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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之成婚》 第一章 他还在 盛夏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是电闪雷鸣，转眼雷雨便销声匿迹，只余世界一片寂静。 范姗姗隔着窗户又打量了一会站在房门屋檐下时不时就举起手机打电话的帅哥，低头又发了条微信出去。 在此之前，她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但舒曼一直都没回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范姗姗想着，摁灭了手机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又飘向了外面。 我的天啊，外面这位帅哥长得可真是好看，身姿挺拔，眉目俊朗，看这衣着气度，家境应当也不错，跟白富美的舒曼可以说从外貌到家境都十分登对，也不知道舒曼为何会那么排斥。 一听到来的是这位帅哥，立马就往后山躲去了。 认识舒曼这么些年了，她还是头次见到舒曼这么不淡定。 可能是她看得花痴了些，外面那位帅哥突然就转头看向了她，范姗姗立马低头装作玩手机。 这一低头，她才发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不仅如此，她的铃声已经不知响了多久了。 看到来电显示上跳动的“我的曼啊”，范姗姗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才抬眼就发现外面的帅哥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面前，此时正直勾勾盯着她的手机屏幕。 范姗姗想要遮住手机也晚了，只能尴尬地笑笑，“抱歉，我要出去接个电话。” “是舒曼吧，我知道她来了这里。” 邹智明伸手拦住了藏起手机想要往外走的范姗姗，再次重复道。 范姗姗再次尴尬笑笑，“那啥，她不在这里。” 看着对面帅哥冷下来的俊脸，范姗姗没出息地一句掩饰的话也讲不出来，手中的铃声歇了又响，像是催她快接电话，面前的帅哥又不肯放她离开。 范姗姗同面前的帅哥僵持了一会，终是颜狗的属性占了上风，她默默接了电话，心中默默地同舒曼道了歉。 然而不等她说上一个字，那边舒曼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姗姗，麻烦你带人过来一下，我不小心滚到山崖下了，现在在……” 范姗姗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舒曼她说了什么？ 邹智明一看对面的女人表情不对，便直接抢了她的手机，恰好听到那边说着，“……只是脚有些扭伤，没法上去了……” “舒曼，是我，除了脚，还有哪里受伤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急救我也打个电话，最好做一下全身检查，现在你试一下看能不能发定位……” 邹智明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范姗姗的手机开始往屋外走，范姗姗回过神来忙跟了上去，心中满是担心。 另一边，舒曼听到手机里传出的男声时，不由看了一眼正蹲在她身前的少年，对上少年满是担忧的眼，她心里乱了一拍。 老天爷啊，怎么邹智明还在？ 可，这会还真的只能指望邹智明了。 她这情况姗姗估计也帮不上忙。 不过，怎么跟卿云说呢？ 挂了电话后，舒曼忍住挠头的冲动，尴尬笑了下，“那个，久久，我找人来救我们了……嗯，那……就是那个……” 卿云本在惊奇地观察着舒曼拿着一个奇怪的物什同人说话，见舒曼期期艾艾，似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他不由有些不安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会儿来救我们的是我之前的相亲对象……我跟他没什么的，之前是我没跟他好好说清楚，以后不会了。” 舒曼一咬牙说了出来，见卿云垂了眼，她忙急声保证道。 卿云原本没听懂，可听了舒曼的保证，他忽然就明白了，一会儿来的那个人是位男子，还是与舒曼有关系的。 舒曼都说了跟那人没关系的，她是不会骗他的，他也信她，可…… 卿云也不知为何自己突然就避开了舒曼的目光，只是心中反问了自己后，却愈发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这个世界，他完全没有一丁点熟悉感，连舒曼……他都不熟悉。 视线中是舒曼纤细的小腿，耳中传来的是舒曼温柔悦耳的声音，跟他所熟悉的舒曼一点也不一样，可，这才是真的舒曼。 这不是他一直盼望的事吗？ 也是舒曼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如今她达成心愿，他也得偿所愿，夫复何求？ 这样开解着自己，卿云定了定神，重又抬了眼，轻轻点了头道，“我知晓了。” 见卿云抬了头，舒曼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心中还是平静不下来。 经历了大悲大喜，她这会依然觉得面前的所有都不真切。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她穿到女尊世界遇到了心上人，被迫回到了现代，心上人居然也从女尊穿到了她身边！ 她真的不是悲伤过度导致精神失常了吗？ 舒曼忍不住又攥紧了跟卿云交握的手，另一只手又再次覆在了卿云的手上确认。 这手是热的，他应该不是她的幻觉吧？ 可这样握着手，她心中还是不踏实。 只是理智又反复提醒她她已经这样确认过很多次了，再确认下去就真的精神不正常了。 可，她怎么能正常起来？ 就算身边的人是真的，卿云他也是真的到了她身边，可他真的能留在这里吗？ 他到底是怎么来的？ 会不会跟她一样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 舒曼忍不住再次追问道，“久久，你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了这里吗？” 卿云勉力维持着表情不变摇了摇头，见舒曼眼中闪过失望，他再次在心中默默道了歉。 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能和她说。 倘若被她知晓他是在知晓她离开后一心求死，她一定会对他生气的。 她以前还说过为情爱寻死觅活是最不可取的话。 他不能让她知晓。 要是卿云知晓他是怎么穿过来的就好了。 那样，至少她还能想想怎么留住他。 也不知道他能否一直在这个世界停留，会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好…… 舒曼心中患得患失，面上却没再表现出来，只晃了晃卿云的手，“坐我身边吧，我的脚没事，一会儿去看看大夫就好了。” 卿云默默又看了一眼舒曼肿的老高的脚踝，顺从地起了身在舒曼身边坐下。 这一坐下，卿云忍不住抿了下薄唇。 还是有些奇怪。 他又看了一眼舒曼的头顶，目光顺着舒曼的头顶一路落在了舒曼比他还要纤细小巧的手上。 舒曼她原来这么娇小啊。 没有他高，手也比他要小，整个人都要比他小上一圈。 卿云正暗暗比较着，忽然听到身边舒曼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他下意识回道，“你好小……” “小？” 舒曼下意识重复了一句，疑问地看向卿云，可卿云却直摇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她等了一会儿没见卿云说话，见他躲开她的目光，耳朵又红了起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舒曼便暂时歇了往下追问的心思，紧了紧两人紧握的手，用另一只空出的手试图搜寻到信号发送定位。 第二章 心乱 大概是否极泰来，在这个信号时有时无的半崖坡上，她居然顺利发送出了定位，舒曼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转转头和卿云说了声，见他神色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舒曼安抚地冲着他笑了笑。 卿云怔怔看着舒曼脸上的笑容，眼中的迷茫褪去了些，他抿了下唇，一时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你在想什么，久久？” 他不说，舒曼便直接问了。 若是之前，她这般问了，卿云便会直接回应，可这次她问出了口，卿云张了张口，便很快摇了下头，他这般的反应，让舒曼哪能放下心来。 突然发现自己到了陌生的世界，那样的心情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卿云此时的心情她多多少少能猜得到，只是却猜不准，毕竟卿云跟她的情形又不完全一样。 她可是跟申虎除了性别一致就没别的一样的了。 虽说以前在那具身体里，她就发觉卿云这孩子不低。 可到了她自己的身体这里，她才更清晰地认识到卿云有多高。 按着他这年龄，他以后还会再长吧？ 以后只会比她高得更多。 虽然她的身高真的不能说是矮，可比起女尊国的女人，比起卿云之前熟悉的申虎的身高，她确实矮到没边了。 一个女子比他这个男子还要矮，他能接受吗？ 若是他现在就不适应，那以后…… 舒曼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乱。 想到以后卿云发现这里跟他自己世界的种种不同后可能会有的反应，舒曼不由沉默了下来，卿云他能接受这样的她吗？ 不等她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舒曼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更觉得头疼了，欠下邹智明的人情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还。 上天真是在戏弄她啊。 明明这里的信号有时都能差到空格，可偏偏邹智明给她打电话完全没问题。 她给姗姗打了那么多次，好不容易才打通了一次，接电话的却是邹智明。 邹家下属的旅行救援服务公司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她这样的情况也只有邹智明能找来人将她从这崖半坡给带上去。 即使舒曼理智再是清楚，可心里却没法不烦躁。 这要是只是单纯的商业救援就好了，可…… 本来去了异世，隔了这么久，她对邹智明的印象已经没那么深刻了，可这会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穿越前的感受忽然就卷土重来。 煎熬着听完那边邹智明关心的话，再对上卿云专注的眼神，舒曼的心跳得越来越乱。 她都可以想象出一会的场景该有多尴尬了。 她要怎么解释她跟卿云的关系？ 卿云的身份怎么处理？ 她要怎么跟爸妈交代？ 归根到底，还在两人的年龄上。 卿云在那个世界已是可以嫁人的年纪，可在这里，离结婚还至少得六年。 只是要她坦白她喜欢上，不，爱这个比她小上8岁的男孩，她当然做得到。 可坦白后的结果她根本收拾不了。 想到舒爸舒妈的反应，想到卿云的特殊，舒曼千思万想，还是艰难地跟卿云商量道，“久久，我们的关系我暂时不能对别人说……” 有一瞬间卿云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可眼前舒曼纠结又愧疚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他，他并没有幻听。 舒曼她，是什么意思呢？ 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卿云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舒曼。 上天垂怜，让他能在这里见到舒曼，他原本就只想着舒曼，别的什么都无暇顾及。 可等情绪平复下来，舒曼说要联系人救他们两个上去时，他才忽然想到其他的事。 虽然没对舒曼说出来，可他心中却一直想着的。 舒曼她的父母还健在，她还有一位姐姐，一位弟弟，此外这里还有舒曼她的其他亲人、挚友，他见到他们要怎么办呢？ 原来他难得的开窍是多想了。 舒曼她说不想对人说，连说都不说，那又怎么会带他去见人？ 即使明白舒曼肯定有她的苦衷，可这一刻心中的难过失落根本骗不了自己。 卿云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继续听舒曼说下去。 谁让他……不能没有舒曼呢？ “……我们这里，要成婚，男子至少得22岁，女子至少得20岁，不然便是违法的……还有，我以前同你提过一些，我们这里原是男尊女卑的，如今虽说好些了，可这里是男子娶女子……我不是不愿带你见父母，即使她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可我怕他们伤害你……” 舒曼艰难地解释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 原以为回到现代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可哪有那么好的事？ 卿云的年龄就决定了他们现在无论如何也走不到明面上。 还有舒爸舒妈知道后可能会使出的手段，这事情被传出去后卿云的处境…… 他还小，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原因还在他吗？ 卿云定定地看着目露苦涩的舒曼，“要等到我22岁吗？” “舒曼，只要能同你在一起，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做……只是不告诉别人对吗？我还是可以同你在一起吗？我们能不能还如之前一般住在一起？” 等到他22岁，舒曼她已经30了。 她都愿意等着他，他为何不能等她？ 虽然舒曼她说的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可舒曼是为他好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傻孩子，我们当然要在一起。” 舒曼轻轻道，眼睛又开始发涩。 她还想着怎么安慰他，她却成了被安慰的那个。 “我听你的，本来……便是只有你就好了。” 卿云抿唇笑了下，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失落难过。 他接受得这么容易，舒曼张了张嘴却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定定看了一会微笑起来令她移不开眼的卿云，她用力拍了下头，脸一下子红得厉害。 这孩子，真是……还有她，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舒曼忍不住捂了下脸，匆匆侧头在背包里翻找起来，她记得她包里放的有一次性口罩来着，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 卿云看着舒曼绯红的脸，唇角的笑容不由加大了些。 这笑容在看到舒曼回过头望着他却怔愣住脸红得更明显时全然盛放开来，方才心中的无所适从忽然就没了踪影。 还是这样的舒曼好。 原来她跟他相处时会这般害羞的。 舒曼更坚定要让卿云戴口罩的决心了，必须戴！ 第三章 觊觎的人 扒出了口罩，舒曼厚着脸皮道，“一会儿见了人，你戴上这个，我不想别人觊觎你……好不好？” 听了舒曼的要求，再看舒曼坚定伸过来的手，卿云顺从地接了过去。 不等舒曼松口气，他就轻轻道，“你也要戴……我也不想别人觊觎你。” 舒曼怔了下，脸上好不容易压下的热度又卷土重来，她只能捂住了脸，小声道，“我现在这样子谁会觊觎。” 她可是在泥地上躺了好久的，要不是包里还有湿巾跟面巾纸，她现在连脸跟手都不能见人。 可就算脸跟手干净了，她这头发还有衣服没一个干净的啊。 但，还是好开心。 舒曼顺从地先戴上了口罩，转头见卿云还没动，她就从他手中拿了口罩，轻柔地替卿云戴上。 像这样帮着卿云的事，她不知做了多少次了，可这一刻心中像是揣了只兔子一般怎么也安生不下来。 碰到他时心跳加速，望进他的眼中，心更是跳得飞快，与之相反，她的动作越来越慢，她的视线完全动弹不得。 这样对视着，最后败下阵来的还是舒曼。 她下意识捂了脸，却在摸到口罩时才意识到自己脸红也没什么的，卿云又看不到。 可为何害羞的总是她呢？ 她怎么不知道她是这么害羞的人？ 舒曼无意识地翻着包，心中的滋味着实复杂。 还不等她平复情绪，耳中就传来了救援车尖锐刺耳的鸣笛声。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舒曼，我马上就带人下来，你在原地等着。” 听到那边邹智明这般交代道，舒曼只能硬着头皮再次道谢。 “这是我该做的，是我的错……” 邹智明再次听到舒曼道歉，他忍不住打断了舒曼。 听不到那边舒曼回复，他不再多说，却也没挂电话，只是静静看着笔记本上显示的舒曼的位置。 到了定位点的正上方，邹智明脱了外套，从救援队手中接了绳子换了鞋，与三个专门救援人员一起下了峭壁。 这样陡峭的高度……若是舒曼出了什么意外，他要怎么才能原谅自己？ 邹智明一边小心地往下移动，心中再次后怕起来。 从接到电话开始，他心中就没平静下来过。 又是担心舒曼的安危，又是后悔自己的冲动，又是难过舒曼的躲避。 虽然舒曼一直没有接受他的意思，可他没想到她心中会如此抗拒。 明明两人也算经常见面的，每次单独出去，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厌烦，他以为这便是好的开始了。 他的那些哥们都说，女人只要不拒绝，便是默认可以处着看看的。 他们还说，没有女人会拒绝喜爱自己的人，尤其那个人各方面都可以拿得出手。 他当然知道舒曼是不一样的。 可扪心自问，即使舒曼一开始就拒绝了他，他还是会选择继续追求的。 爸妈知道他的心思后都是万分支持的，舒爸舒妈那边也是乐见其成。 他和她之间不存在其他阻碍的。 舒曼情感史一片空白，也不会同旁人有什么感情纠葛。 只要让她知晓他的真心，两人最后一定能走到一起的。 他笃定这一结果，却还是免不了心急。 之于舒曼，他只不过是见了几面的陌生人。 可她之于他，却不是如此。 从很久以前见到她第一面，他就心生好感了。 花了这么多年才能站到她面前，才有资格追求她，他怎么能不心急？ 也是他选错了方法。 为了能尽快接近她，才会在融入她周围的圈子时选择了同别人打赌的方式，偏偏又被她听到了。 她肯定是因为这个没法接受他。 可，难道他现在就要和她坦白吗？ 邹智明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舒曼优秀到一直单身，他也是。 追求舒曼这样的事，他也不想去听别人的建议，那些都不是他真心实意想到的，也不是他想为舒曼做的。 现在看来，他果然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连舒曼抗拒他到了如此程度，都没能意识到。 若是早知道，他肯定不会这般心急的。 邹智明闭了闭眼，加快了下移的速度。 又往下移动了一会，邹智明一眼就看到了静站在一边的舒曼。 他停了下，冲着舒曼大声喊道，“舒曼，你先坐下歇着！” 老远看着上面下来的人影，舒曼就觉得有一个像是邹智明，这会听到声音，她才真正确认，心中更是尴尬了。 她以为邹智明说的带人下来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会真的自己下来。 舒曼看了一眼卿云，见卿云正专注打量着邹智明，她捂了下额头，完全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处理。 都怪她自己，拖啊拖啊就遭报应了。 “舒曼，除了脚还有哪里不舒服？” 邹智明一挨到突出的半崖处，就马不停蹄地带着绳子往舒曼身边跑了，到了近前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舒曼，就立马蹲在了舒曼身前，探手去看舒曼的脚踝。 舒曼万没料到邹智明会这般毫不避讳，直到邹智明的手已经放到了她脚踝上，被那温度异于她自己的手指挨上，她才回了神，往后避开了一步。 “我没事，谢谢你了。” 舒曼定了定神，笑着道谢，心中却发愁起来。 是她穿到古代时间过得太久了吗？ 还是她记忆出了问题？ 她跟邹智明之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邹智明对待她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准女友一般。 连当事人的舒曼都是这种感觉，就更别说站在她身边的卿云了。 从听到那一声舒曼开始，他的目光就无法从这人身上移开。 舒曼说跟这人没什么关系的，可这人的表现却不是如此的。 这人对着舒曼如此不避嫌地关心，还为了舒曼能亲自从这么陡峭的山壁下来，他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还与舒曼手牵着手，这人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一般。 令卿云不安的是，他发觉了舒曼面对这人时的诸多顾忌。 舒曼似乎顾忌着这人以至于连明确的拒绝都无法说出口。 这人，同舒曼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卿云专注地观察着这个蹲在他们身前的男子，本来只是想看清这人的模样，可才刚看到正脸，他就被这人的神态吸引住了目光，不经意间就想到了容公子。 那时见到容公子落落大方，他心中已难不生艳羡，这位男子比容公子还要坦荡明朗。 等邹智明站起身后，卿云微微抬头，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这人好高啊。 不仅这人高，跟着这人下来的几个人都比他要高。 舒曼她们这里的男子都是这么高的吗？ 第四章 女孩吧？ 邹智明被舒曼一躲，下意识抬头想看舒曼，却先看到了那一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一样的润白如玉。 他心中一滞，目光顺着手往上移动，缓缓站起了身。 这位，跟舒曼手拉手的，是女孩？还是男孩？ 邹智明微微皱了眉，总觉得这个同舒曼手握手的孩子看起来有点违和。 衣着这么古风就罢了，虽然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露在外面的眼睛也生的太漂亮了些吧？ 邹智明猝不及防对上卿云的眼睛，视线就挪动不得。 好一会儿，他才回了神，无意识又看了一眼舒曼与卿云交握的双手，邹智明的眉头皱得更高了。 这应该是个女孩吧？ 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舒曼，这位是？” 不仅是这个孩子给他的感觉奇怪，这个孩子出现在这里也很奇怪。 舒曼说她是从崖上不小心滚下来的，这从舒曼的衣服上就能看出来。 可这孩子是怎么下来的？ 穿着这样繁复的衣服是怎么做到这么整洁的？ “他是我的至亲卿云，卿云，这位是邹智明。” 舒曼笑着为两人作了介绍，自然地过渡到了下一个话题，“我们要怎么上去呢？” 邹智明又与卿云对视了眼，视线才刚接触，他就迅速挪开目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了舒曼问话，他立时就被舒曼带跑了，“我背着你，这牵引绳可以借力。” 邹智明简单解释了句，想到了舒曼刚才说的至亲，他忍下打量卿云的念头，又转向身后的三个人，“这个孩子你们好好照顾着。” 舒曼说是谁便是谁吧，总之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跟他又有何关系呢？ 邹智明也觉得卿云是个孩子吗？ 舒曼听到邹智明口中说出“孩子”两字时，心中忽然莫名失落起来。 这位姓邹的男子为何也会说他孩子？ 卿云不能不介意这一点，他其实一直都不理解舒曼为何会那么在意她比他大八岁的事，可因着舒曼的态度，他对“孩子”这两个字格外敏感。 而从这位邹姓公子口中说出的“孩子”两字更让他觉得没法不介意。 更重要的是，这位邹公子说他要背着舒曼，就像是说我来了一般随意。 “你已经很辛苦了，我身上都是泥……麻烦这位先生带我上去吧。” 舒曼婉拒了邹智明的安排，笑着道。 “舒曼，我虽然没留在部队，但也没放松锻炼……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邹智明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背对着舒曼蹲下了身。 舒曼看了眼邹智明的头顶，勉强忍住扶额的冲动，他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不过她再推辞下去就太矫情了。 舒曼心中吐了口气，她轻轻捏了捏卿云的手，“乖，你跟着那位先生，好吗？” 卿云缓缓点了头，等舒曼松了手，被邹智明背起来大步离开，他的手指不由紧紧攥在了一起。 要是他也能如这位邹姓男子这般，此时背着舒曼的人就应当是他了。 舒曼被邹智明背起来，心中别提有多不自在了。 老天保佑，邹智明一定不是对她有什么感情。 好不容易煎熬到了回到崖上，舒曼见邹智明径直背着她就要往车边走，她不由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 邹智明看了眼距离，顺从地放下了舒曼，体贴地站在舒曼一侧虚环着舒曼的肩膀。 舒曼余光瞥到邹智明护在她身后的手，心中的愁绪更重了。 等到卿云上来，径直跑到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舒曼心中才好过了些，她借着卿云伸过来的手往卿云那边靠了靠，冲邹智明道了声谢，由卿云小心地扶着往车走去。 邹智明定定看了眼舒曼跟卿云亲密的样子，仍是小心地护在舒曼的另一侧。 舒曼都没脸去看卿云。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她这会根本硬气不起来。 本来她这相貌跟体形就让卿云感到别扭，现在再看到她这样的表现，他会怎么想她啊。 坐到车上后，舒曼更觉得车里闷得难受。 她坐在了两人中间，邹智明不是多话的人，卿云一句话也不说。 卿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眼前所见，耳中所闻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只有紧紧拉着舒曼的手，他才能勉强保持面上的平静，可心中是如何也静不下来的。 他们乘坐的这个奇形怪状的车速度极快，视野中的山和树木都飞快地向后倒退着，下了山路还能看到好些个这样的车，都是一样的飞快。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凭空多出了许多高大整齐的建筑，卿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里的房子是怎么建的，怎么能建的这般高？ 还有，这里几乎所有的房子的窗子都是透明的琉璃，不只是房子，他们乘坐的这个车子的车窗也是透明的琉璃。 卿云忍不住扭头看向舒曼，想要开口询问，瞥到舒曼另一侧的邹智明，他默默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舒曼看到卿云眼中的惊奇，便冲他眨了眨眼。 卿云现在的感受，她再熟悉不过。 只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好时候，是她的失误，一见到他，也实在想不到其他了。 卿云怔了怔，匆匆侧了头，耳朵悄然红透。 舒曼她，好漂亮啊。 邹智明接连接了两通电话，才抽出时间侧头看了一眼舒曼，却只对上了舒曼的后脑勺，他心中再次生出了违和感。 这个被舒曼唤作卿云的孩子同舒曼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这孩子可能是舒曼的亲戚，可亲戚……舒曼跟这个孩子相处的样子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太亲密了些。 明明他也紧挨着舒曼，可却有种这两人隔绝了全世界只有彼此的感觉。 邹智明暗暗摇头，可能是他再次觉察到了舒曼的冷漠，心中有些不能接受的缘故吧。 毕竟，她对他如此冷漠，却对别人这么亲密，他这心中如何能平衡起来？ 不过，既然是舒曼的表亲，那自然不比他人，舒曼她对亲人跟对外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这一点他是早都知晓的。 邹智明想着，把目光挪向了卿云。 既然这孩子跟舒曼关系这般好，那以后也是他要讨好的对象了。 只是，这个孩子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是女孩吧？ 男孩应该不会留这么长的头发。 第五章 我的宝贝 邹智明的目光从卿云散下来的长发移向了卿云的衣服，舒曼的这位“表妹”是古装爱好者？ 越是观察卿云，邹智明心中的违和感便越是浓烈。 被人这样专注打量着，卿云便是再是迟钝也觉察到了，他回看了过去。 还没等卿云对上邹智明打量的视线，舒曼便顺着他的目光侧向了邹智明。 “舒曼，我请你的那位朋友帮着简单收拾了些你的衣物先带到了医院，一会儿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去给你买。” 见了舒曼扭过头面对自己，邹智明立刻收了思绪，沉声道。 舒曼怔了怔，忙笑着道谢，心又下沉了几分。 邹智明为何对她这般“用心”？ 难道是因为不想输了打赌？ 他的态度也太自然了些吧？ 她当初到底是做了什么？ 卿云听到邹智明说到“我再去给你买”时，他不由侧头打量了一眼邹智明，见邹智明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再听到舒曼道谢，他默默垂了眼睫。 是了，舒曼说过的，她们这里原是男子为尊的，所以男子为女子买东西、照顾女子是理所当然的对么？ 若是男女的地位是跟他熟知的世界颠倒的话，那舒曼跟这位邹姓男子…… “你看要不要和伯父伯母说一声？我这边用了公司的人手，我父母一定会知晓的……” 邹智明打断了舒曼翻来覆去的客气道谢，提醒道。 舒曼心中一僵，她完全忘记了这一茬事。 邹智明的父母肯定会给舒爸舒妈提的。 僵硬过后，舒曼心中涌出的感觉更多是复杂难辨。 即使她已经用了这么久却接受自己回到现代这个事实，可就像是记忆出现了断片一般，一时半会她真的无法过渡过来，将两个世界联系在一起。 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代，甚至在崖底还认真考虑过如何通过手机来自救。 可是，她居然没想到给舒爸舒妈打个电话。 如果不是邹智明提醒，她完全想不起来。 明明方才和卿云说话时，她想到两人未来时也想到了舒爸舒妈，可她居然没想起跟两位家长说一声她的情况。 舒曼翻出了手机，看着通讯录，却迟迟拨不出去，一是近乡情怯，再者想到被父母知道邹智是怎么帮她的，只怕他们心中对邹智明只有更满意的了吧？ 如此一来，她还怎么跟邹智明好聚好散…… 她正发愁着，手机就响了。 舒曼翻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顿时恨不得时间倒回去，她一定要把手机调成静音！不，她一定要关机！ “我妈很关心你……刚才已经问了我一路了……” 邹智明一看到舒曼的手机屏幕，便笑着说道。 这会做什么都晚了，舒曼尴尬地笑了笑，只能接了电话。 听到那边邹智明妈妈热情的关心，舒曼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了油锅上。 她就不该听从舒爸舒妈的安排去相亲的！ 也不该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去跟邹智明相处…… 现在她要怎么办才好？ 卿云默默无声地听着舒曼用那个神奇的东西跟人讲话，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另一边的邹智明脸上。 看到邹智明专注凝视着舒曼，嘴角含笑的样子，卿云的手指不由紧紧攥在了一起。 倘若不懂情爱，他可能什么也觉察不出。 可他懂，还深陷其中。 又怎么会不熟悉这种凝视的目光背后承载了怎样的感情？ 根本不是舒曼她所说的毫无干系。 即使舒曼对这人没有感情，可，没有感情，就不会在一起了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听舒曼跟这位邹姓男子的对话，似乎他们的父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乐见其成，这位邹姓男子都说出“我妈很关心你……”的话了，他的母亲此时也正和舒曼聊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卿云心中忽然动摇起来。 若是舒曼一定要选择，她会选他吗？ 一通电话接完，医院也到了，所幸邹智明提前做了准备，一到医院门口便有专人推着轮椅等着她，也免去了舒曼被抱来抱去的尴尬。 只是有的尴尬能避免，有的是，怎么也避不过去的。 医生简单检查了下她的脚腕，便吩咐护士带她去换衣服，舒曼本是想让卿云跟邹智明都在外边等着她，可她才说了句“你们”，卿云忽然就走到了她一侧定定地看着她。 舒曼顿了顿，伸手拉了卿云的手，转头对着邹智明道，“那我们先去换衣服，麻烦你了。” 邹智明看了一眼“黏着”舒曼的卿云，缓缓点了点头。 往病房的路上，舒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卿云的表情，虽然只能看到眼，可是她看过去，卿云却跟没察觉似的，这可是很少有的事。 想到方才卿云站到她身边望着她的眼神，舒曼心里更是不安。 可偏偏她如今什么也说不得。 还没到病房外，舒曼就看到了迎出来的范姗姗。 “舒曼，你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啊？我看看，是脚吗？还有哪里？我的天啊，你可吓死我了，对了，你的东西我也不敢乱动，打开行李箱看到里面有衣服，我就直接把你行李箱拿来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回去给你……你……他，我的天啊，舒曼，他是？” 范姗姗一边连珠炮似的说着，一边走近舒曼，想要帮着舒曼推轮椅，余光瞥到站在另一侧的卿云，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她瞬间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的天啊，舒曼身边怎么这么多好看的小哥哥！ 她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哥哥，这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都要停了。 范姗姗勉强收回理智，目光却没法从卿云身上拔下来。 我的天啊，这小哥哥穿古装可真是好看，还有，这头发是真的吗？ 舒曼见到范姗姗又发起了花痴，她不由戳了戳范姗姗，“收收！别吓到我宝贝了！” 范姗姗哦了两声，恋恋不舍地冲卿云笑了笑，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舒曼。 跟着舒曼的轮椅走了两步，范姗姗突然反应过来舒曼刚才说了什么，她不由瞪大了眼。 顾忌着护士在，范姗姗只能强压着疑问，等舒曼打发了护士，她立刻蹲在了舒曼身前，“我的曼啊，你刚才喊这个小哥哥什么？” 她没听错吧？ 舒曼确实说了我宝贝吧？ 第六章 梳洗换衣 听到这个头发卷卷的女子惊奇地向舒曼询问，卿云才更加确信自己并没有幻听，心中霎时回暖，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舒曼，正对上舒曼饱含宠溺的眼。 “和你介绍一下，姗姗，这是我的宝贝卿云，是我最重要的人。” 舒曼见卿云看过来，便厚着脸皮冲他笑了下，又厚着脸皮对范姗姗介绍。 “卿云小哥哥你好，我是范姗姗，跟舒曼认识快十年了……小哥哥……” 范姗姗没等舒曼介绍她，便自己接了话。 舒曼连听范姗姗叫了卿云几声“小哥哥”，见范姗姗又开始对着卿云发起花痴来，不由叹了口气，转向卿云，“乖，你先在这里坐着等我好不？” 卿云微微摇了摇头，固执地拿着舒曼的病号服站着不动。 舒曼拿卿云没办法，只能拉着范姗姗又说了一会儿话。 范姗姗虽然颜狗，却不是没眼色的，观察了一会，心知舒曼跟这位小哥哥关系不同寻常，自然不会待在这里惹人嫌，交代了舒曼有什么需要的及时联系她，便赶着回去处理店里的事了。 目送了范姗姗离开后，舒曼由卿云推着去反锁了病房门，这才拉了卿云让他坐到病房的沙发上，和她平视着。 “久久，我不会跟邹智明在一起的，之前没遇到你，父母为我介绍了邹智明，我便应了相处，想着总归没有感情，只是一场联姻，无所谓那个人是谁……是我做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说到做到，一定会等你过了22岁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娶你……不对，在这里是你娶我，我还要等着我的小久久长大娶我……” 卿云立时接了舒曼的话，他捧了舒曼的手，红着脸郑重保证道，“我娶你，舒曼……我也会说到做到的，舒曼，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会让你的父母也认可我的……不会像之前那样总要你来保护我，照顾我，我也可以来照顾你，保护你，做你的依靠。” 这个孩子…… 舒曼红了脸，也红了眼。 他才来这里几个小时而已，她也只是略略和他说了一点。 “舒曼，我服侍你沐浴换衣吧？” 卿云见舒曼红了眼，不愿看她流泪，便转了话题，轻声问道。 舒曼的脸顿时更红了，她躲开卿云的视线，“我自己来就好，久久，你帮我把那个箱子推过来。” 卿云没说什么，站起身找到了舒曼指的箱子，又依着舒曼的指示推了行李箱过来，在舒曼的指导下打开了行李箱。 舒曼看了一眼卿云，对上他等着她下一步指示的眼神，心中尴尬得无以复加。 还好她的内衣都是单独装起来的，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让卿云递给她。 舒曼厚着脸皮让卿云帮她翻出了装内衣的收纳袋以及毛巾，又随意挑了条裙子，虽然在医院里还是穿病号服好，可她这情况，穿裤子的话只能请人帮忙，她不想落到连上厕所都得别人帮的地步。 其实，还有爱美的心思作祟，虽知道自己形象好不到哪里去，可从医院的镜子中看到自己后，想到卿云看向自己时专注目光，舒曼就恨不得立刻刷新。 “没有了吗？” 卿云看了眼手中单薄的裙子，想到方才无意瞥到舒曼那位朋友的衣着，他忍不住又问了句。 “没有了。” 舒曼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接卿云手中的衣服。 可她都摸到了衣服，卿云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舒曼有些忐忑地看着卿云。 这是怎么了？是觉得她一个女子穿裙子奇怪？ 卿云避开了舒曼的视线，喃喃解释道，“……穿得少……胳膊也露着……” 舒曼勉强听清了卿云说的是什么，她愣了下，看了一眼卿云拿在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眼行李箱里的衣服。 她这次出来就带了几身衣服，裙子就带了两件，其他的全是长衣长裤。 可她如今的状况，只有穿裙子最方便了，至少，换裙子比换裤子要容易得多。 “我先穿这件裙子好不好？不然换药换衣服都很麻烦。” 舒曼放柔了声音同卿云商量道。 卿云咬了下唇，看了眼手中裙子那两条细细的带子，“可，这里……” 舒曼见卿云纠结的样子，不由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轻笑出声，“好，我再穿个外套，这样好不？” 卿云看了眼舒曼指的外套，检查过后发现这件薄外衣能将胳膊跟肩膀都遮起来，这才勉强点了头。 舒曼这里的女子穿衣服好少的。 舒曼她的朋友肩全都露着，穿得比中衣还少，还有其他女子也是，他都不知道眼睛要往哪里放了。 若是舒曼也穿这么少，他……不敢看她的。 好不容易征得了卿云的同意准备好了衣服，舒曼由卿云推着进了浴间，调好了热水后，舒曼仰头看了一眼卿云。 “我服侍你洗。” 卿云红着耳朵，小声道。 舒曼看了一眼卿云紧紧抓着轮椅的手，见他紧张得手指都泛了白，心中更窘迫了。 怎么能让这孩子看着她洗呢？ 舒曼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将人劝出去。 这孩子固执起来，她还真拿他没办法。 她对着他也根本冷不起脸来。 可，真要当着他的面洗？ 怎么可能？ 那不是在耍流氓吗？ 舒曼犹豫不决地看了眼卿云越来越红的脸和耳朵，咬了咬牙，挤出了个“好”字。 她缓缓拉开了运动衣的拉链。 才刚脱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的吊带，余光中瞥见卿云的手指攥得更用力了，舒曼抬头看了一眼卿云，见他的脸红得几欲滴血，便轻声道，“久久，我少拿了一条毛巾，就在行李箱里，你帮我拿一下，好吗？” 听到舒曼这么说，卿云如释重负地应了两声，转身逃出了浴间。 舒曼看着卿云落荒而逃，脸上的绯色才渐渐散去。 自己驱动轮椅到了浴间门边，舒曼开了门说了声，“久久，我先洗了，一会儿出来再用毛巾。” 说完，她就把门反锁了，扶着梳洗台缓缓站了起来。 看着镜子中映出的粉面含春的人，舒曼怔愣了下，嘴角缓缓上扬起来。 卿云才刚打开行李箱，就听到了舒曼的声音，他捂了半边脸，起身还没走了两步，便听完了舒曼说的话，也听到了门关上的声响。 他停住了脚，怎么也无法往前迈一步。 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想到方才惊鸿一瞥看到的，卿云的脸再次滚烫起来。 他根本做不到…… 跟舒曼明明已经很亲密了，可……如今都不一样了。 舒曼她怎么就能做到呢？ 他只是瞥到，就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虽然一个人瘸着脚擦洗麻烦了些，却也比被人照顾着要强许多。 尤其想照顾她的还是卿云。 可一个人待在浴间没一会儿，舒曼就不这样想了。 第七章 她这个样子 舒曼简单冲了冲，换了衣服，匆匆忙忙将脏衣收了起来，立刻就蹦跳着过去开了门，连轮椅都顾不上了。 一开门看到乖乖拿着毛巾在一边站着的卿云，舒曼这才心中一松。 她露了笑容，朝卿云伸手，才刚抬起胳膊，卿云就到了她身边，扶住了她。 静静看着卿云去推了轮椅出来，又拿了毛巾轻柔地给她擦头发，舒曼心中越来越酸涩。 她真的离不开他了。 冲洗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她忽然就莫名恐慌起来。 想，这会不会是她做的梦？ 其实，她根本就是一个人回来了。 想，他会不会现在就消失了？ 就在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这样的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压下去，即使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方才所经历的都不是做梦，可内心的恐慌却愈演愈烈。 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多幸运才能让老天安排她遇到他，又要多幸运才能让他跟着她一起回了这个世界，还要多幸运才能让她留住他，留他在身边，可，如果可以幸运，就请保佑她从始至终。 她再也无法经历一次失去他。 等舒曼头发擦了半干，卿云放下毛巾便立刻捧来了舒曼的外套。 舒曼乖乖地由卿云帮着穿外套，见到卿云帮她扣盘扣时小心翼翼唯恐碰到她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到舒曼笑，卿云耳朵更红了，他嗔怪地看了舒曼一眼，继续小心翼翼地跟盘扣奋斗。 舒曼她太招人了，他都不敢多看她，也不想别人看到她，所以，衣服一定要穿严实了。 等到卿云终于将舒曼所有的衣扣都扣好了，他才要起身，目光又瞥到了舒曼的脚，他不由发起了愁。 舒曼顺着卿云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脚，她忍不住缩了下脚趾，随后掩了嘴笑着看卿云发愁。 他这样绞尽脑汁想将她捂严实些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卿云看看舒曼脚上的拖鞋，又看了看舒曼换下来的鞋，只能咬咬嘴唇，没多说什么，有些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舒曼再也忍不住笑了，她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拉住了卿云的手，“可以出门了吧？” 卿云被舒曼笑得脸越发红了起来，他伸手将口罩又拉起来遮住了脸，想要躲开舒曼的视线，却更忍不住想要看看此时的她。 以往在那申虎的身体里，舒曼她笑起来就让他由衷喜欢。 如今面对的是真正的她，他才发觉，她笑起来会让他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她的眼里像是有星光一般熠熠生辉，又像是一汪静水，倒映出来的全是他。 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呢？ 