古镇恩仇记 - xp1024.com
《古镇恩仇记》


第三十五章 归鸦啼月(一)

初冬的脚步来到了台北,这里下起了小雨。不多时,雪花夹杂着雨滴落到地面上,刹那间就融化了,地上湿润润的,落到人们身上、脸上,使人不禁打个寒颤。远远地山坡上,树林子里,槐树和杨树的叶子都落光了。它们在寒风中抖动着光秃秃的树丫。

这一天,熊涌泉拉着板车,到阳明山山脚下的垃圾场去送垃圾。

在他的前面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他走近一打听,才知道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昏倒在路边上了。好多人在四周旁边围观,可就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唤醒她,关心她。熊涌泉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他连忙放下板车,挤进人群,不看则已,一看让他大吃一惊: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就是邱凤。她怎么了,怎么会躺在这里?他急忙蹲下来,一边伸手扶起她,一边急切地喊道:“邱凤,邱凤!”,并用手掐她的人中穴位。邱凤在昏迷中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在呼喊她,就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这个人好熟呀,她想起来了,是熊涌泉,是她要去找的人!她眼睛一亮,低声*着,答应着。熊涌泉见她醒了,这才停止了呼唤。连忙把她抱到板车上,拉着她一瘸一瘸地朝家里走去。

回到熊涌泉的住处,熊涌泉把她安置在自己睡的小床上。然后,赶快去烧水煮了一碗稀粥,端到了邱凤的面前,见她不能动弹,熊涌泉就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喂她。邱凤吃下一碗热粥后,精神明显地好了许多。她想挣扎着爬起来,可就是不行,爬都爬不起来,她太虚弱了。熊涌泉连忙按住她,让她躺下,说道:“你好好在我这里休息吧。到了我这儿,你就是到家了。只是我这里的条件环境太差了,将就些吧。”

“谢谢你,救了我。真的,谢谢你了!”邱凤小声地说道。

“别说话了,你身体不好,好好歇息一会儿。”熊涌泉心疼地说道。

邱凤放心地合上眼睛,安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熊涌泉就跑到街上请来了郎中,为邱凤号脉诊病。郎中看完病后说:“她得的是重伤寒,需要好好的调理一下。”郎中一边收拾器材,一边准备给邱凤开药方。

“好好地给她加强一些营养,吃了我的药,不要紧的,会很快好起来的。”郎中把开好的药方交给熊涌泉,让他去他的药店拿药。熊涌泉搜集了身上所有的钱,包括毛毛钱都给了郎中。郎中摇摇头说:“你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哟,看在你这个好心人的面上,就算了。好好伺候她吧。”熊涌泉连忙道谢,恭敬地把郎中送出了门。

邱凤看到了这一切,感动地向熊涌泉投来深情的目光。

熊涌泉扶持邱凤吃了饭后,就跑到药店去拿药,回来后就给邱凤熬药,药熬好了,他端到邱凤跟前,还是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完药,熊涌泉又跑到当铺里把自己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块手表当了。然后到集贸市场上买了一只母鸡回来。到家就连忙杀了鸡,给炖上了。过了一会儿,鸡汤炖好了,香喷喷的鸡汤端到邱凤面前时,邱凤眼里噙满了泪水,熊涌泉说道:“吃吧,吃下去病很快就会好的。”

过了几天,熊涌泉见邱凤的精神好些了,就跑到附近邻居一个年轻妇女那里,借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他烧了水,让邱凤自己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然后,熊涌泉又把她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晾干。

就这样,熊涌泉精心地伺候着邱凤。大概过了半个月的时间,邱凤慢慢地能坐起来了,慢慢地能下地走动了,熊涌泉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他扶着她到外面散步。那天晚上,他俩坐在小公园的条椅上,望着天上的冷月。月亮从树林边上升起来了,放出冷冷的光辉。照在空旷的公园里,越发使人感到寒冷。没有叶子的树林,一片光秃秃的枝桠,现出炭条似的黑色,冷悄悄地站着,没有一点活气。蓝天里的星星,仿佛怕冷似的,不安的眨着眼睛。

邱凤向熊涌泉讲述了她遭难的经过。

那天处置完特务江莱以后,邱凤就离开了咖啡馆。她拿着熊涌泉给她配好的钥匙,从后门走开,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她安全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就待在家里避避风头。

过了一段时间,当她听说警察查封了咖啡馆,把全体员工都弄到拘留所进行刑拘审问,好多人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时,她待不住了。她非常担心熊涌泉的命运。熊涌泉是为了她而去冒这个风险的呀!她要出去想办法营救他。

就在她刚刚出门,去找230的路上,她遇到了特务们的盘查。一个特务怀疑她是经常去咖啡馆的人,要带她走,接受调查。她想,到了警察所,肯定是凶多吉少。她趁特务们不注意,溜跑了。特务们发现了她,就在后面追赶,她拼命地跑,眼看就要被特务们追上了,前面就是一座桥,桥下面是滔滔的河水。她知道自己的水性好,就跑到桥边,飞身朝河中跳下,特务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刚烈,他们跑到桥上,见她已跳进水里,就朝她开枪射击。特务们打了一阵枪,以为打中了她。就算没有打中,这一条大河的水也会淹死她的。特务们就怏怏地走了。

第三十五章 归鸦啼月(二)

这时正值初冬,河水并没有淹死她。她跳下河后,就潜水躲在桥墩下,子弹“嗖嗖”地在她身边乱溅,却没有打中她。可寒冷把她给冻坏了,她冻得要命,挣扎在水里。她估计特务们已经走远后,她才很费力地游上岸来。上岸后就开始发烧,而且烧很非常厉害。她不敢回到她居住的地方,怕特务们在那里等她。她到处流浪,寻找地下组织。但一无所获。那天她实在是撑不住了,病倒昏迷在路上。幸亏遇到了熊涌泉,又救了她一条命。

熊涌泉听说邱凤是为了去救他,才遭遇不幸的时候,心里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感激之情。是啊,是命运把他们推在了一起,俩人惺惺惜惺惺,相互信任,相互贴心,一人有难,另一人义不容辞地拼着性命去救他(她),他俩越谈,心越靠的近。熊涌泉这一辈子还没有遇到一个他喜欢的女人,邱凤也是喜欢他的女人。最亲近他的女人哟!自遇到邱凤一开始,他就认定了这个女人与他有缘。这时,熊涌泉不由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邱凤,邱凤没有一点拒绝的表示,他俩相互紧紧地抱住了一起。就像两棵苦菜花依偎在一起。

苦菜花,在熊涌泉的家乡人们叫它“苦苦菜”。长长的叶子,秋天开花,花不大,不娇艳,但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到了那“碧云天,黄花地”的晚秋,它更能显示出不平凡的品格和风骨。万木萧疏,黄叶飘零,衬映着苍松翠柏的,就是那无数棵苦菜花。秋风里,它们荡起黄色的涟漪,那浓郁的芬芳,令每一个眷恋故乡的人神醉痴迷。它们使故乡的山野变得明亮柔和,变得生机盎然。

良久,他们才松开了手。眼前的困境使他们冷静下来,熊涌泉问邱凤,“病好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邱凤说道:“我还得找地下组织呀。”邱凤认为,失去了组织,就像没有娘的孩子,成了孤儿了。熊涌泉说,“我一定帮你去找。”

又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邱凤的病完全好了,腿脚也利索了。她要走了,熊涌泉依依不舍地送她到门口。

邱凤从脖子上取下一个菩萨像坠儿,挂在熊涌泉的脖子上,掖好在衣服里。她说道:“送你一个物件,作为纪念吧。这是普贤菩萨,他会保佑你一生平安的。”

“好的。谢谢你,我一定把它保管好,当作我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它。你放心吧。”熊涌泉感激地说道。

“有一个问题,邱凤,我一直憋在心里想问你,不知你能否回答我。”熊涌泉鼓起勇气,说出了他长期以来想说的话。也是他脑子里那个信号时而强、时而弱地出现的反应。

“你问吧,我在你面前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邱凤笑着说道。

“其实也很简单,你只是姓邱,没有其他的姓吗?”熊涌泉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古怪。

“我不姓邱,姓什么呀?我从来没有其他的姓。吴怡阿姨有那个意思让我改个姓名,我都没有同意的。”邱凤觉得回答还不够,又用了一个实例来说明。

“哦,是这样。”熊涌泉脑子里的信号开始变弱。

“哎,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古怪哟,能告诉我原因吗?”现在轮到邱凤发问了。

“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女人,她和你长得太像了。简直是同一个人。”熊涌泉回答道。

“那她现在哪里呢?”邱凤也开始感兴趣了。

“她呀,我也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了。她曾经在我们老家石花镇,做过党的地下工作,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她是我弟弟心里喜欢的女人。”熊涌泉说道。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哟,弟兄俩喜欢同一个长相的女人,你真逗!”邱凤开玩笑地说道。“好了,我该走了。时间不早了。”邱凤说道。

“你走吧。不知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熊涌泉有点伤感地说道。

“会的,一定会的。我找到组织后就会来找你的。”邱凤也是恋恋不舍地说道。

他们俩再一次握手,互道珍重。邱凤走了,她走出很远了,回头望望,熊涌泉依旧站在原处向她招手致意。一直等邱凤的人影变成了黑点,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回去。

邱凤走了。她再也没有回来,几十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她的一点音讯。留给熊涌泉的念想和回忆,就是脖子里的这尊佛像。

熊涌泉的故事讲完了,屋子里一片沉寂。长时间里没有人说话。这是一个传奇式的故事,不,一个传奇人生的真实。大家向熊涌泉投去敬佩的目光。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命运能改变一切。在一个人身上,原来的仇恨,憎恶,卑视,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善良,勇敢,富有同情心。还有真挚的爱情!

熊清泉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变得这么好!“万水千山总是情”,我原来认他,是看在亲情上面,最痛恨他原来做过的事情。时代是会改变人的,我哥哥就是一个典型。

夏云半天没有说话,她已经知道邱凤是谁了。可邱凤现在哪里呢?她也许还健在,只是因为某一种因素没有再去找熊涌泉,也许没有勇气去向熊涌泉告白。她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为了她的信仰,为了她的理想,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夏云清楚地知道,母亲生下她们俩后,父亲起的名字就是夏云秋风。而秋风在遭遇人生不测时,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忘记自己的祖宗,坚持不改名字。这才让夏云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一个伟大、善良,有理想抱负的女性!是她们家族的骄傲!秋风,我们不会忘记你,我们永远怀念你,我的好妹妹!

夏云在思索着人生的价值,面对这个纷纭而绚丽的世界,她在心里寻找着答案。是的,生命属于一个人只有一次,短短的人生之途应该如何渡过?怎么样活着才是真正的自我?怎么样活着才能走出悲哀的误区?历史是永久的歌声,每个人都是它其中的一个音符。人类从洁净无瑕的世界走来,哇哇唱着对生命不屈的赞歌,或悲壮,或愉悦走过时间的每一个驿站。而最终走向灭亡乃至化为自然的一部分。但人生无论长短,也无论有多少坎坷,只要有过闪光,有过贡献,那这种人生就是完美的人生!

全文终。谢谢大家的收看!

后 记

当我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完成这部小说的初稿时,有一种完成了一件伟大历史使命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我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打算写这部小说的强烈愿望,是产生在我退居二线以后。

我是解放初期出生的,那叫“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从小开始受到的就是革命理想的教育,阶级斗争的熏陶,革命英雄人物的感染,感受到的是生活的幸福,经济的发展,祖国的变迁,社会的进步。

记得小时候,我对旧社会的好奇心使我不止一次地问过我的祖母:旧社会到底是什么样子?真的是暗无天日吗?像这样的问题现在想起来幼稚而可笑。政治家、历史学家、学者们的回答是有理论的,是肯定的。可像我的祖母,大字不识一个还缠着小脚的普通老太婆,是讲不出富有哲理的、深刻的道理来,她也不可能懂得什么阶级、阶级斗争,什么上层建筑、经济基础,等等。

她出生于清朝末年,经历了中华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三个朝代,她熟悉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在她的脑海里装满了人世间的各种见闻和传说。每当我问起上述问题时,她娓娓道来的是她的那些具体、实在的丰富阅历和亲身感受,既有快乐的,又有痛苦的,还有刻骨铭心、难以忘却的。那些饱含心酸而又悲喜交织的平凡故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我慢慢地长大了,她却离开了这个人间,她活了92岁。我试图用一根线把她留给我的故事穿起来,当作一种精神财富保存下来,留给后人、后代。也许它能带来一点思考、一分怀念、一种情思,给人们以人生的启迪,那我就感到满足了。无奈本人阅历浅薄、知识贫乏,第一学历仅仅是个初中生,是个文学门外汉,所思所想表达不出什么深度,所以本书只好平铺直叙,用心道来。

我的祖母给我讲述最多的,就是家乡在新中国成立前夕的事情,我的老家在湖北省谷城县石花镇,这是一个不大的镇子,街坊邻居都是贫苦老百姓或手工业者。

隔壁有一家李姓药铺,1947年夏,李家从均县弄来一个被俘的新四军女战士,说是从某土匪头子手里买来的。这个女战士长得很标致,圆圆的脸,白白的皮肤,大约二十多岁,李老先生想娶她为妾,尽管当时李老先生已有了大老婆、小老婆。这个女战士求救于我的姑姑,我的姑姑去看她时,她一脸愁容,满脸泪水。我姑姑是个善良的人,见她可怜,挺同情她的,就劝说李老先生认她当干女儿算了,街坊邻居们都很熟悉,面子上说不过去,李老先生也就答应了。女战士表现得非常乖巧、机灵,当场喊“爹”,从此以后对李老先生很好,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而她从此也与我的姑姑,我的亲戚们密切来往起来。

事情并未到此结束,这位女战士名叫夏云凤,是新四军的一名医疗队长,某团团长的妻子。过了一段时间,她就开始动员人们进行地下组织活动,邻居亲戚们受她的影响,也开始议论起时事政治来了,从此大家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人们讲述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夏云凤通过某种渠道,搞到了当时国民党石花驻军的军事情报,急需送到土关垭去。土关垭当时已被解放军占领,正准备按中原野战军的指令东进石花,去参加襄阳战役。而石花是大军东进途中的一颗“钉子”,不拔掉它,部队不能及时到达指定区域,势必影响整个襄阳战役的进程。

所以这份情报非常重要,十万火急。我的姑父自告奋勇,我的父亲也跃跃欲试,最后确定由我的姑父前往,他把情报藏在烟袋里,途经国民党哨卡盘查时,敌人搜查的很仔细,连鞋子都要脱下来检查。我的姑父急中生智,把烟袋丢在地上,任凭敌人在他身上搜查,检查完毕放行时,他顺手捡起地上的烟袋从容离去。终于将情报送到了解放军手里。

解放军得到送来的情报,很快就解放了石花镇。那是1948年的7月,部队来到石花,出现了令人惊喜的一幕。夏云凤的丈夫已升为某师师长,他知道夏云凤还活着,并且是她派人送来的情报,就专程赶到石花。夫妻相逢,相拥而泣。一切云开雾散,李老先生也成了救命恩人。夏云凤临走时,欲带几个年轻人去参加解放军,我的父亲是独儿子,我的祖母不愿意他远走高飞,没有走成,倒是我的表叔熊家二儿子跟随大军南下了。

岁月悠悠,历史上的人物早已淡忘,但夏云凤这个新四军女战士在石花近一年的活动,带给我们家族的是精神上的解放、政治上的进步、思想上的飞越,其实人类历史的变迁都是由这些平凡的、真实的事情而慢慢堆积产生的,它由此带来的还不仅仅是我们祖上三兄妹及其后代的变化,而且一直影响了叶、熊、李家的好几代人,至今印象深刻,令人难忘。

本书以历史上真实发生的叶家失火开始,导使叶氏三兄妹之间产生了隔阂,后来又影响到后代相互之间的关系。我的二姑奶奶嫁给了熊家,现实中的熊家老大是个善良朴实有文化知识的青年,他后来瞧不起我母亲也是因文化差异而定,我的母亲没有上过一天学,在他家里当了好几年的童养媳,后与我的父亲自由恋爱而结婚成家。后来熊家老大也走上了革命道路。我的大姑奶奶嫁给了李家,李家的老大是石花电报局的局长,敌人军事情报的泄露与他有无关系现在已无从考证,不得而知。但他过去确实是康泽手下的一个重要人物,新中国成立前夕上峰命他前往重庆,逃往台湾。后因解放军进军神速,待他携妻拖儿赶到四川达县地区时,四川、重庆已经解放,他终于没有走成。留在当地为新中国的邮电事业奋斗了一辈子,直至去世。

我的父亲虽然没有去参军,但从那时起就走上了革命道路,参加过粮食采购队,给部队当向导,冒着生命危险送邮件等活动,后来一直从事邮电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四十年。退休时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邮电部颁发的金质奖章,几个子女人各有志,事业有成,至今仍奋斗在各条战线上。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在石花国民党驻军中,有不少原来是张学良将军属下的东北军军人,有的人还参加了共产党,本书中的陈清华的原型就是国民党驻石花汽车队的队长王义,此人会武功,在夏云凤的影响下参加了地下斗争,后在敌我反复争夺石花的拉锯战中不幸被俘,敌人在枪毙他时,惧怕他武功,竟用铁丝穿透他的脚骨,他从容地走上刑场,为新中国的解放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遗憾的是,就是这样的英雄,在史册上没有记载。还有国民党东北军中校吴英林,参加抗战八年,战功显著。后因不愿打内战,1944年就转业到地方,参加过解放初期粮食采购队的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却被定为历史反革命,判刑五年。他拿出解放军关于国民党抗战将士处理的政策公告,据理力争,也毫无结果,只好去劳改农场改造,这一去就是十年。

夏云风后来随部队去了武汉,跟随大军南下,参加了衡宝战役,后又回师新疆,她们这一代人与石花镇的人们在特殊的岁月里结下了特殊的感情。我的拙文第二部、第三部也已经完成,讲述了她们转战南北的传奇故事,后续部分更精采,更为动人。

书中其他人物大多有生活原型,不一一列举,书中真实的商号、店铺只褒不贬,用意是扬名,恢复历史本来的面目,我想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书中人物的名字、职务等,纯属虚构,切不可对号入座。若偶有同名或雷同,也纯属巧合,敬请谅解。

战争的风云已经散尽,激情燃烧的岁月已经模糊,但历史留给我们的是一个新中国的建立,而新中国的建立带给我们的是,一个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祖国的今天已十分强大,已不能与六十年前同日而语。但吾辈不能忘记历史,就像我们不能忘记自己是炎黄子孙、是黄色人种一样。正值建国六十周年,我要把这本书献给祖国,献给那些为祖国解放,为民族奋斗的先辈们,历史不会忘记你们,你们的故事应该永恒。

最后,我还要向那些曾为本书提供过素材、资料,提供过帮助和支持的亲戚朋友们、同事们表示诚挚的谢意!

二○○九年五月七日初稿于襄阳夫人城

二○一二年三月二十二日完稿于襄阳古城墙下

第一章 楔子

楔子一位老者站在落地窗前,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这位老者名叫熊清泉,来自于中国汉江市。他是几年前来美国纽约探望他的女儿和女婿的。纽约,是一个令全世界很多人神往的城市。在纽约这个城市里,最繁华、也最富有的一个地方叫曼哈顿。曼哈顿是美国东部哈得孙河下游的一座岛屿,也是纽约市中心所在。岛上人流如潮,街道星罗棋布。在曼哈顿众多街道中,有一条街道称为“麦迪逊大道”,该大道得名于附近的麦迪逊广场,麦迪逊是指美国第四任总统詹姆斯?麦迪逊。麦迪逊大道被当地称为“时尚街”,在众多高楼内聚集着大部分著名的时尚设计师和上流社会发型沙龙。

麦迪逊大道上有一座八十层的高楼,在第四十五层五十七号公寓内,熊清泉凝望着窗外的景色,蔚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片白云,麦迪逊广场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时尚街上一派的车水马龙,他都一瞥而过。他头发花白,八十有余,从他那挺直的身板依稀仍可看到年轻时代那种英俊潇洒的身影。西落的阳光向大地洒下一片金辉,大地被蒙上了神mì

的色彩,广场花园里罗马女神铜像也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让人不禁对这位爱情之神产生了无尽的遐想。天色慢慢地暗淡下来,他拉上天蓝色的尼龙窗帘,经过过滤的阳光,在雪白的墙壁上映出一片恬静的淡蓝。

他的女儿熊娟,原是太原师范大学的学生,是考取托福来到美国求学的。后供职于《曼哈顿周刊》,《曼哈顿周刊》是全球最知名的商业类电子期刊,《曼哈顿期刊》致力于为全球华人提供切合需yào

的财经资讯服wù

,提供7×24小时的财经资讯及全球金融市场报价,覆盖股票、债券、基金、期贷、信托、理财、管理等诸方面,面向个人和企业服wù

。参加工作不久,熊娟显露出的个人才能,办事干练和组织能力,深得老板的赏识,地位不断提升,现已成为周刊的精英之一。后来就在当地成了家,其夫托斯、华莱士是一个牙科医生,地道的印第安人后裔,毕业于美国一个著名的口腔医学院。在纽约一家颇有名气的医院工作。华莱士的父亲也是当地一位很有威望的律师。小两口结婚后,经过几年的打拼奋斗,终于在这繁华闹市区里买了一套豪华住宅,她们决定接父亲来这里安度晚年。

熊娟很早就希望父亲来美国定居,享shòu

一下异国的空气和情调。父亲一生坎坷,四处奔波,历尽沧桑,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几乎没有享shòu

过什么福。当父亲决定来美国后,她就开始为新买的住宅装修费尽心思。客厅里陈设的布局和色调都是出自她的审美观,素雅、豪华兼而有之。窗帘是蓝色的,沙发套子也是蓝色的,蓝色属于安静色,可以减少视觉的疲劳。父亲的视力本来就不太好。蓝色据说还有降血压的特效。和蓝色相衬,地毯是深红色的,红色显得富丽堂皇,具有强烈的温暖感和刺激性,使人兴奋。熊清泉刚开始来的时候,整天乐得笑合合的,东转转西看看,总是这也看不够,那也看不够,特别欣赏她的色调组合,这让熊娟颇有点得yì

感,自己的杰作总算得到父亲的认可。

熊娟领他去看了联合国大楼。联合国大楼位于曼哈顿东河西岸,占地达48英亩,巍峨雄伟、气象万千。熊娟介shào

说,联合国总部由四个建筑物群构成,沿着东河横跨了第42大街到第48大街的整个地区。四个建筑物群分别是事务大楼、会议中心、国际联合总会和哈莫斯克罗得图书馆。在此地总共有5000多名联合国工作人员。他高兴地要进去参观,“可参观时间是每天9:00至16:45,每隔15分钟一次,一月至二月的周六、周日不可参观。”熊娟向他介shào

说。他是下午五点后去的,他只好在大楼前照相留念。他说照个像多洗几张,寄回祖国让亲人们看看。

熊娟领他去看唐人街。唐人街道路两旁挤挤排排都是食品店、餐馆、咖啡屋、佛寺以及小百货商店等。每个点他都要进去瞅瞅,对那些精致的小物品特别青睐。位于19号的孔夫子广场,有一尊中国哲学家孔夫子的雕像,坐落在一幢现代化的住宅门前,他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是中国人的骄傲,他感到自豪。位于贝亚德大街拐角处的70号楼房,是唐人街历史馆,那里的照片再现了亚洲人在美国的辛酸发展史,也让熊清泉看了不胜感慨。还有,卡纳尔大街上的食品摊上堆得满满的,有各种各样的各国传统食品,熊清泉兴奋地要吃这吃那。

异国的天空总是碧蓝的,空气是清新的,异国的情调也是新鲜的,父女之间的对话常常充满着童稚乐趣。父亲似乎年轻了许多,看到父亲这个样子,熊娟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为使父亲尽快融入这个社会,熊娟决定首先从语言开始对父亲进行训liàn

,刚开始用中文和他讲话,后来慢慢地用一半中文一半英文和他交谈,熊清泉刚开始很不习惯,可后来也就慢慢地学会了好多英语单词,慢慢地知dào

用英语表达你好、晚安、再见等意思,慢慢地一接电话时,就能顺口说出“哈罗”来打招呼。当女儿完全用英语和他交流时,他也能用英语加手势来表达简单的意思,回答简单的问题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交流内容的深入,他们的交流也就慢慢地有了不同的声音。不再老是“Yes”,时常出现了“No”。父女之间的代沟,思想意识方面的差异,使他们对事物的认识有了不同的看法,有时还出现了争吵,甚至闹得面红耳赤,相互有点不愉快。比如,熊清泉在街上看到一个老头,穿着红色超短裙、红色高跟鞋在街上扭来扭去,没有人停下来围观,更没有人来干涉。他却感到这人很别扭,很可恶,很无聊。可女儿觉得这个风景只有纽约才会有。纽约是个包容一切的城市,只要不违法,你干什么都行。女婿华莱士更因为东西方文化、理念方面的差异,根本就插不上嘴。当他们争论激烈时,他只能耸耸肩,摊开双手,表示遗憾。女儿孝顺,知dào

父亲的脾气,每到这个时刻,总是首先表示歉意,说以后再谈吧,来缓和这紧张气氛。熊清泉也就慢慢地消了气,慢慢地恢复了家庭的和谐。但慢慢地、慢慢地,熊清泉的话语却越来越少了,越来越显得孤独,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了。女儿觉得老人年龄大了,可能都是这样吧,也不太在意。加上在美国的工作节奏快,工作压力大,工作机会竞争激烈,夫妻俩整天仍旧忙碌着他们的事业。熊清泉也就经常一个人在家发呆,这一发呆就是几个小时。

“爸爸,你快来看,今天报纸上有一条重yào

新闻!”

这天女儿高高兴兴地下班回来,就急忙推开熊清泉住的卧室。

“有啥子好事情?”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他随手拉上紫色的双层窗帘,打开落地台灯。

“好消息呀,美国zf要在“9?11”废墟上建一座纪念碑!”女儿一脸兴奋地说道。

是啊,美国二〇〇一年发生“9?11”恐怖袭击事件,恐怖分子劫持多架民航飞机冲撞纽约曼哈顿的摩天大楼,致使纽约地标性建筑世贸中心在内的6座建筑物被完全摧毁,其它23座高层建筑遭到破坏,共有2998人罹难,这是继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珍珠港事件后,历史上第二次对美国本土造成重大伤亡的袭击,这次事件是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恐怖袭击事件。

“是啊,世界上哪个民族没有自己的民族自尊心,没有自己的民族魂呢?”熊清泉的回答,让女儿感觉到有一点一语双关。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父亲的内心深处蕴藏着一种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敢问,因为她知dào

,问了,父亲也不会告sù

她的。

“难道他要埋藏在心中一辈子吗?”女儿在心里问道。

第二天,下班后显得疲惫的她刚一进家门,一向不爱说话的父亲却先开口了:“娟子,美国zf对世贸中心旧址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了。”

“什么?您快说。”女儿一边换拖鞋,一边焦急地问他。

今天上班后待处理的事情特别多,让她一直没有机会喘口气,来看看当天的报纸。

“美国zf请了一个叫德瑞特纳的著名建筑师,让他重新设计新的世贸大楼!”熊清泉今天倒是对昨天的消息感了兴趣,所以一大早就跑到附近街上买了一份当地的华文报纸。

熊娟急忙拿过报纸来看。原来这个德瑞特纳是个未来城市学观的主要代表者,他主张,世贸中心要比原来的更高些、面积更大些。这样才能体现美国的强dà

,自信,不屈服,世界第一超级大国的信念不动摇。新的世贸中心设计有5个圆柱型塔柱组成的建筑群,四根塔柱环抱中间一根天柱,其金字塔顶的风格与曼哈顿南码头的建筑**相呼应。

熊娟看到这里,高兴地说:“真了不起,太伟大了!”

“爸爸,您瞧!旧世贸中心110层,新的增加到111层,主体高度435米,中间天柱高度达到525米,而原来的双座塔楼的高度才456米!”女儿的高兴劲儿,让在场的人的情绪都受到了感染,熊清泉也笑了起来。

女儿说完,进厨房忙乎晚餐去了。熊清泉舒了一口气,心想,今天趁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把心里话向女儿说了。憋在心里早晚会出毛病的。但不知dào

女儿是啥态度,理解不理解,支持不支持,毕竟是个人的情感,个人的隐私呀,如果不理解,不支持,那该怎么办?如果她再有其他的想法,如果——,熊清泉刚刚高兴起来的脸又沉了下来。

吃罢饭,熊清泉就忙着洗漱。这是女儿一直坚持要父亲这样做的,女儿解释说,在美国这样高度文明的社会里,要讲文明卫生,讲究生活质量。您年轻时闹革mìng

那阵子,中国太落后了。老百姓哪里有人在早上刷牙呀,就是有点文化的人,也只是用盐水漱漱口而已。现在也不是没有条件讲究了,现在是在美国!环境改变了,条件允许了,就要讲究才行。女儿经常这样训导他。

熊清泉洗漱完毕,坐在宽大的沙发里,一尊四十公分高的维纳斯塑像就站立在镶着金线边的茶几上,她善解人意地向他微笑着。断了双臂的她,让人看了有点心疼,要是有办法给她接上该多好!熊清泉知dào

,维纳斯是希腊米洛的一个农民在1820年春天刨地时掘获的。出土时的维纳斯右臂下垂,手扶衣衿,左上臂伸过头,握着一只苹果。英国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派舰艇赶来争夺,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混战中,雕塑的双臂不幸被砸断,从此,维纳斯就成了一个断臂女神。战后,请了许多专家,学者,能工巧匠,不管如何修补,都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有人说,维纳斯美就美在断了胳膀,不完美才叫美!熊清泉心里格里一动,下了决心,今晚就和女儿摊牌吧!

听到父亲的喊声,女儿穿着俄罗斯款式的睡衣出来了,女儿个头高挑,身材苗条,皮肤白皙,俏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具有典型的东方美韵,完全是继承着他和老伴的优点长就的,是他的掌上明珠。唉,老伴去世也太早了!老伴是大家闺秀出身,湖南永州人,是在一次军民组织的舞会上认识的。五十年代初期时尚跳舞,毛泽东、朱德等中央领导人那时都在跳。那时的他,已是上尉军衔。年纪也不小了,战友们经常取笑他:老熊,你还在等谁呀?军人服wù

社的小美女张凤早就看上你了,托了好几次话了。你就是不理人家,连军人服wù

社都少去了,怎么回事呀?首长们也在替他着急:小熊,你看王副师长的宝贝女儿,长得像仙女似的,屁股后面跟着一大群呢,又在371野战医院工作,是第四军医大本科生毕业的,人家姑娘有心呢。可他就是不答yīng

,问原因,他也说不出个理由,只是推辞。时间长了,大家对他的个人问题也有点心懒了。

有一天,军民组织舞会,那天有好多人参加。别人喊他去,他刚开始不想去。别人硬把他拽去,他极不情愿。他去了后,坐在一旁喝茶。突然,他一眼看到她,眼前一亮,就激动地在心里喊:“这不是她吗?我可找到你了。”他立即站起身,连声喊道:“夏云!夏云!”见她没有反应,他就拨开人群,冲到她的面前。她正巧转身,给了他一个背影。他认为她生气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呆呆地愣在那里。可当她转过身来,主动邀请他跳舞时,他才知dào

认错了人。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冲着他这个特别古怪的动作,当时是那样地兴奋激动,是那样罕见地主动,在场的战友们都嚷了起来,大家一起齐哄。当时的她也没有谈朋友,羞得满脸通红。那场舞会后,他们有了第一次接触。又交谈了几次后,双方都觉得还谈得来,这样就把婚事订下来了。接下来结婚,接下来参加铁路建设,接下来参加各种运动,接下来又是那场“史无前例”的大革mìng

。进了牛棚,脱了军装,后来又下派到最基层,最偏僻的地方去了。到一个四等车站当了一名信号员,就是《红灯记》里李玉和那样的角色,拎着信号灯,给南来北往的列车发信号。那时,他倒也觉得平静,实在。后来落实政策平反了,恢复了职务,并且调到了铁路局机关工作。再后来,儿女们都参加了工作。她曾经问过他“她”是谁,他总是摇摇头。不幸的是,老伴没有陪伴他多久,就得了重病,不久就去世了。

女儿坐在他的身旁,平静地问道,“爸,什么事?”

“娟子,爸爸想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吧,只要女儿能办得到的。”

女儿有些奇怪,父亲今天怎么啦?熊清泉定了定神,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我想回国去。”不知怎么搞的,他的声音小得让女儿感到惊奇。

“到底怎么了?”

“我想家乡了,想亲人了!”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

女儿哈哈大笑起来:老小了老小,您真是老小!您想家乡,我不是让家乡给您寄来了光盘嘛,家乡的领导非常关心您,听到我的请求,连忙把这几十年来家乡的变化制作成光盘寄来,看到家乡的变化,那真是沧海桑田,小镇巨变呀!那美丽如画的家乡田园风光,那一栋栋掩映在青山绿水中的中式小楼,那一串串用数字表现的经济发展水平,那主持人激动人心的随机解说,家乡领导正在实施的宏伟蓝图,不是正应了您那急切盼望家乡越来越美好的心境吗?而且现在的信息技术越来越发达,从卫星电视上,从宽带网上,不是随时都可以了解和看到家乡的变化吗?美国这地方,各方面条件优越,空气质量又好,纽约又是联合国评定的全球十大可居住地之一,医疗保健条件更不用说了,比国内不知要好多少倍。

“您老人家干嘛要回去呢?”熊娟脑门上拧起一股疑惑,“孩子,爸爸今天跟你说心里话吧,是的,你说得这一切都不错。但我思念祖国、思念故土,思念亲人,我更思念一个特殊的人呀!”女儿的神经绷了起来,她惊讶地昨了一下舌头。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还从来没有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话语让她感到吃惊。

“一个在我生命史上起着重yào

作用的人,是她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确定了我的人生道路!”

“哇,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女人的直觉让熊娟感到,这个不寻常的人,这个能改变她父亲命运的人,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一定是个女人!

“你说的对了,确实是个女人!”说到这里,熊清泉的神情倒是挂上了几分郑重,表情显得自然起来。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自己的心声,连向老伴也没说过。今天却向她的女儿坦陈了,在这个时刻,在他生命步入耄耋之年的时候,他必须讲出来,也应该讲出来。

“我们失去联系已经六十年了,可她的音容笑貌,仍旧在我眼前栩栩如生!我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呀!”一番话,把他带回到六十年前,带回到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带回到那血与火的年月,那一夜,他和女儿长谈到天明。

四月的一天早晨,黎明前的海洋又换上新装,最早出水的微红曙光,把桃色的光彩点燃在Lang峰上,片刻之后,曙光起处,又出现了一片绛紫色的云霞,太阳如血红的火球、推开云霞、跳出海面,逐渐发出一片浓紫和橙黄交映的辉芒。

女儿开车送父亲去纽约机场。

一路上,熊清泉无暇浏览这异国他乡的旋旎风光,老问女儿飞机起飞的时间,女儿笑着说,“爸,不会耽误你回国的旅程的。”熊清泉开心得笑着说“OK!”

走进候机厅,来到检票口,熊娟把随身行李交给熊清泉,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她一遍又一遍交代父亲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之类,叮嘱他早日归来,她们等着他。熊清泉则高兴地和她握手告别,快步登上飞机。

波音777飞机抖动着它那巨大的翅膀,轰鸣着从纽约机场起飞,载着熊清泉和他心中那个美好的愿望,越过浩瀚无垠的太平洋,一直向东飞去。

欲知下文如何,请看第二章“喋血苍峪”。

第二章 喋血苍峪

初夏时节,鄂西北大地呈现一片生气盎然的景象。

漫山遍野盛开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漂亮的野花。一簇簇野花丛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向远方缓缓流去。小河的流水声像一曲交响曲,在淙淙作响,让人们听到了美妙的歌声,徜徉在其中的人们会感到无限的欢乐。绿色的远山连绵不断,有如一道绿色的屏障。葱笼的树,黛色的山,看得你眼花缭乱。初夏,真是一个光彩夺目的季节。

“吃完五月粽,就把棉衣送”,这是当地的一句农谚。刚过完五月端午节,节日的喜庆气氛还没有完全褪尽,人们就已经收拾起冬日的衣被,利利索索地忙乎着各自的生计。村民们收割完麦子,就张罗着犁田耙地,做着插秧及其它农作物的播种活儿。商贩们早已盘计着如何迎送从房县,武汉方向来的客人,把一批批山货接下来向东运去,又把一批批从东运来的布匹,百货转运到西边山里去。

善良朴实的老百姓哪里知dào

,一场大的战争灾难即将来临。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后,蒋介石国民zf撑着有美国的支持,积极准bèi

发动内战。中国***尽得最大的努力,做出最大的让步,也未能挽救全国和平安定的局面,一场内战随时可能爆fā

,人民又将要回到水深火热之中。

在襄阳县黑龙集镇北头,有一个不大的小宅院。通向宅院的小道两边长满了小树和荆棘,还有一口开满荷花的小池塘。这是一个很寻常的乡间房屋,可眼下四周布置了许多哨兵。原来这里是新四军的一个重yào

机关,中原军区司令部就临时设在这里。在院子靠东头的一间屋子里,中间摆了好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作为召开会议用。屋子正面墙上,挂着一幅显示敌我态势的军用地图,图上密密麻麻标示着各种红蓝箭头和区域名称,显得格外令人注目。

军区司令员高扬正在组织召开作战会议。高扬中等个子,身板结实,削瘦的脸上挂着浓密的胡须,他两眉紧锁,凝望着墙上的地图。军区政委梁伟正在讲话:“同志们,国民党反dòng

派撕下和谈的面纱,向我们解放区根据地发动进攻了,向渴望和平安定的老百姓动手了!”毛主席指出,‘蒋介石虽有美国的援助,但人心不顺,士气不高,我们是人心归向,士气高涨,因此我们是能够战胜蒋介石的!’现在党中央,毛主席命令我们迅速行动起来,丢掉幻想,坚决和敌人打一场殊死的战争,保卫胜利果实,扩大解放区根据地。但是,当前我们面临的局面是十分严峻的,敌人把我们中原新四军当作眼中钉,企图消灭我们。对此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bèi

。”

听到此,高扬猛一转身,接过政委的话题,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一定要粉碎敌人的进攻!现在国民党反dòng

派调集了三十万大军围剿我们,我们一定要沉住气,跳出他们的包围圈,保存有生力量,伺机消灭他们!”说到这里,他令参谋长宣bù

各部队突围方向,路线及作战方案。待参谋长宣bù

完毕,高扬司令员着重强调了二旅四团的任务,四团担任先遣团,为大部队行动拔出沿途的“钉子”,保证大部队顺利突围。正说着,听到门外咚咚的脚步声。

“报gào

,”声音清脆又洪亮。

“进来。”梁政委回答的时候,高司令已经知dào

是谁来了。

进来的是二旅四团马光团长,他是奉命从五十里外的谷城仙人渡方向赶来的。马光走进屋内,向司令员和政委敬了个举手礼。高司令和梁政委端详着面前的这位年青的指挥员。马光是个高个子,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他穿一身合体的旧军装,驳壳枪,望远镜交叉背在左右双肩上,一条宽宽的皮带紧束在腰间,浑身上下干净利索,一眼看去就知dào

他是个久经战火的军事指挥员。

高司令问;“部队都就位了吗?”

马光连忙报gào

说:“全部占领阵地,只等首长命令了。”

梁政委说,“敌人企图围剿我们,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为了彻底粉碎敌人的阴谋,军区决定让你团担任先遣团,为大部队开路。有信心吗?”高司令接着说,“你们担子很重啊!敌情千变万化,一定要审时度势,及时果duàn

,勇猛穿插,为大部队突围争取时间。我们这是在敌占区作战,是在虎穴里打虎,狼窝里打狼,因此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得象闪电,猛得象霹雳,打上去让敌人没有喘气的机会。否则让敌人反扑过来,或者是被敌人咬住,都对我们不利,你们一定要注意啊!”

马光静静地听着首长的指示,一股暖流从心头涌起,从头到脚都是热乎乎的,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这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任务啊。没有想到任务这样光荣,没有想到任务这样艰巨,这是首长对自己的信任和期望。

“保证完成任务!”马光斩钉截铁地说。

作战会议部署完毕,高扬宣bù

散会,大家立kè

分头回去准bèi

去了。

马光急匆匆地赶回驻地,立即召开有连以上干部参加的作战会议。会议开了整整二个多小时。大家对作战任务讨论得很热烈,意见趋向一致。马光决定,从亢家营出发,在安家岗一带强渡汉江,沿邱家楼,周家湾一线,进入到将军山,小坦山区域,阻击石花镇之敌拦截,保证大部队直插大薤山,进入保康山区。一进入山区,有地方部队接应,有人民群众支持,敌人就没有办法了,而我们则如鱼得水,游刃有余,那里是我们的根据地,我们的天下。大部队的安全就有保障了。一切部署完毕,马光看了看表,还有一点时间才出发,他想起了自己新婚的妻子夏云,就起身向团医疗队驻地走去。

第二章 喋血苍峪(二)

明崇祯十一年,坚持了十多年之久的明末农民军的革mìng

运动陷入低潮,面临着失败灭亡的危险。由于官军的疯狂镇压和各家义军之间的相互不和,一同起义的十三家义军相继被敌人瓦解,有的溃败了,有的投降了。仅剩下李自成率领的一支孤军,最后也在潼关的南原陷入了官军的重重包围,几乎全军覆没。在混乱中,李自成的妻女俱失,仅率十余骑突出重围,逃往山中。李自成在逃往商洛山后,偃旗息鼓,准bèi

东山再起。可山中人烟稀少,粮草缺乏。严冬已至,又无棉衣,军心浮动。朝廷又派了贺人龙进山搜捕。将士闻讯,竟有临阵脱逃者,李自成心情沉重,忍痛在阵前斩了逃兵,以定军心。面对严峻的现实,李自成认识到要想重振大业,只有"一马破门而出",去说服已经投降了明朝的另一个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重举义旗。他带领队伍来到这汾水河畔,来到谷城仙人渡,希望张献忠与他相互呼应,重新起义。张献忠虽有此心,但又不愿将来推翻了明朝,李自成要与自己争夺天下。军师徐以显也力劝张献忠除掉李自成,以绝后患。可张献忠自己也看出,没有李闯王,自己一支孤军也难成功。两人谈判再三,李自成于危机四伏中沉着镇定,与张献忠坦诚相见,终于结成同盟。一年后,两支义军果然共同推翻了明王朝。建立农民政权——大顺国。当年李自成和张献忠在此会合见面,造就了历史上闻名的“双雄会”,也让谷城这块地方名扬天下。

夏云带着医疗队的几个姑娘到老百姓家筹措衣被去了,马光没有见到她。他来到附近的山坡上。山坡上野花遍地,蜜蜂们嗡嗡地飞来飞去,采着蜜。小鸟儿悠闲地在树上唱着歌。绿绿的草地散发着青青的芬香。这六月的季节多么像家乡的景象啊!

马光的家在湖南零陵,古时称永州。是和广东交界的地方。地势就像这鄂西北,平原加丘陵地。马家是个小地主,有几十亩薄田。听他父辈们讲,这点家产完全是靠勤苦劳作,精打细算,过节俭的日子慢慢攒起来的。马家附近村子里有一个刘姓大财主,他的儿子在永州城里混了个保安团长的职位,权势大得很,在永州境内谁都不敢惹他们。刘财主看上了马光家那几十亩薄田,阴阳先生说那是块风水宝地,所以刘财主千方百计地想把它弄到手。先来软的。你卖给我吧,我给你三百块大洋。马家当然不允,这是祖上留下来的,怎能轻易卖掉呢,还有卖掉了,家里十几口人吃饭怎么办呢。见软的不行,刘财主就来硬的了,“老太太抹口红——给你一点颜色瞧瞧!”当即就编织了一条罪名:“窝藏土匪”。说你某年某日家里来了某个人,这个人是个土匪,你留家住了。你是在窝藏土匪,就把马光的父亲抓进大牢去了。马光年青气盛,一怒之下放了刘家一把火,就连夜跑到山里投奔红军去了,在部队因有点文化功底,马光进步很快。打仗脑子灵活,作战勇敢,很快就当上了营长。前不久团长不幸牺牲了,上级直接把他提拔成为团长。

马光躺在山坡上,尽情呼吸着新鲜空气,享shòu

着大地带来的温謦。他在想,这次作战行动,也是一次双雄会啊,但与历史上的双雄截然相反,这是一次你死我活的大决战,我们要把国民党反dòng

派这个奸雄消灭,让人民群众当家作主,成为历史真zhèng

的英雄,从而建立起新**主义的新中国。想到此,他信心倍增,起身向特务连走去。特务连担负着带路,侦察敌情的任务,他要和特务连韩连长好好在一起研究如何边走边打,边打边查的侦察行动方案。

特务连驻地院内摆满了练功的器材,这些都是韩连长和小伙子们土制的训liàn

器材,如土杠铃,千层纸,吊绳等,还有萤火虫瓶,这是韩连长的发明,把萤火虫放在一个瓶子里,晚上萤火虫发出光来,战士们用来训liàn

瞄准,可管用了,难怪特务连小伙子们的枪法个个都是好样的。这不,一进院子,就听见他们激烈的练刺杀声。此刻,只见韩连长端着一支步枪,眼睛瞪得溜圆,出枪既快又有力,一招一式,干脆利落,杀声一喊,震耳欲聋。“杀!杀!杀!”顿时,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寒光闪闪,战士们一个个龙腾虎跃,杀声震地,好不威风。见团长到来,韩连长忙向他报gào

,大家稍息后,战士们欢迎团长和连长对抗刺杀,马光坐下来,说:“同志们,现在要打仗了,我和连长要商量作战方案。战后我一定和他比个高低。好不好?”

战士们见团长这样一说,马上散去。

马光和韩连长一直研究到出发前,这才回到团部。

部队于当晚悄悄地来到安家岗,先遣队只找到了七只船,马光决定让会水的战士们把武器装备放在船上,泅渡过江。不会水的乘船,偷渡过江。七只船重舟快浆,神不知鬼不觉地驶向对岸,泅水的战士们也张开双臂快速向前搏击前进。很快,部队到达了对岸。部队集合后,立即沿预定路线前进,在周家湾附近遭遇小股敌人,迅速消灭敌人后,部队继xù

向前行进。经过三天三夜的急行军,终于到达小坦山区域。

晚上十时左右,韩连长带领侦察一班前出到将军山脚下。焦急地等待着石花街地下党组织送来的情报。

天空黑沉沉的,浓浓的乌云铺天盖地似的向西涌去。将军山周围一片寂静。静得连人的呼吸都能听得见。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嚎叫,让人不禁心里发怵。已是深夜三点了,通往小镇的路上仍无一个人影。韩连长不禁焦急起来。忽然,侦察员小王捅了捅连长的胳膊,原来他听见前方左侧树林里好象有声音,连长屏住呼吸,贴近地面,果然听到有声音似有似无。不一会儿,左前方才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连长让小王发出联络信号,小王学了两声鸟叫,对方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儿,小王又学了两声鸟叫。很快,对方回应了三声鸟叫,是自己人!小王连忙跑上前去联系。又过了一会儿,小王和一个矮个中年人来到韩连长身旁,他就是石花街地下党组织派来的交通员,他说,刚才耽搁了一些时间,是因为敌人防守得很严密,根本不让老百姓出门,他们潜水过河,差点被敌人发xiàn

。这份情报很重yào

,要赶快交给部队首长。说完,他交给韩连长一个小竹筒,然后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韩连长急忙回到团部,把小竹筒交给团长。马光打开一看,眉头紧锁,原来保康之敌已经得知新四军主力要经石花街向西挺进,派了整编第185师533团增援石花街守军,目前正在行军途中。事不疑迟,团长立kè

将这个新情况报gào

给军区司令部。马光和几位团的首长在地图上比划着,根据刚才情报判断,敌可能已进至旋风山一带,消灭增援之敌迫在眉睫!马团长仔细察看着地形,心中突然有底了。他把大腿一拍,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就在这!”众人围上去一看,原来团长指的是石花向西的进山口,也是敌人出山的要道口——苍峪。正在这时,军区的指示也下来了,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并消灭东进之敌。而且增派了二个营的兵力,归马团长统一指挥。马光立即派出特务连前出苍峪进行先遣侦察。

第二章 喋血苍峪(三)

苍峪口,山势险峻,山体蜿蜒曲折,保石公路穿行其中。是一处险要山口。这里的地势呈“S”型,绵延七,八里。若从石花方向进入,要通过“V”型隘口,易守难攻。而从保康方向进入,则是“之”型谷地,七拐八转,视野有限,易被分割围歼。“看天一条线,看地空中悬”,是个伏击阻援的好地方。马团长命令部队,迅速进入伏击地点,构筑工事,埋设地雷,并就地隐蔽,以逸待劳,待敌进入后,伺机发起进攻行动。

驻石花街之敌系整编第64师145团,其团长李新干是个胆小谨慎之人,一大早,他就站在地图前看来看去,犹豫不决。上峰令他对新四军进引阻截,配合围剿行动。作战方案早已报上去了,他组织部队对石花街周围的工事也进行了再次加固,兵力部署也进行了重新调整。他知dào

,凭石花街的地形,坚守它三,五天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再从容撤tuì

,上峰也无话可说。我顶了好几天了,你们为啥不支援呢。可现在新四军不进攻石花街,不恋战,绕镇而过,我为什么要主动进攻,以卵击石呢?而且离开了阵地,工事,白白地去挨别人的打,那是傻子。我才不干傻子的事呢,还是以保存实力为上。可上峰再三电催,否则军法从事,怎么办?总得有点行动吧,他思来想去,决定派出一个营的兵力,待新四军过后,尾追一下新四军。能打则打,不能打则溜,反正不能吃大亏。他叫来一营曹营长耳语一番,如此这般这般,曹营长领命而去。

再说保康之敌553团团长陈麻子。此人是个少壮派军人,年纪三十岁出头。当地人形容麻子是“十个麻子九个怪,花花点子像米筛,碰上软的他就欺,碰到硬的像乖乖。”这个陈麻子可不简单,曾经上过黄埔宜昌分校,颇有少年得yì

,梦想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的野心。他多次率兵围剿红军游击队,加上会投机钻营,很快混上了团长的宝座。这次接到增援命令后,他认为是建功立业,升官发财的机会又来了。他知dào

兵贵神速的重yào

,一方面,他命令部队立即做好战斗准bèi

,尽快出发。一方面,他又连夜派人去石花与当地民众自卫队队长张子明取得联系,让他配合国军行动。这民众自卫队当地人称“大布衫队”,因为他们是地方武装组织,他们既无编制,又无粮饷,又无统一的服装,以穿长布衫为主,所以称他们“大布衫队”。主要网罗的是一些地方土顽,地痞流氓,还有一些被迫征来的乡丁。这些人是一股祸水,走到哪里祸害到那里,完全靠盘剥老百姓生存。陈麻子找张子明的用意,一则张子明熟悉石花当地的地形,熟悉当地的情况,此战极有可能在石花地区与新四军遭遇。张子明可以助他陈麻子一臂之力。二则他和张子明是拜把子兄弟,臭味相投。而且他知dào

张子明还是一个顽固的**分子,和他沆瀣一气。一九三一年五月下旬,国民党第59军69师占领石花街后,将从八道河被俘的红军伤病员和革mìng

群众三十多人押至西河狮子头处残酷杀害,张子明就用刀砍死了两名,并将一名红军排长开膛剜心,抛于河中,可见其心狠手辣,是一个恶盈满贯的与人民为敌的**分子。

再说张子明接到陈麻子的口信后,不敢怠慢,连忙召集部下,急忙赶往观音坪。下午一时许,敌553团与张子明部在大堰沟会合,张子明仗着地形熟悉,建议陈麻子赶快占领附近主要山峰及要点,逐步向苍峪口逼进,稳冲稳打,步步为营,尽快占领苍峪,以截断新四军西进之路。

马光的部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除哨兵外,战士们都在指定的隐蔽位置安详地休息,阵地上一片寂静。只有山坡上草丛里不时传来几声疲惫的虫鸣。马光此刻没有休息,他拿着望远镜正在阵地前沿瞭望,见敌军气势汹汹扑来,马光命令部队就地隐蔽,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待敌进入“之”字道路时,再迅速占领阵地,迫敌过早展开,集中火力,把敌人分割开来,截为几段,让敌人首尾不能相顾,然后进行分而歼之。

三时许,敌大部兵力已进入预设的伏击圈内,一部分敌人顺着山坡向山顶爬去,敌人越来越近了,山头依然没有动静。当敌人爬到距山顶五十米处时,马光见时机已到,举起驳壳枪,一声枪响,我军阵地上的枪声突然怒吼起来,各营,连的轻,重机枪一起开火,骤雨式的火力向敌**去,攻上来的敌人就像塌了墙壁一样,一排排地倒了下去,幸存的扭转身子就向山下跑去。工兵排拉响埋在公路上的地雷,一时枪声大作,杀声震天。石花守敌听到枪声,急忙报gào

李新干,李新干犹豫再三后,命令一营从石花街出发,沿北河安家岩子西进,向新四军后卫侧击。守候在苍峪口的是新四军四团一连,一连王连长见状,命令战士们居高临下向敌猛烈开火,紧紧地扎往了“口袋”。马光果duàn

地命令发起冲击,命令一、三营集中火力从正面发起攻击,牵制敌人主力,二营从左侧迂回,直插敌后,配属的一个营则从右侧包抄敌指挥所及后勤部队。

一营组织火力对敌人进行集中打击后,马上组织了大刀队下山,战士们个个刀法娴熟,突入敌群左砍右杀,敌人吓得四处逃窜,被砍得鬼哭狼嚎,丢下枪支抱头鼠窜。三营采取三人一组战斗队形,像一把把钢刀,直插敌人心脏。敌腹背受敌,处处挨打,不得不节节败退。二营迅速地爬上山头,由东向西发动攻击,敌人被迫向后退却。配属营从右侧包抄敌指挥所及敌后勤部队,敌人没有注意到侧后会遭到袭击,一时间慌了手脚,感到措手不及,架不住上下夹击,溃不成军,拼命向后山逃去。陈麻子感到到处都是对方的部队,对方的火力,急令团预备队抢占附近山头,企图负隅顽抗,掩护部队后撤。马光立即命令司号员吹起冲锋号,全团听到冲锋号声响彻云霄,士气更加大振,战士们像猛虎一样扑入敌群,一鼓作气将敌团团围住,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重机枪吐着愤nù

的火舌,敌人一片片地像稻草般的倒了下去。陈麻子见情况不妙,急忙率残部往后撤走。张子明的大布衫队平时欺压惯了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枪声一响,纷纷四下逃散。张子明见势不对,急忙躲在一个岩石后边,突然从左前方射来一串子弹,子弹擦着他的身边飞过,击中了身旁的乡丁。他从密集的枪声和方位判断,他的人马和陈麻子的部队已被新四军包围,只有赶快溜出去,才有活路,否则死路一条。他大声招呼几个亲信准bèi

逃跑,这时,又一阵枪声响起,几个亲信应声倒下。“嗖”的一颗子弹飞来,正中他的右胸,当即血流如注。几个乡丁跑过来,急忙把他抬了下去,匆匆地向潭口方向逃去。

战斗很快结束了,彻底击溃了553团,击毙180多人,生俘300多人,陈麻子侥幸脱逃,率残部逃回保康去了。石花街来的敌人也在苍峪口前留下数十具尸体,不得不退回石花街了。张子明的乡丁也被打死二十多个,余皆逃散。我军缴获敌轻、重武器、辎重无数,苍峪口战斗取得了重大胜利。

马团长命令部队迅速打扫战场,并将作战情况上报军区。请主力部队尽快通过石花地区。忙完这些,马团长这时才想起了夏云。他从昨天起就惦记着夏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过她,不知她现在怎样了。警卫员跑来报gào

说,团医疗队被打散,失去联系,夏云下落不明。马团长焦急地派韩连长带人去寻找。特务连找遍附近山地,终于在一个山沟里找到医疗队的姑娘们,却独独不见了医疗队长夏云。

次日黎明,上级命令四团继xù

向西挺进。马团长把韩连长等人痛骂了一通,只好带着部队出发了。

夏云到哪儿去了呢?其实夏云就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边。昨天她去老乡家借被子,不小心崴了脚。刚才战斗打响的时候,与医疗队的同志又走散了。在寻找同志们的过程中,又被子弹打中左腿,不能动弹。由于连日来的行军打仗,救治伤员,她的身体很虚弱,喉咙发炎很严重,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刚才她明明看到特务连的小孙几个在她的附近寻找她,她就是说不出话来,喊不出声来,她眼睁睁地看着战友们渐渐地远去,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第三天清晨,太阳照在山坡上。她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她发xiàn

不远处有一个人在砍柴,边砍边唱着山歌。只听到他唱道:“鸡叫三遍天大亮,牛哥驮我上山岗,牛哥吃草我吹笛,我伴牛哥度时光。东山雀儿喳喳叫,西山歌儿遍地扬。太阳升起红堂堂,满山嫩草闪闪亮。”也许是悠扬的歌声唤醒了夏云,她吃力地挪了挪身子,嗓子仍旧发不也声来,她看了看周围,拣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头,向那青年扔去。

那青年名叫叶子龙,是石花街上的一个小伙子,这小伙子面目清秀,五官端正,身体强壮,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石花镇离这山梁有五六里远,街上居民烧柴做饭,全是靠这山里的柴禾。他家里穷,买不起柴禾,就几天上山一趟,砍点柴禾挑回家。他听到响动,停止了唱歌,他向这边一瞅,吓了一大跳,一个新四军女战士躺在地上,地上流了许多血,人又昏迷过去了。他赶忙跑了过去,发xiàn

她受了伤。他家隔壁是个药铺,他见过许许多多的红伤病人,也懂得点包扎的基本常识。他迅速从破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来扎住流血的伤口,跑到附近山坡里采了些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又采了一些其它的草药敷在红肿的右脚上。忙完这一切,他大声呼唤着她,夏云慢慢地苏醒过来,恢复了神智。叶子龙又把带来的饭团送给她吃,吃下了那青年的干粮,她感到身上有点劲儿了。她想站起来,可就是站不起来。

叶子龙想,这怎么办呢?光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我得去再找一个人来,况且她还是个新四军,还不能随便让人知dào

的。要知dào

,敌人这几天都在搜寻新四军的伤病员,进行报复。他想到了表兄熊清泉。对,就找他,告sù

他,他会有办法的。他迅速把夏云挪到一个平坦隐蔽的地方,并用树枝把她盖好。告sù

她在这待会儿,他去找人来。说罢,他再也顾不得去砍柴,飞一般地向山下跑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三章“营救”。

第三章 营救

清晨,处于崇山峻岭里的石花街,还在一片烟云朦胧之中。太阳慢慢地从东方地平线上升了上来。山峦,河流,村落逐渐清晰可见,古镇也在第一缕阳光中显现,美丽而安详。北河水哗哗地从青石板底的河道上流过。

说到古镇,它的名字还有点神mì

传奇色彩。它原名叫石溪。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东海龙王与最小的一个姬妾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姬妾长得非常漂亮,深得老龙王的宠爱。可生下的这个儿子却丑陋无比。龙王大怒,怀疑姬妾与别人有染,可又查不出真凭空据。只好把这个儿子放逐到这深山老林中的一个深潭。每年只允许她们母子见上一面。每年七月初八,是儿子见母亲的日子。可潭口下游河道狭窄,河水又少,根本容不得他的身躯行走通过。于是,他把潭水搅起,阵阵巨Lang像决堤的洪水向下游冲去。沿途洪Lang滔天,冲垮了百年堤坝,冲毁了无数民房。损毁了万亩良田。当地老百姓每到了这一天,当大河、小河发洪水时,就能看到洪水里这条龙的绿色的眼睛在闪烁。据说这条龙最怕别人说他丑,见到灯火他就甩尾巴,刹那间,有灯火的地方房塌墙倒。石花街的街道几乎全部被淹,仅有上苍苔街的房屋因地势较高,进不了水,房屋幸免于难。大家恐慌地叫喊,“头尾巴乌龙来了!头尾巴乌龙来了,快跑呀,快跑呀!”惊慌得四处逃散,没来得及逃走的尽悉被洪水吞没。久而久之,镇上住的老百姓越来越少,商贩们也逐渐不来石溪做生意了,街上越来越萧条了。当然,向玉皇大帝供奉的果品、食物也越来越少了。玉皇大帝知dào

这一切后,十分不悦,责怒东海龙王。观音菩萨在一边奏道,“陛下息怒,此事属老龙王家事处理不妥造成的,我来处置。请陛下恩准!”玉皇大帝准奏。于是,观音菩萨一方面劝东海龙王回去妥善处理、安排好家事。一方面摇动手中净瓶的鲜花,花瓣散落,向凡间漂去,花瓣漂在空中,慢慢地变成五颜六色的石头。

石头落在被毁坏的堤坝上,加固了堤坝,使河岸边的庄稼,房屋再也不会受到洪水的侵害。

石头落在溪河上,变成了一座三孔拱桥,把苍潭镇与石溪岩城连成一体。桥宽一弓,长三弓,两侧雕有二龙戏珠,栏柱顶端装饰汉白玉荷莲。中间一柱更为奇异,晴日中午,贴脸透石莲,仰望天空,可见繁星灿灿,犹入夜空。

石头落在街道上,把晴天一团灰,下雨一团泥的路面,打扮成由各种色彩的青石板铺就、晴雨无阻的街道。煞是壮观好kàn

,成为天下奇景。消息传开,老百姓纷纷返回家乡,周围的商贩争着到街上租门面,做生意,赶集,“石溪的街道都是用宝石铺就的!”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谷西大地。引得四面八方的商人也来石溪做买卖了,都想沾点宝石的灵气。石溪成了远近闻名富裕的集镇。为感谢观音菩萨的恩赐,当地老百姓联名上书请求把“石溪”改为“石花”,这就是石花街的由来。

在石花苍苔街临近西河的河堤上,住着叶氏三兄妹,他们的祖先就是那时听到石花有宝石的消息而从武昌迁过来的。提起叶姓,人们很可能会联想到叶公好龙的典故。其实,叶公就是叶氏的祖先。历史上的叶公,是一位勤政爱民,靖难救危,颇有作为的人。中国的叶姓源于这个叶公,叶公姓沈,名诸梁,字子高。是春秋时楚国左司马沈尹戊的儿子。沈尹戊在与吴国军队打仗时战死,楚昭王封沈诸梁为叶邑尹,食采于叶,沈诸梁遂为“叶公”。《叶氏族谱》理始祖为诸梁。53世孙叶望,东汉光禄大夫。灵帝时弃官隐居,创修了第一部“叶氏宗谱源流”,并由当时文学家、书法家蔡邑作序。85世孙叶大经,南宋理宗时,宝庆进士,咸淳年间任福建制置使。因元兵大举南下,于德祐二年(1726年)流寓广东梅州国井,为梅州叶氏始祖,其子孙散居广东,福建的许多地方,自清康熙末年开始,闽、粤叶氏陆续有移居台湾者,后又有不少人徙居海外,还有一部分散居在南阳,武昌一带。这石花街叶氏的祖上就是从武昌一带迁到这里来的。

民国初年,三兄妹的父母先后病故。两个妹妹后来分别嫁给了镇上的名门望户。

大妹叶月华嫁给了李家。李家是石花街有名的医生世家,在镇上开有药铺九家,后又兼作“汉庄”生意。什么叫“汉庄”生意呢?石花街因是鄂西北地区土特产的集散地,每年从外地输入大量的粮食、食盐、烟草、食糖,茶叶等,输出大宗的木耳、桐油、草纸、火纸、棉花、土布、皮毛、木炭等。不仅有数以千计的山货交yì

商专事坐地经营贸易,而且当地一大批的大中商户也竞相兼营土特产贸易,以图厚利。“汉庄”生意就是不失时机地就地和就近收购土特产,打包成庄,运至老河口或谷城集装上船,再运往武汉等地销售,获利颇大。李家几代人经过原始积累,逐渐成为当地最大富户之一。大妹的丈夫李延谦既是当地名医,又是知名商户,他被社会各界推举为石花商会会长。

二妹叶星华嫁给了熊家。熊家有良田数百亩。家产数万贯,农工商兼营,在石花街内外开有数处油坊、染坊、缫坊、店铺等,并自制号票(代替现金)发行全国。还自制大型木船,专门从事桐油、石耳等土特产品运往武汉倾销。跃为谷西十大商户之一。二妹夫熊林也是当地“跺一下脚,地抖三抖”的头面人物。二妹生有二子一女,大儿熊涌泉,小儿熊清泉,小女熊彩云。熊林生性吝啬、表情严肃、身材矮小圆浑,头脑精灵,在家里说一不二,在外面给人一幅神圣不可冒犯的面孔。

叶家到了大哥叶天华这一代,家道逐渐败落,在镇上开了两间纸扎铺,香表铺。由于竞争激烈,加上经营不善,生意清淡。民国二十五年,叶天华不幸染病去世,剩下母子三人艰难度日。两间铺子入不敷出,先后倒闭。母亲陈氏含泪将女儿外嫁到大河对岸的杨家湖一汤姓人家,她和不满6岁的儿子叶子龙靠给人家洗浆衣物,卖油条,卖小食品等维持生计。

民国三二年初春,沿河代家油条舖炸油条时不慎失火,殃及四周邻居。当时正刮着西北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当时镇上无任何消防设备,镇公所也束手无策,老百姓自发地从河里提水灭火,无奈火势太大,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只得任凭大火肆虐。叶家距谢家隔有四五家之远,也未能幸免。大火烧了大半条街才逐渐熄灭。叶家所有的物品被烧个净光,仅存残垣断壁。母子俩仅抢得两床棉被及少量衣物出来。其他家具、物品、字画等尽悉焚毁。

“桃花三月倒春寒”,在这初暖乍寒,家徒四壁的时候,母子俩到哪儿安身呢?看到这一切,想到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呀,陈氏不由地嚎啕大哭起来。十多岁的儿子懂事似的时而拉拉母亲的衣角,时而躲在一旁欲哭无泪。过路人们见此惨状,纷纷丢下钱、物、掩面而去。好心人劝道:“你们母子俩无依无靠,先找找亲友想想办法吧。”人们渐渐散去,陈氏想起了上苍苔街二妹夫熊家。

陈氏背着仅存的衣物,拉着儿子一起,向上苍苔街走去。天已经快黑了,风越来越大,尖厉的东北风呼呼作响,陡峭的寒风卷着枯草、落叶,在地上飘飞乱舞。路过桑树沟时,只有桑树沟的沟水在风中把天空的散光皱成一缕缕银波,映出一些光辉来,显得凄凉暗淡。桑树沟内的野狼不时发出阵阵的嚎叫。母子俩紧紧靠在一起,战战兢兢地走近土地庙,她想起了土地爷。在这个时候,他老人家能帮zhù

我们吗?她茫然木讷地走进土地庙内,望着破烂不堪的小庙,土地爷的塑像表面已经剥落,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只有两只眼睛还在发出慈祥的目光。她想,也许土地爷会显灵的,帮她渡过这个难关的。石花街的居民们非常迷信,只是战乱时期,连老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心事为土地爷重塑金身呢?她跪在土地爷面前,虔诚地祷告神灵保佑她的一家,她跪在那里,久久不愿站起来。她要虔诚些,再虔诚些,希冀她的行为能感动神灵。祷告完毕,她的心情才好一些。土地庙离熊家还有二里多地,当他们蹒跚来到二妹夫家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

第三章 营救(二)

熊家门口前,一对大石狮子张牙舞爪地立在门两旁,像两个恶神一般守卫着门口,全无平时嬉笑斗乐的神态。门前挂着两个斗大的灯笼显示出主人家的富有和气派。在石花街,平时小户人家是不会挂灯笼的,只有过年过节才挂个灯笼来烘托节日的气氛,灯笼里面点燃是桐油,一直燃到天明。小户人家哪里点得起哟!

两只灯笼被阵阵北风吹得来回摇摆不定。她犹豫再三,上前敲了门。不一会儿熊家的童养媳苏秀秀前来开门,当她问明情况,热情地让她们母子准bèi

进门时,大妹夫熊林出现在眼前。他拦住了她们。原来他早就躲在一旁,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弄清了这母子俩的来意。他决意不让她们进这个门。一进来就会带来好多麻烦,比如吃住问题,比如时间的长短,都要耗费财力和精力,他一个富裕人家屋里怎么能老待着一个穷酸亲戚呢,让同行、同仁和上层人士见了,多不雅观啊,况且他更没有扶养她们的义务。

想到此,他叹了一口气说“哎,大嫂,真是老天遭孽呀,把你们搞成这个样子。”

然后,他神色严肃地说,“嫂子,不是我不留你们,你要知dào

,你身上带着灾星呢!没有七七四十九天。灾星是脱不掉的,你要把灾星带到我家,要让我们也跟着遭殃呀,你忍心吗?你千万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妹妹、你妹夫一家也受这样的罪吧?”

听到熊林说的这一番话,陈氏的心一下子全凉了,她是个善良诚实的女人,人家也说得在理,宁可自己遭罪,也不能连累人家。可眼前的状况,她能到哪儿去呢?她口中喃喃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呀?”眼泪又唰唰地流了下来。听到门口的响动,二妹叶月华也来到门口,毕竟她是叶家的人,娘家遭了这么大的罪,她能无动于衷吗?可她见丈夫那种态度,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知dào

丈夫的德性,又吝啬小气,又脾气古怪,说一不二的,他决定的事情别人甭想改变他的主意。包括她在内都不好说话的。

她想了想说:“大嫂,这屋里是不能进的,熊林说的有道理,我们这一家人万一有个闪失,有伤亲戚间的和气呀。”她得先顺着丈夫的意思说,“要不这样吧,我让人在河边搭个窝棚,暂时有个住处再说。”

说到这里,她斜乜着眼睛看看丈夫的表情,看到丈夫的脸色由阴转晴,知dào

他默认了自己的想法。就接着说:“吃的用的嘛,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其实熊林嘴上说得那么硬,可从心里觉得这样对待亲戚,是有点说过不去,心中有点虚,见妻子这样安排,既顾了他的面子,又不太伤亲戚之间的和气,连忙说:“行,行。”转身向屋里走去。陈氏此刻心里也不是滋味,是啊,自己家里遭火烧了,是有灾星的。虽然刚才去拜了土地爷,土地爷并没有马上显灵呀,可二妹家毕竟还是在帮忙。想到这,她连声说:“谢谢了,打扰了!”

叶月华连忙呼唤长工们忙着去搭窝棚。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多钟了,窝棚才搭好。长工们弄来好多干稻草,铺在地上,陈氏将一床被子垫在稻草上,另一床被子当作盖被用。娘儿俩躺在窝棚里,又冷又饿,河边的冷风一阵阵地袭来,吹到身上直打哆嗦。“财主柜里金银多,穷人的枕边泪珠多。”陈氏想到丈夫死得早,孩子也未成人,家中又遭这样的灾难,只得暗暗地流泪。

正在这时,只见草帘一阵响动后被掀开,苏秀秀端着一个碗,拎着一壶水进来了。碗里是几张饼子,还是热的,这是她刚刚烙好的。她递给陈氏一张饼,心疼地说:“大姑,你们吃点东西吧,饿了一整天了。天已经很晚了,先吃点饼,喝点水再说!”

她又递给叶子龙一张饼,说:“快吃点吧,子龙哥!明早我再送吃的来!”看着苏秀秀她热情劲儿,陈氏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说“你真是个好姑娘!”苏秀秀依偎在陈氏怀里,小声说道;“都是穷人嘛,穷人应该穷帮穷的。”

这个苏秀秀,是熊家花三百块钱买来的童养媳,今年十四岁,苏秀秀老家在石花街西边的五山九里岗。山里土匪多,家里不幸遭了土匪抢劫,正直倔强的大伯被打死,老实巴结的父亲被吓死,母亲也很快因忧伤过度而离开了人世。一个家道殷实的人家就这样被毁了,只剩下她姐弟三人。当时她十二岁,大弟八岁,小弟才五岁,人真是命苦,小小年纪就要过早地承担这样的苦难和重担。她下了决心,一定要把两个弟弟哺养成人。她央求当地的大户人家,把大弟送给人家放牛,只要人家给口饭吃就行。她又把小弟寄养在别人家,她决定把自己卖给有钱的人家当童养媳,卖来的钱全部给收养小弟的那家,算是收养钱吧。苏秀秀长得俊俏水灵,五官端正,熊林在街上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这个女孩漂亮,乖巧,买回去给大儿子熊清泉作媳妇。那个大儿子呀,今年十七,八岁了,每天只知dào

玩耍,不务正业,不思上进,需yào

一个贤慧,聪明,懂事的女孩子来好好管管他,将来熊家还要靠老大支撑门户呢。况且,捡来的媳妇,今后长大了,给他们完婚,又可以省去许多开支,如聘礼、酒席之类。这个熊林真是吝啬到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熊林派人过来说,让陈氏过去给他们家洗衣服。从此以后,熊家不管大人的还是小孩的衣服,都由陈氏包了下来,熊家也趁机辞去原来请的洗衣工,虽然熊家时不时地送来一点点毛大麦、玉米,高梁之类的食物。但陈氏知dào

,那是她用劳动、干活换来的,而且送来的那点粮食好多是发了霉的。那是熊家打扫仓库、清仓清出来的东西。陈氏心里清楚,不能说什么,现在还是得依靠人家呀。她只有一个信念,不管吃多大的苦,遭什么样的罪,无论如何也要把儿子抚养成人。不管炎热酷夏,还是寒冬腊月,陈氏的一双手都是裂口,粗糙的。这样的苦日子,他们在河边窝棚一住就是三年,熊林再也没有提过四十九天之说了。儿子叶子龙也慢慢地长大了,儿子很争气,出去打柴、拉板车、当搬运工、卖油条等,什么样的脏活,重活,只在能挣到钱,他都愿意去干。总算能挣回点家用,减轻一点母亲的负担。在外边,再苦、再累,哪怕累得趴下,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苦日子会很快过去的,我一定要给家里争气!”扁担横起来有吃,扁担立起来无吃,他总是这样在想。再后来,他们就在街上租了夏家的一间房子住下。夏家的媳妇也姓叶,是叶家远房的姑娘,嫁的是个夏姓地主,婆家在新店,街上买了房子没有人居住,陈氏租住在这里,其实是替别人夏家看房子罢了。在这里总比住窝棚好的多吧。

叶子龙匆匆地回到街上,就来熊家找熊清泉。

叶子龙和熊清泉这对表兄弟,都是同一年出生的,叶子龙大他月份,虽然,两家大人之间有些恩恩怨怨。但他们俩就像亲兄弟一样来往密切。“表兄表弟,大似皇帝。”叶家住窝棚的时候,熊清泉也偷偷地周济他们一点什么的,如纸、墨、笔等,他知dào

表兄弟喜欢画画,写字,特别是字写得非常好。虽然只读过几年私塾,但老师教的知识记得牢,用得活,反应得也快。遗憾的是没有学上几年,就因为没有钱交学费而辍学了。有时,熊清泉还偷偷地给点零花钱,帮zhù

表兄临时急用买点吃的盐,点灯用的油之类。熊清泉是县高中的学生,每次从县城回来,总是给叶子龙讲些县里的消息,还有北平的学生闹**的事,讲的眉飞色舞,有鼻子有眼的,叶子龙也听得入耳入神,感到新鲜,新奇,过瘾。有时候熊清泉还神mì

兮兮地讲什么***之类,当然都是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而叶子龙则喜欢向他讲一些镇上的所见所闻,像前不久发生的农民为抗议镇公所加重税捐,几百人围住警察不让走,用石头打警察的事情,也是讲得惟妙惟肖,唾沫星子乱飞。叶子龙还吹得一手好笛子,唱得一手好山歌,这些也让熊清泉钦佩不已。一个喜欢新思想,诗歌和艺术,一个熟悉乡土人情,懂得乡土气息,多才多艺,哥俩在一起经常无话不谈。双方遇到不顺心的事,难事,总是喜欢在一起谈谈,商量商量。

这不,叶子龙遇到这等事,他只有找熊清泉来商量,和他一起想个办法。叶子龙来的时候,熊清泉正在家中看书,听到叶子龙找他,急忙走了出来。俩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叶子龙如此这般地把事情说完,熊清泉沉思良久。他所接触的新思想中,有不少是马胡子的,还有毛润之的,中国***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为人民大众服wù

的,是为真zhèng

实现孙中山先生的三**义而奋斗的,他听人说过。而现在传闻zf要打内战,人家***是在做最大的努力,尽量维护和平的局面,他已亲身感受到。他也是十分反感“窝里斗”的。他主张除暴安良,济世救危。不管哪个zf当权,都要为人民大众谋福祉都行。

熊清泉当机立断,决定全力营救受伤的新四军女战士。他和叶子龙商量好,由他出面到镇医院借一副担架,就说家里有病人急用,要送到县城去治病。让叶子龙回家后,立即把夏家的一间还没有人住的房子打扫一下,好让新四军伤员住下。约好下午天黑时,在古牛石旁边的大皂角树下见面。然后一起上山,趁天黑把夏云接回家。

古牛石旁边的大皂角树,是一棵有着四百余年树龄的老树。树围约三米,高七米,枝叶茂盛,果实丰硕。树阴下很凉爽,来往行人都喜欢在树下歇歇脚,坐一会儿再走。树旁住着一户人家,由于近亲结婚的缘故,生了个儿子是个傻子。经常站在树下,向来往行人扔东西,并喜欢尾随行人嬉笑一阵子。

天黑下来的时候,叶子龙和熊清泉如约在树下见面,他们扛着担架向山里走去,傻子在那里“嘿嘿”地直笑,然后尾随他们而去。一般情况下傻子尾随几十步就转回了,叶子龙他们也没有在意他。谁知这傻子一直跟着他们来到了河边,为避开河边民众自卫队的哨卡,他俩选择了一处水浅的地方涉水过河。傻子来到河边,不见了他俩,就在那里大声嚷嚷。声音引来了在河边值班的乡丁,那乡丁正在屋里喝酒,他听到嚷声,出来一看是傻子,就大叫“滚!”傻子憨笑着,指给他看,“就在那,就在那!”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远处有两个黑影在涉水过河。他犯疑了,怎么这俩人旱路不走而走水路呢?而且这么晚了,他们要到哪儿去?干什么去呢?他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连忙把这事报gào

给了小队长。这小队长是张子明的小舅子,是个下三赖的角色,瘦儿吧几的,浑身瘦得没有几两肉,长得尖嘴猴腮的,满脸是毛茸茸的胡须,活像一只脱了毛的猕猴。两只大眼珠子,喜欢在别人身上滴溜溜乱转,人们戏称他“猴子”。张子明这次受了重伤,传令下去要逮住掉队或者受伤的新四军伤病员进行报复。这是一场大仗,新四军也有受伤的人员,不可能全部随大部队走掉,极有可能留在当地,他要逮住他们,杀掉他们,才解心头之恨。民国二0年他就亲自杀死了三个红军伤病员。猴子这回长了个心眼,他要搞清楚这俩人是干什么的,想干什么,也许与新四军伤病员有关。若是这样,他就要发财升官了,猴子悄悄地带了几个人尾随叶子龙他们。可惜的是,叶子龙他们只顾赶路,全然不知已经被人跟踪,只是急急忙忙地向山上奔去。

当叶子龙他们赶到白天夏云藏身的地方,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夏云已经昏迷过去了。叶子龙呼唤了好一会儿,夏云才慢慢地苏醒过来。熊清泉把带来的食物和水给她。好几天没喝到水了,夏云接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多,喝了点水,又吃了点东西,她觉得身上顿时暖和了许多。叶子龙把熊清泉介shào

给夏云。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熊清泉这才认真地看了看夏云,大脑里忽然闪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熊清泉把他的打算和夏云说了,夏云表示同意,叶子龙急忙把担架打开铺好,两人又把夏云轻轻地抬到担架上。熊清泉在前,叶子龙在后,踉踉跄跄地摸黑向山下走去。

当他们走到潭口山脚下的时候,俩人已是满头大汗。他们准bèi

休息一下再走。突然,前面不远处窜出来两个黑影,他俩一惊,再望后看,背后也出现了几条黑影。他俩慌忙放下担架,还没有来得及去背夏云,后面的人就扑了过来,熊清泉忙喊了声“快跑”,敌人枪声响了。叶子龙趁势向下一蹲。卷身向路边山坡滚了下去。熊清泉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手榴弹!”吓得敌人赶紧爬在地上,熊清泉趁敌人惊慌失措之机,乘机向附近的一片树林里跑去。敌人回过神来。对着他俩一阵射击,子弹打在他们的脚下,身边,树上。由于天色太黑,猴子几个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也不敢贸然追赶,转身抬着躺着夏云的担架,急忙回去邀功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四章“逼婚”。

第四章 逼婚

夏云被猴子几个连夜抬往汪家洲,然后被五花大绑地押进大布衫队的队部,扔在队部后院的临时作为牢房的柴屋里。

张子明的队伍驻扎在汪家洲。这是一个不大的普通村庄。但地理位置却十分重yào

。向东四五里地,趟过一条大河就是石花街。上街非常便利。街上的各种消息也很快就会传到这里来。张子明在街上开设的好几家店铺,在做生意的同时也是在做街上的眼线,住在汪家洲,就像住在街上一样的信息灵通,且十分安全。

这里的村民大多数都被他强迫加入了国民党或三青团,成立了各级组织,建立了以连坐法为核心的保甲制度,对村民进行严密的控zhì

,稍有不满或反抗,张子明就采取强压手段,对这些村民和村民的亲人进行抓捕、拷打、折磨、罚款、甚至抄家灭门。国民党县党部对这个村进行考察后,认为张子明搞得这一套效法当年江西围剿时期组织训liàn

民众的办法,制度严明,管理有方,措施有效,很有创意。报省党部批准,这个村成为全省有名的“模范村”,“模范村分部”。张子明的名声一时大噪。很快就去参加了国民党军委会在信阳主办的鄂豫皖干训班。毕业后,担任了谷城县常备队队长兼石花区民众自卫队队长。

该村向南三四里地,就是通往保康的谷保公路,扼守于此,就等于扼住交通命脉,切断石花街向西通行的道路。该村西北面就是火龙山,老龙潭就在山脚下,一遇风吹草动,几分钟内就能潜入大山,悄无声息,毫无踪迹。一九三一年红军路过此地,准bèi

对张子明进行打击,但进行了几天的搜捕,结果很不理想,。张子明的队伍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反让张子明到处吹嘘自己有好大能耐。红军游击作战,不能长期久留,只好撤tuì

了。

张子明还成立了大刀会,强行募捐,买枪置刀,招兵买马。人数最多达到一千多人。在石花街分设东门,新街、西河,苍苔四坛。基本骨干成员有三百多人。该组织经常集中于石花街,参与搜捕***人和革mìng

群众,围剿薤山红军游击队。

这一次保康的陈麻子就是知dào

张子明在石花的势力不小,手下有不少的人和枪,所以下山前特意派人来联络张子明,让他带领一帮子人参加围剿新四军,以配合他的作战行动。不料,这次行动遭到马光先遣团的沉重打击,陈麻子损兵折将,被打得退回了保康。

民众自卫队也死伤二十多个人,张子明本人也受了重伤。幸亏被手下人奋力救出。一行人急急忙忙把张子明抬回汪家洲的家中,又赶忙派猴子等人到石花街去请医生。

这石花街方圆百里最好的医治外伤的医生,莫属现任石花商会会长的李延谦。李延谦是河南信阳人,12岁就流Lang到石花街,投赵姓药店为徒。他勤奋好学,细心钻研,大胆实践,积累了许多治疗红肿外伤和恶性疮毒的民间验方,治疗了许多在一般人看来难以救治的病人,名声大振。后与他人合开“豫合公”药店,成为石花地区远近闻名的中医世家。

猴子急急忙忙跑到“豫合公”药店。“豫合公”药店位于苍苔街土地庙附近,有五间门面。东面两间为药房,只见两侧墙上写道:

“百病百方焉敢以牛易羊,一药一性岂能指鹿为马。”

“炮制虽繁切不能减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省物力。”

西面两间为诊治室,墙上也有两幅对联:

“药有君臣千变化,医无贫富一般心。”

“祈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整个药店布置的干净整洁,富有人情味和同情心。让人一进来,就有温暖的感觉,首先就有心理上治疗的作用,可见主人的用心良苦。

猴子向伙计说明来意,请李延谦先生去汪家洲为张子明疗伤。李延谦深知张子明的为人歹毒,知dào

此人得罪不起,就连忙收拾好药箱,与来人一道急急忙忙赶到张家。进了客厅,他来不及多说,就要见到病人。张子明正躺在床上呻吟,李延谦仔细察看了张子明的伤情,发xiàn

还没有伤及要害,只是流血过多,需yào

立即取出留在胸部内的子弹头才行。这个子弹头刚好卡在胸腔肋骨之间,随时有可能伤及肺叶或神经系统,要是那样,治疗就麻烦了。

他立kè

准bèi

麻醉手术。他命人将张子明缚好,以免张子明忍受不了乱动弹,那可能使手术失败,危及他的生命。他必须从心理上安抚张子明,让他配合手术治疗。

“张队长,你不要紧张哟,我只是开一个小口。”

“李会长,你尽管动手吧,老子见得多了。”

张子明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虚得很,毕竟生命攸关啊!连粗话都说出来了,李延谦也见得多了,心里暗暗讥笑:原来你张子明也有害pà

的时候呀。

“古代关云长刮骨疗伤,还在下棋,成为千古奇谈。您张队长是党国的栋梁英才,这点小伤在您面前算不了什么!”

“那是,那是!打仗流血,是正常的,小事一桩!”

交谈之间,李延谦麻利地用手术刀划开创面,剥开皮肉,打开胸腔,很快找到了子弹的位置,迅速地取出了弹头。然后进行封扎血管,、止血、消炎,缝合伤口等,不到二个小时,手术就很快结束了。

李延谦心里清楚,只要能防止破伤风,败血症之类,张子明病情就无大碍。但李延谦多了个心眼,他洗了手,喝了一口刚递过来的热茶,沉吟了一下,对张子明说道:“弹头已伤及肺叶,需静养数日,好好调养才是。请队长不必多虑,我回去后再配制特效药送来,过几天我再来换药。”

张子明抬起刚刚被松开的手,手还是麻木的。他试着摇了摇,对李延谦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你一定要把我治好,以后定有重谢。”

李延谦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答说:“请队长放心,我一定,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说完,起身告辞。

张子明命人将李延谦送回到石花街家中。

张子明在床上躺了几天,敷了李会长特配的药膏,吃了李会长开的药,慢慢地觉得伤口好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许多。这天,他让人将他扶到客厅里坐下,几天没有到这客厅里来了,他打量了一下客厅里的陈设,依然如故。客厅很宽敞,左右两旁有侧门与卧室相通。两排清代雕花靠背椅摆在两边,当中摆了一张八仙桌,后墙当中放了一个供有祖宗牌位的大神柜。神柜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堂,是“虎啸东山”图。来到客厅,他的劲又提了起来。这里是他的指挥部,这里是他的白虎堂。他不知在这里结束了多少人命,杀人成了他的嗜好。他想起了前几天猴子告sù

他,抓了个新四军女伤员。一提起新四军,他就来气了,就是新四军把他打伤了,而且险些要了他的命,一股强烈的报复邪念顿生,他命猴子把那个女伤员押来。

第四章 逼婚(二)

夏云在柴房里躺了好几天了。每天都有人送来饭菜,原来猴子几个见她长得漂亮,想到张子明发落时说不定还会赏给他呢,所以他不能让夏云饿坏了身子。几天不审不问,夏云也猜不透敌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反正,送来就吃,把身体养好,将来在刑场上说话,声音就会洪亮些,身体精神些,大气凛然地为国捐躯,在敌人面前表现出大无畏的英雄气概,让老百姓看到***人视死如归的高风亮节,激励人民大众起来坚决与敌人斗争的意志和决心。

由于叶子龙用草药敷在她的右脚上,红肿很快就消退了,右腿也能活动伸展了。左腿中了一枪,好在是穿腿肚子而过,没有伤及骨头。经过叶子龙的包扎,现在伤口不流血了,慢慢地在结痂,但还是疼痛得厉害。

这几天,她躺在这里,想了很多很多。她想起最多的是她的家乡。她的老家在湖南益阳,著名的桃花江畔,父亲是位德高望重的县里绅士,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被视为掌上明珠。父亲供她上学,希望她成为一位贤淑端庄,注重礼教的女性,“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他信奉的标准。可是夏云上学后,不是拘泥于三字经,女儿经之类,而是不断接触新观念,新思维,对新生事物好奇,经常突发异想。于是她经常与父亲发生争执,特别是她坚决要求到湖南第一师范学校就读学习时,父亲开始是一百个不同意。他不想让女儿离开家乡,离开身边。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一个女孩子在外闯荡奔波,是多么危险啊!他也不想女儿继xù

探寻新思想,彻底背叛传统礼教。父女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最后,父亲还是妥协了,谁让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呀。她如愿以偿地上了湖南第一师范学校。在长沙,在学校,她多次聆听到***人的演讲,接受马列主义理论,积极参加革mìng

宣传活动。抗战爆fā

后,她毅然决然地参加了***领导的革mìng

队伍。从此与家中断绝了一切联系。在以后的革mìng

斗争中,她认识了马光,并与马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前不久,在组织的关怀下,她与马光结为伉俪。没想到,结婚不久就遇到了这次残酷的战斗。现在落在了敌人的手里,她下定了决心,宁可玉碎,不可瓦全。***员为革mìng

而死,为劳苦大众的解放而死,就是死得其所。她记得毛泽东主席在《为人民服wù

》一文中写道:“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的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她想,我也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我的死是值得的。遗憾的是,现在全国快要解放了,死在解放前夕,死在黎明前的黑暗,再也看不到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看不到人民当家作主,扬眉吐气的那一天,再也看不到自己心爱的人了。一想到这,她的心情就异常沉重,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

猴子来提她了。她坐了起来,整了整衣服,理了理零乱的秀发。在长沙时,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是马光最喜欢的。后来因为革mìng

的需yào

和斗争的残酷,她把长发剪成了短发。这一剪,结果大家说她更加英姿飒爽,更精神、更漂亮了。是的,她生长在南方,美丽的桃花江水养育了她,滋润了她。让她皮肤白晢细腻,白里透红,她身材苗条均称,阿娜多姿,柳叶似的弯眉下嵌着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小嘴巴细薄红润,高耸的鼻子精巧地摆放在标致的小圆脸上。她曾经偷偷地问过妈妈,为什么这个地方的姑娘都长得那么水灵?妈妈笑了,指着她的鼻子说:这个地方呀,甲鱼多,天一晴,甲鱼就爬上岸来,大人们就逮了回家熬甲鱼汤给儿女们喝。这一喝呀,女孩子个个标致,男孩子人人帅气。怪不得妈妈的甲鱼汤做得那么好呢,她心想。

她理好头发,挣扎着站起来。一个乡丁上前搀她,被她拒绝了。她甩开他,挺起胸膛,一拐一拐地出了柴房门。

张子明的家是一个四进深的庭院。从后面柴房走到前厅,要经过好几道回廊,回廊两边是厢房。当她经过时,不时有人探出头来,叽叽喳喳的。当她经过最后一间厢房时,突然从厢房里冲出来一个妖里妖气的年轻女人,她是张子明一个月前才新娶的第五房太太。看着夏云路过,她尖声尖气地说:“哟,老爷又弄来个骚娘们,看来老娘我又要吃醋了!”猴子连忙上前赔笑着回答,“五姨太好,这是个新四军,是个***,您放心吧!”夏云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张子明正躺在烟榻上抽着大烟。满屋子弥漫着烟土的味道和迷雾。他那干巴巴的脸盘上,极不协调地鼓出一对肉肿的眼泡,剪光的脑袋上刚刚长出些毛茸茸的刺儿,还遮不住青虚虚的头皮。后颈上肥嘟嘟的叠起的肉折,使他在转动脑袋时十分不灵便。眉毛既浓且乱,如两撇干草堆在额上,乍看上去像个精力极壮的大猩猩。

夏云刚一进屋,他突然感到眼前一亮。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妈的,老子活了这么大,见过的女人都记不清了,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怎么漂亮的女人都被***弄去了呢?他那两只又圆又小的眼珠不停地在夏云身上转来转去,竟然忘了问话。

猴子在一旁,见此情景,小心地问道:“大队长,人给你带来了!”

“搬凳子,看茶!”

猴子一听,怔了。不对呀,这是犯人啊!

正犹豫着,张子明又发话了,“怎么,猴子没听见啦?”

“好、好!”

猴子连忙搬来椅子,让夏云坐下。一个乡丁又端上一杯茶。夏云也不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掷杯于地上。

张子明笑道:“美人,不要生气嘛,到了我这里你就放心吧,我对女人是不会动刀动枪的。”夏云不语。心想,我看你后面还说什么。

张子明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接着说,“你只要答yīng

做我的六姨太,一切都听你的。”

夏云这才明白了张子明的用意,她勃然大怒:“做你的美梦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屈从的!”

张子明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服从我的,那就死定了!”

“落在你们这些土匪手里,我就没有打算活下去。”夏云坚定地说。

“何必呢,你还年纪轻轻的,女人嘛,搞什么革mìng

?”张子明劝道。

夏云把头一扬,自豪地说道:“我们搞革mìng

,就是要革你们的命,消灭你们这些剥削压迫人们的人,人民大众才能得解放,这是我的信仰,我的理想,你是根本就不会懂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别啰嗦了!”

张子明气的直打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拉出去,砍了!”

夏云早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听张子明说完这话,她就猛地站起来,使劲地将头向身旁的柱子上撞去。幸亏猴子在一旁拉得快,不然就是头破血流了。张子明见她如此刚烈,倒也心里有些佩服。他只好吩咐将她押下去,过几天再做处理。

猴子刚把夏云带出去大厅,张子明的部下,中队长扬允明,队副黄中立和便衣队队长付中祥闻讯赶来。他们一见到夏云,就恨得咬牙切齿。苍峪口一战,扬允明的中队损失惨重,便衣队付中祥的弟弟付中和也被打死了。他们来到张子明的面前,请求将夏云交给他们去处理。

杨允明气愤地说:“把她交给我吧,我要开个大会,将这个娘们点了天灯,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什么叫点天灯?当地封建习俗是,如果有谁违反了祠规或者天条,就将犯人全身用布缠好,浇上桐油,绑在木桩上,用火点燃,从脚慢慢烧起,直至全身着火,犯人被活活烧死。那犯人的痛苦可想而知。黄中立则建议张子明将夏云押解到县党部,去邀一笔重赏,好犒劳一下弟兄们,安抚被打死了的人的遗属。三个人在那里争来争去,张子明只是不语。

正在这时,李延谦来了,他是来给张子明换药来的。刚才他在门口,也见到夏云了,也听到了黄中立等几个人的对话,他突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第四章 逼婚(三)

李延谦走进客厅,张子明忙让上茶。李延谦谦恭地说:“还是先看看您的伤口吧!”他打开药箱,拿出医疗器械和药品,上前掀起张子明的衣襟,露出右胸的伤处。他小心翼翼地在伤处四周用红汞消了炎。用特制小刀进行了伤口清创,然后敷上自己配制的药膏。处理完毕,他洗掉手上的血迹,收拾好药箱。

重新坐下后,张子明关切地问:“伤口长得如何?这几天我老觉得伤口跳着痛。”

李延谦郁闷地说:“您先请他们退下。”

张子明示意左右退下。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见四周无人,李延谦这才忧心忡忡地说道:“老弟呀,我看了大半辈子病了,见过不少红伤病人。您这伤口愈合的有点太慢,我怀疑有破伤风的先兆。”

张子明急忙问道:“啥叫破伤风?”

李延谦答道:“破伤风就是生了锈的铁器进入身体深处,带来一种致命的病菌。一旦发作,控zhì

不了病情,会有生命危险的。说句形象的话,就像疯狗咬了人一样,当时没有发作没有事,一旦发作,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的。根据目前伤口的情况分析,进入您胸部的这颗子弹,很可能是颗上了锈的弹头。虽然上次取出了弹头,但病菌是取不出来的,还需yào

观察和采取特殊处理,才能防止病情恶化呀。”

张子明一听,脸上飘过一阵慌张,心想:“这破伤风还这么厉害!要是控zhì

不住,那不就完蛋了?”但表面上他不露声色,仍强作镇定地说:“那就有劳李兄用心疗伤,我是会永远记住您的救命之恩的。”

李延谦从张子明脸上的一丝慌张,知dào

张子明的内心已经非常害pà

,他果然上了自己的圈套。他连忙说:“我一定为您效力,我现在就回去配制一种药液。给您加强治疗。”

说完,起身欲走。张子明说道:“再歇一会儿不迟。”

李延谦答道:“不,不!事关老弟生命大事,岂能耽搁?我速去速回。”

走了门口,他迟疑了一下,张子明忙问:“老兄还有话要说吗?”

李延谦转过身来,有点尴尬地说:“有一句话不知该讲不讲?”

张子明说:“但说无妨。”

李延谦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刚才听到兄弟们对这个女伤员的议论,觉得他们各有各的打算,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为他们自己着想。你知dào

,我今年五十有七,膝下无子。我从来不过问政治。但您若能把这个女子赏给我,给我生个儿子,我会一辈子记住您的好处的。”

张子明听罢,心里一惊:好哇好!“半路里钻出来杨排风”,这个老家伙,也学会趁火打劫了。我现在是有求于他,所以他才敢提出这样的条件。行,我的生命要紧,有了这条命,还怕什么没有呢?还在乎这个女人。没有这条命,一切也都是别人的。只是,这老家伙太可恶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李延谦今后等着瞧吧。

心里这样想着,可张子明嘴上说出来的,却是那样的话语:“哎呀,您说了呗,就依你的。谁让我们是多年的老交情,老朋友呢!但这个女的是***,是新四军,您就不怕受牵连吗?还有,这婚姻是大事,是强求不得的。不知这个女的愿意不愿意,她要是愿意,我乐于促成此等好事哟!”

李延谦的脑袋转得快,轻轻地笑着说:“我是个商人,医生,为天下苍生看病治病,从不过问政治。再说她是个女人,女人就是生儿育女的嘛!”张子明道:“好,好!”遂叫人将夏云重新押了进来。

夏云来到客厅,面前站着一位有绅士风度的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她。张子明说:“算你福气好,这位老先生看上你了,你若愿意,就跟他走吧!我不再强求你。”

夏云看了看眼前这位老者,倒也是眉目秀善,和蔼可亲的样子,心想,不知是他自己真想要娶我呢,还是受别人之托来救我的呢?不管怎样,先离开这狼牙虎口再说。这里四周都是张牙舞爪的匪徒,杀机四伏,阴气森森。继xù

待在这里是凶多吉少。张子明刚才审问时说的话的意思,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是嗜血成性的魔鬼,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改变主意,落在他的手里,恐怕是难有脱身之机。不如顺水推舟先应了这老者,离开这里后再作打算。想到这,她点了点头,李延谦见夏云这么爽快地答yīng

,喜出望外。急忙从怀里拿出十万银票递给张子明,感激地说道:“一点小意思,给弟兄们喝酒,算招待受累的弟兄们!”张子明故作推辞了一番后,就收下了。李延谦领着夏云走出门去,在村里又雇了一乘滑竿,将夏云抬上,这才欢欢喜喜地朝石花镇街上走去。

第四章 逼婚(四)

不到一个时辰,李延谦就回到了镇上自己的家中,他让王管家安置夏云住在他女儿李文桐的隔壁房间里,女人之间好有个照应。李延谦想到今天老天爷照应,让他走了桃花运,弄了这么美的一个女人给他。一时高兴,就让王管家备了几个下酒的菜,温了一壶上好的石花大曲,自斟自饮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后,还边喝边哼起了小曲。

再说熊清泉和叶子龙趴在地下好久,一直等到敌人走远后,这才壮着胆子站了起来。他俩摸了摸身上,还好,没受到什么伤,只是乱滚乱爬,手,脚,脸上有点挂、擦伤。他俩沮丧地回到镇上各自的家中。

熊清泉一进家门,就遇见叶月华。叶月华一看,大惊起来,“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到大姨家擦点什么药,免得以后脸上留个乌疤,多难看!”

熊清泉怏怏的来到李家,找药铺的伙计消消毒,做了处理。表姐李文桐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熊清泉只比李文桐小二岁,平时在一起关系尚好,就把所遇之事和她说了,李文桐劝他今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这天晚上,李文桐正在房间绣花。绣的是洛阳牡丹,可这花蕊的颜色怎么搭配都不称心如意,正在犯愁。王管家来告知她,老爷弄了个女的来,暂时住在她的隔壁,让她随时照应点。她急忙出去,看到一个穿军装的女人坐在那里,衣服虽破,可容貌好kàn

,气质颇佳。她想起表弟熊清泉对她说的所遇之事,心里一惊:“莫非是这个女的,她怎么跑出来了?怎么又会跑到我们家里呢?”她的脑门上顿时起了一股疑团。

她连忙找出自己穿的衣物,又安排厨房烧了洗澡水,让夏云洗了澡,换了衣服,夏云和李文桐个头相差无几,身材也差不多,所以李文桐的衣服,夏云换上后也挺合身。那模样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安排夏云睡下休息后,李文桐再也坐不住了,出门去找熊清泉。

第四章 逼婚(四)

不到一个时辰,李延谦就回到了镇上自己的家中,他让王管家安置夏云住在他女儿李文桐的隔壁房间里,女人之间好有个照应。李延谦想到今天老天爷照应,让他走了桃花运,弄了这么美的一个女人给他。一时高兴,就让王管家备了几个下酒的菜,温了一壶上好的石花大曲,自斟自饮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后,还边喝边哼起了小曲。

再说熊清泉和叶子龙趴在地下好久,一直等到敌人走远后,这才壮着胆子站了起来。他俩摸了摸身上,还好,没受到什么伤,只是乱滚乱爬,手,脚,脸上有点挂、擦伤。他俩沮丧地回到镇上各自的家中。

熊清泉一进家门,就遇见叶月华。叶月华一看,大惊起来,“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到大姨家擦点什么药,免得以后脸上留个乌疤,多难看!”

熊清泉怏怏的来到李家,找药铺的伙计消消毒,做了处理。表姐李文桐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熊清泉只比李文桐小二岁,平时在一起关系尚好,就把所遇之事和她说了,李文桐劝他今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这天晚上,李文桐正在房间绣花。绣的是洛阳牡丹,可这花蕊的颜色怎么搭配都不称心如意,正在犯愁。王管家来告知她,老爷弄了个女的来,暂时住在她的隔壁,让她随时照应点。她急忙出去,看到一个穿军装的女人坐在那里,衣服虽破,可容貌好kàn

,气质颇佳。她想起表弟熊清泉对她说的所遇之事,心里一惊:“莫非是这个女的,她怎么跑出来了?怎么又会跑到我们家里呢?”她的脑门上顿时起了一股疑团。

她连忙找出自己穿的衣物,又安排厨房烧了洗澡水,让夏云洗了澡,换了衣服,夏云和李文桐个头相差无几,身材也差不多,所以李文桐的衣服,夏云换上后也挺合身。那模样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安排夏云睡下休息后,李文桐再也坐不住了,出门去找熊清泉。

第四章 逼婚(五)

熊清泉得知消息,非常高兴地急忙随李文桐来到夏云的住处,从门缝里他看到了夏云的面孔,一张他认识的脸,一张让他产生爱怜之心的脸,一张让他兴奋不已的脸!当他听到李延谦欲纳她为妾的打算,他急了,他央求李文桐劝她父亲不要做这等让人笑话的风流韵事,都那么大年纪了,还纳什么妾啊,凭年龄,都可以是他女儿了。“对,干脆认个干女儿多好!”

熊清泉出了这个主意,李文桐思考再三,终于答yīng

做做父亲的工作。俩人商量好,由李文桐去找她妈,让她妈妈知dào

此事,出面阻拦。在这个家里叶星华说话还是算数的,不像叶月华管不了熊林。可今晚怎么办?听说李延谦在喝酒,好,我现在就去陪李延谦喝酒,让他今晚喝醉了,蒙头大睡,就不会有啥事情发生了。过了今晚,明天的事情就好办了。当即俩人决定分头行动。

熊清泉来到客厅,见李延谦正在喝酒,就上前问候。李延谦满嘴酒气,歪着头问他:“这么晚了,你上这儿来干啥?”

熊清泉答道:“前几天脸上擦破了,来换换药。见您老人家独自一人在这喝酒,过来想陪陪您。”

李延谦正在兴头上,又见熊清泉说这样乖巧的话,非常高兴,说:“好,好!俗话说得好,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博,人多才能尽兴。你来的正好,拿双筷子来,陪我喝几杯!”王管家连忙备好碗筷,请熊清泉入席。

熊清泉入座后,首先斟满一杯酒,双手举起来,道:“这一杯酒,祝大姨父身体健康,寿比南山!”说毕一饮而尽。李延谦忙道:“同饮!”

他又斟满一杯酒,充满激情地说道:“这一杯酒敬您老人家,为民去痛苦,千秋把名留!”说毕又一饮而尽。李延谦高兴得喝了个底朝天。

待斟满第三杯酒时,熊清泉有点词穷了。他停了一下,又说:“这一杯酒吧,我们以“善”字为酒令,答不上的罚酒。”

李延谦正在兴头上,连说:“好,好!”

熊清泉说道:“我先开头,“为人为善。”

“弃恶杨善。”李延谦答道。

“善必寿老,”“善及子孙!”

“善如至宝,”“善善从长!”

“善事百作,”“善有善报!”

“善事善终,”“善始善终!”

两人口若悬河,痛快淋漓,叫到最后,熊清泉道:“您老人家重复了,罚你一杯!”李延谦笑着分辨道:“我说的是开始的‘始’,没错。”两人哈哈大笑,同时一饮而尽。终于熊清泉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开始觉得满屋子的东西在飘,在转。这时他想起了与表姐订的计谋,在心里鼓励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下去!我就不信我这么年轻,喝不过他这个老头子!一定要拼过李延谦。拼过他,今晚夏云才有救哇!而李延谦呢,本来有点酒量,不过先自个喝了不少,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来,又喝了很多酒。加上年龄不饶人,被熊清泉多劝了几杯,就“灶王爷认不得马王爷了”,当即醉倒于桌下,被人搀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熊清泉看着李延谦在床上睡着了,打起了呼噜。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身出门,准bèi

回家去。刚一出门,就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寒战。他坚持走着,可没有走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屋沿下。幸亏被李家人及时发xiàn

,看他醉得不行,只好派人将他扶回熊家。

第二天下午,李延谦才从醉梦中醒来。一睁眼,只见叶星华怒气冲冲地站在他的面前。女儿李文桐和熊清泉也站在她的身边。提起这个家,叶星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着。女儿和侄儿也极力劝说他认个干女儿算了,免得招惹是非,免得家庭不和,免得别人说闲话,免得影响一世英名等等。李延谦看到这个阵势,知dào

招架不住,内心又虚,只好答yīng

他们的请求。

夏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非常感谢熊清泉。要不是他出面,这在李家的局面真是不好收拾。铤而走险吧,说不定又会送回到张子明那里。她对这小伙子顿时产生了好感。她来不及多想,急忙跑到李延谦面前,双腿跪下,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干爹,干妈!”叶星华看到夏云这个样子,嘴这么甜,打心里也喜欢上这个姑娘。李延谦也急忙吩咐伙计们,赶快给干女儿夏云治病疗伤。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五章“熊家兄弟”。

第五章 熊家兄弟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天空湛蓝耀目。路边粗大的树枝头上压了厚厚的雪被,雪掩盖了松的苍绿,掩盖了周围所有的颜色,只给天地间留下一片单纯的洁白。天空中微微有风,不再是那么寒冷峭厉了。它挟带着早春的暖意,湿润清新,直扑在人们的心坎上。

这几天,熊涌泉为竞选国大代表的事忙的不亦乐乎。

四年一次的国大代表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民国zf为了笼络民心,骗取舆论,体现所谓的**,在基层某些地方实行所谓的国大代表直选。石花地区分配有一个名额。现在是二月,离正式投票日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熊涌泉觉得,能弄个国大代表当当,说不定既是个发财致富的好机会,又是块光耀门庭,荣幸祖上的好招牌。他的父亲熊林不是一直希望他能出人头地,执掌熊家门户吗,一定要借此机遇,好好地表现一番。

他思索良久,决定去找父亲谈谈,求他老人家给予支持。他知dào

,没有父亲的支持,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首先,参加选举需yào

钱,而且要花很大一笔钱。他弄得来吗?这几年,他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父亲让他读点书,长点知识,可他对读书一点兴趣都没有,书倒买了不少,就是读不进去。私塾老师见了他直摇头。让他经营店铺,收租放贷,他讲哥们义气,不讲信用,结果赔得一塌湖涂。店铺让他管一处倒一处。气得父亲老是骂他,再也不敢让他插手生意上的事。他也倒落得省心,在外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天天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吃吃喝喝。要不就和社会上的流氓地痞一起,打牌赌博,打架斗殴。他仗着父亲在社会上的名望,在外不管走到哪,别人是不敢怠慢他的,称他“熊少掌柜”,他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在家,下人们也是恭恭敬敬地叫他:“大少爷”。他也是不屑一顾,目中无人。

他去找父亲,熊林正在屋里看书。熊涌泉平时最怕他父亲。在父亲面前他一点也不敢造次。他进了门后,站在父亲身边,吱吱唔唔地向熊林谈了自己想参选国大代表的意思后,心中忐忑不安。他摸不透父亲的心思,不知父亲的态度如何,是支持还是反对。他的两眼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的脸,两手不时地在来回搓动着。熊林听罢他的话,陷入了沉思。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熊林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开口说道:“你能下决心参选国大代表,这是个好事,我很高兴。从小我就对你寄希望很大,希望你能继承父业,光宗耀祖,希望你能成大器。可这几年来,我对你的表现是不满yì

的。”

听了父亲的这番话,熊涌泉心里凉了半截,他心想,完了,父亲肯定是不支持的,谁让自己平时不争气呢,怨不得别人呀。

他正想着,熊林又开口了,“Lang子回头金不换。你现在下决心从政,当爹的自然高兴,我支持你!”

听到熊林这一番话,熊涌泉心中才像一块石头,落下了地。还是虎毒不食子,我毕竟是他亲生儿子嘛。可没等他高兴起来,熊林又叹了一口气,继xù

说道:“但是,你要知dào

,凭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很难获得大多数选民支持的,你要有施政纲领,要有为民履责的行动,要学会笼络,安抚人心才行啊!”

熊涌泉心想,您真是“隔着门缝瞅人——把人看扁了。”他赶忙把这几天精心思考的准bèi

参选国大代表要做的事向父亲说了,如对当前时局的认识和看法,如何替选民说话的几个方面,自己参选有哪些优势,等等,说的眉飞色舞,头头是道。看来,他这几天还真是下了点功夫,动了点脑筋,是在认真地考lǜ

问题。

熊林听到这里,却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这些都对,但我以为目前最关键的是如何抓住街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士,他们若能站在你这一边,那能量,那号召力就大了,他们能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当千呀!他们才是你参选能否成功的关键!”

熊林还是“碓窝里摊煎饼——心里厚。”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熊涌泉忧心忡忡地问道,“那对他们怎么样办?”

熊林咂了一口茶,接下去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这次豁出去了,花点血本。第一,这几天把镇上有名气点的店铺老板和商贾绅士都请来吃吃饭,饭后在再准bèi

一份礼品送上。第二,对有愿意投你的选票的选民,每人发给100块钱。”

熊涌泉听了,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高兴得跳了起来。这下子可解决他的心头病了,想到父亲平时那吝啬小气的德性和今天表现出的不同寻常的慷慨解囊的表现,他忽然从心里涌起一丝丝歉意。是啊,父亲还是从心底里爱自己的儿子,可我总是辜负了他的期望,让他感到头疼。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父亲失望了。熊涌泉在心里告诫自己。

熊涌泉告辞了父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拿出纸笔来,盘算着如何一户一户地确定要接客的对象。原来,这石花镇立有商号(招牌)的商户大约有四百多家,店铺相连,甚为繁荣,形成三条主要的街市,其中老街多百货,杂货铺等,西河街多系粮行,纸行等,苍苔街以山货行为主,客栈,饭店服wù

性行业多分布在东河街,新街及东门街,竹木柴行和牲畜交yì

行多集中在西河口靠苍苔坎这里。熊涌泉想着,写着,结果写得乱七八糟,理不出个头绪来,也不能全怪他,谁让他平时不注意收集信息,不认真经商,而整天游手好闲呢。让他去理出名单,那是“辽天地里摆箩筐——外行。”他只好出去喊来管家王先生,请他一起帮着整理名单,他和王先生一直忙得天黑,这才把名单初步拟好。

吃罢晚饭,他把拟好的名单交给熊林过目,熊林看后,又补充了“胡永升”的胡老板,“广盛德”的黄老板,“荣盛久”的谢老板,“郑复兴”的郑老板以及附近老君山,汪家洲,古牛石,殷畈等地的一些有影响的大户人家。然后,熊涌泉就忙着写帖子,安排人去送帖子,安排酒楼,时间,排座次等,那几天忙得熊涌泉的腰都是酸痛的,可他顾不得休息,每天仍然兴致勃勃,干劲十足。他还安排镇上自家的店铺,准bèi

好零星钞票,以备临时急用。

第五章 熊家兄弟(二)

请客的这一天终于到了。时值中午,石花街上有名的“春江夜”酒楼里宾客盈门,高朋满座,鞭炮声噼里拍拉地响个不停,猜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熊涌泉开的是流水席,这拨子客人刚走,那拨子客人又到了。熊涌泉满面春风迎来送往。这天“春江夜”酒楼成了石花镇上的焦点酒楼。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熙熙攘攘,议论纷纷,一直闹腾到深夜才算罢场。

好多围观的老百姓讥笑着,说着风凉话,“又不是结婚,又不是生儿满月,还搞这么大的场面。真是有钱烧的!弄不好是,三皇庙做会——瞎搞一场。”

还有的群众说得更直白点,“吃了嘴一抹走人,投不投你的票是另外一回事,不吃白不吃……熊家是,挑水饮葱——劳而无功。”那几天,熊家为拉选票开流水席的事成了小镇上街谈巷议的主要话题。

熊涌泉虽然累得够呛,但听着客人们溜须拍马的恭维话,一股得yì

的情绪油然而生。站在酒楼的台阶上,他显得飘飘然,一副颇有点已经是国大代表的派头,一副被众人抬举居高临下的眼光。

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熊涌泉却又被竞选的事搞得焦头烂额。

这头一件让他头疼的事是,有人到县议会把他给告了。说他大宴宾客,明目张胆地搞贿选。他想不通,民国这几年,贪腐之风,贿选之风,**之风,还少了吗?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为啥我请个客,就成了贿选,就成了了不得的事呢?这不,县议会已经派人下来调查来了。下来的人是县议会的资深老议员,叫周正道,无党派人士,今年六十有二,为人正派正直,敢于仗义直言,所以深得选民们的拥护,已经是连任好几届议员了。他这次下来,是因为有人告了熊涌泉的状,县议长让他下来实地调查核实。若属实,县里口气是很硬的,那就是用《选举法》严肃处理此事。更重yào

的是,石花是县里有名的模范区镇,上面分给的名额只有一名,周老先生必须掌握点真实情况,今后选出个群众公认服气,有影响力,号召力,为老百姓说话的人物来。那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有点名气,大家脸上都有光啊!周议员刚到镇公所,就立即派人下来通知熊涌泉,下午到镇上说明情况。这一下让熊涌泉的头“嗡”地一下子大了,怎么回答呢?这下让他确实犯难了。

这第二件事更让他苦恼的很。据说,商会会长李延谦,也就是他的大姨父,也报名要参加这次国大代表竞选了。他心里直犯嘀咕,“姨夫呀姨夫,曹操背时遇蒋干,胡豆倒霉遇稀饭。你这不是逼尼姑上轿——有意叫人为难。你就那么大年纪了,你怎么还要和年轻人争斗呢?”

本来,他和李延谦平时走动得并不近乎。只是逢年过节在一起聚聚。再一个,他心里有点怕这个老头,见了他心里直犯怵,因为李延谦刚直,脾气倔,喜欢有一技之长,好学上进的年轻人,一张嘴就是“不吃饭则饥,不读书则愚。”比如李延谦就比较喜欢熊清泉,说熊清泉爱学习,爱读书,爱动脑子,而经常批评熊涌泉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混日子。想到这,他开始恨起李延谦来,他想找父亲熊林出面做做姨父的工作,让他不要参选了。但他又深知父亲与李延谦素有不和,话不投机,反而会坏大事的。他想找姨妈叶月华谈谈,又想到姨妈是个夫唱妇随的女人,不敢替他说话的。他想找弟弟熊清泉和李延谦沟通一下,可弟弟历来和他政见不同,是坚决反对他的所谓“振兴家门”计划的。想来想去,他一筹莫展。

是啊,李延谦在社会上的威望比我高得多,能力也比我大得多,他向选民保证替他们说话,选民们准信,也就会投他的票。他参选才是我这次竞选国大代表的真zhèng

的劲敌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自家人跟自家人斗起来了。

还有更烦恼的事呢。有一次,他在屋里想喝水,拿起水瓶,里面却没水了。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声,他想发火,可身边又没有一个人。他只好自己拿着水瓶到厨房里去打水。刚走到厨房门外边,就听到他那未过门的媳妇苏秀秀的笑声。再走近一看,原来叶子龙也在厨房里面,和苏秀秀正说得十分投机,苏秀秀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对熊涌泉的突然进门毫无察觉。熊涌泉没好气地对苏秀秀说:“没有水喝,喊了好半天,没有一个人答yīng

。你在干啥?你就没听到吗?”听到熊涌泉的唠叨埋怨,苏秀秀马上停止了和叶子龙的交谈,吐了吐舌头,连忙接过水瓶来,将水灌满,而且起身把水送到熊涌泉屋里。叶子龙见熊涌泉有点不高兴,就主动和他搭话,熊涌泉一脸漠然,表现出爱理不理的样子。

叶子龙讨了个没趣,便起身告辞。熊涌泉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恨这个表弟。自从表弟家失火了以后,他明显感觉到表弟对他家的敌意。见了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地亲热,主动和他打招呼。有时在街上遇见了,他装着没看见,昂着头就去了,很不给他面子。让熟悉他们的人明显感到他俩是在闹别扭。是呀,叶子龙怎么会没有想法呢?这么近的亲戚,遇到了危难,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还不如旁家外人啊。旁家外人还知dào

关心,问一下,你不但从来未问过失火的事,从未问过我们是如何活过来的,连向你家借了两斗发霉的毛大麦,开春后你还三番五次地催着要呢,难道我妈给你们家里洗了一冬的衣服,都是白洗了吗?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点亲戚的感情。你弟弟就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一家兄弟就这么不一样,有这么天壤之别呢。

熊涌泉可没有想到这么多,也许他认为他是对的。你家借我家的东西应该还,天经地义。是你们说好的借的嘛。他感到酸楚,还不仅仅如此,还有这个童养媳苏秀秀。苏秀秀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性情总是不温不火的,离他总是不远不近的,听说她给叶子龙,熊清泉几个都做过鞋垫,纳过袜底,可她从来没有给他做过一双。在这个家里,他妈妈叶星华也总是护着苏秀秀,说她听话,手巧,勤快,懂事。熊林在开春农忙时,还派她去乡下看稞,收押金呢,说派她放心,派熊涌泉去干不好。想到这里,熊涌泉气得有点咬牙结齿。今天无意中看到她和叶子龙这样亲近地在一块,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妒火心中烧,熊涌泉这个人阴险就在于这里,“豹的文彩在浮皮,人的成色在心里。”他心中有恨,但能表面上做到不露声色。他想,等竞选结束后老子再和你叶子龙算账。

和他的哥哥相反,熊清泉这几天老是喜欢找个理由,往李延谦家里跑。

第五章 熊家兄弟(三)

自从李延谦认了夏云为干女儿后,夏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长期以来,她是整天地住地铺,钻山沟,生活没有规律,每天生活在枪林弹雨之中,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军事斗争成了夏云生命的全部内容。与子弹,炮弹打交道,死亡之神好多次都是擦身而过,好在一直是在革mìng

队伍里,在亲人、战友身边。而这次被俘,孤身一人,远离部队,马光他们根本不知dào

她在哪里,不可能来救她,她万念俱灰,她早已抱定必死的信念。可命运就是这样,你想去死,可命运之神就不让你现在去死啊。

在张子明的柴房里,她觉得此次必死无疑,活着有可能遭受凌辱之苦,还不如死了,既保持了革mìng

气节,又能保持一生的清白。听老一点的战友们讲,当年李先念司令员率部在新疆遭到马步芳部队的伏击后,有不少的女红军战士被俘,被迫当了国民党部队军官们的女人,这些女同志的下场是多么悲惨!真是生不如死啊!试想若干年后,全国解放了,组织上对她们还不知如何处置呢,所以女同志有女人的特点,有与男人更不同的境遇,男人干革mìng

难,女人干革mìng

更难呀。

她在张子明处幸运地躲过一劫,是由于张子明负了重伤,还有求于李延谦给他治疗,保他的命,所以他屈从了李延谦的要求,让李延谦把自己带回了家。刚刚出了虎口,却又要陷入另一个尴尬的境地时,幸亏熊清泉几个人从中相助,让她又避免了另一场悲剧的发生。夏云心想,我与他们素昧平生,他们肯下力帮我,真是好心人啊!

这几天,李延谦对夏云也不错,细心为她疗伤,经常安排厨房做些好吃的给她送来,还时来问寒问暖。可以看出,这个老人也是善良之辈,有时能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几分歉意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有七情六欲,有时候有点歪念,也不为过。况且人家已经纠过,何罪之有!看来,这一家人都真还是好人啊。

对了,还有那个熊清泉,真是一个好青年。那天,他和叶子龙上山去救她,可以看出是个热血男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救一个新四军伤员,真有正义感,真不简单!可惜革mìng

斗争经验少了点,让敌人发xiàn

了他们的行踪。敌人开枪打他们那会儿,熊清泉还急中生智地喊了声“手榴弹”,吓得敌人赶忙趴在地上。乘这个机会,俩人赶快逃走。可见在紧要关头,这熊清泉还有点大智大勇,机智灵活,临危不乱呢。救人不成,也不能怪他们啊,他们也是好心想救她。来到李延谦的家里,李文桐又及时把她的情况告sù

了熊清泉,熊清泉又急忙连夜跑到李家商量相救。那天要不是他舍命把李延谦灌醉,还不知那晚要发生什么事呢。李延谦喝了酒,酒醉乱性,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那晚熊清泉在外面受冻着凉,这几天身体都还末完全恢复过来,都是为了她。这是熊清泉第二次救她了。

经过几天的调养,夏云逐渐恢复了健康,伤口也长好了,她照了照镜子,桌子的小圆镜里,映着她的脸,俏挺的鼻子,小巧的嘴,眉毛很黑,像两片柳叶直通额角,红润的脸庞使她越发显得精神、漂亮了。

这天,她看到外面天气很好,和煦的阳光照在安静的李家大院内。她走出门来帮花工给花园里的花草浇水。正在这时,熊清泉找她来了。

熊清泉给她带来了一本书。夏云接过来一看,高兴极了。啊!这本书是苏联小说《在人间》!原来,熊清泉怕夏云一个人寂寞,寂寞时看看书消遣消遣。但是拿什么书去呢?他真是费了一通脑筋。他知dào

夏云是知识分子,见过大世面,走过不少地方,也肯定是读过不少书,可在这穷乡僻壤,偏远小镇,能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书呢?他想起了在县中读书时,同学们相互传阅的一个外国人写的书,很受大家欢迎。这就是《在人间》,是一个外国人叫高尔基写的,他通过县城的同学终于借到了这本书。他自己先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它。然后赶快拿来给夏云。夏云拿过书来,认真地翻阅着,夏云看过这部小说,这部小说,既是广大劳苦大众痛苦生活的缩影,又是作者悲惨童年的真实写照。她一边翻书,一边想,我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向他宣传一些革mìng

道理呢,提高他的革mìng

觉悟,依他现在的良心良知,说不定今后还能成为革mìng

队伍中的一员呢。

她问熊清泉:“你知dào

高尔基吗?”熊清泉摇摇头。

“这是一个苏联作家的名字,这个名字的俄文意思就是痛苦,当然是个笔名。就像鲁迅先生,他的真实姓名叫周树人。”

熊清泉听说过鲁迅的名字,是浙江绍兴人,也知dào

他是一个最有中华民族精神,最有骨气的大作家。他十分崇拜鲁迅,“可这个高尔基是谁?”

熊清泉谦恭地请教夏云,夏云的神情挂上了几份敬重,她娓娓地道来:“高尔基出生于尼日尼,诺夫卡罗德一个木匠的家庭,父母早亡。外祖父是个吝啬粗暴的染坊老板。在那里,只有善良的外祖母和她所讲述的民间故事,给高尔基暗淡的童年带来一线阳光。高尔基十一岁时,外祖父破了产。把幼小的高尔基赶了出来,要他自己去混口饭吃。高尔基当过学徒,码头杂工。在轮船上帮人家洗碗时,他遇到了生平第一位老师——厨师斯木拉,从他那里开始接触到进步文学作品。此后又是到处流Lang,经过了极端艰难困苦的生活,对于他周围的底层劳苦大众有了更深刻的熟悉和了解。再后来,他开始努力探索社会问题,开始写《童年》三部曲。他的代表作除了《在人间》外,还有《我的大学》,《母亲》等。著名的短篇小说《海燕之歌》,更是激起人们向万恶的旧世界进行斗争的号角。”

说到这里,夏云情不自禁地大声背诵道:”白蒙蒙的海面的上头,风儿在收集着阴云。在阴云和海的中间,得yì

洋洋地掠过了海燕,好像深黑色的闪电。勇猛的海燕,在闪电中间,在怒吼的海的头上,大声叫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夏云激昂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屋檐下筑巢的燕子也停止衔泥,好像也在梁上驻足倾听。熊清泉听得简单入了迷。他真没有想到,夏云有这么多的学问。

夏云拍拍还在沉思着的熊清泉的肩膀,说道:“你知dào

这是谁翻译到中国来的吗?”

“是谁?”熊清泉迫不及待地想知dào

这个人。

夏云很神mì

地告sù

他,“是中国***领导人之一的瞿秋白先生翻译的,是他第一个介shào

给中国人民的。”

“瞿秋白?”这个名字,熊清泉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夏云下意识地问他,“你听说过马克思吗?也是一个外国人。”

熊清泉记起来了,他在中学时听到别的同学讲过。他们叫他马胡子。

“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德国人,”熊清泉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知是对是错。“对,你知dào

他写过什么书吗?”

“不知dào

。”熊清泉如实地答道。

“他是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人,他写过一部巨著,叫《资本论》。”

“资本论,写得是什么内容?”这次熊清泉极为认真地问道。

“一部专门研究资本主义社会,揭示经济发展规律,探索社会政治变革的书。”夏云耐心地讲着这本书的要点。熊清泉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多新鲜的词句,这么多深奥的道理,这么多新颖的思想观念。夏云讲得深入浅出,具体生动,把理论与中国的实jì

结合起来,如何治国治本,如何拯救中国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中国***又是一个什么性质的政党,它和国民党的最大区别是什么,这一切都让熊清泉痴迷。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些东西。原来迷茫的观念也让夏云分析得非常透彻、明了。熊清泉听得入了神,还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夏云耐心地、反复地向他解释。夏云的话使他完全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思想天地,不断升华着他的精神境界。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天空中出现了几颗星星。星星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慢慢地布满了天空,月亮在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已是深夜了,夏云房间的灯仍然亮着,他们仍然在交流,在探讨,在争论着。

欲知下文如何,请看第六章“初试锋芒”。

第六章 初试锋芒)

晚上,吃罢晚饭,夏云的房子里就陆续聚集了好几个人。熊清泉是第一个来的。随后叶子龙,李文桐,在民众小学教书的宋先生,还有镇公所文化股的付干事,最后到来的是苏秀秀,进门时已是满这段时间里,夏云对周围的情况逐渐熟悉了,她就开始经常一个人沿着西河街到其他街上去转转,到处看看。

从李会长家到街上最热闹的地方,要经过一个俗名叫狗腿弯的街道。这段街道十分狭窄,仅有二米宽左右,还一弯两拐,呈“S”字型,像只狗腿形状。怪不得当地百姓这样来称呼它。别看它街道狭窄,可也算是小镇上一个繁华的去处。街道两旁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有卖百货布匹的,有卖金银首饰的,有裁缝铺,糕点店等等,从西河街头上街来的农民,从北门楼子方向上街来的小商小贩,大都会聚集到这段街道上,整天人声嘈杂,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每天一大早,商号都开了门,卖百货的、卖日杂的、卖烟酒的,都在开张迎客。卖白菜、萝卜的四乡农民守在菜摊后面,眼巴巴地盯着每一个过往的、手提篮子的家庭妇女,盼望着她们的光顾。卖饭食的更是扯着腔,敲着锅铲邀揽食客。

“来来来,热乎乎的糊辣汤,五千块钱一碗!”一个声音高叫着。

“油条,油条!豆腐脑,豆腐脑!”又一个声音在高叫。

出了狗腿弯向南,眼前豁然一亮,原来到了小南门。顺着青石板的街道,一溜缓坡,就到了小河边。路的右侧是一溜茶馆,茶铺后面就是镇上有名的皮影院。这皮影院是由当地著名艺人梁万清开办的,他拜马金花为师,后又邀请四五个人组成越调皮影戏团,唱本主要有《封神榜》,《西游记》,《隋唐演义》等,颇受当地老百姓欢迎。路左侧是回民饭店和牛羊屠宰场,常见阿訇们口中振振有词地念着古兰经,念毕,持利刃向蒙着眼睛的牛喉部刺去,那牛一刀毙命,毫无挣扎状。

这天,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晨曦中,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把万道霞光洒向大地,华彩璀璨的阳光,像珠宝辉煌,远山近水到处都罩上了金色的光芒,是千家万户洗衣晒被的好时光。

夏云一大早出来,很快就转到了小南门这里。她踩着河中的石步墩过河,河水在墩子周围欢快地流淌,很快就来到了对岸的下苍苔街口。

她没有直接走上对岸,而是来到了在河边洗衣服的妇女中间。她知dào

,在这些姐妹中间,大多数是贫苦人家出身,好多人是替有钱人家洗衣做饭的,和她们多接近,多接触,不仅能了解到她们的身世,而且还能随时掌握有钱人家里的情况,从中分析出敌人的端倪来。这些妇女当中,有的人家里苦大仇深,是革mìng

依靠的对象,说不定今后还能成为开展革mìng

活动的基本力量呢。

“哟,你们都在洗衣服呀。”听到她那显然是外地人口音的问话,正埋头洗衣服的妇女,大姑娘们都抬起头来望着她。

她一瞅,唯独没有发xiàn

她熟悉的一个身影。“今天怎么不见李大姐啊?”她来过这河边好多次了,逐渐认识熟悉了她们。她问那个李大姐,是街上警察所徐所长家里的保姆。

“她呀,今天忙死了,刚才洗完一篮子衣服拎回去了,可能还会来的。”一位中年妇女答道。正说着,只见李大姐拎着满满一篮子衣服,从河沿边缓缓下坡,又来到了河边。这个李大姐,个头不高,脸圆圆的,皮肤白干白静的,干活勤快利索,说话快人快语,像打机关枪似的。

“李大姐,刚刚说到你。说曹操,曹操就到呀。”

见夏云问她,她略显疲惫地回答道,“哎,今天累死我了,我已经洗了一大篮子衣服,刚拎了回去。这不,又是一大篮子啊?”

“今天为啥这么多呢?”夏云问道。李大姐对夏云颇有好感,认为这姑娘长相俊秀,说话和气,不像大户人家里的小姐,趾高气扬,根本不把她们这些穷人当回事。

听到夏云这样关怀地问她的话语,李大姐压低声音地说道,“昨晚徐所长很晚被人抬了回来,说是在五陡坡附近遭到了新四军伏击,被新四军打折了一条腿。街上艾医生咋晚忙乎了一夜,为他疗伤。这些衣服都是所长身上脱下来的。”仔细一瞧,可不是,衣服上有好多好多的血渍。夏云和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就借口回去了。

她得赶紧回去,因为她从李大姐嘴里知dào

了在这石花街附近还有我们的小部队,或是流散的人员,要能联系上那该多好,我就可以归队了!还有,当地党组织也还没有联系上,我是一名***员,不能就这样地生活下去啊!得赶紧和党组织联系上,赶紧和部队联系上,赶紧开展革mìng

活动。

头大汗,看样子是跑着来的。宋先生是熊清泉联系的,付干事是叶子龙的好朋友,他俩把这两个人的情况向夏云汇报后,夏云认为可以作为发展的基本对象,同意他俩经常到夏云这里,一起交流思想,互通情况。

夏云给他们砌茶,递烟,大家欢笑着,讲述着最近各自遇到的所见所闻,经常是叶子龙的爆料引得大家捧腹大笑。当然也有不好的消息传闻,今天叶子龙带来的消息就让大家担忧。他说,“康泽要在襄阳设立第十五绥靖区司令部了,他这是“哈叭狗坐在门凳上——假充门老虎。”他的目标就是——封锁道路,封锁粮草,封锁思想,封锁新四军进来,阻止解放区的不断扩大。蒋介石没有力量给他派兵,他就自己准bèi

大力扩军,听说最近又要增派一个旅的兵力到谷城,加强谷城的剿共力量。石花街听说也要增派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哟。”

镇公所的付干事接着说,“街上好多大户人家都在为增派驻军不高兴呢。石花街上的驻军本来就不少,再要有新的部队要来,按照石花街以前的惯例,首先是要向这些大户们派粮,派款,派物,你想想,这些大户们平时只会欺压老百姓,现在让他们白拿出这么多东西,他们心里舒服吗?他们最后还不是要转嫁到老百姓身上吗?老百姓又要受苦了!”