她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原本就该是这样子的啊。 卿云缓缓推着舒曼出门，即使周围的环境依旧陌生得让他无所适从，可只要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只要耳中是她的声音，只要她依旧握着他的手，身在何方又有什么干系？ 邹智明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看向墙上挂着的钟表，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他只知道这是他头次等舒曼等得如此心急。 心急什么，他也说不出清楚。 舒曼她一向守时，跟他一起从来都是比约定的时间要早到。 即使临时决定要出门，舒曼也不会让他等太久。 只是他自己在意，总是想早些见她，也从来不觉得等她会烦躁。 可，如今他却忽然等得焦躁起来。 这焦躁延续到舒曼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没能消散，反而变得越来越浓厚。 听到舒曼跟他道谢，并委婉地劝他离开，邹智明定定看了一会笑容疏离又客气的舒曼，见她被自己这样盯着，笑容也能一直保持住，他不由颓然挪开了眼，哑声说了声，“好。” 不应该是这样的。 邹智明走到拐角处，余光看到自己身上还沾着的泥迹，他的脚步顿了顿。 他那么尽心去救她，她就没有一丝丝感动吗？ 为什么，对着他，会是那样的笑容？ 甚至比不上相亲那天……更比不上记忆中。 他不是应该留下来同她解释，陪伴她，让她知晓他的真心吗？ 为了这个，他不是已经将接下来三天的工作都推给了别人？ 怎么能就这样就离开了？ 邹智明想要转身，可脚根本转不动。 他已经说出了“好”。 他已经答应了她先离开。 怎么能再回去面对她？ 再待下去，会不会将事情变得更糟糕？ 糟糕？ 原来，他跟舒曼现在的关系已经是这两个字了吗？ 舒曼没想到邹智明会利落地答应离开，听着邹智明跟医生交代她的情况，她心中更是尴尬。 她还以为要白费口舌了。 毕竟前车之鉴在这里放着呢。 她当时指明了自己知道他是因为打赌才来相亲的，他却依旧我行我素。 不过，他这样就离开了，是不是就说明他对她不是那种最糟糕的情形？ 最好不是。 舒曼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邹智明方才的神情压了下去。 等她脚好了，最好立刻就去解决这一茬事，不能再往后拖了。 病房是邹智明安排的，舒曼的脚并不算严重，本来是不需要住院的，可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留在了医院。 到了此时，才真的又变成她和卿云两人独处。 舒曼被卿云推回病房后，便有特护来询问要不要现在用餐。 舒曼看了看卿云，便托了特护去端晚饭来。 卿云默默观察着舒曼同特护说话，心中疑问重重，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直到晚饭被送过来，他还是不知道怎么问。 他也确实饿了，晚饭用的比平时要多上许多。 卿云平时能吃多少，舒曼是最清楚不过，见了他这样像是饿极了的样子，心里便不好受起来，她本就不怎么饿，如今更是无心吞咽。 卿云他到底是怎么来了这里？ 一定不是他告诉她的不知道。 可她能看出他对她隐瞒了，却不知道要不要去追问下去。 对着卿音，她能说出让他对卿云道歉的话，可当着卿云，她却连卿音的名字都不敢提。 第八章 怀抱 在她被那个世界剥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样的事才会让卿云穿到了这里？ 舒曼不敢深想，又无法问出口，只能压在心上。 也许她能做的，只有让他和她在一起时能开心些。 “等过两天出院了，我给你做好吃的，这里的食材特别丰富，一定会有你特别喜欢吃的。” 等卿云放下了筷子，舒曼一边顺势放了筷子，一边柔声说道。 “好，我会好好学做饭的，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学什么。” 卿云抿唇笑了笑，认真道。 这孩子，真是，可爱的要命。 舒曼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起来，明明室内的空调温度已调得极低，可这会像是完全失效了一般。 即使明白卿云是在跟她认真说话，可听在耳中，就入了心，字字句句都是情话，听得她无法不心旌摇曳。 等特护收拾了餐具离开，舒曼看了眼时间，正要给舒妈打电话，舒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卿云本惊叹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听到手机铃声，他怔了下立刻看向了舒曼的手。 舒曼见状，轻轻晃了晃卿云的手，轻声解释道，“是我妈妈。” 卿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如临大敌般盯着舒曼的手。 舒曼的母亲要和舒曼说话了吗？ 开了免提后，才听到舒妈说了句，“妙妙？”，舒曼的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想念、愧疚一起涌了出来瞬间将她淹没，即使她已尽力去掩饰，电话那边的舒妈还是很快察觉了她声音的异样。 “我明日便让曹秘书过去接你回家。” 听到那边舒妈这般说，舒曼赶紧收了情绪，“我没事，妈，我想再在这边待两天再回去，您放心，我的脚没有什么事，住这边医院会恢复得更快些。” 舒妈听舒曼说到这里，便问起了邹智明，一听她把人“赶”走了，便沉默了起来。 舒曼心里叹了口气，沉默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兆，舒妈估计又该训斥她了。 果不其然，等舒妈酝酿好情绪，立刻就开始对她开火了。 舒曼讪讪看了一眼卿云，见卿云的眼睛微微睁大，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她忍不住捂了额头，她的颜面啊。 方才她就不该昏了头开免提的。 舒曼的母亲好似不太好相处…… 艰难地跟着舒妈的语速理解舒妈说了什么，卿云心中愁云密布，他根本没有跟长辈好好相处的经验，而且这里也跟他们那里不一样，他能让这样的舒曼母亲接受他吗？ 舒曼母亲果然对那位邹姓的男子很满意吧？ 不然不会因为舒曼她拒绝了那人的陪伴就如此训斥舒曼…… 他跟那位邹姓的男子相比的话，他能胜过那位的……他有能胜过那位的地方吗？ 卿云听着那边舒妈一条条列明邹智明的优点，再对比一下自己，心中全是乌云。 原来，他的条件在舒曼这里是这么差啊。 他除了一颗真心，还有什么是能给舒曼的？ 倘若他就这样到了舒曼亲人面前，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舒曼她……对家人的感情很深，他不能让她因为他跟家人决裂。 卿云才想到了这里，便听到电话那边舒妈说，“你也不小了，以后该怎么打算自己好好想想，不仅是工作，还有婚姻，邹智明条件很好，人也可以，要怎么相处你自己把握……还有，再提醒你一句，男人的真心，听听就罢了，可别傻傻地当真了……不过，我相信我的女儿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好不容易熬到了舒妈说教完，舒曼的想念跟愧疚都沉了下去，她尴尬地看向卿云。 她当初对着卿云奶公不就是拿着一颗所谓的真心去让卿云奶公同意卿云跟她在一起吗？ 他是真心的啊。 相信他是真心的，傻吗？ 可他就是真心的，也不会变心的。 卿云被舒妈的说教说得心里完全静不下来，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完全否定掉了。 “舒曼，我是真心的，不是骗你的……” 卿云等到舒妈挂了电话便紧紧盯着舒曼的眼睛，认真解释道。 若是换了别的任何人，若是舒曼接电话时没有落泪，或许卿云还能保持镇定。 可偏偏来电话的是舒曼的妈妈，在卿云看来这是决定舒曼能否跟他在一起的大家长。 他又看到了舒曼对舒妈的依赖与畏敬，不自觉就被舒曼的态度感染了。 他没办法把舒妈的话理智地分析再入心，以至于只能被舒妈的观念带着走。 舒曼还在想着怎么跟卿云说她的心意，就先听到了卿云的心意，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了卿云。 紧紧地抱着卿云，舒曼由衷怀念她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在那个身体里，她可以将卿云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不像现在，她只能勉强抱住卿云。 可，也只有在她自己的身体里，她才能这么毫无负担地去接近他。 像这样，听着他的心跳，一如她此时心中的节奏，是在那申虎的身体里永远也感受不到的。 卿云乖乖任舒曼抱着，心中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欢喜开遍了心间，比欢喜更多的是羞涩。 隔着薄薄的衣物，他能清楚感觉到舒曼的身体有多柔软。 不仅感觉得出，他甚至能想到惊鸿一瞥见到的。 越是不想往那里想，便越是无法抹去脑海中的记忆。 舒曼很快就觉察到了卿云身上的体温异常。 她微微撤开些距离，才刚抬了头，眼睛就被遮住了。 卿云一手压住了舒曼想要抬头的动作，一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 舒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忍不住轻笑起来。 她这么一笑，卿云的手就移开了。 果不其然看到卿云通红的脸，舒曼笑着轻轻捧了卿云的脸，“原来小久久害羞了啊……以后我会多抱抱你的……” 卿云脸上绯红更盛，对上舒曼满是笑意的面容，他又舍不得挪开目光，只能任脸越来越滚烫，一路烧到了心里。 虽然时间尚早，可过了一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后，舒曼也被同化了。 她由卿云帮着又翻了行李箱，找出了她的两套睡衣。 因为是盛夏季节来山里写生度假，又是一个人住，所以她带来的睡衣都是遮得严严实实的。 一套是长袖长裤样式的，刚好可以给卿云穿，另一套是带袖睡裙，给她自己穿。 卿云本是不想换衣服的，可听了舒曼说他可以穿她的衣服，又见舒曼拿出的衣服勉强能遮住全身，他才犹豫着点头应了。 教了卿云如何在浴间沐浴，又如何使用马桶，舒曼自己驱动轮椅出了浴间，她用手贴了贴滚烫的脸，听着浴间传来的声响，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第九章 一样的心情 即使舒曼教的他都记住了，他也没有用错，可是卿云心中还是安定不下来。 一个人待在这密闭的空间，四周皆是陌生的物品，跟他熟悉了十六年的环境截然不同，又没有舒曼在身边，即使沐浴更衣如何如何方便，种种设施如何如何便利，都无法让卿云在浴间多待上片刻。 即使头发还没来得及擦，身上舒曼的衣服让他觉得害羞，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里出去，想要快一点见到舒曼。 舒曼没想到卿云会那么快就抱着衣服出来了，她惊讶了一瞬，就被卿云湿漉漉的头发给吸引了目光。 “快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她朝卿云伸了手，关切地道。 卿云见舒曼没有多看他穿着她衣服的样子，心中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快步走到了舒曼身边，正要蹲下身去，目光不经意落到了舒曼身上，他的脸瞬间红透了。 舒曼她什么时候把外套脱了？ 他从浴间出来竟然完全没注意到。 卿云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哪里好，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这样对着舒曼蹲下身去。 舒曼一门心思放在卿云的头发上，自然注意不到他的停顿。 怕他洗完出来受凉，她还特意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幸亏她将温度调高了，不然卿云这样湿着头发出来肯定会着凉的。 舒曼一边感慨着，一边拿着毛巾迅速地替卿云绞干头发。 卿云心神不宁地垂着眼，即使目光避开了舒曼的胸前，却躲不开舒曼的脚。 虽然不久前他就看到了舒曼的脚，知道她的脚也很好看。 可这样一直盯着看，他才发现她的脚趾甲上涂了丹蔻，不是鲜红色，而是粉粉的，在灯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舒曼她，原来真的是这般讲究的人啊。 她穿的衣服都是整整齐齐收拾好的，单是沐浴洁面的物品她就有整整一个袋子，每一样都是小巧又精致的，都有着淡淡的香味，就像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舒曼见卿云一直没有动静，她忍不住往后靠了靠，看向卿云的眼。 顺着卿云的视线，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脚。 舒曼老脸一红，不自在地缩了缩脚趾，小声解释道，“是不是很奇怪？我也是第一次涂粉色的，都好久了，也没掉色，我就忘了这回事。” 卿云摇了摇头，抿了抿唇，抬眼看了舒曼一眼，认真道，“好看，很衬你。” 真的？ 舒曼瞬间心花怒放，她忽然发现卿云很会夸她，每次都能夸到她心里。 不过，他真的不觉得她这样奇怪吗？ 舒曼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她的样子，她的这些习惯，他难道不会觉得她有点像他们那里的“爷们儿”吗？ 即使他也知晓那申虎的身体不是她的，可真实的她，跟那申虎几乎是两个极端，他真的能接受这样的她吗？ 舒曼她在想什么啊？ 卿云不明白舒曼为何会这么问，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不会。” “你就是舒曼啊，只要是舒曼你，我……怎么样都好。” 虽然这样说出来，他还是会脸红心跳。 可，如果能被舒曼知晓他的心意，他说多少遍都愿意。 只是，他也就只会说这些了，再好听的话语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 舒曼，在他心中无一不好，如今的她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好，都说人无完人，可舒曼便是他心中的完人。 只要是她，无论什么样子都可以吗？ 舒曼失神地看着卿云，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卿云这样的。 患得患失，又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了不安…… 这不安比任何时候，甚至比在那个世界生死难定时都要强烈，也让她根本无法由衷欢喜起来。 越是觉得此刻美好，越是想要留住他，就越是害怕时间往前走，害怕一切会变了样。 她有太多想和他说，想将心中的这些不安，忧虑全都告诉他。 可他，跟她真的不一样。 舒曼缓缓靠近了卿云，额头相抵。 倘若能让她有他一半的心性就好了。 只要他在身边，这些忧虑，这些不安又算得了什么？ 这些，也只是她才会胡思乱想的。 即使舒曼一句话也未说，卿云也不会觉察不出她的心情。 她在烦恼些什么，他隐约知晓，却也无法做出保证。 不是不着急，也不是不失落，而是，比起这些，再没有比舒曼她更重要的了。 即使看着这样的舒曼会觉得陌生，可只要她看着自己，只要她对着自己说话，他就会清清楚楚知道，在他眼前，对着他温声说话的，一直都是舒曼。 到了安歇时，舒曼本是想跟之前一样一人盖个薄被，可她虽然说了柜子里还有被子，铺床的人却是卿云。 眼睁睁看着卿云自顾自地给两人安置了一个被窝，明明铺好了却站在床边背对着她抚弄被角，舒曼忍不住捂嘴偷笑。 她说让卿云去开柜子时这孩子明明还跑过去打开柜子看了，到最后却不肯抱个被子回来。 她还以为他铺了一个被窝还能继续“理直气壮”回头面对她，不过害羞的人到底该是谁呢？ 舒曼摸了摸又有些发烫的脸，缓缓站了起来。 她才站了起来，卿云就疾步到了她身边扶她，只是目光怎么也不肯对上她的眼。 舒曼也没有多说什么，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他还小，她不能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往另一个方向飘。 两人都躺了下去后，舒曼还没来得及伸手，卿云已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只是掖了被角后，卿云的手并没有收回去。 察觉到卿云的手虚虚搭在她的肩上，连落到实处都不敢，像是怕她拒绝一般，舒曼从被子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压住了卿云的手，顿了顿，她也学着他的样子侧了身。 床头灯舒曼并没有让卿云关，即使有光入睡会困难些，可她更想睁开眼就能看到，就能看清身边躺着的是卿云。 此刻侧了身，借着床头灯的光亮，舒曼能清清楚楚看到卿云脸上那柔和得令她心悸的笑容。 只是这样能抱抱她，他就这么高兴吗？ 其实她也是一样的心情。 第十章 心意 舒曼伸手轻轻贴了贴卿云的脸，一直以来她都想这样做，相处了这么久，到了此刻，她才敢放心地去接触他。 第一次见到他，她还以为他是女孩。 那时他紧闭眼睛昏迷不醒，身上还带着伤，又脏兮兮的，可即使这样，即使在昏暗的烛光下，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长得好看，又因为种种原因误导，她才会将他当成女孩。 猝不及防发现他是男孩，还是以那种方式发现，她都不知晓要如何面对他。 那时他以为她是申虎，根本不想睁眼，却又因为她莽撞的动作下意识睁了眼睛。 只一眼，她的惊艳就无以言表。 他何止是好看两字就能形容？ 后来渐渐敞开心扉，他时常会专注看着她，偶尔会浅浅笑一下，也会对着她落泪，用那双盛满璀璨星光的眼眸哀伤又坚定地表达他的心意。 她无数次想像现在这样摸摸他，想抱抱他，想要离他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可是都不能。 舒曼的手指留恋地划过卿云的眉眼，最后蜷缩在一起，她用手背再次贴了贴他的脸，用力收回了手，“睡吧，久久。” 如何能睡着？ 舒曼发现自己根本没法闭上眼睛，不敢闭也不想闭。 只是话是她说的，她总要做个表率。 而且，卿云他晚饭都饿成那样，可见在此之前他过得有多不好，更应该早些休息才是。 她强迫自己闭了眼睛，本是想一会儿再睁开，可闭了眼后眼皮就像是粘了胶水再也睁不开了，意识也越来越沉。 卿云静静看着躺在身边近在咫尺的舒曼，察觉到舒曼的呼吸稳了下来后，他轻轻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学着她方才的样子，他轻轻用手指贴了贴她的脸。 想到被她注视着，被她用手指描摹眉眼的时候，他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虽然她说她欢喜他的长相，也欢喜他，可从前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般对他的。 他却是十分欢喜她能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近到不分彼此才好。 像她笑着说的那样，倘若她能多抱抱他，像这样能离他再近一些，他也许还会害羞，可欢喜只会更多。 卿云再一次环上了舒曼，深深看了一眼她静谧的睡颜后，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和她分开了那么久后，他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 邹智明一早就到了医院，只是他昨日请的特护却告诉他，舒曼还没起身，他只能在休息区远程处理着事务打发时间。 这一等就等到了近十点，他从笔记本上抽开视线，见特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匆匆交代了下就要收起笔记本，他的助理却突然打了一行字过来，邹智明看了眼，想要合上笔记本的手不由顿住了。 给舒曼送花？ 邹智明还犹豫着，那边他的助理已经热心地告诉他已经预订好了。 想到之前给舒曼送花后舒曼的表现，邹智明心里叹了口气，舒曼她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他虽然摸不清舒曼她到底喜欢什么，可她不喜欢什么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只是，如今她受伤住院，带花过来也是应该的。 等到花被送来，又等到特护出来和他通信，邹智明一手捧了花，一手提了果篮进了房间。 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愉悦的心情让舒曼脸上的笑容根本收不住，直到听到邹智明在外面等着的消息，她的笑容才淡了几分。 邹智明他为何没有离开呢？ 是她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她穿越之前，她已经跟邹智明摊牌了啊。 舒曼想着，在看到邹智明手里的花束时，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踪影。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没有遇到卿云，她尚且做不到跟邹智明试试。 如今她已是心有所属，更不能做出这种跟别人牵扯不清的事。 “邹智明。” 邹智明才放下果篮，还没能将花递出去，就听到了舒曼郑重的声音，他的心中忽然一沉。 “我很感激你帮了我，也会回报你的，至于相亲的事，就到这里为止吧。” 舒曼斟酌着，一字一句道。 毫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话，可疼痛却不会因此就减弱了。 邹智明勾了下唇，“我上次已经说过了，舒曼，我要追求你，我是认真的，不是你以为的跟人打赌才来戏弄你。” “很抱歉，我拒绝。” 舒曼平静地看着邹智明，心中无波无澜。 邹智明他了解她吗？ 追求她？ 他看到的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她，她也不会再有心去了解除了卿云外的另一个人。 “你有拒绝的权利，舒曼，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 邹智明扯了扯嘴角，将花放在了桌上，“舒曼，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又来了。 连她真正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说出这样的话。 舒曼狠着心，冷声道，“你要如何与我无关，只是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邹智明的手指紧了紧，缓缓握成了拳，好一会儿，他才扯动嘴唇，“……打扰？舒曼……你有多烦躁，我只会更烦躁……你……好好养伤，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说完后，邹智明便疾步出了房间，他不知道再待下去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也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将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局面。 舒曼定定看着邹智明离开，皱了皱眉，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听到门开的一声轻响，她迅速睁开眼，微笑着看向从浴间出来的卿云。 卿云抿了抿唇，往舒曼身边走了过去。 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听到那位邹姓男子表白心意，他差点就开门出来了，可手指才碰上门，便听到了舒曼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何其幸运啊。 只是将自己的心意不顾一切地说了出来，立刻就被舒曼她接受了。 听着舒曼冷酷的拒绝，他完全无法想象当初若是他得到这么一个回答，他会如何。 可，他大概也是无法放弃的吧。 生到十六岁，舒曼是他唯一无法告诉自己随缘就好，无法告诉自己顺其自然便好的人。 相信她需要他主动了解她，接近她需要他主动伸手，确认她的心意需要他主动说出口，和舒曼她在一起，他才渐渐知晓他也有那么多想要的，那些所有他想要的，倘若说出来，倘若伸出手，倘若迈开脚，也是可以得到的，也会比他想要的还要更多更值得。 第十一章 大师 用了早饭后，舒曼便又拉着卿云窝回了床上，开始拿着她的手机给卿云普及这里的常识。 舒曼所说的，每一样都让卿云觉得惊奇，他也无法想明白，可他想跟着舒曼在一起，所以即使想不明白，他还是用心去记。 让卿云自己玩手机，看了一会后，舒曼就开始分神考虑起了卿云在这里安置的事。 她该怎么安置卿云？ 卿云得有一个合法的身份…… 他穿来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什么影响…… 他才十六岁，总不能一直窝在屋子里不出去吧？ 让他上学去的话…… 舒曼忍不住揉了揉头，还是一个一个来吧，先想想怎么才能给卿云他落户。 小叔应该有法子，可一旦求到小叔那里……她还不如直接带着卿云去见爸妈。 不求小叔的话，也不是办不成，可靠性就要大打折扣了。 卿云的身份特殊，她不能置他于危险之中。 还是先回景区比较好，那里环境清静，人员流动性大，即使卿云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也不会太过明显，也方便卿云慢慢熟悉。 舒曼想着，便计划下午便打车赶回景区，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才和卿云商量好了出院回景区，舒妈身边的曹秘书就毫无预兆地到了医院准备接她回去。 想了想舒妈的脾气，舒曼头疼不已。 “我在景区还有些东西要收拾，今天是回不去的，辛苦斐丽姐你跑这一趟了，我现在和我妈说一下。” 舒曼谢了曹秘书后，就当着曹秘书的面给舒妈打电话了。 倘若她不这样，曹秘书不可能直接就回去的。 舒妈的绝对权威不是只有她这被养大的孩子知晓，舒妈身边工作的人比她更要清楚，毕竟与舒妈相处时间更长的是她们。 听了她的话，舒妈并未多说什么，然而语气中的不悦隔着电话舒曼也感受得出来，她硬着头皮跟舒妈讨价还价，最终也不过是从舒妈手中多得了两天时间罢了。 送走了曹秘书，舒曼便带着卿云收拾起了东西准备回景区。 说是一起收拾东西，但卿云怎么也不肯让舒曼动手，问清楚了怎么收拾后就一个人忙活起来，到头来，舒曼也就整理了下自己昨日换下来的脏衣服。 她静静看着卿云收拾，面上戴着笑容，心中却笼上了一层阴云。 倘若没有经历过穿越，没有离开舒妈的庇护，没有一个人在异世挣扎，没有遇到卿云，她或许永远也不可能违背舒妈说的任何事。 失去些许无足轻重的自由，就能换来舒妈的亲近，就能在舒妈的庇护下过得无忧无虑，活了24年，她从来没想过去改变这样的生活。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大概要站在舒妈的对立面才能跟卿云在一起了。 她从前活得太没有自我了，也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 她所学的那些修生养性，那些种种让她更贤妻良母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是她心中所愿，她其实也根本不知晓自己想要什么，活得浑浑噩噩，消极又悲哀。 可是还是要感谢舒妈，倘若不是舒妈鞭策，她大概就真的成为混吃等死的那一类人了，也不可能在那样的身体里还能让卿云喜欢上她。 她已经24岁了，早过了向父母索爱的年纪，不该再因为童年缺爱就一直盯着父母，也不该因为习惯了父母的庇护就不想一个人承担风雨。 她已有了深爱的人，她愿意守护他，哪怕失去自己的生命，哪怕风吹雨打，也要与之并肩。 “舒曼？” 卿云收拾好了行李，回头见舒曼神色莫名，他不由轻声唤了她。 舒曼回过神来，对上卿云关心的眼，她的笑容渐渐灿烂起来。 没有人可以从父母那里得到她想要的所有感情，更何况她的父母还不只她一个孩子，即使平分，她也只有三分之一的父爱母爱，更何况她得到的从来不是平分。 卿云他，跟所有她身边的人都不一样。 他给予她的是全部的心，她亦如是。 舒曼包车带着卿云出院回了景区，范姗姗在景区接到了他们。 范姗姗越是观察舒曼跟卿云相处，就越是压不住心中的惊奇。 舒曼她真的跟这个漂亮小哥哥…… 可，他们年龄……好像也没什么，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舒曼她心中的另一半会是这个样子。 那时上学，谁没有偷偷喜欢别人的经历，舒曼就不一样，她总是很理智，又淡漠。 舒曼她也不是没说过喜欢，可只要听了她说话，谁都能明白她说的喜欢跟别人问的喜欢根本不是同一种。 喜欢一个人怎么还能那么平静地分析？ 喜欢一个人怎么还能看到那个人的半点不好？ 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觉得那个人可有可无。 那时她就在想，舒曼她肯定缺根筋，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人能真的打动舒曼。 啊啊啊，还以为舒曼她能陪着她单身呢，怎么突然就脱单了？ 范姗姗一点都不想往舒曼那边看了，可是她是个重度颜控，管不住自己，只能一个劲地吃狗粮。 我的天啊，舒曼就够漂亮了，这小哥哥更是漂亮，只露一双眼就让人神魂颠倒。 将舒曼送到了住处，范姗姗正要告辞，忽然想到一件事，她犹豫了下，转头看向舒曼，“曼啊，那个……昨天有位大师借宿，留了一个文件袋说是要给你。” 舒曼微微蹙了眉头，她跟卿云对视了一眼，心中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那位大师怎么说的？” “我也记不大清了……咦？就是啊，那位大师长什么模样来着？我怎么知道大师说是给你的？” 范姗姗愣了愣，眼中慢慢浮出了惊恐，她锤了锤头，看向舒曼房间的桌子，心中忽然有些冷。 桌子上陈旧的文件袋正在安静地等着人过去揭开，范姗姗一眼确认了桌子上确实有牛皮袋子，心中的冷意更重了。 “那个，舒曼，好像有些邪门了……你还是不要碰那个文件袋了，我现在去找找老人家问问，看看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置。” 范姗姗用力咽了咽，颤着声音道。 舒曼心中也有些发毛，只是她到底经历过离奇的事，心脏也被锻炼得足够强大。 不早不晚，偏偏在卿云来到这个世界后，在姗姗她从医院回去后，那位大师就找上门了，说跟卿云没关系，怎么可能？ 大师留下的那个文件袋里会是什么？ 范姗姗丢了那句话就离开了，舒曼定定看着桌子上的文件袋，缓缓伸出了手。 第十二章 自学 “舒曼，我来。” 就在她要碰到文件袋时，卿云就已先她一步挨到了文件袋。 “卿云！” 舒曼一惊，也顾不得自己的脚了，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伸手去夺卿云手中的文件袋。 “我来看，舒曼。” 卿云背过手，不让舒曼挨到文件袋。 舒曼试着抢了两次，没能抢到手，她又怕卿云倔劲上来了跑开，也不敢用力去拉扯，只能恨恨拉住了他的胳膊，“我也要看。” 卿云浅浅笑了下，当着舒曼的面拆开了文件袋，却没有真如舒曼所说让她也跟着看，而是迅速背了身自己先看向了文件袋里抽出来的纸。 这傻孩子！ 舒曼万万没想到卿云会给她来一个阳奉阴违，她还傻傻屏息等着看文件袋里装的东西呢，结果却对上了卿云的背影。 她又急又气又怕，紧紧抓住了卿云的肩膀就要将他转过来，可她还没用尽全力，卿云就转了身，眼中全是不解。 舒曼根本顾不得看那文件袋了，她一把摸上了卿云的脸，“卿云？” 卿云看着舒曼眼中浓得溢出来的担忧，不知为何，却只想笑出来，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舒曼看到卿云的笑容，心中先是一松，随即气不打一处来。 “你……下次我可真的要生气了，不是说好了一起吗？” 舒曼恨恨道，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些，可只是看着卿云的脸，她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她垂眼去看卿云手中的纸，才刚看到上面的字，她的眼就不由瞪大了。 这是张户籍证明！ 舒曼忍不住伸手去拿纸，可卿云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只能先压下心中的酸涩，仔细打量卿云手中的这张纸。 看到上面卿云的名字，出生日期以及最后落户的地址，舒曼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久久，我记得你的生辰是……” 舒曼追问了句，听了卿云的回答，她又翻出手机算了算，竟然就是这张纸上写的日期。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舒曼百度了下落户的地址，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与此同时，她不可避免地生出了期盼。 送来文件袋的那位大师，会不会知道卿云能不能在这个世界久留？ 既然那位大师送来户籍证明，那是不是说卿云可以留在这里？ 舒曼想着，迫不及待地给范姗姗打了电话过去，“姗姗，你还记得那位大师的模样吗？那位大师现在在哪里？” “什么大师？” 电话那边传来范姗姗疑惑的声音。 舒曼愣了下，先是解释了两句，说着说着想到方才范姗姗提起文件袋的明显记忆错乱，她又试探着问了句，“姗姗，你外婆在家不？” “怎么了，舒曼？我外婆在家啊，你找她有事吗？你是不是需要什么？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听到范姗姗的回答后，舒曼的心一沉，她胡乱搪塞了两句挂了电话。 姗姗她好像被催眠了一样，完全忘了她刚才还说要去找老人问怎么处理这种怪事。 舒曼又看了眼那个户籍证明上的落户地，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久久，这是一张你的户籍证明，有了这个你就能这里生活，我想等我脚好些了，我们一起去一趟这里。” 舒曼轻声跟卿云说着，心中不知是该喜该忧。 卿云听了舒曼的话，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中的纸，这上面的字他竟没几个认识的。 “好。” 他轻轻应了声，顿了顿，他看向舒曼，“这是你们这里的文字吗？我不识得……” 舒曼彻底怔住了，好一会儿她才想明白。 她因为修的是国画，书法也不错，所以对古字十分熟悉，穿越后能接触的字跟她认识的完全一致，又基本都是日常的字，所以一直也没注意到这方面。 想到上午她还让卿云拿着她的手机玩，卿云一点异样也没表现出来，舒曼忍不住锤了下头，估计这孩子上午都是在看图了吧？ 可是，她能教卿云吗？ 她现在声母韵母什么的完全记不清了啊。 找人的话……这人选往哪找？又要能教好，又得可靠，不会觉得卿云奇怪…… 好像只有靠她自己了。 舒曼为难地拿出手机开始百度，打了两个字，瞥到跳出来的搜索页面，她重重吐了口气，她真是……过原始生活过久了。 她可以给卿云搜网课啊！ “乖啊，等没事了你就跟着这里面的老师学习，哪里不明白的可以找我……我教你怎么找答案。” 舒曼翻出平板买了网课，一边调出视频让卿云看，一边柔声跟他交代着。 即使已经拿着舒曼的手机琢磨过，知道这手机里出现的人不是被关在里面了也不会跳出来，可换成平板后，卿云还是觉得怪怪的。 里面的人变大了，而且……舒曼说是对面是老师，这老师总问话，还一直看着他说话，说话语气也怪怪的。 舒曼带着卿云看了没一会，她就忍不住捂了眼，这也太弱智了吧？ 卿云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又不是六岁，看这种给幼儿启蒙的网课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这进度也忒慢了些吧？ 按照这进度得学到猴年马月去？总不能让卿云跟着学那么幼稚的词句吧？ “乖，还是我教你吧，你先坐这边练练画，我整理好就来教你。” 听到舒曼这么说，卿云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就是满满的欢喜。 他不想一直盯着别人看，也不想被一直盯着看，即使那里面的人不是真的人，他也不想。 舒曼指了自己的画架让卿云自己玩，一不小心翻出来了自己来了这里作的画稿，她又忍不住想跟卿云分享。 这一分享就到了晚饭点，用了范姗姗店里雇的阿姨送过来的晚饭，舒曼跟卿云两人各自沐浴过后，舒曼强压着又想往卿云身边凑的念头，老老实实地抱着平板开始研究怎么教学。 可学了没多久，她就察觉卿云往她身边凑近了些，舒曼侧头笑了笑，不敢多看他，就又强迫自己整理教学内容。 卿云见舒曼没有拒绝，心中便更是满足了。 等舒曼整理了一部分，她看了眼时间，便拉着卿云开始学。 她整理了一个多小时的内容，卿云不到半个小时就记住了，舒曼也不想他一直学，考了考卿云见他确实学会了，她就收了平板跟手机，准备入睡。 这里的床单被罩等等都是她自备的，准备了好几套，因为范姗姗家就在这里，她离开时只要把这些都打包起来放到范姗姗家中保存就成。 不过被子却是只有一个，卿云问都没问她，自觉地就又只铺了一个被窝。 第十三章 这里的生活 舒曼也没有异议，睁开眼见到身边躺着的人是心上人着实是个让人无法不愉悦的事情。 这次她也没等卿云伸手给她掖被子就自己伸手轻轻揽住了卿云。 这一揽，她才发觉自己跟卿云的差距，跟昨晚差不多的距离她居然无法像卿云那样完全揽到人。 舒曼不得不又往卿云的方向挪了挪，她也没挪多少距离，可是揽到人后她的脸不由红了起来，这距离好像又太近了些。 她稍稍移动就会碰到卿云，她能感觉出卿云整个人都僵直了。 卿云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该往哪里放，更不知晓自己的心要如何安置才好。 即使心中小鹿乱撞，他还是更想离她再近一些。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从刚才见到舒曼专注为他学习时，他就想摸摸她的脸，想要抱住她。 舒曼她怎么能这么漂亮呢？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倘若不挨到她，他根本无法分辨出梦境与现实。 舒曼她的脸软软的，身体也软得不可思议，抱在怀里后，连他的心都是柔软的了。 可是，这样的距离，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脸已经烫到他无法忍受，卿云只能退开些，默默垂了眸，“你说……可以每天都抱你的……我……” 话音未落，他的额头便感觉到了湿润的触感，一触即逝。 舒曼轻轻吻了下卿云的额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的眼睛，见他没有排斥，便咬唇笑了下，“我说的是我抱你……可是被你抢先了，那我就只能……” 卿云不得不反手捂了半边脸，眼睛却舍不得离开舒曼。 他不知晓他此时的脸有多红，却能清楚看到舒曼她的脸有多红，也能明明白白感受到她眉间心上的欢喜。 他想她这样欢喜的，也欢喜她亲近他，离他越来越近。 *** 在这里休息了两天后，卿云就把小学的内容基本学完了，舒妈那边也开始催她回去了。 连大姐跟小弟两个都开始催她了，尤其是小弟，一天三通电话，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他出去玩遇到了什么事，结尾总要归到催她回去上。 回去坐的是范姗姗帮他们两个找的车，上了高速后，卿云眼中的惊奇就没有褪去过。 他虽然知晓乘坐的车子速度快得惊人，却没有这一刻的感受来得深刻。 四周的景物全成了一片虚影，路两边能看到许许多多的房屋，没有那么高，却多得惊人，路上行驶的车辆也多得让人应接不暇。 舒曼她生活的这个地方跟他生活的地方截然不同，他甚至找不到一点点熟悉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陌生得让人不知所措。 明明是盛夏的天，在车外，在屋外，炙热的阳光几乎要将人烫化。 可进了屋里，进了车里，就像是进了冰窖一般，瞬间就被凉意包围了。 这里的人，也同他所熟悉的截然不同。 不单单是服饰、装扮，语言，还有他们的神态，他们的生活。 多么神奇的世界啊。 在这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会吃不饱穿不暖…… 就像舒曼曾告诉他的那样，在这个世界，没有奴仆，也没有明显的尊卑等级。 无论男女老幼，这里的人们脸上洋溢着的都是衣食无忧的闲适与自在。 白天与黑夜也不像他所在的世界那般界限分明。 在这里，入了夜后，还是有数不清的灯火一亮就是一夜，直到太阳升起才会熄灭，就像是仙人的法术一般，并没有人去熄灭，可路边高高挂起的灯火却会自己熄灭，在又一个夜晚来临时又自己亮起。 还有沐浴，即使是在卿府时，盛夏时节也不可能让他日日都可以沐浴净身，而在这里想要沐浴便可以直接沐浴，连衣服也不需要人洗，洗完的衣服直接就是拧干的。 这里的生活越是令他觉得惊奇，他心中对舒曼的喜爱便越是浓厚。 舒曼她到了他身边后，一开始她根本没想过要在他的世界久留。 她极少和他提起她生活的地方，偶尔提起一次，也是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他也是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才逐渐发现舒曼她的刻意疏离。 明明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两人之间比起任何人都要亲密，可也只是他越来越无法离开她罢了。 直到同她分开后，他才渐渐清醒地认识到许多他沉浸在舒曼温柔体贴照顾忽视的事。 舒曼她不想在他的世界停留，她不想跟他的世界里的任何人有牵绊，一开始那个任何人里也包括他。 所以她一开始怎么也不吐露她不是申虎的事。 她那么聪明，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她明明可以听出他的心意，听出他想要更多地了解她，可她却聪明地，体贴地，善解人意地将他的关心都转移。 互表心意后，她更是绝口不提这个世界。 他还来不及想明白，就从小音口中得知了那个噩耗。 跟奶公小音诀别时，他说就当他是远嫁了吧，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舒曼的心思了。 在这里见识过舒曼她熟悉的一部分生活，只是冰山一角，他心中便久久难以平静。 舒曼她原本的样子，她原本的生活……是他在那个世界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也根本无法给她的。 她明明那么想念这里，想回到这里，她在那个世界明明过得那么艰难……可当他任性地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后，她还是选择了他。 那天夜里，舒曼她只听了她妈妈的一句话就泪流满面。 不只是舒妈妈，还有舒曼的阿姐，舒曼的弟弟，他们用那个神奇的手机跟舒曼讲话时，舒曼的眼中都是泪光涌动。 他并不是个多么能察言观色的人，可唯独对着舒曼，他总是不用她多说就能明白，就能看得懂她的表情，就能听到她的心声。 她的想念，她的愧疚，她的欢喜……他统统看得到，也听得到。 舒曼她将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为了他，她放弃了回到故乡的念头，选择了与至亲挚友永不相见。 为了他，她拼命救了小音，到最后一刻，她考虑的还是他的以后。 他也是同样的啊。 只要能同她在一起，他情愿放弃拥有的所有。 可他拥有的，比起舒曼她拥有的，实在太少了。 中午在服务区停歇了一会儿，舒曼本是想让卿云跟着司机大叔进男卫生间的，可看到从男卫生间出来的人后，她就压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卿云他……怎么能跟糙男人一起？ 而且，卿云的长相跟装扮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些。 舒曼为难了一会就立刻决定带着卿云进女卫生间。 卿云他是绝对不会去看女同胞的，而且女卫生间也要比男卫生间多些隐蔽性。 卿云是什么也不懂得的，他一门心思都在舒曼身上，也全心信任着舒曼舒曼的话，中间也恰巧没有遇到别人，他从头到尾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第十四章 自己的世界 回到车上后，司机大叔去打包她跟卿云两个的午餐，舒曼觑空赶紧和卿云解释了下。 “舒曼，我一定要穿你们这里的衣服吗？是不是也不能留长发？” 卿云默默想了一会舒曼的话，犹豫着问出了口。 虽然舒曼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她只是将责任都揽到她身上，说她需要他帮忙，说不想他离开她身边。 他相信舒曼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可他也看得出来，舒曼她没有说出全部。 他也听得出来舒曼的担忧。 其实，真实的原因，还在他这里。 他对除了舒曼以外的人并不关心，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完全忽视这里的人。 来到这里也已经第四天了，几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一直盯着他看。 他们明明也看不到他的全貌，可他们还是会一直盯着他看，还会悄声讨论。 他们会讨论他的衣服，讨论他的头发，讨论他……是男是女。 他也会去看这里的人，无论有意或无意，他都已见到了许多许多的陌生人，见到了许多张陌生的面孔，比他过去十六年看到眼中的人数都要多。 他已经看到了这么多的人，却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位男子是长发的。 在舒曼这里，男女似乎通过头发长短就能区分开来。 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你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乖。” 舒曼怔了怔，笑着回答道。 不是这样的啊。 卿云定定看着舒曼的眼，心中便明白过来。 他抿了下唇，“你教教我怎么做你们这里的衣服吧。” 顿了顿，他才艰难地再次张开口，“我……剪了头发会不会很难看？” 说完后，卿云微微笑了下，再次看向舒曼，“我什么时候剪头发好呢？” 只要换了这里的衣服，只要剪了头发，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看他了？是不是他就能留在这里了？ 其实换衣服，剪短发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从前不是也动过出家的念头，那可是要剃光头发的。 若是他也像舒曼这里其他男子那样着装，头发也是短短的，那他跟舒曼走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总看着他们？ 卿云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坚定道，“舒曼，我想剪头发。” 他不习惯能见到那么多人，也不习惯人总盯着自己看，可他更不愿人盯着舒曼看。 好些个人一开始看的是他，后来就挪到舒曼身上去了，尤其是男子……他不喜欢他们看舒曼。 舒曼觉得自己的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如何表达。 在那个世界，她就已经决定做所谓的大女人，为卿云他遮风挡雨。 意外又回到自己的世界后，她心念俱灰，那时见到卿云出现在她眼前，确认他真的在她身边，她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让他过得无忧无虑。 可是，从一开始就不顺利，她的脚伤了，连走路都不成，被照顾的人也成了她，卿云围着她忙来忙去。 他从前的生活，是几乎不与外界接触的，即使她带着他出行，他也只是待在马车里，下了马车就戴着幕离，身边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人，旁人也避嫌，不会一直盯着看。 可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 没有避嫌之说，也没有足不出户的道理。 她根本管不了别人看过来的目光，也拦不住别人议论纷纷。 若是进了市区，卿云这样的相貌着装走在路上，说不定会有人偷拍，也许还有人会上来搭讪…… 只要想到这样的事，舒曼心里就堵的厉害。 从前他的好即使知道的人多，可也不是谁都能接近他的。 如今却是人人都见得到他的好，人人都可能接近他。 她不想他那么瞩目，可他的不同又不是只他的衣着，他的装扮。 换了衣服，剪了头发，就能拦住别人的目光吗？ 更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她虽然没这样的观念，可让她剪掉长发，她还是不愿意的。 她根本没想过让卿云他这样委屈自己的，所以她根本不提。 卿云他与她相处得久了，也越来越敏锐了，她现在也不好瞒过他了。 即使她已经注意着措辞，可他还是自己想到了，只是犹豫了下就果断选择了跟这里的男子一样。 为什么呢？ 不用问出来，舒曼也知道答案。 正是知道，她才难受。 她是想为他遮风避雨的，可她回了自己的世界，却这么多力不从心。 “傻孩子。” 到最后，舒曼也就挤出来了三个字，她摸了摸卿云的头发，顺滑的触感让她根本无法收回手来。 他的头发怎么能剪掉呢？ 她舍不得。 而且，她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留在这里……若是他跟她一样，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就还要回自己的世界，他更不能剪头发了。 话说出口，卿云就更坚定了，见舒曼不回应，他也不再说，心里暗暗决定了等他找到剪刀就自己剪。 只是剪到多短合适呢？ 卿云不知道，他察觉出舒曼的不愿意，便不好再问舒曼，只能自己观察。 反正这里能见到许多男子的，他多看看就知道了。 不知是第几次见到卿云的目光落在别人的头上，舒曼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在研究什么，心里顿时一提。 这孩子有些拗，她又没说不让剪，他这会儿是不是就开始打算了？ “久久……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先不要剪头发好不好，我还想多看看你这个样子。” 舒曼看了一眼全神贯注开车的司机大叔，贴近了卿云附耳悄声道。 卿云本是专注在看路边的几个并肩说笑走着的男孩，猝不及防被舒曼贴着耳朵说话，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口罩下的脸慢慢转红。 余光中舒曼撤开了些距离，却没有退回原位，卿云下意识看过去，撞进舒曼盛满期盼的眼中，他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下来。 舒曼不自觉弯了唇，她正要再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响了，她冲卿云笑了笑，退回原位去看手机。 第十五章 安排 卿云静静看着舒曼在手机上按来按去，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舒曼的脸上。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她觉得愉悦的事，她的嘴角一直上扬着，目光专注又温柔，这样的舒曼让他根本移不开眼去，越是知晓她此时的真实，就越是心中没有着落。 他所熟悉的她的样子，其实都不是她的样子，也只有看着她，他才渐渐知晓同她相处时他的每个表情其实应该是什么模样，知晓他到底错过了多少。 大概是舒一佲那小子脑补了太多她受伤的场景，她又不肯跟他视频，这几天时不时就要给她闲聊。 舒曼被自家弟弟发来的话逗得忍俊不禁，然而回了两句后她忽然就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她侧了头去看卿云，见卿云神色恍惚，她再顾不得那边的舒一佲，放了手机就握住了卿云的手。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她也想像在那个世界一样全身心去照顾他，可她在这里的羁绊实在太多，她也根本割舍不了。 她根本做不到像那个世界里那样对他无微不至了，甚至也做不到同他朝夕相处……他还会像在那个世界那样欢喜她吗？ 她当初打动他的，应该只有她的关心照顾了吧？ 舒曼心中泛起了苦涩，她抿了抿唇，往卿云身边挪了挪，顾忌着司机大叔，她也不能多说话，可看到刚才那个样子的卿云，她不能不说话。 她想了想，又拿了手机，回复了小弟的消息，翻到两人的聊天记录让卿云看。 卿云在舒曼贴近自己时，心中便多云转晴，只是舒曼又拿了手机按来按去，他不由抿了唇，舒曼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手机不离身。 手机确实很神奇，可……他不想她看手机比看他还多还专注怎么办？ “舒曼……” 卿云轻声唤道，才刚出声，便见舒曼把手机往他手中一放。 他愣了下，先看了眼舒曼，见她示意他看手机，他才低了头去看。 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后，卿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舒曼，心中如车外艳阳高照。 他怎么也压不下上扬的唇角，索性就不管了，他戴着口罩呢，即使笑得忘形了些也没人看得到。 “等他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他跟你一样大，生月比你要大上两月，性子跳脱得紧，很好相处的。” 听到舒曼这般说了，卿云不由惊喜地看向她。 她愿意带他去见她的家人？ 卿云眼中的惊喜着实让舒曼心中揪疼，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渣。 她从来没想过不带他见任何人，可比起她带着他见了人却不公布两人关系，似乎后者更渣啊。 卿云得不到舒曼肯定回应，他不由有些急切地反握了舒曼的手。 是他理解错了吗？ 舒曼看了眼前排的司机大叔，从卿云手中拿了手机，翻出备忘录来，“对不起，久久，我现在只能带着你见人，还不能告诉他们你我的关系，等你再大一些，我一定会带着你回家正式见他们。” 舒曼开始打字时，卿云就忍不住探头去看，刚看了开头时他觉得心中一窒，可继续看下去后，再见舒曼歉意的眼神，他不由学着舒曼从前对他的样子伸手摸了摸舒曼的头发。 她怎么总是觉得对不起他呢？ 这比他预想的要好上太多了，他还以为自己要像外室那样见不得人……即使真是那样，他也不会离开她的。 可听到她说会带着他见家人，他还是好开心。 她说的是家人，不只会带他见她的弟弟，还会带他见她的姐姐，带他见……她的父母。 他理解的，就像他那时带她见奶公一样的，她肯定怕他应付不了才只是带他见人。 等他变得像舒曼当时那么优秀，她的父母肯定也会接受他的。 轻轻顺了顺舒曼的头发，卿云忍不住又用手指贴了贴舒曼的脸，这才恋恋不舍收回了手，“我都明白的，我听你的。” 他怎么能这么乖呢？ 若不是有外人在，舒曼觉得自己一定会毫不顾忌形象地抱住人，可这会儿她只能拼命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冲动。 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大叔，舒曼迅速低头吻了下卿云的手。 卿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他垂了眼，目光却落在了自己同舒曼交握的双手上，像是蛰住了一半，他迅速挪开目光又收回了手。 是她太唐突了吗？ “我不是……” 舒曼想要解释的话在看到卿云接下来的举动后立刻飞得无影无踪。 像是被传染了一般，她的脸顿时爆红起来，下意识想抽手，却没能抽开，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捂了半边脸。 去吻他的手她不是不害羞的，可见到他害羞成那样，她才忘了害羞，这下被他学着回吻过来，她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原来被撩是这样的感觉啊。 舒曼抿了唇，想笑却又不好意思，想看看卿云，却更不敢抬头，没看到他表情她已成了这个样子，若是看到他……她真怕自己会激动得昏过去。 他早该这样的。 目不转睛欣赏着舒曼脸上的红霞，任自己的脸烫的惊人，卿云却怎么也不愿意挪开眼去，他就是欢喜她这样对他，欢喜他能取悦她，欢喜她教他的所有表达喜爱的方式。 倘若语言不能表达，他还可以拥抱她，像她对他做的那样亲吻她的额头，她的手，他的喜爱，他的珍视，她一定感受得到的。 因为，被她那样亲近，他就是这般欢喜的。 早上八点多就出发了，回到f市已经近两点了，地面被烤得炙热，走上去跟踏着烙铁一般难受，舒曼还好，下了车就坐在轮椅上了，卿云却没那么幸运了。 他穿的鞋没那么隔热，身上的衣服又遮得严严实实，再加上要推着舒曼走，不短的路程走得他汗流浃背。 舒曼侧头看着卿云被热得通红的脸，几度想要卿云自己先跑到凉阴处等着，可每次开了头，卿云都快速摇头拒绝，怕她真的起来，他还抬手压住了她的肩膀。 煎熬中终于进了屋里，舒曼赶忙开了空调，又自己推着轮椅进了卫生间开了热水。 这套房还是她20岁生日时外婆给买的，本来一直空置着，去年舒一佲上了高中后，她刚好也要准备论文，这套房很方便他们俩来回，所以她便带着舒一佲住这里了。 舒一佲出国参加夏令营足有一星期了，家里空无一人，房间里跟室外也好不到哪里去。 即使屋里温度开始下降，身上却依旧燥热得难受。 第十六章 品尝 舒曼拧了湿毛巾让卿云擦着，自己从轮椅上起来蹦跳着去开了冰箱。 算来她已经小半月没来这里了，也不知道冰箱里还有什么。 看到冰箱里塞得满当当的各种饮料零食，舒曼下意识皱了下眉，舒一佲真是该修理了，趁着她不回来，舒妈又忙得没时间管他，居然买了一冰箱。 “久久，过来一下，你看看想喝什么？……我看看，舒一佲还买了这么多冰淇淋……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舒一佲嘴可叼了，他选的东西一般味道都不错……” 舒曼招手让卿云过来，她一边翻着冰箱，一边让卿云挑选。 卿云完全不知道这个白色的箱子里放的到底是什么，舒曼又宠溺地笑着，一定要他自己挑选，他细细看了看里面奇形怪状的物品，挑了一个透明的里面盛了琥珀色液体的瓶子出来。 舒曼等卿云选好了，才拣了她喜欢的口味关了冰箱。 “我来拿吧？” 卿云本以为舒曼会坐下休息，可两人才到了沙发边，她就又蹦跳着往一边翻找了，他不由跟了过去出声道。 舒曼本来也没法蹲下身去，见卿云出声了，她就站在一边指挥了。 知道舒一佲不是个会打理家务的，她出去写生时就杯盘都收拾起来了。 卿云他似乎对透明的物品很感兴趣，她这里收藏的有一套特别精致漂亮的水晶杯子，刚好可以让他用。 卿云拿出了盒子打开后，眼睛不由微微睁大了些。 “是不是很漂亮？以后这套就归你用了，好不好？” 果不其然见到卿云看得目不转睛，舒曼柔声说着，带了卿云去清洗杯子。 杯子纯净又透明，还会映出七彩的光芒，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味道也很好，凉凉的很适合这个季节喝，还有舒曼称之为冰淇淋的，冰甜可口，还有不同的味道，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形状。 卿云一一品尝后，更觉得这个世界神奇了。 舒曼说那个白色的箱子就像个冰窖一样，这样的大夏天也能制出冰来，能保存好些食物。 一提到食物，舒曼她就又翻出了手机，说要买些蔬菜水果好晚上做饭。 舒曼说在手机上购买就会有人送上门来，还告诉他想要什么都可以通过手机购买，不用出门也可以的。 带着舒曼从她弟弟房间翻出来的新衣服进了浴间，卿云研究了一会淋浴，试探着调了水温，等洗完后换上衣服，他又研究了一下这里的洗衣机，看着上面的图样试探着操作起来。 可是舒曼这里的洗衣机跟他之前用过的不是很一样，他又不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来，卿云有些无措地开了门去找舒曼求助。 舒曼本是窝在沙发给卿云看衣服，听到洗衣机的动静，她愣了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蹦跳着去了浴间门，还没到门口，卿云就已经打开了门。 “舒曼，我想洗衣服……我不会用……” 舒曼任卿云扶着她进去，她伸手关了洗衣机，见卿云有些沮丧，便揉了揉他的头发，“乖啊，你的衣服我一会儿给你手洗，用洗衣机洗会洗毁的。” 卿云疑惑地看了眼洗衣机，为什么他的衣服就不能用洗衣机洗了？ 舒曼抬眼看到卿云微微蹙了眉头一脸不解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软，她语气更加柔和，“你的衣服是丝绸料子的，在洗衣机里洗的话，容易变形还可能会起球，一会儿泡泡轻轻搓揉一下便好了。” “那我自己……” 卿云点了点头，话还没说完，便被舒曼截断了。 “久久，我走着不方便，你帮我把我找出来的换洗衣服都带过来吧，就在沙发上放着呢……我得赶紧洗洗，一会儿曹秘书就会来接我过去，我早些过去，一会儿也能早些回来。” 卿云本还想坚持自己的想法，可听到这里，便满心都是舒曼所说的话了。 舒曼早和他交代过了，今天回来她要先去见一趟她的父母好让他们放心。 明明知道了，可是这会听到她说一会儿要离开，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给舒曼送了衣服后，卿云默默坐在沙发上等着，没坐一会儿他就站了起来。 还是不行，只要想到一会儿要跟舒曼分开，他就会想到之前跟舒曼分开后发生的事。 他不能再跟舒曼分开了，若是再分开……若是再发生什么事，他还能这么幸运地见到她吗？ 卿云想着，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他要跟着舒曼出去，哪怕到时候还是不能跟着舒曼去见她父母……能离她近一点就好。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舒曼从浴间出来，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久久，我想你陪着我出去……” 卿云怔了怔，缓缓扬了笑容，“好。” 她原来也是同他一般的想法啊。 因为临时决定带卿云出去，卿云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就不合适了，还有鞋子也是个问题，舒曼又去了一趟自家弟弟的卧室开始翻箱倒柜。 她们家舒一佲是个不挑穿只挑吃又不长肉的孩子，衣服很多却不爱穿新衣，所以衣柜里有大半衣服都是崭新的，可供选择的很多。 鞋子最后选了她的一双鞋，卿云虽然身高比她高得明显，脚却跟她差不多。 搭配好卿云的衣服后，舒曼在客厅等着卿云换衣服出来，才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本以为是曹秘书过来了，结果是她订的水果蔬菜到了，舒曼备注了放在门口，送货大哥卸完了货这才和她打电话。 她开了门去取放在门口的六大袋水果蔬菜，然而待在那申虎的身体里久了，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板。 为了让卿云能多尝些不同的水果，她所有水果都买了一份，西瓜、榴莲、哈密瓜这类体形的水果她也要了一整个，其他的就算体形小些，但奈何数量多，光水果就占了四袋，蔬菜她还只是随意买了些青菜、豆角、番茄之类的就盛了两袋。 挨个掂起来试了试，舒曼不由扶了扶额头，她居然一次只能勉强掂动一个袋子。 卿云换了衣服后在房间的试衣镜里看了看自己，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别扭，可要是能跟着舒曼出去，还是这样穿着比较好吧？这次应该不会有很多人看他了吧？ 只要没那么多人看他就好，而且……舒曼她应该也会喜欢他这样穿的吧？ 卿云捏了下衣摆，定了定神，开了门出去。 然而客厅里却空无一人，他慌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便听见了舒曼蹦跳的声音。 卿云疾步走了过去，一见到舒曼手中提着重物，他赶忙去接，才刚提了下，就觉得手被坠得厉害。 第十七章 见舒妈 “先放这里吧，一会儿等我们回来再收拾。” 舒曼不等卿云接就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了地上，“外面还有几袋，久久，你看看哪个轻些你能拎动……要不拆开一个个拿也成……”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本来这袋子就装的太沉了些，她又没法完全使力。 做了大女人不过几月，她就忘了自己做了二十多年弱女子，看到门口堆的袋子时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提不动，买的时候她更是完全没意识到。 若是腿脚好好的，她肯定不会让卿云沾手，可偏偏她一只脚不能落实地，也只能让卿云来帮忙了。 卿云虽然看了舒曼下单，可图片都是小小的，他根本没想到舒曼买的那一堆图片会是这么多的东西。 拦了舒曼不让她沾手，卿云勉强一手一个将袋子都提进了屋里。 舒曼惊奇地看着，不由又弯腰试了试袋子的重量。 是因为她如今脚没法踏到实处的缘故吗？ 她怎么好像没卿云有力气呢？ 这差距也太大了些吧？ 以前她可是轻轻松松就能把卿云抱来抱去的，现在居然连提两个袋子都勉强？！ 时间也卡的正好，卿云才将水果蔬菜挪进来，另一边曹秘书就打电话说自己到了楼下。 舒曼取了遮阳帽跟口罩让卿云戴上，又拿了一副太阳镜让卿云备着，要是能将卿云变小揣兜里就好了，她就不用跟他分开了。 曹秘书在门口接到了舒曼跟卿云，她忍不住打量了下卿云，这个孩子是舒家的亲戚？ 在医院就见了一次，这次还出现在了舒曼的住处，这关系应该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不过上次她跟乔总提了一句，乔总似乎也没想到是谁。 卿云遮得严严实实，曹秘书也不可能看到他相貌，只是卿云这一头长发实在无法让人印象不深刻。 这会又见到卿云，曹秘书心中不由好奇起来。 这孩子应该是男孩吧？ 那怎么留了这么长的头发，这得留多久啊？关键是还能这么顺滑，连开叉都看不到。 “曼曼，你帮姐姐问问这孩子的头发怎么保养的？” 曹秘书越看卿云的头发就越是羡慕，可卿云看起来很不容易接近，她便笑着低声问了舒曼。 舒曼看了眼卿云的头发，轻笑了声，“斐丽姐，他这可是天生的……要是有什么保养的法子，我肯定就先保养自己的了……” 曹秘书看了眼舒曼的头发，笑着叹了口气，“真是不给姐姐一个心理安慰的机会……” “斐丽姐，我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吧？” 舒曼笑嗔道，“跟你一比，我的头发还能看吗？”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了一声“好看”。 舒曼跟曹秘书同时转向卿云看去，卿云认真地看着舒曼，见舒曼看过来，他就又重复了一遍，“你的头发好看。” 这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吗？ 舒曼心中美的咕咕冒泡，又要拼命压着不让自己露出异样来，别提忍得多辛苦了。 “所以说，我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 听到了卿云重复的话，曹秘书立马接了上来，又叹了口气，“我就不该问出来的……这一周又忙得晕头转向，我这头发大把大把掉，梳头时都不想看梳子了……” 曹秘书是个很健谈的人，一路上开着车，还能一直有话题聊，舒曼随意应着，气氛十分悠闲自在。 卿云聚精会神听着舒曼两人闲聊，舒曼不是个多话的人，而且她只想保护他，很多事都不会主动和他说。 而这个被舒曼唤作“斐丽姐”的女人，常跟着舒曼母亲的女人，却是个多话又对着舒曼说话毫无顾忌的人。 卿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位大姐说，舒曼的母亲一直很忙，又是夜里要到凌晨才回去，还说她自己已经很久没陪着家中孩子出去玩了…… 从这位大姐口中听来，似乎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忙的。 这位大姐还问舒曼，问她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来公司帮忙。 难道舒曼以后也要这么忙吗？ 她若是这么忙，他还能见到她的人吗？ 这位大姐说这里都是女人照顾家中，还提到了自己的丈夫，说“我真想跟我们家那位商量下，要不让他全职在家带孩子算了……可人家嫌被老婆养着丢人，硬是不肯答应……我跟你说实话，其实他心里可想当全职主夫呢，就是抹不开脸……唉，就苦了我家孩子了，爸妈都没法陪着……” 卿云听了曹斐丽的话，心中更确定了这里的风俗习惯。 按照舒曼他们这里的惯例，他才是那个应该去照顾舒曼的人。 他要怎么做才对呢？ 他正想着，就又听到了那位曹秘书同舒曼说，“……晚上邹总约了舒总，小邹总也会过来，我听乔总的意思，一会儿会安排你跟小邹总两个一起吃饭。” 舒曼忍不住皱了眉头，邹智明这两天都没联系她了啊。 她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他怎么会再过来？ 不过，两家生意上有合作，这种见面总是无法避免的。 舒曼制止了曹秘书的调侃，“斐丽姐不要开玩笑了，我跟小邹总不可能的。” 曹斐丽审视了下舒曼的表情，“怎么了？前些天不还是……” “斐丽姐，只是我们不合适罢了。” 舒曼唯恐从曹秘书嘴中说出令卿云误解的话，连忙截了她的话。 饶是如此，她再用余光去瞟卿云的表情，却只能看到卿云低垂的帽檐。 真是要命，她真的不怎么记得她那时是怎么对待邹智明了。 可从周围人包括邹智明的反应来看，她即使再是抗拒，最后还是要同邹智明在一起的。 是啊，若是她没遇到卿云，她会怎么选择，她又能怎么选择？ 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让自己能把握最大的自由度，她肯定最后还是会选择邹智明的，至少在她当时认识的所有异性中，再没有比邹智明合适的了。 家境不错，人又没有在圈子中有什么不好的名声，长相举止都不讨人厌烦，此外出身军人家庭，家风良好，他的父母都对她很是满意，尤其以后可能要面对的他的母亲，是她比较熟悉的长辈，也是她比较喜欢的长辈，相处起来很融洽。 第十八章 理由 可是所有这些权衡利弊，将所有的自己以后可能要面对的各种事情都放在秤盘上添添减减，都不过是不情愿罢了。 自以为自己选择了，其实最后哪能敌得过命运的选择呢？ 她也确实没想到命运会给她送来卿云。 明明意识到自己心意时，她还觉得自己怎么也不会走到诉说那一步。 可最后她不仅诉说出口，还顺理成章就说出了要负责一生的话，说完后还从来没有后悔过。 连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最后跳下悬崖痛到极致都没有改变过心意。 如果至死她心中念着的都还是他，这样还不算爱，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爱上别人的，毕竟都没有被爱过，也没有被人真正宠爱过，可，跟卿云，跟这个比她小上八岁的少年在一起，她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 即使他有许多不懂，又需要娇养着，可她……还是没法离开他了。 曹斐丽认真观察着舒曼的表情，心中不由叫苦，乔总让她试探下舒曼的态度，这一试探，还真是乔总不希望见到的。 其实小邹总真的挺好的，虽然是联姻，乔总也不是会把自己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的人。 希望曼曼她能理解乔总的苦心吧。 不是什么人都会像她这么幸运的，圈子里像小邹总那样的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不过曼曼她向来听乔总的话，又不是个女强人的性子…… 曹斐丽收回目光，心中却有些不肯定起来。 曼曼她这次好像特别坚定……跟在乔总身边这么些年了，她还从来没见过曼曼这么坚定过。 将卿云安置在大厦的咖啡厅，又把手机留下，让他听着歌等自己，舒曼这才由曹斐丽推着上楼去。 卿云目送舒曼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又盯着玻璃门外空荡荡的走廊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了头。 耳中传来的是悠扬的乐声，他却怎么也听不到心中去。 小邹总又是谁呢？ 也有个邹，跟那位邹姓男子是同一人，还是，是另一个人？ 虽然舒曼说了不可能，不合适，可那位大姐的表情却不是这样的。 那位大姐看着舒曼，就像……之前奶公见到他听到他提起舒曼时那般不以为然。 他究竟要从哪里开始呢？ 想要照顾舒曼，想要像她之前照顾他那样，她那时不也都做到了吗？到了他，怎么能做不到呢？无非是吃些苦罢了。 不想跟舒曼分开，哪怕在这里等着，离她已经尽可能近了，可还是不够…… “曼曼，要是让一佲看到你对别的孩子这么好，他肯定会吃醋的。” 目睹了舒曼是怎么照顾卿云的，曹斐丽推着舒曼进了电梯后，不由调侃道。 舒曼笑了笑，“就是要他吃醋，让他知道没姐姐照顾到底是什么样，省得老嚷嚷说姐姐都不疼他了。” “曼曼，你跟姐姐说实话……” 突然听到曹斐丽这么说，舒曼的心猛地一提，不会是她对卿云的态度让斐丽姐起疑了吧？ 她正忐忑着，却听到曹斐丽说，“……那个孩子到底是男孩女孩？” 舒曼提着的心缓缓下落了些，她又扬了笑容，“男孩就不能留长发了？” “当然能，可就是太好看了些，比曼曼你都要好看……” 曹斐丽感叹了一句，“你不知道那天在医院我跟这孩子对上视线时我差点都回不过神来，这孩子的眼睛也生的太好看了……不只是眼睛，这气质，姐姐我也是奔四的人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孩子，我都不敢主动跟他说话……” “怎么会是个男孩呢？男孩长这么漂亮干嘛？……唉，也不知道将来要迷多少个小姑娘……” 舒曼忽然觉得连假笑都摆不出来了。 本来她就不想跟卿云分开，听斐丽姐这么一说，她更加想回去找卿云了怎么办？ 要是他一个人在那里被人纠缠上怎么办？ 即使安慰自己卿云戴着帽子还戴着口罩，除非是摘了帽子摘了口罩才能看清他长相，而且为了省事，她特意给他搭配了一身中性的服装，加上他的长发，第一眼看过去只会以为他是女孩，应该不会有什么……就怕万一有什么啊。 心里胡思乱想着，怎么也静不下来，以至于见到舒妈后，舒曼的表情还是忧心忡忡。 乔素慈这会恰好处理好手头的事，见曹秘书带着舒曼进来，她顺势收了手里的文件，招手让曹斐丽推着舒曼过来，“我看看脚怎么样了……” 舒曼怔愣着被曹斐丽推到了舒妈身边，当舒妈低了身子看她的脚，鼻尖嗅到舒妈身上熟悉的香味，舒曼忽然间就落了泪。 乔素慈着实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家孩子落泪了。 舒曼想要掩饰也晚了，她擦了擦泪，努力笑了下，“妈妈。” 才叫了一声，她的泪就又有汹涌的趋势，舒曼死死咬住唇沉默下来。 她真的很想很想妈妈，想念家里。 虽然妈妈她总是强势又专制，可妈妈她一直保护庇佑着她，让她做了这么多年在物质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强迫她学的虽然当时很难受，可到最后受益的却只是她自己罢了。 曹婓丽早在见到舒曼落泪时便退了出去，这会办公室只剩下乔素慈母女俩。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乔素慈皱了眉头，神情严肃地问道。 舒曼看着妈妈严肃的表情，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失落。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挽住乔素慈的胳膊，“就是想您了。” 即使她的妈妈不够温柔，也不会柔声安慰她，可她还是依赖她、信任她啊，以前她从来不敢这样亲密地挽着她，以后只怕也没机会了吧？ 乔素慈眉头皱得更高了，审视了下舒曼表情，见她确实没什么异样，就挣开了她的胳膊，“多大了还哭啼啼，走吧，你爸已经先跟邹总过去了。” “妈妈，我不过去了。” 舒曼收了心里的失落，静静看着乔素慈道。 乔素慈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她下意识想要训斥，却在看到舒曼泛红的眼皮时停滞了下，收了收火气，她压着不悦问，“理由。” “我……不想跟邹智明结婚。” 舒曼收了心中的失落，缓缓又坚定地道，紧握了手指等着迎接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想不想的话不要再跟我说了……” 乔素慈整理了下衣服站起身往门边走去，开了门叫了助理，然后转头看向舒曼，“你今天回去歇着吧，我让曹秘书送你回家，脚好了来公司上班。” 顿了下，乔素慈呼了口气，“舒曼，你已经24岁了，应该知道想不想跟能不能的区别，回去再想想吧。” 门咔嚓一声关上，铿锵有力的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耳边，舒曼搓了搓发僵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了苦涩的笑容。 她当然知道想不想与能不能的区别，可她只能说不想。 如果说不能，她要怎么说呢？ 说她心有所属，说她只想跟卿云在一起？ 她是不是该庆幸舒妈没有强迫她直接跟过去？ 第十九章 适应 “曼曼，走吧，我送你回去。” 没一会儿，曹婓丽推门进来，笑着同舒曼道。 舒曼微微笑了笑，暗暗叹了口气，努力收敛了情绪。 两人先去楼下的咖啡厅接卿云，还没进门，隔着玻璃门，舒曼就看见了对着门发呆的卿云，见到她的身影，他立刻就站起了身，直直冲着她过来了，舒曼的心猛地揪紧了。 曹婓丽是想按照乔总的吩咐送舒曼回家的，乔总吩咐了要送舒曼回他们的家，而不是舒曼自己的那套房子。 可到了楼下，舒曼却说不用她送了，曹婓丽看了一眼卿云便知道为何了。 她犹豫了下，笑了笑，“走吧，去哪姐姐都送，你现在脚受着伤呢，可不能来回折腾了，不过我可是要跟乔总报备的。” 将舒曼两人送上楼后，曹婓丽出了楼门便给乔素慈回了电话过去，听到那边乔总冷淡的一声“知道了”，曹婓丽挂了电话，不由摇了摇头。 这下乔总的心情又该不好了，他们这些秘书助理又要难过了。 *** “舒曼！” 卿云惊叫出声，赶忙捧起了舒曼的手指，见指头已开始渗血，他下意识想要掏手帕却没摸到，不由更着急了。 “没事，只……” 舒曼回了神，柔声安慰着卿云，还没说完指头便被卿云含住了，她一下子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舒曼无法控制地看向卿云，看着他认真地含了一会儿她的手指，水红色的薄唇缓缓离开她的手指，染了她的血像是涂了口脂一般越发显得诱惑，启启合合间血色晕染得更明显。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手指已经按到了卿云的唇上。 卿云本是忧心着急地跟她说着“舒曼，你这里有没有可以止血……”，被她这么一摸，他不由怔了下，“舒曼……” “哦，在茶几下的抽屉里有个小箱子你拿过来……” 舒曼匆忙别过了头，快速说着，将手背到了身后。 听到卿云离开，她才转正了头，不停地用手给自己扇着风，脸却还是烫的要命。 卿云依着舒曼的话找到了一个透明的小箱子，他压了压脸颊，忍不住咬唇笑了下，脚步欢快地又去找舒曼了。 舒曼要自己贴创可贴，卿云却不给她机会，听她说了怎么办后便托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要替她贴，舒曼被托了手就又神思不属了，哪还能反驳拒绝。 贴了创可贴后舒曼便要接着切菠萝，卿云哪还敢让她动手，便压了她的手准备自己来。 早在回来时他便觉得舒曼情绪不对，他又不知道怎么去问，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去问，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轻松些，她如今烦心的事总是跟他有关的，就跟以前一模一样，他都不需要去问。 舒曼她说要给他做水果拼盘，一开始还有笑容，可后来她就失神了，他只顾着观察她表情，就没看她的手。 舒曼怎么也不会让卿云来，可卿云又不肯松开她的手，她想了想，“我就再切一刀。” 卿云犹豫了下，松了手，却还是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的手。 舒曼拿了刀将自己方才切好的又切了一下，将剩下的裹了保鲜膜，“好了，可以吃了。” 卿云才从她手里拿了刀准备接着切，看着她拿了保鲜膜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听她说了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舒曼故意不去看卿云的表情，只自顾自开始拼盘，等卿云又学着她的样子往盘子里摆放，她再也忍不住，掩了唇笑。 卿云咬了下唇，想要指责，话出了口却变成了，“剩下的你都不能再切了。” 见舒曼笑得更灿烂，卿云不自在了一瞬，就放开了，索性直直盯着舒曼看她笑看她因为他开心，这样的她真的太美了。 卿云的眼睛本就迷人，又这么专注地宠溺地看着她，舒曼很快就不自在起来，闹了个大红脸。 捧着果盘，被卿云推着往客厅走去，舒曼暗暗回想了下自己这些天脸红的次数，心中不由捶胸顿足，她怎么这么没出息。 红色的西瓜，黄色的菠萝，橙色的哈密瓜，绿色的杨桃，粉色的桃子，蓝色的蓝莓，紫色的葡萄，白色的山竹…… 这些在舒曼切水果时就一一告诉他了，可只有尝到口中，他对这些水果的印象才深刻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种类呢？这么多颜色，这么多味道，还在一个季节就能吃到这么多，从前他在卿府，又有外祖家照顾，也不过是能吃上应季的水果罢了，偶尔也能吃到御赐的从南方进贡上来的水果，已是普通人想也想象不到的富贵生活了。 舒曼她轻轻松松就能弄来这么多水果，还跟他说以后带他去尝尝更多的水果……想到舒曼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时过的生活，再看她如今举止优雅，眉目之间全是舒适安然，卿云垂了眼睫，舒曼她为他付出太多了。 尝了水果后，舒曼就又拉着卿云学习了。 舒妈要她脚好后就去上班，到时候她就不能陪着卿云了，一定要让他尽快适应这个世界。 陪着卿云学了一会，舒曼看了眼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卿云见她站起来，便默默跟着她站了起来，扶着她的胳膊就要帮着她坐进轮椅。 舒曼本来还想着跳着过去，这会她也没拒绝卿云的帮助，在轮椅上坐好后，她抬头道，“我去卫生间，你在这里学习就好。” 饶是她如此交代了，卿云还是把她推进了卫生间才出去。 舒曼扶着梳洗台站起来，目光落在镜子中映出的嘴角翘起的自己身上，嘴角的弧度不由更大了。 倘若卿云现在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好了，哪怕舒爸舒妈都不认她，她只要认她们，有卿云就好了。 可，哪有这么完美的事情？ 舒曼垂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管如何，她先要赶紧养好脚然后带着卿云去那个开户籍证明的地方，也许那里就有她想要的答案。 如果能见到那位姗姗口中的大师，也许她就能知道卿云他到底能否在这里生活，或者能停留多久。 她不想一直担惊受怕下去，不想看着他的时候心中都难免恐惧。 已经经历过分离、诀别，并不代表着她就能接受了，那样的感觉经历一次只会让人更加恐惧再次经历。 第二十章 下厨 从卫生间出来时，舒曼刻意放轻了动静，所以开了门出来后卿云还在认真盯着视频学习。 不过也没等到她真的在厨房忙活起来，卿云就找到了厨房，见她正站着洗菜，卿云立时就拉住了她的手。 被卿云温柔又坚定地扶着在轮椅上坐下，舒曼又是无奈又是甜蜜。 “我来洗，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你和我说。” 卿云俯了身盯着舒曼的眼睛轻轻道。 被卿云一看，舒曼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回过神见他卷了袖子，露出洁白如玉一般的手腕，她的目光顿时又有些飘移。 颜值高就是做什么事都赏心悦目，举手投足没有一处不让人心动。 舒曼像个小女生一般捧着脸发起了花痴，直到卿云将她拿出来的菜全都洗干净端着要往料理台上放，她才勉强回了神。 “我来……” 舒曼说着就要站起来，可卿云摇了摇头，放下盆就又按住了她的胳膊，“说好了以后这些都是我做。” 舒曼被卿云笃定的语气弄得一懵，她什么时候跟他说好了？ 卿云见舒曼没再说话，便转了身准备切菜，然而这些菜他认都不认得，更不知道舒曼要做什么，所以拿了菜刀后便无从下手。 “舒曼，这个要怎么切？” 不得已，卿云只好转了身向舒曼求助。 舒曼本以为卿云是要她亲身示范，可她伸手接菜刀时卿云却不松手，“我拿着，你教我。” 她转念一想，便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点了头，“好啊。” 口中说着，舒曼便从卿云身后探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身侧。 还好他俩现在体形相差并不是太多，她还是能勉强做到将卿云圈在怀中的。 卿云万没想到舒曼说的教他会是这样教他，他的头脑在舒曼贴了过来时就全成了空白。 夏日本就穿得单薄，舒曼贴过来时她的体温他几乎都能感觉出来，他抱过她也好几次了，也被她抱了好几次，可这样被她从背后抱着却是第一次。 他们不是要切菜吗？ 怎么会是这样呢？ 心砰砰地乱跳着，无论卿云怎么想镇定下来都没有用，因为要带着他切菜，舒曼的手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只是这样，他也不会如此心慌意乱，毕竟他几乎同她在一起时都是要握着她的手，她也一直都愿意让他握着。 可被她的手带着切菜，每每动作都会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指有多么柔软，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盯着她的手。 不止如此，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气息，肌肤相触处像是被烧灼着一般又烫又热。 恍恍惚惚由舒曼带着切完了菜，卿云还是回不过神。 “好了，我来炒菜，你在一边看着。” 舒曼侧头对卿云说道，见卿云懵懵懂懂地看着自己，她实在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颊。 本就迷迷糊糊，被舒曼突袭到，卿云更是反应不过来了。 呆呆地，红了耳朵、红了脸，被舒曼拉到了一边站着，卿云完全动弹不得，只有目光一直追随着舒曼，看她满面笑容地系上围裙，看她抬手将头发梳理到耳后又冲他嫣然一笑，然后在桌边上按了几下，突然就有蓝色的火焰跳了出来。 切好的蔬菜一进入油锅便兹拉兹拉响起来，锅铲翻动的声音混着食材的香味争先恐后向他的耳朵、鼻间涌去，那在炉灶边执掌一切的身影更是牢牢占据了他心上的所有空间。 卿云忽然就想起了他第一次见舒曼做饭的情景，还是冬天，难得的出了太阳，有一丝丝风，刮在身上却没有冷意，她侧对着他添柴、洗菜、剁肉，灶上锅里咕嘟嘟冒着泡，里面是她专门为他熬的菌汤，另一边火上是为他煎的药，她游刃有余地来回忙活着，脸上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 那时他跟个废人似的什么也做不了，她一点都不嫌弃，待他耐心又体贴，拉着他让他一点点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想时时刻刻看到她，想听她的声音，即使近在咫尺，却还是想向她索要更多，只当那是如她所说将她当作了姐姐一般。 后来知晓了自己的心意，想要远离却比什么时候都痛苦难熬，见她毫无反应，心中更是痛如刀绞，知道她有意跟他分开，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低到了尘埃中一般去乞求她，他确实心中毫无一点把握，他虽生得好，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可委实不是个能持家过日子的，生在高门大户，父亲又早逝，没人教他如何主持一府中馈，离开奶公侍从，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能照顾别人呢？ 况且，他在她面前时已是最最不堪的样子，处处连累她操心照顾，想要为她做些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吃苦受累。 他只是乞求着，她却让他看到了尘埃中开遍繁花，她许诺要娶他。 卿云定定看着舒曼，在她再次回头冲他微笑时不由自主走上前抱住了她，一言不发地将头埋到了她的秀发间。 他最后悔的便是那时跟她分开……倘若那时他再坚定一些，是不是在那个世界他们就完婚了？ 即使最终舒曼她还是要回到这里，她会不会就不会再说出再等上六年的话？ 六年啊，比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多出太多了。 这里还是舒曼熟悉的世界，有太多知道她如何如何好的人，他还是只能让她照顾的话…… “怎么了？” 舒曼熄了火，缓缓转身捧起了卿云的脸。 卿云任舒曼捧着自己的脸，他静静看了一会儿近在咫尺的舒曼，鼓起勇气，学着舒曼的样子轻轻凑上去亲了下舒曼的额头，“我会学着照顾你的，你不许再同我分开。” 他是想到哪里了？ 她怎么会同他分开呢？ 是她让他感到不安了吗？ 舒曼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只能郑重地点头。 会不会分开她不知道，也无法左右，可爱他的这份心是不会改变的，也不会再有其他人。 