苏秀秀快人快语,她抢着说道:“我家熊老爷子,这几天一听到要有新的驻军来。就唉声叹气的。他呀,最怕别人挖他家的粮库哦。”她的话引起大家一阵大笑。听到这些消息,夏云觉得时机比较成熟了。平时在一起相聚的时候,她不少向他们灌输一些革mìng

道理,现在他们的思想有了一个新的起步,比如刚才他们的一番议论,就流露出了对时局的关心,对内战的抵制,对民众担忧的心情。要进一步把他们组织起来,动员起来才行,让他们早日成为革mìng

队伍中的一员。想到这里,她把最近几天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去伪存真,综合成正面的、全国性的革mìng

斗争动态向大家作了介shào

。她说,“现在,全国形势是一片大好,以晋冀鲁豫野战军相继向南进攻为标志,全面揭开了全国性大反攻的序幕。中原野战军实施了中央突pò

,华东野战军挺进了苏,鲁,豫,太岳兵团强渡黄河,挺进了豫西。三军已成‘品’字阵形,互为依托,逐鹿中原。蒋介石在中原的防御体系已经遭到了粉碎性打击,被迫转入了分区防御。刚才叶子龙的消息已经证实我们的判断。”

末了,她强调说,“全国的革mìng

高潮很快就会到来,劳苦大众翻身求解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人民新中国的曙光已经显现。毛泽东主席去年在西柏坡召开会议时说,‘与国民党反dòng

派的决战即将开始,全国解放的那一天指日可待。现在国民党反dòng

派猖狂,是因为有美国的支持。但它失去了民心。要打内战,就失了人民的支持,过去我们靠小米加步枪,彻底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今天有人民的支持,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在中国***的领导下,就一定能够打败国民党反dòng

派,就一定能取得全国的解放!’我们新四军自在南化塘与胡宗南部打响中原突围第一枪以来,已经跳出了国民党反dòng

派的包围圈。”大家听到这里,高兴地欢呼起来。

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这两天忙于过年,未能按时更新,请大家原谅哟!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龙年吉祥!

第六章 初试锋芒)

晚上,吃罢晚饭,夏云的房子里就陆续聚集了好几个人。熊清泉是第一个来的。随后叶子龙,李文桐,在民众小学教书的宋先生,还有镇公所文化股的付干事,最后到来的是苏秀秀,进门时已是满这段时间里,夏云对周围的情况逐渐熟悉了,她就开始经常一个人沿着西河街到其他街上去转转,到处看看。

从李会长家到街上最热闹的地方,要经过一个俗名叫狗腿弯的街道。这段街道十分狭窄,仅有二米宽左右,还一弯两拐,呈“S”字型,像只狗腿形状。怪不得当地百姓这样来称呼它。别看它街道狭窄,可也算是小镇上一个繁华的去处。街道两旁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有卖百货布匹的,有卖金银首饰的,有裁缝铺,糕点店等等,从西河街头上街来的农民,从北门楼子方向上街来的小商小贩,大都会聚集到这段街道上,整天人声嘈杂,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每天一大早,商号都开了门,卖百货的、卖日杂的、卖烟酒的,都在开张迎客。卖白菜、萝卜的四乡农民守在菜摊后面,眼巴巴地盯着每一个过往的、手提篮子的家庭妇女,盼望着她们的光顾。卖饭食的更是扯着腔,敲着锅铲邀揽食客。

“来来来,热乎乎的糊辣汤,五千块钱一碗!”一个声音高叫着。

“油条,油条!豆腐脑,豆腐脑!”又一个声音在高叫。

出了狗腿弯向南,眼前豁然一亮,原来到了小南门。顺着青石板的街道,一溜缓坡,就到了小河边。路的右侧是一溜茶馆,茶铺后面就是镇上有名的皮影院。这皮影院是由当地著名艺人梁万清开办的,他拜马金花为师,后又邀请四五个人组成越调皮影戏团,唱本主要有《封神榜》,《西游记》,《隋唐演义》等,颇受当地老百姓欢迎。路左侧是回民饭店和牛羊屠宰场,常见阿訇们口中振振有词地念着古兰经,念毕,持利刃向蒙着眼睛的牛喉部刺去,那牛一刀毙命,毫无挣扎状。

这天,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晨曦中,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把万道霞光洒向大地,华彩璀璨的阳光,像珠宝辉煌,远山近水到处都罩上了金色的光芒,是千家万户洗衣晒被的好时光。

夏云一大早出来,很快就转到了小南门这里。她踩着河中的石步墩过河,河水在墩子周围欢快地流淌,很快就来到了对岸的下苍苔街口。

她没有直接走上对岸,而是来到了在河边洗衣服的妇女中间。她知dào

,在这些姐妹中间,大多数是贫苦人家出身,好多人是替有钱人家洗衣做饭的,和她们多接近,多接触,不仅能了解到她们的身世,而且还能随时掌握有钱人家里的情况,从中分析出敌人的端倪来。这些妇女当中,有的人家里苦大仇深,是革mìng

依靠的对象,说不定今后还能成为开展革mìng

活动的基本力量呢。

“哟,你们都在洗衣服呀。”听到她那显然是外地人口音的问话,正埋头洗衣服的妇女,大姑娘们都抬起头来望着她。

她一瞅,唯独没有发xiàn

她熟悉的一个身影。“今天怎么不见李大姐啊?”她来过这河边好多次了,逐渐认识熟悉了她们。她问那个李大姐,是街上警察所徐所长家里的保姆。

“她呀,今天忙死了,刚才洗完一篮子衣服拎回去了,可能还会来的。”一位中年妇女答道。正说着,只见李大姐拎着满满一篮子衣服,从河沿边缓缓下坡,又来到了河边。这个李大姐,个头不高,脸圆圆的,皮肤白干白静的,干活勤快利索,说话快人快语,像打机关枪似的。

“李大姐,刚刚说到你。说曹操,曹操就到呀。”

见夏云问她,她略显疲惫地回答道,“哎,今天累死我了,我已经洗了一大篮子衣服,刚拎了回去。这不,又是一大篮子啊?”

“今天为啥这么多呢?”夏云问道。李大姐对夏云颇有好感,认为这姑娘长相俊秀,说话和气,不像大户人家里的小姐,趾高气扬,根本不把她们这些穷人当回事。

听到夏云这样关怀地问她的话语,李大姐压低声音地说道,“昨晚徐所长很晚被人抬了回来,说是在五陡坡附近遭到了新四军伏击,被新四军打折了一条腿。街上艾医生咋晚忙乎了一夜,为他疗伤。这些衣服都是所长身上脱下来的。”仔细一瞧,可不是,衣服上有好多好多的血渍。夏云和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就借口回去了。

她得赶紧回去,因为她从李大姐嘴里知dào

了在这石花街附近还有我们的小部队,或是流散的人员,要能联系上那该多好,我就可以归队了!还有,当地党组织也还没有联系上,我是一名***员,不能就这样地生活下去啊!得赶紧和党组织联系上,赶紧和部队联系上,赶紧开展革mìng

活动。

头大汗,看样子是跑着来的。宋先生是熊清泉联系的,付干事是叶子龙的好朋友,他俩把这两个人的情况向夏云汇报后,夏云认为可以作为发展的基本对象,同意他俩经常到夏云这里,一起交流思想,互通情况。

夏云给他们砌茶,递烟,大家欢笑着,讲述着最近各自遇到的所见所闻,经常是叶子龙的爆料引得大家捧腹大笑。当然也有不好的消息传闻,今天叶子龙带来的消息就让大家担忧。他说,“康泽要在襄阳设立第十五绥靖区司令部了,他这是“哈叭狗坐在门凳上——假充门老虎。”他的目标就是——封锁道路,封锁粮草,封锁思想,封锁新四军进来,阻止解放区的不断扩大。蒋介石没有力量给他派兵,他就自己准bèi

大力扩军,听说最近又要增派一个旅的兵力到谷城,加强谷城的剿共力量。石花街听说也要增派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哟。”

镇公所的付干事接着说,“街上好多大户人家都在为增派驻军不高兴呢。石花街上的驻军本来就不少,再要有新的部队要来,按照石花街以前的惯例,首先是要向这些大户们派粮,派款,派物,你想想,这些大户们平时只会欺压老百姓,现在让他们白拿出这么多东西,他们心里舒服吗?他们最后还不是要转嫁到老百姓身上吗?老百姓又要受苦了!”

苏秀秀快人快语,她抢着说道:“我家熊老爷子,这几天一听到要有新的驻军来。就唉声叹气的。他呀,最怕别人挖他家的粮库哦。”她的话引起大家一阵大笑。听到这些消息,夏云觉得时机比较成熟了。平时在一起相聚的时候,她不少向他们灌输一些革mìng

道理,现在他们的思想有了一个新的起步,比如刚才他们的一番议论,就流露出了对时局的关心,对内战的抵制,对民众担忧的心情。要进一步把他们组织起来,动员起来才行,让他们早日成为革mìng

队伍中的一员。想到这里,她把最近几天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去伪存真,综合成正面的、全国性的革mìng

斗争动态向大家作了介shào

。她说,“现在,全国形势是一片大好,以晋冀鲁豫野战军相继向南进攻为标志,全面揭开了全国性大反攻的序幕。中原野战军实施了中央突pò

,华东野战军挺进了苏,鲁,豫,太岳兵团强渡黄河,挺进了豫西。三军已成‘品’字阵形,互为依托,逐鹿中原。蒋介石在中原的防御体系已经遭到了粉碎性打击,被迫转入了分区防御。刚才叶子龙的消息已经证实我们的判断。”

末了,她强调说,“全国的革mìng

高潮很快就会到来,劳苦大众翻身求解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人民新中国的曙光已经显现。毛泽东主席去年在西柏坡召开会议时说,‘与国民党反dòng

派的决战即将开始,全国解放的那一天指日可待。现在国民党反dòng

派猖狂,是因为有美国的支持。但它失去了民心。要打内战,就失了人民的支持,过去我们靠小米加步枪,彻底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今天有人民的支持,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在中国***的领导下,就一定能够打败国民党反dòng

派,就一定能取得全国的解放!’我们新四军自在南化塘与胡宗南部打响中原突围第一枪以来,已经跳出了国民党反dòng

派的包围圈。”大家听到这里,高兴地欢呼起来。

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ˉ这两天忙于过年,未能按时更新,请大家原谅哟!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龙年吉祥!

第六章 初试锋芒(二)

夏云接着说:“新四军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比以前更壮大了。”

夏云说到这里,大家群情振奋。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夏云急忙让李文桐出去看看。不一会儿,李文桐高兴地回来了,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高个中年人。这人宽脸膛,头戴黑色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长袍显示出商人的气派。此人一进门,就急步上前,紧紧握住夏云的手说:“夏云同志,你受苦了!我们昨天才接到县委的指示,弄清了你的身份。在没有把你的情况搞清楚之前,我们必须遵守党的纪律,不能贸然与你取得联系,请您谅解!”

此人作了自我介shào

,原来他是中共谷西地区支部书记王洪。王洪带来了更加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新四军已改名为中原野战军,刘邓首长已令桐柏军区司令员王宏坤统一指挥中原野战军六纵和陕南军区刘金轩部,在江汉军区配合下,适时发起襄阳战役。解放襄阳,解放鄂西北地区,陕南军区的部队将很快南下石花,向襄阳逼进!”接着他结合石花地区的对敌斗争形势,讲了谷西区支部工作上的安排意见。最后,他对夏云说:“县委已决定你作为县委特派员,指导我们的工作,在你的领导下开展地下斗争。”

夏云听了,热泪盈眶,自己终于回到了组织的怀抱,组织上对自己的信任和关怀,让她感到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她来不及多想,说道:“当务之急是要积极发展革mìng

队伍,扩大组织,开展活动。摸清谷西地区国民党驻军的情况,为配合大军南下做好各种准bèi

。”“还有,”夏云想了一想,又说道,“和流散的部队伤病员的联系要抓紧进行,他们现在处境艰难啊!”王洪点头称是。正说到这里,窗户前忽然有一个人影闪过。夏云跑到门口一看,只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朝后厢房走去。她从这个背影判断,可能是李延谦,他可能已经偷听到了刚才大家的谈话。

会议结束了,大家分头散去。房子里只剩下夏云一个人了。她想,刚才的会开得真是及时,真是好啊!她刚趁热打铁把大家的热情鼓动起来,王洪又带来了更好的消息,简直就像一把干柴又浇上油,被点燃起来,瞬间就燃烧成熊熊烈火。看到大伙儿的兴奋劲儿,她对在这里开展斗争充满了信心,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长沙时的情形。当时在长沙,工农大众被动员起来,“打倒列强,分田地,分田地”的歌声响遍了大街小巷。后来国民党反dòng

派叛变了革mìng

,轰轰烈烈的大革mìng

运动转入了低潮。可今天,革mìng

斗争形势与那时不能同日而语,我们有了伟大的成熟的党,有毛泽东主席掌舵,有一支强dà

的人民军队,解放区,敌占区的革mìng

群众的斗志空前高涨。眼见得蒋家王朝即将覆灭,她怎能不心潮激荡呢!

她不禁想起了马光。她是在长沙认识马光的。在最艰苦的斗争中,他们结下了深厚的革mìng

友谊,同时也播下了爱情的种子。这次在战斗中失散,她不知马光的情况怎么样,她知dào

马光的机智勇敢,她知dào

马光经lì

了多少次的生死考验和艰难困苦,最终都能化险为夷。她更清楚,马光在战场上,进攻总是冲锋在前,掩护战友们撤tuì

总是在最后。但这次突围非同一般,前有阻截,后有追兵,三十万敌军哟,何况马光带得又是先遣团,大部队靠他杀开血路,他的担子好重,好重,战场上子弹是不长眼睛的,她经常在深夜里思念丈夫,眼泪潸然而下。

正沉思着,有人敲门。她打开门,进来的是熊清泉。他送来一支热水袋,这东西在当地属于奢侈品,当地老百姓使用的大多是烘笼缸。晚上天凉,他怕夏云脚冷,送来给她捂脚的。她让他坐一会儿,熊清泉没有坐,放下热水袋就走了。她知dào

,熊清泉这是此时无声胜有声,面对这个青年人频频传递的爱意,暗暗送来的秋波,她岂能不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打上次在这里彻夜长谈后,熊清泉常常往李会长家里跑。“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多见见她,可她夏云是个有归宿的人,是个已经有自己心爱的人的人,怎么办?她对熊涌泉的好感感到左右为难。不行,一定得找个时间,把她和马光的事告sù

熊清泉,让他知dào

这一切,让他放理智些。她也应该疏远他。可怎么疏远他,也难。

和组织接上头后,夏云风风火火地开了好几个会。建立了秘密的地下组织,进行了人员分工。在镇上及附近乡村也建立了好几个新联络点和交通站。在军队和镇里也布置了眼线,与上级也建立了可靠的联系渠道。通过十几天的艰苦工作,谷西支部的各项活动发生了积极的变化。夏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天一大早,夏云就醒了。洗漱完毕,她像往常一样朝河边走去。初春的阳光,照在人们身上暖哄哄的。正值农历四月间,是本地黄瓜、瓠子等瓜菜大上市的季节。菜农们挑着一筐筐鲜灵灵的瓜菜,急匆匆地向街上涌去。大家都想图个早,卖个好价钱,顺便买点油盐回去。石花街附近农村的老百姓大都是这个劳动习惯。河边洗衣服的妇女们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见夏云的到来,大家忙着和她打招呼。李大姐也正在河边洗衣服。夏云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顺手帮她搓洗衣服。李大姐告sù

她,徐所长的伤基本上好了,全靠后来又请了李会长去治疗,李会长真是神医。这不,腿脚刚好利索,就又要欺负老百姓了。

夏云忙问,“怎么回事?”

李大姐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回答她,“昨晚,徐所长在家里召集人员开会,说要维持治安,整顿市容,禁止蔬菜在街上叫卖,一律到市大南门市场时去卖,还要向入市的菜农收取扁担税。”

“这税怎么收?”夏云忙问。

“好像定的是一担菜三块钱呢。”李大姐答道。

“那什么时间开始收?”夏云追问道。

李大姐说:“从明天开始收。”

夏云帮李大姐搓了一会儿衣服,就借故离开了她们。她要去找叶子龙,和王书记取得联系,在一起开个会,商量一下刚才听说到的新情况,她寻思着,利用这个机会开展一次群众性的活动,给敌人来一次合理合法的斗争,让广大群众觉悟起来,发动起来。好在她走不远,就在苍苔口遇到了叶子龙,她让他尽快与王书记联系上。

第六章 初试锋芒(三)

晚上掌灯时分,几个人就在夏云房间聚齐了。熊清泉也来了,夏云把上午得到的消息告sù

了大家。叶子龙惊讶地咋了一下舌头,说:“不让上街叫卖,还要收税,好多居民听说后反响很大,在街上买菜多方便呀,还跑那么远到大南门?特别是菜农抵触情绪很大,听到这个消息,是“老妈妈吃冰棒——凉了半截。”本来一担菜蛮轻,卖不了多少钱,还要先交税,税重不用说,那卖不出去怎么办?”

王书记插话道,“弄不好,群众会自发地进行抗争。因为这太不公平,太霸道了!”

熊清泉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杯凉开水,抹了把嘴说:“我们利用这一次机会打击一下敌人的器张气焰!”

夏云接过熊清泉的话头,坚定地说:“对!我们要利用这次时机,发动群众,因势利导,展示人民群众的力量,灭一灭敌人的威风!”大家齐声称好。接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最后,会议一致决定,用智斗的形式开展这场斗争,做到有理,有利,有节。让敌人感受到人民群众的强dà

,感受到继xù

压迫老百姓不得人心。

会议进行了分工:叶子龙依据局势的进展,负责号召更多的群众加入到斗争的行列中来;熊清泉和宋先生负责宣传活动,印制传单,及时揭露敌人的诡计,鼓励群众的斗志;王书记和付干事则负责做好敌人上层的工作,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利益关系分化、瓦解敌人的意志。夏云掌握全局的动态,使抗议活动有序地进行,点到要害处就住手,既要支持群众的斗争,扩大抗议影响力,又要保护群众的积极性不受到挫伤。会议还强调,这是地下党组织的第一次活动,一定要积极,慎重。遇到突发情况,一定要冷静,机智,及时向夏云报gào

。会后大家急忙分头准bèi

去了。

叶子龙接到任务后,非常兴奋,他想一个虱子顶不起一床被子,众人拾柴火焰高,他想到了苏秀秀。苏秀秀在街上人缘很好,又是个女的,便于动员妇女们参加斗争。他找到了苏秀秀,苏秀秀很乐意和他一块去。只要能和叶子龙在一起呆一会儿,她比干什么都高兴,何况这次又是去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叶子龙又去三条街上联络平时很要好的朋友,要他们见机行事。王书记想到了驻军。这镇上的驻军很复杂,有后方留守处,有航空供应站,督察处,稽查队,有高炮营,汽车营,通讯营,兵站医院等,石花地下党组织通过几年来艰苦的工作。在驻军内部也发展了党员和骨干。现在要通过他们去做工作。地方这么一折腾,部队吃菜怎么办?派人单独到乡下去买菜,那遇到***和新四军游击队怎么办?再则加税必抬高物价,部队给养经费又困难,降低了的生活标准,士兵肯定有怨言,战斗力必然受到影响,驻军长官必然要考lǜ

这些因素,等等。熊清泉则到民众小学找到宋先生,和他一起商量了几条符合群众口味的标语,如:“不卖菜,没饭吃!”是站在菜农一边说话的;“家中无粮菜来补,菜农种菜好辛苦!”是站在街上居民角度说话的,“镇上收税,群众垫背!“是指你把苛捐杂税压在老百姓身上,老百姓苦不堪言,受不了等等。

夏云想到了李延谦,他在镇上有很高的威望,关键时候他再出出面,做一做镇里的工作,一定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她找到李文桐,让她去做做她父亲的工作。

第二天早晨,菜农们仍像往常一样,从四面八方挑着菜上街来卖。谁知,刚一进街口,就被警察拦住了,挨个要交三块钱的税钱。

菜农们忿忿不平,大声嚷道,“都还没有卖菜,哪里有钱交税呢?总要讲礼行呀?”

警察所的王大个子神气地回答道:“上面让收的,你们不服气呀!告sù

你们,不准在街上叫卖,只准到背道子里去卖!”

石溪村张老汉用眼瞪了他一下,说:“你使个啥行势?”王大个子不高兴了,拿起枪托就打。一时间,气氛骤变,人们叫着,骂着,人越挤越多,把街上通往乡里的几个街口堵个水泄不通。徐所长带了几个人在东门口盘查,看到人群越挤越多,担心事态扩大不好收拾,就命令将菜农们都赶到大南门河滩上。菜农们被赶到这里后再也不走了。徐所长恼羞成怒,抢过菜农莫老头的秤杆,当场折断,并掀翻他的菜筐,将黄瓜等菜踢到河里。

叶子龙在一旁,看到时机已到,就向挑菜的宋小个使个眼色。宋小个拣起一根黄瓜就向徐所长打去,菜农们早已忍无可忍,见有人动手,纷纷拣起黄瓜,瓠子向警察们扔去。徐所长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他气急败坏地跑回警察所,召集了二十多人前来镇压。叶子龙,苏秀秀他们这时也召集了城乡民众一千人涌到现场,熊清泉趁机把传单散发给大家。群众见到传单,倍受鼓舞,更是同仇敌忾,群情激昂,他们夺下警察的枪支,卸下枪栓,扔到河里。徐所长气得下令警察们朝天开枪示警,正在这时,驻军445团的军需官黄中尉赶到,他疾步走到徐所长面前,告sù

他李团长令我来调停此事。徐所长不禁地一楞,黄中尉说:“李团长有令,事态发展影响部队的给养问题,请所长以大局为重。”徐所长听了,气得直翻白眼,“哑巴相亲——好坏说不出来。”但又不便发作,只好带领警察灰溜溜地走了,在场的群众爆fā

一片欢呼声。

徐所长回到所里,仍然怒气末消。他顾不得喝口茶,就急忙来到镇公所,找镇长吴乾商议。刚进镇公所的门,就听到吴镇长正在和李团长通电话,刚放下电话,另一个电话又来了,连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于街上卖菜闹事的。还未来得及与徐所长搭上话,商会李会长又进来了。原来,李延谦也知dào

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女儿李文桐告sù

他的。李文桐说,爸爸,您得出面,您在镇上有威信,吴镇长听您的。李延谦一听在理,就赶到镇公所来了。

第六章 初试锋芒(四)

吴镇长接完李团长等驻军长官的电话,感到十分窝火,眼下这件事是“豆腐掉在灰窝里——吹不得,打不得。”他正想责问徐所长怎么把事情搞得这么糟糕,又见李延谦来到,眼珠一转,有主意了,正好利用这个老头子把事情摆平。待事情平息以后再慢慢算账,一定要把带头闹事的查个水落石出。一阵寒暄后,很快切入正题,李会长说明来意,正中吴乾下怀,他当着李延谦的面,装模作样地把徐所长斥责一番,然后问道,“李会长,您说说该怎么办?”李延谦略加思索,从容地说道:“这样吧,我来出面号召商铺,店铺照常开门营业,相信zf会妥善处理好此事,不会闹得大家不得安宁,关门歇业的。请镇上下发一个安民告示,告知菜农照旧上街卖菜,税费暂缓征收。至于镇上经费困难嘛,我来号召大家支持。关于警察所的枪支嘛,我来处理好了,让老百姓把枪栓连枪支都如数归还,受伤的弟兄们由我负责疗伤算了。”吴乾和徐所长见事已如此,只得同意这样了事。

首次组织群众争取得这样的胜利,让夏云激动不已。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次斗争中,除了叶子龙,熊清泉,苏秀秀他们经受了锻炼和考验,连李延谦也站在了人民群众这一边,帮了大忙。想到这里,她觉得很有必要找李延谦谈谈。

她来到李延谦住的屋子,李延谦正和女儿李文桐谈得眉飞色舞。他也没有料到,今天吴乾是第一次这样痛快地答yīng

他的建议,因为他与吴乾打交道这么多年,知dào

他老奸巨滑,是不好说话的。临行前他已想好了几套方案。可当他说出第一套方案建议时,吴乾当着徐所长的面,马上就同意了,给了他好大的面子。李文桐打趣地说:“您呀,人家吴镇长正利用着您呢,瞌睡来了找不到枕头,您刚好拿来了。他就是利用您下了台阶。”李延谦马上接着说:“他那是弹花锤别在裤腰里——进退两难呀。”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李延谦也是一个有心之人,那天在窗外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心里掀起了波澜。人家夏云分析得有道理,全国目前处于激烈动荡之中,***已经渐渐地占了上风。这世道怕是要变了,这次看似群众自发的斗争,怎么配合得那么巧妙,那么周密,这不是明摆着有人在组织吗,这个人不就是夏云吗?真没有想到,自己从张子明那里救出来的这个女子,还真是个***的能人呢。

见夏云进来,父女俩就停止了交谈。李文桐看出夏云有事找她父亲,就很快离开了屋子。李延谦请夏云坐下,夏云开门见山地对他说:“谢谢李会长,不,谢谢干爹,你今天干得真漂亮。为石花镇人民积善积德呀!”李延谦忙答道:“哪里,哪里!我是‘老母鸡带铃——经(胫)当不起。’我清楚地知dào

,站在我身后的是广大人民群众,是***,我已经知dào

你是什么人了,这真是我李延谦的荣幸啊!”夏云笑着说:“那还有劳干爹今后多为革mìng

作贡献,为解放石花出力啊!”李延谦忙不迭地回答道,“我老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安排就是了。”李延谦高兴得开怀大笑,愉快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家人喊吃晚饭才作罢。

吃过晚饭,夏云趴到桌子上准bèi

给马光写封信。前天听王书记说,派到陕南军区去联络的交通员很快就要回来了,或许能带回来马光的消息。她十分清楚地下交通的特殊性和严密的组织律性,是不可能写长信倾诉自己相思之苦的,但写几个字,写几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字,即使被敌人发xiàn

了,也不会出问题。而马光一见到这几个字,就知dào

她还活着。见字如面哟,就像她站在他身旁一样。写几个什么样的字呢?夏云苦苦思索着,正在这时,王洪来了。

王洪的脸上神色凝重,已没有了今天斗争胜利带来的喜悦。夏云突然间有一种预感,身上觉得一阵发冷。王洪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夏云同志,你是参加革mìng

多年的同志了,知dào

干革mìng

就要奋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你要经受住这沉重的考验啊!”

夏云尽量从容地说:“王洪书记,我什么样的考验都经受过,敌人的监狱,坐过。生活的清贫,受过。枪林弹雨,见过。你说吧!”

“马光同志已经牺牲了。”王洪语气哽咽地说。

“啊,是真的?”夏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夏云同志。听从军区回来的交通员说,马光同志是在掩护军区司令部转移的途中牺牲的。当时他率领部队掩护部队首长机关撤tuì

,部队首长机关趁夜色安全地脱险了,可他一直没有归队,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后来归队的警卫员回忆说,当时部队都拼光了,连后勤人员都上了阵地。马团长身负重伤,身上仅剩下最后一个手榴弹。当敌人包围上来时,他推开警卫员,拉响了手榴弹。马光同志牺牲得真是壮烈啊!”

夏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晕厥过去。“马光,马光呀,我的丈夫,我心爱的人,你不能走呀!”夏云不能控zhì

自己,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马光的名字,泪水顺着脸颊流个不停。这一夜,她彻底痛哭,处于极度悲愤之中。直至天快要亮了,她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七章“智斗”。

第六章 初试锋芒(四)

吴镇长接完李团长等驻军长官的电话,感到十分窝火,眼下这件事是“豆腐掉在灰窝里——吹不得,打不得。”他正想责问徐所长怎么把事情搞得这么糟糕,又见李延谦来到,眼珠一转,有主意了,正好利用这个老头子把事情摆平。待事情平息以后再慢慢算账,一定要把带头闹事的查个水落石出。一阵寒暄后,很快切入正题,李会长说明来意,正中吴乾下怀,他当着李延谦的面,装模作样地把徐所长斥责一番,然后问道,“李会长,您说说该怎么办?”李延谦略加思索,从容地说道:“这样吧,我来出面号召商铺,店铺照常开门营业,相信zf会妥善处理好此事,不会闹得大家不得安宁,关门歇业的。请镇上下发一个安民告示,告知菜农照旧上街卖菜,税费暂缓征收。至于镇上经费困难嘛,我来号召大家支持。关于警察所的枪支嘛,我来处理好了,让老百姓把枪栓连枪支都如数归还,受伤的弟兄们由我负责疗伤算了。”吴乾和徐所长见事已如此,只得同意这样了事。

首次组织群众争取得这样的胜利,让夏云激动不已。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次斗争中,除了叶子龙,熊清泉,苏秀秀他们经受了锻炼和考验,连李延谦也站在了人民群众这一边,帮了大忙。想到这里,她觉得很有必要找李延谦谈谈。

她来到李延谦住的屋子,李延谦正和女儿李文桐谈得眉飞色舞。他也没有料到,今天吴乾是第一次这样痛快地答yīng

他的建议,因为他与吴乾打交道这么多年,知dào

他老奸巨滑,是不好说话的。临行前他已想好了几套方案。可当他说出第一套方案建议时,吴乾当着徐所长的面,马上就同意了,给了他好大的面子。李文桐打趣地说:“您呀,人家吴镇长正利用着您呢,瞌睡来了找不到枕头,您刚好拿来了。他就是利用您下了台阶。”李延谦马上接着说:“他那是弹花锤别在裤腰里——进退两难呀。”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李延谦也是一个有心之人,那天在窗外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心里掀起了波澜。人家夏云分析得有道理,全国目前处于激烈动荡之中,***已经渐渐地占了上风。这世道怕是要变了,这次看似群众自发的斗争,怎么配合得那么巧妙,那么周密,这不是明摆着有人在组织吗,这个人不就是夏云吗?真没有想到,自己从张子明那里救出来的这个女子,还真是个***的能人呢。

见夏云进来,父女俩就停止了交谈。李文桐看出夏云有事找她父亲,就很快离开了屋子。李延谦请夏云坐下,夏云开门见山地对他说:“谢谢李会长,不,谢谢干爹,你今天干得真漂亮。为石花镇人民积善积德呀!”李延谦忙答道:“哪里,哪里!我是‘老母鸡带铃——经(胫)当不起。’我清楚地知dào

,站在我身后的是广大人民群众,是***,我已经知dào

你是什么人了,这真是我李延谦的荣幸啊!”夏云笑着说:“那还有劳干爹今后多为革mìng

作贡献,为解放石花出力啊!”李延谦忙不迭地回答道,“我老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安排就是了。”李延谦高兴得开怀大笑,愉快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家人喊吃晚饭才作罢。

吃过晚饭,夏云趴到桌子上准bèi

给马光写封信。前天听王书记说,派到陕南军区去联络的交通员很快就要回来了,或许能带回来马光的消息。她十分清楚地下交通的特殊性和严密的组织律性,是不可能写长信倾诉自己相思之苦的,但写几个字,写几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字,即使被敌人发xiàn

了,也不会出问题。而马光一见到这几个字,就知dào

她还活着。见字如面哟,就像她站在他身旁一样。写几个什么样的字呢?夏云苦苦思索着,正在这时,王洪来了。

王洪的脸上神色凝重,已没有了今天斗争胜利带来的喜悦。夏云突然间有一种预感,身上觉得一阵发冷。王洪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夏云同志,你是参加革mìng

多年的同志了,知dào

干革mìng

就要奋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你要经受住这沉重的考验啊!”

夏云尽量从容地说:“王洪书记,我什么样的考验都经受过,敌人的监狱,坐过。生活的清贫,受过。枪林弹雨,见过。你说吧!”

“马光同志已经牺牲了。”王洪语气哽咽地说。

“啊,是真的?”夏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夏云同志。听从军区回来的交通员说,马光同志是在掩护军区司令部转移的途中牺牲的。当时他率领部队掩护部队首长机关撤tuì

,部队首长机关趁夜色安全地脱险了,可他一直没有归队,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后来归队的警卫员回忆说,当时部队都拼光了,连后勤人员都上了阵地。马团长身负重伤,身上仅剩下最后一个手榴弹。当敌人包围上来时,他推开警卫员,拉响了手榴弹。马光同志牺牲得真是壮烈啊!”

夏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晕厥过去。“马光,马光呀,我的丈夫,我心爱的人,你不能走呀!”夏云不能控zhì

自己,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马光的名字,泪水顺着脸颊流个不停。这一夜,她彻底痛哭,处于极度悲愤之中。直至天快要亮了,她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七章“智斗”。

第七章 智斗

通过那晚与夏云的谈话后,李延谦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气、神特别好。除了给人看病外,整天张罗着商会里的事情。如办理工商登记签证,代收捐税,处理商界权益纠纷等,忙得不亦乐乎。稍有空闲,他念念不忘夏云交付的事情。那就是夏云和他说过,要利用他在商会的关系,多和镇上的上层人物认识,接触。夏云的意图很明显,利用各种关系,摸清敌人的底细,掌握敌人的活动情况,为我军即将发动的进攻做好准bèi

。此外,积极争取民族资本家和工商业者站在人民大众的上来为古镇的解放,为今后的经济建设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通过一段时间的活动,夏云接识了不少商界人士,政界人士和军界人士,并和其中一些人建立了友好的关系。争取了像盐店“五福恒”的胡老板,金银首饰店“钟三圣”的五掌柜,百货店“广盛徳”的张老板,山货店“荣盛久”的宋老板等在石花街上有名气,有影响,的各界人物。这些**都倾向于***,倾向于革mìng

,对民国zf的做法深恶痛绝,对人民群众充满同情心,对国民党打内战嗤之以鼻,一致持反对态度,殷切希望国家安宁,人民安居乐业。民族早日复兴和强dà

起来。

昨天在“黄公顺”黄老板举行的宴会上,一位军官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位军官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魁梧,一张方形脸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操东北口音。在宴会上,他频频地和夏云碰杯,显得十分活跃和主动。酒过三巡,他又起身来到夏云身旁,向夏云敬酒。趁人不注意,把一张小纸条塞到夏云的手里。夏云不动声色地借口去洗手间。见四下无人,打开一看,上面写道:“约明天下午在秋韵茶楼一叙。”宴会散后,夏云立kè

找到叶子龙,告sù

他明天下午她要单独与一个人见面,让他带几个人在秋韵茶楼负责了望、放风,作好接应准bèi

,以防不测。

第二天下午三时许,夏云打扮一番就出门了。出了西门桥,绕过狗腿湾,直奔秋韵茶楼。

秋韵茶楼是石花街上一个有名的茶楼。茶楼两边的对联耐人寻味。一边是:书亦香我无须花。一边是:茶能醉人何必酒。茶楼正面大厅墙上写着:荷花香来往人间途,滋味浓逍遥天上客。一看这两幅对联,就知dào

是个高雅、文静的去处。夏云来到茶楼外面,看见叶子龙等几个人已经就位。有装扮成小贩的,有吹糖人的,叶子龙则扮成跑堂的,在一楼大厅里来回吆喝。她会心一笑,像来喝茶的客人一样,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径自走上了二楼。那位军官早已在此等候。

入座,上茶后,那位军官就急切地说道:“夏小姐,多有冒昧,请您出来,也是不得于而为之。”

夏云忙说,“不妨,不知你约我来这里,有何见教?”

那位军官连忙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他与一位老者的合影。夏云接过来一看,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她在武汉中共中央举办的干部培训班学习时的老师陈金声。是陈老师的谆谆教导,指引她走上革mìng

道路,是她的革mìng

引路人,并且还是她的入党介shào

人。夏云正在疑惑之间,那军官笑着说:“你看我长得像他吗?”

夏云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着他,又看了看照片,惊喜地说道:“你们长得确实很像啊。”

那军官莞尔一笑,说,“那是我父亲。”

夏云也笑了。那军官接着介shào

说:“我叫陈清华,我父亲在我面前经常提到你。夸你勤奋好学,追求上进,向往光明,是个有志气的好青年。可惜的是,我那时在军队里服役,很少回家。在我的印象中,我只是在我家里见到过你一面!”。

陈清华的话勾起了夏云对当时情形的回忆。那时,培训班的几个青年人空余时间都爱往陈老师家里跑。在老师家里,他们海阔天空,畅所欲言,无所不及,当然议论最多的话题还是“粪土当年万户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在探讨民族的兴衰,人民的幸福,国家的前途等问题上,经常得到老师的指点。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受到革mìng

真理的熏陶,思想也不断得到升华,从而走上了革mìng

的道路。

她隐约记起了有一次,老师向他们介shào

刚从国民党部队回来探望父亲的儿子。夏云说道:“哦,我记起来了。当时你在我的印象中,是位循规蹈矩的国民党军官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父亲现在怎么样?身体好吗?”

看到夏云那急切的样子,陈清华沉默了一会儿,悲痛地说道:“我父亲已经在武汉会战中,那场日寇轰炸武汉的浩劫中牺牲了。”说起那次轰炸,真是记忆犹新。几百架敌机飞临武汉上空,敌机上各式炸弹倾泻而下,武汉市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爆zhà

声震耳欲聋,待敌机投弹后,再看市区,黑烟滚滚,房倒屋塌,断墙残壁,满目凄凉,死者血肉飞溅,尸体横野,伤者呼天叫地,当街呻吟,其景之惨,目不忍睹。“当时我父亲是为了掩护青年学生,才被日寇的炮弹片击中,临牺牲前还不忘学生的安危。”夏云的眼圈一阵发红,她不禁为敬重的老师的牺牲流下泪来。

片刻,夏云才恢复了平静。她擦干了眼泪,又问道:“你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陈清华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老家在东北沈阳,市郊一个叫苏家屯的地方,后来随父亲到北平上了大学。日本人占领东三省后,一家人妻离子散,我当时报名参加了张学良张少帅的东北军,在卢沟桥附近驻防。后来张少帅被囚禁后,原来的东北军部队逐渐被蒋介石分散瓦解,我被分配到第四十五军。在南阳,新野一带阻击日军。蒋介石消极抗日,表面上喊全国抗战,实jì

上仍在下达不抵抗命令。日军一来,还没有交上火,就命令撤tuì

。动员大量的民工修筑的工事、阵地,根本就没有用上排场,就扔给了日军。几年下来,完全是见了日军就跑,没有好好地打过一仗。大家感到窝火的很。对民国zf领导抗战很失望。”

陈清华呷了一口茶,接着说:“抗战刚刚结束,上面就下令去阻截新四军,消灭***。我们就被派到这里来了。”

陈清华见四周无人,低声说道:“我原来在四十五军,经人介shào

加入了***地下组织。部队匆匆地改编,人员都分散了,也就和组织失去了联系。”

他急切的目光里透着焦虑,说:“我仔细观察了你这一段时间的活动情况。联系到你在武汉时的表现,认为你肯定还在***内。所在就下了决心和你联系,我们是多么希望能重新回到组织的怀抱哟!”

第七章 智斗

通过那晚与夏云的谈话后,李延谦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气、神特别好。除了给人看病外,整天张罗着商会里的事情。如办理工商登记签证,代收捐税,处理商界权益纠纷等,忙得不亦乐乎。稍有空闲,他念念不忘夏云交付的事情。那就是夏云和他说过,要利用他在商会的关系,多和镇上的上层人物认识,接触。夏云的意图很明显,利用各种关系,摸清敌人的底细,掌握敌人的活动情况,为我军即将发动的进攻做好准bèi

。此外,积极争取民族资本家和工商业者站在人民大众的上来为古镇的解放,为今后的经济建设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通过一段时间的活动,夏云接识了不少商界人士,政界人士和军界人士,并和其中一些人建立了友好的关系。争取了像盐店“五福恒”的胡老板,金银首饰店“钟三圣”的五掌柜,百货店“广盛徳”的张老板,山货店“荣盛久”的宋老板等在石花街上有名气,有影响,的各界人物。这些**都倾向于***,倾向于革mìng

,对民国zf的做法深恶痛绝,对人民群众充满同情心,对国民党打内战嗤之以鼻,一致持反对态度,殷切希望国家安宁,人民安居乐业。民族早日复兴和强dà

起来。

昨天在“黄公顺”黄老板举行的宴会上,一位军官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位军官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魁梧,一张方形脸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操东北口音。在宴会上,他频频地和夏云碰杯,显得十分活跃和主动。酒过三巡,他又起身来到夏云身旁,向夏云敬酒。趁人不注意,把一张小纸条塞到夏云的手里。夏云不动声色地借口去洗手间。见四下无人,打开一看,上面写道:“约明天下午在秋韵茶楼一叙。”宴会散后,夏云立kè

找到叶子龙,告sù

他明天下午她要单独与一个人见面,让他带几个人在秋韵茶楼负责了望、放风,作好接应准bèi

,以防不测。

第二天下午三时许,夏云打扮一番就出门了。出了西门桥,绕过狗腿湾,直奔秋韵茶楼。

秋韵茶楼是石花街上一个有名的茶楼。茶楼两边的对联耐人寻味。一边是:书亦香我无须花。一边是:茶能醉人何必酒。茶楼正面大厅墙上写着:荷花香来往人间途,滋味浓逍遥天上客。一看这两幅对联,就知dào

是个高雅、文静的去处。夏云来到茶楼外面,看见叶子龙等几个人已经就位。有装扮成小贩的,有吹糖人的,叶子龙则扮成跑堂的,在一楼大厅里来回吆喝。她会心一笑,像来喝茶的客人一样,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径自走上了二楼。那位军官早已在此等候。

入座,上茶后,那位军官就急切地说道:“夏小姐,多有冒昧,请您出来,也是不得于而为之。”

夏云忙说,“不妨,不知你约我来这里,有何见教?”

那位军官连忙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他与一位老者的合影。夏云接过来一看,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她在武汉中共中央举办的干部培训班学习时的老师陈金声。是陈老师的谆谆教导,指引她走上革mìng

道路,是她的革mìng

引路人,并且还是她的入党介shào

人。夏云正在疑惑之间,那军官笑着说:“你看我长得像他吗?”

夏云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着他,又看了看照片,惊喜地说道:“你们长得确实很像啊。”

那军官莞尔一笑,说,“那是我父亲。”

夏云也笑了。那军官接着介shào

说:“我叫陈清华,我父亲在我面前经常提到你。夸你勤奋好学,追求上进,向往光明,是个有志气的好青年。可惜的是,我那时在军队里服役,很少回家。在我的印象中,我只是在我家里见到过你一面!”。

陈清华的话勾起了夏云对当时情形的回忆。那时,培训班的几个青年人空余时间都爱往陈老师家里跑。在老师家里,他们海阔天空,畅所欲言,无所不及,当然议论最多的话题还是“粪土当年万户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在探讨民族的兴衰,人民的幸福,国家的前途等问题上,经常得到老师的指点。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受到革mìng

真理的熏陶,思想也不断得到升华,从而走上了革mìng

的道路。

她隐约记起了有一次,老师向他们介shào

刚从国民党部队回来探望父亲的儿子。夏云说道:“哦,我记起来了。当时你在我的印象中,是位循规蹈矩的国民党军官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父亲现在怎么样?身体好吗?”

看到夏云那急切的样子,陈清华沉默了一会儿,悲痛地说道:“我父亲已经在武汉会战中,那场日寇轰炸武汉的浩劫中牺牲了。”说起那次轰炸,真是记忆犹新。几百架敌机飞临武汉上空,敌机上各式炸弹倾泻而下,武汉市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爆zhà

声震耳欲聋,待敌机投弹后,再看市区,黑烟滚滚,房倒屋塌,断墙残壁,满目凄凉,死者血肉飞溅,尸体横野,伤者呼天叫地,当街呻吟,其景之惨,目不忍睹。“当时我父亲是为了掩护青年学生,才被日寇的炮弹片击中,临牺牲前还不忘学生的安危。”夏云的眼圈一阵发红,她不禁为敬重的老师的牺牲流下泪来。

片刻,夏云才恢复了平静。她擦干了眼泪,又问道:“你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陈清华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老家在东北沈阳,市郊一个叫苏家屯的地方,后来随父亲到北平上了大学。日本人占领东三省后,一家人妻离子散,我当时报名参加了张学良张少帅的东北军,在卢沟桥附近驻防。后来张少帅被囚禁后,原来的东北军部队逐渐被蒋介石分散瓦解,我被分配到第四十五军。在南阳,新野一带阻击日军。蒋介石消极抗日,表面上喊全国抗战,实jì

上仍在下达不抵抗命令。日军一来,还没有交上火,就命令撤tuì

。动员大量的民工修筑的工事、阵地,根本就没有用上排场,就扔给了日军。几年下来,完全是见了日军就跑,没有好好地打过一仗。大家感到窝火的很。对民国zf领导抗战很失望。”

陈清华呷了一口茶,接着说:“抗战刚刚结束,上面就下令去阻截新四军,消灭***。我们就被派到这里来了。”

陈清华见四周无人,低声说道:“我原来在四十五军,经人介shào

加入了***地下组织。部队匆匆地改编,人员都分散了,也就和组织失去了联系。”

他急切的目光里透着焦虑,说:“我仔细观察了你这一段时间的活动情况。联系到你在武汉时的表现,认为你肯定还在***内。所在就下了决心和你联系,我们是多么希望能重新回到组织的怀抱哟!”

第七章 智斗(二)

面对陈清华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夏云心里泛起了Lang花:在她与党组织失去联系,没有取得联系之前,她的心情是和陈清华一样的。她能理解陈清华目前的心情。望着陈清华那期待焦急的目光,夏云凭着多年来的地下斗争经验,感觉到此人不会是敌人故yì

派来的。但夏云清楚党的纪律,她不能轻率地表态和暴露自己的身份。她说:“陈先生,听了你讲的这些情况,觉得你还是非常信任我的。但这些情况我要向上级组织报gào

。你要接受组织上的审查才行。”

陈清华诚恳地说:“我们还有几个军队的同志都属于这种情况,我们愿意接受组织的审查,组织上的考验,争取早日归队!”

话说到这里,只听到叶子龙在楼下叫道:“二位客人,楼上请。”。

夏云知dào

来生人了,就连忙说:“陈先生,我先走一步,下次再谈。”说罢,起身向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前,就与上来的二个人擦身而过。这上楼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子明手下的那个猴子和一个乡丁。猴子见了夏云一怔:这个女人好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对了,在汪家洲,她不就是被我抓住的那个新四军女战士吗?对,就是她!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女人越发出落得美丽动人了。难道是她刚才与这位军官见面,这里面有没有问题?正想着,那军官喝完茶,付完钱,也从他们身边下楼走了。

猴子再也顾不得去喝茶,俩人咕噜一番,决定跟踪夏云,把她抓住,送到张队长那里一问,不就清楚了。他俩急急忙忙地朝楼下追去。陈清华走到门外,正欲离去,见到刚上楼的两个家伙行动诡秘,不喝茶就下来了,不禁也起了疑心,怕他们对夏云有什么报复,就不由地放慢了脚步。看到猴子他们快步向夏云走的方向赶去,就停下来拦住他们,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猴子一看是刚才那个国军军官,忙答道:“我们是张队长的人,刚才我们看到有个女人从这里溜走了,怀疑她是**分子!”猴子多了个心眼,想试探一下这个军官。

“哦,你们的警惕性蛮高的嘛,她就是从这个方向走掉的。”

猴子本来对这个军官有疑惑,见他这样指点方向,就更加有了怀疑。他是不是故yì

指错方向,让我们白忙乎吗?不,不能听他的。猴子嘴上说着谢谢,却反而朝相反的方向追去。陈清华暗自发笑,心中骂道:“笨蛋,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中了老子的计了。”就自个回驻地去了。

叶子龙看到这一切,他命胡三远远地跟着猴子,监视他们的动向,绝不能让他们找到夏云的下落。

猴子二人跑了好几条街,在小巷胡同里乱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夏云,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一走进张子明的客厅,就迫不及待地向张子明汇报了下午发生的这一切。

张子明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半闭着蛤蟆眼,一只手举着一尺多长的烟袋,一只手不住地从前往后地抹他那秃得发亮的冬瓜头。由于李延谦的精心治疗,张子明很快地就恢复了元气。他为夏云这个漂亮的女人落到了李延谦这个老家伙的手里,而感到耿耿于怀,忿忿不平。当时要不是靠这个老家伙救他的命,他才不会放过夏云的,从来就没有哪个漂亮的女人能逃脱过他的手心。当他听说李延谦并没有将夏云纳妾,而是认作为干女儿后,更是大为光火,也更燃起了他对夏云的贪婪欲念。

听到猴子的报gào

后,他感到机会来了,抓住夏云再次活动的把柄,并且把她抓到手,就由不得你李延谦分辨了。反正老子的伤也好了,再不会求到你李延谦面前了。他脑袋一转,想出个计策来。他招呼猴子上前,近身耳语了一番,猴子遂领命而去。

李延谦的家在西河桥附近,这是一幢豪华的宅院。占地十多亩,大门朝南,门前一对南阳产的石狮,守望着大门的两侧。进门一堵石屏门,上面嵌刻着当地教育界达人姚**创作的陶瓷画《薤山叠翠》。进到客厅,迎面墙上挂的则是著名书画家何兆祥的名作《琴鹤帆影图》。据说,何老先生有感于安知县振兴谷城教育,创设试院,亲立《宦兴条规》之德,在送安知县赴孝感就任时,特作《琴鹤帆影图》馈赠之,并在画上题诗一首,诗曰:“薤峰西恃汉流东,都入文星朗照中,百里甘棠争映日,一时偃萍尽丛风。桑麻笑看连郊绿,桃李新裁满县红,论到受知恩更重,几番临别画难工。”此画几经沧桑,百年有余,是李延谦花重金买到此画,此画才得以保存下来,李延谦视为珍宝。后宅院紧临西河,从这里远眺对岸的百亩桃园。初春时节,桃花盛开,蜜蜂穿梭其间,河水潺潺流过,好一幅逍遥自在、宁静美丽的桃源春色。

李延谦正在楼上欣赏着这醉人的景色,王管家匆匆地跑来。他告sù

李延谦,大门外面似乎多了好多陌生的面孔。李延谦一听,就知dào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事定与夏云有关。他一方面十分钦佩夏云的才识和胆量,一方面也为她的安危担心。毕竟石花街还没有解放,还在国民zf手里,各种反dòng

势力还十分猖獗。况且,张子明的伤已经痊愈,他对夏云的事不可能不管,不可能不报复,他知dào

张子明的歹毒。这些天来的耳闻目染,使他切实地感到,***人的伟大情操和忧国忧民的患难意识,对敌斗争的机智勇敢,对真理的执著追求,在夏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感到汗颜和惭愧;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我为民众又做了些什么呢?

第七章 智斗(三)

他决心保护好夏云,保护好她,也就是保住了老百姓的希望啊。他告sù

王管家,赶快雇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加强dà

院的保卫。从今天开始,实行日夜巡逻,不让任何“飞贼”进入大院内。凡来访者,必先通报,得到允许后方能入内。同时告sù

夏云,让她近段时间不要外出,和外面的联系由叶子龙他们负责。整个大院要处于一种内紧外松的状态,以应付各种复杂的局面。

张子明派出的人员,按照他的吩咐,埋伏在李家大院的周围。采取日夜换班,轮流监视。按照张子明的如意算盘,待夏云外出时,将她擒获,直接送到国民党团部,既为党国立了一个大功,又避免了与李延谦的口舌纠缠。夏云是漏网的***,新四军的伤员,路人皆知,而今又在开展地下活动,说明她根本就没有改恶从良。你李延谦在国民党那里也是有口难辩哟。完了再让李团长把夏云赏给他,岂不一举三得!

谁知守候了这十几天,连个夏云的人影都没有见过。夏云根本就没有出过门。原先有人报gào

说夏云经常到河边去,河边也派去了人。但夏云就像蒸发了一样,从此没有了踪影。

守候了这十几天,没有一点收获,猴子也显得气馁起来。手下的人的不满情绪也在日益发泄出来。是啊,白天黑夜,眼睛盯得像个灯笼似的,谁不累呀,斥着矮子探水——起心不良。这样的“守株待兔”,是谁出的馊主意呀,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猴子也耐不住大家的埋怨和牢骚,只好去请示张子明。张子明想了好半天,也拿不出个更好的办法来。站在一旁沉默好一会儿的杨允明发言了,他说:“队长,硬闯李会长家,没有真凭实据恐怕是不行的。李延谦这老家伙在镇上威望高,弄得不好像警察所一样,民心沸腾,当局还不是最后把气撒在您头上来,我们大家都很被动。您看,我们是不是换一个角度,夏云不是在秋韵茶楼与一个军官见过面吗?猴子又见过那个军官。我们和李团长联系上,让他查查那个军官,说他与***有嫌疑,或许能搞出个新的线索来。再硬抓夏云,不怕李延谦这老家伙不服。这边暂时作点放松,说不定夏云会出来,我们仍旧继xù

监视。”张子明一想,也好,不能一条道上走到黑。他立即写了一封信,让付中祥送到李团长那里。

李团长刚从老河口开完军事会议回来,他一个人在作战室里踱来踱去。他在想,部队要打仗了,可后勤物资还没有补充到位。特别是弹药,全团只剩下来半个基数。一旦开战,部队没有弹药,那枪炮不都成了擀面杖了?现在军队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尔虞我诈,相互倾轧,谁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像我这样没有后台的杂牌军更不是中央直系的对手,所以打仗补充弹药给养就摆在后面了。他正寻思着,让汽车队陈队长到老河口去一趟,陈队长与管仓库的黄主任是同乡,关系又熟,让他去通融一下,尽早地把弹药、给养搞回来。

他正想着怎样交待陈清华去办这件事时,张子明派人送信来了。他让来人进来。付中祥进门后,恭恭敬敬地把信呈给李团长,李团长一看信的内容,马上火了,这还了得,你陈清华怎么与***有来往?他令勤务兵立即把陈队长叫来。陈清华正在库房里组织汽车队进行车辆保养,听说团长叫他,连忙跑了过来。一进门,他行了举手礼,便问:“团长找我,有啥紧急任务?”

李团长指着付中祥,说:“张队长来信说,你和***有联系?”陈清华气愤地说:“这简直是血口喷人,颠倒黑白!那天,我到秋韵茶楼喝茶,遇到了一个女人。张队长的手下的人正要去抓她,还是我指的路呢,不信您问问他们。”

李团长说,“是这样吗?”

付中祥连忙答道:“是的,当时是陈队长指的路。”

李团长大怒,说,“是你们这帮人混蛋,抓不到***,倒怀疑起我的人来了,真是混账透顶!回去告sù

张子明,今后办事要用脑子想一想,长个脑袋只会吃饭啊!滚,滚!”

说完,将付中祥等人哄了出去,陈清华见状,忙道:“团长如果没事,我就走了。”遂起身告辞。

李团长怒气未消,见陈清华要走,赶快缓了口气,说:“老弟留下,我还有重yào

军务和你商量。”

“请团长明示,我坚决完成任务!”陈清华胸脯挺得老高,语气十分恳切。

“不,不。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李团长非常满yì

陈清华的态度,俩人坐在一起就到老河口的事进行谋划。

付中祥垂头丧气地朝回走。挨了李团长一顿臭骂,他觉得憋气。明明是你杨允明出的馊主意,倒让我来受这个气。回到汪家洲队部,他把李团长如此这般地汇报给张子明。张子明无奈,只好挥手让他们退下。

夏云这些天在家并没有闲着,她根据石花镇的地形、地貌、交通情况,画了一张草图,并把国民党军队在镇上及在附近的驻军情况标在上面,目前最要紧的是,要把敌人的作战方案及工事构筑,火力配系等搞清楚。她想把这张图准bèi

好,万一哪天部队南下,首当其冲地就是要拔掉石花街这颗钉子,这地图一定用得上。

这一天她和熊清泉、叶子龙几个在一起商量如何搞到敌人的这些情况。正在这时,交通站送来一封信,夏云打开一看,是县委的指示。原来县委派人找到了与大部队失去联络的失散人员。他们现在五陡坡一带。有一百多人,但处境非常艰难,伤病员较多,又没有药品治疗。枪支弹药缺乏,更没有给养补充。县委正在组织力量施救。县委认为,石花有敌人的后勤基地,离失散人员的地点又近,要想办法搞点弹药,药品等物资支援他们。粮食问题由县委解决。目前县委已派人去军区联系了,这中间需yào

时间。当前面临的迫切问题需yào

马上解决才行。

夏云一听,非常着急。战友们被打散这么长时间还在坚持战斗,真不知dào

他们这几个月是怎么度过来的,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去救他们。夏云和叶子龙等人说了县委的意见,他们一致认为,要从驻军入手,才能迅速搞到上述物品……夏云想到了陈清华,他是汽车队的,敌人运输的物资他最清楚,保存的地方他也清楚,搞到物资后也需yào

他来帮忙运输。得赶快找他来商量商量。

第七章 智斗(三)

他决心保护好夏云,保护好她,也就是保住了老百姓的希望啊。他告sù

王管家,赶快雇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加强dà

院的保卫。从今天开始,实行日夜巡逻,不让任何“飞贼”进入大院内。凡来访者,必先通报,得到允许后方能入内。同时告sù

夏云,让她近段时间不要外出,和外面的联系由叶子龙他们负责。整个大院要处于一种内紧外松的状态,以应付各种复杂的局面。

张子明派出的人员,按照他的吩咐,埋伏在李家大院的周围。采取日夜换班,轮流监视。按照张子明的如意算盘,待夏云外出时,将她擒获,直接送到国民党团部,既为党国立了一个大功,又避免了与李延谦的口舌纠缠。夏云是漏网的***,新四军的伤员,路人皆知,而今又在开展地下活动,说明她根本就没有改恶从良。你李延谦在国民党那里也是有口难辩哟。完了再让李团长把夏云赏给他,岂不一举三得!

谁知守候了这十几天,连个夏云的人影都没有见过。夏云根本就没有出过门。原先有人报gào

说夏云经常到河边去,河边也派去了人。但夏云就像蒸发了一样,从此没有了踪影。

守候了这十几天,没有一点收获,猴子也显得气馁起来。手下的人的不满情绪也在日益发泄出来。是啊,白天黑夜,眼睛盯得像个灯笼似的,谁不累呀,斥着矮子探水——起心不良。这样的“守株待兔”,是谁出的馊主意呀,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猴子也耐不住大家的埋怨和牢骚,只好去请示张子明。张子明想了好半天,也拿不出个更好的办法来。站在一旁沉默好一会儿的杨允明发言了,他说:“队长,硬闯李会长家,没有真凭实据恐怕是不行的。李延谦这老家伙在镇上威望高,弄得不好像警察所一样,民心沸腾,当局还不是最后把气撒在您头上来,我们大家都很被动。您看,我们是不是换一个角度,夏云不是在秋韵茶楼与一个军官见过面吗?猴子又见过那个军官。我们和李团长联系上,让他查查那个军官,说他与***有嫌疑,或许能搞出个新的线索来。再硬抓夏云,不怕李延谦这老家伙不服。这边暂时作点放松,说不定夏云会出来,我们仍旧继xù

监视。”张子明一想,也好,不能一条道上走到黑。他立即写了一封信,让付中祥送到李团长那里。

李团长刚从老河口开完军事会议回来,他一个人在作战室里踱来踱去。他在想,部队要打仗了,可后勤物资还没有补充到位。特别是弹药,全团只剩下来半个基数。一旦开战,部队没有弹药,那枪炮不都成了擀面杖了?现在军队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尔虞我诈,相互倾轧,谁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像我这样没有后台的杂牌军更不是中央直系的对手,所以打仗补充弹药给养就摆在后面了。他正寻思着,让汽车队陈队长到老河口去一趟,陈队长与管仓库的黄主任是同乡,关系又熟,让他去通融一下,尽早地把弹药、给养搞回来。

他正想着怎样交待陈清华去办这件事时,张子明派人送信来了。他让来人进来。付中祥进门后,恭恭敬敬地把信呈给李团长,李团长一看信的内容,马上火了,这还了得,你陈清华怎么与***有来往?他令勤务兵立即把陈队长叫来。陈清华正在库房里组织汽车队进行车辆保养,听说团长叫他,连忙跑了过来。一进门,他行了举手礼,便问:“团长找我,有啥紧急任务?”

李团长指着付中祥,说:“张队长来信说,你和***有联系?”陈清华气愤地说:“这简直是血口喷人,颠倒黑白!那天,我到秋韵茶楼喝茶,遇到了一个女人。张队长的手下的人正要去抓她,还是我指的路呢,不信您问问他们。”

李团长说,“是这样吗?”

付中祥连忙答道:“是的,当时是陈队长指的路。”

李团长大怒,说,“是你们这帮人混蛋,抓不到***,倒怀疑起我的人来了,真是混账透顶!回去告sù

张子明,今后办事要用脑子想一想,长个脑袋只会吃饭啊!滚,滚!”

说完,将付中祥等人哄了出去,陈清华见状,忙道:“团长如果没事,我就走了。”遂起身告辞。

李团长怒气未消,见陈清华要走,赶快缓了口气,说:“老弟留下,我还有重yào

军务和你商量。”

“请团长明示,我坚决完成任务!”陈清华胸脯挺得老高,语气十分恳切。

“不,不。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李团长非常满yì

陈清华的态度,俩人坐在一起就到老河口的事进行谋划。

付中祥垂头丧气地朝回走。挨了李团长一顿臭骂,他觉得憋气。明明是你杨允明出的馊主意,倒让我来受这个气。回到汪家洲队部,他把李团长如此这般地汇报给张子明。张子明无奈,只好挥手让他们退下。

夏云这些天在家并没有闲着,她根据石花镇的地形、地貌、交通情况,画了一张草图,并把国民党军队在镇上及在附近的驻军情况标在上面,目前最要紧的是,要把敌人的作战方案及工事构筑,火力配系等搞清楚。她想把这张图准bèi

好,万一哪天部队南下,首当其冲地就是要拔掉石花街这颗钉子,这地图一定用得上。

这一天她和熊清泉、叶子龙几个在一起商量如何搞到敌人的这些情况。正在这时,交通站送来一封信,夏云打开一看,是县委的指示。原来县委派人找到了与大部队失去联络的失散人员。他们现在五陡坡一带。有一百多人,但处境非常艰难,伤病员较多,又没有药品治疗。枪支弹药缺乏,更没有给养补充。县委正在组织力量施救。县委认为,石花有敌人的后勤基地,离失散人员的地点又近,要想办法搞点弹药,药品等物资支援他们。粮食问题由县委解决。目前县委已派人去军区联系了,这中间需yào

时间。当前面临的迫切问题需yào

马上解决才行。

夏云一听,非常着急。战友们被打散这么长时间还在坚持战斗,真不知dào

他们这几个月是怎么度过来的,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去救他们。夏云和叶子龙等人说了县委的意见,他们一致认为,要从驻军入手,才能迅速搞到上述物品……夏云想到了陈清华,他是汽车队的,敌人运输的物资他最清楚,保存的地方他也清楚,搞到物资后也需yào

他来帮忙运输。得赶快找他来商量商量。

第七章 智斗(四)

说话间,有人送来一封信。信是陈清华写来的,告sù

她近期敌人有一批弹药要运回石花,约她面谈。联络地点由夏云定了后再告sù

他,但时间一定要快,以免贻误战机。夏云高兴极了,这个消息来得正是时候啊!事不宜迟,夏云决定马上和陈清华见面。熊清泉担心夏云的安全,不让她出去冒这个险。夏云觉得事情重大,如果能把这批弹药搞到手,既解决了战友们的当前急需,又削弱了石花守军的战斗力,还完成了县委的任务,是一举三得的事,是一件非常重yào

的任务。这样重yào

的任务,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她也要去。她决定亲自去见陈清华,还可以就具体行动方案进行研究,当场拍板,迅速行动起来,一定要抓住这个战机。大家见夏云执意要去,而且说得也很有道理,就不再阻拦。可是在什么地方见面最好呢?上次在秋韵茶楼,险些出了事,看来不能在人多扎眼的地方了,那去哪儿好呢?大家都在那里挠脑袋。一直没有开口的叶子龙,这时候说话了,“我看就在皮影院。”

这皮影院是镇上基层老百姓最喜爱去的娱乐场所,白天劳累了一天,晚上到这里喝着大碗茶,听着皮影艺人那唱腔浑厚,吐词清晰悦耳的越调,看着那提影活泛,生动形象,性格逼真的皮影人物打斗,一天的疲劳就消去了一大半。加上皮影院就在沿河的茶馆附近,一有情况,便于掩护和撤离。叶子龙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赞成。夏云也想到了这个地点,来看戏的绝大多数是基层民众,敌人则很少到这种场所里来,比较安全。现在见大家意见一致,也就同意了。

当晚,夏云扮成下人模样,跟随着其他下人一起,出了李家院。来到皮影院时,观众正陆续入场。在入场口,她看到了叶子龙,苏秀秀他们,心里更是踏实了。随着人群的涌动,她进场找到了第三十三排五号座位。陈清华扮成小商贩模样,已等候在那里。当晚演的是《杨家将》里“四郎探母”一折,八时半正式开演。紧密的锣鼓声,高亢的唱戏声和自发的欢呼声一片,掩住了他俩在一起的窃窃私语。陈清华把李团长要他去老河口搞弹药的事情告sù

了夏云,夏云问他有没有把握把这批弹药弄到手。陈清华非常自信地肯定,而且他还带有李团长交给他的让他打通关节用的二根金条。问题是在返回的路上我军如何布阵,如何除掉车上的卫兵,到什么地方与我军的部队会合,如何交接物资,还有陈清华今后的安排等等,他已不可能再回到敌人那里去了,敌人会不再信任他,会遭受严刑拷打,甚至会成为替罪羊被枪毙,等等,两人交谈了一个多小时,连最微小的细节都讨论到了,夏云觉得行动方案差不多了,还要尽快回去和县委联系,就和陈清华分手了。戏也快散场了,他们随着不断退场的人流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陕南军区接到夏云的情报,很快做了周密部署。县委也及时通知了在五陡坡受困的小分队。陈清华从老河口那里也顺利地搞到了两大车弹药和药品,这些都是部队急需的东西啊!陈清华随车来到了彭家山附近,借口到山下小河里洗手,在下坡处停了车。埋伏在周围的县大队立即一拥而上,包围了车辆。跟车的士兵被消灭,陈清华随同部队人员将物资转运上船,并顺团湖河逆水而上,进至刘家营,又转送到红马庙。在五陡坡受困的小分队根据军区的指示,向北转移,在桂花沟与前来接应的县大队接上头,安全地把物资交给他们,小分队的汪教导员激动的说,你们真是雪中送炭呀!县大队又一直把他们护送到了山区根据地。军区首长来电,对这次行动大加表彰,感谢他们为部队送去了急需的弹药,感谢他们救了被困的人员,夏云他们听了备受鼓舞。当晚,夏云几个高兴地在一起,举杯庆贺了一番。

转眼到了竞选国大代表的日子。

上次县议员胡老先生把熊涌泉叫去,当时质问他好几个问题,弄得熊涌泉狼狈不堪,面红耳赤,下不了台。好在镇国民党区分部的柳主任平时与熊涌泉关系较好,从中替他说情,胡老先生的气才慢慢地消了下来,但胡老先生坚持要镇上主持正义,公平竞争,把真zhèng

能为老百姓说话的人士选上来。好在胡老先生对熊涌泉的印象并不十分坏,觉得这个青年人敢于参加竞选,在目前这个世道里还是比较少的,这种热情还是难能可贵的,值得提倡。至于他前不久的所作所为,有行贿之嫌,但是小乡小镇上的人,难免有点俗套,也算是不懂规矩,不懂法律罢了。再则他觉得熊涌泉能说会道,还懂得点政治,了解点时局,为民说话的意见虽然不太在行,但看得出还动了点脑筋,说不定今后还有点发展前途。给青年人一个机会吧。他严厉地训斥了熊涌泉一番,苦口婆心地讲了一套诸如“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之类的古训,让他回家后集中精力拟好施政演说的稿子,扎扎实实地提几条利国利民的意见和措施来。

熊涌泉回到家里,心中才舒了一口气。他坐在桌子旁,定下神,拿起笔来,苦思冥想了大半天,也未能写出一个字来。这也难怪他,从小就没有好好地读过书,更没有好好地思索一下社会问题。也从来没有像叶子龙那样,天天和老百姓在一起,他怎么能知dào

老百姓的苦衷?怎么能知dào

老百姓的急需啊?天天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沿街乞讨,卖儿卖女的现象俯拾皆是,甚至举家自尽的噩耗也时常耳闻,让大家不寒而栗。他能有什么招数替老百姓说话,替老百姓不平,替老百姓申冤呢。不过熊涌泉的长处在于投机钻营,懂点政治,知dào

点当前时事,要想当上国大代表,还必须从政治上入手想对策才是。

熊涌泉正想着,他的一个经常和他一起厮混的朋友,也是镇上出了名的混子商疤眼来找他。这个商疤眼,对社会上的各种传闻、小道消息很灵通。他来得正好,问问他外面最近有什么新闻。商疤眼进来,喊了声大哥,熊涌泉让他坐下,并进屋端了盘糕点出来给他吃。疤眼受宠若惊,他眯着眼,吃着糕点,十分认真地回答熊涌泉提出的问题。他提到了最近张子明派人蹲点在李会长家附近,想抓夏云的事情。熊涌泉一听,觉得有机可乘,大有文章可做。你李延谦不是也想竞选国大代表吗,那你和***有瓜葛呀,***什么人,那是专和zf作对的一帮子人。你和***有交往,是犯法犯罪,怎么能当国大代表呢?对,就拿这个事说事。熊涌泉来劲了,可又转眼一想,要有证据,不能空口无凭呀!他又犯难了。张队长没有证据,也不敢随便到李延谦家里去搜人。送走疤眼后,他还在琢磨这件事。证据没有,可以找喽,上李延谦家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他关了门,沿着河边小路,来到河边,趟过河,就来到了李延谦的家里。李延谦不在家,家里人说他到商会办事去了。夏云也不在家,听保姆讲,是和李文桐一起出去的。

熊涌泉无聊至极,就在花园里转来转去。花园里安静的出奇,只听见几只蜜蜂在嗡嗡地叫,围着花朵采蜜。他走到一堆垃圾旁,这堆垃圾还未来得及运走,仍堆在后院墙角。熊涌泉蹲了下来,发xiàn

垃圾里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纸片。他觉得好奇,随手拿起一张已经揉皱的纸片。打开一看,啊,是张传单,上面写道:“镇上收税,群众垫背”,熊涌泉心想,这不是在煽动群众闹事嘛,对,这就是证据,你李会长没有参与闹事,你家中花园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说明你一定参与了前不久发生的那次事件,说不定你还是主谋呢。他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把纸片藏在身上,就回家去了。

第七章 智斗(五)

国民zf期间的唯一的一次国大代表选举,从表面上看,还是非常严肃和规范的。选举要经过预选和正式选举。预选,就是竞选候选人要到各选区去进行演讲,宣传自己的施政纲领,同时对对手的竞选纲领提出不同的政见,让选民来辩别、议论。正式选举时,你赞成谁的主张,你就投谁的票。正式选举那天是不允许候选人之间再相互辨论的。

七月三日,这一天是预选的日子。这天的演讲地点是在抚州馆。抚州馆座落在石花镇东街靠近一个叫龙王井的地方。是当时石花街的中心地带,居民稠密,人流量大,店铺林立。在明清时期,大批难民、商民、移民到石花落籍定居,他们经过苦心经营,逐步安居乐业,有的经营店铺作坊,并置有地产田庄。“每逢佳节倍思亲”。他们怀念故土,怜惜同乡,为了寄托感情,并接待来往同乡、商友,他们相互解囊集资修建会馆、会庙。借以聚会同仁、各地同乡,交流信息,显示精诚团结之力量。这抚州馆就是由抚州同乡集资建立起来的。是街上最大、最有名气的一个会馆。镇上大一点的集会活动大都在此举行。

上午九点,预选开始。根据尊敬年长的习俗,李延谦首先发言,他说了他当选后为老百姓着想的打算,特别是他提到前不久发生的卖菜风波,呼吁当局放宽限制,活跃市场,关心民众生计。他分析了菜农日前的生活状况,目前正是粮食青黄不接的季节,不卖菜怎能换回点粮食充饥,怎不能让他们天天光吃菜呀,他的诙谐语言引起全场一阵掌声。他也分析了街上居民生活问题,挣的钱不多,物价又飞涨,不掺杂着蔬菜、粮食也不够吃。他的话说到大家心坎上了。台下群众报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临到熊涌泉上台了,他首先讲到全国的形势,国民zf眼下正在组织力量清剿***,不出三个月,***就会被消灭。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说:“可我们的李会长对当前形势却是糊涂得很,明明zf要消灭***,他却把***藏在家里!不把***交出来!”他语出惊人,全场顿时一片寂静。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吹口哨。熊涌泉显得趾高气扬,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李会长他还煽动群众与zf作对。”说到这里,他拿出了在李家捡到那张纸片,全场一片噪动。李延谦根本就没有想到,熊涌泉会玩弄此种诡计,他气得四肢发麻,手心发冷,指着熊涌泉,“你,你!”就晕厥过去。主持人只得宣bù

,上午休会,下午三点复会。李的家人抬着李延谦急忙向家中奔去。

李延谦回到家里,家里人连忙给他服了原来配制好的静心养气汤,过了一会儿,他清醒了过来。李延谦五十有九,但身体一直强健,没有心脑血管等疾病。刚才只是气血攻心,一时一口气喘不上来。现在好了,他看到熊清泉、叶子龙、李文桐都在身边,叹了口气:“这兄弟俩怎么会是天壤之别呢?”正叹息着,夏云也急忙进门来。她已经听到上午所发生的事情,决定要帮李延谦渡过这道难关。她安慰了李延谦一番,让熊清泉几个到她的房间里商量对策。她谈了她的意见,指出:“这是革mìng

与***的分界线!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帮zhù

李会长。熊涌泉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说明他也已站在了***的一边,我们要针锋相对,动员群众,发动群众,向他们宣传革mìng

道理,争取群众站在革mìng

一边,站在李会长一边。”大家表示赞同,熊清泉也对哥哥的做法感到愤慨。大家研究了下午在会场上的行动和措施。并做好镇公所可能派警察来干涉的准bèi

。夏云又专门找了李延谦,表明了***支持他竞选的态度,要他坚定信心,沉着应对,争取群众对他的支持,挫败熊涌泉的阴谋野心。李延谦非常感谢,表示下午一定要挽回影响,争取主动。夏云也就下午的讲话要点做了交代。

下午三点整,预选演讲又开始了。进场的群众比上午明显地增多。进场的群众还发xiàn

会场多了几条标语:“当选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啃萝卜”,“谁为百姓着想,百姓给谁投票”,两条标语格外引人注目。

李延谦从容地站在台上,说:“上午有人谈时事政治,我不想讲大道理,我请大家关心自己的周围。一是老百姓的生活问题,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物价飞涨,钱不值钱,这是谁造成的,又有谁在关心咱老百姓呀,我不说大家心中都已清楚。二是驻军,从土官垭到石花,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兵,不打仗要那么多的兵干什么,谁想打仗,谁让老百姓的生活不得安宁,我不说,大家心中也都清楚。说到我家收养了一个女儿,她是大家知dào

的,也是经过当局同意的,不信的话,你们去问问张队长,如果她是***,那张队长为什么不把她交给当局去邀功受赏呢?”一席话说的众人点头称道。

台下叶子龙高呼:“谁为我们说话,我们拥护谁!”会场上的群众跟着高呼起来。

李延谦的情绪受到极大感染,他接着说:“前不久发生的卖菜风波,在场的许多父老乡亲那天都在场,难道每个捡了传单的人都有罪吗?”他转过身来,问熊涌泉:“你再和大伙说说。”熊涌泉心想,这不是“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感到大势已去,众怒难犯,“刮风吃炒面——张不开嘴。”他只好怏怏地说:“算了,算了,对不起您。”预选演讲结束了,大家簇拥着李延谦走下台去。

三天后,正式选票开始,投票结束,李延谦以82.8%的票数,顺利当选为国大代表。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八章“送信”。

第八章 送信

自从那天在夏云那里听到中原野战军即将进行襄阳战役的消息后,熊清泉感到无比激动。

是啊,在全国各大战场上解放军已经处于进攻态势,捷报频传,西北野战军宜川大捷后又发动了黄龙山麓作战,华东野战军在胶济线发动了春季攻势,晋察冀野战军接连进行了临汾,察南,绥东战役,东北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整个东北地区的解放指日可待。眼看中原地区也快要解放了,我现在能为解放做些什么呢?夏云布置大家多留点心,摸清敌人的军事情况,以配合大军南下,解放石花,解放襄阳。熊清泉心里在想,我何不找找老同学杜晓山呢?

杜晓山是何许人也?杜晓山是石花街电报局局长。说起石花街电报局,还真有个来头。石花街电报局最早设于民国二十三年。民国二十八年,李宗仁率长官部一度迁入石花街境内卧佛寺,电报局遂改为以军用为主,电报局隶属中央交通部,后改属武汉电讯管理局。所以石花街电报局的局长非一般人所能担任的。杜晓山出身于资本家家庭,靠家里有钱,上了国民党在武汉办的黄埔分校。入了三青团,后又加入了国民党。在军校里学的是无线电通讯。毕业后分在老河口长官部直属机关。这不,选来选去,选中了杜晓山调任石花街电报局局长。这人**坚决,是国民党队伍中的一名骨干分子。在石花地区也是一名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他身居要职,与一般的亲朋好友不怎么来往,大概也是因为他掌管国家机密所必须遵守的纪律。但他和熊清泉例外,他们在老河口就认识了。当时熊清泉在老河口上学,两人交往甚密,关系处理的很好,成了一对好朋友。后来熊清泉转到谷城县城读书后,俩人还有书信来往。自从杜晓山调到石花街以来,俩人更是无话不谈,成为莫逆之交。因为家眷不在这里,杜晓山时常到熊家去走走,说说话,喝个小酒,在忙中落个休闲自在。熊清泉也经常到他那里去,带点野味,农家菜之类,如山鸡,野兔,地皮连之类,和杜晓山一起解解馋,乐和乐和。他临时的住处在北巷子关帝庙,电报局也设在这里。前院是电报局,后院是他的家。

熊清泉今天是有备而来。他来到关帝庙前,向哨兵打了招呼,因为经常来,哨兵也都熟悉他。哨兵让他直接进去找杜局长。推开杜晓山的办公室,杜晓山刚刚把一份电文译完,打了一个哈欠。国民党的机要工作,内部分工十分严格,管信息接收的只管接收信息,正确抄录下来交给译电人员,译电人员只管译电,而不知dào

信息的来源,重yào

的电文则由局长亲自译出,别人不能过问。因为只有局长一人掌握核心密码。杜晓山译完电文,觉得肚子饥饿,正想出去找点吃的来。

没想到熊清泉这个时候会来,只见他一手拿着烧鸡、猪蹄,一手拎着一瓶酒。他刚一进门,杜晓山就笑了,这家伙来得正是时候。

他忙问:“你拿的是什么酒?”

“你猜猜,猜不到要罚酒的!”熊清泉扮了一个鬼脸。

“我猜,河口老烧。”

“不对,是地道的石花大曲!”

这石花大曲,是当地的一种名酒。它原名叫苍潭酒,少说也有两千五百年的历史了。石花街以酿酒为业的人家,原先是取苍潭的水做酒,可是做出来的酒,酒色混浊,味道苦涩,没有香气。他们听说杜康是酒仙,就家家户户供起了杜康的灵牌,请他保佑出好酒。一天,一户老酒家正要关门,忽然来了一个老叟,进门就讨要酒喝。他一口气喝了十二大碗,摇头而去。酒家上去要酒钱,那老叟头也不回,快步似飞,身后丢下一帖,酒家抓起来一看,上写:“你欲酿琼浆,勿须敬杜康。换用龙王泪,补以药八味,世人只一斛,神仙三斛醉。”酒家恍然大悟,望空三拜。遂改用龙王井水,佐入诸般药,终于酿出了清香醇厚,甘软醉人的好酒。从此,名气大振,生意鼎盛。

一阵寒暄过后,杜晓山迫不及待地打开酒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熊清泉摊开纸包,更是让杜晓山口水直流。忙叫:“知我者,清泉兄也!”熊清泉把酒倒好,首先举杯,说,“杜兄为党国劳苦功高,深夜加班,我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杜晓山忙说道“哪里,哪里!”也举杯喝完。两人狼吞虎咽,你来我往,痛快淋漓。

酒至半酣,熊清泉说道,“杜兄,你说,李宗仁司令长官为什么常来石花饮酒吗?”杜晓山醉眼朦胧地说,“愿闻其详。”

熊清泉呷了一口酒,说道:“这酒在战国时期就被纳入贡品,成为宫宴御酒。大诗人屈原大夫赞它是“玉液琼浆”。项羽不惜贻误追击刘邦的战机,绕着道也要来石花醉饮。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张献忠,就用这石花大曲作盟酒呢!你说,他李司令长官能不知dào

这酒的美名?”杜晓山说:“你说的是,今天我们也喝它一醉方休!”说毕,又和熊清泉对饮了一杯。熊清泉酒量并不大,平常他的酒量是喝不过杜晓山的,但今天他来之前,事先就买了两个舒老八的油馍吃了垫底。这舒老八的油馍,里外酥脆,落口消化,在石花远近驰名。吃了它再去喝酒,就能多喝二两。熊清泉肚子有货,自然显得酒量大一点。而杜小山饥肠辘辘,几杯酒下肚,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嘴里吐词都含含糊糊,说不清楚了。熊清泉站起身,走到窗口,把窗户打开。一则让风吹进来,二则看看附近有无人员走动。这石花大曲有一个特点,不见风则已,一见风就醉得更快些。在石花街上,特别是在冬天,小南门河边经常躺着不少喝酒喝醉的人。喝完酒从人家门口出来时,还相互道别珍重,脚步只是有点打颤。可是走到河边,冷风一吹,那就不行了,身子一软,“扑哧”一声就倒在雪地里睡着了。有狗嗅到酒香,上前去用舌头tiantian。那人在昏睡中还咕噜的说:“别狂,别狂!”当地土话打闹的意思。

第八章 送信

自从那天在夏云那里听到中原野战军即将进行襄阳战役的消息后,熊清泉感到无比激动。

是啊,在全国各大战场上解放军已经处于进攻态势,捷报频传,西北野战军宜川大捷后又发动了黄龙山麓作战,华东野战军在胶济线发动了春季攻势,晋察冀野战军接连进行了临汾,察南,绥东战役,东北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整个东北地区的解放指日可待。眼看中原地区也快要解放了,我现在能为解放做些什么呢?夏云布置大家多留点心,摸清敌人的军事情况,以配合大军南下,解放石花,解放襄阳。熊清泉心里在想,我何不找找老同学杜晓山呢?

杜晓山是何许人也?杜晓山是石花街电报局局长。说起石花街电报局,还真有个来头。石花街电报局最早设于民国二十三年。民国二十八年,李宗仁率长官部一度迁入石花街境内卧佛寺,电报局遂改为以军用为主,电报局隶属中央交通部,后改属武汉电讯管理局。所以石花街电报局的局长非一般人所能担任的。杜晓山出身于资本家家庭,靠家里有钱,上了国民党在武汉办的黄埔分校。入了三青团,后又加入了国民党。在军校里学的是无线电通讯。毕业后分在老河口长官部直属机关。这不,选来选去,选中了杜晓山调任石花街电报局局长。这人**坚决,是国民党队伍中的一名骨干分子。在石花地区也是一名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他身居要职,与一般的亲朋好友不怎么来往,大概也是因为他掌管国家机密所必须遵守的纪律。但他和熊清泉例外,他们在老河口就认识了。当时熊清泉在老河口上学,两人交往甚密,关系处理的很好,成了一对好朋友。后来熊清泉转到谷城县城读书后,俩人还有书信来往。自从杜晓山调到石花街以来,俩人更是无话不谈,成为莫逆之交。因为家眷不在这里,杜晓山时常到熊家去走走,说说话,喝个小酒,在忙中落个休闲自在。熊清泉也经常到他那里去,带点野味,农家菜之类,如山鸡,野兔,地皮连之类,和杜晓山一起解解馋,乐和乐和。他临时的住处在北巷子关帝庙,电报局也设在这里。前院是电报局,后院是他的家。

熊清泉今天是有备而来。他来到关帝庙前,向哨兵打了招呼,因为经常来,哨兵也都熟悉他。哨兵让他直接进去找杜局长。推开杜晓山的办公室,杜晓山刚刚把一份电文译完,打了一个哈欠。国民党的机要工作,内部分工十分严格,管信息接收的只管接收信息,正确抄录下来交给译电人员,译电人员只管译电,而不知dào

信息的来源,重yào

的电文则由局长亲自译出,别人不能过问。因为只有局长一人掌握核心密码。杜晓山译完电文,觉得肚子饥饿,正想出去找点吃的来。

没想到熊清泉这个时候会来,只见他一手拿着烧鸡、猪蹄,一手拎着一瓶酒。他刚一进门,杜晓山就笑了,这家伙来得正是时候。

他忙问:“你拿的是什么酒?”

“你猜猜,猜不到要罚酒的!”熊清泉扮了一个鬼脸。

“我猜,河口老烧。”

“不对,是地道的石花大曲!”

这石花大曲,是当地的一种名酒。它原名叫苍潭酒,少说也有两千五百年的历史了。石花街以酿酒为业的人家,原先是取苍潭的水做酒,可是做出来的酒,酒色混浊,味道苦涩,没有香气。他们听说杜康是酒仙,就家家户户供起了杜康的灵牌,请他保佑出好酒。一天,一户老酒家正要关门,忽然来了一个老叟,进门就讨要酒喝。他一口气喝了十二大碗,摇头而去。酒家上去要酒钱,那老叟头也不回,快步似飞,身后丢下一帖,酒家抓起来一看,上写:“你欲酿琼浆,勿须敬杜康。换用龙王泪,补以药八味,世人只一斛,神仙三斛醉。”酒家恍然大悟,望空三拜。遂改用龙王井水,佐入诸般药,终于酿出了清香醇厚,甘软醉人的好酒。从此,名气大振,生意鼎盛。

一阵寒暄过后,杜晓山迫不及待地打开酒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熊清泉摊开纸包,更是让杜晓山口水直流。忙叫:“知我者,清泉兄也!”熊清泉把酒倒好,首先举杯,说,“杜兄为党国劳苦功高,深夜加班,我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杜晓山忙说道“哪里,哪里!”也举杯喝完。两人狼吞虎咽,你来我往,痛快淋漓。

酒至半酣,熊清泉说道,“杜兄,你说,李宗仁司令长官为什么常来石花饮酒吗?”杜晓山醉眼朦胧地说,“愿闻其详。”

熊清泉呷了一口酒,说道:“这酒在战国时期就被纳入贡品,成为宫宴御酒。大诗人屈原大夫赞它是“玉液琼浆”。项羽不惜贻误追击刘邦的战机,绕着道也要来石花醉饮。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张献忠,就用这石花大曲作盟酒呢!你说,他李司令长官能不知dào

这酒的美名?”杜晓山说:“你说的是,今天我们也喝它一醉方休!”说毕,又和熊清泉对饮了一杯。熊清泉酒量并不大,平常他的酒量是喝不过杜晓山的,但今天他来之前,事先就买了两个舒老八的油馍吃了垫底。这舒老八的油馍,里外酥脆,落口消化,在石花远近驰名。吃了它再去喝酒,就能多喝二两。熊清泉肚子有货,自然显得酒量大一点。而杜小山饥肠辘辘,几杯酒下肚,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嘴里吐词都含含糊糊,说不清楚了。熊清泉站起身,走到窗口,把窗户打开。一则让风吹进来,二则看看附近有无人员走动。这石花大曲有一个特点,不见风则已,一见风就醉得更快些。在石花街上,特别是在冬天,小南门河边经常躺着不少喝酒喝醉的人。喝完酒从人家门口出来时,还相互道别珍重,脚步只是有点打颤。可是走到河边,冷风一吹,那就不行了,身子一软,“扑哧”一声就倒在雪地里睡着了。有狗嗅到酒香,上前去用舌头tiantian。那人在昏睡中还咕噜的说:“别狂,别狂!”当地土话打闹的意思。

第八章 送信(二)

打开窗户,一股清风吹进来,杜小山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就歪倒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熊清泉看看附近无人走动,就壮着胆子走到杜小山的办公桌前,打开放在桌子上的电文夹,里面是杜晓山刚刚译出来的电文内容:“令驻宜城第45师316团,驻石花地区第64师217团于7月15日前集中于北河,仙人渡,李楼地区,加紧构筑工事,以防**南下,确保襄阳之安全。”“石花作为前沿阵地,增加一个加强营固守,待命撤tuì

。”熊清泉把内容又看了一遍,并牢记在心上。心想,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情报,说不定夏云正需yào

这样的情报呢。事不宜迟,他得马上离开这里,免得让杜晓山怀疑。他急忙跑到前院,喊来卫兵,安置杜晓山休息。他自己连忙从杜家出来,他要赶快找夏云报gào



夏云这时正在叶子龙家里,家中聚集了七八个人,都是叶子龙介shào

来的基本群众,大多数是基层穷苦人出身,夏云向他们宣传国际国内形势,讲明***是为劳苦大众服wù

奋斗的政党,很快就要建立新的社会制度,人民群众要翻身做主人了。大家听了很振奋,感到有盼头了,苦日子快出头了。会议已经快结束了,见熊清泉进来,大家陆续散去。只剩下夏云,叶子龙和熊清泉三人了,熊清泉把从电报局得来的消息告知夏云,夏云一听,感到这是个重yào

的情报,必须马上送到陕南军区去。让军区首长根据敌情的变化,调整作战部署,尽快拔掉石花这个“钉子”。石花的驻军情况,工事构筑,火力配系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这些情况都必须尽快送出去。

派谁去呢?大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面前的困难程度是难以想象的,敌人在通往土官垭的路上,层层设卡,明暗哨都有,为防内部出“鬼”,连军统、中统的人员都在暗中严密监视军中连以上军官的动向。派军队内部的***员目前是不合适宜的,危险性很大。派一般老百姓去,敌人盘查得很严密,动不动就大开杀戒,弄的大家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往均县那个方向去。

叶子龙说,这几天,在北门楼的墙根下都绑着七八个衣衫破烂的人。国民党匪兵手抡皮鞭,凶狠地抽打他们,说是些通共分子,其实这些人都是乡下的庄户人。城门洞边还站着几个威风赫赫的国民党武装警察和便衣特务,他们盯着进出城来往的群众,不时从里面拉出几个“可疑分子”,进行盘问和搜查。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现在连商人都不敢去那个方向做生意,更何况说去探亲访友了,更容易引起敌人的怀疑。大家在一起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夏云见状,就说下午再议吧,大家回去后再好好动点脑筋。

会后,叶子龙护送夏云到熊清泉家里去。熊清泉的母亲病了,夏云想去看看她,顺便也做一做熊林的工作,争取他也像李延谦一样,能为革mìng

做点事情。叶子龙在回来的路上,在西门桥附近遇见了李延谦。只见李延谦低着头,正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叶子龙连忙上前喊住他。

“大姑爹,您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啦?”

李延谦低头走路,想着心事,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就停住脚步,他见是叶子龙,就着急地说:“大侄子,你快帮我拿个主意吧。土官垭驻军王营长中了一颗子弹,打在腿上,伤势严重。这李团长听说我治疗红伤有特效,非让我去给王营长疗伤,你说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不安全,听说只要是看到向西走的人就开枪,谁敢拿命去赌呀?”

叶子龙一听,觉得是个机会,就说:“我和您一起去吧,路上有个照应,遇事我给您跑跑腿!”

李会长一向也喜欢叶子龙,听他这么主动愿意跟他去,就说:“让我再想想吧。”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家中走去。

叶子龙见状,急忙掉头去找夏云。夏云还在熊清泉家中,还在为送情报的事犯愁。见叶子龙回来,知dào

刚刚分手又来找她,一定有新的情况。听叶子龙把遇见李会长的事这么一说,熊清泉把大腿一拍,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们就利用这个机会,把情报送出去。”

叶子龙想了想,认真地说:“这件事最好还是由夏云出面找李会长,和他讲清楚去干什么,让他心中有数,这样好些,我想李会长会支持的。”

夏云沉思了一会,把手一挥,果duàn

地说:“好,这件事我来找他谈。”说完,夏云立kè

从熊清泉家赶往李家去了。

李会长回到家中,正在客厅里沉思。见夏云进来,正想向她讨个主意。没想到夏云首先就提到他外出治病的事,开门见山地支持他去土官垭,并且把送情报的事说了出来,她说:“干爹,您是个徳高望重的人,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眼看全中国快要解放了,为新中国的建立出点力,***和老百姓是不会忘记您的呀,目前当务之急是将情报送到解放军手里,让解放军尽快解放石花,老百姓才有天日啊!”

李会长听完夏云的话后,思绪万千,他感慨地说:“是啊,我都过了这大半辈子了,对现在社会的世道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好像思维,观念都不如你们年轻人了,上次选举没有你们的帮zhù

,我会搞得很狼狈的,现在你们为了新中国的建立,为了人民的解放,为我们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还在拼死奋斗。我虽然老了,也应当尽一份力呀!既然你们信得过我,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去土官垭一趟,把情报送出去!”

夏云见李会长这么爽快地答yīng

了,非常高兴。她连忙把叶子龙叫来,他们三个在一起商量行动方案和应对的措施,然后就分头准bèi

去了。

李延谦来到驻军团部,找到李团长,同意到土官垭去为王营长治病。但是要求李团长给他办一张特别通行证,这样,行动才能快一点,沿途那么多检查站,少受点盘问和搜查,争取时间,王营长的伤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啊。李团长知dào

李延谦的医术高明,王营长又是他的得力部下,是他的一员干将,在这急需用人的时候,要学会笼络人心、军心才行。李团长非常爽快地答yīng

给他办一张特别通行证。同时告sù

李延谦,路上要特别注意那些军统的人员,他们是不买军队的帐的,经常翻脸不认人,抓人、杀人司空见惯。前不久还枪杀了他的一个士兵,说那个士兵通共,其实那个士兵只是到老百姓家里去讨碗茶喝罢了。李延谦从团部回来,叶子龙也准bèi

妥当,商定好下午出发。

初夏的天空,天上只有几片浮云在飘逸,并不停地变幻着各种形状,好像在擦拭一面蔚蓝色的镜子。田野里到处是一片葱绿,让人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远方的山峦起伏不平,展示出各种各样的美姿。小河的水哗哗地欢快向下游流去,似乎永远在唱着一支古老、美妙的歌。谷西的丘陵景色是十分优美的。

李延谦和叶子龙扮成父子俩,叶子龙背着一个沉重的药箱,李延谦手拿着一根烟袋,边走边吸着烟,他们无心欣赏沿途大自然的旖旎风光,行色匆匆地向土官垭方向走去。通往土官垭的路上,行人稀少,每隔三五里就有一个检查哨,路人都要经过严格的盘问,搜身,出示证件。连过往的军人,军车,也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才能放行。从石花出发,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赶路,凭着李团长开的特别通行证,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凉水井,平川,黄家营,铁庙沟,红马庙等七处检查站,还好,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他们走过一段青山幽谷,来到了最险要的一处垭口——界牌垭。前面还有十多里路就到达土官垭了。土官垭垭口现在已被解放军陕南军区部队的人员控zhì

,到了那里就等于到了解放区,把情报交给军区,就是圆满完成任务了。这界牌垭是最后一道关口了。

第八章 送信(三)

在到达界牌垭检查站之前,叶子龙就告sù

李延谦,这是关键时候了,要见机行事,千万不能惊慌失措,一慌张就容易露出破绽,一旦被敌人识破或者不让前行,那就坏事了,前功尽弃。他们停了下来,准bèi

调整一下心绪。李延谦开始紧张起来,他感到有点尿急,叶子龙让他就近去方便一下。其实叶子龙心里也是砰砰直跳。他们稳了稳心情,然后神色镇定地向检查站走去。刚走近检查站,就有两个哨兵拦住走路。

“证件!”哨兵甲问。

李延谦拿出特别通行证递过去,哨兵甲一看,是李团长签发的,忙问,“你们到这里有什么事呀?”

“给你们的营长看病呀,你们的团长请我来的。”

“那好,快快请,王营长疼的厉害,正等着你们呢!”

说完,他就叫哨兵乙移开铁栏,准bèi

让他们通过。叶子龙心中暗喜,没想到怎么顺利就让通过了。他连忙拿起药箱,准bèi

通过。正当他们走过铁栏时,忽然听到路边小屋子里传来一声吼叫:“不行,老子还没有检查呢!”

话还未落音,从屋子里窜出两个人来,一个人长个大方脸,操河南口音,一个满脸络腮胡子,操山东口音,两人一身便衣打扮,哨兵甲忙悄声地说,他们是军统局谷西小组的。大方脸说:“把药箱打开,让老子看看!”

李延谦连忙掏出李团长写的信,递给他。这是李延谦准bèi

的最后一手,是他让李团长亲笔写的。他接过来一看,上面写道:

“邱组长:

兄部下兄弟为党国负伤,危在旦夕。特请石花街有名郎中李延谦先生前往救治,不能迟误。生命关天,望给予方便为感,日后定有重谢!”

李新干拜托大方脸看后,说:“李团长的事嘛,就是我们的事!但我身负重任,上峰指示不得违抗。凡来往人员都得接受检查。你们还是打开让我们看一下吧。”

叶子龙只好放下药箱,络腮胡子走过来。他蹲下身子,里里外外把药箱翻了个底朝天,连药盒里面的使用说明书也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这才罢手。他站起来,叶子龙急忙收拾物品正要走,大方脸又说话了,“身上还没有搜呢,”李延谦迟疑了一下,叶子龙连忙走近前来,拿下他的烟袋丢在地上,说:“来来来,我帮你解开扣子。”说着就帮李延谦解开长衫腋下的衣扣,络腮胡子走过来,掀开衣服,又把李延谦和叶子龙的身上仔细地搜查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有发xiàn

。大方脸这才发话,说:“你们走吧。”李延谦定下心来,从容地捡起地上的烟袋,叶子龙背起药箱,顺着哨兵指的方向,走下公路,拐上山间小道,向不远处的军营走去。

穿过一片森林,前面又出现了一片竹林。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那青青的绿竹伟岸挺拔,苍翠欲滴。特别是那一簇簇今春才生成的新竹,竹竿、竹叶还带着霜白的茸毛,却急不可待的朝上冲长着,显示出极强、极旺的生命力,格外清新诱人。

绕过竹林,耳边传来一阵流水声。只见一条小溪从山涧淌流而下,这是从一口终年不竭的泉眼里流出来的,水质晶莹透澈,清洁可鉴。他们走的渴了,就蹲在泉边,捧起泉水喝了起来。叶子龙见四下无人,对李延谦说:“我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绕过前面那个山头,可能就是我军的阵地。我现在过去,找到他们。把情报交给他们以后,我就回到这里来找您。您就在这等我,我们再一道回去。他们若问起我来,你就说我不小心崴了脚,走不动了!”

说完,他拿过李会长手里的烟袋,飞一般似的向左侧树林跑去,一会儿就消失在山林之中。李延谦扛着药箱,一个人向军营走去。

叶子龙向树林深处走去。天色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不觉得已经是归鸦绕林,红日西坠了。艳丽的落日被紫色的山峦衔住,斜阳之下的山岗变成了暗紫,好像是云海之中的礁石。叶子龙走了大约二里地,前面一道小河拦往了去路。他知dào

这条小河可能就是敌我战斗分界线了,不能轻易贸然过河。小河岸边说一定还埋伏着国民党军队的士兵,草丛里还可能埋着地雷呢,自己万一被发xiàn

,怎么办?再不小心踏着地雷,牺牲倒还是小事,这耽误了情报的送出,可是事关重大。今天好不容易穿过了敌人的封锁线,躲过了敌人的重重检查,千万千万不能前功尽弃啊。叶子龙暗暗地告诫自己。他打开烟袋,情报还在里面,他心里踏实了。他想起了临走前夏云交代的联络暗号,学布谷鸟叫三长三短。他试着叫了一遍,没有回答。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叫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应。正当他感到失望的时候,从对岸森林里传来布谷鸟叫二长一短。他高兴了,这是规定好的接头暗号呀!他连忙又叫了一遍,很快,对岸边露出一个人的身影。这个人打着手势,让叶子龙从右前方一棵小松树旁边,淌水过河。叶子龙按照他的指点,来到一棵小松树旁边,小心翼翼地过了河。一见面,叶子龙就激动地把来人拥bào

起来。说:“可找到你们了。”他从烟袋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包,递给来人,深情地说:“同志,情报都在这里面了,这是最近最新的情况。是石花地下党组织派我送来的。请转告部队首长,石花街的老百姓都盼望着自己的队伍赶快打回来呀!”来人也十分恳切地说:“你们千辛万苦送来情报,感谢你们了!你放心吧,回去以后转告乡亲们,我们一定早日解放石花!”说完,他们相互告别。待叶子龙下得山来,回到原来和李延谦分手的地方,天色差不多已经黑定了。他内心里一阵喜悦,任务总算圆满地完成了。他得找李会长去。他从路边一颗小树上拽下一个树枝当作棍子,装作一瘸一瘸地向军营里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九章“青水石板”。

第九章 青水石板

李会长和叶子龙顺利地完成了送情报的任务后,夏云又立即全身心地投入了迎接石花解放的各项准bèi

工作之中。石花一仗非同小可,它关系着中原野战军解放襄阳战役的成败。因为石花街是川,陕,豫交通要道上的咽喉,大军东进,非攻克石花街不可。

驻石花街的国民党部队经过多年的经营,已经把石花街变成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固阵地,一颗嵌在交通咽喉上的“钉子”。在镇西外围阵地就有三口大堰塘,成为天然之屏障。北侧为山地,南侧为两条河流交叉地,其间地形起伏不平,有敌人的各种碉堡,暗堡,正面前沿阵地夏家梁子一线,地形复杂,居高临下,控zhì

着前面一片开阔的地带——平川。城外边的城壕宽约8米,水深3米,且全是沼泽、泥浆,土城墙一带筑有坚固的工事。还在四周设有四个望角楼,望角楼里配备有轻,重机枪,火力强dà

且隐蔽,实施交叉射击,不留死角。城内还有地下室,可屯兵上百人,有暗道直通城墙边。部队若是强攻,必定伤亡较大。一定要有内应配合部队攻城才行。夏云这几天重点就在忙于对国民党驻军进行策反工作,通过地下党组织联络不愿打内战的基层军官和士兵,到时做个里应外合。夏云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积极开展各种活动,完全把个人置于生死之外。

熊清泉则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思想情感之中。

自从那次上山和叶子龙一起营救夏云的那一刻起,他的思想情感逐渐发生了变化。逐步从对夏云的敬佩、仰慕上升到关切,爱恋,甚至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夏云组织的每一次会议,每一次的对敌斗争,都体现出她的多谋善断的能力,卓越的政治素质和高超的军事指挥水平。每一次斗争的胜利都极大地激发了他对夏云的一往情深,对爱情的追求,对爱情的渴望,也激发了他的诗歌创作热情,这些诗歌倾注了他对夏云炽热的爱,真诚的爱,深情的爱。

在组织菜农反抗镇当局的加重税收负担的群众斗争中,他第一次领略了夏云的善于利用时机,启发老百姓的觉醒,适时发动攻势的斗争艺术,觉得***人就是非同一般,夏云更是不同寻常。回到家里,他兴奋不已,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不禁诗兴大发,遂作诗一首:

谷雨时节黄瓜香,菜农反而要遭殃。

繁华闹市不让卖,当局加税三大洋。

百姓奋起欲反抗,幸有女杰重担扛。

制订预案通关节,适时造势加影响。

众志成城一声吼,嚣张警察缴了枪。

声势浩大敌人怕,因势利导巧收场。

镇长气得把人骂,百姓吐气把眉扬。

宝剑初试露锋芒,须眉敬佩女儿装。

在夏云与陈队长接上头,巧妙地利用敌人补充弹药给养的机会,将一大批部队急需的物资送到部队,解决了部队的燃眉之急,营救了被困的部队人员以后,熊清泉对夏云的军事斗争谋略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和佩服。他更加信心百倍,鼓励自己今后一定要多向夏云学习。收到军区首长的嘉奖电,大家欢欣鼓舞。他激动之余,一首五言诗脱口而出,他吟道:

缺药伤愈难,衣薄秋已寒。

娇娘巧使计,敌人来买单。

狭路埋伏兵,夺命聂家滩。

人枪俱缴获,三军笑开颜。

在这首诗里,他已把对夏云的称谓由“女杰”换成了“娇娘”,以示弱法彰显了夏云的机智勇敢。

在帮zhù

李延谦,对付熊涌泉的阴谋诡计时,夏云更是棋高一筹,善于利用群众的语言,通过合法的斗争形式,取得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熊消泉又吟七绝诗一首,诗曰:

国大代表选人杰,滥竽充数坏章节。

八仙楼上宴八仙,贿选嫌疑不清白。

百姓心中有杆秤,谁好谁孬都晓得。

还是云妹主意好,会长当选荐贤德。

熊清泉在他的诗歌之中,充满了对夏云的敬仰和崇敬。有意思的是,他对夏云的称呼也慢慢地作了转换,从女杰——娇娘——云妹,内心的情感越来越来丰富。不仅如此,而且在日常生活中熊清泉也越来越来关注她的衣食冷暖。比如早春二月间,下雨了,他担心天冷了,夏云是否适时增加了衣物?甚至担心得半夜睡不着觉。披衣而起,把心思寄托在笔记里:

春来河边寒,伊人恐衣单。

夜半闻雨声,惊起难入眠。

有时候,夏云与几个姐妹到乡间去发动群众,他不便同往,但隔个二三天不回来,见不到她,心里总是感到像缺个啥似的。他那个心情哟,又展示在诗行里:

离别杨树庄,欲语话衷肠。

心烦意难平,娇音在何方?

大年三十那天,大雪纷飞,熊清泉特意到李会长家拜年祝寿。“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目的是想见一见夏云,向她祝福新年快乐。谁知夏云和李文桐去看望在徐所长家当保姆的李大姐去了,不在家。熊清泉扑了个空,没有见到夏云,心里闷闷不乐,有诗为证:

丑牛瑞雪喜逢时,石花小镇迎宾至。

人面桃花知何处,真心唯有岁寒知。

在张子明组织人员在李家门处设下天罗地网,准bèi

对夏云下毒手时,熊清泉对夏云的担心和思念更是达到了极端。他祈祷夏云安全度过这段危险的时刻,同时,又因常常见不到夏云,感到极度的孤独和心疼。他在深夜里辗转难眠,担心——思念,思念——担心,反复在他心中折磨着。他痛苦地写道:一张相思床,两面无奈墙。

孤独何处有,此地可断肠。

无庸置疑,熊清泉对夏云的爱是真诚的,无私的。可面对夏云,他又是自卑的,脆弱的,有时,他觉得夏云是那么可亲、可近、可爱,有时,他又觉得她是一棵大树,一棵参天的大树,需yào

仰望才行。痛苦无助的思念在熊清泉的脑海中来回折腾,他在以《树》为题的诗中写道:

我的前面是一棵树,一棵参天的树。

树的前面有个你,一个春天的你。

你在我的视线里,我在你的背影里。

你彩蝶般的柔姿,在我寂廖的心坎里。

我轻轻地走近那颗树,那棵扎根在心底的树。

你却静静地走远,倔强地把树抛在背后。

落叶的身后是一棵树,一棵秋天的树。

树下彷徨着我,一个冬天的我。

第九章 青水石板

李会长和叶子龙顺利地完成了送情报的任务后,夏云又立即全身心地投入了迎接石花解放的各项准bèi

工作之中。石花一仗非同小可,它关系着中原野战军解放襄阳战役的成败。因为石花街是川,陕,豫交通要道上的咽喉,大军东进,非攻克石花街不可。

驻石花街的国民党部队经过多年的经营,已经把石花街变成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固阵地,一颗嵌在交通咽喉上的“钉子”。在镇西外围阵地就有三口大堰塘,成为天然之屏障。北侧为山地,南侧为两条河流交叉地,其间地形起伏不平,有敌人的各种碉堡,暗堡,正面前沿阵地夏家梁子一线,地形复杂,居高临下,控zhì

着前面一片开阔的地带——平川。城外边的城壕宽约8米,水深3米,且全是沼泽、泥浆,土城墙一带筑有坚固的工事。还在四周设有四个望角楼,望角楼里配备有轻,重机枪,火力强dà

且隐蔽,实施交叉射击,不留死角。城内还有地下室,可屯兵上百人,有暗道直通城墙边。部队若是强攻,必定伤亡较大。一定要有内应配合部队攻城才行。夏云这几天重点就在忙于对国民党驻军进行策反工作,通过地下党组织联络不愿打内战的基层军官和士兵,到时做个里应外合。夏云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积极开展各种活动,完全把个人置于生死之外。

熊清泉则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思想情感之中。

自从那次上山和叶子龙一起营救夏云的那一刻起,他的思想情感逐渐发生了变化。逐步从对夏云的敬佩、仰慕上升到关切,爱恋,甚至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夏云组织的每一次会议,每一次的对敌斗争,都体现出她的多谋善断的能力,卓越的政治素质和高超的军事指挥水平。每一次斗争的胜利都极大地激发了他对夏云的一往情深,对爱情的追求,对爱情的渴望,也激发了他的诗歌创作热情,这些诗歌倾注了他对夏云炽热的爱,真诚的爱,深情的爱。

在组织菜农反抗镇当局的加重税收负担的群众斗争中,他第一次领略了夏云的善于利用时机,启发老百姓的觉醒,适时发动攻势的斗争艺术,觉得***人就是非同一般,夏云更是不同寻常。回到家里,他兴奋不已,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不禁诗兴大发,遂作诗一首:

谷雨时节黄瓜香,菜农反而要遭殃。

繁华闹市不让卖,当局加税三大洋。

百姓奋起欲反抗,幸有女杰重担扛。

制订预案通关节,适时造势加影响。

众志成城一声吼,嚣张警察缴了枪。

声势浩大敌人怕,因势利导巧收场。

镇长气得把人骂,百姓吐气把眉扬。

宝剑初试露锋芒,须眉敬佩女儿装。

在夏云与陈队长接上头,巧妙地利用敌人补充弹药给养的机会,将一大批部队急需的物资送到部队,解决了部队的燃眉之急,营救了被困的部队人员以后,熊清泉对夏云的军事斗争谋略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和佩服。他更加信心百倍,鼓励自己今后一定要多向夏云学习。收到军区首长的嘉奖电,大家欢欣鼓舞。他激动之余,一首五言诗脱口而出,他吟道:

缺药伤愈难,衣薄秋已寒。

娇娘巧使计,敌人来买单。

狭路埋伏兵,夺命聂家滩。

人枪俱缴获,三军笑开颜。

在这首诗里,他已把对夏云的称谓由“女杰”换成了“娇娘”,以示弱法彰显了夏云的机智勇敢。

在帮zhù

李延谦,对付熊涌泉的阴谋诡计时,夏云更是棋高一筹,善于利用群众的语言,通过合法的斗争形式,取得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熊消泉又吟七绝诗一首,诗曰:

国大代表选人杰,滥竽充数坏章节。

八仙楼上宴八仙,贿选嫌疑不清白。

百姓心中有杆秤,谁好谁孬都晓得。

还是云妹主意好,会长当选荐贤德。

熊清泉在他的诗歌之中,充满了对夏云的敬仰和崇敬。有意思的是,他对夏云的称呼也慢慢地作了转换,从女杰——娇娘——云妹,内心的情感越来越来丰富。不仅如此,而且在日常生活中熊清泉也越来越来关注她的衣食冷暖。比如早春二月间,下雨了,他担心天冷了,夏云是否适时增加了衣物?甚至担心得半夜睡不着觉。披衣而起,把心思寄托在笔记里:

春来河边寒,伊人恐衣单。

夜半闻雨声,惊起难入眠。

有时候,夏云与几个姐妹到乡间去发动群众,他不便同往,但隔个二三天不回来,见不到她,心里总是感到像缺个啥似的。他那个心情哟,又展示在诗行里:

离别杨树庄,欲语话衷肠。

心烦意难平,娇音在何方?

大年三十那天,大雪纷飞,熊清泉特意到李会长家拜年祝寿。“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目的是想见一见夏云,向她祝福新年快乐。谁知夏云和李文桐去看望在徐所长家当保姆的李大姐去了,不在家。熊清泉扑了个空,没有见到夏云,心里闷闷不乐,有诗为证:

丑牛瑞雪喜逢时,石花小镇迎宾至。

人面桃花知何处,真心唯有岁寒知。

在张子明组织人员在李家门处设下天罗地网,准bèi

对夏云下毒手时,熊清泉对夏云的担心和思念更是达到了极端。他祈祷夏云安全度过这段危险的时刻,同时,又因常常见不到夏云,感到极度的孤独和心疼。他在深夜里辗转难眠,担心——思念,思念——担心,反复在他心中折磨着。他痛苦地写道:一张相思床,两面无奈墙。

孤独何处有,此地可断肠。

无庸置疑,熊清泉对夏云的爱是真诚的,无私的。可面对夏云,他又是自卑的,脆弱的,有时,他觉得夏云是那么可亲、可近、可爱,有时,他又觉得她是一棵大树,一棵参天的大树,需yào

仰望才行。痛苦无助的思念在熊清泉的脑海中来回折腾,他在以《树》为题的诗中写道:

我的前面是一棵树,一棵参天的树。

树的前面有个你,一个春天的你。

你在我的视线里,我在你的背影里。

你彩蝶般的柔姿,在我寂廖的心坎里。

我轻轻地走近那颗树,那棵扎根在心底的树。

你却静静地走远,倔强地把树抛在背后。

落叶的身后是一棵树,一棵秋天的树。

树下彷徨着我,一个冬天的我。

第九章 青水石板 (二)

熊清泉终于下定决心,他要找夏云好好在一起谈谈。情窦初开的他一旦心里有了意中人,感情的波澜是不易平静的。他要向她敞开心扉,向她倾诉心中的相思之苦。

他来到夏云的房间,刚好夏云送走王书记,正在收拾房间,熊清泉走进屋子。他一边帮夏云收拾,一边观察夏云的神色。他发xiàn

夏云今天精神很好,那圆圆的脸显得十分可爱,玲珑的鼻子上沁出了汗珠,那秀美的脸庞上泛着青春的红晕。她的外表依然那样恬静,温柔,稳重。

熊清泉以向她请教诗歌为名,开始了交谈。不料,夏云一听说到诗歌,就来劲了。她告sù

熊清泉,“我小时候就经常听到我父亲朗诵诗歌,所以我从小就喜欢诗歌,特别喜欢唐代的诗歌,我以为盛唐时代的诗歌是最能体现中华民族的精神,气质及内涵的。”

熊清泉接过话头,说:“是啊,唐诗讲究意境之美,讲究情胜于理,讲究含蓄蕴籍,讲究用词精炼,以少少许胜多多许,我以为是中国文学里最精粹的艺术,是写作的楷模。”

熊清泉侃侃而谈,他说:“在我的印象中,影响我最大的莫过于李白的《静夜思》了。”说完,他就朗诵起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首诗明白如话,读起来琅琅上口,表达的是人们普遍共鸣的思乡之情,所以千百年来广为传诵,成了炎黄子孙最熟悉的古典诗歌,它不追求想象的新颖奇特,也摒弃了辞藻的精工华美。它以清新朴素的笔触,抒写了丰富深沉的内容。境是境,情是情,那么动人,那么逼真,百读不厌,耐人寻味!无怪于有人赞它是妙绝古今。”熊清泉不由地发表了一番感慨。

熊清泉的话语勾起了夏云对家乡的眷念,对母亲的思念。她沉思了一会说道:“我最欣赏的是孟郊的《游子呤》: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是一首母爱的颂歌。诗中轻切真淳地吟颂人类最伟大的情感——母爱。尤其是诗的最后两句,以通俗形象的比喻,寄托赤子炽烈的情怀。对于春日般的母爱,被广为传颂。全诗无华丽的词藻,亦无巧琢雕饰,于清新流畅,淳朴素淡的语言之中,饱含着浓郁醇美的诗味,情真忘切,千百年来拨动多少读者的心弦,引起万千游子的共鸣。”说毕,她的眼睛都有些润湿了,声音有些颤动。

熊清泉听得如痴如迷,他竟然没有想到,夏云内心深处还有这么丰富动人的情感。她的文学修养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他觉得坐在他面前的这位姑娘,代表着中国女性的所有美德。为了老百姓的幸福,为了民族的生存,她很早就出来参加了革mìng

,而全然不考lǜ

个人的幸福和安危。在相当艰苦的斗争环境中,从来没有退缩过,从来没有动摇过。丈夫的不幸牺牲,她仍然没有被痛苦所屈服。她把痛苦埋在心里,依然投入到为国为民的斗争中去。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他的哥哥熊涌泉,虽然是他的亲生兄弟,但他厌恶这个人。在他的脑子里,装满着私欲,占有,名利,金钱,以致当社会与他发生这些方面的矛盾时,他是“一跤板了四十五里——泼脸驰。”他首先选择的是自私,而且不择手段地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社会道德,什么仁义礼智信,都可以背叛。熊清泉和这个哥哥真是火水不相容,两条道上跑的车。熊清泉经常为哥哥的所作所为而烦恼,而厌恶,经常与他争吵。可他是“聋子开会——好坏听不进。”熊涌泉反而教xùn

弟弟不遵礼教,有邪恶思想,和***亲近,走的是叛逆之路。熊清泉站在屋子中间,想起这些,不禁说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夏云听得出来这首诗背后的意思,熊清泉指的是他的哥哥熊涌泉。和熊家兄弟打交道这几个月来,她认定两兄弟不是一个道上的人。对于熊涌泉的自私自利,仇视***的态度,她已经领教过。她多次提醒熊清泉要注意他这个哥哥的德性和阴险恶毒。

她也非常明白熊清泉对自己的爱慕之情。从内心上来说,她也十分喜欢熊清泉这个年轻人,他正直、善良、诚实,机智勇敢,好学上进。但她也非常明白地知dào

,自己不可能久留此地,她属于革mìng

队伍,属于党的人,为了革mìng

,她已下定决心牺牲一切,包括爱情。她想起了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她诵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她解释说:“白居易的这首诗尤以第二句最为有名,影响最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极为形象生动的表现了野草顽强的生命力,激励了多少辈中国人奋发向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其全诗章法严谨,用语自然流畅而又工整,写景抒情水ru交融,意境浑成,堪称绝唱。”她引用这首诗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表明她的伟大理想和精神世界,同时也表明她目前的心迹。

夏云的话语让熊清泉震撼了,他没有想到他热爱诗歌,夏云对诗歌也有这么高的造诣,真是遇到了知音呀。这样能文能武的女子,他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啊!他兴奋了,他失控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走到夏云身边,用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夏云被熊清泉的突然举动惊呆了,她本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熊清泉紧紧地握住抽不回来,只好低下头来。

墙上挂的意大利式的闹钟指针清晰地在来回摆动着,屋子里静得出奇。只听见两人急促的出气声音,空气也似乎凝固起来,没有一丝风,两人额头上都沁出汗来。停顿了片刻,熊清泉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地对夏云说:“夏云,我爱你!”

夏云早就洞察了熊清泉的心思,此时的她反而冷静下来。夏云抽回自己的手,平静地说:“你坐吧!”她走到桌旁,拿起水瓶,给熊清泉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然后她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沉思了一会儿,她说:“清泉,我们现在都处于非常时刻,部队马上要打过来了,眼下还有许多的工作等着我们去做,这件事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以后再说吧。”熊清泉喝了一口水,也感到刚才是有些太唐突了,他抱歉地说:“真对不起,刚才有些太激动了。”夏云赶快避开这个话题,谈到了当前遇到的几个事情的处理,征求熊清泉的意见。

熊清泉回到家中,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想起了这几个月来的思想变化,真是太大了!经lì

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由于夏云的到来而带来的变化啊!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她,眼前出现的也是她。她的影子在他面前不停地旋转。革mìng

和爱情,难道只能从中做出取舍吗?伟大的马克思和燕妮不是处理得很好吗?周恩来副主席不是和邓大姐相濡以沫,共同在为革mìng

事业奋斗吗?为什么夏云不能接受我的爱,表现的那么含糊呢?难道她真的不爱他吗?难道是他熊清泉错了吗?不,可能是夏云站得更高些,想得更长远些,既然爱她,就应该理解她,支持她!爱她,包括爱她的选择,这是一个名人说的,名人说的对!他睡不着了,披上衣服,坐在桌前,拿起笔,沉思了一会,他写道:

“日落旷野静,鸡鸣偶尔闻。

孤独难成寝,佳梦渐入境:

:伊人款款来,双双柳枝影!”

一首短诗,把他对夏云思念的心境跃然纸上。他复身又躺到床上。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窗前。触景生情,他似乎又想到李白的诗句,是啊,李白思乡,我在思人啊!他又回到了桌前,摊开纸,一首五言诗在脑海中生成:

“试问汉飞燕,今生无缘份?

柔情似流水,明月照我心。”

他反复诵吟,始觉释怀,这才躺到床上睡去。

欲知下文如何,请看第十章“反目”。

第九章 青水石板 (二)

熊清泉终于下定决心,他要找夏云好好在一起谈谈。情窦初开的他一旦心里有了意中人,感情的波澜是不易平静的。他要向她敞开心扉,向她倾诉心中的相思之苦。

他来到夏云的房间,刚好夏云送走王书记,正在收拾房间,熊清泉走进屋子。他一边帮夏云收拾,一边观察夏云的神色。他发xiàn

夏云今天精神很好,那圆圆的脸显得十分可爱,玲珑的鼻子上沁出了汗珠,那秀美的脸庞上泛着青春的红晕。她的外表依然那样恬静,温柔,稳重。

熊清泉以向她请教诗歌为名,开始了交谈。不料,夏云一听说到诗歌,就来劲了。她告sù

熊清泉,“我小时候就经常听到我父亲朗诵诗歌,所以我从小就喜欢诗歌,特别喜欢唐代的诗歌,我以为盛唐时代的诗歌是最能体现中华民族的精神,气质及内涵的。”

熊清泉接过话头,说:“是啊,唐诗讲究意境之美,讲究情胜于理,讲究含蓄蕴籍,讲究用词精炼,以少少许胜多多许,我以为是中国文学里最精粹的艺术,是写作的楷模。”

熊清泉侃侃而谈,他说:“在我的印象中,影响我最大的莫过于李白的《静夜思》了。”说完,他就朗诵起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首诗明白如话,读起来琅琅上口,表达的是人们普遍共鸣的思乡之情,所以千百年来广为传诵,成了炎黄子孙最熟悉的古典诗歌,它不追求想象的新颖奇特,也摒弃了辞藻的精工华美。它以清新朴素的笔触,抒写了丰富深沉的内容。境是境,情是情,那么动人,那么逼真,百读不厌,耐人寻味!无怪于有人赞它是妙绝古今。”熊清泉不由地发表了一番感慨。

熊清泉的话语勾起了夏云对家乡的眷念,对母亲的思念。她沉思了一会说道:“我最欣赏的是孟郊的《游子呤》: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这是一首母爱的颂歌。诗中轻切真淳地吟颂人类最伟大的情感——母爱。尤其是诗的最后两句,以通俗形象的比喻,寄托赤子炽烈的情怀。对于春日般的母爱,被广为传颂。全诗无华丽的词藻,亦无巧琢雕饰,于清新流畅,淳朴素淡的语言之中,饱含着浓郁醇美的诗味,情真忘切,千百年来拨动多少读者的心弦,引起万千游子的共鸣。”说毕,她的眼睛都有些润湿了,声音有些颤动。

熊清泉听得如痴如迷,他竟然没有想到,夏云内心深处还有这么丰富动人的情感。她的文学修养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他觉得坐在他面前的这位姑娘,代表着中国女性的所有美德。为了老百姓的幸福,为了民族的生存,她很早就出来参加了革mìng

,而全然不考lǜ

个人的幸福和安危。在相当艰苦的斗争环境中,从来没有退缩过,从来没有动摇过。丈夫的不幸牺牲,她仍然没有被痛苦所屈服。她把痛苦埋在心里,依然投入到为国为民的斗争中去。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他的哥哥熊涌泉,虽然是他的亲生兄弟,但他厌恶这个人。在他的脑子里,装满着私欲,占有,名利,金钱,以致当社会与他发生这些方面的矛盾时,他是“一跤板了四十五里——泼脸驰。”他首先选择的是自私,而且不择手段地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社会道德,什么仁义礼智信,都可以背叛。熊清泉和这个哥哥真是火水不相容,两条道上跑的车。熊清泉经常为哥哥的所作所为而烦恼,而厌恶,经常与他争吵。可他是“聋子开会——好坏听不进。”熊涌泉反而教xùn

弟弟不遵礼教,有邪恶思想,和***亲近,走的是叛逆之路。熊清泉站在屋子中间,想起这些,不禁说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夏云听得出来这首诗背后的意思,熊清泉指的是他的哥哥熊涌泉。和熊家兄弟打交道这几个月来,她认定两兄弟不是一个道上的人。对于熊涌泉的自私自利,仇视***的态度,她已经领教过。她多次提醒熊清泉要注意他这个哥哥的德性和阴险恶毒。

她也非常明白熊清泉对自己的爱慕之情。从内心上来说,她也十分喜欢熊清泉这个年轻人,他正直、善良、诚实,机智勇敢,好学上进。但她也非常明白地知dào

,自己不可能久留此地,她属于革mìng

队伍,属于党的人,为了革mìng

,她已下定决心牺牲一切,包括爱情。她想起了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她诵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她解释说:“白居易的这首诗尤以第二句最为有名,影响最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极为形象生动的表现了野草顽强的生命力,激励了多少辈中国人奋发向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其全诗章法严谨,用语自然流畅而又工整,写景抒情水ru交融,意境浑成,堪称绝唱。”她引用这首诗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表明她的伟大理想和精神世界,同时也表明她目前的心迹。

夏云的话语让熊清泉震撼了,他没有想到他热爱诗歌,夏云对诗歌也有这么高的造诣,真是遇到了知音呀。这样能文能武的女子,他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啊!他兴奋了,他失控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走到夏云身边,用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夏云被熊清泉的突然举动惊呆了,她本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熊清泉紧紧地握住抽不回来,只好低下头来。

墙上挂的意大利式的闹钟指针清晰地在来回摆动着,屋子里静得出奇。只听见两人急促的出气声音,空气也似乎凝固起来,没有一丝风,两人额头上都沁出汗来。停顿了片刻,熊清泉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地对夏云说:“夏云,我爱你!”

夏云早就洞察了熊清泉的心思,此时的她反而冷静下来。夏云抽回自己的手,平静地说:“你坐吧!”她走到桌旁,拿起水瓶,给熊清泉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然后她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沉思了一会儿,她说:“清泉,我们现在都处于非常时刻,部队马上要打过来了,眼下还有许多的工作等着我们去做,这件事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以后再说吧。”熊清泉喝了一口水,也感到刚才是有些太唐突了,他抱歉地说:“真对不起,刚才有些太激动了。”夏云赶快避开这个话题,谈到了当前遇到的几个事情的处理,征求熊清泉的意见。

熊清泉回到家中,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想起了这几个月来的思想变化,真是太大了!经lì

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由于夏云的到来而带来的变化啊!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她,眼前出现的也是她。她的影子在他面前不停地旋转。革mìng

和爱情,难道只能从中做出取舍吗?伟大的马克思和燕妮不是处理得很好吗?周恩来副主席不是和邓大姐相濡以沫,共同在为革mìng

事业奋斗吗?为什么夏云不能接受我的爱,表现的那么含糊呢?难道她真的不爱他吗?难道是他熊清泉错了吗?不,可能是夏云站得更高些,想得更长远些,既然爱她,就应该理解她,支持她!爱她,包括爱她的选择,这是一个名人说的,名人说的对!他睡不着了,披上衣服,坐在桌前,拿起笔,沉思了一会,他写道:

“日落旷野静,鸡鸣偶尔闻。

孤独难成寝,佳梦渐入境:

:伊人款款来,双双柳枝影!”

一首短诗,把他对夏云思念的心境跃然纸上。他复身又躺到床上。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窗前。触景生情,他似乎又想到李白的诗句,是啊,李白思乡,我在思人啊!他又回到了桌前,摊开纸,一首五言诗在脑海中生成:

“试问汉飞燕,今生无缘份?

柔情似流水,明月照我心。”

他反复诵吟,始觉释怀,这才躺到床上睡去。

欲知下文如何,请看第十章“反目”。

第十章 反目

叶子龙从土官垭回来后,一直没有见到过苏秀秀。

他顺着苍苔街朝自己家走去,这几天忙着动员群众抵制摊派“勘乱捐”的活动,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昨天听鸡鸣寺的小和尚捎来信说,他的母亲病了好几天了,想儿子了,让他回去想看看他。他决定抽空回家去一趟。这不,一大早,他就赶回到家里。

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苏秀秀的笑声。叶子龙急忙走到母亲面前,叶母见儿子回来,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高兴地拉住的手,仔细地端详着他。

叶母说:“龙娃子,你瘦多了。”

叶子龙望着消瘦的母亲,心中一热,忙说:“妈,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

“妈,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叶母回答,“哎,这些天全靠苏秀秀伺候,帮我熬药,喂饭,幸亏了她,不然我的病不会好得这么快呀!”

叶子龙感激地看着苏秀秀,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觉得,这几天不见苏秀秀,她也瘦多了,眼眶也黑了一圈,都是忙了这家忙那家累的。叶子龙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让她歇会儿,他兴奋地告sù

苏秀秀,他是如何和李会长一起去土官垭的,路上遇到的事是多么的惊心动魄,他又是如何把情报交给军区部队来人的,见了部队的同志时,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像见了特别特别亲的亲人一样,眼泪不知不觉地往下流。说到当敌人搜查他和李延谦的身体时,他当时表面上是平静的,心里却是十分紧张和害pà

的,生怕被敌人发xiàn

了情报。他还说,幸亏夏云决定将情报藏在烟袋里,要是藏在药品里,那络腮胡子检查得可仔细了,连每个瓶子里药都要倒出来查一查,每张药品说明书都要反复看一看。幸亏他急中生智,把烟袋顺手丢在地上,才让敌人没有检查,多悬啊!他又谈到了回来后的这几天,镇里成立了什么“戡乱建国委员会”,县里向石花摊派了五亿多元,为国民党zf打内战提供经费支援。还有国民党第十五绥靖区又派了163旅的一个加强营驻防石花镇,夏云正在想办法和敌人斗,等等。

叶子龙滔滔不绝地讲着,苏秀秀眼都不眨地望着叶子龙,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心爱的人,她静静地听他讲诉,深情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太熟悉他了,她喜欢听他讲故事,讲时事,讲镇上的所见所闻。她觉得,只要有他在,她就快乐,她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

自从她被卖到熊家当童养媳以来,叶子龙就处处关心她,护着她。当她拎着篮子去河边洗衣服时,总是叶子龙帮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拧干,帮她晾晒在干坡上。当她一个人在磨房里磨面时,总是叶子龙帮她扛那一百多斤重的麻袋,帮她赶牲口,筛面,经常一直忙到深夜。他的诚实忠厚,他的为人随和,他的聪明机智,他的坚毅勇敢,他的知冷知热,他的总爱替别人操心的习惯,全部是在无形中被她一点一点地感受到的。

最让苏秀秀高兴地是,每次熊家老爷子派她到乡里定租时,她去喊他,他再忙,也会想办法出来和她一起去,跟着她,帮她出主意,帮她打圆场。每次的结果,既让租地的农户能接受,又能让熊林感到满yì



苏秀秀要回去了,熊林让她到彭家岭去定租。叶子龙送她出门。走到门口,苏秀秀欲言又止,叶子龙说你有什么事吗,苏秀秀小声地说:“我想让你和我一块儿去。”叶子龙高兴地说:“好哇,刚好我今天有空,什么时间走?”“就现在,我们现在动身。”苏秀秀见叶子龙答yīng

了,非常兴奋地说。

他们俩从彭家岭定租回来,路过镇南北河边。这里山高林密,河水在石板上流着过,小鱼儿在河里欢快地游来游去,小鸟在树上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叶子龙说走累了,歇一会儿再走。他掏出口琴,坐在一块青石板上,吹奏起当地有名的山歌调《插秧歌》。琴声悠扬,清脆回转,苏秀秀依偎在叶子龙的身边,一双雪白的小脚不停地在水里拍打出Lang花。她情不自禁地随着琴声唱了起来,小曲从苏秀秀的嘴里唱出,是那么甜蜜动人,那么圆润明亮。琴声,歌声在这山谷里回荡流长。只听到苏秀秀唱道:

苗儿青青苗儿壮,妹到堰边洗衣裳。

眼睛不住瞟郎哥,棒锤打在手指上。

郎哥郎哥你插秧,为啥不把妹来望。

看你累得汗直淌,咋叫妹妹心不慌。

洗完衣裳进厨房,深怕饿坏妹的郎。

先打一碗荷包蛋,再把油馍两面炕。

送到田边喊声郎,你垫肚子我插秧。

郎哥说声先莫慌,还是我**帮忙。

这歌声一起,连树林的小鸟也停止了歌唱。叶子龙放下口琴,猛地转过身来,把苏秀秀抱住。苏秀秀只顾唱歌,没有提防叶子龙会有这个动作,一下子两人都没有站稳,跌到在河水里,俩人的衣服都打湿了。叶子龙急忙把她拉起,再抱住,俩人站在水中,苏秀秀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强烈地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格外可贵而又格外亲近的情感。叶子龙也是第一次和她接触得这么近,这么贴。相互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在跳动,而且跳动得好厉害,他好想在她的脸上亲一口,可他不敢,他怕秀秀不同意。在这涓涓流淌的河水中,他们就这样相互抱着,任凭河水从身边流过,太阳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似乎在为他们喝彩,同时又似乎不让其它万物生灵看清他们的身影。叶子龙说道:“秀秀,我想对你说,我早想对你说,而又一直没有对你说的心里话,好吗?”苏秀秀红着脸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可叶子龙话到嘴边,他又咽进去了。半晌,叶子龙才轻轻地问她,“我们这辈子能在一起吗?”