第二十一章 求证 粥是用电饭煲熬好的，她拿着碗盛粥时，卿云惊奇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本是要坐到餐桌边吃饭的，却变成了她跟卿云讲解如何使用。 所幸是夏天，饭菜凉的也慢，可到底比不得刚出锅时好吃，卿云还是很捧场的吃了许多。 舒曼心中的满足感不言而喻，可对比了下自己跟卿云的饭量，再回想了下之前在那个世界卿云的饭量，她忍不住暗暗上了心。 是她的错觉吗？ 卿云他到了这里似乎饭量见长。 会不会对他身体不好？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呢？ 他能吃得多些自然好，可突然改变，总是让人无法放下心来。 卿云看着碗盘，面上便有些羞窘，他也不知道为何最近好像特别容易饿，也可能是舒曼她总是让他吃好吃的，他又都很喜欢，不知不觉饭量便变大了。 还是不要吃那么多了吧？ 他不想变胖变丑……那样还怎么站在舒曼身边呢？ 刷碗盘时，舒曼跟卿云僵持了一会儿，只能由着他下手了。 她告诉他这里都是女孩做这些家务的多，他却跟她说他们那里都是男子做这些。 她说到了这里要入乡随俗，他却说她那时也没有入乡随俗。 她没想到卿云越来越能说了，最后也只能退步了。 宠着他、照顾他，全心全意被依赖着的滋味确实很美妙，可被宠着、被照顾，可以全心全意去依赖的滋味同样美妙，不，要更美妙一些。 谁又不想被别人宠爱着呢？ 跟卿云在一起教教他这里的常识，教他使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物品，除了期间去了一趟医院，被曹秘书接走见了舒妈一面，整整一周舒曼跟卿云都没离开过房间。 卿云学什么都学得极快，跟着舒曼学了几天做饭炒菜便能做的有模有样了，一日三餐全包，洗衣打扫卫生也做得得心应手，丝毫不让舒曼插手。 长这么大，舒曼就没被人这么呵护过，从醒来到晚上睡去，她一整天做的事除了吃喝玩睡养伤，别的杂事全都被卿云承包了。 看着卿云忙来忙去她觉得心疼，可那张小脸上的笑容却比什么时候都要灿烂。 照顾他为他忙来忙去时她的心情如何满足她自然不会忘记，可，还是不一样的，卿云她只想捧手心里呵护啊。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两天后，舒曼的脚已经能下地走了，虽然还是有些疼，她却没法等下去了。 上次见面时舒妈又跟她提了到公司上班的事，公司越做越大，只凭舒爸舒妈两人确实有些艰难了。 大姐上大学那会儿家里生意还远没有现在这般大，所以大姐选了考古，博士毕业后进了研究所，去深山野林一呆就是大半年，几乎与人世隔绝，舒爸舒妈是不指望大姐来公司帮忙的。 到她上大学时，虽然主修依了她让她选了国画，可同时也辅修了经济学，只是她在经商上实在没什么天分，也没有野心，所以舒爸舒妈为她安排的工作就是在公司轮岗监督。 虽然舒爸舒妈没有明说，可她跟大姐都知道舒家将来都是要交给舒一佲的，也都无意往公司里掺和。 若是之前她虽然不愿，可最终还是会顺着家里的意思到公司帮忙。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一旦进了公司，以后她怎么和舒爸舒妈交代卿云的事？ 还是依靠舒爸舒妈，她就不可能有话语权，在舒爸舒妈眼里她就只是依赖父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 所以，她不能进公司。 此外，还有那位大师，她一定要赶快找到人，不然怎么安排卿云之后在这里的生活。 他才16岁，总不能一直被她养在家中做个家庭煮夫吧？ 她养着他当然毫无怨言，可他既然来了这里，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被限制着？ 带着卿云出了门直奔派出所，舒曼给朋友打了电话托关系给卿云异地办理身份证，即使加急，身份证也不能当天拿到手，临时身份证倒是当场就能拿到。 舒曼也等不及拿到身份证，拿到临时身份证便带着卿云拎着行李箱直奔机场。 卿云一直以为在车上见到的人就算多了，到了机场才知道什么叫人多。 他十分不适应见到这么多人，又觉得新奇。 等到飞机起飞后，卿云眼中的惊奇就没散去过。 这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他每每觉得自己已经能适应了，眼前就会出现又令他感到惊奇的事情。 原来天空中是这个样子的啊，还有云朵原来这么大，比在地上看到的还有漂亮。 卿云痴迷地看了又看，忍不住回头跟舒曼悄声分享。 舒曼本是心事重重，可见到卿云这般开心，心中顿时也跟着一松。 她早已经忘了第一次坐飞机时什么感受了，这会跟着卿云又回忆了一遍。 不仅是坐飞机，这些天跟着卿云教他认识这里，她感觉就像是将过去的生活翻出来又重温了一遍。 第一次做饭、第一次做家务、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学画…… 不知不觉24年就过去了，已经经历了许多，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很多事原来也真的只有当时。 到达南峰市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向开车的老师傅打听了那张户籍证明地上写的地名，舒曼又带着卿云包了车往那里赶去。 到达那个小镇已经是黄昏，舒曼卿云两个只能在小镇上找了家旅馆住下。 奔波了一整天，两人都是又累又饿，放下行李后，舒曼便带着卿云去吃饭。 镇子是真的小，在旅馆附近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卿云舒曼两个出来消食，没走多久就把镇子转了个遍。 说是镇子其实更像是村子，除了旅馆那一条街还有些现代建筑的痕迹，其他街道还是老式的建筑，不少人都在大门口坐着乘凉闲聊，小孩子跑来跑去嬉闹不停。 大概是他们两个都是陌生面孔，没在镇子上晃荡多久，就有老大爷招呼他们过去歇息。 舒曼带着卿云出来也是想找当地人问问，所以十分热情地过去跟老大爷攀谈起来。 她跟人打听过户籍证明上显示的地方，重点问了这里有没有一座寺庙，问了好些个人，可这小镇实在太偏，去过的人并不多。 第二十二章 进寺 闲聊了一会后，舒曼装作无意地问起，听到老大爷说有的时候，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小姑娘既然来了可以上山拜拜，广因寺求签很灵验的，若是能遇到渡因大师点拨……” 一位老奶奶插话道，话没说完，便被旁边的少女打断了，“奶奶！” 老奶奶嘟哝了句什么，然后又劝了句，“小姑娘来这里便是缘份，去拜拜吧。” 舒曼恨不得这位老奶奶能多说些，可有那少女插口后，老人就不再往下说了。 不管如何总算是打听到了这里确实有寺庙，而且庙里的师父也确实有名望。 想到范姗姗当时提到的大师，舒曼心中期盼越来越大。 知道卿云会来这里，还送来了户籍证明，是不是可以说明卿云就能留在这里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是天明，可惜夜色正深沉。 心中藏着事，身体也疲惫得厉害，也可能是跟卿云各自睡了一张床的缘故，躺下去好一会儿舒曼都没有睡着。 她本是仰躺着，这会又侧躺起来，才刚侧了身，便对上了卿云睁着的眼睛。 “怎么不睡？” 舒曼撑起身坐了起来，想要过去。 然而她还没下床，卿云就已经先她一步下床到了她床边。 “我一个人睡不着。” 卿云轻轻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着舒曼。 舒曼咳了声，往另一边挪了挪，“那，在这里睡吧。” 卿云点了下头，乖乖在舒曼让开的地方躺下，然后侧对着舒曼浅浅笑了下。 窗外蛙声阵阵，吵闹的厉害，连带着心间也喧闹难静。 可是只要和他这样并肩躺着，心中的烦忧再多也会渐渐散去，明明之前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可被他轻轻抱着，很快舒曼就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舒曼醒来的时候卿云还没醒，小脸睡得粉粉的，她静静看了会，压住想摸一下的冲动缓缓转了头。 转了视线，她才注意到窗外的声响，是下雨了吗？ 她屏息听了一会，外面确实是雨滴落地上的声音，难怪感觉有些冷，她想着看了一眼身上卿云横过来的手，轻轻地将他的手抬了起来，又把被子从卿云手下绕过搭在了他的手上。 本是为了不让他着凉，可放下手后，舒曼就不自在起来，她这样就是把卿云的手直接放到了她腰上，这触感实在不是她想忽视就能忽视得了的。 越是无法忽视，就越是想笑，她其实挺怕痒的。 尽管她已经尽量忍耐了，但还是将卿云惊醒了。 卿云人还不是很清醒，懵懵懂懂地收紧了手，手中传来温软细滑的触感，他还没反应过来，舒曼就已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太痒了。 卿云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笑得将脸埋到枕头里的舒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顿时僵住了。 他怎么……一想到自己的手搁在舒曼的腰上，他的脸噌地就红了起来，收回手就拉了被子挡住了半边脸。 舒曼从枕头上抬起头看到卿云红通通的耳朵，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想解释一句，可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在耍流氓，她就没再解释，“外面下雨了，我们起来吧？” 卿云在被子里点了点头，缓缓拉下被子，红着小脸坐了起来。 他实在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会把手放到了舒曼的腰上，还把舒曼的衣服撩起来了直接摸到了舒曼的腰，更不懂自己为什么就是忘不了摸到舒曼腰的感受。 一直到两人撑了伞出去，卿云的视线都不敢往舒曼的头部以下瞥。 舒曼也不识路，手机地图也没有定位，和旅馆老板商量了后，舒曼花钱雇佣了旅馆老板家的还在上初中的两个半大小子让他们带路。 大约是因为家里开旅馆的缘故，两个男孩都很健谈，一路上都没怎么停下来过。 舒曼从这两个孩子口中听了不少关于寺庙跟那位渡因大师的传闻，心中的期盼更重，眉眼间的愉悦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这样温柔笑着的模样，简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卿云的目光在两个带路少年通红的耳朵上停了停，又挪到了舒曼脸上，忽然想从包里翻出个口罩让舒曼也戴上。 这两个小郎君看舒曼时惊艳的目光他也不喜欢，听到他们不停地和舒曼说话，他也不喜欢。 舒曼她还一直笑着和他们说话，都没有看他，和他们说话的次数远比他多。 卿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比较，可在知道之前就已经计较开来了。 以前在那申虎的身体舒曼她就总是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可现在却是加倍地吸引人了。 他垂了眼帘，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不由又收紧了些。 “累了吗？” 察觉到卿云握了下她的手，舒曼立刻侧头柔声问道。 卿云摇了摇头，心中开始转晴，他看了一眼舒曼的脚，“你要不要歇一会？” 这是在山上，又是下雨天，哪有歇息的地方？ 话一出口，卿云就反应过来，不由有些懊悔自己说了废话。 “没事，一会儿就到了。” 舒曼笑着安慰道，转头跟带路的两个孩子说，“我们慢些走吧？我的脚前些时间受伤了，还没好全。” “别担心，我们走慢些就没事了。” 舒曼说完后又对着卿云交代了下。 卿云抿了下唇，再听到那两位小郎君关心舒曼的脚心中却没有再起波澜了。 寺庙比舒曼想象中的还要小，也比她想象中的要旧。 倘若不是门口没有蛛网跟埋膝的野草，她真的要以为这是个荒废的寺庙。 庙门还是老式的木门，上面的红漆经过岁月的摧残只剩了浅浅的一层泛红的颜色，被雨水打湿后越发显得惨败。 门大敞着，站在庙门前只能看到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青石路，舒曼握紧了卿云的手，深吸了口气，带着卿云一起跨过门槛。 才刚跨进去，耳中便传来一声磬响。 舒曼跟卿云几乎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眉眼端严的师父隔着雨帘冲着他们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不等他们两个回礼，那师父便伸手示意他们往侧殿去。 第二十三章 以后 “麻烦你们两个在这里等会我们，一会儿我们一起下山好吗？” 舒曼看了看要跟着他们一起的两个男孩，温声道，见两个男孩子都点了头，她笑了笑，转头拉着卿云缓缓进了侧殿。 一进侧殿扑鼻而来的便是沉淀在寺庙中的香味，方才指引他们进来的师父正擎着香看着他们，舒曼看了眼卿云学着他接了师父手中的香，对着寺庙里供奉的佛像庄严行礼。 他们跪下行礼时，那师父敲着木鱼不知念了什么经文，舒曼不知晓要如何做，只是双手合十前所未有地在佛前虔诚许愿。 一直到那师父诵完经，舒曼才睁开眼睛，眼见那师父转身要走，舒曼待要出声，手却被卿云拉住了。 卿云摇了摇头，舒曼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没有出声。 待他们出了侧殿，眼前便没了那师父的身影，寺庙又陷入了静寂中。 舒曼平了下呼吸，“我们再……” “我们先下山吧。” 不待她说完，卿云便接了话。 舒曼愕然地看向卿云，她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问呢，也没有见到那位大师啊。 可……卿云他好像很急着要离开这里一般。 不行再来这里一次便是。 舒曼很快就想通了，顺着卿云的意思直接出了寺庙。 大抵是她看起来神色不好，一路上两个活泼健谈的小少年都没再多话，一行人就这么沉默着回了旅馆。 卿云拉着舒曼的手一直到回了房间，关了门，他立刻转身抱住了舒曼，眼中是不容错认的欢喜，“舒曼，那位师父说我可以留在这里……” 舒曼不可置信地盯着卿云的眼睛，看到他眼中满满的欢喜，她的脑子更是转不过来。 那位师父什么时候说了？ 那位师父不是只念经了……还不是用普通话念的…… “是那位师父念的经？” 舒曼想了又想，试探着问道。 见卿云点了点头，舒曼心中一时欢喜一时不安，“你能听懂那位师父念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卿云又点了点头，和舒曼解释了一遍那经文的寓意，见舒曼依旧满头雾水，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总之，我们不会分开了。” 该开心的，该欢喜的，该像他一样笑起来的，舒曼牵了嘴角，最后却落了泪。 泪水抑制不住，笑容也同样抑制不住，她就这样又哭又笑地看着卿云，回抱了过去，“嗯，不分开了。” 天知道她有多么提心吊胆，跟卿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像是偷来的一般，她连闭上眼睡去都不敢，夜里总是要醒上好几次，每次都要确认一下身边这个人是不是还在，她才敢安然闭上眼睛。 有时恨不得时间就停止不再向前，有时又盼着时间能走快些，最好一辈子一下子就到了尽头。 卿云见了舒曼的泪，自己心间也发涩起来，只是他却不愿再落泪了。 他极尽温柔地替舒曼拭了眼泪，轻轻道，“以后我来照顾你。” 舒曼用脸贴了贴卿云的手，翘了嘴角，“好。” 再多的话她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现在无一不好。 直到现在，舒曼才正式跟卿云商量起两人的以后。 之前怕卿云会像她之前那般回到他自己原本的时间，她连明天做什么都不敢和卿云说，只是不说就不代表不会想，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幻想两人的未来。 “我想送你去读书，就跟一佲一个学校，这样也好你们相互照顾。” 舒曼轻轻说着自己的安排，忍不住摸了摸卿云的头发，“我妈妈他们想让我去公司帮忙，我不能去，我会说服妈妈让我自己创业，可能以后会很忙，我不想你一个人留在家中孤孤单单……久久，我希望你能喜欢这里，除了我之外，你还可以认识一些朋友……” 他也可以去学堂读书吗？ 卿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舒曼，心中也有些许激动。 可这激动在听到下面舒曼说她以后可能会很忙便减弱下来，他咬了下唇，他不想认识什么别人，只要有舒曼就可以了，可是……他也不是从前不知世事的模样了。 “读到大学吗？读完书是不是就可以找工作养家了？” 猝不及防听到卿云这么问，舒曼着实愣住了，他从哪里知道的？ 不等她问出口，卿云就自己跟她解释了，“我们在等，嗯，飞机时，我听别人说的，他们说在这里至少要读到大学才能找个好工作，才能养家糊口……是这样吗？我还听到他们说，现在娶妻很难，彩礼都要许多，还要买房子买车……” 这下舒曼是结结实实愣住了，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跟卿云一起，怎么她就没印象当时有人说了这样的话？ 而且……不过是闲聊而已，从前卿云他哪会在意别人在说什么？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就算听到也不会说出来的。 偏偏他听了，关心的都还是与他们的将来有关的事情。 舒曼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要她如何去不喜欢呢？ 和卿云解释了下读书上学的事后，舒曼咬唇笑了下，“至于娶妻，彩礼房子车子你都不用担心，我的就是你的，等你满18岁，我就转到你名下，然后你找个自己喜欢的工作，不想出去的话就待家里，想出去的话就出去，怎么样都好。” “我读完书能不能跟你一起工作？” 卿云不确定地问出了口，他其实还是不太明白这里的工作，可读书不能跟舒曼在一起，舒曼又没说她以后可以待家里，那便是只有工作才能同她在一起了吗？ 像舒曼说的那样，她的父母会接受他吗？ 卿云不知道，却无法问出口，他如今确实什么都没法给舒曼。 也许读书上学工作后，他就会知道了，舒曼她总是心疼他，不愿告诉他，他不能再只听她的了。 即使下着雨，舒曼还是迫不及待就带着卿云返程了，她空闲的时间并不多了，每一天都不能浪费。 比起来时的忧心忡忡，归程时舒曼跟卿云两人都异常轻松，到达兰湖市已经是深夜，坐在出租车上，舒曼卿云两个人依偎着看着高楼大厦上的零星灯火，毫无疲惫之意。 躺到床上后也毫无睡意，舒曼便抱着卿云开始安排他们俩接下来几天要做的事情，絮絮叨叨不停说着一直说到了凌晨，第二日两人都赖床了。 第二十四章 出门 起床收拾后，舒曼第一次在卿云面前化了妆，对着镜子描抹时她还有些犹豫，可她如果不上妆是真的没法出门了，身边卿云本就年轻，皮肤又好得令人艳羡，即使熬夜来回赶路，也丝毫看不出异样来。 即使卿云他从来不介意她憔悴，连她当时在那申虎身体里各种狼狈的模样他都没有介意过，可她回了自己的身体就没办法不在意了。 在那申虎的身体里时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就算再落魄，可那个世界的女人都是那副德行，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 但这里可不是女尊世界，她要是不修边幅出门……怎么好意思带着卿云呢？ 虽然卿云他从未介意过她比他大那么多岁，可舒曼自己无法不介意。 大八岁，就意味着等到卿云能和她成婚时，她已经是青春不再了，再不注意保养，到时候如何配得上卿云？ 舒曼厚着脸皮当着卿云的面上了妆，不仅如此，她还翻出了她放在这里最显年轻的衣服。 便是她不可能看着比卿云还小，她也想让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能看起来更小一些。 她这么一拾掇就过了半小时，舒曼看了下腕表，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化妆、更衣，她连往卿云那边看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和他说话了。 实在是在那个世界她的举止行为跟她原本的性子习惯太不一样了，以至于即使心中知道卿云他不会离开她，她还是难免忐忑。 提了包，舒曼下意识想要咬唇，又想到自己涂上的口红，才勉强忍住了，“我们走吧。” 听不到卿云回答，舒曼只好厚着脸看过去，这一看，她心中的忐忑就变了模样，那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少年眼中明明白白的只有惊艳。 卿云呆呆地看着舒曼，有些回不过神来，恍惚觉得舒曼似乎说话了，可脑海中满满的都是眼中她的模样。 舒曼她说要化妆，他并没有太惊讶。 他是见过舒曼梳妆台上摆放的各种样式的精致玻璃瓶的，同每日舒曼拉着他一起用的护肤的玻璃瓶很是相似，只是还没见过舒曼她用。 她应该也不是不用，好几次他都看到她的手都下意识伸过去了，不知为何又收了回来。 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他的缘故，只是他又不确定，便一直没有问出口。 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几乎每一样物品，无论大小，他都要询问过她才能明白。 他不想再给她添额外的负担，他也有眼、有耳、有心，细心观察总会知晓的。 舒曼在他面前化妆，他心中只有欢喜。 他们那儿有男为悦己者容，他原是不喜欢往脸上涂抹东西的，可那次不也是鬼使神差就涂了口脂吗？ 舒曼她应是与他一样的心情吧？ 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惊讶了。 舒曼用来化妆的物品好多，而且，妆容太漂亮了。 从见了舒曼的自画像的第一眼，他就知晓舒曼生的好看，可来到这里见到舒曼真容后，他才知晓画中不及她真人的十分之一。 舒曼她生的太好看了些，走路上总有陌生人看她，她若是主动找人说话，找到的人便会欢喜热情的让人不能适应。 若是现在妆后的模样出去…… 而且…… 卿云忍不住瞄了一眼舒曼的裙子，耳朵悄然红透，虽然比之先前她穿的裙子，这件并没有露出来多少肌肤，可那朦胧的布料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他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这个样子出门。 舒曼见卿云忽然摇头，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刚才不还是明明白白的惊艳，怎么突然就摇头了呢？ 她特意穿了帆布鞋，连脚都没露出来，应该没什么才对啊？ “久久？” 想不明白，舒曼索性就直接问了。 卿云红着耳朵看了舒曼一眼，犹豫了下，他缓缓摇了摇头。 舒曼很喜欢她这身衣服，他也很喜欢，她开心最重要。 两人乘了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卿云一直以为还跟之前一样，是有人在车上开车，直到进了车里，他才发现舒曼坐在了驾驶的座位上。 舒曼驾照拿到手是有好些年了，只是她并不经常开车，开车水平只能说是一般般，上次开车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因此启动车后，她格外小心。 适应了一会后，她才有时间往身边看，见卿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中的方向盘，她笑了下，“等你满十八了就可以学开车了。” 卿云惊喜地看向舒曼，“我也能学吗？” 看卿云像是突然得到了只能隔着橱窗看的喜爱的物品的小孩一般欢喜得不如是好，舒曼用力点了下头，“等你满十八了，就有很多很多可以做的事了。” 十八啊，卿云心中默念了下这个数字，要是这里的成亲年龄也是十八岁就好了。 希望到他22岁时他能把舒曼会的所有都学好，能好好照顾她。 这个时间点也不堵车，半小时不到两人就到了市中心的商场。 停好了车，舒曼便挽着卿云的手带着人直奔地下超市。 过些天一佲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她跟卿云就不能再住一间房了，得让卿云挑一些他喜欢的物品布置房间。 卿云原先一直以为这里买东西都是要通过手机的，即使舒曼告诉了他也可以出去买，他却想象不出来在这里出去买东西是什么样的。 被舒曼挽着进了超市后，卿云只觉得自己的眼都看不过来了。 舒曼弟弟回来后，他跟舒曼两个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睡在一张床上了，即使心中明白，就跟那时奶公找来后，他就不能再跟着舒曼一般，可是心中还是很抗拒。 舒曼说要带他出来挑一些他喜欢的物品，他拒绝了，如果一定要挑选的，他也只想挑选舒曼的物品，至少会让他觉得亲切。 可舒曼还是坚持带他出来了。 即使来的路上，他还在想着他一定什么都不选，肯定没有比舒曼的物品更令他喜欢的了，可只是站在水杯区，他就满心纠结起来了。 第二十五章 让他安心 这个世界真的太神奇了。 只是喝水的水杯而已，怎么能有这么多样式？ 可爱的，精致的，古怪的…… 玻璃的，陶瓷的，塑料的，树脂的…… 来时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想要，可到了最后，卿云还是抵不住诱惑选了一套情侣杯，他一听到舒曼说这是情侣专用的，心中的渴望便怎么也压不住了。 这只是开始，情侣毛巾，情侣牙杯…… 凡是一对的，他都想要，很快他们推着的小车就装满了，他还想着控制，舒曼却比他更大手大脚，又推了个小车过来。 装满了两个小车后舒曼才停了下来，将小车里的物品结了账办了商场上门送货，她又带着卿云返回去继续逛。 这次带卿云逛的便是食品区了，家中倒是什么也不缺，舒曼主要是想让卿云逛着熟悉，不过逛着逛着她就又手痒了，见到卿云好奇的，她就忍不住下手买。 在那个世界，她没钱也没地方逛，什么都为他买不了，这下总是能遂愿了。 卿云从来没觉得出门逛有什么好的，可跟舒曼在一起后就不一样了，开心是会传染的，买了什么他已经无心去看了，眼里心里都是笑得开心的舒曼。 等到两人从超市出来便又是一人推了一个购物车，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时，舒曼再次确认了一件事，卿云比她要有力气。 想到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力气，舒曼就分外不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体，她那时一直觉得卿云就是弱不禁风需要呵护照顾的，可到了她自己的身体后，原来她比卿云还要弱不禁风。 不过，之于卿云来说，却是好事。 舒曼观察了一会卿云，发现他推着更重的推车并没有丝毫勉强，心中默默地又给卿云安排了一门课。 若是要安排卿云跟一佲一起上学，她要教卿云的东西还多着呢，但她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想到曹秘书的话，舒曼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舒妈知道她的打算后会怎么做。 将推车里的东西都卸到了车上后，舒曼就带着卿云去了她预订好的餐厅。 这家餐厅有几样拿手菜是她之前很喜欢的，舒曼一边和卿云轻声描述着，一边挽着卿云的手跟着侍者往包间去。 还没到包间，迎面走来几个挺拔的男子，舒曼瞥到其中一人指间夹着的烟头，就下意识带着卿云往一边避了避。 才刚擦肩，她就被叫住了。 “舒曼！”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舒曼下意识侧头，看清人后，她不由愣了下。 盛之昆？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认识了？” 盛之昆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地捻灭了烟头，目光却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舒曼微微笑了下，“之昆。” 听到被老大叫住的女人这么亲密地喊老大的名字，盛之昆身后的几个小弟顿时坏笑起来。 “老大，这位美女……嘿嘿……” 其中一个高瘦的男人往前了一步，调侃道，“美女，难得遇到，不如……” 还没说完就被盛之昆呵斥住了， “闭嘴！” 高瘦的男子立时噤了声，其他几个人也收了笑容，目光在盛之昆跟舒曼之间来回打转。 “她姓舒，是三哥的亲侄女，以后见面了都给我放尊重些。” 盛之昆哑着嗓子说完，用舌尖顶了顶牙齿，目光在舒曼挽着卿云的胳膊上停了停，“新店开到兰湖了，我们先走了……回见。” 说着，他摸出了打火机重又点了烟，从舒曼身上收回了目光，径直走了。 盛之昆的小弟互看了一眼，冲舒曼点了点头，跟着盛之昆离开了。 舒曼回头看了一眼盛之昆的背影，想到方才盛之昆没头没脑的话，她心中一动。 要是小叔在兰湖开店的话，那刚好能方便卿云……学些防身术。 一直到两人进了包厢，舒曼脑海中还在考虑这件事，自然就没注意到卿云的注视。 她在想什么呢？ 跟刚才遇到的那个男子有关系吗？ 出来时雀跃的心情忽然低沉了下去，卿云无法控制地计较起来，舒曼她身边到底还有多少男子？ 不，应该说，她身边到底有多少欢喜她的男子？ 姓邹的那位是一个，还有他们说的小邹总，还有刚才遇到的那位男子……那人看舒曼的眼神他很不喜欢，就像是恨不得把舒曼留在眼中一般的眼神，倘若不是欢喜又是什么？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在一位男子身上看到了桀骜不驯，不，便是他见过的女子，也没有几位会有这位被舒曼唤作“之昆”的男子给人的压迫更重。 一想到还要等上六年才能跟舒曼名正言顺在一起，卿云就无法不在意出现在舒曼身边的人。 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对自己目前的无能为力，都让他心中难以控制地不安，像是已经扎根在心里，即使没有冒出芽来，却不知何时便会钻出地面。 舒曼喜欢的，他一般都很喜欢，推荐的拿手菜也确实很合他的口味，即使心中有事，他还是吃了许多。 算来，到了这个世界后，他似乎总是容易感到饥饿，而且，他吃的比舒曼还多。 卿云默默比较了下，又默默放下了筷子。 舒曼一见卿云放下了筷子，就也跟着放下了，“不再吃一点吗？” 卿云抿了下唇，认真问舒曼，“我是不是吃的有些多了？” 舒曼笑了下，眨了眨眼睛，“吃再多我也养的起。” 卿云一眼不眨地看着舒曼，心中的欢喜雀跃再次卷土重来，他又开始失语。 不知怎么他就又拿起了筷子，食物进了口中却没有方才的感觉，满心都是舒曼的甜言蜜语。 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就真的吃到了饱腹，等两人出餐厅，他觉得自己都要抱着肚子走了。 本以为是要回家了，可舒曼却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要先去一个地方。 她不和他说，卿云看着舒曼嘴角上扬的弧度，就没有再追问，总归是她开心的，他也会开心。 一直到进了店，卿云才隐约猜到舒曼为何带他来这里，他心中百感交集，静静看着舒曼跟站在柜面后的女子沟通，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不知是否是巧合，舒曼她总是能让他不安之时迅速安定下来。 “怎么样？” 舒曼侧头看向卿云，这是她这几天瞒着卿云看来看去最喜欢的一款。 卿云认真看了一会，用力点了点头。 即使知道卿云不会拒绝她，可得到了卿云的认可，舒曼还是比预料之中还要欢喜，总算不枉费她挑选了这么久，她笑容满面地带着卿云去刷卡结账。 “曼曼？” 猝不及防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舒曼心中一咯噔，她是幻听了吗？ 第二十六章 巧遇林女士 “曼曼，真的是你啊。”邹智明的妈妈林女士一边惊喜地说着，一边拍了下邹智明的胳膊，“臭小子，我说去接曼曼一起出来，你非说曼曼没空，你看，不还是遇到了吗？” 舒曼看着迎面走来的邹智明跟林女士，心中不由苦笑起来，她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邹智明微微笑了下，目光在卿云手中的盒子停了下又移向了舒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自己亲妈挤到了一边。 “曼曼，这个孩子是？” 林女士一眼就看到了卿云束起来的长发，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这么好的发质，林女士自己就有一头秀发，也常以此为傲，这会儿见到卿云的头发，心中不由有些好奇起来。 “我的亲人卿云。” 舒曼笑着介绍道，然后故作惊喜地看向林女士的手，“阿姨，您的手镯可真漂亮。” 林女士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对吧对吧？我就说这个颜色很衬人，对了，我来这里就是想给你也挑选一个类似的，正好你也在，快过来看看，我刚相中了一个，觉得给你戴正好，你来试试……” 林女士说着便拉了舒曼的手往柜台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曼曼你今天的衣着太好看了，看起来跟个学生似的，阿姨差点没认出来，要不是我们家明明也说是你，阿姨都不敢过来认……” 舒曼一手被林女士拉着，一手紧紧挽着卿云，差点连微笑都摆不出来。 她到底要怎么脱身？ 舒曼侧头看了一眼邹智明，见邹智明专心地听着林女士的吩咐去取林女士为她相中的玉镯，她抿了下嘴唇，轻声喊林女士，“阿姨，我有些话想和您说。” 林女士微微笑了下，转头看了舒曼一眼，“曼曼，这小子追你是他自己的事，你我之间就是你我的事，好啦，别想那么多，阿姨就是喜欢你的性子，来，试一试。” 舒曼心中叹了口气，缓缓伸出了手，“谢谢阿姨。” “这才对吗？阿姨给你送个手镯，你这孩子肯定也会给阿姨回送，阿姨喜欢你的眼光，到时候就等着收礼了。” 林女士乐呵呵地给舒曼戴上玉镯，又捧着舒曼的手好一顿夸赞，直夸的舒曼脸上都挂不住了。 最后从玉饰店出来时，不仅是舒曼，连卿云也得了林女士送的礼物。 只是林女士把卿云当作了女孩，送了卿云一枚玉簪。 回到车中，舒曼叹了口气，伸手替卿云系了安全带，“我明天再去找一趟邹智明，和他讲清楚……” “……不去，好不好？” 卿云沉默了会，轻声央求道。 舒曼定定看着卿云，她咬了下唇，轻声道，“我……好。” 其实她再去找一趟邹智明又能如何？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邹智明也清楚，连林女士应该也是知道的。 可…… 说实话，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已经适应了二十四年的生活。 明明到那个世界才几个月，除了遇到卿云，其他的根本都是噩梦一般的经历。 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却是过得最自在。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处境，不就是一厢情愿，怎么就非要死缠烂打？ 可，即使她不去找邹智明，今天也会再次见面的。 只要邹母在舒妈那里提上一句，她今晚肯定是要去赴宴的。 舒曼心中早有预感，因此回到家中接到斐丽姐的电话，她只是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专注低头看平板的卿云，轻声应了下来。 拉着卿云布置了屋子，两人又一起做了晚饭，收拾了碗筷后，舒曼才跟卿云提起她要出去一趟的事。 “你乖乖在家，学一会儿就早些睡……不用等我，我回来可能有些晚。” 舒曼艰难说完，连停顿都不敢，她怕自己一停就又忍不住想带着他一块出去。 可是，她不能带他出去。 那样的场合，她根本照顾不到他，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外边。 可是要离开他哪怕一小会，只要想到，心就堵得厉害。 卿云没有说话，他专注地看着舒曼的眼睛，那双眼中的挣扎他看得清清楚楚，可要点头却十分费力。 他只能用力抓紧了手指，然后眨了下眼，最后还是挤出了一个好字。 他不能总是这般让她费心，她不该因他据在家中的。 虽然，他心中只想她在他身边，可那是可望不可求的。 人，不能太贪心的。 起身送舒曼出门，手却怎么也没办法松开，只要想到之前分开后的事，卿云便无法安心下来，心中挣扎了许久，明知不可以，他却还是问出了口，“我不可以跟着……”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又强压着自己咽了回去，对面舒曼眼中涌动的情绪让他迅速改了口，“……你快些回来……不……我等你。” 越是想要安慰对面的舒曼，他就越是找不出合适的话，似乎说什么都不对，最后他只能讷讷住了口，缓缓松开了手指。 只是，他才松了手指，手指就被舒曼用力抓紧了，他怔了下，看了眼舒曼紧握着他的手，心中忽然平静了些，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了下舒曼一触即离，“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快回。” 舒曼只觉喉头堵塞得厉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抬起两人紧握的手用脸贴了下卿云的手背，闭眼平息了情绪，然后拉着卿云的手回到沙发边，拿起她给卿云买的手机，直接开了视频，又点开自己的手机，“乖，从这里面就能看到我，也可以和我说话……” 又带着卿云学了一遍怎么视频，舒曼看了眼时间，上前拥了下卿云，踮脚轻轻吻了下他额头，“我会尽快回来的，保证你醒来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关了门后，舒曼心中揪得厉害，低头看到屏幕中映出的卿云，她才觉得好受些。 就这么笑着看着彼此，哪怕一句话也不讲也不觉得无聊，舒曼出门时正是高峰期，她开车并不熟练，也不敢分神同卿云聊天。 直到到了定好的饭店外，她跟卿云总共也没聊上几句，关了视频后，舒曼刚准备开门，便一眼瞥到了站在正门口的邹智明，她顿了下，缓缓下了车。 第二十七章 两家长辈 毫不意外地对上邹智明喜悦的眼神，舒曼心中深叹一口气，她真的不知晓要如何面对这个人了。 “舒曼，你来了！” 邹智明笑着迎了过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舒曼牵了下嘴角，礼貌又疏离地笑笑，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脚没事了吧？” 她不欲多说话，毕竟之前她的态度已经摆的很明确了，但邹智明就像是忘了一般，仍是关切地问着。 “多谢关心，已经没事了。” 舒曼礼貌地道了谢，说完便紧闭了嘴。 邹智明自动过滤舒曼的道谢，只笑得更灿烂，“没事就好，舒阿姨我妈他们已经到了，先点了你喜欢吃的菜，听舒阿姨说你喜欢这里的……我听朋友说有一家餐馆这道菜做得极好，到时候我们可以……” 舒曼打定了主意不回应邹智明，满脑子都是被留在家中孤孤单单的卿云，猛不丁听到邹智明说了一句我们，她不由侧头看了一眼邹智明。 她这一侧头，邹智明以为她是对他说的话感兴趣了，脸上的笑容不由更真切了些，“你想什么时候去呢？我随时都可以……” 舒曼恍了下神，实在不明白邹智明在说什么，怎么突然就好像她要跟他一起去哪里似的？ 她抿了下唇，抬头看向邹智明的眼睛，“抱歉，我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以后也不会改主意。” 邹智明只觉得脑中的弦已经绷到极致，可近距离对上舒曼那双清澈的眼睛，清清楚楚在她眼中看到倒映出的自己，他又不由失神起来，紧绷着的弦不知不觉便散了下来，在心中缠成了一团乱麻。 又是挫败又抵挡不住心中的亲近，又是恼怒又实在对着她做不出生气的表情，到了最后邹智明只能伸手捂了下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让自己心动不已又冷漠得能刺痛自己的眼睛，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他当然知晓她说的是真的，可承认却比他以为的还要困难，邹智明艰难地说着，苦笑了下，他放下手，“我也是认真的，不会改变主意的，你会看到我的真心的。” 舒曼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她还以为邹智明是要跟她摊牌放弃了，可……又成了这样的循环。 没遇到卿云，她就不明白邹智明对她的执着是怎么回事，不明缘由地死磕着她，不管她明说暗示，他总是我行我素，那样的偏执总让她觉得不安，就好像他要在她身上寻找什么一样，被人这样热烈追求着，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羡慕的，可身处其中，她却一点欢喜也生不出来，对着邹智明的热情，她时常会想，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眼中的到底是谁？ 他双眼发亮地看着她，到底看的是她，还是他以为的她？ 他很喜欢她吗？是她吗？他……了解过她吗？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被他这样喜欢着，为何她却生不出一点欢喜？不是说感情是互通的吗？ 她想不明白，又生不出感情来，只有理智一再告诉她，既然总要联姻，何必看自己的心？ 她想安慰自己，是邹智明自己愿意的，可她不想背上邹智明那不明缘由的浓烈的感情，不想欠债。 躲到姗姗那里时，是她不知道第几次跟邹智明摊开了，可都没有用，她每说一次，邹智明的态度就更坚定一分。 就好像她将自己的心情坦露出来，他就受到了鼓舞一般，到最后，她也只能躲避了。 她真的不明白邹智明的笃定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她已是他的囊中物一般探手可取，这样的他，她根本生不出好感来。 遇到卿云后，再看邹智明，她更觉得疲惫，无法沟通，无法明确告诉他她已经心有所属，难道还要这样循环下去？ 心中叹了口气，舒曼收回视线，放弃了同邹智明沟通，她已经说得够多了，但愿时间久了，他能看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样子，能看到她对他无心，不是他执着就能改变的。 看到两人并排进来，两家父母对视一笑，眼中全是满意，林女士毫不掩饰自己对舒曼的喜爱，招手便示意舒曼坐自己身边，邹父更是直接就站起了身给舒曼让了座。 到最后，舒曼跟邹智明面对面，坐在了邹父跟林女士中间，邹智明坐在了舒父舒母中间，这样的座位让舒曼心中闷得厉害，却也不能当着长辈的面子失礼。 原以为这样的场合，两家长辈定会围绕着她跟邹智明两个人打转，但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一丁点，舒曼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舒父跟邹父两个人闲聊着生意上的事，乔女士时不时代舒父说两句，又转头和林女士聊两句别的，邹智明则专心听舒父跟邹父说话，只有林女士会拉着舒曼聊些杂事，如果邹智明中间不要一直为她夹菜添茶就更好了。 瞅着乔女士跟林女士搭话的空儿，舒曼起身去了卫生间，穿过屏风，看着两边古朴的装饰，想到自己的穿越经历，她的脚步不由顿住了。 对着走廊上悬挂的木雕灯笼好一会儿，舒曼才又迈开了脚，枉她还在庆幸两家父母都没再提把她跟邹智明往一块凑的事，还以为是看到了她的态度有了转变。 其实只是她没有话语权罢了，两家长辈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已经根本不需要她表态罢了。 在那个世界，她孤孤单单，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依靠，什么都得靠自己，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可以依靠的人太多，反而做什么都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意了。 世上果然没有两全的事啊。 舒曼掏出手机，翻到跟卿云的聊天界面，本是想再跟卿云视频的，可手指挨上去后，看到屏幕上方显出的时间，想到谈兴正浓的长辈，她的手指就按不下去了，可也移不下来了。 翻看着手机中她偷拍的卿云，舒曼心中的郁闷一点点散去，她真是太贪心了，总是想要更多，总是想要尽早，可比起在那个世界遇到的事情，她现在遇到的又算是什么呢？ 不会性命难保，不会朝不虑夕，不会衣食难安，也不会离得远些就连声音都听不到…… 第二十八章 等时间久了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商业上的才能，也许穷尽一生也做不了妈妈那样的女强人，也许拼尽全力也不可能超过爸爸妈妈的成就，可她也是可以自力更生的，有挚爱一生的卿云在，就已是她最大的成就了。 也许爸爸妈妈不会放弃将她跟邹智明凑一起的想法，可他们同样也不会阻拦她变得越来越好的。 总会让他们看到她的决心的，以后他们也会明白她的选择的。 想到卿云，想到这些日子的相处，舒曼脸上不由带了笑意，虽然她比他大上许多，可这些日子被照顾的人却是她，卿云他比他告诉她的还要用心地适应着她的世界。 “舒曼？” 