苏秀秀诚恳地说:“不知dào

。”

叶子龙鼓起勇气说道:“我喜欢你。”

苏秀秀害羞地答道,“我也喜欢你,可我真的不知dào

该怎么办呀?”

是啊,苏秀秀说的都是老实话,她现在的身份是熊家的未过门的大媳妇,是熊林花三百大洋买回来的童养媳。又养活了她这么多年。只等熊林发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和熊涌泉拜堂成亲了。

“可我知dào

你不喜欢大少爷。”

“是啊,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反而厌恶他。见了他,我没有一点好心情,可我该怎么办?”

苏秀秀的目光一下子变得优郁了起来。是啊,艰难的岁月见证了他们的纯洁爱情,可世俗压力和残酷的现实让他们感到苦恼和彷徨。叶子龙松开手,理了理苏秀秀额头上的零散头发,面前的这个好姑娘,心地善良,真诚纯洁,贤惠知礼,勤劳朴实,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他叶子龙为什么就不能娶她呢?他坚定地对苏秀秀说:“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我回去后找夏云大姐商量,我想她会有办法的。”苏秀秀这才开始高兴起来,“对,我们这就回去找夏云姐去。”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他们拎起行装,相互搀扶着,过了小溪,过了山梁,过了树林和庄稼地,朝石花街走去。

第十章 反目(二)

走到了苍苔街口,他们该分手了。他们要回到各自的家里。为躲开众人的目光,叶子龙让苏秀秀沿着街道回去,而他绕着北河的岸边小路往回走。

走到沿河岸边的鸡鸣寺,拐上通向街上的一条小道,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熊涌泉。真是“龅牙齿咬虼蚤——碰着了。”叶子龙躲闪不及,连忙喊了声:“大表哥。”熊涌泉用鼻子“嗯”了一声,阴沉着脸就走过去了。

两人刚擦身而过,熊涌泉感到不对头,他想:“你叶子龙平时对我是不理不睬的,今天倒主动起来了。哎,不对呀,他不管是从下苍苔上来,还是从上苍苔下来,怎么也走不到这背街背疙瘩地来呀?”

“是不是又和苏秀秀在一起了?”他心里想。

想到这,他气不打一处来。他恨这个表弟,牙齿都恨得弯。他处处都在和我作对,上次进行国大代表选举,他就是明显地站在李延谦这个老东西一边,在下面给李延谦鼓劲,鼓动群众支持李延谦。而平时见了他熊涌泉,则绕着走,分明是一种瞧不起我的态度。你一个穷酸小子能和我熊大少爷相比吗?还让人可恶的是,这叶子龙竟然勾搭我的未过门的媳妇,隔三岔五地总和苏秀秀在一起,弄得苏秀秀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见了我没有一点笑脸。表面上对我是恭恭敬敬的,实质上和我不是一条心。上一次在厨房里,是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而且挨得那么近,说的又是悄悄话,你心目中那有我这个大表哥吗,实在是欺人太甚!想让我带绿帽子,哼,办不到!我下次要是再逮住你们在一起,我非枪毙你们不可!今天我要警告你叶子龙一下,先打个招呼,别怪我到时候手下不留情。

他叫住叶子龙,问他,“你知dào

不知dào

苏秀秀在那里?”

叶子龙如实地回答说:“今天大姨夫派她下乡去了。”

熊涌泉说:“那你是怎么知dào

呢?”

叶子龙回答:“我是听管家汪叔叔说的。”

熊涌泉说:“今后你少打听我家苏秀秀的事情。”

叶子龙反问道:“问问又怎么了?”

熊涌泉大声吼道:”“你小子,反了你了!”

叶了龙见熊涌泉真的发怒了,忙说:“好、好,今后我不问,行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熊涌泉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熊涌泉回到家里,仍然怒气未消。他让人把苏秀秀叫来,下人去了半天,回来说,苏秀秀不舒服,已经睡了。第二天,他去找苏秀秀。苏秀秀却仍然躲着不见他,气得他在院子里大骂。熊林听见声音,从屋子里出来,见熊涌泉此等模样,就说:“你这成何体统?发生了什么事,不好好说,值得你这样吗?”

熊涌泉说:“爹,我就这么大年龄了,我要成亲!”

熊林说:“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事嘛,好商量,你上屋子里来吧!”

熊涌泉跟着熊林进屋去了。熊涌泉说的不是气头上的话,而是他昨一夜想出来的诡计。他明知dào

,苏秀秀和叶子龙来往密切,可他就是要出这口气,我就要把这个黄毛丫头先糟蹋了,看你怎么去和别人好?只要老爷子答yīng

了,谅你苏秀秀也不敢违抗。生米做成熟饭,再休你也不迟!想到这里,他在熊林面前装成很委屈的样子,说:“我年龄也不小了,苏秀秀在我们家也这么多年了,也长大成人了,你当初买她来家里,不就是给我当媳妇的吗?请父亲做主,择个良辰吉日,把我们的喜事给办了。我谢谢父亲。”

熊林看着面前的大儿子,心想:怎么我这个儿子老是不争气,干啥都干不成呢?本指望他支撑门户吧,可他老在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正经事没干成几件。指望他进入政界吧,前不久的选举,让他赔钱折名声,真是一个扶不起来的猪大肠。现在他想成家了,罢,罢,罢,也许成家以后,有苏秀秀管着,他会好一些。想到这里,他说:“涌泉,你的这个想法,爹支持你,不过大户人家成亲,还是要讲个摆场,图个吉利,明天我就派人去请算命先生来,让他择个好日子吧!”熊涌泉见父亲这个态度,连忙称谢,唯诺退下。

大少爷即将成亲的消息不翼而飞,很快在熊家大院里传扬开来。

和苏秀秀很要好的清洁工张婶急急忙忙地跑到苏秀秀的屋子里,告sù

了她这个消息……苏秀秀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大了,怎么办?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得赶紧让叶子龙知dào

,让他想想办法。她告sù

张婶,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叶子龙,晚上天黑后在东门街孟家茶馆见面。

张婶慌慌张张地走出门去,引起了看门人二狗子的注意。这个二狗子是熊涌泉的心腹,经常喜欢将室内屋外的新鲜事告sù

熊涌泉,以得到熊涌泉的赏钱。他见张婶行踪可疑,就跟在她的后面。只见张婶出了门后,就径直往鸡鸣寺方向奔去。二狗子心想,她肯定是去找叶子龙通风报信的,在熊家大院里早就有风声,传叶子龙和苏秀秀两人挺好的。

现在苏秀秀要成亲了,怎么可能不让叶子龙知dào

?我现在就在这儿等她。等她一出来,我就扭住她一起去见熊大少爷。看你如何向熊大少爷交代?我得赏钱的机会终于来啦!他站在一个墙角里等着,果然不大一会儿,张婶就转回来了。乡下来的妇女哪里会想到有人在钉梢她,二狗子往街中心一站,双手叉着腰,不由张婶分说,就扭着她到熊涌泉那里去了。

也是乡下人诚实本分,不善于说谎,熊涌泉几句话就把事由问了个清清楚楚。不过,他长了一个心眼,临放张婶走时,他语气严厉地警告她说,回去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这事情挺丢人的,传出去,会丢了我们家的脸面,那时我就找你算帐。跟苏秀秀就说信送到了,没有人问过我。张婶吓得身上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地走了。

张婶一走,熊涌泉就盘算起来,他想,看来,我的怀疑是对的,果然是一对狗男女!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俩人。他阴险的眼睛里露出凶光。他把二狗子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地耳语一番,二狗子领命转身刚要走,熊涌泉又把他叫回来,给了他一块大洋。二狗子高兴地招呼人去了。

第十章 反目(二)

走到了苍苔街口,他们该分手了。他们要回到各自的家里。为躲开众人的目光,叶子龙让苏秀秀沿着街道回去,而他绕着北河的岸边小路往回走。

走到沿河岸边的鸡鸣寺,拐上通向街上的一条小道,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熊涌泉。真是“龅牙齿咬虼蚤——碰着了。”叶子龙躲闪不及,连忙喊了声:“大表哥。”熊涌泉用鼻子“嗯”了一声,阴沉着脸就走过去了。

两人刚擦身而过,熊涌泉感到不对头,他想:“你叶子龙平时对我是不理不睬的,今天倒主动起来了。哎,不对呀,他不管是从下苍苔上来,还是从上苍苔下来,怎么也走不到这背街背疙瘩地来呀?”

“是不是又和苏秀秀在一起了?”他心里想。

想到这,他气不打一处来。他恨这个表弟,牙齿都恨得弯。他处处都在和我作对,上次进行国大代表选举,他就是明显地站在李延谦这个老东西一边,在下面给李延谦鼓劲,鼓动群众支持李延谦。而平时见了他熊涌泉,则绕着走,分明是一种瞧不起我的态度。你一个穷酸小子能和我熊大少爷相比吗?还让人可恶的是,这叶子龙竟然勾搭我的未过门的媳妇,隔三岔五地总和苏秀秀在一起,弄得苏秀秀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见了我没有一点笑脸。表面上对我是恭恭敬敬的,实质上和我不是一条心。上一次在厨房里,是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而且挨得那么近,说的又是悄悄话,你心目中那有我这个大表哥吗,实在是欺人太甚!想让我带绿帽子,哼,办不到!我下次要是再逮住你们在一起,我非枪毙你们不可!今天我要警告你叶子龙一下,先打个招呼,别怪我到时候手下不留情。

他叫住叶子龙,问他,“你知dào

不知dào

苏秀秀在那里?”

叶子龙如实地回答说:“今天大姨夫派她下乡去了。”

熊涌泉说:“那你是怎么知dào

呢?”

叶子龙回答:“我是听管家汪叔叔说的。”

熊涌泉说:“今后你少打听我家苏秀秀的事情。”

叶子龙反问道:“问问又怎么了?”

熊涌泉大声吼道:”“你小子,反了你了!”

叶了龙见熊涌泉真的发怒了,忙说:“好、好,今后我不问,行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熊涌泉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熊涌泉回到家里,仍然怒气未消。他让人把苏秀秀叫来,下人去了半天,回来说,苏秀秀不舒服,已经睡了。第二天,他去找苏秀秀。苏秀秀却仍然躲着不见他,气得他在院子里大骂。熊林听见声音,从屋子里出来,见熊涌泉此等模样,就说:“你这成何体统?发生了什么事,不好好说,值得你这样吗?”

熊涌泉说:“爹,我就这么大年龄了,我要成亲!”

熊林说:“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事嘛,好商量,你上屋子里来吧!”

熊涌泉跟着熊林进屋去了。熊涌泉说的不是气头上的话,而是他昨一夜想出来的诡计。他明知dào

,苏秀秀和叶子龙来往密切,可他就是要出这口气,我就要把这个黄毛丫头先糟蹋了,看你怎么去和别人好?只要老爷子答yīng

了,谅你苏秀秀也不敢违抗。生米做成熟饭,再休你也不迟!想到这里,他在熊林面前装成很委屈的样子,说:“我年龄也不小了,苏秀秀在我们家也这么多年了,也长大成人了,你当初买她来家里,不就是给我当媳妇的吗?请父亲做主,择个良辰吉日,把我们的喜事给办了。我谢谢父亲。”

熊林看着面前的大儿子,心想:怎么我这个儿子老是不争气,干啥都干不成呢?本指望他支撑门户吧,可他老在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正经事没干成几件。指望他进入政界吧,前不久的选举,让他赔钱折名声,真是一个扶不起来的猪大肠。现在他想成家了,罢,罢,罢,也许成家以后,有苏秀秀管着,他会好一些。想到这里,他说:“涌泉,你的这个想法,爹支持你,不过大户人家成亲,还是要讲个摆场,图个吉利,明天我就派人去请算命先生来,让他择个好日子吧!”熊涌泉见父亲这个态度,连忙称谢,唯诺退下。

大少爷即将成亲的消息不翼而飞,很快在熊家大院里传扬开来。

和苏秀秀很要好的清洁工张婶急急忙忙地跑到苏秀秀的屋子里,告sù

了她这个消息……苏秀秀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大了,怎么办?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得赶紧让叶子龙知dào

,让他想想办法。她告sù

张婶,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叶子龙,晚上天黑后在东门街孟家茶馆见面。

张婶慌慌张张地走出门去,引起了看门人二狗子的注意。这个二狗子是熊涌泉的心腹,经常喜欢将室内屋外的新鲜事告sù

熊涌泉,以得到熊涌泉的赏钱。他见张婶行踪可疑,就跟在她的后面。只见张婶出了门后,就径直往鸡鸣寺方向奔去。二狗子心想,她肯定是去找叶子龙通风报信的,在熊家大院里早就有风声,传叶子龙和苏秀秀两人挺好的。

现在苏秀秀要成亲了,怎么可能不让叶子龙知dào

?我现在就在这儿等她。等她一出来,我就扭住她一起去见熊大少爷。看你如何向熊大少爷交代?我得赏钱的机会终于来啦!他站在一个墙角里等着,果然不大一会儿,张婶就转回来了。乡下来的妇女哪里会想到有人在钉梢她,二狗子往街中心一站,双手叉着腰,不由张婶分说,就扭着她到熊涌泉那里去了。

也是乡下人诚实本分,不善于说谎,熊涌泉几句话就把事由问了个清清楚楚。不过,他长了一个心眼,临放张婶走时,他语气严厉地警告她说,回去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这事情挺丢人的,传出去,会丢了我们家的脸面,那时我就找你算帐。跟苏秀秀就说信送到了,没有人问过我。张婶吓得身上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地走了。

张婶一走,熊涌泉就盘算起来,他想,看来,我的怀疑是对的,果然是一对狗男女!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俩人。他阴险的眼睛里露出凶光。他把二狗子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地耳语一番,二狗子领命转身刚要走,熊涌泉又把他叫回来,给了他一块大洋。二狗子高兴地招呼人去了。

第十章 反目(三)

叶子龙接到苏秀秀的口信以后,心里也非常着急,他急忙去找夏云。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夏云到哪儿去了呢?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看天已经快黑了,他只好一个人到东门街孟家茶馆去。等见到苏秀秀再说。

东门孟家茶馆,是街上市民喜欢经常聚集的场所。除了喝茶以外,这里附近的小吃也十分有名。豆腐舖就有好几家,均用手推小磨,石膏点浆,制成豆腐,黑干,豆皮,豆油等。特别是付家豆腐,细嫩活泛,清香可口,能制作数十种菜谱,入席增添美味。在这里喝点茶,吃点小吃,碰杯小酒,那滋味美的很。在茶馆里还经常举行笑歌表演。石花街历来就有唱笑歌的习俗。一人打鼓,绕桌对唱,唱腔不定,歌词多为即兴而作。一引一答,还可以互出难题,挑刺挖苦,诙谐滑稽,逗得大家捧腹大笑。难怪出苦力的人愿意到这儿来,白天劳累了一天,一乐一笑就全解乏了,所以笑歌表演深受广大基层群众的喜爱。

叶子龙来到这里时,笑歌表演刚刚开始。今天出场的是有名的笑歌手汪思云。只见他站在台上,出口成章、吐词清晰,开场白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接着,他转入正题,是围绕“猪八戒背媳妇”的段子展开的。人们津津有味地听着,笑着。叶子龙哪有心思听他说笑,一个人呆在那里沉默无语。不一会儿,苏秀秀也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她向叶子龙讲了熊家要她与熊涌泉成亲的事。她说,她宁愿去寻死,也不能和熊涌泉去拜堂。说到这里,她酸楚地哭了,哭得很伤心,叶子龙闷着头,心里忧心忡忡,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进来,告sù

叶子龙,说夏云在西门口狮子头处等他,说有要事商量。叶子龙喜出望外,顾不得多想,连忙拉着苏秀秀直奔狮子头而去。

当叶子龙与苏秀秀满头大汗来到狮子头时,天已经全黑下来。四周漆黑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偶尔只有猫头鹰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低垂的夜幕下,风在肆虐。苏秀秀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吓得急忙拉住叶子龙的手。叶子龙大声呼喊着夏云的名字,无人应声。

当他们正欲离去时,前面出现了人影,他们害pà

了,急往后退。这时后面也有几个人影出现了,堵住了他们的退路。这时,只听见熊涌泉的声音:“把他们这对奸夫yin妇给我捉住,绑了!”几个人围上来,不由叶子龙辩说,就把他们捆个结结实实。熊涌泉走到叶子龙面前,阴沉地说:“表弟,我昨天就给你打过招呼,你也答yīng

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和这个贼女人约会来了?”叶子龙这才明白,这是熊涌泉精心准bèi

好的圈套,他冷冷地说:“事已至此,随你怎么处置吧!”熊涌泉狞笑着说:“那好,看来你是承认了,我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死在一块,也死个明白。明天老百姓知dào

了,看他们如何议论你们的!”他走到苏秀秀面前,说:“我早知dào

你这个女人不喜欢我,在这个世界上谁不奉承我,谁就没有好下场!”苏秀秀在这时候也不怕了,她义正词严地回答他说:“我们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没有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是光明正大的!你心眼狭窄,心狠歹毒,我就是到了阴间,也不会让你安宁的。”熊涌泉气得脖子的筋爆得高高的,他原来想重重地惩罚叶子龙,如果这个女人求饶,他还可以留她一命,他相信这个女人做事从来谨慎,还不至于和叶子龙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发生。可现在听她的口气,没有一丝乞求的意思,干脆把他们全打死算了。想到这,他气一横,从腰间拔出枪来,说:“好,今天我成全你们!”说完,对准叶子龙就要射击。

突然,正在这时,从西门口不远处,射过几道电筒光,只听见熊清泉在叫:“大哥,爹在找你!你在哪?”熊涌泉一听,把枪放了下来,他想,这小子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父亲怎么也在找我?坏了,一定有人告了我的状!不一会儿,熊清泉带着几个人来到面前,见状大吃一惊。他连忙把熊涌泉拉到一旁,气愤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熊涌泉气急败坏地说:“你问他们吧!”原来,天擦黑的时候,熊清泉也去找过夏云,也没有见到她。但他知dào

了叶子龙也来找过,而且好像有大事,,非常着急的样子。他预感有一种不祥的兆头。于是,他急忙回到家中。在家里,见到张婶正在收拾东西,准bèi

回到乡下去。熊清泉连忙问明事由,才知dào

将有一场大祸发生。他来不及多想,来到熊林的房间,告sù

他,今晚哥哥要出大事了。熊林急忙让他带着两个人去找熊涌泉。务必找到,阻止熊涌泉莽撞行事。他直奔东门街茶馆,到了茶馆又听说叶子龙他们到西门口狮子头去了,这才一路寻找过来。熊清泉叹了一口气,对熊涌泉说:“这件事情,我基本上都搞清楚了。“错走道回得来,错行事回不来。”你这样做,父亲是不会高兴的。你把情况闹得这么大,对你,对熊家脸上也是没有光的。你知dào

,父亲是极爱面子的人。你这样做,父亲如何面对世人,如何向镇上的人解释?再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做,还会伤了亲戚们之间的和气。冤家宜解不宜结,听我一句劝,放了他们吧!回家再说。”熊清泉的这一番话,让熊涌泉又气又恼,气得是这个弟弟虽然说的是中间人的语调,但立场是站在叶子龙一边的。本来是要出出这口恶气,这一下子让熊清泉给搅和了。恼火的是,父亲也知dào

了这件事,父亲发起火来,他是非常惧怕的。这件事的处理是由不得他熊涌泉了。看来,这件事只有交给父亲去处理,自己才好下台。于是,他命手下人仍然把叶子龙,苏秀秀绑着,押回熊家大院。

熊林在客厅里,脸上气得红一阵,白一阵。

首先,他对苏秀秀气得很。苏秀秀这个丫头,不是我从街上把你买回来,你能有今天吗?你知恩不报,反而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来!他对熊涌泉也气得很。你一个大男人没有本事笼住女人的心,反而设计这么一闹,万一闹出个人命来,这熊家的脸面往那搁呀?

正想着,就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不一会儿,熊家两兄弟和叶子龙,苏秀秀都进来了。苏秀秀见了熊林,上前双腿一跪,哭着说;“老爷,秀秀对不起您,当年不是老爷救我,我和我的弟弟们恐怕早就没命了,您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我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的。您永远是我的长辈,我愿意永远叫你爹,请您收下我这个女儿吧!”这苏秀秀真的乖巧,她这么一说,看似永远能记住熊林的恩情,其实是给熊林出了一道难题。若熊林同意收她当女儿,那就再也做不成他的儿媳妇了,也就同意她不和熊涌泉成亲了。

熊林听了苏秀秀的一番话,看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不免产生怜悯之心。说实话,这些年来,平时苏秀秀对熊林的照顾,的确是无微不至的,熊林一有头疼脑热的,都是苏秀秀跑前跑后,请医生,买药,还一口一口地喂他。天气冷了,总是关心熊林要多加点衣服。起风了,总是劝熊林不要在风头上站着。就是自己的亲骨肉,也没有这样体贴人,关心人的呀,要真的是自己的女儿,那该多好!现在苏秀秀提出来了,干脆就认了这个女儿吧。反正她和熊涌泉也凑不到一块去,他也早看出来了。看来,没有出息的还是他的这个大儿子,你为什么就讨不到这个女人的欢心呢。还有,那就是自己的夫人叶星华,她肯定是要偏护叶子龙的,那是她娘家的人,前几年为她娘家人家里遭灾不让进门的事,至今叶家人还耿耿于怀,她叶星华还不时地唠叨呢。熊林主意已定,他说:“你起来吧,我收你这个干女儿。只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有损我们家的脸面,你不能再在熊家待下去了,你如果真的是和叶子龙好,我就成全你们,你和叶子龙成亲吧。念你在熊家辛苦这么多年,我送你一亩地作为陪嫁!”话音刚落,苏秀秀欣喜地应声道:“谢谢爹爹,谢谢妈妈,也谢谢两位哥哥!”熊涌泉看到自己精心设计的计谋,变成了这样的结局,看到自己的女人成了别人家的媳妇,看到父亲不但不惩罚苏秀秀,反而这样宽宏大量地送亩地给她,他的内心简直都要崩溃了,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切都是弟弟熊清泉从中做的工作,他从心里恨透了这个弟弟。至此熊家兄弟彻底反目。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一章“危险选择”。

第十一章 危险选择

镇长吴乾这几天正在为捐款的事发愁。他一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镇公所办公室转来转去。他从政多年,是个玲珑剔透的角色,浑身瘦得皮包骨头,长得尖嘴猴腮,满脸只剩下两个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1947年7月,蒋介石zf下达了“戡乱”总动员令。石花街成立了镇长吴乾,张子明为首的“戡乱建国委员会”。县里向镇里下达“戡乱捐”共达五亿多元。这几年由于天灾,战乱,老百姓的生活已经苦不堪言。前几个月,为弥补镇的开支不足,向菜农们征收“扁担税”,却引起群众的激烈反抗,险些酿成大乱。现在再向老百姓开刀,恐怕不但征不到税,反而会激起更为可怕的群众运动。吴乾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他想,再向一般老百姓摊派,弄不好连这个镇长的宝座都保不住了,现在只有向门市店铺动手,向工商业者开刀,向民族资本家们摊派了。

他正想着,镇长助理宋精灵进来了,这个宋助理,头戴瓜皮小帽,身着对襟小袄,脚穿鲢鱼嘴鞋。长得鼠头鼠脑,走路摇头晃脑,鬼点子多得很。这不,他前几天奉镇长之命,对全镇的店铺进行调查统计。看样子,他来是汇报情况的。吴镇长小眼一眯,说:“你把情况搞得怎么样了?”宋助理连忙翻开记事本,向镇长汇报起来了。他说:“我镇立有商号(招牌)的商户目前共有400多家,无商号的小商小贩50多家,其中百货杂货铺在老街和新街一带,粮行,纸行集中在西河街,苍苔街的山货行为主,客栈、饭店等服wù

行业大多分市在东河街,新街口及东门街,竹林柴行和牲畜交yì

行在大南门靠苍苔街一侧,绝大部分店铺都是主营一项,兼营多样,好多前门开店,店后开厂”。

吴镇长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就直接具体点,哪些行业有多少家,生意怎么样?”

宋助理忙说:“是,是,是”,他接着说:“百货业,生意较大的有17家,其中“胡永升”、“广盛徳”两家资金足,货物全,生意兴隆。药业,有药铺19家,共中“艾永徳”资本雄厚,雇员多人,中西药批零兼营,为我镇药业之首。斋货铺共有11家,以“李鑫荣”的铺面较大,前店后厂,物资足,品种多,生意鼎盛。烟丝铺,有8家,如“郑复兴”规模最大,专门加工烟丝,质量好,销路广。杂货业,14家,以“茂盛长”的资金最为雄厚,兼营小五金,货全物广,生意兴隆。盐业2家,以“五福恒”的生意久负盛名,货物充足,资金雄厚,批零兼营。工商兼营14家,包括酒馆、油坊、染坊、酱园,纸场等,其中“黄公顺”的酒馆前店后厂,兼营桐油,麻油及汉庄生意、规模大,历史长;还有“荣盛久”,兼营染坊、百货、山货、生意很好。交yì

行栈:有各种交yì

行120余家,其中粮食,纱线56家,山货行36家,牲畜行9家,纸行9家,烟叶行4家,竹木行3家,饮食店80余家,其中餐馆50家,较大的有11家。客栈26家,以“邓怡和”规模较大,拥有单人房间40余间,外带茶馆,说书场,生意最红火,还有茶馆34家,较大的日售500-600碗茶,黄酒馆10家,理发铺10家,肉铺19家,宰牛场22家,豆腐铺22家,磨坊16家。”宋助理一口气把这些说完,脸上都沁出了汗。他用鼠眼盯着镇长。镇长眼睛开始眯笑起来,心想:“这个宋助理还有点能耐,几天的时间就把镇上的情况摸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有了这一份名单,还愁这“戡乱捐”摊不下去?他吩咐宋助理,组织一个班子,三天之内把这5亿元的捐款落实到这些商户头上。宋助理唯诺欲去,吴乾又叫住他,说:“我听了半天,怎么没有李延谦的名字,他的药铺应该是镇上之首吧?”宋助理刚才听到镇长几句表扬的话,高兴的很,现在又冒出这句话,让他心里又凉了半截。他小心翼翼地对镇长说:“他不是商会的会长吗?至于他捐多少,还是请您镇长定吧,小的不便多言!”吴镇长说:“戡乱建国,人人有责,这是上峰的命令,哪个能例外呀?你们要秉公办事!”宋助理一听,心想:您这不是把球又踢给我们吧。得,得,我们就按您的意思办,最后名单数额让您过目,签字,还不是您定下的?这个人还是您得罪吧,宋助理答yīng

着,急忙退去。

李延谦这会儿正从大南门陈掌柜家看病出来,陈掌柜家里开了个小染坊,就在大南门河边大柳树下。树下摆放着几口大染缸,染好的布就顺便拿到河里漂洗。这是石花染坊的有利的地理条件,靠河近嘛。时间长了,就有了一句口头禅;染匠下河——(任你)摆布。染坊这个行当,只能赚点小钱,只够勉强度日。前不久,陈掌柜老觉得胸口有点疼,并不怎么在意,哪知这几天是越来越疼得厉害了,下不了地,干不动活了。李延谦每次路过大南门,都见陈掌柜在忙碌着,这几天路过这里不见他了,就上门去看看。

一进门,陈掌柜正在床上躺着,呻吟着,李延谦忙给他号脉,看舌苔,知dào

他病情不轻。他开完药方,嘱咐陈家小伙计赶快去抓药回来,熬给陈掌柜喝。陈家小伙计撵出来说道:“他家里没有抓药钱了。”李延谦眉头一皱,说:“到我那药铺去抓吧,就说我说的。”小伙计应声而去。

李延谦走下河坡,踏着西河的石步礅子过河。对河就是牲畜交yì

行,他和几个熟人边打着招呼,边朝上苍苔街走去。刚拐过炸油条的王家铺,迎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人,差点撞了李延谦,李延谦定神一看,原来是苍苔“永昌祥”家的三掌柜安首仁。石花街人口顺都呼他小安子。李延谦说:“小安子,你干嘛这么慌张?”小安子一看,是李延谦,忙说道:“是李会长呀,对不起,我们家出大事了!”李会长一惊,忙问:“出了什么大事?”小安子哭丧着脸说:“国军51师为运送兵员,在襄河沿途架设了几道浮桥,我们家的船被搁在莫家营好几天了,船上装的是刚收购的黑木耳和桐油,准bèi

运向汉口的,这下耽误了交货期限,违反了合同,不但要交违约金,连本钱都要搭进去了。船停在无依无靠的河边,吃喝无着落不说,万一再遭个土匪抢劫,那就全完了。”李会长望着欲哭无泪的小安子走远了,这才转身向家里走去。

夏云此刻正在西河万家窑上开会。石花地下党组织近期的活动得到了县委的肯定和表扬。县委号召全县的党组织要向谷西党组织那样,密切关注国内形势,结合本地的实jì

,开展积极的地下斗争。通过斗争,进一步把群众动员起来,以迎接全国革mìng

斗争的高潮到来,迎接解放。

谷西党组织受到极大的鼓舞,王书记召集会议,他首先感谢夏云特派员的正确领导。他说,我们若没有夏特派员的领导,我们的斗争不可能开展得这么好。同时他传达县委的最新指示,要根据当局为其内战需yào

,向人民摊派钱物的行为,积极引导人们群众,包括广大工商阶层的群众,开展积极的斗争,做到有理、有利、有节,断绝敌人的经济来源,挫败敌人的所谓“戡乱建国”的阴谋。叶子龙也在会上汇报了石花镇公所最近准bèi

向工商阶层摊派钱物的情况。熊清泉也就51师在襄河上架设浮桥,中断航道,运输船只被停航,船主、货主叫苦连天的情况作了介shào



会议认真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认为宣传,发动群众时机已经成熟,要周密部署,坚决挫败这次地方当局的摊派计划。夏云最后强调说:“同志们,黑暗与光明,正义与邪恶,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刻。解放大军不日即将南下,敌人惶惶不可终日,我们要抓紧当前的时机,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迎接这血与火的考验!”会议决定后天召开群众大会,大造声势。会后,大家分头按照各自的分工准bèi

去了。

第十一章 危险选择

镇长吴乾这几天正在为捐款的事发愁。他一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镇公所办公室转来转去。他从政多年,是个玲珑剔透的角色,浑身瘦得皮包骨头,长得尖嘴猴腮,满脸只剩下两个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1947年7月,蒋介石zf下达了“戡乱”总动员令。石花街成立了镇长吴乾,张子明为首的“戡乱建国委员会”。县里向镇里下达“戡乱捐”共达五亿多元。这几年由于天灾,战乱,老百姓的生活已经苦不堪言。前几个月,为弥补镇的开支不足,向菜农们征收“扁担税”,却引起群众的激烈反抗,险些酿成大乱。现在再向老百姓开刀,恐怕不但征不到税,反而会激起更为可怕的群众运动。吴乾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他想,再向一般老百姓摊派,弄不好连这个镇长的宝座都保不住了,现在只有向门市店铺动手,向工商业者开刀,向民族资本家们摊派了。

他正想着,镇长助理宋精灵进来了,这个宋助理,头戴瓜皮小帽,身着对襟小袄,脚穿鲢鱼嘴鞋。长得鼠头鼠脑,走路摇头晃脑,鬼点子多得很。这不,他前几天奉镇长之命,对全镇的店铺进行调查统计。看样子,他来是汇报情况的。吴镇长小眼一眯,说:“你把情况搞得怎么样了?”宋助理连忙翻开记事本,向镇长汇报起来了。他说:“我镇立有商号(招牌)的商户目前共有400多家,无商号的小商小贩50多家,其中百货杂货铺在老街和新街一带,粮行,纸行集中在西河街,苍苔街的山货行为主,客栈、饭店等服wù

行业大多分市在东河街,新街口及东门街,竹林柴行和牲畜交yì

行在大南门靠苍苔街一侧,绝大部分店铺都是主营一项,兼营多样,好多前门开店,店后开厂”。

吴镇长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就直接具体点,哪些行业有多少家,生意怎么样?”

宋助理忙说:“是,是,是”,他接着说:“百货业,生意较大的有17家,其中“胡永升”、“广盛徳”两家资金足,货物全,生意兴隆。药业,有药铺19家,共中“艾永徳”资本雄厚,雇员多人,中西药批零兼营,为我镇药业之首。斋货铺共有11家,以“李鑫荣”的铺面较大,前店后厂,物资足,品种多,生意鼎盛。烟丝铺,有8家,如“郑复兴”规模最大,专门加工烟丝,质量好,销路广。杂货业,14家,以“茂盛长”的资金最为雄厚,兼营小五金,货全物广,生意兴隆。盐业2家,以“五福恒”的生意久负盛名,货物充足,资金雄厚,批零兼营。工商兼营14家,包括酒馆、油坊、染坊、酱园,纸场等,其中“黄公顺”的酒馆前店后厂,兼营桐油,麻油及汉庄生意、规模大,历史长;还有“荣盛久”,兼营染坊、百货、山货、生意很好。交yì

行栈:有各种交yì

行120余家,其中粮食,纱线56家,山货行36家,牲畜行9家,纸行9家,烟叶行4家,竹木行3家,饮食店80余家,其中餐馆50家,较大的有11家。客栈26家,以“邓怡和”规模较大,拥有单人房间40余间,外带茶馆,说书场,生意最红火,还有茶馆34家,较大的日售500-600碗茶,黄酒馆10家,理发铺10家,肉铺19家,宰牛场22家,豆腐铺22家,磨坊16家。”宋助理一口气把这些说完,脸上都沁出了汗。他用鼠眼盯着镇长。镇长眼睛开始眯笑起来,心想:“这个宋助理还有点能耐,几天的时间就把镇上的情况摸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有了这一份名单,还愁这“戡乱捐”摊不下去?他吩咐宋助理,组织一个班子,三天之内把这5亿元的捐款落实到这些商户头上。宋助理唯诺欲去,吴乾又叫住他,说:“我听了半天,怎么没有李延谦的名字,他的药铺应该是镇上之首吧?”宋助理刚才听到镇长几句表扬的话,高兴的很,现在又冒出这句话,让他心里又凉了半截。他小心翼翼地对镇长说:“他不是商会的会长吗?至于他捐多少,还是请您镇长定吧,小的不便多言!”吴镇长说:“戡乱建国,人人有责,这是上峰的命令,哪个能例外呀?你们要秉公办事!”宋助理一听,心想:您这不是把球又踢给我们吧。得,得,我们就按您的意思办,最后名单数额让您过目,签字,还不是您定下的?这个人还是您得罪吧,宋助理答yīng

着,急忙退去。

李延谦这会儿正从大南门陈掌柜家看病出来,陈掌柜家里开了个小染坊,就在大南门河边大柳树下。树下摆放着几口大染缸,染好的布就顺便拿到河里漂洗。这是石花染坊的有利的地理条件,靠河近嘛。时间长了,就有了一句口头禅;染匠下河——(任你)摆布。染坊这个行当,只能赚点小钱,只够勉强度日。前不久,陈掌柜老觉得胸口有点疼,并不怎么在意,哪知这几天是越来越疼得厉害了,下不了地,干不动活了。李延谦每次路过大南门,都见陈掌柜在忙碌着,这几天路过这里不见他了,就上门去看看。

一进门,陈掌柜正在床上躺着,呻吟着,李延谦忙给他号脉,看舌苔,知dào

他病情不轻。他开完药方,嘱咐陈家小伙计赶快去抓药回来,熬给陈掌柜喝。陈家小伙计撵出来说道:“他家里没有抓药钱了。”李延谦眉头一皱,说:“到我那药铺去抓吧,就说我说的。”小伙计应声而去。

李延谦走下河坡,踏着西河的石步礅子过河。对河就是牲畜交yì

行,他和几个熟人边打着招呼,边朝上苍苔街走去。刚拐过炸油条的王家铺,迎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人,差点撞了李延谦,李延谦定神一看,原来是苍苔“永昌祥”家的三掌柜安首仁。石花街人口顺都呼他小安子。李延谦说:“小安子,你干嘛这么慌张?”小安子一看,是李延谦,忙说道:“是李会长呀,对不起,我们家出大事了!”李会长一惊,忙问:“出了什么大事?”小安子哭丧着脸说:“国军51师为运送兵员,在襄河沿途架设了几道浮桥,我们家的船被搁在莫家营好几天了,船上装的是刚收购的黑木耳和桐油,准bèi

运向汉口的,这下耽误了交货期限,违反了合同,不但要交违约金,连本钱都要搭进去了。船停在无依无靠的河边,吃喝无着落不说,万一再遭个土匪抢劫,那就全完了。”李会长望着欲哭无泪的小安子走远了,这才转身向家里走去。

夏云此刻正在西河万家窑上开会。石花地下党组织近期的活动得到了县委的肯定和表扬。县委号召全县的党组织要向谷西党组织那样,密切关注国内形势,结合本地的实jì

,开展积极的地下斗争。通过斗争,进一步把群众动员起来,以迎接全国革mìng

斗争的高潮到来,迎接解放。

谷西党组织受到极大的鼓舞,王书记召集会议,他首先感谢夏云特派员的正确领导。他说,我们若没有夏特派员的领导,我们的斗争不可能开展得这么好。同时他传达县委的最新指示,要根据当局为其内战需yào

,向人民摊派钱物的行为,积极引导人们群众,包括广大工商阶层的群众,开展积极的斗争,做到有理、有利、有节,断绝敌人的经济来源,挫败敌人的所谓“戡乱建国”的阴谋。叶子龙也在会上汇报了石花镇公所最近准bèi

向工商阶层摊派钱物的情况。熊清泉也就51师在襄河上架设浮桥,中断航道,运输船只被停航,船主、货主叫苦连天的情况作了介shào



会议认真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认为宣传,发动群众时机已经成熟,要周密部署,坚决挫败这次地方当局的摊派计划。夏云最后强调说:“同志们,黑暗与光明,正义与邪恶,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刻。解放大军不日即将南下,敌人惶惶不可终日,我们要抓紧当前的时机,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迎接这血与火的考验!”会议决定后天召开群众大会,大造声势。会后,大家分头按照各自的分工准bèi

去了。

第十一章 危险选择(二)

第二天一大早,狗腿湾小广场上聚集了好多人,大家围着墙上的公告在议论纷纷。原来,镇公所今天张贴了捐钱公告,公布了各个店铺、门面的捐钱数目。陈掌柜昨晚喝了李会长的药后,感觉身体轻松多了,一大早就起床了。来到河边,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在看公告,他急忙挤了进来,只见公告上写着:

广大工商业主,老板,志士仁人:

值此戡乱建国之际,为如期实现宪政,贯彻和平建国方案,国府训令各地,厉行全国总动员。希望国民精诚团结,举国一致,遵守军令国法。兹奉上峰指令,根据戡乱建国之需yào

,各界人士要积极响应zf号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本着自愿自觉的原则,踊跃按以下名单的捐款数额,三日内交齐,切切布告。

镇公所民国三十七年六月七日陈掌柜在人员名单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名字后面赫然写着:“10万元。”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的钱,他朝哪儿弄去?他“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人群里开始沸腾起来,有人在叹息,有人在骂人,更多的人眼里充满了怒火。人群慢慢地散去,带着一腔怨气,火气,怒气,走进大街小巷,走进千家万户,走进乡间村头,这种气氛在天空中弥漫着,很快地扩散到四面八方。

镇公所里也正开着会。是新成立的“戡乱建国委员会”召开的第一次会议。这个委员会,除了镇上的党政大员外,还有驻军的长官、各乡村的乡长,保长等,约三十多人。会议由吴乾主持。张子明被任命为副主任委员,今天也来到现场。

吴乾晃了晃他那瘦小的身体,清了清嗓门,宣bù

会议开始。会议上公布了捐款者的名单及数额,要求各乡长、保长负责包保到户,责任到人。会议上有人提出,有的捐款者感到数额较大,反响较多,担心不好完成任务。此话一出,立即招来议论纷纷。张子明猛地站了起来,把桌子一拍,说道:”谁不愿意,就先把谁抓起来,然后抄家充公。对聚众闹事者,严惩不贷,看谁还敢胡闹。”他这么一说,谁也不敢吭声了。

停了一会儿,只有驻军李团长发言了,他说:“诸位,我作为驻军的长官,来讲几句。第一,戡乱所需之兵役,工役及其他有关人力,应积极动员,凡规避及妨碍征雇行为,应依法惩处。第二,戡乱所需之军粮,被服,给养等,不得有误。我这里的后勤、给养有劳各位辛苦了。此次捐款活动,属于地方之职责,我等寄于厚望。但不可影响军队之稳定。与**作战在即,我们肩负的责任很大。拜托了。”吴乾听得出,这李团长话中有话呀,但也不能得罪这位长官,他军权在握,谁敢惹呀?他连忙说:“那是,那是,支持驻军,这是卑职职责所在。请团座放心,”然后宣bù

散会。张子明在一旁气得直喘气。

当晚,夏云召集王书记,熊清泉、叶子龙几个在叶家开会。会议对次日的群众集会作了具体的安排,会上夏云提出,明天她要亲自向群众讲话。

熊清泉一听就急了,他说:“那不行啊,你一亮相,不就全暴露了?张子明他还在到处设卡,放暗探,到处在抓你呢。你这不是硬朝枪口上撞吗?”王书记,叶子龙也表示反对,认为这样太危险了。

夏云知dào

他们担心自己的安全,她神色严肃地说:“我说过,现在到了决战的关键时刻,我已经接到军区的通知,大军已经做好了战前准bèi

,随时都有可能采取军事行动——东进石花。我出面是有危险,但对人民群众的鼓舞会更大,让老百姓感到大军就在身边,***就在身边,让他们充满信心地跟着***走,团结起来跟敌人斗,我个人就是牺牲了也是值得的!”大家知dào

,夏云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她一旦做出决定,谁也不能阻止她。王书记告sù

叶子龙,熊清泉,一定要做好安全保卫工作,采取多种措施和预案,以防不测。

第二天清晨,在小南门广场就聚集了许多民众,绝大部分是工商业者。他们打出了很多条横幅标语,上面写着如:“保护工商业!”、“捐款要自愿!”,“要**、要民生、要民权!”“反对内战!”等字样。在靠回民饭店的墙角边,搭了一个用板凳连接起来,上面铺着门板的简易讲台,约三四米宽,后墙面上挂着一幅标语,上面写道:“石花各界人士**大会”.

八时许,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大约有一千多人。夏云示意开会,叶子龙走上讲台,用喇叭喊道:“安静了,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今天集会,就是请大家对zf捐款的事情表态,请zf慎重考lǜ

大家的意见,下面请陈掌柜发言。”

陈掌柜走上讲台,接过喇叭,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他用袖子拭去泪花,说:“像我们这样的商户,连饭都没有吃的,那里还能有钱捐出来呀!”

他算了下目前染布的情况,农民缺吃少穿,去年棉花受灾,自纺的布已经很少了,拿来漂染的数量更少。加上染料涨价,像五倍子,橡碗,槐籽,土蝊等成本费用大幅增加,染坊业根本都赚不到钱。他的发言,引来台下群众一片同情声和叹息声。

接着,李延谦走上台去,他在石花街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他一上台,台下的嘈杂声立即静了下来,李延谦把昨天遇见小安子的经过和大家说了一遍。最后他说:“由于连年打仗和自然灾害,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啊!广大工商业者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呼吁zf多听听老百姓的呼声,尊重老百姓的意愿,让老百姓活下去!”他的话博得台下热烈的掌声。

李会长刚走下讲台,夏云就上来了。她往台上一站,台下立即发出了一阵疑惑的声音。她镇静下来,用喇叭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你们大多数人可能都不认识我,都不知dào

我,但是我代表的组织你们都知dào

,我是***,今天是代表谷西地区党组织来的!”。她的话音刚落,在全场就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怎么***公开跑到这里来了,这个姑娘真是不要命了。后面的群众都想朝前靠拢点,看一看这个女***的模样。会议秩序有点乱了,前台有几个便衣模样的人在一个叫蛤蟆眼的人指使下,也趁机向前凑挤。叶子龙立即组织了七八个小伙子站在台前,手搀着手组成一道人墙,同时劝说大家安静下来,听夏云继xù

讲话。

夏云停顿了一下,接着宣传国内这几天的形势,她说道:“***已经解放了东北、华北、山东半岛,正在准bèi

渡江战役,国民党zf发动内战,不得人心,遭到了国内外爱好和平的人民的反对和抵制,国民党zf很快就会垮台,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很快就要诞生了!”她的话像一阵春雷,震耳欲聋,在广场上空久久回荡。人们叹息着、惊叹着,最后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

叶子龙见目的已经达到,示意夏云退下来。夏云向大家挥了挥手,结束了讲话,向台下走去。叶子龙指挥几个小伙子围在夏云身边,熊清泉也紧紧跟在夏云的身后,向狗腿湾方向撤tuì

。刚才在前排不怀好意的几个人也挤了出来,向夏云追去。夏云他们刚走到狗腿湾拐角处,蛤蟆眼大声喊道:“站住,不然就开枪了!”。夏云他们赶忙拐过湾子,“砰,砰!”后面枪声就响了。熊清泉让大伙分头跑,他和夏云一起向皮影院里跑去。蛤蟆眼他们追到狗腿湾处,见几个人分头在跑,他怔了一下,不知dào

追谁才好。一个乡丁说:“队长,您看,那个女的朝河边跑了。”蛤蟆眼一急,说:“你们几个分开追,你和我去追那个女的。”

第十一章 危险选择(二)

第二天一大早,狗腿湾小广场上聚集了好多人,大家围着墙上的公告在议论纷纷。原来,镇公所今天张贴了捐钱公告,公布了各个店铺、门面的捐钱数目。陈掌柜昨晚喝了李会长的药后,感觉身体轻松多了,一大早就起床了。来到河边,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在看公告,他急忙挤了进来,只见公告上写着:

广大工商业主,老板,志士仁人:

值此戡乱建国之际,为如期实现宪政,贯彻和平建国方案,国府训令各地,厉行全国总动员。希望国民精诚团结,举国一致,遵守军令国法。兹奉上峰指令,根据戡乱建国之需yào

,各界人士要积极响应zf号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本着自愿自觉的原则,踊跃按以下名单的捐款数额,三日内交齐,切切布告。

镇公所民国三十七年六月七日陈掌柜在人员名单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名字后面赫然写着:“10万元。”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的钱,他朝哪儿弄去?他“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人群里开始沸腾起来,有人在叹息,有人在骂人,更多的人眼里充满了怒火。人群慢慢地散去,带着一腔怨气,火气,怒气,走进大街小巷,走进千家万户,走进乡间村头,这种气氛在天空中弥漫着,很快地扩散到四面八方。

镇公所里也正开着会。是新成立的“戡乱建国委员会”召开的第一次会议。这个委员会,除了镇上的党政大员外,还有驻军的长官、各乡村的乡长,保长等,约三十多人。会议由吴乾主持。张子明被任命为副主任委员,今天也来到现场。

吴乾晃了晃他那瘦小的身体,清了清嗓门,宣bù

会议开始。会议上公布了捐款者的名单及数额,要求各乡长、保长负责包保到户,责任到人。会议上有人提出,有的捐款者感到数额较大,反响较多,担心不好完成任务。此话一出,立即招来议论纷纷。张子明猛地站了起来,把桌子一拍,说道:”谁不愿意,就先把谁抓起来,然后抄家充公。对聚众闹事者,严惩不贷,看谁还敢胡闹。”他这么一说,谁也不敢吭声了。

停了一会儿,只有驻军李团长发言了,他说:“诸位,我作为驻军的长官,来讲几句。第一,戡乱所需之兵役,工役及其他有关人力,应积极动员,凡规避及妨碍征雇行为,应依法惩处。第二,戡乱所需之军粮,被服,给养等,不得有误。我这里的后勤、给养有劳各位辛苦了。此次捐款活动,属于地方之职责,我等寄于厚望。但不可影响军队之稳定。与**作战在即,我们肩负的责任很大。拜托了。”吴乾听得出,这李团长话中有话呀,但也不能得罪这位长官,他军权在握,谁敢惹呀?他连忙说:“那是,那是,支持驻军,这是卑职职责所在。请团座放心,”然后宣bù

散会。张子明在一旁气得直喘气。

当晚,夏云召集王书记,熊清泉、叶子龙几个在叶家开会。会议对次日的群众集会作了具体的安排,会上夏云提出,明天她要亲自向群众讲话。

熊清泉一听就急了,他说:“那不行啊,你一亮相,不就全暴露了?张子明他还在到处设卡,放暗探,到处在抓你呢。你这不是硬朝枪口上撞吗?”王书记,叶子龙也表示反对,认为这样太危险了。

夏云知dào

他们担心自己的安全,她神色严肃地说:“我说过,现在到了决战的关键时刻,我已经接到军区的通知,大军已经做好了战前准bèi

,随时都有可能采取军事行动——东进石花。我出面是有危险,但对人民群众的鼓舞会更大,让老百姓感到大军就在身边,***就在身边,让他们充满信心地跟着***走,团结起来跟敌人斗,我个人就是牺牲了也是值得的!”大家知dào

,夏云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她一旦做出决定,谁也不能阻止她。王书记告sù

叶子龙,熊清泉,一定要做好安全保卫工作,采取多种措施和预案,以防不测。

第二天清晨,在小南门广场就聚集了许多民众,绝大部分是工商业者。他们打出了很多条横幅标语,上面写着如:“保护工商业!”、“捐款要自愿!”,“要**、要民生、要民权!”“反对内战!”等字样。在靠回民饭店的墙角边,搭了一个用板凳连接起来,上面铺着门板的简易讲台,约三四米宽,后墙面上挂着一幅标语,上面写道:“石花各界人士**大会”.

八时许,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大约有一千多人。夏云示意开会,叶子龙走上讲台,用喇叭喊道:“安静了,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今天集会,就是请大家对zf捐款的事情表态,请zf慎重考lǜ

大家的意见,下面请陈掌柜发言。”

陈掌柜走上讲台,接过喇叭,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他用袖子拭去泪花,说:“像我们这样的商户,连饭都没有吃的,那里还能有钱捐出来呀!”

他算了下目前染布的情况,农民缺吃少穿,去年棉花受灾,自纺的布已经很少了,拿来漂染的数量更少。加上染料涨价,像五倍子,橡碗,槐籽,土蝊等成本费用大幅增加,染坊业根本都赚不到钱。他的发言,引来台下群众一片同情声和叹息声。

接着,李延谦走上台去,他在石花街是个德高望重的人物。他一上台,台下的嘈杂声立即静了下来,李延谦把昨天遇见小安子的经过和大家说了一遍。最后他说:“由于连年打仗和自然灾害,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啊!广大工商业者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们呼吁zf多听听老百姓的呼声,尊重老百姓的意愿,让老百姓活下去!”他的话博得台下热烈的掌声。

李会长刚走下讲台,夏云就上来了。她往台上一站,台下立即发出了一阵疑惑的声音。她镇静下来,用喇叭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你们大多数人可能都不认识我,都不知dào

我,但是我代表的组织你们都知dào

,我是***,今天是代表谷西地区党组织来的!”。她的话音刚落,在全场就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怎么***公开跑到这里来了,这个姑娘真是不要命了。后面的群众都想朝前靠拢点,看一看这个女***的模样。会议秩序有点乱了,前台有几个便衣模样的人在一个叫蛤蟆眼的人指使下,也趁机向前凑挤。叶子龙立即组织了七八个小伙子站在台前,手搀着手组成一道人墙,同时劝说大家安静下来,听夏云继xù

讲话。

夏云停顿了一下,接着宣传国内这几天的形势,她说道:“***已经解放了东北、华北、山东半岛,正在准bèi

渡江战役,国民党zf发动内战,不得人心,遭到了国内外爱好和平的人民的反对和抵制,国民党zf很快就会垮台,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很快就要诞生了!”她的话像一阵春雷,震耳欲聋,在广场上空久久回荡。人们叹息着、惊叹着,最后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

叶子龙见目的已经达到,示意夏云退下来。夏云向大家挥了挥手,结束了讲话,向台下走去。叶子龙指挥几个小伙子围在夏云身边,熊清泉也紧紧跟在夏云的身后,向狗腿湾方向撤tuì

。刚才在前排不怀好意的几个人也挤了出来,向夏云追去。夏云他们刚走到狗腿湾拐角处,蛤蟆眼大声喊道:“站住,不然就开枪了!”。夏云他们赶忙拐过湾子,“砰,砰!”后面枪声就响了。熊清泉让大伙分头跑,他和夏云一起向皮影院里跑去。蛤蟆眼他们追到狗腿湾处,见几个人分头在跑,他怔了一下,不知dào

追谁才好。一个乡丁说:“队长,您看,那个女的朝河边跑了。”蛤蟆眼一急,说:“你们几个分开追,你和我去追那个女的。”

第十一章 危险选择(三)

拐过两间房子,夏云和熊清泉在一个墙角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熊清泉对夏云说:“你顺着这个巷子跑,叶子龙他们在那边等你。我朝这个方向跑,引开他们。”话未说完,他突然发xiàn

夏云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向夏云瞄准,他急忙上前,抱住夏云猛一转身,“啪”一声一颗子弹打来,正中熊清泉背后,鲜红的血流了出来,立即浸透了衣服,夏云着急地说:“你受伤了!”熊清泉捂着伤口,着急地说:“别管我,你快跑呀!”说完,就歪倒在地上。正在这时,叶子龙带着两个人从敌人背后包抄过来,趁敌人不防,用木棍将开枪的蛤蟆眼打昏,另一个乡丁见势不妙,赶快溜走了。叶子龙跑过来,迅速背起熊清泉,向河边跑去。淌过小河,顺着桃园的小路,来到夏家没有人居住的房子,叶子龙把熊清泉放在床上,夏云撕下衣服,把伤口敷住,又赶快让叶子龙去找李延谦来。

夏云紧紧握住熊清泉的手,安慰他说:“不要紧的,一定要坚持到李会长来,一定要坚持呀!”熊清泉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听见他喃喃地说:“坚持,坚持,”慢慢,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有短促的呼吸声。夏云虽然是个医疗队长,可她手里什么急救器材都没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熊清泉的手,给他鼓励,给他力量,给他坚持下去的信心。

李延谦很快就来到了小屋,他仔细地察看了伤口,发xiàn

熊清泉是个贯穿伤,子弹从后背打进去,好在没有伤及骨头和心肺。真是危险的很。只是流血过多,他很快地进行了疗伤处理,止血、敷药、包扎。熊清泉知dào

了伤情并没有伤及要害,也镇定下来,一会儿他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李延谦拉住夏云的手,说:“你今天这么有胆量,我真是佩服你!而且讲的也太好了,叶子龙说***为人民大众,不怕流血牺牲,我今天真是服了。今天群众反响很大,估计吴镇长这次是完不成任务了。”说完,他开心地笑了。临走,他一再叮嘱夏云要照顾好熊清泉,弄点好吃的补补身体,这样恢复得快些。明天他再来换药。

李会长走后,夏云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浮现的仍是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要不是熊清泉抱住她转个身,那一枪肯定是打在她的身上,是熊清泉又一次救了她的命,替她挡了这一颗子弹。望着昏迷过去的熊清泉,她的心里掀起波澜。自从认识熊清泉,她就发xiàn

与这个小伙子有缘份。这个小伙子聪明、好学、上进,有理想,有追求,虽说出自地主家庭,但他接受新思想,倾向于革mìng

,拥护***的政策,是个革mìng

队伍中的好苗子。想到这,她哑然一笑,她当初不也是这样参加革mìng

的嘛!再说,他好几次舍身救我,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最为重yào

的是,他是那么痴情地爱我,为我写了那么多的诗歌。他的爱,是最动人的爱,没有一丝一毫的粉饰和矫揉造作。我拒绝过他,我知dào

伤害了他,给他带来多少的酸楚,我是过来人,我是理解他的心的。这次他伤养好了,我一定好好地和他谈谈。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太阳照在窗台上,投进来一缕明媚的阳光。夏云醒了过来,发xiàn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急忙起身,用枣子、红糖熬了一大碗稀饭。然后叫醒熊清泉。她端来洗脸水,给熊清泉洗了脸,手,然后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熊清泉吃。喂完饭,夏云又把熊清泉的衣服换下,换上叶子龙带来的衣服。她把脏衣服洗干净,晾在院子里,这个地方隐蔽、安全,敌人是找不到这个地方来的。她走进屋子,熊清泉吃了东西,气色比昨天好多了,加上好好地睡了一晚上,年轻人恢复得很快,精神也好多了。他见夏云进来,让夏云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夏云此时也想和熊清泉好好谈谈。她下了决心,决定接受熊清泉的求爱。

她坐了下来,诚恳地说:“感谢你昨天救了我。”

熊清泉忙说:“你这么说,有点见外了。你为了老百姓,连命都不顾,真是了不起!”

夏云沉默了一会儿,她想不如索性明说了:“我们两个人,就不用说客气话了。今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熊清泉急切地说道:“什么问题?”

夏云说:“你愿意跟着我参加革mìng

队伍吗?”

熊清泉犹豫不决地说:“我就怕你们不要我呀。”

夏云说:“革mìng

形势发展得越来越快,革mìng

队伍真得需yào

像你这样的人才补充进来,我们好一起建设我们的新中国呀。”

熊清泉忙问:“你说什么?我们一起?”

夏云红着脸说:“是的,我们一起,我带你参加队伍,我们一起闹革mìng

,一起搞建设,你愿意吗?”

熊清泉激动地说:“我当然愿意。”

自从他向夏云表达爱慕之情以后,心情一直忐忑不安,他担心夏云拒绝他的爱,他不能失去她,但他太爱她了,感情这玩意儿,要想一朝忘却,也难。他也清楚夏云心中的想法,现在夏云亲口说出愿意带他参加队伍,愿意和他在一起,那就说明夏云接受他的爱了。他太高兴了,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夏云也把手伸了过去,两只手紧紧地,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门外临窗的一棵古槐树传来如泣如诉的絮语。太阳的光辉映在墙上,被摇曳的树叶搅成闪动的碎片。风,带了些热气扑了进来,使人感到夏日的气息。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二章“血染北河”。

第十一章 危险选择(三)

拐过两间房子,夏云和熊清泉在一个墙角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熊清泉对夏云说:“你顺着这个巷子跑,叶子龙他们在那边等你。我朝这个方向跑,引开他们。”话未说完,他突然发xiàn

夏云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向夏云瞄准,他急忙上前,抱住夏云猛一转身,“啪”一声一颗子弹打来,正中熊清泉背后,鲜红的血流了出来,立即浸透了衣服,夏云着急地说:“你受伤了!”熊清泉捂着伤口,着急地说:“别管我,你快跑呀!”说完,就歪倒在地上。正在这时,叶子龙带着两个人从敌人背后包抄过来,趁敌人不防,用木棍将开枪的蛤蟆眼打昏,另一个乡丁见势不妙,赶快溜走了。叶子龙跑过来,迅速背起熊清泉,向河边跑去。淌过小河,顺着桃园的小路,来到夏家没有人居住的房子,叶子龙把熊清泉放在床上,夏云撕下衣服,把伤口敷住,又赶快让叶子龙去找李延谦来。

夏云紧紧握住熊清泉的手,安慰他说:“不要紧的,一定要坚持到李会长来,一定要坚持呀!”熊清泉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听见他喃喃地说:“坚持,坚持,”慢慢,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有短促的呼吸声。夏云虽然是个医疗队长,可她手里什么急救器材都没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熊清泉的手,给他鼓励,给他力量,给他坚持下去的信心。

李延谦很快就来到了小屋,他仔细地察看了伤口,发xiàn

熊清泉是个贯穿伤,子弹从后背打进去,好在没有伤及骨头和心肺。真是危险的很。只是流血过多,他很快地进行了疗伤处理,止血、敷药、包扎。熊清泉知dào

了伤情并没有伤及要害,也镇定下来,一会儿他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李延谦拉住夏云的手,说:“你今天这么有胆量,我真是佩服你!而且讲的也太好了,叶子龙说***为人民大众,不怕流血牺牲,我今天真是服了。今天群众反响很大,估计吴镇长这次是完不成任务了。”说完,他开心地笑了。临走,他一再叮嘱夏云要照顾好熊清泉,弄点好吃的补补身体,这样恢复得快些。明天他再来换药。

李会长走后,夏云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浮现的仍是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要不是熊清泉抱住她转个身,那一枪肯定是打在她的身上,是熊清泉又一次救了她的命,替她挡了这一颗子弹。望着昏迷过去的熊清泉,她的心里掀起波澜。自从认识熊清泉,她就发xiàn

与这个小伙子有缘份。这个小伙子聪明、好学、上进,有理想,有追求,虽说出自地主家庭,但他接受新思想,倾向于革mìng

,拥护***的政策,是个革mìng

队伍中的好苗子。想到这,她哑然一笑,她当初不也是这样参加革mìng

的嘛!再说,他好几次舍身救我,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最为重yào

的是,他是那么痴情地爱我,为我写了那么多的诗歌。他的爱,是最动人的爱,没有一丝一毫的粉饰和矫揉造作。我拒绝过他,我知dào

伤害了他,给他带来多少的酸楚,我是过来人,我是理解他的心的。这次他伤养好了,我一定好好地和他谈谈。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太阳照在窗台上,投进来一缕明媚的阳光。夏云醒了过来,发xiàn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急忙起身,用枣子、红糖熬了一大碗稀饭。然后叫醒熊清泉。她端来洗脸水,给熊清泉洗了脸,手,然后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熊清泉吃。喂完饭,夏云又把熊清泉的衣服换下,换上叶子龙带来的衣服。她把脏衣服洗干净,晾在院子里,这个地方隐蔽、安全,敌人是找不到这个地方来的。她走进屋子,熊清泉吃了东西,气色比昨天好多了,加上好好地睡了一晚上,年轻人恢复得很快,精神也好多了。他见夏云进来,让夏云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夏云此时也想和熊清泉好好谈谈。她下了决心,决定接受熊清泉的求爱。

她坐了下来,诚恳地说:“感谢你昨天救了我。”

熊清泉忙说:“你这么说,有点见外了。你为了老百姓,连命都不顾,真是了不起!”

夏云沉默了一会儿,她想不如索性明说了:“我们两个人,就不用说客气话了。今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熊清泉急切地说道:“什么问题?”

夏云说:“你愿意跟着我参加革mìng

队伍吗?”

熊清泉犹豫不决地说:“我就怕你们不要我呀。”

夏云说:“革mìng

形势发展得越来越快,革mìng

队伍真得需yào

像你这样的人才补充进来,我们好一起建设我们的新中国呀。”

熊清泉忙问:“你说什么?我们一起?”

夏云红着脸说:“是的,我们一起,我带你参加队伍,我们一起闹革mìng

,一起搞建设,你愿意吗?”

熊清泉激动地说:“我当然愿意。”

自从他向夏云表达爱慕之情以后,心情一直忐忑不安,他担心夏云拒绝他的爱,他不能失去她,但他太爱她了,感情这玩意儿,要想一朝忘却,也难。他也清楚夏云心中的想法,现在夏云亲口说出愿意带他参加队伍,愿意和他在一起,那就说明夏云接受他的爱了。他太高兴了,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夏云也把手伸了过去,两只手紧紧地,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门外临窗的一棵古槐树传来如泣如诉的絮语。太阳的光辉映在墙上,被摇曳的树叶搅成闪动的碎片。风,带了些热气扑了进来,使人感到夏日的气息。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二章“血染北河”。

第十二章 血染北河

“石花镇上有一位***了!”这个消息不径而走,传遍了镇上的大街小巷,人们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相互转告,有人放起了鞭炮。黑夜里,鞭炮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好像是又回到了除夕之夜。

鞭炮声扰得镇长吴乾彻夜未眠。天刚蒙蒙亮,驻军李团长打来电话,质问他们是怎么搞的?让***明目张胆地在镇上公开活动,扰乱社会治安,扰乱军心、民心,影响军队的精诚团结。吴镇长被吓得直冒冷汗。放下电话,他急忙召集有关人员开会,商量对策。张子明进来,为他手下一个小队长的死而咆哮如雷,他们商议的结果是,派镇武装乡丁中队和民众自卫队共七十多人,倾巢出动,在镇东门,大南门,小南门,西门和上苍苔街口设卡,昼夜值勤,盘查来往行人。一定要抓住夏云。同时派人到李延谦家里进行搜捕,让夏云没有藏身的地方。张子明的民众自卫队派出暗哨,四处查访,控zhì

群众言论自由,见到反抗者和嫌疑者都抓起来拷打审问。继xù

向工商业户摊派粮饷,捐物捐款,加紧搜刮人民。一时间,石花镇乌云密布,全镇笼罩在一片杀气腾腾的黑暗之中。

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夏云决定在夏家秘密召开谷西地区地下党组织会议。会议一开始,夏云就宣bù

了一条重大喜讯,陕南军区马上就要派12旅东进,来解放石花了。全场欢呼雀跃。夏云冷静地说:“同志们,石花镇马上就要解放了,可现在敌人还是十分嚣张,我们还处于黎明前的黑暗时刻。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这次会议的中心任务是,如何配合大军迅速解放石花,请大家发表自己的意见吧。”大家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会议气氛开得很热烈。未了,王书记作了小结,归纳了大家的意见,一共有五条:一是派出人员给部队当向导,让部队迅速前出至攻击发起地区。二是在镇东头外围放出暗哨,监视敌人可能撤tuì

的动向,及时向部队报gào

。三是组织人员找到敌人的屯兵通道,防止敌人撤tuì

和逃跑,并伺机炸毁它。四是组织好群众的躲藏,尽量避免平民百姓遭受炮火枪弹的伤亡。五是组织好粮食和食物,随时供给部队,保障部队的需yào

。夏云同意这五条意见,她进行了明确分工,由王书记负责向导和掩护群众工作,叶子龙负责寻找并炸毁敌屯兵通道,苏秀秀负责暗哨的派出,夏云则组织好后勤保障工作。熊清泉在一旁急了,忙问为什么不安排他的工作,夏云笑着告sù

她,你首要的工作是养好身体,下一步更重yào

的工作等着你呢,那温柔体贴的话语,像一股暖流涌上了熊清泉的心头。

会议刚结束,苏秀秀就拉住叶子龙的手说:“明天你的任务最危险,也最光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自从他俩结婚后,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恩爱有加。叶子龙深情地望着苏秀秀说:“我知dào

了,你也要多加小心。”他们互道珍重后,一起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第二天(民国三十七年7月2日),陕南军区部队12旅第34团于零时包围了石花。尖刀连在石花地下党组织派来的向导带领下,趁着黑夜很快就悄悄地接近了城壕并潜伏了下来,三时许,战斗打响,解放军密集的炮火首先摧毁了上七里冲至镇外围的敌人工事构筑,敌人狼狈逃窜。前沿部队迅速攻占了前沿阵地,并沿夏家梁子方向老汽车站发起攻击。尖刀连李连长见时机已到,立即发出信号,向全连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三挺重机枪吐出串串火舌,向敌城壕阵地射去。老汽车站的敌人见解放军已攻击到了他们的身后,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只好乖乖地缴械投降。前沿部队与尖刀连会合后,尖刀连从西河桥沿河沟向城内渗透,前沿部队则沿汽车站以东白家巷子攻击前进。

城内敌人乱作一团。解放军的炮火打断了李团长的美梦。此时,他正搂着小老婆在床上睡觉,听见炮声,他惊慌地穿上衣服,向团部跑去。团部设在福音堂内,解放军迅速摧毁了夏家梁子阵地,并进占到了北门楼子一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全然没有想到解放军会进展如此顺利,他精心布防多年的阵地顷刻之全都被摧毁了,现在只有依托土城固守。他命令参谋长收缩战线,并马上调集其它部队增援,,调整部署,整合散兵游勇,重点守卫北门、西门。他让通信兵立即接通驻扎在老君台的预备队三营的电话,命令他们迅速赶到镇东门,投入战斗,控zhì

东门口以及向东的道路,以防万不得已撤tuì

时有条后路。

叶子龙几个现在正在向抚州馆走去,这抚州馆占地十余亩,还有二层楼房一栋及附属房屋。主楼二层平时作为戏台,两侧则是演员化妆室、休息室,一楼下面是个三米宽的通道,供观众来回出入场,楼下两侧是管理人员居住的房屋。163旅81团进驻石花后,闲杂人员均被赶走,敌约二个连的兵力驻扎于此。

原闲杂人员中只有一个老汉被留了下来,因为他是敲钟的。抚州馆的钟声是石花的一大景观,那每天悠扬的钟声在石花镇方圆好几里内都能听到。所以老汉被留了下来继xù

敲钟。你别小看这老汉,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原先是吴佩孚部队的一个号长,长得人高马大,密浓的胡须遮住了大半个脸。因在攻打汀泗桥的战斗中耳朵被震聋,加上年龄也大了,才从部队上退了下来,后不知什么原因流落到了石花街。好多人问过他,他从来没有回答过,只是笑了笑,或者摇摇头。看来这个秘密他是永远不会说的了。李团长见他是个老兵,怪可怜的,就把他留在了馆内。有时他还经常来这里和老头下下棋。叶子龙估计,屯兵通道老汉可能知dào

,也可能就在老汉住的屋子附近,叶子龙悄悄地来到抚州馆时,并没有发xiàn

有军队一个人影。他很快摸到老汉住的屋子,敲开门,见是叶子龙,老汉立即请他进去。叶子龙知dào

老汉是个聋子,讲话是听不见的,所以他进门后,就递给老汉一张图。上面画着一个大圆圈,圈内是兵,而出口在哪?他在几个方向打了几个大大的“?”号。指给老汉看,平常时老汉很喜欢叶子龙这个小伙子,他举目无亲来到了这里,又老又聋,常常遭到别人的白眼,可叶子龙不一样,经常来看看他,逢年过节还给他送点吃的来。去年冬天,天气出奇地冷,叶子龙见老汉穿着单薄,马上脱下自己的棉袄给老汉穿上,老汉为此感动不已。老汉明白了叶子龙的意思,他用手指在图上点了点,又指了指右边,意思是隔壁有个入口,他又用手划了一条线直到东门方向,还画了一个“十”字,见叶子龙有点疑惑,他又在东门方向画了个“井”字。叶子龙这才明白了,通道连接着福音堂,就是敌人的团部,出口就在龙王井附近。看来这老头心里还是非常明白的。叶子龙高兴地握住老汉的手,连声说道:“谢谢您!”他们顺着老汉指的位置,来到了隔壁房间,挪开条台和神柜,露出了一条洞口,洞口很大,并排可以走下两个人。叶子龙吩咐二个人在此把守洞口,二个人带着炸药和他一道下去。沿着一级级的台阶,洞里是越走越宽,大约走了二百米,来到了一个交叉路口。叶子龙分析,这可能就是敌人的主通道了,一端可能通着土城墙,一端可能通往团部,在这里炸毁它,既可以堵住前沿敌人的退路,又可以堵住敌人可能增援的道路。他决定在这里埋设炸药。说干说干,他们拿把锄头就刨起来,不一会儿就在交叉路口刨出一个大坑,然后把带来的炸药全埋了进去,安插好引线,他让别的人先走,看到其他的人走的远了,他才蹲下身来,用火柴点火,“嚓,”“嚓”,不知是紧张原因,还是洞内潮湿,第三次才把火点着,燃着浸过油的布带,又用布带点燃了引线,看到引线咝咝地响着,他这才转身飞快地向洞口跑去。跑到洞口时,听见洞内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知dào

洞内通道被堵上了。他带上人员,告别了老汉,很快撤回到了西门。

第十二章 血染北河(二)

西门的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尖刀连与增援来的敌人遭遇,打开了巷战。叶子龙正巧遇到了派出的向导王栓子,王栓子带他见到了李连长,叶子龙提出,把部队分成几个战斗小组,由他带来的几个人作向导,利用路熟夜暗,穿插到敌人背后,打他个措手不及。李连长一听,觉得这个办法管用,立即重新部署了兵力,按照叶子龙的打法,分头行动。不一会儿,到处都响起了枪声,手榴弹的爆zhà

声,增援的敌人也不知来了多少解放军,顿时慌了手脚,到处乱窜。叶子龙带领一个班正向狗腿湾摸去,突然,一颗流弹飞来,打中叶子龙的手臂,鲜血直流,他全然不顾,继xù

带领部队前进。李连长乘胜追击,很快就占领了皮影院,狗腿湾,小南门广场等处。大半个镇子已控zhì

在解放军手中。

李团长见增援西门的部队被打得七零八落,几乎被歼灭,急令北门,西门的敌人回撤,欲从东门口逃走。谁知地下通道被炸毁,北门的敌人从地下根本撤不回来,只好沿街道回撤。这又成了解放军的活靶子。见此情景,敌人只好乖乖地举手投降。李团长见大势已去,只好带着团部残存人员,望东门口撤tuì

。在东门口等候的敌人,见团长到来,就会合在一起,急忙向东北方向逃去。这一切,被埋伏在东门窑场上的苏秀秀几个看得清清楚楚,她让小罗在窑场旁边的电线杆上升起了一面兰旗,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告sù

解放军敌人要从这里逃跑。不一会儿,解放军的炮弹在敌人四周落下,敌人抱头鼠窜,除李团长等少数敌人漏网外,余敌或被歼或被活捉,石花街的战斗取得重大胜利,石花解放了!多少年来,石花街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整个石花一片沸腾!夏云组织人民群众对子弟兵进行慰问。苍苔的龙灯舞起来了,西河的高跷故事踩过来了,老街的花灯亮起来了,东门的蚌壳精,旱船都游过来了,整个石花街上像过节一样地热闹。人们上街欢呼着,鞭炮声震耳欲聋,小孩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在东门口道路两侧站满了欢迎的人群。人们像过年一样的兴高采烈,大家手里拿着鸡蛋,馒头,水果等,提着大桶开水、绿豆汤拥上前去,把吃的、喝的争着往战士手里送。

“孩子,快喝点水吧,看把你们累的呀。”一位老大娘一见战士们头上冒着汗珠,衣服也湿透了,心疼地说。

“小伙子,吃个鸡蛋,长点力qì

,到襄阳狠狠收拾康泽这个王八蛋!别让他给跑了!”一位老大爷带着希望说。

年轻小伙子专爱战士们的武器,摸摸这摸摸那。大姑娘们则面带笑容,向鞋破了的战士飞快地递上一双鞋。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仰天长叹:“老百姓终于见到天日了,感谢***,感谢毛主席!”一位中年妇女喜极而泣:“我的儿子要是还活着,我要让他参军,报仇雪恨,那该多好!”初升的太阳照耀着美丽的石花,大地到处是一片欢腾。

34团刘团长和夏云是老战友了,一见面就显得格外亲切,他紧紧握住夏云的手,对夏云说:“你辛苦了,受苦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比以前更坚强了,更成熟了。”他顿了一下,感慨地说;“老马要是还活着,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该有多高兴啊!”夏云听到这句话,眼圈马上红了。

刘团长知dào

了在这个时候不该提这个伤心的事,他连忙转换了话题,对夏云说,“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话音未落,只听到一声响亮的“报gào

”,一个中年军人出现在夏云眼前,她急忙擦拭了眼泪,仔细一看,这不是陈清华吗?其实当刘团长和夏云在谈话时,陈清华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他俩只顾说话了,陈清华静静地听着。“老陈,你好,又见到你了。”夏云激动地说。自从上次巧夺敌人后勤物资,由陈清华押送回军区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不知什么时候,谷西党组织王书记也站在他们的后面。这时,只听见王书记插话道,“上级已决定派陈清华同志回县委工作了,担任县委宣传部长。”夏云紧紧握住陈清华的手,高兴地说:“我们又可以在一起战斗了。”

刘团长把夏云拉到一旁,说道:“我们很快就要走了,去参加襄阳战役。这里我们消灭了敌人的主要力量,但残余敌对势力还不少,你们可要认真对待呀!”

夏云说:“你放心吧,有地方党组织的坚强领导,有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我们一定会完成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一定会把各项工作做好的。”

刘团长接着说:“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工作。我给你留下了三十支步枪,五支手枪。可以建立一个区小队了。”

夏云高兴地说道:“太好了,你真是考lǜ

的太周到了!我们确实需yào

一支队伍。”

刘团长风趣地说:“谁让我们是老战友呢,等我们打下了襄阳,我就派人来接你回部队。”

夏云说:“我早就盼着这一天,盼望早日回到部队,参加解放全中国的斗争!”

刘团长语重心长地说,“会有这一天的,保重!”

刚刚见面的战友又要分手,夏云心里觉得有点沉甸甸的。她紧握住战友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刘团长跃身上马,她目送着刘团长一行骑马远去。刘团长要拐上神路了,她急忙跑到附近一座砖窑的顶上,向他们不停地挥手。一直看到刘团长他们慢慢地变成小黑点,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她才若有所失的慢慢地走下来。

第十二章 血染北河(三)

部队走后,石花街的工作进入恢复重建阶段。

刚刚解放的石花街,民困物尽,生灵涂炭,疮痍满目。人心要安抚,饥民要救济,俘虏要收容,被损的房屋要修复——工作千头万绪,事情错综复杂,这段时间内把夏云忙得真够呛。她快刀斩乱麻地一连办了六件事:第一,废除宵禁,让老百姓自由出入;第二,救济困难民众,把国民党部队逃跑时留下的大米,面粉,饼干等,分发给老百姓。第三,张贴布告标语,深入宣传我党我军政策;第四,废除国民党的苛捐杂税,组织镇上工商户恢复营业,恢复工商贸易。第五,恢复原有的行业组织,对旧保甲人员实行控zhì

使用。第六,废除连坐法,解散一切反dòng

组织,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此外,还要组织青年参军,又要协助王书记他们建立新生革mìng

政权,通过这一系列的工作,整个社会、治安情况大有好转。

这不,又接到上级的指示,迅速组织一批粮食运往前线。夏云和叶子龙商量着成立一支粮食采购队,到乡下去收购粮食。石花地区是个鱼米之乡,石花的大米是非常有名的,大峪桥的大米在清朝末年还作为贡米运往京城,石花的小麦更是闻名遐迩。由石花面粉制作的空心奎面,细园如丝,中含气孔,味道鲜美,成为当地的特产,远销武汉等大中城市,成为上等人物筵席之佳品,妇孺老弱营养之补品。叶子龙担心的是,人手不够,到哪儿去找人呢?正焦急时,陈清华进来了,他说:“县委派我来督办粮食采购、落实情况,其实我应该是来学习的,你们安排工作吧!”接着,他又介shào

了国民党原45军135团指导员吴玉林参加粮食采购。他说,老吴也是东北沈阳苏家屯人,和他是老乡。原是北京大学财经系学生,东北被日本人占领后,他回不了家乡,义愤填膺地参加了张学良的东北军,在抗战中,就在襄阳,南阳一带与敌作战。抗战胜利后,因不愿参加内战,于1944年就转业了。因在当地成了家,就留在了本地。现在家闲着呢,又会财务,会打算盘,又会管理,何不请他帮忙呢。夏云表示同意。粮食采购队就由陈清华,叶子龙,吴玉林三人负责。

采购队第一天到殷畈去采购,一下子就收购了一万多斤大米,陈清华特别兴奋。第二天他起的特别早,叫醒叶子龙,吴玉林,到后畈去收购,当天也一下子收购了一万二千斤。第三天,他对叶子龙,吴玉林说:“今天我们兵为三路,叶子龙去凉水井,吴玉林去席家垭,我去汪家洲,大家分别多带点钱,多叫上几个民工,争取今天收购三万斤。”安排完后,让大家分头行动。

陈清华带着4个民工,走过皂角树,古牛石,淌过北河,朝汪家洲方向走去。刚走到离河边不远的芦苇地里,突然从芦苇地里窜出几个人来,手里拿着刀,棍,见着陈清华他们上前便砍,4个民工吓得扭头就跑。陈清华手中拿着扁担,冲上前去和他们搏斗。他一扁担把一个敌人打倒在地,正欲向另一个敌人扑去,不料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几个敌人上来,举刀就砍。陈清华寡不敌众,倒在血泊里不能动弹。几把刀在他身上砍来砍去,直到陈清华咽气。这几个人抢了他身上的钱,然后逃窜而去。几个民工回到镇上报信,当夏云带人赶到现场时,陈清华已经没有了呼吸,永远地离开了他的战友们。夏云他们把陈清华抬回镇里,牺牲了这么好的一个同志,大家心情非常悲痛。夏云立即召开会议,会上好几位同志都报gào

了最近有好几个地方残余的国民党地方武装在活动,有的地方还非常猖獗,大白天武装骚扰当地政权,已经有几位农会的同志被杀害。会上大家分析了当前的斗争形势,认为清匪除霸已成为目前工作的当务之急。夏云决定,马上成立一支武装小分队,由叶子龙负责,开展对敌斗争,另外严格规定,凡下乡的同志必须佩带武器,且两人以上同行。白天工作,晚上必须转移地点隐蔽,等等。会后,夏云立即找到叶子龙,就组建小分队事宜同他进行了商量。他们认真分析了各乡村的状况,决定把重点打击对象在汪家洲一带,打几次漂亮仗,给敌人以沉重打击,彻底清除残余势力,巩固新生的乡村政权。

第二天一大早,夏云和叶子龙带领小分队来到了汪家洲村。这个村位于北河,谢湾河的交叉处,整个村庄被河流环绕,三面环山,仅通往石花街是平地,这个村是民众自卫队队长张子明的老家,也是国民党省党部的所谓“模范村”,村里许多村民被迫参加了国民党或三青团。不少人在张子明手下当乡丁。

夏云进村后,首先召开村民大会,宣讲解放军的优待俘虏政策,自首从宽,抗拒从严,胁从不问。凡以前干过保丁乡丁的,只要今后洗手不干了,一律既往不咎。在村里土改时,和其它村民一样分田、分地,不受歧视。但对于拒不悔改的顽固分子,坚决进行镇压,决不留情。宣传完毕,夏云几个在村外仔细勘察了地形,夏云心中有数了。傍晚时分,他们全都回到了镇上。

晚上八点,天已黑了下来。夏云带领小分队又悄悄地来到村西南芦苇地里埋伏起来。随着夏云低声而急促的命令声,队伍忽的一声就拉开了,立即分成了几人一组的散兵线,埋伏在坟丘旁,洼地里,芦苇地中。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点亮光,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谁也想不到在这满目荒凉的岗坡上,隐伏着一支严阵以待的小分队。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山。对面的山叫火龙山,这里有两条小路直通山里。左侧那条小路经巴毛店,九连墩,可直接到薤山,右侧那条小路沿着北河边羊肠小道向南也可直通薤山,两条小路都是大山里的土匪下山必经之路。在焦急的等待中,星星渐渐地清晰了,稠了,不停地向大地眨着眼睛。夏云频频地瞅表,又频频地遥望着大山的方向。敌人应该出现了。

大约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只见左侧小路上出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巴毛店周围窥视。又过一会儿,又有二个人影走过来。见四周无动静,三个人这才放心大胆地会合一起,向夏云他们的埋伏地方走来。夏云示意大家隐藏好,听从命令,才能开枪。三个人有说有笑,渐渐地接近了芦苇地。通过芦苇地时,有一个土匪还在离叶子龙不远的地方撒尿,尿快尿到叶子龙的身上。见夏云没有命令,大家只好忍耐住不动。三个土匪走远了,走进了村子里。

叶子龙小声问夏云:“为什么不打呢?”

夏云说:“这几个人可能是得到了村里人们带的口信,从山里偷跑回来的。如果他们留在了村里,说明他们听从了亲人的劝告,不想再当土匪了,弃恶从善。如果他们还顽固不化,回家拿点吃的用的,就会再回到山里去。对回到山里的,我们坚决消灭他们。”夏云的话说的大家点头称是。

不大一会儿,陆陆续续大约有二十多人溜回到村里。又大约过一个半小时,只有五六个人在村口结伴,然后不紧不慢地向山里走来。夏云待他们完全进入伏击圈后时,她手一挥,向敌人打响了第一枪,叶子龙他们紧接着一起开火,这几个顽固不化的土匪,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遭到伏击,猝不及防,顿时几个人全都毙命。夏云他们迅速地撤离了战场。

第二天,夏云他们照常进村宣传政策,发xiàn

村里的气氛和昨天大不一样了,村民们都热情地出来迎接,再也不像以前躲躲闪闪的了,夏云知dào

,昨晚的行动取得了明显地效果。晚上,叶子龙提出,再到村外埋伏。夏云笑着说:“不用了,该回来的都会慢慢地回来的,不想回来的就让他们在山里再饿几天吧。”夏云接着到好几个村子,依然按这个办法行事,效果非常明显。经过一个多月的整治,清匪除霸斗争取得了重大胜利,共歼敌二十多人,洗手不干的有七十多人,极大地消耗了敌人的力量,沉重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余下的残敌只得逃进了更远的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

经过清匪除霸斗争,社会治安环境大为改善,新生的人民政权得到巩固,人民群众踊跃向zf卖粮,很快,粮食采购任务超额完成。得到了军区首长的肯定和表杨。

在七里冲的一个小山岗上,陈清华安息在各种野草和松柏之中。在陈清华的墓碑前,叶子龙拿来了陈清华生前爱吃的糍粑,放在墓前。夏云脱下军帽,向陈清华同志默哀致敬。她说:“安息吧,战友,你为了石花的解放,为了人民的利益,为了党的事业,英勇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你的仇我们已经替你报了。你为革mìng

事业献身,石花人民永远忘不了你。你为之奋斗的伟大事业一定会实现!安息吧,我的战友!”说完,夏云悲愤的泪珠儿止不住簌簌落下来。她低下了头,深深地鞠了一躬。在场的人们垂着头,默哀着。她把一束从山上采来的野花放在墓前,向战友作最后的告别。然后,她转身迎着东方升起的朝霞,带上叶子龙几个向镇上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三章“希望”。

第十三章 希望

夏云一回到镇上,就接到一个新的任务。

她马上找到王书记,叶子龙,把新的任务告sù

他们:接送党的一个重yào

人物过境。他们打开解放石花时缴获的敌人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图上关于石花的地形、地势、道路、河流、山川、居民地等情况十分详尽。他们找到交接点——北河岸边的周家湾,距谷城县城二十华里。是一个偏僻的小村,离老北公路较远,此地比较安全。送出点是均县的Lang河镇。全长一百二十华里。再看沿途的行进路线,他们陷入了深思和焦虑之中。

从图上看,石花镇向东到周家湾是一片平地,二十里地,沿途偏僻,多有残余土匪出没,白天行动目标大,易暴露企图,突发情况多,如选择夜间行动,掩护行动困难,观察不便,发xiàn

情况不及时,处置情况仓促。如沿河边行进,安全系数高一些,可是道路难走,泥泞,怕首长吃不消。

再看向西的情况,从石花镇向西到席家垭,是丘陵地带,沙石土路,弯弯曲曲,约十二华里,然后进入山区。石花地区已经解放,已进行了清匪反霸斗争,安全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问题在于经过谢湾、九里岗、闻家畈、咎家铺到Lang河,山路崎岖难走不说,社情不清,敌情不明,据说经常有国民党小股残余敌人在此活动骚扰,还有零星土匪在此对过路人进行抢劫杀人。

叶子龙建议先把首长趁夜晚接到石花镇秘密住下,然后派出小分队前往石花以西的必经路上进行侦察、设点、形成连锁交通线,逐点接送,逐段掩护,这样才能保证首长的绝对安全,顺利平安到达Lang河镇。夏云认为可以实施这个方案,她强调说:“从周家湾到石花镇,采取夜间行动。我们要加大警戒力度,拉大观察距离,力求尽早发xiàn

敌情,果duàn

处置。我同意走小路的方案,沿北河而上,这样才能做到更隐敝,更安全,我相信首长会同意这个方案的。在石花街停留,一定要选个好的住所,绝对不能走露任何消息,我建议就住在李会长家里。他对***是拥护的,政治上是可靠的。掩护的方法,可以采取逐点接送,逐段掩护,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每个接应组要有党员骨干带领。另外,还要组织一支强有力的小分队,与接送组保持一定的距离,跟随其后,出现异常和紧急情况,迅速支援、掩护接送组的行动。这个任务由王书记负责,她和叶子龙具体负责接送行动。

到了迎接首长的日子了。傍晚,夏云一行从石花镇悄悄地出发了。北河在石花镇上与支流西河汇合以后,水势更加汹涌,翻滚的Lang花,一路高歌地向东流去,月光泻在河水里倒映出一片片银白色的闪光,夏云无心欣赏这美丽宁静的夜景,一行人沿着河旁的小路疾步前进着。路上没有发xiàn

异常情况,他们细心地做了返回时的路标暗记。十一点左右,她们来到周家湾,当地地下党的同志早已等候在接头点。

在一间灰暗的小屋里,1号首长早就等候在那里。他们把夏云介shào

给1号首长。1号首长一见夏云就说:“姑娘啊,你的名声大着呢,我早就知dào

你的事迹了,真不简单,在敌人盘据的镇里,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你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名***员,斗争搞得那么有声有色,卓有成效,对敌人以很大的震撼,你真行啊!”。听到首长的夸奖,夏云心里十分激动。她倍感这次行动的重yào

性和艰巨性,责任重大,来不得半点闪失和疏忽。她把护送的计划向首长作了汇报,首长说,就按你们的安排去做好了,你们熟悉当地情况。

准bèi

出发了,叶子龙带了一个人作为前卫,夏云则和首长、警卫在中间,后卫由三个民兵担任。他们沿北河鱼贯而行,一路上只听见河水哗哗的流水声,偶尔听见远处的狗叫声。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情况,还好平安无事。深夜一点许,他们潜入石花西河街李会长家的后院,按照约定,叶子龙上前敲门,门开了,是苏秀秀,她在等候着他们。把首长请进院门,然后把首长安排在后院一间别致的房间里。这间房间原是李延谦的书房,临时添置了床铺,变成了卧室加书房。1号首长对这里环境十分满yì

,打趣地说:“你们安排这么好的地方,我真希望在这里好好读几天书了。”李延谦听到首长到来的消息,连忙回来见首长。1号首长说:”李老先生深明大义,济贫救危,帮zhù

民众,协助我们为革mìng

做了很多的好事,真是佩服之至!我这次来,打扰您老人家了。”李延谦忙答道:“哪里,哪里!按照石花街的习惯称谓,您是稀客呀,稀客来到我这寒舍,那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呀!哪里谈得上打扰,条件不好,见笑了,请首长谅解吧。”一番寒喧过后,李延谦见天色太晚,就起身告辞。夏云请首长早点休息,然后和叶子龙出去布置警戒。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龙、苏秀秀扮成回娘家探亲的模样,向谢家湾方向出发了,还有三个人打扮成卖完柴的乡里人,尾随其后。行至九里岗时,已是上午十时。这九里岗,是一个约九里长的岗子,岗下只有一条小路通闻家畈,岗上人烟稀少,土地贫脊,树林稀疏,历来是土匪出没的地方,当年苏秀秀的大伯就是在这里遭土匪绑票后因没钱赎而被撕票的。苏秀秀见前面有一个卖茶的小店,打算在这里歇歇脚,顺便也打听一下情况。叶子龙同意,俩人在茶店里坐下,向茶主人讨碗茶喝,茶主人见他们都是本地口音,乡里乡亲的,就悄悄告诫他们说,茶喝了早点赶路,下午三点以后你们就不要走这条路了,叶子龙忙问:“为什么呀?”茶主人说:“最近老是有人在此打劫。”“有多少人?”“也就二、三个人。”茶主人答道。“带的有枪吗?”“有,有枪,不像是土匪,倒像是国民党军队的。”“谢谢您提醒。”叶子龙喝完茶,付了茶钱,继xù

向前走去,到了咎家铺,见路口有人放哨,查路条,上前一问,才知是当地民兵组织,放哨民兵告sù

他们,咎家铺以上地区前天就解放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他们急忙折往回走,黄昏时分,他们一身疲惫地回到了石花镇。

第十三章 希望(二)

他们把情况向夏云作了汇报,提出明天的防护重点地区要放在九里岗。九里岗附近可能会遇到情况。夏云根据情况的变化对原方案略作修改,建议1号首长明天大白天出发,白天人多,不易引起外人怀疑。当然,出发前要进行点化妆,建议首长和叶子龙扮成父子俩,夏云和苏秀秀扮成姐妹俩,再派四人扮成农民模样,前后跟随,王书记依然带小分队跟随,离他们稍远一点,免得打草惊蛇,并随时做好接应准bèi



第二天护送小组从石花街出发,一路还算顺利,行至九里岗快走完一大半岗子时,叶子龙暗自有点庆幸,没遇到什么情况,再过一会儿走完岗子就安全了。他正想着,谁知正在这时,在一个道路拐弯处,突然从岗上跳下两个人,手里拿着枪,这两个人穿着国民党军装,从军衔上看,一个少尉,一个中士。岗上还站着两个人,也端着枪,少尉吼道:“把钱留下!”叶子龙装作害pà

的样子说:“我们都是老百姓,没有钱,回家去、去、去吊丧的。”少尉看他们穿着很一般,估计没多少油水。他走到夏云身旁一看,眼睛一亮,这姑娘好水灵,“把她留下,你们走吧。”他走向夏云身边,收起枪,用手向夏云脸上摸去。其他几个士兵见此,也背上了枪,在那里yin笑起来。正当少尉的手还未触到夏云的脸时,夏云突然飞起一脚,正中少尉下档,少尉“吱哟”一声蹲了下去。叶子龙迅速地拔出手枪,对准岗上两个士兵,“砰,砰,”两枪,两个士兵应声倒地。苏秀秀不知哪来的力qì

,拿出匕首向少尉后背刺去。叶子龙来了一个扫堂腿,把中士踢倒在地,中士来了一个狗吃屎,还没有来得及爬起,叶子龙上前去对准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枪把。四个敌人迅速被制服,叶子龙为防敌人听见枪声赶来,急忙和众人一道将四具尸体推到在沟里。同时给后面王书记发出信号,让他们密切监视敌人。然后叶子龙他们迅速地撤离了现场,急急地向闻家畈赶去。待赶到咎家铺,Lang河地下党已派人来接应,夏云把1号首长安全地交到Lang河地下党负责人手里,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为适应日益发展的革mìng

形势,谷城县委决定在石花天主教堂举办首届干部训liàn

班,以培养一大批青年干部,石花天主堂,建立于民国九年(1920年)一位意大利籍神甫从紫金沈垭被派来石花街传教收徒,在北巷子里建立了天主教堂,后来教徒多达三百多余人,遂成立了“石花街公教进行会”。设有医院,小学等。

当县委把这个消息传达到夏云时,大家非常高兴。首届培训名额是五十名。分给石花街两个名额。夏云找到县委宣传部王部长,要求增加一名名额。县委经过研究,同意夏云的请求。于是决定叶子龙、熊清泉、苏秀秀三人参加。夏云感到,这三个人是石花地区党组织领导的骨干力量,对敌斗争的信念,意志和经验都是非常不错的。缺乏的是对党的理想、宗旨的进一步理解,对党的政策的进一步熟悉,通过培训,把他们吸收进党内来,通过革mìng

斗争的锻炼,把他们培养成基层党组织的中坚力量。通过培训,使他们牢固树立为革mìng

事业奋斗,为共产主义献身,为远大理想,为解放全中国及全人类,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可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有个文化程度参差不齐的问题,熊清泉没啥可说,县高中生,叶子龙读过二年私塾,而苏秀秀却是文盲一个,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会后,苏秀秀担忧地对叶子龙说:“你看我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其它的字认不了几个,能参加学习吗?”叶子龙说:“不用害pà

,我来教你,我认不得字,再去找熊清泉。从今天晚上就开始,好吗?”夫妻俩真是有心人,他们找到灰炭(一种当地用来烤火,将烧过的柴火闷熄后的物质),就在地上教了起来,叶子龙写个“天、地、人、和”四个字教苏秀秀读、写,苏秀秀天资聪慧,很快就掌握了字的写法和意思,她说:“我知dào

了,上是天,下是地,中间我和你,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叶子龙非常高兴地说道:“好!好!我再教你,你、我、他。”当教到“他”字时,叶子龙说:“这个‘他’字我只知dào

一个意思,听熊清泉说,还有动物它,宝盖它,女性她,我也搞不太清楚,明天我们问他吧,”夫妻俩边学边琢磨,不知不觉地已大半夜了,这才上床睡觉。

培训班开课四天了。负责人是县委派来的曲星。他是个部队的文化教员,听说是一个红军老革mìng

的儿子,他对培训班的学员要求很严,学习的内容安排得很丰富。他还亲自给学员们讲课。他讲得那一课,让熊清泉他们耳目一新,记忆深刻。他讲的是***宣言,他用通俗易懂,深入深出的语言讲述了共产主义理论的产生背景,资本主义为什么必然灭亡,共产主义为什么能必然胜利,旧的社会制度为什么必须打破,并引用毛泽东的“中国社会各阶层的分析”一文剖析中国革mìng

发展的必经之路,中国的工人、农民为什么要成为历史的主人,等等,叶子龙几个听得入了迷,下课了,在食堂、在寝室、在家里还在讨论不休。培训班结束了,他们三个找到夏云,恭恭敬敬地向她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夏云看着他们的进步这么快,开心地笑了。

刚刚办完培训班,夏云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又接到上级通知,为牵制国民党黄维兵团,解放军桐柏军区机关离开桐柏山,要到石花街休整,接到县委通知,夏云立即组织人员做好各项接待准bèi

工作。对江西馆、抚州馆、福音堂,天主堂等处派人去联系住房,过了几天,回来的人报gào

说,江西馆、抚州馆、天主堂的负责人非常高兴,愿意打扫干净腾出来让解放军住。就是福音堂的牧师有点不高兴,夏云马上赶往福音堂。这福音堂是清光绪二十九年,挪威国的赛牧师和沙牧师来石花街传习基督教,在东门街买地设置的福音教堂,收徒演教,成为谷城县福音教培训中心。这些年来,教堂一直被驻军占用,现任执教牧师李尚新心里一直不痛快。夏云来到福音堂,向李牧师讲明来意,并再三说明***的政策是尊重宗教信仰,支持信教自由的,目前是战争时期,解放军只是暂住几天,而且我们及时支付费用,损坏的物品照市场价赔偿。绝不会像以前的驻军那样,欺压老百姓,为非作歹,请您相信我们,今天我代表人民zf郑重向你们表态,今后我们一定支持和尊重教会和教徒的。夏云的一席话让李牧师听了很高兴,他痛快地答yīng

多多腾出房屋出来,让解放军住。

夏云要做第二件事,就是控zhì

监视街上的一些不法分子、流氓、地痞,及时制止他们挑衅闹事。影响社会治安和稳定。她召开了各街道负责人的会议,要求对上述人员登记造册,控zhì

其活动范围,街道要加强巡逻,安排好值班人员,做好预警方案。对影响安定的人员可以遣送到乡下去。

第三件事就是后勤粮油供应问题,在这一点上,夏云不担心物资来源,因为石花物产丰富,是个富庶鱼米之乡,问题在于如何采购,储存,保质保量等具体工作,要安排得细致周到,落到实处,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等一切安排就绪,夏云累得快撑不住了,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一进屋,就倒在了床上。熊清泉悄悄地进来,他给她带来了人参银耳汤,是他用一个下午的时间亲自熬的。熊清泉说:“趁热喝点吧。”夏云深情地对他说:“让你辛苦了。”熊清泉说:“看到你累这个样子,我心疼你。”看着熊清泉这么对她体贴入微,一种女人的幸福感油然上了心头。

解放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石花街。石花街上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欢迎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三里桥。部队首长刘志坚来了,他中等身材,神采奕奕,两眼炯炯有神,他不断地挥手向人民群众致意,***副政委也来了,他穿着一身合体的军装,迈着矫健的步伐,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跟在他身后是军区文工团,石花镇的小孩子们见识少,见到解放军,就喊“解放军叔叔好!”这一下子见到文工团里这么多女军人,一时不知如何改口,就大声喊道:“女解放军叔叔好!”此话一出,引得军民一阵欢快的笑声。

当晚,刘司令员等首长在石花福音堂召开鄂、豫、皖根据地重yào

军政会议,会上***副政委作了《清匪安民》的重yào

指示。他讲起话来带有浓重的河南口音,他说:“古人说的好,清匪除霸,为历朝之要务,安民之首要也。我们来到了这鄂西北地区,看到大部分城镇都已经解放,各级新生人民政权已经建立或正在建立,由于历经战乱,百姓民不聊生,痛苦不堪,百业俱废,恢复经济建设的担子确实很重啊。很多地方干部放下手中的枪杆子,一心想的是笔杆子,绘蓝图,制规划,抓建设,这些都没有错哟,我们***领导人民翻身求解放,就是要让人民百姓过上好日子。问题在于,当前我们的政权还不巩固,国民党的主力部队虽然被歼灭,但残余势力还在,民愤极大的土匪恶霸被镇压,但还有的人气焰仍很嚣张。他们这些人逃进山林,远离城镇,仍是一股祸害。他们在偏僻乡村里,在深山老林里仍然伺机想着复仇,报复,一有机会就会出来捣乱。他们残忍的杀害我地方干部和农会会员,严重地影响着基层政权的稳固和重建家园的落实,严重地影响着人民群众对***的信心和信任。有的地方,甚至成了白天是***的,到了晚上是国民党的,还有一些国民党军队的残余人员与当地土匪纠集在一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为害一方。这些毒瘤不除,人民百姓的日子一天就不得安宁。我们要组织部队,立即行动起来,协助地方zf开展清匪除霸斗争,在较短的时间内给老百姓一片安宁的乐土,给解放区一片晴朗的天!”他的讲话,多次被人们热烈的掌声所打断。他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接着宣bù

了几条政策:“对于民国zf的党,政、军人员,除罪大恶极、怙恶不悛者必办外,凡胁从分子,只要向**zf登记,悔过自新,既往不咎。凡为**zf做事者,准予立功赎罪。对反dòng

武装,地方武装,根据以下原则处理:带队来归者,收编;拖枪投诚者,有奖;战场放下武器者,不杀;自动脱离队伍回家者,允许其就业;继xù

顽抗者,坚决消灭之。他的讲话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结束。然后,军区参谋长作了具体的作战部署安排。最后赵副政委宣bù

,军区文工团从明晚在石花街演出大型歌剧《血泪仇》。话毕,全场又是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大型话剧《血泪仇》在江西馆内演出。江西馆位于下苍苔街一条通往河边的巷子里,占有二十余亩。馆内可容纳观众一千余人,是当时石花街上最大的场内活动处所,一般镇上大的集会都在此举行。

军区文工团演出的当晚,不到天黑,馆内就挤得满满的了,连窗户上都挤满是人,主要是小孩们,还有的小孩没有地方站立,急得到处乱窜,大人们只好让他们骑在大人的肩上,让小孩看得见台上的情景。

话剧《血泪仇》是马建翎先生于1946年春创作的,在解放区根据地演出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话剧反映的是抗战时期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的悲惨遭遇。1943年,贫苦农民王仁厚的儿子东才被国民党抓了壮丁,王仁厚只好携妻,儿媳及女儿逃奔边区。在去边区的途中,夜宿龙王庙,又遇见国民党匪兵。儿媳被匪兵**致死,王妻自尽,王仁厚含泪带着子女来到边区安居。改名阿三的东才扮成商人潜入边区,他的上级黄先生命他到乡间撒毒,结果毒死了自己的弟弟。黄又命东才去行刺,不料行刺的对象竟是自己的父亲,父子相见,东才这才知dào

家庭遭遇悲惨,遂返回匪营,杀官投明。话剧情节曲折,剧中人物悲惨的命运深深打动了每一个在场的观众的心,演到悲惨处,台上台下哭声一片。当演到东才醒悟,对造成他家悲剧的仇人黄先生举起手中的刀时,在苍苔街土地庙栖身多年的王大娘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杀死他,快杀死他!”场内观众也一起大吼。“杀死他,杀死他!”愤nù

的声音响彻云霄。这王大娘也有着和剧中人物类似的悲惨遭遇。他的儿子也是被抓壮丁,当了张子明的手下,有一次张子明命令他儿子同另外几个手下一起去执行枪毙犯人的任务,到了杀人的现场,他儿子发xiàn

他的弟弟也在被杀人员之中,他举起枪来,手哆嗦得怎么也扣不动板机,结果被张子明当场一枪打死。两个儿子都死了,王大娘神经失常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土地庙内,靠乞讨活命。王大娘的一声呼喊,代表了人民劳苦大众的心声,震撼了现场观众的心灵。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第二天,镇上各条街道敲锣打鼓,许多人把自己的儿子、兄弟带到军区驻地,要求参军。以报仇雪恨,保卫新政权,保卫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是啊,多少年,多少代,老百姓的脖子上套着封建枷锁,背上压着千斤磨盘,在昏天黑地的岁月里呻吟着,挣扎着,朝代不断的更换,世事不断的变迁,但是漫漫长夜没有个尽头。今天,***领导他们翻身了,解放了,他们觉悟了,他们知dào

,这得来不易的胜利果实要靠自己去保卫啊!夏云心里充满着胜利的欢乐,她看到的是似乎不只是这几百名参加革mìng

的同志,她仿佛看到了一股奔腾咆哮的革mìng

洪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四章“神路”。

—————————————————————————————————————————————————————————老家里有急事,未能及时更新,请大家原谅!

第十三章 希望(二)

他们把情况向夏云作了汇报,提出明天的防护重点地区要放在九里岗。九里岗附近可能会遇到情况。夏云根据情况的变化对原方案略作修改,建议1号首长明天大白天出发,白天人多,不易引起外人怀疑。当然,出发前要进行点化妆,建议首长和叶子龙扮成父子俩,夏云和苏秀秀扮成姐妹俩,再派四人扮成农民模样,前后跟随,王书记依然带小分队跟随,离他们稍远一点,免得打草惊蛇,并随时做好接应准bèi



第二天护送小组从石花街出发,一路还算顺利,行至九里岗快走完一大半岗子时,叶子龙暗自有点庆幸,没遇到什么情况,再过一会儿走完岗子就安全了。他正想着,谁知正在这时,在一个道路拐弯处,突然从岗上跳下两个人,手里拿着枪,这两个人穿着国民党军装,从军衔上看,一个少尉,一个中士。岗上还站着两个人,也端着枪,少尉吼道:“把钱留下!”叶子龙装作害pà

的样子说:“我们都是老百姓,没有钱,回家去、去、去吊丧的。”少尉看他们穿着很一般,估计没多少油水。他走到夏云身旁一看,眼睛一亮,这姑娘好水灵,“把她留下,你们走吧。”他走向夏云身边,收起枪,用手向夏云脸上摸去。其他几个士兵见此,也背上了枪,在那里yin笑起来。正当少尉的手还未触到夏云的脸时,夏云突然飞起一脚,正中少尉下档,少尉“吱哟”一声蹲了下去。叶子龙迅速地拔出手枪,对准岗上两个士兵,“砰,砰,”两枪,两个士兵应声倒地。苏秀秀不知哪来的力qì

,拿出匕首向少尉后背刺去。叶子龙来了一个扫堂腿,把中士踢倒在地,中士来了一个狗吃屎,还没有来得及爬起,叶子龙上前去对准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枪把。四个敌人迅速被制服,叶子龙为防敌人听见枪声赶来,急忙和众人一道将四具尸体推到在沟里。同时给后面王书记发出信号,让他们密切监视敌人。然后叶子龙他们迅速地撤离了现场,急急地向闻家畈赶去。待赶到咎家铺,Lang河地下党已派人来接应,夏云把1号首长安全地交到Lang河地下党负责人手里,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为适应日益发展的革mìng

形势,谷城县委决定在石花天主教堂举办首届干部训liàn

班,以培养一大批青年干部,石花天主堂,建立于民国九年(1920年)一位意大利籍神甫从紫金沈垭被派来石花街传教收徒,在北巷子里建立了天主教堂,后来教徒多达三百多余人,遂成立了“石花街公教进行会”。设有医院,小学等。

当县委把这个消息传达到夏云时,大家非常高兴。首届培训名额是五十名。分给石花街两个名额。夏云找到县委宣传部王部长,要求增加一名名额。县委经过研究,同意夏云的请求。于是决定叶子龙、熊清泉、苏秀秀三人参加。夏云感到,这三个人是石花地区党组织领导的骨干力量,对敌斗争的信念,意志和经验都是非常不错的。缺乏的是对党的理想、宗旨的进一步理解,对党的政策的进一步熟悉,通过培训,把他们吸收进党内来,通过革mìng

斗争的锻炼,把他们培养成基层党组织的中坚力量。通过培训,使他们牢固树立为革mìng

事业奋斗,为共产主义献身,为远大理想,为解放全中国及全人类,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可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有个文化程度参差不齐的问题,熊清泉没啥可说,县高中生,叶子龙读过二年私塾,而苏秀秀却是文盲一个,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会后,苏秀秀担忧地对叶子龙说:“你看我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其它的字认不了几个,能参加学习吗?”叶子龙说:“不用害pà

,我来教你,我认不得字,再去找熊清泉。从今天晚上就开始,好吗?”夫妻俩真是有心人,他们找到灰炭(一种当地用来烤火,将烧过的柴火闷熄后的物质),就在地上教了起来,叶子龙写个“天、地、人、和”四个字教苏秀秀读、写,苏秀秀天资聪慧,很快就掌握了字的写法和意思,她说:“我知dào

了,上是天,下是地,中间我和你,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叶子龙非常高兴地说道:“好!好!我再教你,你、我、他。”当教到“他”字时,叶子龙说:“这个‘他’字我只知dào

一个意思,听熊清泉说,还有动物它,宝盖它,女性她,我也搞不太清楚,明天我们问他吧,”夫妻俩边学边琢磨,不知不觉地已大半夜了,这才上床睡觉。

培训班开课四天了。负责人是县委派来的曲星。他是个部队的文化教员,听说是一个红军老革mìng

的儿子,他对培训班的学员要求很严,学习的内容安排得很丰富。他还亲自给学员们讲课。他讲得那一课,让熊清泉他们耳目一新,记忆深刻。他讲的是***宣言,他用通俗易懂,深入深出的语言讲述了共产主义理论的产生背景,资本主义为什么必然灭亡,共产主义为什么能必然胜利,旧的社会制度为什么必须打破,并引用毛泽东的“中国社会各阶层的分析”一文剖析中国革mìng

发展的必经之路,中国的工人、农民为什么要成为历史的主人,等等,叶子龙几个听得入了迷,下课了,在食堂、在寝室、在家里还在讨论不休。培训班结束了,他们三个找到夏云,恭恭敬敬地向她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夏云看着他们的进步这么快,开心地笑了。

刚刚办完培训班,夏云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又接到上级通知,为牵制国民党黄维兵团,解放军桐柏军区机关离开桐柏山,要到石花街休整,接到县委通知,夏云立即组织人员做好各项接待准bèi

工作。对江西馆、抚州馆、福音堂,天主堂等处派人去联系住房,过了几天,回来的人报gào

说,江西馆、抚州馆、天主堂的负责人非常高兴,愿意打扫干净腾出来让解放军住。就是福音堂的牧师有点不高兴,夏云马上赶往福音堂。这福音堂是清光绪二十九年,挪威国的赛牧师和沙牧师来石花街传习基督教,在东门街买地设置的福音教堂,收徒演教,成为谷城县福音教培训中心。这些年来,教堂一直被驻军占用,现任执教牧师李尚新心里一直不痛快。夏云来到福音堂,向李牧师讲明来意,并再三说明***的政策是尊重宗教信仰,支持信教自由的,目前是战争时期,解放军只是暂住几天,而且我们及时支付费用,损坏的物品照市场价赔偿。绝不会像以前的驻军那样,欺压老百姓,为非作歹,请您相信我们,今天我代表人民zf郑重向你们表态,今后我们一定支持和尊重教会和教徒的。夏云的一席话让李牧师听了很高兴,他痛快地答yīng

多多腾出房屋出来,让解放军住。

夏云要做第二件事,就是控zhì

监视街上的一些不法分子、流氓、地痞,及时制止他们挑衅闹事。影响社会治安和稳定。她召开了各街道负责人的会议,要求对上述人员登记造册,控zhì

其活动范围,街道要加强巡逻,安排好值班人员,做好预警方案。对影响安定的人员可以遣送到乡下去。

第三件事就是后勤粮油供应问题,在这一点上,夏云不担心物资来源,因为石花物产丰富,是个富庶鱼米之乡,问题在于如何采购,储存,保质保量等具体工作,要安排得细致周到,落到实处,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等一切安排就绪,夏云累得快撑不住了,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一进屋,就倒在了床上。熊清泉悄悄地进来,他给她带来了人参银耳汤,是他用一个下午的时间亲自熬的。熊清泉说:“趁热喝点吧。”夏云深情地对他说:“让你辛苦了。”熊清泉说:“看到你累这个样子,我心疼你。”看着熊清泉这么对她体贴入微,一种女人的幸福感油然上了心头。

解放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石花街。石花街上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欢迎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三里桥。部队首长刘志坚来了,他中等身材,神采奕奕,两眼炯炯有神,他不断地挥手向人民群众致意,***副政委也来了,他穿着一身合体的军装,迈着矫健的步伐,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跟在他身后是军区文工团,石花镇的小孩子们见识少,见到解放军,就喊“解放军叔叔好!”这一下子见到文工团里这么多女军人,一时不知如何改口,就大声喊道:“女解放军叔叔好!”此话一出,引得军民一阵欢快的笑声。

当晚,刘司令员等首长在石花福音堂召开鄂、豫、皖根据地重yào

军政会议,会上***副政委作了《清匪安民》的重yào

指示。他讲起话来带有浓重的河南口音,他说:“古人说的好,清匪除霸,为历朝之要务,安民之首要也。我们来到了这鄂西北地区,看到大部分城镇都已经解放,各级新生人民政权已经建立或正在建立,由于历经战乱,百姓民不聊生,痛苦不堪,百业俱废,恢复经济建设的担子确实很重啊。很多地方干部放下手中的枪杆子,一心想的是笔杆子,绘蓝图,制规划,抓建设,这些都没有错哟,我们***领导人民翻身求解放,就是要让人民百姓过上好日子。问题在于,当前我们的政权还不巩固,国民党的主力部队虽然被歼灭,但残余势力还在,民愤极大的土匪恶霸被镇压,但还有的人气焰仍很嚣张。他们这些人逃进山林,远离城镇,仍是一股祸害。他们在偏僻乡村里,在深山老林里仍然伺机想着复仇,报复,一有机会就会出来捣乱。他们残忍的杀害我地方干部和农会会员,严重地影响着基层政权的稳固和重建家园的落实,严重地影响着人民群众对***的信心和信任。有的地方,甚至成了白天是***的,到了晚上是国民党的,还有一些国民党军队的残余人员与当地土匪纠集在一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为害一方。这些毒瘤不除,人民百姓的日子一天就不得安宁。我们要组织部队,立即行动起来,协助地方zf开展清匪除霸斗争,在较短的时间内给老百姓一片安宁的乐土,给解放区一片晴朗的天!”他的讲话,多次被人们热烈的掌声所打断。他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接着宣bù

了几条政策:“对于民国zf的党,政、军人员,除罪大恶极、怙恶不悛者必办外,凡胁从分子,只要向**zf登记,悔过自新,既往不咎。凡为**zf做事者,准予立功赎罪。对反dòng

武装,地方武装,根据以下原则处理:带队来归者,收编;拖枪投诚者,有奖;战场放下武器者,不杀;自动脱离队伍回家者,允许其就业;继xù

顽抗者,坚决消灭之。他的讲话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结束。然后,军区参谋长作了具体的作战部署安排。最后赵副政委宣bù

,军区文工团从明晚在石花街演出大型歌剧《血泪仇》。话毕,全场又是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大型话剧《血泪仇》在江西馆内演出。江西馆位于下苍苔街一条通往河边的巷子里,占有二十余亩。馆内可容纳观众一千余人,是当时石花街上最大的场内活动处所,一般镇上大的集会都在此举行。

军区文工团演出的当晚,不到天黑,馆内就挤得满满的了,连窗户上都挤满是人,主要是小孩们,还有的小孩没有地方站立,急得到处乱窜,大人们只好让他们骑在大人的肩上,让小孩看得见台上的情景。

话剧《血泪仇》是马建翎先生于1946年春创作的,在解放区根据地演出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话剧反映的是抗战时期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的悲惨遭遇。1943年,贫苦农民王仁厚的儿子东才被国民党抓了壮丁,王仁厚只好携妻,儿媳及女儿逃奔边区。在去边区的途中,夜宿龙王庙,又遇见国民党匪兵。儿媳被匪兵**致死,王妻自尽,王仁厚含泪带着子女来到边区安居。改名阿三的东才扮成商人潜入边区,他的上级黄先生命他到乡间撒毒,结果毒死了自己的弟弟。黄又命东才去行刺,不料行刺的对象竟是自己的父亲,父子相见,东才这才知dào

家庭遭遇悲惨,遂返回匪营,杀官投明。话剧情节曲折,剧中人物悲惨的命运深深打动了每一个在场的观众的心,演到悲惨处,台上台下哭声一片。当演到东才醒悟,对造成他家悲剧的仇人黄先生举起手中的刀时,在苍苔街土地庙栖身多年的王大娘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杀死他,快杀死他!”场内观众也一起大吼。“杀死他,杀死他!”愤nù

的声音响彻云霄。这王大娘也有着和剧中人物类似的悲惨遭遇。他的儿子也是被抓壮丁,当了张子明的手下,有一次张子明命令他儿子同另外几个手下一起去执行枪毙犯人的任务,到了杀人的现场,他儿子发xiàn

他的弟弟也在被杀人员之中,他举起枪来,手哆嗦得怎么也扣不动板机,结果被张子明当场一枪打死。两个儿子都死了,王大娘神经失常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土地庙内,靠乞讨活命。王大娘的一声呼喊,代表了人民劳苦大众的心声,震撼了现场观众的心灵。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第二天,镇上各条街道敲锣打鼓,许多人把自己的儿子、兄弟带到军区驻地,要求参军。以报仇雪恨,保卫新政权,保卫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是啊,多少年,多少代,老百姓的脖子上套着封建枷锁,背上压着千斤磨盘,在昏天黑地的岁月里呻吟着,挣扎着,朝代不断的更换,世事不断的变迁,但是漫漫长夜没有个尽头。今天,***领导他们翻身了,解放了,他们觉悟了,他们知dào

,这得来不易的胜利果实要靠自己去保卫啊!夏云心里充满着胜利的欢乐,她看到的是似乎不只是这几百名参加革mìng

的同志,她仿佛看到了一股奔腾咆哮的革mìng

洪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四章“神路”。

—————————————————————————————————————————————————————————老家里有急事,未能及时更新,请大家原谅!

第十四章 神路

穿过石花街西一条宽敞的大路,就可以到达武当山道教圣地。武当山古名太和山,位于湖北省西北部崇山峻岭之中,山势雄伟险峻。自古以来,武当山便是道家追求仙境的理想之地,道教建筑遍及全山,规模宏伟,相传上古时玄武在此得道飞升。每年都有成千上万来自全国各地的朝圣者经过石花,向武当山涌去。千百年来这条路被民间称为“神路”。

石花城乡的善男信女,每年都要备办香,蜡,表等祭物,去武当山朝拜祖师圣像,行叩拜大礼,祷告神灵保佑,以了精神寄托。石花街以商民为主,还成立了朝山常设组织。一是以苍苔街为主的“永安会”,二是以西河街为主的福寿会。朝山活动,每年分春(三月三)秋(九月九)两次进行。朝山活动极为讲究,备有专用会旗、彩旗,鼓锣、呐叭,圣架,鸾驾,(半副:金瓜,狨斧,金牌,万民伞,朝天灯等)龙头香炉等。先由首事主持就地做斋事三天后,然后出赛仪仗,有十骑童男,手捧供品,吹打乐队后面,跟着香客队伍,人人背负绣有“朝山进香”的黄色包袱,最后还有一面青色绣龙的“座山旗”,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街游巷后,赶往武当山。

今年九月九朝山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李延谦是历年朝山活动的主办者,今年他有与往年不同的感慨:以前年年朝拜,老百姓的生活还是痛苦不堪。现在解放了,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这一切都是解放军、***带来的啊!他们才是人民的大救星,我们不能忘了***的恩情,忘了解放军救星啊!他提议,今年去朝拜,一定要去陕南军区。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所以今年与往年有所不同的是,朝山队伍中多了十面红旗,还有十头肥猪,十头羊,朝山群众要在朝山经过的路上——土家垭,也就是陕南军区所在地停留,去慰问解放军子弟兵,感谢他们,感谢***,给老百姓带来真zhèng

的幸福和安康。

夏云这几天正忙着筹建党组织的事宜。谷城县委根据形势发展的需yào

,撤消谷西地区党支部,成立中共石花区委员会,由夏云任书记,王洪任副书记。县委指示,要把各乡村的党组织迅速建立起来,开展活动。当时石花区为谷城县第二区,内划石花镇,柏果树乡,巩湾乡,陡坡乡,卧佛乡,后畈乡,杨溪乡,新店乡,夹河乡,三道岭乡,真武乡,杨湖乡,将军乡,苍峪乡,白堰乡,殷畈乡,席垭乡,小薤乡等行政区,其中石花镇划东门街,西河街和苍苔街三个行政街。

石花街自民国三十七年七月二日,解放军发动襄阳战役首次被解放以来,斗争形势几经变化。9月份,紫金,五山的土匪黄青文,左立本等纠集匪众三十余人,胁迫群众二百多人,大抢石花街,老街,北街,苍苔较大的商户被抢劫一空。次年元月二十日,国民党残敌整编新九师,侵扰石花,一批拥护革mìng

的群众被残遭杀害。八天后,解放军大举反扫荡,于元月二十八日再克石花,石花从此回到了人民手中。

在这段拉锯战中,大多数基层党组织遭到破坏。夏云他们也经受了严峻的考验。这几天夏云为基层组织的重建,呕心沥血,忙得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她认为当前最重yào

的是缺乏基层骨干,特别是缺乏一批有理想,有觉悟,有能力的骨干力量。她向县委打了报gào

,建议先建几个党支部,待条件成熟后,成熟一个建立一个,稳步推进基层党组织建设。同时建议发展党员50名,以弥补党员队伍的不足。县委很快回复,同意她的意见。

经过新的石花区委的讨论,研究,熊清泉,叶子龙等50人被批准加入了中国***。在区委临时办公地点,福音堂的大厅里,举行了肃穆热烈的入党宣誓仪式。新加入中国***的党员,神色严肃地面对鲜红的党旗,举起了右手。

“我宣誓!”夏云领着大家说。

“我宣誓,”

“我自愿加入中国***,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保护党和人民的利益,在一切困难和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英勇斗争,不怕牺牲,永不叛党,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庄严的声音汇成雄伟的旋律,在大厅里久久回响,人人热血沸腾。

熊清泉望着毛泽东主席的画像,心情像北河的流水,汹涌澎湃,在广袤的土地上奔流。心绪像刚出笼的小鸟,展翅高飞,在辽阔的天空中翱翔。他想,我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现在也能加入***,多亏党的引路人夏云啊!夏云曾说过,出身不由已,道路可选择。是啊,我选择了一条为国家复兴,为民族解放的道路。我选择了这条道路,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和牺牲啊!哥哥与我彻底反目,父亲对我逐渐冷淡,在家里得不到应有的支持。但我认准了这条路,我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走下去!当他沉浸在一片幸福与喜悦之中时,夏云走了过来,原来人们都散去了,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了。自从上次负伤后,夏云对他的一番真情表白,让他感到十分幸福和快乐。现在干什么他都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知dào

,这是爱情的力量啊!有时候,他觉得离夏云好近好近,什么话都想和她说说,和她交流交流,说完了,交流完了,他觉得心情好舒畅。但有时候,他又觉得夏云离他好远好远,远得使他无论怎么追,也追不上她。他好害pà

,害pà

有一天,夏云突然离他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害pà

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夏云说过,她是党的人,属于革mìng

队伍,她早已把一切都交给了党。党的需yào

就是她的需yào

。像她这样优秀的党的儿女,怎么可能永远待在这石花小镇上呢?还有,熊清泉清楚地认识到,和她接触的时间越长,越感到自己有明显的不足,明显地配不上她,常常有一种自卑感涌上心头。

大厅内古朴典雅,初秋的阳光照了进来,颇有些油画的情调。夏云伸出手来,熊清泉急忙把手伸了过去,握着夏云那柔软的,白皙的小手,熊清泉好像突然走近了神mì

的梦境。感触到她身上的青春气息,久久以来强压在心头的爱好像被什么东西诱发了似的,从心底冲决上来,涌满了全身。他深情地望着眼前他深深地爱着的女人。爱情,有时候就像一只调皮的小鸟,你不知dào

它什么时候会落在你的肩膀上,也不知dào

,它会在你身上停留多久,何时会翅膀一“朴棱”就飞走了。这也许是爱的奇妙,无法用语言说清楚的。

第十四章 神路(二)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夏云的声音就在耳边,轻轻地,轻轻地。望着熊清泉那痴情的样子,夏云表示向他祝hè,祝hè他成为党的一分子,成为她的同志和战友。她说:“今后我们将会更好地战斗在一起了,还请你多帮我呀。”听到夏云的话语,熊清泉这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夏云似乎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忧伤,她笑着说:‘你不是喜欢诗歌吗!有一句是这样写的:“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

“这不是唐代大诗人王勃的诗句吗?”熊清泉心想。

“革mìng

路上常分手,一样分手两样情。你我还比别人多一份情呢,只要我们心心相印,哪怕今后远隔千山万水,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你说是吗?”夏云接着说道。

熊清泉释然了,她真像孙悟空钻到了我的心里,洞察一切呀,他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一种想对她表现出异性热情的渴望推动他把身体靠近她,他真想上前把她搂在怀里,那怕只有一秒钟。可他不敢,也不能那样做,他怕夏云小看了自己。他收住了情感的缰绳,说,“感谢你这大半年来对我的教育和帮zhù

呀,才使我有了今天,正式加入到党的队伍来。”他们边说边朝福音堂外面走去。

叶子龙急火火地跑了过来,夏云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叶子龙说,根据大堰沟民兵的报gào

,原石花民众自卫队队长张子明及其残部近期在山里活动猖獗,到处联络人员,胁迫群众,可能要在三月份搞什么“三月三**”。夏云一听,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新生的政权刚刚建立,正在巩固,再也不能让这些人捣乱和破坏了。前一段时间,部队对这些人进行了清剿,但山高林深,搜索困难,这些人山林又熟,腿脚又快,就算你发xiàn

了他,他三拐两拐,就没影了。你根本就追不上他。加上部队又有其它更重yào

的战斗任务,不能久你们倒自我暴露出来了。

夏云立即将此情况报gào

给了县委,县委指示,立即和驻镇整训的解放军独立营联系,请求他们出击,给敌人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具体作战方案由区委和部队共同商定。

夏云来到殷畈解放军整训点,独立营高营长早已接到上级的指示,在门外等候。寒暄之后来到屋里,摊开地图,夏云向高营长等营连干部介shào

敌情。正在这时,叶子龙又派人来报gào

说,在苍峪,谢湾,裴家桥,七里冲等地也发xiàn

敌人活动,当地村乡政权的人员常常白天工作,夜晚躲避敌人,到处打游击,同***残余武装周旋,对敌斗争形势严峻紧迫,严重影响了基层群众对新生政权的信心。

夏云根据报gào

的情况,眼睛一亮,她建议采取“示弱”的态势,让敌人利令智昏,错误地估计形势,能够集中力量对石花镇发动一次攻击。到时来个一网打尽。除恶务尽,这是个好计策。高营长也是这样想,因为如果把兵力分散出去对待这些残敌,效果不会很好,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弄不好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陷入被动,现在采取以逸待劳的战法,到时一举包围,就地歼灭。当然,这种斗争策略,使基层干部还要经受些考验,遭受些损失,甚至还会有牺牲。夏云当机立断,通知下去,基层的同志这几天暂不开展工作,若有征集军粮这样急需开展的工作,白天工作时至少三人以上,随身携带武器,必要时区小队给予配合。晚上不准回家休息,躲在比较信任的农户家中隐蔽起来。

在解放军解放石花那一仗中,张子明的队伍遭受的损失严重,后来解放军的清剿又让他的人马损失过半,乡丁逃跑的事情经常发生,眼看着身边没有多少人了,还要躲在这深山老林里,没吃没喝,担惊受怕。他张子明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想想半年前,我还在镇上吃香喝辣,耀武扬威,现在却落泊到这种地步,真是虎落平川被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呀。前不久,路过小薤山脚下,一猎户家的黄狗还跑上来咬了他一口,他拔出枪来,当场将狗打死。他气愤的很,老子怎么这样窝囊呢,连狗都想欺负我!这段时间,他好像老了不少,肥嘟嘟的两腮皮肉松垂,使他的鼻翼两边出现了两道八字形的深沟,更加重了凶恶的神情。

现在好了,均县派来了一个特派员,带来了台湾蒋委员长的亲笔指示,成立鄂西北**复国军。任命他张子明为鄂西北**复国军第七师少将师长,他的手下杨允明,黄中立,付中祥等均有任职,分别为师,旅,团长等职,众人皆大欢喜。张子明更是高兴的很,这下祖坟上终于冒烟了!我张家终于出了一个将军,将军呀,那可是大官!他高兴得睡不着觉。他要设宴招待手下,隆重地庆祝一番才是。附近乡村的土豪劣神,听说张子明升了大官,也有不少人主动前来祝hè。

在密林深处临时搭建的大棚里,张灯结彩,红烛高烧,张子明及其部下和当地的一些土财主们云集一堂,举杯把盏,为张子明庆贺。张子明今天红光满面,一反过去那种凶恶的样子,表现得怡情悦性,笑逐颜开。席间,赞美声,奉承话此起彼落,使他悲凉苦闷的心情得到了一时的满足。

他满脸堆笑地拱手道谢,他想说几句话,大棚里立即安静下来,他说道:“上峰命令我们在近期要发动武装**,推翻当地人民政权,以配合美国和国民zf下一步的战略行动。”前来祝hè的这些土财主们,对人民政权减他的租,退他的押,十分仇恨,巴不得国军再打回来。听到张子明宣bù

的这个消息,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张子明接着说道:“你们回去以后也要多动员一些人来参加战斗行动。共同完成上峰交给的任务,只要我们精诚一心,携手操戈,定能复仇救国!”众人一阵附和,赞叹连声。

喜宴结束后,张子明随即与部下商量行动方案,他们计划,趁石花地区解放军主力调走,目前兵力空虚之机,先对苍峪,谢湾,裴家桥,七里冲进行占领,形成对石花街的包围之势,然后集中兵力对石花镇进行进攻,包围石花镇,消灭石花镇的人民政权。若消灭不了,则将石花镇的人民政权挤出石花镇,向东退却,那石花街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第十四章 神路(三)

一切商议完毕,张子明感到困意上来了。就在太师椅里睡着了。他梦见自己来到了大海边,他这一辈子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大海无边无际,海里波涛汹涌。他坐上台湾给他派来的交通艇,那快艇在海上飞驰,很多船只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他的脸,他惬意极了,他抬头向天空望去,又看到了满天的繁星。他惊讶了,大白天怎么会有星辰呢?正想着,迎面扑来一阵Lang花,把他给浇醒了。额头上炸出了冷汗。张子明这个人是非常迷信的,梦见这个情景,他心里没有数,不知是吉是凶。他赶快叫人去请火龙山的詹道士,这詹道士在这方圆几十里算命很有名气,人称“詹半仙”。詹半仙很快被请来了,詹半仙听完他的讲述,立即就跪在他面前,高声叫道:“将军,有福气呀!当年周武王伐商时,也做了这样的一个梦。他梦见日月照身,大江波涛,日月照身是吉祥如意,大海波涛是有财运来了,您梦见的情景中,这些情景不都有了吗?您老人家时来运转,恭喜恭喜呀!”张子明心想,你詹半仙并不知我刚才商议的计划,难道真是前辈子有造化,老天爷有安排吗?张子明心中暗喜,命人重赏了詹半仙。

三月28日(农历二月十八日),张子明下达命令,各部按计划立即开展行动。这股敌**约有一百多人下山了,由于夏云采取的是示弱计谋,张子明他们很快得手。占领了苍峪,谢湾,裴家桥,七里冲,消息报gào

给了张子明,张子明及部下信心大振。张子明赶到苍峪,决心一鼓作气拿下石花街。他命令四个村的敌人一起出动,还胁迫了当地群众二千余人,杀气腾腾地直奔石花街而来。

下午二点,张子明率领的队伍前进至210高地一带,这个地方是打伏击的好地方。210高地下,有一条乡村路直达石花东门,高地一侧是高山,一侧是北河。张子明的队伍刚进入210高地下方,埋伏在这里的独立营三连胡连长见敌人已进入包围圈,立即下令开火,轻重枪声叫了起来,猛烈的火力,一下子就扫掉了张子明队伍的一大半,剩余的敌人忙向河边逃窜,解放军乘胜追击,排山倒海似的向敌人包抄过来。三连沿河边芦苇地搜索前进,跟随三连行动的叶子龙对这一带地形熟悉,他建议胡连长派一个班由他带领,直插古牛石渡口,截断敌人的退路。因为敌人越过古牛石,进入鲫鱼沟,曹家沟,就进入了大山,再消灭他们就有点困难了。叶子龙带领一班的战士们疾步来到渡口附近,他把兵力分成三个组,埋伏在附近。不大一会儿,张子明带着二个乡丁,匆匆地跑了过来。他气急败坏,不断地吼着乡丁,他完全没有料到,原来解放军早有预备,火力又那么猛,他的部下又是那么不经打,他的这一点老本一下子全完了。他边跑边喃喃地说道,“真是活见鬼了,这下全完了!”他跑到河边,也顾不得脱鞋子,就下水了,河水不深,可以淌水过河。叶子龙一见,忙命战士们射击,一阵枪响,打得张子明周围Lang花四溅,他的后背连中三枪,鲜血直流,他“扑通”一声,栽倒在河里中间,他做梦梦见的Lang花在他眼前乱溅,但他躺在河里再也起不来了。这个杀人恶魔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两个乡丁见势不妙,连忙举手投降。从谢家湾,裴家桥,七里冲向石花街进犯的敌人也遭到了解放军一连、二连、四连的阻击,敌人溃不成军,群龙无首,被胁迫的群众也都四下逃散。张子明的所谓“三月三武装**”就这样被彻底粉碎了。战场清查结果,共击毙七十余人,被俘、投降六十余人,只有派来的特派员等几个人漏网,这次战斗行动,彻底消灭了以张子明为首的***势力,完全巩固了新生的人民政权,大长了人民群众的志气,取得了清匪除霸的彻底胜利。从此石花人民过上了太平安定的生活。

第十四章 神路(四)

熊涌泉这段时间更是坐立不安。

自从和熊清泉兄弟反目后,他变的更加孤独,更加暴躁了。眼看着解放军解放了石花,眼看着夏云他们消灭了土匪,他的做官发财美梦算是彻底没希望了,由于处理苏秀秀所产生出来怨恨和发生的变故,使他在这个家里,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大少爷的地位。他的一帮小喽啰也因解放了,世道变了,而不再和他来往,以前那种颐指气使的风光已经不再。老爷子熊林整天唉声叹气,家里的财产也越来越少,原先装粮食的五间库房,一年到头都是满满的,而现在只有半间库房的粮食了,zf还在号召他们要主动减租减息,农会干部也三天两头的通知他去开会,去表态。据说下一步还要搞土改,把田地全分给穷人。“那我们今后吃什么呀,”熊林的牢骚越来越多,脾气越来越古怪,心口疼的**病也越来越严重,大门也越来越不敢出了。他说自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哪里还有心思让熊涌泉主持门户,这个门户也没有法子再支撑下去了。让熊涌泉更为担心的是,熊清泉在人民政权里闹腾得越来越红火,而且与夏云的关系发展得非同一般,他这个兄弟到时是翻脸不认人的,说不定哪天他会来翻他以前的老帐、旧帐,那他熊涌泉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有苏秀秀,叶子龙,当初听下人们的谗言,设计陷害他们,险些要了叶子龙的命,他们会饶我吧?决不会的。那怎么办?逃,只有逃走,才可能是条生路。可往哪儿逃呢?到处都解放了,唉,对了,还有大西南。大西南目前还没有解放,但据说,解放军正在进军大西南呢。事不宜迟,趁那里还没有解放,我就朝那个方向逃走吧。

当晚,熊涌泉准bèi

了一个小皮箱,里面有随身衣物和积攒下来的一些银元。天正下着大雨,他打起雨伞拎着小皮箱,准bèi

出门。当他走过熊林的房间时,里面还亮着灯,父亲还没有睡呢。他想进去告个别,但又怕父亲骂他,阻止他,他再也走不掉了。他眼睛含着泪,走出大门外。由于家境越来越差,熊家早已请不起人来看家护院了。他回头望了望他生活多年的自家宅院,心情极为痛苦。他“扑通”一声跪在雨地里,朝家门“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缓缓地起身,向古牛石方向走去。大雨冲刷掉他的脚印,他像一匹丧家之犬匆匆地离家而去。

来到古牛石,远远地看见皂角树就在前面,雨点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来到北河岸边,北河已在涨水,他卷起裤腿,淌进河里,河水慢慢地涨到他的腰间,他赶忙向对岸走去。他知dào

,再慢一点河水会淹到他的脖子。他上了岸,急忙朝山里走去。他来到鲫鱼沟,他知dào

,沿着这条沟北上,就到了曹家沟,再转向西走,就到了五陡坡,老人们说:“翻过五陡坡,看见房县银子窝。去时背个烂铺盖,回来背个破沙锅。”到了房县就好了。管它穷不穷呢,只要安全就行。他这样想着,走着。刚走过曹家沟,准bèi

翻越前面一个土坎时,忽然听见背后一声叫:“不准动!举起手来!”