冷不丁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舒曼下意识侧头，看清人后，她不由有些发愣，一时竟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其实穿越还是有后遗症的，她好像不大记得人了，尤其是只见过几面的，可他们这个圈子多的是这样的人。 因着她方才想的是卿云，脸上的表情极是柔和，所以这一瞬间的发怔也没有被对方注意到，对方笑着同她继续说道，“好久不见啊，你一个人吗？” 舒曼笑了下，一边努力回想着面前这女孩的名字，一边努力捡起自己的社交，“好久不见，跟爸爸妈妈一起来的，你呢？” “伯父伯母也在啊？” 卢思淼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真是不好意思，我该过去跟伯父伯母打声招呼的，舒曼。” 舒曼本没放在心上，可出了卫生间，见卢思淼完全没有跟她分开的意思，她真的有些惊讶起来，借着闲聊的功夫，她笑着仔仔细细打量着卢思淼的脸。 她虽是记性不大好了，可熟悉的人她还是一见就能想起来的，就像盛之昆，他们好像最近几年也没怎么见过，可毕竟曾经是同学。 可面前这女孩，她努力想了这么久，就勉强想起了名字，卢思淼，可卢家跟他们家关系很近吗？近到小辈们知道长辈在都要去打声招呼？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也许他们家最近跟卢家有合作？ 可，卢家，她没记错，是餐饮业的吧？跟他们家有往来吗？ 舒曼的惊讶在注意到卢思淼见到林女士，以及看向邹智明的明亮眼神时化为了了然，这卢思淼是为了见林女士吧？ 可，这只是见面打声招呼又能做什么？ 不过，这卢思淼要是对邹智明有想法，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若不是舒爸舒妈在这里，舒曼都想拉着卢思淼陪坐了，这一会儿的时间，她也看出来了林女士对卢思淼十分熟悉，卢家跟邹家的关系应当十分不错。 只是，邹智明的态度却很冷淡，察觉到邹智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舒曼心中真的有种“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了，我改还不成”的冲动。 等到这顿饭结束，两家父母各自被司机接走了，舒曼在邹智明说出送她之前就从包中拿出了车钥匙晃了下。 不过，她拿出的太早了。 “舒曼，我的司机临时有事，你能不能送我？” 听到邹智明这样对她说，舒曼着实愣了一下，愣过后脑子却转得飞快，“我帮你叫车。” 说着她就拿出手机准备下单，邹智明见到舒曼这样，心中更是堵得厉害。 “舒曼，连朋友也不行吗？” 他实在无法不介意她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了，他更没想到这样对待他的会是她。 比起之前总是隐忍又包容地看着她，邹智明这样带着不加掩饰生气的表情反而让舒曼觉得好接受些，她微微笑了下，“那，永远当朋友？” 见邹智明脸色更冷，她收了表情，盯着邹智明的眼睛，淡淡道，“陌生人，朋友，你选吧。” 心中的怒火升了降，升了降，反复几次后，盯着舒曼的眼睛没一会儿后，他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邹智明无力地扯了下嘴，苦笑了下，“舒曼，我有的是时间……” “我也是。”，舒曼轻轻笑了下，礼貌地告别，“我先走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陌生人了。 她毫不留情地转身，还没迈开脚，就听到邹智明道，“朋友……” 舒曼转身，冲着邹智明微笑了下，“我先走了，回见。” 这就是她说的朋友？她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邹智明看着舒曼潇洒地走远，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是好，只是等看不到人了，想到方才舒曼转身那一抹笑，心中便悸动不已。 他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回事，原是心中的执念，只是越是接触，就越是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想让那双温和又淡漠的眼睛中出现自己的身影，想让那温柔又疏离的笑容彻底褪去，想让她开怀大笑，想让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真实…… 所以，即使她再怎么排斥，他也是无法生气，更无法放弃。 还是没能如愿啊。 坐在车中，舒曼系上安全带，想到邹智明那不甘不愿说出口的朋友，不由摇了摇头，大概他只以为是暂时妥协。 等时间久了，他自己就会知道了。 只是想了下，舒曼就把邹智明抛到了脑后，她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忍下跟卿云视频的冲动，她收了手机，准备发动车子。 然而，手机突然就又响了起来。 舒曼抱着一丁点期待又掏出手机来，屏幕上跳跃的字却没有如愿，她无意识便叹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失笑，她也真是……眼里只能盛下一个卿云了。 明明大姐也是许久没见到了啊。 “大姐，这么晚了还没睡？” 舒曼压下心里一闪即过的念头，笑着接了电话。 “妙妙，你现在方便出门吗？我刚下飞机。” 听到电话那边自家大姐有气无力的声音，舒曼不由皱了眉头，她立时便答应了下来，“我现在正开着车，马上往机场去，差不多半小时就能到，你先寻个店坐着等我。” 挂了电话后，舒曼的眉头也没松开，印象中很少听到大姐声音这么虚弱，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姐夫那里也没个音信…… 第二十九章 自己家 开着车一边担心着大姐，一边看着手机上时间一点点过去，舒曼心中只觉得焦躁难安，说不清楚是担心大姐多一些还是挂念家中的卿云多一些，可，自己到底是跟从前不一样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远比不上跟家人相处的时间，可朝夕相对，相依为命的时间远比跟家人在一起时铭心刻骨，等到察觉时，卿云这孩子已在心中扎根了，无论什么时候也无法忽视。 该怎么平衡这两者的关系，她还要好好学学。 也许还是因为她心中知晓卿云他暂时不会被她的家人认可，才会这样想起他们就把他们摆在了天平的对立面，不然，他们不应该都是她最亲的人吗？ 饶是心中早有猜测大姐状态可能不太好，等真见到了舒宛时，舒曼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她跟大姐上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的事了，那时大姐还好好的，三个月后却消瘦得厉害，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看着舒宛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快餐店的角落里，舒曼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孟成仁就是这么照顾舒宛的吗？ 再见到舒宛对着自己抿起嘴唇虚弱无力的笑容，舒曼心中更是心疼，“大姐，你怎么瘦的这么厉害？” 舒宛摇了摇头，任舒曼提了自己的行李箱，她扶了腰起来，轻声道，“回去再说。” 舒曼注意到了舒宛的动作，心中不由一跳，等舒宛坐进车中又将手放在了肚子上，她忍不住直接问出了口，“姐，你……” 还没等她问完，舒宛的手机就响了。 见姐姐接了电话，舒曼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自家姐姐的肚子上，可舒宛穿了宽松的上衣，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知道了，你放心……不用，你不用回来……再过几个月你再请假吧，现在请假算什么事……老师那里离不得人……” 听了一会，舒曼就听出来是谁打来的电话了，可听到自家姐姐说的话，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到底什么重要？ 有时她真觉得自己没遗传到乔女士一点杀伐决断的性子，也被乔女士训了好些次太感情用事，可，她总是改不了的，尤其对着她珍视的人。 舒宛挂了电话，就对上了后视镜中舒曼不赞同的眼神，她愣了愣，忍不住轻笑了下，“你这是什么表情？” 舒曼看舒宛笑得一脸轻松，顿时更觉得不能理解，她这大姐明显身体状态没那么好，又是这么个特殊情况，难道真的就一点不介意一个人孤孤单单回来？ 有心想盘问，可她开车真的不怎么样，现在车上又有孕妇，舒曼只能压了念头，只等下车了再说。 “回家还是回他家？” 舒曼轻声问道。 舒宛揉了揉眉头，“回我自己的家。” 说完后见舒曼又是一脸不赞同，舒宛摇了下头，手抚了下肚子，“你姐夫已经提前让人去家里收拾过了，等明天我歇歇再去见爸妈他们。” 听了舒宛的话，舒曼沉默着拿下手机开了导航，心中有些复杂。 虽然大姐已经结婚三年了，可跟孟成仁两人一年到头几乎都见不到人，除了大姐结婚时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大姐有了自己的家，潜意识中她还是觉得只有有舒爸舒妈的才能是自己家。 一时又想到自己，舒曼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下去。 舒宛本是强撑着，这会见了舒曼，心中放松了些，靠着车窗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一直到舒曼停了车叫她，她才勉强醒了过来。 这一醒，头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眼前直冒金星，舒宛又闭眼调息了会才睁开眼。 一睁眼再次看到舒曼紧皱的眉头，舒宛叹了口气，“我没事，真的，孕期都这样。” 舒曼怎么看舒宛都没办法放下心来，虽然大姐家中确实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可也静得让人难以放下心来，还不如回家去，爸妈他们向来回来得晚，家中的佣人也是有值夜班的，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可不管她怎么说，舒宛都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就准备起了就寝。 见她急了，舒宛才扭头安慰她，“我就是累了些，睡一觉就没事了，在自己家中能有什么事？别担心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洗漱吧，啊？” 舒曼本还要再说，可听到后面，她不由咬了下牙，“姐，我还有事，今晚不能陪你。” 舒宛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那你快去忙吧，是不是谁又组了通宵的局？我这里没事了，你待会还回来不？你看看时间，能早些回来就早些回来，注意安全。” 想到舒曼的交际圈中颇有几个喜欢疯玩的丫头，舒宛忍不住又叮嘱了句，翻出了备用钥匙塞给舒曼。 听着舒宛关心自己，舒曼差点就说出“我陪你”的话了，可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在脑中打转了许久却没能真的说出口来。 可放着舒宛一个人在这里，她却是怎么也无法安下心来，舒曼只能又游说起了舒宛回家。 两人僵持了会，舒宛摇头叹了口气，神色中全是疲惫，“妙妙，我不想来回折腾了，真的没事的，你就让姐好好一个人睡会好不？以后想一个人清静都不可能了……” “姐知道你是为了姐好，姐也不会拿自己的事不当事的，你就放心吧……妙妙，别总关心我们，多关心关心自己……好了，快出门吧，又耽搁这么一会了。” 几乎是被舒宛半推半赶地出了门，舒曼看着舒宛关了门才离开。 坐在车中，想到舒宛方才的神情，想到舒宛的话，舒曼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其实已经不是姐姐心目中那个一心想要让家人更爱自己一些的小女孩了。 只是，已经习惯的事，真的也很难去完全改变。 她还是那么依赖生她养她的家，只是现在已经开始面对怎么离开生她养她的家了。 可，等他们知道她的选择，她离开后还能再回来吗？ 舒曼不知道答案，心中沉得厉害。 一路顺畅无堵，停了车后，舒曼想到房中可能睡得正安稳的少年，烦乱了一路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她放轻了手脚开了门，才刚进去，就看到了站在客厅惊喜看向她的少年。 看到少年手中来不及放下的笔，茶几上摊开的本子，舒曼眼中一涩，她眨了眨眼，在卿云开心地迎向她时压下了心中汹涌起来的情绪，绽开了笑容。 如果没办法回去了，她也会有新的家，会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卿云。 第三十章 但凡 顾念着舒宛的身体，舒曼还是起了个大早，她尽量控制起身的动静，可身边的卿云还是很快就醒了。 舒曼打算给自家大姐做好早餐带过去，也因为这样，她才勉强拦了卿云要下厨的打算，只是却拦不了卿云为她打下手。 看着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衣的卿云动作娴熟地洗菜切菜，舒曼不由恍神起来。 卿云还等着舒曼给自己递盘子，一侧头看到舒曼冲着自己发呆，他不由微微红了脸，却没挪开眼，只是被他一看，舒曼她就立刻挪了眼睛。 卿云心中暗笑，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也发觉了，舒曼她原来很容易害羞，一点也不像从前在那个世界那样稳重隐忍。 她也会迷迷糊糊，也会害羞，也会……也能渐渐习惯让他来帮忙，不会像从前那样，总是拿他当易碎的琉璃瓶子似的捧着架着远远放在她以为安全的地方，完全不顾他的想法。 可是，还是不够，他还是有太多要学，还有太久要等。 舒曼暗暗唾弃了下自己没出息，却真的没勇气回看过去，她由衷怀念起自己曾经在那申虎身体时的淡定从容起来，一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她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自己对卿云的喜爱的。 她又不能不去遮掩，倘若放任不顾，她真的怕自己吓到这孩子。 同她在一起的卿云是真的开心，眉眼舒展的模样令她每每看过去心就会跳得厉害，每看一次心中就会多一分喜爱，这么绝色无双的少年居然是她的了，满心满眼都是她一人。 等装了早餐准备出门，舒曼看到卿云乖乖地同她道别，想到他昨夜一个人对着中学的课本苦学半夜等到她回来，她忍不住探身轻轻抱了下人，“不要一直学，等我回来了就带你出去……” 卿云乖乖地点了下头，他倒是不觉得待在家中有什么不好，只是更想与她一处。 他其实还是不太想出去，可总要适应这个世界的，只有多出去，才能赶到她身边。 这样，还是多出去好，有她带着也好，她不在身边的话，他也能找过去。 她还是要多带卿云出门转转，不然以后她怎么放心卿云一个人出门？ 舒曼想到这里便空出一只手在手机备忘录上添上这一条，添上后她翻了下行程表，不由叹了口气，她的时间真是排满了，真要陪着卿云出门也转不了多久。 以前还总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时间挺多，去哪里都自由自在的，哪怕总有些应酬推不了，可一年到头一大半时间她都是自由安排的。 可现在竟然一周里连抽出一整天来陪卿云的时间她都凑不出来了。 卿云在这个世界只有她，她却有那么多的亲人、朋友，只要有关联，就要占据她的时间，占据她的感情…… 舒一佲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要是有舒一佲在…… 想到自家小弟跳脱的性子，舒曼不由迟疑了下，说实话，把人交给舒一佲她还真不放心，可除了舒一佲她也找不出更好的选择了，至少舒一佲是她亲弟。 这般想着，舒曼便给舒一佲发了条微信过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的消息才发过去，舒一佲立刻就回复了。 舒曼看了眼时间，不由挑了下眉，她是一时念起才会拣了这个时间点给舒一佲发微信，可这个时间点这小子怎么会拿着手机？ 看着满屏舒一佲发过来的“是不是想我了？”外加各种搞怪表情包，舒曼同他互聊了几句便被逗笑了，但也没忘了追问。 被她一问，舒一佲那小子便开始装死了，半天都不吭一声，直到她说不聊了，那孩子才活过来，发了个小人哭唧唧的表情跟她抱怨自己怎么怎么过得苦。 她一句“苦就好”彻底把舒一佲给噎没话了，也将她心中催舒一佲回来的念头打消了些，舒一佲性子太过跳脱，脑袋瓜聪明，但做事没个定性，想一出是一出，在夏令营过得苦哈哈的，总比回来后到处疯玩让人放心些。 算来还是她年龄比卿云大太多的缘故，认识的少年少女几乎都是舒一佲的朋友们，一时还真找不到比舒一佲更适合的人选。 等舒曼到了舒宛家，饶是她提前和大姐打了招呼，也是在门口等了三四分钟才等到大姐开门。 舒宛一边揉着头一边同舒曼解释，怀了孩子后她就开始嗜睡，本来坐着等人，等着等着就睡熟了。 看到舒曼带来的早餐，舒宛不由感叹起来，“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你就什么都会呢？邹家可真是有福气……” 怎么又是邹家？ 舒曼的手不由顿了下，她这一停顿，舒宛并没有注意到，仍继续说着，“……咱妈给你选的邹家真的挺不错的，还是我妹子人出挑，不然也应付不了邹家那样的门第……” “姐。” 舒曼打断了舒宛，“先吃饭吧？” 舒宛还是没注意舒曼的表情，她低头尝了尝舒曼带来的粥和小菜，眉眼不由更舒展起来，“妙妙，你的手真是太巧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我要是也去那新娘学校学……” “姐，不要说了。” 舒曼捂了下额头，她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听别人提到这件事。 舒宛见舒曼如此，不由笑了起来，“你当时不是一点也不反对吗？” 她现在也没后悔过去那学校学的东西，只是她后悔自己过去的选择了。 舒曼心中叹了口气，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不去依靠父母，不，她之前想的只有开个画室，养活自己就好。 唯一想到回报父母的便是婚事上顺从父母，所以即使心中也曾觉得为此上新娘学校有些不舒服，她还是毫不犹豫就去上了，还以优秀学员毕业了。 上了那个学校后，她对自己将来的婚姻就更不抱一点期待了。 这会听到大姐这么调侃，舒曼更觉得自己以前过得太过荒唐了，她都去学什么去了，但凡有一年曾想过自立，会不会现在就不用举步维艰了？ 苦思冥想了这么些天，她居然一个方案都想不出来，她想不出自己要从什么着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有一个清晰的规划，越是清楚自己不能再依赖父母，就越是发觉自己离开父母就一无是处，这可真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无一不好 “姐，以后别开我跟邹家的玩笑了。” 舒曼心中叹了口气，正色同舒宛道。 “好好好，不说啦，你也没吃吧？快坐下来吃点吧，你怎么做了这么多？” 舒宛却没放在心上，招手让舒曼坐下。 “姐，我跟邹智明不可能在一起，以后……你就知道了。” 舒宛的态度让舒曼更是觉得不能不挑明，可真正的理由她却无法说出口。 偏偏是在最亲的人面前，她一个字儿都不能透露。 舒宛这会才认真地看向舒曼，这一看，她心中不由有些异样起来，妙妙她是认真的……可，为什么呢？连她这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都能看出来的好姻缘，妙妙她不可能看不到啊。 难道是邹智明有问题？ 应该不能吧？邹智明可是那个军中清华之称的军校毕业的人，即使不能排除邹父在背后起的作用，邹智明本人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可，妙妙她是认真的啊。 舒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放下勺子，看了一眼舒曼，“妈那里……” 不管妙妙怎么认真，妈妈那里她都过不去啊。 一语中的，舒曼不由抿了下唇，“妈会知道的。” 得了，也不用问了，肯定没戏。 舒宛一听就明白了舒妈的态度，她用勺子搅了搅粥，沉默了一会，她抬了眼看向舒曼，“妙妙……妈的眼光不会出错的……那时我也不理解妈为何那么早就给我安排了结婚，可现在……” 舒宛忍不住轻抚了下自己的肚子，“我很感激妈，爱情是什么，我至今都不知道，可相对于活得安心舒适，爱情根本无关轻重，妈妈是局外人，她会为我们安排好最适合我们的生活……” 曾经的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即使心中再是排斥，她还是认命了，只是徒劳地躲避。 可，她为了卿云，连命都豁出去过了，相对于他，活得安心舒适根本无足轻重。 最差的结果，无非是她被赶出家门，可卿云，她是不会再同他分开的。 不能对大姐说，不能说出她想要守护的少年，也没什么的，将来总有一天她会拉着他的手站在家人面前的。 只要他们先知道她不会和邹智明在一起就好，时间久了，他们会知道她不再会是那个只能依靠父母庇护的娇女儿。 “姐，我相信妈，也相信我自己。” 舒曼笑了下，“我会像妈一样做个女强人的。” 舒宛微微瞪大了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下舒曼后，她的眼不由睁得更大了，妙妙不是在开玩笑？ 不等她问出口，手机就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门铃也响了。 舒曼率先起了身，“我去开门，你别动了。” 舒宛顾不得看自己的手机，她愣愣盯着舒曼，妙妙她怎么突然想要向妈看齐了？ “小曼啊，阿姨来晚了，想着给你姐熬好汤再过来，结果就有些堵车了，也怪你姐夫，昨晚一声也不吭，今儿早上才和阿姨说……” 孟妈妈一边笑着同舒曼解释，一边举了手中的保温桶进了餐厅，“小宛，妈给你熬了汤……哎呀，这是小曼做的饭吗？到底是乔姐姐，养出的孩子个个惹人爱……” “妈，你怎么来……” 舒宛心不在焉地要起身。 还没起来，就先被孟妈妈按住了肩膀，于此同时，舒曼也截断了她的话，“姐，我给你盛些阿姨熬的汤，还是阿姨想得周到，特意给你熬了汤带过来。” 孟妈妈一听，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些，“小宛，你快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哪里味道不好了和妈说，妈回去再琢磨琢磨。” 舒宛有些不适应地笑了下，“太麻烦了，妈，您别费心了。” “你这孩子，有什么麻烦的，跟妈还说什么费心，妈照顾你是应该的，成仁这孩子读书读傻了，这么大个事也不知道提前通知，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小宛，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早上就狠狠训了他一顿，让他赶紧地给我订票回来……今晚应该就到了，报喜的日子我也选好了，刚好后天就是个吉日，这两天我好好把东西准备准备……” 孟妈妈笑着说着，催了舒宛继续用饭，转头又对着舒曼道。 舒曼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孟妈妈说的报喜是怎么回事，同时她也想起来一件事，好像她跟大姐两个都没有对舒爸舒妈说呢。 想到这里，舒曼不由一囧，大姐那里肯定没说过，而她，昨晚回去后，跟卿云分享了好一会儿，今天早上做的孕妇餐也是昨晚拉着卿云一起决定的，压根就没想过给舒妈说。 幸好这里的风俗，报喜是要挑日子正式上门的，不然，舒爸舒妈的面子往哪放？ 眼见自己婆婆拉着小妹说个不停，想到小妹刚才说的话，舒宛不由插了话，“妈，我打算去医院建档，但不知道去哪家医院……” “这可是个大事，我们得抓紧了，我来的路上也想过了，要说医院，还是……” 孟妈妈立时被舒宛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开始跟舒宛商量起来。 舒曼松了口气，孟妈妈的高兴劲她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见姐姐跟孟妈妈正商量着，她默默去收拾了碗勺。 从厨房出来后，孟妈妈仍拉着舒宛在说着，舒曼看了眼时间，正想着如何离开，便听到舒宛叫她，“你昨晚熬夜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了，妈在呢，你一个姑娘家什么也不懂，就别听了，赶紧回去吧。” 孟妈妈见状，也笑眯眯道，“辛苦小曼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放心，阿姨会好好照顾小宛的。” 见这两人这样说了，舒曼便顺势应了下来，提了保温桶，被孟妈妈送出了门。 孟妈妈目送舒曼离开，转头便对舒宛感叹道，“小曼可真是哪哪都好，模样好，性子好，完全挑不出一点不好，对了，小曼的好事也快近了吧？说不定到时候，咱家的小孩跟小曼家的还能做个伴，跟你们姐妹似的亲亲密密的，多好啊。” 第三十二章 唯一的归宿 孟妈妈不提倒罢了，一提，舒宛就又想起了舒曼刚才的一脸认真，心思就又转到了这上面去，孟妈妈接下来在说什么，她就没有心思听了。 舒曼她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那样的话？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不然怎么上次见面时，她还说顺气自然吧，反正都一样的话。 那时舒曼明明就跟当初她知道要跟孟成仁定下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可惜，今天被打断了，不然也能问个清楚。 这样一想，舒宛觉得脑子胀疼起来，自打怀上，她是越来越不能动脑了，精力大不如前。 她这般心不在焉，孟妈妈自然不会注意不到，只当她是没休息好，便一个劲地催她休息去。 舒宛客气了下，便顺着孟妈妈的意思回了卧室。 孟妈妈盯着舒宛躺下歇息后，才轻手轻脚关了门出去。 在沙发上刚坐下，孟妈妈就又站起来了，她实在闲不住，先是去了厨房看了看，翻了翻冰箱，又在屋子里检查了一番后，她不由摇了摇头，还是得让这小两口回去住，这结婚都三四年了，家里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这儿媳肯不肯跟她回去住？ 想到舒宛的性子，再想到自己儿子，孟妈妈心里一叹，她自己是个爱说话的，偏儿子是个闷声不响的，儿媳又是，家里老头子还是，没一个能陪她多说说话的。 一时又想起了舒曼，孟妈妈不由感叹，同是乔女士养大的，她这儿媳跟妹妹简直没得比。 也还好她这儿媳是个安生人，不然一家姐妹，一个嫁了高干，一个却只跟了个老师，这被人说着比较，心里怎么没疙瘩？ 不通人情也有不通人情的好，她这儿媳也不是那小气钻尖儿的，不然就成仁那傻孩子放着孕妇一个人大半夜坐车回来的事都能记上一辈子。 这样一想，孟妈妈心里又觉得平衡了，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想到儿媳肚子里揣着的孙子孙女，她顿时又忍不住笑容了，可算是盼来了。 另一边，舒曼离开姐姐家，就径直开了车直奔家中。 多亏孟妈妈来了，她今天的时间倒充裕起来，刚好能带着卿云出门。 停了车，舒曼兴冲冲要下车，才刚挨到车门，忽然想到什么，她顿了顿，同卿云开了视频。 卿云自舒曼出了门，便开始坐书房里学习，越往后学，他心中的震惊便越多，也越是难以自拔。 从前他总觉得已经懂得许多，可如今却觉得自己连井底之蛙都不如，难怪舒曼她总是懂得那么多。 卿云只觉得自己四周全是开启的门，他竟不知道要往哪一个门中进才好。 只是窥得一角，他便迫不及待地想拥有全部，舒曼给他展示过这里的书籍，只是小小的一个平板里保存的书籍，他用一生也许也看不完。 他以往还觉得日子过得漫长无边，只这几日时间，他就觉得时间过得太过匆匆，恨不得能把一日掰成几日用才好。 也幸好有书为伴，不然他真不知晓要怎么打发舒曼不在身边的时间。 沉浸在书海中，直到手机嗡嗡震动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发愣的同时就迫不及待伸出了手接了视频。 舒曼的面容立时出现在了小小的屏幕中，卿云不觉便脸上带了笑容，他轻声唤了句，“舒曼。“，声音中满是惊喜。 “久久，我在下面等你，快下来，我们出去玩。” 听到卿云惊喜的声音，舒曼更觉得心中喜悦难以抑制，她轻轻笑了下，催促道。 “好。” 卿云立时应了下来，他站起了身，捧着手机就往外走。 手机屏幕中舒曼的笑脸牢牢地占据着他全部的心神，以至于他直到开了门，站在电梯口前方无路可走时，他才发觉自己连门都没锁。 而且，他身上穿的还是居家服，脚上是拖鞋…… 低头看到自己的衣着，卿云只觉得自己轰地一下从脚到头都像被火包围了。 他竟忘了换衣，这副傻样子还被舒曼从头看到尾！ 一时，他竟不敢去看屏幕中舒曼的表情，卿云挪了眼，抿了唇默默又回了房间。 “久久？” 舒曼见卿云突然躲开她的视线，屏幕中只能看到卿云半张侧脸，她不由收了笑容，疑惑地喊了他一声。 听不到回应，再看屏幕中卿云不知何缘由变得通红的耳朵，舒曼有些着急了，她急忙开了车门，“久久，怎么了？我现在就上去接你。” 一听舒曼这般着急，卿云勉强压住羞窘，匆匆侧头对着屏幕，对上舒曼的眼，他又迅速别开脸，咬了下唇，他微微摇了摇头，顿了下，他小声道，“…无事……我忘记换衣服了…” “……你等着我，我换了衣服，锁好门再下去……需要我带什么吗？给你带水？你的……太阳镜要不要带上？” 开口后，卿云便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还是不大敢去看舒曼，他慢慢想着，缓缓地问道。 舒曼她之所以不上来接他，是想他学会自己出门罢？ 他该好好想想的，倘若以后舒曼她需要他到她身边，他总要知道他要怎么才能到她身边，知道他怎么才能如她照顾他一般去照顾她。 卿云的声音并不大，舒曼又着急，以至于走出了好几步，她才听清了卿云在说什么。 为了接卿云，她只是把车停在了绿荫下，盛夏的上午，绿荫就少的可怜，她才走了几步就站到了烈日下。 滚烫的温度从肌肤渗进去，让她觉得心尖都开始发烫起来。 这时她反倒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不仅如此，她一步也迈不动了。 她原是只想引导着他顺利锁门下来到她身边，可一见他的面容，她自己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什么也没提醒到。 这也就罢了，他明明也是头一回自己一个人准备出门，却还想着她…… 舒曼知晓自己对卿云重要，可他总会让她看到她对他比她以为的还要重要。 他们总说邹智明同她如何如何般配，总会说邹家如何如何合适，可，上天已经为她安排了她唯一的归宿。 第三十三章 再近一些 卿云久久没听到舒曼回答，他只得再次看向屏幕，却被屏幕中明亮的光线吸引住了全部目光，他急声道，“你回车里等我，要带什么你告诉我便成。” 眼见舒曼又移动回车里，卿云才放下心来，他快步返回房间，犹豫了下，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轻声向舒曼交代了句，然后才去了衣帽间。 他本是不大习惯这里的衣服，穿了几日后倒也开始觉得习惯了，只是依然无法穿那露胳膊露腿的，也无法接受穿那紧身的。 舒曼为他买的多是纯色宽松的运动服，卿云也不挑衣服，随手拿了一套纯白的飞快换好后，他一边拿着舒曼给的皮筋拢了头发，一边取了帽子、口罩快步回了房间。 舒曼盯着屏幕没一会便看到了出现在屏幕中捂的只露出半张脸的卿云，她下意识看了眼腕表，这才几分钟他就换好衣服了？ 她这一错眼，卿云就把口罩也戴上了，这下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一双眼了，舒曼惊讶了下他的速度，看着卿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怜惜起来。 她是不太愿太多人注意到他的好，但也不能他每次出门都要捂的这么严严实实吧？ 总有些场合是不能这般遮挡得这般严实的，这般想着，舒曼便暗暗决定了待会要让卿云先试着不戴口罩出门。 卿云听了舒曼的安排，背了个包，包里放上了平板跟书，还带了舒曼让他带的零食跟饮料，在玄关处换了鞋后，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转身出了门。 眼见着卿云锁了门，舒曼便不再吭声了，只微笑着看卿云坐电梯。 她只带他坐过几次电梯，却一次也没让他操作过，只见卿云停顿了会，身后的背景就换成了电梯厢壁的颜色，随后卿云的面容便定格不动了。 舒曼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心中知道这可能是因为电梯里信号不好，可盯着定格的屏幕，她便坐不住了。 勉强又等了几秒，还是没见屏幕上卿云有动静，舒曼便直接开了车门下去。 一边紧盯着屏幕，一边快步往电梯口去，她还没走上几步，就听到了卿云的声音，“舒曼！” 舒曼从屏幕上移开眼，见卿云正好迈出电梯口，她不由加快脚步走过去，拉住了卿云的手。 握到手后，舒曼紧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她暗暗平定了会才笑着拉着卿云往车的方向走，“我们出去转转，中午我们还在外面吃。” 卿云侧头看了眼舒曼牵起的嘴角，小心翼翼地握紧了舒曼的手，方才在那电梯里时屏幕中舒曼的面容忽然一动不动，他同她说什么她都没反应……还好出了电梯就看到她了，不然…… 可，为何会那样？ 是舒曼她不舒服了？还是？ 等到卿云坐上了车，舒曼探身为他系好安全带，看他盯着两人的视频页面，她才突然想起来，“久久，坐电梯的话手机信号就差，打电话或者视频都会卡，等出了电梯就没事了。” “你有没有不舒服？” 冷不丁听卿云这样问她，舒曼不由愣住了。 见舒曼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卿云抿了下唇，轻声解释道，“我以为……是你不舒服了，方才视频的时候……你没有不舒服吧？是只要坐电梯都会……” 他还没说完，就被舒曼握住了手，手背上温润的触感稍纵即逝，快得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心跳也快得停不下来。 虽不是第一次被舒曼吻了手背，却还是如上次一般让他欢喜又羞涩，虽然依旧不明缘由，不过……能离她再近些就好了。 卿云想着，不知晓自己要不要学着上次那般，也学她这般，可舒曼她现在捧着他的手，他似乎做不到像上次那般了。 如果可以，舒曼真想亲亲卿云，可理智那根弦绷得紧紧的也没断开，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吻了吻卿云的手背。 遇上他后，她真是越来越无法矜持，总想抱抱他，无时无刻不想跟他黏在一块，甚至，总是想，能一亲芳泽就好了，十足一个登徒子模样。 怕吓到他，也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她总是克制又克制，可不经意间就又被他勾起了亲近的念头，怎么都压不下去。 让她如何不想亲近他呢？ 他那么可爱，那么地令她着迷，再没有人像他这般将她放在心上，点点滴滴都为她着想，让她心甘情愿为他奉献又被他义无反顾地珍爱。 “你怎么这么好呢？久久这么漂亮又贴心的小郎君怎么就让我遇到了呢？” 舒曼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只夸得卿云压不住脸上的红云，无所适从。 他已学着将他的心意明明白白表达出来，诉之口，付之行，可却学不得她这般甜言蜜语张口即来。 即使明知玩笑话居多，却还是心甜如蜜，难以自控。 见卿云被自己逗得脸红得遮都遮不住，舒曼心中更是想再亲近些，她勉强压制住自己不安分的心跳，松开了卿云的手，想要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去开车。 可手才放上方向盘，她就后悔了，舒曼侧头看了眼卿云，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对上那双让她每每对视都觉得心中绽放无数烟火的眼睛，她就有些失神地再次靠了过去。 越是近看，她便越觉得卿云漂亮得不像话，皮肤晶莹润泽，其上因着害羞泛起的绯红更让人想去尝尝是不是如看到的那般滚烫，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像是在拨动着她的心尖，秀挺的鼻子，水红色的薄唇，不安抿着时露出的贝齿，无一不美得让人心悸。 更遑论那双美得让她怎么也想不出形容的眼睛，上天怎么会造出这么美好的人？ 可，为何又对他那般残忍？ 既是上天自己令他无暇，又为何将他弃之泥淖中？ 一想到卿云遭遇的事情，舒曼脑中滚烫的念头便迅速冷却下来，察觉她现在的姿势，她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笑着，她伸了手贴了贴卿云的脸，“我们要出发啦。” 便是她，也不能打着亲近的念头，再去伤害他，总要等到他主动走出来才好。 他总是不拒绝她，连当时她在那申虎的身体中都愿意，可他终究还是害怕的，排斥的，不然不会脸色白的如纸一般。 第三十四章 动手 卿云怔怔看着舒曼撤开身子启动车子，心中莫名有些失落，方才被舒曼那样盯着……不该这样的。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可总觉得似乎还能更亲近一些，可，再亲近是什么样子呢？ 只想了一下，卿云便忍不住紧攥了手指，他收回了落在舒曼侧脸的视线，心中一阵抽疼，连舒曼也不成吗？ 也只是想了下，卿云就强迫自己又封存了记忆，他紧攥着手指，又抬眼去看舒曼，只有看着她，只有她在身边，他才不会想起那噩梦般的日子。 舒曼调整了会心情便又笑着转头看了卿云一眼，见他依旧看着自己，她却不敢再回看过去，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柔声跟他说起了自己的安排。 她是打算带卿云去熟悉一下外面的生活，至少让他知道处处可见的基础设施都是做什么用的，鳞次栉比的店铺都是卖什么的。 她说什么卿云自然无有不应，只是当她说到让他去了口罩时，卿云还是犹豫了片刻才点下头来。 卿云一声不吭时，舒曼一句“不去也行”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余光瞥见卿云点头后，她忍不住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愿令他为难，可确实是在为难他。 万事开头难，她知晓他是不喜欢遮遮掩掩的，之所以还遮得严实，一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二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可这并不是他的本心吧？ 那时见到容双，他心中也是向往着能像容双那般大大方方，坦然磊落地处事的，他还对她说羡慕容双呢。 真的要除去口罩吗？ 虽点了头，可卿云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见到舒曼因为他点头而翘起的嘴角，他便怎么也反悔不了了。 他其实不想看那么些人，也不想被人看，可舒曼她是为了他好，他不想舒曼她失望。 这里的男子才是要主外的，他若还是缩在屋中一步不出，何时才能与舒曼比肩？这般下去谈何照顾舒曼？ 默默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等到舒曼停了车，伸手替他先解了安全带，卿云一狠心摘了口罩，整整齐齐叠好后收到口袋中，他咬了下唇，一闭眼出了车。 舒曼挽着卿云的手出了地下停车场，一见到广场上络绎不绝的人来来往往，卿云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僵了起来。 他虽也跟着舒曼出去过了，也见过比眼前更多的人，可只是少了口罩，就好像面前的壁垒全部被拆掉了一般。 若不是手被舒曼紧紧挽着，他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步也走不下去了。 迎面会碰到这么多人，他能清清楚楚看到他们的衣着、他们手中的物品，甚至他们的表情，甚至，他会对上他们的视线，也能察觉到他们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说话声、音乐声、汽车行驶的呼啸声……各种声音在他耳中交织混响，他不知道要去听哪个声音才好，行人、店铺、脚下的路……他不知晓眼睛要往哪里放才好，只有紧贴着舒曼，他的心才勉强保持平静。 可，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扰乱了。 猝不及防被人拦住后，舒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需要。” 她倒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可隔了一次穿越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她脑中第一个浮出的念头居然是“她现在这副样子居然还有人拦着她说要捧她做明星？”。 她虽然很明确表达了拒绝，但拦着她的年轻男人却并没有放弃，喋喋不休地夸赞着，紧跟着她的步子，倒退着走着劝说着。 这人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以至于路过的行人都看了过来，察觉到卿云愈发僵硬的胳膊，舒曼不由冷了脸，她不带丝毫感情地看向正不遗余力劝她的男人。 被她冷眼一扫，正劝的兴起的男人只觉得心中一震，下意识便避开了她的目光，这美女气场也忒强了些吧？ 男人正心悸着，却忽然对上了卿云的眼睛，他顿时移不开眼了，这……这人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眼？！ 见面前的男人总算住嘴了，舒曼心中叹了口气，拉着卿云便要绕开这男人。 才走了两步，就又被叫住了，余光瞥见有人拿着手机对着他们，舒曼心中的火噌地就冒了出来。 待听清这人劝说的对象转到了卿云身上，瞄到这人的目光一直往卿云的脸上探究，直把卿云看得头都要埋到胸前了，舒曼不由攥紧了手指，她有些想动手了怎么办？ 她只是想了下还没付诸行动，面前这男人忽然就真的被人拧到了一边。 舒曼怔了下，盛之昆？他怎么在这里？ 眼见盛之昆只单手就将那年轻男子扭得面目扭曲不断求饶，舒曼由衷怀念起了申虎的身板，若是她还是在申虎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她根本不用动手，只需冷了脸，便没有人敢凑到她面前，哪像现在她怎么冷脸，对方也不放在心上。 “去店里转转？” 盛之昆冷脸警告了缠着舒曼两人的年轻男子，回到舒曼面前，脱口便是邀请。 舒曼又愣了下，才理清盛之昆的话，上次见面时他说小叔在兰湖开了新店，难道是开到了这里吗？ 这可真是太巧了，她原本也打算来找盛之昆的。 “好，刚才真是太感谢你了。” 舒曼欣然应了，又向盛之昆诚心道谢。 “不用谢，你又没求我，是我自己想过来的。” 盛之昆扯了下唇却没笑出来，只伸手掰了掰脖子率先迈开了步子，“走吧。” 舒曼笑了笑，转头拉住了卿云的手跟了过去。 盛之昆侧头看了眼卿云，视线在舒曼紧握着卿云的手上顿了下又收了回来，这个小孩是舒曼的什么人？ 卿云目不转睛地盯着盛之昆，又遇到这位男子了，这么桀骜不驯的人，虽只见了一次，可但凡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忘记他这样的人吧？ 身手那么利落，又长得这般高大，只是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便让人觉得气势惊人，傲睨万物，似乎天下根本没有能让他畏惧的一般…… 这样的男子，在看向舒曼时却也会难得的收敛所有的锋角…… 第三十五章 盛之昆 到了店里，看清室内装潢陈设，舒曼不由微微瞪大了眼，她以为这里会跟老家一样是武馆，可这分明是酒吧啊？ 舒曼想着，不由侧头看向盛之昆，他怎么想起来经营酒吧了？不，应该说小叔怎么舍得让盛之昆这样的左膀右臂来开酒吧？ 盛之昆在舒曼朝自己看过来时便也侧了头看她，定定看了一眼，才淡淡说了一句，“我的店在后面。” 舒曼点了点头，心里却更觉得异样，小叔怎么想起在兰湖发展了？这酒吧面积已不小了，后面再开武馆，肯定也少不了拳击馆…… 说实话，小叔的产业都是灰色收入，在老家还免不了阴沟里翻船，到了兰湖…… 舒曼觉得自己要回去跟舒爸舒妈提上一句，不然，小叔这里出了事情，一损俱损。 但，小叔不可能做没把握的事啊。 这酒吧分明也是小叔开的，不然一路走过来遇到的工作人员不会见了盛之昆都叫昆哥，舒曼暗暗想着，待见了盛之昆所说的店，她心中更是觉得惊讶，这店比之老家的不遑多让，小叔怎么会在兰湖投资这么多？ “什么时候开业？” 舒曼打量了下店里，笑着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都成，这里24小时都有人。” 盛之昆从接待小妹手中取了水杯递给舒曼，淡淡道。 舒曼笑了笑，“我还是办张卡吧，刷脸可没刷卡管用，小叔什么时候来兰湖？” 