刚才光顾着赶路,熊涌泉没有注意四周的情况。一声叫,让他七魂出窍,他想:“这下子又完了,遭到土匪打劫了!”正当他慢慢举起双手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个头不高,一身黑衣打扮,端着枪,他走过一看,不禁叫了起来,”您不是熊大少爷吗?”熊清泉定神一看,可不是,他就是街上的地痞牛二,昔日的小兄弟。

牛二说:“大少爷,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熊涌泉说:“唉,别提了,我这是逃难来了!”

牛二忙把熊涌泉介shào

给后面的一个人,“特派员,这位是熊涌泉熊大少爷。”

“大少爷,这位是台湾派来的特派员,李忠李先生。”

“你们怎么到了这种地步?”这次轮熊涌泉发问了。

“昨天遭到解放军伏击,跑的这里迷了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了,好像到处都是解放军,民兵!”

熊涌泉这才放下心来,他忽然有了主意。我何不现在帮他一把,等到了西南或者台湾,我还立了一功呢。给自己找了条退路,这真是天不灭我呀!

他说:“特派员,你们算上遇到知音了,我对这里很熟悉,我带你们出去。”

特派员一听,忙说:“好,你若能带我们冲出包围圈,就是为党国立了一大功。到了台湾,我保你当个少校,中校!”

熊涌泉连忙说:“愿效犬马之劳。”

又问:“你们几天没吃东西了吗?”边说边从身上衣袋里拿出物品来。又是火烧馍,又是煮鸡蛋,他忙递给李忠说:“吃点吧,特派员,吃饱了才有劲,我们好赶路。”特派员这几天早已没有吃的了,已经饥肠辘辘。听说有吃的,连忙接过来,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

吃毕,他们就在熊涌泉的带领下,向五陡坡方向逃去。几天之后,他们东躲西藏地来到房县。这时房县大部分地区也已解放,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上峰,上峰给他们的命令是赶快赶到重庆。他们马不停蹄,翻越神农架,到达安康,达县后,历经千幸万苦,又辗转到了忠县,终于赶到了重庆。他们搭上了去台湾的最后一架飞机,熊涌泉从此杳无消息,再也没有回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五章“考验”。

第十五章 考验

早晨,夏云起来一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一股清新而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四周望去,眼前的景色太迷人了。房屋、树木仿佛罩上一层薄薄的白纱。天空显得格外的明朗,好像有谁用雪花擦亮了似的。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想这么早来电话,肯定有急事。她急忙过去拿起电话,原来是刘团长打来的电话。

刘团长告sù

她,她的一个亲人找到了。现在就在他那里,他问你现在怎么样了,他想去看看你。夏云听得是一头雾水,刘团长还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她忙问是谁呀,刘团长说到了你那里,你就知dào

罗。这个刘团长哟,我们是啥人啥关系,你还卖关子,好吧,你让他来吧,我现在不忙,挺好的。

放下电话,她还在那里沉思。她的亲人们都远在湖南,这些年来音讯全无,他们确实也不知dào

她的下落。而且就是打听到了,也不会这么急于到这里来想见我呀。唉,不想了,管他是谁,来了就知dào

了。她手上的工作多着呢,根据县委的指示,全县正在开展清查潜藏匪首及地霸,严格管制和镇压不法分子活动的斗争。这几天,各个村农会组织斗争恶霸、地主,有的还戴高帽子,拴绳子游乡,没收他们的浮财分给穷人,大长了老百姓的志气,沉重打击了反dòng

势力,封建势力。但是,有的村的行为显得有些过火,过激,连平时支持解放军,支持***的**绅士也受到了冲击。甚至有的村偏激到用年龄来划线,凡到了十八岁的,一律都认定为地主,富农,一律都要戴高帽子,参加群众组织的游斗。有一个村里,去年出去了好几个人参加了解放军,现在回来探家,就因为是地主出身,满了十八岁,就对人家进行批斗,害的这些人再也不敢回家,在部队情绪也低落,影响很不好。反映到部队,搞得部队很有意见。从部队又反映到县里,县里很被动,很恼火。县里明确指示,这种行为一定要坚决制止,不然会造成更加不良的后果。好在这个个案发生在其他区、镇,她准bèi

召集各村、乡党支部,认真总结经验,表扬先进,鞭策后进。并用这个例子教育大家,纠正过激行为,挽回负面影响,让这场斗争沿着县委指引的正确方向进行。

夏云走出办公室,仰头望了望天空,天上又布满了乌云,天下起了小雨。不多时,便下起了小雪,雪花夹杂着雨滴落到地面上,霎那间就融化了,地上湿润润的。落到人们的身上、脸上,使人不禁打个寒颤。刚刚进入腊月,天气可能还要变得更冷了。夏云紧了紧腰间的皮带,用手理了理头发,向北门外走去。

这石花街在清咸丰以前,建有“石溪岩城”,分建东、南、西、北四个门楼。分别嵌有当地名人题字。东门楼上是“东屏巩固”,南门上曰“与薤永峙”,西门楼上题“控zhì

巴蜀”,这北门楼上写着“北门锁钥”,民国初期,东、南、西方向上的门楼都坍塌了,只剩下这里的一座楼,当地人称“北门楼子”。站在北门楼上,一派田园风光尽收眼底,西北二河穿绕整个石花街,形似武汉三镇,素有“小汉口”之称。后来北门楼被洪水冲毁,民国中期,由驻军修复为土城,增修了护城壕。此次解放军攻城,重炮摧毁了土城,却堵塞了水路。现在一遇下雨,北门外就遭水淹。夏云到北门外去,就是想看一看地形,下一步该考lǜ

展开水利工程了,挖渠疏淤,为民谋利,切实解决老百姓的具体困难。

当她走到北门外,沿着大道继xù

向北走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地马蹄声,只见一个骑马的军人飞驰而来。那骑马的姿势好像在哪见过,她好像觉得那军人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骑马人渐渐地越走越近了,夏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不就是马光吗?马光也认出了夏云。他飞快地跳下马,顾不得牵缰绳,就楞在那里,夏云也愣住了,足足有一分钟!时空也停止了跳动!旋而他们疾步向前,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又紧紧地把对方抱住,兴奋的泪水涮涮的从两人脸上流了下来。夏云心中在想:难道这是真的吗?难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他真的死而复生了?夏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推开马光,再一次仔细地看他!是他,确实是他!她心中的爱人,她的马光!

自从去年苍峪口一战,马光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妻子。那天战斗结束后,他派特务连韩连长去寻找她。找了一下午,寻遍了大小山头,结果仍然没有找到人,也没有发xiàn

夏云的尸体,她到底蒸发到哪儿去了?那天,他是怀着沮丧的心情离开了苍峪口。当时军情紧急,根本不容他多想,但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认为妻子还活着,一定还活着。这也是一直支持他继xù

战斗的信念。现在两人见面,一句“你好吗?”的互问话语,包含着多少的情感,包含着多少的话语,也包含着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牵挂和思念!

他们牵着马,回到镇办公室,夏云连忙给马光倒了一杯热茶,并端来洗脸水,让马光擦了把脸。然后两人面对面地坐下。人还没有坐稳,夏云还没来得及发问,马光就开口了,他急忙地问,“那天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呀?”

夏云说,“那天我受伤了,两腿都不能动了,加上感冒,嗓子也哑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特务连的同志找我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了,可就是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开,当时我好想哭,好想哭哟,离开了部队,离开了你,我那时变成一只孤雁了。”

“后来呢?”

“后来地方上的同志救了我!”

“再后来呢?”

“再后来?等我慢慢和你说。”夏云起身给马光添茶水,说:“刚刚见面,有的是时间,我们以后再细细地聊吧。”

马光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她为什么不告sù

我呢?难道真是心里有苦衷不好说吗?难道真的是像别人传说的那样,给资本家当了小老婆?要不,一个受伤的新四军女战士怎么能够逃得出敌人的魔掌?”

“那你呢?马光。几个月前,军区派人来告sù

我,说你已经牺牲了,怎么又活过来了?上午,刘团长打来电话,说有个亲人想见我,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你呀!”

夏云一点也没有觉察到马光情绪上的变化,她也急切想知dào

马光的情况。夏云的问话打断了马光的沉思。

第十五章 考验

早晨,夏云起来一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一股清新而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四周望去,眼前的景色太迷人了。房屋、树木仿佛罩上一层薄薄的白纱。天空显得格外的明朗,好像有谁用雪花擦亮了似的。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想这么早来电话,肯定有急事。她急忙过去拿起电话,原来是刘团长打来的电话。

刘团长告sù

她,她的一个亲人找到了。现在就在他那里,他问你现在怎么样了,他想去看看你。夏云听得是一头雾水,刘团长还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她忙问是谁呀,刘团长说到了你那里,你就知dào

罗。这个刘团长哟,我们是啥人啥关系,你还卖关子,好吧,你让他来吧,我现在不忙,挺好的。

放下电话,她还在那里沉思。她的亲人们都远在湖南,这些年来音讯全无,他们确实也不知dào

她的下落。而且就是打听到了,也不会这么急于到这里来想见我呀。唉,不想了,管他是谁,来了就知dào

了。她手上的工作多着呢,根据县委的指示,全县正在开展清查潜藏匪首及地霸,严格管制和镇压不法分子活动的斗争。这几天,各个村农会组织斗争恶霸、地主,有的还戴高帽子,拴绳子游乡,没收他们的浮财分给穷人,大长了老百姓的志气,沉重打击了反dòng

势力,封建势力。但是,有的村的行为显得有些过火,过激,连平时支持解放军,支持***的**绅士也受到了冲击。甚至有的村偏激到用年龄来划线,凡到了十八岁的,一律都认定为地主,富农,一律都要戴高帽子,参加群众组织的游斗。有一个村里,去年出去了好几个人参加了解放军,现在回来探家,就因为是地主出身,满了十八岁,就对人家进行批斗,害的这些人再也不敢回家,在部队情绪也低落,影响很不好。反映到部队,搞得部队很有意见。从部队又反映到县里,县里很被动,很恼火。县里明确指示,这种行为一定要坚决制止,不然会造成更加不良的后果。好在这个个案发生在其他区、镇,她准bèi

召集各村、乡党支部,认真总结经验,表扬先进,鞭策后进。并用这个例子教育大家,纠正过激行为,挽回负面影响,让这场斗争沿着县委指引的正确方向进行。

夏云走出办公室,仰头望了望天空,天上又布满了乌云,天下起了小雨。不多时,便下起了小雪,雪花夹杂着雨滴落到地面上,霎那间就融化了,地上湿润润的。落到人们的身上、脸上,使人不禁打个寒颤。刚刚进入腊月,天气可能还要变得更冷了。夏云紧了紧腰间的皮带,用手理了理头发,向北门外走去。

这石花街在清咸丰以前,建有“石溪岩城”,分建东、南、西、北四个门楼。分别嵌有当地名人题字。东门楼上是“东屏巩固”,南门上曰“与薤永峙”,西门楼上题“控zhì

巴蜀”,这北门楼上写着“北门锁钥”,民国初期,东、南、西方向上的门楼都坍塌了,只剩下这里的一座楼,当地人称“北门楼子”。站在北门楼上,一派田园风光尽收眼底,西北二河穿绕整个石花街,形似武汉三镇,素有“小汉口”之称。后来北门楼被洪水冲毁,民国中期,由驻军修复为土城,增修了护城壕。此次解放军攻城,重炮摧毁了土城,却堵塞了水路。现在一遇下雨,北门外就遭水淹。夏云到北门外去,就是想看一看地形,下一步该考lǜ

展开水利工程了,挖渠疏淤,为民谋利,切实解决老百姓的具体困难。

当她走到北门外,沿着大道继xù

向北走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地马蹄声,只见一个骑马的军人飞驰而来。那骑马的姿势好像在哪见过,她好像觉得那军人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骑马人渐渐地越走越近了,夏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不就是马光吗?马光也认出了夏云。他飞快地跳下马,顾不得牵缰绳,就楞在那里,夏云也愣住了,足足有一分钟!时空也停止了跳动!旋而他们疾步向前,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又紧紧地把对方抱住,兴奋的泪水涮涮的从两人脸上流了下来。夏云心中在想:难道这是真的吗?难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他真的死而复生了?夏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推开马光,再一次仔细地看他!是他,确实是他!她心中的爱人,她的马光!

自从去年苍峪口一战,马光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妻子。那天战斗结束后,他派特务连韩连长去寻找她。找了一下午,寻遍了大小山头,结果仍然没有找到人,也没有发xiàn

夏云的尸体,她到底蒸发到哪儿去了?那天,他是怀着沮丧的心情离开了苍峪口。当时军情紧急,根本不容他多想,但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认为妻子还活着,一定还活着。这也是一直支持他继xù

战斗的信念。现在两人见面,一句“你好吗?”的互问话语,包含着多少的情感,包含着多少的话语,也包含着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牵挂和思念!

他们牵着马,回到镇办公室,夏云连忙给马光倒了一杯热茶,并端来洗脸水,让马光擦了把脸。然后两人面对面地坐下。人还没有坐稳,夏云还没来得及发问,马光就开口了,他急忙地问,“那天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呀?”

夏云说,“那天我受伤了,两腿都不能动了,加上感冒,嗓子也哑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特务连的同志找我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了,可就是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开,当时我好想哭,好想哭哟,离开了部队,离开了你,我那时变成一只孤雁了。”

“后来呢?”

“后来地方上的同志救了我!”

“再后来呢?”

“再后来?等我慢慢和你说。”夏云起身给马光添茶水,说:“刚刚见面,有的是时间,我们以后再细细地聊吧。”

马光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她为什么不告sù

我呢?难道真是心里有苦衷不好说吗?难道真的是像别人传说的那样,给资本家当了小老婆?要不,一个受伤的新四军女战士怎么能够逃得出敌人的魔掌?”

“那你呢?马光。几个月前,军区派人来告sù

我,说你已经牺牲了,怎么又活过来了?上午,刘团长打来电话,说有个亲人想见我,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你呀!”

夏云一点也没有觉察到马光情绪上的变化,她也急切想知dào

马光的情况。夏云的问话打断了马光的沉思。

第十五章 考验(二)

“啊!是这样的。”马光回答道,“我们作为军区先遣团,在苍峪口大捷后,挺进保康,进入郧阳,在南化塘遭遇了数十倍于我们的敌人阻截,军区首长命令,要求先遣团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掩护军区机关顺利突围。殊死的战斗一直进行了三天三夜,敌人依仗火力的优势,轮番地向我们的阵地多次进攻。我们团里的各营、连的预备队都用完了,团里连卫生队,后勤人员都上了前线。敌人在黄昏前又发动了最后一次进攻,敌人冲到阵地前,我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警卫员小杨大叫一声“团长!”向我扑来,这时一粒子弹飞来,打中了他。我把手榴弹扔向冲上来的敌人,就什么也不知dào

了……。当我被一阵冷风吹醒时,阵地上已空无一人,部队都安全地转移了。我摸了摸胸部,才知dào

受了重伤,满身是血,我又昏死过去。待我再次苏醒时,已躺在老百姓的家里。这家人姓王,是王大爷在阵地上遇到了我,发xiàn

我还有一口气,就把我背了回来。王大爷是个采集草药的高手,他细心地照料我,为我敷药,灌药,我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就这样昏睡了一个多月,终于挺了过来,伤口也慢慢地好了起来。真是得亏了王大爷,他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待我伤好利索一点,准bèi

去找部队时,却打听不到部队的一点消息。当地的地主、恶霸势力还猖獗得很,到处抓捕解放军的伤病员。为了我的安全,王大爷又一次救了我,冒着生命危险趁黑夜把我弄上山,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他隔三岔五地偷偷地趁着黑夜给我送点吃的上来,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离开部队的那些日子,我想念战友们,想念你,但又不知dào

你是死是活。后来就参加了山里的游击队,与当地反dòng

势力进行斗争,在游击队里待了半年。前不久才和部队联系上,这才重新返回了部队。返回部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你的消息,刘团长说,解放石花街时,他见到了你。但时间仓促,来不及和你细谈,他就带着部队离开了石花。约好打下襄阳后来接你。可打下襄阳后,战事频繁,还未来得及派人来接你。这次可好,既见到了你,又可以完成刘团长交给我的任务!”

“什么任务?”夏云忙问。

“接你走呀!”马光认真地说。

夏云说:“我现在是谷城县委任命的区委书记,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马光一听到这话,心里感到有点不快。他心想,我听到的传言难道是真的?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呢?她如果真的还是我的妻子,愿意跟我走,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在战争这个非常年代,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啊!可以理解的嘛!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呢?”马光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连忙追问。

夏云说,“我是党的人,要服从组织上的安排。马光啊,你是我的丈夫,你应该了解我呀。我不能说走就走呀?”

“我愿意跟你走。但须请示县委,得到组织上的批准后才能离开工作岗位。”夏云又说。

夏云这时已经感觉到了马光的不悦,对马光的突然到来,夏云感到又惊又喜。她真心地爱着马光,如果要她在马光和熊清泉两个男人中间做出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马光。因为他们毕竟是患难与共,并肩战斗的战友,毕竟是结婚刚刚一年的恩爱夫妻。马光现在肯定是听到了一些传言,误会她了。她想,要找个时间和马光好好地谈谈,让他理解她的心情,可现在谈还不是时候,马光可能听不进去的。好多事情是需yào

时间慢慢解释的。她拿起电话,向县委彭书记请示,她把部队首长的指示,她个人的意见,都明确地表达出来,希望县委能够考lǜ

让她返回部队。县委彭书记笑着说,我们可是舍不得你走哇,石花离不开你呀,但你的意见我们要研究一下再说。当着马光的面,夏云向县委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和态度,马光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

吃过晚饭,夏去要外出,马光说我陪陪你吧,夏云说不用了,你劳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转转就回来。

夏云要去找熊清泉,想单独和他谈谈。她这么突然地一走,熊清泉知dào

了,不知dào

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啊!她对熊清泉充满歉疚和留恋。和他谈谈,也算是一种安慰,也算是一种解释,也算是——唉,这个时候连夏云也说不清楚了。

在小南门广场,她遇到了熊清泉。熊清泉正准bèi

到镇里去找她,半路遇见她,心里一阵喜悦。夏云提议到河边走走,熊清泉同意了,他俩沿着西河河边遛达。夏云几次欲言又止,头脑反映敏捷的她,这时竟然不知如何开这个话头。问了熊清泉几个工作上的事情,就显得没得话说了。还是熊清泉乖巧,他试探性地说:“你约我出来走走,不是光问我工作上的事吧,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夏云望着天空,天空灰沉沉的。刺骨的北风卷着树叶在天空飞舞,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房屋,看不清树木,看不清山川。远方望去,大薤山,小薤山就像威武的哨兵,迎着呼呼的北风,一点也不屈服。两河的水静静的淌着,穿过险滩,冲击着礁石,不知疲倦地向东流去。在石花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她爱上了这里的山山水水,爱上了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也爱上了这里勤劳善良的人们。她望着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这个小伙子太可敬,太可爱了!从素不相识,到他舍命第一次和叶子龙上山救我,体现的是一颗善良,正直的心;从他出计谋让我认李会长为干爹,再次救我,表明的是一颗真诚,无私的心;从他为我写了大量的诗歌,表达的是一颗纯洁,无暇的心;从他奋不顾身地为我去挡敌人的子弹,展现的是一颗勇敢,无畏的心。对于他的爱,刚开始,我是拒绝的呀!听到马光牺牲的消息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还是拒绝的呀!他拼命去救我,用生命为我挡子弹,我这才向他敞开心扉,接受了他的爱。可现在,马光出现了,我虽然毅然地选择了马光,可对他熊清泉,我说什么好呢?老天啊,你这不是在捉弄我吧,对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第十五章 考验(三)

正在夏云犹豫不决地要对熊清泉讲点什么的时候,马光突然出现在河堤上,他手里拿着枪.怒气冲天地对夏云说:“就是这个小子吧,你夏云真的和他好上了,单独约他出来亲热的吧?”

夏云分辨道:“马光,你要冷静,不能胡说!”

马光忿忿地说:“你是有夫之妻,还和另一个男人公开来往,我冷静得了吗?今天我要不教xùn

教xùn

这小子,我就不是个爷们!”说着,上前就要和熊清泉动手。

熊清泉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男人是谁呀,这么大的火气!夏云急忙拦在他们中间,她说:“在这河堤上吵闹,影响多不好,有什么话咱们回镇里说,好不好?”马光也知dào

在这显眼的地方打闹,太丢人了,就说:“好吧,回镇里我和他算账!”熊清泉也十分气愤地说道:“走就走,解放军队伍里,哪能有像你这样不讲理的?”三个人都气呼呼地回到镇里来。

三个人刚刚到镇办公室坐下,就看见李延谦急匆匆地进来,夏云介shào

说:“马光,我来介shào

一下,这位就是石花商会的李会长。”马光一听说是李会长,气更不打一处来,这不就是用重金买通土匪头子,换取夏云做小老婆的那个资本家吗?他刚想开口,就听见李延谦说道:“你这个同志哟,不要冤枉了好人!”原来,刚才他们三个人在河堤上的一幕,有人在街上遇见了正在逛街的李延谦,告sù

了他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这才赶忙到镇里来找他们,“你不了解情况呀,同志。你根本不知dào

在这个镇上所发生的一切,怎么能随便冤枉好人呢,夏云是个好女人,好姑娘,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哟,”马光听了李延谦的话,更是怒不可遏!真没想到,这个国民党的国大代表还这么袒护夏云,你夏云的阶级立场到那里去了,你肯定与他们同流合污了。想到这里,他拔出手枪,对准李延谦,说:“我枪毙了你这个***分子!”谁知,枪里早已顶上了火,他刚出手,手指触动板机,枪响了!李延谦倒了下去。在场的人看到这个场面,全都惊呆了!马光拿出枪来本意只是想吓唬一下李延谦,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干下这样的事!他丢下枪,呆呆地站在那里,夏云忙上前,抱起李延谦,嘴里喃喃地呼唤着:“干爹、干爹、你醒醒呀!”。李延谦慢慢地睁开眼,看着夏云,说:“孩子,干爹对不住你,让你蒙冤了!”夏云说:“不、不、是你救了我,我永远都忘不了你的!”李延谦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头一歪,咽了气。夏云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放下李延谦,站了起来,对马光冷冷地说:“你看你干的好事,你犯罪了,你知dào

吗?这位李会长是位爱国、爱民族的**人士,你知dào

是谁救了我吗?——是他!是他从土匪头子那里把我救出来,我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做了他的干女儿,认他当干爹。——是他!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到陕南军区送情报,使军区部队顺利地解放石花镇,避免了部队的重大伤亡,他是人民的功臣!——是他!是他行医行善,救了多少老百姓和我们的同志啊!——是他!是他带头捐钱捐粮,支援我们大军南下,——是他!是他帮zhù

我们争取广大群众的支持,进行合法的对敌斗争,你、你、你,不调查,不听言,目无组织纪律,擅自开枪伤人,你知dào

你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呀!”马光此时连大气不敢吭一声,听了夏云的一番话,他这才知dào

自己干了天大的傻事,冤枉了这么一个好老人,他不由自主地跪在了李延谦的面前。

夏云回过头来,指着熊清泉,对马光说:“你不是想知dào

我和他的关系吗?我告sù

你,我是喜欢上了他。但是,你知dào

吗?是他三次救了我,都是拿命去换的,你看看他的伤疤,那都是为了救我而留下的。他凭什么要去这么做?凭的是良心,凭的是正义,凭的是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指望我们去解放劳苦大众,解放他们的,他是爱我,那是经过战斗的洗礼而升华的精神世界,他是纯朴、真诚的。我只是在得知你牺牲的消息后,在熊清泉用生命救我、为我而负伤的时候,答yīng

他,带他去参加革mìng

队伍,这有什么错?难道无产阶级就不能讲感情,爱情和精神世界了?亏得你还是共产员,部队团一级的领导,竟糊涂到这种地步?难道对这一切你不懂吗?你不能理解吗?”夏云慷慨激昂,越说越激动,以致于站立不稳起来。熊清泉连忙上前扶住她,马光也站起来,走上前来扶她,夏云甩开他的手。马光连忙端来椅子,两个男人把她扶到椅上坐下来,熊清泉给夏云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马光歉疚地对熊清泉说:“真是对不起!我的确是不知dào

这一切发生的事,感谢你救了夏云,感谢你们支持、帮zhù

她的工作,没有你们,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在这里扎不下根来,得不到群众的拥护,她早光荣了。我谢谢你们,我对不住你们,更对不住这位李大伯!”说完,他拾起手上的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欲自杀,熊清泉急忙上去夺下他的手枪,马光生平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县委知dào

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急忙派县委肖书记过来,部队首长也得到了报gào

,当即做出严肃处理:撤消马光团长职务,降为战士,听候处置。并派刘团长亲自来石花妥善处理后事。县委肖书记根据县委的决定,给予李延谦以高规格的厚葬,给予其家庭以优抚待遇。夏云的心情极为不好,县委决定让她返回部队,石花区委的工作暂由王洪负责。

天下起了大雪。这一九四九年初的一场大雪,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也更冷一些,更让人多了一些惆怅。山川、村落,田野渐渐地都被银装素裹,石花街处在一片云雾朦胧之中。

这天一大早,马光和夏云就起来了。洗漱完毕,拿上自己简单的行装,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就离开了镇子。

夏云回头望望她战斗了近一年的地方,不禁掩面哭泣起来。马光替她擦干泪水。他们缓缓地登上山坡,来到李延谦的墓前,他们默默地献上一瓶酒,一包香烟,还有马光的一枚奖章。他们伫立敬礼,默哀。良久,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雪,斜斜地飘洒,好似剪不断、理还乱的絮丝,洒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站在山坡上,极目远方,茫然眺去,在远方的田野尽头,间错拔出几株形状古曲的、叫不出名字的树木。雪花依然款款细细地飘来,他们感到像一片麻乱的鞭抽。从脸颊上流下来的雪水却浑若一片泪水,一直流到了他们的心里。

他们缓缓地走下山去,骑上马,两人再也没有回头,就很快地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六章“新生”。

第十六章 新生

冬去春来,石花街洋溢着浓厚的过年气氛。

石花街民风淳朴,过年过节,礼仪隆重,食品丰盛。春节是民间最盛大的节日。

石花街人过年,从腊月二十四就开始了。腊月二十四俗称过小年。节前人们用竹茅子编成扫帚,家家户户开始打“扬尘灰”,清洗家具。家中有小伙子勤快的,把家具,如桌子、板凳等,扛到河里去洗刷。姑娘们则用竹篮盛着碗、盅、杯、筷等,拎到河边去涮净。河边往往这几天,尽是洗刷的人群,大家相互打着招呼,年轻人相互开着玩笑,小孩子们嬉闹着在河边玩耍。养猪的人家则急着要杀年猪,天不亮就赶着猪到汤锅前排队,猪叫声在镇子里此起彼伏。到处洋溢着要过年的气氛。性急的人家甚至试着放鞭炮。到了过小年这一天,家家都要备办过年所需yào

的物品,纷纷上街购买敬奉神灵用的香表、蜡烛等祭物。这一天,祭品店,纸品店的生意特别的红火,人们大篮子、小筐子的把物品购回家来,中午,全家聚在一起团圆吃年饭。再穷的人家也要准bèi

一点荤菜,让小孩解解谗。到了晚上,家庭主妇们都要虔诚地祭拜“灶神”,就是点上一盏小灯,放在灶里面,因为司命奶奶要回娘家了,还要烧鸡血表,就是把鸡血洒在表纸上烧掉,意味着送司命奶奶上天。

腊月二十五一般是不准过小年的,因为这一天,传说是楚霸王这天只顾打仗,忘了过小年,只好在二十五补过,老百姓忌讳霸王,王八之类。

到了腊月三十,就要过大年了,人们就更忙了。室内外打扫布置一新,穷苦百姓起码要买一张喜庆年画,如年年有鱼(余)、寿仙老人等之类,回家贴在屋子门口对面的墙上,门口贴上大红喜庆对联。富贵人家里则张挂名人字画等,门口除贴对联外,还悬挂圆形或方形红灯笼。家中设中堂,上书题:“天地君亲师位”。条桌上摆放香,蜡、食品等贡物。中午吃团年饭时,家中人口必须到齐,鸣放鞭炮,闭门团年,团年饭十分丰盛,一般人家都有“八大碗”,蒸菜类、炒菜类,摆上满满地一桌子。团年饭菜中一定要有鱼,但是只看不吃的,以取年年有余(鱼)之意。吃完饭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准bèi

新年的食品,大家说说笑笑,在一起包饺子,俗称包圆宝,还要打扫庭院,卫生除污,挑圆缸水等。

除夕夜里,灯光通明,一直燃到天亮。年轻的要拜年长者,年长者要赏小孩子们“压岁钱”,这一刻,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越是嘴甜,越能得到大人们的喜欢,那么压岁钱就可能得到的越多。人们开始围在火盆前“守岁”,通宵达旦,等待着送旧迎新。

到了午夜子时,新的一年开始了!按黄历上标明的吉庆方位,由家长带领家人出天行,对天跪拜、焚香、燃放鞭炮,以图新年吉利。大年初一早上,大人小孩都得早早地起床,换上干净的衣服或新衣服,早饭吃“元宝”,或煮“腐子”(即当地的一种甜酒打入鸡蛋),表示“年饱”,寓意在新的一年里不缺吃的、穿的。然后相互拜年,相互祝福,恭喜发财。在这一天里谁都不得说不吉利的话或脏话,不得扫除和泼水,不得动刀、剪等,从腊月三十到正月初三,近亲好友之间相互接客,吃年酒。初三早晨,放鞭炮,焚香以表示送“年”。

过完年后还要过节气。石花街人对过节气也十分讲究。初五为“破五”节,家家要用地命菜等素菜来包饺子,并开始接已出嫁的姑娘回娘家过节。商店鸣鞭炮,开始营业。初九为“上九日”,妇女穿上整洁、漂亮的衣服,到附近庙宇敬香、拜神,祈求生儿育女,平安无事。从十三开始,到十五为春节正期。当地俗谓“三十的火、十五的灯”,从十三晚试灯开始,一直到十五晚,家家吃汤圆,室内外到处点灯。龙灯、花灯、蚌壳精、旱船等玩艺上街通宵玩耍。小孩们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在大街小巷里跑着,唱着祖宗们留下来的、古老的歌谣。正月十六,妇幼远游,俗称“游百病”。至此,节气才算正式过完。

今年是人民政权成立后的第一年,春节期间的节日气氛特别浓厚。各街道的玩艺做得惟妙惟肖,生动喜人。苍苔的龙灯足有三十米长,光龙头就有二十多斤重,一个壮小伙子舞十几下就累得直喘气,那气势,连好多老年人都连叹没有见过。西河的高跷故事,不但能走动,还能跳跃,技艺高超,让人叹为观止。老街的旱船、蚌壳精,动作生动逼真,不禁让人舒心、开心。除了传统的节目外,今年熊清泉还组织新街搞了新颖的玩艺“大头舞”,演员戴上特别大的,显示各类人物的头饰,手摇手绢或蒲扇,十分喜爱,那模样、那动作不禁逗**笑。叶子龙也不示弱,编排了“打渔杀家”等节目,演员化妆成各类人物,个个姿态各异,惟妙惟肖。

演出队伍上街了!前面是锣鼓开道,后面队伍在街上牵一条长炮绳,来到一个较大的地方,就围成一个圆圈,中间就形成一片空地。演员们就在中间开始表演,引得众人都前来观看,一时间人山人海,把演员们围个水泄不通,眼看中间的空地越来越小,叶子龙急得大喊,牵炮绳的小伙子们又赶快手持炮绳向外扩圈,观众、演员们乐得哈哈大笑。小孩子们看不见,只好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有时钻在别人的裤档下面,吓得别人赶快捂住裤子。还有的小孩央求大人们把他们扛起或骑在肩膀上观看。

到了初五这一天,苏秀秀正盘算着回不回娘家去看看。娘家哪有人哟,两个弟弟也不知情况如何?这几年也没有回去过。正和叶子龙商量着,小弟弟来了,他是来接姐姐回去过节气的。苏秀秀高高兴兴地跟着弟弟回五山了。路上,弟弟不停地向她讲述家乡发生的巨大变化。

热热闹闹的春节终于过去了,王书记接到县委的通知,开春以后,要进行土地改革运动。王书记召集了镇上的骨干一起研究党的政策,制订实施方案,成立土改工作队。王书记在会上指出,这次运动的重点,以改革封建土地所有制,变革农村生产关系,解放农村生产力,不亚于一场大的战役战斗,是一场攻坚战。他要求党员、团员、骨干,积极带头参加土改工作队。

第十六章 新生

冬去春来,石花街洋溢着浓厚的过年气氛。

石花街民风淳朴,过年过节,礼仪隆重,食品丰盛。春节是民间最盛大的节日。

石花街人过年,从腊月二十四就开始了。腊月二十四俗称过小年。节前人们用竹茅子编成扫帚,家家户户开始打“扬尘灰”,清洗家具。家中有小伙子勤快的,把家具,如桌子、板凳等,扛到河里去洗刷。姑娘们则用竹篮盛着碗、盅、杯、筷等,拎到河边去涮净。河边往往这几天,尽是洗刷的人群,大家相互打着招呼,年轻人相互开着玩笑,小孩子们嬉闹着在河边玩耍。养猪的人家则急着要杀年猪,天不亮就赶着猪到汤锅前排队,猪叫声在镇子里此起彼伏。到处洋溢着要过年的气氛。性急的人家甚至试着放鞭炮。到了过小年这一天,家家都要备办过年所需yào

的物品,纷纷上街购买敬奉神灵用的香表、蜡烛等祭物。这一天,祭品店,纸品店的生意特别的红火,人们大篮子、小筐子的把物品购回家来,中午,全家聚在一起团圆吃年饭。再穷的人家也要准bèi

一点荤菜,让小孩解解谗。到了晚上,家庭主妇们都要虔诚地祭拜“灶神”,就是点上一盏小灯,放在灶里面,因为司命奶奶要回娘家了,还要烧鸡血表,就是把鸡血洒在表纸上烧掉,意味着送司命奶奶上天。

腊月二十五一般是不准过小年的,因为这一天,传说是楚霸王这天只顾打仗,忘了过小年,只好在二十五补过,老百姓忌讳霸王,王八之类。

到了腊月三十,就要过大年了,人们就更忙了。室内外打扫布置一新,穷苦百姓起码要买一张喜庆年画,如年年有鱼(余)、寿仙老人等之类,回家贴在屋子门口对面的墙上,门口贴上大红喜庆对联。富贵人家里则张挂名人字画等,门口除贴对联外,还悬挂圆形或方形红灯笼。家中设中堂,上书题:“天地君亲师位”。条桌上摆放香,蜡、食品等贡物。中午吃团年饭时,家中人口必须到齐,鸣放鞭炮,闭门团年,团年饭十分丰盛,一般人家都有“八大碗”,蒸菜类、炒菜类,摆上满满地一桌子。团年饭菜中一定要有鱼,但是只看不吃的,以取年年有余(鱼)之意。吃完饭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准bèi

新年的食品,大家说说笑笑,在一起包饺子,俗称包圆宝,还要打扫庭院,卫生除污,挑圆缸水等。

除夕夜里,灯光通明,一直燃到天亮。年轻的要拜年长者,年长者要赏小孩子们“压岁钱”,这一刻,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越是嘴甜,越能得到大人们的喜欢,那么压岁钱就可能得到的越多。人们开始围在火盆前“守岁”,通宵达旦,等待着送旧迎新。

到了午夜子时,新的一年开始了!按黄历上标明的吉庆方位,由家长带领家人出天行,对天跪拜、焚香、燃放鞭炮,以图新年吉利。大年初一早上,大人小孩都得早早地起床,换上干净的衣服或新衣服,早饭吃“元宝”,或煮“腐子”(即当地的一种甜酒打入鸡蛋),表示“年饱”,寓意在新的一年里不缺吃的、穿的。然后相互拜年,相互祝福,恭喜发财。在这一天里谁都不得说不吉利的话或脏话,不得扫除和泼水,不得动刀、剪等,从腊月三十到正月初三,近亲好友之间相互接客,吃年酒。初三早晨,放鞭炮,焚香以表示送“年”。

过完年后还要过节气。石花街人对过节气也十分讲究。初五为“破五”节,家家要用地命菜等素菜来包饺子,并开始接已出嫁的姑娘回娘家过节。商店鸣鞭炮,开始营业。初九为“上九日”,妇女穿上整洁、漂亮的衣服,到附近庙宇敬香、拜神,祈求生儿育女,平安无事。从十三开始,到十五为春节正期。当地俗谓“三十的火、十五的灯”,从十三晚试灯开始,一直到十五晚,家家吃汤圆,室内外到处点灯。龙灯、花灯、蚌壳精、旱船等玩艺上街通宵玩耍。小孩们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在大街小巷里跑着,唱着祖宗们留下来的、古老的歌谣。正月十六,妇幼远游,俗称“游百病”。至此,节气才算正式过完。

今年是人民政权成立后的第一年,春节期间的节日气氛特别浓厚。各街道的玩艺做得惟妙惟肖,生动喜人。苍苔的龙灯足有三十米长,光龙头就有二十多斤重,一个壮小伙子舞十几下就累得直喘气,那气势,连好多老年人都连叹没有见过。西河的高跷故事,不但能走动,还能跳跃,技艺高超,让人叹为观止。老街的旱船、蚌壳精,动作生动逼真,不禁让人舒心、开心。除了传统的节目外,今年熊清泉还组织新街搞了新颖的玩艺“大头舞”,演员戴上特别大的,显示各类人物的头饰,手摇手绢或蒲扇,十分喜爱,那模样、那动作不禁逗**笑。叶子龙也不示弱,编排了“打渔杀家”等节目,演员化妆成各类人物,个个姿态各异,惟妙惟肖。

演出队伍上街了!前面是锣鼓开道,后面队伍在街上牵一条长炮绳,来到一个较大的地方,就围成一个圆圈,中间就形成一片空地。演员们就在中间开始表演,引得众人都前来观看,一时间人山人海,把演员们围个水泄不通,眼看中间的空地越来越小,叶子龙急得大喊,牵炮绳的小伙子们又赶快手持炮绳向外扩圈,观众、演员们乐得哈哈大笑。小孩子们看不见,只好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有时钻在别人的裤档下面,吓得别人赶快捂住裤子。还有的小孩央求大人们把他们扛起或骑在肩膀上观看。

到了初五这一天,苏秀秀正盘算着回不回娘家去看看。娘家哪有人哟,两个弟弟也不知情况如何?这几年也没有回去过。正和叶子龙商量着,小弟弟来了,他是来接姐姐回去过节气的。苏秀秀高高兴兴地跟着弟弟回五山了。路上,弟弟不停地向她讲述家乡发生的巨大变化。

热热闹闹的春节终于过去了,王书记接到县委的通知,开春以后,要进行土地改革运动。王书记召集了镇上的骨干一起研究党的政策,制订实施方案,成立土改工作队。王书记在会上指出,这次运动的重点,以改革封建土地所有制,变革农村生产关系,解放农村生产力,不亚于一场大的战役战斗,是一场攻坚战。他要求党员、团员、骨干,积极带头参加土改工作队。

第十六章 新生(二)

会议决定,先以苍峪乡为土改试点,取得经验后,再在全区展开。叶子龙、熊清泉、苏秀秀、李文桐等人都报名要求参加工作队,叶子龙被分配到苍峪土改工作小组,负责苍峪乡土改试点工作,熊清泉分到了七里冲小组,苏秀秀分到了扬家湖乡小组,李文桐分到了坡庙小组,出发前,他们几个约定,互通情况,互通经验,把各自负责的小组工作搞好,看谁的工作扎实,有效,解决的问题多,存zài

的问题少,能得到上级的肯定,受到表扬。

作为试点,叶子龙必须先行一步。在参加完县委的集中培训后,他立即带领工作组赶到了苍峪乡。

苍峪乡是一个平畈和丘陵兼有的一个乡村,共有143户人家,645亩耕地,其中地主富农8户,占土地604亩,11户中农占地41亩,124户农民无土地,这些无土地的农户全靠租种他人的土地生活。佃农租种土地,先要向主人家交顶首钱(押金),租稞一般主人家四成,佃农六成。此外,佃农还得照例请主人看稞,尝新,给主人家逢年过节送礼,帮工等等。因此,农民辛苦劳动一年,只能勉强顾个温饱,住的是土墙草房或窝棚,青黄不接时靠糠菜度日,遇上天灾人祸,农民的生活更是困苦难当,“一年忙到头,浑身累出油。老天不下雨,庄稼瘪瘪头。”种的小麦只能收回几把麦秸草,许多人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苍峪乡当年就有11户讨饭,2户卖儿女,被迫当童养媳的有14人,抓走当壮丁的有21人。叶子龙他们还了解到,由于靠天吃饭,耕作方式原始,该乡农作物产量也不高。如稻谷亩产最高500斤左右,苞谷亩产400斤左右,小麦亩产250斤左右,棉花亩产20斤,芝麻亩产160斤左右。

叶子龙带领工作深入农户,了解情况,扎根串连,发动群众,很快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深感这里的老百姓处境艰难,受着不平等的社会制度、社会条件、自然条件等多重灾难,自然灾害和阶级压迫就像两扇大磨石,把穷人夹在磨心,折磨得透不过气来。这些进一步激发了他一定要搞好土改的斗志。他们按照县委提出的“依靠贫雇农,团结中农,中立富农,打击地主”的路线,按照《土地改革法》的政策规定,首先划分地主,富农,中农,贫农,雇农,小土地出租等阶级成分,并张榜公布,在此基础上,没收地主的全部土地,房屋,耕牛,农具等财产,征收富农多余的土地和农具等,分给无地和少地的农民。这一下子,使得民心大快,农民在政治上和经济上都翻了身,成了农业的主人,生产积极性大为高涨,群众一致拥护党的土改政策,苍峪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县委验收组经过三天的验收,一致认为,苍峪乡的试点工作取得了圆满的成功,试点上的做法和经验值得在全县借鉴和推广。叶子龙代表石花区土改工作队到县里作了报gào

,成了县里的劳动模范。开劳模会那天,苏秀秀中午就在石花东门口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天黑,等到叶子龙胸戴着大红花回来。晚上,苏秀秀做了许多菜,叶子龙,熊清泉几个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酒,好好地庆贺了一番。

土改工作结束后,叶子龙被选为石花区农会的负责人。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工作更忙了,整天忙得不落屋。苏秀秀心疼他,总是经常做一点好吃的给他。她养了七八只鸡,下的鸡蛋除了上街卖掉、换点油盐外,余下的就是给叶子龙补身子了,而她自己却从不舍得去吃一个鸡蛋。

不久,她怀孕了,她把这个消息羞羞答答地告sù

叶子龙时,叶子龙高兴极了,他们叶家终于有了下一代了。苏秀秀的婆婆陈氏正病着躺在床上,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她欣喜地说道:“苍天有眼啊!叶家有后了,生了不管是男是女,就叫柱子吧!”过了几个月,苏秀秀果然生了一个儿子,全家人围着孩子团团转,忙得不亦乐乎。

熊清泉被抽调到县土改工作队去了,被任命为副队长。负责全县几十个土改工作队的工作。由于全县范围广,情况更为复杂,工作进度不一,他也忙得天天睡不好觉,一连几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这不,在南河已待了两个月了,各种工作才刚刚搞出点头绪来。这里的地主比较顽固、狡猾,和农民的关系大多是沾亲带故的,农民磨不开面子,工作不好开展,加上不少农民的思想意识跟不上时代的巨大变化,所以工作进展缓慢,熊清泉一户一户地上门了解情况,一户一户地宣传动员,讲清大道理和小道理的关系,引导农民觉悟起来,工作这才有了起色。父亲熊林前不久生病去世了,他只请了二天的假,匆匆地赶回去。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后,又匆匆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工作之余,他经常想起了夏云。想起了和夏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日子,是他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日子。他常常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他对夏云的一片真情实感,读着他那凄切而又动人的词句,他的心在滴血。是啊,他是那么用心地去爱一个女人,最后却换来满心的伤痕。情伤总是让人难以忘却,难以释怀。他经常在自己劝自己,不要总是把自己困在过去的回忆中,过多的留恋过去反而会让自己错失今天的很多风景,应该把心放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可在他的心中,还是始终充满了对夏云的思念和牵挂。他在日记中写道:“牵挂,到底是何物?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记掂,是一杯浓郁的感情琼浆,是一生中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情感。牵挂,是灵魂的絮语,是心灵的对话,是慷慨的给予,是默默的祈祷,是无私的奉献。牵挂,像山间小溪,清澈透明,只要青山不老,它就会淙淙流淌不息,唱一路欢歌,激一路Lang花!”

而夏云自从和马光一起走后,再也没有了一点消息。

北河依旧从宽阔的青石板上潺潺流过,不知疲倦地向东而去。突出的狮子头处仍在,河水溅在礁石上,激起了朵朵Lang花。

请看第十七章勇闯虎穴(一)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

漫天的大雪在鄂西北大地狂乱飞舞,遮盖了山川、河流,掩盖了道路,阻断了交通。马光和夏云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地行进。他们从石花镇出发,沿着杨家湖、十里坡,再绕到南河、盛康,直接穿越庙滩、茨河,经过了连续三天的奔波,他们终于来到了距襄阳城不远的黄龙集。这里是中原野战军12旅指挥所的驻地。

指挥所位于村子的尽头,四周是用砾土堆砌的高矮不平的围墙。围墙外面还有红柳树组成的篱笆和树丛。再下面是奔腾不息的小北河。河边被水Lang冲击的鹅卵石形成了一条灰色的曲岸。两名哨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向他们索要证件。他们拿出谷城县委的证明,哨兵放行了他们。推开指挥所的门,疲惫不堪的他们就瘫倒在地上。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东西了,加上心灵上的不宁和过度的自责,见到了首长们,他们心理上剩下的最后一道防线一下子全垮掉了。高旅长见了,不由地从内心里感到心疼和惋惜。

他是看到马光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的,马光是个好苗子,这是从他第一眼看到马光参军后在心中留下的第一印象。在战场上他是一员虎将,对待敌人,他是勇猛顽强,毫不留情。有勇有谋,谋略过人。在完成任务上,他从来没有向领导提过要求,讲过条件。在紧急关头,在危险时刻,他把生命抛在脑后,这次在突围的过程中,他把最后一颗手榴弹留给了自己。可现在眼前的他,却是那样的失去自信,那样的懦弱,那样的无奈。那个血气方刚,敢于在地主大院放火的有志青年到哪里去了?那个指挥若定、敢打敢拼的基层指挥员哪里去了?马光呀马光,你这次在政治上却犯了一个大糊涂、大错误,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做出了一个最低级的但又不可饶恕的行为。你为什么不能做一点调查研究,为什么不静下心来听听夏云的解释,为什么听了一点道听途说就头脑发热,为什么不及时向上级反映你的想法,为什么对地方、对部队的领导不尊重,为什么,为什么?要不是他死死地在旅党委会上顶住各方面的压力,马光就会复员,坐牢,甚至更严厉的惩罚都有可能。因为被错杀的李延谦先生,不仅仅是个**人士,是国民zf的“国大代表”,在社会上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还是个有功人员,他舍命送给解放军的情报,价值非常大,是解放石花、进军襄阳的关键信息。可就是因为马光一时的气忿,把子弹上了膛,就扣动了扳机,一下子击中了李延谦的要害,不治身亡。这个不良影响太坏了!外面的传言是五花八门的啊!,还有不明真相的人,造谣惑众的人,说是***还没有完全打下天下,就开始为女人争风吃醋了,为女人动刀枪了,等等。严重影响了党和军队在社会上、在群众中的声誉。影响太坏了!

高旅长见了他们这个样子,急忙安排让人去拿点吃的东西来。他一句话也不说,两道浓眉紧锁着。他掖了掖军大衣,起身走到桌子旁,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过了一会儿,饭菜也送来了,他们俩也顾不得去洗脏兮兮的手,端起饭碗,拿起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着他们饿成这个样子,高旅长不由地摆摆头,又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免得他们吃噎着。饭菜一会儿就被他们俩吃完了,打着饱嗝儿,他们俩站了起来,等待着首长们的训话。

高旅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这时,门开了,走进来的是旅政委刘辛。他矮矮的个头,胖胖的身材,脸色黝黑,嘴边还有一个伤疤。有的人说是和敌人拼刺刀留下的,有的人说是被炮弹皮蹦的,也有人趁政委高兴时问过他,他没有作正面回答,只是说,那是过去的事了,是战争留下的印记。不过,静下来想想,他们这些老革mìng

,哪个身上没有被子弹、炮弹碰过,哪个身上没有几处伤疤,他们都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都是久经考验、久经战场的老将!刘政委平时是个很幽默的首长,记得有一次,部队打穿插,深入到敌人的纵深腹地,被敌人包围了,后勤供给根本跟不上,部队没吃没喝,大家都饿着肚子坚持着,不知管理科从哪里弄来了一筐苹果,送到指挥所里。放在那里,谁也不敢动手去拿。大家盯着那筐苹果,嘴里直咽口水。真是“望梅止渴”哟!政委从外面进来,看到那筐苹果,而眼睛的余光却盯着周围的人。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放苹果的桌子旁,拿起一个苹果就吃了起来。他边吃边说,哎,你们就不要吃了哟,大家都愣住了,心想,政委这是怎么了?平时他都是爱兵如子呀,今天却是这样的表现!政委见大家在那里不动,又说话了,哎,这苹果真好吃呀,你们不吃,我一个人把它们都吃完了哟!他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我们,原来政委在搞恶作剧,装正经,逗我们玩呢!大家反应过来,一窝儿蜂的冲上去,一人拿起一个就啃了起来。原来沉闷的空气一下子消散了,政委这才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像响雷,提振了大家顽强作战的志气。

刘政委一进来,就破口大骂起来。旁边的人员都惊呆了。他们跟政委这么多年,政委一直是个慈爱可敬的首长,是爱兵如子的领导,他作为政治思想干部,讲原则,讲党性,是很会做人的思想工作的,循循善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理服人。部队好多工农干部没有多少文化,带部队没有多少理论知识,遇事喜欢动粗的,来硬的。可政委就不一样,遇到天大的事情,他最后解决的都是心服口服的,从来就没有见过政委发脾气,拍桌子、动板凳的,更没有见过他还去骂人的!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二)

只见政委说道:“马光呀马光,你这个混小子!你干的好事!党组织把你培养成一个团级指挥员,你的素质呢,你的涵养呢,都让狗吃了!党组织白白培养了你一场,你是苦大仇深,你是嫉恶如仇,可李老先生是你的仇人吗?夏云仅仅只是你的爱人吗?是你的私有财产吗?你连夏云的一半都不如呀!她知dào

她是党的人,一切都要服从党的安排,服从党的需yào

。她是从党的利益出发,去处理党的事业、个人感情的。这一点,你要好好向夏云学习的!夏云在那么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为了党的事业,自觉地挑起革mìng

的重担,和敌人做殊死的斗争。我们的党性、阶级觉悟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替夏云的处境想一想!你、你、你,你真该死啊!”政委一个人在那里骂个不停,谁也不敢上前去搭话、帮腔。高旅长在一边听了,也不做声,任凭政委发泄。高旅长心里清楚,刘政委这样做,是有他的目的。他了解他的这个老伙计,他这样做是在堵那些要对马光进行严厉处罚的人的嘴的,是在暗暗地帮马光的。大家想想看,旅长、政委都对马光这件事非常气愤,那今后怎么处理,那还不是听两位首长的意见。刘政委骂了半天,也骂累了。慢慢地,气也消了大半。最后,他宣bù

旅里处理决定,让马光到侦察连当一名战士,好好当兵,以观后效。另外,通信连郭指导员调到师里工作去了,连里缺干部,让夏云到通信连去当指导员。

高旅长这时发话了,他问马光有什么意见。马光已经被刘政委训得浑身冒汗了,他心里非常清楚,他犯的可不是一般的错误,是严重的政治问题。首长们批评的对,批的中肯,击中了他的要害。他确实需yào

好好地反省自己了。他在心里暗暗地责骂自己:马光啊,你是怎么搞的,党组织对你寄予多大的希望啊,部队首长是多么地信任你,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头脑发热了呢,首长劈头盖脸地批评,夏云苦口婆心地帮zhù

,这都是为他好呀!现在旅长问他,他能说什么呢,而且也不是一、二句话都能表达清楚的。现在最重yào

的是行动。今后要用实jì

行动来改正错误,以实jì

行动来挽回影响,以实jì

行动来向李老先生赔罪。李老先生,我一定知错必改,一定好好为老百姓谋幸福,为老百姓的翻身求解放,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我一定会做到的。想到这里,马光回答旅长的话很简单:请首长们放心吧,我一定从头做起,当好兵。看我的行动吧。夏云也表示不辜负首长们的希望,干好本职工作。

离开了指挥所,马光就和夏云分了手。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看着对方,那眼神里要表达的心情,只有他们俩能懂。这里面有悲伤,有失望,有忧愁,有希冀,也有信任和支持,还有寄托和关爱。他们默默地站在那里,互相望着。要分开了,夏云转身疾步向通信连驻地方向走去。马光也拿起背包,缓缓地向附近的一个山坡走去。山坡上长满了被马蹄践踏过的、生命力顽强的褐色马前草。山坡的那一边是侦察连的驻地。

褐色的浓云笼罩在村庄的上空,狂风在南河上掀起了阵阵波涛,拍打着河岸。村周围的绿树外,闪电照亮了天空,稀疏的雷鸣声震撼着大地。鹞鹰伸直了翅膀,在乌云下盘旋。一群乌鸦呱呱叫着跟在后面。从西南涌起的黑云喷散着冷气,顺着南河飘动。大风旋起的灰色尘埃,像巨柱,在地面上快速转移。河边草地那边的天空黑的吓人,被春天的闷热蒸发得干渴的大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沉默着。一场大暴雨即将袭来。

韩连长正在大门口翘首张望着,他已经接到了旅部的通知。马光团长要来侦察连当兵。马光可是他的老首长。他也是马光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在这次突围过程中,他们在一起经lì

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斗,是战场上的生死战友和兄弟。他了解这位老首长,他的为人,他的胆识,但也是想不通马光为什么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人有旦夕祸福”,他想,当时,马光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老头,没有想到竟然开了枪,而且击中了要害,一下子要了李老先生的命。马光来了,是安慰,是指责,是——,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马光来了,韩连长急忙迎上前去。没等他举手敬礼,马光就先向他敬了一个礼。慌得他赶忙还礼。他赶忙去接背包,马光不肯。

马光说:“我现在是个兵了,而且是你的兵了。韩连长,你分配任务吧!”

韩连长连忙说:“你看你,怎么这样说呀?我,我,我——”

“我什么呀,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战士。”马光说道。

“那好,那你现在就住在连部吧”韩连长回答道。

“不,我既然是个兵,怎么能和连首长睡在一起呢?”马光坚持地说道。

“那好吧,你就到8班去吧,大个子李是那儿的班长。”

韩连长一说完,马光就拿起背包走了。韩连长惶惶地站在那里。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三)

马光刚一走,高旅长就赶来了。他是来侦察连部署侦察任务来的。他看了看,连队的干部都在。他招呼大家围着桌子坐下,刚要开口,又停住了。他问,马光呢,韩连长回答,刚才已经分配到8班去了。去把他喊来。韩连长急忙派通讯员去了。一会儿,马光来了。他向旅长敬了礼,旅长让他找地方坐下。说今天的会你也参加一下。说完,就宣bù

开会。

高旅长首先介shào

了襄阳悠久的历史。他说,襄阳城位于湖北省西北部,雄据汉水中游,地处中原,历史悠久,至今已有2800多年的历史。城池始建于汉朝,周长约有7公里护城河最宽处250米,堪称华夏第一城池,自古就有“铁打的襄阳”之说。襄阳城,是座巍峨雄丽的古城。她以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丰富的文物古迹,壮丽的山川河流而闻名遐迩,古往今来不知有过多少骚人墨客在此留步,写下了许多呤诵她的动人诗篇。唐代著名诗人王维泛舟汉江,怀着对襄阳的深厚感情,写下了富有感染力的诗篇《汉江临泛》。

然后,他又叙述了襄阳的地形慨况。襄阳地处鄂西北要冲,其东、西、北三面濒临汉水天堑,南面紧依丛山屏障,在汉水和城南大山之间,有一条狭长的走廊直通城西门。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刘表击毙孙坚的伏击战就发生在襄阳城南的风林关。关羽水淹七军就在襄阳樊城。张献忠攻占襄阳杀死忠王朱羽铭,李自成克襄阳,建立襄京,自称新顺王。还有我们党派来肖楚女来襄阳播下革mìng

火种,等等。

最后,他重点介shào

了当前的敌情。守敌是国民党第15绥靖区的部队,司令康泽熟知我们人民解放军“先打分散孤立之敌”的作战特点,攻坚战斗一般都是采取先扫外围,层层剥皮的打法,因而在襄阳城外重重山峦中修筑许多明碉暗堡,形成坚固的防御体系。他介shào

完毕,坐下喝了一口水,沉重地说,今天的作战会议我没有放到旅部里开,而且我刚才还介shào

了那么多,为什么呢?只是想告sù

大家,打襄阳,和打别的大城市不一样。这座历史文化名城不能受到破坏,要保护好它。地形险要,又是易守难攻。敌人还非常熟悉我们的作战打法。所以,摸清敌人的防御体系,兵力部署,火力配置,对我们定下作战决心,取得胜利至关重yào

。我把会议放到基层来开,放到你们侦察连来开,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毛主席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毛主席还说,人民群众才是真zhèng

的英雄,只要有了人民群众,没有打不垮的敌人,你们才是真zhèng

的铜墙铁壁。好了,大家想一想,就可以开始畅所欲言了。我们发扬真zhèng

的军事**,不必有什么思想顾虑。”

高旅长的话音刚落,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的说,借鉴历史的经验,把敌人引出去打,围点打援,马上有人发对,因为再没有哪个地方比襄阳城重yào

,康泽没有那么傻,你围哪个地方,他分兵出来让你去吃掉。有的说,给它来硬的,我们现在炮火那么强dà

,集中兵力和炮火,逐地逐点地消灭。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反对,敌人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制高点都在敌人那里,我们控zhì

不了敌人的炮火袭击,再说,城西一带地势狭窄,根本集中不了那么多的兵力。敌人居高临下,我们会有很大的伤亡的,打这样的硬仗,不合算,不符合毛主席的用兵方法。会场又静了下来。这时,又有人发言了,我们采取北平的方式,动用一切内部的手段,迫使康泽放下武器,实行和平起义,这样可以达到既不出现伤亡、又保全城市的目的。这个办法好是好,到底行不行得通?有人在嘀咕。于是,有人站起来,说道,这个办法不行。因为康泽是蒋介石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是**极端分子,他和傅作义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人,弄不好,反而损失更大。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上级命令我们要很快的解决战斗,还要去解放全中国,时不我待呀。

会场上的气氛很热烈,马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在思考,在沉思。他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好几个方案,但又被他一个一个地否定。高旅长发xiàn

他的行为很稳重,会议开到现在,基本上大家都发完言了,高旅长开始点名了。“马光,你站起来,说说你的想法!”

听到旅长的点名,马光立即站了起来,只见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认为,我们应该采取与我们以前不同的战法。你看,敌人在周围的高地上都进行了长时间的布防,工事很坚固。我们同时对诸多高地和襄阳西门进行攻击,让敌人首尾不能兼顾。只能自顾自。我们就好打了。对西门进行攻击,有点冒险。也是兵家大忌。但可以出奇制胜。也是出乎敌人之意料,而且敌人的火力受到我们的牵制,攻击部队的危险性就大大减少。兵贵神速,我们现在需yào

了解和掌握的是,敌人在山上的兵力部署,敌人在城里的防御方案,以及通往西门的道路情况。我建议,现在就要进行侦察活动,摸清敌人的情况。”

马光的发言赢得了大家的赞许,旅长也满yì

地点了点头。说:“好,会议进行到这里。韩连长,你马上组织先遣侦察!迅速查清敌人的情况。”马光说:“让我去吧,我一定完成任务!”旅长和韩连长迅速交换了眼神,同意了马光的请求。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四)

散会后,马光来到大门口,来找执勤的大个子李商量侦察人员的事。大门外集合了一群支前人员。领头的那个人背对着大门正在讲什么。看他的背影,好像是叶子龙。马光非常高兴,他喊了一声:“叶子龙!”那个人转过身来,正是他。

他高兴地向马光跑来,马光也立即走上前去,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叶子龙说:“我们好想你们,夏云她好吗?”

马光说:“我们也很想你们呀,夏云她很好,她现在通信连当指导员呢。”

“你呢?”

“我?”

“我现在是侦察连的一个兵。”

“熊清泉经常在念叨你们呢,说一直没有你们的信儿。”

“感谢你们的关心,夏云做梦都在和你们在一起呢。”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支前呀,县委接到任务,我积极要求,就派我们来的。顺便也可以打听一下你们的情况,石花镇的老百姓都在惦记着你们。”

看到叶子龙,马光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正愁没有一个当地的人来作向导,当地的土话很别扭的,特别是要去城里,一讲其他地方的话就会露馅的。叶子龙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人选吗?他政治思想觉悟高,又是党员,还有一身好功夫。更重yào

的是,他经lì

过实战的考验。在五山,护送首长的那场战斗,他表现的是非常出色的,遇到情况,干脆利索,处理得当,迅速地结束了战斗。

马光把叶子龙拉到一边,说:“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想带你去襄阳城里一趟,侦察敌人的情况。你愿意吗?”叶子龙一听,马上表态,“没有问题呀,我刚刚完成任务,准bèi

回去的。好想参加这里的战斗。我刚才还在和领导要任务呢。”

马光高兴极了,急忙拉着他到侦察连做战斗准bèi

去了。

傍晚,暴晒了一天的襄阳城笼罩在一片浑浊骚乱的烟尘之中。随着夕阳的逐渐西沉,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了下去。夜,渐渐来临,它扯开那无边无际黑沉沉的帷幕,把大地严密的遮盖起来。

杨家祠堂内15绥靖区司令官办公室内,康泽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抱着头在想着心事。他的心情比这阴暗的黑暗还要阴暗。他宁肯把自己置于黑暗之中,也不愿开灯。国民党军队在各个战场上的惨败搅得他心乱如麻,寝食不安。他想,倘若襄阳失守,不仅蒋介石的中原防御体系被打得支离破碎,连他自己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副司令官郭勋祺扯亮电灯匆匆走了进来,他递给康泽一叠战报。

康泽抬起头,他接过战报,又顺手把它扔在桌上。问道:“豫东战况如何?”

“一误再误,一塌糊涂。”郭勋祺燃着一支香烟,狠劲地抽了一口:“**攻克开封后又主动放qì

了,向开封开进的黄伯韬等三个兵团突遭**分割包围,战斗激烈,存亡绝续。恐怕是支撑不了几天了。”

“砰!”康泽拳头擂在桌子上。“都他妈的一群废物!”

“司令,唇齿相依,唇亡齿寒那。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也要早作打算才是。”郭勋祺等康泽发了一阵火之后,忧郁地说。

康泽见郭勋祺话里有话,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兵力太少,战线又拉的太长,这样兵力分散,调度不灵,不如立即放qì

老河口、谷城,集中兵力守卫襄阳!”郭勋祺深思熟虑地回答。

康泽为难地摇了摇头:“不行啦,老头子把15绥靖区交给你我,是要你我守住这个门户。现在丢掉两个据点,怎么向老头子交待?”

“司令,今天下午我到104旅和164旅转了一下,部队的士气真是令人担忧。”

郭勋祺说的这些都是实情。随着国民党在各地的失败,一种悲观失望的情绪像瘟疫一般在国民党军队里蔓延。士气一天天瓦解下去,军心涣散,士无斗志,纪律松懈,连康泽这样的**头子都无从乐观,何况这些下级军官和士兵呢。

看到康泽很伤脑筋的样子,他换了一个话题。“再过几天,就是您44岁的生日了,这庆贺之事有何打算?”

康泽摆了摆手,“算了,现在哪儿有这心思去做寿,免了罢。”

“哎,那怎么行?”郭勋祺说:“穷当益坚,安如磐石。帅稳则将不乱。我看这个生日还要搞的隆重些才是。这样对将士们的情绪也是一个振奋呀!”

康泽的眉梢轻轻地跳动了一下,现在城内的军政官员一个个暮气沉沉,如果能通过做寿能激励士气,振奋精神,那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他冲郭勋祺点点头,说:“好吧,既然如此,为了大家的精诚团结,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郭勋祺又提醒了几句注重身体的话语,便告辞出门。

过了几天,正当马光准bèi

进城时,襄阳城内司令部大客厅里张灯结彩,红烛高烧。城内文武官员云集一堂,举杯把盏,为康泽庆贺44岁寿辰。

康泽今天红光满面,一反过去那种不露声色的样子,表现得怡情悦性,笑逐颜开。席间,第一个走上前去祝酒的是专员李郎星,他献媚地说:“康司令坐镇襄阳,古城逢春,百姓托福,我代表老百姓祝司令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万事吉祥!”

康泽满脸堆笑地拱手道谢:“谢谢李专员的美意。本人才疏学浅,却受众人厚爱。今日承蒙不弃,相聚一堂。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我愿与大家协力同心,勘平共乱,以身许国,与襄阳共存亡!”

康泽的话博得了众人的一片巴掌声。大家端起酒杯,一隐而尽。宴会的气氛是热烈的,众人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如狼似虎的吃着,笑着,好像是在庆贺胜利似的。

有些老态龙钟的商会会长裸照了敬酒的最后面,他在向康泽敬酒后以一种疑团莫释的口吻请教道:“康司令,眼下市面上谣言甚多,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不知司令能否指教一二?”商会会长这几句多少有些显得不合时宜的问话,使康泽心里感到不快。不过,很快康泽就意识到,举办这次宴会的目的,就是来振作众位将士的精神,大家的士气。因此,他必须回答好会长的提问。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说道:“战争的主动权仍然在我们手中。目前我军总兵力有365万之多,而**只有200余万。我们武器装备精良,拥有飞机、坦克、兵舰等,而他们没有。虽然近来他们占了一点小便宜,但主要城市,主要交通线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只有我们精诚一心,携手操戈,我敢断言,我们定能剿灭**,肃清匪患。”

这时,一位中央社女记者轻盈地走到康泽面前:“康司令,外间盛传,**似有侵犯襄阳之势,不知司令见解如何?”她的问话,在现场引起了一阵轰动。

“这个消息不确。他们不会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再说,襄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军工事坚固,以逸待劳,他们来了只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康泽说到这里,顿了顿:“借此机会,我向大家宣bù

一个消息,白崇禧将军近日要来襄阳视察,届时我们共同为白长官接风洗尘!”

康泽最后几句话像一条爆zhà

新闻,人们惊讶不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厅的气氛顿时又活跃起来。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四)

散会后,马光来到大门口,来找执勤的大个子李商量侦察人员的事。大门外集合了一群支前人员。领头的那个人背对着大门正在讲什么。看他的背影,好像是叶子龙。马光非常高兴,他喊了一声:“叶子龙!”那个人转过身来,正是他。

他高兴地向马光跑来,马光也立即走上前去,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叶子龙说:“我们好想你们,夏云她好吗?”

马光说:“我们也很想你们呀,夏云她很好,她现在通信连当指导员呢。”

“你呢?”

“我?”

“我现在是侦察连的一个兵。”

“熊清泉经常在念叨你们呢,说一直没有你们的信儿。”

“感谢你们的关心,夏云做梦都在和你们在一起呢。”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支前呀,县委接到任务,我积极要求,就派我们来的。顺便也可以打听一下你们的情况,石花镇的老百姓都在惦记着你们。”

看到叶子龙,马光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正愁没有一个当地的人来作向导,当地的土话很别扭的,特别是要去城里,一讲其他地方的话就会露馅的。叶子龙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人选吗?他政治思想觉悟高,又是党员,还有一身好功夫。更重yào

的是,他经lì

过实战的考验。在五山,护送首长的那场战斗,他表现的是非常出色的,遇到情况,干脆利索,处理得当,迅速地结束了战斗。

马光把叶子龙拉到一边,说:“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想带你去襄阳城里一趟,侦察敌人的情况。你愿意吗?”叶子龙一听,马上表态,“没有问题呀,我刚刚完成任务,准bèi

回去的。好想参加这里的战斗。我刚才还在和领导要任务呢。”

马光高兴极了,急忙拉着他到侦察连做战斗准bèi

去了。

傍晚,暴晒了一天的襄阳城笼罩在一片浑浊骚乱的烟尘之中。随着夕阳的逐渐西沉,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了下去。夜,渐渐来临,它扯开那无边无际黑沉沉的帷幕,把大地严密的遮盖起来。

杨家祠堂内15绥靖区司令官办公室内,康泽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抱着头在想着心事。他的心情比这阴暗的黑暗还要阴暗。他宁肯把自己置于黑暗之中,也不愿开灯。国民党军队在各个战场上的惨败搅得他心乱如麻,寝食不安。他想,倘若襄阳失守,不仅蒋介石的中原防御体系被打得支离破碎,连他自己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副司令官郭勋祺扯亮电灯匆匆走了进来,他递给康泽一叠战报。

康泽抬起头,他接过战报,又顺手把它扔在桌上。问道:“豫东战况如何?”

“一误再误,一塌糊涂。”郭勋祺燃着一支香烟,狠劲地抽了一口:“**攻克开封后又主动放qì

了,向开封开进的黄伯韬等三个兵团突遭**分割包围,战斗激烈,存亡绝续。恐怕是支撑不了几天了。”

“砰!”康泽拳头擂在桌子上。“都他妈的一群废物!”

“司令,唇齿相依,唇亡齿寒那。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也要早作打算才是。”郭勋祺等康泽发了一阵火之后,忧郁地说。

康泽见郭勋祺话里有话,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兵力太少,战线又拉的太长,这样兵力分散,调度不灵,不如立即放qì

老河口、谷城,集中兵力守卫襄阳!”郭勋祺深思熟虑地回答。

康泽为难地摇了摇头:“不行啦,老头子把15绥靖区交给你我,是要你我守住这个门户。现在丢掉两个据点,怎么向老头子交待?”

“司令,今天下午我到104旅和164旅转了一下,部队的士气真是令人担忧。”

郭勋祺说的这些都是实情。随着国民党在各地的失败,一种悲观失望的情绪像瘟疫一般在国民党军队里蔓延。士气一天天瓦解下去,军心涣散,士无斗志,纪律松懈,连康泽这样的**头子都无从乐观,何况这些下级军官和士兵呢。

看到康泽很伤脑筋的样子,他换了一个话题。“再过几天,就是您44岁的生日了,这庆贺之事有何打算?”

康泽摆了摆手,“算了,现在哪儿有这心思去做寿,免了罢。”

“哎,那怎么行?”郭勋祺说:“穷当益坚,安如磐石。帅稳则将不乱。我看这个生日还要搞的隆重些才是。这样对将士们的情绪也是一个振奋呀!”

康泽的眉梢轻轻地跳动了一下,现在城内的军政官员一个个暮气沉沉,如果能通过做寿能激励士气,振奋精神,那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他冲郭勋祺点点头,说:“好吧,既然如此,为了大家的精诚团结,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郭勋祺又提醒了几句注重身体的话语,便告辞出门。

过了几天,正当马光准bèi

进城时,襄阳城内司令部大客厅里张灯结彩,红烛高烧。城内文武官员云集一堂,举杯把盏,为康泽庆贺44岁寿辰。

康泽今天红光满面,一反过去那种不露声色的样子,表现得怡情悦性,笑逐颜开。席间,第一个走上前去祝酒的是专员李郎星,他献媚地说:“康司令坐镇襄阳,古城逢春,百姓托福,我代表老百姓祝司令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万事吉祥!”

康泽满脸堆笑地拱手道谢:“谢谢李专员的美意。本人才疏学浅,却受众人厚爱。今日承蒙不弃,相聚一堂。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我愿与大家协力同心,勘平共乱,以身许国,与襄阳共存亡!”

康泽的话博得了众人的一片巴掌声。大家端起酒杯,一隐而尽。宴会的气氛是热烈的,众人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如狼似虎的吃着,笑着,好像是在庆贺胜利似的。

有些老态龙钟的商会会长裸照了敬酒的最后面,他在向康泽敬酒后以一种疑团莫释的口吻请教道:“康司令,眼下市面上谣言甚多,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不知司令能否指教一二?”商会会长这几句多少有些显得不合时宜的问话,使康泽心里感到不快。不过,很快康泽就意识到,举办这次宴会的目的,就是来振作众位将士的精神,大家的士气。因此,他必须回答好会长的提问。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说道:“战争的主动权仍然在我们手中。目前我军总兵力有365万之多,而**只有200余万。我们武器装备精良,拥有飞机、坦克、兵舰等,而他们没有。虽然近来他们占了一点小便宜,但主要城市,主要交通线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只有我们精诚一心,携手操戈,我敢断言,我们定能剿灭**,肃清匪患。”

这时,一位中央社女记者轻盈地走到康泽面前:“康司令,外间盛传,**似有侵犯襄阳之势,不知司令见解如何?”她的问话,在现场引起了一阵轰动。

“这个消息不确。他们不会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再说,襄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军工事坚固,以逸待劳,他们来了只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康泽说到这里,顿了顿:“借此机会,我向大家宣bù

一个消息,白崇禧将军近日要来襄阳视察,届时我们共同为白长官接风洗尘!”

康泽最后几句话像一条爆zhà

新闻,人们惊讶不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厅的气氛顿时又活跃起来。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五)

马光和韩连长他们商定了详细地侦察方案,决定采取袭击捕俘,化装侦察的手段,通过敌人四道封锁线,进入到襄阳城内去。

在距离襄阳城西20多里的隆中山脚下,有一片占地数十亩的寺院,这就是闻名遐迩的佛教名刹——广德寺。广德寺为汉唐以来的古刹,原名云居寺。四周渠水环绕,绿树浓荫。殿后有一座多宝佛塔。距今已有500多年。塔为砖石结构,塔座高7米,八方型,每面都有佛像,塔身为五小塔一方亭组成,共有佛像48尊。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广德寺当初庞大之规模,宏伟之景观,奇异之山门均已荡然无存。现在是国民党的一个关押壮丁的兵营。

入夜,他们来到了广德寺附近,马光和战士们潜伏在东面的一个高坡后面,距他们百米之外,就是广德寺大门,门旁吊着一盏马灯。在昏暗的灯光下,二个国民党兵一左一右的杵着枪,背靠着门两旁。

这是两个刚刚换过岗的哨兵。这时,刘新悄悄地来到马光的身旁,低声报gào

说:“电话线已经被掐断了。”

黑暗中,马光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的双眼一直紧盯着门口的那两个哨兵。由于距离远,灯光暗,观察不清这两个家伙是在打瞌睡了,还是在提高警惕,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马光小声对刘新说:“你去想办法将他们引开。”

于是,刘新带着一个战士向一处洼地爬去。

“咩——,咩——,”不一会儿,从他们隐藏的地方传来了几声羊叫。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这叫声分外清脆。

“哪儿来的羊叫?”两个站岗的哨兵一愣,他们抬起头,四处张望。

“咩。”又是一阵羊叫。这一下两个哨兵看清楚了,叫声是从不远处一个高坡后面传来的。这里山多草丰,老百姓都有养羊的习惯。这一定是哪家的羊迷了路跑到这儿来了。嘿,一笔送上门的小财。哨兵来了精神,哨兵甲招呼哨兵乙说:“走吧,我们把它抓来,明天炖羊肉吃,好长时间没有吃到羊肉了!”说完,他把枪放到门旁,就向羊叫的地方跑去。

哨兵乙犹豫了一下,也端着枪尾随其后向高坡这边走来。可他走到半路,突然站住了,他回头望了望广德寺大门,不知是哨兵的责任感还是不放心门口的那支枪,他站在那里没有再朝走。

哨兵甲已经翻过高坡,羊还在咩咩地叫。他寻着叫声,张开双手,向草丛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扑去。他以为那是只黑山羊。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从地上跳起一条大汉,抱住他的后腰,“噗通”摔倒在地。哨兵想叫,嘴已经被捂住。刘新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刀尖直逼着他的胸口。

“我们是解放军,你放明白点,敢出声我就一刀捅了你。”刘新低声严厉地喝道。

哨兵甲吓得满身乱抖,不敢出声。

这时,哨兵乙听到了这里的响动,他不放心地问道:“哎,怎么回事?逮住了没有?”

“咩——,”洼地里又传来几声急促的羊叫,接着,是哨兵甲的声音:“逮住了。快来帮我一把,好大的一只山羊。”

“妈的,没用的东西。”哨兵乙放松了警惕,他把枪倒背在肩上,骂骂咧咧地向这边走来。刚走上山坡,就被恭候在那里的一名战士从背后用手卡着脖子,将他制服。马光立即对敌哨兵进行了突击审问,了解到了寺里的情况。时间紧迫,马光本想让这两个家伙带路,可他们俩的两条腿早已吓得不听使唤了。他和刘新连忙换上敌哨兵的衣服,向大门走去。来到大门前,他们机智地观察了一下寺里的动静,没有发xiàn

什么异常情况。马光一挥手,战士们立即敏捷地向大门冲来,他们以小组为单位,向各自的攻击目标奔去。

当一组战士隐蔽接近西边的经房时,被巡逻的敌人发xiàn

了。

“什么人?站住!”敌人巡逻哨大声喝道。

战士们见已经暴露,便先下手为强,立即开枪击毙了敌人巡逻哨。

枪声就是命令。埋伏在寺外的战士们闻声而起,跃出各自的潜伏点,会合从大门进来的战士们,展开了对敌人的围歼。

马光一马当先,一脚把门踢开,一个箭步跳到屋里,其他战士紧随着冲了进去。

“别动,谁动打死谁!”战士们的枪口对准了这些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敌兵。

睡在内屋的敌排长从枕头下抽出手枪企图顽抗,被冲进去的一名战士突突一梭子,敌排长应声倒下。

被吓呆了的敌人颤颤抖抖地坐在各自的铺位上,战士们摘下挂在墙上的武器,又找来绳索将俘虏们捆绑起来,寺里的敌人就这样被干净利索地解决了。

马光搜索着各个房间,在一间屋子里,他发xiàn

一个敌兵正从窗户上向外爬出,企图趁夜幕和混乱溜出去。

“站住!”马光大喝一声追了出来。

那个敌兵哪里肯站住,他左拐右拐地跑得更快了。他在前面跑,马光在后面猛追。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个敌兵回身向马光打了一梭子子弹,子弹呼啸着从马光头顶上飞过。马光举起卡宾枪,一扣扳机,“哒哒哒!”他追上去一看,那家伙已经断了气。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六)

部队按原定计划撤出战斗,马光派出一个战士把刚刚缴获的情报送回司令部,然后率领侦察队继xù

向城西进发。

叶子龙从后面赶了上来,他没有参加上刚才的战斗。是马光把他留在后面的。叶子龙不愿意了,你说带我来侦察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在前面呢,马光心里有数,他要在关键的时候用上叶子龙。现在叶子龙求战心切,他同意了叶子龙的请求,现在就跟他一起行动。

天快亮了,侦察队来到了万山脚下的沉碑潭。路旁的旷野荒凉凄黯,四周一望无际。马光把部队隐蔽是树林和草丛中。等候他的命令。他和叶子龙各自化了装。为避免说话时露出破绽,马光成了“哑巴”,是叶子龙的“舅舅”。

他们沿着汉水附近的小路急促的行进,一会儿就走得身上热乎乎的,他俩索性都敞开衣怀,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叶子龙扯了扯马光的衣服:“舅舅,你听,有情况!”

与此同时,马光也听到了动静,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尖声呼救。其间还隐约夹杂着男人的**嬉笑声。叶子龙知dào

,这一带土匪如毛,即使是大白天,也常常有土匪拦路打劫,侮辱妇女,莫不是土匪又在拦路作恶?

马光没有多做考lǜ

,把手一挥,说声:“快走!”便朝有声音的奔去。

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岗坡上。一看,二人不禁气炸了肺。果然是两个土匪拦劫了一名女子。其中一人把姑娘按在地上,一只手在姑娘身上乱摸乱抓,另一只手在撕扯姑娘的衣服,欲行强奸。姑娘的上衣已经被土匪撕开,她的两手拼命地护着下身,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的呼救。骑在姑娘身上的土匪累得直喘气,嘴里还在骂道:“咦,你这娘们真他妈不好对付!”这个土匪的身边,丢着一枝长枪。

离那个土匪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只有一只眼的土匪。他的脚下躺着一个老大娘。显然是被打昏过去了。一只眼望着地上的姑娘,流着半尺长的口水。他对那个骑在姑娘身上的土匪说:“二赖子,你小子没本事,让老子先来吧!”

那个叫二赖子的土匪忙说:“不不,老子是在逗她玩呢,老子这就——”

这时,躺在地上的老大娘苏醒过来,她发疯似的吼叫着:“畜生,畜生。你们在伤天害理呀,王莹,王莹呀!”老大娘挣扎着朝姑娘爬去。那个二赖子此时回过头来,朝一只眼挤眉弄眼地说:“伙计,你要不嫌她老,先和她弄吧,省的看得眼馋!”

一只眼浑身已经像着了火,早已不能自待了,听二赖子这么一点,他果然疯狂地朝老大娘扑去。但是,还未能等他扑到跟前,一只有力的大脚将他踢了一个仰面朝天。一只眼和二赖子都是一个心眼在姑娘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有人来。等他们抬头看,各人面前已站着一名怒气冲天的男子汉。

一只眼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想挥起拳头动武,可他的眼珠儿与马光那神圣不可侵犯的眼神一对视,就不禁有点胆寒。他说:“你是哪路兄弟?我可以让你,何必动手伤了和气?”

“放屁!”马光气愤地骂道。

一只眼见马光不吃软的,立kè

翻了脸,他上前吼叫道:“妈的,快滚到一边去,省得老子剥了你的皮!”说着,就抽出绑腿上的匕首,朝马光直扑过来。马光也不示弱,两人激烈地厮杀起来。

原来,这一只眼是个精通武术的人,他仗着自己的实力,也有一把子力qì

,企图占到上风。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马光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几个回合下来,一只眼就招架不住了,马光一个旋风腿,踢掉一只眼手上的匕首。顺手一记子冲拳,打得一只眼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时,被叶子龙用枪逼着的二赖子早已吓瘫了,他连声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马光手握匕首,来到二赖子面前,正颜厉色地问道:“快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二赖子失魂落魄地说:“我们是——,”

“快躲开呀!”“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马光身边擦过,好险!枪是一只眼放的。原来,就在马光去审问二赖子的时候,一只眼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当他举枪射击时候,被老大娘发xiàn

,就立即呼叫起来。马光没有容得一只眼开第二枪,顺手把匕首打了出去。只听“噗通”一声,匕首扎进了一只眼的心窝,他的枪掉在地上,身子痉挛了一阵,死了。

叶子龙抽下一只眼的腰带,把二赖子反剪着手,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马光急忙上前去搀扶老大娘,叶子龙也过来帮忙。他俩刚想开口问老大娘,就听见后面一声惨叫。他俩一惊,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姑娘拿起一只眼丢在地上的匕首,用力把匕首刺入了二赖子的后心。二赖子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也死了。

望着这一幕,大家都惊呆了。本来,马光他们不准bèi

杀二赖子的,留着他还有用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不过,他还是很敬佩姑娘的胆识和气质。

姑娘从呆愣中清醒过来,她扯着衣服遮住羞处,又拢了拢被抓乱的蓬散秀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快步来到老大娘身边。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阵子,马光开口问道:“老人家,你们家在哪了?要到哪里去?”

老大娘老泪纵横地说:“我们家在王店村,这是我的女儿。她叫王莹。在老家我们待不下去了。我想把她送到城里去。她的舅舅在城里做点小生意。没有想到遇到了这两个畜生。要不是遇到你们,还不知dào

要发生什么事呢。”

“这两个坏蛋你们认识吗?”叶子龙问。

老大娘摇摇头,说:“不认识。这里的土匪多的很,要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谁肯冒险出门呀?”接着,老大娘把她们的身世和遭遇向马光他们简单地说了一遍。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六)

部队按原定计划撤出战斗,马光派出一个战士把刚刚缴获的情报送回司令部,然后率领侦察队继xù

向城西进发。

叶子龙从后面赶了上来,他没有参加上刚才的战斗。是马光把他留在后面的。叶子龙不愿意了,你说带我来侦察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在前面呢,马光心里有数,他要在关键的时候用上叶子龙。现在叶子龙求战心切,他同意了叶子龙的请求,现在就跟他一起行动。

天快亮了,侦察队来到了万山脚下的沉碑潭。路旁的旷野荒凉凄黯,四周一望无际。马光把部队隐蔽是树林和草丛中。等候他的命令。他和叶子龙各自化了装。为避免说话时露出破绽,马光成了“哑巴”,是叶子龙的“舅舅”。

他们沿着汉水附近的小路急促的行进,一会儿就走得身上热乎乎的,他俩索性都敞开衣怀,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叶子龙扯了扯马光的衣服:“舅舅,你听,有情况!”

与此同时,马光也听到了动静,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尖声呼救。其间还隐约夹杂着男人的**嬉笑声。叶子龙知dào

,这一带土匪如毛,即使是大白天,也常常有土匪拦路打劫,侮辱妇女,莫不是土匪又在拦路作恶?

马光没有多做考lǜ

,把手一挥,说声:“快走!”便朝有声音的奔去。

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岗坡上。一看,二人不禁气炸了肺。果然是两个土匪拦劫了一名女子。其中一人把姑娘按在地上,一只手在姑娘身上乱摸乱抓,另一只手在撕扯姑娘的衣服,欲行强奸。姑娘的上衣已经被土匪撕开,她的两手拼命地护着下身,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的呼救。骑在姑娘身上的土匪累得直喘气,嘴里还在骂道:“咦,你这娘们真他妈不好对付!”这个土匪的身边,丢着一枝长枪。

离那个土匪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只有一只眼的土匪。他的脚下躺着一个老大娘。显然是被打昏过去了。一只眼望着地上的姑娘,流着半尺长的口水。他对那个骑在姑娘身上的土匪说:“二赖子,你小子没本事,让老子先来吧!”

那个叫二赖子的土匪忙说:“不不,老子是在逗她玩呢,老子这就——”

这时,躺在地上的老大娘苏醒过来,她发疯似的吼叫着:“畜生,畜生。你们在伤天害理呀,王莹,王莹呀!”老大娘挣扎着朝姑娘爬去。那个二赖子此时回过头来,朝一只眼挤眉弄眼地说:“伙计,你要不嫌她老,先和她弄吧,省的看得眼馋!”

一只眼浑身已经像着了火,早已不能自待了,听二赖子这么一点,他果然疯狂地朝老大娘扑去。但是,还未能等他扑到跟前,一只有力的大脚将他踢了一个仰面朝天。一只眼和二赖子都是一个心眼在姑娘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有人来。等他们抬头看,各人面前已站着一名怒气冲天的男子汉。

一只眼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想挥起拳头动武,可他的眼珠儿与马光那神圣不可侵犯的眼神一对视,就不禁有点胆寒。他说:“你是哪路兄弟?我可以让你,何必动手伤了和气?”

“放屁!”马光气愤地骂道。

一只眼见马光不吃软的,立kè

翻了脸,他上前吼叫道:“妈的,快滚到一边去,省得老子剥了你的皮!”说着,就抽出绑腿上的匕首,朝马光直扑过来。马光也不示弱,两人激烈地厮杀起来。

原来,这一只眼是个精通武术的人,他仗着自己的实力,也有一把子力qì

,企图占到上风。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马光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几个回合下来,一只眼就招架不住了,马光一个旋风腿,踢掉一只眼手上的匕首。顺手一记子冲拳,打得一只眼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时,被叶子龙用枪逼着的二赖子早已吓瘫了,他连声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马光手握匕首,来到二赖子面前,正颜厉色地问道:“快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二赖子失魂落魄地说:“我们是——,”

“快躲开呀!”“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马光身边擦过,好险!枪是一只眼放的。原来,就在马光去审问二赖子的时候,一只眼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当他举枪射击时候,被老大娘发xiàn

,就立即呼叫起来。马光没有容得一只眼开第二枪,顺手把匕首打了出去。只听“噗通”一声,匕首扎进了一只眼的心窝,他的枪掉在地上,身子痉挛了一阵,死了。

叶子龙抽下一只眼的腰带,把二赖子反剪着手,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马光急忙上前去搀扶老大娘,叶子龙也过来帮忙。他俩刚想开口问老大娘,就听见后面一声惨叫。他俩一惊,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姑娘拿起一只眼丢在地上的匕首,用力把匕首刺入了二赖子的后心。二赖子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也死了。

望着这一幕,大家都惊呆了。本来,马光他们不准bèi

杀二赖子的,留着他还有用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不过,他还是很敬佩姑娘的胆识和气质。

姑娘从呆愣中清醒过来,她扯着衣服遮住羞处,又拢了拢被抓乱的蓬散秀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快步来到老大娘身边。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阵子,马光开口问道:“老人家,你们家在哪了?要到哪里去?”

老大娘老泪纵横地说:“我们家在王店村,这是我的女儿。她叫王莹。在老家我们待不下去了。我想把她送到城里去。她的舅舅在城里做点小生意。没有想到遇到了这两个畜生。要不是遇到你们,还不知dào

要发生什么事呢。”

“这两个坏蛋你们认识吗?”叶子龙问。

老大娘摇摇头,说:“不认识。这里的土匪多的很,要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谁肯冒险出门呀?”接着,老大娘把她们的身世和遭遇向马光他们简单地说了一遍。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七)

原来,在老大娘的女儿在家乡是远近闻名的好姑娘,生的明眸皓齿,粉面朱唇,身材分外匀称。自古红颜多薄命,王店有个美丽漂亮的姑娘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乡里一个大地主的耳朵里。这个恶霸地主看上了她的女儿。硬要讨来做他的小老婆。女儿誓死不从,这家伙就硬来下了霸王聘,放话:“三天后我的花轿进门。”为了逃脱这个家伙的魔掌,今天天没亮,老大娘就带着女儿出了王店,准bèi

把她送到襄阳城里舅舅家。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坏人,“真是得亏了你们呀,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老大娘哭着说。

马光、叶子龙听完她们的叙述,对她们的遭遇非常同情。马光关心地问:“老人家,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我们还得朝城里走呀,反正现在是回不去了。”

“我们也是进城去的,我们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马光说。

“好哇,这下我们俩就放心了。”老大娘感激地说。

时近中午,他们一起上路了。

为了防止在路上被国民党军队抓了壮丁,叶子龙今天扮成了瘸子,马光自然还是个哑巴。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意wài

。约莫下午4、5点钟,他们来到了城西门口,混在进城的人流之中。马光搀扶着老大娘,王莹拿着包袱,叶子龙则一跛一跛地落在了后面。

到底是绥靖区司令部的所在地,襄阳城的气氛阴冷而恐怖。

走近城门口,只见两边的城墙根下,绑着七八个衣衫破烂的人,几个国民党士兵手抡皮鞭,正在凶狠地抽打他们。其他一些身背大枪的士兵横眉竖眼地站在城门洞旁,检查着进城的人。城门洞边还有几个威风赫赫的国民党武装警察和便衣特务,他们鹰一般的眼睛盯着进城的人。不时从里面拉出几个人,强行检查。吆喝声、求情声、叫嚷声响彻一片。

这些进城的人们,大多数是些赶集的庄户人,他们穿的破破烂烂。随身带的也都是些土特产、蔬菜之类,无非是想进城换回一点油盐钱。

行人们排成一字长蛇阵,经过盘问后逐个入城。

“站住!”一个士兵把刺刀拦在马光面前。

马光被拦住了,他依依呀呀地叫着。

叶子龙走上前去解释说:“他是哑巴。”

“哑巴,你咋晓得?”士兵质问道。

“我是他舅舅。”

“把篮子拿过来检查!”士兵不由分说,夺过篮子就翻了起来。

“轻点,老总,里面都是吃的,没有贩私的东西,还这么麻烦。”叶子龙装作心疼地说。

“麻烦?怕麻烦就莫进城。要是让这边上的人来检查,连裤裆都要摸一把。”士兵说着,从篮子里抓起几个鸡蛋就往衣服口袋里塞。

嘴上还在说,“有保甲条吗?”

“有,”叶子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递过去。

士兵胡乱看了一眼,又伸手抓了几个鸡蛋,一挥手,说:“走吧。”

他们终于通过了哨卡。幸亏有了老大娘的路条作掩护。

马光他们在十字街拐弯,在一个背道里,要分手了,老大娘含着热泪和马光道别。王莹和叶子龙说,她舅就在前面不远处,开了一个杂货舖,舖号叫“好福记”。今后进城,有时间去看看她们。她们永远记得,是他们救了她的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叶子龙对这里道儿熟,他们直奔北街而去。

战乱年头的初夏是萧条的,一股旋风刮过,吹得鼓楼上面的青天白日旗左右摆动。街巷里扬起了清尘,听不到往年那种树叶晃动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因为凡是成材的树木都被砍去修掩体工事去了,只有断墙残壁之间滋生的蓬蓬草篙,在一片灰色的房屋之间点缀着几星绿色。成群的老鼠时不时地从废墟中出现。

北街位于襄阳城内,多是店铺和小手工业作坊,为襄阳商业中心。街北段的小北门,上有城楼,临江有码头,是襄阳主要渡口和货物集运码头。这里还有清同治年间光禄大夫、文阁大学士单懋谦的故居。康泽的司令部就在附近。在杨家花园里。

马光要联系的地下党组织的人员在许指挥巷。相传清朝时一许指挥官在此居住,俗称许指挥巷。也是军队经常安营扎寨之处。联络点为什么选在这里?也许是地下党想到的是“灯下黑”吧。这里可能更安全些。

他们俩警惕地敲23号居民户的门,门开了。

“您找谁呀?”一个中年男子戴着眼镜,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我找许老三。”马光回答道。

“您找他干什么?”

“是他老婆的弟弟要我们来的。”

“他老婆的弟弟是干什么的呀?”

“是我们那里的一个做花生油生意的。”

“许老三他不在呀。”

“找他老婆也行呀。”

“那你们等一下,她还没有回来。”

“我们就在外面等吧。”

“算了,进来吧,进来等她回来。”

“那就谢谢了!”

联络信号都对上了,那个男子热情地把他们迎进了门。

门一关上,他们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寒暄了一番,就一同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掀开门帘,里屋还有一个人在那里等候。此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气度不凡,一副军人的气质。中年男子介shào

说,这是地下党打入到敌人内部的特工,代号230,,230握住马光的手,说:“你们终于过来了,我在敌人军营里都快憋死了。眼看全国都快解放了,我也算熬出头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要迎来胜利了!”他摊开一张地图,上面详细地标示着敌人的布防图,他介shào

说:“敌人在火石山、大花岭、虎头山、琵琶山、真武山、羊牯山、凤凰山、铁帽山一带部署了大量的兵力,修筑了大量的工事,囤积了大量的武器弹药,要想拿下这些高地是非常不容易的。请告sù

部队首长们,一定要小心。另外,城内兵力相对薄弱,康泽他把兵力都放在了高地上。城西铁佛寺里布置了重兵,你们在进攻时,要注意。这张图是牺牲了好几个同志的生命换来的,不容易呀。你们带回去,我们地下党的同志们盼望着你们早点打过来。”

马光眼里闪着泪花,他知dào

,做地下工作真是不简单,那要的不仅仅是勇敢,还有智慧。还有毅力、忍耐、肚量、委屈等,比在部队冲冲杀杀要困难的多,复杂得多。夏云不就是这样吗,想道这里,他越是觉得对不起夏云,冤枉了她,委屈了她,她在那样的环境里付出了多大的艰辛和心血。越是感到对不起李老先生,他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给解放军送情报,不惜倾家荡产掩护夏云,多么好的老人家啊!我现在就是舍出生命也要把情报送回去,以实jì

行动改正我犯下的错误,为了老百姓,为了祖国解放,我豁出生命都值得!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八)

要和地下党的同志们分手了,眼镜和230起身送客。走到门口,230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搞清,我们尽快吧。”

“什么事?能告sù

我们吗?”马光很警觉地问道。

“就是,我们也没有弄清楚,可能是传说吧?”230迟疑地回答。

马光很快地反应过来,可能还有一些敌情没有得到落实和证实。他是军事指挥员出身,他非常明白,遗漏了敌情意味着什么,就是首长们的决心下达会不符合实jì

情况,战士们将要做出更大的牺牲,解放襄阳的战斗将会变得更加残酷,人民解放的胜利将会推迟。

“你就说吧,哪怕是怀疑的事情,这样回去后,我如实向首长们汇报,首长们会考lǜ

的。这样对部队作战是有好处的。”马光恳切地说。

“好吧,我就直说了吧。”看样子230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装不住什么的。

“听说,敌人从白崇禧那里秘密地调来了一个化学炮兵连。敌人在狗急跳墙的时候,会丧尽天良的,那样的话,我们的损失和老百姓的苦难就惨了。”230不无担心地说。

“你们没有想过什么办法呀?”叶子龙插嘴问道。

“我们已经派出人员接触司令部的人,但至今没有确切消息。”230回答道。

“再说,现在康泽把部队的人员控zhì

得很紧,行动也没有多大自由。230目前的处境也很困难。不过,我们会尽量想办法搞清楚的。”眼镜在一边补充道。

“好吧,祝你们成功!”马光说。

他们再一次握手,互道珍重。然后马光他们拐上一条小道,去了北街。

马光和叶子龙走过两家店铺,在一家招牌上写着“巴黎香”的酒店门前停了下来。叶子龙悄声问马光,“你想干什么呀?”“我看能不能在这里再弄点情况。”马光信心十足的说道。他的意思很明白,现在回去时间有点早,不容易混出城。趁机再摸摸情况。他们瞅了瞅店内没有太多食客,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站柜的是一位50岁开外的老伙计,他见客人到来,立即很热情地把他们俩迎到一间靠街的小桌旁,问道:“二位吃点啥?”

“来两盘饺子,两瓶啤酒。”叶子龙说。

“好的。二位稍候。马上就到。”老伙计立kè

招呼跑堂的准bèi



不一会儿,饭菜端来了,他们一边慢慢地品酒,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酒店的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只见一胖一瘦两个斜背着盒子炮的军人走了进来。老伙计一看,知dào

势头不妙,赶忙扯开一盒白锡包香烟,毕恭毕敬地递上去,又抖抖索索地划火柴给他们分别点着,这才不笑装笑地说:“不知二位先生驾到,有啥吩咐,您们就对我说吧。”

胖子瞥了老伙计一眼:“老子为了城内父老的安全,为了你们免遭炮火的威胁,天天辛苦的很,今天到你们这儿,好好地招待我们一顿。”

“好的,二位劳苦功高,今天免费招待了。”老伙计明白,这是敲诈来了,只能应付,哪里还指望收他们什么钱哟。

两个人就在马光临近的桌子旁坐下,老伙计忙着安排菜单,指点手下忙乎起来。马光斜冇着眼看着他们俩。那个瘦子腰间有一个黑色的皮包,鼓囊囊的,似装有多份文件。马光分析,这两个人可能是司令部作战人员或者是团营作战参谋之类人员,可能刚刚开完会议,肚子饥饿了,还没有来得及回去,出来混吃的。

胖子把身上的盒子枪取下往桌子上一扔:“听着,来一盘香酥鸡,一盘芙蓉虾仁,一盘四喜肉,一盘红烧大肠,外带一盘蜜汁炖山药。还有一瓶石花大曲。”看样子,这俩是内行的搓饭高手。

瘦子把手一挥,“就按刚才点的,快点上吧。”

“好来。”跑堂的一转身,连忙去了。

酒菜不一会儿就上来了,他俩果然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以后,他俩打着饱嗝儿,招呼老伙计过来。

老伙计急忙走近来,问还有什么吩咐。

瘦子一边撮着牙,一边说道:“我们兄弟几个近来手头上有点紧,把你铺子的烟酒赊点给我们,记上账,过些天我们就还你钱。”

“这——,”老伙计见他这样说,苦笑道:

“只可惜我们老板不在,我一个伙计实在当不了家。”

胖子吐了一口烟雾,冲老伙计说:“看来你是信不过咱们哥俩咯,好,我不给你为难。留件东西作抵押,日后就凭这个结账,你也好对你们老板有个交代。”胖子说罢,突然从腰里摸出一颗手榴弹丢在地上:“你看,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

老伙计一看手榴弹,立kè

慌了手脚,他双手作揖连连央求着:“先生您千万莫要这样,一切好商量,好商量。”他转身从货架上拿下两瓶石花大曲,又摸下两条大刀牌香烟,一并递到瘦子跟前:“这点东西就算我送给你们的,不成敬意,请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吧。”

胖子站起来,右手叉着腰,左手指着老伙计说:“怎么,就这点东西,你这是打发叫化子呀?”

老伙计连忙又从柜台上摸出两条烟两瓶酒塞到胖子手里,赔着情说道:“请多包涵,多包涵。等老板回来,我一定如实说明。日后另外孝敬,另外孝敬!”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瘦子说着,将手中的烟头一扔,又狠狠地瞪了老伙计一眼,这才收起柜台上的手榴弹,夹着烟,提着酒,和胖子大摇大摆地出了酒店。

马光示意,叶子龙起身紧跟着出去。马光也尾随其后。

两个家伙边走边哼着小曲,进入一条小巷子。叶子龙路熟,三步两步抄近路跑到他们俩的前面,刚好路上无人,他装着系鞋带,蹲下身来。马光紧跟几步,撵上两个家伙。他掏出匕首直刺胖子后背,胖子“哎哟”一声,倒在地上。瘦子听到声音,回过身来,看到这一幕,欲掏枪,就被叶子龙一个锁喉制服。马光抢上前去,一刀结束了瘦子的性命。真个干脆利索!一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问题。他俩把尸首拖到墙角,解下文件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图,正是防化连的布防图!马光大喜过望,这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他们迅速把枪支丢在街边的垃圾箱里,擦拭身上的血迹,连忙离开了现场。

在一个街道的僻静处,马光掏出地图又认真地看了一看,地图上标明的防化连的位置就在北街夫人城附近。他们现在待的地方离那里不远,马光决心到现地侦察一番。

天色将近黄昏,街上的行人逐渐少了起来,六月的天气暑气蒸腾,威炎逼人,酷热开始侵袭大地,襄阳城里气温已达二十多度。

他们来到距夫人城不远的地方,找了一间破旧不堪的没有人居住的房屋隐蔽起来。透过房子的空隙观察敌人的阵地。在夫人城脚下,一队士兵正在忙碌着。有的在测量坐标,有的在固定火炮支架,有的在搬运物品,有的在卸下车上的弹药。一个当官模样的人正在指挥。看来,230所说的事是真的!马光开始目测距离,他要把这里的敌情搞清楚。为部队炮兵提供可靠的准确的数据,在攻击发起时,就一举摧毁掉它!为了更清楚地了解敌人炮兵阵地的情况,他和叶子龙出门,找到了一个隐蔽处,进行抵进观察。正在他们全神贯注地进行观察时,一只手从后面搭到了叶子龙的肩上。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八)

要和地下党的同志们分手了,眼镜和230起身送客。走到门口,230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搞清,我们尽快吧。”

“什么事?能告sù

我们吗?”马光很警觉地问道。

“就是,我们也没有弄清楚,可能是传说吧?”230迟疑地回答。

马光很快地反应过来,可能还有一些敌情没有得到落实和证实。他是军事指挥员出身,他非常明白,遗漏了敌情意味着什么,就是首长们的决心下达会不符合实jì

情况,战士们将要做出更大的牺牲,解放襄阳的战斗将会变得更加残酷,人民解放的胜利将会推迟。

“你就说吧,哪怕是怀疑的事情,这样回去后,我如实向首长们汇报,首长们会考lǜ

的。这样对部队作战是有好处的。”马光恳切地说。

“好吧,我就直说了吧。”看样子230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装不住什么的。

“听说,敌人从白崇禧那里秘密地调来了一个化学炮兵连。敌人在狗急跳墙的时候,会丧尽天良的,那样的话,我们的损失和老百姓的苦难就惨了。”230不无担心地说。

“你们没有想过什么办法呀?”叶子龙插嘴问道。

“我们已经派出人员接触司令部的人,但至今没有确切消息。”230回答道。

“再说,现在康泽把部队的人员控zhì

得很紧,行动也没有多大自由。230目前的处境也很困难。不过,我们会尽量想办法搞清楚的。”眼镜在一边补充道。

“好吧,祝你们成功!”马光说。

他们再一次握手,互道珍重。然后马光他们拐上一条小道,去了北街。

马光和叶子龙走过两家店铺,在一家招牌上写着“巴黎香”的酒店门前停了下来。叶子龙悄声问马光,“你想干什么呀?”“我看能不能在这里再弄点情况。”马光信心十足的说道。他的意思很明白,现在回去时间有点早,不容易混出城。趁机再摸摸情况。他们瞅了瞅店内没有太多食客,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站柜的是一位50岁开外的老伙计,他见客人到来,立即很热情地把他们俩迎到一间靠街的小桌旁,问道:“二位吃点啥?”

“来两盘饺子,两瓶啤酒。”叶子龙说。

“好的。二位稍候。马上就到。”老伙计立kè

招呼跑堂的准bèi



不一会儿,饭菜端来了,他们一边慢慢地品酒,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酒店的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只见一胖一瘦两个斜背着盒子炮的军人走了进来。老伙计一看,知dào

势头不妙,赶忙扯开一盒白锡包香烟,毕恭毕敬地递上去,又抖抖索索地划火柴给他们分别点着,这才不笑装笑地说:“不知二位先生驾到,有啥吩咐,您们就对我说吧。”

胖子瞥了老伙计一眼:“老子为了城内父老的安全,为了你们免遭炮火的威胁,天天辛苦的很,今天到你们这儿,好好地招待我们一顿。”

“好的,二位劳苦功高,今天免费招待了。”老伙计明白,这是敲诈来了,只能应付,哪里还指望收他们什么钱哟。

两个人就在马光临近的桌子旁坐下,老伙计忙着安排菜单,指点手下忙乎起来。马光斜冇着眼看着他们俩。那个瘦子腰间有一个黑色的皮包,鼓囊囊的,似装有多份文件。马光分析,这两个人可能是司令部作战人员或者是团营作战参谋之类人员,可能刚刚开完会议,肚子饥饿了,还没有来得及回去,出来混吃的。

胖子把身上的盒子枪取下往桌子上一扔:“听着,来一盘香酥鸡,一盘芙蓉虾仁,一盘四喜肉,一盘红烧大肠,外带一盘蜜汁炖山药。还有一瓶石花大曲。”看样子,这俩是内行的搓饭高手。

瘦子把手一挥,“就按刚才点的,快点上吧。”

“好来。”跑堂的一转身,连忙去了。

酒菜不一会儿就上来了,他俩果然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以后,他俩打着饱嗝儿,招呼老伙计过来。

老伙计急忙走近来,问还有什么吩咐。

瘦子一边撮着牙,一边说道:“我们兄弟几个近来手头上有点紧,把你铺子的烟酒赊点给我们,记上账,过些天我们就还你钱。”

“这——,”老伙计见他这样说,苦笑道:

“只可惜我们老板不在,我一个伙计实在当不了家。”

胖子吐了一口烟雾,冲老伙计说:“看来你是信不过咱们哥俩咯,好,我不给你为难。留件东西作抵押,日后就凭这个结账,你也好对你们老板有个交代。”胖子说罢,突然从腰里摸出一颗手榴弹丢在地上:“你看,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

老伙计一看手榴弹,立kè

慌了手脚,他双手作揖连连央求着:“先生您千万莫要这样,一切好商量,好商量。”他转身从货架上拿下两瓶石花大曲,又摸下两条大刀牌香烟,一并递到瘦子跟前:“这点东西就算我送给你们的,不成敬意,请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吧。”

胖子站起来,右手叉着腰,左手指着老伙计说:“怎么,就这点东西,你这是打发叫化子呀?”

老伙计连忙又从柜台上摸出两条烟两瓶酒塞到胖子手里,赔着情说道:“请多包涵,多包涵。等老板回来,我一定如实说明。日后另外孝敬,另外孝敬!”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瘦子说着,将手中的烟头一扔,又狠狠地瞪了老伙计一眼,这才收起柜台上的手榴弹,夹着烟,提着酒,和胖子大摇大摆地出了酒店。

马光示意,叶子龙起身紧跟着出去。马光也尾随其后。

两个家伙边走边哼着小曲,进入一条小巷子。叶子龙路熟,三步两步抄近路跑到他们俩的前面,刚好路上无人,他装着系鞋带,蹲下身来。马光紧跟几步,撵上两个家伙。他掏出匕首直刺胖子后背,胖子“哎哟”一声,倒在地上。瘦子听到声音,回过身来,看到这一幕,欲掏枪,就被叶子龙一个锁喉制服。马光抢上前去,一刀结束了瘦子的性命。真个干脆利索!一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问题。他俩把尸首拖到墙角,解下文件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图,正是防化连的布防图!马光大喜过望,这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他们迅速把枪支丢在街边的垃圾箱里,擦拭身上的血迹,连忙离开了现场。

在一个街道的僻静处,马光掏出地图又认真地看了一看,地图上标明的防化连的位置就在北街夫人城附近。他们现在待的地方离那里不远,马光决心到现地侦察一番。

天色将近黄昏,街上的行人逐渐少了起来,六月的天气暑气蒸腾,威炎逼人,酷热开始侵袭大地,襄阳城里气温已达二十多度。

他们来到距夫人城不远的地方,找了一间破旧不堪的没有人居住的房屋隐蔽起来。透过房子的空隙观察敌人的阵地。在夫人城脚下,一队士兵正在忙碌着。有的在测量坐标,有的在固定火炮支架,有的在搬运物品,有的在卸下车上的弹药。一个当官模样的人正在指挥。看来,230所说的事是真的!马光开始目测距离,他要把这里的敌情搞清楚。为部队炮兵提供可靠的准确的数据,在攻击发起时,就一举摧毁掉它!为了更清楚地了解敌人炮兵阵地的情况,他和叶子龙出门,找到了一个隐蔽处,进行抵进观察。正在他们全神贯注地进行观察时,一只手从后面搭到了叶子龙的肩上。

第十七章 勇闯虎穴(九)

叶子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遇到敌人了?这下可完了!马光正在朝前看,突然感到叶子龙的异常,他的手摸到了插在裤脚里的匕首。正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口了,“叶大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叶子龙扭过头来,一看,乐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就是王莹吗?马光那颗紧张的心松弛了下来。他问道:“你怎么知dào

我们在这儿?”

“我的家就在附近住呀,”王莹小声地回答道。

“你们多危险呀,他们在这里布置有暗哨呢。”

“好在我看见他们偷偷地喝酒去了。”王莹补充说道。

“谢谢你了,王莹。”马光说道。

“请你们赶快到我家里坐一会儿吧。”王莹央求道。

“好吧,我们走。”马光感到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如何出城的问题了,到王莹家里可以在一起商量一下。

王莹在前面带路,拐过西巷子,来到一间不大的店铺前。这里就是王莹舅舅家,“好福记”杂货店,但现在已经准bèi

打烊了。王莹的舅舅郭老板正在店内指挥着伙计上铺板呢。

见到王莹领着客人来,他打发伙计走开,上前和马光他们交谈。他说:“我听说王莹是你们救的,我就在猜想,你们不是别人,就是***的部队。现在自己的队伍要打过来了,城里好多人都在议论,都在盼望。我们王莹是遇到好人了。”

“你们怎么进城来了?”郭老板有点担心地问道。

“我们是有重yào

的事情要办。”马光说。

“事情办完了吗?”郭老板知dào

,军队的事情是不能随便问的。

“办好了。现在想出城去。”马光想试探一下郭老板的反应。

“啊,那太危险了,现在国民党军队查得很严的呀!现在从城门口出去,是非常困难。因为哨兵一到晚上,都换成了侦缉队的人了。他们怕有奸细混出去告密。”郭老板不无担心的说道。

“那怎么办?郭老板有什么好办法吗?”马光看得出,这个郭老板是个好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可能有办法帮他们出城。所以马光以请教的口吻问道。

“我知dào

一个出口,从那里可以出得城去。但是要等到晚上晚一点的时候再行动。”郭老板建议道。

“好吧,我们一切都听您的。先谢谢您了。”马光高兴了,心想,这下不用操心了,晚就晚一点吧,侦察队还在万山附近接应我们呢。

王莹急忙准bèi

做饭去了,她好高兴,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啦。下午她就将上午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sù

了舅舅。舅舅感慨地说,你真有福气,要不是马光他们,你的命运又将是另外一个悲惨的结局。刚才她是出去到外面看看,不料,遇到了她的救命恩人。你说这事巧不巧。刚才舅舅又说能帮马光他们出城,她太兴奋了。不一会儿,她将吃的东西端上来,是小笼包子和玉米粥,还有襄阳大头菜。马光可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他先用筷子夹了一点,放到嘴里,嚼了几下,嗯,味道不错!脆咸爽口,是下饭的菜!叶子龙见他贪吃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饭罢,时间还早,大家在一起又好好聊了一会儿解放区的情况。然后,马光问起晚上出城的事宜,他心里总是有点忐忑不安的。

他问道:“郭老板,晚上我们采取什么办法出城呀?”

郭老板笑了笑,说道:“钻洞!”

马光不解,“钻什么洞?洞在哪里?”

“洞在夫人城下。这个地方只有我知dào

的。”郭老板神mì

兮兮地说。

郭老板点着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然后有条事理地讲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相传韩夫人修筑了西门新城,前秦苻坚久攻不破。就听从军师的建议,准bèi

长期围困襄阳城,逼迫朱序就范。韩夫人得到这个消息后,就想出了一个计谋。她派人收集了城内仅有的一点大米,喂给了两头小猪。等到它们都吃得饱饱的时候,趁深夜在西城墙角处刨开一处墙洞,这个墙洞是韩夫人在筑城时候故yì

留下的,以备后用。现在用上排场了。士兵把小猪赶出洞去。天亮后,巡逻的前秦士兵发xiàn

了小猪,就逮住了它们。破开它们的肚子,里面全是大米。士兵连忙把报gào

苻坚。苻坚听到后,心中沉思,连猪都有大米吃,城内的粮食储备一定不少,我们还能围困他们多久呢,弄不好,连我们自己都坚持不了的。他下令撤兵。”

“事情都过去一千多年了,你是怎么发xiàn

这个洞的?”马光有点怀疑的问道。

“十年前,襄阳城内刮起了淘宝热潮。大家都去城墙附近挖宝,是有好多人挖出了古代的金银铜铁之类。我什么都没有挖到,只是刨开了墙角,发xiàn

了这个洞口。我们还钻出去过。外面就是汉江边了。后来,我又把它给堵上了。现在它有用了。”郭老板有点骄傲地说。

大约深夜时分,他们出发了。郭老板领着他们来到夫人城下的一个墙脚处,他仔细地在那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指着一处地方,让叶子龙用锄头挖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露出了一个洞口。接着,掏空洞里的砖头、石块,一个六十厘米见方的洞窟就出现在眼前。

马光和叶子龙起身和郭老板握手,不用言语,彼此都知dào

对方想要说什么。“等着我们的胜利!”马光小声地说完,就从洞里钻了出去。叶子龙紧随其后。

来到城外,他们俩一前一后,沿着汉江岸边向万山方向疾步奔去。夜幕掩护了他们的身影,他们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了。

请看第十七章《舍生取义》。

第十八章 舍生取义

初夏的天气大多数是晴朗的,万里晴空一碧如洗,看不见一丝丝的云花。天,仿佛是刚刚用水洗过似的,显得特别的高,特别的蓝。蓝天之下,那一望无际的田野,那起伏不平的山岗,一起闪耀着生气蓬勃的光辉。

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霞光万道,五彩缤纷。侦察连的训liàn

场上,是一排排的雪亮的刺刀寒光闪闪,喊杀声震天动地。战士们一个个生龙活虎,好不威风。练刺杀,是力量的象征,是意志的体现,是士气的旺盛,是一个团队战斗力的实践考验。你看那个老兵,刺杀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出枪快速有力,一招一式,干脆利索,杀声一喊,显示出了人民战士压倒一切的英雄气概。你看那个新兵,虎视眈眈,勇猛有力,虽然动作不够熟练,但严肃认真,全神贯注。马光不时地来回走动,仔细观察着战士们的刺杀动作。对训liàn

中出现的缺点,他认真地给战士们做着示范。

叶子龙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训liàn

,他在那里想着心事。自从和马光侦察回来,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一个念头。看到马光宣bù

连队训liàn

间隙休息,他就向马光招了招手。马光也看见了他,就折转身,朝他走来。

“你好,叶子龙,找我有什么事?”马光边走边问道。

“我准bèi

回去了,来看看你。”叶子龙有一点留恋的口吻。

“啊,好哇。我要好好送送你,请你吃顿饭吧。”马光也对面前的这个战友有点留恋。是啊,在石花镇的时候,他就听说了叶子龙的情况,是个非常不错的小伙子。是夏云开展地下工作有力的助手和战友,家庭出身贫苦,接受革mìng

思想快,积极要求进步。在夏云的帮zhù

下,很快就入了党。当上了农会干部。听说部队要进行襄阳战役,又积极要求上前线,带领民兵前来支前。

这次去襄阳城里侦察,叶子龙听说后,二话不说,一口就答yīng

下来。幸亏有他这样的好战友助阵,才圆满的完成了旅长交给的侦察任务。旅长听说叶子龙的事迹后,立即宣bù

给叶子龙记三等功一次。现在叶子龙要走了,他真是有点恋恋不舍。

“旅长今天上午在侦察连开会时,又提到了你,还在表扬你呢。”马光说道。

“真的?真zhèng

的战斗还没有打响,我就要走了,多遗憾呀!”叶子龙眨了眨眼说道。

“你妈还好吗?小孩好吗?苏秀秀怎么样?”马光还想多打听点石花镇的消息。毕竟,他现在和那里的老百姓有着说不清的情伤,他想知dào

那里百姓的感受。

“她们都很好。临来时,苏秀秀一再交代,若见到你,一定代她问个好!”马光听到这些话,受感染了,多么好的乡亲,她们没有记他的仇,而且能够原谅他的一时冲动。

“马光,我有个想法,你帮我参谋参谋。”临到叶子龙主动地说。

“什么想法?快告sù

我。”马光急切地问。

“我,我,还没有想好,也不知行不行?”叶子龙吞吞吐吐地说道。

“叶子龙,你真是急死人了,我们俩,谁跟谁呀?”马光生气的说。

“好吧,我直说了吧。我想当兵,和你们在一起!”叶子龙爽快地说道。

“好哇,我热烈地欢迎你!”马光伸出了手。

还没有等叶子龙把手伸过来,马光的手又缩了回去。“你和秀秀商量了没有?她同意你参军吗?还有,叶大妈的想法呢?”

马光这一连串的问号,让叶子龙不知如何回答。因为这些问题也是叶子龙这几天思考的问题。

“唉,我正是为这些问题犯愁呢。”叶子龙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看,这样吧,你想参军,是好事。但是家里的工作也一定要做好,做通才行。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又是独生子,按规定你是不能当兵的。你还是农会的干部,还要有组织上的意见。你赶快回去吧,把这事处理好了,你再来也不迟。”马光建议道。

“可是,攻打襄阳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这一来一往的,恐怕时间是来不及了。等我处理好了这些事,那黄瓜菜都凉了!”叶子龙搓着手,不无忧虑地说。

“是啊,确实是个问题。”这次是马光在叹气了。

训liàn

场那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惊醒了马光他们。马光仔细一看,原来高旅长来看望侦察连的战士们来了。一般大战前,首长们来看望基层连队,是一个预兆,就说明战役很快就要打响了。老兵们都有这个体会。何况,侦察连是部队的尖兵,是先行,往往担负着十分重yào

的战斗任务。比如先遣侦察,行军侦察,组织敢死队,引导部队穿插到某个高地,或者某个地区,等等。

马光和叶子龙急忙跑了过去,向高旅长敬礼。高旅长看到了马光身后的叶子龙,他问道:“叶子龙,我知dào

你的名字。你是大名鼎鼎,我是未见其人呀。见你和马光在一起,我就猜出你就是叶子龙。哈哈哈!对吗?”

叶子龙连忙回答:“首长,我就是叶子龙!”

“那你们俩刚才在嘀咕什么呢?”高旅长问道。

“报gào

首长,我想当兵!”叶子龙挺起了胸膛,大声答道。

“你想当兵?找我呀!你找马光是没有用的,他现在只是个战士。”高旅长幽默地说。

“他是找我商量的,家里还没有同意呢。”马光这时插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回去商量好了再来。我们人民军队要的是自愿的。不是国民党军队,到处拉壮丁哟。”高旅长的话里有话,因为在场的战士中,有许多是刚刚被解放过来的国民党士兵。对待他们,不愿继xù

当兵的,发给路费回家。愿意参加解放军的,部队欢迎。大多数士兵都选择了留在解放军部队里。

“旅长,我确实是想当兵呀,家里估计也会支持的。只是时间来不及了。”叶子龙如实地说道。

“是的,旅长,他家里是情况我是知dào

的。一家人都是新生政权的保护者。他早就参加革mìng

了,还是***员呢。您就答yīng

他吧。”马光在替叶子龙说话,他恳求地说。

“好吧,我同意你参军。你的事情属于特事特办。我让群联部门及时跟叶子龙家乡的领导和家里人联系,把家里人的思想工作做好。”高旅长说道。

叶子龙高兴地蹦了起来。

“这样吧,”高旅长说道,“你就留在侦察连,和马光他们在一起。考lǜ

到你在地方上有职务,又有一定的实战经验,就任侦察连副排长吧!”“报gào

旅长:侦察连副排长叶子龙前来报到!”叶子龙立即毕恭毕敬地立正、敬礼。引得在场的人们一阵欢呼声。

第十八章 舍生取义(二)

叶子龙坐在侦察连连部里,他摊开一张信纸,用他在半年私塾里学到是一点知识,给家里写信。他写道:

秀秀:

你好,近来家里都好吗?妈妈她老人家一切都好吗?我想念你们。

离开石花已经有十几天了,我们经过一路上的奔波,跟随支前大军来到了襄阳城外。各县的支前队伍都来了,有好几千人呢。外面的世界真大,我结识了不少朋友,见到了不少熟人,学到了好多的知识。秀秀,我回去后,我一定教给你。我感到,我的文化太低了,没有文化是不行的哟,我一定好好学习,努力上进。

秀秀,我在这里遇到了马光和夏云他们。马光在部队受到了部队首长的严厉批评,解放军的纪律是非常严明的,功是功,过是过,功过是不能相抵的。不能因为你以前立过功,就可以原谅你犯下的错误。他现在被撤职了,降为一般战士。现在和我在一起。他对自己的错误认识很深刻,到底是老革mìng

了,犯了错误就好好改正错误,我看他没有一点思想包袱,还在积极地工作,拼命地用实jì

行动去挽回影响,赎回过失。人哪能不受点挫折呢,受了挫折不气馁,诚恳地接受批评,处理,这是一个***员应有的胸怀。秀秀,我们要好好向他们学习才对。夏云在通信连里当指导员,我还没有见到她。她的工作也很忙,你知dào

的,她工作起来是非常认真的,不要命的。我准bèi

抽空去看看她,也一定会代你问好的。

前不久,我和马光一起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是他约我去的。当时,我在侦察连门口召集民工。是他先看见我,就奔过来和我握手,好亲热哟,就像很久没有见面的好朋友一样。见面就关心地问起你们的情况,让我好感动。

我们去了一趟襄阳城,那里还是敌人盘踞的地方。老百姓还在受着国民党军队的欺负和压榨,还在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那里的老百姓好苦,好苦哟,就像我们以前过的那种日子,都盼望着解放军快点打过去,早点解放襄阳。

有一件事,本来我想和你商量好了,再去做的。可今天上午我遇见了高旅长,就和他说了,说我想当兵。没有想到,高旅长马上就答yīng

了。而且安排我在侦察连担任副排长。这是一件喜事呀!我现在就在侦察连连部给你写信。我想说的是,这样的话,你就要辛苦了,家里的事,我暂时管不了了,上有老,下有小,还要惦记我在外面怎么样。真是难为你了!秀秀。等消灭了国民党反dòng

派,解放了全中国,我就回来,好好劳动,好好和你过日子。不让你受累,受苦,好好伺候我妈,让她老人家好好享几天福!

不多说了,我们要准bèi

东西出发了,再见了,我的秀秀!

此致敬礼!

你的丈夫叶子龙(高旅长说了,有什么事情zf会解决的。我们不要随便去找zf。又及。)马光走了进来,他说:“在给嫂子写信了,”

叶子龙说,“是的。”

马光说道:“上级命令我们做好准bèi

,执行穿插任务,给部队带路。”

“好吧,我把信交给通信连,就回来。”叶子龙说道。

“好,快去快回。”

叶子龙刚走,韩连长就进来了,他来和马光研究下一步作战方案的。解放襄阳的战斗即将打响了!

1949年7月1日下午,高旅长召开了部队连以上干部会议,正式向各连首长传达了进行襄阳战役的命令。他说道:“同志们,任务已经明确了,襄阳之敌能否全歼,就在于我们有没有本事把他的后路切断,我们不能影响到整个战役的胜利。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分区首长把怎么光荣而重yào

的任务交给我们,完不成任务,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首长?又有什么脸面去见襄阳父老?我们一定要誓死穿插到位,守住阵地。只要还有一个人,还剩一口气,就要决战到底,绝不能辜负党和人民对我们的期望!”然后,他命令立即部队全副武装,向东分散隐蔽前进。

暑热的夏季,太阳像滚不动似的挂在西天,久久不愿西落。空气又热又闷,好像划一根火柴就能燃得着。只有蠓虫欣赏太阳的炎热,蜻蜓在空中闪闪地飞旋。岗峦在战士们脚下悄然飞逝,大地在战士们脚下顿然后移。没有人说话,没有平时行军那种水壶碰击枪身的声响,队伍在无声地前进着。

天空猛然飘起了几块乌云,三飘两飘就把天给裹了起来,接着卷起了一阵大风,席卷大地。霎时间又见一道闪电掠过,霹雳爆zhà

,震耳欲聋,巨雷在低低的云层滚过之后,滂沱大雨就铺天盖地的撒泻下来,核桃大的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田野里,池塘边。

瓢泼大雨没能阻挡住战士们的前进步伐,战士们顶风冒雨继xù

前进,雨点擂在战士们身上,犹如擂动着进军的鼓点,那震撼着天地的隆隆雷声,是为战士们吹响的战斗号角。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跋涉,他们来到了距襄阳城南十多公里的地方,叶子龙告sù

韩连长:“到了,前面那个大沙滩就是鱼梁洲,对面叫鱼梁渡,鱼梁渡上面就是岘首山。”

马光和韩连长商议,看能不能淌水过去,叶子龙说:“原来的河心紧挨西岸,现在河心已经转向东岸这边,估计靠西岸一段距离可以淌水过去。”

马光一听有门,他和叶子龙跳到江里,来回探测着水位的深浅。果然,靠西岸的江水不深,水流也不急,完全可以淌涉过去。韩连长让会水的战士下到水里,手拉手组成了一道人竖的标杆,大家就可以顺着这条水路走过去。不一会儿,部队就迅速登上了西岸。

岘首山玲珑剔透,险峻奇丽,一山俊俏,亭亭玉立在襄阳城南门外。它北有凤凰诸峰列锦屏,东有汉水芩芩飘玉带,南有观音古刹流晶壁,西有崇山峻岭起松涛。因为它傍水依路而立,人们便习惯地叫它岘山。而真zhèng

的岘山却很少有人提到了。

马光带领一组战士登上西岸后,就沿着公路和江岸放出警戒,抢占有利地形,接应后续大部队过来。他和韩连长登上岘首山去观察地形。

第十八章 舍生取义(三)

从岘首山往南是一条约两公里长的廊道,廊道的前面有一个与岘首山非常相似的山嘴——观音阁。观音阁背靠壁陡的山崖,前临幽深的汉江,从观音阁到岘首山这段路便是有名的关隘——风林关。

风林关是当年刘表设伏击毙孙坚的地方。汉献帝初平三年,袁术使孙坚领兵征伐荆州。刘表派大将黄祖在樊城以北设伏,被孙坚击败。孙坚获胜后以胜利之师洋洋得yì

,大意轻敌,结果,在路过风林关时,被埋伏在山间的黄祖军队乱箭射死。,经过这次激战,风林关、岘首山因此出了名。

马光自言自语地说:“这里真是个阻击的好地方!”岘首山临近敌人的前沿阵地,既能控zhì

公路,又能控zhì

江面,风林关地势复杂,岘首山和风林关就像两道门闩,牢牢地封锁住了襄阳的南大门。要阻止住襄阳的敌人南逃,在这里设立阻击阵地无疑是正确的。

马光观察了一阵子,他建议韩连长采取两点式的布防,同时扼守住岘首山和观音阁,与敌人展开一场殊死的战斗。看罢风林关,马光又把目光转向了西南面。夜色沉沉,远山的面貌已无法看清,只能望到一片朦胧的影子。那里是石匠山。据侦察得知,石匠山上盘踞着敌人104旅15团的一个连。由于石匠山处于岘首山的上处,对我军的阵地威胁很大。敌人的重火力居高临下,不仅可以毫无阻挡地向我军发射,而且可以从翼侧掩护公路上的敌人向我军进攻。必须坚决地把这个山头拿下来。

马光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石匠山的地形,寻找着攻击的道路。他对地形有着特殊的嗜好,看上一眼,就能把一切坡坡坎坎记在心里。夏夜雨后的岘山,凉风飕飕,清幽宜人,空气清新的像蜜水一样,马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马光向战士们做了简短的战斗动员,部队就出发了。山道随地形忽升忽降,战士们踏着泥泞的山路依着山势前进。快接近峰顶的时候,战士们自觉地散开成战斗队形,警惕地向敌人的阵地摸去。

一场雷雨驱散了大地的燥热,守候在山上的国民党士兵熬过了白天的难当酷热,这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石匠山敌人的主阵地设在山顶,由三个大碉堡和一些小碉堡组成,距山顶约百十米的地方,绕着山头挖了一圈战壕,这就是敌人的前沿阵地了。山上驻守的敌人,大多数集中在在山顶几个大碉堡内。在外面战壕里站岗的几个哨兵,在后半夜之后,就再也熬不住困乏的袭击,一个一个逐渐地进入了梦乡,睡着了。当叶子龙带着战士们来到敌人哨兵面前时,他们都还在鼾声如雷地扯着呼噜。因而没有费一枪一弹就把这些站岗的哨兵解决了。

叶子龙第一个冲上了敌人山顶的主阵地,他用刺刀逼住一个抱着步枪打瞌睡哨兵的心窝,低沉而威严地命令道:“举起手来!”

这个哨兵睡意正浓,见有人来打搅,还以为是长官来查哨,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当他看清是明晃晃的刺刀对着自己胸口时,吓得脑袋嗡的一下,睡意全消,想喊又不敢喊,两条腿战战兢兢地如稀泥一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枪也撒了手。这边的响动惊醒了山顶上另外一名哨兵,这家伙在判断摸上山来的不是自家人后,立即举枪放了一枪。

枪声像惊雷般刺破了寂静的夜空,马光和叶子龙见目标已经暴露,立即组织由偷袭为强攻,向敌人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枪声把南面碉堡的敌人惊醒,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我军制服,糊里糊涂地当了俘虏。东面碉堡里的敌人企图顽抗,刚刚抓到武器,就被冲进来的我军战士迎面一串火舌,撂倒了七八个,剩下的不得不举起了双手。唯有东北角的那个碉堡,我军还没有来得及攻击,敌人在作拼死抵抗。

马光指挥战士们把刚刚缴获的两挺重机枪架了起来,以已占领的南北两个碉堡为依托,组织全连轻重火力一起开火,对准那个大碉堡猛射起来。子弹向旋风一样飞向敌人,手榴弹也成束地“轰隆,轰隆”地在敌堡前炸开。在马光他们强dà

火力的打击下,敌人硬顶了不到五分钟,就偷偷地打开碉堡后门,凭借着夜色掩护,顺着北面山梁向山下溜走了,连滚带爬地逃往襄阳城。因为天黑路不熟,战士们追打了一阵就转了回来。经过短暂的激烈战斗,马光他们攻占了石匠山。

在石匠山战斗结束以后,叶子龙又在风林关打了一个小小的伏击战,截获卡车十辆,活捉押车的国民党士兵一个班。这些车就是康泽派来转运随军家属的,康泽哪里知dào

,这条贯穿南北的大动脉,已经被马光他们拦腰切断。

闹腾了一夜的岘首山一线,破晓前安静了下来。

曙光逐渐照亮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黎明时的凉气。一缕晨风把江心的浓雾拉开,白茫茫的江面便露了出来。紧张忙碌了一夜的战士们,除哨兵外,都靠在指定的隐蔽位置睡着了,阵地上一片寂静。只有山坡上、草丛里不时传来几声疲惫的虫鸣。

叶子龙没有休息,马光上石匠山去了,这里的防卫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肩上。经过几次战斗后,他已经逐渐地成熟起来,他性格好,又稳重,遇事还爱动脑子。来到连队的时间不长,战士们都很喜欢上了他,都愿意和他交心、交朋友,自觉地服从指挥,和他一起战斗。

从岘首山向四周眺望,顿时感到心胸开阔。山下的汉江水平如镜,远处的田野阡柏纵横,对岸的青山葱葱吐翠,好一派美丽可爱的河山。可是掉头向北面的众山峰一望,气氛就显得十分不协调了。本来是雄伟险峻、气象万千的山峰,现在却是一个个山头上碉堡高筑,铁丝网密集,地雷布满了山坡。

此刻,天已经完全大亮了,不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敌人守备的铁帽山、凤凰山上的活动情况。他来到阵地前沿的一个高坡背后,守候在这里的是一个小战士,他是刚刚入伍的新兵,没有经lì

过大的战斗。他指着远处的铁帽山说:“副排长,敌人正在调动兵力,看来敌人要发起进攻了,不知dào

他们进攻的方向会在哪里呢?”

“很可能是石匠山。”叶子龙判断道。

“你有什么依据呢?”小战士刨根问底地说。

“石匠山控zhì

着通往岘首山的道路,不攻下石匠山,就打不通进攻岘首山的前进路线,所以敌人肯定会先进攻石匠山的。”叶子龙认真地分析道。

“你真行!”小战士佩服地说道。

第十八章 舍生取义(四)

好像是要印证叶子龙的话似的,他们正说着话,敌人就从凤凰山炮兵阵地向石匠山开炮了。炮弹呼啸着落在石匠山上,顷刻之间,山石乱飞,硝烟弥漫,炮弹爆zhà

的黑色烟火腾空而起,空气中瞬时充满了一片硝和硫磺的味道。

说话间,敌人的炮击停止了,只见约一个连的敌人端着枪,开始向石匠山作试探性冲击。转眼间,敌人已冲到了山脚下,然后顺山坡向石匠山顶峰快速爬去。当敌人爬到距战壕50多米时,我军阵地上的枪声突然怒吼起来,密集的火力向敌**去,攻上来的敌人像塌了墙似的。一排排地倒了下去,幸存的扭转身子就向山下跑。

敌人第一次冲锋就这样被打了下去,凤凰山上敌人的炮火又吼叫起来。这次炮击比上次更加猛烈,炮弹成排地落下,炸得地动山摇。石匠山上的战壕、工事被炮火炸得面目全非。炮击了十分钟后,敌人重振旗鼓,开始了第二次冲锋。

这次敌人接受了上次教xùn

,不再像上次那样,蜂拥而上了。一个个像缩头乌龟,有的匍匐在那里探着头在那张望,有的举起枪盲目地向山上扫射。这样对恃了一会儿,在敌指挥官的督促下,敌人又猫着腰向山上摸去。一进入我军的有效射程,山上的枪声又开始发言了。战士们瞅准了目标就开火,敌人也趴在地上,利用有利地形和山上对射起来。

叶子龙见敌人不肯往下撤,灵机一动,对八班长说:“你带两挺机枪跟我来,我们从左边绕过去,从侧后面搞他一家伙,叫敌人早点滚蛋!”

叶子龙和八班长带着两名战士、两挺机枪跃出战壕,从左边向石匠山摸了过去。时间不长,他们上到了距敌人100多米远的山梁上,这里是轻机枪发挥作用的最佳距离。叶子龙命令将机枪架起来瞄准射击,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架枪位置,叶子龙生怕时间一长,被敌人发xiàn

,毫不犹豫地弯下腰,说:“来,把枪架在我身上。”说完,一把抓过机枪的脚架,让机枪手赶快射击。另一名战士也学着叶子龙的样子,把枪架在自己的身上。几乎同时,两挺机枪像炒豆似的“哒哒哒”叫唤起来。

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山顶上,没有注意到侧后会遭到袭击,一时间慌了手脚,急忙调转枪口对付侧后,这时,山上我军趁机发起了反攻,敌人架不住上下夹击,溃不成军,拼命向山下逃窜。

敌人恼羞成怒,把炮火从石匠山全部转向了岘首山,岘首山被打得烟雾升腾。炮火延伸射击后,一个营的敌人从公路上狂呼而来,直接扑向了岘首山。

弥漫的硝烟还没有散尽,叶子龙就命令战士们,迅速进入几乎被敌人炮火夷为平地的阵地,战士们来不及抢修工事,敌人就已经迫近到眼前,一场更加紧张激烈的战斗打响了。

战士们以雨点般的子弹迎头痛击敌人,有的向敌群中投掷手榴弹,敌人一片片倒了下去,又一排排冲了上来,尽管伤亡很大,却没有半点撤tuì

回逃的意思,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上冲。原来在他们后面,有一队戴着黄袖章的督战队。畏缩不前是死路一条。

在敌人拼死冲杀下,叶子龙他们伤亡很大,很多战士已是无险可守,只好利用敌人炮弹炸出的弹坑做工事迎击敌人。战士们的斗志越战越勇,他们用血肉之躯和敌人展开了你死我活的英勇战斗。战斗打得异常艰苦,子弹也快打光了,叶子龙的大腿也负了伤。

怎么办?叶子龙眼前一亮,让战士们把山上的大石头一个个掀动起来,向山下滚去。这些坚硬沉重的大石头顺山而下,跳跃着,滚动着,凭着自身的惯性,势不可挡地飞向敌阵,敌人根本没有料到山上会来这么一招,打也不能打,挡也不能挡,一时间,个个呼妈叫娘地左躲右闪起来,躲闪不及的,重者丧了性命,轻者砸断了脚腿。叶子龙手挥着一把大刀,突入敌阵左砍右杀,七八名顽抗的敌人命丧在他那翻滚的刀下。正当叶子龙举起大刀奋勇杀敌时,突然飞过来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一股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很快湿透了他的上衣。他晃了晃,怒睁着双眼,嘴角流出了血,然后,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八班长见了,急忙赶了过去,抱住他,大声地喊道:“副排长,副排长!”

叶子龙吃力地睁开眼,见是八班长,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快,快把敌人赶下去呀!”

“你放心吧,排长。”听完这句话,叶子龙头一歪,合上了眼。

八班长放下叶子龙,怒吼着举起一根掷弹筒向敌人扑去。正在这时,马光带着增援的部队上来了。司号员吹起了冲锋号,战士们像猛虎下山一般扑向敌人。“为叶排长报仇!”复仇的子弹愤nù

地射向敌人,马光端起机枪,“哒哒,哒哒哒”,点二连三,弹无虚发,敌人一个个应声倒下。他觉得还不解恨,拧开一个个手榴弹,“轰隆,轰隆”扔向敌群。

我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人压去,失魂落魄的敌人再也抵挡不住了,有的跪下举手投降,有的狼狈后逃,再也组织不起进攻了。

马光抱起叶子龙的尸体,缓缓地向山顶走去。他要叶子龙看看敌人溃逃的样子,看看我军的胜利,看看他用鲜血捍卫住的阵地。可是,叶子龙再也睁不开他的眼睛了,再也看不见他的战友,再也看不到胜利的曙光了。他再也看不见他的秀秀,年迈的老娘,和他可爱的儿子了!

马光悲愤地流下了眼泪,这个铁打的汉子经不起失去亲密战友的打击,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悲伤!他抱着叶子龙,迎着寒风,久久地站在山顶,任凭泪水流满脸颊,任凭江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在心里念叨:叶子龙,我的好战友!你与山河同在,你与人民同在,你是老百姓的好儿子,我的好兄弟,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

就在叶子龙牺牲的当天,敌人再也没有组织新的进攻了。岘首山威武屹立在襄阳的南大门,敌人的退路被切断,我军成功的阻止了敌人的南逃计划。此时的襄阳城便成了一座孤城,康泽已成为瓮中之鳖,想跑也跑不掉了。他只好利用襄阳城城池坚固,水深壕宽,易守难攻的优势,拼命死守。

7月15日,我军在攻城指挥上打破了历史上攻襄阳城必先攻南山的惯例,只是先打下城南几个大山的制高点,将南山敌人的防御体系打开几个缺口以后,就不顾一切地采取掏心战法,长驱直入,威逼西城。傍晚,我军突pò

西门口,向襄阳城发起了总攻,一夜之间占领了大半个襄阳城。

7月16日,我军与城内残敌进行了艰苦激烈的巷战,至下午5时40分,巷战结束,襄阳城全部解放。历时16天的襄阳战役胜利结束,俘获康泽、郭勋祺等旅以上军官7人,团以下官兵17000余人,毙敌3500余人,缴获各种炮、轻重机枪、弹药不计其数,战果辉煌。襄阳战役的胜利,使敌人的分区防御体系被我完全粉碎。

7月23日,中共中央发出《贺襄阳大捷电》,经毛主席修改签发的电报全文是:

“庆祝你们在襄阳战役中歼敌两万余人,解放襄阳和老河口等城市,并活捉法西斯特务头子康泽。这一汉水中游的胜利——对于中原战局的开展,帮zhù

甚大——尚望继xù

努力,为彻底解放中原而战!

襄阳的解放,敲开了上通秦陇,下控荆楚,地势险要的“南襄隘道”的门户。

第十八章 舍生取义(五)

叶子龙的遗体被送到后方烈士遗体处理所。夏云已经得到消息,提前赶到了这里。她端来热水,把叶子龙的身体擦洗得干干净净,并为他换上了新军装,装殓入棺。她坐在那里,她要为叶子龙守夜。明亮的马灯挂在墙上,照着夏云那清瘦的脸颊,在地上映出她那瘦长的身影。叶子龙安祥地躺在那里,她只是觉得叶子龙在那里熟睡,并且已经进入了梦乡。夏云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孔,一点都不感到害pà



她记忆起部队在五山突围走后的那个早晨,叶子龙唱着山歌来了,是他那动听的歌声唤醒了她。她向叶子龙丢出了石块,叶子龙才发xiàn

了她,给她喂水——,还是叶子龙,把昏迷的她掩避好,然后回去搬“救兵”,喊来熊清泉,救了她的性命。在后来的战斗岁月里,他们成了最亲密的战友。叶子龙自告奋勇,拼着性命去送信,奋不顾身地掩护她,协助解放军解放石花镇,为人民政权的建立立下了大功劳。现在,为了襄阳的解放,他义无反顾,坚决要求参军,英勇杀敌,不惜牺牲自己,掩护战友。像这样的好战友、好兄弟,却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永远地离开了他们。夏云心里感到无限的惆怅和极度的悲伤!

马光悄悄地走了进来,把手轻轻地搭在夏云的肩上。夏云回过身去,依偎在马光的怀里,大声地抽泣起来。她用手使劲儿的捶打着马光,埋怨马光为什么没有及时去救叶子龙,马光知dào

,她只有这样,心里才好受点。他任凭夏云的哭诉,他知dào

,现在什么样的安慰言语都是无用的,让她尽情地发泄吧!夏云哭着说道,我们现在如何面对叶大妈,如何向苏秀秀交代?她的话语使马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远在石花镇的苏秀秀,这时却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原来叶子龙跟着马光到襄阳城里搞侦察的传奇故事,传到了镇里,镇里敲锣打鼓地送来了立功喜报。她好高兴哟,自己的男人那么有出息,那么受人敬慕,她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这会儿,苏秀秀在里屋给一岁多的柱子穿好衣服后,正在叠被子。三床团花被面的厚棉被,三床才洗过的褥子,在苏秀秀那双善于料理家务的手上,叠得是有棱有角,一床挨一床端正的放在油漆得光亮的床上。

她叠好被子,又顺手把窗台上的针线簸箩塞进床柜。床上的一对枕头,一只两头绣着鸳鸯戏水,一只两头绣着并蒂莲开,这还是夏云在她出嫁那天送给她的。这会儿看着柱子把一对枕头摞起来,塞在开裆裤下当马骑。苏秀秀心里一咯噔:我的爷娃,可别撒尿呀!连忙一把将枕头扯过来,珍惜的拍打拍打,放在被子上面。

柱子刚一撇嘴,秀秀就把一只黄布做的撅着尾巴的小老虎丢在他面前玩。柱子咧开流着口水的小嘴,玩得可乐呵啦。

苏秀秀收拾好床上,又抓过抹布小心的擦拭五屉柜,这是黄榆桌面,椴木柜板,刷过土黄色油漆的座柜,端正地放在西墙边。柜的两边各摆着一只土改时从地主家分来的红木太师椅。座柜上摆放着烘漆梳妆盒,还有一对也是土改时分到的白底兰花瓷帽筒,一只插着叶子龙的小烟袋,另一只成了苏秀秀的鸡蛋罐了。

苏秀秀打开梳妆盒,盒里椭圆形的镜子里,立kè

映出了一张显得有些清瘦,但眉目端正的脸庞。二十多岁的她,眼角边过早地爬上了细碎的鱼尾纹,做姑娘时脸上洋溢的青春光彩,也过早的消退了。是的,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打点、忙碌,叶子龙天天在忙着农会的事。她知dào

,男人忙的是大事,她忙的是具体小事,她乐意,她情愿,因为她爱叶子龙,她爱这个家。现在她正在用木梳梳理着整齐的短发。

苏秀秀梳完头,又一阵风似的出去抱柴禾点火,给猪娃喂上食后,她才回到屋里,拉开柜门,找出一块崭新的蓝布,准bèi

给柱子的奶奶做件衣服。她这几天到李大姐家里玩去了。她没有想到,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她开了门,来人是镇里的通讯员小谭,他是镇里派来,叫苏秀秀赶快去镇里一趟。苏秀秀急忙跟着小谭走了。

来到镇公所,见到了冯镇长。冯镇长神色严肃,没有一点笑容。周围的人也是沉浸在悲痛之中。苏秀秀感到气氛不对劲儿,满脸的惶恐。冯镇长请她坐下,给她递上一杯水。沉寂了一会儿,冯镇长开口了,他说道:“秀秀,你要沉住气,部队来了通知,说叶子龙在部队出了一点事。让你马上去部队看看。家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孩子我们让李大姐看管几天,你放心的去。大妈那里我们也会派人去安抚她。”听到冯镇长这样的话语,秀秀的大脑嗡的一下空白了!她感到叶子龙是出了大事了,是不是牺牲了?她不敢想,也不愿意这样去想。她的丈夫是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的。她知dào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叶子龙都会化险为夷的。她信赖自己的丈夫。好多次遇到危险的事,他都能想办法渡过去的。这次也一定能的。冯镇长后面说的话,苏秀秀再也没有听清楚,也不知dào

说了些什么。她木讷地跟着冯镇长上了车,在车上,她昏昏沉沉地坐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来到了襄阳城郊部队的驻地。

夏云在大门口等她。等苏秀秀一下车,夏云就扑过去,抱住秀秀就放声大哭。苏秀秀终于明白了,她的丈夫——叶子龙死了,千真万确地死了!她再也见不到叶子龙活着的样子了!她懵了,身体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等到她苏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夏云的床上。夏云守候在她的身边,双眼都已经哭肿了。苏秀秀挣扎着要起来,要去看一看叶子龙最后一眼,夏云只好扶起她下床,她们来到了安放叶子龙棺木的地方,高旅长特意为叶子龙搭了一个简易的灵棚,他也为叶子龙的牺牲感到十分惋惜。叶子龙躺在棺材里,面容安详。苏秀秀嚎叫着,要扑过去抱住他,被马光死死地拽住。高旅长走过来,宽慰她说:“秀秀同志,人死不能复生。叶子龙走得光荣,走得伟大。我们都会永远记住他的。你要节哀呀!你还要替子龙孝敬大妈,替子龙把孩子抚养成人。这样,你才对得起你们夫妻一场,对得起叶子龙的在天之灵啊!”马光、夏云以及叶子龙生前的战友们都过来劝说、安慰,苏秀秀的情绪这才稍稍地平稳下来,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灵棚。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晨曦中,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把万道霞光洒向襄阳大地。华彩璀璨的阳光,像珠宝辉煌,远山近水都罩上了金色的光芒。千家万户享shòu

着它的光明。

今天上午,襄阳军民庆祝解放的大会在昭明台前广场隆重举行。宽阔的广场上人头攒动,花如潮,旗如海,人们沉浸在翻身解放的欢乐气氛之中。

马光、夏云早早来到了会场,看着那迎风招展是红旗,听着那铿锵悦耳的欢庆锣鼓,他们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那一幕幕激烈战斗的场面油然浮现在眼前。他们走过了多少崎岖的道路,穿过了多少枪林弹雨,经lì

了多少艰难险阻,进行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斗争啊!才换来了今天的胜利,祖祖辈辈当牛做马的劳苦大众翻了身,做了主人。然而,马光、夏云深深地知dào

,革mìng

的胜利来之不易,是许许多多无畏的战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在这欢庆胜利的时刻,我们尤其不能忘了他们。

彩云布满天空,东风吹遍大地。黄鹂鸟争鸣,唱出了清脆的动听歌声。汉江Lang花激荡,奏出了雄伟悠扬的高亢曲调。

请看第十八章《南下途中》。

第十九章 鹿门斗智

马光接到了剿灭鹿门山地区残敌的命令。

临行前,高旅长交代说,尽快去完成任务,我们旅还有更重yào

的战斗任务等着你呢。现在马光已经是侦察连的副连长了,韩连长在阻击战斗中也负了重伤,还在医院里治疗。实jì

上,侦察连就是马光在负责了。有时候,事情一多,马光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叶子龙,要是他还活着,那该多好呀。他明明知dào

,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可他还是经常这样想。

他去向夏云告别,通过叶子龙牺牲这件事,马光一下子明白、理解了夏云许多。是啊,这世上,有着亲情、友情、爱情,这些情系,有时候是互不联系的,有时候又是互补的,有时候泾渭分明,有时候是混在一起说不清楚的。人在这世上,爱情是永恒的话题,也是不容易说清楚的话题。不然,千百年来的历史长河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爱恨纠结?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那叫刻苦铭心、怨恨百结的爱情。可那是在封建社会里发生的事情。

在新社会,叶子龙和苏秀秀,那种恩爱,不仅体现在家庭里,而且融和在对革mìng

事业,对社会的贡献上,相互关心,相互支持各自的工作。多好的一对夫妇呀!叶子龙牺牲后,苏秀秀表现的很坚强,她向组织上保证,一定把叶子龙的家人照顾好,一定把柱子抚养成人。

她在通信连里拿到了那封还没有来得及寄出的信,含着泪把它读完。她按照叶子龙的嘱咐,自始至终没有向组织上提出任何的要求。她那种真挚的爱,朴实的爱,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最伟大的爱!

在夏云的连部里,马光见到了她。两人用眼睛对视了良久,相互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这让马光感到欣慰,他在心里想,“夏云啊,你终于能原谅我了,我会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的。你放心吧,我会永远理解你,支持你的。你把革mìng

事业放在第一位,正确处理感情问题,是值得我深思的。我会用实jì

行动来证明,我们的爱情一定会成为伟大的爱!”

马光告sù

夏云要去剿敌的事,夏云一再叮咛他注意安全。她看着丈夫消瘦的脸,不免心里有些酸楚。这段时间,她关心他也太少了。

临走,夏云说:“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啥事?”马光觉得有点蹊跷,不解地问道。

“我想申请回石花镇工作。”夏云说道。

“为什么呢?现在部队很需yào

人呀。”马光说。

“我给那里的乡亲带来了好多忧愁,我应该弥补哟。”夏云说罢,眼泪就掉了下来,马光立kè

明白了她的意思,李延谦,叶子龙都是石花镇的人,他们都参加了革mìng

,走上了革mìng

道路。他们作为她的救命恩人,现在却都牺牲了。他们的死,又和她,和自己,有着非常直接的联系。是的,要奋斗就会有牺牲,革mìng

是会有人死的,可为什么偏偏死的尽是他们呀?

“我回那里工作,是要以我的努力,让那里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石花镇今后建设的更好。这不是李老先生,是叶子龙所盼望、所为之奋斗、付出生命而希望实现的愿望吗?”夏云发自内心地,真诚地说道。

“好吧。我支持你的想法。不过,最后听从组织的安排,服从党的决定,好吧?”马光也是坦诚地说道。

“那好,我明天就去找高旅长汇报我的想法。”夏云高兴地说。

“不管怎么样,请你等我回来再走。行吗?”马光有点哀求地说道。

“好的。我等你回来再走。”夏云答yīng

了。

大部队经过十多天的战斗后,正在进行休整。马光带领侦察连的战士们,当天下午就出发了。

鹿门山在襄阳东南三十里的地方。历朝历代好多名人在这里隐居。其实,这座山原先不叫鹿门山,它只是苏岭群山中的一座山。

传说,一次光武帝出巡路过苏岭山,他见天色已晚,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命人在山上扎营休息。他在睡梦中,看见两只鹿向他点头致意。一觉醒来,他知dào

这是当地的山神在向他朝拜。光武帝感谢苏岭山神的诚心,第二天,就叫人在山上建一座庙,仿着梦中鹿的样子,雕了两头鹿供在那里,并亲题“苏山庙”三个字,镶在庙门上。

可是,这两只鹿平时都是在山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快乐,到处都有青草。哪儿没有它们吃的?现在把它们供在庙里,它们就不敢乱动了。因为这是皇帝的旨意,不能违抗天命的。这一来,它们为吃的犯起愁来。每日里到庙里烧香上供的倒不少,供品却都是供馍之类,哪里有用青草供神的呀?两只鹿饿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夜里悄悄地溜出来,到山下的田里吃些青苗,不等天亮又跑回庙里,就这样将就着过日子。

开头,老百姓发xiàn

田里的青苗被吃去一点,并不在意。后来,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庄稼被糟蹋的越来越多,就守候在田里。一天,他们模模糊糊看到两只鹿,在吃青苗。就一起来撵。有的人用石块砸去。结果,把一只鹿的腿砸断了。看到它们一头钻进了苏山庙,人们才晓得,刚才撵的是苏门山神啊!他们不敢再撵了。

这只母鹿断了一只腿,也不好意思到庙里受供了,又不敢出来,只好蹲在庙门一边,公鹿看见母鹿下了供桌,也下来蹲在庙门那一边,陪着母鹿。鹿门庙前就有了一对鹿。时间长了,人们慢慢地就把苏山庙叫做鹿门寺了,把后面的山叫做鹿门山了.

第十九章 鹿门斗智

马光接到了剿灭鹿门山地区残敌的命令。

临行前,高旅长交代说,尽快去完成任务,我们旅还有更重yào

的战斗任务等着你呢。现在马光已经是侦察连的副连长了,韩连长在阻击战斗中也负了重伤,还在医院里治疗。实jì

上,侦察连就是马光在负责了。有时候,事情一多,马光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叶子龙,要是他还活着,那该多好呀。他明明知dào

,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可他还是经常这样想。

他去向夏云告别,通过叶子龙牺牲这件事,马光一下子明白、理解了夏云许多。是啊,这世上,有着亲情、友情、爱情,这些情系,有时候是互不联系的,有时候又是互补的,有时候泾渭分明,有时候是混在一起说不清楚的。人在这世上,爱情是永恒的话题,也是不容易说清楚的话题。不然,千百年来的历史长河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爱恨纠结?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那叫刻苦铭心、怨恨百结的爱情。可那是在封建社会里发生的事情。

在新社会,叶子龙和苏秀秀,那种恩爱,不仅体现在家庭里,而且融和在对革mìng

事业,对社会的贡献上,相互关心,相互支持各自的工作。多好的一对夫妇呀!叶子龙牺牲后,苏秀秀表现的很坚强,她向组织上保证,一定把叶子龙的家人照顾好,一定把柱子抚养成人。

她在通信连里拿到了那封还没有来得及寄出的信,含着泪把它读完。她按照叶子龙的嘱咐,自始至终没有向组织上提出任何的要求。她那种真挚的爱,朴实的爱,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最伟大的爱!

在夏云的连部里,马光见到了她。两人用眼睛对视了良久,相互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这让马光感到欣慰,他在心里想,“夏云啊,你终于能原谅我了,我会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的。你放心吧,我会永远理解你,支持你的。你把革mìng

事业放在第一位,正确处理感情问题,是值得我深思的。我会用实jì

行动来证明,我们的爱情一定会成为伟大的爱!”

马光告sù

夏云要去剿敌的事,夏云一再叮咛他注意安全。她看着丈夫消瘦的脸,不免心里有些酸楚。这段时间,她关心他也太少了。

临走,夏云说:“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啥事?”马光觉得有点蹊跷,不解地问道。

“我想申请回石花镇工作。”夏云说道。

“为什么呢?现在部队很需yào

人呀。”马光说。

“我给那里的乡亲带来了好多忧愁,我应该弥补哟。”夏云说罢,眼泪就掉了下来,马光立kè

明白了她的意思,李延谦,叶子龙都是石花镇的人,他们都参加了革mìng

,走上了革mìng

道路。他们作为她的救命恩人,现在却都牺牲了。他们的死,又和她,和自己,有着非常直接的联系。是的,要奋斗就会有牺牲,革mìng

是会有人死的,可为什么偏偏死的尽是他们呀?

“我回那里工作,是要以我的努力,让那里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石花镇今后建设的更好。这不是李老先生,是叶子龙所盼望、所为之奋斗、付出生命而希望实现的愿望吗?”夏云发自内心地,真诚地说道。

“好吧。我支持你的想法。不过,最后听从组织的安排,服从党的决定,好吧?”马光也是坦诚地说道。

“那好,我明天就去找高旅长汇报我的想法。”夏云高兴地说。

“不管怎么样,请你等我回来再走。行吗?”马光有点哀求地说道。

“好的。我等你回来再走。”夏云答yīng

了。

大部队经过十多天的战斗后,正在进行休整。马光带领侦察连的战士们,当天下午就出发了。

鹿门山在襄阳东南三十里的地方。历朝历代好多名人在这里隐居。其实,这座山原先不叫鹿门山,它只是苏岭群山中的一座山。

传说,一次光武帝出巡路过苏岭山,他见天色已晚,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命人在山上扎营休息。他在睡梦中,看见两只鹿向他点头致意。一觉醒来,他知dào

这是当地的山神在向他朝拜。光武帝感谢苏岭山神的诚心,第二天,就叫人在山上建一座庙,仿着梦中鹿的样子,雕了两头鹿供在那里,并亲题“苏山庙”三个字,镶在庙门上。

可是,这两只鹿平时都是在山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快乐,到处都有青草。哪儿没有它们吃的?现在把它们供在庙里,它们就不敢乱动了。因为这是皇帝的旨意,不能违抗天命的。这一来,它们为吃的犯起愁来。每日里到庙里烧香上供的倒不少,供品却都是供馍之类,哪里有用青草供神的呀?两只鹿饿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夜里悄悄地溜出来,到山下的田里吃些青苗,不等天亮又跑回庙里,就这样将就着过日子。

开头,老百姓发xiàn

田里的青苗被吃去一点,并不在意。后来,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庄稼被糟蹋的越来越多,就守候在田里。一天,他们模模糊糊看到两只鹿,在吃青苗。就一起来撵。有的人用石块砸去。结果,把一只鹿的腿砸断了。看到它们一头钻进了苏山庙,人们才晓得,刚才撵的是苏门山神啊!他们不敢再撵了。

这只母鹿断了一只腿,也不好意思到庙里受供了,又不敢出来,只好蹲在庙门一边,公鹿看见母鹿下了供桌,也下来蹲在庙门那一边,陪着母鹿。鹿门庙前就有了一对鹿。时间长了,人们慢慢地就把苏山庙叫做鹿门寺了,把后面的山叫做鹿门山了.

第十九章 鹿门斗智(二)

傍晚时分,马光领着部队来到了涂家巷渡口。打前站的几名战士报gào

说,他们只在下游找到了两只小船,就隐藏在附近不远处。马光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表,说:“会水的同志集合在一起,先下。不会水的同志坐船过去。大家动作迅速点!”

命令一下达,战士们纷纷行动起来。会水的同志很快集合好了,马光走到战士们跟前一挥手:“下!”自己便率先跃入水中。

不一会儿,两只小船划过来了,大家有序地上船。开船了,船桨在水面上荡起不小的Lang花,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小船渡过了汉江。马光也先后到了岸,他们迅速集合起队伍,向东津村赶去。

马光一边赶路,一边思索着作战的方案。旅长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马光,你这次的任务,是在我们的襄阳战役已经取得了完全胜利的情况下,去消灭国民党军队的残余势力。千万不能轻敌。因为敌人已经没有退路,他们极有可能狗急跳墙,丧心病狂地与人民为敌。我说的是极个别的顽固分子。他们负有人民的血债,知dào

人民zf不会饶过他们。但是,大多数土匪已经明白,他们再也不会有东山再起,兴风作Lang的机会了。我们要充分利用大好形势,争取这些人放下武器,得到人民zf的宽大处理。一定要用好我党的俘虏政策。我们等待着你胜利的好消息!”

马光想到这儿,心里有数了。他把随队行动的襄阳区的交通员叫来,进一步了解东津村的情况。交通员姓陶,个头不高,但身体结实,头脑反应敏捷,就是他跑到部队报信的。反映他们那里的特殊情况。

原来,襄阳战役胜利结束后,各地的大大小小的反dòng

势力没有了靠山,顿时土崩瓦解。有的头目顺应潮流,纷纷带队前来缴械投诚、投降。有的没有这个胆量,只好就地宣bù

解散,自谋生路,各奔前程。还有的头目抛开队伍不管,自己携带贵重物品,金银细软向南方逃去。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东津村的这股敌人就属最后一种情况。

小陶说:“这股敌**约有一百多人,带头的是当地的一个大恶霸,叫阮本斋。他穷凶极恶,杀人无数,纠结了一帮人,现在逃到了鹿门山深处,企图利用高山峻岭继xù

与人民为敌。还有一个所谓的国民党“特派员”,叫李三元。其实,他原来是我们区的一个区委委员,被敌人逮住后,经不起考验,变节投降了敌人。他手上沾满了同志们的鲜血,有五个同志就牺牲在他的手里。就是他出卖的。”小陶说到这里,气愤填膺。

“那这个李三元现在哪儿?”马光问道。

“可能还在村里呢。”小陶没好气地说。

“他为什么还敢在村里呢?”马光反问道。

“我们区小队被阮本斋的队伍拖住了,不然,我那么急跑到部队报信?”

“好个李三元!我们就先拿他开刀。”马光气愤地说道。

“好,太好了!杀了他,出这口恶气!”小陶也愤慨地说道。

“那你知dào

,他现在具体在哪里?”马光问。

“好办。到村里后,我来找人带路。”小陶胸有成竹地说道。

部队来到村口,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向村里延伸过去。两边是苇塘。苇叶子被风刮得唰唰唰地响。一阵阵的清香味儿顺风飘来。原来是在苇塘东边,南北两大片荷花都开了,望过去,千朵万朵,在风里摇摆。小陶吹了几声口哨,一会儿,就瞧见一个小伙划着一只小船从荷花丛里出来。小船靠了岸边,小伙子跳下船,朝这边跑来。小陶介shào

说,这就是张四。

小陶问:“你知dào

李三元在哪儿吧?”

张四打量了马光一下,才凑在小陶跟前悄悄地说:“你到三道湾家里去,准找得着他。”

马光问:“三道湾是谁?他住在哪儿?”

张四笑了起来,说:“你连三道湾都不知dào

呀?这是个鹰啊,运起翅膀,飞遍天下呢。你进了村后朝东去,见胡同往北,路西头一个小门就是。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呀。”

“现在是***的天下了,你还怕他呀?胆小鬼。”马光嘲笑道。

张四唯唯诺诺离去。

村里的人们都已经睡了。他们进得村来,抄小胡同摸到三道湾家的后门口,门紧紧地关着。两个战士搭了一个人梯子,大个儿李踩着他们的肩膀,窜到墙上,再用绳子把他俩吊上去。里面过道门也关着。前院房太高,还是上不去。大个儿李瞧见院里有一棵槐树,就和一个战士爬到树上,把绳子一头拴住树干,一头拴住大个儿李的腰,大个儿李就吊在空中了,战士使劲推着打游千,游了两下,大个儿李就扒住高房,翻了下去,又用绳子把他俩系了上去。他们进了院子,就把前门无声息地打开,马光几个进了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东屋里点着灯。大个儿李见房门关着,就从破纱窗里往里瞧。里面点着小油灯。

一个男人正在与一个妇女嬉笑着。只见男人拉着妇女的手嚷道:“小丫头,吃我个锅贴儿!”说着,就用手在她后颈上打一下。那妇女头一缩,笑着叫:“嗳哟哟,你轻一点儿呀!”男人顺手一抱。马光一挥手,带着战士们闯进了屋里。

那男人正与妇女嬉笑,一见他们几个,吃惊地站了起来。他欲掏枪,被大个儿李一个箭步抢上前去,夺过枪来。

“你是谁?”马光问道。

“你们别误会,我是好人啦!我姓周。”那男人哭丧着脸,说道。

“李三元,别装了。你以为解放军不认识你,我就不认识你了?”小陶从马光身后站了出来,指着那男人说道。

“解放军饶命呀,我愿意改正错误,不,不,改邪归正、改邪归正。”李三元的腿像筛子一样的乱抖,他知dào

,他的末日就要来临了。

“我要处决你这个叛徒!”小陶举起手里的驳壳枪,怒不可遏地说道。

“好,现在让你接受公判吧!我宣bù

,立即执行死刑!”马光冷静地说。

小陶的枪响了,李三元倒在地上,死了。

叛徒被处决了,李三元手下的几个士兵也被解决了。当前的任务,就是尽快找到区小队,与他们取得联系。这样才能确定下一步的工作。解放军一出手就干净利索地收拾了叛徒,小陶的信心大增,他自告奋勇地要求带路,去找区小队。

第十九章 鹿门斗智(三)

襄东的夏夜,炎热而又湿闷。那依赖苍天而存zài

的星星、月亮,暗淡无光,更加重了酷热和湿闷。

黑暗里,汪坡村隐蔽在襄东广袤的大地上。

村子的东头,有一处房屋在破陋的茅屋中鹤立鸡群,可惜的是,许多间房已经破乱,房脊上的荒草也长得老高,主人没有去修缮它。

在一间房屋里,一位五十多岁的汉子在来回走动。他就是区小队队长汪仁杰。这里是他的老家。他的祖上原来是富户,传到他这一代就破落了。他回家继承祖业以来,家境日益衰落,每况愈下。民生艰辛,使他目不忍睹,土匪的残暴,恶霸的盘剥,弄得本来就十分贫苦的襄东,更加荒凉贫穷。他爱抱打不平,爱施舍穷苦人家。可是兵荒马乱的,加上老天不帮忙,土地歉收,地租收不回来,他自己也是坐吃山空,自身难保。这个世道是要变的!他经常这样想,后来,***来了,他参加了地下活动。再后来,他入了党,组织起了武装队伍,现在的区小队就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汪队长现在为消灭阮本斋而犯愁。他现在有三十多号人,而阮本斋的民众自卫队却有一百多人,他根本吃不了他。虽然大部队消灭了康泽的大队人马,可这帮子人盘踞在这里,汪队长却奈何不了他。这不,区里派人去部队求援几天了,也没有一点消息。

嗨!汪队长攥紧拳头,一拳头打在桌沿上。油灯被震灭了。他站起身走出门外,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寒颤。但头脑却清醒了许多,他干脆迈开大步,穿过天井,来到大门口,准bèi

去看看哨兵执勤的情况。

他刚刚准bèi

去开门,大门边像被谁推了一下似的,猛然打开了,他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原来是小陶回来了。他好高兴,给了小陶一记拳头:“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他在仔细一看,小陶的背后还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人。

“队长,这是马连长。就是他带队来帮我们消灭敌人的。”小陶介shào

说。

“马连长,这是汪队长。”

汪仁杰赶快把马光他们让进屋,吩咐人员倒水。

“汪队长,别忙乎了,给我们介shào

一下敌情吧。”马光急于想了解这里的情况。

“好吧,看样子马连长也是个急性子,我来具体介shào

一下当前的形势。”汪队长如数家珍地把阮本斋的底细,目前所在的位置一一地摊开来说清楚。

汪队长说话的时候,马光就在集中精力思考。我军以一个主力连的兵力去打一个百十人的自卫队,可以说是有把握的,但伤亡在所难免。能不能不流血或者少流血呢?历代名将都强调“兵者诡道,去留不定,见机而动,不得循常。”看来,我们的作战计划有必要更改一下。他想到了死去的李三元,国民党给李的头衔是“特派员”,刚才汪队长介shào

说,他俩还互不认识,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做文章。想到这里,一个大胆的计划已在他心中酝酿形成,他果duàn

地说:“我们就这样办!现在召集班以上干部开会。”

在一队身穿便衣的解放军战士的护卫下,由马光扮演的“李三元”向黄洼村走去。出了村子,田野里空荡荡的,天空混沌的一片灰暗。路边的枯草在阵阵夜风中颤抖,瘦黄的稻秧在风中瑟瑟抖动。一阵凉风吹过,几只乌鸦“哇,哇,”地哀叫着,掠过他们的头顶,落在远处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上去了。

从汪坡到黄洼是一片连绵的平原,战士们踏着干燥而坚硬的黄土,向前走去,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十几里路,很快就到了。

在马光的背后,约一里多地,紧跟着的是侦察连的战士们。他们的任务是,当马光他们出现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时,就迅速包围上去。然后,根据马光的号令和约定的暗语行动,一举将敌人消灭,一网打尽。汪队长则带领区小队迂回到村子的南面,堵住敌人的退路,防止敌人逃窜。联络的信号是,打一发红色信号弹,表示是自己人。

在门口站岗的两个匪兵见有一队人马径直向大门走来,以为是自己的人,你想大白天里,谁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呀。两人整了整衣装,恐怕得罪了上司,目不斜视地行起了持枪礼。马光见两个站岗的根本没有怀疑他们,心里好笑:真是有眼无珠!马光他们向大厅里走去,二排长对两个站岗的匪兵说:“你们留一个继xù

站岗,一个去通知在家的弟兄们全部马上到院内集合,听特派员训话。还要发饷钱。”

一听来的是特派员,站岗的士兵不敢大意,而且还要给钱,立即跑步通知队伍集合去了。应该说,他是要得到阮本斋的命令,才能去的。不知怎么了,这两个士兵很听话地就去了。可能是好久没有钱用了,欢喜呗。两名我军战士一左一右地控zhì

了大门。

马光走进了阮家客厅,刚刚落座,就见阮本斋闻讯提着长衫从里屋出来了。这家伙圆头驴脸八字眉,棒槌鼻子厚脸皮,他看到来人安然地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料定来头不小。稍一愣怔,立即干笑一声:“诸位稀客呀,请问是从哪儿来的贵客?”

马光回答道:“让我自我介shào

一下,我是李三元,襄阳县府特派员。”

不等阮本斋回话,马光就继xù

说道:“我说阮大队长,你们的警惕性太差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大意!我进门时,连一个口令都没有人问。”

阮本斋身居这穷乡僻壤,外面发生的事情,传到这里要晚许多。襄阳正在打仗,他是知dào

的,可究竟怎么样,他不知dào

了,不然,他到现在还敢在屋里睡大觉呢。不过,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也是很精明的人物。从一进门,他就感到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头,又听说来人是特派员,就更觉得奇怪。他想借机走开,回旋一下,弄清楚情况再说。就说道:“特派员来了,我只是穿了一件便衣,我去换一件就来。”说完,就欲走。

“哎——,莫讲那一套了,我还有急事要办,一会儿就走。来了,我们一起给弟兄们讲几句话。鼓鼓士气!”说罢,他向门口站岗的士兵问道:“人都集合齐了吗?”

“集合齐了。”那位士兵答道。

“好,那就请吧。”马光一挥手,阮本斋不情愿地走到院子里。

人们来到院子里,院内六七十名兵早已列好了队,一名小队长上前报gào

:“报gào

长官,襄阳县民众自卫队三支队一大队留守弟兄67名列队完毕,请长官训示。”

马光正要上前讲话,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一个匪兵跑到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解放军来攻村了!”

听到这个意wài

消息,阮本斋心里一愣,大吼一声:“快跟我走!”说罢,他掏出手枪,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院门。匪兵们一窝蜂的窜出院子,向村子口奔去。

马光立即掏出枪来,朝天打了一枪。说:“大家不要慌,站住!”可是,匪兵们还是挤着跑出去了。马光见身边只有四个战士,兵力薄弱,就命令他们关上大门,爬上院墙,举枪瞄准,堵住阮本斋的后路。

阮本斋带着三十多个匪兵向村南冲来,在距村口不到40米的地方,突然被村口射来的子弹打了一个冷不防,一下子被撂倒了五六个。阮本斋情知不妙,村南可能被解放军给占了,急的直跺脚。这时,一个匪兵跌跌撞撞地跑到阮本斋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报gào

,解放军混进来了。”

“他娘的,他们一共有多少人?”阮本斋像突然挨了一闷棍,他猛地一把揪住这个矮个子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吼道。

“看不清,人不多,大概有十多个人。”矮个子被揪得透不过气来,翻着白眼说道。

阮本斋松开矮个子,挥动着手中的盒子枪吼叫道:“冲,把村口给我夺回来。”

匪兵们猫着腰,再一次向村口冲去。汪队长见匪兵们越来越近了,命令战士们打手榴弹。随着轰轰的巨响,匪兵们丢下七八具尸体,向后抱头鼠窜。

第十九章 鹿门斗智(四)

在后面督战的阮本斋,看到退下来的匪兵,勃然大怒,挥手一枪,逃在最前面的一个匪兵翻了一下白眼,向前趔趄了两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众匪兵见此情景,个个汗毛倒竖,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败退被立即止住了。

在阮本斋的督促下,他们又调转头来向村口摸去。

汪队长见敌人又向村口摸来,便利用身边的障碍物作掩护,用机枪、步枪、手枪交替着瞄准射击,连小陶都投入了战斗,他隐蔽在一个大坑里,拿着缴获来的武器,一枪一枪的瞄准射击。

阮本斋见匪兵们攻击速度太慢,短时间内不能达到夺回村口的目的,心里十分焦躁。他调来两挺机枪,向着汪队长他们猛烈射击,子弹雨点般的向村头倾泻。汪队长趴在一辆水车上,水车的水箱被子弹打通了,车厢里的水“咕嘟、咕嘟”直往外冒。他们被匪兵的机枪打得抬不起头来,几个战士中弹牺牲了,这样一来,情况立kè

发生了变化,我军的火力弱了,匪兵们趁势向前猛攻了一大截。

正在危急时刻,从村口射来一股猛烈的火力。“冲啊!”原来是一排长带着后续部队呐喊着冲了过来,已经迫近村口的敌人见解放军大部队来到,一时心慌意乱,再也没有骨气支持了,也顾不得阮本斋的督战,爬起来就往回跑。

“一犬吠形,百犬吠声”,匪兵们受了感染,纷纷调头回窜。阮本斋见解放军来势凶猛,知dào

顶不住了,也拔腿往回逃。

阮本斋来到他家门前,没有想到,迎接他的是一阵猛烈的枪声。这是马光他们在阻击他们回撤。他这时才完全明白,他是中了“李三元”的计了。他急忙跑到他三姨太的大院里躲了起来。这里离他的老宅子有五十多米远。

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马光指挥部队很快将其包围起来。

阮本斋败退下来,就下令关了院门,匪兵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清点了一下逃进来的匪兵,加院内原有的还不足50人了。他深知作恶太多,血债累累,***是绝对不会饶过他的。只有固守院落,决一死战,反dòng

、凶残的本性,使他下定了与人民为敌的最后决心。

外围战斗一结束,部队立即全力以赴开始进攻阮本斋的巢穴。匪兵们守着四个望角楼,向下面疯狂射击,深宅大院,墙高砖厚,一时不易突pò

,攻了一阵子没能奏效,部队有几名战士挂了彩。马光命令停止攻击,战斗一时成了对恃状态。

马光和汪仁杰商量了一下对策,决定由马光负责调整战斗部署,准bèi

向院内发起总攻。汪仁杰负责向匪兵们喊话,勒令他们缴械投降。

汪仁杰的政治攻势很快开始了,他站在一个靠近院子但又不易被枪弹所伤害的地方,声音洪亮、刚劲有力地向匪兵们喊道:“院内注意,院内人员注意,你们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了,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解放军襄阳军事指挥部限令你们十分钟内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解放军宽大俘虏!限令你们十分钟内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解放军宽大俘虏!”

汪仁杰反复向院内喊话。开始,院子里面还沉静了一会儿,可是当汪仁杰第三次喊话时,院里角楼上的匪兵开枪了。这些反dòng

的家伙,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十分钟过后,马光的战斗部署安排妥当,挑选来的20名突击队员进入了进攻出发地,全连四挺机枪和在村口缴获的那挺机枪全部集中到了大门正面,对准了大门两边的两个望角楼。

马光一声令下:“打!”

五挺机枪一齐开火,愤nù

的子弹飞上望角楼,敌人的火力被压制下去了。

“上!”马光一挥手,一个战士抱着炸药包向大门冲去,楼上的敌人一看冲向大门的战士和手中的炸药包,就立即明白了解放军的意图,于是不顾我军猛烈的火力封锁,向着冲向大门的战士扫射,那个即将冲到大门口的战士倒在血泊中。

马光命令:“加强火力,继xù

上!”

准bèi

进院的突击队员们也开了火,火力更加猛烈了。又有一名战士一弯腰,躲过弹雨冲到牺牲的战友跟前,拿起烈士留下的炸药包冲到大门跟前。

这时,忽然听得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一股烟雾腾天而起,大门被炸开了,突击队员们如雄鹰排空直下,扑进院内。

大门一炸开,匪兵们立即慌了手脚,突进院内的战士们刀劈枪刺,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四下散逃。这时,另外两个角楼也被战士们用炸药包炸塌了,角楼上的顽抗的匪兵被炸得血肉乱飞。前院的战斗很快结束了,只剩下后院这个弹丸之地了。

后院的匪兵们见前面的角楼被炸塌了,几乎夷为平地,害pà

也坐了土飞机,不管再蹲在上面,便也溜了下来。残余的敌人,全部龟缩在后院西头的两间屋子里,已经再没有了退路。

战士们一排排子弹打了过去,屋子里传来女人们的惊叫声。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屋子里有人喊话:“别打了,我们投降。”随即从窗户里、门口丢出几支步枪、手枪,接着,阮本斋的眷属们陆续走出房门,十多个顽匪也举着枪向院子走来,阮本斋也双手举枪走在中间。突然,阮本斋一声咳嗽,匪兵们立即举起枪进行射击,马光的左胳膊被击中了一枪。阮本斋企图趁机夺路逃跑。战士们火了,端起枪来就猛烈射击,匪兵们倒下好几个,其余的只好乖乖地放下了武器。阮本斋刚逃了两步,就被迎面射来的一梭子子弹打断了双腿,马光一枪击中他的右手。只是马光想活捉他,才暂时留下他的狗命。

战士们围上前去,枪口对准了这个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

阮本斋被活捉的消息震动了黄洼村,村民们成群结队地向大院涌来。

马光包扎了一下伤口,来到俘虏们集中的地方。他说:“你们不要怕,解放军优待俘虏,只要放下武器,就不会伤害你们。要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地上躺着的几个你们都看到了,绝不客气!”然后,他命令这些匪兵们坐下来听候处理。

汪仁杰走到他们跟前,平心静气地对他们说:“你们中间有很多人都不同程度的做了一些祸害乡亲、鱼肉百姓的坏事,但罪恶程度还没有达到被镇压的标准,今后,只要你们能够改过自新,幡然悔悟,人民会原谅你们的。若是继xù

执迷不悟,为非作歹,要知dào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迟早逃不脱人民的审判。蒋家王朝的气数已经尽了,你们再跟着国民党跑,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公审阮本斋的大会,在鹿门山脚下举行。

天一蒙蒙亮,人们都三五成群地向这里走来,天大亮的时候,鹿门寺前就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满满的。岗坡上,野地里,到处是人。他们都是来看看阮本斋这个混世魔王的最后下场。

主席台设在鹿门寺的大门口,用长竹竿搭成的门形台口和左右两边,都绷着红布,阵阵风吹过,红布鼓起来又瘪下去,发出呼呼地响声。

两名解放军战士手持钢枪,威武地站在前台两旁。九点多钟,马光宣bù

公审大会开始,当宣bù

将阮本斋押上来时,会场上群情激愤,吼声震天。一瞬间,口号喊得震天响,千百双手臂密密麻麻地竖起来,千百个喉咙发出的吼声,就如同万里长天的滚滚雷霆,这震撼大地的呐喊声,海潮般的滚过岗岚,吐出了祖祖辈辈积压在穷苦人民心头的仇恨。这是正义的呼声,愤nù

的呼声,是推翻不平社会的战斗呼声。

人们开始诉苦,字字血,声声泪,声泪俱下,感人至深。

愤nù

的人群骚动着,怒吼着,黑压压地高举着拳头,群众的怒火再一次燃烧起来。

马光坐在主席台上,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也是波Lang翻滚。只觉得有一种巨大的,山岳似的力量来推翻旧世界——那就是拥护中国***的亿万农民。

太阳已经当顶了,诉苦的人们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好似汉江的激Lang,一个接一个涌了上来。

汪仁杰看时间不早了,他向马光请示了几句,便走到台前,向台下的群众宣bù

说:“乡亲们,阮本斋的罪行,就是诉上三天三夜都诉不完,大伙说,对这个坏蛋,我们应该怎么办?”

“枪毙他!”台下发出异口同声地吼叫。

“好,现在我宣bù

,就地正法,以伸正义,以平民愤。”然后,他命令将阮本斋拖下去,一声枪响,宣告了阮本斋罪恶生命的结束,也宣告了鹿门山地区人民的翻身解放。

会后,现场有许多青年要求参军,一向行动迅速,处事果duàn

的马光,深知打铁必须趁热,他号召说:“希望参军的同志请站在前面来。”

当场就有50多名年轻力壮的庄稼人迈着坚实的步伐站了出来,在马光的面前排成了长长的三排。这些人即将成为解放军战士,一个个心花怒放,眉飞色舞。马光的心里更是充满了胜利的欢乐。

高旅长带着机关的工作人员来到郊外,离开营房欢迎侦察连的胜利归来。这可是罕见的迎接仪式。刘政委也高声叫着,欢迎英雄们胜利凯旋!夏云也在欢迎的人群里,她走到马光面前,突然发xiàn

马光也负了伤,心疼地上前抚摸。

马光笑着说:“不碍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高旅长也笑着说:“看把夏云心疼的样子。”

“看样子不能把他们分开,不然的话,相互惦记那可是很苦的事情哟。”刘政委在一边打趣地说道。

“怎么?你不去石花镇了?”马光问道。

“高旅长、政委他们不批准,说是和你在一起,照顾你也是革mìng

工作。我没有办法,只有服从了。”夏云深情地望着马光,说道。

“马光同志,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师部有紧急任务,你马上来旅部一趟。”在夏云他们对话的时候,高旅长接到了一份紧急电报,刚刚看完,就命令马光迅速到他那里。

马光看了夏云一眼,迅速离去。

请看第二十章《南下途中》。

第二十章 南下途中

高旅长接到的是部队要迅速南下的命令。

现在全国的革mìng

形势大好,各个解放区不断地在扩大。在国统区,老百姓反饥饿、反内战的呼声愈发高涨起来,蒋介石的统治政权已岌岌可危。

1949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挺进中南地区。国民党华中军政长官公署长官、华中“剿匪”总司令白崇禧急忙将华中军政长官公署、总司令部由武汉南迁衡阳。

1949年9月,人民解放军挺进湘中、赣南后,国民党军华中军政长官公署白崇禧集团所辖5个兵团11个军20万人,撤至湘南衡阳、宝庆公路两侧和粤汉铁路衡山至乐昌段一线,重新布置防御,构成一条东起粤北与华南军政长官公署余汉谋集团相衔接,西至湘西与川湘鄂边绥靖公署宋希濂集团相呼应的半弧形湘粤联合防线,企图阻止人民解放军向华南进军,并准bèi

在战况不利时退至广西或者云南、贵州。

为迅速解放华南,第四野战军司令员林彪,第一政治委员罗荣桓,第二政治委员邓子恢,遵照中国***中央军事委员会关于对白崇禧集团采取远距离迂回包围,插至敌后,然后回打的方针,指挥第12兵团、第13兵团、第15兵团、第4兵团,分三路向华南进军。西路以第13兵团2个军由常德取道沅陵,攻占芷江,而后进军桂西,完成右翼战略迂回任务,切断白崇禧部退往云、贵的道路,另以一个军在湘西钳制宋希濂部。东路以第15、第4兵团5个军直取广东,尔后第4兵团向桂南挺进,成为围歼白崇禧集团的南路军,完成左翼战略迂回任务,切断白崇禧的海上逃路。中路以第12兵团6个军向衡宝地区实施正面攻击,牵制白崇禧部主力,力求歼其一部,迫其向桂林撤tuì

,尔后以3个军尾其向广西追击,会同西、南两路军围歼白崇禧集团于广西境内。

1949年从5月到8月,四野以苍鹰搏兔、雄狮噬羊的凌厉攻势发起了汉浔渡江、宜沙和湘赣战役。虽然攻占了武汉、长沙等大中城市,争取了张轸、陈明仁两个兵团起义,但始终未能揪住白崇禧的主力,与之决战。为此,林彪怅惘不已。

这时候的毛泽东,在西柏坡注视着全国的形势发展。在他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他点燃了一支香烟,盯着地图已经好一会儿了。他沉思着,扔掉手中的烟头,踱步到坐在沙发上的朱德总司令面前说道:“白崇禧本钱小,极机灵啊,他非到万不得已是决不会和我们交战的。我看他可能和我们作战的地区不外是湖南、广西和云南三地。我们呢,应该第一步在湖南,第二步在广西,第三步在云南同他作战。应该在广西境内歼灭他的主力。”

朱德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白崇禧鬼的很噢,他拉着余汗谋搞湘粤联合防线,依着湘江、洙水、永乐、资水,布置了一条半弧形的防线,而桂系主力则集结在衡阳、宝庆地区。”

毛主席推开窗子,站在窗前抽烟,沉思片刻,他回过头来,说道:“我看,要想斗倒白崇禧,在部署上应该采取远距离包围迂回的战略,以掌握主动,也就是完全不理会他的暂时部署,而远远地超过他,占领他的后方,使敌人完全处于被动,迫使他最后和我们决战。”

朱德听后,十分兴奋:“好,主席的这个作战方针我完全同意。”毛主席告sù

朱德,现在林彪有点着急了。毛主席一语点中了林彪的要害:“他太想报四平那一箭之仇了,所以紧紧地盯住“小诸葛”的一举一动,追求先敌制动、料在敌先的兵家境界,他越是想一鼓而下,越不能如愿的。因为他遇到的对手也是以机变著称的白崇禧。”

“小诸葛”白崇禧的心态也与林彪一样,他昼夜不眠地关注着对手,琢磨着对方的排兵布阵,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拔营起寨。在林彪与白崇禧像斗鸡一样对峙的时候,毛泽东发xiàn

了他们共同的毛病,即明于微而昧于巨,专心于战术较量而忽略了战略制胜啊。

林彪这时坐在办公室的一条白条椅上,双手支着下颚,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地图。地图上几个粗大的黑色箭头,一齐向着衡宝公路一线汇集。箭尾上标着敌人的番号,在这一狭长的地带,白崇禧居然集中了近三十万人马!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鬼。

桌边一碗米饭,一盘辣子鸡块,一碗汤,凉了端下,热了又送来,已经反复三四回了,林彪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连看都不看。

全司令部的人员此时都鸦雀无声,连走路都蹑手蹑脚的,谁也不敢惊扰林总的思路。夜深了,桌头两支蜡烛燃着摇曳的光。林彪端起蜡烛,仔细察看图上敌军的进驻位置。“莫非白崇禧是巧设了一个口袋阵,明为正面决战,实则开战后诱我进入他的预伏阵地?”林彪心里在想。正在这时,秘书送来了毛主席的电报,他急忙阅看。“一语点醒梦中人”,主席的电报来得太及时了!根据毛泽东的电报精神,林彪立即发出了《关于与白崇禧部作战的指示》:

一、白崇禧总的战略意图是防御退却,保存实力,等待美援和国际形势发生变化,具体措施是以攻为守,巧设疑阵,虚张声势。我军的战略方针则应针锋相对,即用战略迂回,堵塞退路,掌握主动,抓住敌人,站稳脚跟,迫敌决战,一举歼灭。

二、白崇禧的作战特点是惯于使用战斗力较强的嫡系桂军,依仗熟悉山岳地形,善于乘我侦察警戒疏忽之际,突袭和埋伏包围我先头部队,退却时又善于利用山地,分散成小群,快速撤tuì

。我军的特点则应学会奔袭作战,学会分进合击,学会打遭遇战,要敢于奔袭敌后,但尤其要注意侦察警戒,敌情不明,绝不能轻兵冒进。

说毕,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林彪,这才嘘了口气。当值班参谋将电文发出后,林彪才觉得饥肠辘辘,他已经十多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此时,已是凌晨二时许。

高旅长继而宣bù

马光为一营营长,要求他带领先遣营立即往武汉进发。

襄阳到武汉,有300多公里的路程,要求三天内到达,部队的行军是异常地艰苦。马光首先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行军的负载问题,战士们身上的东西不能太多,除了武器、弹药是必须携带的外,就是食物和水了。现在是夏季,衣服还可以少带一点,从这里到武汉,一路上都是丘陵和汉江平原,水是没有问题的,随时都可以补充。粮食也是没有问题的,当地zf可以解决。但把生的变成熟的,还需有一个时间。所以,马光要求每人一定要带足两天的熟口粮。

还有重武器怎么办?重机枪和掷弹筒,以及营里的小钢炮,马光想了想,有办法了!买几辆老百姓的独轮车,装上武器,由会推的战士去推。这一下子就解决了大问题,部队行进起来轻松多了,这也成了先遣营行军途中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高旅长直夸这小子有办法。

刘政委心里也在琢磨如何加快行军的办法,他是老政工了,经lì

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经lì

过千里跃进大别山,更经lì

过新四军华中突围的艰苦磨练。他知dào

,人的精神力量是强dà

的,是物质东西所不能代替的,我们***靠的是宣传、鼓动人民群众,充分调动人民群众的革mìng

积极性和自觉性。这是我军克敌制胜的强**宝。现在搞宣传的能手、高手实在是太少了,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二个人来,上级很快就调走了。当然,本部队出人才是好事,可是,这眼下没有人才怎么能行呢?他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走动。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夏云。夏云这姑娘确实不错,回到部队后,分配在通信连,通信连的工作马上开展地有声有色。原来通信连的战士们,特别是男兵,思想有些波动,在通信连工作不安心,都想上前线。夏云了解到这个情况后,积极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教育他们做好本职工作,就是在前线!革mìng

的事情总得有个分工嘛,没有通信联络,部队也是打不了胜仗的。道理讲明白了,大家的情绪也就稳定下来了,工作的积极性也上去了。

前不久,旅里派她联系地方zf支前宣传的事,她二话不讲,服从安排很快就去了。刘政委心里有了谱,就令通讯员把夏云叫来。

第二十章 南下途中(二)

不一会儿,夏云就推门进来。她以为政委要听取支前宣传的事呢,一进门,就汇报开了。她说:“政委,地方上对支前这个工作是非常支持的,他们普遍开展了‘以实jì

行动支前,支援解放军解放江南,解放全中国’的学习活动。在提高对支前重yào

性认识的基础上,掀起了拥军热潮。全市组织了各界人士代表团,冒雨到前线慰问,发动干群写慰问信等。全市先后向我们部队送锦旗33面,劳军袋(内装牙刷、肥皂等日用品和水果、香烟等食品)12480袋,写慰问信734封。”她像打机关枪一样,把情况一股劲儿的讲了一通。刘政委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

“我选对人了。”刘政委笑着说。

“您说什么呢,”夏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地说道。

“我准bèi

调你去宣传科,当副科长。”政委可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的?这次我可没有一点思想准bèi

呀,”夏云的手在衣角上来回地搓着。

“夏云同志,革mìng

战士是块砖,哪里需yào

哪里搬嘛。这不是我们常常挂在嘴边上的话吗?现在要落实在行动上哟。”刘政委又开始幽默地“将军”了。

“好吧,我服从组织的安排。”夏云愉快地说。

天下着大雨,部队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进,每走一步就非常困难,汉江平原上的泥土,是黄涟涟的,粘脚的很,可战士们的行军,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劲头。夏云组织的文艺宣传队,二、三人一个组,分散在道路的拐弯处,山坡处,用各种形式给战士们鼓劲。你听,她们的快板是这样的唱道:

“下江南,下江南。取京沪,夺武汉,打到两广和福建,解放同胞两万万!——”

战士们路过她们的身边,立即被她们的情绪所感染,身上来了劲,脚步迈得更快了。战士们高喊:“再唱一个!来一个妹娃要过河呀!”附和声立kè

响成一片。

马光推着车过来了,他推的独轮车上,放着一大堆枪支。他累得满头大汗,也不让别人替他。一个营长这样地做表率,难怪他带的部队嗷嗷叫。

一个投诚过来的战士服气地说道:“***的军队是真zhèng

的官兵一致,长官这样的带头,士兵一定会拼命的。”

部队越过了枣阳,跨过了随州,进入了安陆、孝感、黄陂,很快抵进了武汉市郊。马上就要到达武汉这个华中重镇了。

部队奉命在竹叶山附近休整待命。等待南工团长江分团三大队的同志们的到来,一起奔赴前线。

1948年9月,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召开政治局会议。会议特别指出:要求我党迅速地有计划训liàn

大批的能够管理军事、政治、经济、党务、文化教育等项工作的干部。1948年11月2日,辽沈战役结束,东北全境解放。东北野战军(后改为第四野战军)在入关南进过程中,向中央提出了在平津地区吸收知识分子作为准bèi

接收和管理新解放区的干部的请示。12月9日,中央从整体部署,拟定了《关于吸收平津地区知识分子的方案》,电复第四野战军,并致电有关野战军和华北、东北局。

1949年1月,随着淮海战役和平津战役的胜利结束,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向南挺进,急需大批干部随军南下,开辟新解放区工作。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又及时决定,批准第四野战军直接领导建立“南下工作团”。四野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谭政任总团长,政治部副主任陶铸和邵式平任副总团长,林一山、张平凯分别任总团正、副秘书长。下设三个分团,由从军政单位抽调的高级干部担任领导。

晚上十点多钟,南工团长江分团三大队的同志们赶到了驻地。他们一共有一百多人,是刚刚从地方上招来的知识分子、大学学生和有志青年,以青年学生为主体。他们当中有不少中共地下党员、地下盟员(**同盟成员)和在国民党统治区参加过爱国**运动的领导骨干、积极分子及一般参与者。他们的出身经lì

、思想状况,虽然各不相同,或存zài

这样那样的弱点,但是从整体上、本质上来讲,他们爱国热情高,革mìng

正义感强,文化水准较高,思想敏锐性较强,进取精神很高,接受能力较强。具有这“三高三强”特点的血气方刚的青年,当马克思主义真理的火炬一经点燃他们的思想之火,他们就会在人民革mìng

事业的火热的斗争面前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他们的任务是随军行动。夏云被师里派去做好接洽工作,12旅现在已改编为135师了,形势发展很快,部队也扩大了。好在师里领导没有大的变化,都熟悉她。知dào

她有点文化,容易与知识分子打交道,所以接洽工作非她莫属了。

三大队的队长姓于,典型的老知识分子。你别说,人家的资历是很老的。刚刚成立南工团时,他就受到了中央领导同志的接见。夏云一见到他,觉得他很健谈。提出开一个小型报gào

会,把他知dào

的南工团的情况,向全体团员们做个传达,以鼓舞团员们,特别是刚刚入伍的团员们。他立kè

就答yīng

了。

报gào

会就在驻地的一个破旧的会堂里举行。于队长首先介shào

了南工团成立的前后经过,他着重就中央首长们对南工团的关怀和期望做了详细地介shào



1949年3月2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东北局常委兼组织部长张闻天刚从河北平山出席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后,路经北平回东北去,临时被请来给南工团团员作报gào

。温文尔雅的张闻天,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穿着一套灰色的布中山装、一双黑布鞋。他站在团员围成的大圆圈内,老友相叙似地娓娓而谈,谈一个革mìng

者和***人应该怎样走群众路线。

作为来自旧中国的大学生们,当时对解放军的一切还比较陌生,刚参加革mìng

队伍,也不懂什么叫“群众路线”,在思想作风上表现较多的还是个人主义、英雄主义和教条主义,重视的是书本知识,轻视实jì

工作,很少接触实jì

、接触群众。张闻天那平易近人的形象、通俗的语言,深深感染着团员们。他以几十年革mìng

实践的切身体会,亲切地同团员们谈怎样深入实jì

和到群众中去,拜群众为师,作艰苦细致的调查研究。

4月,陶铸给团员们作《中共经过28年的奋斗取得接近全面胜利的原因》的报gào

,在听陶铸作报gào

时,团员们感受到他对青年学生思想、学习、生活非常了解、关心和爱hù

。团员们心里想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陶铸总是了如指掌。作报gào

,陶铸总是针对团员们认识上的主要“疙瘩”作深入浅出的、具有较强说服力的解答,使人心悦诚服。常常是台上讲完一个问题,台下立即引起一阵发自内心的欢笑,并报以热烈的掌声。

陶铸同志还讲了一个插曲故事。他说,傅作义对青年学生踊跃参加革mìng

的热情非常不理解。他问陶铸:‘解放前我用美援的白面、奶粉供养北平的大学生,但他们还要反饥饿。我用中校军衔政治教官的优厚待遇招聘他们,也没人肯来应征。可是***来了,给他们吃高粱小米,大学生们不但不反饥饿,反而大批脱掉西装,打起绑腿,跑到你们部队里甘当普通战士。这究竟为什么?我真想不通。’5月16日上午,周恩来来到中山公园音乐堂,向一、三分团的全体团员作《关于革mìng

青年的修养及目前形势》的报gào

。他这样作开场白:“不用自我介shào

,大家可能都认识我是周恩来。”一时间,台下气氛活跃起来。

于队长回忆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中央的高级首长。解放前,大家在国民党统治区就听说过周副主席的许多故事和传说,能同我们见面都感到无比高兴和激动。由于那天台上的麦克风总是嗡嗡作响,台下听不清楚。周副主席索性不用扩音器,走到台前来讲,整个会场真是静极了,连个咳嗽声都没有。”

周恩来不带讲稿,侃侃而谈,历时两个小时毫无倦意。在报gào

中,他论述了社会主义阵容的崛起,详细分析了革mìng

形势和南下任务之后,又对团员们的思想给以认真的引导。他说:“你们当中有人认为南下犹如旅行的想法是不正确的,不能把革mìng

看得那样轻松,还有很多困难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还要对蒋介石反dòng

集团有足够的估计,如果思想准bèi

不足,一旦遇到困难就会惊慌失措,甚至丧失信心。”“你们要准bèi

跌跤子、犯错误,也要准bèi

受委屈。”“要准bèi

最困难的情况,争取最好的收获。”他语重心长,感人心肺。

谈到国内形势时,一位警卫人员给周恩来递上一份电报。周恩来便立即向与会的团员宣读了电报,说:“就在我开始讲话时,武汉已宣告解放。”这一喜讯激起了全场一片掌声。接着,周恩来告诫大家:“我们决不能像某些人传说的那样,会以长江为界,打出一个’南北朝’来。我们一定要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他鼓励南工团员们要坚决南下,到新解放区去干革mìng

,在革mìng

大熔炉中锻炼成长。

朱德是在北京大学红楼前的**广场,给他们作《完成伟大历史使命》的报gào

。他身着一套绿色旧军装,讲话时脱去外衣,露出白衬衣。报gào

一开头,朱德就很风趣地自报家门:“我是朱德。国民党曾经悬重赏购买’朱毛’的两颗头,我就是’朱毛’中的那个’朱’.”朱德讲:“数以万计的青年知识分子离京南下,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壮举。这座文化古城对知识分子来说有着特殊的凝聚力。历史上许多文人墨客宁愿在这里穷困潦倒,不肯出走他乡。而今天大家却自愿离开这座古城南下,这是一个了不起的革mìng

壮举。”他接着讲:“历史上只有曹操号称百万大军下江南,实jì

不过80万,说百万是吹牛。今天我们也讲百万雄师下江南,这是实实在在的100万。大家就是100万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过江时大家要当心,如掉下去一个就不够了,后人也会批评我们吹牛。”全场顿时一片欢笑。

“今天大家参加革mìng

很好,再晚一点就赶不上解放战争了。现在正是时候,部队和广大农村需yào

你们,特别是新解放区需yào

你们,希望你们坚决南下,愉快地走上岗位。”报gào

快结束时,朱德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在革mìng

高潮到来之际,如果你们现在不参加革mìng

,几十年之后,你们的儿子、孙子问起你们来——爷爷、奶奶,1949年解放全中国的大革mìng

中,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到那时,你们怎样回答呢?可不要做愧对子孙的事啊!”

董必武作报gào

的那一天,天气很热。报gào

一开头,他一边摇着蒲扇,一边问大家:“你们看看我像不像摇羽毛扇的那个诸葛亮?”大家顿时笑了起来。

李立三给团员们作报gào

是在北京天坛寺。一开头,他就自我介shào

说:“我们党的历史上有过一段左倾路线,我就是当年推行’左’倾路线的那个李立三!”话音刚落,大家善意地哄笑起来。待笑声平静之后,李立三接着说:“今天我为什么重提那个‘左’倾路线呢?就是为了让大家吸取‘左’倾路线错误的教xùn

,在今后的工作中要正确执行党的路线,不犯路线错误。”

第二十章 南下途中(三)

最后,于队长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一定不能辜负中央首长们的期望啊。”于队长的话激起了现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稍后,他向大家介shào

了夏云,“这是夏云,夏副科长。别看年轻,可是老革mìng

了!”人群中有人高呼,“我们认识她,她是我们革mìng

的带路人!”夏云惊异,这时有一个年轻人从人群里站出来,他个头不高,理了一个很时髦的小分头。

“我们是从石花镇来的,我们要参加革mìng

,要为解放而斗争。”小分头说道。

“你们来了多少人呀?”夏云急切地问道。

“一共有十二个人,分了三个单位。”小分头回答道。

“好哇,你们能积极地加入到革mìng

队伍,我高兴啊!”夏云愉悦地说道。

“我们都是受你的影响哟,你在石花的英勇壮举感染了我们,我们敬佩你,你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有好几个人在同时地说道。

“今后我们一起努力吧,我们现在都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了。”夏云感慨地而又由衷的说道。

回到住处,她感到有点累了。刚刚躺下,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小分头他们几个老乡来看她来了。原来,他们听了报gào

回去后,兴奋得睡不着,几个人便约到一起,找到夏云住处聊天来了。

夏云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稳,一个瘦长个青年就开口了,“大姐,我们刚开始真是不习惯呀,住宿条件比较差,有时连床都没有,有的只是八九人席地而卧的大通铺。吃的是小米饭和高粱米饭,很少有新鲜蔬菜,都是从东北带来的干菜,有西葫芦、南瓜、茄子、豆角等,一个小队十几个人围着一个菜盆蹲着吃。主食是高粱米,焖得很硬、不易消化,我们都吃不惯。哪有我们家乡吃的好呀?”

夏云刚想安慰他,没想到他接着说道:“时间一长我们就习惯了,我们都长胖了,谁也没想到那难以下咽的高粱米还挺养人的。”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瘦长个的话音刚落,一个叫杨菊花的女青年发言了。

“我刚一发军装,就感到特别高兴,没想到上衣快到膝盖了,裤子也得卷几层,像个拉拖兵。后来发腰带和绑腿了,把皮带往腰上一扎,衣服也不显宽大,人也神气多了。可是女同志们都不愿打绑腿,觉得太土,打不好一跑步就往下掉。我们队领导耐心教我们打绑腿,讲它对行军的用处。不久,我们就学会了打绑腿,出操行军也轻快多了。”

一个年轻人举手要求发言,他说:“我叫宋哲生,就在苍苔街土地庙附近住。我爹宋长腿你知dào

吗,他可佩服你了。我参加队伍后,发了一身军装、军帽、军皮带、裹腿,穿上后觉得英俊了许多。身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胸章感到十分自豪,我特地跑到照相馆照了一张行军礼的照片,寄给远在家乡的父母,还在背面工工整整地写上“将革mìng

进行到底”字样。”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充满了自豪。

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夏云听得出来,虽然军营的生活很苦、很累、很紧张,但是大家都能自觉地接受改造,决心过好革mìng

的每一个关口。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大家心里好像还有好多的话说不完。最后,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夏云。

最后一个出门的钟姓青年,好似有话要说。犹豫片刻,他还是开口了,“夏大姐,我们一起来的,还有熊清泉。他分在四大队。他一路上和我一直在说,他出来参军南下,主要是来找你的。”

夏云一听这话,立即愣住了,“真的?是真的?他找我?”

“是真的,他可是一个心眼要找到你。”钟姓青年真诚地说道。

送走了石花镇的这帮小老乡,夏云心里泛起了波澜。

这个熊清泉啊,你是为什么呀,你不是不知dào

我已经有丈夫了吗,我的心里是不会再有别人的。在石花镇的经lì

,已经让我心力交瘁,感到内疚。

是的,在知dào

马光牺牲的消息后,我的心里当时是非常痛苦的。你用心,用生命来护我,爱我,我心里是很清楚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革mìng

的道路上,我们可以成为同志,成为战友,但是,不能成为恋人、成为夫妻的呀!

是的,在那间小屋子里,我曾经表达过,愿意和你一起战斗,带你一同参加革mìng

。在你入党的那天,我是紧紧地握住了你的手。但是,后来马光他活着回来了。他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我怎么能抛弃他呢?

是的,我知dào

,你是真心的疼我,爱我。我从内心里谢谢你的爱,谢谢你的真诚。我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战友和知己的。

现在,他就在眼前,我怎么办?我见不见他?他会不会情绪失控呢?唉,真是一件难办的事啊!这是夏云在人生道路上遇到的最棘手的情感难题。夏云心里充满了矛盾,充满了思想冲突,其惨烈程度不亚于一次艰难残酷的对敌斗争。

夏云在屋子里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朝门外走去。

驻地附近就是有名的汉阳琴台,在夜色的辉映下,披上了神mì

的色彩。它又名伯牙台,位于汉阳龟山西麓,月湖东畔,是为纪念俞伯牙弹琴,遇知音钟子期而修建的纪念性建筑。

相传,古时有位名叫俞伯牙的琴师曾在此弹琴,抒发情怀,樵夫钟子期听懂其志在高山、志在流水,二人遂结为知己。后来,钟子期病故,俞伯牙悲痛不已,在友人墓前将琴摔碎,从此不再弹琴。“知音”典故由此而来。古琴台是后人为纪念这一对挚友而建。

古琴台建筑群占地15亩,规模不大,布局精巧,主要建筑以庭院、林园、花坛、茶室为主,层次分明。院内回廊依势而折,虚实开闭,移步换景,互相映衬。修建者充分利用地势地形,还充分运用了中国园林设计中巧于“借景”的手法,把龟山月湖山水巧妙借了过来,构成一个广阔深远的艺术境界。

古琴台建于北宋,后屡毁屡建。清嘉庆初年,湖广总督毕沅主持重建古琴台,请汪中代笔撰《琴台之铭并序》和《伯牙事考》,此文颇为时人称道。光绪十年(1884年)黄彭年撰《重修汉阳琴台记》。光绪十六年(1890年),杨守敬主持并亲自书丹,将《琴台之铭并序》、《伯牙事考》、《重修汉阳琴台记》重镌立于琴台碑廊之中,并书“古琴台”三字刻于大门门楣。

看着古琴台,夏云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涟漪。“知音”一词原来不仅仅是指夫妻,男女之间难道就没有志同道合的情感交流和撞击吗?她回到屋里,坐了下来,拿出纸笔,静下心来给熊清泉写信。她在信中写道:

清泉同志:你好!

自从离开石花镇以后,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那里的父老乡亲们。石花镇是我的第二故乡,是那里的山山水水哺育了我,是那里的乡亲救了我!在我一生的经lì

中,我永远忘不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

当然,也忘不了你的一片真情,一种真挚的友情。我和马光永远感谢你们。

让我一直愧疚的是,我对不起李老先生,是我害了他。他是为我付出生命的。也对不起叶子龙,我们没有保护好他。而他们都是为了我们,为了革mìng

事业而献身,过早地离我们而去了,我们将永远怀念他们!

听说你也参加了南工团,我感到非常欣慰,为你高兴,为你自豪。向你表示衷心地祝hè!不知你在这里还要待多长时间,如有机会,我们见面详谈。

静候你的佳音!

此致敬礼!

你的同志夏云一九四九年九月二十四日深夜于汉口琴台写完信,已经是深夜了。她把信封好,准bèi

第二天一早就托人带给熊清泉。她打了一个哈欠,就和衣睡去。

第二天,早饭一过,团员们就集合好了。

夏云指挥南下团员们唱《国际歌》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两支歌子起起落落,高昂激越,让人觉得既深沉又大气,既雄壮又亲切。因为,这是战斗的歌,前进的歌,团结胜利的歌。上级规定,必须要学会这两支歌。

这不,夏云干得正欢呢。一大早,她就叫小钟来把信送走了,她期盼着熊清泉的来信,期盼着见面的机会,她要好好地和他谈谈。她甚至想象着熊清泉看到她的信时的那种欢喜若狂的样子。

到了下午五点,仍然没有一点信讯。通讯员跑来传达师部紧急命令,部队和南工团立即出发,到长沙去。夏云一脸迷惘地朝北张望。

夕阳悄悄地下沉,田野里的农民赶着牛群往家里走。各家的炊烟一条线儿似的往上拔。人字形的雁群,秩序井然地列成一列长阵。只听到领头的那只大雁,响叫几声,率领它的伙伴们,向着南方,从队伍头顶上横空掠过。

请看第二十一章《长沙奇遇》。

第二十一章 长沙奇遇

部队行进的行列像一条土黄色的巨龙,蜿蜒曲折地在翠绿的中南原野上蠕动。千万人的步伐,由近及远地汇成了犹如无数条小溪低语似的沙沙声。

随主力部队出发的30多位团员,没有一个中途退却的。其中,杨菊花是出了名的小个子,大家都亲热地叫她“矮子”。然而,在行军路上,她却是抬担架最多、救人最多的一位。

行军伊始,面对日益严峻和恶劣的困难,团员们们提出了一句口号:不掉队,不带花,不当逃兵,不得八块钱。当时部队有条纪律,如果有人在途中跟不上队伍,就会被寄养在老百姓家里,组织上留下八块钱作为生活费。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团员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这种情谊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翻过九宫山界后,部队进入了湖南地境。瘦长个发突然发高烧,并拉起了肚子,来势非常凶猛,连路都不能走了。大部队是不可能因为某个人而改变行程或者放慢速度的。于队长征求瘦长个的意见,是否把他寄放在老乡家里。瘦长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就是不肯拿八块钱。杨菊花见状,主动向于队长请求,让她来照顾瘦长个随部队一起行动。

一路上,杨菊花将自己和瘦长个的背包都背在自己的身上,挽着极度体弱的瘦长个,还削了个棍子让他支撑着。渴了,饿了,她就去找水,就着茶缸一起啃几口冰冷的干粮。有几次,瘦长个看到矮小的杨菊花累得气喘吁吁,实在过意不去,含着眼泪说:“菊花,你走吧,把我留下,不能牵连了你……”,杨菊花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我们都不能倒下!革mìng

还没有成功,只要我在,我就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她的话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同志们,前方我们已经打了大胜仗!消灭了敌人三个师!我们要赶快赶路呀!”夏云派出的宣传人员用快马传递着胜利的消息,他们在部队行进的沿途路口进行宣传,鼓舞着部队顽强行军的士气。

这一招是很管用的,部队的行军速度马上快了许多。

刘政委骑在马上,不断地表扬着夏云,说“她就是有点子,是个好苗子。”

“她和马光都是有能力的人,多好的一对!”高师长赞许地说道。

“就是夏云心里还有心结哟,”刘政委叹口气道。

“慢慢来吧,解开心结有一个过程的。”

“允许别人犯错误,也允许别人改正哟。”

“时间是检验一切的试金石。”高师长说完,策马疾驶而去。

“等等我,一起走哇!”刘政委在后面追赶着。

夜幕降临了,部队在一处小村子宿营。

开饭前,战士们拿着碗,排成队,各连队值班员在指挥唱歌。歌声此起彼伏,刘政委听到后,感到有点不大对头。他把夏云叫到跟前,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是在唱《向江南进军》?《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我们没有新歌呀?”

二连长也凑过来说道:“你们听听,我的连队还在唱《大叔大婶救救我》,一群大老爷们敞开嗓门一起哭,像话吗?没有一点阳刚之气,哪像一点打了胜仗的兵?夏副科长,你想想办法,快点给咱们部队写首新歌吧!”

夏云说道:“是啊,我一定尽快地想办法解决。”

晚饭后,夏云来到南工团的营地。她找到了陆原。陆原,1922年11月出生于河北省丰润县汤家嵩子村。1942年,20岁的他参加了八路军。文化程度不高,但酷爱写作,尤其喜欢音乐。抗日战争后期,他曾经到延安抗大一分校学习,抗战胜利后来到冀东军区独立第13旅宣传队,现在参加了南工团。

两人正在交谈,有一个戴眼镜的青年走过来。陆原连忙介shào

说,这是岳仑,我刚刚认识的朋友,他擅长谱曲。正好我们一起干。岳仑伸出手来,说道:“我认识你,夏副科长,你很有名气的。”

“不客气,我们都是战友呀。”夏云谦虚地说。

夏云回去后向刘政委做了汇报。建议起用他俩。师党委很快做出决定,陆原被任命为师文工团的文美分队长,岳仑任音乐分队长。

很快,他俩就依据解放军从松花江打到湖南的战斗历程,共同完成了一首新歌——《人民战斗员》。交给夏云。夏云把这首歌拿到部队去试唱,战士们却反映冷淡,都说歌词老了,没有一点新意。

当时师里正在开展“写自己,忆过去”的业余创作活动,在连队的黑板报上、晚会上,快板、诗歌、顺口溜,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夏云向陆原推荐了一首从连队黑板报发xiàn

的叙事诗《枪杆诗》,其中几句就是:俺本来是一个老百姓/放下锄头来当兵……,看到这首诗,一下子给了陆原创作的灵感和启示,陆原不禁想起了一首抗日歌曲中的“老百姓/老百姓/扛起枪杆就是兵”的歌词。两下加起来掺和,陆原嘴里就冒出了《我是一个兵》的歌词:我是中华一个兵/来自苦难老百姓/打败万恶的日本鬼子/消灭反dòng

的蒋匪军。

过了几天,陆原找到了岳仑。饭后趁大家出去洗澡的功夫,他俩在司务处宿舍的木板阁楼上,全神贯注你一句,我一句地反复推敲着,满身是汗也顾不得擦。最后他们将陆原的七字一句的歌词修改成为了长短句:“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垮了日本狗强盗/消灭了蒋匪军。”

岳仑吸取民歌乐曲和鼓点节奏,一鼓作气谱出了《我是一个兵》的曲调,谱曲几乎冲口而出。不到二个小时,这首传世之作就在两个激情满怀的解放军战士手里产生了。他俩旋风般地来到夏云的办公室里。

歌曲写出来了,首先让文工团试唱,大家一听歌词就十分高兴,认为简单、质朴、有力量。所以不到1个小时就合唱、轮唱全会了。接着师部又在直属连队教唱,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战士也学会了。甚至连驻地的老乡和儿童听几遍后,也能唱出来。

夏云琢磨了几天提出建议,将原词中“帝国主义敢来侵犯”改成“谁敢发动战争”。陆原直夸夏云改得好。战士们形容这首歌,说道:“这歌儿唱着痛快,起劲儿,又充满光荣感和责任感。”“唱着这首歌,真比吃红烧肉还香呢!”新歌拿到部队里教唱,立即引起部队极大地反响。大家反映说,这首歌歌词明快,朗朗上口,很有号召力、感染力。节奏感强,鼓动性大,发力上劲。

很快,《我是一个兵》这首歌红遍了整个部队,部队的士气明显地高涨。夏云因此受到了师政治部的嘉奖。

部队过咸宁,占岳阳,很快就到达了长沙城。

长沙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是历史上有名的“楚汉名城”。也是一块历尽战火摧残,几度兴衰的多灾多难的城市。

长沙之名的由来,众说纷纭,各种说法多达五种,至今尚无定论。是因为地名来源较多,各说都有一定的依据。长沙地名来源之多,也正好证明了地名文化的丰富内涵。长沙历史上因屈原贾谊的影响而被称为“屈贾之乡”。

长沙历史源远流长又历尽沧桑,饱尝战乱之苦,远的不说,就是在抗日战争中蒋介石的“焦土抗日”就让长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1938年11月12日晚的“文夕大火”,成为长沙城最为悲惨的事件,全城各种历史文化遗迹几乎损失殆尽。这次大火是长沙历史上毁坏规模最大的一次人为的火灾,也让长沙与斯大林格勒、广岛和长崎一起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毁坏最严重的城市。

文夕大火毁灭了长沙城自春秋战国以来的文化积累,地面文物毁灭到近乎于零。长沙作为中国一个2000多年城址不变的古城,文化传承也在此中断,在历史研究上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这场恐怖而又无情的大火一直延烧了5天5夜,造成了空前的浩劫。3000多人在大火中丧生。90%以上的房屋被烧毁,共计5.6万余栋。大火造成经济损失100多亿元,长沙的“文夕大火”与“南京大屠杀”、“花园口决堤”史称抗战时期三大惨案。

来到长沙城,夏云甭提多高兴了。这是她梦萦魂绕的故乡、思念已久的家乡啊!前方战事报来,白崇禧正在调集兵力,以防解放军的重兵合围。这个“小诸葛”谨慎的很,而林彪也正在瞅准战机。两军属于对持阶段,马光所在的部队也就暂时按兵不动。

难得部队放一天假,夏云和马光准bèi

到杨裕兴面馆吃一回手工鸡蛋面。

说起杨裕兴面馆,却还有一些来历。“杨裕兴的面,徐长兴的鸭,德园包子真好呷”,这是在湖南长沙广为流传的歌谣,说的是长沙三种脍炙人口的著名小吃。

杨裕兴面馆,创办于清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距今已有55年的悠久历史。店主杨心田,是长沙本地人,他利用省吃俭用节余的积蓄,在三兴街租下铺面,开设粉馆兼营汤圆,为图利市大吉,取“富裕兴盛”之意,将之命名曰“杨裕兴”。因他所做的汤粉质地上乘,味道鲜美,一时食客蜂拥,生意兴旺。到1922年,杨心田便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于是购置了房产,扩大门面,增加了不少品种花色。1934年,杨心田年老病重,便将店铺交由其子杨菊掌管,杨菊苦心经营,于1937年在青石桥又开设了分店,雇工40余人,日销售额达400块银元。

然而世事难料,1938年长沙那一场“文夕大火”,将三兴街、青石桥二店毁于一旦。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前夕,两店合并于青石桥,次年建成三层新房,占地70多平方米,声誉更盛,生意更兴,成为楚汉古城长沙首屈一指的著名面馆。

杨裕兴面馆之所以能够享誉百年,是因为其产品的质量和风味有独到之处。其面条全部采用手工擀制,面质优良、精细均匀,下锅不粘不稠,吃起来极有韧性。其油码选料考究、制作精良、色香味俱佳,60多个花色品种各具特色,顾客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喜好自主选择。最受顾客青睐的有本鲜面、酱汁面、虾仁面、鸡蛋面、卤子面等品种以及“七星伴月”寿面宴。

他俩来到面馆,进来就受到服wù

员的热情迎接。并招呼到临窗的小桌旁等候。坐在这里,街道上的街景一览无余。一会儿,两大碗面条就端上来了,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他俩放好随身携带的武器,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百年老字号,味道的确不错。”马光边吃边评价地说。

吃完面,付完钱,他俩刚要起身,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嘶叫声。夏云隔着玻璃窗一看,是几个人围着一个女人在拉拽,那个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夏云觉得那个女人身影有点面熟,声音也好像在哪儿听见过,但隔着窗户,有点看不清,听不清。

她急忙出门,马光也紧跟着出来。来到人群跟前,夏云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她挥手制止住那几个男人的行为。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这大街上欺负一个女人?”

“什么?我们欺负她?您问问她,让她说是怎么回事。”领头的是一个塌鼻子。

“不管是什么事,你们都应该到zf去解决。”夏云说道。

“你们zf管这样的事吗?”塌鼻子看夏云穿的是军装,故yì

这样问道。

“现在是人民zf当家,当然要为人民做主的。你没有去,怎么就知dào

我们不管呀。”夏云理直气壮地说。

“好,好,我不和你们说。走着瞧!”塌鼻子看见夏云背后还有一个大个子军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就带着人,泱泱地走了。

夏云上前去,扶起那女人。又帮她去捡丢在旁边一个破皮包。待夏云转过身来,定神一看,她不禁愣住了:“这不是李文桐吗?”

“李大姐,李大姐,我是夏云呀!”夏云在呼唤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抬起头,失神地望着夏云。眼前这个女解放军是谁呢?怎么这样面熟呢,是她在叫我大姐吗?

“大姐,李大姐,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住在你家里的夏云呀。”夏云急切地说道。

“李大姐,我是马光。”这时,马光也上前搭话了。

那个女人这时才明白过来,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两人,的确是曾经住过她们家达一年之久的夏云和那个马光。

“李大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们怎么这样对待你呀?”夏云问道。

“说来话长了,一句二句是说不清楚的。”李文桐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差点昏倒。看来,李文桐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充饥后再说吧。夏云心里这样想道。

夏云扶着李文桐,来到附近的杨裕兴面馆,要了一碗面,递给她。李文桐狼吞虎咽般地很快就吃完了。夏云又要了一碗,她没有客气,也很快地吃了个一干二尽。

他们三人出了面馆,来到了一个僻静之地。就是爱晚亭。爱晚亭位于岳麓山下。亭阁坐西向东,三面环山。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七年。为岳麓书院院长罗典创建。根据唐代诗人杜牧“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山行》的诗意命名的这座凉亭名闻天下毛泽东青年时代,在第一师范求学时,就常与罗学瓒、张昆弟等人一起到岳麓书院,与蔡和森等朋友们聚会爱晚亭,纵谈时局,探求真理。

他们在亭内刚刚坐下,李文桐便迫不及待的将她的情况细细地道来:

“你们走后,zf对我们家很不错,每月都发一定数量的抚恤金,我父亲是按烈士对待的。逢年过节,都有人来慰问。只是,我家没有儿子继承父亲的事业,我是个女人家,根本不懂经营,致使药店越办越差。每月都是入不敷出。眼看撑不下去了,就转手让给一个河南的学徒了,他也姓李,反正没有交给外姓嘛,他对我也不错,按时给租金。可是,他也难啊,经营得十分艰难。我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我得自己找个出路呀!”说到这儿,她低头沉思着。

枫叶之中的爱晚亭,被微风吹拂着,有着一丝丝凉意。身旁的水池中,一大堆白色的、黄色的、金色的有一尺多长的大鲤鱼在水中上下翻腾,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好不热闹。一对情侣在不远处,一边依偎着,一边把食物抛向水中。

“后来,我认识了在国民党军队当军需官的老范。他可是个好人,也是陈清华发展的地下党员。石花镇解放了,他当上了石花镇税务所的所长。我俩慢慢地好上了。我的生活发生了变化,日子过得很惬意。可好景不长啊,他在湖南的老家里还有一个童子亲,因为他长年不在家,那女孩慢慢长大了,又和别人好上了。还有了孩子。这下事情闹大了,家里叫他回去处理,。他和我说好,回去后妥善处理好此事,他不会难为那个女人的。处理好以后,就和我光明正大的结婚。”说道这里,李文桐的脸上泛起幸福的光彩。

“前不久,老范来信说,让我来湖南一趟。”李文桐接着说道。

“我借了盘缠,来到湖南这里。可我来后,就怎么都和老范联系不上了。不知dào

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住在旅馆里,钱也花完了。刚才就是旅馆的人,追我问我要钱呢。我哪里有钱给他们呢?”李文桐伤心地说道。

“谢谢你们,幸亏遇到了你们。”她感激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你让我们怎么帮你呀,尽管说。”马光说道。

“我没有一点办法了,老范家的地址,我也不晓得。”李文桐忧虑地说道。

是啊,如果老范找不到,李文桐可是举目无亲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谁来帮她呀?我们又是军人,随时随地要上前线的。夏云心里在想。

马光把夏云拉到一边,悄声地对她说:“动员她参军,和我们一起走,行吗?”

“是个好主意。我来问问她,同意不?”夏云指着马光的鼻子,夸奖地说道。

夏云走近李文桐的跟前,说:“你愿意参军,和我们在一起吗?”

李文桐睁大双眼,惊异地说:“你们要我吗?”

“要,一定要,我回去就和师长说。”夏云肯定地说道。

“好,那我跟你们走。”李文桐高兴地笑了。

夏云领着李文桐回到了营地,见到了高师长和刘政委。高师长一听,说道:“好哇,我同意。我们部队又增加了新鲜血液了,你夏云也增加人手啰。”

刘政委嘱咐夏云和马光,“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她是李老先生唯一的女儿,现在参加了革mìng

队伍,李老先生地下有知,他会很高兴的。现在你们走到一起来了,今后都是革mìng

战友,大家要相互关心,相互帮zhù

哟!”

走出门口,李文桐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再三向夏云表示感谢。夏云笑着说道:“你这就是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好姐妹。我在危难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尽lì

地帮zhù

我吗?”

他们有说有笑地来到军务科,办理了入伍手续。又到军需科领到了军装。回到住处,李文桐就迫不及待地换上新军服,她在房东那个破旧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镜子里映出一个漂亮的女战士的脸庞。红晕晕的脸蛋,白泽泽的皮肤,衬着绿色的军衣,红色的领章,好似一朵出水芙蓉。

夏云看见她一副娇柔幸福的摸样,开心地笑了。夏云说道:“我都有点嫉妒你了,你长得那么漂亮!”

李文桐走过来,倚在夏云的肩膀,说道:“夏云,你才漂亮呢。我们没有一个能赶上你的。那天晚上,你来到我家,我弄水给你洗了澡,换上我的衣服,那真是漂亮妩媚,我当时都看傻眼了!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你又在麻我了,我没有你漂亮哟。人家老范真是有眼光、有福气哟。”

两个漂亮的女人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家常来。

“我没有你有福气的,那么多男人在追你。哎,我的那个表弟,熊清泉可是真的喜欢你哟。他和我说过好几次了,就是追不到你。”李文桐有点吃醋地说道。

“好哇,你这是在报复我呀,看我饶不饶你!”说完,夏云举手佯装要打她。

“哎,我在湖南没几天,就听说湖南妹子骚的很,是真的吗?”李文桐赶快换了话题。

“你在瞎说,听哪些人嚼舌根子?”夏云搂着她的头说道。

“难道不是吗?”李文桐想刨根问底,继xù

追问道。

“是的。我承认。不过,湖南人地道的表述是,‘蛮骚的嘛’,”夏云一本正经地讲了起来。“湖南人形容一个女人好,经常用一句话,就是“蛮骚的嘛——”。初次听到,还以为是说这女人**不堪呢,可接触湖南人久了,听多了,你也就会慢慢悟到这句话的多种含义。这就有点像东北人说女人“Lang”一样,既有形容女人性感、妩媚、妖艳的一面,也有形容女人聪明、水灵、机敏的意思。就像那首东北民歌当中唱到的那样:

大姑娘美大姑娘Lang,大姑娘走进青纱帐。

这边的苞米已结穗,微风轻吹起了热Lang。

夏云一边说,一边动情地唱了起来。

“不过,说实话,一方水土一方人,湘山湘水孕育出来的湖南女人,非常有灵性.吃着辣椒长大的湘妹子,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辣而不泼,勤劳朴实,凡事霸得蛮。从田间农妇到写字间的白领,从政界的风云女强人到商界女精英,湖南女人得到的尊重,是靠自己一点点做出来的,坚韧而不失柔情。”夏云真诚的说道。

“湖南女人是,七分温柔三分泼辣。提起湖南女人,人们首先想到这句话:湘女多情。其实,湘女的多情,并非对谁都多情,她们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多情。湘女不喜欢你的时候,像辣椒没剖开,你感觉不到味道,只能看到外表红扑扑而可爱的颜色;湘女一旦喜欢你,那股劲儿,火辣辣的,想拒绝都难。”接着,她补充说道:

“都说四川女人泼辣,湖南女人温柔;其实,湖南女人是七分温柔三分泼辣。不过,湖南女人的辣,往往辣到好处,这种辣,你多半不觉得难受,还会觉得有滋有味。湖南女人的温柔,不是简单的温柔,这温柔像酒,有后劲,有感情寄托。湖南女人懂得以柔克刚,以温柔控zhì

男人的霸道。有句话说,男人统治世界,女人统治男人。这句话用在湖南女人身上,很适合的哟。”

两个女人在一起,谈得好亲热,好投机,好开心。夏云说话时,一直保持着那种低沉的语调,闪动着一双像泉水一样亮晶晶的眼睛。

她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向闺中好友倾吐心事,畅谈女人心中的秘密。作为女人,在战争环境里,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性别。战争,只要勇敢,只要坚强,只要智慧,只要生命。不要美丽,不要温柔,让女人走开。

渐有暖意的红太阳,像一只温柔可爱的小牛犊,紧紧蜷伏在东方地平线上,不愿出来活动。田野的土地已经松软,橘子洲头上的嫩草闪着翡翠般的新绿。

前方的捷报不断传来,9月13日,衡宝战役打响。

解放军西路军主力由桃源、常德一线出发,分路向芷江挺进,先头部队第三十八军沿川湘公路及资水向沅陵、溆浦昼夜疾进,在沅陵以西一举击破敌暂编第一军后,于18日夜占领沅陵,19日占领溆浦。

第三十八军第一一二师主力继xù

向辰溪前进。湘西地下党领导的湘西纵队配合第一一二师向辰溪进击,21日攻占辰溪。同日,解放辰溪县城。守敌无暇组织抵抗与实行破坏,大部向西南逃窜。

这样,解放军攻击矛头直指白崇禧的所谓“湘粤联合防线”的西翼据点、国民党湖南省zf临时所在地芷江。当解放军向沅陵、辰溪急进时,白崇禧将第一〇三军自永丰西调。该军第二三四师第七〇〇团于27日进至怀化花桥,构筑工事,与解放军第三十八军第一一三师驻中和铺以南部队形成对峙,企图阻止人民解放军前进,掩护芷江之敌转移。

为攻下芷江,第三十八军于辰溪地区稍事集结后,便兵分三路奔袭芷江:第一一二师、第一一四师直插芷江以西;第一一五师由北向南逼进;第一一三师沿川湘公路攻击前进,三面包围芷江。同时,第三十九军由石门、公安一线挥兵南下,攻占了安江(今黔阳),并派出第一五二师阻击可能由宝庆而来的西援之敌,保证芷江的解放。

夏云所在的部队急促地向前运动着。战士们已经连续行军三天四夜了,还是没有接到就地待命的命令。马光现在已经是先遣团的团长了,他依旧行进在部队的最前面。他看了看手表,是凌晨四点钟。他决定部队就地休息一个小时。

团政委赵亮走过来,他是一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军人。早先是燕京大学的学生。后来参了军。他有知识、有文化,上进心很强,作战也很勇敢,特别是枪打得准。赢得了基层官兵的喜爱。做政治思想工作很有一套,不讲大道理,善于用一些具体的实例来打动战士的心灵,启发大家的阶级觉悟,具体生动,便于接受。

他和马光组班子,是完美组合。相互配合,相互弥补,上级交给的各项工作(战斗)任务,在团里总是迅速得到落实,经常被刘政委所表扬。这不,他看到马光这几天很累,但还是走在部队的最前面,和战士们打成一片。就说道:“团长,你趁机会打一下盹,我到前面看看。”

“好吧,尖刀连是大个儿李带队。”马光知dào

老伙计在关心他。

马光找到一棵低矮的、有碗口粗的树,坐了下来,他的头歪靠在树干上——“他发xiàn

他站在一个坡度不大的山岗上,天上飘着几朵被阳光照耀成金黄色的云块,除了云块,就是蔚蓝色的天空。天空的远处,是天地合一的地平线,在那遥远的地方,升起了一幅蘑菇云状的图案,现在展现在马光眼前:阿凡提的童话世界,基督山伯爵的海岛,还有福尔摩斯诡异的、在英国伦敦大街第108号的侦探寓所。”

他正要向福尔曼招手,忽然听到夏云在叫他。是夏云的声音。可他用眼睛巡视四方,没有看到一点夏云的踪迹。他好迷惑,夏云还在喊他。啊!这回看见了,夏云从一棵小树下面出现了。他激动地跑了过去。看四周无人,他伸出双手想抱她。她躲闪着,有点不高兴。马光问她怎么了?她突然哭了。他急忙追问,夏云就是不愿意回答。最后,她让他抱了。他们在一个山坡上并排坐了下来。

马光感到好兴奋,他们好久都没有像这样单独在一起了。坐了一会儿,夏云说她要到坡下看看。一眨眼,夏云就不见了!马光好焦急,她到哪儿去了?他到处寻找,找呀找,他又听到了夏云的叫声。循着声音找去,发xiàn

夏云正被一伙歹徒欺负,夏云被他们压在地上,欲行强暴——,马光大喝一声:“住手!”

他的手被人抓住,他醒了!眼前的人,不是夏云,而是赵亮。原来,赵亮巡视完尖刀连后,就转回来找马光。见他发出呓语,就摇醒了他。

“老伙计,是不是又在想夏云了?”赵亮对他知根知底,关心地问他。

“是的。哎,不说这个了。你说说,我们一直是这样的行军,是不是有大仗打了?”马光想考考赵亮,试探性地问道。

“是啊,我有这种感觉。上级肯定有重yào

的安排了!”赵亮回答道。

两个战友在那里探讨着未来战局的走势。休息的时间到了,部队吹起了出发号,部队浩浩荡荡地又向前行进着。

就在马光他们在前面行进时,师部接到上级的加急电报,党中央要在北京成立中央人民zf了!要建国了,这可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啊!上级要求,迅速在全军传达开来。并利用这个特大喜讯,鼓舞全军的士气,激励全军指战员们奋勇杀敌,打好最后一仗,拿下大西南,解放全中国。

同时要求,宣bù

的时机要把握好。建国消息的宣bù

,是由毛泽东主席在北京***城楼上庄严的向全世界宣告,定于10月1日上午10时。部队宣传把握的时间要适当,不能提前,也不能拖后。毛泽东主席宣bù

后,部队就立即宣bù

这个重大消息。

师政治部立即行动起来,刘政委召集各科室负责人研究布置工作。

夏云建议,要立即制作有关的标语、口号,以提高宣传效果,扩大影响。考lǜ

到部队还在行军中,召集大会不可行,可在部队通过的路段,要道,提前设置固定标牌,由专人负责,内容用布遮盖,时间一到,就迅速揭开。宣传口号以各种形式散发,可以写在背包上、枪杆上、行军锅上等地方,部队行军一路,宣传一路,让广大人民群众及时了解、相互转告这个重大喜讯,分享喜悦。

关于先遣团的喜讯传达问题,夏云建议,考lǜ

到他们离大部队较远,先遣部队实施的是无线电静默,可派人骑马去,及时传达、宣bù

喜讯。

刘政委赞许地点了点头,同意她的建议。至于派谁去先遣团呢?夏云自告奋勇,要求派她去。刘政委说道:“好哇,我同意。去了还可以看看马光嘛。”政委的这句话,说得夏云脸刷地红了,“政委,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开这个玩笑。”夏云有点不好意思了。

今天就是10月1日,夏云交代好科里宣传相关事宜后,已是上午9点了。她急忙喊上李文桐和另一名战士,骑着马就出发了。

早上还是阴霾的天气,这会儿,太阳露出了笑脸。乌云在慢慢地散去。

夏云他们一路上策马飞驰,把山岚、村庄、河流远远地抛在身后,很快他们就赶上了马光的队伍。看到马光,一下马,夏云就急切地问道:“现在几点钟了?”

马光有点不解,心里想,你不是刚刚到吗,怎么就急着要回去了?见夏云那急切的样子,他连忙伸出手来看表。一看,时钟正好指向10时。看到时间到了,夏云立即转过身去,面向行进的队伍大声喊道:“同志们,现在我宣bù

一个重大喜讯,刚才我们的毛泽东主席在北京***城楼上,庄严地向全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zf成立了!”

听到这个特大的喜讯,马光、赵亮他们的眼眶里立即噙满了泪水。是啊,多少年来,中华民族饱经了多少苦难,中华儿女经lì

了多年的奋斗,终于换来了今天的辉煌胜利,牺牲了的烈士们,你们终于可以安息了,你们不是盼一个红彤彤的天吗,你们不是为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权奋斗吗,今天,你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马光和夏云相拥而泣,他们这一对夫妻,当时参加革mìng

,就是为了不满封建制度,追求自身解放而参加革mìng

队伍的,随着革mìng

觉悟的不断提高,上升到了为民族解放,为劳苦大众翻身,为新中国的建立而奋斗了。今天,他们的理想愿望终于实现了!

毛泽东主席在北京***城楼上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zf成立的消息,迅速在人群中,在老百姓中传递开来。特大喜讯传到了前线部队,正在浴血奋战的指战员们群情振奋,战斗情绪更加高涨,战士们高呼着“打到广西去,活捉白崇禧!”“将革mìng

进行到底!”等口号,冲上敌阵。行军途中的许多战士把这些口号写在背包上、枪杆上,写在日记里,家信中,激励着自己英勇杀敌,决心为新中国的成立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请看第二十二章《哥俩相认》。

第二十二章 哥俩相认

马光的部队和敌人交上了火,他急忙来到了前沿阵地。

在前沿阵地上,大个儿李向马光汇报了交火的过程。他们在搜索前进中,派出了三组前卫人员,敌人狡猾的很,放过了第一组人员,还准bèi

放过第二组人员,就是想打击我主力行军纵队。敌人没有料到的是,我第三组人员及时发xiàn

了他们的企图。敌人不得不开火了,第一组人员听到了枪声,迅速回打,用机枪向敌人射击,向后续部队示警。第二组人员也迅速进至敌人翼侧,开枪吸引敌人火力。敌人没有想到,我军反应那么快,赶快进行部署调整,我军也进行仓促防御,这样双方形成了対恃局面。

现在需yào

的是,尽快弄清楚当面之敌的番号、编制,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系,这是当务之急。弄清楚这些后,才好及时向师部报gào

,也好制定与敌作战的方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马光急令团侦察排上来,陈排长迅速赶到,马光交代道:“你们组织火力侦察,李连长配合你们。尔后趁夜色,潜入敌人阵地,伺机抓个俘虏回来,最好是个排以上的军官,他知dào

的情况要多一些。”

“是,我们一定完成任务。”陈排长领命去了。

“大个儿李,”马光喊道。

“在,请团长下命令。”大个儿李在一边回答道。

“你立即组织观察哨,从不同地段对敌人进行观察,要不间断地实施。发xiàn

敌情,及时报gào

团部。”马光命令道。

安排完这一切,马光这才回到团指挥所。摊开地图,他又在图上比划着,思索着。

马光拿起桌上的师部发来的电文,仔细揣摩电文内容的含义。电文全文如下:

“白崇禧的作战特点是惯于使用战斗力较强的嫡系桂军,依仗熟悉山岳地形,善于乘我侦察警戒疏忽之际,突袭和埋伏包围我前锋部队,退却时又善于利用山地,分散成小群,快速撤tuì

。我军的特点则应学会奔袭作战,学会分进合击,学会打遭遇战,要敢于奔袭敌后,但尤其要注意侦察警戒,敌情不明,绝不能轻兵冒进。”

马光反复思考,觉得刚才的安排是正确的。这才出门,向一营阵地走去。

此时的白崇禧发xiàn

解放军南下后,急忙从乐昌、耒阳、郴县等地调第46、第48、第97军等部北上加强衡宝防线,企图会同原在该线的第7军及第1兵团迟滞人民解放军南进调兵加强衡宝沿线,企图迟滞解放军南进。

四野兵分东、西、中三路,向南兜击,通过试探性的进攻,寻找白崇禧主力兵团的位置。其中,林彪亲自指挥由六个军十九个师组成的中路军。根据他的“敢于奔袭作战”的指示,第四十九军推进速度惊人,把友邻部队拉下了一两天的行程,成为中路军的箭头部队。

这是一着暗招。林彪有意露出孤军深入的破绽,希望能以最小的代价吸引白崇禧的主力反噬,从而露形。

这又是一着险棋。第四十九军是久战之师,渡江以来,一直穷追不舍地跟着撵着桂军屁股打,已有疲惫之态,该军主要由东北子弟兵组成,深入南方,水土不服,酷热难耐,又不熟悉地形,而且还与后续部队脱节,一旦遭到优势兵力围攻,处境将十分危险。

白崇禧被林彪的骄纵所激怒,决心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他召集各兵团司令、军长开会,沉稳地表情透出成竹在胸的气度。

他不厌其烦地分析道:“极度自信,这是林彪的**病。大战连捷之下,林彪已经忘乎所以,他大概认为连连败退的我军已无还手之力、不堪一击了,以为有陈明仁部下带路就能轻车熟路、万无一失,竟敢轻兵冒进,在不知我方部署的情况下出险招,走捷径。林彪的算盘打得精啊!他的计划就是,穿越我衡宝防线,直取衡阳,歼灭我军主力,然后直扑湘桂边境,端掉我们的老窝。他太小看我白崇禧和二十万精悍的广西子弟兵了。我们就是要在青树坪给他下“绊马索”。

青树坪,又称青水平,位于湖南湘乡县西南一百四十里的莽莽群山之中,它是湘中通往湘南的必经之地。白崇禧先在湘乡做出大撤tuì

的假象,然后命令已退守湘桂边境的桂军第三兵团乘夜色北进,在青树坪埋下口袋阵。

白崇禧将前线指挥权交给桂军名将、第三兵团司令张淦,告sù

他:“张司令官,请你牢记‘快、猛、狠’这三个字,这是当年四平血战制服林彪的要诀。”

当时的战场形势的确对白崇禧有利。第四十九军根据前线情报,认为白部已退缩于湘桂边境,遂提速锐进,结果毫无防备地闯入了桂军在青树坪的口袋阵,遭到桂系王牌军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军的围攻,一下子处于四面受敌的被动状态。

马光的先遣团就是在此种情况下与敌遭遇的。

陈排长果然不负众望,连夜俘获了敌人一个副连长。陈排长把他押到团部后,就把马光拉到门外,谨慎地对马光说道:“团长,我觉得有点奇怪,这家伙是主动跟我们走的。”

“你说,他是主动的?是怎么回事?”马光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在夜深的时候,悄悄地越过了敌人的前沿工事。来到一个有微弱灯光的哨所,我们估计是敌人的一个连指挥所,就想在这里下手。正在想如何引出敌人的办法时,突然,背后有一只手拍了一下一个战士的肩膀。那个战士正要做出反应,这个人立即制服了他。然后附在战士耳朵旁说:‘自己人,莫吭声!’,同时,向陈排长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后退。退到一个僻静地,他说:‘你们不是要得到情况吗?我跟你们走,我有你们想要的情报。’就这样,我们就带他回来了。”陈排长边说边擦着汗。

“噢,是这样。我来问问他吧。”马光边说,边走进屋子。

那个自称是副连长的俘虏,此刻站在屋子里,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反而很镇定,像回到了家似的。看见马光进屋,他立kè

敬礼,报gào

说:“长官,不,首长,我是敌人第七军第五师21团二营三连副连长。是自己人啦,我可回到家了。”

“是自己人?我怎么知dào

你是自己人?”马光这才仔细地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个头中等,身体健壮,两道眉毛浓黑,两眼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什么地方人?”马光警惕地问道。

“湖南零陵的。”敌副连长答道。马光在心里想,还是个老乡。

“叫什么名字?”马光问道。

“我叫马荣。”他回答道。

“什么?你叫马荣?”这回轮到马光反问了。在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伤感。

“是啊,我不叫马荣,叫什么?”名叫马荣的敌副连长有点奇怪。

“好了,说说你知dào

的情况吧。”马光此刻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小伙有点像他的弟弟哟。他不敢多想,他要迫切知dào

当面之敌是谁,敌人的企图和部署是怎么回事。

“这样吧,我说的你们一下子记不全,你拿地图来,我把我知dào

的,全都标在图上,这样还省事呢。”马荣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在替马光出主意。

“好吧,给他拿地图来。”马光想要看看这个家伙的本事。

陈排长连忙把地图拿到马荣的跟前,马荣仔细看了看地图展示的范围。然后,他坐在桌子边,把地图摊在上面,拿出随身带的红蓝铅笔,小直尺,还有一个连马光都没有见过的指北针,只见他在图上比来划去,细心地在图上操作着。一会儿奋笔直书,一会儿沉思片刻,一会儿抓抓头皮,一会儿小声自语。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荣起身,把他绘好的图纸交给马光。马光接过来一看,那张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绘的都是敌人的兵力部署,第一线阵地上标示到连,二梯队标示到营。还有预备队,炮兵阵地等,非常详细地标示出来。前沿阵地的火力配系,工事、铁丝网、障碍物等也都注明的一清二楚。

马光看了,心里很高兴。他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详细、这么全面的情报图。

高兴之余,马光又不由地感到疑惑:这家伙在哪里搞到这么重yào

的情况?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基层连队的副连长,他怎么能了解到上面的情况呢?他的这份图是不是假的?他是不是敌人的反侦察分子呢?想到这,马光不禁警惕起来。

马光要认真询问他,从中找出破绽,让他露出马脚。

“你的这份情报图,画得很好。你真会骗我们哟。”马光单刀直入地问道。

“什么?你说我在骗你们!好吧,你说说,哪一点是骗你们的?”马荣感到很冤枉,大声反驳地说道。

“那你是怎么知dào

这些情况的?快说。”马光盯着马荣的眼睛,说道。

“我原来是师部作战部的绘图员哟,哈哈,你们怀疑我?”马荣一阵大笑,接着他把前几天的经lì

娓娓道来。

在敌军五师作战室里,马荣正在聚精会神地绘图。

作战参谋许舵进来,他是师长的小舅子。“给我倒杯水去。”他刚一落座,就吩咐马荣。

马荣连忙放下自己的工作,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妈的,这么烫!”许舵埋怨道。

“许参谋,你不会让它凉会儿再喝?”马荣准bèi

去继xù

绘图。

“不行,你得把老子伺候好。”许舵不依不饶地说道。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不是在忙着呢。”马荣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

“你,今天怎么了,敢还嘴了?”许舵大声训斥道。

“吵什么吵?你们在干什么?”正在这时,作战科吴科长进来了,他问道。

吴科长见马荣没有绘图,就气不打一处来,责怪他误了大事。

“师长马上就要开作战会议了,你的图还没有绘好,你想挨训呀。”吴科长说道。

“好,好,我也不想干了,你们干脆把我下放到连队算了。”马荣发牢骚地说道。

“怎么?你小子想翻天了?好哇,明天就让你下去!”许舵恶狠狠地说道。

“你说话算话,我明天就不伺候你了。”马荣顶了他一句。

吴科长不再吭声,他知dào

这个许舵,说到做到,他会到他姐姐那儿打“小报gào

”,给他不顺眼的人“穿小鞋”的。连吴科长也惹不起他的。

果不然,第二天,司令部就通知马荣到连队去当兵。而且是最前沿的连队,去当一个副连长。临走,吴科长还在担心,马荣就这么一走,作战室绘图找谁,许舵满不在乎地说,全师那么多的人,随便找一个人不就得了。吴科长不敢再说话了。

其实,这是马荣使的瞒天过海计。通过激怒许舵,离开那里,就可以找机会把情报带出去,交给解放军。

马荣有他的苦恼,他本来是地下党组织在国民党军队里发展的党员,可是,地下党组织遭到了敌人的破坏,被关的关,被杀的杀,他的单线上级也被杀了,与组织的关系也就断了,成了“孤魂野鬼”,他就像没娘的孩子,心里有说不出的辛酸。

其实,在国统区,在被敌人占领的地区,这样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的党员多的是,好多人后来还被组织上当成了“叛徒”,“内奸”,遭到了组织的清洗。

怎么办?马荣不甘心就这样听任命运的摆布。一定要找到组织,一定要活下去。他思考了好久,他在作战室里工作,能够接触到敌人的机密情报。这次白崇禧想抓住解放军的破绽,布置了重兵。他每天拼命地记住这些情况。只能用脑子记,记牢在脑子里。他是不能用一点点纸片的,万一被发xiàn

,那就全完了。搞到敌人的情报,找机会交给党组织,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只有这一条路了,他豁出去了!他在时时寻找机会。到了连队,他想解放军肯定会派人来摸“舌头”,获取情报,他就在外面战壕里守候。一听说要值班、带班什么的,他就主动去,也落得别人“清闲”一点。这不,遇到了陈排长他们。

马光听完马荣的讲述,觉得这个马荣不简单,有心眼,有主见。就开口说道:“你的情况嘛,我们会如实地向上级汇报的。等待组织的审查。不过,现在你得接受我们的处理。如果你说的属实,相信党组织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马荣兴奋得站起来,向马光伸出手来。马光刚想伸出自己的手,忽然,他看到马荣的手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这让马光大吃一惊:这个疤痕和他弟弟手上的疤痕是一样的呀!他清楚地记得,马荣小时候,有一年的初秋,因为没有吃的,实在是饿得不行,他就到地主田里摘了一个嫩包谷棒吃,还没有吃完,就被地主的小儿子发xiàn

了,扭打到地主那里,地主正在烧火,顺手拿起一个火钳,就往马荣手背上烙。当时疼得小马荣嗷嗷直叫。还是马光把他抱回家,急忙去逮了一只青蛙,剥青蛙的皮,在马荣的手背上捂好,这才没有发炎溃烂。把手保住了,但从此以后就落下了一个明显的疤痕。

眼前的马荣,就是他的亲弟弟呀!他说道:“马荣,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马光,是你的哥哥呀!”

“怎么你是马光?是我的哥哥?”马荣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亲哥哥。这不是在做梦吗?“哥哥,哥哥呀,你们让我找得好苦哇!”马荣扑到马光的怀里,失声地哭了起来。

“马荣,不要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挺起身来,了却你的心愿。”马光说道。

马光将了解到的敌情,立即报gào

了师部。高师长非常高兴,并传达军部的命令,由他们师组织局部反冲击,占领有利地形,坚守阵地,配合野战军进行战略大包围。高师长还告sù

马光,这是四野首长们下的一着险棋,也是一着好棋呀!我们只能下赢,不能下输的。

得到了师里的指示,马光心里这才有了底。他盘算着怎么去打好这一仗。

晚上,兄弟俩住在一起,谈起了家乡,谈起了父母。马荣说,“哥呀,你烧了地主的房子,出了气,屁股一拍就走了,家里可是跟着你造孽了,他们抓了我爹,严刑拷打,硬逼着我爹说你是**,爹就是死活不认,他们没有办法,只好把爹放了。好在后来成立了农会,有农会组织,地主们也不敢随便欺负穷人了。再后来,就是抗战时期,搞国共合zuò

,我参加了抗战的队伍。经lì

了好多的磨难。我离家也有好几年了,不知家里现在怎么样了。”谈到这里,兄弟俩很是难过。觉得对不起亲人们。

马光也向弟弟谈了他的成长经lì

。如何参军,打仗,如何经受磨砺,又如何遭受挫折,犯了错误,现在又回到了团长的位置。两人谈得很投机。马光特别地谈到了夏云,如何与她相识,相助,相爱,最后走到一起。说她现在在师部宣传科当副科长了,马荣急切地问马光,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从未谋过面的嫂子?马光笑着回答他说,等这一仗打完了再说吧。

夜已经很深了,月亮挂在中天,虽说还只有半月,离团圆的日子还远,但她一样地把柔和清澈的光辉洒遍了人间。清树坪的山峰、竹木、田舍、屋宇篱笆和草垛,通通蒙在一望无涯的洁白朦胧的轻纱薄陗里,显得缥缈、神mì

而绮丽。

马光督促马荣早点睡觉,毕竟已经忙乎了一整天。说毕,他就翻身睡了。马荣闭上眼睛,也想入睡。可就是睡不着。他推了推哥哥,哥哥睡眼惺忪,他凑近哥哥的耳朵,说道:“我地形熟,明天我和你们一道行动,好吗?”

“好吧。”马光想了想,就答yīng

了。

马荣这才放心地睡去。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阵地上就响起了枪声。枪声惊醒了马荣。他起身一看,马光早就起床到指挥所去了。马荣急忙赶到指挥所里。

马光问他,“这一带的大、小道你都熟吗?”

马荣回答道:“都熟悉。不仅印在我脑子里,现地我也跑了几遍了。”末了,他还加了一句“谁让我是敌人的测绘员呢。”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马光点了点头,转身拿过来一支步枪,交给马荣说道:“现在你就去给侦察排带路。拿上这家伙,好好打敌人吧。”

马荣接过枪,转身就往外跑。

到了侦察排,陈排长正在那里等他。陈排长告sù

他,敌人7军的主力从莱阳出来后,到处挨我们地方部队、自卫队、游击队的打击,加上根据地空室清野的工作做得好,敌人是吃不上,喝不上,已经精疲力竭了。他们原来计划到清沟和从乐昌过来的另一股敌人会师,但是,被我们预先埋伏好的部队打了个头破血流,所以又折回来,顺着漳河向清坪这里撤tuì

。高师长亲自指挥部队在漳河两岸平行追了下来,准bèi

把这股敌人压倒沟里打。

陈排长接着还说:“现在有许多兄弟部队参战,有的打援,有点堵尾,有的在敌人腰间开刀。现在,我们团准bèi

绕到敌人前面去。我们排的任务,就是到南岸把担任掩护的一队敌人引到清坪这边来,让大部队在南岸顺利展开,参加围剿敌人的主力。你说,我们的任务重yào

不重yào

,光荣不光荣,艰巨不艰巨?”他的话语使马荣感到热血沸腾。

马荣问陈排长,“我们的主力都集中到这来了,另外的几路敌人,准bèi

怎么对付?”他在图上知dào

敌人的作战计划,有点担心。

陈排长拍着他的肩膀说:“那你就别担心啦!部队首长们早就安排好了。”

“只要我们歼灭了这一路的敌人主力,敌人的围攻就像房子给锯了大梁,还怕它不倒?”陈排长满有信心地说。

早饭也没有吃,马荣就和侦察排一起出发了。走出几里路,在一口破窑附近找了一个山包隐蔽下来。马荣和陈排长趴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土堆后面。

这时,河北边的枪声响得更激烈了,他们等待的敌人还没有出现。马荣心里正着急,陈排长突然喊道:“你看!——”

马荣顺着他的手一看,一队敌人正沿着小路朝他们开来。领头的一个军官,挥着马刀,晃着脑袋,在向后面说着什么,大概是在督促部队走快一点吧。敌人迅速地向他们接近了。

马荣暗暗地鼓励自己,“沉住气!沉住气!”慢慢地举起枪来,停住呼吸,瞄准那个军官,这时在马荣的眼里,那个军官就是许舵!他稳稳地勾动了扳机。“叭崩”,只见那家伙一晃,便一骨碌地滚下了山坡。

这一打,惹来了敌人的还击。子弹不住地朝他们打来。跟前的泥土被打得溅起老高。为了逗引敌人,马荣撒腿就往后跑。他跑到侦察排的阵地上隐蔽下来。

敌人边打边追,刚爬上山坡,侦察排的同志们迎头就是一阵猛打,又把敌人撂倒了几个。这一下敌人更恼火了,像一群饿狼似的狂叫着往上冲。侦察排又打了一会儿,就交替掩护着向马汉脚方向撤去。

侦察排在马荣的指引下,翻了两个山包,又改变方向,折向西岭村。

敌人跟得紧,他们就快跑。敌人追慢了,他们就停下来打。总是不远不近,隔着半里路。气的敌人一个劲儿乱叫。

快到西岭村时,敌人忽然不追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他们正在纳闷,突然一梭子弹从后面打到了陈排长身旁,原来一部分敌人绕到了他们身后,把他们的退路给封锁了。陈排长急得直跺脚,马荣急忙喊道:“钻水洞,钻水洞!”原来他想起了这里附近,有一个半里多长、半人多高的水洞,在军事地图上是有标记的。他迅速找到了这个洞口,里面的水没到了膝盖,人可以猫腰走过去。马荣大喊:“快,从这里走!”

“能行吗?”陈排长疑惑地问道。

“行,从前我们勘察地形时走过的。”马荣说道。

陈排长手一扬,同志们便一个跟一个钻进了水洞。敌人冲上来,拼命地朝里面打枪,扔手榴弹。但水道弯弯曲曲,哪里能打得着。他们从另一头出了洞,钻进了龙王庙后面的林子里。敌人不敢钻洞,绕了一大圈追了上来,侦察排一阵射击,又打倒了几个敌人。

就这么三打两打,三百多敌人被他们引到了清坪村。正好敌人一个团的兵力也进入了我军的包围圈。于是,预先埋伏在两边山上的部队,便像一把大钳子,向敌人夹拢来。顿时,眼前的清坪和远处的谷口、幸村、李庄、白城一起响起了枪炮声。

马荣他们正想往前冲,马光却派人来,叫他们到团部接受新的战斗任务。

来到团部,马光、赵亮他们正忙着。电话铃声响个不停,通信员接二连三地来报gào

情况,担架队、救护队也不断来请示任务。马光见到他们说了一句:“任务完成得不错,先休息一下。”说罢又去打电话了。

部队正打得热火,输赢难解难分。敌人的枪弹不断地朝团指挥所方向打来,子弹哧溜哧溜地好像在耳边飞。指挥所里的人们,照样忙碌着。马光还在不断地用电话向各营连发命令,那声音洪亮又有劲,马荣看着哥哥,心中十分自豪:我有这么一个好哥哥,我一定好好干,也争取干出点成绩来。

马光的部队在山上向敌人射击,河对岸的友邻部队还在向这边压过来。从谷口到清坪,几里长的山沟里,到处都有被打乱的敌兵。有的地方,敌兵向山上冲,但是冲不多远,又被打了下去。在公路上,拥挤着敌人的汽车,有的翻到在河里,,有的歪倒在沟里,许多敌兵躲在车后面抵抗。马荣想去参加战斗,可马光有交待,让他在这里休息。他翻了翻眼,只好又坐下来。

这时,背后传来了说话声,有几位首长正朝团指挥所走来。陈排长告sù

马荣,走在前面的,那个高大身材的是高师长,那个戴着眼镜的是刘政委。紧随师首长们的,还有一个女干部引人注目。陈排长说道:“那个就是夏副科长。”马荣一听,马上站了起来,他要看看这个未谋面的嫂子。夏云从他面前走过,他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和让人敬畏的感觉。

首长们进了指挥所,马上开始了作战问题的讨论。马光汇报说,被我们包围住的敌人,现在正企图抢占两边的高地,以争取时间,等待救兵。刘政委笑着说道,几天前,敌人还把我们称为“袋中鼠”。现在他们却成了“瓮中鳖”了。高师长强调说,为了尽快地结束战斗,我们必须坚决地把敌人切成几段,一段一段的吃掉。

这时,屋外的子弹还在咝咝乱飞,不时还有炮弹在近处爆zhà

。大家不禁为首长们的安全担心起来。

一会儿,首长们走了。马光和赵亮也出了指挥所,到前沿阵地上去了。接着,枪炮声更加激烈起来。漳河两岸,杀声连天。显然,首长们已发出新的攻击命令,部队又发起了全线冲锋。

马荣他们从山上往下看,敌人的队伍原先好像一条蟒蛇,一霎时就被切成了一段、一段,慢慢地,有的地方就只能看到一片烟幕,看到刺刀的白光一闪一闪的,而看不见人影了。

忽然,一群敌人翻过一个山包,拼命向一条山沟跑去。马荣和侦察排的战士们眼看着敌人逃跑,正在着急。马光从山坡下跑过来,喘着气问马荣:“敌人逃跑的那个山沟,从这里去有没有小路?”