盛之昆挑了下眉，“三哥带着嫂子出国旅游了还没回来，开业要等三哥回来了，舒佑倒是下周就会过来。” “要不要我陪你练练手？” 简单回答了舒曼的问题，盛之昆便接着邀请道。 “更衣室有准备衣服吗？” 舒曼也有些意动，她已经好些天没活动过了，刚好现在腿脚也好了。 “有，等着。” 盛之昆点了下头，站起了身。 等到盛之昆走远，舒曼侧头看向卿云，“久久，你想不想学武？” “我？” 卿云没想到舒曼会这样问自己，再一细想，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念头，舒曼她是不是为了他才来这里的？ 学武的话，是不是就能像那位邹公子一般轻松就背起舒曼了？是不是也会像这位盛公子一般轻而易举就能制住对舒曼无礼纠缠的人？ 学了武，至少他不会再遇到那样的事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任人欺辱…… 卿云垂眸看了眼自己跟舒曼紧握的手，然后抬眼看向舒曼用力点了点头，“我学！” 他要学武，他要像舒曼一样，他要变得强大起来，他也想要保护舒曼，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界，他想要拥有能守护舒曼的力量！ 不管怎样辛苦，他都要学！ 卿云想着，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学！” 舒曼也用力点了下头，她晃了晃两人的手，“我相信久久肯定能学好的，盛之昆很厉害的，我想请他教你……” 让盛公子作他的老师么？ 卿云怔了下，不由抿了下唇，盛公子他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 没什么的，便是盛公子欢喜舒曼，他也不比他差。 “我会好好跟盛公子学的。” 卿云认真地看着舒曼的眼睛，认真地保证道。 听到卿云这般保证，再听到他唤盛之昆盛公子，舒曼不由笑了下，“乖，你跟着他们喊他昆哥就好。” 话才刚说完，盛之昆就走了过来，恰好听到最后一句，便接了话，“喊盛哥吧，这小孩看起来没多大啊。” 舒曼不由郁闷地看了一眼盛之昆，她现在真不想听人说卿云小，可见到卿云的没有一个不这样说的。 说到底还是她比他大的太多了。 舒曼心中叹了口气，没有接盛之昆的话，只笑着看向盛之昆手中的袋子，“在哪更衣？” “我让人带你过去。” 盛之昆招手让接待小妹过来，看了眼跟舒曼仍旧握着手的卿云，“这小孩就留这等着吧，我看着，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的。” 舒曼还没开口，卿云就点了下头，对着舒曼轻声说了句，“我在这里等你。” 舒曼本没打算跟卿云分开的，可见卿云也这么说，又想到自己是去更衣，带上卿云也着实尴尬，便也点了下头。 只是她仍是不大放心，还是叮嘱了盛之昆一句，“他怕生，你帮我照顾好人，我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后舒曼才勉强拔动脚跟着接待小妹去了更衣室。 “你多大了？” 舒曼一走，盛之昆冷眼打量了一下端坐在沙发上的卿云，淡淡问道。 “16。” 卿云默默组织了下语言，才缓缓开口回答道。 “我，盛之昆，跟舒曼认识有十几年了，以前做过两年同学……”，盛之昆晃了下脖子，“你是舒曼的亲戚？叫什么名字？” “卿云。” 卿云不知道为何这位盛公子要跟他说话，也不明白这位盛公子为何要这般一直打量他，虽然这位盛公子说话冷冰冰的，表情也是冷冰冰的，但他从这位盛公子的眼中看不到一丁点恶意，所以即使这位盛公子眼神再是锋利，气势再是惊人，他还是没有挪开眼睛。 盛之昆见卿云依旧平静地看着自己，语气也没有半点畏惧，不由玩味地挑了下眉，有意思，这孩子看着娘们似的，胆子倒不小。 不过，舒曼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这孩子？ 应该不是亲戚，是亲戚的话，他这边不可能没有资料，可不是亲戚，那是朋友家的小孩？ 什么朋友家的小孩能让舒曼这么亲近地带着，不是挽着胳膊就是拉着手，便是同性也不会这么亲密吧？ 更何况，这小孩虽然白了些，嫩了些，喉结还是有的，骨架虽然纤细，但还是个男孩，这一点他是怎么也不会看错的。 盛之昆想到自己让人调查的资料，心中更是觉得想不明白。 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这小孩到底什么来头？能让高岭之花舒曼这么亲近还这么在乎，便是舒曼亲弟弟舒一佲舒曼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不止如此，舒曼对待这位小孩的态度简直就像恨不得把人捧到手心一般小心呵护着……真是让人很难不介意啊…… 第三十六章 教他 舒曼才刚换了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盛之昆跟卿云两个就不约而同朝她看了过来。 她先看向了卿云，见卿云还是好好的坐着，她冲卿云笑了笑，然后转向盛之昆，“我先去活动活动，有些日子没练了。” “需要我帮你吗？” 盛之昆说着就要站起来，舒曼直接摆了摆手，“不用，我马上就好。” 虽只在那申虎的身体里待了几个月，可一活动起来，舒曼不由又叹息起了自己的身体素质，真是跟申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 她本还是兴致勃勃的，活动了一会后她就丧气了，直到盛之昆过来陪她对练，她才勉强提起精神来。 不过，也有令她振奋的事情，她的格斗技巧比以前精进了不知多少，脱里跟她对练时可是毫不藏私。 她从前跟盛之昆对练，从来都需要盛之昆控制力度跟速度迁就，但现在就用不着了。 越是如此，舒曼就越是遗憾自己的身体素质，不然她肯定能压制盛之昆了。 盛之昆本还随意，等到舒曼一出手，他就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过了几招后，盛之昆是真的惊讶起来了，舒曼她这招数都在哪里学的？ 这招数也太狠了些，而且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盛之昆一时也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分析舒曼的招数，只能被动地见招拆招。 两人你来我往在场上练的专心致志，场下卿云却看得提心吊胆。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舒曼跟人比斗，可那时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 那时他还不清楚自己对舒曼的感情，那时舒曼跟脱里大姐都是一样的魁梧高大……可现在呢，舒曼她比他还要娇小些，在他心中比他自己还要重要，她跟盛公子体形相差实在太多，他真担心盛公子会误伤了她。 可，看着这样的舒曼，他心中的向往比之那时看着她同脱里比斗还要强烈。 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也不管她是否身处劣势，她总是能随遇而安，还能迎难而上，那样温柔又强大的模样，正是他向往又深爱的模样。 正当盛之昆暗暗后悔自己没去换衣服，这会衣服也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时，舒曼突然收了手，盛之昆险些误伤她，还好她反应迅速一侧头躲开了他的拳头，只是躲开了拳头，两人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碰撞到了一起。 盛之昆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扶了舒曼一把，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舒曼却被他的力道带着倒向了他怀中。 鼻尖嗅到的是舒曼的发香，怀中是舒曼柔软的躯体，盛之昆真是万分佩服自己的理智居然先于感情地令他伸手立时就将舒曼扶正了。 “抱歉啊，有些脱力。” 舒曼歉意地抬头看了眼盛之昆，正准备撤开身体，胳膊便被疾步走到她身边的卿云扶着了。 被卿云扶上，舒曼下意识便放松了身体，先是试探着将自己的力量往卿云身上靠了靠，见卿云能扶稳她，她才放心地靠了上去，心里不由叹息起来，她自己的身体体力实在是太差了些，对练时尚还好，一停下来，疲惫感简直成倍增长。 盛之昆看了眼放松地被卿云揽着的舒曼，手指慢慢蜷起来放在了身侧。 顿了顿，他才开口道，“你这招数是在哪里学的？” 教舒曼的人肯定不简单，若是舒曼的力气再大些，速度再快些，那些招数几乎招招致命。 而且，舒曼她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自那天见到她时，他就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 但，方才对练时对上舒曼的眼睛，他就觉察出了她哪里变了。 从前的舒曼总是努力将自己的真情实感收敛起来，总是压抑着她自己的真实感受，看似温柔可人，实则冷漠疏离，总是让人醉心于她的温柔中努力接近后才惊觉自己所倾心的温柔之于她是最多余的东西。 可现在的舒曼却不再压抑她自己的感受，那样咄咄逼人又毫不留情的拳脚何尝不是真实的她自己？ 她从来都是骄傲的，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只不过以前她总是低调又内敛，现在却开始锋芒外显了。 他所熟悉的，他心中所铭记的，其实不是这样的她，可真正吸引他令他不能释怀的恰是这样的她，这样的她，只会让他更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可，移不开目光又怎样？无论如何不能释怀又能怎样呢？ 她之于他，是最遥不可及的。 因为她对他根本无半点心思，他所有的念头只能给自己一个人听罢了。 他也只能暗暗关注着，尽己所能保护着她，也只有如此才能对自己无处可诉的心思一个交代。 “一场奇遇学到的，以后想学也没机会了。” 舒曼笑着道，“我还学了其他的，你要不要学？” 盛之昆听到舒曼这般问，他不由轻笑了声，她总是这么通透，一句话就能回答他所有未讲出的话，还明白怎么吸引他的注意力。 “学。” 他缓缓答道，挑了眉头，“什么时候教？” “交换，我想你教他习武。” 舒曼挺直了背，认真地请求道。 盛之昆挑起的眉头缓缓放下，他定定看了眼舒曼身边安静沉默的少年，又挪向了目含期待之色的舒曼，“我不收徒弟，你知道的。” “我知道，只是请你带他入门，我所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你是我一直相信的……刚才只是同你开玩笑罢了，我学的那些招数你看过一遍也学得差不多了，我也没其他可以……”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其他可以让我改变主意的？ 不，你根本不需要开什么条件…… 听到舒曼这样说，盛之昆默默想着，她不过是说了一句他是她一直相信的，他就动摇了。 明知她有恭维，明知她有夸大，可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后就不一样了。 他其实也真的想要学她的那些招数，只有变得更强大，只有再强大一些，他才能不只做一个附属于舒家只能仰望她的影子。 第三十七章 如何不喜欢 可，想学，真的只是借口而已，他能为她做的能有什么？ 她求到他的时候又有多少呢？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相反，答应下来，他还多了见她的机会。 “他还要上学吧？一个月，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就算了。” 盛之昆捋了捋头发，漫不经心地道。 没想到盛之昆会突然松口，舒曼不由面上带了惊喜之色，转头看了卿云一眼后，她又转向盛之昆，“那我就交给你了，他之前从未学过，你多担待些。” 详细地安排好了卿云跟着盛之昆学武的时间，舒曼看了下手机，便邀请盛之昆去吃午饭。 菜是舒曼点的，到底认识十多年了，虽不经常见面，可盛之昆喜欢吃什么，舒曼多少还是了解的，所以点的一大桌子菜都没有浪费掉。 对比起舒曼的饭量，卿云还觉得自己吃的多，可见了盛之昆的饭量，再看他自己，他倒不觉得自己吃的多了。 听到盛之昆说舒曼吃得太少，才会力道不足，卿云不由默默记下，他也这般觉得，自从他来这里饭量见长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大了许多。 或许，再多吃些，再跟着盛公子学了武，要不了多久，他也可以轻松背起舒曼了。 这样想着，卿云便也吃了不少，他的好胃口着实让舒曼有些惊讶起来，她点的菜盛之昆会喜欢吃她一点也不吃惊，本就是当拜师宴，她刻意照着盛之昆的口味挑的菜，可卿云居然也会喜欢。 舒曼默默观察了一会，见卿云并未勉强他自己，她便暗暗记了下来，打算以后给他做美食也往这些口味上发展发展。 卿云对她向来很坦诚，但，大概是他之前的生活过得太冷清的缘故，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又因为太在乎她的缘故，关于她的一切总是全盘接受。 若要问她卿云到底喜欢什么，其实她真无法答出来。 他们相遇在那样的场景中，她拥有的就少得可怜，他更是一无所有，一点点舒适都能让相依为命的他们感恩不已。 到了这里，他的所有都是她给的，都不是他选择的。 还是得多带他出来，多带他出来见见其他人，不然她怎么能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呢？ 也可能是她对着卿云，总是贪心地想要了解得更多吧？ 知晓他开心，便想要他更开心些，知晓他喜欢什么，就想为他寻到，还想为他寻到更多。 因着盛之昆、卿云两人的好胃口，舒曼也跟着吃了不少，她本是打算开车带着卿云去兜风参观的，这会便改了主意，她觉得自己应该带着卿云多走会消化消化再说。 跟盛之昆约定了时间，舒曼便带着卿云告辞了。 盛之昆看着舒曼紧挽着卿云的胳膊离开，方才还愉悦着的脸一点点冷了下来。 对比一下舒曼对待身边那小孩跟对他的态度，即使吃饭时再好的心情，盛之昆现在也感受不到分毫了。 舒曼她，不认识她的时候，都会觉得她完美得让人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那时还在镇上上学，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只有舒曼她白得像是会反光一般，明明也是土得掉渣的校服，可她穿起来就跟旁人完全不同。 已经初中了，班上其他女孩都会想着法子打扮，偷偷拉直头发，抹口红，涂睫毛膏，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拿着小镜子照来照去。 可舒曼从来没见过她打扮，她总是第一个到教室，又学到教室熄灯最后一批离开，扎了一天的马尾到了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已经歪歪扭扭了，碎发调皮地钻出了皮筋，明明也不整齐，可却不会令人觉得邋遢，相反，只会让人觉得可爱，好像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孩突然就没那么难接近了。 可，其实她真的不好接近。 整个学校都找不出比她更白的女孩了，也找不出比她更有气质的更好看的，更找不出比她更优秀的学生了。 模样好、学习好、家境也好，这样的女生怎么不受人欢迎，可同学那么些年，却没有一个男生敢真的接近她，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不能。 三哥早在这个侄女入学时就让人来学校晃悠了，但凡舒曼出教室门，都有想要追随三哥的人关注着，舒曼她自己不知晓，可因为她，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大有人在。 久而久之，舒曼便成了那需要敬而远之的女神了。 既然无从接触，那自然也谈不上喜欢了，即使同班，一个永远在教室最前排，一个是最后一排的钉子户，哪会有什么交集？ 可，偏偏他阴差阳错入了三哥的眼，有了交集，他才知道，她有多好。 明明做了两年同学，她一句话都未和他说过，她却记得他的名字，还记得他都做过什么事，天知道在师傅那里见到她微微侧头静静叫了他的名字时，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后来才知道他的心跳还可以跳得更快，同在师傅那里学了一年，他见到了她太多不为人知的模样，她也有短板，也会生气，也会无缘无故地阴晴不定，可她从来都没有沉浸在一种情绪中自怨自艾。 喜欢上，忘记不了，无法企及，似乎都是注定的。 她有时真的撩人不自知，可也只能怪自己多想，毕竟熟悉了就会知道她对谁都是这样的，只要她愿意，她永远能将对方的心情照顾得妥妥帖帖。 其实交集最多的时候也是在师傅那里的第一年，后来就不常见了，舒曼她回了父母身边，据说进了一所贵族高中，也只有逢年过节会再回镇子。 托师傅跟三哥的福，他还能见到她的面，一次比一次令人难以忘怀。 原本就姣好的五官随着年龄渐长，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目光，随着年龄增长的还有她的学历，她的家境，三哥提起时总会说，他的这个侄女将来大有出息。 是啊，只有如她一般，无论长相、人品、家世哪里都完美的人才配得起她，又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她呢？只要她愿意，有的是前仆后继的人。 第三十八章 无力 可，如今，是怎么回事？ 是她愿意吗？ 可，可能吗？ 盛之昆不想往那个方向想，可眼前舒曼对那叫卿云的孩子的照顾却挥之不去。 如果真的是那孩子，他真的无法认命了。 是与不是，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检验，盛之昆重重吐了口气，从衣兜里摸出烟点上，心中的烦躁却有增无减。 舒曼丝毫不知道盛之昆此时的烦躁，她正拉着卿云准备去体验乘坐公交车。 下午一点多的公交站空无一人，等车来的功夫，舒曼教了卿云怎么坐车，又教了他怎么通过手机查公交线路以及实时状态，可惜的是，卿云的身份证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不然通过手机就能乘坐了。 等公交车姗姗来迟，车上又是只有他们两个，舒曼一看这会车上的人也少，就说了地名，锻炼卿云规划线路坐车。 就这样，舒曼说了地名，卿云规划怎么坐车，两人上了车定好下一步怎么坐车后，舒曼便在车上拉着卿云开始介绍沿途的店铺，等下了车，舒曼还带着卿云进路边的店铺闲转。 直到下午上班的人渐渐多起来，公交上渐渐拥挤起来，一见连车门都快要被堵住了，舒曼便果断拉着卿云下了车。 这个世界总是熙熙攘攘的，见到的人也多是来去匆匆，这里的时光比之他所熟悉的世界像是加速了一般，时光走得太快，总会令人觉得什么也留不住一般。 他还需再努力些，不然，怎么能跟上她的步子？ 等到又打的回到了商场取车，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舒曼想了想，带了卿云去看舒一佲的学校。 正值暑假，学校里只有看门的大爷，大概是看门着实无聊，一听舒曼说卿云要过来这里上学，所以想要带卿云进去看看，大爷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只是也很热情地当了向导。 有大爷当导游，可比舒曼自己带着卿云更合适，大爷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都讲给卿云。 不仅带了卿云参观了学校的教学楼、餐厅、图书馆、体育场，还开了教室门让他们俩进去体验。 卿云本就对能去上学向往不已，再进到教室，看到排列整整齐齐的课桌，听着大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心中的向往顿时涨到了顶峰。 舒曼看卿云听得入神，便有意恭维着大爷引导大爷说得更多。 等结束了参观，天色都已经不早了，她在大爷讲解时用手机下了单买了些水果让人送到校门口权当答谢，拜托了眉开眼笑的大爷以后多照顾照顾卿云，这才带着卿云回去。 两人在小区的超市里采购了些食材回去，又一起做了晚饭用过后，舒曼看了眼时间，换了衣服准备去见舒妈。 大姐怀孕的事还等着她去通知舒妈，不然真要等孟家上门了舒妈才会知道。 单是已经确定的事务就已经将舒妈舒爸的行程表排的满满的，对于计划之外的事情他们根本无暇顾及。 舒曼要出门，卿云在准备食材时便知晓了，只是当人真的出了门去，即使开着视频，能看到她，也能听到她说话，可到底跟在眼前时大不一样。 心中难免失落，却也更怪自己贪心，卿云静静看了一会舒曼认真开车的样子，默默又抱出了书本开始啃。 原本他就已觉得时间怎么也不够用了，可以后每天还要跟着盛公子学武，时间便更少了。 舒曼说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入学，只是还是得考试一场才行，舒曼还说了过些日子等她的弟弟回来，便给他们两个请一位老师。 舒曼的弟弟想必也是位聪慧的小郎君，他总不能太差了。 等红绿灯的功夫，舒曼侧头看向手机，只见卿云低垂着眼睫，似乎正在看什么，精致漂亮的少年只是普普通通的垂眸，便美得如同一幅画一般，舒曼迅速截了屏，来不及欣赏一番，就被迫又启动了车子。 等到了公司，舒曼停好车，首先把截屏给卿云发了一张，然后柔声嘱咐了一番，这才依依不舍地关了视频。 连舒爸舒妈都在加班，更别提其他人了，即使华灯初上，公司依旧忙碌得惊人。 她虽没在公司上班，却也经常会被舒妈召见，一路走过去有不少面熟的职员同她打招呼，舒曼一一笑着回应，心中却有些尴尬，她这记性委实有问题了，以往这些人至少她还能喊出姓，现在却什么也记不得了，只能多笑笑掩饰过去。 遇上曹斐丽，舒曼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还不等她开口，曹斐丽就已挽住了她胳膊，笑着道，“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到我下班的时候过来，曼曼你是不是算好了？” 说着，曹斐丽压低了声音，“舒总这会正生气着呢，我可不留下来加班了，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还是隔天再来吧？” 舒曼谢了曹斐丽的提醒，又同她玩笑了两句，径直去了舒妈的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门里好一会没声音，她只好又加大了力度，这回门里立时传出了舒妈不悦的声音，“进来！” 舒曼轻轻开了门进去，只见舒妈正低头认真地核对着什么，她轻手轻脚准备过去舒妈身边帮着捏捏肩，才刚迈了两步，就听到舒妈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还要我请才能说吗？” 说着，舒妈掀了下眼皮，看清站在办公室里的是舒曼，她翻看资料的手不由顿了下，随即她又低头，“这个点过来上班了？” 舒曼没有接话，只默默走到了舒妈身后，直接伸手开始给舒妈捏肩，才刚碰到，舒妈就不耐烦地打开了她的手，“没看我正忙着，帮不上忙就坐一边歇着，没事就回家去，等我忙了这一阵再看看怎么安排你。” 舒曼无奈，看来舒妈这会真的是心情不好，句句都没好气。 “我帮您……是不是要……” 舒曼站舒妈身边看了几眼，就开了口，不过是核对签名，她这边核对了交给舒妈签名就好。 可她还没说完，舒妈就抬了头，“我这会没时间，你就别添乱了，没事就回去。” 说完后，舒妈就又自顾自忙了起来。 “我……” 舒曼正打算直接说了来意，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舒妈截断了，“出去！” 舒曼定定看了眼舒妈的侧脸，心中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第三十九章 陌生 虽然这样的相处是她已经经历24年的了，可这一刻，舒曼忽然觉得自己无法适应过来。 只是，比起从前的难过，此刻，难过也有，却更多的是感叹。 她要走的路，比预想的还要艰难啊。 沉默地看了眼忙得连抬头的功夫也没有的舒妈，舒曼默默走回了沙发上坐下，翻出手机开始安排后天跟孟家见面的事。 等到瞥见舒妈终于抬起头，放下了笔，舒曼立刻起身接了热水端过去。 舒妈这会才注意到舒曼没有出去，她接了舒曼手中的水喝了两口，抬眼打量了一下舒曼，“有什么事？” “大姐怀了宝宝，昨晚回来的。” 舒曼笑着说，绕到了舒妈身后，开始给舒妈捏肩。 这次舒妈没有拒绝，她放松了肩膀，闭了眼睛，被舒曼捏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舒曼说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侧身转向舒曼，“你说舒宛怀孕了？” 舒曼这会更清楚感觉到了自己在舒妈这里的分量有多少，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是，孟阿姨说后日就来家里报喜，我昨晚去机场接了大姐回来，今天早上也去给大姐送了早餐，姐夫要今天晚上才能回来，孟阿姨现在照看着大姐，大姐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大好，不过吃饭还成……” “这孩子怎么不提前说？” 听到这里，舒妈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昨晚舒宛一个人住的？你没陪你姐？” 舒曼哑口无言，舒妈真是太会抓细节了。 提起这个，她也觉得心虚，放着怀孕还精神不济的姐姐一个人在家，她昨晚也没睡踏实。 预想之中的训斥却并未降临，舒曼却觉得还不如训斥她呢。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现在草木皆兵，舒妈无论做什么，她都会联想到自己在舒妈心中的分量。 舒妈训斥她了，她觉得舒妈还把她当孩子，什么都管，舒妈不训斥她了，她又觉得舒妈是拿她当孩子，觉得有些事本就不是她能做好的。 可，这几千日子养成的心态，一时半会还真的揪不回来。 听着舒妈挑剔孟成仁，又对着她训斥舒宛，舒曼毫不怀疑要不是大姐怀孕，舒妈立刻就会一个电话过去教育。 不过，大姐可不像她。 想到大姐的性子，舒曼不由有些羡慕起来，不仅是大姐，还有舒一佲。 他们姐弟三个都是被舒妈训大的，大姐她从来左耳进右耳出，小弟则是当时阴雨过后就晴空无云，只有她，舒妈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印在了脑海中，根本翻不过去。 不过，到底是喜事，舒妈嘴上不留情面，心中却是高兴居多，看了舒曼做的安排，难得的夸了她两句，破天荒地决定现在就下班回去准备。 “去叫上你爸回家。” 舒妈打发了舒曼去另一侧的办公室叫舒爸，自己又召了秘书进来，她原本是计划到九点再下班的，还有后天的时间也得全部抽出来。 舒爸的办公室门是大开着的，舒曼进去时舒爸正在满面笑容地跟人打电话，一眼瞥见她进来，舒爸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爸，回家了。” 舒曼笑着喊了声舒爸，喊完后她就站在一边等着舒爸。 “你杜伯伯刚回国，约我出去打球呢。” 舒爸笑着解释了下，“你妈不是说九点再回吗？” 舒曼就又把跟舒妈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舒爸一听舒宛怀孕了，立刻就喜上眉梢，“我要当外公了啊，后天报喜是吧？得把后天时间都空出来才行，哎，先跟你杜伯伯说一声，难得他回来一趟……” 说着舒爸就又回拨了电话过去。 听舒爸跟那位杜伯伯一时半会还不会结束通话，舒曼只能摸出了手机，未读微信消息不少，心心念念的小卿云倒是没有动静。 多是催她出门耍的，看到自己在几个群里都被艾特了，舒曼算了下时间，她确实有大半月没去参加过聚会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舒曼主动找了几个圈里上进的朋友，打算这几天出去取取经。 他俩这一耽搁，舒妈就派人来催了，等舒爸带着舒曼见到舒妈，两人都被训了，训完后，舒妈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 舒爸拍拍头，侧头就跟舒曼小声吐槽，“你妈更年期越来越严重了。” 舒曼见舒爸往自己这个方向侧头，还以为舒爸要说什么，听清后，她揉了揉额头，一句话也没接。 舒爸也没指望她接话，吐槽完就紧跟着舒妈走了。 舒曼错开一步，跟在舒爸舒妈身后，听着舒爸小心哄着舒妈，说着说着就又跑到了别的话题上，舒妈冷淡地听着却一直有问有答，不由觉得万分心累。 自从知道了舒爸办过的事，她再看舒爸就像心中梗了根刺一般，不拔难受，拔了伤疤也消不了。 舒爸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家中的事他一概不管，小时候舒爸给她的印象就是一年见上几面的陌生人。 回到了舒爸舒妈身边生活，衣食住行都是舒妈一个人操持的，舒爸之于她，更是面目模糊的一个影子。 想到自己撞见的那一幕，舒曼暗暗垂了眸，她本来就对舒爸亲近不起来，经了那么一遭事，她就更是对舒爸敬而远之。 他或许是位成功的企业家，但绝不是合格的父亲，也更不是合适的丈夫。 倘若没有遇到卿云，她将来也许也是这样的。 这会再看到舒爸舒妈的相处，舒曼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永远戴着面具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 自穿越回来后，这还是她头次回家，站到屋中时居然觉得有些陌生，也不怪她会感到陌生，随着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都搬了好几次了，说是家，倒不如说是房子，房子里也并没有留下多少能让人值得回忆的东西。 在楼下跟家里的管家商量着后日接待孟家的事，见舒妈面露疲惫，舒曼便劝了舒妈上楼休息，舒爸最不喜欢这种推敲细节的事，回来后交给舒妈就上楼了。 舒妈又听了会舒曼跟管家讨论，这才起身上了楼，走过转角，她转头看了眼端庄坐在沙发上认真低头审视平板的舒曼，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第四十章 不满 原只是一时冒出的念头，可等舒妈躺到床上，听着身边舒爸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她毫无睡意，侧身背对着舒爸后，脑中不期然就又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一想，她心中更觉得哪里不对，似乎她这小女儿这些日子沉稳了不少。 不只是举止沉稳，而是眼神沉稳了，像是突然就又长大了一般。 一时又想到大女儿的怀孕，联想到小女儿的婚事，想到那天小女儿任性的话，舒妈不由摇了头，哪里沉稳了？ 真懂事的话，就不会说出那么任性的话了。 她跟老舒两个拼了二三十年是混到人头里了，可比起邹家，还是差得远。 邹家有权有势又有钱有名，样样都占全了，长辈知情达理，待人以诚，小辈年轻有为，一腔真心，再没有比邹家更令人满意的亲家了。 不管是对舒曼她自己，还是对舒家，跟邹家的联姻都是百利无一害的机缘。 这样的好事，舒曼她居然隔了这么些时日后跟她说不想？ 舒妈不由叹了口气，她真把这女儿养得太过不知世事了，一句不想就能随心由性的话，她也不用嫁给老舒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窗外隐隐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舒妈皱了皱眉，坐起来仔细一听，不由起床出了房间。 “这么晚了，你去哪？” 舒妈才刚走到转角，便看到舒曼拎着包准备出门。 “妈？” 舒曼才刚低头跟卿云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准备回去，冷不丁听到舒妈这样问，不由愣了下，转过头一看舒妈正站在楼梯转角皱眉看着自己，她笑了下，“您快睡吧，我回去了。” “回哪去？这么晚了，还不赶紧上楼睡觉去，既然你揽了事，明天就早些起来准备，等晚上回来了我检查。” 舒妈说完就又转身准备上楼去，余光瞥到舒曼一动不动，她也不以为意。 “妈，您早点睡啊，我明天会早些起来的。” 上楼的时候听到下面传来舒曼的喊声，随即门咔嚓一声合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中格外清晰，舒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急急转身下楼，大厅里哪还有什么人？ 挑开窗帘只看到车尾灯闪着出了视线，舒妈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真是翅膀硬了，连她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 拿到手机本想立刻把人叫回来，可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舒妈揉了揉头，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算了，这丫头开着车呢。 不过，以为躲着她，就不用管跟邹家的联姻了？想得也太简单了吧？ 该让她吃吃苦头了，衣食无忧也是她这强逼她的父母给的，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便是子女跟父母之间，也该如此。 好好吃吃苦，她就该知道父母是为了她好。 自己不愿上进，就别怪父母逼着上进了。 明天就冻结她名下的账户，先让她进公司磨炼磨炼，花着父母的钱心安理得，却不为父母考虑丝毫，她这性子该掰掰了。 舒曼可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没在家过夜就引得舒妈如此不满，她也没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出了家便接到了卿云的视频，她满心都是屏幕里的少年。 知晓她一个人要开上快一小时才能回来，卿云主动开了视频通话。 凌晨的路上冷清得厉害，一个人开着车，这样的体验还是头一遭。 若不是有卿云陪着，她是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开车出门。 也因为有卿云陪着，时间过得快慢似乎都无所谓了。 舒曼才刚到门口，门就开了，一眼看到门内乖乖站着的卿云，她心中一动，上前轻轻抱了下。 两人今日都忙了一整天，这会精神都有些不济，但洗漱过后躺到床上，睡意反而消退了些。 侧头见卿云也没有瞌睡的迹象，舒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卿云的头发，轻声跟他交代起了这几日的安排，明天要回家中准备，后天又有家宴，之后又约了人出去聚，算来算去，能陪他的时间着实不多。 舒曼语气中的愧疚怜惜卿云听得明明白白，她是如何为他考虑的，他也听得明明白白的。 他当然恨不得她能时时在他身边，可便是从前他们也不是能时时都在一起的，睁着眼睛听着柴火烧得劈啪作响，抑或坐在马车里听着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算起来，还是这样的时间更多一些。 况且，比起从前，至少现在，他想她了，隔得再远，总能听到她声音，也能看到她。 他也贪心，却不敢真的贪心更多。 好女儿志在远方，他也不愿她被困在他身边。 见识过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他也更盼望她能做她自己喜欢的事，希望她不会像在那个世界时被逼迫着喝酒斗殴，酒气醺醺又满身伤痕地回来。 他也希望自己能如这个世界的男子一般顶天立地，终有一天同她并肩。 如今虽然比从前好些了，可她还是照顾他居多，对着他，她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讲，虽然也对他说过她的安排，可她的担心，她的难处，她还是不舍得让他知晓发愁。 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尽快地学习，尽快融入到这个世界中，尽快地能站到她身边帮她分忧解难。 她总觉得对他不够好，却不知道遇到了她，他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对他这么好。 他笨拙地学着对她好，却怎么也做不到令自己满意。 没有对比，他便知晓自己的不足，见了对舒曼心存爱意的其他人，他更知晓自己有多不好，倒不是怕舒曼改变心意，只是觉得自己应当做得比这些人更好，舒曼她应当被更好地对待。 明日就要开始跟着盛公子学武了，他一定要好好学，不能让舒曼失望，也不能让盛公子小看了，等他学好了，以后他也能陪着舒曼对练，等他力气大些了，以后他也能背着舒曼走，他还要好好学习上学，工作，以后也能给舒曼买东西。 可，这些他只能在心里想着，等他做到了才能和她说，如今他只能“心安理得”地听着她关心，学着她是如何珍视他的。 第四十一章 不要看他 舒曼跟盛之昆定的是让卿云早上便过去学武，怕卿云一个人不识路，她特意包了一辆车，每天定时接送卿云，今天是第一天，舒曼便也跟着过去了。 两人到了武馆的时候，里面只有值班的一个瘦高男子，一见舒曼进来，便直接笑着开了口，“昆哥在后面活动，舒姐过去就能看到。” 舒曼看着这瘦高男子也有些面熟，但却依然想不起名字，只得笑了笑道谢，带着卿云去了后面。 两人进去的时候，盛之昆正赤着上身在练拳，舒曼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卿云就猛地停住了脚，他一侧头，见舒曼毫不避讳地看着盛之昆，目光中还有赞赏之意，他的心中不由一梗。 察觉到卿云停住了脚，舒曼下意识就把目光从盛之昆身上挪到了卿云身上，“怎么了？” 卿云耳尖发红，舒曼她怎么能……怎么能看盛公子呢？ 盛公子怎么不穿上衣呢？ 舒曼她好似也不吃惊一般，好似盛公子这样很正常……也对，这里的人确实穿得很少，忽然想到路边见到的男女的衣着，卿云慢慢平静下来，可，……舒曼要一直看着这样的盛公子吗？ 他能接受盛公子这样的衣着，可，他不能接受舒曼她看盛公子。 她……他……她应该看他…… 卿云越想也觉得脸上发热，想要告诉舒曼不要看，可他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抬手挡了下舒曼的眼，“不要看。” 舒曼注意到了卿云抬手，但却不知道卿云到底要做什么，她只注意到了卿云面色有些红，待被卿云遮了眼睛，又听到卿云这样说，她以为卿云说的是不要看他，可心中却又有些莫名，不知卿云为何突然就害羞起来。 估摸着盛之昆还要练一会才能结束，舒曼也不着急，等卿云挪开手，她听话地不去看卿云，取下背包，“你先去换衣服，我在这里等你。” 虽然舒曼没有再往盛之昆那里看，可听她说话，卿云就知道她根本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然她不会说在这里看着盛公子等他。 卿云咬了下牙，凑近舒曼的耳朵，“你不要看盛公子好不好？” 两人虽然相处很是亲近，可多是她主动，像这般贴着耳朵说话，还是卿云主动，舒曼一时真的受宠若惊，脑子一下子就死机了。 好一会儿她才理解了卿云说的是什么意思，明白过来后，她顿时有些着急了，他不会误会她了吧？ 一同练武时盛之昆就常赤膊，那时天气炎热，为了锻炼他们这些弟子，师傅连风扇都不开的，男孩多是打赤膊的，看多了也就视若无睹了。 原本也没什么的，可往女尊世界里穿一回，舒曼现在立刻就觉察到了自己方才行为的不妥，她方才那毫不避讳的目光，在卿云眼中只怕与登徒子无疑了吧？ 想要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解释才好，说她习惯了？ 直觉这样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舒曼最后只能郑重表示自己绝不会往盛之昆那里再看一眼。 卿云见舒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带着背包往更衣室去。 舒曼她昨日才参观过这里的更衣室，早上送他过来，怕他不知怎么使用更衣柜，还给他编辑了一大段文字列出个先后顺序，还配了图，因此卿云存放物品也颇为顺利。 只是更换衣服时，瞥见自己身上的伤痕，不期然想到方才不小心撞见的那位盛公子身上的伤痕，卿云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伤处，同样是伤疤，在那位盛公子身上，却如同盛公子一样只会让人觉得气势逼人，仿佛那是盛公子的勋章一般，在他身上，却只能是耻辱的铭牌。 也不知盛公子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总归不可能是像他这样无能为力得来的。 若有一天，他也能如盛公子一样敢坦露这些伤疤就好了。 盛之昆早在舒曼进来时就觉察到了，只是一直强压着自己练完一套才收了手，他随手取了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套上，这才不紧不慢地冲舒曼走了过去。 舒曼听到了盛之昆那边的动静，但怕盛之昆没穿衣服，她就一直没往那边看，听到盛之昆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一边往上抬了抬视线，一边拿了墨镜过来，准备一瞄到不对就先戴上墨镜。 一眼先瞄到了盛之昆的上衣下摆，舒曼松了口气，将墨镜又搁回了桌上，双手将桌上放着的瓶装水递了过去。 盛之昆看到舒曼双手递水的姿势，唇角不由上扬了几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么个习惯，给人递东西时总是像个学生一般恭恭敬敬。 他单手接了水，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正要跟舒曼说话，余光却看到卿云走了出来。 这还是盛之昆头次完全看到卿云的真容，他的眉头不由皱了下，这小孩……更像女孩了。 再注意到舒曼的目光完全落在了卿云身上，两人旁若无人对视着，盛之昆的脸更冷了，他就不该答应下来的，这么个小孩能学什么？ 盛之昆冷着脸从舒曼身边领走了卿云，简单测试了下卿云的身体，他心中更不满意了，只是看到一边认真看着他们的舒曼，他心中叹了口气，他答应了舒曼的，他会好好教的，若是这孩子自己不争气，也不算他反悔。 舒曼看了一会，见盛之昆确实很认真地在教，卿云也学得很认真，她便跟两人打了声招呼离开，顾忌着盛之昆在场，舒曼也没多叮嘱卿云什么，只是出了武馆，她又发了一长串微信消息过去交代卿云。 她走后，盛之昆卿云两个除了教学时会说上两句，其他时候一个比一个安静。 等到一上午的练习结束，卿云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抖的，他照着盛之昆教的法子揉着腿放松，没揉几下，盛之昆就蹲到了他身边，一把捏上了他的腿。 卿云不由僵住了，下意识想要闪开，可他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盛之昆的动作，他的力气更是远远不能跟盛之昆相比。 第四十二章 郁闷 “使点劲，像这样的力度才成。” 一捏到卿云的腿，盛之昆更是有些嫌弃起来，人长得秀气就算了，身上的肉也是软的，根本没有一点肌肉，这样练下去，只怕没几天就坚持不了了。 让这小孩知难而退也行，省得到时候让舒曼为难。 这样想着，盛之昆加了几分力道，习武最疼的时候就是结束的时候，连恢复都是疼的，如果连这点疼都忍不了，那就不怨他了。 预想之中的痛呼声却并没有传入耳中，盛之昆不由抬了眼。 疼肯定是疼的，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只看这小孩青筋毕现的额头、发白的嘴唇就知道了，只是，这双眼睛……也太沉静了些，好像这些疼痛不值一提一般。 见他看过去，这小孩还有心思跟他对视，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一双眼睛清澈干净得如同不谙世事的幼童，盛之昆被这样的眼睛看着，手下的力道不由轻了下来。 回过神来，他勾了下唇，有意思，表里不一的小孩啊，也是，舒曼她看中的人，怎么会是普普通通的呢？ 明白了盛之昆是好意后，卿云就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疼痛越是剧烈，他心中反而越是清醒，越是觉得……有希望。 这样的疼痛比之他从前遭遇的，根本算不得什么，况且，这疼痛是不一样的。 只要他坚持下去，这疼痛总会消失的，这疼痛会让他变得强大，而不是变成废人。 便是比以前经历的还要疼痛，他也可以忍受的。 他一定要好好跟着盛公子学，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一定要能保护舒曼。 盛之昆本是只想给卿云做个示范，看到卿云这个样子后，他便直接帮着揉了手臂和腿，然后活动了下脖子，“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后自己再好好揉揉，明日早些过来，先复习一下今天的动作。” 说完后，盛之昆吐了口气，又转向了卿云，“我不管你跟舒曼是什么关系，在这里，我要求你做到的，你必须做到，你能忍疼，很好，但你的身体素质太差了，只来这里学一上午是学不到什么的，你要做的，多吃多运动，增重增速。” “多谢……盛哥。” 卿云认真记下盛之昆的话，然后郑重道谢。 盛之昆摆摆手，先卿云一步站起身出了练习室。 卿云又缓了缓，才慢慢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多吃多运动吗？