“有小路!从林子里插过去,比大路近一半。”马荣回答道。

“好,你给侦察排带路,快去把敌人堵住!”马光命令道。

马荣急忙领着侦察排跑步出发。翻了两个山包,忽然听到前面有枪声。爬上山坡一看,原来民兵自卫队的好几十个人已经先到这里和敌人打上了。侦察排的同志们眼明手快,上去就是一阵猛打,把敌人压了下去。自卫队的民兵们一见来了主力,大叫大喊:“打得好,打得好呀!”

自卫队长对陈排长说道:“现在我们听你的指挥,请下命令吧!”

于是,陈排长把兵力重新部署了一番,由他和马荣各负责一个地段,准bèi

再战。不一会儿,几十个敌人又攻了上来,他们一阵排子枪加手榴弹,但未能打退敌人,看来,敌人也是打红眼了,侦察排的同志们便和敌人拼上了刺刀,自卫队员们也端起步枪,红缨枪向敌人扑去。一个战士看见马荣正和一个敌兵对刺,搬起一块大石头就向敌兵砸去,敌兵一见,连忙躲闪,马荣就势猛刺,便把他刺个四脚朝天。

杀得正热闹,山上突然又冲下好多人来,原来是马光增派的另一个连队赶来了。于是,主力部队和自卫队一阵冲杀,把剩下的敌人收拾得一干二净。

他们朝河边跑去,河边的枪声已经疏落。到了河边,只见敌人的尸首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同志们正在打扫战场,几个战士拉了一门崭新的山炮,高兴得这摸摸,那摸摸。大路上,许多战士在搬运枪支、弹药和其他胜利品。

马光过来了,他拉着马荣的手,赞许地点了点头。真是一个好兄弟呀!他们并肩站在河岸边,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河边的杨柳条在晚风中慢悠悠地摆动着,红艳艳的野花,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师部传来命令了,让马荣到师司令部当作战参谋。通过他传递的敌人情报,部队打了胜仗,而且在这次战斗中他又经受了战火的考验,师政治部决定,党组织上已经通过了对他的审查,恢复他的组织关系。马荣感到无比的舒心。是啊,他终于又回到了党的怀抱,回到革mìng

队伍中来,他又可以继xù

为党的事业努力工作了,又可以发挥他的专业特长了!

临走时,马荣掏出一件物品送给马光,说道:“这件东西你用得上。”

“啥东西?我看看。”马光打开布包,是一个指北针,就是他在马荣绘图时看到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是一个指北针,美国造的。挺管用的,你是一个指挥员,少不了的。”马荣说道。

“我告sù

你吧。这可是个好玩意儿哟,它上面有指示坐标方位的精确密度,在夜间使用它会发出光的,便于识别和认读。它还有测量图上距离的特殊功能,用上面的小轮依地图上的行进路线进行滚动,就自动测出准确的距离里程了。你看,这里有红线和蓝线,分别表示公里和米的单位。还有,用它对准实地目标物,比如大炮,就可以测量出大炮的方位,标绘在地图上。还有许多功能,你在实践中再摸索吧。我真是有点舍不得送给你哟。”马荣详细地告sù

马光如何如何地使用它。

兄弟俩刚刚在一起,不到二天的时间就又要分手了,他们互道珍重,惜惜作别。旭日露出来了,辉映着朝霞,朝霞好似从高炉里射出来的钢水,光芒四射,令人不敢张开眼睛直视。过了一会儿,红日冉冉上升,光照云海,五彩纷呈,灿如锦绣,照亮整个大地。

请看第二十三章《误入敌阵》。

第二十三章 误入敌阵

“小诸葛”他终于上当了!”

在四野作战指挥部里,林彪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个字。

当得知四十九军中埋伏的报gào

传到四野指挥部,许多参谋人员大惊失色,唯有林彪神色不变。他吃着黄豆,漏了一句:“有钟伟在军中坐镇,四十九军就是一个砸不烂的铜豌豆!”

这一次又是钓大鱼的时候了。不过钟伟和四十九军这次扮演的是鱼饵的角色,钓鱼的人是林彪。

林彪急令以第十三兵团主力组成的西路军和以第四兵团、第十五兵团组成的东路军分别占领芷江、粤北,从两翼突pò

敌“湘粤联合防线”,切断白崇禧集团逃往贵州、云南的退路,同时令中路五个军靠拢作战,准bèi

一举歼敌于衡宝战役之中。

林彪、邓子恢急令衡宝公路以北的部队就地集结,令西路军主力由黔阳、芷江东进宝庆、祁阳地区,准bèi

与敌会战。

10月5日下午,中路军一部插入衡宝公路以南的灵官殿,东路军逼近韶关,合围即将形成。就在这时,白崇禧发xiàn

了四野迂回部队,如梦方醒,他慌忙下令所部全线向广西方向撤tuì

。林彪也不放松,命令部队急速穷追,于祁阳以北包围了敌七军和四十八军大部。7日,林彪将此情况报gào

军委,10日,毛泽东以军委名义回电,对林彪拟在祁阳以北地区与敌决战表示赞许,电报说:

(一)你们已抓住桂军四个师于祁阳以北,其余敌军亦正回援,我军有在湘桂边区歼白主力之可能。闻之甚慰。

(二)完全同意你们的提议,陈赓兵团即由韶关之线直插桂林柳州,断敌后路,协同主力聚歼白匪。此计划如能实现可以大大缩短作战时间,请即径令施行。

(三)邓华兵团及曾生林平等部独力相机夺取广州。如何部署,由叶方邓赖筹商电告。

(四)现至湘潭之二野部队,必要时可令参加祁阳地区之歼白作战。

白崇禧发觉人民解放军主力南下,急从乐昌、耒阳、郴县等地调第46、第48、第97军等部北上加强衡宝防线,企图会同原在该线的第7军及第1兵团迟滞人民解放军南进。第四野战军领导人判断,白崇禧集中主力似有在衡宝一线反击的企图,遂于5日令已进至衡宝线以北的中路军主力在现地停止待命。

5日晚,中路军主力停止于衡宝线以北待命;而第45军第135师在急行军中未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已楔入宝庆东南灵官殿地区白崇禧集团防御纵深。6日,白崇禧集中5个师向第135师猛烈进攻。

“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不一直和军部保持通讯联系?”高师长在师指挥所里大发雷霆,通信科长唐乃站在一边,不敢顶嘴。

“唉,这也不能怪唐科长,部队是在急行军途中,他们一直跟随着司令部行进,再说嘛,你又要求实施无线电静默。算了,思考我们现在怎么办吧。”刘政委在替唐科长解围。他了解他这个老战友,心里是有一杆秤的,知dào

谁是谁非。他现在是有点急躁了,借此事发泄一下内心的窝火。一下子跑到敌人的后方纵深了,这还了得!敌人肯定是要集中兵力对付他的。

高师长冷静下来,他摊开五万分之一的军事地图,这样大比例的地图,还是前不久马光从敌人团指挥所里缴获后送来的,在这样的地图上,村落、山川、河流,是一目了然。连沟沟坎坎都标示得清清楚楚,就连山坡上的一棵独立的大树,野外一座孤立的坟包,都有明显的标记。有了这张精细的地形图,部署部队,不论是组织进攻,还是就地防御,那是非常方便的,指挥员能做到心中有数了。高师长一边看图,一边思索着。

高师长现在考lǜ

的问题是,上级首长是要他继xù

进攻,还是就地待援?有了上级的明确指示,他才能摆兵布阵。他指示先遣团,要马光迅速占领附近有利地形和高地,勘察、保护近处水源,密切监视敌人的动向,有了情况立即报gào



军部很快就来电了,命令135师就地组织防御,把部队变成一颗“钉子”,让敌人吃不进,吞不下,吸引敌人的主力。为野司组织大包围,迂回、分割、歼灭敌人,争取时间。

高师长立即定下了作战决心,拟定了作战方案,进行兵力部署。他命令先遣团迅速消灭灵关殿东南关村的敌人,并且尽量做到不暴露主力位置,让敌人摸不清我军企图。

马光接到命令,就在脑子里琢磨开了。要消灭灵关殿东南关村的敌人,靠硬攻是不行的,敌人是有备而来,我们是机动作战,对付他们一是伤亡大,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二是我军自身携带的重火器不多,是不能有效地压制住敌人的。比较好的方案是,采用我军的运动战手段,用一部分兵力来引出敌人,然后进行半路伏击,一举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然后,团的主力去攻击敌人的老窝——关村,并一举拿下它,这样的胜利把握就大些。

马光把他的想法拿出来和赵亮商量,他说:“你帮我想想看,我把伏击地点选在哪里才算好呢?”

赵亮挪揄道:“得啦,别假谦虚了,你也别卖关子了。上午我见你带着大个李在野花峪那边转悠,我就这知dào

你想干什么。那地方选得不错,我看就在野花峪吧。”

马光痛快地喊道:“知我者,赵亮也。”

“不过,敌人能不能出来,出来多少,我们都得预先有思想准bèi

和预案才行,”

“是的,我们是要制定预案的。我分析,敌人现在骄横,绝对不允许在他们的腹地里有我军的存zài

,那是一颗钉子。敌人会马上想办法拔掉它。敌人一旦发xiàn

我军的行踪,他们会有行动的,一定会上当的。”马光有信心地说。

秋夜,黑天鹅绒似的天幕下,大地似乎被罩上了一层黑色的阴影。通往野花峪的路边上,几棵孤零零的柏树,在冷风的吹拂下,发出呼呼地响声。天上那熠熠发光的小星星,眨巴着眼睛平静地望着地面,似乎这一切与它们无关。

二营300多号战士,一动不动地趴在公路两侧的土沟里。他们身上盖着一些枯草做伪装,穿着单薄的战士感到有些寒冷,身上的草在微微颤动。部队进入潜伏位置已经有二个多小时了,天已经快亮了,还没有一点敌人的动静。

前面的小山上的瞭望哨打出信号,敌人终于来了。不知有多少人,不管它,来多少,收拾多少,反正已经破釜沉舟了,马光捅捅二营长大个儿李低声说道:“准bèi

好,听我的命令行动!”

敌人的汽车队出现了,头车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两挺机枪。车厢里满载着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军队士兵,一色的绿色军装,一色的美式装备,出动的卡车有十多辆。

敌人的卡车开得很慢,看样子是很谨慎地做搜索前进。大个儿李轻声道:“敌人兵力有两个连,和我们差不多。干不干?”

马光注视着开近的车队,牙一咬发狠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干!敌人已经把胸脯送到我们的刺刀尖前,昨能把刺刀缩回来?”

马光一挥手,战士拉响了预先埋好的地雷。“轰”的一声,第一辆车被炸得粉碎,汽车的碎片,士兵破碎的尸体,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几乎全落在潜伏的战士们身上。

重机枪、轻机枪一起响了起来,打得敌人鬼哭狼嚎,一下子不知所措。不过,敌人终究是训liàn

有素的士兵,很快,他们就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迅速做出反应,他们嚎叫着,从车上纷纷跳下去,哗哗地拉枪栓声响成一片,找地方掩护,和我方対恃,进行还击。

路边的枯草在一瞬间被掀开,一排排的刺刀出现了,部队潮水般的冲上公路,顷刻间,身穿绿色军装的人群和身穿灰色的军装的人群便绞做一团。有几个敌军士兵手脚稍慢了一点,就被我军战士的刺刀捅了个透心凉。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肉搏战。双方杀红了眼,刺刀相交的金属声,枪托击中肉体的闷响声,还有拼死者的惨叫声,杀得性起的吼叫声,响成一片。

两架战斗机超低空飞过,驾驶员发xiàn

,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绞在一起,无法识别敌我,他们按机枪发射钮的手松开了,飞机一掠而过。

按照战前团党委的决定,团长、政委应坚守指挥位置,不允许参加白刃战。可战斗一打响,马光和警卫员小周都进入了紧张状态。只见马光拿起大刀,三步两步就冲了上去,小周也把衣服一扔,拎着红缨枪冲了上去。赵亮制止不及,见两人已冲入敌阵,一时也按倷不住,和他的警卫员小张一齐拎着驳壳枪冲出去。

好一场混战,身穿单薄军服,武器装备较差的先遣团战士们,以敢于刺刀见红、破釜沉舟的决死精神面对强敌,率先发起攻击,展开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

马光的第一个对手是个中尉军官。看样子是个战场老手,他一声不吭,端着刺刀以逸待劳,只是用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马光,两人対恃了一会儿,兜了几个圈子。马光双手握刀,刀身下垂到右腿前,刀背对着敌人,刀锋却向着自己,几乎贴近了左腿。中尉想象不出以这种姿势迎敌有什么奥妙,他“啊”的一声向马光来了一个突刺,马光的身体不动,手中的刀迅速上扬,“咔嚓”一声,沉重的刀背磕开了中尉手中的步枪,刀锋顺势到位,立kè

劈开他的头颅。这招是马光跟大个儿李学的,听说是29军的大刀队发明的,越厉害的刀术往往越简单啊!

小周也是个刺杀高手,他的红缨枪呼啸着贴地一个扫堂棍,和他対恃的两个敌兵的脚骨全被扫断,他一枪刺中躺倒的敌兵胸部,身子借力来一个撑杆跳,腾空的右脚踢中一个敌兵的喉咙。两个敌兵见势不对,拔腿就跑。小周正要追赶,就听见“啪啪”两声枪响,俩敌兵应声栽倒。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赵亮开的枪。

赵亮“啪啪”又是两枪,打倒了两个敌兵。他不停地用驳壳枪向敌人点射,二十发子弹顷刻打完了,有经验的警卫员小张在他的身后掩护他。赵亮打空了弹夹,小张急忙递上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趁他换弹夹之际,小张迅速用刺刀刺倒了一个正准bèi

偷袭赵亮的敌兵。

二营长大个儿李的祖上就是玩刀术的,抗战时,在国民党军队干过,后来看不惯那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离开部队回家了。回去后,地主老财一样的压榨穷人,他的老母亲就是被地主逼死的。他一咬牙,持刀杀了地主一家,埋葬了母亲,一跺脚便参加了解放军。来到部队后,就被马光看中了,留在了侦察连。先当了班长,后来,由于侦察工作出色,当了连长。马光官复原职了,就把他要来当了营长。这家伙在喜峰口一战,一把砍刀砍掉四个鬼子的脑袋。卢沟桥事变时,在争夺永定河大桥上的战斗中,他又砍掉了九个鬼子。

当地雷把第一辆汽车炸碎时,一顶被炸飞的钢盔从高空落下,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上,锋利的钢盔把他的脑门砸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把眼睛都糊住了。他打了多年的仗,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过,从来是见别人流血。这次居然是自己的脑门淌血了,不禁勃然大怒。他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拎着砍刀就冲了上去。坐在汽车驾驶室里的一个少尉,刚推开车门往下跳,大个儿李的刀锋一闪,少尉的脑袋飞出去了几米远。一个敌兵刚从车厢里跳下来,脚还没有站稳,大个儿李一刀下去,右手被砍断,敌兵疼得嚎叫起来,他又是一刀横着抡出,刀尖轻飘飘地从敌兵的脖子上划过,准确地将颈动脉划断,鲜血从动脉血管里喷出。

这时,敌人一个上尉一把刺刀使得神出鬼没,几个战士被他刺倒。大个儿李大怒,举刀扑向前去。高手相博,胜负只在厘毫之间,大个儿李和上尉转眼间已过了五六招,两人身上的军装都被刀锋划得稀烂,鲜血把军装都浸透了,大个儿李的左肋和胳膊被刺刀划开了几道口子,不过,那上尉也没有占着便宜,他的肩膀和手臂也在淌血,大砍刀和刺刀相撞溅出火星,发出锵锵的金属声。

突然,大个儿李一侧身躲开了对方的突刺,身子扑到在地,砍刀贴着地皮掠过,上尉突然惨叫一声,他的左脚被锋利的砍刀砍断,顿时失去支撑点,一头栽在地上,大个儿李闪电般翻腕就是一刀,上尉的脑袋就搬了家。

搏斗中,不断有战士被敌人的刺刀刺中,有的战士腹部被刺刀豁开,肠子挂在体外,但仍然发着狠将刺刀向敌人捅去,一个战士身中十几刀,浑身血肉模糊,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双手握着刀,卧到在地上,见着穿翻毛皮鞋的脚就狠命地砍。

战斗很快地就结束了,田野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淋淋的尸体。马光清点人数,一共消灭敌人三百多人。

关村的消息传来,团主力在冯副团长的带领下,已经歼灭敌**部,占领了敌人的主阵地。而且据缴获的情报看,关村是敌人的一个加强营驻守,现在已被马光基本消灭了。

战况报gào

给高师长,他来电话说:“马光呀,马光,你这一仗打得好哇,夺取了敌人的核心阵地,巩固了我军的防御体系,消灭了敌人一个加强营。使我们在敌后站住了脚。我要给你纪大功的。”说完,他乐呵呵地挂了电话。

其实,高师长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是他乐在心里的话。

若干年后,当我们再一次提起这段历史的时候,就可以清楚地了解到,解放军这次进行的衡宝战役,刚开始,林彪是想报四平的一箭之仇的,因为参加四平战役的国民党部队,就是白崇禧的部队,也是他指挥的。林彪三进三出四平,实jì

上是吃了大亏的。

所以解放军大军南下,林彪就死盯着白崇禧的一举一动,找出他的破绽,逼出白崇禧的主力位置,引诱白崇禧上钩。谁知,白崇禧是有名的“小诸葛”,他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在此情况下,林彪用49军作为“鱼饵”,逼出了白崇禧的四个师,这个代价是够大的了,49军的钟伟是林彪的军中干将,是林彪的“钢豌豆”,林彪知dào

,白崇禧是轻易吃不了他的,可是,钟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突出重围的。

当时任四野副司令员兼第十二兵团司令的肖劲光战后追述道:“以四十九军为例,6月底从湖北天门一带出发南下以后,在两个多月中,病员多达一万三千多名,其中死亡一百三十多人,转院治疗的有两千七百余人。部队马匹也大量死亡,仅该军的一四七师就死了两百多匹战马。在这种情况下,部队是无法继xù

投入战斗的。”

“其次是第四十九军根据前线情报,认为白部已退缩于湘桂边境,遂提速锐进,结果毫无防备地闯入了桂军在青树坪的口袋阵,遭到桂系王牌军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军的围攻,一下子处于四面受敌的被动状态。”

“青树坪之战空前惨烈。在桂军疯狂反扑下,钟伟和他的第四十九军全体将士在不利条件,浴血奋战,在付出重大伤亡后,安全转出。桂军虽然取得了局部战斗的胜利,但终于暴露了其主力位置,更加危险的是,白崇禧经此一战,认为逆转了战役的形势,坚定了他死守湘桂门户的决心。他下令集结所有主力于衡阳、宝庆两地之间待令,准bèi

与四野决一雌雄。”

从以上历史记载中可以看出,林彪当时是不惜血本的。

白崇禧调兵衡宝一线,是掩护全军退却广西的权宜之计。对白崇禧的这一行动,四野司令员林彪却误认为,敌之企图不是撤tuì

,而是调集主力与解放军决战,故决定集中优势兵力于衡宝地区与敌主力决战。为避免第一线部队因分散和过于突出而遭敌袭击,以及准bèi

诱敌北进,予以聚歼。乃于10月5日上午令各部队暂停前进,立即着手集中兵力,调整部署,查明情况;

同时还令西路军由会同、黔阳东进至宝庆、祁阳地区(今祁东县境内)参战;令第四十六军加速向耒阳逼近,从右侧钳制敌人;

令第二野战军第十八军越过粤汉路向常宁、祁阳(今祁东)挺进,阻止敌人渡过湘江;令战役总预备队第二野战军第五兵团第十六、十七军向渣江地区前进,准bèi

参加衡宝决战。

10月5日10时,当第四野战军司令部电令中路军停止前进时,第四十五军先头部队第一三五师正在前进途中,未接到此命令,仍继xù

向南挺进,当夜于金兰、水东江之间乘隙越过衡宝公路插入敌后,进至沙坪、灵官殿地区,等于在敌人心脏安上一颗钉子。

解放军抓住这一有利情况,一面电令第一三五师占据有利地形,控zhì

要点,构成环形防御,准bèi

抗击敌人进攻,当敌人退却时,坚决堵击敌人,以争取时间;一面命令正面各部队做好攻击准bèi

,待命发起攻击。

白崇禧发xiàn

解放军第一三五师对其整个部署构成了严重威胁,大为恐慌,乃于6日集中了近五个师的兵力向第一三五师各团阵地连续猛攻,企图一举围歼,由于第一三五师占据有利地形,英勇奋战,故敌人数次进攻均被击退。

这时,解放军西路军、东路军已分别突pò

敌之“湘粤联合防线”的西、东两翼。老奸巨猾的白崇禧见解放军东西两路大军将要迂回到他的侧后,正面又有大兵压阵,加上第一三五师楔入其心脏,堵住了他的退路,感到在衡宝线上不宜恋战,慌忙收缩兵力准bèi

退守新宁、零陵、新田、嘉禾、连县一线。同时,令其第七军、第四十六军主力由宝庆、祁阳向武冈前进,企图打击解放军东进之西路军的先头部队,掩护其正面部队撤tuì

之左侧安全,衡宝线仅留第十四军第十师、第六十二师等部队于桃花坪、邵阳间警戒,掩护主力撤tuì



7日零时,白崇禧主力开始全面退却。

10月7日5时,解放军获悉敌已经退却,当即组织正面五个军、13个师实施全线追歼,并令第一三五师在敌人退逃路上占领要地堵击、侧击,迟滞南逃之敌;令西路军迅速东进,占领武冈、黄金一线,截击西窜之敌;

令第四十六军向衡阳、耒阳急进;

令第十八军向常宁、祁阳方向兼程前进,截击南退之敌。

敌主力第七军、第四十八军等部四个师在解放军第一三五师英勇顽强堵击和侧击下,被迟滞了一天之久,从而使解放军尾随、平行追击的各部队于8日拂晓前在湘桂路北之牛头江、石株桥、黄土铺、灵官殿一线追上了退却之敌。

9日拂晓,解放军第一三五师进行反击,占领了黄土铺西侧官家咀一带阵地,堵住了敌人南逃的通道。此时,解放军担任左右两翼迂回的第四十军、第四十一军主力也分别插到白地市及其东北地区和文明铺及其西北地区,切断了敌西窜、南逃的退路;

至9日晚,与北面之第四十五军、第四十九军主力完成了对敌第七军、第四十八军主力的合围。这时,敌第十一兵团等部曾一度停止南撤,企图回援被围之敌,后见形势不利,未敢回头北进。

9日夜,敌第七军军部被解放军第一三五师击溃,敌军失去指挥,内部混乱。

10日,解放军集中第四十军、第四十一军、第四十五军、第四十九军等四个军共13个师的兵力,对被围之敌发起总攻,以北、东、西三面展开有重点的向心攻击,并集中3个师由北向南实施主要突击,一举突pò

敌一七六师的防御,乘胜向敌纵深穿插分割,围歼敌人。在解放军强dà

的攻势下,白崇禧部队溃不成军,纷纷缴械投降。残敌一部溃入松山堂、玉峰山的深山之中。

当晚,细雨蒙蒙,秋风萧瑟,解放军各部指战员忍着连续几昼夜行军作战的疲劳和饥饿,在高山密林中冒雨搜剿残敌,活捉了敌七军副军长凌云上等八名少将军官。经两昼夜激战,至11日下午,白崇禧起家的精锐部队第七军军部及第一七一师、第一七二师和第四十八军之第一七六师被歼,计29890人。

当解放军主力在衡宝地区围歼白崇禧主力四个师时,西路军疾速东进,挺进武冈。

10日,第三十九军第一五二师攻占武冈城,歼敌第十四军留守处、第六十三师一个团、湘南保安第五团等部2000余人。第三十八军先头第一一四师向宝庆急进,宝庆守敌第十四军第六十二师率三个团及警卫营于9日弃城西逃。

11日,第一四五师解放宝庆。12日,敌第六十二师在石下江地区被解放军第三十八军、第三十九军各一部和向西尾追的第四十九军第一四七师围住。

13日,第六十二师师长夏日长率全师官兵5000余人,自愿放下武器起义,并迫敌新编第八军独立第一师在石下江以西地区投降。

14日,第一一二师占领城步。敌人其余部队迅速向广西境内撤tuì

。至此,邵阳以西至芷江一线完全为解放军控zhì



与此同时,解放军西进的第四十六军于8日占领衡阳、耒阳,歼敌3000余人。第四十六军第一三七师于10月6日渡过铆水,追击由衡山逃至衡阳之敌,第四一一团与敌第五十八军第二六五师在霞流至茶山坳地段展开激战,经一天多的激烈拼杀,敌第二六五师溃逃以耒河西岸,大部窜逃到湘江西岸的衡阳市区内。10月7日中午,第四一一团先头部队已进击到耒河东岸。7日下午,逼近衡阳市外围,第四一一团副团长秦治国壮烈牺牲,被埋葬在茶山坳一个朝向衡阳的山坡上。在衡宝战役中,中国人民解放军仅阵亡团级指挥员两人,秦治国烈士即是其中的一个。

第四十六军主力到达湘江岸边后,经一夜渡江准bèi

,8日凌晨即兵分几路强渡湘江。一路趁黎明前的暗夜在江岸的猛烈炮火掩护下,突然强渡过江,进占了衡阳发电厂;一路沿湘桂铁路大桥,向西岸强攻,守桥之敌见攻击部队来势凶猛,弃桥向城南逃窜。当第四十六军打过铁桥时,敌第二六五师已闻风离城远逃。衡阳仍有守备部队和警察部队全部包围,全歼约300余人。8日上午,向衡阳发起进攻,至当日下午,衡阳这座湖南省第二大城市及有名的战略要地,被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六军第一三七师一举攻克,宣告解放。

第四十六军一部兵力继xù

西进,攻占了衡阳至祁阳之间湘桂路两侧地区,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十八军亦先后解放郴县、桂阳、常宁等城镇,该军于湘南稍作休整后,仍归属第二野战军建制。正在开进中的第五兵团,也改向湘西开进,准bèi

参加湘鄂西和入川解放西南的作战。

正当衡宝地区解放军连战告捷之际,湘西北地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七军主力于14日对盘踞在湘鄂边境山区的宋希濂部第一二二军奋起攻击,歼灭其军部和第二一七师,击溃敌第三四五、三四六师,活捉第一二二军军长张绍勋,第二一七师师长谢淑周主动放下武器投降,歼敌4300余人。16日解放了大庸、桑植等县城,有力地保障了衡宝地区解放军侧翼的安全,掩护了第二野战军主力向湘西地区的开进和集结。

从9月13日开始的衡宝战役,于10月13日胜利结束,人民解放军共歼敌第七军、第一〇〇军、第一二二军三个军部,第一七一、第一七二、第一七六、第二一七、第六十二师等五个整师,第一三八、第十、第六十三、第三四五、第一九七师和独二师等一部,敌新八军独一师残部投降,共4.75万余人;俘敌中将军长等将官18名;缴获各种火炮402门,汽车176辆,步枪、机枪13071支,战马1116匹,各种枪炮弹药100余万发,解放大城市衡阳,县(市)城28座。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中南以来的首次重大战役,解放了湘南、湘西大部分土地,控zhì

了粤汉、湘桂铁路的湖南段,特别是歼灭了白崇禧赖以起家的四个精锐师,大大震动各线敌军,为进军广西,全歼白崇禧集团,解放华南、西南,创造了极为有利的军事和政治形势。

135师,光荣之师,英雄之师!若干年后,当我去这个英雄的部队蹲点时,仍能感受到这个部队高昂的斗志和传统的精神。当我与这个部队共同战斗在南疆自卫作战的日日夜夜里,感染最深刻的仍是他们的顽强不屈的“亮剑”作风。马光他们的战斗行动是英勇顽强的,他们的功勋是载人史册的,他们的事迹是令人难忘的,让我们继xù

他们的故事吧。

高师长及时了解敌情后,对全师官兵下达了作战命令:“敌人在我正面部队的有力打击下,正夺路溃逃。我师各部要坚守住交通要道,堵住敌人的去路,打一个大的歼灭战。”

9日拂晓,马光的9个连,以猛虎扑羊群之势,突然向敌人发起冲锋。当即把敌7军军部和军直属队截成数段。于是,一场恶战开始了。敌我双方都拼命争夺西边山头阵地,猛烈的枪声响成一片。

敌人的部署被打乱了,原来已构筑好工事的敌军,没有想的马光他们会从背后杀来,密集的枪声根本分不清敌我,敌人预设的重炮阵地也无法给予炮火支援。马光的部队也打乱了,团与营,营与连,几乎上下都失去了联系,变成了团自己战,营自己战,连自己战,乃至班自己战。

敌7军军部直辖警卫营、工兵营、输送营,其中以警卫营战斗力最强。警卫营大多数是广西老兵,受过长期的正规训liàn

。因此,战斗异常激烈。每一块稻田和树林,每一条水沟,每一座房屋,都经过多次反复争夺,甚至白刃相博,方能为我所有。敌人企图利用有利地形突出重围,但均遭马光他们打击和歼灭。

一营在同乐坪与团部失去联系,他们在龙井江边迅速构筑了工事,阻住了这条交通要道。敌人为了拔掉这个眼中钉,组织了整团、整营的进攻,但一营的战士们抖擞神威,将敌人的冲锋一次次地打退。

子弹、手榴弹打光了,他们便使用石头、木棍,近了就用刺刀劈杀。在这期间,战士们只吃了两顿稀饭,困了,就抱着枪在战壕里打个盹。这顽强的斗志,硬是未让敌人前进一步。

一营二连以迅猛的动作,涉过半人深的水沟,在敌群中纵横穿插,打击敌人。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全连被分割成18处,但是,各战斗小组只要听到哪里有枪声,就向哪里冲。哪块树林有敌人,哪里就有我们战士愤nù

的子弹。敌人躲在屋子里,战士们就用冲锋枪、手榴弹一齐从门里、窗里向里打。

由于马光他们运动迅速,战术勇猛,往往使敌人的重机枪还没有架好,其射手就被战士们的刺刀捅死了。二连的33个轻伤员不下火线坚持战斗。重伤员不断高喊:“同志们,为我们报仇!”在连排长相继负伤或牺牲,12个班长仅剩一人的情况下,二连战士们毫无惧色,顽强战斗。机枪班的最后一个射手林少云的双腿被打断了,他仍然坐在地上,端着机枪向敌人扫射。二排战士杨贵峰自动站出来代理排长,指挥着本排剩下的7名战友,连续夺下7个阵地,活捉敌人5名军官和20多名士兵。二连最后只剩下21名战士,仍战斗到结束。

经过这次恶战,黄土铺南山均被马光攻占,号称“钢军”的敌7军军部被彻底消灭,3个特战营也被消灭殆尽,此次战斗,马光的团队共歼敌1257名。

歼灭了敌第7军军部,敌人溃不成军。随军部撤tuì

的敌172师部及其两个团企图掉头逃窜,马光迅速组织兵力,把他们堵住鹿门、土地堂一带狭长的山谷中,敌人反复向马光的阵地冲击,都被击退。

在细雨蒙蒙的黑夜里,四面八方炮声隆隆,枪声紧密,敌人被兄弟部队紧紧包围在数十里方圆的山岚间,到处都能听见我军指战员“缴枪不杀”的喊声。马光命令部队点火把搜山,天亮后又组织冒雨搜剿,部队不顾疲劳,连续搜山三天,俘敌900余人。

这是铁军战史上最为惨烈的一仗,是最为光辉的一页。也是马光个人军事生涯中最引为自豪的一段历程。

在师指挥所里,高师长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胜利归建的那天,马光和夏云一见面,就激动地紧紧抱在一起。马荣、李文桐也相互握手,久久不愿松开。

请看第二十四章《沅江饮恨》。

第二十三章 误入敌阵

“小诸葛”他终于上当了!”

在四野作战指挥部里,林彪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个字。

当得知四十九军中埋伏的报gào

传到四野指挥部,许多参谋人员大惊失色,唯有林彪神色不变。他吃着黄豆,漏了一句:“有钟伟在军中坐镇,四十九军就是一个砸不烂的铜豌豆!”

这一次又是钓大鱼的时候了。不过钟伟和四十九军这次扮演的是鱼饵的角色,钓鱼的人是林彪。

林彪急令以第十三兵团主力组成的西路军和以第四兵团、第十五兵团组成的东路军分别占领芷江、粤北,从两翼突pò

敌“湘粤联合防线”,切断白崇禧集团逃往贵州、云南的退路,同时令中路五个军靠拢作战,准bèi

一举歼敌于衡宝战役之中。

林彪、邓子恢急令衡宝公路以北的部队就地集结,令西路军主力由黔阳、芷江东进宝庆、祁阳地区,准bèi

与敌会战。

10月5日下午,中路军一部插入衡宝公路以南的灵官殿,东路军逼近韶关,合围即将形成。就在这时,白崇禧发xiàn

了四野迂回部队,如梦方醒,他慌忙下令所部全线向广西方向撤tuì

。林彪也不放松,命令部队急速穷追,于祁阳以北包围了敌七军和四十八军大部。7日,林彪将此情况报gào

军委,10日,毛泽东以军委名义回电,对林彪拟在祁阳以北地区与敌决战表示赞许,电报说:

(一)你们已抓住桂军四个师于祁阳以北,其余敌军亦正回援,我军有在湘桂边区歼白主力之可能。闻之甚慰。

(二)完全同意你们的提议,陈赓兵团即由韶关之线直插桂林柳州,断敌后路,协同主力聚歼白匪。此计划如能实现可以大大缩短作战时间,请即径令施行。

(三)邓华兵团及曾生林平等部独力相机夺取广州。如何部署,由叶方邓赖筹商电告。

(四)现至湘潭之二野部队,必要时可令参加祁阳地区之歼白作战。

白崇禧发觉人民解放军主力南下,急从乐昌、耒阳、郴县等地调第46、第48、第97军等部北上加强衡宝防线,企图会同原在该线的第7军及第1兵团迟滞人民解放军南进。第四野战军领导人判断,白崇禧集中主力似有在衡宝一线反击的企图,遂于5日令已进至衡宝线以北的中路军主力在现地停止待命。

5日晚,中路军主力停止于衡宝线以北待命;而第45军第135师在急行军中未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已楔入宝庆东南灵官殿地区白崇禧集团防御纵深。6日,白崇禧集中5个师向第135师猛烈进攻。

“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不一直和军部保持通讯联系?”高师长在师指挥所里大发雷霆,通信科长唐乃站在一边,不敢顶嘴。

“唉,这也不能怪唐科长,部队是在急行军途中,他们一直跟随着司令部行进,再说嘛,你又要求实施无线电静默。算了,思考我们现在怎么办吧。”刘政委在替唐科长解围。他了解他这个老战友,心里是有一杆秤的,知dào

谁是谁非。他现在是有点急躁了,借此事发泄一下内心的窝火。一下子跑到敌人的后方纵深了,这还了得!敌人肯定是要集中兵力对付他的。

高师长冷静下来,他摊开五万分之一的军事地图,这样大比例的地图,还是前不久马光从敌人团指挥所里缴获后送来的,在这样的地图上,村落、山川、河流,是一目了然。连沟沟坎坎都标示得清清楚楚,就连山坡上的一棵独立的大树,野外一座孤立的坟包,都有明显的标记。有了这张精细的地形图,部署部队,不论是组织进攻,还是就地防御,那是非常方便的,指挥员能做到心中有数了。高师长一边看图,一边思索着。

高师长现在考lǜ

的问题是,上级首长是要他继xù

进攻,还是就地待援?有了上级的明确指示,他才能摆兵布阵。他指示先遣团,要马光迅速占领附近有利地形和高地,勘察、保护近处水源,密切监视敌人的动向,有了情况立即报gào



军部很快就来电了,命令135师就地组织防御,把部队变成一颗“钉子”,让敌人吃不进,吞不下,吸引敌人的主力。为野司组织大包围,迂回、分割、歼灭敌人,争取时间。

高师长立即定下了作战决心,拟定了作战方案,进行兵力部署。他命令先遣团迅速消灭灵关殿东南关村的敌人,并且尽量做到不暴露主力位置,让敌人摸不清我军企图。

马光接到命令,就在脑子里琢磨开了。要消灭灵关殿东南关村的敌人,靠硬攻是不行的,敌人是有备而来,我们是机动作战,对付他们一是伤亡大,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二是我军自身携带的重火器不多,是不能有效地压制住敌人的。比较好的方案是,采用我军的运动战手段,用一部分兵力来引出敌人,然后进行半路伏击,一举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然后,团的主力去攻击敌人的老窝——关村,并一举拿下它,这样的胜利把握就大些。

马光把他的想法拿出来和赵亮商量,他说:“你帮我想想看,我把伏击地点选在哪里才算好呢?”

赵亮挪揄道:“得啦,别假谦虚了,你也别卖关子了。上午我见你带着大个李在野花峪那边转悠,我就这知dào

你想干什么。那地方选得不错,我看就在野花峪吧。”

马光痛快地喊道:“知我者,赵亮也。”

“不过,敌人能不能出来,出来多少,我们都得预先有思想准bèi

和预案才行,”

“是的,我们是要制定预案的。我分析,敌人现在骄横,绝对不允许在他们的腹地里有我军的存zài

,那是一颗钉子。敌人会马上想办法拔掉它。敌人一旦发xiàn

我军的行踪,他们会有行动的,一定会上当的。”马光有信心地说。

秋夜,黑天鹅绒似的天幕下,大地似乎被罩上了一层黑色的阴影。通往野花峪的路边上,几棵孤零零的柏树,在冷风的吹拂下,发出呼呼地响声。天上那熠熠发光的小星星,眨巴着眼睛平静地望着地面,似乎这一切与它们无关。

二营300多号战士,一动不动地趴在公路两侧的土沟里。他们身上盖着一些枯草做伪装,穿着单薄的战士感到有些寒冷,身上的草在微微颤动。部队进入潜伏位置已经有二个多小时了,天已经快亮了,还没有一点敌人的动静。

前面的小山上的瞭望哨打出信号,敌人终于来了。不知有多少人,不管它,来多少,收拾多少,反正已经破釜沉舟了,马光捅捅二营长大个儿李低声说道:“准bèi

好,听我的命令行动!”

敌人的汽车队出现了,头车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两挺机枪。车厢里满载着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军队士兵,一色的绿色军装,一色的美式装备,出动的卡车有十多辆。

敌人的卡车开得很慢,看样子是很谨慎地做搜索前进。大个儿李轻声道:“敌人兵力有两个连,和我们差不多。干不干?”

马光注视着开近的车队,牙一咬发狠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干!敌人已经把胸脯送到我们的刺刀尖前,昨能把刺刀缩回来?”

马光一挥手,战士拉响了预先埋好的地雷。“轰”的一声,第一辆车被炸得粉碎,汽车的碎片,士兵破碎的尸体,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几乎全落在潜伏的战士们身上。

重机枪、轻机枪一起响了起来,打得敌人鬼哭狼嚎,一下子不知所措。不过,敌人终究是训liàn

有素的士兵,很快,他们就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迅速做出反应,他们嚎叫着,从车上纷纷跳下去,哗哗地拉枪栓声响成一片,找地方掩护,和我方対恃,进行还击。

路边的枯草在一瞬间被掀开,一排排的刺刀出现了,部队潮水般的冲上公路,顷刻间,身穿绿色军装的人群和身穿灰色的军装的人群便绞做一团。有几个敌军士兵手脚稍慢了一点,就被我军战士的刺刀捅了个透心凉。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肉搏战。双方杀红了眼,刺刀相交的金属声,枪托击中肉体的闷响声,还有拼死者的惨叫声,杀得性起的吼叫声,响成一片。

两架战斗机超低空飞过,驾驶员发xiàn

,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绞在一起,无法识别敌我,他们按机枪发射钮的手松开了,飞机一掠而过。

按照战前团党委的决定,团长、政委应坚守指挥位置,不允许参加白刃战。可战斗一打响,马光和警卫员小周都进入了紧张状态。只见马光拿起大刀,三步两步就冲了上去,小周也把衣服一扔,拎着红缨枪冲了上去。赵亮制止不及,见两人已冲入敌阵,一时也按倷不住,和他的警卫员小张一齐拎着驳壳枪冲出去。

好一场混战,身穿单薄军服,武器装备较差的先遣团战士们,以敢于刺刀见红、破釜沉舟的决死精神面对强敌,率先发起攻击,展开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

马光的第一个对手是个中尉军官。看样子是个战场老手,他一声不吭,端着刺刀以逸待劳,只是用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马光,两人対恃了一会儿,兜了几个圈子。马光双手握刀,刀身下垂到右腿前,刀背对着敌人,刀锋却向着自己,几乎贴近了左腿。中尉想象不出以这种姿势迎敌有什么奥妙,他“啊”的一声向马光来了一个突刺,马光的身体不动,手中的刀迅速上扬,“咔嚓”一声,沉重的刀背磕开了中尉手中的步枪,刀锋顺势到位,立kè

劈开他的头颅。这招是马光跟大个儿李学的,听说是29军的大刀队发明的,越厉害的刀术往往越简单啊!

小周也是个刺杀高手,他的红缨枪呼啸着贴地一个扫堂棍,和他対恃的两个敌兵的脚骨全被扫断,他一枪刺中躺倒的敌兵胸部,身子借力来一个撑杆跳,腾空的右脚踢中一个敌兵的喉咙。两个敌兵见势不对,拔腿就跑。小周正要追赶,就听见“啪啪”两声枪响,俩敌兵应声栽倒。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赵亮开的枪。

赵亮“啪啪”又是两枪,打倒了两个敌兵。他不停地用驳壳枪向敌人点射,二十发子弹顷刻打完了,有经验的警卫员小张在他的身后掩护他。赵亮打空了弹夹,小张急忙递上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趁他换弹夹之际,小张迅速用刺刀刺倒了一个正准bèi

偷袭赵亮的敌兵。

二营长大个儿李的祖上就是玩刀术的,抗战时,在国民党军队干过,后来看不惯那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离开部队回家了。回去后,地主老财一样的压榨穷人,他的老母亲就是被地主逼死的。他一咬牙,持刀杀了地主一家,埋葬了母亲,一跺脚便参加了解放军。来到部队后,就被马光看中了,留在了侦察连。先当了班长,后来,由于侦察工作出色,当了连长。马光官复原职了,就把他要来当了营长。这家伙在喜峰口一战,一把砍刀砍掉四个鬼子的脑袋。卢沟桥事变时,在争夺永定河大桥上的战斗中,他又砍掉了九个鬼子。

当地雷把第一辆汽车炸碎时,一顶被炸飞的钢盔从高空落下,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上,锋利的钢盔把他的脑门砸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把眼睛都糊住了。他打了多年的仗,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过,从来是见别人流血。这次居然是自己的脑门淌血了,不禁勃然大怒。他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拎着砍刀就冲了上去。坐在汽车驾驶室里的一个少尉,刚推开车门往下跳,大个儿李的刀锋一闪,少尉的脑袋飞出去了几米远。一个敌兵刚从车厢里跳下来,脚还没有站稳,大个儿李一刀下去,右手被砍断,敌兵疼得嚎叫起来,他又是一刀横着抡出,刀尖轻飘飘地从敌兵的脖子上划过,准确地将颈动脉划断,鲜血从动脉血管里喷出。

这时,敌人一个上尉一把刺刀使得神出鬼没,几个战士被他刺倒。大个儿李大怒,举刀扑向前去。高手相博,胜负只在厘毫之间,大个儿李和上尉转眼间已过了五六招,两人身上的军装都被刀锋划得稀烂,鲜血把军装都浸透了,大个儿李的左肋和胳膊被刺刀划开了几道口子,不过,那上尉也没有占着便宜,他的肩膀和手臂也在淌血,大砍刀和刺刀相撞溅出火星,发出锵锵的金属声。

突然,大个儿李一侧身躲开了对方的突刺,身子扑到在地,砍刀贴着地皮掠过,上尉突然惨叫一声,他的左脚被锋利的砍刀砍断,顿时失去支撑点,一头栽在地上,大个儿李闪电般翻腕就是一刀,上尉的脑袋就搬了家。

搏斗中,不断有战士被敌人的刺刀刺中,有的战士腹部被刺刀豁开,肠子挂在体外,但仍然发着狠将刺刀向敌人捅去,一个战士身中十几刀,浑身血肉模糊,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双手握着刀,卧到在地上,见着穿翻毛皮鞋的脚就狠命地砍。

战斗很快地就结束了,田野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淋淋的尸体。马光清点人数,一共消灭敌人三百多人。

关村的消息传来,团主力在冯副团长的带领下,已经歼灭敌**部,占领了敌人的主阵地。而且据缴获的情报看,关村是敌人的一个加强营驻守,现在已被马光基本消灭了。

战况报gào

给高师长,他来电话说:“马光呀,马光,你这一仗打得好哇,夺取了敌人的核心阵地,巩固了我军的防御体系,消灭了敌人一个加强营。使我们在敌后站住了脚。我要给你纪大功的。”说完,他乐呵呵地挂了电话。

其实,高师长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是他乐在心里的话。

若干年后,当我们再一次提起这段历史的时候,就可以清楚地了解到,解放军这次进行的衡宝战役,刚开始,林彪是想报四平的一箭之仇的,因为参加四平战役的国民党部队,就是白崇禧的部队,也是他指挥的。林彪三进三出四平,实jì

上是吃了大亏的。

所以解放军大军南下,林彪就死盯着白崇禧的一举一动,找出他的破绽,逼出白崇禧的主力位置,引诱白崇禧上钩。谁知,白崇禧是有名的“小诸葛”,他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在此情况下,林彪用49军作为“鱼饵”,逼出了白崇禧的四个师,这个代价是够大的了,49军的钟伟是林彪的军中干将,是林彪的“钢豌豆”,林彪知dào

,白崇禧是轻易吃不了他的,可是,钟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突出重围的。

当时任四野副司令员兼第十二兵团司令的肖劲光战后追述道:“以四十九军为例,6月底从湖北天门一带出发南下以后,在两个多月中,病员多达一万三千多名,其中死亡一百三十多人,转院治疗的有两千七百余人。部队马匹也大量死亡,仅该军的一四七师就死了两百多匹战马。在这种情况下,部队是无法继xù

投入战斗的。”

“其次是第四十九军根据前线情报,认为白部已退缩于湘桂边境,遂提速锐进,结果毫无防备地闯入了桂军在青树坪的口袋阵,遭到桂系王牌军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军的围攻,一下子处于四面受敌的被动状态。”

“青树坪之战空前惨烈。在桂军疯狂反扑下,钟伟和他的第四十九军全体将士在不利条件,浴血奋战,在付出重大伤亡后,安全转出。桂军虽然取得了局部战斗的胜利,但终于暴露了其主力位置,更加危险的是,白崇禧经此一战,认为逆转了战役的形势,坚定了他死守湘桂门户的决心。他下令集结所有主力于衡阳、宝庆两地之间待令,准bèi

与四野决一雌雄。”

从以上历史记载中可以看出,林彪当时是不惜血本的。

白崇禧调兵衡宝一线,是掩护全军退却广西的权宜之计。对白崇禧的这一行动,四野司令员林彪却误认为,敌之企图不是撤tuì

,而是调集主力与解放军决战,故决定集中优势兵力于衡宝地区与敌主力决战。为避免第一线部队因分散和过于突出而遭敌袭击,以及准bèi

诱敌北进,予以聚歼。乃于10月5日上午令各部队暂停前进,立即着手集中兵力,调整部署,查明情况;

同时还令西路军由会同、黔阳东进至宝庆、祁阳地区(今祁东县境内)参战;令第四十六军加速向耒阳逼近,从右侧钳制敌人;

令第二野战军第十八军越过粤汉路向常宁、祁阳(今祁东)挺进,阻止敌人渡过湘江;令战役总预备队第二野战军第五兵团第十六、十七军向渣江地区前进,准bèi

参加衡宝决战。

10月5日10时,当第四野战军司令部电令中路军停止前进时,第四十五军先头部队第一三五师正在前进途中,未接到此命令,仍继xù

向南挺进,当夜于金兰、水东江之间乘隙越过衡宝公路插入敌后,进至沙坪、灵官殿地区,等于在敌人心脏安上一颗钉子。

解放军抓住这一有利情况,一面电令第一三五师占据有利地形,控zhì

要点,构成环形防御,准bèi

抗击敌人进攻,当敌人退却时,坚决堵击敌人,以争取时间;一面命令正面各部队做好攻击准bèi

,待命发起攻击。

白崇禧发xiàn

解放军第一三五师对其整个部署构成了严重威胁,大为恐慌,乃于6日集中了近五个师的兵力向第一三五师各团阵地连续猛攻,企图一举围歼,由于第一三五师占据有利地形,英勇奋战,故敌人数次进攻均被击退。

这时,解放军西路军、东路军已分别突pò

敌之“湘粤联合防线”的西、东两翼。老奸巨猾的白崇禧见解放军东西两路大军将要迂回到他的侧后,正面又有大兵压阵,加上第一三五师楔入其心脏,堵住了他的退路,感到在衡宝线上不宜恋战,慌忙收缩兵力准bèi

退守新宁、零陵、新田、嘉禾、连县一线。同时,令其第七军、第四十六军主力由宝庆、祁阳向武冈前进,企图打击解放军东进之西路军的先头部队,掩护其正面部队撤tuì

之左侧安全,衡宝线仅留第十四军第十师、第六十二师等部队于桃花坪、邵阳间警戒,掩护主力撤tuì



7日零时,白崇禧主力开始全面退却。

10月7日5时,解放军获悉敌已经退却,当即组织正面五个军、13个师实施全线追歼,并令第一三五师在敌人退逃路上占领要地堵击、侧击,迟滞南逃之敌;令西路军迅速东进,占领武冈、黄金一线,截击西窜之敌;

令第四十六军向衡阳、耒阳急进;

令第十八军向常宁、祁阳方向兼程前进,截击南退之敌。

敌主力第七军、第四十八军等部四个师在解放军第一三五师英勇顽强堵击和侧击下,被迟滞了一天之久,从而使解放军尾随、平行追击的各部队于8日拂晓前在湘桂路北之牛头江、石株桥、黄土铺、灵官殿一线追上了退却之敌。

9日拂晓,解放军第一三五师进行反击,占领了黄土铺西侧官家咀一带阵地,堵住了敌人南逃的通道。此时,解放军担任左右两翼迂回的第四十军、第四十一军主力也分别插到白地市及其东北地区和文明铺及其西北地区,切断了敌西窜、南逃的退路;

至9日晚,与北面之第四十五军、第四十九军主力完成了对敌第七军、第四十八军主力的合围。这时,敌第十一兵团等部曾一度停止南撤,企图回援被围之敌,后见形势不利,未敢回头北进。

9日夜,敌第七军军部被解放军第一三五师击溃,敌军失去指挥,内部混乱。

10日,解放军集中第四十军、第四十一军、第四十五军、第四十九军等四个军共13个师的兵力,对被围之敌发起总攻,以北、东、西三面展开有重点的向心攻击,并集中3个师由北向南实施主要突击,一举突pò

敌一七六师的防御,乘胜向敌纵深穿插分割,围歼敌人。在解放军强dà

的攻势下,白崇禧部队溃不成军,纷纷缴械投降。残敌一部溃入松山堂、玉峰山的深山之中。

当晚,细雨蒙蒙,秋风萧瑟,解放军各部指战员忍着连续几昼夜行军作战的疲劳和饥饿,在高山密林中冒雨搜剿残敌,活捉了敌七军副军长凌云上等八名少将军官。经两昼夜激战,至11日下午,白崇禧起家的精锐部队第七军军部及第一七一师、第一七二师和第四十八军之第一七六师被歼,计29890人。

当解放军主力在衡宝地区围歼白崇禧主力四个师时,西路军疾速东进,挺进武冈。

10日,第三十九军第一五二师攻占武冈城,歼敌第十四军留守处、第六十三师一个团、湘南保安第五团等部2000余人。第三十八军先头第一一四师向宝庆急进,宝庆守敌第十四军第六十二师率三个团及警卫营于9日弃城西逃。

11日,第一四五师解放宝庆。12日,敌第六十二师在石下江地区被解放军第三十八军、第三十九军各一部和向西尾追的第四十九军第一四七师围住。

13日,第六十二师师长夏日长率全师官兵5000余人,自愿放下武器起义,并迫敌新编第八军独立第一师在石下江以西地区投降。

14日,第一一二师占领城步。敌人其余部队迅速向广西境内撤tuì

。至此,邵阳以西至芷江一线完全为解放军控zhì



与此同时,解放军西进的第四十六军于8日占领衡阳、耒阳,歼敌3000余人。第四十六军第一三七师于10月6日渡过铆水,追击由衡山逃至衡阳之敌,第四一一团与敌第五十八军第二六五师在霞流至茶山坳地段展开激战,经一天多的激烈拼杀,敌第二六五师溃逃以耒河西岸,大部窜逃到湘江西岸的衡阳市区内。10月7日中午,第四一一团先头部队已进击到耒河东岸。7日下午,逼近衡阳市外围,第四一一团副团长秦治国壮烈牺牲,被埋葬在茶山坳一个朝向衡阳的山坡上。在衡宝战役中,中国人民解放军仅阵亡团级指挥员两人,秦治国烈士即是其中的一个。

第四十六军主力到达湘江岸边后,经一夜渡江准bèi

,8日凌晨即兵分几路强渡湘江。一路趁黎明前的暗夜在江岸的猛烈炮火掩护下,突然强渡过江,进占了衡阳发电厂;一路沿湘桂铁路大桥,向西岸强攻,守桥之敌见攻击部队来势凶猛,弃桥向城南逃窜。当第四十六军打过铁桥时,敌第二六五师已闻风离城远逃。衡阳仍有守备部队和警察部队全部包围,全歼约300余人。8日上午,向衡阳发起进攻,至当日下午,衡阳这座湖南省第二大城市及有名的战略要地,被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六军第一三七师一举攻克,宣告解放。

第四十六军一部兵力继xù

西进,攻占了衡阳至祁阳之间湘桂路两侧地区,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十八军亦先后解放郴县、桂阳、常宁等城镇,该军于湘南稍作休整后,仍归属第二野战军建制。正在开进中的第五兵团,也改向湘西开进,准bèi

参加湘鄂西和入川解放西南的作战。

正当衡宝地区解放军连战告捷之际,湘西北地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七军主力于14日对盘踞在湘鄂边境山区的宋希濂部第一二二军奋起攻击,歼灭其军部和第二一七师,击溃敌第三四五、三四六师,活捉第一二二军军长张绍勋,第二一七师师长谢淑周主动放下武器投降,歼敌4300余人。16日解放了大庸、桑植等县城,有力地保障了衡宝地区解放军侧翼的安全,掩护了第二野战军主力向湘西地区的开进和集结。

从9月13日开始的衡宝战役,于10月13日胜利结束,人民解放军共歼敌第七军、第一〇〇军、第一二二军三个军部,第一七一、第一七二、第一七六、第二一七、第六十二师等五个整师,第一三八、第十、第六十三、第三四五、第一九七师和独二师等一部,敌新八军独一师残部投降,共4.75万余人;俘敌中将军长等将官18名;缴获各种火炮402门,汽车176辆,步枪、机枪13071支,战马1116匹,各种枪炮弹药100余万发,解放大城市衡阳,县(市)城28座。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中南以来的首次重大战役,解放了湘南、湘西大部分土地,控zhì

了粤汉、湘桂铁路的湖南段,特别是歼灭了白崇禧赖以起家的四个精锐师,大大震动各线敌军,为进军广西,全歼白崇禧集团,解放华南、西南,创造了极为有利的军事和政治形势。

135师,光荣之师,英雄之师!若干年后,当我去这个英雄的部队蹲点时,仍能感受到这个部队高昂的斗志和传统的精神。当我与这个部队共同战斗在南疆自卫作战的日日夜夜里,感染最深刻的仍是他们的顽强不屈的“亮剑”作风。马光他们的战斗行动是英勇顽强的,他们的功勋是载人史册的,他们的事迹是令人难忘的,让我们继xù

他们的故事吧。

高师长及时了解敌情后,对全师官兵下达了作战命令:“敌人在我正面部队的有力打击下,正夺路溃逃。我师各部要坚守住交通要道,堵住敌人的去路,打一个大的歼灭战。”

9日拂晓,马光的9个连,以猛虎扑羊群之势,突然向敌人发起冲锋。当即把敌7军军部和军直属队截成数段。于是,一场恶战开始了。敌我双方都拼命争夺西边山头阵地,猛烈的枪声响成一片。

敌人的部署被打乱了,原来已构筑好工事的敌军,没有想的马光他们会从背后杀来,密集的枪声根本分不清敌我,敌人预设的重炮阵地也无法给予炮火支援。马光的部队也打乱了,团与营,营与连,几乎上下都失去了联系,变成了团自己战,营自己战,连自己战,乃至班自己战。

敌7军军部直辖警卫营、工兵营、输送营,其中以警卫营战斗力最强。警卫营大多数是广西老兵,受过长期的正规训liàn

。因此,战斗异常激烈。每一块稻田和树林,每一条水沟,每一座房屋,都经过多次反复争夺,甚至白刃相博,方能为我所有。敌人企图利用有利地形突出重围,但均遭马光他们打击和歼灭。

一营在同乐坪与团部失去联系,他们在龙井江边迅速构筑了工事,阻住了这条交通要道。敌人为了拔掉这个眼中钉,组织了整团、整营的进攻,但一营的战士们抖擞神威,将敌人的冲锋一次次地打退。

子弹、手榴弹打光了,他们便使用石头、木棍,近了就用刺刀劈杀。在这期间,战士们只吃了两顿稀饭,困了,就抱着枪在战壕里打个盹。这顽强的斗志,硬是未让敌人前进一步。

一营二连以迅猛的动作,涉过半人深的水沟,在敌群中纵横穿插,打击敌人。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全连被分割成18处,但是,各战斗小组只要听到哪里有枪声,就向哪里冲。哪块树林有敌人,哪里就有我们战士愤nù

的子弹。敌人躲在屋子里,战士们就用冲锋枪、手榴弹一齐从门里、窗里向里打。

由于马光他们运动迅速,战术勇猛,往往使敌人的重机枪还没有架好,其射手就被战士们的刺刀捅死了。二连的33个轻伤员不下火线坚持战斗。重伤员不断高喊:“同志们,为我们报仇!”在连排长相继负伤或牺牲,12个班长仅剩一人的情况下,二连战士们毫无惧色,顽强战斗。机枪班的最后一个射手林少云的双腿被打断了,他仍然坐在地上,端着机枪向敌人扫射。二排战士杨贵峰自动站出来代理排长,指挥着本排剩下的7名战友,连续夺下7个阵地,活捉敌人5名军官和20多名士兵。二连最后只剩下21名战士,仍战斗到结束。

经过这次恶战,黄土铺南山均被马光攻占,号称“钢军”的敌7军军部被彻底消灭,3个特战营也被消灭殆尽,此次战斗,马光的团队共歼敌1257名。

歼灭了敌第7军军部,敌人溃不成军。随军部撤tuì

的敌172师部及其两个团企图掉头逃窜,马光迅速组织兵力,把他们堵住鹿门、土地堂一带狭长的山谷中,敌人反复向马光的阵地冲击,都被击退。

在细雨蒙蒙的黑夜里,四面八方炮声隆隆,枪声紧密,敌人被兄弟部队紧紧包围在数十里方圆的山岚间,到处都能听见我军指战员“缴枪不杀”的喊声。马光命令部队点火把搜山,天亮后又组织冒雨搜剿,部队不顾疲劳,连续搜山三天,俘敌900余人。

这是铁军战史上最为惨烈的一仗,是最为光辉的一页。也是马光个人军事生涯中最引为自豪的一段历程。

在师指挥所里,高师长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胜利归建的那天,马光和夏云一见面,就激动地紧紧抱在一起。马荣、李文桐也相互握手,久久不愿松开。

请看第二十四章《沅江饮恨》。

第二十四章 桃江饮恨

湖南全境解放了!湖南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人们奔走相告,敲锣打鼓,跳起扭秧歌来。部队也准bèi

休整几天,从湖北入境,浩浩荡荡的大军,经过了几十天的顽强艰苦的作战,一直没有好好地进行休整、补充。这不,衡宝战役胜利结束,白崇禧剩下的残余军队,已经逃到了广西境内。正如毛主席所言,我们要在广西最后消灭白崇禧的势力。部队休整,以逸待劳,紧张地进行准bèi

最后的决战。

李文桐向部队请了几天的假,准bèi

到零陵去找老范。虽然没有可靠的线索,但她还是不死心,还要去努力,说不定能够找到呢?“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信这个理,你没有去找,就怎么说找不到呢?事在人为嘛!难得她一片痴心,马光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心里想,偌大个湖南,你没有一点信息,到哪里去找啊?想是想,可嘴上没有人说出来反对,也就准了她的假。只是提醒她,不管结果如何,尽快归队。

李文桐去找她的恋人,夏云也动了心思。她想起了她的亲人。

她的家乡在湖南桃江县。说起桃江县,好多人都不知dào

,可说起湖南有一条桃花江,那可是人人晓得。就是那条出美女的桃花江。她的家乡就在桃花江岸边。

桃花江,古名义江、阳江。阳江在象鼻山处汇入漓江,每当明月高挂,山中岚气蒸腾,月色如银泻于江上,清代桂林画家朱树德形容其“秋夜,月明江流,照澈大桥。闲步一望,秋光如画,月色皎洁,波影澄清,兼之漓江,特起水滨,若瞻蓬岛。极目风景,爽气扑人眉宇之间,此景题为阳江秋月。”从此,桃花江披上了神奇色彩,成了世人向往的世外桃源,桃花江流经的都是石灰岩地区,江水澄澈,明代诗人俞安期的《泛舟阳江》诗云:

放舸遵阳水,牵江上石梁。气冲微雨白,影入众山苍。

雁急弦移柱,龙闲笛卧床。还歌彩菱曲,月出下回塘。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桃花江山美水美,养出一方丽人理所当然。

夏云把她的心事和马光说了,马光也十分同意她趁这个机会,回老家里看看。只是他有点为难地对夏云说道:“我好想和你一道回去哟,可我现在是一团之长,屁股后面有几千号人呢,还有,部队还要继xù

打仗,随时可能有新的战斗任务。现在还要抓紧新兵训liàn

,部队一下子补充那么多新兵,不管不行呀,我不能陪你去了——”

马光还欲解释,夏云捂住了他的嘴,轻声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怨你了?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女人,我是讲道理的。何况,我也非常了解你的工作情况。我是看到李文桐要去找老范,才有这个想法的哟。”

这俩人正在聊着,李文桐推门进来了。听说夏云也想回家乡去看看,就说道:“我刚才已经请了假去零陵,要不然,我跟你一块儿去,多好哇!”

“没有事的。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夏云回答道。

“夏姐,你的家乡在哪儿呀?”李文桐好奇地问道。

“我的家乡呀,是在桃江县桃花村。就是在桃花江上。”提起家乡,夏云一脸儿的自豪。

“那你给我讲讲你家乡的情况吧。我想听听。”李文桐央求道。

“好哇,让我慢慢地道来。”夏云拉开一副说书的架式,如数家珍地谈起了她的家乡。

桃花江全长58公里,现在主要景观有凤凰山、桃花湖、羞女山、浮邱山、洪山竹海和罗溪瀑布等。羞女山主峰高375米,位于距县城15公里的资江北岸,由大小七个山峰组成,山的形状象仰卧小憩的出浴美女,山后有一眼泉,叫羞女泉,当地人说:喝了羞女泉的水,可使姑娘的肤色更加美白,让老年人延缓衰老啊!每到阳春三月,满山的各色杜鹃花盛开,景色煞是喜人。

夏云介shào

家乡,不仅仅是景色,还有当地流传悠久的故事。

凤凰山又名天问台,位于桃花江汇入资江的地方。传说战国时期楚爱国诗人屈原曾流放到此,创作了著名的《天问》。山上曾经建有天问阁,现在只存有遗碑了,山下有一巨石伸向资江,传说屈原曾经在此垂钓,后人称之为屈子钓鱼台。在离天问台2.5公里处,有一处四面环山的花园洞,传说屈原在这里居住过。

至于桃花湖嘛,夏云顿了一下,有点想卖关子。她喝了一口水后,接着说道:

“从桃江县城南行35公里,有一个水面万余亩的桃花湖。它是一个能蓄水7000万立方米的水库,每到3月末到4月初,沿岸桃花盛开,水映花色,十分好kàn

。水坝之上的子良岩,传说为南北朝时期,有一个叫潘子良的人在此得道成仙,石壁上镌刻有八个大字:“石破天惊,仙山第一”;桃花湖中众多小岛漂浮水面,泛舟其中,快乐融融。”

“桃花江竹海,是个天然的大氧吧,环境优雅,空气清新,富含离子和负离子,大气环境质量得天独厚,是老百姓亲近自然、修身养性、休闲度假,疗养避暑的最佳选择和去处。从南北山门入园,既可乘车盘山而上,也可沿小路漫步而行,沿途全是绿色竹荫、天然氧吧,游人沿途可观竹赏景,春上观雨后春笋,夏日享竹林清凉。游人至山顶,登上竹海红楼,展现在游人面前的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万亩竹林,喜沐春风,山山楠竹翠,坡坡泛绿波,竹荫涛声声,百鸟栖树鸣。面对此情此景,谁都会置身仙境,忘却名利,使灵魂脱俗,思想升华。所以,无数名人雅士,游览湖南,都爱光临桃花江竹海。”

夏云动情地谈起了她的家乡,滔滔不绝。李文桐都有点听痴了,天下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呀!马光虽然是湖南人,但他也从来没有去过桃花江,只是听说过这个美丽的地方。

“还有一首赞美桃花江的歌,那可是很好听的歌哟。”夏云望着窗外的明月,心有所思地说道。

“那你唱一个给我们听哟,求求你了。”李文桐有点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吧,说起这首歌,那话就长了。”夏云说道。

夏云说,这首歌是三十年代著名作曲家黎锦辉先生,于1928年在南洋群岛巡演时创作的,这首歌曲源自他的一段爱情经lì



他曾在1911年和长沙女校一个叫梁惠方的学生,相约来到梁的家乡——湖南桃江县桃花江畔。由于那里春意盎然,桃花艳丽,女子秀美,所以“桃花美人”作为艺术意象,深深地留在了黎锦晖的脑海里。

此次南洋之行,他面对海滩椰树,又想起了桃花江的旖旎风光和那些秀美的女子,便一气呵成了这首名闻遐迩的《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千万朵,比不上美人多……”黎锦晖后来回忆说:“桃花江美人多是事实,是我亲眼目睹的。那里的男子英俊,女子天生丽质,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这首歌,融合了中国民间音乐和西洋爵士音乐的元素,曲调流畅,歌词优美,展示了一幅江南特有的风光画卷,一经传唱,风靡天下。

桃花江女子梁惠方深受这首歌的感染,觉得黎锦晖“一定是个心地善良,深情Lang漫的人”,就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

夏云不由地唱起了这首歌,她歌声甜美,回味悠长:

(男唱)我听见人家说,(女白)说什么?

(男唱)桃花江是美人窝,(男唱)桃花千万朵呀,也比不上美人多。

(女白)不错呀,(男唱)果然不错,(男唱)我每天踱到那桃花林里头坐。

(男唱)来来往往的我都看见过,(女白)全都好kàn

吗?

(男唱)好kàn

,那身材瘦一点,偏偏瘦得那么好(女白)怎么好呀?

(男唱)全是伶伶俐俐,小小巧巧,(男唱)婷婷袅袅多美多娇!

(女白)那些肥呢?

(男唱)那些肥一点儿,肥得多么称,(男唱)多么匀,多么俊俏,多么润,(女唱)啊哈!你爱了瘦的娇,(女唱)你丢了肥的俏,你爱了肥的俏,(女唱)你丢了瘦的娇,你到底怎样选?

(女唱)你怎么样挑?

(男唱)我也不爱瘦那,我也不爱肥,(女唱)我要爱一位像你这样美,(男唱)哎哟,不瘦也不肥百年成匹配。

(女唱)好桃花江是美人窝,(女唱)你不爱旁人就只爱了我。

(男唱)好桃花江是美人窝,(男唱)比那旁人美得多!

(合唱)好桃花江是美人窝,(合唱)桃花千万朵呀,比不上美人多!

夏云一个人扮女声、扮男声,搭配对唱,真是惟妙惟肖,圆润动听。窗外角落的蟋蟀止住了叫声,野外的青蛙停止了鼓鸣。屋里的人们都沉浸在美妙的歌声里,被歌声陶醉。

第二天一大早,夏云身穿一身黄色军装,右肩斜背一个黄挂包,走出部队的营房大门。马光紧随其后。出了大门不远处,夏云就站住了,回头说道:“你回去吧,就送到这儿算了。免得同志们笑话你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夏云微笑着说。

马光说道:“我知dào

的。你这一路上要保重自己哟。你一个人出门,我是有点不放心啊。早去早回吧。”他叮咛夏云保管好路条,它可是身份的证据。现在湖南刚刚解放,社会上还比较**,社情还很复杂。因为湖南大部分地区都是和平解放的,国民党政权留下的残余兵痞、特务以及一些反dòng

组织,都还没有来得及清洗和整治。等等,他细心地交待了许多,夏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是这样的罗嗦,但她心里明白,马光是深深地爱她才这样的。

两人刚要分手,忽然,从大门里跑出一个女人来。只见她身穿蓝花布上衣,手拿一个包袱,跑动时,两只**在胸前起伏抖动,身体呈现出迷人的曲线。只见她边跑边喊:“夏云,夏云,你等等我!”夏云一回头,原来是李文桐。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说:“我到处找你们,终于把你们找到了。”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马光问道。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和夏姐一块儿走。”李文桐说。

“怎么?你不是要到零陵去吗?”夏云问道。

“原先我是准bèi

到那里的。你们说我是在大海捞针。昨晚回去后我就在想,我干脆先跟夏姐去,看益阳那边有没有老范的消息。还有,我可以和夏姐做伴呀,顺便看看我心中向往的美丽桃花江,究竟是什么样子,去圆我的桃花梦呀!”李文桐还对昨晚的聊天兴趣不减。

“好哇,我真是太高兴了!昨晚我就想邀请你一起走的,看你行程已定,就没敢开口了。”夏云高兴地几乎想跳起来。

“这下我放心了。”马光由衷地说道。

夏云和李文桐结伴而行,这让马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俩坐上了通往益阳的火车,火车呼哧呼哧地开动了,马光和她们挥手告别。

她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着车速的加快,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车站、村庄、树林、人群在迅速地向后退去。

现在已是仲秋季节,原野被染黄了,坦荡如砥的稻田,一层层的金色Lang头涌向无尽的天边。果园被染透了:黄橙橙的柿子,红彤彤的苹果,亮晶晶的葡萄,金灿灿的鸭梨,芬芳在透明的光中流荡。天空蓦地高远了,太阳不再是鲜红的,它的光线变成了耀目的金色。万物大概都不再遵循本身吸收或反射色光的规律,无一例外地映出金黄的色彩。

“你瞧,山洼里的那一片柿树,红得多么好kàn

,简直像一片火似的。”李文桐指着远处,兴奋地说道。

火车在邵东小站停留了几分钟,上来了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上车,有说有笑的,还带着不少东西,看样子,好像是回去探亲的。“汪军,把我的东西放上去。”一个姑娘叫道。“好的,李霞。你顺便把江涛的东西递过来。”站在车座上的汪军是个热心助人的青年,他招呼着把几个人的东西放好,累得满头大汗。

收拾停当,他们才坐稳下来。看见夏云她们,李霞有点眼热地说道:“大姐,你穿这身军装真好kàn

!”

“你们是做什么的,到哪儿去呀?”夏云赶快搭话,她也不想旅途在寂寞中度过,有几个人说说话,时间好打发些。

“我们几个是学生,刚刚参加南工团,还没有来得及发军装呢。”李霞回答道。

“我们这是在部队出发前,抽空回去几天,和家里的人告个别。”汪军补充道。

“好哇,你们离家近,我可是离家出走有好多年了。”夏云感慨地说道。

“首长,您是到哪儿去呀?”江涛脑子转得快,赶快改口称呼道。

“我回家乡桃江县看看。”夏云回答道。

“哎呀,我们同路哟,我们几个是到益阳的。”几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汪军说道:“想起我刚出来上学时的情形,好像就在昨天。我父亲派了两个长工送我,一个挑行李,一个挑书。都过去好几年了。也不知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江涛接着说:“我出来时,家里没有现大洋,只好卖了几十担粮食,才凑足了学费哟。让我爹心疼了好几天。”

李霞插嘴告诫道:“我们现在参加了革mìng

,像我们这样出身的知识分子,首先要革好自己的命,才能革好别人的命的。”有了这几个年轻人,车厢里的气氛格外活跃起来。

车到娄底车站,月台上乱哄哄的,好像在抓什么人似的。警察和车站值班人员一起在检查每一位上车的旅客,旅客携带的物品,都要打开检查,并进行搜身。对下车的旅客,也要盘查和询问,检查随身的证件后,才能放行。

忽然,被检查的人群中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人抗拒检查,被警察扭住,欲送派出所。这时,有一个人挣脱警察的控zhì

,冲出人群,向月台后面跑去。看样子是想越过铁路路轨逃跑,后面追赶的人员,一边追赶,一边高喊,“停下,快停下。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那个人回头看了一下,跑得更快了。警察朝天开枪示警,人群更加混乱了。见此情景,警察对准那个人开了枪,那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紧接着,过来几个人抬着他走了。

经过这一次混乱,人们心有余悸地议论着,顺从地接受着检查,人群渐渐地散开。上车的人们也悬着一颗心上车了,只见一位老者右手提着皮箱,左手擦着汗,来到夏云这个车厢。李霞连忙接过皮箱,招呼老者坐下。见老者坐定,汪军急着询问,车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者回答说是在抓特务。并拿出一张在车站散发的传单,递给夏云。夏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娄底市人民zf的通告。通告上写道:

敬告广大人民群众:

为了巩固人民****,维护人民根本利益,保证抗美援朝和土地改革的顺利进行,中共中央最近发出镇压***活动的指示。

国民党统治势力败逃后,在解放区留下一大批特务、土匪、恶霸、反dòng

党团骨干分子、反dòng

会道门头子等***分子,他们进行种种破坏活动,如炸毁工矿、铁路、桥梁,烧毁仓库,抢劫物资,杀害干部,妄图颠覆新生的人民政权。***气焰十分嚣张。据统计,在这半年多时间内,全国就有4万多干部和群众积极分子遭到***分子的杀害。

娄底地区的对敌斗争的形势也不容乐观。许多旧社会在伪zf做官的旧职人员,不愿接受新社会的改造,妄图变天,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战爆fā

,不断进行破坏活动。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了严重威胁。我们绝不能听之任之,坐视不管。我们要行使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对他们进行殊死的斗争,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

希望广大人民群众检举揭发***分子!

特此公告。

娄底人民zf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二十日看了公告,大家才知dào

,这是一场阶级斗争啊!可夏云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心中涌起一个疑团: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天下了,对待***分子,是应该严惩的。但对待人民群众,是绝不能采取这种方式的。随随便便开枪,仅仅是嫌疑人,就可以打死,闹得人心惶惶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过激了?她只是在心里想,她不能说出来。她是***员,是军队干部,她必须维护人民政权的威信。再说,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地方的现象,不了解具体情况,不能只看到一点现象就妄下结论的。

车上的人们却纷纷议论开来,有的说应该,大快人心。有的说太草率,没有人命保障了。有一位旅客的话更使大家心里起了疙瘩:听说有的地方,年满十八岁、出身地主家庭的,一律定为坏分子,实行镇压和管制。人们不再议论了,独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座位。

火车继xù

朝益阳方向驶去。三小时后,到达益阳车站。夏云、李文桐就在这里下车,她们还要到桃江县去,要在这里换路条才行。

来到益阳军管处,哨兵问了问,看了路条,就让她们进去了。来到军务科,推开房门,里面没有人。一位站在走廊里的警卫人员说,科长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让她们到屋子里等着。她们进去,在靠墙边的长条凳子上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仍没有人进来。李文桐坐不住了,就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转。墙上贴着一张统计表:益阳地区各县市镇压***分子进度表,上面记载着各县市人数,镇压比例,实jì

进度。她大吃一惊:怎么镇压***分子还有任务?她急忙让夏云来看,夏云站起身来,走到表前,她也惊呆了:这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完全是昏了头脑呀!

李文桐走近桌边,看见桌子上放有一份名单,是下面报上来的已经执行死刑的***分子名单,报军管处备案的。她顺手拿起来翻看。突然,她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那份名单上,写着一个她熟悉的名字:范石生。是他?是那个她日日夜夜盼望着见面的他吗?不,不是他!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绝不会是他。可是,这个人叫范石生,是湖南邵阳人,今年32岁。和她的那个心爱的人是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籍贯呀!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腿一软,就瘫倒在地。

夏云见状,急忙过去把李文桐扶了起来。李文桐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名单,泣不成声地说道:“他完了!就是他,完了!”夏云拿过名单一看,什么都明白了!夏云似乎还觉得有一线希望,劝道说:“你不是和我们说,他叫老范吗,他不会是这个名字的,也不会是同一个人的。”夏云心中也涌起了一种悲哀。

军务科长进来了,夏云连忙扶起李文桐,她们不敢多问、也不能问什么。开好路条,办完事情,她俩急忙去车站,朝桃江奔去。

在去桃江的路上,李文桐悲痛地告sù

夏云,说:“你知dào

我为什么这次出来,要穿这件衣服吗?”

“不知dào

。”夏云回答道。

“这是老范喜欢的颜色衣服哟,我如果找到他,穿上这衣服,他看到是会非常高兴的。”

“还有,我还会告sù

他,让他还会感到一个更大的惊喜,我现在也参加革mìng

了,是革mìng

军人了。”李文桐说到这里,十分伤感。

“好了,别提这些了,但愿那个人不是老范。”夏云安慰地说道。

到了桃江,迎接她们的是桃江县委于副书记。一见面,夏云就认出,这不是南工团的于队长吗?老战友见面,格外亲热。一阵寒暄过后,夏云知dào

了,是马光从部队打来电话,他还是不放心夏云这一次出来。马光也不知dào

于队长在这里当县委书记,他只是出于对夏云的爱hù

,以部队首长的口气,请地方zf对夏云一行给予关照为感。没有想到,是于队长接的电话。于队长高兴地说,“我是南工团的于队长,你不熟悉我吧,可我熟悉夏云哟,你这个大团长这样关心自己的老婆,我佩服哟,向你学习哟,你就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于队长,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呀?”夏云问道。

“我们随大军南下,你们解放一个地方,我们就会留下几个人,要接管地方呀!”于队长笑着说道。

“那还有哪个?有我们认识的吗?”夏云又问道。

“有哇,瘦长个、杨菊花都在呢。”于队长回答道。

晚上,于队长把瘦长个、杨菊花都叫来了。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唯有李文桐心里不愉快,情绪低落。

晚饭后,他们一起来到城外欣赏桃花江的夜景。

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天空,在江面上投下淡淡地银光,增加了江水的凉意。江面上漾起道道粼光,一片叶舟在江面上随风漂浮着,江岸边的山丘、树木、草丛、垂柳,都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里。山岚、水影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幅美丽多姿的山水画图。

大家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美好的夜色,于队长却把夏云拉到一边,偷偷地问道:“李文桐是怎么了,我看她的情绪不大对头呀?”

“哦,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在益阳换路条时,她无意中发xiàn

了她的恋人的名字在被枪决的名单里,她就认定是她的恋人。心里感到非常痛苦。所以,她的情绪很不好。”夏云答道。

“噢,我知dào

了。”于队长说。

“可我还想给你一条建议,你愿意听吗?”于队长想了想,接着说道。

“好哇,我洗耳恭听。”夏云点了点头。

“马团长跟我说了,你这次回来的事由。我们呢,一是老战友了,有话就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二是嘛,我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比较熟悉这里的情况,有一点发言权吧,所以呢,我建议你在我这里住几天,就不要回老家里去了。”一向直脾气的老于,说这段话时有点罗嗦,而且似乎在选择用词。

“为什么呀?我回来就是要看看我的母亲的,我离开她已经五年了,你不知dào

,这五年里我是多么想念她呀!我的父亲也很疼爱我,可他老人家在我离开家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我娘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却不能在她跟前孝顺她。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她呀!难道你们就不能让我尽一点孝心啊?”夏云不解地问道。

“夏云啊,现在总的形势是大好的,全国都快解放完了,目前只剩下西南这一块了,解放大西南是指日可待。蒋介石是准bèi

跑到台湾去的。前不久,毛主席已经在北京***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但你知dào

吗,现在是解放初期,百业待兴,国民党留下了一个乱摊子,还有一大批特务、土匪、恶霸、反dòng

党团骨干分子、反dòng

会道门头子等***分子,他们还在进行种种破坏活动。中共中央发出镇压***活动的指示。镇压***是必要的,毛主席的家乡嘛,执行指示那是不能有一点含糊的,包括你的家乡,那是非常革mìng

的。但是,有的地方确实有点过火了。有些行为连我们都不能左右的,不好干涉的哟。你家解放前是大地主成分,你回去恐怕也要受审查的,你不但不能尽你的孝心,还会连累她老人家的。再让她老人家替你担惊受怕,你觉得好吗?你好好想想吧!”于队长的一番话,推心置腹,夏云心里掀起了巨大的狂澜。她需yào

时间,好好思索、理解老战友的话语。

第二天早晨,夏云刚刚起床,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在大门口嚷着要进来找夏云。一会儿,杨菊花就领着一个人来了,夏云定神一看,这不是李霞吗?他们几个不是昨天一起在益阳下的车,一起回家乡的吗?今天怎么就李霞一个人来了呢?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情了!在夏云的头脑里立kè

反应出了某种预感。

夏云连忙招呼李霞坐下。李霞来到夏云跟前,立即跪下了,她哭着说道:“首长大姐,您一定要为我们伸冤啊!要救我们呀,我们被冤枉了!”

“不要哭,你慢慢地说呀,李霞。”夏云劝道。

“是这样的,大姐。昨天我们一起回家乡李家沟,一路上还挺高兴的,说回去告sù

家里人,我们当上解放军了,家里人听了肯定高兴。可是,在路上我们听到有人说,我们家乡李家沟在镇压***呢,好多家庭出身不好在外工作的人,这次回来都要接受审查,有几个人态度不好,就被杀了。吓得我们大白天不敢回家。晚上就躲在离家不远的山上。夜深了,我们几个只能望着家里的灯光发呆。大概深夜两点多,汪军、江涛耐不住了,说,他俩回去看看,如果没有事,再来喊我下去。他俩就一前一后地回去了。没过多久,我的弟弟跑上山来,和我说,姐姐,快跑呀,快!他告sù

我,他们俩回去后,就被民兵发xiàn

,他俩和民兵们据理力争,结果就被民兵们当场打死了。他是汪军偷偷地告sù

说你姐也回来了,在山上。”李霞说完后,放声大哭起来。

“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呀!”夏云喃喃地说道。

李霞走后,于队长又来到夏云的房间。他说道:“刚才的一幕,我已经了解到了真实的情况,基本属实。年轻人们做的事,双方都很气盛,都沉不住气,结果造成了惨剧。”

“我还想告sù

你一件事情。最近衡阳茶市查出以刘伯禄为首的组织,是**救国军的外围组织,结果200余人受到株连,许多人被吊打逼供,8人被枪毙,5人被判刑,4人被开除公职,1人下落不明。”于队长缓缓地说道。

“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刘伯禄是地下党员,我在上大学时就接触过他,受过他的革mìng

理想主义教育的。”夏云非常疑惑地说道。

“还有呢,你认识朱迈先吗?”于队长问道。

“认识,他是朱自清的儿子,也是我的同学。”夏云回答道。

“我是县委副书记,你这样回答问题,完全是口无遮拦,不考lǜ

后果。”于队长严肃地说道。

“你知dào

吗,他在镇反运动中被当成历史***判处死刑,执行了枪决。”于队长面无表情的说道。

夏云这才完全明白于队长的一片苦心!在目前这种特殊的形势下,他是坚决要阻止我回到家乡的呀,以避免遭受不必要的麻烦,这个不必要的麻烦就是可能会丢掉性命。朱迈先是她的同学,夏云十分了解他,就是那个饿死也不领美国救济粮的朱自清的儿子。他很早就参加了革mìng

,积极追随中共,投身抗日活动,八年抗战期间,受中共指派,随宣传团集体参加了国民党军队,解放战争后期积极策动桂北国民党军政人员起义,并取得了成功。可他却被判了死刑。算了,不回去了!母亲,对不起您了,我下次回来看您。

于队长走后,夏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向家乡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那晚,她一直没有入睡,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夏云就拉着李文桐匆匆地向于队长告别,匆匆地离开了桃江县城。于队长看到她们安全的离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马光在营房门口迎接她们。看到她们一脸忧愁的样子,他只好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文桐回去了,夏云随马光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马光把门关上,拿出一份内部通报给夏云看。这是一份急件,是中央要求紧急传达到县团一级干部的,是中央及时发xiàn

在镇压***分子过程中出现了过火、过激的行为,要求立即纠正的通报。

夏云看到通报里是这样写的:

镇反运动以来,全国共捕了2620000余名,其中处决***分子712000余名,关了1290000余名,先后管制了1200000余名。捕后因罪恶不大,教育释fàng

了380000余名。以被处决人数71.2万这个数字来计算,它已经达到当时全国5亿人口的千分之一点二四的水平了。这个数字,比毛泽东主席当初设想的千分之一的水平,显然高出了许多。

自3月以来大张旗鼓地镇压***的结果,是各地杀、关、管的数字都大大突pò

了原先的设想和计划。由于有的地方按照原先掌握的情况,无法完成千分之零点五至千分之一的处决人犯比例,不得不勉强凑数,加上各地都没有足够的公检法机构和人员,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审理如此多的杀、关、管案件,结果是多数案件都未能经过严格审理。相当多的人犯只是基于历史上有所谓“劣迹”,量刑的标准已远远超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条例》中的规定,自然更不重视“现行”与否,不讲证据,滥捕滥杀的现象相当普遍。

勉强凑数,滥捕滥杀的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就是把大批国民党起义投诚人员打成了***。甚至包括曾受中共领导,但具有灰色掩护的地下武装人员,也被列入“杀”、“关”、“管”的名单之中。

中央要求立即制止这种不讲证据,滥捕滥杀的现象。毛泽东主席严厉批评了这种行为,并要求立即纠正。

看到这里,夏云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安慰。她庆幸自己,感激于队长,感激马光,在关键的时候保护她。她知dào

,一个政党在执政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和失误。但是中国***是敢于坚持真理,勇于改正错误的政党。现在党中央已经发xiàn

了这个问题,并且已经着手解决它,那么乌云就会很快地散去,新中国就永远是个晴朗朗的天。她祈祷母亲健康长寿,安度晚年。她会再找机会回去看她的。

夏云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疙瘩,回到宣传科,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斗争去了。

请看第二十五章《回师新疆》。

第二十四章 桃江饮恨

湖南全境解放了!湖南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人们奔走相告,敲锣打鼓,跳起扭秧歌来。部队也准bèi

休整几天,从湖北入境,浩浩荡荡的大军,经过了几十天的顽强艰苦的作战,一直没有好好地进行休整、补充。这不,衡宝战役胜利结束,白崇禧剩下的残余军队,已经逃到了广西境内。正如毛主席所言,我们要在广西最后消灭白崇禧的势力。部队休整,以逸待劳,紧张地进行准bèi

最后的决战。

李文桐向部队请了几天的假,准bèi

到零陵去找老范。虽然没有可靠的线索,但她还是不死心,还要去努力,说不定能够找到呢?“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信这个理,你没有去找,就怎么说找不到呢?事在人为嘛!难得她一片痴心,马光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心里想,偌大个湖南,你没有一点信息,到哪里去找啊?想是想,可嘴上没有人说出来反对,也就准了她的假。只是提醒她,不管结果如何,尽快归队。

李文桐去找她的恋人,夏云也动了心思。她想起了她的亲人。

她的家乡在湖南桃江县。说起桃江县,好多人都不知dào

,可说起湖南有一条桃花江,那可是人人晓得。就是那条出美女的桃花江。她的家乡就在桃花江岸边。

桃花江,古名义江、阳江。阳江在象鼻山处汇入漓江,每当明月高挂,山中岚气蒸腾,月色如银泻于江上,清代桂林画家朱树德形容其“秋夜,月明江流,照澈大桥。闲步一望,秋光如画,月色皎洁,波影澄清,兼之漓江,特起水滨,若瞻蓬岛。极目风景,爽气扑人眉宇之间,此景题为阳江秋月。”从此,桃花江披上了神奇色彩,成了世人向往的世外桃源,桃花江流经的都是石灰岩地区,江水澄澈,明代诗人俞安期的《泛舟阳江》诗云:

放舸遵阳水,牵江上石梁。气冲微雨白,影入众山苍。

雁急弦移柱,龙闲笛卧床。还歌彩菱曲,月出下回塘。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桃花江山美水美,养出一方丽人理所当然。

夏云把她的心事和马光说了,马光也十分同意她趁这个机会,回老家里看看。只是他有点为难地对夏云说道:“我好想和你一道回去哟,可我现在是一团之长,屁股后面有几千号人呢,还有,部队还要继xù

打仗,随时可能有新的战斗任务。现在还要抓紧新兵训liàn

,部队一下子补充那么多新兵,不管不行呀,我不能陪你去了——”

马光还欲解释,夏云捂住了他的嘴,轻声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怨你了?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女人,我是讲道理的。何况,我也非常了解你的工作情况。我是看到李文桐要去找老范,才有这个想法的哟。”

这俩人正在聊着,李文桐推门进来了。听说夏云也想回家乡去看看,就说道:“我刚才已经请了假去零陵,要不然,我跟你一块儿去,多好哇!”

“没有事的。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夏云回答道。

“夏姐,你的家乡在哪儿呀?”李文桐好奇地问道。

“我的家乡呀,是在桃江县桃花村。就是在桃花江上。”提起家乡,夏云一脸儿的自豪。

“那你给我讲讲你家乡的情况吧。我想听听。”李文桐央求道。

“好哇,让我慢慢地道来。”夏云拉开一副说书的架式,如数家珍地谈起了她的家乡。

桃花江全长58公里,现在主要景观有凤凰山、桃花湖、羞女山、浮邱山、洪山竹海和罗溪瀑布等。羞女山主峰高375米,位于距县城15公里的资江北岸,由大小七个山峰组成,山的形状象仰卧小憩的出浴美女,山后有一眼泉,叫羞女泉,当地人说:喝了羞女泉的水,可使姑娘的肤色更加美白,让老年人延缓衰老啊!每到阳春三月,满山的各色杜鹃花盛开,景色煞是喜人。

夏云介shào

家乡,不仅仅是景色,还有当地流传悠久的故事。

凤凰山又名天问台,位于桃花江汇入资江的地方。传说战国时期楚爱国诗人屈原曾流放到此,创作了著名的《天问》。山上曾经建有天问阁,现在只存有遗碑了,山下有一巨石伸向资江,传说屈原曾经在此垂钓,后人称之为屈子钓鱼台。在离天问台2.5公里处,有一处四面环山的花园洞,传说屈原在这里居住过。

至于桃花湖嘛,夏云顿了一下,有点想卖关子。她喝了一口水后,接着说道:

“从桃江县城南行35公里,有一个水面万余亩的桃花湖。它是一个能蓄水7000万立方米的水库,每到3月末到4月初,沿岸桃花盛开,水映花色,十分好kàn

。水坝之上的子良岩,传说为南北朝时期,有一个叫潘子良的人在此得道成仙,石壁上镌刻有八个大字:“石破天惊,仙山第一”;桃花湖中众多小岛漂浮水面,泛舟其中,快乐融融。”

“桃花江竹海,是个天然的大氧吧,环境优雅,空气清新,富含离子和负离子,大气环境质量得天独厚,是老百姓亲近自然、修身养性、休闲度假,疗养避暑的最佳选择和去处。从南北山门入园,既可乘车盘山而上,也可沿小路漫步而行,沿途全是绿色竹荫、天然氧吧,游人沿途可观竹赏景,春上观雨后春笋,夏日享竹林清凉。游人至山顶,登上竹海红楼,展现在游人面前的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万亩竹林,喜沐春风,山山楠竹翠,坡坡泛绿波,竹荫涛声声,百鸟栖树鸣。面对此情此景,谁都会置身仙境,忘却名利,使灵魂脱俗,思想升华。所以,无数名人雅士,游览湖南,都爱光临桃花江竹海。”

夏云动情地谈起了她的家乡,滔滔不绝。李文桐都有点听痴了,天下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呀!马光虽然是湖南人,但他也从来没有去过桃花江,只是听说过这个美丽的地方。

“还有一首赞美桃花江的歌,那可是很好听的歌哟。”夏云望着窗外的明月,心有所思地说道。

“那你唱一个给我们听哟,求求你了。”李文桐有点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吧,说起这首歌,那话就长了。”夏云说道。

夏云说,这首歌是三十年代著名作曲家黎锦辉先生,于1928年在南洋群岛巡演时创作的,这首歌曲源自他的一段爱情经lì



他曾在1911年和长沙女校一个叫梁惠方的学生,相约来到梁的家乡——湖南桃江县桃花江畔。由于那里春意盎然,桃花艳丽,女子秀美,所以“桃花美人”作为艺术意象,深深地留在了黎锦晖的脑海里。

此次南洋之行,他面对海滩椰树,又想起了桃花江的旖旎风光和那些秀美的女子,便一气呵成了这首名闻遐迩的《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千万朵,比不上美人多……”黎锦晖后来回忆说:“桃花江美人多是事实,是我亲眼目睹的。那里的男子英俊,女子天生丽质,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这首歌,融合了中国民间音乐和西洋爵士音乐的元素,曲调流畅,歌词优美,展示了一幅江南特有的风光画卷,一经传唱,风靡天下。

桃花江女子梁惠方深受这首歌的感染,觉得黎锦晖“一定是个心地善良,深情Lang漫的人”,就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

夏云不由地唱起了这首歌,她歌声甜美,回味悠长:

(男唱)我听见人家说,(女白)说什么?

(男唱)桃花江是美人窝,(男唱)桃花千万朵呀,也比不上美人多。

(女白)不错呀,(男唱)果然不错,(男唱)我每天踱到那桃花林里头坐。

(男唱)来来往往的我都看见过,(女白)全都好kàn

吗?

(男唱)好kàn

,那身材瘦一点,偏偏瘦得那么好(女白)怎么好呀?

(男唱)全是伶伶俐俐,小小巧巧,(男唱)婷婷袅袅多美多娇!

(女白)那些肥呢?

(男唱)那些肥一点儿,肥得多么称,(男唱)多么匀,多么俊俏,多么润,(女唱)啊哈!你爱了瘦的娇,(女唱)你丢了肥的俏,你爱了肥的俏,(女唱)你丢了瘦的娇,你到底怎样选?

(女唱)你怎么样挑?

(男唱)我也不爱瘦那,我也不爱肥,(女唱)我要爱一位像你这样美,(男唱)哎哟,不瘦也不肥百年成匹配。

(女唱)好桃花江是美人窝,(女唱)你不爱旁人就只爱了我。

(男唱)好桃花江是美人窝,(男唱)比那旁人美得多!

(合唱)好桃花江是美人窝,(合唱)桃花千万朵呀,比不上美人多!

夏云一个人扮女声、扮男声,搭配对唱,真是惟妙惟肖,圆润动听。窗外角落的蟋蟀止住了叫声,野外的青蛙停止了鼓鸣。屋里的人们都沉浸在美妙的歌声里,被歌声陶醉。

第二天一大早,夏云身穿一身黄色军装,右肩斜背一个黄挂包,走出部队的营房大门。马光紧随其后。出了大门不远处,夏云就站住了,回头说道:“你回去吧,就送到这儿算了。免得同志们笑话你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夏云微笑着说。

马光说道:“我知dào

的。你这一路上要保重自己哟。你一个人出门,我是有点不放心啊。早去早回吧。”他叮咛夏云保管好路条,它可是身份的证据。现在湖南刚刚解放,社会上还比较**,社情还很复杂。因为湖南大部分地区都是和平解放的,国民党政权留下的残余兵痞、特务以及一些反dòng

组织,都还没有来得及清洗和整治。等等,他细心地交待了许多,夏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是这样的罗嗦,但她心里明白,马光是深深地爱她才这样的。

两人刚要分手,忽然,从大门里跑出一个女人来。只见她身穿蓝花布上衣,手拿一个包袱,跑动时,两只**在胸前起伏抖动,身体呈现出迷人的曲线。只见她边跑边喊:“夏云,夏云,你等等我!”夏云一回头,原来是李文桐。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说:“我到处找你们,终于把你们找到了。”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马光问道。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和夏姐一块儿走。”李文桐说。

“怎么?你不是要到零陵去吗?”夏云问道。

“原先我是准bèi

到那里的。你们说我是在大海捞针。昨晚回去后我就在想,我干脆先跟夏姐去,看益阳那边有没有老范的消息。还有,我可以和夏姐做伴呀,顺便看看我心中向往的美丽桃花江,究竟是什么样子,去圆我的桃花梦呀!”李文桐还对昨晚的聊天兴趣不减。

“好哇,我真是太高兴了!昨晚我就想邀请你一起走的,看你行程已定,就没敢开口了。”夏云高兴地几乎想跳起来。

“这下我放心了。”马光由衷地说道。

夏云和李文桐结伴而行,这让马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俩坐上了通往益阳的火车,火车呼哧呼哧地开动了,马光和她们挥手告别。

她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着车速的加快,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车站、村庄、树林、人群在迅速地向后退去。

现在已是仲秋季节,原野被染黄了,坦荡如砥的稻田,一层层的金色Lang头涌向无尽的天边。果园被染透了:黄橙橙的柿子,红彤彤的苹果,亮晶晶的葡萄,金灿灿的鸭梨,芬芳在透明的光中流荡。天空蓦地高远了,太阳不再是鲜红的,它的光线变成了耀目的金色。万物大概都不再遵循本身吸收或反射色光的规律,无一例外地映出金黄的色彩。

“你瞧,山洼里的那一片柿树,红得多么好kàn

,简直像一片火似的。”李文桐指着远处,兴奋地说道。

火车在邵东小站停留了几分钟,上来了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上车,有说有笑的,还带着不少东西,看样子,好像是回去探亲的。“汪军,把我的东西放上去。”一个姑娘叫道。“好的,李霞。你顺便把江涛的东西递过来。”站在车座上的汪军是个热心助人的青年,他招呼着把几个人的东西放好,累得满头大汗。

收拾停当,他们才坐稳下来。看见夏云她们,李霞有点眼热地说道:“大姐,你穿这身军装真好kàn

!”

“你们是做什么的,到哪儿去呀?”夏云赶快搭话,她也不想旅途在寂寞中度过,有几个人说说话,时间好打发些。

“我们几个是学生,刚刚参加南工团,还没有来得及发军装呢。”李霞回答道。

“我们这是在部队出发前,抽空回去几天,和家里的人告个别。”汪军补充道。

“好哇,你们离家近,我可是离家出走有好多年了。”夏云感慨地说道。

“首长,您是到哪儿去呀?”江涛脑子转得快,赶快改口称呼道。

“我回家乡桃江县看看。”夏云回答道。

“哎呀,我们同路哟,我们几个是到益阳的。”几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汪军说道:“想起我刚出来上学时的情形,好像就在昨天。我父亲派了两个长工送我,一个挑行李,一个挑书。都过去好几年了。也不知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江涛接着说:“我出来时,家里没有现大洋,只好卖了几十担粮食,才凑足了学费哟。让我爹心疼了好几天。”

李霞插嘴告诫道:“我们现在参加了革mìng

,像我们这样出身的知识分子,首先要革好自己的命,才能革好别人的命的。”有了这几个年轻人,车厢里的气氛格外活跃起来。

车到娄底车站,月台上乱哄哄的,好像在抓什么人似的。警察和车站值班人员一起在检查每一位上车的旅客,旅客携带的物品,都要打开检查,并进行搜身。对下车的旅客,也要盘查和询问,检查随身的证件后,才能放行。

忽然,被检查的人群中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人抗拒检查,被警察扭住,欲送派出所。这时,有一个人挣脱警察的控zhì

,冲出人群,向月台后面跑去。看样子是想越过铁路路轨逃跑,后面追赶的人员,一边追赶,一边高喊,“停下,快停下。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那个人回头看了一下,跑得更快了。警察朝天开枪示警,人群更加混乱了。见此情景,警察对准那个人开了枪,那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紧接着,过来几个人抬着他走了。

经过这一次混乱,人们心有余悸地议论着,顺从地接受着检查,人群渐渐地散开。上车的人们也悬着一颗心上车了,只见一位老者右手提着皮箱,左手擦着汗,来到夏云这个车厢。李霞连忙接过皮箱,招呼老者坐下。见老者坐定,汪军急着询问,车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者回答说是在抓特务。并拿出一张在车站散发的传单,递给夏云。夏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娄底市人民zf的通告。通告上写道:

敬告广大人民群众:

为了巩固人民****,维护人民根本利益,保证抗美援朝和土地改革的顺利进行,中共中央最近发出镇压***活动的指示。

国民党统治势力败逃后,在解放区留下一大批特务、土匪、恶霸、反dòng

党团骨干分子、反dòng

会道门头子等***分子,他们进行种种破坏活动,如炸毁工矿、铁路、桥梁,烧毁仓库,抢劫物资,杀害干部,妄图颠覆新生的人民政权。***气焰十分嚣张。据统计,在这半年多时间内,全国就有4万多干部和群众积极分子遭到***分子的杀害。

娄底地区的对敌斗争的形势也不容乐观。许多旧社会在伪zf做官的旧职人员,不愿接受新社会的改造,妄图变天,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战爆fā

,不断进行破坏活动。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了严重威胁。我们绝不能听之任之,坐视不管。我们要行使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对他们进行殊死的斗争,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

希望广大人民群众检举揭发***分子!

特此公告。

娄底人民zf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二十日看了公告,大家才知dào

,这是一场阶级斗争啊!可夏云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心中涌起一个疑团: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天下了,对待***分子,是应该严惩的。但对待人民群众,是绝不能采取这种方式的。随随便便开枪,仅仅是嫌疑人,就可以打死,闹得人心惶惶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过激了?她只是在心里想,她不能说出来。她是***员,是军队干部,她必须维护人民政权的威信。再说,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地方的现象,不了解具体情况,不能只看到一点现象就妄下结论的。

车上的人们却纷纷议论开来,有的说应该,大快人心。有的说太草率,没有人命保障了。有一位旅客的话更使大家心里起了疙瘩:听说有的地方,年满十八岁、出身地主家庭的,一律定为坏分子,实行镇压和管制。人们不再议论了,独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座位。

火车继xù

朝益阳方向驶去。三小时后,到达益阳车站。夏云、李文桐就在这里下车,她们还要到桃江县去,要在这里换路条才行。

来到益阳军管处,哨兵问了问,看了路条,就让她们进去了。来到军务科,推开房门,里面没有人。一位站在走廊里的警卫人员说,科长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让她们到屋子里等着。她们进去,在靠墙边的长条凳子上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仍没有人进来。李文桐坐不住了,就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转。墙上贴着一张统计表:益阳地区各县市镇压***分子进度表,上面记载着各县市人数,镇压比例,实jì

进度。她大吃一惊:怎么镇压***分子还有任务?她急忙让夏云来看,夏云站起身来,走到表前,她也惊呆了:这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完全是昏了头脑呀!

李文桐走近桌边,看见桌子上放有一份名单,是下面报上来的已经执行死刑的***分子名单,报军管处备案的。她顺手拿起来翻看。突然,她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那份名单上,写着一个她熟悉的名字:范石生。是他?是那个她日日夜夜盼望着见面的他吗?不,不是他!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绝不会是他。可是,这个人叫范石生,是湖南邵阳人,今年32岁。和她的那个心爱的人是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籍贯呀!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腿一软,就瘫倒在地。

夏云见状,急忙过去把李文桐扶了起来。李文桐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名单,泣不成声地说道:“他完了!就是他,完了!”夏云拿过名单一看,什么都明白了!夏云似乎还觉得有一线希望,劝道说:“你不是和我们说,他叫老范吗,他不会是这个名字的,也不会是同一个人的。”夏云心中也涌起了一种悲哀。

军务科长进来了,夏云连忙扶起李文桐,她们不敢多问、也不能问什么。开好路条,办完事情,她俩急忙去车站,朝桃江奔去。

在去桃江的路上,李文桐悲痛地告sù

夏云,说:“你知dào

我为什么这次出来,要穿这件衣服吗?”

“不知dào

。”夏云回答道。

“这是老范喜欢的颜色衣服哟,我如果找到他,穿上这衣服,他看到是会非常高兴的。”

“还有,我还会告sù

他,让他还会感到一个更大的惊喜,我现在也参加革mìng

了,是革mìng

军人了。”李文桐说到这里,十分伤感。

“好了,别提这些了,但愿那个人不是老范。”夏云安慰地说道。

到了桃江,迎接她们的是桃江县委于副书记。一见面,夏云就认出,这不是南工团的于队长吗?老战友见面,格外亲热。一阵寒暄过后,夏云知dào

了,是马光从部队打来电话,他还是不放心夏云这一次出来。马光也不知dào

于队长在这里当县委书记,他只是出于对夏云的爱hù

,以部队首长的口气,请地方zf对夏云一行给予关照为感。没有想到,是于队长接的电话。于队长高兴地说,“我是南工团的于队长,你不熟悉我吧,可我熟悉夏云哟,你这个大团长这样关心自己的老婆,我佩服哟,向你学习哟,你就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于队长,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呀?”夏云问道。

“我们随大军南下,你们解放一个地方,我们就会留下几个人,要接管地方呀!”于队长笑着说道。

“那还有哪个?有我们认识的吗?”夏云又问道。

“有哇,瘦长个、杨菊花都在呢。”于队长回答道。

晚上,于队长把瘦长个、杨菊花都叫来了。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唯有李文桐心里不愉快,情绪低落。

晚饭后,他们一起来到城外欣赏桃花江的夜景。

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天空,在江面上投下淡淡地银光,增加了江水的凉意。江面上漾起道道粼光,一片叶舟在江面上随风漂浮着,江岸边的山丘、树木、草丛、垂柳,都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里。山岚、水影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幅美丽多姿的山水画图。

大家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美好的夜色,于队长却把夏云拉到一边,偷偷地问道:“李文桐是怎么了,我看她的情绪不大对头呀?”

“哦,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在益阳换路条时,她无意中发xiàn

了她的恋人的名字在被枪决的名单里,她就认定是她的恋人。心里感到非常痛苦。所以,她的情绪很不好。”夏云答道。

“噢,我知dào

了。”于队长说。

“可我还想给你一条建议,你愿意听吗?”于队长想了想,接着说道。

“好哇,我洗耳恭听。”夏云点了点头。

“马团长跟我说了,你这次回来的事由。我们呢,一是老战友了,有话就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二是嘛,我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比较熟悉这里的情况,有一点发言权吧,所以呢,我建议你在我这里住几天,就不要回老家里去了。”一向直脾气的老于,说这段话时有点罗嗦,而且似乎在选择用词。

“为什么呀?我回来就是要看看我的母亲的,我离开她已经五年了,你不知dào

,这五年里我是多么想念她呀!我的父亲也很疼爱我,可他老人家在我离开家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我娘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却不能在她跟前孝顺她。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她呀!难道你们就不能让我尽一点孝心啊?”夏云不解地问道。

“夏云啊,现在总的形势是大好的,全国都快解放完了,目前只剩下西南这一块了,解放大西南是指日可待。蒋介石是准bèi

跑到台湾去的。前不久,毛主席已经在北京***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但你知dào

吗,现在是解放初期,百业待兴,国民党留下了一个乱摊子,还有一大批特务、土匪、恶霸、反dòng

党团骨干分子、反dòng

会道门头子等***分子,他们还在进行种种破坏活动。中共中央发出镇压***活动的指示。镇压***是必要的,毛主席的家乡嘛,执行指示那是不能有一点含糊的,包括你的家乡,那是非常革mìng

的。但是,有的地方确实有点过火了。有些行为连我们都不能左右的,不好干涉的哟。你家解放前是大地主成分,你回去恐怕也要受审查的,你不但不能尽你的孝心,还会连累她老人家的。再让她老人家替你担惊受怕,你觉得好吗?你好好想想吧!”于队长的一番话,推心置腹,夏云心里掀起了巨大的狂澜。她需yào

时间,好好思索、理解老战友的话语。

第二天早晨,夏云刚刚起床,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在大门口嚷着要进来找夏云。一会儿,杨菊花就领着一个人来了,夏云定神一看,这不是李霞吗?他们几个不是昨天一起在益阳下的车,一起回家乡的吗?今天怎么就李霞一个人来了呢?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情了!在夏云的头脑里立kè

反应出了某种预感。

夏云连忙招呼李霞坐下。李霞来到夏云跟前,立即跪下了,她哭着说道:“首长大姐,您一定要为我们伸冤啊!要救我们呀,我们被冤枉了!”

“不要哭,你慢慢地说呀,李霞。”夏云劝道。

“是这样的,大姐。昨天我们一起回家乡李家沟,一路上还挺高兴的,说回去告sù

家里人,我们当上解放军了,家里人听了肯定高兴。可是,在路上我们听到有人说,我们家乡李家沟在镇压***呢,好多家庭出身不好在外工作的人,这次回来都要接受审查,有几个人态度不好,就被杀了。吓得我们大白天不敢回家。晚上就躲在离家不远的山上。夜深了,我们几个只能望着家里的灯光发呆。大概深夜两点多,汪军、江涛耐不住了,说,他俩回去看看,如果没有事,再来喊我下去。他俩就一前一后地回去了。没过多久,我的弟弟跑上山来,和我说,姐姐,快跑呀,快!他告sù

我,他们俩回去后,就被民兵发xiàn

,他俩和民兵们据理力争,结果就被民兵们当场打死了。他是汪军偷偷地告sù

说你姐也回来了,在山上。”李霞说完后,放声大哭起来。

“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呀!”夏云喃喃地说道。

李霞走后,于队长又来到夏云的房间。他说道:“刚才的一幕,我已经了解到了真实的情况,基本属实。年轻人们做的事,双方都很气盛,都沉不住气,结果造成了惨剧。”

“我还想告sù

你一件事情。最近衡阳茶市查出以刘伯禄为首的组织,是**救国军的外围组织,结果200余人受到株连,许多人被吊打逼供,8人被枪毙,5人被判刑,4人被开除公职,1人下落不明。”于队长缓缓地说道。

“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刘伯禄是地下党员,我在上大学时就接触过他,受过他的革mìng

理想主义教育的。”夏云非常疑惑地说道。

“还有呢,你认识朱迈先吗?”于队长问道。

“认识,他是朱自清的儿子,也是我的同学。”夏云回答道。

“我是县委副书记,你这样回答问题,完全是口无遮拦,不考lǜ

后果。”于队长严肃地说道。

“你知dào

吗,他在镇反运动中被当成历史***判处死刑,执行了枪决。”于队长面无表情的说道。

夏云这才完全明白于队长的一片苦心!在目前这种特殊的形势下,他是坚决要阻止我回到家乡的呀,以避免遭受不必要的麻烦,这个不必要的麻烦就是可能会丢掉性命。朱迈先是她的同学,夏云十分了解他,就是那个饿死也不领美国救济粮的朱自清的儿子。他很早就参加了革mìng

,积极追随中共,投身抗日活动,八年抗战期间,受中共指派,随宣传团集体参加了国民党军队,解放战争后期积极策动桂北国民党军政人员起义,并取得了成功。可他却被判了死刑。算了,不回去了!母亲,对不起您了,我下次回来看您。

于队长走后,夏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向家乡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那晚,她一直没有入睡,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夏云就拉着李文桐匆匆地向于队长告别,匆匆地离开了桃江县城。于队长看到她们安全的离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马光在营房门口迎接她们。看到她们一脸忧愁的样子,他只好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文桐回去了,夏云随马光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马光把门关上,拿出一份内部通报给夏云看。这是一份急件,是中央要求紧急传达到县团一级干部的,是中央及时发xiàn

在镇压***分子过程中出现了过火、过激的行为,要求立即纠正的通报。

夏云看到通报里是这样写的:

镇反运动以来,全国共捕了2620000余名,其中处决***分子712000余名,关了1290000余名,先后管制了1200000余名。捕后因罪恶不大,教育释fàng

了380000余名。以被处决人数71.2万这个数字来计算,它已经达到当时全国5亿人口的千分之一点二四的水平了。这个数字,比毛泽东主席当初设想的千分之一的水平,显然高出了许多。

自3月以来大张旗鼓地镇压***的结果,是各地杀、关、管的数字都大大突pò

了原先的设想和计划。由于有的地方按照原先掌握的情况,无法完成千分之零点五至千分之一的处决人犯比例,不得不勉强凑数,加上各地都没有足够的公检法机构和人员,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审理如此多的杀、关、管案件,结果是多数案件都未能经过严格审理。相当多的人犯只是基于历史上有所谓“劣迹”,量刑的标准已远远超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条例》中的规定,自然更不重视“现行”与否,不讲证据,滥捕滥杀的现象相当普遍。

勉强凑数,滥捕滥杀的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就是把大批国民党起义投诚人员打成了***。甚至包括曾受中共领导,但具有灰色掩护的地下武装人员,也被列入“杀”、“关”、“管”的名单之中。

中央要求立即制止这种不讲证据,滥捕滥杀的现象。毛泽东主席严厉批评了这种行为,并要求立即纠正。

看到这里,夏云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安慰。她庆幸自己,感激于队长,感激马光,在关键的时候保护她。她知dào

,一个政党在执政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和失误。但是中国***是敢于坚持真理,勇于改正错误的政党。现在党中央已经发xiàn

了这个问题,并且已经着手解决它,那么乌云就会很快地散去,新中国就永远是个晴朗朗的天。她祈祷母亲健康长寿,安度晚年。她会再找机会回去看她的。

夏云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疙瘩,回到宣传科,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斗争去了。

请看第二十五章《回师新疆》。

第二十五章 桂东剿匪

时间到了一九五〇年一月。

一九四九年广西战役结束后,国民党的军队在大陆基本上被歼灭,盘踞在中南的国民党残余力量,有计划有组织地将大批国民党特务和党政军骨干分子潜伏下来,还将溃散的残余武装收拢起来,与当地惯匪、恶霸地主、反动封建势力相勾结,企图利用中南地区山多、洞多的地理环境和历史上土匪多、民间枪多的有利条件,在远离大城市、交通线的广大乡村,偏远的山区,建立***基地,开展***活动,妄图扰乱人民生活,破坏社会秩序,破坏经济建设,破坏社会稳定,进而颠覆新生的革命政权。

消灭残匪,清除匪患,已成为新中国成立以后在广西首先须做的当务之急。

为此,马光所在的部队奉命进入桂东地区执行清剿土匪的任务。

行动前,高师长召集作战会议。他在传达上级命令,部署部队战斗行动后,着重强调了以下几点:“第一,广西是桂系军阀的老巢,也是中南解放较晚的省份。广西解放前夕,李宗仁、白崇禧就着手建立了**游击根据地。广西解放时,白崇禧就留下一批潜伏力量。他们配合国民党的残余部队、和地主恶霸、当地惯匪组成一大批地方武装,欺压当地群众,袭扰我部队,占据了大部分乡村、城镇。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斗争形势,是非常严峻的。我们绝不能因为取得了全国的胜利,就对广西的敌情掉以轻心!我们要像和国民党正规部队作战一样,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彻底剿灭国民党的土匪力量。

第二,毛主席对广西前段的剿匪工作是很不满意的。毛主席在一封电报中,批评广西是全国剿匪工作成绩最差的一个省,领导方法上有严重的缺点。指出广西剿匪、镇反存在“宽大无边”错误倾向,要求限期完成剿匪任务。4天后,毛泽东再次批评广西剿匪工作为全国各省剿匪工作中成绩最差的,并要叶剑英立即前去广西协助剿匪。现在叶剑英参谋长已经在广西坐镇指挥,陶铸书记也来广西了。可见,党中央对广西的剿匪工作是非常重视的,我们一定要让党中央放心,让毛主席放心。

第三,我们师是第一次执行剿匪任务,面临的是新环境,新任务,面对的是新敌人,新特点。所以一定要首战告捷。首先打掉敌人的骄横,灭一灭土匪的志气。要做到这一点,我们一定要了解敌情、了解社情。你们知道吗,广西匪多,可谓历史悠久。历代统治者都为匪患头痛。白崇禧就是靠剿匪起家的。所以他比我们懂土匪,懂剿匪。我们万万不可粗心大意。还有民间的枪支多的很。我和侦察连的同志们出去暗访过,我们化装成一般老百姓,在一个村子里住下,邻居是家铁匠,生意好的很,天天炉火通红,叮叮当当。我以为是在造农具,过去一看,好家伙,在造枪!你们知道吗,在广西,许多村镇都在造枪,仿汉阳造,仿美式步枪,一支左轮3块大洋。有的传了几代,堪称能工巧匠,仿造得以假乱真,发蓝也那么漂亮。集市上还有枪市,长短枪挂在墙上,摆在桌上,还有机枪,架在地摊上随意买卖。所以,我们一定要把作战地区的敌情、社情搞清楚后,才能行动。”

紧接着他宣布:马光的405团首先行动,立即开拔,开赴迁江、来宾地区清剿。

一九五〇年1月16日,405团警卫连2个排执行先遣侦察,搜索前进,在迁江东青岭子与土匪遭遇,一举歼灭土匪60人,首战告捷。捷报传来,士气大振。2月1日,405团侦察得知,长刀是土匪驻武宣的总指挥部所在地。马光急派2个连的兵力,实施长途奔袭,经过10个小时的激烈战斗,歼灭土匪大队长罗志耿以下80余人。

但是,马光发现,剿匪行动是十分困难的。土匪遭到我军的打击后,匪徒立即从有形变为无形。到处流窜、分散潜伏、到深山隐蔽起来。有的新建地方政权里混进了不少奸细,他们暗中通敌,将部队剿匪行动密告土匪,甚至指挥土匪对我小分队进行伏击。部队侦察情报工作陷入了被动。土匪更加猖狂起来,公然大规模的进行暴乱,抢劫公粮,破坏交通,攻打新建立的乡政权,杀害我工作队员和基本群众。

面临严重的敌情,,马光召开了剿匪总结经验教训会议,根据敌情研究战术,调整了部署。405团1营进至北圩、良塘圩,负责该区域的清剿。2营进至陶圩、韦里圩,负责该区域的驻剿。3营为机动扫荡队。哪里有敌情就及时赶到哪里。马光在当地召开清匪反霸大会,把地主、匪霸的财产、农具分发给当地群众,宣传我党我军政策,建立了多处情报站,巩固了地方政权。

一九五一年3月,玉林、博自、陆川、兴业的土匪发动了更大的暴乱,包围县城,攻打分区领导机关,占领了44个乡。为了保卫新生的人民政权,解放被土匪欺压的人民群众,师决定:全师部队立即出动,对暴乱土匪实施坚决镇压。师主力主要进剿莫山、石龙、庆丰地区的暴乱匪徒。在我部队沉重打击下,土匪迅速溃逃。

4月14日,匪别动军第五师800余人,在江平、云表地区煽动群众,抗粮抢劫,企图攻击我炮营。师命令405团,404团把土匪1000多人包围在江平村,经过8小时激战,将土匪全部歼灭,毙伤匪团长黄洪都等648人,俘虏249人,江平村战斗,有利地打击了土匪的狂妄气焰,极大地鼓舞了部队和人民群众,为消灭桂东的土匪创造了有利条件。

5月4日,405团3营在陈村将土匪包围,并且很快就控制了东南孤山制高点,经过一个多小时激战,击毙土匪5人,俘广西**救国军第十二纵队司令陈洪毫等61人。

短短的三个月,全师进行了剿匪战斗40余次,歼灭土匪4600余人。迁江、宾阳、覃塘地区土匪基本被消灭,零散的土匪纷纷归降。实现了高师长首战告捷的战略意图。

不久高师长调走了,他去军政大学深造去了。刘政委也调到军里当政委了。马光被任命为副师长,由于师长不在,由马光主持军事工作。夏云升任师政治部副主任。马荣当上了侦察科科长,李文桐则成了通讯科的副科长。小分头这时也从南下团调到部队,分配在侦察科当了侦察参谋。一代年轻人在艰苦的斗争中逐渐地成长起来。

在我军事斗争的有力打击下,消灭了几个地区的暴乱土匪。但他们不甘心失败,重新进行组织调整,积极网罗旧军官、自卫队、保民军、地下军,并与逃到台湾的国民党政权建立了多渠道的联系。他们采取了以集中对我分散,以分散对我集中的手段,借助广西十万大山,六万大山,山高林密,山险洞多的特点,和熟悉当地情况的优势,妄图长期与我军顽抗。

根据匪情的变化,剿匪指挥部研究了对付敌人的作战方案。马光决定调整部署,以分散对分散,以集中对集中的灵活战术,抓住敌人,穷追不舍,包围歼灭。

马光命令404团1营、2营由云表山进至横县以南,灵山以北进剿土匪,团直属队和3营在云表、青桐、灵竹等地驻剿。

405团1营继续在北泗一带进剿流窜土匪,2营在陶邓、六村、青岭、韦县、樟木分散进剿,3营配合南宁军分区部队进剿黄贤才、李扬威匪部,团直属队驻迁江。

403团直属队及2营在大圩、石龙地域剿匪,1营、3营配合一三四师进剿大榕山区。

6月5日,403团1营、2营在答竹、社田地区消灭了土匪**救国军第二军郭德贵、庞金龙部队,歼灭土匪293人,根据马光的指令,转入了六万大山地区搜剿残匪。

3营和团直属队,在临阳地区歼灭了土匪第五师十四团56人。3营8连协同南宁军分区将土匪别动队、第四师、五师及宾阳伪县长残部500余人包围。3营主力赶到后,展开攻击,毙匪80余人。马光得知这个情况后,迅速派出师预备队增援。待增援部队到后,将残匪425人全部歼灭。

6月4日,405团1营在上林东北厂圩,歼灭企图暴乱的土匪60余人。2营进至樟木后,将正在策划暴乱的土匪**救国军第一纵队一支队土匪团长等82人全部活捉。

3营配合南宁军分区于6月27日起对李扬威及杨澄芳土匪部队1000余人进行包围,除少数土匪逃跑外,大部土匪歼灭。

404团1、3营配合一三四师进剿大榕山土匪,共歼灭土匪100余人。在土匪1000余人包围麻垌区黎村时,404团2营和403团4个排急行军及时赶到,与土匪激战1天,毙俘土匪59人。2营在16天时间里,捕获土匪团长、县长以下土匪60余人。这一阶段,全师共歼灭土匪2289人。

剿匪指挥部根据这一段剿匪斗争的进展情况,要求对土匪以政治攻势为主,在军事打击土匪的同时,开展群众工作。夏云、李文桐她们组织指导剿匪部队,在好几个地方同时召开了群众大会,大力宣传解放军剿匪不尽、绝不收兵的决心,广泛宣传人民政府的剿匪政策,并积极发动群众,开展了父劝子,子劝父,妻劝夫,弟劝兄,兄劝弟,亲劝亲,友劝友、匪劝匪等各种各样的宣传活动。以打破土匪们等待国际事变、国民党可能反攻大陆的幻想,尽快弃恶从善,放下武器,向解放军投诚。

师政治部还要求,所有剿匪部队必须坚决贯彻“首恶者必办,胁从者不问,立功者受奖”的攻心政策,争取多数,孤立和打击少数,分化瓦解土匪队伍。405团在剿匪中还做了大量的群众工作,扑灭了土匪放火烧着的民房,战后又帮助群众重建房屋,以模范行动消除人民群众与我军的隔阂。6月,向我军投诚的土匪就达2284人。

7月,马光接到了上级命令,部队进行两个月的休整。

在休整期间,全师对剿匪中发现的问题,进行了整顿。针对有的部队发现匪情不积极进剿的消极情绪;有的部队在追歼匪徒时,把匪徒追出自己歼匪区域就不追了,致使匪徒逃窜的本位思想;还有不遵守群众纪律,不尊重地方政府的苗头现象,进行了批评纠正。在连队普遍开展了评思想、评纪律、评作风的“三评”**运动。并召开了功臣代表大会,表彰了前一阶段剿匪有功单位和个人。这些活动的开展,极大地调动了广大指战员的歼敌积极性,密切了与当地老百姓的鱼水关系,取得了当地政府的积极支持和配合,为下一步剿匪行动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夏季休整后,马光在剿匪战术上大胆做了调整,运用奔袭合围、匪变我变、进剿和驻剿相结合的战术,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对桂东地区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一处土匪窝——镇龙山的土匪,来一次大规模的围剿行动。

镇龙山位于永淳、横县、贵县、宾阳4县交界处。一座座高大的山峰突兀在云雾之中,时隐时现。连绵起伏的群山被碧绿的密林覆盖着,一个接着一个。在茂密的灌木丛林里,鲜艳的野花在山风的轻吹下翩翩起舞。一朵朵美丽的白云从身边飘散而去,令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峰上古寺掩映,碧翠斑斓。谷中神妙优美,流泉淙淙。

“多么美丽迷人的地方,多么神奇雄浑的山河!我们一定要清尽妖魔,根除匪患,还人民一个安全祥和的环境,永享太平!”马光看着这大好河山,感慨地说。

马光送马荣、李文桐来到小路交叉路口。要分手了,马光一再叮咛: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提高警惕,随机应变,记住联系方式,我会及时派小分头来和你们取得联系的。你们不是孤军作战,你们的背后是人民,是部队。祝你们成功。

这次战友惜别,不同以往。马荣他俩这次的任务是打入敌人内部,了解敌情,配合大部队,一举消灭敌人盘踞在桂东的主要力量。这次的任务很机密,只有师部几个人知道。

马荣、李文桐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已经两天了。他俩又饥又渴,随身带的干粮快吃完了,还没有遇到一个土匪。前面又是一座大山,险峰绝壁,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行。小道的旁边有一块巨石,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绝望坡。

他俩正欲登坡,忽然听见一声大喊:“站住!”同时,从巨石后面走出三个人来。

他们手里端着枪,一步一步地靠近来,快到马荣跟前时,三个人迅速形成扇面,控制住两侧。看来,这是训练有素的土匪,马荣心里在想:“可找到你们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匪徒一连串的问道。

“我们是走亲戚的。”马荣回答道。

“走亲戚的?那怎么在这里转悠了两天了?”听见这话,马荣明白,他们一直在监视着他俩的行动,原来这山上到处都有土匪的眼线,回答他们的话,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能让他们察觉有问题。

“我们迷路了,走不出去了。”马荣哭丧着脸,说道。

“不对,你们是走亲戚,那就是这山里人,怎么会迷路呢?”匪徒们根本不相信马荣说的话。

“你俩在骗我们,你们是**的探子。走,跟我们走!”上来俩匪徒,不由分说就把马荣俩捆住,捂住眼睛,推着他们,跌跌撞撞地向山上走去。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停下。掀开眼罩布,马荣这才看清,这里是一个大山洞,山洞外传来淙淙地流水声。洞里上方摆着一排太师椅,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土匪八十四军匪首莫志明,一个是宾阳**救国军副总司令黄贤才。洞的两侧也各摆着一排竹椅,坐着大约七八个人,其中三人是土匪旅长钟业余、李树清和土匪团长邓君武。还有土匪二十二旅旅长李玉基。在他们的身后挤满了横七竖八的匪徒。

“下面站着的是什么人?不会是走亲戚的吧?”黄贤才问道。

“既然黄司令心里知道,何必明知故问呢?”马荣回答道。

“那你就直说吧。免得老子动刑。”黄贤才也不客气地说道。

“那就请莫司令看看这个。”马荣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旁边的匪徒。匪徒连忙将纸条拿过来,疾步上前,双手递给莫志明。

莫志明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他亲笔写给宾阳县城荣昌药店陈合帮的信。前不久,他接到一封密信,说上峰给他派一个中校谍报员来,让他直接与台湾方面联系,直接受蒋校长的指挥。他大喜若狂,写了亲笔信让心腹带给陈老板,那里是他的地下联络站。由陈老板负责接待山峰来人,并送上山来。若不能亲自送来,就以此书信作为信物,进行接洽。

现在莫志明看到纸条,确实是他所写。来人是自己人无疑。但他还是不放心,还想试探一下虚实。“陈合帮这老家伙,为什么不自己来呀?”莫志明眼盯住马荣问道。

“司令太健忘了,陈老板是个年轻人哟。”马荣是针对莫志明话中那个老字说的。

“哦,哦,是,他是个毛头小伙。”莫志明这才笑了。

“司令,别看陈老板年轻,那可是我们党国的栋梁之才。”马荣夸奖道。

“怎么讲?”莫志明喜欢听人家夸奖他手下有能人,追问道。

“现在**在县城里控制很严,荣昌药店的附近都有人在监视着陈老板的一举一动。”一听这话,莫志明有点坐不住了,“陈合帮是不是暴露了?”

“不,他没有被暴露。**对所有的药店都是这样,因为你们在山里,需要药品呀。控制药店,就是控制你们的生路。”马荣答道。

“啊,是这样。那他怎么成了栋梁之才了?”莫志明喜欢这个话题,马荣明白,他是想借这个话题,炫耀自己,提高自己在山上是权威。在山上,黄贤才是地头蛇,他是强龙,在目前这种形势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有时候他莫志明还得忍口气。

“您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陈老板还不是有办法把我们送了出来,给您带来了美国最新式的微型电台。”说完,马荣就让李文桐把电台拿出来,上前递给莫志明看。

“那这位是?”莫志明边欣赏着美国货,边问道。

“我是徐直中校,这是我的发报员童雯小姐,少校军衔。也是党国王牌电台专家。”马荣也开始炫耀自己身边的人了。

“长官,少校童雯前来报到!”李文桐挺直身体敬了一个军礼。四周的匪徒们盯着李文桐那隆起的胸脯,不怀好意地yin笑着。

“好,好,今后与台湾的联系就全靠你们了。”莫志明哈哈大笑起来。

“别笑了!”忽然一声大吼,莫志明的笑声戛然而止。这吼声来自黄贤才。

“黄司令,您这是怎么了?您是不是嫌老子又添新武器了?”莫志明冷冷地说道。

“不是啊,莫司令。我认为,这俩人是**的侦察人员,您想想,县城里控制那么严,他们在如何出来的,山下封锁那么紧,他们又是如何上来的,他们随身还带着手枪、电台,**的那么好糊弄的吗,请莫司令三思。”

黄贤才接连提出好几个问题,让莫志明眯起眼来,用手摸着他那硕大的脑袋。

黄贤才见莫志明有点动了心思,就又开口轻声地附在莫志明的耳边说:“既然电台已经送到了,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还是找个理由送他们回家吧。”

“您的意思是,把他俩杀了?”莫志明问道。刚才就在黄贤才大声吼的时候,莫志明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俩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什么事情都是干得出来的。“无毒不丈夫”是他们混在人世上的信条。

他们俩在那里的窃窃私议,马荣早就看在眼里。在指挥部与马光策划时,马光就提出了这个问题,防着敌人这一手,拿到电台,杀人灭口。只见马荣说道:“二位司令,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此告辞!”说完,转身就要走。

“只怕你们走不了,来人,把他们捆起来,拉到后山上枪毙!”黄贤才话音刚落,就冲上来俩个匪徒要动手。

“莫司令,您可要想清楚,不要后悔!我是党国派来的,我们胜利地完成了任务。你们却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杀了我们,那今后还有谁来替你们挡子弹?”马荣的话让在场的匪徒们面面相觑,心有余悸。上来的俩匪徒也停住了手。

黄贤才听此话一愣,说:“你小子还想蛊惑人心,赶快拉出去!”

“好哇,你们想卸磨杀驴!告诉你们,杀了我们,没有什么,大不了为党国捐躯。党国会记住我们的。而你们,却误了这山上2000多名弟兄的前途和性命。也误了您莫司令的大好前程!”马荣义正词严地说道。

见莫志明犹豫不决的样子,马荣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与台湾联系的密码,没有我,你们就失去了与台湾的联系。没有童雯少校,你们谁也玩不转这个电台!好了,不必多说了,莫司令,动手吧!我要是眨一下眼,就不是党国的英雄!”

“别,别,徐直中校。黄司令这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们还不赶快退下。”莫志明连忙从上面走下来,上前握住马荣的手,“欢迎你们二位啊,你们一路上辛苦了!”接着,吩咐左右安排酒席,为马荣、李文桐压惊。

席间,大家纷纷举杯,祝贺他俩远道跋涉而来,为这支军队带来福音。黄贤才笑着小声对马荣说:“你的密码在哪儿呀?”马荣指着脑袋说:“就在这儿呢。”黄贤才回答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啊,鬼得很!”

为了彻底打消匪首们的疑虑,饭后,马荣就让李文桐打开电台,调整好频率,开始呼叫起来。不一会儿,电台就传来对方的密码。李文桐熟练地抄写密码,完毕,交给马荣。马荣很快就翻译出来,交给莫志明。莫志明接过来一看,只见电文写道:“莫、黄司令,得知去人安全抵达,欣慰。所要武器弹药,不日即可空投。望精诚团结,同舟共济,共襄反攻复国大业。党国不会忘记你们。保重身体,切切。”他顺手递给黄贤才,黄贤才看了,忙向马荣说道:“多有得罪了,请恕罪,恕罪。”马荣答道:“您一切为了党国利益,理解,理解。”众匪徒起立欢呼,大喜而散去。

第二天,马荣借勘察空投地点为名,外出察看地形。半天下来,他已经将敌人的兵力部署位置,火力配系,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绘成地图,趁陪同他的匪徒不注意,放在事先预定好的联络地点。就高高兴兴地回到山洞里。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要去找二十二旅旅长李玉基。他来的时候,马光递给他一封信,让他一定转交给二十二旅旅长李玉基。并且告诉他,这是一封争取、策反李玉基的信。上级了解到,李玉基是个忠勇正直的军人,曾在抗战中积极抗战,消灭了许多日本鬼子。眼下是被当地土匪头子利用引诱、胁迫的手段,加入了土匪行列。他的本质是好的,也没有做过伤害老百姓的恶事,我们能争取他投诚过来,就能影响一大批匪徒,放下武器,若能配合我军攻打镇龙山,是最好的一着棋。可以把伤亡降到最低的。信是他母亲亲笔写的。

找到李玉基的住处,推门进去,他正在睡觉。马荣喊了声,“报告!”李玉基翻身起床,懒洋洋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你现在是党国大红人,事业大展宏图,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散发弄扁舟。有事快说吧。”

“哦,我是有人请我给你带封信。”听到李玉基这样的话语,马荣觉得有望,因为从李玉基的话中感觉到,他对时局已经看得清楚,对前途感到渺茫。

听到有人给他带信,李玉基感到有点意外。他半信半疑地接过马荣递过来的信,一看到他熟悉的字迹,他就知道了是他母亲所写。他母亲是大家闺秀,是上过几年私塾的。他激动地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又仔细地从头看起-------沉默良久,他抬起头来,迟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是怎样拿到这封信的?”

“李旅长,你不要问是怎么回事。你要相信你母亲的话就行了。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别人都是次要的。不过,错过这一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望三思而行。我走了!”说完,马荣转身离去。

马荣知道,响鼓不用重锤。李玉基母亲的话已经发生作用了。

他朝大山洞走去。一进洞,马荣就觉得气氛不对,整个山洞里杀气阴森。他刚想开口,就听见黄贤才喊道:“马荣!”马荣一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旋而一想,不对呀,一定有人暴露了他俩的身份。刚才在李玉基那里,他虽然怀疑我的身份,但他并不知道我的名字呀。而且李玉基还在他屋里没有来,不可能、也不会这么快出卖他的。

他很快镇定下来,反问道:“黄司令,你在喊谁?”

“别给我装蒜了!你就是**的侦察科长马荣。”黄贤才吼道。

“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今天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也不会依你的。我徐直也是不好欺负的。”马荣索性以硬碰硬,探探虚实。

“**的侦察科长马荣和通信科长李文桐前天同时不见了,恰好就是你们俩来到我们这里,不是你们哪是谁?这是飞鸽传书传过来的,不怕你不服。”黄贤才气急败坏,终于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哈哈,**不见了人,你就说是我们。这是什么逻辑?”马荣争辩道。

莫志明这时从里屋出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只见他说道:“你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我不管你是马荣,还是徐直,我要的是武器、弹药、补给、美元,今晚与台湾联系,将这些物资空投来,你就是真的徐直,我仍然相信你。”

“好吧,莫司令说了,我按司令的意思办。是真是假,我们走着瞧。”马荣说完,就出去找李文桐去了。

黄贤才急忙要派人跟着,莫志明笑道:“我这镇龙山的岗哨,里三层外三层的,谅他们也逃不掉的,你就放心吧。”

马荣找到李文桐,商量对策。李玉基派人来了,请他们一起过去。

在李玉基的驻地,李玉基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说:“你们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你们是谁。我决心已下,决定弃暗投明。你们在我这里休息,等天色晚一点,我就送你们回去。在我的防区内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到山外。莫志明他们是不知道的。”

马荣紧紧握住李玉基的手,说:“我知道你会帮助我们的。你母亲也相信你会明辨事理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情报已经送出去了,明天解放军就会来攻山,我们来个里应外合,解放这里的老百姓,还人民一个晴朗朗的天!”

当晚,当莫志明派人四处寻找马荣点燃联络的火堆时,马荣他俩已经回到了部队驻地。

第二天凌晨,403团、405团3营、师直属5个连及四十五军工兵营两个连,分9路从百里以外向镇龙山奔袭,完成了对土匪中心地区的包围。

405团3营先包围土匪八十三团,并组织火力集中对敌猛烈攻击,经过11个小时激战,将土匪全部歼灭。405团7连搜出了土匪17人。四连在从三合向樟木搜索时,捉住9个土匪。403团连夜行军70多公里路奔袭镇龙山,经过5个小时的激战,俘虏土匪旅长李树清在内313人,击毙土匪团长邓君武在内60余人。

404团3连和7连在围歼土匪二十四师五十旅时,天正下着大雨,大雨像一片巨大的瀑布,遮天盖地卷了起来,雷在低低的云层轰响,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夜空,一条条金线似的雨点鞭打着大地,战士们在大雨中吃力地迈动着脚步。部队急行军赶到那Lang、芦塘将土匪包围。土匪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解放军会冲天而降。土匪连续组织了三次突围,都被三连和七连击退,战士们冲进村内,猛烈地向土匪开火。土匪们失去了抵抗能力,被全部歼灭,共歼匪1141人。俘虏土匪旅长钟业余及以下人员341人,毙土匪26人。

405团从宾阳出发,经过50多公里的奔袭,拂晓将土匪包围在大芦村,大芦村西靠大山,南面有一条河,地形对我不利,战士们与土匪激战9个小时,终于将敌人全部歼灭。活捉宾阳**救国军副总司令黄贤才在内291人,击毙205人。

镇龙山一战,歼灭土匪7000余人。404团3连击毙土匪八十四军匪首莫志明。至此上林、迁江、都阳、龙安、宾阳、忻城六县**总指挥部及宾阳**救国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桂东地区的土匪,经过我军的进剿,驻剿,大部分地区匪患基本平息。桂东的剿匪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在清剿土匪的同时,师对剿匪部队提出了新的方针和任务:大力开展政治攻势,发动群众,瓦解匪众,捕获匪首,挖尽匪根,杜绝匪患,以保证土地改革准备工作的顺利进行。对捕获的属于被威胁强迫当土匪的,对他们讲清人民政府和解放军的宽大政策,可以考虑给予悔过的机会。对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和有血债的匪徒,经过公审,坚决予以镇压。405团在沙坪召开公审处决大会,当场枪毙4名匪首。403团在浦塘召开公审大会,在枪毙匪首时,人民群众拍手称快,情绪激昂。部队把他们的浮财合理分给穷苦的乡民,重新组建了农会,建立了基本群众的民兵队伍。

全师争取投诚自新土匪共计1787人,收缴长短枪11383枝。

全师按照上级指示,终于肃清了灵山、横县、永淳地区的土匪。在一年两个月剿匪中,共歼灭土匪35857人,团以上匪首222人,缴获各种炮50门,枪60823枝,胜利完成了广西剿匪任务。

部队回到了南宁驻地,马光被上级正式任命为该师师长。

马荣和李文桐在这次战斗中战功卓著,分别授予了一等功、二等功。同时,他俩在战斗的岁月里逐渐建立起了真挚的感情,李文桐已经走出了以前情感的阴影,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努力工作,积极要求上进,很快就入了党。她欣然接受了马荣抛过来的绣球,接受了他的求爱。

经组织上的批准,他俩结了婚。马光、夏云几个操劳着,在驻地为他俩办了一个简单而又热闹的婚礼。

请看第二十六章《回师新疆》。

第二十六章 回师新疆

完成广西剿匪任务后,部队驻防于东罗镇进行休整。

东罗镇位于桂西南扶绥县南部,东罗曾经是清咸丰年间的延陵国的国都驻地。东罗镇外有一个大型水库,就是客兰水库。马光把师部安排在这里。

这里山清水秀,空气非常清新。只见湖面无边无际,天连水,水连天,早晨的阳光辉映在湖面上,鳞波闪闪,金光万道。水鸟时而掠过天空,时而轻擦水面。这里的湖水是湛蓝的,清亮亮的,微风吹拂,湖面皱起一丝丝波纹。湖的彼岸长着一色柔和的绿柳。

湖里有一个小岛,岛上有郁郁葱葱的树木,远远望去,那万树丛中的金黄色、紫红色、翠绿色的亭台楼阁,像是嵌在绿色大翡翠上的五彩宝石。这里真是风景如画,人间仙境。

在马光的家里,每逢星期天,就有一大帮战友来聚会。马光好客,经常有很多战友是不请自来,喝得酩酊大醉,说一说掏心窝子的话,发一发牢骚,落得个逍遥自在,找了个发泄的机会和空间。马光从来不计较战友们酒后的言语。所以,大家都爱到他这儿来玩。

今天又是星期天了,夏云一大早就和警卫员小胡出去集市买菜。昨天晚上李文桐来电话了,说石花镇的一群大、小战友今天要来这里看看马师长。别看平时战友们来得多,可石花镇的小战友们,却是很少来的。这次是约好一起来,应该好好招待一下。李文桐一大早就过来了,她在屋里忙乎,而夏云就出来买菜、买酒。

南方的集市,是分大小集的。有按单双日区分的,有按季节区分的,也有按星期区分的。这里的集市是按星期区分的,所以今天是个大集,集市上热闹的很,附近的农民们在自己的小菜地里种的蔬菜,逢大集的时候,就起早挑到集市上来买。买了菜,赚了钱,就买一点家里急需的盐、醋、酱油等回去,有的人赚的钱多了,还买点肉回去,把肉挂在扁担上,一晃一晃地哼着小曲回家。那时还没有菜贩子,乡村里风俗还很淳朴。

夏云在街上买了很多菜,有黄瓜、茄子,蒜苗、韭菜等,肉类有猪肉、羊肉、牛肉,她知dào

马光爱吃饺子,特意买了面皮,回去后包饺子。夏云调的饺子馅是大家都喜欢吃的。她和小胡都拎着满满两篮子菜回来了。

十时左右,马荣来了,他给马光带来了两瓶好酒,就是广西有名的三花酒。这桂林三花酒是中国米香型白酒的代表,被誉为为酒之王,是桂林人的骄傲。桂林三花酒以其历史悠久,工艺独特、品质优良而倍受中外游客的青睐。

他把酒朝桌子上一放,就嚷开了:“嫂子,中午要多搞点好吃的啊,我最近有点馋了。”过了一会儿,小分头来了,宋哲生来了,看他们手中拎的也是桂林三花酒。马荣问道:“哎,你们怎么也拿来的是三花酒呀?”

“这酒有讲究呀。”宋哲生说道。

“有什么讲究,说来听听,我们也长点见识。”马荣说道。

“先说这名吧。为何名为‘三花’,就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酿造时酒糟熬了三次,摇动可泛起无数泡花,酒花细,起好几层花,俗称“三熬堆花酒”,简称“三花酒”。另一种说法是:在摇动酒瓶时,只有桂林三花酒,才会在酒液面上泛起晶莹如珠的酒花。这种酒入坛要起堆花,入瓶要起堆花,入杯也要起堆花,故名“三花酒。”宋哲生一字一板地说道。

“还有,三花酒酿造历史可追溯到南宋。原由“师司公厨”酿成,后传入民间,清未出现专业酿酒作坊,至民国年间,作坊遍及桂林。三花酒无色透明,蜜香清雅,入口柔和,落口爽喉、回甜,饮后留香。适量饮用,可提神活血,有益健康。三花酒之所以优质,除了与采用清澈澄碧,无怪味杂质的漓江水、优质大米、精选的酒曲有关外,还因为桂林冬暖夏凉的岩洞所构成的特有的贮存条件,才使酒质愈加醇和芳香。”小分头的补充发言更为精彩。

小钟来了。小钟一进门,就神mì

地说道:“你们猜猜,我把谁给你们带来了?”屋里的人相互看了看,好像在东罗镇的几个小老乡都来了,没有缺席的呀,于是,大家都摇摇头。表示不知dào

。这时,小钟把手一招,门外立kè

进来了一男一女。看着那男人瘦高的样子,手臂上还挽着一个女人的手。大家一起喊了起来,“瘦长个!杨菊花!”原来他俩前不久也从益阳地方zf调到了野战部队。他俩对地方工作不是很习惯,加上语言上有些障碍,广西土话他们听不懂,他们的石花方言当地人也听不懂,工作起来有些别扭。还有于队长也调到益阳地委工作了,他们还是喜爱部队生活,就打报gào

给上级。很快报gào

批下来了,他们就分到了马光所在的部队。听说今天都在马光家里聚会,他们就急忙找到小钟,然后就和小钟一起赶过来了。战友们相聚,格外兴奋。

夏云把中午的饭菜准bèi

得很丰盛。大家入座后,小分头建议,这第一杯酒敬马光,祝hè他打了大胜仗。第二杯酒敬夏云,是她带领大伙参加了革mìng

。第三杯酒敬——夏云连忙拦住了小分头,说道:“今天大家来到我们家里,我和马光都非常高兴。应该是我们敬大家一杯,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工作顺利!”说毕,她和马光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以后,大家坐在一起拉起了家常。马荣一边剔着牙,一边说道:“现在全国都解放了,已经没有仗可打了。我们今后干什么呀?”

“干什么?台湾还没有解放呢,毛主席不是准bèi

把台湾收回来吗?”小分头说道。

“还有呢,朝鲜那边现在不是有点紧张吗?听说美国要插手,准bèi

仁川登陆呢。还联合许多国家在联合国里投票,以联合国的名义组织军队去和我们较劲呢。”一向不爱谈论政治的宋哲生,今天酒喝多一点,也插话说道。

“是啊,这个世界是不会太安宁的。可是,我们现在的国内形势也有好多问题。国民党留下的烂摊子,金融崩溃,物价飞涨,百业待兴,物资匮乏。仗是有打的,可已经不是现在国内的主要矛盾了。再说,我们现在有好几百万军队,哪能都去打仗呢?国家也会考lǜ

这个问题的。”夏云认真地分析着目前的形势,担忧地说道。

“不打仗了,马荣科长,你准bèi

干什么呀?”小分头在科里叫他科长,私下的叫他马荣,现在马光家里,只好连在一起叫了。

“我哥哥干啥,我就干啥呗。”马荣回答道。

“那马师长呢?你有啥打算,跟我们大伙儿说说。”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

刚刚在厨房里忙碌完毕的马光,来到客厅,听到了大家的谈话,卸下腰里的围裙,坐下说道:“最近,军委下了一个文件,大量的部队人员准bèi

裁减,去支援边疆建设。我们出来是参加革mìng

的,现在革mìng

成功了,三座大山被推翻了,是得考lǜ

自己的出路了。我们能干什么呢?我是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一直是在农村长大的,熟悉农村,熟悉农活,在农村干点啥还行。我是准bèi

去边疆的,报名参加边疆建设。但还没有来得及和夏云商量,不知她的意见如何?”马光由衷地说道。

“看来,这家里还是夏云嫂子当家哦。快,说说你的想法。”李文桐快人快语地问道。

“我呀,嫁鸡随鸡哟。他要去边疆,我是支持的。说心里话,我们大家出来干革mìng

,早已把生死度置于外,把名利享shòu

放在身后,党的需yào

就是我的志向,我早就把我的一切都交给党了,服从党的事业的安排吧。”夏云把自己心里的话都向战友们抖了出来。

“啊,我们都听你的。我们出来参加革mìng

,还不是受你的影响呀。”瘦长个、杨菊花、小分头、宋哲生,还有小钟,都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实话,写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很多的感触。我基本上是如实地反映了当时的情况,一下子没有仗可打了,这些人干什么?他们讲服从党的需yào

,淡泊名利,那是历史事实。没有一点拔高这些人思想品质的意图,更不是搞点豪言壮语之类的语言。那时的青年人,有理想,有抱负,十分纯真、质朴、善良、忠厚、老实。现在有好多人强调个性,把个性置于一切之上。一切以自己的好恶、眼光作为评价一切的标志。我不反对张扬个性,个性是人的天性。我只是想说,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一个人除了个性,更应该有自己的信仰的。那时候的人们,也有个性,你不能说马光、夏云他们没有个性,没有自己的追求?他们都有,而且还很强烈。但他们把自己的追求、个性都置于在远大的信仰之上。这个信仰,我认为,到现在为止一点都没有过时。因为它代表着我们中华民族数千年来孜孜不倦的追求,这是中华民族立足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根本基石。

在马光家聚会后不久,中共中央就正式下达了关于新疆建设的文件。

毛泽东主席高瞻远瞩,认真分析新疆形势,借鉴历代屯田戍边经验,为了西陲边疆长治久安,他决心在新疆大兴屯垦戍边事业。

马光所在的部队作为建设新疆的部队之一,奉命奔赴新疆,参加新疆建设。

上级要求,部队临走前,用半个月的时间进行整编。凡是年老体弱的干部可以就地复员和转业,有病和伤残的战士可以安排退伍和复员。不愿去的人也可以提出申请,交组织上批准。同时,在驻地及附近地区招录一批知识分子和有志青年入伍,到新疆支边。

在东罗矿务局经常发布通知的公告栏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贴告示的战士刚一离开,告示前就挤满了人,大家围着告示热烈地议论起来。

原来这是一张号召青年人踊跃参军支前的告示。告示明确地告sù

大家,现在祖国需yào

大量的建设人员,需yào

人们去边疆,去艰苦的地方,为国家的繁荣昌盛,为人民的康乐福祉,贡献自己的青春和年华。希望青年人面向未来,面向明天,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响应zf和军队的号召,踊跃报名参加。落款是解放军某部。

告示吸引了一对年轻人。他俩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那男的留了一个分头,是当时比较时髦的发型,个头不高,体型较胖。女的穿一身简朴的学生装,个头瘦小,显得很斯文。那男的叫柯穆,女的叫苏辛,都是石花镇人。他们是在石花镇解放以后,一起跑出来混事的。他们觉得石花那么小,一辈子憋在那里,是没有出息的。外面的世界大得很,是有自己的发展前途的。自己又有一点知识,到哪混不到一口饭!他们俩的思想一致,一拍即合,就背着家人溜出来了。从石花到谷城,又从谷城到襄阳,再从襄阳到武汉,再从武汉来到广西,由于柯穆嘴勤屁股懒,不愿踏踏实实做事情,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所以一直没有谋到一个正式的工作。盘缠花尽,几乎到了乞讨街头的地步。前不久来到南宁,听别人说,东罗矿务局要招工,就前来报名。来后一看,人家不要机关人员,要的是下井干活的矿工。柯穆又觉得干矿工不但辛苦,而且非常危险,不愿意去干。真在苦恼时,看到了刚刚贴出的告示。

看到告示上的内容,他们俩想都没有想,就连忙跑到征兵处去报名。刚巧,李文桐临时抽调在征兵处里负责招兵,她听说是从老家石花镇来的人,格外高兴,而且柯穆能说会道,第一印象就让李文桐有了好感。上面对支前的人员也没有严格的规定和要求,只要身体健康,出身好,年纪在25岁以下就可以了。就没有多问什么,让他俩都登了记。

柯穆、苏辛高兴地蹦了起来,我们就这样当上兵了!可以穿上军装,成为军人,成为解放军了!真是‘他乡遇故人’,不,‘他乡遇贵人’呀!柯穆这人有这么一招好,就是嘴甜。当他听说李文桐也是石花镇人,也是从石花镇跑出来参加革mìng

的,连忙改口,一口一个李大姐的叫,叫的那个亲热劲儿,让李文桐心里感到好舒服。

柯穆他俩登完记,就急忙往临时住处走去。他们要去拿行李,结好帐,然后再去军营里报到。这是刚才李文桐一再交待的注意事项。你如果欠房东的钱,屁股一拍,跑了。人家再跑到部队来讨钱,那不是刚来就败坏部队的名声?

他俩走到一个小街口拐弯处,迎面走来三个年轻人。这三个人穿着时尚,但行为轻浮,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其中一人见了柯穆,连忙喊道:“小柯,你他妈的,怎么到这里来了?装什么蒜,不认识我吗了?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柯穆一瞧,哟,真是的啊,这不是石花镇上的李六吗?他是原来石花镇国民党军队驻军李新干、李团长的儿子。他问道:“哎,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其实李六身后的那两个人,柯穆也不认识。

李六答道:“我们哥几个,也是出来混饭吃的。”

“好哇,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都是石花人,今后多关照点。”柯穆回答道。

“你俩现在是不是谋到好事了?这么高兴!”李六看到柯穆脸上兴奋的神色,问道。

“是呀,我们俩刚才报名参军了。这不,回去收拾东西去。”柯穆答完话,动身欲走。他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他觉得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人。

“你不够意思哟,能不能带我们也去报名呀,我们几个也想当兵呢。”

“好哇,征兵处那个领导,那个李大姐,就是我们石花镇的呀,你们想当兵,那就快去吧。晚了,名额就满了。”柯穆觉得他现在这个地方能认识部队上的人,很牛。

“好事做到底嘛,我们不认识哟,带我们去吧。”李六有点央求地说道。

柯穆有点动心眼了:是的,我和你们不是一路的人,但到了部队,有部队上的人管你们呢,你们要是有什么事,与我无关。再说,多个朋友多一条路,新疆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介shào

他们去了,今后如果遇到个什么事,不也是有个老乡们帮帮忙,有几个商量的人说话呀。想到这儿,他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李六几个人一听,高兴了,急忙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俩后面,朝征兵处走来。

来到征兵处,李文桐没有走,还在那里忙乎。她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事吗?”

“没有。大姐,我是领着三个老乡来报名的。刚才在街口遇到的,也是从石花镇过来的。请你收下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我熟悉他们。”柯穆表现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对李文桐介shào

说道。

“你们几个愿意当兵吗?愿意去新疆吃苦吗?”李文桐问道。

“愿意啊,只要有口饭吃就行。当兵吃粮,当兵扛枪,天经地义的。”李六答道。好像是江湖上的好汉,一口出来闯江湖的口气。

对李六的那种江湖式回答,李文桐倒觉得没有什么,只是感到有点好笑。今后参加了革mìng

队伍,他们适应了部队艰苦的生活,受到了革mìng

思想教育,会慢慢地变成真zhèng

的好汉的。

她看看他们几个,个头、相貌还可以,还不像社会上的流氓、阿飞之类。她就让负责登记的同志给他们登了记:李六,男、22岁,学生,湖北谷城县石花镇人。张杰,男、学生、23岁,陈西,男、学生、21岁,籍贯同上。李六三个登上了记,相互对视一笑,击手庆贺。他们没有想到,就这么容易当上了兵,成了解放军?他们兴高采烈地走了。

看着他们几个兴奋离去的样子,李文桐心里真是高兴:她又做了一件好事哟!

她那时在长沙,流落在街头,受到别人的轻视、奚落,要不是遇到夏云救了她,让她参了军,入了党,提了干,她就是他们现在这种落魄的样子。如今,她李文桐经过战斗的洗礼和考验,成了英雄。她在镇龙山土匪洞里的出色表现,至今还在部队里流传开来,被人津津乐道。现在她已经成长为部队的中层干部。她想,说不定这些年轻人今后干得比她还好,还强,混得比她还优秀呢。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一高兴就忘了一件大事,她忽略了对他们的政治审查。从而为以后的特殊岁月的日子里埋下了一个致命的隐患。这是后话。

马光忽然想起了要去钓鱼,不知是突发奇想,还是为一湖湖水所诱惑。他喊上马荣前往,夏云也提出来要去。三人让警卫员准bèi

了钓具,就来到附近的湖边。

阳光沐浴着湖水,湖水时而闪着金光,像是有满塘的鲤鱼在翻跃。湖面上不见一只船,只有蝉在树上长鸣。这里充满了田园般的宁静。

他们撒下鱼饵,抛出鱼线,手握鱼竿,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鱼漂,鱼漂每时每刻牵动着他们那颗悬着的心。马荣性急,未等鱼儿咬好钩,就急于拉杆。往往扯得早了,空喜一场。马光、夏云倒是很冷静,不一会就钓了好几条鲤鱼。

太阳照得人身上暖和和的,马光说道:“你们想听名人钓鱼的故事吗,我给你们讲讲。”他的话音刚落,就引起了马荣、夏云的兴致,“快说吧,别卖关子了。”夏云催道。

马光开始讲了,他说:“俄国著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每有闲暇,总喜欢手持一竿,到河边或湖畔垂钓。仿佛是为了在紧张写作之余,让精神松驰一下。其实托尔斯泰钓鱼时,也在构思他的作品,这是他写作的一个习惯。当构思出一个精彩的情节,或者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时,他便丢掉渔具,匆匆跑回附近森林里的一座小屋,闭门谢客,一心一意地埋头写作。”

“再讲一个。这个故事一般化。”马荣听了,有点不过瘾,催问道。

“好吧。我再说说卓别林。卓别林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他特别喜爱钓鱼。‘如果你喜欢钓鱼的话,你会把对卡塔尼娜岛看作一个天堂。’每逢金枪鱼汛期来临时,卓别林就这样对他的朋友进行宣传鼓动。他自己当然常去那个岛上钓鱼。有一回他只用了一顿饭的工夫,就钓到了八条金枪鱼,每条都有三十多磅重。”

“你听说过用风筝钓鱼吗?卓别林就会。在他看来,钓鱼是一种有趣的、轻松的消遣,在这轻松娱乐之中,赢得的却是聪颖的头脑、充沛的精力。”马光的鱼漂动了,他急忙起杆,钓起了一条大鱼。

“你讲个军事方面的吧,我喜欢听这个。”夏云提议道。

“好吧,我讲一个斯大林钓鱼的故事。”马光继xù

说道。

“斯大林喜欢钓鱼。1941年初夏,斯大林在黑海的疗养胜地休假。6月22日是一个星期天,凌晨四点半左右,斯大林和他的侄子一起乘快艇去钓鱼。因为这天铁木辛哥元帅要坐飞机来看望他,斯大林很高兴,他说:‘我要去钓鲻鱼,给他做一道他喜欢吃的希腊菜。’当快艇按照斯大林的吩咐,向远处的深海驶去时,后面一艘快艇追了上来,一个军人向斯大林报gào

了希特勒德国进攻苏联的消息。斯大林急忙收起鱼线,鱼线上还挂着两条活蹦乱跑的鲻鱼。他把鱼放进鱼篓里,立即返回莫斯科,去指挥一场震惊世界的卫国战争。”

马光又钓到一条大鱼,他把鱼放进了鱼篓,又置放好鱼竿,继xù

讲道。

夏云听到这里,忽然停住手中的鱼竿,她心有所思。她把坐的凳子朝马光靠近,对马光说道:“我想起了一件事,心里一直放不下。”

“什么事?”马光问道。

“我想回石花镇一趟,看看秀秀她们过得怎么样?我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她们。”

“好哇,我支持你回去。如果她们生活艰难,就接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吧。”马光也是恋恋不忘叶子龙,叶子龙的影子经常在他脑海里出现,他总觉的对不起他们似的。

“好吧,我明天就走。如果部队提前出发了,我就在武汉等你们。”夏云说道。

第二天,夏云去约李文桐做伴,李文桐刚好也想回石花镇看看,虽然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但还有一些亲戚朋友在石花镇,去看看他们,走动走动。今后去了新疆,新疆又那么远,是不容易回来的。她们就一起出发了。

苏秀秀忍着悲痛,从部队回来了。一进家门,叶大妈就问:“你到部队去,见到子龙了吗?他怎么样了,快说吧。”

“没有事,叶子龙他只是负了伤,很快就会好的。”秀秀想安慰她,不敢说出实情,她怕她老人家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

“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小孩让别人去带,镇里又派人来照顾我,我不憨呀,我已经老了,是大半截子身体已入土的人了,只是苦了你们母子俩哟。”叶大妈是个明白人,她心里已经知dào

发生了大事,只是还留着一点点祈盼。见苏秀秀这样安慰她,回答她,她心里最后的一点祈盼完全破灭了。

见她说出这样的话,苏秀秀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到在叶大妈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子龙呀,我的儿呀,你真的离开我们走了呀,——”叶大妈悲痛欲绝。

“妈,您别哭了,我会好好照顾您的。”秀秀边哭边安慰大妈。

“好儿媳,你的命真苦呀,”大妈替秀秀擦去脸上的泪水。

婆媳俩相抱痛哭,忘记了柱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柱子早就回来了,他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从奶奶、妈妈那痛苦的哭声中,知dào

他的爸爸是永远不会回来了!更不会有骑在爸爸脖子上撒娇的机会了!柱子懂事地站在奶奶的身旁,扯着妈妈的衣角,一家三口哭作一团。

叶大妈从此病倒了,再也不能下床活动了。她年岁已大,是1899年出生的,已经经lì

了三个朝代,她这一辈子命运多舛,幼年丧父,中年丧夫,加上老年丧子,人生的三大悲剧她都经lì

了,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支柱和勇气了。

她躺在床上,想起了她从偏远的山区嫁到了石花镇,丈夫死去后招人的白眼,她挺住了,她有儿子在。她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拉扯大,儿子是她的骄傲。她想起了家里失火后的窘境,熊家的人不敢收留她们,亲戚们也远离她们。她还是挺住了,因为儿子快要长大,是她的希望所在。儿子有出息了,她好高兴。在街上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子好。可这次她再也挺不住了,儿子走了,虽然走得光荣,但剩下的都是孤儿寡母呀。她们今后如何生活哦?

苏秀秀每日里为她抓药,熬药,希望她能有所好转。可是,叶大妈一天天地瘦弱下去。终于有一天,叶大妈把秀秀叫到跟前,说道:“我不行了,我要走了。你和柱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柱子是我们叶家的独苗呀,你一定要把他抚养成人。答yīng

我吧!”

“你老人家放心吧,我无论如何都会这样做的。”苏秀秀泣不成声地说道。

叶大妈听完这句话,放心了。手一撒,眼角里流下了最后一滴泪,离开了人世。

苏秀秀哭得昏天黑地,支撑着把叶大妈安葬完毕。她一个人带着柱子,艰难地生活着。镇里发的抚恤费少得可怜,她又没有一个正式的工作,只好天天给人家帮忙,洗衣,做饭,什么都干,可也挣不了几个钱。甚至有时候她只好到街上捡破烂卖。但她记住了叶子龙的话,不向zf伸手。这些年来,她从没有去镇上反映过自己的情况。

夏云终于回到了石花镇,站在长途汽车站门口,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吃惊,那些破破烂烂的房屋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整齐的三层楼。西门城外的淤泥塘已经清理干净,解放军攻占的夏家梁子,目前是勘探地质队的驻地,正在勘探铁路入川的线路,据说很快就要施工。通往苍苔街的路已经修好,小河上架起了坚固的木制桥。谷城二中就在上苍苔街鸡鸣寺附近,木制桥方便了学生们上、放学,家长们再也不担心小河涨水了。放眼望去,石花镇笼罩在一片葱绿之中,一派生趣盎然的景象,让夏云感叹不已。

夏云没有先去镇里打招呼,而是直接找到苏秀秀家里来了。

苏秀秀的家,仍旧安在上苍苔街鸡鸣寺对面的小屋里。

屋前槐树上依旧散发着清香的花味,门前的小溪的水依旧不停息地朝大河流去,发出欢快的哗哗声。夏云向那间小屋走去。

就是在那间小屋里,她负了重伤,是叶子龙把她背到了这里,然后去找李延谦来治疗的。也就是在那间小屋里,她第一次向熊清泉表露了自己的爱情心声。也就是在那间小屋里,她主持召开了谷西地区党组织会议,部署各项准bèi

工作,迎接解放军解放石花。

苏秀秀不在家,柱子一个人在屋里玩。

由于营养不良,孩子瘦骨伶仃的,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连补丁。夏云一阵心酸,眼泪不由地流了下来,她拉过孩子,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

“柱子,你看阿姨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夏云拿出给他买的衣服,说道。

“妈妈说,我们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柱子有点懂事的说道。

“噢,我们不是别人,我是你姑姑。是你的亲人,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看你们了。”李文桐说道。她麻利的帮着夏云给柱子脱掉破衣服,穿上新衣服,还去打水给柱子洗了脸。

“你看,我们柱子变成一个俊小子了。”夏云喊道。

“柱子,阿姨还给你买了小汽车,小飞机呢。”夏云忙不迭地拿出一些玩具来。

苏秀秀被人叫了回来,她在一家给人家洗衣服,已经洗了三天了。只见她那张疲乏的脸上,原来红润的肤色如今蒙上了一层土灰色,又暗又涩,没有光泽。瘦削的脸颊,深陷的眼睛把两边的颧骨高高地衬托出来。两手被皂角树叶和草木灰合成的洗衣剂(一种当地祖传下来的洗衣物质,用来代替肥皂的)浸泡成了苍白色。头发里已经有不少的银丝,整个人比以前苍老了许多。见了夏云和李文桐,她搓着手,半饷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她才喃喃地说道:“你们终于来看我了,我好想你们。”她的话让夏云、李文桐的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她们抱在了一起痛哭起来。

“我们早就想来看你们,我们一直惦记着你们。可我们在广西,离你们太远了。”夏云哭着,说着。李文桐也说道:“我特别想念柱子啊,做梦都在想。”

哭了一会儿,她们才慢慢地安静下来。苏秀秀张罗着要去做饭,夏云、李文桐说,让我们来吧。大家就一齐动起手来,上街买菜的买菜,淘米的淘米,一会儿就做好了饭菜。

在饭桌上,夏云不停地给秀秀夹菜,让她多吃点。柱子高兴地说:“我们可吃到肉了,肉真好吃。”看到柱子快乐贪吃的样子,大家都舒心地笑了。夏云和苏秀秀说道:“秀秀,吃完饭后,你就把屋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该卖的卖了,该处理的处理了,如果欠的有别人的钱,我来还。然后嘛,你和柱子就和我们一起走,到部队去,我们一起生活吧。临来前,马光一再交代,要把你们带到部队上去。”

苏秀秀迟疑地说道:“我们去了,不是给你们添累赘吗?”

“怎么会呢?柱子该上学了,我们不能耽搁了他的学习!学到知识,受到教育,这是我们这一代的责任啊!也是我们为之奋斗牺牲的目标呀!你可以去军人服wù

社工作,为指战员们服wù

,多好啊!就这样定了,好吗?”

“行,我听你们的。”苏秀秀想了想,终于应承下来。

在石花镇,她们接连忙了好几天,终于把秀秀母子俩走的事情办妥当。

临行前,夏云去看叶子龙。她们来到了叶子龙的墓前,墓周围的小树已经有了碗口粗了。叶子龙就安卧在这翠绿的天地之间。她们给他烧纸、献花。夏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叶子龙,我的好战友,我来看你来了。你放心吧,。我们会把你的孩子培养长大的,也会把秀秀安排好的。亲爱的战友,你安息吧。”

夏云又去看了李延谦的墓,她特意代马光磕头,烧纸,表示追悔和歉意。

夏云来到狗腿湾小广场,狗腿湾已经取直了,留下的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历史的回忆。那里现在已成为石花镇人民休闲的场所,娱乐的场所。硕大的水晶石造型象征着石花真的开花了!“阳光灿烂石花开”的歌声在广场上空飞扬、激荡。

在苍峪口,在马光与敌人激战的地方,在巨石前,在她负伤后被救的地方,夏云都是流连忘返,感慨万千。在这片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她永远不会忘记养她、救她、支持她的石花镇的父老乡亲们,永远不会忘记牺牲的父辈和战友们。

三天后,她们一行四人来到了武昌。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她们见到了马光、马荣,又是一阵寒暄,一阵感慨。大家一起登上了北去的列车。列车启动了,呼啸着向祖国的西北方急驰而去。

请看第二十七章《天山雪莲》。

第二十七章 天山雪莲

天山,地处祖国的西北边陲,自古以来,就是与中西亚联系的重yào

通道,托木尔峰东部的北木扎尔特河谷,便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一个重yào

支线。

西汉时,细君公主、解忧公主下嫁乌孙王,即通过此道。驰名中外的唐代佛僧玄奘,公元629年去印度取经也经过这里。“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曾登上天山博格达峰。唐太宗时还在博格达峰下设过瑶池都护府,管理天山地区。清朝乾隆年间,新疆都统明亮曾登博格达峰和天池一带,勘察地形,开山引水。

在天山山系中,海拔在5000米以上的山峰大约有数十座,这些高耸入云的山峰,终年为冰雪覆盖,峰顶白雪皑皑。远远望去,披着银盔甲般的冰雪,在湛蓝的天穹下银光闪烁。是那样雄伟壮观、庄严而神mì

。新疆的三条大河——锡尔河、楚河和伊犁河都发源于此。

博格达峰,海拔5445米,是天山东部博格达山的最高峰。在博格达峰的山腰上,有一个名叫天池的湖泊,池中的水都是由冰雪融化而成,清澈透明,像一面大镜子。洁白的雪峰,翠绿的云杉倒映湖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周围山坡上长着挺拔的云杉、白桦、杨柳,平静清澈的湖水倒映着青山雪峰,风光旖旎,宛若仙境。难怪传说天池便是“瑶池”,是西王母会聚众神仙,举行蟠桃盛会的地方。

天山山脉把新疆分成两部分:南边是塔里木盆地,北边是准噶尔盆地。

这两大盆地虽是一对孪生“兄弟”,但自然特征却大不一样。

塔里木盆地被高山团团围住,气候特别干燥,大多是沙漠地带,只有在边缘地区才能种粮、棉和瓜果蔬菜。

准噶尔盆地西北边缘的山地不很高,而且有很多缺口,大西洋、北冰洋的气流能够进入,所以气候比较湿润,在一片片高山草甸上,禾科植物、苔草和其它牧草,用它们的细茎嫩叶编织成绿色的地毯,龙胆、紫菀、金莲、银莲又以它们鲜艳的色彩,将绿毡点缀成姹紫嫣红的美丽画卷。平坦的河岸边,隆起的古冰碛旁边,山地向阳的缓坡上,牛羊成群,牧歌悠扬,这里就是哈萨克牧民放牧牛羊的高山牧场。这里的草场优良,畜牧业发达。

马光的团部就设在那拉提。那拉提地处天山腹地,位于被誉为“塞外江南”的伊犁河谷东端,总面积400平方公里。三面环山,巩乃斯河蜿蜒流过,这里山峦起伏,绿草如茵,既有草原的辽阔,又有溪水的柔美。既有群山的俊秀,又有松林如涛的气势。她以特有的、原始的自然风貌,向世人展示天山深处的一道宛如立体画卷般的风景长廊。

师部在安排马光的职务时,龚师长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话。

龚师长说:“老马呀,这次来新疆的部队很多,里面的老革mìng

也多的是,我们不好安排位置哟。考lǜ

到你参加革mìng

时间较长,我们为你准bèi

了两个位置,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一是在师部当副师长,我这里副师长有七、八个呢。二是到团里,也就是农场,当场长、一把手。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还是去农场,干点具体事吧。”马光不假思索地说道。马光心里明白,那些副师长们,都是些老资历的人。而且都是大老粗,没有多少文化,还喜欢摆老资格,张嘴骂骂人,他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共事。他希望干点实事,卖点力qì



“我就知dào

你会选择这个。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好!”龚师长很欣赏马光的直率劲儿,“说心里话,我现在下面需yào

你这样的场长,能替我独挡一面呀。在下面也能发挥你的能力呀,若在师部当个副职,是委屈你了,埋没你了。”这是龚师长的真心话。

师部还安排了一个陆政委和他搭档。据说是三五九旅的,王震的老部下。还从25师调来一个黄副场长。夏云被任命为农场副政委。马荣被任命为1分场场长。

刚刚回到驻地,就接到师部命令,全体营以上干部到兵团总部开会。

兵团会议传达了党中央关于新疆建设的指示精神。

这些指示精神主要是,将驻新疆部队分别整编为国防军和生产军,担负屯垦戍边任务。新疆军区发布命令要求,全体军人,一律参加劳动生产,不得有任何人站在劳动生产之外。

新疆军区生产部队组建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后,新疆屯垦事业由原军垦农场开始逐渐转变为正规化国营农场,兵团指战员全部办理复员转业手续,实行工资制,取消供给制,实现向全民所有制企业的转变。

招收大批知识青年、支边青壮年以及接收大批转业复员军人参加边疆建设。

会议一结束,大家刚走出会场,马荣就开玩笑地说道:“这下子,戴不了军衔啰。”旁边的一位老兄接话说道:“不但军衔没有指望了,连军装都要少发了。”

“怎么回事,难道连衣服都没有穿的呀?”马荣问道。

“听说是王震司令员号召的,全区指战员要节衣缩食,每年2套军衣节约l套,2件衬衣节约1件,一年发1套棉衣改2年发1套,鞋、袜自备,帽子去掉帽檐,衬衣去掉翻领,军衣口袋由4个减为2个,还要从粮食、菜金、马饲料、杂支、办公费用中,挤出一部分资金支援工业建设呢。”有人发牢骚地说道。

夏云站在门口,等马光出来。她望着阴沉的天空,天要下雨了。她在想,这次会议的精神很重yào

呢,不仅仅是工作性质的改变,更重yào

的是思想观念的更新。政治思想工作,看来要走在一切工作的前面才行。

“是的,我们要做塔格依力斯。我们要以***人的本色,要学会在各种环境中傲霜斗雪、顽强生长!”陆政委不知什么时间站在夏云的背后,深情地说道。

“塔格依力斯?什么是塔格依力斯?”夏云问道。

“就是雪莲呀,维吾尔族语就是这样说的。”陆政委说道。

天山雪莲,又名“雪荷花”,当地维吾尔语称其为“塔格依力斯”。生长于天山山脉海拔4000米左右的悬崖陡壁之上、冰渍岩缝之中。那里气候奇寒、终年积雪不化,一般植物根本无法生存,而雪莲却能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和空气稀薄的缺氧环境中傲霜斗雪、顽强生长。雪线附近的乱石堆中,凌寒怒放的雪莲散发着清香,远远望去,一株株的雪莲宛若一只只白色的玉兔,为这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带来了勃勃生机。

“我们今后就是要与劳动打成一片,与当地群众打成一片。改变思想观念,就从这里抓起,从这里干起。”马光已经出来了,并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就插话说道。

“从这里干起!”从此成了那拿提农场的口号,成了各级领导干部身先士卒的准则,成了***员的标识,也成了军垦战士的精神力量。

场部的吃菜问题由场部人员自己解决,马光首先号召机关人员积极行动起来,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节约。

烈日如火,大地散发着阵阵烙人的气Lang。

场部后面的菜地,刚刚栽下的菜苗一棵棵的晒焉了头,眼看就要全部被晒死了,望着拼着汗水种下的菜苗,大家心里不免感到揪心。怎么办呀?哪里有水呀?马光命令大家,到四周去找。大伙分散开来,终于在临近的坡地傍边发xiàn

有一条小沟,沟里有少量的积水,但水很浅,只能用瓢才能舀起来。马光说,挖个坑吧。大家七手八脚挖了起来,勉强能放下一个桶时,就把桶放进去。一会儿水桶就满了。大家排成队,一个接一个地把水桶传过去,最后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把水浇在菜苗上。汗水打湿了衣服,泥水弄脏了脸颊,马光索性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干。男同志们看到场长这样,也把上衣脱了,卖劲地干起来,那真是一道原生态的抗旱风景线!结实的胳膊挽成了一条流水的渠道,多美呀,大家是一心一意地想着弄点水把菜苗救活!马光他们干了整整一天,晚霞即将落下的时候,他们收工了。望着满地倔强昂着头的菜苗,大家不顾一天的劳累,欢快的唱起了《打靶歌》,高兴地回到营房。

晚上马光没有休息,他召集几个领导开会。会上他提出,尽快制定水利建设规划,首先在全农场形成水利枢纽,引来巩乃斯河的水,建成水道管网。为下一步开荒垦地打好基础。

说干就干。全农场紧急行动起来了。1分场分到了挖30公里长沟渠的任务。马荣把任务分解到连,连又分解到排,到班。最后分解到每一个人(区分男女,任务不同)。每一个人又根据完成时限,区分到每天要完成多少米。制定计划,贴在床头、门口和办公桌上。在分解任务的过程中,每一个人都不例外。马荣就分到了每天20米的任务。

在施工的现场,大家一条线的摆开,各自为战,各自为阵。红旗在高处猎猎飘扬,地面上人群纵横交错,连场部炊事员老姚挑来开水后,也主动前去挖一段。

小分头和宋哲生的责任区连接,他俩采取对面攻的办法,向对方靠拢。他们干得满头大汗,头上冒着热气。只见他俩手握铁锹,脚跟用力一踩,锹插入土层,双臂一使劲,一锹土就铲了起来,往外一扔,渠外的土堆不断地增高,他俩的汗珠不断落下。

小钟和柯穆的责任区在一起,小钟知dào

柯穆的德性,干活时喜欢投机取巧,你在干着,他在高谈阔论,别人都不情愿和他一起干活。小钟就提议采取了分开赛的形式,屁股对屁股开始。小钟那里的土质硬,铁锹无法插入土层,他索性将铁锹放在一边,抡起了镐,随着“叮当”声,坚硬的土层被镐松了。然后他再用锹掀开,铲走。柯穆知dào

偷不成懒了,就脱掉上衣,拼命地干起来,他知dào

,苏辛在那边瞅着他呢。一个老爷们不能让女人看笑话。

瘦长个和杨菊花分在了一起,他俩在南下行军路上结成的友谊,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地变成了爱情。现在两人分不开了,不管是在地方,还是在部队,两人总是要在一起。现在挖渠的任务又分在了一起,瘦长个拼命地干,汗水不断地往下淌。他希望多挖一锹、一段,让杨菊花少挖一锹、一段。杨菊花则老是提醒他注意身体,不要用力太猛,搞得太累了。“真是相互体贴的一对!”夏云擦着汗,看到他们这样,心里赞美地说。

马光卷起裤腿,甩开膀子,也不跟别人搭腔,只是一个人弯着腰,在那里一个劲地挖,边挖边往后退,突然屁股碰着另外一个人的屁股,原来陆政委也是边挖边往后退,两人挖的是同一条线。两人相视一笑,继xù

挖了下去。

三天下来,马光清点了一下战果,成绩斐然,进度不错。上报到龚师长那里,龚师长非常高兴,他打来电话说,“我就知dào

你有办法,有点子,你这是在搞承包到户呀!好,调动了每一个人的积极性。我要在全师推广你的做法,你让政治处报个材料来吧。”

晚上,夏云回到了住处,马光躺在床上,劳累了一天,回到住处,他感到身子骨都散架了。夏云看到他这样,知dào

他的伤疼又发了。她赶紧上前,为马光按摩腰部。她抚摸着马光腰部的伤疤,看着马光那满身的疤痕,怜惜地说:“你负了好几次伤,身上还有弹片没有取出来,你是不能这样拼命的哟。万一有什么好歹,怎么办呀?”

“不要紧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我休息一夜就会好的。再说,我是场长,我是***员。我不带头,我怎么能带领大家一起干呀?”马光知dào

她的心里一直装着他,夏云这样说,不是在责怪他,而是在关心他呀!

“不要紧?那晚上睡到夜里,你别哼哼呀!”夏云心疼地说道。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扶我到外面走走吧。”

夏云帮他穿好衣服,搀着他的胳膊,向门口走去。他俩走出门外,抬头遥望夜空。今天是十五了,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她那圆圆的脸庞上,挂着慈祥、温和的笑容,静静地望着大地。几朵灰白色的、薄薄的云萦绕在她的身旁,宛如仙女舞动着绫绡,翩翩起舞,皎洁的月光,给大地披上了银灰色的纱裙。

近处的营房里传来一阵阵的说话声,时而高亢,时而低语。他俩走了过去。原来是小分头几个晚上没事可做,聚在那里侃大山。他俩悄悄地走过去,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只听小分头摇头晃脑地讲道:

“天山千百年来,流传西王母在瑶池开蟠桃会的故事,那瑶池在哪里?你们谁知dào

?不知dào

?我来告sù

你们,瑶池就在我们身边,它就叫“天池”。

3000年前的周朝穆王曾乘坐“八骏马车”西行天山,西王母在天池接见了他。穆王赠送大批锦绸美绢等中原特产,西王母则回赠了天山的奇珍瑰宝,并邀请穆王游览天山名胜。穆王亲书“西王母之山”,留作纪念。临别时,西王母劝饮再三,即席歌曰:“祝君长寿,愿君再来。”西王母在瑶池宴请穆王,两人暗生爱意。西王母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之中,特别爱美,爱梳洗打扮。于是,她就使了个仙法,在天山脚下划了3个天池,一个洗脸,一个洗澡,一个洗脚。这三个大小天池里全是天山上流下的雪水,水如玉汁,清澈透亮,偌大的三个大天池,专门供王母娘娘一人所用。

天池是西王母梳洗之用,那可不能让别人随意进出,就连窥一眼都不行。王母娘娘就在西小天池外修了一个石门。这石门两峰夹峙,中通一线,门仅10余米宽,极易把守。西王母洗澡的地方有这一道门,就派小白龙去看守,这样可以万无一失了。

可是,这看门的小白龙不老实,有一天他偷偷地绕过西小天池,淌过东小天池,爬上大天池,要偷看王母娘娘梳洗。王母娘娘觉察了小白龙的意图,就在他将到天池边时把他点化了。于是,小白龙变成了大天池与东小天池之间的白龙峡瀑布。这白龙峡瀑布银链高悬,烟水缥缈,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这是小白龙向王母娘娘求饶的喊声。

这天池里本来有一个水怪,因为西王母在开蟠桃会的时候没有请他,他越想越生气:这上仙下神,你王母娘娘请了那么多的各路神仙来赴蟠桃会,偏偏就我天池之主不请。所以,他就兴风作Lang,扰得天池之水沸沸扬扬,不让西王母娘娘洗澡。这还了得,竟敢跟西王母作对!西王母大怒,拔下头上的宝簪向天池投去,顿间,这宝簪化为一棵大榆树,锁镇了水怪。按说在这海拔高的地方,榆树根本不能成活,可天池边就有一棵千年古榆,如今还郁郁葱葱挺立池边,池水再涨也涨不到它的根部,就因为它是西王母的宝簪化成的。

西王母天天在天池梳洗,因雪水是取天地日月之精华,乃玉汁琼浆,清冽晶莹,西王母天天洗,越发年轻漂亮。伺候王母娘娘的玉女既羡慕又惊讶,于是她在一个清晨,乘西王母未起床时,来到天池。这时,海峰晨曦,天山绝顶冒出红日,万道霞光直泻池中,映照仙境如幻如梦,玉女情不自禁地宽衣解带,披发跣足,投入天池,尽情地畅游。西王母一觉醒来,不见玉女,寻到天池,看见玉女胆敢下池畅游,怒火中烧,就大喝一声。玉女心惊胆战,慌忙爬上西岸,可是来不及了,才爬上岸就被王母娘娘点化了,她的一头美发化成西山翠绿的云杉。西山云杉,亭亭玉立,就是玉女的披肩飘发,只是玉女饱含冤屈,这云杉总是发出逼人的寒气。

小分头的故事内容很精彩,讲得很动人,他讲完了,大家还沉浸在故事的回味之中,旋而得到了大家热烈的掌声。有人发xiàn

了马光他俩,赶快起立,请他们坐下。小分头说道:“晚上大家没有事情可做,就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

“是啊,我们这里文化生活单调,今后我们要多开展一些文化活动,活跃生活气氛,也能消除疲劳呀。”夏云说道。

“我们请马光场长给我们讲一段,好吗?”小分头说道。

“好哇。你刚才讲了天山的神话故事,我来讲一讲天山的动植物吧。”马光是个喜欢学习的人,他到天山后,看了许多关于天山的书籍。“你们觉得这里很冷,动植物们在这里不能生存,其实不然,它们都有它们的生存方式,能在这里顽强地生活着。”

“天山中还有许多珍禽异兽,海拔3000米以下的峰峦、山地的密林深处和草原之中,是各种飞禽走兽栖息、繁衍的天然场所。

旱獭和水獭是珍贵的皮毛兽,遍布天山,这里的獭皮是新疆重yào

的出口创汇产品。天山的盘羊、雪豹、猞猁、天山鹿、天山羚羊等也是受保护动物。

天山的苍鹰,素以体长凶猛著称。一只苍鹰双翅展开,足有两米多长,像一架小飞机。它时而悠闭地扶摇直上,时而又逍遥地在空中盘旋,一旦发xiàn

野兔、黄羊或其它柔弱动物,便像一把利剑横空劈下,来势可谓迅雷不及掩耳。这些柔弱动物,很快便成为苍鹰一顿可口的佳肴美味。

在天山的动物中最警觉的要数野骆驼了。它胆小疑心大,稍有风吹草动,便远遁而去。它四肢细长而有力,足掌厚约5厘米,如同按上了橡皮垫,奔跑起来轻捷无声,迅如疾风。它的特大胃袋,一次可装水70公斤,饮足后能保持数月不再饮水。因此它成为沙漠中的最好运载工具,历来享有“沙漠之舟”之称。

天山的黄羊、大头羊、狍子、茶腾大尾羊和雪线附近的雪鸡,是天山人狩猎的主要对象,尤其是黄羊和大头羊,分布量很大。人们捕获后,有时就架起篝火,就地烧烤,再配上美酒,便成了一顿别有风味的野餐,令人垂涎。

天山地区地处内陆,属典型的大陆性气候,大多数地区气候干燥、少雨,适合发展畜牧业。特别是托木尔峰北部的伊犁地区,以牧业为主,养马业尤为驰名。古代的“天马”最初即来自此地,以后又叫伊犁马,至今仍享有盛誉。

这里还有优良的军马和生产用马的重yào

产区。牛、羊、骆驼,在这里也分布很广。

此外,在天山的托木尔峰南坡平原地区,还种植了大米等农作物。阿克苏大米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是清代向朝廷进贡的贡米,素有“阿克苏大米甜又香”之说。

天山地区又是瓜果之乡。历史上从西域传来的葡萄、苜蓿、胡麻、甜瓜、核桃等均是通过这里传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托木尔峰南部的温宿县仅果树种类就有10多种,主要有苹果、核桃、葡萄、桃、杏、梨、沙枣、樱桃、楸子、红枣等,尤以苹果、核桃、杏,品种最为繁多。

天山南麓和北麓的植被分布也不同,北坡由山脚至山顶植被依次为山地草原,山地草甸草原,针叶林,高山草原,高闪垫状植物,积雪冰川。南坡由山脚至山顶依次为:荒漠,荒漠草原,干旱山地草原,山地草原,剥蚀高山,积雪冰川。天山北坡生长着茂密的森林,而南坡却没有。主要原因是:天山北坡受大西洋和北冰洋水汽影响,年降水量大于南坡,适合森林生长;准噶尔盆地西部有缺口,便于水汽进入;而天山南坡为背风坡降水少,又为阳坡,蒸发量大,水分条件不适宜森林生长。”

马光就像一位教授,把天山的地质、植被、动物等介shào

的一清二楚。是啊,来到这个地方,就要研究、学习、了解它,才能保护好它,建设好它。大家听得有滋有味。

“我们欢迎夏副政委给我们唱一支歌,怎么样?”柯穆想烘托一点今晚的欢乐气氛,在马光讲完以后,他起立带头起哄道。

在场的人们都鼓起掌来,欢迎夏云来一曲。夏云也不推辞,站到了大伙儿前面,只见她说道:“好吧。我来献丑。我唱一支新歌,这支歌歌名叫《我骑着马儿过草原》,是专为我军进军开发新疆创作的一首富于舞蹈性的抒情歌曲。歌曲具有新疆民歌风格,旋律明快、奔放、充满喜悦。歌声描绘出一幅草原牧民在中国***领导下建设新生活的美丽画卷,抒发了我们军垦人歌唱新中国的内心情感,把草原人民赞美新生活的愉快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也充分表达了军垦战士那种扎根新疆、志在远方的军旅情怀。我唱得不好,会唱的同志一起来吧!”说完,她就清了清嗓子,优美的曲调从她的胸腔迸发出来:

我骑着马儿过草原,清清的河水蓝蓝的天,牛羊肥壮哟驼铃响,远处的工厂冒青烟。

来……来……

自古草原多苦难,如今人人笑颜开,我催着马儿朝前走,东方的太阳升起来。

高楼代替了旧蓬帐,姑娘们穿起新衣裳,金黄的麦穗迎风摆,欢乐的歌声响四方。

来……来……

自古草原多苦难,如今人人笑颜开,我催着马儿朝前走,东方的太阳升起来。

我骑着马儿过草原,清清的河水蓝蓝的天,牛羊肥壮哟驼铃响,远处的工厂冒青烟。

来……来……

自古草原多苦难,如今人人笑颜开,我催着马儿朝前走,东方的太阳升起来。

高楼代替了旧蓬帐,姑娘们穿起新衣裳,金黄的麦穗迎风摆,欢乐的歌声响四方。

来……来……

自古草原多苦难,如今人人笑颜开,我催着马儿朝前走,东方的太阳升起来。

夏云全身投入到歌唱之中,完全沉浸在音乐的遐想里,她唱的那么入神,那么动情,那么投入!歌声起伏变化,抑扬顿挫,字正腔圆,委婉动人。大伙儿听得津津有味,这优美的歌声把军垦战士们的全部感情都溶化在这美妙的旋律中。

新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农场接到了师部开荒垦地和种植胡杨树的指令,马光立即行动起来。

一天,几个农场领导趁老天下雨之机,在场部开会。师部通信员推门进来,交给陆政委一份文件。陆政委看后,马上就交给了夏云。这是一份关于加强政治思想工作的文件,文件里根据当前军垦任务艰巨,劳动繁重,少数人人经不起考验,发生逃跑的情况,要求各单位加强政治思想教育,针对性地开展工作,防止此类事件的发生。教育大家热爱军垦事业,热爱边疆,巩固国防,安心本职,勤劳创业,做一个忠诚于党的事业的优秀战士。

“这件事就由夏副政委主抓吧。当然,我和老马会坚决支持你的工作的。明天开一个动员大会,我和老马首先发言、讲话,具体事宜请夏副政委安排,黄副场长协助。你说呢,老马。”陆政委一边说着,一边征求马光的意见。

“好哇,我同意。”马光爽快地说道。

在一个背风的洼地里,李六、张杰、陈西聚在一起,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瓶白酒,相互划拳、碰杯。看着太阳快落山了,他们还没有想回去的意思。李六还不停地向远处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远处终于出现了一点黑点,慢慢地看出是一个人在朝这边跑来。来人是柯穆。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接近洼地了,他还不时回头望望,看有没有人跟着他,监视他。

“他妈的,你小子怎么回事,现在才来?”李六不高兴地骂道。

“唉,苏辛不让我跟你们在一起。老缠着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溜来。”柯穆也是一嘴的谎话。来到部队后,苏辛看到柯穆经常和李六们混在一起,就不高兴。她觉得这几个人不地道,靠不住。所以她慢慢地就和柯穆疏远了。她才不想管柯穆呢,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好了,都别吵了。我们几个商量点正事吧。”张杰吼道。

“啥事?你说吧。”柯穆问道。

“好,我来说。说之前,定一个规矩,我们商量的事,不准跟外人说。要保密。谁要告密,别怪老子不给面子。老子卸他的腿。”张杰一脸凶相地说道。

“在这个地方,老子待不下去了。没吃、没喝、没玩的。天天要劳动,累得老子爬都爬不起来。原以为当兵,吃香喝辣的,谁知dào

是这样的德性!”张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不是已经进来了嘛。退都退不回去了。”柯穆一直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他也受不了,张杰的话让他有同感。

“我们一起逃跑算了。”这回是陈西开口了。

“怎么个逃法?你们认真考lǜ

过吗?”柯穆说。

“我们离开农场,先到附近老百姓家里,搞点衣服和钱,搭车回内地。回到内地,内地那么多城市,他们到哪儿找我们?”李六好像早有打算,胸有成竹地说。

“那什么时候动身?”张杰沉不住气,就想现在走掉。

“不行,等到这个星期天。今天是星期五,后天吧。星期天是休息日,他们不会注意的。我们走时,尽量少带东西走,免得引起他们的怀疑。”还是陈西想得周全些,有点像他麻子爹似的狡黠。

“好,大家在一起拉钩,搞定!”几个人同时伸出手来,就是柯穆有点迟疑。

“哎,你小子不够朋友,不想干呀?”李六说道。

“好,行,行!我拉钩不就得了。”柯穆咬了咬牙,把手搭了过去。

订好了君子协定,他们几个人分头散开了,各自回到自己的连队。

柯穆一个人往回走。别看刚才他装得像英雄好汉似的,其实,他的心里很害pà

,很心虚的。

他在想,我好不容易当上了兵,虽然现在没有了领章帽徽,但还是在部队上呀!实行的还是军队的各种制度,每月还有不少的工资。比起在石花镇里,那还不是强多了。好歹我是个军人,家里享shòu

的是军属待遇。唉,就是太辛苦了,天天劳动,累得皮搭嘴歪的,就是这点我是受不了。怎么办呢?跟他们一起逃跑?这个决心我是下不了的,如果能跑掉,那今后还不是东躲西藏的,过着Lang迹天涯的生活吗?你敢回家乡吗?家里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啊!他们要跟着你受牵连的,背黑锅的,在政治上一辈子都不会翻身的。别人一提起来,你就是一个逃兵,是叛徒,祖宗八辈都抬不起头。如果跑不掉,那就更惨了,轻者受处分,年轻轻的就没有前途了。重者会坐牢、杀头的啊。

想到这里,他更胆怯了。后悔刚才拉钩、表决心。刚才他如果表态不愿意,得罪了他们几个,最多挨他们一顿揍,把他打个鼻青脸肿就算了。过几天伤好了,就没有现在这么闹心了。怎么办?他想起了苏辛。他决定去找苏辛商量。

苏辛正在打着毛衣,见柯穆到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天天和那些人鬼在一起,你能学到什么?完全把你给教坏了!你走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了。”

见苏辛以这样的口气和他讲话,柯穆一下子跪在她的跟前,哀求道:“苏辛,你快救救我吧。”

“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嫌丢人,给一个女人跪下。”苏辛气是气,但看到柯穆这个样子,还是慌了神。

“他们要逃跑,还拉我一起走。我不想走呀,你说怎么办?”柯穆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刚才他们几个商量的事情告sù

了苏辛。

“这还得了,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着他们跑啊!”苏辛立即制止他,气愤地说道。

“你总得帮我想个办法呀。”柯穆现在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我看,立即报gào

领导去。”苏辛觉得应该是当机立断的时候了。

“那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柯穆有点担心地说道。

“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么多。这是你唯一的办法了。不然,你是脱不了干系的。他们是逃不出去的。有组织给你撑腰,你怕什么?胆小鬼!”苏辛怒不可遏地说道。

“好,我们这就去找夏副政委!”柯穆终于下定决心去报gào

了。

他俩手拉着手,飞快地朝夏云办公室跑去。

夏云听了他俩的报gào

,当场表扬了他们这种揭发行为是正确的。当她准bèi

立即派人去控zhì

住他们三个人,防止他们采取行动铤而走险时,连队也来人报gào

说,张杰到处在找人借钱,已经接了好几个人的钱了。连队干部觉得张杰举止反常,行动可疑,就派人来场部报gào

了。

事情很快就有了结局,李六几个人被审查了。据他们交代,是张杰先出的主意。农场领导考lǜ

到他们有这个想法,还没有付诸实施,没有发生实jì

的逃跑行为。属于可教育对象,给予严厉的批评教育,每个人写出深刻的检讨报gào

。张杰出主意在先,后又到处借钱,准bèi

出走,给予记大过一次。领导责令他们几个在连队好好劳动改造,虚心接受组织的批评帮zhù

,以观后效。

夏云借用这个案例,在全场开展了一次扎扎实实地思想教育活动。她告诫全体干部职工,一定要扎根基层,扎根边疆,通过艰苦的锻炼和磨砺,把自己培养成有理想、有道德的坚定的革mìng

战士。

她号召大家,要做天山上的雪莲!像雪莲那样,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和空气稀薄的缺氧环境中傲霜斗雪、顽强生长。

通过此次教育活动,激发了军垦战士们的斗志和精神,坚定了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勇气,一个扎根边疆、建设边疆的高潮正在兴起。

团部的菜地经过马光他们的辛勤劳动,各种各样的蔬菜长得很旺盛。有丝瓜、西红柿、萝卜、红星脆瓜等,长势喜人。丝瓜的主根又粗又长,叶子又密又浓,茂盛的叶子挡住了强烈的阳光。成熟了的西红柿红彤彤的,样子非常讨人喜欢。萝卜紫里透红的茎又粗又壮,叶子长得绿油油的,就像大公鸡的尾巴。红星脆的味道很奇特,拿上一块切好的瓜,立kè

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用舌尖tian一下瓜心,甜滋滋的,夹杂着一股酒味,使人顿时谗綖欲滴,吃起来更是又甜又香又脆。吃完后,好长一段时间,嘴里还留存着那诱人的清香。这些蔬菜,场部吃不完,马光就让小分头摘了送给附近老百姓吃。

夏天到来了,夏云建议,利用节假日组织干部职工到天山上去看看。增加对天山的了解,热爱天山,建设天山。陆政委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就同意了。

一个星期天,夏云带着第一批干部上山了。

进入天山,戈壁滩上的炎暑就远远地被撇在后边,迎面送来的雪山寒气,立kè

使她们感到秋天似的凉爽。蓝天衬着巨大的雪峰,在太阳下,几块白云在雪峰间投下云影,就像白缎上绣上了几朵银灰的暗花。那融化了的雪水从峭壁断崖上飞泻了下来,像千百条闪耀的银链。雪水在山脚下汇成冲激的溪流,Lang花往上抛,形成千万朵盛开的雪花。给寂静的天山添上了无限的生机。

再往里走,天山越来越显得优美。沿着白皑皑的群峰的雪线以下,是蜿蜒无尽的翠绿的原始森林,密密的塔松像撑天的巨伞,重重迭迭的枝丫,只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

就在雪的群峰的围绕中,一片奇丽的千里牧场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墨绿的原始森林和鲜艳的野花,给这辽阔的千里牧场镶上了双重富丽的花边。牧场上长着一色青翠的酥油草,清清的渠水在两岸的草丛里流淌。

“你们看,那就是我们的牧场,站在这里看,它是多么的美丽、漂亮!”杨菊花指着远处的牧场告sù

大家说。是啊!那是我们付出的辛勤汗水结下的果实,那是我们这一代人留给后人的物质财富。我们没有虚度光阴,我们自豪,我们骄傲!人群里响起一阵欢呼声。

回到住地,欢乐的情绪一直在人群里传递着,相互感染着。好多人向党支部交了入党申请书,决心向党组织靠拢,以实jì

行动建设好天山——我们美好的家园。

大跃进的形势如火如荼,农场迅速掀起垦荒造田大兴水利建设的高潮,同时,农场的工业生产也蓬勃发展起来。先后建成了小型发电、碾米、磨面、榨油、轧花、修造、皮革、被服、锯木、砖瓦、陶瓷、印刷等各类作坊23个,成立了苇湖梁火力发电厂、汽车修配厂、六道湾露天煤矿、八一面粉厂、陶瓷厂、被服厂、毛巾厂、肥皂厂、水泥厂等10个工业企业,拥有汽车98辆以及五个军人合zuò

社(苏秀秀这时成了场部军人合zuò

社的主任),随厂干部、战士达1297人。

又是一个丰收年!年底,那拉提农场干部职工达到了5千多人,耕地面积3万公顷,播种面积4?61万公顷。粮食总产2.3万吨,棉花总产1.25万吨,油料总产1万吨,甜菜总产2.76万吨。牲畜年终保留头数1.54万头。工农业总产值达到1.4亿元。农牧团场基本实现了机械化、水利化、园林化。干部战士都住上了新盖的楼房。

雨哗哗啦啦地下个不停,早上,马荣被窗外的雨声惊醒了,他翻了一下身,浑身疲惫,是该借这雨天好好休息一下了,这几个月他实在是累得够呛。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胧中,马荣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在揉搓他的‘小弟弟’,马荣睁眼一看,李文桐不知什么时候把手伸进了他的被窝。马荣说:“现在是弄的时候吗?”李文桐说:“你白天忙得团团转,晚上倒头便呼噜大睡,看你辛苦那个样,哪有时间弄这个?现在我的精神来了。”马荣一想,可不是,平日里只顾忙去了,夫妻之间的性生活差点给忘了。看着赤裸的老婆,不禁想笑。马荣此时有些把持不住了,她那丰满的身体让马荣意乱情迷。李文桐扑下身子,两个硕大的**在马荣的胸膛上来回摩擦,马荣似乎觉得两人变成了两条蛇,相互缠绕啃撕着,都像要把对方掏空似的。

当两人都大汗淋淋疲软下来时,外面的雨也渐渐地小了。李文桐穿好衣服,对马荣说道:“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打几个荷包蛋。”当马荣穿上衣服,准bèi

起床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条端到他的面前。他深情地瞅了瞅李文桐。

吃完饭,他来到场部。马光高兴地招呼他进来。并告sù

他,农场接到了开发那拉提旅游区的新任务。一次新的战斗又要打响了!

请看第二十八章《文革蒙难》。

第二十八章 文革蒙难

正当那拉提旅游开发搞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场席卷全国的政治风暴来临了。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mìng

运动波及到每个角角落落,连远在祖国边陲的天山脚下也未能幸免。到处是红海洋似的大字报,到处是闹闹哄哄的造反人群,大学、中学,连小学都停课闹革mìng

了,还有许多的革mìng

小将到处去搞革mìng

串联,列车上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交通处于瘫痪,工厂停工停产。那拉提农场也处于半停顿状态。

叶柱在他家门前玩着弹珠。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上初中三年级。

苏秀秀收拾好屋子,正准bèi

去上班。她自从来到部队后,就被马光安排在军人服wù

社工作。她人又勤快,又温和,很快,服wù

社的其他同志对她刮目相看。

能在这里上班的人,大多数是首长们的家属,谁的丈夫是什么官,谁的丈夫快要升什么级别的干部,就是她们每天议论的重yào

话题。购物的人们来了,她们唧唧喳喳的声音才会暂时打住,每天如此。时间长了,免不了发生一些争议和口角,相互伤了和气。而往往在这种场合,苏秀秀就扮演了调和的角色。人都是这样的嘛,一口气上来总要争个输赢,有人来调和,给个台阶下,彼此又都好了。毕竟大家都是干部的家属,有点思想觉悟,总得给对方一些面子的。说不定,人家老公什么时候又窜到你家那个上头了呢。

秀秀去上班,原因是好多家属现在没有去上班了。她们的那个或者停职,或者靠边,或者被送到五七干校学习,或者就地被打倒了。反正服wù

社里没有几个人去了。秀秀不去不行的,她现在是服wù

社的主任了。是领导了!别人不去可以,她不去就没有人顶班了,服wù

社还不能关门呀,还得为干部职工服wù

呢。现在到处造反是叫的凶,可你造反派也得每天吃三顿饭吧,不吃饭,你还能有气力造反吗?所以,服wù

社不能停摆,出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都不能少,大家每天总要吃的。

她出门看到柱子在玩,就问道:“学校今天没有活动吗?”

“有呀,好多学生要去外面串联,今天在学校革委会开证明呢。”柱子回答道。

“你没有约几个同学出去呀?”秀秀问道。

“没有。我不想去,到处乱哄哄的,有什么好kàn

的。”柱子是个乖巧的孩子,平日里就不喜欢张扬,不喜欢到处乱跑。

“那你在家好好kàn

点书,对你今后有好处的。”苏秀秀从小没有上过学,读过书,不识字多难堪哟!人家嘲笑你说,扁担倒下来不知dào

是个‘一’字。现在孩子们有这个条件了,有这个机会了,就得好好学习哟。她特别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多读点书,有点知识多好!叶子龙比她多认得几个字,就经常教她。那用树枝在地上学写字的情景,至今还深深地留在她的脑海里。

“我现在手上没有什么书可看了,那几本书都翻烂了。”柱子说道。

是呀,苏秀秀知dào

,前段时间里,柱子一直迷着看《红岩》,吃饭时喊都喊不应。后来,又借了本《艳阳天》,是浩然写的,描写农村题材的,他又是痴迷的很,一连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把它读完了。柱子爱看书,真是感谢马光,是马光从柱子上小学起,就给他订《红领巾》杂志,《小学生报》等,在上初中时,又给他订了《中学生》杂志。培养他养成了从小爱学习读书的好习惯。马光完全把柱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看待。想到这,秀秀从心里感谢马光、夏云这俩口子对她们母子俩的关心和照顾。

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苏秀秀急忙出门去看,一大群人在张杰的带领下,朝场部武装部跑去。

只见张杰站在武装部的台阶上,手握一个纸喇叭喊道:“同志们!现在全国的红卫兵小将都联合起来了,毛主席在***城楼上第四次接见了红卫兵,这是我们红卫兵至高无上的光荣!我们要誓死捍卫毛主席,捍卫毛主席的革mìng

路线,捍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mìng

的胜利成果!但是,资产阶级司令部的反dòng

势力还想卷土重来,他们已经武装起来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也要武装起来,我们要求武装部把武器发给我们。他们不答yīng

,我们就采取革mìng

行动。是不是呀,同志们!”人群中一阵骚动,李六跳出来说道:“坚决拥护毛主席的革mìng

路线!坚决支持造反派的革mìng

行动!”人流在李六的鼓动下,向武装部门内涌去。

此时的行动已经无法控zhì

了。守护人员根本没有办法制止他们。

他们打开武器库,一人抢到一支武器,然后跑到街上,举行武装游行示威。一些人根本不会玩枪,拉开枪栓,压进子弹,不管眼前有没有人,就扣动扳机。陈西举起一支步枪,朝天上开枪。“砰”的一声,子弹飞了出去。没有想到,这一枪把动力电线打断了,“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场区停电了。

枪声惊动了马光,他正在屋子里和陆政委下棋。他举棋的手还没有放下,就又听见了一声巨响。他马上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出门一看,是队伍里的陈西开的枪,闯下这样的大祸,陈西好像没有事一样,马光不由地怒火中起,指着陈西吼道:“你犯罪了,你知dào

吗?你这样做,给国家,给农场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真是我们农场里的败类!”骂了个陈西狗血淋头,陈西一阵子地尴尬,队伍也开始静了下来,然后,人们渐渐地散去。

张杰几个垂头丧气地回到造反司令部里,明明一次好戏,硬让马光给搅和了。看来这个马光在这农场里的威望是太高了,就几句话,就把刚刚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革mìng

热情打了下去了。不整倒他,我们几个恐怕是站不稳脚跟的。“也怨陈西,你不打断电线,马光也找不到我们的茬。”张杰在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一把勃朗宁式的小手枪。陈西听到张杰这番话,气得跳了起来,他奔到张杰面前,要和张杰理论一番。张杰头都没有抬,继xù

玩他的枪。子弹卡壳了,拉不开枪栓,他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嗡”的一声飞出去,没有想到这颗子弹正中陈西太阳穴。陈西倒地,眼一翻,死了。

顿时,在场的几个都傻了眼。陈西死了,怎么办?张杰也慌了神,虽然他不是故yì

的,但是他的枪把陈西击中的呀!人都搞死了,还造什么反?几个人捂着头,蹲在地上,苦苦思索着如何收局的办法。

还是李六的脑袋转的快,心眼儿毒,他说道,我们对外就说是陈西对马光的批评想不开,自己开枪自杀了。众人一想,对,只有这样才能糊弄过关,把脏水泼到马光身上去。是个不赖的主意。既掩盖了张杰的过失开枪,又抓住了马光的把柄,借此机会整他,不怕整不住他!这个该死的马光!张杰在心里恨死了他。张杰至今记得多年前给他的处分。

陈西自杀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全农场的人们都知dào

了。

李六装模作样地请农场派出所的人前来现场查勘。派出所派来的人是一个刚刚毕业分配到公安系统的大学生,没有一点实jì

经验。来到陈西死亡的屋子里,见了尸体都有点害pà

。基本上是听听李六他们几个的讲述,取了几个人的旁证,看了看死者的伤口。没有各自单独取证,也没有测量距离,收集弹壳等,就草草收场完事。

在传播陈西自杀消息的同时,另一些小道消息也在盛传。有的说是马光拿着枪逼着陈西自杀的。还有的说马光指责陈西是小题大做,不就是打断一根电线吗,还上纲上线呢。还有的说是马光在打击报复,前些年里有人见过陈西顶撞过他,等等。当然,也有人说,马光是看不惯这些人的胡作非为,农场的损失是明摆在那儿,不能抹了良心说话。更多的人说,马光是个好领导,是决不会逼陈西的,更不会拿着枪去的。不管是何种猜测,就是没有一个人朝李六和张杰身上想,想不到会是他们自己人在一起,枪走火把陈西打死了。这就为下一步事态的发展,提供了温床和时机,李六、张杰心里暗暗自喜。

一时间,那拉提农场的上空弥漫着一股不祥的乌云。

第二天一大早,李六、张杰就集合了造反派数十人,拿着派出所出具的陈西死亡原因证明,来找陆政委。

陆政委看了证明,顺手朝桌上一扔,说道:“这能证明什么呀,是证明陈西为革mìng

而死,还是证明他死有余辜?”

李六说道:“我们找你,是要说明,马光在这件事情上脱不了干系。我们要问他几个为什么。他迫害革mìng

小将,在政治上是反对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mìng

路线的,你是站在无产阶级一边,还是站在资产阶级一边?这是个大是大非的政治问题。你不能耍滑,老家伙!”

“你们少在我面前耍威风!滚一边去!我就能证明马光昨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哪儿都没有去。昨天他骂陈西,我就在旁边。骂得好,骂得对!”陆政委大为光火,狠狠地把李六几个人训了一顿。他们几个恹恹而去。

在回来的路上,张杰说道:“我们不能和这个老家伙硬来,他是王震的老部下,我们惹不起的。”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李六问道。

“怎么会呢?我们明天开个群众大会,让马光来参加。会上让他说清楚。”

“你说得倒好,马光他会来吗?”

“他一定会来的。他如果不来,我们就说他害pà

革mìng

群众,心里必定有鬼。是在抵制无产阶级文化大革mìng

,这个帽子他是受不了的。”

“还是你有鬼主意。行,听你的。”李六称赞道。

革mìng

群众造反大会在场部礼堂举行。马光接到通知果然如期而至。

是啊,他在接到通知时就想,哪有领导怕群众的,我就在大会上讲清楚,革mìng

是要革的,革mìng

不是说不爱惜公共财物了,革mìng

不是不抓生产了,革mìng

不是不讲究经济效益了。总之,革mìng

不能当饭吃,毛主席领导我们翻身闹革mìng

,就是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现在大家看看,农场搞成什么样子了?像这样搞下去,农场非搞垮不可,大家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马光想了一肚子的心里话,要到会上和大伙说说。

马光想得太简单了,他低估了这些人的能量。事情的发展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会议一开始,就让马光站到台前去,面对群众。马光去了,挺胸抬头地站在那里。张杰第一个发言。他走到马光跟前,说:“马场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吗?”

“说吧,凡是我知dào

的,我都会说出来的。”

“好哇,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张杰像是在审问犯人似的。

“第一个问题是,你在革mìng

队伍里脱过队吗?回答。”张杰一字一板地问道。

马光一愣,怎么问起这个问题,看样子,我是低估他们了,他原先的在心里想好的话语都不能说了,他得仔细慎重地回答这个问题。免得他们抓住他的“小辫子”。

马光在琢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群众中就开始议论了。

李六立即带头喊起了口号:“马光,快回答!”

下面不明真相的群众响应:“马光,快回答!”

李六又喊:“马光不老实,就让他灭亡!”

下面的人也接着喊:“马光不老实,就让他灭亡!”

这时,马光镇定下来,他说道:“我脱过。不过——”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片骚动。怎么,他难道脱过队,脱过党,这样的老革mìng

,也存zài

这样的问题?刘少奇是大叛徒、大内奸、大工贼,都混到中央去了,睡在毛主席的身边。难道在这个农场,也有这样的人物?连他自己都承认了,还会有错?会场沸腾了,还有谁会认真听马光的解释呢?马光的发言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混乱和吵闹之中。

这个情况是柯穆提供的。他在石花镇时,就听说马光负伤后被当地老百姓救了,部队很快突围转移了,马光到哪儿去找部队?后来在地方游击队里干了大半年时间,再后来,就遇到部队归队了。就这么简单。让柯穆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利用了他提供的情况,断章取义地发问,从而又利用了群众的情绪。

夏云、马荣、李文桐、小分头他们都在现场,看到出现这种场面,也是始料未及的。夏云心里责怪马光:你真是个老实人哟,在这种形势下,你是不能这样回答这个问题的。你完全可以这样回答:我马光从来就没有脱离过革mìng

队伍,脱离过党!实jì

情况也是这样的呀!当张杰再追问时,你就可以从容地解释当时的情况,说明你负伤以后仍旧在战斗,仍旧在革mìng

队伍里,不是吗?马光呀马光,你这样的回答,容易让革mìng

群众误解你的。

“同志们,革mìng

群众们,你们已经清楚了第一个问题。马光的帐我们要一笔一笔地和他算清。现在,让张杰提问第二个问题。”李六打断了马光的发言,让张杰继xù

提问。

“这第二个问题嘛,我想马光场长不必回答,大家就会知dào

答案。我想说的是,马光在历史上也有不光彩的一页,反对党、反对人民的罪恶的一页。”张杰语出惊人,不仅使下面的群众感到惊讶,也使在台上的人们顿时瞠目结舌。大家都急于想知dào

具体的内容,张杰就是不急于端出来。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在场的人们去猜想,猜测,揣摩,留一个悬念给大家,以达到制造一个爆zhà

性的新闻。

等人们议论得差不多的时候,张杰开口了,说:“马光在石花镇上枪毙了一个冒着生命危险给我军送重yào

情报的地下交通员!马光,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人们立kè

一阵轰动。这个消息不啻一颗重磅炸弹,震得人们头皮发麻:难道在马光身上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那么好的场长,那么优秀的干部,那么受人尊敬的老革mìng

,大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马光在台上没有吭声,没有否认,他只是站立不住,用手按住头,幸亏小分头上去扶住他,他才没有摔倒。

看到这一幕,突然有**喝一声,“我来回答,我来解释!”大家定神一看,原来是陆政委。陆政委不知什么时间来到了会场,只见他走上台去,站在台前,向大家挥挥手,会场立kè

安静下来。

陆政委说道:“同志们,我刚刚来到会场,听到了张杰的问话。马场长不愿解释,我来替他说。人都会犯错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这是毛主席说的。毛主席还说,犯了错误不要紧,只要改正就行了。允许犯错误,允许大家改正错误。改正了就是好同志。我先纠正张杰的用词。不是枪毙,是误伤。人在激动的时候,枪走了火。就是这么回事。为这件事,马光同志已经受到了严厉的处分,他从一个团长降到了一个兵。但马光同志没有背思想包袱,他深刻地检讨自己,在艰苦的斗争岁月里改造、磨练自己,党组织已经肯定了他,他又从一个兵,成长为师级干部。难道我们就不能原谅他,继xù

抓住他的历史过错不放吗?这是唯物辩证法吗?这符合毛主席的教导吗?”陆政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最后反问三个问号,让人们开始冷静下来,好多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陆政委真不愧为老政工了,他引用毛主席的话,来强调自己话的分量和比喻的正确,让张杰等人觉得无暇可击。

陆政委还有一招呢,只见他在台上喊道:“李文桐,李文桐来了没有?”

“来了,我在这儿呢。”李文桐就在夏云身边站着,听见陆政委叫她,急忙答yīng

着。

“你现在上台上来。”陆政委招呼她。

李文桐疾步走了上去,站着陆政委面前。陆政委指着她,对大家说道:“同志们,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女同志,叫李文桐。她不是别人,她就是李延谦的女儿。李延谦就是刚才张杰所说的冒着生命危险给我军送重yào

情报的地下交通员。李文桐是李老先生的唯一亲人,现在我们让她来说说话,好吗?”

会场沸腾了,人们在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她就是李文桐,就是李延谦的女儿?马光打死了她爹,她对马光就没有仇恨吗?听说她还是马光的弟媳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们怀着好奇而疑惑的心理,睁大了眼睛,期待着李文桐能说些什么。

李文桐开始说话了,人们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她,生怕漏掉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我是李文桐,就是李延谦的女儿。十五年前,夏云夏副政委就住在我家里。她和我爹是同志,是战友,就是夏云派我爹去给解放军送情报的。后来,他们在一次争吵中,我爹去劝解,马场长不小心走了火,打伤了我爹。后来我爹就去世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我能原谅马场长,因为他当时不是故yì

的。我能理解马场长,因为爱情都是自私的,当时又有许多情况马场长不清楚。我能信任马场长,因为这么多年来,马场长用自己的实jì

行动表达了对党的忠诚,对人民的热爱,改正了自己的错误,得到了组织的肯定,老百姓的谅解。这么多年来,马场长对我是非常的关心和关爱,视我为他的妹妹、亲人。是他,引导我走上了革mìng

道路,参了军,入了党,当上了党的干部。是他,教育我懂得了革mìng

道理,在解放全人类的同时解放自己,开阔了自己的胸怀。***员任何时候都不能以私利为重,要以革mìng

利益为重。马场长胸襟坦白,对革mìng

事业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几十年如一日。为了我们农场美好的明天,他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从来没有趴下。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他从来就没有回避。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这样的好领导,这样的好兄长,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尊敬他,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他呢?作为李延谦的女儿,我想,我父亲如果地下有知,他会感谢马场长对我的关心和爱hù

,感谢马场长把他的女儿培养成人的。我们***员的情怀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

李文桐的话音刚落,就激起了台上台下一片长时间的掌声。马光站在台边上,他挣脱小分头的手,走到李文桐的面前,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躬,不用言语表达,连台下的群众都明白,是马光感谢李文桐的宽宏大量,感谢她的儿女情长,感谢她的信任支持,感谢她在关键时刻给予他的政治支援。扭转了刚才会场上的沉重气氛。

张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痛恨面前这个刚刚到来的陆政委。是他的一番话搅乱了会场的情绪,破坏了刚才有利于他的那种氛围。要不是他,马光就会被他们打翻在地,并且踏上一只脚,让马光永世不得翻身。他们的如意算盘现在却落了空。

还是李六的脑袋活泛,他还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放。他扭过身去,对陆政委说道:“马光历史上脱队的问题怎么办?他自己已经承认了呀。”

陆政委心里在想,这帮造反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还会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找马光麻烦的。不如先稳住他们再说。现在全国都在进行文化大革mìng

,目前的情况糟得很。听说生产建设兵团都要撤销了,全部交给地方上管理。各地都在斗争所谓的走资派。就连王震老将军,都有人在整他的什么黑材料。如果老首长被他们打倒了,他们一定会找他老陆的茬,让他都不得安宁的。今后的形势,谁也说不清的哟!

想到此,他对李六说道:“毛主席说,真理都是永恒的。历史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是谁也不能推翻的。我们既不能偏信柯穆的揭发,也不能全听马光的解释。我们农场要组织一个外调组,到石花地区搞一个调查。等调查出来,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陆政委的建议让李六始料不及。李六心里在骂:这个老家伙,滑头的很!千里之外,你去搞什么调查?等你调查出来,这边黄瓜菜都凉了。还谈什么打倒马光,这段时间,马光完全可以喘口气,休养身体,养精蓄锐,向你反扑过来。可是现在他也拿不出阻止这个行动的办法。更为重yào

的是,他们调查不出马光的问题,反而把他俩的老底给抖了出来,那他俩就彻底玩完了!想到这,他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来。不行!得想个办法来。

李六对陆政委说道:“好哇,我同意。不过,我建议造反派这边也要派一个人去。毛主席说了,人多力量大,热情高,能办事。”李六这个家伙很快就学会了用领袖的话来反制陆政委的反对意见。

陆政委心里明白,他们怕我调查不出马光的问题,反而查出他们的问题了。马光的问题,他相信马光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他们在一起工作几十年了,配合得非常默契。话也十分投机。马光和他聊过过去的事情。他相信马光是绝不会脱离党组织的。他心里是有数的。

“好吧,就这么办。”陆政委同意了。

李六走到台前,对群众大声喊了起来:“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开得很好。关于马场长历史上脱队的问题,我们造反派决定,成立一个调查组,到外地去调查取证。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我们会给革mìng

群众一个满yì

的回答!现在,我宣bù

,会议就开到这儿,散会!”

会议结束了,人们渐渐地散去。但今天会议的内容,一直在人们的脑海里议论着、盘算着,在农场街头巷尾的空气中弥漫着。

马光和夏云步履艰难地回到了家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今天的窘境他俩心里很清楚,他们没有想到李六、张杰会来这么一手!还有柯穆,他怎么把石花镇的情况都告sù

了造反派们?历史上的悲剧在今天得以重演,张杰的话等于在马光的伤口上撒盐!他承shòu不了这样的沉重打击。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身上的伤疤前不久就开始疼起来了,而且疼得很厉害。战争的创伤和心灵上的创伤交织在一起,让马光悲愤不已,疼痛难忍。

夏云打开家里常备的药箱,取出针灸和拔火罐,她让马光平躺在床上,细心地捻进针,轻轻地转动,刺激受伤的穴位,然后拔出针,再在他疼痛的地方拔上火罐,这一切,夏云做的是那么细致,那么柔和!马光眼里噙满了泪花。他们结合在战争年代,夏云提出了不要孩子,以免影响工作,同时也避免出世的孩子忍受煎熬,跟他们一起颠沛流离,受苦受难。马光同意了。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孩子。

有人敲门。夏云过去把门打开,是马荣和李文桐两人。他们来看看马光。别看李文桐平时里没有多少言语,可今天她讲得多么好啊!连她自己都感到惊奇:我今天一点都不怯场,还滔滔不绝,层次分明呢。马荣说,我今天对你是刮目相看哟。其实,李文桐讲的都是大伙的心里话,讲的是实情话,所以她不会怯场的。李六他们心虚,所以才用心良苦,煽风点火,挑动群众。

李文桐现在来是来看看马光的,更重yào

的是来检讨的。在广西,吸收李六几个人参军当兵,她是忽视了对他们的审查。刚才苏辛找到她,告sù

她的一番话让她大吃一惊,肠子都悔青了!柯穆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苏辛是清楚的。所以这么多年她没有和柯穆走在一起,一直保持着单身。但苏辛知dào

柯穆不是有心计的人,不会有很坏的心思,不会搞阴谋诡计的。

李六几个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出身背景,苏辛是后来才了解清楚的。李六原来是石花镇国民党驻军64师145团团长李新干的儿子,石花镇失守后,李新干带着几个人从镇东窑厂逃跑,逃到了谷城。李六和他妈碰巧在谷城看望他姨,当时没有在石花镇。李新干大喜:“老天不灭我呀,我一家人是团圆的。”他继xù

跟着国民党军队打内战,后来在襄阳战役中跟随康泽,负责打通南逃之路,结果在攻打岘首山时,被马光所带领的部队打死。李六随即跟着溃军南逃,后来流落到广西,和张杰混在一起。

张杰原来是土匪头子张子明的小儿子,从小就坏得出名。是张子明的五姨太所生。五姨太就是那个吃醋的娘们。那天,她看到夏云被匪徒们押着去见张子明,路过她居住的厢房,她看到夏云长得漂亮,就尖声尖气地说:“哟,老爷又弄来个骚娘们,看来老娘我又要吃醋了!”夏云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后来张子明被叶子龙打死,后背连中三枪。‘树倒猢狲散’,张杰在石花镇是待不下去了,也就逃亡在外,在广西遇到了李六。

陈西是保康国民党驻军553团陈麻子的二儿子,也是一个不成器的种。陈麻子在苍峪口一战中侥幸逃脱,率残部回到保康后就一蹶不振。几个儿子都跑出来自己混饭吃,结果他和李六沆瀣一气,走到一起了。

夏云听完李文桐的讲述,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说是‘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可参军扛枪,让这些坏人的后代再拿起枪来,起码是应该进行政治审查的。可现在说这些是没有用了,她不能去责怪李文桐,李文桐当时的心思,还觉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她觉得这个情况必须马上报gào

陆政委,让陆政委处理问题时心中有数就是了。

夏云送走李文桐和马荣后,刚准bèi

出门,小分头、小钟、宋哲生,还有杨菊花俩口,都来看望马光。他们对今天的会议上张杰的表现气愤不已,对李六装腔作势的行为嗤之以鼻。对马场长所受的委屈表示了慰问。他们表示,今后不能让这些人胡作非为了。看到有人来慰问和支持,马光心里感到好受一点了。

第二天,以小分头、宋哲生和政治处胡干事组成的外调组就要出发了。李六所派的人员没有来,陆政委打去电话催问,李六又说不派人去了,他相信农场派的调查组会秉公办事的。他知dào

,他派一个人来是不管用的。干脆不去人,以后还有由头。

派出所的那个大学生回去后受到了批评,说他草率行事。人命关天是大事,是马虎不得的。领导命令他和另外一个同志重新去勘察现场。结果很快就有了新的结论。根据子弹弹道的轨迹,子弹是从其他地方射入的。顶着脑袋开枪,弹着点附近有火药味,可陈西太阳穴上没有。排除自杀可能。那无外乎就是两种可能:一是他杀,陈西知dào

某种重大秘密,杀人者杀人灭口。二是误杀,杀人者对枪支使用不熟练,或不会排除一般枪的故障,致使子弹射入陈西的身体,击中要害而死亡。

派出所的领导们分析情况得出,误伤致死的可能性最大。他们立即找到当事人李六和张杰,分别询问。由于事情突然,他俩来不及串供。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张杰承认了是他枪走火,击中了陈西。李六也承认了是他出主意把陈西的死亡说成自杀的。

问题的严重性不在于误伤致死,而是他俩掩盖真相,制造假象,蛊惑人心,企图嫁祸于人,达到不可告人的政治阴谋。兵团造反派司令部知dào

这个情况后,马上来人对派出所施压,说张杰、李六是他们的得力干将,是无产阶级革mìng

路线的坚决捍卫者,考lǜ

从轻处理。派出所的领导出于造反派的压力,只好让他俩闭门思过,写出检讨,等待处理。

小分头才千里之外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他们找到了当时的王大爷,他八十多岁了,身体康健,思维清晰,清楚记得当年他救的那位团长。区游击队长、县大队队长都找到了,他们都能证明当年的马团长是如何领导他们和敌人作斗争的,已经写了详细的证明材料。最后,他说近日内就可以回到那拉提农场了。

消息传来,马光、夏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俩就怕小分头他们去了找不到人,岁月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现在放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张杰、李六会狗急跳墙,孤赌一掷,要对马光下毒手了。

在张杰阴暗的小屋里,张杰还在玩弄他的勃朗宁手枪,眼里露出凶光。李六躺在床上,嘴里喃喃地说道:“完了,我们俩彻底地完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左右,张杰、李六来到马光的家里,马光一个人在家休息,夏云出去买菜去了,还没有回来。张杰、李六见到马光,掏出枪来就朝马光射击。听到枪响,在后面菜园里劳动的警卫员小胡拿着一支冲锋枪就冲了出来,李六朝他慌乱开了一枪,拉着张杰拔腿就跑。小胡紧追不放,一直追到农场办公楼。小胡一个点射,李六被打倒了。张杰慌慌张张逃进了大楼里。

枪声惊动了警卫班的人员,他们都拿着枪赶来。吕班长命令封锁大楼,一层一层地进行搜索。当他们搜索到大楼顶楼的时候,张杰出现在楼梯口,他拿着枪对准小胡,不准小胡靠近。小胡一个点射,子弹打在楼梯上,弹头噼里啪啦的乱蹦。吓得张杰赶快退到楼顶,他见小胡冲了过来,就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啪”的一声,倒地毙命。

夏云在街上听到枪声,突然感到大事不妙,急忙赶回家来。推开门,只见马光倒在血泊之中。她连忙找出绷带替马光包扎,又赶快打电话叫医院的救护车来,瘦长个、杨菊花也迅速赶来了,大家把马光抬上车,夏云急切地安慰马光:“老马,老马,你可要坚持住啊!”救护车飞快地朝医院开去。

经过三天三夜的急救,马光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期。但双腿没有保住,被截肢了。医生说他的腿原来就有很重的疾病,这次又受了伤。能保住一条命就很不错了。夏云说:“马光,没事!有我呢,下半辈子我会推着轮椅,陪着你走完人生的路!”

夕阳西下,向大地洒下金辉,大地蒙上了神mì

的色彩。夕阳从金黄夺目的光盘,变成了鲜红灿烂的火盆,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可爱。天边那千姿百态的云朵在夕阳的辉映下,在缓缓地移行、变幻,由粉红到柠檬黄,越远越淡。

请看第二十九章《柱子当兵》。

第二十九章 柱子当兵

经lì

了那次枪击事件后,马光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夏云精心地照料着他。给他打针、喂药。隔三差五地弄一点好吃的,调剂一下马光的胃口。闲下来的时候,给他讲讲老战友们的情况,说说外面发生的新鲜事。总之,尽量地逗他开心,让他快乐。现在,农场里已经成立了革委会,陆政委和她都没有进班子。不让他们这些老家伙管事了,夏云也就落了个清闲,有更多的时间来陪马光了。

这一天,天气晴朗,马光提出到外面去走走。夏云把马光扶上轮椅,在后面推着他,他们出了门,来到大街上。好多认识他们的人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马光微笑地摆摆手。他们穿过大街,走过小巷,来到农场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这里鲜花盛开,翠绿的青草散发着清香。从这里往左手方向看去,是农场一望无际的大牧场,牧场是那样无边的平展,就像风平Lang静的海洋。马群在牧场里奔跑,领头的是一匹银鬃马,它摸样英俊,高高的扬着脖子,伸长腰身,快得简直像阵风。往右手方向看去,是农场的千亩沃田,水渠纵横,稻花飘香,是名符其实的塞上江南。这些凝聚着他们多少的心血啊!付出了多少辛勤的汗水!

看到这些,马光的心情豁然开朗。他轻声地对夏云说道:“我死后,就把我埋在这里吧!我要看着这里发生的变化。”

他们回到了家里,之后几天,马光的病情急剧恶化,身体每况日下。一天,他把夏云叫到跟前,说道:“我恐怕不行了,你把秀秀和柱子叫来,我有话说。”夏云急忙喊来母子俩,柱子站在马光的床前,叫了声:“伯伯!”

马光拉着他的手,说道:“柱子,今天你叫我一声爹吧。你爸爸走后,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儿子看待的。”

秀秀在一边哭着说:“叫吧,柱子!伯伯对我们恩重如山,没有他和夏阿姨,就没有我们母子的今天啊!”

“爹!”柱子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好,儿子。记住我的话:我死后,你一定要去当兵!继承你爸爸和我的意愿,把红旗扛到底!把我们的事业传承下去!”马光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去做的。”柱子回答道。听到柱子的回答,马光的眼睛放出异彩,一会儿,他平静地合上了双眼。

马光走了!走得很安详。夏云欲哭无泪,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因为她知dào

,马光是没有一点牵挂走的,他想要说的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他终于可以瞑目了!有夏云在他的身边,守候着他,送他上路,他是死而无怨了。马光也不希望她太过悲伤,希望她保重身体,去完成他最后的夙愿。

马光的追悼会在农场礼堂举行。陆政委、黄副场长等农场老领导们都来了,他们要送老战友最后一程。石花镇上的小战友们来了,他们为尊敬的领导和大哥,鞠了深深地三躬,在心里祈祷马光一路走好。建场的第一批老职工来了,他们为老场长的去世表示了沉重的哀悼,缅怀老场长的丰功伟绩。兵团老领导们也派人来了,向马光献上一支肃穆的花篮,表示崇高的敬意。还有农场的其他干部和职工,马光生前友好等一千多人,都来到这里悼念马光,寄托哀思。

马光被安葬在他生前喜欢的山坡上,墓前摆满了鲜花。

叶柱去当兵的事情遇到了难题。

按年龄,按身体,柱子是没有问题的。按政治条件,他也是合格的,叶子龙是烈士。问题在于,农场没有当兵的名额。夏云到处奔走,找人、托关系,也没有办法搞到名额。怎么办呢?夏云想到了陆政委。她来到陆政委的住处,请他出山,想想办法。陆政委想了想,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有了!原来他有个老战友在农3师图木舒克市工作,市里名额可能多点。他立kè

拨通了老战友的电话,他讲了叶柱的基本情况,也讲了马光老场长临终前的遗愿,最后他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操作,你一定要解决。要不你把名额转一个给我,要不我让人去你那里体检,从你那里走人。二者占其一,你选吧。”他哪里是在和别人商量哟,简直是在咄咄逼人!那边也没有法,都是多年的老战友了,只好应承下来。

问题解决了,夏云欢喜地往回走。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遇到了柱子,告sù

了他这个好消息。并且告sù

他在家里休息几天,等她的通知。这几天帮妈妈干些事,说说话,这一走,还不知在哪儿地方当兵,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回来一次。‘儿走千里母担忧’,多为母亲分点忧吧。

一连三天,柱子待在家里,那里都没有去。

第一天,他把家里墙角里的一堆粉煤铲到院子的空地上,用水搅拌均匀,干湿适度,找来脚踩煤球机,脱掉上衣,甩开膀子干了起来。中午,秀秀回来,看到满地的煤球,心疼地上前给儿子擦汗。劝他干活悠着点。

第二天,他又借来一把斧子,给母亲劈了一大堆柴禾,让她生火时好用,结果又忙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全身都是疼的,但他在母亲面前没有吭一声。

第三天,柱子又开始抹桌子,擦窗户,把家里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秀秀回来后,看到家里的景象,心里乐开了花。

晚上,秀秀有点纳闷了:这几天柱子怎么了?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问柱子,“你这几天怎么不去工地干活了?”柱子学校停课了,他就在工地上找点临时活干。

“妈妈,我不想去干了。”柱子向妈妈说道。

“为什么呢?你不是干得挺好的吗?”秀秀知dào

柱子是个懂事的孩子。

“我想多陪陪你。夏阿姨说的。”柱子望着妈妈,说道。

“傻孩子,我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吗?”当兵没有名额,秀秀是知dào

的。她一个普通女人,是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的。

“妈妈,我就是想多陪你一会儿。”这么大的孩子,还撒娇!秀秀咕都着几句。

一大早,门外响起了锣鼓声。苏秀秀一听,就在自己家门口,连忙去开了门。原来是送喜报的来了。“我们家有什么喜事呀?”秀秀正在纳闷,武装部长进来,手里拿着一张通知书,进门就说:“贺喜呀,贺喜!你家叶柱被批准参军了!”

秀秀连忙拿过通知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叶柱同志:你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紧跟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为保卫毛主席,保卫毛泽东思想,保卫毛主席的革mìng

路线,保卫祖国,积极响应征召,现经图木舒克市革mìng

委员会、人民武装部审查,批准你光荣入伍。希接通知后,于十月十七日在石花镇集中。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最后是两个鲜红的图木舒克市革mìng

委员会、人民武装部的大印。

秀秀这才明白儿子这几天的行为。柱子要去当兵了!夏云这时也走了进来,并且送来了牙膏、洗衣粉、肥皂和笔记本。祝hè柱子当上了兵。“终于实现了马光和叶子龙的愿望了!”夏云眼里闪着泪花。

火车像一头老黄牛,“咣当咣当”的在豫北山地行走。车头上冒着浓浓的黑烟,扑哧扑哧地喘着气。叶柱坐在窗户边,无聊地望着光秃秃的田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脸上被煤烟弄得黑呼呼的,眼睛也画上了一道黑眼圈。看上去,整个人就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大熊猫。到了一个小站,叶柱急忙下车跑到有水管处,赶紧抹了一把脸,又急急忙忙上了车。

满载着新兵的军用列车终于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已经是晚上大半夜了。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四周黑蒙蒙的,一点亮光都没有。倒是寒风在呼啸,吹得没有树叶的枯枝吱吱作响。

新兵班长低声招呼大家拿上自己的背包、物品,不要讲话,跟他走。大家呼呼地忙着下车,有人不慎跌到了,有人的口缸掉在地上,声音格外地响。叶柱的心情也格外的紧张,拿着东西,紧紧地跟着队伍,生怕掉了队。队伍成一路队形,沿着一条小路,穿过一个偶尔能听到狗叫的村庄,向一个大操场走去。

新兵开始点名。点到一个,就被领去站到一边。原来这是在分新兵。叶柱又上了汽车。大风仍在呼叫,人冷得发抖,已经有十个小时没有吃饭了,肚子也在咕咕地叫,汽车在沙地里行走,速度很慢。大概走了十几里,汽车走不动了,司机下来一看,车轮被陷在沙地里。班长喊大家下来推车。一、二、三,车子纹丝不动,司机说,把沙子刨开。又找来铁锹,大家动手刨沙。忙乎了好半天,车子才从沙坑里出来,又开始向前开去。

事后叶柱才知dào

,他分在了工程兵三九团十一连。这个连完全是人工连,连机械装备都没有,全凭双手去修工事,凭力qì

去干活,穿的是抗美援朝剩下来的军服,那布都是朽的,一不小心就挂掉一大块。一个冬天下来,那就像叫花子一样,根本都补不住,而且也没有什么旧布来补。吃的是杂粮,二米饭,呆的地方是黄河故道,风沙大的很,盛一碗稀饭,下面尽是沙子。发的枪尽是些旧枪,淘汰下来的旧装备,什么“汉阳造”、老套筒、三八大盖、水连珠等,你想想,工程兵给你配好枪,有什么用!

门外一阵喧闹。原来是几个新兵在发牢骚,甚至有人哭泣起来。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通知叶柱到外边野地里去开个会。

叶柱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叶柱去了一看,全是一起来的几个老乡,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叫起苦来,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开始有人提议,不干了,回家算了。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有人附和,渐渐的,话语也尖锐极端起来,最后有人说,今晚一起跑吧。叶柱站在那里,始终没有发言,默默无语。

这时,有人说,叶柱脑袋瓜好使,想个主意吧。叶柱心里是同样难受,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走逃跑的路哇!那叫什么呀?逃兵!逃兵回去有好果子吃吗?

叶柱定下心来,说:“我也没有想到来到这个鬼地方当兵啊,算我们倒霉,当了这个兵。不但技术没有学到,而且条件还怎么艰苦,不过,我认了!这里再差,我准bèi

干几年再走。不想当逃兵。”

停了停,见大家都不吱声,叶柱接着说:“你们想一想,我们是怎么来的?家里人敲锣打鼓送我们来的,我们的亲人送我们来的,回去怎么交待?说我们怕吃苦,怕受累,逃跑回来的?我们还有脸面在家里混吗?你们不怕连累家人吗?我是这样想的,干它几年,能适应就多干几年,不能适应,就干完义务期回去。难道这几年坚持不了吗?那还叫男人吗?”见叶柱怎么一说,大家的情绪也就慢慢地稳定下来,不少人点头称是。

大家一致约定,今后再不提这件事了。最后大家慢慢地散去了。

叶柱上班的第一天,就是往山上背石头。一般人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往山上背石头呢,山上没有石头吗?对,山上就是没有石头,因为这座山是人工造的“山”,它是一座大型的“三防”阵地。有一百多米高,方圆四里地。石头是由太行山里运来的,再和沙子,钢筋,水泥混合在一起,堆砌一座人造的“大山”。这座“山”里三层、外三层,里面弹药、粮食、水、坦克、大炮,什么都有。连原子弹都摧毁不了,更不用说飞机、大炮了。你想想,它牢固吗,它需yào

付出多大的艰辛啊!同样的阵地,在郑州附近有两座,当时是为保护郑州这个交通枢纽而施工的。

背石头时,背上先放一个木板,用两根绳子套在两个肩膀上。石头放在板子上,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山上爬。山又高又陡,几十斤的石头压在身上,背一趟就觉得累的不行,更何况要背一天呢,叶柱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累!他只好咬着牙坚持着,一步一步的,拼命地朝山上挪动,他想起了西藏的农奴们朝布达拉宫背东西的情形,他和农奴是多么的相似!问题是,农奴是被迫地在为农奴主干活,而我们是志愿的为国防事业献身。农奴身后有监工,拿着鞭子。而我们是自觉地、竭尽全力地,为着人民的幸福,为着保卫祖国而奋斗。

一天下来,叶柱几乎瘫了。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望着潮湿的洞顶,他的两眼发涩,身体在发抖。

一个星期过去了,他坚持了下来。第二个星期是下车皮。整列车的水泥,没日没夜地下。下水泥时,外面穿个雨衣,戴个口罩,不管你个头多大多小,一包一百斤,轮着扛,根本偷不着懒。一扛就是一天。整天灰头灰脸的,人们在弥漫着呛人的水泥味、身体散发的汗臭味中度过。“钢铁是这样练成的”,在这里,叶柱找到了保尔、柯察金的感觉。

伤痛、疾病无情地向叶柱袭来。先是石头砸伤了他的右手。

有一天,叶柱正在搬一块大石头,往工事上砌。石头太大,一下子砸在他的手上,顿时鲜血直流。卫生员连忙跑来,把血止住了,说是骨折了。叶柱让卫生员包扎了一下,还是继xù

去劳动。大石头搬不动,就搬小一点的。

后来,连小的也搬不动了,就去扛木头、抬木头。放木头时,由于动作慢了一点,木头倒地时,又震坏了他的左手。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怎么办?连里让他去休息,他不肯。他又找到炊事班,要求去挑水、给工地送水。开水站离工地大约有一里地,先在连队挑一担凉水,到开水站用热气泵冲开,再挑到工地上去。天气热,战友们水又喝的多,一上午要跑好几趟呢。

叶柱他发烧了,而且烧的很厉害。卫生员用冷水打湿毛巾,敷在头上,一会儿就热了。打了好几针,都不见效。一量体温,41度。他一个人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一直躺了三天,没有吃一点东西。卫生员慌了,说是不行了。连里赶忙派人把他送到卫生队。

好在叶柱的命大,慢慢地烧退了,身体慢慢地恢复了,连长说,你吓死我们了。

这天,干完活,叶柱累得不行,脸都不想洗,回到班里倒头就睡。班长关心地喊吃饭,叶柱都懒得动弹。外面风刮得很大,只听见树枝发出嗖嗖的声音。

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一会儿又听见集合的哨音。叶柱马上咕咚起来,起身向外跑去。队伍已经集合好,连长简单地说道:“发xiàn

前面一个村子起火了,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救火是我们的神圣职责,火光就是命令!出发!”队伍向起火的方向跑去。

来到这里一看,原来是一个轧花厂起火了。殃及四周的房屋也燃起来了,又刮着大风,真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势,火势很大,让人拢不了身。大人小孩在拼命地喊叫。看见部队的人来了,连忙求救,有的人还给战士们跪下了。有一间屋子里还有人在里面,亲人们在呼天唤地的叫,连长组织了几次人员想冲进去,都被大火挡住了。

连长大叫:“敢死队!”

叶柱说:“连长,让我上!”

连长说:“好!”

叶柱让战友找了一床被子,顶在头上,战友们又泼了一盆水,叶柱觉得,只有动作快点,才能冲进去。于是,他看好路径,迅速地跑了进去,刚进门口,一团火焰冒了出来。他的身上都是火,他当时愣了一下,但还是冲了进去,他也顾不得扑打身上的火,急着到处寻找人员。在一个墙角里,一个大娘卷曲在那里,已经昏迷。叶柱拉过她的胳膊,背在背上,就向外跑去。大娘终于得救了!

战友们为叶柱的英勇举动所感染,也学着他的样子,向火海里冲去老乡们都得救了,大火也慢慢地熄灭了,叶柱他们也筋疲力尽地回到了营房。

叶柱的连队接到了到农场试种水稻的任务,部队杂粮供应太多了,好多战士受不了,影响部队的战斗力。部队首长让他们搞试验,若搞成功了,既解决了部队的问题,也减轻了地方上的负担。

在这黄河岸边种水稻,那真是不容易。就说土壤吧。主要是由沙土构成的。沙土容易沉淀,南方插秧,用手指往土里一插,,把秧苗往里面一放,再一挤,秧就插好了。这里,用手指捣个洞,秧苗放进去,挤不住。水一Lang,秧苗全漂上来了。一上午连长组织大家好不容易插了几亩地,中午大风一吹,全漂起来了。气得连长真骂娘。

中午吃饭时,连长和技术员一商量,决定控zhì

水量。让水浅一点,秧苗扎住根后再灌水。连长让叶柱去通知上游的水站,下闸限水。

叶柱跑出村子,向水站奔去。

这里离水站有七、八里路。来到岸边,可以看到远处水站的房子。这里视野开阔,没有大的遮蔽物,只有荒地里长着一些芦苇。

叶柱传令心切,没有走弯弯曲曲的小路,而是顺直走去。他想这样可能要快些。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软,两只脚陷了进去。他刚想挣扎,就陷到了腿小肚子,他急了,用劲拔脚。谁知,水涌上来了,身体直往下沉。

怎么办?这样下去水会慢慢地上来,叶柱的身体会慢慢地沉下去。

“难道我就这样完蛋了?就这样牺牲了?这样还没有人知dào

呢,连里找不到尸体,连个烈士都不是,只能算个失踪!叶柱啊,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下场!”叶柱心里这样在想。

水已经到了大腿上边了,怎么办?人到了绝望的时候,要冷静,叶柱突然想到了初中时老师讲过的面积与浮力的关系。面积大,浮力也大。他赶紧向后躺下,两手伸开,身体尽量向后倒下去。这样人的重心就不在两条腿上了,下沉的速度慢了下来。

叶柱慢慢地用手解开裤带,衣扣,两脚慢慢向上挪腾,然后,又将整个身子慢慢地向后移。一寸、一寸,感觉到背后地面硬了,叶柱急忙一个翻身,爬了起来。他又慢慢用手把衣服拽过来。穿上衣服,也顾不得脸上有多脏,赶忙沿着小路飞一般的向水站跑去。

这一天,叶柱正在连部里办黑板报。

郭副指导员从工地上回来,见到他,神mì

兮兮地把叶柱拉在一旁,悄悄地告sù

叶柱,他刚才得到一个重yào

消息:“团里准bèi

推荐你去上大学了。”叶柱听了,感到十分惊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真是太突然了!

郭副指导员说,“听说团里已经考察了好几个月了,在全团三千多人中选来选去,上级给团里只有二个名额,最后选中了教导队的文书戴民和你两个人。”

他告sù

叶柱,“你可不要告sù

别人,我也是听说来的,作为战友,我恭喜你了,这可是个大喜事!你心里有数,静等团里正式通知吧。”

果然,正式通知来了,叶柱就要离开连队了,离开了在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打下深刻烙印的地方,离开他的朝夕相处的战友们。那天,大雪在漫天飞舞,天地一片灰白,田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大家送了他一程又一程,叮嘱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分手。

战友李襄执意还要送一送,他拿着叶柱的背包,走过布满各种工事的田野,走过亲手开挖的护城河后,才恋恋不舍地和叶柱告别。叶柱走出了好远,回头再望,他依然站在那里向叶柱挥手。

四年后叶柱大学毕业。他被分配到了五十四军。军部驻地在河南新乡市。当时原部队也去军区要人,军区答复说,野战军更需yào

人,你们工程兵发扬一下风格吧。就这样,叶柱就不能回到原来的部队了。

历史就是这样的巧合。叶柱回到了马光曾经战斗过的部队。

54军的前身是红军时期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工农zf警卫团,即著名的"瑞金团"。长征前夕扩编为红一方面军第九军团,军团长就是著名的“奴隶将军”罗炳辉。

在长征中,著名的“四渡赤水”之战,就是该军团为迷惑调动敌军,掩护主力顺利突pò

重围而实施的。后来奉中央军委命令,红九军团改编为红三十二军,与红二、六军团一起组成红二方面军,北上与中央红军会师陕北。抗日战争中编为八路军120师359旅718团,后编为警备第一旅,驻守陕甘宁解放区的关中分区。

抗战胜利后进军东北,编为热辽纵队,后改为东北**联军第8纵队,黄永胜任司令,邱会作任政委,是东北解放战争中冀热辽战区我军头号主力。组建不久,以弱胜强,取得辽西三战三捷,赢得秋季攻势的胜利。

在天津战役中,第135师首先一举突pò

民权门,与第38军胜利会师金汤桥,将天津南北守敌一举割裂,赢得战役全胜。

南下以后,在衡宝战役中,135师大胆插入敌后拖住敌军主力,为全歼桂系四个主力师起了关键作用,被刘伯承元帅称为“腰斩七军”。

到了军部,叶柱被分配到了军侦察连。成了侦察连的第十班的班长。从大学校园来到军营里的基层的连队,从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到重新过一个士兵的生活,而且是陌生的、野战式的特种兵生活,这个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既然入了侦察兵的门,叶柱决心当好侦察兵。他积极报名参加了侦察集训队。

集训队设在焦作市郊的太行山脚下。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穿着棉衣棉裤也还觉得寒气逼人。侦察兵的训liàn

科目是没有室内作业的,全是在野外进行。

射击,一天到晚趴在地上,战壕里,从一、二、三基础练习开始,到活动目标射击,夜间射击,搜索抵进射击,还有各种武器的射击,如半自动步枪,轻机枪,重机枪,火箭筒等,轻武器中最难掌握的是手枪射击,叶柱虚心地向有经验的士兵学习,不耻下问,终于掌握了射击要领,取得了优秀的训liàn

成绩。

侦察兵单兵战术训liàn

开始了!天空飘着雪花,慢慢地融化成了雨水,田野里一片泥泞。班长一声口令:全体卧倒!匍匐前进!通过铁丝网!验收标准是,15秒钟通过20米宽、20公分高的铁丝网。要求动作迅速,不得触及铁丝网。一次通不过,重来!衣服被刮破了,膝盖、肘子都磨出了血,文处长在一旁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他豁出去了,终于过关了!

接着是利用地形地物,利用地形就是利用地形的特点,掩护自己,跳跃前进,比如低洼地、弹坑、土包、战壕、开阔地等,利用地物就是利用门、窗、墙角、屋顶、堆积物等,躲过敌人的射击,接近敌人。就是这些最基本的训liàn

,使叶柱日后在越南战场上有了用场,得以保全性命,完成战斗任务。

军事地形学训liàn

,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什么等高线,比例尺,方位物,江河、湖泊、道路,甚至一个大树、一个坟包,都能在一张比例为五万分之一的地图上显示出来,“人在路上走,心在图上留”,叶柱知dào

了为什么侦察兵能在敌后摸清敌人的阵地位置,给炮兵指示坐标,摧毁敌人的指挥所等,就是军事地形学学的好。集训队训liàn

验收时,就是在图上指定一个点,让你一个人晚上出发,不准带手电筒,只发一包火柴,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到这个点,你才算完成任务。

训liàn

的科目还有攀登、武装泅渡、排雷破网、军兵种知识、外军知识、小组战术,等等。三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大圈。可身体结实了,技能熟悉了,叶柱心里也踏实了。

训liàn

一结束,叶柱就接到命令,调到军部工作。

来到军部没有休息几天,侦察处就要进行侦察分队干部集训了。

处长考lǜ

到叶柱刚回来,还没有休息过来,不让他去参加。叶柱想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熟悉分队干部的训liàn

,今后对分队的指挥和工作指导是大有好处的。至少不是瞎指挥吧。机遇不能错过,他再三请求,处长终于答yīng

了。

这次训liàn

基地改在太行山下。先是图上作业,然后是现地演练。训liàn

科目主要是,侦察班、排袭击捕俘,伏击捕俘,侦察连敌后侦察。而学习的内容就多了。外军知识,包括外军的作战指导思想、外军军队编制装备,武器性能,作战特点等,我军军兵种知识,包括装备的战斗性能,协同作战原则等,还有侦察器材的使用,如指北针的使用,方位、距离的测定,破坏钳、通讯器材的运用,探雷器的使用,还有红外线雷达、热成像仪的使用,等等。图上作业主要是在地图上研究战术行动,行进路线,协调配合,可能出现的情况处置,现地演练就是要预先做好行动准bèi

,现地推演战斗过程,可能出现的情况处置,大家集思广益,各抒己见,讨论的很热烈。叶柱的看法和情况处置措施经常得到大家的一致肯定。

训liàn

是艰苦的,心情是快乐的。休息的时候,爬上太行山顶,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俯视着山下的村庄和田野,想象着当年革mìng

老前辈们和日本鬼子、国民党反dòng

派进行浴血奋战的战斗情景,叶柱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明白了现在刻苦训liàn

的意义,一定要做好他们的合格接班人,用生命、用鲜血去保卫祖国,保卫人民,掌握好手中的武器,练习好熟练的技能,去勇敢地歼灭一切敢于来犯之敌。他深深地感到,现在所受的苦没有什么,其中还有一丝丝的甜意呢。

军部是高级军事机关,能在这里工作的,那都是从部队里挑选出来的尖子。有一个参谋,别看其貌不扬,字写得特别漂亮,而且双手同时写字,你说厉害不。还有一个参谋,看着一幅幅漫画,就能脱口说出一串串诗词,那真是文思敏捷。

军里组织参谋集训队,叶柱刚从侦察干部集训队结束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忐忑不安,他不敢贸然去报名。

文处长知dào

了他的心思,笑着问他,“怎么胆怯了?你不是一直是很积极的吗?我告sù

你,邢参谋刚来时和你一样的心情,可人家有决心,有志气,晚上在被窝里,还在偷偷地练字呢。现在邢参谋可是军部里写字一流的哟。”哈,叶柱知dào

了他的用意,在用激将法激他呢!他立kè

去报了名,很快通知就下来了。

参谋集训队学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一场战斗打下来,从头到尾,你应该做些什么。比如,标图作业,战前敌我兵力部署,要了解清楚,标示在图上,让首长了解敌我态势,好下决心呀。战斗中,要根据战斗进行情况,及时标示敌我位置和战场情况变化。战场情况万变,战机稍纵即逝,战斗残酷激烈,在一张地图上要做到让首长一目了然,那是很不容易的。还有战斗文书,首长口述,你得根据文书规范拟定战斗命令。要快、要准,表述准确,地点、方位、时间、兵力部署,主、助攻方向、突pò

地段等,不能有丝毫误差和失误。在集训队里,别的同志白天工作,训liàn

,晚上可以休息。可叶柱还在没日没夜地写呀、画呀,背呀,记呀,比如各种火炮的性能,射程多远,你不熟悉,怎么给首长提供炮兵配置的位置呢。三个月训liàn

下来,叶柱的各科成绩都达到了优良以上。

在军司令部里,叶柱还慢慢地迷上了外军研究。

李军长要带头讲外军课,让叶柱为他准bèi

材料。叶柱不仅为他写了材料,还为他准bèi

幻灯片。那都是他一张一张地画出来的。

李军长讲课那天,军部大礼堂里座无虚席,他走上台,行了军礼,活脱脱的一个李云龙的形象。解放战争时期,他是放牛娃出身,参了军,作战勇敢,很快当上了爆破队长。现在他在台上讲,滔滔不绝,有理有据。叶柱在大屏幕前,躲在一个讲台后面,半躺着放幻灯片,配合着他的讲课内容。两个小时下来,叶柱已是浑身酸痛,疲惫不堪。军长的课讲得很成功,台下不断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叶柱建议处里搞敌情态势图。他跑到军区情报部汇报,得到了军区的大力支持。他们给了叶柱需yào

的各种资料,还给了50万份之一的大比例地图。回来后叶柱找了木匠、电工等,就动起手来。安滑道,制展板、做图标,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侦察处电动敌情图就搞好了。苏军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系,战略导弹部队驻地,导弹到达我国境内各大城市的时间、距离等,看了一目了然。还有苏军可能的进攻方向、路线等,都用图标和箭头标示的清清楚楚。军首长们都来看了,首长们看了都非常满yì

,表扬叶柱能干。

那一段时间,叶柱还撰写了不少理论文章。如《苏联军事战略和战争初期的作战思想》,《苏联侵华战争初期可能的作战行动》,《苏军入侵华北地区的作战行动及特点》,《苏军武器装备近况及其发展趋势》,《苏军战区战略性战役的组织与实施》,《对苏联战争潜力的初步估算》,等等。这些文章,不仅在军里做报gào

,受到欢迎,而且呈报到军区,也受到重视。有些材料还送到了北京总参情报部,作为研究资料发表在《外军研究》杂志上。

有些观点颇有新意,首长们很欣赏。

比如:苏军始终把欧洲作为兵力部署重点。在欧洲,苏联面对北约集团,集中部署了总兵力的四分之三,共三百二十万人。其特点是兵力数量多,武器装备好,战备程度高,在部署上采取前出的进攻态势。特别驻东欧的三十一个陆军师,全部为精锐满员师,坦克师的比重高达百分之五十,直接威胁着西欧的心脏地区。

而在亚洲,苏军是逐步加强亚洲地区的军事部署。无论在数量、质量或装备程度上,亚洲兵力都比驻欧部队要少。很明显,苏军依靠现有兵力,还不足以发动一场大规模的侵华战争。近两年来,苏联采取了一些加强东线部署的措施。例如,建立新的战区指挥机构,增加驻蒙苏军和驻日本北方四岛的兵力,更新武器装备,大力加强太平洋舰队的实力,继xù

部署中程导弹和“逆火式”轰炸机。它支持越南**,乘机在越取得了海空军事基地。所有这些,一方面对我造成南北夹击之势;另一方面威胁美日从太平洋通往印度洋的战略航道。大力加强南下军事扩张活动。

苏在目前东西两线不易突pò

的情况下,加紧进行南下扩张活动。迄今,苏在这个地区已同一些国家签订了军事性的“友好条约”,取得了四十多个可以使用的海空军基地,并向地中海和印度洋派驻了分舰队。苏联悍然入侵阿富汗,进而威胁伊朗和巴基斯坦,就是它南下印度洋、逼近波斯湾的—个重yào

步骤。苏联在这个地区的战略企图就是逐步扩大势力范围,抢占战略要地,以威胁西方战略原料的供应和海上交通,并把苏联在欧亚两线的军事部署联结起来。南下扩张已成为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苏联推进其全球战略部署的重yào

组成部分。

最后叶柱得出结论:判断苏联是否完成其战略部署,要看他今后能否在欧洲取得全面军事优势,能否在亚洲改善战略态势,能否实现南下的战略企图,控zhì

大西洋、印度洋、太平洋之间的重yào

海峡和通道。如果苏联做到这些,它就可以在同美国的争夺和未来战争中居于有利地位。

闲暇的时候,叶柱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夏云阿姨,想起了父亲和马光伯伯。他决心继承老一辈的光荣传统,结合现代战争的特点,为祖国站好岗,放好哨。

请看第三十章《水口关烽烟》。

第三十章 水口关烽烟

南疆不宁,叶柱所在的部队要到前线参战了。

在军司令部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军副参谋长胡风传达上级关于南疆自卫还击,保卫边疆战斗的通知后,航军长接着说:“刚才胡副参谋长已经传达了上级的通知,虽然是预先号令,没明确我军具体的作战任务,但我认为,我们军是战略预备队,随时可能去参战。我们军以前驻防过云南,部队对云南地形比较熟悉,有没有可能去昆明方向作战哟。”他呷了一口茶,挥手说道:“我们不能打无准bèi

之仗,要马上研究南疆情况,研究奠边府战役!”话刚落音,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叶柱知dào

,奠边府是越南境内一个边远的小镇,位于一个长只有15公里、宽约6公里的高山环绕的盆地内。法军总司令亨利?纳瓦尔称之为“东南亚的凡尔登”,就像比利时的滑铁卢一样。1953年11月法军被越南人民军包围,经过三个阶段的作战,历时56天,全歼法军16000余人。

看来,航军长是想借鉴这个历史战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航军长说:“我们要好好研究这个战例,如果我们军在云南参战,一定用得上。”

他接着说:“我着重讲三点,一是要熟悉丛林地区特点。在丛林地区作战,准bèi

工作务必充分,每个战士除了必要的装备携带外,还要配备一把多用锹,能挖、能刨、能砍、能锯。二是熟悉异国地形地貌。我们现在使用的地图,还是1924年版的法军地图,半个世纪过去了,道路、村落都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所以用图时一定要注意现地对照,制定作战方案时一定要考lǜ

地形、地貌的变化。三是奇袭作战要在保密上下功夫。我们在丛林,特别是在原始森林,道路稀少、部队行动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奇袭作战,穿越的是神mì

的胡志明小道,后勤补给线长,如何解决?”

看来,航军长心里已经胸有成竹。他能提出问题,就是在考lǜ

如何解决问题。我们不禁为军长饱览经史、旁征博引战例所敬佩,也为他考lǜ

问题细致、周密的思路所叹止。军长的作战设想和对军事斗争宽广的战略视野,在叶柱的心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仅仅过了一天,航军长又把侦察处长和叶柱叫去,他说:“我们还要有去广西作战的准bèi

。你们要准bèi

好两个方向的地形、敌情和社情资料,尽快下发到部队。另外,“奠边府战役”和“边界战役”的详细资料,也要尽快交给我。”

下午,叶柱去送资料,军长边看资料边和他聊天。忽然,他话锋一转,问道:“你说说看,在边界战役中,越军为什么不首先打高平呢?”

叶柱刚刚研究了这方面的资料,觉得自己有点发言权了,就说道:“原先越军是准bèi

先打高平的,后来他们发xiàn

,法军在高平增加了力量,加上高平地势险要,三面环江,背靠大山,工事坚固,还要渡江作战,万一久攻不克,就失去了战场主动权;如果法军再投下伞兵,会使他们腹背受敌,所以他们不打了。”

叶柱自认为我的回答会让航军长满yì

。谁知,航军长沉吟了一会儿,说:“还有一个重yào

的作战指导思想问题,越军只重视一城一地的得失,而陈赓大将则注重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你看,法军沿着4号公路设防,像一条蟒蛇,高平是头,谅山是尾,东溪是它的腰身,打高平与谅山之间的东溪,既是法军的要害,又是法军的弱处,取胜的把握比打高平大的多;还可以找机会打击出援的法军,在运动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航军长的分析高屋建瓴,入木三分,精辟地抓住了问题的实质所在。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叶柱一路上都在回味军长讲过的话。

叶柱坐在宿舍里给母亲和夏阿姨写信。写什么呢?部队的行动是保密的,是不能告sù

她们的。但是,这也可能是他最后的一封信了。上战场是会有人流血牺牲的,叶柱不能保证牺牲没有他呀!怎么办呢?他起身在屋子里走动,思考着。望着天上的月亮,想着母亲和亲人们在盼望、牵挂着她们的儿女们的心情,一首诗在叶柱的心中油然呵成:

妈妈,如果您想我,请站在村口向南方眺望;

那挂在天边的彩霞,就是孩儿青春在闪光!

妈妈,如果您想我,请等到那宁静的晚上,潜伏在哨位的孩儿,便会出现在您的梦乡!

妈妈,如果您想我,请莫让泪水打湿衣裳,有群豺狼虎视眈眈,此刻更需yào

勇敢和坚强!

妈妈,如果您想我,请听百灵鸟在歌唱,那美妙的歌声告sù

您,有千万个孩儿在为您站岗!

叶柱把这首诗分别抄写,附在给母亲和夏阿姨的信中。他把信放进信封里,用浆糊封好。贴好邮票,下楼塞进路边的邮箱里。这才安心地回去睡了。

军列在京广线上飞驶,一片片田野,一排排房屋,一个个村庄,一个个城市,迅速的向后退去,很快在眼前消失。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前线,所有的交通、运输行动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都会服从军队,都在为军列让路,一路绿灯,一路飞驶。列车上的一溜溜的大炮、坦克、装甲车剑指蓝天,配上迷彩衣,蔚为壮观。齐排排的士兵全副武装,威武雄壮。火车呼啸而过,沿途的老百姓伫立肃然,公安交警、车站信号员挥手致意。各地的军供站早已接到指令,准bèi

好了可口的饭菜。可大家的心情却显得有些沉重。

叶柱坐在车厢里,两眼一直望着窗外。连平时爱开玩笑的赖参谋,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趣。管理处的李管理员平时和首长们接触的多,感觉自己有点了不起。现在呢,态度开始温和起来,他靠近叶柱,轻声地说,“平时多有得罪呀,战场上关照关照小弟。”叶柱嘴上应付着,心里鄙视他。平时我们家属来队,借个什么的,得求着他,他不高兴时就办不成。现在你知dào

我们搞武的管用了?看他诚恳的样子,叶柱又有点可怜他。

叶柱继xù

望着窗外。国内的元宵节刚过,按照传统习俗,春节这才算正式过完了,节日的气氛在慢慢地消散。可国外正在过情人节呢,时尚、Lang漫、新潮离我们军营太遥远了。马上就是农历雨水节气了,“春雨贵如油”,农民就要开始一年的忙碌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临到我们这一代军人有打仗的机会了!作为军人,这是一种机遇呀,更是一种自豪,是一种荣耀!军人没有打过仗,就像农民没有犁过地,那算什么哟!