他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的。 盛公子说得没错，他确实太弱了，明明他如今的力气比上舒曼还要大些，可舒曼就能将盛之昆逼得招招败退，可他却连躲一下都躲不过。 回到更衣室打开衣柜，卿云首先去翻出了手机，一眼看到那一长串消息，他将手机贴了贴胸口，唇角微微上扬起来。 戴上遮阳帽，卿云想了下还是把口罩也戴上了，背着背包一路出了武馆，舒曼包的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坐上车，卿云戴上耳机开始看舒曼给他买的视频课，到了家刚好学了一节课，他先去浴室冲了冲澡，虽然舒曼说更衣室也可以，可他还是不习惯在外面沐浴，况且昨天舒曼她也没在那里沐浴。 等到收拾完，卿云去厨房盛了拌饭，考虑到他学武回来都中午了，舒曼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吃饭，所以早上两人离开时舒曼就在电饭煲里定时煲了饭。 这边他才刚准备开始吃饭，另一边舒曼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卿云连忙放下筷子去接。 舒曼瞥到卿云面前露出的一角碗，心里松了口气，她还怕他一个人没回到家。 不得不说，看到卿云后，她郁闷了一上午的心情好上了许多。 早上她过去一见到舒妈，舒妈的脸就绷得紧紧的，待听到她说已经吃完了再过来的，舒妈的脸色更是难看。 她只看出了舒妈这会对她有意见，可实在摸不着头脑，她也没有往枪口上撞的意思，见舒妈情绪不对就果断闪人，去找了管家商量采购的事了。 还没说上多久，听到舒妈舒爸准备出门，她赶紧出去送。 殷勤给舒爸舒妈开了门看两人坐进去，她给两人道了别，关了车门，舒妈突然降了车窗，冒了一句，“你也不小了，该自己挣钱了，银行卡我给冻结了，你先体验体验自己上班挣钱，周一来公司报到。” 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就升了车窗，车子便扬长而去。 她硬是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明白舒妈说了什么，想到舒爸昨天吐槽的那句话，她那会真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她还没怎么放心上，可上午出去采购时她想到舒妈的话，心血来潮估算了下自己手中的钱，这一估算，她不由傻眼了。 她以为冻结就是冻结舒妈给她打钱的卡，谁知道舒妈就给她留了一张余额最少的账户。 这本来也没什么的，可偏偏她这段时间正需要钱呢，这剩下的钱也就勉强她给卿云当生活费。 可她还想要给卿云还有舒一佲请老师，还准备趁着没有开学带着卿云去旅游，还有她最重要的创业大计……她找人合伙，找人出谋划策哪个不需要钱？ 舒妈怎么能连她的私人账户都封了？舒曼万分不理解，打银行电话询问后只能怪自己从前太不上心，开户的时候都是舒妈一手包办的，有授权了还能怪谁？ 关键是，她想了一上午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惹舒妈不快了，她本来就很少会让舒妈不满，这些日子她循规蹈矩，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啊？ 思来想去，只想到了邹家的联姻上面，舒曼只能郁闷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果真的是邹家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舒妈在这件事上满意了。 这些天邹智明当然有找她聊，凡是电话她一通也没接过，微信的话看内容，正儿八经的谈话，她就回复，其他的，她就自动选择忽视。 她原本就打算过了后天给舒妈说的，这样看，还是再往前提提，后天就给舒妈说吧。 只是跟人约定的时间也被打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约出人来？ 第四十三章 撒娇 这些舒曼都没跟卿云说，关心了会卿云上午学武，又交代了他不要闷头一直看书，直到瞄到她约的朋友们陆续回消息了，舒曼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视频通话。 除去不在兰湖的，能约的，舒曼都约了，大多都是晚上有空，舒曼算了下时间，打算下午去见几个，晚上见几个。 她提早说了自己求助，下午来见的朋友都带了材料供她选择，只是个个都免不了调侃她几句，也都没把她的话太当真。 舒曼又听了一耳朵邹智明，她越是说，众人反而越是不信，起哄得厉害，舒曼索性就不多说了。 如今她说的再多也没用，圈子里哪个的婚姻也不能说完全由着自己的心意，她就算再明确表达她的意思，没有经过长辈同意，便只能听听算了。 趁着人都在，舒曼拉着朋友详细询问，筛选出可行性较强的几份，散了聚会后就又马不停蹄地去参加另一场。 集思广益后，她揣着简单整理过的材料回去，跟舒爸舒妈前后脚到了家。 晚餐是在家里用的，算起来已经不少日子没跟父母一起吃过饭了，想到自己穿越后连家都不敢想的苦楚，再看舒爸舒妈两人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舒曼不由更贴心了，时时留意着给两位长辈夹菜添汤。 见她如此小心伺候着，又听管家报告了明日的安排，发现舒曼确实做得无可挑剔，舒妈的脸色不由缓和下来。 等舒曼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舒妈接了她殷勤双手奉上的水果尝了两口，侧头看了一眼乖乖站到她身后准备给她捶肩的舒曼，舒妈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周一你先跟着市场部的小夏熟悉熟悉，看你表现，表现得好，下个月就给你解冻卡。” 舒曼的手顿了顿，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她咽了回去，这会不是摊牌的好时机。 她拒绝的话说出口肯定是一场暴风骤雨，明日又是报喜的日子，总不能让孟家看笑话吧？ 舒曼抿唇笑了下，也不接舒妈的话，只用心地给舒妈捶着肩。 舒妈任她又捶又捏了一会，就赶了她上楼睡觉。 舒曼不敢再直接说自己不在家里睡的话，只跟舒妈说有人约了自己出去。 听到舒曼说现在出去，舒妈下意识看了眼腕表，眉头一皱，“跟谁一块？” 舒曼度着舒妈的脸色说了两个人名，一听到她口中的人名，舒妈的眉头松了松，也松了口同意她出去了，只是还是强调要她回来。 舒曼不得不厚着脸皮撒娇，半真半假地央求道，“我以后都该忙了，还能有几回这时候出去玩的事？” 软磨硬泡缠着舒妈了好一会，连舒爸都看不过眼了，“怎么越大越回去了，多大人了还撒娇？” 说着，又对舒妈道，“让她出去玩吧，年轻人都这样的。” 舒妈也不适应舒曼这样对着自己撒娇，这孩子早熟内敛，对着她这个妈妈是敬多于爱，她也确实没有多少精力去一碗水端平，这个孩子她关注的确实最少，却也是她这三个孩子中最出色的。 既然孩子都服软了，她也得给孩子面子，左右不过是小事。 这样想着，舒妈就点了头，只是又叮嘱了舒曼不要熬夜太久，明天得早些回来。 舒曼谢了舒爸舒妈，就拎着包包出了家门，刻意作出的雀跃模样在坐上车后就完全退了下去，她捂了脸闭上眼睛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 她一直都想像别人家的女儿那般对着父母肆无忌惮地撒娇，可一直也没有机会。 越是想要被重视就越是只能懂事乖巧，越是只能端着架子，架的越来越高，就越是不知道怎么下来了，也只能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可她刚才居然很轻松就撒娇了，对着舒妈的冷脸也能撒娇卖萌，在舒妈不同意的时候也能坚持下来…… 像刚才那样，舒爸舒妈两人对她撒娇无可奈何同意，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哭笑不得，那样的场景是她曾经做梦也没想过的事。 可，有欢喜，有感动，更多的情绪她却理不清楚。 在背对他们的那一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卿云的面容。 倘若没有遇到卿云，没有得到他毫无保留的喜爱，她大概永远也没有底气对着舒爸舒妈撒娇，不，应该说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撒娇，更不知道能对谁撒娇。 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不知不觉，她也是被偏爱的一员了。 她那时对卿云其实根本算不上好，照顾他也是确认他无法对她造成伤害的前提下进行的，高高在上地施舍着自己的怜悯同情。 她也没有放弃穿回去的念头，她不想跟那个世界有一丁点关联，没有关联，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最后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她自欺欺人地想，也付诸了行动。 她一边觉得孤单寂寞，恨不能让这个只能依附她活命的少年再依赖她一些，一边又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不应该跟这里的人有太多接触，以免被留在这里。 她那样反反复复，他肯定是觉察得出的，可，要是所有的感情，所有的际遇都可以自己控制，那还哪有她的穿越呢？ 越是接触，朝夕相对，她对他的关注就越多，就越是移不开目光。 他总是会让她忽略他的年龄，他的隐忍，他的沉静，他的包容，都让她觉得自己才像是十六岁的那个人。 后来渐渐亲近起来，他才慢慢变得像他的年龄，他会好奇，会脸红，会生气，也会默默流泪，与此同时，她也渐渐被他改变。 她的所作所为都被他无条件支持，她又不是圣人，哪能不犯错？可他就是愿意为她的行为买单，连明知跟着她会有性命之忧，他也愿意。 她原先还觉得他傻，也觉得这样的感情太盲目，太沉重，她背负不起，可到了她自己，原来也是同样的，他只表白了他的心意，她却是来不及表白就直接身体力行了。 意识混沌的最后一刻，她只觉得生不如死，可她到底是被眷顾了，所以卿云被送到她身边了，连带着给了她一往无前的勇气。 第四十四章 伤 猝不及防见到舒曼回来，卿云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猛地站了起来，却一个不稳又坐了回去。 坐下后他立刻就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他下午想着盛之昆的话，就又在跑步机上跑了许久，还搜了视频试了试舒曼的哑铃跟臂力器，到了吃晚饭时他险些连筷子都拿不动。 一门心思扑在卿云身上的舒曼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的异样？ 待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她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卿云见她一句话不说，便小心地同她解释，还伸手够了平板让她瞧，他并不是在逞强，他还搜了视频跟着学的，并不是在乱来。 这叫没乱来？ 舒曼看到卿云捧着平板却一直发抖，忍不住叹了口气，“久久，慢慢来，好不好？” 她本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同他说话，可见了他这副样子，她一句话也没说，他的心意她早就知晓的，说与不说其实他都明白的。 此时她的心思都在卿云身上，她自己的心思却没时间顾忌了，从前卿云的身体有多虚弱，她这个贴身照顾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看他这样子，也不知今天都吃了多少苦。 为何要找盛之昆？就是她知道盛之昆答应下来就会严格要求，卿云他模样生的太好，便是他自己不会示弱，看在别人眼里却总会让人忍不住要怜惜放水。 连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就像现在，明明他就是运动过量了，她却一句指责的话都舍不得说他。 练了整整一上午，盛之昆肯定没放水，这孩子回来还跑步，还练臂力……这要不是她提前回来了，只怕他还要强撑着再锻炼一回吧？ 舒曼瞥了一眼卿云本上列出的安排，万分庆幸自己提前回来了。 说来能提前回来也是因为他啊，本来她还是想学昨天那样等把舒爸舒妈磨到回房了，自己再偷偷摸摸离开的。 既然她已经回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他按照他自己的计划走了，按着他给他自己安排的来，只怕过两天他就起不来了。 两人洗漱后，舒曼见卿云动作慢得厉害，心里叹了口气，她跪坐到他身前，“我帮你捏捏吧？” 她虽问出了口，却并不确定卿云会不会同意，即使隔着衣服，她要帮着按摩还是要接触他的腿跟手的。 她也不想强迫他，即使是为了他好，她也不愿在这种事上令他为难。 可卿云却比她预想的要爽快得多，不等她多想就点头答应了，他这么干脆，舒曼反而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的惊讶，舒曼很快就压下了情绪，柔声道，“可能有些疼……你不要忍着。” 怎么可能不疼呢？ 为了舒解他明日的疼痛，舒曼只能硬着心肠不遗余力地帮着卿云按揉，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就怕一看他难受，她就下不了手。 疼是真的疼，可比起在练习室被盛公子帮忙时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了。 那时除了疼，还是疼，他心里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现在，除了疼，随着她的动作，他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波澜。 柔和的光映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也柔和得不可思议，卿云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发顶，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顺的头发令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摸一下。 等他意识过来时他已经伸手摸到了，柔顺的触感一如他的想象，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美好些，只是不等他多感受一会，舒曼就仰起头握住了他的手，关心地，急切地问道，“是我下手太重了吗？” 卿云急忙摇了摇头，见舒曼还是担心地看着他，他抿了下唇，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在舒曼柔顺披在双肩的头发上落了下又移向了她的眼睛，“我，只是想摸摸你的头发。” “……是……吗？” 舒曼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她怔怔看着嘴角泛着浅浅微笑的卿云，沉溺于他的目光中。 “可以吗？” 见舒曼看着自己目不转睛，卿云忍不住问出了口，心里毫无理由地相信她不会拒绝他的。 她也确实没有拒绝，几乎是他的声音落下，她就点了头，他如愿以偿地又摸上了她的头发。 他并非没有摸到过她的头发，被她拥抱的时候，还有两人并肩坐着的时候，在她不知晓的时候，他都轻轻地触摸过她的头发，纤细柔软，像她这个人一般温柔得不可思议。 可是，光明正大地触碰，却是头一次，难怪她总喜欢摸他的头发，手掌穿过头发贴近她的感觉，就好像他离她更近了一般。 什么是色令智昏？ 回过神来，感受到头上传来的触感，舒曼不自在地垂了头，不就是摸摸她的头发吗？她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心如小鹿乱撞也就罢了，脑子是也被小鹿踢过了吗？ 她想要抬头看看卿云，却在对上卿云满足欣喜的笑容时又没出息地再次低垂了头。 只是再次低头看到卿云的腿，她的羞涩瞬间褪了下去，不疼吗？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怎么还能……只是摸摸她的头发就如此欢喜了？ 他的腿……好了吗？那些伤疤……还在吗？他日日沐浴对着那些伤疤，他……会不会看到就难受？ 舒曼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才想到，只是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忽略后汹涌上来的愧疚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居然根本没想过关心他的腿！ 明明相处了那么久，三分之二的时间她都在照顾他的腿啊。 “久久……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 舒曼艰难地开口请求道。 隔了这么久，她才来关心他……她的脚不过是扭伤了，他连现在都不能放心她，一旦她突然停下来，亦或者不小心没站稳，他都会焦急地关心她，就好像她的脚还没好一般，可她呢？ 她为什么没能想起来呢？ 只是想想，她就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 “我没有受伤……” 卿云下意识答道，对上舒曼满是愧疚伤痛的眼，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变平，他咬住了下唇，默默垂了眼睫挡住了舒曼看过来的视线。 不要，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第四十五章 难过 舒曼在卿云避开她的视线时，心就猛地一沉，她不该这样直接的…… 他几时这样躲避过她的视线？ 他待她总是赤诚的，恨不得将他的所有心情都摊开让她看……可他也有走不出的阴影。 可恨的是她明明察觉了他此时的情绪，也知道需要转移话题，可她竟觉得怎么转移都不合适，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般，她除了难过地看着他，别无他法。 这哪是她的错？ 他不想她记得他的伤，也不想她因此觉得愧疚…… 那些伤他自己都不愿看…… 脑中乱糟糟的，卿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余光中舒曼的视线依旧没有挪开，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 她要看，就让她看罢。 他不想她对着他总是报喜不报忧，也不想她背着他一个人愧疚难过，其实，这些伤之于他，已不算什么了，他，只是，只是……还是想……其实，他还是介意的。 可，比起这些，他更不想她因此对着他便小心翼翼的，不想他们之间再回到她需要小心照顾他的时候。 开不了口没关系的，他可以动手的。 卿云颤抖着手拉起了裤腿，布料轻得似乎没有重量，又似乎沉得他几乎提不动，到底有没有拉开，他也不知晓了。 他只知道自己闭上了眼睛，终是没有勇气去看她。 他难过，却更怕她难过。 他不想她看，却不想她躲避他。 他的每个动作在她眼中都像是慢放了一般，她的反应也像是被延迟了一般，入了眼却怎么也传不到大脑，以至于等她终于能反应过来时，卿云的裤腿已经被他自己拉到了膝盖上。 舒曼来不及阻止，就被那莹白肌肤上狰狞扭曲的伤疤夺走了全部的心神。 滚烫的温度落在了腿上，转瞬又凉透，凉意似乎浸进了肌肤中，冰得他只能睁开眼睛。 他为何不想她看呢？便是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不想看她难过，哪怕是因为他也不成，可他总是会让她难过，让她为难，让她受苦。 泪眼模糊中似乎看到了卿云睁眼，舒曼捂了半边脸有心控制情绪却做不到，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难过，也根本控制不住流泪。 她也不想当着他的面哭出来，可除了流泪，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发泄她心里的痛苦。 她为何当初没有早些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她为何不再早一些穿过去？ 她当初怎么能对着这样的伤还那么平静？ 他被脱里大姐划开伤口时她为何都没有感同身受？ 自那以后她为何都没有再关心过呢？ 到了这里后，她怎么能一次也没有想到过他的腿？ 不只他的腿，还有他身上其他部位的伤，她都见过的，可她居然都没有关心过…… “我……” 舒曼颤声开了口，她想跟他道歉，想对他说带他去治疗，一定会有办法把他身上的伤痕都去掉的，不只是身上的，还有他心上的，一定有办法的。 可她还没说出来，他就开了口。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难过，我不想你难过……” 卿云轻轻说着，伸手去拭舒曼脸上的泪水，在那个申虎的身体里时她总是压制自己所有的情绪，脸上总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多，只有眼睛是不一样的。 看着那双眼睛，他就觉得好像真实的她就在他身边一样。 真实的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也跟他印象中的她不太一样，她爱笑，温柔的，调皮的，促狭的，活泼的，那双眼睛里总是盛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生动又迷人。 她脸皮薄，轻易就会脸红，她也多愁善感，不经意间就会红了眼圈。 他欢喜这样的她，尤甚于前。 怎么能不难过？ 舒曼不知道，她只能捂上卿云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脸，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卿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样的舒曼，他难过过，可有她为他难过，他便无法难过了。 他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顺了顺舒曼的头发，然后他就被舒曼紧紧抱住了。 肌肤相贴处温度渐渐一致，不分你我，呼吸起伏间，心跳也似乎同步起来，世界静得似乎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手机铃声不知疲倦地响了一遍又一遍，舒曼才缓缓放开手，她下意识抬手抹了抹眼，对上卿云的视线，她有心想笑一笑，可实在牵不动嘴角，最后只能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电话是舒宛打过来的，只是拿电话的人却是孟成仁，不等舒曼惊讶，那边孟成仁就解释了，怕接电话有辐射，所以不让舒宛碰。 其实还是为了明天报喜的事，孟妈妈让舒宛两口子从舒曼这里打探打探消息，以免明天过去带的礼比不过回礼，到时候不好看。 回礼是舒曼定的，也过了舒妈的眼，她定好就跟舒宛发了微信过去，孟妈妈不可能不知道，便是之前不知道，既然找了舒宛来打电话，肯定会知道的。 现在应该是为了让她帮着看看带的礼合适不，舒曼一边想着一边装作认真的模样听着，那边舒宛最烦这种人情世故的事，说了两句就要转移话题。 结果孟妈妈就瞅着机会插了话进来，然后就变成了舒曼跟孟妈妈两个聊了。 通话结束后，舒曼看了眼时间，不由感叹了下，真难为孟妈妈等到这个时间点还守在大姐跟姐夫身边。 不过，大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走心。 白日里跟大姐发礼单，她就是为了让大姐回一个，结果大姐什么也没回复，她一忙起来也把这茬事给忘了。 微信未读消息一长串，想到自己明日要做的事，舒曼先向卿云看过去，这一看，她心中又像是浸了酸柠檬一般。 这孩子也是真的用功，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可这样的专注，这样的心无旁念，是她怎么也比不上的。 至少她在他这个年龄时怎么也做不到还在难过中就排除杂念强迫自己沉入到学习中。 或许，她还是应该再催催舒一佲回来，有舒一佲这跳脱的性子带着，说不定卿云也能活泼些，他还小，总不能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完成学习吧？ 第四十六章 不知足 收回视线后，舒曼挨个回复着那一长串微信消息，她本是打算先让卿云休息，自己去钻研今天得来的材料，她得在明天拿出一个可以让舒妈放在眼中的方案。 一边跟人聊着，舒曼再次确认了下时间，拿着手机朝卿云走了过去。 “太晚了，明天再学吧？” 舒曼弯了腰轻声劝道。 卿云听到舒曼这样说便乖乖收起了书，准备安歇。 只是目光落在一动不动的舒曼身上，卿云不由疑惑地问出了口，“你，不睡吗？” “我先不睡，久久，我得整理一些东西，明天就要用到，你快睡吧，我到书房整理。” 舒曼柔声说着，伸手摸了摸卿云的头发，顿了顿，她咬了下嘴唇，轻声又坚定地对卿云保证道，“我会想办法……不会让你留伤痕的。” 卿云怔了怔，他仔细地审视着舒曼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他只看到了舒曼的认真与坚定，她，有没有觉得这样的他丑陋呢？ 他看不出来，只能问出口，“舒曼，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丑？” 虽然他更难堪的样子她也见过，可还是奢望着在她眼中，心中，他都是最好的模样。 “不是……久久，在我心中没有比你更美好的人了，我一点也不觉得……” 舒曼被卿云的话惊到了，她慌忙摇头解释，他怎么会这么问她？她怎么可能那样觉得？！ “那就好。” 卿云反手挡了半边脸轻声道，顿了顿，他移下了手，正对着舒曼，微微笑了下，“只你不嫌弃我就好……我今日见到盛公子身上的伤了，我也想如盛公子一般……” 盛之昆身上？ 舒曼不由愣了一下，她努力回想了下，盛之昆身上是有伤疤的，还不少，习武留下的，跟人打斗留下的……可盛之昆他古铜色的皮肤实在很难让人会发觉他身上的伤疤，卿云就不一样了，他太白了，那些本就狰狞的伤痕看起来就更明显了。 不过，卿云他想学的是盛之昆那样的坦荡无所畏惧吧？ 可…… 设想了下卿云学着盛之昆那样赤膊，舒曼赶紧摇了下头，她实在想象不出来，想一下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如果他真的能走出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好，我听你的。” 舒曼想着，声音更加柔和，她温柔地抚了抚卿云的头发，再次催促他早些睡，“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你今日太辛苦了，得多休息会，我整理好就回来睡，你放心。” 舒曼安慰他的功夫，手中手机消息提醒的声音就没停下过，卿云只能乖乖点头，在舒曼温柔的目光注视下躺了下去。 见卿云听话地睡下，舒曼又觉得有些失落，察觉到自己的失落，她不由嗤笑自己，又想他缠着自己又想他多休息会，她真是太不知足了。 轻手轻脚将床头灯转暗，见卿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舒曼心中一动，俯身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 “晚安。” 随着这温柔的声音，他日渐熟悉起来的她身上的香味也渐渐远离，屋门被轻轻关上，脚步声渐渐低不可闻。 屋里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卿云缓缓坐了起来，将床头灯又调亮了些，然后重新拿过书本开始学习。 她如此忙碌，他又怎能独享清闲？ 况且，没有她在身边，他怎么睡得下？ 既是睡不下，只能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学着，早些学会了，再多学些，他就能离她更近一些。 出了房间，舒曼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一路回着消息到了书房，一边向朋友请教着，一边整理着，一忙就忙到了十二点，她的眼皮也快睁不开了。 群里活跃的人还不在少数，舒曼再次确认了下自己整理好的材料，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她以前过得真是太安逸了，别人加班能拼到这个点儿还不休息，难怪别人能那么优秀。 轻手轻脚回了房间，看到卿云静静地躺着，似乎已经睡熟了，舒曼心中松了口气，她越发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躺下去。 昏暗的床头灯下对面少年静谧的睡颜让舒曼的整颗心都软得不成样子，她不自觉便上扬了唇角，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又怕惊扰了他睡觉，最后只是伸出手关了床头灯。 耳边又安静了下来，眼前暗的几乎什么也瞧不清楚，可是，她在身边躺着，触手可及。 卿云试探着伸出手，一点点，轻轻地，一如过去，松松地抱到了舒曼。 大概是太累了，她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卿云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弯了弯唇，终于抱到她了。 他如今是越来越不知足了，不止想她躺在身边，更想这样抱着她，只有抱到她，他才会觉得圆满，好像有什么把心里填满了一般。 也只有这样，他才敢安心睡下去。 ※※※ 翌日，两人又起了大早，只是不同以往，两人起得都颇为艰难，一个运动过量，一个用脑过度。 答应了舒妈早些回去，又因为起床时她又给卿云按摩了一会，最终出门时舒曼没能亲自去送卿云上课。 本来晚上舒妈知道她准备做什么后估计就很难听进去她在说什么了，她不能再白天里给舒妈添堵，不然晚上舒妈肯定翻旧账，一个字都不会给她机会说。 这才第二天她就让他一个人过去，舒曼是怎么也不放心的，只能叮嘱卿云开了一路视频。 卿云比她还要先到目的地，舒曼本还想隔着视频跟盛之昆打个招呼交代一下练习的时候稍稍减少些量，可卿云进了武馆后就跟她说要换衣服了。 舒曼只能结束了视频通话，暗暗寻思着今天什么时候给盛之昆打个电话过去，卿云的身体毕竟还没有调养好，还是慢慢来好，她也不是想他多能打，只是想让他多锻炼锻炼，以后也多少能自保。 卿云看着通话结束，舒曼的面容消失在手机屏幕中，这才抬了头看向赤着上身向自己走来的盛之昆，轻声喊了句，“盛哥。” 盛之昆甩了甩头，将水随手搁到地上，往卿云身后看了一眼，这才漫不经心地看向他，“换衣服。” 第四十七章 可以的 盛公子是在盼着舒曼过来吧？ 卿云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想着，目光落在手机上，他轻轻抿了下唇，他就是不想舒曼看到盛公子怎么办？ 尤其，盛公子还是如昨日一般赤着上身。 一进武馆，看到盛公子这个样子，他不知怎么地就先说出了那句话。 如果他不说的话，那舒曼肯定要和盛公子说话的，肯定又要看盛公子了，虽然她也是为他着想，可……还是不能不在意。 昨日舒曼看到盛公子时，明明盛公子身上也有伤，舒曼眼中却只有欣赏，到了他，却只能让她难受。 还是他太弱了的缘故……他定要好好跟着盛公子学。 等到卿云换了衣服出来，盛之昆收起了懒散的样子，认真教了卿云几个动作就放他一个人练习了，他则站到另一边活动，时不时过来纠正一下卿云的动作。 “休息，喝水。”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盛之昆冲卿云喊了句，随手拿了一瓶水扔向了卿云。 卿云万没想到盛之昆是这样给他水的，眼睁睁看着水瓶向他砸过来，他有心想躲，可腿脚疲惫得跟不上大脑，最后只能任水瓶砸了身上又掉在地上，骨碌碌滚远了 盛之昆也没想到卿云连瓶水都不会接，他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走过去捡了水瓶，“再接。” 这反应速度也太慢了吧？ 速度跟不上，力度达不到，就是给他一个月，这小孩能学成什么？ 卿云忍着疼，点了下头，专注地看着盛之昆的动作。 这一次倒是接住了，盛之昆没忍住叹了口气，他也没看卿云，直接走到另一边休息了。 虽然并没有被盛之昆指责什么，可那一声叹息却被卿云捕捉到了，他垂了眼睫看着手中的矿泉水，心中也是一叹。 盛之昆懒散地喝着水，手机上突然跳出的来电号，让他迅速放下了水。 看了一眼正认真给自己捶腿的卿云，盛之昆拿着手机出了练武室。 电话那边的声音温柔得让他耳朵发痒，心中也像是被人拿着羽毛扫过了一般，盛之昆有种想把这声音录下来的冲动，可只是想了想就作罢。 暗搓搓留着舒曼的声音不是他的作为，他要的不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早知道她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可他还是没出息地高兴着。 听她在那边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委婉表达着，盛之昆忍不住想笑却又觉得心里闷闷的，怎么入了她眼的反是个小孩？ 也不一定是那种关系，可，是因为那小孩太弱了，满足了她的保护欲？ 说到底，她骨子里还是要强的，喜欢支配别人，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不也是吗？ 所以被吸引，却没办法更进一步。 挂了电话，盛之昆忍不住摇摇头，百炼钢还能化为绕指柔，他倒是能柔下来，可她对他可柔不下来？ 只是，心动了，自己也管不住。 回到练武室，见卿云已经自觉在练习了，盛之昆抱着胳膊看了一会，还是决定维持这个进度。 虽然他确实不想要徒弟，也确实真的看不上这孩子的身体素质，不过，这孩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能狠心能拼，本来就够弱了，再不上进点，不对自己狠点，这孩子估计连个女的都打不过。 还是得严格要求，一个男孩子，老让舒曼一个女的为他奔波算是什么事？ 就是年纪小也不成。 等到练习结束，卿云已经不知道自己出了多少汗，明明室内开着空调，他却热得连眼睛都被汗水迷得睁不开了。 余光瞥到盛之昆又朝他扔了什么，他下意识伸手接了，到手后才发现是水，明明分量不重，他却拿不住，接到手中就又掉下去了。 瞥见盛之昆又去给他捡水了，卿云立刻提起精神，准备再接一次。 可，盛之昆却没有再向他扔水，而是伸手将水递给了他。 卿云怔了下，双手去接，却听到盛之昆嗤笑了声，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双手却接了。 该说不愧是舒曼亲近的人吗？跟舒曼是一个样的，接个东西总是要毕恭毕敬的。 “回去吧。” 盛之昆想着，随意拍拍手便准备出去，走了两步，他停顿了下，转头看了一眼卿云，“舒曼说要你慢慢来，你呢？” 卿云摇了摇头，轻声又坚定地道，“我可以的。” 盛之昆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练武室。 等到盛之昆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了，卿云才放松下来，他艰难地拧开瓶盖，小口喝着，一瓶水喝了大半，他才停了下来。 坐在地上歇了会，又捏了捏手脚，感觉自己休息过来了，卿云才慢慢起身去了更衣室。 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卿云没有再犹豫，就去更衣室冲了澡。 被水瓶砸到的地方已经微微发紫，卿云看了一眼就没再放心上，这个地方也不会被舒曼看到，也没有多疼，只是他自己太娇弱了。 原本他也没想着在这里沐浴，但舒曼为他准备的沐浴用品他还是带来了，只是没有带浴帽，即使他已经很小心了，头发还是难以避免地湿了，卿云拉过自己辫成长辫的头发，再次生出了剪掉头发的念头。 既是他身上那些自己都看不过去的伤疤都没令舒曼她觉得丑陋，那他剪了头发也没什么吧？ 拖着这么长的头发，沐浴、练武都不方便。 而且，别人都以为他是女的。 连舒曼给他包的这个开车的师傅都以为他是女的，一直叫他小姑娘。 只是，要怎么剪呢？ 剪成什么样子好呢？ 卿云想了一圈自己在这里见过的男子，又观察了一路路上的行人，到最后也没想好剪成什么样子好。 回到家中，他找出剪刀对着镜子比划了比划，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不是不想剪了，只是，他还是想剪个舒曼喜欢的样子。 他如今很在意自己美丑，舒曼她那么美，他不想自己配不上她。 卿云一边想着如何从舒曼那里打听到她喜欢什么发型，一边进了厨房准备午饭，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盼望着吃东西，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吃得这么多。 他现在学了一门叫生物的课，书上说在他这个年龄，正是要长个子的时候，他若是多吃点多运动，想来也能长到很高吧？ 第四十八章 提起 舒曼回家已经够早了，舒爸舒妈两人起得更早，舒曼找过去的时候两人正在花园晨练，她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要录一段视频。 没录几秒就先被舒爸看到了，舒爸立刻出声，“拍好看点啊。” 舒妈也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但是背却挺得更直了，动作也越发舒缓了。 舒曼本是要录视频的，见状就改成了拍照。 拍了一会儿，见舒爸舒妈还要再练一会，舒曼就站在一边整理自己拍的照片，这一整理才发现，这竟是自己用这个手机第一次拍父母。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何止是自己的这个手机，就是以前的手机，她又哪有拍过父母呢？ 连偷拍都没有，更别说合照了。 也不是没有合照，每年过年回老家都是要例行合照的，可那合照她又怎么会看？ 她过去确实被爸妈娇惯着，一点也不知道为爸妈着想。 舒曼认认真真保存了照片，想了想，她又把照片上传到家里的小群里。 才刚上传了一张，舒一佲的消息就蹦了出来。 “老舒的肚子怎么又圆了！姐你也不给修修图！” 一看到舒一佲发来这么个消息，舒曼便是这会再伤感也被转移了，“你敢去群里说去………” 她正编辑着，舒一佲就噌噌发了几张图过来，还催她，“快快快，你赶紧撤回，我这边图都修好了，发这个！” 舒曼看着舒一佲修过的图不由愣了下，她动手撤回了消息，再点开舒一佲的图，看了看时间，她不由惊讶起来，舒一佲他怎么做到的？不到一分钟几张图就修完了？ 她忍不住夸了他两句，这一夸，对面的舒一佲就更得意了，唰地给她发了一长串自己偷拍舒爸舒妈制作的表情包，甚至还有她跟大姐的…… 舒曼看着舒一佲手机中存的自己的丑照，再想到舒一佲把这个制成表情包跟人聊天时用，顿时有种想把这孩子从手机那边给揪过来的冲动，有他这样黑家人的吗？ 似乎早知道她的反应一般，还没等她声讨，那边舒一佲就发了一句，“私人专藏，概不外传。”，另外还加了一个欠揍的表情。 舒曼忍不住笑了下，挨个收藏了舒一佲静心制作的表情包，心中更觉得复杂了。 连舒一佲这个做事跳脱的臭小子都知道往手机里存爸妈的照片，她却一张也没有照过…… 难怪舒爸舒妈那么疼他，他这性子让人又爱又恨，反而比自己这个一直省心懂事的更要让人放在心上。 闲聊了两句，舒曼便转到了正事上，舒一佲应该快该回来了，她得提前跟他提一提卿云。 怎么跟舒一佲说卿云，她这边想了又想最后决定顺其自然就说卿云是在南峰市那个寺庙里长大的，没有上过学，以后要跟他一块学习。 她跟卿云的关系，她也想好了，先告诉舒一佲是自己认识的大师托付的，这一点舒一佲应该不会深究。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还在想着要不要多说几句，舒一佲的注意力完全被寺庙两个字吸引住了，问的一堆问题都是围着寺庙展开的。 舒一佲居然还问她卿云是不是从小学武，她真想不明白他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不过被他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起来卿云跟着盛之昆学武的事了。 一听她说盛之昆在兰湖，舒一佲就更激动了，一个劲地求她让他也跟着盛之昆学。 自从她带着他见过一次盛之昆后，舒一佲就一直惦记着跟盛之昆学武，每年回去都要去武馆黏人。 他要真去武馆黏人，她也拦不住啊，不过盛之昆大概也不讨厌舒一佲，不然不会每次舒一佲过去都能逮到盛之昆在武馆。 俩人东拉西扯了一会，舒一佲才想起来问舒曼，“你怎么一大早就在家？” 舒曼下意识回答道，“姐夫一家来家里报喜啊。” “报喜？什么啊？” 看到舒一佲扔出来这么一句，舒曼顿时汗颜，好像家里没人给舒一佲这孩子提这事啊。 这孩子指定要炸毛了。 果不其然，一听她解释，舒一佲立刻严厉声讨起来，尤其痛诉了她的不走心。 “老舒不管事就算了，太后没功夫，大姐嘛，也能理解，你一个大闲人居然也把我给忘了，你说你把你弟弟我埋到哪个疙瘩窝里了！你怎么对得起一直关心你的我！……知道你受伤了，我一天几个电话的，嗯？……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 似乎觉得打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情绪，又不方便跟她通话，舒一佲发了一长串语音过来。 舒曼顺手点开，舒一佲清亮的嗓音就立刻将她包围了。 要是之前，她只会回他一句，“小破孩，等你长大了，姐姐再决定通不通知你。” 可，现在只要想到卿云的年龄，她就不想再拿跟卿云同龄的舒一佲当小孩看了。 所以舒曼很认真地检讨了自己，好声好气地哄着对面炸毛的舒一佲，她这么轻易就认错了，舒一佲反而有些不可置信，没办法声讨下去了，而且这个消息确实对他的冲击也大。 很快，舒一佲就开始畅想起了自己当舅舅的美好生活了。 她从来不知道舒一佲的思维能发散到这种程度，一会的功夫就已经设想到他自己送外甥，外甥女上学的事了。 果然还是孩子啊。 舒曼忍着笑听着舒一佲的设想，最后实在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刚好舒爸舒妈也晨练结束了，见她这个样子，舒爸不由问了句，“听什么呢，这么开心？” 舒曼便外放了舒一佲的话让舒爸舒妈听，不出意外地看到两人脸上浮出了与她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 两人听了后还都用她的手机给舒一佲发了语音过去，聊着聊着索性就开了视频。 舒曼本是笑着看着，看着看着，心中的感慨油然而生。 也许只有她，始终对于童年被寄养的事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铭记于心，便是真的也曾拥有，也只会被记忆覆盖，每每想起还是只有无依无靠的无助感。 第四十九章 话 这心结大概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了，就像她明明也有令舒爸舒妈都展颜的时候，可这一刻见到舒爸舒妈跟舒一佲相处，她还是会生出“也只有舒一佲才会令爸妈这般高兴”的念头。 大概一会儿见到大姐，见到舒爸舒妈对大姐的态度，她还会再想一次“大姐也跟她不一样”。 不过，也有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以前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又陷入死胡同自怨自艾，可如今，她却在那死胡同旁边看到了其他的路。 得的关注最少没什么，她对父母确实也比不上大姐跟小弟，亲近比不上，孝心也比不上。 孟家一家准时到了，看到舒宛被孟家一家捧着供着，舒爸舒妈的态度更好了。 整个孟家也只有孟阿姨健谈，见了面后，舒爸就拉着孟家伯伯去下棋了，舒曼见大姐不耐烦坐着说话，便主动提出去陪大姐散步去，孟成仁本也要跟着，却被舒宛打发去看舒爸他们下棋了。 太阳才刚出来，又被绿荫挡着，温度恰好，还有些许微风拂过，舒曼挽着舒宛的手缓缓地走着，两人都很享受这难得的宁静，谁也没开口说话。 走了好一会，舒宛侧头打量了一眼舒曼，“你那天说的是真的？” 猝不及防被问，舒曼想了一会才想明白舒宛指的是什么，她轻轻笑了笑，又郑重点头，“是真的。” 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我……晚上就和妈说。” “你没事吧？” 舒宛见舒曼是认真的，不由皱了皱眉，“你不是说想开画室吗？回学校进修也行啊……要那么拼干嘛？” “总要拼拼才知道自己都能做些什么……” 舒曼笑了笑，“我要推了跟邹家的联姻，妈肯定要生气了，姐你可要站在我这边啊。” 见舒宛皱着眉头又要说什么，舒曼轻轻扶着舒宛让她在花园的亭子里坐下，这才靠在圆桌边撑着圆桌笑着说，“姐，不要担心我，本来就应该这样的，我总不能靠爸妈一辈子吧？不依靠爸妈，就要拿出被爸妈信服的能力来。” 舒宛听了，叹了一口气，“要只是不满意邹家，你何必……算了，不说这个了，今晚我在家里住一晚吧，到时候帮着你跟妈求求情……” “不用啦，姐，妈再生气也不会怎么着我，今天回家报喜，你就在家里住，你让孟阿姨他们怎么想？” “他们怎么想？他们想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能控制他们怎么想了？”