叶柱心里没有畏缩,只有向前。没有私欲杂念,只有热血沸腾。可战争是残酷的,子弹是不长眼的呀,你能保证它不碰你吗?或者不碰关键部位吗?他给学员们讲过炮兵里榴弹炮的杀伤威力,是半径40米内的目标。也就是一颗炮弹在60米范围内爆zhà

,该范围内的人员无一幸免。算了,不能想这些了,当前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新的战斗任务吧。

火车在一处临时停车,叶柱赶快跑到侦察连车厢,大伙儿很热情,也有些茫然,不用明说,他们都知dào

,大家一起上来的,回去就不是一块回去了。肯定要少几个人,甚至好几十个人,是谁呢?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他,到底是谁?谁都不知dào

,只有天知dào



回到车厢,叶柱无意的摸了一摸头,发xiàn

头发有点长了。唉,这段时间太忙,没有来得及去理发。他想起了卫生员的话,万一头被打破了,头发长不好包扎,而且容易感染的。怎么办?

军列畅行无阻的向南方开去,快到前线了。透过车窗,已经有些车站在进行消毒了,撒石灰的,喷福尔马林的,都是一股刺鼻的味道。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下,叶柱连忙打听,是临时停车,大约要停20分钟。小站外是一个小镇,看样子有不少居民。挺繁荣的。他向处长请了假,飞快地向镇里跑去。

叶柱边跑边问,一个小孩告sù

他,在车站附近,前面不远就有一个理发铺。他急忙跑到那里,理发铺很小,是一个传统的剃头铺,没有风扇,在屋子顶棚上挂着一个大布帘,一个人在那里用手来回拉着,产生一点风,给屋子里带来一丝丝凉意。

叶柱冲进屋子,大声地喊:“我是上前线的军人,急需剃个头,只有很短的时间,能不能让我先剃呀?”顿时,几个正在剃头的人站了起来,一个老者让叶柱坐在他的位子上,老师傅走了过来,给他围上围布,说:“剃个什么样的?”

叶柱说:“刮光!”

老师傅二话不说,三下五去二,“嚓、嚓、嚓、嚓,”,不一会就刮光了。叶柱用手摸了一摸,好凉爽!他掏出钱欲付,老师傅立马拦住,眼里噙着泪花说:“你们都要上前线了,要去拼命了,我还能要你的钱?”叶柱只好连声说:“谢谢!”,转身向车站跑去。

跑到车站,于参谋正在焦急的盼着叶柱回来。他们刚刚走进车厢,列车就开动了。

1979年2月18日深夜,叶柱他们到达广西龙州边境水口关。19日凌晨接到上级命令,部队在罗口一线展开,准bèi

加入战斗。

上级来电,令航军长迅速赶往友军某师指挥所。军长带上叶柱和作训处陈参谋,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某师指挥所奔去。一路上,航军长疾步如飞,全然没有平时那种安稳的神态。叶柱和陈参谋都是第一次上前线,心里异常紧张,另外,还十分担心军长的安危,因为他们已经是在越南境内。叶柱紧随其后,密切监视周围的动静,随时准bèi

投入战斗。

8时39分,他们终于安全到达某师指挥所。该指挥所设在山顶上一个大山洞内,洞内阴冷潮湿,洞壁上长满绿茸茸的青苔。进入洞内,友军某师政委胸部负伤,缠着绷带,正在向上级首长汇报战况,当说到部队的一些情况时,他忍不住地声音哽咽起来。该师师长听说别人要接替他们后,组织师部人员又冲上去了,正在复和前线与敌激战。

航军长立即与友军副军长研究了新的战斗方案,确定某师部队继xù

在原地坚持战斗,我部16师一个团超越友军的战斗队形,向班莫、坂猪、空瓦进攻;另一个团沿公路在博德、巴脱超越友军两个营的战斗队形,向复和进攻。两个团同时打响,展开行动。

由东溪向东北行19公里,就是越南复和县城,有3号公路直通中国水口关。从水口到复和,到东溪,到高平,都是公路直达,越军判断这里是中国坦克部队的主要进攻方向,因此布置了567团、大弄公安营、复和县独立营、混合炮兵营和武装特工队。利用沿途有利地形,构筑了以平射炮、高射炮、火箭弹组成的反坦克武器,与高射机枪及各种轻重机枪组成的层层火力防守阵地。

下午2时15分,16师超越友军某师战斗队形投入作战后,航军长一直关注“铁拳团”和“钢刀团”的作战进展情况,关注复和舟桥的架设和靠松山、着迷山的道路打通情况。因为前者是交通咽喉,关系到大部队的后续参战行动,后者是通向东溪、迂回高平的必经之路,关系到下一步攻占高平的战役展开行动。

平江从复和城西流过,江宽50米,水深3米,平时是靠摆渡过河,极大影响我军的战斗行动。对方还在对岸的着迷山上用机枪封锁着渡口。

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坦克团的12辆坦克搭乘2个连的步兵,经325高地时,遭敌袭击,坦克被打坏6辆,2个连的步兵几乎全部牺牲。16师侦察连受命去东溪一带侦察敌情,由高副科长、卢参谋带队,出发后就失去了联系,已经5个小时了。48团摸到325高地山腰,被敌压制,行动受阻。

10时21分,舟桥团开始架设,我军炮兵开始炮击着迷山,靠松山,师高炮营也奉命进至复和保卫浮桥。12时30分,浮桥架设成功。第一批部队冲了过去。

等叶柱赶到桥边时,敌人的子弹就密集地打了过来。原来敌人隐蔽在对岸山洞里。舟桥团架桥时,他们就用冷枪、冷炮射击,打伤了不少战士。现在发xiàn

了我军渡河的行动,企图拦截、阻止我军过河。姜副参谋长命令叶柱带几个人冲过去,因为48团在着迷山仅仅是占领了表面阵地,山洞里还有不少敌人没有被消灭,影响着大部队的作战行动,还要尽快打通靠松山的道路,与东溪的我军会合。冲过去既是当面传达军首长的指示,还要了解河那边的实jì

敌情,向军首长汇报,供军长定下作战决心,还有,师侦察连的情况,首长也很担心,还要与失去消息的师侦察连取得联系。高副科长叶柱很熟悉的,知dào

他的能力,但没有他的消息,总是让人忐忑不安。

叶柱看了看姜副参谋长,姜副参谋长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鼓励他说,“勇敢地冲过去!”叶柱稳住神,喊了军侦察连的几个战士一起过河。

叶柱第一个带头冲上桥头,刚跑到桥面,一排子弹就打在了他的前面,叶柱连忙卧倒在地,敌人认为打中了他,转移了枪口,向其他目标射击。叶柱趁此机会,一跃而起,飞快地向对岸跑去。只听见子弹在耳边呼叫着,打在身边,桥上,水里也是飞溅着Lang花。敌人用的是重机枪,又是远距离射击,所以准确度不高。

这时,我军的高射机枪采用平射的办法(这是在越南战场上的创举,实践证明非常有效),向敌人开火了,向敌人所在的山洞洞口射击,敌人的火力被压制、被削弱了。战士们在叶柱的影响下,也很快地冲过来了。他们赶快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蹲下,看到一个光着赤膊的战士,叶柱运动到他的身边,他告sù

了部队目前所在的地点,叶柱终于找到了48团参谋长张锦,传达了首长的指示,部队很快就向靠松山方向运动。

叶柱也跟随部队来到靠松山,察看地形。靠松山,一侧靠山壁,一侧为河谷,转弯较多,砂石路,路面狭窄,车队行进困难。两侧山地为有树山林。卡林附近有一公路通往深处,通至何处不明。(图上没有此路),桥、涵洞一旦被敌破坏,交通易被切断。工兵保障很重yào



下午3点多,叶柱终于返回了指挥所。顺便带回了484团抓获的一个俘虏,。不一会儿,好消息不断传来,2营已占领靠松山主峰,打通了通往东溪的道路,未发xiàn

友军活动。由于我军进展迅速,迂回到敌人侧后,敌人只好向南退却、溃逃,部队通过浮桥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大批摩托化部队源源不断地通过了浮桥,向东溪,向高平,向敌人的纵深开去。

回到驻地,叶柱立即对俘虏进行了审问。通过审问,得知,他是越军高平省中团少尉,1营1连副连长,名叫黎德。70年8月入伍,在北宁政治学院学习过,78年1月分到这个部队。他供认,他是管后勤的,军区指挥部设在高平。高平西北约2公里有敌高炮阵地。敌346师部署在广渊,格宁一带,下辖5个团,其中852团在茶灵,188团在安来,851团驻高平,677团驻小高平。在广河有敌人一个大的粮食仓库。

省中团有4个营,每营辖3个连。每个连有150人,配备重机枪3挺,60迫击炮3门,每个班还有一具40火箭筒。在17号我军发起进攻后,他在的部队就被打散,他是见到我们部队后,主动投降的。

师侦察连的情况也传来了,原来他们在行进途中,遇到了悬崖陡壁,天色又黑,不敢贸然改变前进方向。他们用完了随身带的攀登绳,也未能攀到山顶。带的两瓦电台在那里没有了信号,所以和家里联系不上。后来幸亏遇到了我们自己的部队,这才得救。他们已经归建,叶柱和文处长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清晨,叶柱带着侦察连的三辆摩托车去察看道路、地形,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从表面看,好像没有发生过战斗,因为一切都很平静,村庄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叶柱判定,这是一个藏有敌人的地方。

但时间不允许叶柱采取派出尖兵,搜索前进的办法,他当机立断,决定冲过去。叶柱命令大家做好战斗准bèi

,子弹上膛,随时准bèi

射击。命令摩托车手加大马力,加快速度,进入村子。叶柱紧张地四处观察,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发xiàn

敌人哨兵活动。村子不大,只有几百米长,他们很快就冲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后面传来枪声,而且非常激烈。叶柱肯定是后面的我军小分队和敌人干上了。又过了一会儿,47团的4连跟上来了,上来就说,我们跟在你们后面不远,看你们过去了没事,我们就跟着过来,谁知,刚进村口,就遭到敌人的伏击。我们立即还击,就这样,虽然把敌人打跑了,但是我们伤了两个人。

叶柱心里很清楚,清晨,敌人还在睡梦中,哨兵也是迷迷糊糊。我们突然进村,他们摸不清情况,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等我们过去了,他们才有所发xiàn

,采取行动。这时,正赶上4连进来,人家已经准bèi

好,那不打他们才怪呢。

叶柱说道:“我们突然冲过去,你们4连就不能这样跟着进来了。你们进来,敌人在守株待兔,张网等待。古人说,兵不厌诈。你们最好的行动是迂回过去。你想,敌人在村里等候,你们从村外过去,不是很安全吗?”叶柱说了他的想法和推测,4连连长点头称是。侦察连的战士背着他悄悄地向叶柱伸出了大拇指。

事隔不久,有一天,叶柱带着侦察连去前方侦察,路上遇到了友军的侦察分队,人家是王牌师的,据说前身是叶挺独立团,立下了不少战功呢。他们见了叶柱,打了一个招呼,就匆匆地向前赶去。看到他们超越战斗队形走在前面了,战士们有些沉不住气了,也想超越他们。叶柱让分队停了下来,仔细地观察四周和前面的地形,发xiàn

最前面的山头是我军准bèi

合围的山头。原来他们是想去抢头功哟。

按照我军的战斗条例,战斗开始前,要进行火力准bèi

。叶柱急忙跑上前去,准bèi

提醒他们注意我军炮火。可他们已经走远了。叶柱和侦察连只好停了下来,继xù

观察。看到他们登上前面的山头,叶柱的心悬着。正在这时,我军火力准bèi

开始了,前面的山头冒起一阵阵硝烟,炮声隆隆。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下来了,扶着几个受伤的战士,边走边骂,龟儿子们,不长眼呀,自己炸自己人呀。“打仗确实需yào

动脑子的。”叶柱心里在想。

还有一次夜间外出侦察,道路情况不明,敌情不明,叶柱不敢贸然沿道路行进。“你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敌人道路熟悉,你心中无数,凭一时之勇是不易取胜的,更容易遭到敌人毒手的。到时,悔之晚矣。怎么办?”叶柱提出沿着河流走,一是河流的流向大致是准确的,二是河流旁没有敌人设置的地雷之类,安全些。三是越南的河流如果没有下暴雨,一般是不会有山洪下来的。大家沿着河流走,很快到达指定地点。大家又困又饿,安排好岗哨后,就在河边喝水,吃点压缩饼干,就近躺下睡了。一夜无事,天明起来,跑到河边一看,大家吓住了,河里、河边躺着不少越军的尸体,连河水都是红的,昨晚他们还在河里喝了不少水呢。一想起此事,大家直想往外呕吐。事后,大家认真想了想,安全到达上级指定的地点,又没有遇到敌人的埋伏,已经是万幸了,喝点死人的血算得了什么。

回到军前指里,军区发来加急电报,立即组织人员,给21师实施穿插的部队送物资。按照军区的战略部署,此次作战采取南北夹击的攻势。北集团为广州军区4军,从念井、平孟、莫隆一线突pò

,正面歼击朔江越军,同时向班庄、扣屯、纳隆地区穿插,切断346师退路并阻击驻银山越军322师的东援。执行这次穿插任务的是21师,负责向班庄、扣屯、纳隆地区实施穿插。

友军怎么了?穿插的不顺利吗?我们大军势如破竹,难道他们会发生意wài

吗?带着这些疑问,叶柱向4军侦察处询问情况,得来的消息的确很坏,穿插的部队目前被困在扣屯附近的一个山头上,基本上弹尽粮绝了,受伤的人员因为没有药治,天天都有人在痛苦地死去。因为是穿插,后勤根本跟不上去。所以,支援友军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军长指令叶柱立即做好各种准bèi

工作,去完成这个任务。

叶柱受领任务后,立kè

做了以下的事情。

1、和4军取得联系,搞清楚穿插部队的具体地点。对方只告sù

在扣屯附近,不肯说明详细坐标,他们怕被敌人知dào

了,再遭敌炮火袭击,或者被敌人偷袭,或者被敌集中兵力包围。那后果就难预料,他们这样说,叶柱也不好再坚持了。

2、联系送物资的车队,到指定的地方集中。运送武器弹药的车队已经准bèi

好了,是汽车12团的一个连,连长姓张,代号张10号。叶柱让他们立即把车队开到果岗小学下面公路上,一律靠右侧停好,做好一切准bèi

,等候他的出发命令。

3、联系在扣屯附近执行任务的军侦察连,做好接应准bèi

。军侦察连16时45分来电称,他们的位置在班姆的“姆”字上,正在寻找渡河点。叶柱告sù

他们,“你们不要过江了,迅速进至扣屯。尔后派一个排去312高地和友军取得联系,看他们在什么位置。如果312高地没有友军,就到班俊去找。另外派一个班在扣屯附近的公路边等候我的到来。”

4、规定联络信记号,以便及时取得联系。今晚口令是,冬天。右臂白毛巾。问:你是自己人吗?信号弹,绿色一发。灯光,两长。信号旗,白旗右手伸,上下摆动。答:我是自己人。信号弹,红一发。灯光,长、短、长。信号旗,红旗高举,划圆。

5、做好图上作业。叶柱把扣屯作为主要联络点,在周围二公里范围内搜索友军驻地。从果岗出发,须经过高平,向西南方向运动。由于友军位置不太准确,道路情况不明,敌情不明,把握好距离是个关键,才能做到心中有数。他认真测量了沿途各段的距离,熟记于心。叶柱恐怕出现意wài

,把教导队里当过国民党测绘员的王副大队长教的办法用上,用一根线绳沿图上公路线摆好,然后拉直去量,和用指北针滚珠量的距离相比较,得出一个近似值,那就是比较准确的距离。对二公里内的地形、地物,他也认真做了研究,做到“人在路上走,心在图上移”,因为他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啊!

出发前,叶柱向姜副参谋长请示,他听了汇报,同意出发。叶柱又和军侦察连通话,他们说,接应分队已经出发。来到车队,叶柱做了简短动员,交待了具体任务,明确了遇到情况的处置预案。由17辆汽车组成的车队,拉着弹药,药品,给养等物资,于晚上7时30分从果岗出发,秘密地向高平方向开去。

到达高平城,高平已被我军占领。城区一片狼籍,没有电,城内建筑物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车队出了城,向西驶去。

走了不多远,遇到我军哨兵,被告知前方情况不明,下午还传来密集的枪声。叶柱坚持继xù

前进。又走了十多里地,遇到484团侦察排的战士,团里秦参谋跑来,见了叶柱,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是团侦察参谋,是叶柱很好的战友。

他介shào

了前面的情况。下午该团3营在此地遭受越军伏击,我军死伤100多人。叶柱朝路边一看,路边躺着许多尸体,刚下车时,他已发xiàn

躺着好多人,认为是战士们在休息。听他这么一说,才知dào

都是烈士了。附近的几个村庄燃着熊熊大火,映得周围都是亮的。秦参谋说,那是战士们恨得不得了,才去放火烧的。他劝叶柱说道:“你们就地隐蔽,前面敌情肯定复杂、险恶,说不定敌人正等着你呢,敌人地形熟,晚上是他们的优势,不要向前走了。”

叶柱想到,军长交待我们去送物资,现在遇到严重的情况,现在手里又没有电台,联系不上前指,怎么办?

想到军侦察连也已经出发接应了,叶柱想了想,决定还是继xù

向前。就是遭到敌人埋伏,拼上一死,也要把东西送上去。那时的确有一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拼死劲头。

叶柱把汽车连的领导叫到一起,讲清前面的情况,并讲了他的想法。他们有点犹豫,但还是同意了叶柱的意见。叶柱乘坐在第一辆车上,汽车又发动了,继xù

向前方驶去。道路越来越难走,路很窄,路况也越来越差,坎坷不平,而且灰尘大,前面的车扬起的灰尘让后面的车看不清道路,车速越来越慢,这样下去,车辆容易跟不上,造成相距较远,最容易遭到敌人的伏击,被敌人切成几段。出现那种情况,让我首尾不能相顾,那就麻烦大了。

叶柱当机立断,命令车队打开车灯,照亮道路,快速前进。平时在国内汽车训liàn

,通常有闭灯驾驶科目。现在敌占区开灯驾驶,是犯讳的行为。叶柱当时想到,这样可以迷惑敌人,让敌人搞不清情况。“兵不厌诈”,要活学活用呢。车队行进的速度加快了,很快就越过了那段弯多、路窄、灰大的难走路段,来到稍为平缓的丘陵地带,叶柱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

车队在一片开阔地的道路上行进,突然,李班长叫了起来:“叶参谋,前面有灯光。”叶柱同时也发xiàn

了,前面20多米远的路边有人在用手电筒晃动。

仔细一看,又不是规定的信号。哪是谁呢?我让车上的战士喊于参谋,当时于参谋和侦察连在一起,这样的行动他会跟着侦察连出来的。战士们都大喊起来。奇怪的是,对方没有回应,连手电筒也不亮了。一切归于沉寂,沉寂的是那么可怕。四周黑森森的,好像有无数只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我们。

叶柱立马明白了,这不是自己人,而是敌人。敌人误认为我们是他们的人,他们的车队,所以打信号联络,可能想乘车逃走,可能要传达什么命令,因为这里中国军队还没有来过,也因为车队还敢亮着灯开进,难道不是自己人吗?直到我们在喊话,他或者他们才知dào

,这是中国车队,这是中国军人,讲的是中国话。他们才惊醒过来,赶快逃匿了。

叶柱这时才确认,他们现在进入了敌人的腹地,而且已经走过了联络地点。为什么中间没有自己人来接应呢?侦察连到哪里去了?

他的大脑在飞快地思考,“不行,不能继xù

朝前走了,前面敌情不明且险恶,没有自己的部队,我们是孤军深入,孤军作战,而且我手里只有一个班的兵力,只有一挺机枪,几支冲锋枪。敌人现在还没有搞清我们的情况,一旦搞清了我们的虚实,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的。”“他们可能在想,一共17台车啊,如果装着是步兵,那就有一个营的兵力,他们人少,那是鸡蛋碰石头。他们没有一个团的兵力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车队仍然在向前行驶。车队没有他的命令,是不会停下来的。

叶柱一边紧张地思索,一边观察着沿途的地形,前面进入了一个小洼地,路两边是小高地。这是好地方,停下。“就在这里调头往回走,继xù

寻找友军,继xù

和侦察连联系。”

叶柱命令停车,命令李班长带一个班迅速占领两侧高地,架设机枪,听他的命令,随时准bèi

射击。

下车后,叶柱让张10号组织车队调头,张连长有些慌张,已是满头大汗。叶柱低声严厉地告诫他,沉住气,带好头!战士们在看着我们呢。他这才稳定神情,上去把第一台车调过头来,然后指挥其他车辆调头。

叶柱爬上了高地,观察四周情况。高地不大,与平地落差也不过五、六米,“万一打起来,可以坚持一会的。到那时,车队整个掉过头了,让他们先走,我来断后,掩护车队行驶到安全地方。”叶柱这样想到。

叶柱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想象着可能出现的敌情,和应对的措施。四周还是平静的,没有敌人活动的一点迹象。过了十七、八分钟,张连长过来告sù

他,车队已全部调好。叶柱令侦察班撤tuì

。撤tuì

完毕,清点人数,一个不少。

叶柱命令立即开车,加速前进,车队飞快地开向我方阵地。这时,后面传来密集的炮弹爆zhà

声,就在我们刚才待过的地方爆zhà

,最后一台车的一个轮子被打坏,好在没有抛锚,还能继xù

走,跟上车队。真是太悬了!如果再晚一分钟,整个车队就全报销了。

叶柱明白了,敌人原来搞不清我们的虚实,只好去组织炮火进行袭击。好在他们炮兵的反应能力比较慢,组织也要有个过程,这个时间就给了我们掉头返回的机会。侦察班的战士们直夸叶柱指挥的好,指挥的及时。

回撤到安全地域后,叶柱继xù

与侦察连联系,才知dào

,他们派了一个班下山,刚下山就遇到敌人了,敌人是回到村里找吃的,而且人很多。天黑,又摸不清敌人的兵力,道路又不熟,不敢恋战,就退回山上,未能到达指定的联络点。我们怎么能遇上他们呀?这时,已经是深夜3点多了,姜副参谋长说等天明再走吧。

第二天清晨,叶柱又出发了。估计天亮了,越军就不敢轻易出动了,白天行动他们是很谨慎的,他们来到扣屯。扣屯是一个三岔路口,左边通太原方向,为柏油路面。右边通原平,为沙石路面。经过这里,白天还需yào

仔细辨认,晚上更容易走错了。在这个地方,发生了多次战斗,我们看到,现地还有许多我军的战士尸体,有的已经高度腐烂,但身上穿的背心上印着某某部队,在他们的身边同时也躺着许多越军士兵的尸体,可以想象,当时这里发生了多么惊心动魄的残酷的战斗!

叶柱他们终于找到了友军。12师师政委紧紧抓住叶柱的手不放,连声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你们真是雪中送炭啊!”他哭了,叶柱看着他,眼泪也不禁地流了下来。战场上的战友泪,那种情感,是无法用文字、用语言表述的。他也受伤了,胳膊、胸部都裹着绷带,他身后的一片田地里,躺着许多伤兵。有的沉默着,有的嚎叫着,他们都在死亡线上挣扎着。

他说,穿插中还有许多战士掉队,因为时间急迫,没有来不及收容,就各自为战,自己寻找部队,寻找回家的路,好多人消失了,不知下落。师医院的好多女兵都被俘虏了,而且受到侮辱后被杀害,被挂在树上。看到战友们被救,被医治,叶柱心里很开心,“为了他们,我做出牺牲都是值得的。我觉得我的行为是正确的,是英勇的,是问心无愧的。”

事后,国内的军内外媒体对此事作了大量的报道,如广西日报、广州日报,前卫报等,该报道还被收入了《新时代最可爱的人》英雄集。

请看第三十一章《高平遇袭》。

第三十一章 高平遇袭

经过指战员们的英勇作战,我军相继攻占了复和、靠松山等要点,逼近了高平。

叶柱接到上级敌情通报,敌346师已于2月17日更改番号,其246团改为第一团,677团改为第二团,851团改为第三团,188炮团改为第四团。下属各营番号名称是,1——9营为步兵营,10营为105或122炮营,11营为混合炮营,14营为高炮营,15营为工兵营,16营为通信营,17营为训liàn

营。346师新任参谋长叫阮洪,中校军衔。

办完敌情通报的事宜后,叶柱刚想休息一会儿,电话铃响了。

他去一接,里面传来急呼呼的声音。是78团打来的。他们转79团团指报gào

,79团团指被敌300多人包围,要求赶快派81台和机要股去,并让6连在光头交叉路口接应。

向航军长一报gào

,航军长急了,整个前指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他问78团是用什么办法和79团联系的,在用此办法迅速联系79团,尽快报gào

详情。同时,令78团立即做好支援的战斗准bèi

。让79团的胡4号立即联络其2、3营的情况。

叶柱迅速向78团进行了传达。

情况很快就弄清楚了,不是79团指被敌人300多人包围,而是79团包围了敌人30多人,战斗打了一天了,毙敌6人,敌人扔下17个背囊逃走了。

分析判断,敌人并没有进洞,就从南侧方向逃跑了,只留下几个人掩护行动。而南面没有我们的部队。此仗的教xùn

是,没有及时用火力压制住敌人,中了敌人的迷魂阵。81电台和机要股是在行军的途中掉队了。

79团在楠略找到了一个被打散的友军的指导员,他是62团6连的,叫徐泽。他是在执行穿插任务时被打散的,营长、教导员都牺牲了,连长后来也牺牲了,他没有地图,没有指北针,也没有干粮,只知dào

拼命朝北走,后来被我们一个副连长在山洞里发xiàn

了,现在已经送到了师教导队。

有的部队也是这样哟,遇到敌人,把敌人包围了,打了半天,结果一个敌人都没有消灭,反而被敌人打伤了一个,敌人还全部跑掉了。还有一遇到敌人,就没有好好组织,用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效果不好,没有把敌人全部消灭掉。敌人仗着路熟,一会就不见了。

叶柱跟王副军长一起到16师去督查部队行动。16师刚刚接到命令,到高平北面地区组织部队清剿行动。

16师张师长是一个慈祥可亲的老头儿。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在师医院工作,儿子在78团侦察排当战士。

团里领导觉得师长就这么一个儿子,待在侦察排里太危险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不好交代啊!就把他儿子调到了团作训股。

他儿子是个有血性的青年,整天在团里背地图,有什么意思呀,再则仗打完了,回去一说,什么战斗都没有参加过,不好交待哟。难听的话也会有的,是仗着老子的光环待在后方,在安全的地方待着。他找到团里首长,一定要参加清剿行动。团里首长只好同意了。

前天下午,在一次清剿中,他被藏在山洞里的敌人冷枪打伤了,在抬回营地的途中,又遭到敌人伏击,又一次负伤。这次打在胸部,伤到了要害,当场就牺牲了!团里不敢告sù

老师长真相,只是说伤势严重,正在抢救。但是告sù

了航军长实情。航军长这才感到事情严重,马上派王副军长来师里亲自向老师长告sù

真相。

王副军长一来,张师长就什么都明白了,人家是老革mìng

了,抗美援朝战场上就是英雄了,什么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没有见过,现在为了祖国,为了人民,把自己的、亲生的独儿子都贡献出来了。老头心里能好受吗?老师长整整一个下午没有说话,一个人独自待在那里。没有眼泪,只有沉寂,沉寂。大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仇恨在心里憋着,两手攒紧了拳头。军里成副政委也来了,他是张师长儿子的亲舅舅,现在亲外甥死了,他心里也很痛苦的,回去后他也要面对他的姐姐呀。两个老头在一起,相互都没有多说话。

当天晚上,叶柱留在师部,宿营在一个小村子里。小村坐落在山脚下,离山脚下的公路有一百五十多米远,公路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成半月形向西蜿蜒而去。

公路下面是一条小河,河不宽,水不多,但有点深。师指挥所率师指机关就住在村子里,身边有两个连的兵力,侦察连和警卫连。公路边由78团的一个连防守。

此地地形、敌情比较复杂,是一个敌我必经的交通要道,扼住它,像扼住了咽喉,就切断了东西方向的来往。该村此前没有我军部队来过,也没有被敌人破坏的迹象。估计是敌人经常来这里歇脚、集合是地方。为此,叶柱向师军务科建议,当晚口令分12点以前和12点后两个口令,以防止敌人偷袭。

那晚,天气很冷,天又很黑,在国内是刚刚过完元宵节的时候,当然这里比国内白天热多了,晚上还有点冷。大家隐蔽在各自的岗位上,师部命令,晚上是不允许出来的,包括拉尿都不行。阵地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哨兵问一次口令,对方答不上来,哨兵就可以开枪。

大约到了深夜两、三点钟,哨兵隐隐约约听到远方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比较整齐,不一会,一小队人影出现了,人影排成两列,踏着一致的步伐,大约有十多人,沿着半月形的公路走过来。

哨兵刚开始觉得是自己人,没有太在意。在国外作战,一般安排都是双哨,就是避免出现误岗、误判的现象。

人影走过来有十多米了,距哨兵位置有30多米,哨兵问道:“口令!”

对方回答,“广西。”然后继xù

向前走来。

另一哨兵怀疑了,不对呀,回答的口令是上半夜的口令,下半夜的口令是龙州呀,而且对方没有发问,回令。这是不符合口令规则的。

哨兵急了,直叫,“站住!”可队伍继xù

在前进。

另一哨兵喊道,“不站住,我们开枪了!”

队伍没有停下的意思,哨兵就开枪了,听到枪声,队伍一下子散开了。

听到前沿的哨兵开枪,其余的哨位也立即开枪射击。枪声顿时响成一片。由于天黑,大家都不敢出击,怕误伤自己人,也怕被自己人误伤。慢慢地,没有听到动静了,大家才停止射击。但仍然观察着四周的一切,警惕地守卫在自己的岗位上。

天慢慢地亮了,四周的地物也慢慢地显现出来。大家才发xiàn

,在公路边下面的田野里,躺着七、八具敌军士兵的尸体。叶柱和侦察连的战士们上前去看,敌人全被打死了。有的中弹多发,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战士们认真清理了敌人的尸体,收集有价值的东西,发xiàn

了越军346师侦察连的番号。凭直觉,他们就是侦察连的士兵。有一个少尉军衔的官也被打死了,看起来,是他指挥了这次行动。

叶柱想起了猫和老鼠的寓言,老鼠认为自己终于学会了猫的全部本领,就不怕猫了,甚至欺负起猫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猫还有另外一手呢。这个少尉有他高明的一面,他敢于我们斗智,说明他还是了解我们的。晚上还敢排着队过来,就是故yì

麻痹我们的,你们中国军队多年没有打过仗了,没有多少作战经验。口令吗,上半夜他们蹲在这里,已经偷听到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下半夜我们又换了新口令。

我们如果认同了他们的行动,他们就会轻易地穿过我们的防区,安全地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如果被发xiàn

,只有一赌的命运了。不知是他们的命运不好,还是老天看不过去他们的狼子野心,他们这次撞到枪口上了!而且是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发生了敌军晚上偷偷越过防线的事情后,我们将情况报到军区前指,军区首长立即意识到,敌人已经被打散,几乎不成建制了,对付散兵游勇,最好的办法就是设卡子,堵口子。军区新的部署下来了,调160师去高平东北、压得、茶灵地区清剿,堵住敌人南逃的口子。

叶柱和王副军长来魁弄已经是第三天了,根据几天来的敌情通报,和对抓获的俘虏进行审问得来的情况,他对敌情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就把情况向师首长作了汇报。

大致意思是,敌677团仍在安来、光头、弄压地区。

677团原来驻扎在茶灵,战斗打响后调至此处。1营在弄乌,2营在安来,3营在马伏(即压得),团指和直属营在安来,战斗打响后被我军部队冲散,但仍在该地区活动。目前,已发xiàn

敌电台、电话机在此地区被缴获。前天在恩舍山洞遇敌,可能就是敌团机关,后向西南方向逃窜。

敌188团驻扎在茶灵已被证明,在茶灵东侧缴获的敌大炮、指挥仪等,但人已逃散。

敌851团原来住安来地区,战斗打响后,调至高平附近,有2个营于2月19日乘汽车调至高平及以南地区,3、4营住高平,团指可能驻扎在离高平东侧一公里山沟里。

师首长十分重视叶柱的敌情分析,经研究,决定采取重点清剿,“守株待兔”的办法。对部队进行了重新部署,并上报军前指。

那天,叶柱主动要求去司令部侦察科,和他们住在一起。去时,科里正在山坡上挖地窖。几个战士砍来竹子,准bèi

晚上做掩护。看了看地窖,有三米长,两米宽,晚上住4、5个人还可以。可下面什么都没有铺,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铺。

刘参谋见叶柱疑惑的样子,自告奋勇地说,我们去山洞里搞几床被子来。原来他刚刚听说附近发xiàn

了老百姓的一个大山洞,里面藏了好多东西。叶柱也很想去看看,就和他们一起到山洞去。

山洞离住的山坡有二里地。来到山洞口,洞口前杂草丛生,脚印凌乱。为避免遭到敌人伏击,刘参谋先向洞内打了一梭子子弹,然后进去。不远,就遇到一个拐弯,刘参谋朝里面扔了一颗手榴弹,见没有动静,就冲了进去。

就这样,一共拐了四个弯,他们终于来到了洞内。这个洞真大哟,有四五十米长,二三十米宽,放满了老百姓的物品。包括各种柜子,农具,自行车,生活用品等。被子最多,大家一人扛了两床被子就出来了。出来一看,大家都拿的是新被子,新被褥。我们相视一笑,急忙赶回山坡上。

回到山坡,把被子往下面一垫,好软和。外面又把竹子并在一起,上面再用铁锹培上土,一间战地宿舍就这样盖成了。躺在里面感觉真舒服!可以说,这么多天了,从来还没有好好地像这样躺着。以前困了,都是自己找个地方靠着,卷着,睡一会儿。一有情况,马上就要去处理。前不久在南村睡了一次行军床,还没有睡着,就遇上敌人来偷袭,那一夜根本没有睡。今天好了,躺在这里,不操心敌人摸上来了,外面布置有值班机枪,人员也规定不准出去,躺在里面不要动。刘参谋想的周到,还准bèi

了一个小桶,以备晚上方便用。

叶柱躺在那里,虽然挤了一点,还是手脚放的开。他解开腰带,卸下武器,这么多天,一直是人不离枪,枪不离人,连上厕所都不敢放下,蹲在那里手里还握着枪,此话是一点都没有夸张,真是那个德行!睡觉时怀里抱着枪,犹如抱着自己的生命一样。在越南战场上,身上有两样东西不会少的,一是子弹,大家一直是准bèi

的满满的,用了就赶快补充。就是子弹打完了,也会留最后一颗给自己的。无论如何是不能去当俘虏的,军人当俘虏的下场是悲惨的,而***员当俘虏的下场是最悲惨的,还会株连九族的。所以叶柱上战场之前,就已经下了这个决心,坚决不能被敌人活着捉去。还有一样就是干粮,他身上压缩饼干总是有几块装着,人不能饿着肚子呀,人是铁,饭是钢哟,遇见敌人,你没有一点力qì

,打不能打,躲不能躲,走不能走,你还能有什么作为呀,废人一个!后来当战争结束后,叶柱回到国内驻地,战友们拥上来,满认为在他的身上有许多“洋捞”,因为他在国外待的时间最长啊,“捞”的东西肯定不少,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

舒舒服服地躺了半夜,叶柱醒了。发xiàn

天空在下着小雨。不一会儿,就慢慢下大了,大雨像瓢泼似的下了下来。山坡上面的雨水,也顺坡流了下来。流进地窖,再也流不出去了。不一会儿,地窖里就积好多水,软和和的棉被被水浸透,哪里还有舒服的感觉?连躺都躺不下去了,只好坐着。

地下出了问题,天上也出了问题。雨下大了,雨水浸透土壤,培在竹子上的土很快就被塌了下来,雨水变成了泥水,把我们全身都湿透了,说是落汤鸡还不够准确,完全是泥水鸡,刚才的幸福感顿时成为痛苦感,又不能出去再找地方,只有在泥水中煎熬,等待天明。叶柱在想,“唉,我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哟,在指挥所好好的待着,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哟!”

古人说得好,“屋漏偏逢连阴雨”,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来了。正在大家无可奈何的时候,外面的机枪又突然响了起来,原来哨兵发xiàn

了有人影在活动,发问了口令,没有回答,就开枪了。枪声此起彼伏,异常激烈,并且一直响了一夜。

天渐渐地亮了,终于结束了艰难的等待,叶柱一身泥水爬了出来。出国时,他只穿了一身衣服就跟着部队,跟着军前指出来的,哪有可以换的衣服哟!只好把衣服脱下来,用劲拧干,抖掉衣服上面的泥土,再穿上。

侦察科唐科长喊叶柱一起去看被打死的敌人尸体,他们一起来到后面一个山头,半山坡上,躺着敌人七、八具尸体,身着军装,破破烂烂的,个个面黄肌瘦,好多人还赤着脚,没穿鞋袜。叶柱来到一个女尸体边,这个女兵可不一般,就她穿得整齐,还是呢子军服,他想,这个女人可能是越军的一个团职军官,起码是越军的一个官太太。回到指挥所里,叶柱忽然想起,忘了搜搜她的身上,看有没有有价值的情报,唐科长听到他在咕嘟,立即派人去把她拖回来。过了一会儿,战士们并没有把她弄回来。原来,战士们拽着腿拖她的时候,一下子把裤子脱掉了,战士们不好意思再拖,就回来请示,叶柱说算了,此事就这样作罢。

军前指离敌人的位置越来越近,航军长还在不断地要向前转移。

看来,老首长打仗是很有一套的,也是不怕死的哟。他的行动鼓舞着叶柱这些年轻人。16师指挥所在316高地,军前指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前指的位置报到军区,军区也不同意我们的位置,说太靠前了,你是一个军的前指呀。航军长这才同意靠后一点,不再嚷嚷说离部队远了。

16师来电,告知全师新的部署:84团向扣屯方向进攻,攻占扣屯、郭梅地区。

86团占领高平城以西,郭梅以东(不含)、那从以西、以北高地,前出到那嘎、班姆一线。85团转为师预备队。

尔后配合12师、16师会攻克玛诺。右与12师战斗分界线为:316高地(不含)、高平西桥(不含)、它屯、班棍,克玛诺一线。左与4军、16师注意取得联系。

原支援16师的12师的炮兵部队归建。

与友军的识别信号是:42军,旗上红下黄。41军,上红下黑。与友军联络的信号为红旗或者号音。

军侦察连也要出发了,明早拂晓前进至高平以西地区开展侦察活动。军里已通报各单位注意联络。

一切准bèi

就绪,军前指开始转移。

这次前指转移的地点是490高地东侧附近的一所小学校,名叫果岗小学。就在化肥厂附近。小学依山而建,面临公路,校园环境幽雅,校舍简陋而整洁,布局仿苏式学堂,有教师宿舍,校长室高高在上,设在半山坡上。

我们到了以后,就紧张地开展工作,确定方位坐标、布置作战室、架设通讯线路,开通无线联络,搬运活动桌椅等物品。军指刚刚开设完毕,叶柱坐在那里休息一会儿,顺手打开收音机,就听到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女播音员的声音。她说:“中国军队现在已占领了果岗小学,小学师生大部分已经转移到安全地方。女教师阮氏娟为掩护师生转移,不幸被中国军队抓住。中国士兵扒光她的衣服,对她进行侮辱。几个士兵还**了她。未了,惨无人道的中国士兵还在她的**里放上雷管,??????阮氏娟就这样死在敌人的魔爪里!”听完这段广播,叶柱的心都气炸了,“还有这样造谣的人,在煽动着老百姓,老百姓听了这样的广播,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我们明明就在这里,就在果岗小学,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太无耻了!”

听了广播,叶柱顿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敌人肯定要来报复。

警卫连吴连长负责警戒任务,在安排完哨兵位置后,叶柱建议还要派暗哨。暗哨安排在哪儿呢?他见住房前是一片大平地,心里一动,在平地里挖一个大坑,蹲上一个哨兵,安排一挺机枪,岂不更好!敌人熟悉这里的地形,但他绝不会想到会有一个新变化的。会在平地里藏一个岗哨。

吴连长立即安排人干了起来。叶柱又到侦察连去,看看侦察连的警戒安排情况。那里是于参谋负责,他工作很细,是没有问题的。侦察连在山上警戒,岗哨安排的有明有暗,共有三道岗。这样的安排,恐怕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航军长安排在山坡上的校长室休息,他的身边安排有两个警卫员。下午他在里面躺了一会,来到作战室里,一个人在那里研究敌情。晚上,警卫员请他去休息,他说啥都不上去了。他说晚上和我们一起住,校长室离我们太远了。大家说这里太吵闹,怕您休息不好。他说山上晚上不安全。大家拗不过他,他们就挤在一起睡了。

叶柱睡在靠门口的一张床上,不知怎么回事,老是睡不着。已经是深夜三、四点了,还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忽然,他听到哨兵一声询问:“口令!”

同时,叶柱也听到了屋子背后有响动,仔细一听,是人的脚步声。

他立即翻身而起,掏出枪来,那人影也不答话,转身就走。那人离叶柱有两米远,叶柱立即开枪,与此同时,哨兵的机枪也开火了。弹头就在身边飞溅。那人向后山跑去,叶柱追了过去,四周的哨兵也开火了,那人仗着地形熟悉,一会就跑得没影了。大家组织人员搜索了大半夜,都一无所获,只好收兵。

事后一想,好悬!那人如果摸到门口,举枪扫射,后果不堪设想。叶柱如果没有警觉,翻身掏枪,死的第一人肯定就是他。那人见叶柱反应快,并迅速举枪向他射击,他这才仓皇逃去。那人是从山坡下来的,如果航军长还在校长室里住,其人必定先去那里,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太可怕了!开枪的哨兵就是蹲在坑里的那个哨兵,敌人是没有想到在那里会有哨兵的。

天亮以后,叶柱认真查看地形,发xiàn

敌人的确地形很熟悉,他是从一条渗沟里爬过来的,可能爬到校长室后,发xiàn

没有人,又朝山下爬去。他动作敏捷,动静很小,哨兵没有发xiàn

他,也不防备有人敢这样下山来。

我军终于占领了高平。攻占高平,是我军战役进攻的一个转折点。高平是越南北方的一个重yào

省会。占领了高平,不仅是占领了地理上的一个战略要地,更重yào

的是,在越南人心中占领了一个战略要地,对他们的震撼力远比失去一个城市大的多。

刚刚战斗结束,到处还有残敌在活动,枪声时时响起。

来到城里,到处是一片狼藉,整个高平城内停水、停电,部队只好派人去平江里挑水吃。敌人很歹毒,在江边埋了好多地雷,炸伤了友军好几个人。

高平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建设的还不错,有点欧式风格的味道。老百姓都逃走了,到处一片狼籍。商店里的东西也被抢窃一空,不知是谁干的,不排除越南自己人趁火打劫。

叶柱来到一家房屋前,看到房前用白石灰划了一圈线,上面写着:华人华侨,谢绝入内。这又是谁干的,是冒充,还是真的为避免我军入内而写,不得而知。但效果是明显的,我们的战士是不会进去的。我们的战士心灵是善良的,可战争是残酷的。

叶柱记得,到高平的第二天,他遇到了在侦察连当通信兵的小韩。叶柱记得他的名字,叫韩卫星。他一见到叶柱,就悄悄地和他说:“叶参谋,昨晚太冷,我搞了一件皮背心穿在身上,算不算违纪呀?”

他边说边掀起衣服让我看,叶柱说:“不算,你要是冷了、病了,那还不是减少战斗力了?”他笑了,笑得有点可爱、狡诘。

让叶柱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谈话,竟是和他的最后一次谈话。那一面,竟然成了永别!

在一次遇敌遭遇的战斗中,他被敌人一颗子弹打中头部,当场就牺牲了。与他谈话时的情景,至今在叶柱的脑海里栩栩如生,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叶柱不知dào

他的回答会对小韩起到了什么作用,鼓励他勇气?肯定他行为?但有一条,让他感到了温暖,感到了体贴,感到了官兵一致的仁爱。

叶柱来到高平省省zf大楼,这是一座三层高的楼房,墙上弹痕累累,它也经受了一场战火的考验和洗礼。可以想象到它在平时的辉煌和骄横:越国国旗在天空中飘扬,老百姓对它毕恭毕敬,敬而远之。哨兵傲慢地在来回游动,对走近他的人们横加指责,甚至掏枪威胁。今天,它被我们踩在脚下,它的自尊,它的威严,都化为乌有。

叶柱来到高平省广播电台大楼。大楼建在一个山顶上,占地面积有三十多亩,他巡视了一遍,没有发xiàn

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在仓库里,叶柱发xiàn

一个形状似电影胶片的东西,宽度有0、5公分,越拉越长。但是它又没有电影胶片宽,他认真看了看,又没有一点图像。电影胶片他是知dào

的,上面有图像的,彩色的更好kàn

。他曾经用它包裹他新买的自行车,很好kàn

的。有一个河南南阳的兵还用它给他做了一个灯罩呢。

叶柱顺手拿了一盒回来了。回到军前指,掏出来让大家看看,是什么东西。王副军长说,“这是好东西呀,在哪儿搞的?”

叶柱说是在电台大楼里,姜副参谋长也过来凑热闹:说“是个好东西。人家副军长去过坦桑尼亚,当过军事顾问,见识广,见过这些洋玩意。”

“哦,副军长,这是啥?”原来他也说不出是什么东西。

副军长笑了笑,说,“这是录音用的东西,录音带。快去大楼,再搞一些回来!”

叶柱带着侦察连的几个兵,要了一辆车,重返大楼。找到大楼仓库,命令战士们,凡是没有开封的物品,一律搬上车。

大家忙乎了半天,搞了满满一车东西,得yì

地回来了。

部队冲进了高平,航军长很是高兴,带着叶柱几个人到城里看看。他说的那种轻松劲儿,就像是在国内去逛大街似的。

他们来到平江大桥,航军长说我们就在这里合个影吧,叶柱和陈参谋站在他的身后,军政治部杨渝干事赶紧拍下了这个难得的镜头。

在高平城郊靠山的斜坡上,航军长蹲在那里手持望远镜远望,叶柱坐在他的身后警戒,杨干事又赶快按下了快门。这张照片后来陈列在了4军军史馆里。

军前指准bèi

回撤。叶柱依然在前面带路。

从高平出发,我们经安来、压得,来到茶灵。通过茶灵河大桥时,部队停了下来。

接到上级指示,部队回到国内时,国内要组织群众欢迎。所以部队回到境内时,军容风纪要整顿一下,保持解放军形象的,不能太邋遢。可是,出国时候大家就穿了一套衣服出来的,出境是去打仗,是玩命,那里还考lǜ

到带换衣服的问题。身上的这套衣服早已是汗渍累累,血迹斑斑。大家身上都是臭烘烘的,哪里有时间、有地方去洗澡呀!让叶柱庆幸的是,虽然参加了好几次战斗,他竟然只是裤腿上穿了一个洞,没有受到一点伤。

部队首长命令,部队就地在河里洗澡,打扫打扫卫生。大家脱个精光,噗通跳进小河里。大家在河里先把衣服洗了,没有肥皂,只能搓搓,把汗、血迹搓掉罢了,然后把衣服晾在河边坡上,让它晾干好穿。洗好衣服,大家重新跳进河里,在河里尽情地洗呀,相互搓呀,嬉笑着,有的还打起了“水仗”。

这时,远方传来阵阵汽车开过来的声响,不一会儿,大批的我国边境地方车队开了过来,车上有男有女,带着枪,原来是他们接到当地有关部门的通知,来境外搞“洋捞”的,见到解放军,他们欢呼雀跃起来。我们也好高兴,见到祖国来的亲人了!大家一高兴就欢呼起来,可这一欢呼一直身,忘记了自己是光着身子,下面就全暴露出来了,太不雅观了。而且车上还有女民兵呢,,吓得大家赶紧蹲下来,女民兵们顿时在车上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离了茶灵,前行6公里,就到了我国边境。再行进2公里,就是我国边境小镇龙邦。

一进入小镇,到处是彩门高悬,红旗招展,欢迎的人群载歌载舞,热烈迎接我军凯旋归来。部队下车、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接受祖国人民的夹道欢迎。

“我们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胜利了!”叶柱热泪盈眶,他庆幸他还活着回来了!

在越南境内的最后几天里,叶柱天天夜里望着北斗星,思念着他的亲人。早晨望着初升的太阳,望着北方,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他的家乡,是他的祖国!“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祖国,我的家乡?”叶柱常常这样在心里想。“一条大河波Lang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的歌声不时在耳边响起。此时此景,叶柱特别想念他的母亲和夏阿姨等亲人们。

回到国内,叶柱跟张师长来到靖西烈士陵园,张师长首先来到了他的儿子的墓前。他的唯一的儿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张师长老泪纵横,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的儿子的名字,但任凭张师长如何呼唤,他唯一的儿子都不会回答了。回答他的只有耳边呼呼地风声,和山坡上的数不清的野草的摆动。在场的人们无不心酸掉泪。

是啊,在战场上,老师长都没有掉过一滴泪,他一直战斗在第一线,没有影响全师的战斗行动。因为该师的任务是寻歼敌人,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战斗,但16师的战果却不断地在扩大,特别是在后期,他以他的智慧和毅力,充分展现出他的优秀指挥才能。在三军会攻可马诺的战役中,16师的行动是最积极、最有效的!他是大家敬慕的老首长!他的儿子是勇敢的,是值得他骄傲的!儿子一再要求上前线,上第一线去杀敌,最后壮烈牺牲,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后代,是名符其实的好儿男!在那个时代,叶柱也听到一些传言,某某首长在战前就把自己的儿子、女儿调到后勤部门,机关部门,相比之下,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丑陋,他们的人格是多么的渺小,对他们的形象是何等的损害!

叶柱来到了侦察连牺牲的战友的墓前,他们是,廖长明,吕项稳,钟东。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愤,眼泪唰唰地往下流,他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在那次搜索残敌的战斗中,钟东奋不顾身地冲下山去,不料,隐藏在山洞里的敌人在他的背后,朝他开了枪,几粒子弹穿透身上的弹夹,打进胸部,抬到战地救护所就不行了,身上全是血迹,连弹夹里都是血呀。战争就是如此残酷,瞬间阴阳两隔,倒下便不能复生。美好的年华,绚丽的青春,一下子都没有了。他们才二十几岁呀!

有一位哲人说过,用战争消灭战争。可在战场上,不管敌方、我方,消失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叶柱咒骂战争,痛恨战争,他希望战争在这个地球上消失,可战争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现在世界上还在不断地发生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战争,政治家们为了各自的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还在强食弱肉,还在不断地在世界各地挑起纷争,每天都有由于战争死伤人的新闻。在这个世界上消除战争,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世世代代祈盼的事。

请看第三十二章《梦泊古镇》。

第三十二章 梦泊古镇

空旷的天空里,流动着几朵灰白的薄云。

波音777-3飞机平稳地在白云上面飞行,平稳而又舒适,似乎使人感觉不到它的速度。

熊清泉俯向飞机舷窗向外眺望,天空中是浩瀚的云海,白云在阳光的照耀下,像金黄的锦缎缓慢地舒展、卷起,变化着各种姿态。白云下方是白雪皑皑的冰川、山峦、大地和银带状的河流。飞过浩瀚无际的太平洋,前面就是祖国大陆了。

耀眼的强光从机翼铝板上反射过来,刺得熊清泉眯起眼睛,他把身体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又开始回忆起往事来。一片乌云涌了过来,飞机加大了油门,准bèi

冲过去。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打断了熊清泉的沉思。

飞机终于稳稳地在武汉天河国际机场降落了。从飞机的舷窗里向外望,宽大的天河机场,历历在目,尽收眼底。停机坪有数十架在等待起飞信号的飞机,地面上运送货物的汽车来回穿梭不息。武汉天河机场已成为国际机场,每天数百个架次的飞机飞向五湖四海,飞向世界各地。又有数百个架的飞机飞来这里,带来成千上万的人流,带来现代高科技的信息,传递着当前世界上最流行的新思维,新观念。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迅猛发展,使中国和世界迅速融为一体,这可是六十年前简直不敢想象的事情啊!

走出舱门,走下舷梯,和煦的阳光照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他眯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祖国的空气。空气清新,凉爽宜人,滋润着他的喉咙,滋润着他的心田。他感到幸福快乐,祖国的天空,大地,山川,河流等一切都在欢迎着他这个海外游子的归来。

在海关出关口,验完证件后,一群青年人早在机场大厅里等候着他。首先迎上来的是一位青年军官,他一米七五的个头,身体匀称魁梧,中校军衔。“熊叔,您辛苦了!我们早已在这里等候您了!”

熊清泉在与国内经常的通话中,知dào

他叫王挺,是原中共谷西地区支部书记王洪的儿子,熊清泉满脸的感慨,他长得多像王洪啊!王洪也是他的亲密战友,后来在石花镇剿匪的时候牺牲了。临咽气时,把熊清泉叫到跟前,说道:“我爱人已经怀了孕,生了下来,不管男女,都叫王挺啊!”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挺起胸膛做人。

“要是还活着,那该多好啊!”熊清泉看到王挺心里好高兴。

“这位是汤涛,这位是钟学,这位是肖玲!王挺一一介shào

着来迎接熊清泉的后生们。熊清泉高兴地一边和他们握手,一边回忆着他们父辈的音容笑貌。真是后生可畏呀,“革mìng

自有后来人,”一点都不错啊!

走出机场,他坐上由王挺亲自驾驶的东风天籁,驶向汉十高速公路,向襄阳方向驶去。

王挺一边开着车,一边介shào

着沿途的多姿多彩的湖光山色。当听说湖北境内有数十条高速公路时,熊清泉感慨万千。

当年他在县土改工作队的工作结束后,就决定要去参军,跟随大军南下,为解放全中国而努力奋斗。他从石花走到武汉,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那时好辛苦啊,背着背包,穿着草鞋,走的是崎岖不平的小路,脚上都打满了血泡,两条腿都走瘸了。可他没有退却,没有叫苦,还是勇往直前地走哇,走哇,他决心像夏云那样,为老百姓奉献青春,为共产主义理想奉献生命。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个念头,就是继xù

寻找夏云。他一定要找到夏云!要是能再见到夏云,那该多好啊!不管她是否成家,不管她是否还在不在乎他,也不管她到底当了多大的官,他都要见到她一面,向她述说自己成长的经lì

,相思的痛苦,感谢她指明了自己人生的方向。可是,他转战了大半个中国,也没有能够找到夏云的下落,连一点音讯都没有找到。

东风天籁高速地向前行驶着,王挺兴致勃勃地向熊清泉介shào

着沿途的山峦,村庄,可他发xiàn

熊清泉只是静静地听着,沉浸在对往事回忆时,他马上知dào

了老人的心情,赶快转换了话题。他告sù

老人,他已经通过军区的群联部门,向有关部门发出了协查通告,帮zhù

熊清泉查找失散多年,失去联系的战友夏云。在查找的过程中,他还意wài

地帮zhù

许多人找到了组织,恢复了职务,解决了待遇。这些老前辈们都十分感谢他。

他告sù

熊清泉,特别是有一位老大姐的事情,至今让人想起来就会津津乐道。这位老大姐也是参军后跟随部队南下的,后来转业到了地方。由于部队变动频繁,她的组织关系、个人履历,在档案上记载得不完整,很模糊,连她入伍的时间都记错了,所以使她现在的待遇受到很大的影响。

她通过《协查通告》上的联系方式找到了王挺,心中有好多的话要说,说起来却是忿忿不平的。好多比她晚入伍的战友,其待遇问题通过关系都解决了,而她却一直悬而未决。她说:“当初参加革mìng

时,都是一腔热血去的,革mìng

干劲大得很,从来没有想到过以后会怎么样,只想为了新中国做点贡献,出点力啊!哪里还会想到今后的待遇问题?可眼前是现实问题,建国前参加革mìng

的和建国后参加革mìng

的,那待遇就大不一样,差别很大啊!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憋气啊!”

老大姐的话引起了熊清泉的兴趣,他连忙让王挺讲下去。

王挺接着继xù

讲道,我让她回忆一下当年参军的情景。她回忆道,当时参军后,部队去参加衡宝战役,七天七夜的急行军,大家累得快走不动了。可就在行军路上,大家听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消息。消息传来,大伙儿高兴得忘掉了疲劳,刚才还沉甸甸的双腿现在来劲了,大家情绪高涨,一路唱着歌,很快地就赶到了宿营地。

王挺一听,对呀,在行军的途中听到建国的消息,毛主席在***城楼上宣bù

中央人民zf成立,那不正说明她已经在革mìng

队伍中,已经是革mìng

战士,已经入伍参加了革mìng

!他非常兴奋,告sù

老大姐,这足以证明你已经是建国前参加革mìng

的了,我一定转告有关部门,重视你反映的问题。你不要灰心,回家去再找一找有没有其它的书面证明,如笔记本,宣传品之类那就更好了。

这位老大姐为了待遇问题,找了好多部门,找了好多年了,也没有见到像王挺这样工作耐心又细心,极其负责任的同志。在好多部门,人家根本听不进她的唠叨和解释。反正你档案没记截,就说明组织上没承认,“别胡搅蛮缠了,回去吧。”有的说的还难听:“您当时参军是闹革mìng

呀,还是闹待遇呀?”气得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老大姐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第二天,老大姐又来了,她忐忑不安地告sù

王挺,笔记本没有找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还有几十年前的书面纪录啊!不过,她拿出一个发黄的小本本给王挺看,“说你看这个行不行?”王挺拿过来一看,是当时部队发的一个小本本,上面写着姓名,还有发证日期,1949年9月6日,王挺一看日期,乐了!“老大姐,放心吧。你的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您解决好!”很快,通过王挺的不懈努力,向上面反映她的真实情况,这位老大姐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圆满地解决。

熊清泉绕有兴致地听完这个颇有代表性的故事。他知dào

,在王挺这代人身上,由于受他的感染,也有了夏云的情结,他开心地笑了。他对这次回来找到夏云,有了十足的信心。

经这二个多小时的行驶,汽车很快到了襄阳市。

对熊清泉来说,这是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他熟悉的是,当年他和战友们从谷城走到这里时,这里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城镇,满目疮痍,百废待兴。他觉得还不如石花街好呢,过河全靠轮渡,街道又窄又脏。

而现在呢,他根本都认不出来了。坦荡如砥的柏油马路在脚下延伸,高耸入云的楼群拔地而起,三座不同建筑风格的大桥把城市联为一体。汉江两岸的滨江大道,风景美丽如画。王挺告sù

老人,襄阳已成为全国可持续发展的城市,是省域副中心城市。

王挺把熊清泉安置在汉江国际大饭店下榻。然后他就到市里找人去了。下午他兴致勃勃地回来,他告sù

熊清泉,他已联系上了襄阳市新四军研究会的领导,领导们对这件事很热心,准bèi

适时召集依然健在的老同志们,请他们回忆一下一九四九年前后新四军在鄂西北活动的过程中,记不记得有夏云这个人,听没听说过夏云的故事,能不能从座谈中得到新的寻找线索和启发,他们表示尽最大的努力。

此后的几天,王挺安排熊清泉游览了古隆中,鹿门寺,米公祠,习家池等襄樊名胜古迹。熊清泉诗思潮涌,不禁对家乡发生的巨大变化和悠久的文化底蕴大发感慨,他吟道:“古城春秋几干年,悠悠岁月文化灿。米公遥指岘首山,夫子醉卧河涧园。我辈复游今又是,鱼梁洲头望更远。门掩黄昏思故人,何时顽石能穿天?”王挺在旁边听了,不禁地笑道:“熊叔,您真了不起,您还知dào

襄樊的情人节、穿天节呀!您这次回来呀,一定要多玩几天,您放心,我们一定帮您把夏云阿姨找到!”

熊清泉在襄阳待了几天后,襄阳市新四军研究会传来消息,老同志们回忆起当时是有这么几个同志,是新四军伤员掉队的,但在他们中间有没有夏云就很难说了,因为当时部队军情紧迫,边打边突围,掉队的同志很多,他们记不清了。想请熊清泉去一趟介shào

一下具体情况。

熊清泉和王挺来到新四军研究会,刚一进门,就遇到一个他似曾相识的一位老人。这位老人好像在哪见过,啊!熊清泉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当年跟随1号首长的那个警卫员。这位老人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年的那一次行动。他说,他知dào

夏云,当时首长很夸奖过夏云,说夏云如何如何机智、坚强,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遗憾的是,他也不知dào

夏云的下落。

在新四军研究会办公室里,一位军分区退下来的领导回忆起一件往事。就是听说马光后来调到新疆,他爱人也一起去了,后来又传来消息说,他爱人喜欢骑马,有一次从马上摔了下来,摔得不轻。但没有生命危险。后来怎么样了,他爱人是不是夏云,他也说不清了。

熊清泉又一次感到了失望。回到宾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了!夏云啊,夏云!你到底在哪儿呀?第二天,他告sù

王挺,他想回石花去看一看。毕竟多少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dào

石花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光盘毕竟是影像资料,他想实地去看看家乡的变化。他催促王挺几个人多方寻找夏云的线索,并希望安排他回石花街一趟。

王挺他们也怕老人太寂寞,寻人这事也急不得,要时间啊!也好,他想回家看看,行,让他再去感受一下家乡的巨变吧!王挺给石花镇委葛书记打了电话,葛书记热情地邀请老人家回家乡看看,并告sù

王挺,这几天他正忙着准奋接待从世界各地、祖国各地包括从台湾来的客人们。这些客人们有的是回来看看的,有的是考察投资的,有的是回家乡祭祖的。熊老先生回来时请先打个电话,我们一定好好地款待他老人家。

王挺决定第二天就送熊清泉回石花。

越野吉普车拉着熊清泉,穿过风景秀丽的汉江,行驶在谷西山地中。从襄阳到石花也是高速公路,半个小时就到了。下了高速,行进在一片绿荫如盖的道路上,熊清泉的心情格外舒畅。看着窗外稍纵即逝的景色,熊清泉不禁哼起了《谁不说俺家乡好》的歌曲。

是啊,谁不说俺家乡好呢,家乡的山,家乡的水,不管你走到哪里,它都在你的心里,没有什么力量能抹掉它呀!“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家乡水。”过了北河,过了坡上口,离家乡石花街越来越近了。朝天观在哪?七里冲在哪?几十年没有回来过,家乡的变化太大了!他心里发出一阵的感慨,他在向自己发问。

熊清泉透过车玻璃窗,已经看不到儿时的记忆,已经找不到原来的模样了。谷城的八大景在哪?八大景之一的“新店茅屋”呢?王挺告sù

熊清泉,新店茅屋已不复存zài

,你现在看到的新店,是一排排三至四层高的小楼,笔直的五十米宽的柏油马路,从县城一直通到新店北河边。听他母亲讲,有一年他和母亲到谷城去,走到新店北河边,准bèi

涉水过河,不料上游突然山洪暴发,大水直向他们母子俩冲来,王挺站立不稳,一个趔趄仰面倒在咆哮的河水里。幸亏河中还有另一位老伯,老伯伸手抓住了他,他才没有被河水冲走,老伯救了他一命。现在北河桥有二十米宽,再大的洪水也奈何不了它,风雨无阻。

王挺指着正在拆除的收费站,告sù

熊清泉,这里就是朝天观。熊清泉望外一瞧,这里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模样。当时的朝天观,建立在山顶上,一年四季香火旺盛,来往行人都要在这里驻足,烧上一炷香,遥望蓝天,求老天爷保护他们四季平安,一生平安。如今这里庙宇早没有了踪迹,山丘也被挖平了,变成了一条宽敞平缓的柏油马路,连接到石花街的神路街,一直通到了土关垭,武当山。王挺还告sù

熊清泉,被拆掉的收费站主要是便利外地客商来本地投资,也方便石花与外面世界的沟通和交流。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石花镇。葛书记等镇里领导都在路旁等候,迎接熊清泉的到来。车子刚刚停稳,熊清泉走下汽车,葛书记就迎上前来,紧紧握住熊清泉的手,说:“欢迎熊老先生回家乡来看看。”

他一边介shào

着镇里的领导,一边说道:“这里就是您老一辈子为之奋斗而获得解放的地方,如今要建设成为有社会主义特色的经济开发区,全国星火计划模范试点区,全国优秀乡镇百强镇,现在的石花镇已不是解放前襄阳地区八大镇了。它已经走出了湖北,走向了世界!”熊清泉和镇里领导们亲切握手,心情显得格外激动。

“我还要向您介shào

一位贵宾,他也是刚刚从祖国的宝岛台湾回来的。”葛书记的身后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秃顶,身材微驼的老人。“这位老先生,是从台湾回来祭祖的,他叫熊涌泉,熊老先生!和您老人家的名字中间只错一个字呢。”

熊清泉惊愕了,站在他面前这位老人,竟是他六十年来从来没有音讯的哥哥熊涌泉!只见他身体瘦弱,满脸皱纹,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熊涌泉眼里含着泪水,他伸出干枯的双手,欲和弟弟握手。

熊清泉伸出去的手本能地缩了回来,他的哥哥竟然还活着!当初他和哥哥反目,他一直认为,那是正义与邪恶的斗争,革mìng

与***的矛盾,不能也不可能调和。后来他听说熊涌泉随溃败的国民zf军队逃到了台湾,他更是铁了心,他再也不会认他这个哥哥了。解放后历次的****中,都有人拿他哥哥说事,他都义正词严地驳斥,并表示早已与熊涌泉划清了界限。今天,到了耄耋之年,不料在这种场合,他竟遇到了他从来都不想见到的人!

熊涌泉哽咽了,他低声地说道:“都过去几十年了,你还记哥哥的仇哇。这几十年来,哥哥也是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受尽了造孽带来的罪。在台湾,我拉过板车,卖过报纸,穷困潦倒,至今未婚。我真是后悔不该走到这一步哇!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父母,想念着家乡,想念着你们,”

“每年八月十五日的晚上,望着一轮明月,天涯共此时,我的心儿都碎了!我人虽然在海峡那边,可心儿早已飞回了家乡。杜甫说过:“兄弟登高望远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你们就一点也不惦记我,一点也不想我?我毕竟是你的亲哥哥呀!看来我作孽是做多了,你们到现在都还不肯原谅我呀!”说完,他竟嚎啕大哭起来。

熊清泉急忙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哥,别哭了!”熊涌泉听见弟弟叫他哥,知dào

弟弟原谅他了,这才破涕为笑。在场的记者看到这难得的历史性的兄弟见面,纷纷按下快门,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纪录下这一组珍贵的、难忘的镜头。

第二天,襄阳日报、湖北日报都在醒目的位置上刊登这组文字和照片,标题各有千秋。有的是“六十年来仇与恨,万水千山总是情”,有的是引用鲁迅先生的诗句:“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借题抒发人间真情,道出世纪感慨,对人生寄予哲理探讨,对历史给予客观回放,一时间洛阳纸贵,报纸销量飙升,兄弟世纪握手言欢传为佳话。

熊涌泉是赶回来祭祖的。临别石花前的最后一跪,叩三个响头的情景,多少年来他都挥之不去,想之落泪。这次回来,他在父母坟前久跪不起,请求父母的原谅,了却了他多年的心愿。他也到叶子龙的坟墓前去看了看,寄托了他的哀思,表示了深深的忏悔。他用手帕包了家乡皂角树下的一杯土,准bèi

带回台湾。这次回来,他还见到了弟弟熊清泉,弟弟也认了他,原谅了他,他没有了任何的挂念和心结,他要回去,在祖国的宝岛台湾安度晚年。

“我们镇创办了一个高新技术开发区,今天就要举行工业园奠基典礼了。我们邀请您来给工业园剪彩!”葛书记热情地邀请道。

“好,好哇!我参加。”熊清泉高兴地说道。

石花镇创办的高新技术开发区,就座落在七里冲到三里桥之间。恰逢今天工业园奠基典礼。新的开发区也就是当年国民党部队防守的前沿阵地。

当时夏云没有给熊清泉分配任务,是关心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熊清泉就瞒着夏云,偷偷地跟着给部队当向导的人员跑了。作为部队的向导,他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沿着小河的沼泽地,把部队连夜带到这个地方隐蔽起来,只等第二天发起攻击的命令。

第二天一早,解放军的火力准bèi

一结束,冲锋号就吹响了!他和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冲了上去,杀声连天,敌人溃不成军,向后败退。昔日的敌军前沿阵地,如今成了经济建设的主战场,成了国内外投资者竞相看好,踊跃投资的工业园。

开发区工业园奠基典礼热闹非凡,一面面彩旗迎风招展,一排排基建设备严阵以待,开发区内的道路,绿化工程已经完成,水,电,气等设施齐全,后勤服wù

全部就位。

奠基典礼开始。郭书记执意让熊清泉铲第一铲土,他深情地说,“这片沃土,凝结着您们这一辈人的热血和青春,是你们打下了江山,奠定了共和国的基石。今后我们要建设好它,让他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乡镇,最美好的家园,不辜负老一辈的期望!完成老一辈参加革mìng

时的初衷和心愿!”熊清泉热泪盈眶,欣然应允。他拿起铁锹,用力踩下,铲起第一铲土。随着第一铲土的落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将奠基典礼推向了高潮。然后是领导,贵宾讲话。郭书记介shào

了工业园发展的宏伟规划,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的国际投资银行罗伯特,劳伦斯,库恩先生宣读了合zuò

意向书,来自全国各地的厂商,客商代表纷纷做了热情洋溢的发言。

典礼仪式完毕,郭书记又陪着熊清泉见一见这些远道而来的厂商,投资商和从四面八方归来的家乡游子,以及各部门的负责人等。

熊清泉依旧待在石花街继xù

寻找夏云的消息。搞过石花镇志的熊先生告sù

他,在编写镇志时他曾听人说过,夏云1958年还给李延谦家里人寄过钱,写过信,后来就没有音讯了。熊清泉试图找到李家的后人,也一无所获。

熊清泉经常到石花街到处转转。他在老皮影院地址前逗留,依稀能看到夏云的矫健身影;他在小南门广场徘徊,夏云那充满魅力的演讲仿佛仍在空中震荡回响;他来到南门桥边,河水倒映着夏云那青春秀丽的面庞,仿佛看到她仍在与姐妹们交谈;他跑到古牛石皂角树下,苦苦寻找着夏云昔日的战斗踪迹;他把脸贴在夏云负伤的岩石上,回味着第一次见到夏云的情景,和那晚经lì

的惊心动魄的战斗。他常常一个人跑到苍峪,在苍峪口一带独自散步。他仰望蓝天,自言自语:“夏云、夏云、难道你真是夏天的一片云彩吗?”

就在熊清泉感到失落无望的时候,事情终于发生了转机。

王挺接到了襄阳市新四军研究会赵科长的电话,说他去北京开新四军研究会第十次年会时,向一位老战士打听到了夏云的情况。

那位老战士说,他好像听说过这个女兵的故事。说这个女兵不简单,具有传奇式的经lì

。后来参加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在天山脚下垦荒戎边。但到底是哪个单位,他也不清楚。是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下设30个师级单位,14个师(其中包含1个建筑工程师),185个农牧团场(其中包含11个建筑工程团),兵团总人口大约为250万人。找一个人那真是大海捞针!不过,他劝我们不必灰心,他会帮zhù

继xù

寻找的,等他的好消息吧。

夏云现在干什么呢,这些年又是如何过来的呢,让我们回到天山脚下。

马光去世后,夏云的人生道路经lì

了大起大落。

一九七二年她刚刚恢复了工作,就很快被停职了。那是遇上了反击右倾翻案风的高潮,她仍旧没有工作可干。苏秀秀经常过来帮她打扫卫生,晒晒衣被,有时候还帮她做做饭。见她不舒服了,一个人在家孤独,就过来陪她说说话。

秀秀一个人在家,有时候也感到无聊。

叶柱当兵去了,远在豫北地区,几年不回来探亲一次,回来一次玩不了几天,就又要回部队。叶柱每次回来,总是帮她做这做那的,一天都不肯闲着,秀秀又心疼的很。临走时,秀秀又是忍不住,偷偷地掉眼泪。没有办法呀,她知dào

柱子干的是大事,是他爸爸以前喜欢干的事情。现在子承父业,她高兴啊,“我不但不能拖他的后腿,而且应该支持他呀!”可就是经常一个人在家里,感到孤独和无聊。好在她有个工作,还是个服wù

社的负责人,上班后,工作忙碌起来,心里就不孤单,生活就踏实些了。

后来,年纪大了,服wù

社也赶上要改革,她不能适应现在的环境。不仅负责人不让她干了,而且班也不让她上了。人家新的领导说得好,苏秀秀同志,你是老同志了,也是老革mìng

了,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了!我们会把你们的事业搞好,继xù

进行下去的。说得多好!秀秀一想,是呀,不让我们上班了,每月照样拿工资,而且是一分钱不少你的,你还能有意见么?不上就不上,就在家里玩呗。

玩是玩,刚开始还新鲜了几天,后来就烦心了,无聊了。夏云说,你搬过来我们一起住吧。一时兴起,她就同意了。和夏云待了一段时间,她又感到不方便,就又搬回去了。

夏云呢,在粉碎四人帮以后,恢复了工作,恢复了职务。可又赶上了机构改革。兵团原来撤销了,后来又恢复了,几近变动,加上年纪大了,只能让贤,让年轻人们上了。现在保留了职务待遇,也落了个清闲,在家里待着。

这天,夏云正在家里伴着音乐跳舞,这不,时下正兴盛跳舞保健嘛。有人推门进来。一看,原来是小分头。他现在可风光哟!是那拉提旅游开发区的主任了,宋哲生是那里的书记,还有小钟,是财政局的局长了,瘦长个和杨菊花也是招商局、经开局的什么领导之类的。夏云也没有完全搞清楚。

小分头是来请夏云出山的,刚一开口,夏云就摆手。“我去你那里能干什么呀?”

“你是老领导了,帮我们把把关,出谋划策什么的。”小分头说道。

“那安排什么位置呀?老家伙了。”夏云笑着说。

“顾问呀,是开发区的顾问。”小分头马上回答道。

“啊,我知dào

了。顾得上就问,顾不上就不问。”夏云调侃道。

“是的。知我者,老领导也。”小分头的意思很明白,在开发区有个头衔,他就可以给发夏云补贴了,免得别人有意见。说他这个主任有私心、有偏见。这么多年来,夏云对待他们,那可是像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的爱hù

,关心和培养、照顾。他们有这个心来回报哟!

“好吧。不过我不会去拿补贴的。”夏云看透了小分头的心思。

“那每年开发区安排你出去看看,帮我们取点经,提提建议,总可以吧?”小分头改变了策略,临来时他就怕夏云不愿意,想了第二套方案。

“好吧,我同意。”经常能出去走走,看看,倒是夏云愿意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分头高兴地走了。

夏云答yīng

小分头的邀请,是她的心里最近萌发了一个念头。

马光去世后,夏云在情感上一直是心静如水。马光是她心爱的丈夫,在他们一生的戎马生涯中,他们相互信任,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相互关心,结下了深厚的感情。马光走了,她的心也随着马光走了。当她想念马光时,她就会跑到山坡上,跑到马光的墓前,去看看他,靠在墓碑边,说几句悄悄话,寄托她的情感,寄托她的哀思。

前几天,杨菊花跑来,告sù

她,北京有个老同志在到处找一个叫夏云的人,说是夏云家乡的人在找。多年没有联系了。杨菊花是在招商局听别人议论的,所以跑来告sù

她,家乡还会有什么人找她呢。

夏云觉得有点奇怪,家乡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那年在益阳没有能回到家乡,她一直再没有机会回去。后来,家乡来信说,母亲已经去世了,侄男侄女们都已经各自谋生,都在外地工作。家乡没有一个亲人了。哪会是谁呢?

她蓦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在她的心里,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变得模糊起来。现在有人在找她,一定是这个人在找她。她想起了那年在武汉,她接待南工团南下的情景。有人在她的住处提到了他。她当时还给他写了一封信。因为要开拔去前线,她是匆忙离开武汉,没有接到他的回信,更没有见到他的面。

这个人就是熊清泉!夏云立kè

想到了小钟。当年就是他告sù

夏云情况,又是他帮忙去送信的,后来没有了消息。对。找到小钟,让他回忆一下当年的事情,看与这件事有无联系。

夏云打电话给小钟,小钟在电话里告sù

她,当时他把信交给了门卫师傅,并且一再叮咛要交到本人手里。后来他也随队出发了。以后的事情他也无从知晓。

看来,熊清泉当时是否拿到信还搞不清楚。她又打电话给杨菊花,让她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找她,找她又有什么事情。杨菊花应承下来。

办完这一切,夏云才安下心来。坐下来一想,她怎么对这件事这么热心?这么急于想知dào

是谁在找她?看来,这个人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定的位置的。她不由地一阵脸红起来,我这是怎么了?都已经是七十多的人了,唉,这人就是这样,随它去吧!夏云心里想。

苏秀秀来找她了。她是找夏云商量一件事的。她递给夏云一封信,是叶柱写来的。信上要她妈妈和夏阿姨一起到部队去玩几天。叶柱的部队现在驻扎在襄阳市,叶柱现在已经是襄阳预备役师的师长了,大校军衔。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原来他在河南新乡市驻防,这次军队干部调整,他又升任了一级。

“襄阳市在哪儿?”苏秀秀问道。

“襄阳市就是原来的襄樊市呀,现在改名了。”唉,现在城市名称改来改去的,秀秀搞不清楚的。

“那太好了!襄阳不就是我们老家吗,走,我们一起回去玩玩呀。”秀秀说道。她知dào

,这么多年来,夏云是哪儿都不去的。她就知dào

守着这儿。秀秀知dào

,她是一心陪着马光的,马光是她最亲的亲人,就像秀秀心里一直想着叶子龙一样。秀秀多年来也一直守寡。

“好哇,柱子这孩子当兵当到家门口了。我们去!我们回去到石花镇看看叶子龙去,他牺牲已经有整整五十年了。”夏云说道。

“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了!”苏秀秀心里也特别想念叶子龙,这真是一个好机会。秀秀心里哪里知dào

,夏云心中还有一个小秘密,那就是回去看看她内心深处的那个人,还在不在人世,如果在的话,也是快八十的人啰。

听说夏云要回襄阳,几个石花镇的老乡们都有点动心了,他们也是有好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家乡啊,家乡,日夜思念的故乡!魂牵梦绕的地方!游子们要回来了!几个人一商量,就和夏云她们一起走。

“我们要回去了,马上要看到福州馆,看到大薤山了!”小分头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快乐地像个小孩子似的。

她们一行七八个人,从乌鲁木齐坐飞机到北京,又从北京坐飞机直到襄阳。在襄阳刘集机场门口,叶柱几个前来迎接她们。

住进襄阳军分区招待所,夏云就迫不及待地向叶柱打听新四军襄阳研究会办公的地方。因为杨菊花转告她,北京的老同志是襄阳市新四军研究会的同志委托他去找的,襄阳市的同志是了解详情的,所以夏云急于想去找研究会的同志了解。

“夏阿姨,您就放心吧。到了我这儿,我会安排好的。”叶柱已经成长为解放军的师级干部,看着他那魁梧的身材,军人的气度,干练的作风,夏云就想起了叶子龙来。他是多么像叶子龙哟!叶子龙要是还活着,看到他儿子这个样子,他会多么高兴啊!叶子龙就是为了襄阳的解放,为了人民的翻身做主,无畏地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有多少像叶子龙这样的战士牺牲在这里。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们,战争已经远去,尽情地享shòu

着和煦的阳光,生活和成长在温馨、祥和的环境里,但你们不能忘了他们,不能忽略他们呀,忘记过去了就意味着背叛!不知这是哪一位哲人说的话了。

第二天,叶柱安排车辆去隆中游玩。隆中一带山峦叠翠,溪水潺潺,田园淡泊,野趣横生。他们来到武侯祠前,武侯祠位于隆中山畔,始建于东晋。武侯祠祠宇深邃,层台错落,殿堂肃整,诸葛亮、刘备、关羽、张飞等26尊塑像栩栩如生,肃穆庄严。门前是董必武主席的题联:三顾频烦天下计/一番唔对古今情。众人看后蹉叹不已。

回来后叶柱准bèi

安排去米公祠、鹿门寺等,夏云说道:“我知dào

你的心情,想让我们多玩几个地方。别的地方我们不去,你就安排去鹿门山和岘首山吧。那里是你父亲和马伯伯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我们一起去现地凭吊他们吧。”

岘首山依旧雄伟地屹立在汉江旁边,崔家营水电站拦腰切断水流,上游是江水湛蓝的平湖,下游是波涛汹涌的河水,建有北煤南运的港湾。夏云站在山坡上,她依稀能听到那机枪突突地声音,依稀能听到叶子龙和战士们的呐喊。

鹿门山现在已经是座名山了,人们在山下建立了孟浩然纪念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流动着,在这里已经找不回枪林弹雨的感觉了。因为这里很快就是东津新区了。高耸的跨江大桥正在向这里延伸过来。

新四军研究会那里很快就有了明确的回复,急于想寻找夏云的人是个从美国回来的华侨,他的名字叫熊清泉!现在就在石花镇等你们的消息。熊清泉!真的是他?这个老家伙,还从大老远的美国回来,就是想找到她夏云?这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听错吧!

众人都欢呼起来,夏云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第二天,三辆小轿车飞快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驰。高速公路上,南来北往的车辆川流不息。襄阳到石花镇只需半个小时就可到达。夏云感慨地说道:“那时候我和马光骑马还走了三天,走到指挥所时,已经瘫了。高旅长给我们弄点饭,我和马光是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现在想想,当时多可笑哟!”她的话引起了大家一阵感叹。

轿车很快到了石花,在红山宾馆门口附近的石花大桥桥头,一大早就站立着一个人。他昂然挺立,衣帽整齐,微风吹起他那花白的头发。他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夏云一下车,他就注意到了。还是那个俊秀的她,那个洒脱的她,那个粉红的她,那个他盼了多少年都没有见到的她!夏云也看到了他。她快步地朝他奔来,就像那夏天的一朵云,一朵五彩缤纷的彩云,向熊清泉飘了过来!

熊清泉连忙迎了上去,用他那瘦弱而有力的手臂向夏云挥动着!

两人都向对方走来,距离越来越近了!

眼前,逝去的画面在变换着:

苍峪口的大岩石——,狗腿湾前的小广场——,上苍苔街的那间小屋——,福音堂屋子里的党旗——,那满地飘飞的诗纸——,还有那无穷无尽的离愁和思念——,两只隔了半个世纪的手,今天终于握在了一起!

两颗充满友谊、挚爱、深情的心终于撞在了一起!

他俩站立在石花大桥的桥头。远处薤山的松涛在翩翩起舞,北河的水欢快地流向远方。

请看第二部。《海上升明月》之第三十三章神mì

的女人——

故事梗慨:夏云的孪生妹妹在台湾与熊涌泉相遇,石花镇恩仇在宝岛延续。近日请关注哟!

第三十三章 神秘的女人

石花镇红山宾馆这几天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大家都是来看望从新疆回家乡的游子。有来叙旧的,大多数是街坊邻居们、老门老户在一起住了多少年的。有专程来看望的,那就是多年未见的儿时的伙伴们,现在大家都老啰。有好奇看稀罕的,那是青少年、儿童们,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些人都有传奇色彩。有拿着照相机、摄影机来的,那是记者和专栏作家们,他们一般都不会放过这个极好的采访机会。

目前正是早春季节,石花地区的早春是令人神往的,随着春雨的滋润,田野黄遍了菜花,紫云英匆匆铺开绿绒毯,撒上星星点点的紫花。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织成片时,大水牛拖着犁来了,真像变魔术似的,一方方的田地霎时灌满盈盈春水,大地铺满明镜,只偶见几支菜花黄艳艳地映衬着镜中的蓝天白云。

田地里的人们正忙着插秧。瘦长个和杨菊花兴冲冲地赶回老家杨家湾去。刚刚走近村子,看到乡亲们们正在插秧,就迫不及待地跳进田里,帮忙插起秧来。他们多么想感受一下插秧的滋味,亲近一下家乡的水和地。离别家乡这么多年了,他们俩可是日夜在想念家乡啊!虽然他们也已经是七十多的人了,可家乡的情结却是永远都系在心上的。

小分头和小钟的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但他们还是到左邻右舍那里拜访一下。和他们坐在一起说说话,拉拉家常,回忆逝去的岁月,询问一下去年的收成和今年的愿景,体验浓浓乡情的味道。按小钟的话说,这次回来真是收获颇大,感觉美不胜言。

苏辛的家里还有一位已经百岁的老妈。听到小女儿回来了,高兴得整天合不上嘴。她已经原谅和理解了女儿当年出走的理由,只要能回来就好,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而且女儿在外边混得也很不错,这也是她们家里亲人们的骄傲啊!老妈逢人都说女儿孝顺。

可怜的是柯穆,父母原来都是种菜的人,前几年年纪确实大了,种不动了,靠磨豆腐为生。去年就都过世了,家里的几间破房也没有人来整修,破的不能住人了。柯穆只好请人来修。好在家乡人实在,都愿意来帮忙。他这一辈子是吃了嘴的亏了,喜欢瞎说,甚至是不计后果的信口雌黄。在文革中,他提供给李六们的情况,让别人给断章取义地利用了。事后家乡的几个老乡都恨得不行,要揍他。幸亏夏云、苏秀秀拦着,他才没有吃亏。大家都不愿意理他,他经常在老乡们那里讨没趣。这次回来,他们都不喜欢和他在一起,还是夏云劝说大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已经明白了,人都老了,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说小柯已经改过自新了,这才让他一起回来探亲。

宋哲生的家是个大家族,在镇上是有名望的。家族里的人们听说他回来了,都来看望和祝hè。毕竟是家族里出了个大人物。在农场里他是县团级,在家乡也是县长啊!在他的家族里,更是祖坟上冒了烟啊!回到家,一族人其乐融融,今天这个接他,明天那个接他,他都应酬不过来了。

熊清泉和夏云也是天天在应酬吃饭的事情,看到战友们回来后见到亲人们的喜悦,他俩也很兴奋。再过几天他哥哥熊涌泉就要走了,他决定好好为哥哥办一场丰盛的酒席,送送他。这一走,还不知何时再能见到自己的哥哥,想起来就有些伤感。大家都是这么上岁数的人了,也许就是最后的见面了!

他和夏云走过东门街,穿过狗腿湾,路过原来的皮影院,来到哥哥现在的住处。

熊涌泉临时住在西门桥边的一间屋子里。紧挨住处原来是李延谦的院落,现在已经面目全非,找不到一点原来的面貌了。沧海桑田,这话一点都不假。夏云清楚地记得,她原来经常走动的河边小路,还有那个可以瞭望河对岸百亩桃园的明式楼阁,现在都已不复存zài

。留下的只是低矮的草房,无尽的回忆和对李老先生的追思。

太阳西下的时候,他们来到门口敲门,熊涌泉在家里收拾东西。他开了门,见是他们俩,连忙把他们让进屋里。当夏云说明来意时,熊涌泉激动地连声道谢。他说道:“我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了,你们还这样地看重我,真是让我感到非常高兴呀!我一定准时赴宴的。”临走时,他还有意多瞟了夏云几眼,没有说什么,夏云他俩遂告辞出门。

送别宴会在红山宾馆举行。

新疆回来的老乡们都应邀出席。宴会上大家频频举杯,预祝熊涌泉大哥身体健康长寿,一路顺风到达祖国宝岛台湾。熊涌泉激动、兴奋,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热情的礼遇,感受过这么亲情式的温暖。他架不住大家一杯接一杯的劝酒,痛快淋漓地喝了不少。脸上红扑扑的,身体开始摇晃,已显酒意。白发在他的额前飘逸,他再也顾不得君子的风度,顺手拉开了系在脖子上的红色领带。谁知,这一拉,竟然扯出了一个挂在脖子里的小佛像来,大家定神一看,那是普贤菩萨。普贤菩萨极乐世界的圣神,是保健康、保平安的菩萨。

大家立即哄笑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是谁送的呀?”

熊涌泉回答道:“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送给我的。”

小分头喜欢开玩笑地问道:“是不是一个女人送的呀?”

熊涌泉回答道:“是的呀。哎,你是怎么知dào

的呀?”

小分头有点调皮地说道:“地球上的人都知dào

呀。”

“这可是我的宝贝。是我一生都不会丢的东西。它就像我的生命一样。”熊涌泉十分认真地回答道。他说到这时,又用眼瞟了一下夏云。

第三十三章 神秘的女人(二)

熊清泉似乎察觉到了哥哥的心思,好像他心里还有什么话要问夏云.昨天他俩去看他的时候,熊清泉就注意到了哥哥这一奇怪的举动。他问道:“哥,你就要走了,不知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

熊涌泉张了张嘴,又似乎犹豫不决,沉思了一会,还是开口了,“夏云,我想问问你,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我也有好多年没有回家乡了,家里没有什么亲人了。”夏云如实地回答道。

“真的没有了吗?再好好想想。”熊涌泉有点不甘心地问道。

“我再想想。”夏云不好意思拒绝他的一再追问。夏云想了一会儿,熊涌泉就一直在盯着她。只见夏云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的家在湖南桃花县桃花村,到目前为止,家里确实是没有什么亲人了。熊大哥一再问起,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来。听我的父母和我说过,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还有一个孪生妹妹被人拐走了。家里非常着急,当时就派人到处去寻找。可找了几个月,没有一点音讯,也没有一点踪迹。我们那个地方,是出美女的地方哟,我妹妹长得很漂亮。也许就是别人看她漂亮,就把她拐走了。后来,算命先生和我父母亲说,女儿不会有什么事的,就是说不会发生其他的意wài

。说不定到了别人的家里还过得很好呢。当然,大家都明白,这是算命先生说给我的父母听的宽心话。谁家的孩子丢了,不着急、不心疼呀?后来,好多年了,一提起这件事,我妈就还在掉眼泪。再后来时间长了,更没有办法找了,也就慢慢地淡忘了。今天,要不是熊大哥提起,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听到夏云诚恳的话语,熊涌泉心里踏实了许多。他说道:“今天借这个团聚的机会,我想和你们讲讲我在台湾的经lì

,好吗?”大家一听,立即安静下来。大伙儿都想听听熊涌泉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潜台词就是,我们这么多年是跟***走的,而你是跑到台湾跟国民党干的,所走的人生道路是不一样的呀,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在大家心里一直是个谜团呢。我们就是想听呢,就是找不到机会,今天你主动地说,我们巴不得呢。

只见熊涌泉在椅子上坐定,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语使在座的人们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那天下午,熊涌泉离开石花镇,走过曹家沟,准bèi

翻越前面的土坎时,遇到了小兄弟牛二,牛二就把他介shào

给了台湾派来的特派员李忠,熊涌泉有心巴结这个特派员,指望到了台湾以后能给自己找条后路。他说:“特派员,你们算遇上知音了,我对这里很熟悉,我能带你们出去的。”

特派员李忠正为找不到出路发愁,一听这话,忙说道:“好,你若能带我们冲出包围圈,就是为党国立了一大功。到了台湾,我保你当个少校,不,中校!”

熊涌泉连忙说:“好,我愿效犬马之劳,把你们带出去。”

他又问道:“你们几天没吃东西了吗?”边说边从身上衣袋里拿出物品来。又是火烧馍,又是煮鸡蛋,他忙递给李忠说:“吃点吧,特派员,吃饱了才有劲,我们好赶路。”

特派员这几天早已没有吃的了,已经饥肠辘辘。听说有吃的,连忙接过来,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

吃毕,他们就在熊涌泉的带领下,向五陡坡方向逃去。

几天之后,他们东躲西藏地来到房县。这时房县大部分地区也已被解放军占领,尽悉解放,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上峰,上峰给他们的命令是要不就地潜伏下来,等待国军反攻时机的到来,要不赶快赶到重庆去,或许还有跟随国民zf南逃的机会。他们选择了后者,马不停蹄地向重庆方向奔去。

他们翻越了一般人难以通过的神农架,到达安康,继而达县后,又历经千幸万苦,辗转到了忠县,最后终于赶到了重庆。他们搭上了去台湾的最后一架飞机。

到了台湾,熊涌泉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下子终于有了自己实现抱负,大展宏图的机会了!小小的石花镇国大代表算得了什么,现在他是在国民zf的身边工作,是在中央高层啊!老天又让他遇到了李忠、李特派员。倚靠这棵大树,还怕没有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想到这,他经常晚上做美梦,在梦中梦见自己飞黄腾达了,好多人在恭维他,在求见他,他都不屑一顾。竟然在梦中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同屋子的牛二经常睡不好觉。说他在发神经,他却训斥牛二不谙世道。

熊涌泉天天陪着李忠到处去玩。在星级酒店宴请朋友们,到舞厅唱歌跳舞,到温泉去泡澡,甚至去红灯区找妓女小姐玩。这一切的开销,都是熊涌泉埋的单。开始李忠对他们俩还好,慢慢地就疏远了。因为他们俩对李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熊涌泉仍然是天天缠着他找事干,他问李忠:“李特派员,我来台湾这么长时间了,您得给我找点事情干呀!”

“哎呀,老弟呀,现在的事情都不好做呀,我正在努力着呢。”李忠应付地说道。

“我来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您还是要多费心呀。”熊涌泉追问道。

“你是知dào

的,现在公布了国民党改造方案,上面要求两年内整顿完毕国民党整体系统,重建国民党各级党部和组织系统,党内政治力量发生了变化。现在是压制元老,启用新人,连我这样的人现在都得不到重用的。还请你们理解吧。”李忠是一边拿上面的精神压熊涌泉,一边敷衍他。

听了李忠的话,熊涌泉知dào

,他原先的承诺少校、中校什么的,全都泡汤了。但他还是不死心,继xù

追问道:“那您在石花镇对我们的承诺,就不准bèi

兑现了?怎么说呢?您总不能言而无信吧。如果那样,我们只好破罐子破摔了!”

李忠看看他们俩,知dào

再不能继xù

敷衍下去了,他又想,他们俩要是铤而走险,翻脸不认人了,把我给做了,我就彻底完蛋了。算了,给他们找个事做,打发他们完事。

“好吧,我找找朋友,看能不能去当兵。”过了几天,李忠就介shào

熊涌泉去当了兵。而且就是一个普通的二等兵,连个准尉都不是。

第三十三章 神秘的女人(三)

熊涌泉在部队里干了一年多,艰苦的军营生活把他折磨得够呛.他是实在干不下去了,就要求复员。当时刚好赶上国民党军队大裁军,养不起那么多的兵,熊涌泉就得以复员了。复员后,熊涌泉在台湾找不到事情可做,他又没有文凭,又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踏踏实实干事的德行。身上带的钱也花光了,就连跟随他多年的牛二也离他而去了。

这一下子把熊涌泉逼到绝路上了:想想他在家里,在石花镇到处吃香喝辣的,天天一副公子哥的派头,他吃过什么苦呀,他爹让他去收个租,他都干不好,他能干什么呀?在这人生地不熟、远离家乡的地方,真是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怎么办?他只得硬着头皮到处去应聘,去找份工作干,要不天天吃什么呀?那段日子,是熊涌泉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也是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洗心革面的开始。

他去洗过碗,端过盘子,拉过黄包车,当过搬运工,捡过垃圾,基本上什么累活、脏活,他都干过。慢慢地,他能适应这个地方的生活和坏境了。生活给了他重新站起来的信心和勇气。他决心好好地活下去。他开始去学习、读书,参加一些社会上的培训、进修等活动,逐渐地掌握了一些技术技能,适应了社会需求,积累了社会经验。后来,他终于应聘到台湾一家很有名气的咖啡馆里当了大堂经理。他非常珍惜这份工作,他起早摸黑地工作,尽心尽lì

尽责地去干活,得到了老板的器重和赏识。

这家咖啡馆叫米朗琪咖啡馆,位于台北中山北路二段16巷23号。是全台湾纯正的专门的手工咖啡馆。

走进咖啡馆里,走廊外墙挂的那几幅价格不菲的油画,让你轻易就了解了主人的品味与格调,房间里比较有特点的装饰,是几款古朴的纯手工制品——老爷车。这些都是熊涌泉的杰作。坐在沙发上你能找到了一种感觉,那感觉来的毫无迹象,慢慢的让你体验到了家的温馨。在光与影的交汇下,在那高山族歌手的甜美声中,在服wù

小姐慢慢的讲解中,你就会漫不经心的学会手工咖啡的制作过程。

三楼是一间大的会客室,顶棚是一幅幅姿态各异的油画平铺在上面,坐在木椅上稍微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你仿佛坐在艺术的殿堂,虽然这里是咖啡馆,你却感觉不到商业的味道,到处漂浮着一种古典文化的气息。

这一天,熊涌泉正在咖啡馆当班。

临近中午时,走进来一位身材修长、穿着时尚的妇女。她的脸显得美丽、端庄,耳旁纤细的秀发随风飘动着,那浓而细长的眉毛下扑闪着一双密布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笔直的鼻子坚强地耸着,殷红的嘴唇上有一道柔和的曲线,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嘴角微微地向上翘,使人觉得她是十分的倔强。

熊涌泉连忙示意服wù

生前去接待,那女士在门口用目光巡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定位置后,用纤细的手指了指里边靠近洗手间而又临街窗的一个小桌。在服wù

生的引导下,她款款地来到小桌前。

只见她优雅地放下手中的欧式精美的皮包,解开米黄色长风衣的纽扣,用双手拢好被微风吹散的秀发,这才坐了下来。她有风度地接过服wù

生递过来的印刷别致的服wù

单,顺手点了一个欧式手工咖啡。然后,悠闲地打量着这里的文化氛围。

这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潇洒!熊涌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文雅的女性!他的眼都直了!一时愣在那里,连服wù

生问他什么话都没有听到。当服wù

生再次发问时,他才回过神来。

服wù

小姐端上了手工制作咖啡的杯具,细心地讲解制作咖啡的过程。那位女士面带笑容地听着,不时用手指点着某一道工序,熊涌泉站在远处,听不清她是在询问不懂的地方,还是在纠正服wù

小姐的某个问题,他不得而知。但他观察到,那位女士一直都是保持一种含而不露的微笑。在欧式古典音乐愉快的弹奏声中,十分钟制作咖啡的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服wù

小姐撤去杯具离去了,女士一个人独自在那里品尝那苦中微甜的咖啡。

熊涌泉这时脑子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奇怪的信号,这个信号就像是在大海里漂浮的小船,时而出现,时而隐去,他开始用所有的脑细胞去搜索、寻找、捕获它。可就是触摸不到它,他只是感到信号有时非常强烈,有时又非常微弱。

他看着那女士水灵灵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甜甜的酒窝,组成了一张白里透红的瓜子脸,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可就是回忆不起来。他不知dào

今天怎么了,竟然为一位顾客的脸而触动神经来。有一位顾客来结账,他才想起自己的工作和职责来,急忙向那位顾客表示道歉,然后满面笑容地送走他。

那位女士是下午三点钟来的,一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她才离开。

通过柜台上的结账单,他知dào

了那位女士姓邱,名凤。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邱凤准时推门进来。

第三天下午三点钟,她又是准时来咖啡馆。一连一个星期都是这样。

又是一个星期一。下午邱凤刚刚进来,熊涌泉就马上迎了上去。他考lǜ

了一个星期了,决定如果下星期邱凤还来,他就和她接触一下,借机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邱小姐,您好,谢谢你的光临。里面请。”熊涌泉很客气地说道。

“谢谢!”邱凤头都不回地朝里面那个她经常坐的位置走去。熊涌泉跟在她的后面。邱凤坐定以后,没有见到服wù

小姐像以前一样,很快前来服wù

,倒咖啡。她刚要张嘴说话,熊涌泉连忙上前问道:“今天我来伺候您,您看行吗?”

“好哇,请吧。”邱凤仍然面带笑容地说道。

“那请您稍等。我马上就来。”熊涌泉心中暗喜,立即转身去了。

一会儿,熊涌泉就端着杯具过来了。只见他麻利地铺开咖啡垫,倒上水,接通电源,然后打开咖啡袋,拿出小勺,将咖啡末熟练地倒进咖啡壶里。接着,就马上用开水清洗咖啡杯,其实咖啡杯事先都已经消过毒了,当着客人的面,再清洗一次,是对客人的尊重,让客人使用时放心。

忙完这一切后,咖啡壶里的水就煮开了,这时是掌握咖啡味道的关键。技巧在于,一看咖啡的颜色,二闻咖啡的气味,三是掌握煮咖啡的时间。最后是感觉煮好以后,将咖啡倒进过滤杯中,去掉咖啡渣。然后,再倒进饮用的杯里,根据各人的爱好,加进牛奶、蔗糖等。熊涌泉干脆利落地手法,显然博得了邱凤的高兴。

“没有想到,一个大堂经理居然手法不同凡响嘛。”邱凤赞扬道。

“哪里、哪里哟,见了您,我的手在发抖呢。”熊涌泉说的是心里话,但让人听起来有点做秀,在恭维客人呢。

第三十三章 神秘的女人(四)

“不会吧,我没有那么高贵的.不过,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台湾人哟。”邱凤问道。

“是的。我是从大陆来的。您呢?”熊涌泉回答道。

“哦,我也是从大陆来的。我是湖南人。”邱凤答道。

“我是湖北人哟,都是两湖人。俗话说,两湖熟,天下富啊。我们虽然不是天府之国,也是鱼米之乡呀!”说起家乡,熊涌泉就有说不完的情思和骄傲自豪之情。

“是啊,我也在怀念我的家乡哟。”邱凤也忽然起了思乡之念。

“我们现在同是天下沦落人哟。”熊涌泉不无感慨地说道。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太阳要落山了。邱凤起身要走。临走出门时,她回眸一笑,朝熊涌泉挥了挥手。

熊涌泉连忙向她挥手示意,痴痴地望着她远去。

熊涌泉哪里知dào

,邱凤有着一段极不寻常的经lì



邱凤是湖南桃花江岸边的人,她离开家的时候,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她只是记得,她的家在一条大河的岸边。家里有好多土地,好多房屋,还有好多的人。父母都是有知识、有学问的人,因为她记得父亲是戴着眼镜的。那时她刚刚记事哟。

那一天是她永远难忘的一天。那天下午,她正在村子外面玩耍。几个小朋友玩捉迷藏。她藏在一个玉米杆垛里,她想,她的小伙伴们一定找不着她的,因为她藏得很深,并且在里面铺成了一个小窝,躺在里面好舒服哟。

过了好一阵子,没有小朋友来找到她。她就在里面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许多的小朋友们变成了小鸟,都长了翅膀,飞到天上去了。她摸摸自己,自己怎么没有长翅膀呢?那今后怎么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呢?她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就把自己给哭醒了。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了,太阳已经落山,没有一个小朋友们的踪影。

她害pà

了,一个人在村子路口哭。正在这时,有两个人走过来,见她在哭,就问她,小朋友,你哭什么呀,她说,我在外面玩的太久了,不知dào

回家的路了。那两个人相互看了看,似乎在交换眼色,其中一个人说道,你不用怕,小朋友,外面天冷,我们送你回家去。说着,就拉着她的手朝村外走去。

她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觉得害pà

:不像是回家的路。那个人说,你妈让我们来接你的,她在前面村子里等你呢。她只好和他们一起朝前走去。过了一会,其中一个人问她,小朋友,你渴吗?她一下午都没有喝水,当然口渴得很,就点点头。那人拿出一个杯子,从水壶里倒出水,递给她,她接过来就喝。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的很,然后什么都不知dào

了。等她醒来,已经在一间陌生的屋里的床上了。

她听见外面屋子里有人在说话。好像就有那两个人的声音。好像在争论多少钱的问题。不一会儿,有一个人进来,告sù

她,你就在这里等着你妈来,我们走了。这里的老板是个女的,她很喜欢你,今后就由她带你,去找你妈哟。说完,他们就走了。

又过了一会,他们说的那个女人进来了,她走近床边,仔细地看了看她,还把她的脸用手扭过来,认真地看,就像看她的一件什么物品一样。末了,自信地点点头,走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这个叫吴怡的女人来了,和她说,你妈现在有点事,不能来看你。她交代,让你在这里多住几天。这几天里你去学学洋琴。说完就拉着她的手出门去。

她们来到一个学音乐的学校。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摆放着一架洋琴。她见了非常喜欢,上前就摸琴键,洋琴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好听。她不由地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它。吴怡在一边发出会意的笑声。她说,吴姨,我想学它。吴怡说,我就是带你来请老师教你的。

在音乐老师的精心指导下,她很快地就学会了洋琴的基本弹奏,老师又教她五线谱知识,她是一学就会,一点就懂。吴怡非常地高兴。

从此,不管刮风下雨,寒冬酷暑,她都勤学不辍。小小的年纪,弱小的身躯,背着小提琴,天天往返于学校与住处之间。学完小提琴,又去学二胡,几年时间下来,她学会了数种乐器,而且造诣非浅。在学习乐器的同时,她还学习了文化基础知识。

她叫吴怡为吴姨,有时间想起了妈妈,就特想妈妈。可不知dào

妈妈究竟在哪里呀?吴怡其实是一个国民党军队旅长的姨太太,她一辈子都没有生育过,就拿钱买了邱凤做养女。吴怡待她如同亲生,也是邱凤幸运,落到了吴怡的手里。如果是落在其他家庭,或妓院,那她的命运就悲惨了。时间长了,吴怡很想让她叫自己母亲,可她不愿意开这个口。她怕邱凤不答yīng

,反而弄得生疏起来。她知dào

,上次让邱凤改名字,邱凤都不愿意。邱凤心里想的是,她不知dào

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如果再把名字改掉了,那家里人永远都不会找到她了。名字还在,也许家里人还能找到她,就算找不到了,她的名字也是一个对亲人们的纪念。

后来,她上了当地的女子学校。几年下来,她长得楚楚动人。正当她豆蔻年华、风华正茂的时候,命运又一次地向她袭来,吴怡突然得病死了!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旅长的几个老婆都嫉妒吴怡有这么一个孩子,现在吴怡死了,她们怂恿旅长把邱凤送到军队去当兵。

老天是不情愿让她吃苦的。军队的长官们看她长得漂亮,不愿意安排她去基层单位,就让她在机关当文秘员,经常在长官们面前走动,也好养养他们的眼。后来,她接触了地下党的人,受到了革mìng

理想教育,就积极参加了地下党的活动。经过三年的解放战争,国民zf溃败逃亡台湾。她根据上级的指示,继xù

在敌营里潜伏下来,就随队撤tuì

到了台北。来到台北后,她根据组织的安排,转业到一个全球知名的卫都公司工作。

这一切情况熊涌泉是不会知dào

的。邱凤来到这里的目的很清楚,上级要她物色一处安全的地方作为今后的联络地点。她想到了这里。这个咖啡馆位置在台北市的西郊,是比较繁华的地区,它是社会底层阶级不会轻易来的地方,但也不是上层风流人物经常光顾的角落,她来这里,先考察了周围的坏境、位置、道路等,然后到咖啡馆里了解咖啡馆经常来的客户,还有咖啡馆内部人员的政治面貌,还有遇到紧急情况便于撤tuì

的路线,等等。

考察的结果,她还比较满yì

,准bèi

向上级做汇报。最后一次来考察,还遇到了熊涌泉这个热情的老乡,了解到了这个经理的具体情况,感觉也是一个暂时可以利用、今后可以发展为同志的人物。所以,临走时特意向熊涌泉挥挥手,这让熊涌泉激动不已。正当熊涌泉欢心喜悦,继xù

调频他大脑中的信号时,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了!

有一天,当邱凤再次来到咖啡馆,熊涌泉刚刚招待她坐下,准bèi

喝咖啡时,咖啡馆就进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径直来到邱凤的身边。掏出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三十三章《失踪的电报局长》。

第三十四章 失踪的电报局长

就在邱凤坐下不久,一位男人风尘仆仆地赶来咖啡馆.

只见那位男人谦恭地弯下身,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邱凤,并向邱凤问好。邱凤起身握手,示意他坐下。服wù

生很快就端上咖啡,然后退下。熊涌泉站在柜台边,不经意地拨弄着账本,实则注视着他们俩的行动举止和谈话。

那位男人约三十多岁,额头较宽,一双小眼睛嵌在那张四方脸上极不相称,还有一张蛤蟆嘴,说起话来一合一合的,让人想起了青蛙的神态。他一身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

“邱小姐,看你近来精神欠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那男人问道。

邱凤没有正面回答,却吟出两句诗来:“春梦暗随三月景,晓寒瘦减一分花。”

“三分春色描来易,一段伤心画出难。”那男人叹道。

“近睹分明似俨然,远观自在若飞仙。”邱凤又问道。

“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那男人答道。

这一问一答,正是他们接头的暗语。见暗语对上了,那男人心里一阵高兴。他迫不及待地再次把手伸出来,准bèi

与邱凤再握一次手。可邱凤却转移了话题,端起咖啡杯,说道:“久仰了,江先生。”“今天能与邱女士见面,正是荣幸之至。”那位叫江莱的男人只好把手收回来,端起了咖啡杯,忙不迭地说道。

“今天江先生带来了什么好的消息?”邱凤言归正传。

“哦,我今天给您带来了最新的消息,一直主张支持国民党反攻大陆的美国将军麦克阿瑟于昨日率军事代表团访问了台湾,与蒋介石达成了两条绝密协定。”江莱说道。

“哪两条?”邱凤急切地问道。

“一是双方陆海空军归麦克阿瑟指挥,共同防守台湾。二是增派美国空军第十三航空队常驻台湾,在台湾设立军事联络办事处。”江莱回答道。

看来,艾森豪威尔入主白宫,台美关系进入了“蜜月时期”。邱凤要的就是这样的情报,她要赶快向上线汇报。

三天过后,美国第十三航空队抵达台北,并以强烈刺耳的呼啸声飞过台北上空,台湾人第一次见到了现代化的喷气式战斗机。8月10日,美国驻华公使兰登担任了美国驻华大使馆的代办,结束了5年没有大使的时代。

朝鲜战争给百废待兴的新中国带来了双向的压力,解放台湾的部署被推迟了。为了保家卫国,毛主席向世界一霸美国发出了挑zhàn

,中国人名志愿军跨过了鸭绿江。

当邱凤向上线汇报情况时,上线陷入了沉思。这个上线就是马光在襄阳城侦察时遇到的地下党打入敌人内部的那个特工,代号230。当时他对马光说道:“你们终于过来了,我在敌人军营里都快憋死了。眼看全国都快解放了,我也算熬出头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要迎来胜利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襄阳即将解放,他却接到继xù

潜伏的指示。就一直跟随国民党军队到了台湾。

他和邱凤是单线联系,是她的上线。江莱是她要发展的下线。这个下线的同志,比预定的接头时间少了二天时间到达。让她感到有点问题,在对暗号时,她又发xiàn

江莱的回答中错了一个字。就是“不在梅边在柳边。”这是《牡丹亭》中的七言绝句。对暗号时应该说成“不在柳边在柳边。”是故yì

设置的,以讹传讹。可江莱说成了“梅边”。是口误还是有问题?按照地下工作的严格规定,是不能有这样的失误的。

邱凤把她的怀疑说了出来,230也有同感。他告sù

邱凤,再次和江莱打交道,一定要有所警惕。敌人是非常狡猾的,搞地下工作,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我们不怕敌人渗透过来,你过来我们可以利用你,但不能让你来破坏我们的组织。一定要慎之又慎。

另外,230表示,尽快把下线的同志的情况搞清楚,也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同志。

安排第二次见面是在二个星期后的一个星期一。

一见面,邱凤就表扬了江莱,说他上次的情报得到了上级的肯定。接着,话锋一转,说上次的情报太笼统,没有具体的东西。下次要搞点实在的情况报来。

“那您现在需yào

哪个方面的情报?”江莱试探性地问道。

“我现在需yào

沿海的军队部署的情报,特别是大陈岛、一江山岛的具体情况,请你尽快搞到手。”邱凤说得很明确。

“好的。我一定尽快报gào

您的。不过,需yào

时间的,是有点困难。”江莱回答道。

邱凤把一个皮包推给江莱,那里面是给他的活动经费。

江莱走后大约半个小时,邱凤起身欲走。熊涌泉急忙上前拦住她,说:“邱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您有事吗?”邱凤问道。

“有,我有很重yào

的事情要告sù

您。”熊涌泉说道。

“好吧。”

“那我们到楼上谈谈。”

他们来到三楼会客厅,坐定后,熊涌泉急促地告sù

邱凤,说:“邱小姐,恕我直言,这个人您不能和他交往太深。”

“为什么呢?你认识他吗?”邱凤连忙问道。

“我岂止是认识他,我还非常熟悉他呢。他是我的老家石花镇上的国民党电报局局长。是国民党军统特务头子康泽的得yì

门生。顽固的**分子,您和他打交道,可要注意呐!”

熊涌泉一口气说完他想要说的话,自打第一次那个男人来咖啡馆,他就感到,这个人好面熟哟,大脑里的信号这时是非常地明显,非常的强烈!啊,就是他!就是那个经常在镇上耀武扬威的人,见谁都不爱理睬的人,经常和军统那帮家伙一起祸害老百姓的人。他就是电报局局长杜晓山。他那个长相,那个说话的神态,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我得提醒这位女士,千万不能上这个坏家伙的当了。

“我不知dào

您是干什么的,可我认为,你是个好人,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最近,我看报纸,报纸上在宣传中美合zuò

,在宣传要反攻大陆,要打仗,我们老百姓是不愿意打仗的。因为打仗要死人,死得都是我们老百姓呀!还有,有些人要闹独立,把台湾分裂出去,这不脱离中国了?那我们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我爱我的家乡,我的祖国,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邱小姐,您一定要把握好哟!”

第三十四章 失踪的电报局长(二)

熊涌泉的一番话,让邱凤大吃一惊.在她心里的一点忧虑,终于得到了证实。她没有想到证实来得这么快!这个熊经理是不会说谎话的,他俩之间是不会有什么恩怨仇结的,他熊涌泉就是认识他杜晓山,就是知dào

杜晓山的为人,就是这么简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来坏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的,来揭发、戳穿他的真实面目的。

这个熊涌泉是个好人,我邱凤与他不沾亲带故的,就是一面之交,他肯和我坦言相告,告sù

我面临着危险,面临着陷阱,不让我往下跳,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他为什么呢?不为什么,就是有一颗坦荡善良的心!他见义勇为的举动,难道他没有想过后果吗?肯定想过,弄不好,轻者丢掉了饭碗,重者可能丢失了性命!他是拿生命在告诫我、拯救我!

想到这,邱凤激动地连声说道:“谢谢你了,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会注意的。再次谢谢你提醒了我。我和他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今后交往时我一定留心的。”

把邱凤送到门口,熊涌泉一再嘱咐,今后遇到什么困难,告sù

他,他一定会全力协助的,一定把他当作自己人,当作好朋友呀。邱凤满口应承下来。

邱凤要去找230,告sù

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寻求上级的指示。

江莱何许人也?熊涌泉看准了,他就是解放前石花镇的电报局局长杜晓山。说起石花街电报局,还真有个来头。石花街电报局最早设于民国二十三年。民国二十八年,李宗仁率长官部一度迁入石花街境内卧佛寺,电报局遂改为以军用为主,电报局隶属中央交通部,后改属武汉电讯管理局。所以石花街电报局的局长非一般人所能担任的。

杜晓山出身于资本家家庭,靠家里有钱,上了国民党在武汉办的黄埔分校。入了三青团,后又加入了国民党。在军校里学的是无线电通讯。毕业后分在老河口长官部直属机关。这不,选来选去,选中了杜晓山调任石花街电报局局长。这人**坚决,是国民党队伍中的一名骨干分子。在石花地区也是一名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

这个杜晓山和熊清泉在老河口就认识了。当时熊清泉在老河口上学,两人交往甚密,关系处理的很好,成了一对好朋友。后来熊清泉转到谷城县城读书后,俩人还有书信来往。自从杜晓山调到石花街以来,俩人更是无话不谈,成为莫逆之交。

因为家眷不在这里,杜晓山时常到熊家去走走,说说话,喝个小酒,在忙中落个休闲自在。熊清泉也经常到他那里去,带点野味,农家菜之类,如山鸡,野兔,地皮连之类,和杜晓山一起解解馋,乐和乐和。

熊清泉利用石花大曲灌醉杜晓山后,窃取了机密电报内容,送到了解放军手里。解放军迅速解放了石花镇。杜晓山酒醉醒来后,发xiàn

情报被窃,知dào

是熊清泉干的。他感到脱不了干系,就连夜逃跑了。

石花镇的电报局长不见了!当时在石花镇可是个轰动的大新闻。老河口军统长官非常生气,严令追查杜晓山的下落。杜晓山不但在石花镇待不了,就连在鄂西北地区也待不下去了。于是,他跑到了武汉,找到原来的靠山,武汉军统站的胡彪站长,他的一番胡编乱造,让胡站长信了:他是冤枉的。是被迫出走的。请求老长官给他一个差事去做。胡站长答yīng

了。

为防止同行们相互争斗,也为了平息以前的事端,杜晓山改名为江莱。杜晓山从此死心塌地的跟随胡彪。后来随军统南撤。他在胡彪的授意下,破获了多起潜伏在军统内部的我地下组织,杀害了许多***员,是一个欠下累累血债的特务,顽固死硬的**分子。

来到台湾后,蒋介石为了防止***的渗入,把他调到特高部门,专门对付地下组织的活动。前不久,他们抓了一个警备司令部的人员,怀疑他是***派来的。结果,一审问,还真是准bèi

与地下党接头的人员。江莱严刑拷打,软硬兼施,终于迫使他说出了接头的暗语。江莱亲自出马,扮演了那个人的角色,来咖啡馆与邱凤接头。

就在8月1日,朱德总司令发出了解放台湾的号召。9月3日采取先发制人的行动,开始炮击金门。以规模有限的地面炮火急袭制造了巨大的政治影响,揭开了第一次台海危机的序幕。

人民解放军按预定计划展开了攻岛作战,几十天里,不断出动海军舰艇袭击大陈岛国民党海军,以空军连续轰炸大陈各岛国民党守军及舰只,初步取得了浙东地区的制海、制空权。12月2日,美蒋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毛泽东决不示弱,指示军委坚决攻击大陈岛和一江山岛及其他薄弱岛屿。

1955年1月18日,数十架战鹰飞临一江、大陈海域上空,奏响了人民解放军首次陆海空联合渡海作战的序幕。3个轰炸机大队的60架轰炸机在2个强击机大队的掩护下,将120吨的炸弹投向一江山岛。接着,数百门各式海岸远程大炮齐鸣,将1.2万发炮弹准确射向一江山岛。海军2艘驱逐舰和4艘巡逻舰也迅速封锁一江山岛与大陈岛之间的海域。

随后,近百艘军舰、炮艇、登陆舰迅速向预定海域集结,下午2时分成3个方向,以破竹之势扑向一江山岛,29分钟即开始登陆作战,仅用2个小时就控zhì

了整个一江山岛,19日肃清守敌,解放了一江山岛。

攻占一江山岛后,解放军的炮火射程即可以覆盖大陈岛,大陈岛指日可下。蒋介石急忙派军方与美国联系,要求美国第七舰队介入大陈岛战斗。以美国空军给予空中支援。但美国只同意提供海军掩护大陈岛守军撤tuì

,并通过苏联劝说解放军不要在国民党军队撤tuì

时攻击,以避免中美军事冲突。蒋介石终于无奈地从大陈岛这个‘游击基地’撤tuì



第三十四章 失踪的电报局长(三)

在整个作战行动中,江莱没有提供一点有关的军事情报.这引起了邱凤的极大的怀疑。是我军行动迅速,让敌人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还是控zhì

太严,江莱无法下手?联想到熊涌泉提供的情况,她认为,这个江莱是混进我地下组织的特务无疑。必须采取果duàn

措施,不能让他继xù

蒙骗我们。她把想法向230汇报,很快就得到指示,再考验他最后一次,给他一次机会,以做到证据确凿,看他如何伪装和欺骗下去。

邱凤约会了江莱,还是在米罗琪咖啡馆。并且还告sù

了熊涌泉,让他有所准bèi

,协助她对付江莱,以防不测和意wài

发生。

江莱来了,还是那副行头。这次他亲自上阵,没有从邱凤那里搞到一点军事方面的情况,上面很是不高兴。这次蒋介石在军事上的失利,也与军事情报掌握的不好有很大关系。所以江莱还得继xù

扮演下去,企图从邱凤这里入手,寻到蛛丝马迹,打开破坏台湾地下党的缺口。于是他准时来了,但是装着神色沮丧的样子,以为以前的工作失误找托词。

看他这幅德行,邱凤知dào

,他还没有对邱凤有防备,还是准bèi

继xù

把戏演下去。

“上级命令我们一定要搞到国民党最近提出的“今后军事反攻行动的三个办法”的具体内容。”邱凤装作上级很生气的口吻,和江莱这样说道。

“行,行。这次我一定想办法搞到。”江莱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这是下步活动的经费。完成任务后,上级会有奖励的。”为了稳住江莱,邱凤不得不再花费一些经费安抚他。

就在蒋介石由寄希望美国的同情与支持,转变为寄希望于大陆同胞的‘起义发难’时,大陆已走向欣欣向荣的景象。人民将自己的幸福于中共紧密联系到了一起,已经没有人再想到他蒋介石了。

蒋介石不甘心,不断派遣战斗机飞入闽粤边境南澳岛地区,利用空中优势骚扰沿海地区。大陆空军连续4次同飞入大陆和马祖上空的蒋机展开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空战。击落蒋机4架,击伤5架,自己仅损失1架,大获全胜,夺取了福建地区的制空权。

8月23日,为了教xùn

蒋介石,毛泽东一声令下,人民解放军福建沿海炮兵阵地万炮齐发,发动了蒋介石退台以来规模最大的炮战。2个小时,金门岛落弹5.7万余发,金门岛立即陷入了火海之中。机场、弹药库、油库、炮兵阵地均受重创,伤亡中将以下官兵600余人,3个副司令当场毙命。

至9月初,金门海空运输线完全被切断,陷入了弹尽粮绝的极端困境之中。蒋介石亲临金门地下战壕巡视,并向美国紧急求援,美国决定支持台湾,第七舰队以5艘航空母舰进入台湾海峡。中共立即警告美国不得进入大陆领海、领空。

美国又以谈判方式,企图用让出金门、马祖换取中共同意不对台、澎使用武力,以实现美国搞“****”的计划,却立即激起了蒋介石的强烈不满。

毛泽东也为粉碎美国分裂中国的企图而决定暂停炮击金门一周,希望国共两党通过和平谈判解决台湾问题,并续停炮击两周。杜勒斯奉命去台湾协调台美关系。中共为警告美国,恢复对金门、马祖的炮击,2小时内共发射1.1万发炮弹。

杜勒斯在台湾一再要求国民党减少外岛兵力,并承诺不以武力打回大陆。蒋介石不愿放qì

武力反攻大陆,但在美国的强dà

压力下,被迫做出了让步,美国也在金门、马祖纳入台、澎防卫方面作了让步。蒋介石在新年文告中不得不放qì

了“武力反攻大陆”的口号。一次新的台海危机暂时平息。

江莱这次学乖了,不断地送来一些零星的情况,以敷衍邱凤。

230调查的情况很快清楚了,国民党军统抓住了我地下党准bèi

发展的那个人,严刑拷打逼其招供,交代了联络的暗语。也许他还有点良心,把柳字说成了梅字。让我地下党的同志能够识破敌人的诡计。敌人要狗急跳墙了,230命令赶快把江莱干掉,免得祸害更多的同志。

邱凤把这个精神告sù

了熊涌泉,因为她觉得应该信任他。而且执行这个任务也需yào

熊涌泉的配合。只是任务完成后,熊涌泉恐怕不能继xù

在咖啡馆工作了。

熊涌泉感到非常激动,终于有人能信任他了。他也能像他弟弟熊清泉那样,为革mìng

做点事情了。至于今后的工作问题,他还可以继xù

找的。他和邱凤认真研究了实施方案,决定就在咖啡馆里用毒药把江莱这个狗特务干掉。熊涌泉认为,咖啡馆里有他在这里作掩护,进行风险比较小,也容易得手,遇事有回旋的余地。为防江莱在外边有人接应,邱凤不宜从前门出去,以免引起望风敌人的怀疑。事后安排邱凤从后门悄悄地撤tuì



一切布置妥当,邱凤就发出信号让江莱前来见面。

江莱如约而至。进来后还非常高兴,因为送来一些情报,迷惑了地下党的眼睛,他可以继xù

放长线,钓大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死期已近,他这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特务就要得到正义的处罚了。

事情果然进行得很顺利。他没有防备地喝了端上来的咖啡,就立kè

倒在了桌子上。没有太大的挣扎,就一命呜呼了。事先,熊涌泉就安排在桌与桌之间竖起了屏风,相互之间有个隔断。这个靠里面的桌子离其他的桌子较远,当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过往的人还认为他伏在桌子上不舒服,睡一会儿呢。邱凤迅速装作关心的样子,来到他的身边,摸出他的枪,用手帕擦去可能留下的痕迹。做完这一切后,邱凤看看四周,没有人注视她,邱凤假装去洗手间,拿起自己的东西,从容地从后门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 失踪的电报局长第(四)

过了半个小时,熊涌泉估计邱凤已经安全地离开了此地,不在敌人的监控范围了,就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他让服务生去那个桌子上添水,服务生拿着水瓶就过去了。过后一看,吓坏了!这个人怎么死在这儿了?他赶紧叫了起来,急忙转过身去报告熊涌泉,熊涌泉立即拿起电话报告警察局。警察局马上派来了人员,进行现场查勘,验尸。由于事发现场事先擦拭了指痕之类,他们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只是询问了咖啡馆的几个当事人,目击者,做了笔录。然后,把江莱的尸体拉走了。

过后几天,一切风平浪静,咖啡馆里就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熊涌泉心里暗喜,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顺利。他错了!一个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又是一个星期一。熊涌泉照常在咖啡馆里打理事务。忽然,街上响起了急促地警报声。三辆警车疾驶而来,停在了咖啡馆门前,下来一帮警察,有的封锁路口,有的冲进馆内,将顾客集中在一起,逐个审问、登记。把咖啡馆所有的员工召集起来,不由分说就五花大绑押上汽车,朝看守所开去。

熊涌泉站在车上,他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突然!怎么办?他在心里思索着对策。咖啡馆的员工是不知情的,任凭敌人如何审问,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邱凤已经安全逃走,他们也是找不到什么缺口来对付他的。江莱已死,他就是对我有什么怀疑,现在已无法开口了。现在的关键,在于自己了。只要他熊涌泉死活不招,敌人拿他是没有办法的。只有这么干了,才能保全邱凤,保全自己。

主意已定,他没有什么好想的了,熊涌泉呀,熊涌泉,现在就看你能不能顶得住了,看你是不是一条汉子了。

台湾特高部门死了江莱,而且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就像有人狠狠地扇了他们一个耳光,而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们当然十分恼火。这几天,他们在屋里分析来,分析去,就是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江莱的死亡。事先也没有一点征兆,完全是这个江莱太自信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此话太对了。是他自己木匠带枷------自作自受。可上面不答应了,说江莱是党国的英雄,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了?不行,你们一定要查清楚。特高部门这才派了鲁队长负责调查此事。

鲁队长接到这个案子后,心想,这事还得在咖啡馆里打主意。他决定从咖啡馆入手,先查清这些人是问题再说。

鲁队长先打心理战。他把这些人先带到刑讯室。看看那里面有些什么刑具,再看看正在受刑的人表现出的那种痛苦挣扎的样子。他认为,肯定有人会尿裤子的。果然,有人在痛哭,有人在长叹,有人看着、看着,瘫了,走不动路了。

时机成熟,鲁队长决定开始审问。他先把这些尿裤的、痛哭的、长叹的、瘫倒在地的,一个个给他们用刑。并且让其他的人在一边观看。以削弱在场人的心理素质,甚至垮掉心理防线,不攻自破地自己招了出来。鲁队长在他的一生特务生涯中,使用这个办法,屡试不爽。

这些尿裤的、痛哭的、长叹的、瘫倒在地的,果然有人开始招供了。他们为了不再受刑,你咬我,我咬你,结果相互咬得一塌糊涂,口供相互矛盾。

垮掉心理防线的人,也开始好像很神秘的一样,向特务们揭发某人某年某月某日在哪干什么,说过什么话,等等。

这些口供,对于鲁队长来说,都是没有用的。他要的是谁和江莱有来往,江莱死前见过什么人,和谁讲过话,最后见到活着的江莱是什么样子。没有这一切,对侦破此案是没有帮助的,也是徒劳的。

轮到熊涌泉了。只见他从容地走上刑具架,任凭特务们开始绑他。

“你是什么人?”特务甲问道。

“我是咖啡馆的大堂经理。”熊涌泉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特务又问道。

“熊涌泉。”熊涌泉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的名字说出来这么响亮。

“我看你,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特务甲问道。

“我是个本分的生意人,遵纪守法,照章纳税。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熊涌泉坦然地说道。

“你知道,我们把你请来,是准备干什么的吗?”特务甲继续问道。

“不知道。”熊涌泉回答道。

“那天,你是怎么知道人死了?”特务甲气势汹汹地问道。

“是我的服务生告诉我的。我立即给你们打了电话。一点都没有耽搁时间。他们都可以证明的。”熊涌泉镇定地说道。

“你以前认识死的那个人吗?”特务甲又问道。

“不认识。我们是做生意的,来的都是客,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咖啡就凉,管他是姓江还是姓蒋。”熊涌泉通过前面的人审问,知道那个人姓江。所以这样回答。

“你是个老滑头,来呀,给他上老虎凳!”特务甲气急败坏地吼道。

特务们把熊涌泉绑上老虎凳,一个特务抡起了皮鞭,狠狠地朝他抽去。一鞭下来,就是一道血痕。熊涌泉只能咬紧牙关,硬挺着。一下,两下,几十下,几百下,一直把熊涌泉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再问他情况,他依旧是那几句话。

特务们换了方式,给他褪下加砖。一块,两块,加到第三块时,只听见“啪嗒”一声,骨头断了。熊涌泉疼得昏死过去。

特务们一桶凉水浇来,他清醒了。再问他,他还是那几句话。

特务们没辙了,轮流上阵,拼命殴打。得到的依旧是那几句话。他说:“我就是知道这么一点情况,我不能瞎编的说,诓你们呀。”

鲁队长一听,也是这个理。看样子,他们和江莱的死是没有什么瓜葛的了。审问了几天时间,什么也没有得到。鲁队长请示上面后,把他们都给放了。

熊涌泉拖着一条残腿回来了。可他已无处可去。咖啡馆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恢复不了元气,倒闭了。他只好回到了他原来在棚户区生活的地方。身上的伤口慢慢地愈合了,但右腿的骨头无法接上,留下了终身的残疾,走路还是一瘸一瘸的。

他想去再找工作,可一个残疾人是没有人要的。去做重活吧,他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自己拉板车吧,装卸都很费力,动作又慢,别人不情愿雇他的。他尝试着去拉黄包车,可右腿又使不上劲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只好又去捡起老行当,拾破烂卖,勉强凑合点生活钱,反正是一个人,好对付,他就这样一个人艰难地生活着。

他想到过去找邱凤,邱凤给他留有地址。但刚出来时,他不能去找,他怕特务们在他后面盯梢,这样反而害了邱凤。把她也牵扯进来,就麻烦大了。他宁可自己受点苦难,也不能让邱凤受罪。谁让他是个男子汉呢。

后来,时间长了,他估计特务们都不会管这件事了。这才悄悄地按地址上写的地方去找邱凤。当他来到那个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一点踪影。他曾经在那个地方待了三天三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间房子,期望邱凤会突然的出现,那该多好啊!可最后得到的还是极度的失望和惆怅。

后来,他又去过几次,都是失望而回。他索性不去了,彻底地绝望了。

他躺在那间只有三平米的棚子里,夜,已经很深了。漆黑的天空像整块幕布,沉重地覆盖着大地。人们都已酣然入睡,而熊涌泉的周围是一片酷热的寂静,寂静中充满了压抑。

远方的天空,忽然吐出一片耀眼的惨白的光,接着雷声隐隐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终于轰然一声,大地也随之在微微地颤栗着。突然,头顶的天空中一道惊人的闪光,冲破了黑暗,把天幕划开了一条银蛇般的裂口,紧接着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片刻的黑沉之后,紧跟着曲折的闪电,再次撕裂黑色天幕。狂飙骤起,一阵紧似一阵,横扫着无边无际的大地。刹那间,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大地震撼不息。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三十五章《归鸦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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