，舒宛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舒曼，“你管他们想什么？你那么在乎别人的话还怎么专注自己的事？” 舒曼摇头笑了下，“姐，你放心好了，真没事，要真有事，我还会让你走？先看看妈是什么态度吧，好吧？” 舒宛想了想也只能叹了口气，“妈不冲你发脾气才怪，这事只能慢慢来，你跟妈好好说……我这要在家长待了，有事别瞒着我。” 听到舒曼再三保证不会瞒着自己，舒宛才勉强放了点心，只是到底心里有事，中午便不怎么有胃口，再看到众人个个都盯着她看，少吃点了就小心翼翼地关心她，她不由心中烦躁起来。 “这会没胃口，爸，妈，你们先吃吧，我上楼歇一会。” 舒宛也不想硬撑着坐这里吃，放下勺子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成仁，你赶紧扶着小宛上去歇会，等小宛睡了你再下来。” 一见舒宛站起来，孟妈妈就立刻指挥自家儿子起来，见儿子扶着舒宛了，她才转头笑着对舒妈说，“小宛刚怀上那俩月太累了，现在得多休息休息，成仁这孩子迟钝得厉害，你不说他都不知道做，俩人不在我身边我还真放不下心来。” “小宛也是被我们娇惯了，什么都不懂，我这边也给她请了月嫂，跟在她身边提点着点，亲家母您也忙，有空闲了您也多管管她。” 舒妈笑着说着，又转向舒曼，“回头你领着月嫂过去，先试用几天，让你孟阿姨把把关，看看人合用不合用。” 开了这个头，两家就又开始围绕着舒宛生产讨论起来了，孕妇餐，孕妇装，孕妇体检…… 舒爸孟爸两人听了会就约着下棋了，只有舒曼一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留着灌了一耳朵孕妇知识。 好不容易等舒妈孟阿姨两人不说舒宛了，话题就又转到了她身上，还是她最不想听的。 “小曼的喜事也快了吧？这么标致的孩子，哪哪都好，谁娶了是谁的福气……” “亲家母可别夸她了，再夸她，她眼睛都朝天了……也是被惯的了，都24的人了还是一团孩子气，哪能放心她嫁人？” 冷不丁听到舒妈这样说，舒曼心中还有些诧异，可再听下去，她只能心里叹气了。 还以为舒妈这么说是因为她上次的坦白，可，还是她想多了，舒妈只是说的客气话罢了。 听出舒妈还是没改变跟邹家联姻的意思，舒曼便坐不住了，瞅着两人说话的间隙，她站了起来，“我去厨房看看一会儿给我姐做些什么，等会她睡醒了再吃点。” “……看看，还有比小曼更贴心的女孩子吗？乔姐姐，我可真是羡慕你……” 舒曼加快脚步，将孟阿姨的夸奖抛在身后，直到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她才放慢了步子，先去了厨房跟厨师打了声招呼，然后她也没回客厅，从另一边绕道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了房门，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给卿云拨了视频电话过去，看到屏幕中映出的少年，她的心情没来由地就晴朗起来。 对面的卿云正在吃饭，她便催促他先吃饭，见他吃一口就要看看她，她心中又是欢喜又觉得好笑，感觉自己就像他的下饭菜了一般。 他吃着东西，不能多说话，她又控制不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其实两人相处这么久了，还是她说他听的时候多。 她本来也不是多爱说话的人，只是遇到他就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只要被他的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就恨不得那双眼里只能盛下她自己，就是变成话唠也没什么，因为他欢喜她这样。 第五十章 认真的 等到孟家离开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车还没开出视野外，舒爸便开始跟舒妈申请出去跟朋友聚聚，获得了舒妈许可，舒爸立刻就先她们一步回了房间，等她们进了客厅坐下，舒爸已经春风得意地准备出门了。 舒妈目送舒爸出了门，抬手揉了揉额头，看也没看舒曼，径直道，“我回房间睡一会，你也回去歇会吧。” “妈。” 舒曼捏了捏拳头，叫住了舒妈，“我有事。” 舒妈瞥了她一眼，“说。” 虽是给了她一个说字，可舒妈却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看她。 舒曼抿了下唇，“妈，我要创业。” 舒妈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舒曼说了什么，她愣了下，停住了脚步，侧过身，紧皱着眉头看向舒曼，“你说什么？” 被舒妈严厉的目光逼视着，舒曼缓缓吐了口气，又迎着舒妈的目光坚定地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舒妈一声冷笑就出来了，“你创业？创什么业？” 早知道舒妈态度不会多好，可那一声冷笑还是让舒曼有些难过，她努力忽视心上的感受，“妈，我是认真的，您给我个机会。” “认真？呵，舒曼，我告诉你，你真认真的话，现在，立刻给我上网搜搜自己家公司的简介，去书房看看我跟你爸这些年谈下来的合同，去看看我记下来的日程表，看完了再跟我提认真！” 见舒曼没有被自己说得低头认错，反而抿着嘴唇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舒妈冷笑了下，伸出手，“好，你认真的，你的计划书呢？拿过来！” 舒曼转身去拿文件袋，送舒宛出去的时候她就把文件袋拿客厅了，这会只要走几步就能拿到了。 可就是这几步的距离，她却走的格外艰难，脑子里一会是什么爆炸开来的感觉，一会又是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地，似乎舒妈的话在耳中不停地回响着，可又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挨到文件袋，背对着舒妈，舒曼暗暗深呼吸了几口，才把脑中的杂念勉强压下，她努力牵了牵嘴角，直到感觉脸上没那么僵硬了，她才微笑着转了身。 “妈。” 她笑着喊了声，双手递了过去。 没关系的，是她从前太不靠谱了，不怪妈妈这样想她。 没关系的，她已经决定好的，不会再改变了，以后也不会再这样颓废依赖下去的。 没关系的，万事开头难，这只是开始罢了。 没关系的，她不是已经一个人扛过了许多不能对别人道出的艰难吗？不是也顺顺利利度过了吗？ 没关系的…… 舒妈冷眼盯着舒曼的眼睛好一会儿，见她始终保持着微笑，忽然觉得眼前的舒曼格外陌生。 她这个女儿，看似听话，其实也倔强，只是再是倔强，也不敢真的违背她的话。 被她训斥了，她这个女儿总是习惯低头掩饰自己的所有情绪，咬唇握拳低头，甚至流泪闭眼，好一段时间都不敢跟她对上视线。 没养在身边，无论如何都像是隔着一层，这孩子对童年陪伴她的外婆小姨，都比对她这个亲妈亲近。 本来就不亲近，又是个早熟敏感的性子，长相又捡着她跟老舒的优点长，她再不严厉管着，只怕这孩子早就走弯路了。 聪明是聪明，心思也细腻，可胸无大志，贪图安逸，做事优柔寡断，消极怠工，也就只适合找个家里情况简单的，家境优越的对象，当个无所事事的贵太太。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这孩子完全没有上进心，明明有能力有才华，却不知上进，二十正好的年华心态就老得像要退休了一样，只想着作作画，练练字，养养花草…… 不是没逼过她，可对这孩子根本没用，那新娘学校都能教些什么？怎么取悦，怎么奉献，怎么平衡？这些她能忍下去，还以优秀学员毕业了，她还能指望她什么？ 自己不愿爬起来，别人再扶也走不了多远。 可，现在这孩子…… 舒妈默默接了舒曼递过来的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计划书。 认真倒是真的，可有什么用？ 一时冲动罢了！ 大概看了一遍，舒妈心中就有了估摸，可行性没问题，前景把握得也不错，可……这样的小打小闹能成什么气候？ “我还是原先的话，你现在就去书房去吧，你也整理过书房，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不用我说了，找不到就全给我看一遍……这样的傻话我不想再听了，记住了。” 舒妈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又扔给了舒曼，淡淡地说着。 说完后，舒妈便要转身，却又被叫住了。 “妈，您告诉我，我这份计划书哪里做得不好？您告诉我，我改。” 舒曼认真地追问道。 舒妈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盯着舒曼，见她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想到前些天她也是这样认真地跟她说不想嫁给邹智明，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以为她这个亲妈在害她吗？ 怎么逼她上进都没用，现在需要用到她了，她就这样来反抗？ “计划书没问题，但是，你不行。” 舒妈冷声道，“你的能力就是这些？一年就可以让你在我手下赚到的收益，我为什么要等上五年？” 顿了顿，舒妈伸手摸了下头发，“甚至，我根本不用等，只要你点头跟邹家联姻了，你点头那一刻带来的收益就比得上你给我一打这样的计划书。” “舒曼，你告诉我，我要怎么选？” “你是该认真想想了，但凡你真的认真想过，你就不会拿着这样的计划书来找我……这样的计划书，我还看不到眼里，你懂吗？再改也没用，懂吗？” “你有没有把你当舒家的一员？有没有真正站到你作为舒家女儿的角度上好好想过你该尽的义务？你享受了二十四年的权利，就要尽到二十四年的义务，你有没有站到我的，站到你爸爸的角度为我们考虑过？有没有为舒家考虑过？” “我跟你爸辛苦打拼二十多年，不是为了让你跟白手起家的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你但凡认真考虑过你自己的位置，今天，你就不会站在这里被我这样指责得一无是处！” 第五十一章 阴影 死一般的寂静在室内蔓延，满脸冰霜的舒妈与面无表情的舒曼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挪开眼，却都觉得对面的人看起来陌生得厉害。 舒妈没想到自己那样的话说出口了，对面的舒曼还能保持平静，眼睛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那双眼中透露出的，也是让她情绪更加暴躁的东西，就像是什么要脱离她的掌控了一般。 舒曼也没想到舒妈会那样说她，也没想到自己明明难过得要命，可理智却没有因此丢失，越是被指责着，她心中反而越是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妈，我确实什么也不会，也没有敏锐的目光，也没有长远的眼界，我在经商这件事上除了从书本上学到的理论，从来没有任何实践……长到24岁，我没有为钱犯难过，也没有正正经经做过一份工作，长到24岁，除了得了奖金、奖学金，所有的收入都来源于你们，我心安理得享受了24年，确实什么也没有为你们考虑过……” 说着，舒曼感激地笑了下，“妈，你为我好，我都知道的，现在也请您给我机会，是我想岔了，我会进公司，在公司学习，直到我有能力创造比待在公司更高的价值再创业，我愿意为之奉献一辈子……” “你真知道好歹的话，就不会这样说了。” 舒妈失望地摇摇头，“邹家哪里不好？你说出一点，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跟你爸固然也想让事业更进一步，可我们还没傻到把辛苦了半辈子的家业归到别人手中，我们为你考虑，你为我们考虑过吗？早知就该直接应下邹家的亲事，省得让你生出这么多心思来。” “舒曼，你24了，做事能不能有一点大人的样子？你以为这样做个上进的样子，就能拒绝得了邹家？你怎么能这么天真？你有什么本事能让邹家跟舒家不因为这件事对立？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来说，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你跟邹智明的事圈子里已经没人不知道了吗？” “你现在轻轻松松跟我说出一辈子的话，你才活了几岁，我都不敢说出一辈子的话……” 舒妈气极反笑，“我们反倒是罪人了是吗？逼着你连一辈子的话都说出来了？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连这样的大话都敢随随便便都说出来了？” 她，从前到底是有多差劲啊？ 舒曼直直看着舒妈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心中一抽一抽地疼着。 她明明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也明确表达了她的决心，可舒妈眼中的她，却只是拿着这些作借口逃避。 是，她是存着借此躲开邹智明的念头，可，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她也想，靠自己拼一回，为自己活一回。 “妈，我24了。” 舒曼忍下涌上眼睛的酸涩感，她眨了眨眼睛，重重吐了口气，又抬头看向舒妈，无奈地笑了下，“我24了，长到这么大，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我不像大姐什么也不会多想，什么也不用多做，就能感受到你们的疼爱，也不像小弟什么都知道为你们着想，也什么都会为你们做，我想的多，做的少，这里，却什么也感受不到……我24了，再站在你们面前讨要疼爱，讨要喜欢，我还是依然不会，还是依然得不到……可我知道您喜欢什么，您喜欢的，您想要我做的，我都努力去做到，去完成，只有这样我才会感觉到充实，才会放下心来，可前面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只有您伸手指了方向，只有您推开我面前的门，我才知道往哪走，我才知道出去……” “我24了，真的想自己走一回，想自己开一扇门，也想有一天，能跟自己珍爱的人过上一辈子，而不是因为种种关系捆绑在一起……我做不到只尽义务，我想要的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如果得不到，单身终老我也认！” “你……”，舒妈冷冷打断舒曼，却被舒曼抢了话，“妈，您听我说一次……您问我邹家有什么不好，邹家没有不好，邹家好与不好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眼见着舒妈脸上温度更低，舒曼却又添了一块冰，“我不想走您的路。” 短短七个字一下子便抽走了舒妈身上所有的力气，她忍不住扶了下扶梯，目光像是浸在了冰水中一般寒凉，舒曼她说什么？！ 她居然说不想走她的路！ 她的路怎么……她的路…… 舒妈咬了牙，一字一顿地问，“你拿邹智明跟你爸比？你觉得我在害你？你是什么意思？” 这种目光，这种话，居然是她最听话的女儿对着她表现出来的！ 舒妈只觉得讽刺的厉害，她是有多失败？轮到女儿同情她了？她需要被同情？！ 同情她？她哪来的资格？！ “妈，我只想一辈子为我自己累，不想为没有感情的人心累、劳累……感情不是处处就有了，也不是处的时间越长就越浓烈，这是您告诉我的。” 舒曼缓慢说着，目光中盛满了悲戚。 16岁那年她亲眼目睹了舒爸出轨，舒妈赶过来的时候，她仍旧像是木头一般动弹不得，手脚是冰凉的，连心也是冰凉的，舒妈也是冰凉的，目光冰凉，手也是冰凉的。 这句话也不是舒妈专门对她说的，是离那件事隔了一个月后，她去照顾醉酒后的舒妈听到舒妈说的醉话。 舒妈啊，那么一个要强的人，像是个孩子一般蜷缩到书房的一角抱着酒瓶，又哭又笑的，连她站到面前都分不清她是谁，却拉着她的胳膊，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不停地倾诉着。 醉酒的人，是说不出什么连贯的话，东一句，西一句，根本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可总有过不去的心结让醉酒的舒妈反复地说，反复地说着笑了又哭起来。 她说她这么累是为了谁啊？她说什么日久生情，只有日久无情…… 狠狠咒骂着的舒妈，却从来没有当着舒爸的面说过一句当日的事，相反，舒爸舒妈相处起来像是完全没有隔阂一般。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婚姻可怕，走在舒爸舒妈并肩而行的身后，她只觉得这两人的阴影几乎要将她整个覆盖。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呢？ 第五十二章 压不住 被舒曼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亦或者说是哀求着，舒妈只觉得喉中梗得难受，想要开口说什么，可到了嘴边，忽然觉得无力。 她用力抓着扶手，闭眼调息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目光重又坚定起来，“邹家不是你爸家，你也不是我，我经营不好夫妻感情，你能，我管得了公司，你不能，舒曼，有些事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见舒曼张口又要说话，舒妈直接抬了手制止了她，“我跟你说再多也没用，舒曼，我也不想在这里跟你讨论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给你机会，也给你时间，做不到你就老老实实给我认命。” 说完后，舒妈也不管舒曼反应，径直转身迈步上楼。 走了两步，她停了下，冷声，“周一七点到我办公室。” 听到身后舒曼语气坚定的一句“我知道了”，舒妈冷着脸回了房间，她扶着额头在床上坐下，一直挺直的背无力地塌了下来。 她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打消舒曼的念头，她能将舒曼说得一无是处，可她否认不了舒曼说的那句话。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好女儿，好母亲，可唯独，做不了好妻子，可看来，好母亲，她也没做到。 自己竟然成了女儿心中的阴影，她到底有多失败啊？ 怪她没有放在心上，怪她当时只觉得舒曼还小，从来也没在意过她的不对劲。 那时会问出“为什么一定要嫁人？”的时候，她就该纠正她的。 不早恋，对异性不屑一顾，对婚姻漠不关心，这些她曾经赞许的行为，根本没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反而让她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不想顺从，只想反抗。 可，再来一次，她又能怎么引导她呢？ 那些傻话永远变不了现实，那些希望如何如何永远变不到现在。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她会明白的，她会走得比她顺利得多，至少在婚姻上是这样。 不抱期许，不抱感情，被爱着也懂得感恩回报，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舒妈摇了摇头，也让她吃吃苦吧，吃吃苦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了。 尽管这样开解着自己，可心中却没办法轻松起来，舒妈起身去了梳妆台解了头发准备歇息，可从镜子中瞥到那染黑的发丝中又飘出了银丝，她不由怔了下，又有白发出来了啊。 不知不觉二十多年就过去了，她马上就要当外婆了啊。 是因为这样，她才跟舒曼那个丫头在这种事上纠缠半天吧？不然，只要说一句不行不就成了吗？或者就直接同意了又能如何？ 她渐渐老了，孩子们却渐渐长大了…… 得到了舒妈的许可，舒曼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随着舒妈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上，她的肩膀一点点垂了下去。 低头看着地面，舒曼心中一片乱麻。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维持着平静跟舒妈说完话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一句我知道了的。 似乎，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她想要舒妈给她一个机会，舒妈也给了。 可，这，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舒妈相信她一次，给她一个机会，而不是，这种，我知道你不行，随便你折腾的样子。 可，最可恨的是她，她居然有这样的念头。 她明明已经决定独立了，可还是希望从别人那里获得认同感，她明明想得清清楚楚，可面对舒妈，她就又变成了那个只能等待舒妈回头的小女孩。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果然还是没改变啊。 手中的计划书似乎沉得她有些拿不住，舒曼拖着脚步回到沙发上坐下。 这一会儿，她哪里也不想去，她也不知道去哪里。 舒妈给了她机会，却是要继续在舒妈身边被保护着。 可，舒妈说得对，她是想的太天真了。 那些话虽然伤人，可哪一句不是真话？ 她想要向舒妈证明自己，想要证明自己离开舒妈的帮助也一样可以独立，可，她的所有本来都来自于舒妈，她的这副躯体都是舒妈给的，她能撇得清吗？ 明明有后台，却偏要走下去重新开始，可不就是天真吗？ 或者说，是舒妈不愿再给她那么多年时间让她去闯，毕竟她已经24了，离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只有六年了。 给她六年让她跌爬打滚、羽翼丰满，再不受掌控？ 舒妈也没打消让她嫁到邹家的打算，为何舒妈就笃定她一定会在邹家过得幸福呢？ 舒曼不想觉得委屈，她已经24岁了，可是还是压不下去心里的难过。 也不是单单为今天的事难过，只是，一直以来压着的难过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她没法控制自己。 等舒曼收拾好情绪出门，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只是阳光依旧晃人眼，她面无表情地开车离开。 正是下班高峰期，没开多久就要停几分钟，触目所及的行人皆是一脸疲惫，行色匆匆，舒曼看着看着，就觉得那疲惫像是会传染一般，只是看到，就立马感觉到了。 快要到家中时，瞥到镜中自己憔悴的样子，舒曼惊了下，努力笑了笑，可镜中倒映出的自己却还不如面无表情，她怎么能这个样子回家？ 在小区停好车，舒曼先取出了化妆包补了妆，又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对着镜子看到自己没有那么丧了，她才深呼吸了几次，提包下了车。 “我回来了！” 舒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欢快，在卿云惊喜地迎过来时，她主动上前，本来是想抱一抱人，可只是目光对视着，她就险些掩饰不住情绪，怕自己一抱到人就放不开，她只能把包递给卿云，“久久，我要先去洗洗。” 她一直微笑着，直到卿云接了她的包乖乖拿去衣帽间，舒曼才捂了下脸，又不敢停留不动，只能快步进了沐浴间。 为何还是在难过？ 已经难过了那么久，见到了卿云，她怎么会又压不住了？ 已经难过了那么久，还不够吗？ 第五十三章 治愈 “舒曼？” 听到卿云轻轻敲门，舒曼怔了怔，犹豫着看向浴室门。 卿云他怎么会在她进入浴室后敲门？ 是不是觉察出什么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中叹气，他怎么会察觉不出？她说要先洗洗，可进来后连水都没拧开，甚至她都没有去拿换洗衣服。 揉了揉太阳穴，舒曼笑着开了门，正对上卿云担忧的目光，她原本想要粉饰太平，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算了，压不住就压不住了，她本来就难过，再瞒着他，惹得他难过做什么？ “我有些难过，久久。” 说出来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容易，也比压下去更加容易，就好像她心里想要的就是能说出来，而不是沉默忍受。 卿云抿了下唇，轻轻伸手揽了舒曼，“我在呢。”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地学着她以前照顾他的那样抱着她，说上一句“我在。”，她那样对他说的时候，他就觉得心里温暖极了。 她原本只是想说出来就好了，可得到的却是意料之外的治愈，这一刻舒曼觉得再没有比这三个字更动听的了。 她放任自己像个孩子一般被卿云抱在怀中，任他哄小孩一般轻轻顺着她的头发，她的下巴紧紧靠在他的肩上，似乎两个人就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你吃饭没？” 难过的情绪退下去之后，舒曼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更舍不得松开手，索性就还维持原样问道。 “刚做好。” 听到卿云这样乖乖地回答，舒曼便顺势直了身，“有我的吗？我也没吃呢。” 卿云下意识点点头，只是舒曼已拉着他往厨房走了，看不到他点头。 看着舒曼红通通的耳朵，他忍不住抿唇笑了下，随即又握紧了舒曼的手。 “久久，你怎么学什么都学得这么好这么快啊？估计再过些天，你就会觉得我做饭不好吃了……” 舒曼盛了两人的饭菜，忍不住先尝了一口，一尝就忍不住夸赞道。 “不会的，你做饭最好吃……”，卿云认真地看着舒曼的眼睛说道，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我做得还不够好，我会好好学的，以后我做饭。” 这孩子……总是轻易就让她心软得不成样子。 “我们两个谁有空谁做饭，好不？我也想你尝尝我的手艺，我会做的都想让你尝尝。” 舒曼……总是轻易就让他心生欢喜，难以自拔。 用过晚饭后，按照平常，这会儿卿云还要再学习一会，她呢，陪卿云学习一会，或者去跑步机上锻炼一会。 可，卿云去并没有去碰书本的意思。 舒曼看了下卿云，心中明白他这般异常是为何，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同他讲。 “我今天觉得难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以前做得太不好了，现在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被我妈妈认可……” 倒不是她想避重就轻，而是已经难过了这么久，该想清楚的她都想清楚了，而且，这难过的情绪在见到卿云后就慢慢被治愈了。 想要再像下午那会那样难过，她这会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非但如此，她这会甚至还觉得自己难过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何其幸运，身后有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卿云，身前又有为她挡风遮雨的家人、朋友，她若真的拼尽全力去学习，去努力，有什么理由不成功呢？ “我从周一开始就要早出晚归了……”，舒曼说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卿云的头发，“我又食言了，没能多陪陪你。” 卿云摇摇头，“我也没能多陪你……比起那时，如今已经好上太多了……” 他本是想说，我想见你就可以看到，想听你说话就能听到，再不济身边的所有都是你的，都与你相关……可这样的话他还是没法子直接说出口。 只是…… 想到今日下午他发出后就没回音的消息，以及从舒曼回来后就没从包里拿出来过的手机，卿云犹豫了下，轻声道，“若是白日里你也不回来，我能不能给你发消息？能不能多发几次？” 其实多是舒曼主动就跟他视频通话了，要么就是给他发些只字片语的，他自己，也就主动了那么一两回，一来不知晓舒曼什么时候方便，二来，他还是不习惯用手机，也不知道要发什么，患得患失的，反而看着手机心里也没底儿。 经了下午这一遭，他突然意识到，他也得学着她的样子，让她知晓他是会想念她的，会惦记她的，这样她才会勤看着手机，才能有更多同她相处的时间，哪怕零零碎碎的时间也好，总好过一整日什么也没有吧？ 若不是他总是等她来找他，何至于今天下午给她发的消息至今她都没有发觉到？ “当然可以，你也不要嫌我烦啊，一整天见不到你人，我……肯定受不住的。” 舒曼立刻欣喜地点头，这孩子主动来找她聊，她欢喜还来不及呢，只恨不得举双手同意，想要多说些，又觉得言辞不合适，换来换去，还是让卿云觉得害羞了。 不过，这孩子再是害羞，也跟旁人不一样，害羞也害羞得这么大大方方，红着脸也要直视她，让她这个不害羞的反倒比这害羞的更受不住。 不管这样的事是不是每日都要上演，她却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美色当前，她能坐怀不乱也是极限了。 每每陷入这样的境地，她都要转移话题，这次，也毫不例外。 舒曼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舒一佲身上。 今日她也打探了舒一佲回来的日期，快的话也要到月底了，本来她考虑过要不要让这两人先加加微信聊聊，可想了想这两人天壤之别的性子，她就默默熄了想法。 卿云原本就话少，偏要通过只能聊天的微信认识……两人认识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还是见面再说吧，见了真人第一印象至少全面些。 虽然觉得这两人相处没问题，可心里还是希望两人能相处得更好些，舒一佲是家里幺儿，她跟大姐都比他大太多，他从小都想家里再多个同龄人，也因此最爱热闹，也爱呼朋唤友，人缘好的不得了。 他俩能好好相处，以后只有更亲密的…… 第五十四章 在意 听到舒曼提到舒一佲，卿云难得地有些紧张，临睡前，他还是想着这事，无法不在意。 这样在意的心情，他很少经历，以至于完全不知晓该如何应对。 舒曼的弟弟，舒曼的家人，也是他以后要常常相处的人。 若是之前的他，只管本着自己，随缘即可，可，如今的他，却奢望更多，无法随缘。 舒曼想他跟舒一佲好好相处，他也想，可他不知自己如何才能跟人好好相处。 他该拿着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舒一佲呢？他……能做好吗？ 不期然便想到了卿音，卿云心中叹了口气，与他相处时间的最多的便是小音了，可……小音却是他落入那般境地的贵人。 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一同长大，每日相见的情分，怎么会转成了恨？ 他虽冷情了些，可总还是把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放在心上的，比之母亲还要看重的，甚至可说是世上除了奶公外，跟父亲、外家一般，在他心中是一样的分量，可小音却恨他，恨到那般的地步。 若不是当时心如死灰，他真的无法面对小音，可有舒曼身故的消息在前，又有小音诉说的舒曼当时的所作所为，他才一点儿恨意也生不出来。 即使知晓小音是被前世的遭遇蒙蔽了双眼，可……那么多年日日相见，小音竟不知他到底如何吗？他明明什么也未做，可还是让小音轻易就抛却了兄弟情谊。 他相处了这么久的小音尚且是如此，那……他如何跟舒曼的弟弟相处呢？ 与他一般的年龄，爱笑爱闹，无拘无束的小郎君，如何会喜欢与他这样清冷寡言性子的人相处？ 若是，不被喜欢，他…… 卿云静静注视着已然安睡的舒曼，昏暗中看不清她面容，可看不到，心中也觉得安定。 若是，不被喜欢，他就努力让自己不被讨厌吧。 总不能再像从前什么难过委屈都让舒曼一个人承受了，他想要的比从前更多，行事又怎能跟从前一样？ 再者，那是舒曼的亲弟弟啊，是提起名字便会让舒曼双眼发亮的亲人啊。 或许是想起了小音的缘故，又或者是心中还是太在意，在舒曼睡熟后，又过了许久，他才睡下，翌日，他竟是连舒曼何时起身的都不知道。 醒来，察觉手下空空的，他立时便睁眼往身边看去，一看旁边没有人，他下意识便想坐起来，一动身体便酸痛难耐，脑中也因此清醒了许多。 侧头看了眼时间，卿云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太晚。 可，出了卧室，正好看到舒曼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卿云不由耳朵微红，他还是起晚了，明明昨夜才同她说以后他做饭的，偏早上醒来就被打脸了。 舒曼已是尽量放轻手脚了，但也没指望自己能一个人从头忙到尾不惊醒卿云，见卿云出来，她怔了下就笑着道，“去洗漱吧，久久，刚好过来陪我一起。” 见卿云乖乖去了浴间，舒曼才端着碗筷往餐厅走，搁置好碗筷，想到昨晚那两人分量的晚餐，她心中又软又涩。 早上起来她才发现昨日下午卿云主动给她发过消息，只是她当时情绪太低落，什么也不想看，打开手机看到有未读消息也没点开看过。 没得到她回复，小卿云还是做了两个人的饭，也只字未提她不回复的事。 只是，应该还是让他觉得失落了吧？不然昨晚怎么会专门告诉她以后会给她发消息？ 得了卿云的主动，她不欢喜怎么可能，但一想到这主动是因什么，她又觉得心疼，这两种情绪矛盾得厉害，可她却渐渐习以为常，就像她一想到舒妈就难过，可只要看到卿云又觉得欢喜一般。 难过是真的，可欢喜更真，大抵人性就是这么复杂吧。 虽注意到了舒曼换了外出的衣服，可卿云却没想到她竟是打算陪他在武馆待半天。 昨夜舒曼并未跟他说她今日要做什么，可她却跟他说了以后她要很忙很忙，是以他以为舒曼送他到了武馆便要忙去了。 见卿云听到自己要陪他在武馆待半天后惊喜得木呆呆的样子，舒曼心中更是过不得了。 原本第一日她就该陪他在武馆待着的，可到了今天才有时间。 昨日打电话让他别那么严厉，今天就来监督了吗？舒曼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 盛之昆正练着拳，一侧头看到舒曼紧紧挽着卿云进来，心中不由一叹。 一看到盛之昆又赤膊，想到上次险些被卿云误会，舒曼下意识就挪开了眼，正对上卿云的眼，她赶紧笑笑，坚决不往盛之昆的方向再看一眼。 卿云见到盛之昆才想到这回事，盛公子他教他习武也是常这副样子的，可舒曼要在这里陪他，总不能蒙着眼睛吧？ 他能不能同盛公子说说，让盛公子穿上衣物？ 他想舒曼在这里，只要他看过去就能看到她，她以后越来越忙，还有几回能这样陪着他？ 正当卿云在斟酌着怎么跟盛之昆说时，盛之昆却没给他机会，过来打声招呼就出去了，再回来时已整整齐齐穿了练武服。 卿云见状松了口气，再见到舒曼也换了练武服出来，他心中更觉得欢喜。 教了卿云新的动作，又看卿云复习了之前学过的动作，放了卿云一个人练习，盛之昆就转头看向了舒曼，“要不要我陪练？” 听到身后盛之昆这样问舒曼，卿云出拳的动作不由滞了滞，等听到舒曼带着欢喜的一声“好啊”，他抿唇，深深呼吸了下，调整了情绪，又认真练习了起来。 他得再认真些，再用功些，这样便能更快地像盛公子一般陪伴舒曼了。 本来盛之昆就觉得舒曼情绪不对，等跟舒曼对练后，他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她大概遇到了什么难事，心里难过，出拳动腿都是又快又狠，带着发泄的意味，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连眼睛都是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一般。 他不会去安慰人，更不会去安慰女人，他也不打算去安慰。 第五十五章 隐秘的欢喜 这样的舒曼，他并非第一次见，少年时还会犹豫要不要问，只是犹豫着犹豫着就发现不用再问了。 能说出来的难过总有解决的法子，说不出来的，便是问了，他又能如何？ 那时她的烦恼无非是学习，是家人，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帮得上的，如今的她，更是跟他只剩这一层关联了。 能跟她在这里有交集，能让她有表达难过，发泄情绪的地方，这样就够了。 说是对练，到最后却成了一味迁就她，舒曼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她抱歉地冲盛之昆笑了下，然后收了手脚，“我们休息会吧？” 说完后，她看了一眼卿云，转向盛之昆，不等她开口，盛之昆就摇了摇头。 舒曼看了眼墙上的表，好吧，确实还没有多久，她慢慢走到了休息区。 卿云听到后面舒曼说话，虽然疑惑舒曼怎么一会儿就不练了，可他这边还没到时间，虽然很想扭头看看她，可还是勉强压住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盛公子已经站到了他身前开始盯他的动作了。 舒曼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盛之昆指导卿云，心中的郁结慢慢散开。 卿云他学得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好，也比她以为的还要努力。 休息了一会，收拾了情绪，舒曼就又找了盛之昆对练，这次她是认认真真在跟盛之昆练习，用了脱里大姐教的格斗技巧。 如果她的体质能更好一些，或者她有更多时间去练习，她肯定能做得更好，可惜…… 看着盛之昆只看了两回就完全压制住了自己，舒曼心中难以控制地生出了遗憾，当时学武也是这样，明明她学得比盛之昆还要早，她的记性也不错，可盛之昆跟她的差距很快就越来越小，没几个月就完全超过了她。 第一次被盛之昆甩出去，瞥见他惊愕的眼神，她心中的挫败感无以言复。 盛之昆打舒曼那里学了就开始自顾自琢磨起来了，卿云又全身贯注地重复着枯燥乏味的练习，舒曼看了一会卿云，就摸出了手机。 未读消息又是一长串，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捡着关系好的，重要的事先回复了。 剩下的就是无关紧要的聚会邀请，以及邹智明发来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舒曼就收了回来，想想就觉得烦躁。 没等她收拾好心情，手机里就跳出了好友申请，她看了眼对方的微信名称，抿唇点了同意。 姜雨田，姓名她有印象，但长相如何她却想不起来，舒妈安排了这位大姐带她。 简单介绍了自己后，这位大姐就发来了一周的安排表，叮嘱她先熟悉后就不再多说一个字，她问一句答一句，公事公办，绝不说一句闲话。 只是一张表格就让舒曼研究到了卿云下课，她的微信好友人数又上涨了一大截，不仅如此，她还多了十几个微信群，未读消息也更多了。 “一起吃饭？” 舒曼见两人结束了练习，就主动向盛之昆邀请道。 盛之昆摇了摇头，“下次吧。” 见舒曼点了头，盛之昆才转身先离开了练功房。 “出去吃吧？这附近还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我想让你尝尝。” 等盛之昆出去，舒曼一边半跪下来给卿云放松着腿脚，一边笑着询问道。 卿云自然没有异议，只是他出了一身汗，舒曼又凑得这么近，他不由有些不自在起来，见舒曼毫不嫌弃，他又觉得满身疲惫不翼而飞。 可能是因为舒曼在身边，他心情舒畅，也可能是因为他不想她担心，总之，今日结束后他完全不像昨天那样要休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出去后，外面正炙热，才刚沐浴过的凉意在太阳底下一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没一会儿，两人的脸都通红起来。 舒曼只能拉着卿云走快些，她低估了这会儿的温度，本来想着不远，走过去便好，这会便后悔了。 到了餐厅，舒曼带着卿云进了自己包的小间，空调开得足冷，可从外面带来的热意却蒸发得格外缓慢。 天气热，胃口就不怎么好，两人又没什么事，便窝在一块慢慢吃着闲聊着，一顿饭就吃了快两个小时。 等回到家中，身上又热得难受，舒曼冲了凉出来坐在空调下面，也没觉得多凉快，想着卿云现在在里面冲凉，也看不到她，她就将长袖睡衣脱了，换了短吊带睡裙。 自卿云来了后，她就再没穿过露胳膊露腿的衣服，睡衣也全换成了保守的秋季睡衣，穿得久了，一换上短的，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可心里的燥热让她无法再换回长袖，只能先考虑降温了。 等了会，又觉得口渴了，没见卿云出来，算着时间尚还充裕，舒曼就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去了厨房。 才刚进了厨房门，就对上了正端着果盘准备出来的卿云，两人一对视，舒曼下意识捂了下脸，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换衣服”便要落荒而逃。 没走两步便听到了盘子落地的脆响，舒曼下意识便折了回去，蹲下身就开始捡。 她这一蹲身，离卿云的距离便更近了，白莹莹的肌肤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卿云无意间瞥到，便从脸红到了脖子，他把脸侧到了另一边，目光慌乱得不知看哪里是好。 卿云这么明显的扭头舒曼怎么会觉察不到，她这会也尴尬得要命，早知她就该披个纱巾出来的，至少能遮遮。 尴尬着，她却又忍不住想看卿云，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卿云的侧脸上，瞧见他红得惊人的耳朵，瞧见他紧紧抿起的薄唇，瞧见他不安颤动着的羽扇般的睫毛，她忽然又难以抑制地生出了欢喜。 这欢喜隐秘又浓烈，让她忍不住想要更亲近他些，理智偏还紧绷着阻拦着，最后，她只是起身将果盘跟水果都收拾到了盆里重新清洗。 收拾好后，见卿云还是侧对着她，目光却还是侧到另一方，她抿唇笑了下，“我去换衣服了。” 也不等卿云回答，她就脚步轻快地回了卧室，见到卿云害羞，就好像再次听到他的心意一般令她心情激荡。 第五十六章 被需要 她为何一定要裹得那般严实，不想让卿云觉得她孟浪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怕她衣衫不整会令他想到不好的记忆。 虽然也觉得卿云看到她衣衫不整会是害羞居多，可亲眼见到，她心中还是放松不少。 至少，她不会被他排斥，这样就好了。 卿云无意识地捂了捂烫的难受的耳朵，想到方才见到的舒曼，他只能再次抿紧了下唇，越是不想回想，脑海中就越是清晰。 他以往是不大在意别人皮相如何的，不然舒曼顶着那申虎的样子他如何能动心？ 可，见了舒曼真正的样子后，他却是越来越看重皮相了，不，是他越来越喜欢舒曼的样子。 不只她温柔灵动的神态，还有她细腻如玉的肌肤，柔软纤细的长发……婀娜多姿的体态。 便是他那个世界的男子也没有舒曼这般轻盈娇美，若是之前，他或许也会觉得这样的女子脂粉味太重，可，这个人换成舒曼，他却只觉得她这样再好不过。 都道男子如水，可在他这里，舒曼才是那如水一般的人。 见到方才的舒曼，他眼中只有惊艳，惊艳之后才是害羞，见她落荒而逃，他才如梦初醒，目光却怎么也收不回来，只觉得她哪哪都美。 手本就有些抖，心思不属怎么能端稳，还好盘子虽掉了却并未破碎，不然他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舒曼了，看她看得连盘子都端不稳了，这样的事竟是他作出的？ 她应是不会怪他吧？ 卿云收拾了情绪，端着果盘往客厅走去，才刚搁下盘子，便听到了舒曼开门的声音，他顿了顿，还是转身去看她，才刚看到人，他就抿了唇，万分庆幸自己已放好了盘子，不然他大概还要再摔一次。 舒曼半是忐忑半是欢喜地换了一身吊带长裙出来，见卿云看过来后眼中全然是惊艳，她心中便满是欢喜了。 她更想令他觉得是她好看，而不是衣物好看。 怀着这样的小心思，她穿的这吊带长裙也是费尽了小心机，力求将她的优势都发挥出来。 从前她挑衣物都是为了令自己更好看，如今却是为了能让她放在心上的卿云觉得她更好看。 见卿云对她这样的衣着接受良好，舒曼更觉得欢喜，吃着酸甜的葡萄，她竟只尝出了甜蜜。 尤其，对着这样的她，卿云便羞涩得让她控制不住地想逗他。 没逗多久，她就被舒宛的电话给带走了。 见舒曼冲他眨了眼睛后接着电话走远，卿云小小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抿唇笑了笑，虽然被舒曼那样逗着，他确实有些手足无措，可心中的欢喜是骗不了自己的。 他是欢喜见到她更多的样子的，即使她这样有些坏坏的，可眼中只有他的她，无论做什么都让他挪不开目光。 比起那时老成持重，沉默又隐忍的样子，还是这样的舒曼好。 他性子闷，又冷清，着实不会讨人喜欢，又总是要她遮风挡雨，要她体贴照顾，想为她做什么他却不知道从何做起，不能做，不会做，想做也无能为力。 可这样的他，她却欢喜，他沉闷，她便对着他活泼，他寡言，她便对着他甜言蜜语，他一本正经，她便不着调地逗他，这样的她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需要他包容，需要他忍让，却更令他觉得自己被需要。 舒曼她对着旁人总是端庄优雅的，总是有礼有节，总是惜字如金，唯独对他是不一样的。 她终于开始褪去了在那个世界时对着他的小心翼翼，这也是他想要的。 他第一回对人动心，第一回甘愿为之生甘愿为之死，第一回如父亲当初给他起的小名那般盼望着一个人在身边长长久久，欢喜又不安，忐忑却又坚定。 他还想见到更多不一样的她，也想她离他更近些。 即使她上午已经跟舒宛回过消息了，可由于她昨晚不看手机的行为，舒宛怎么也不相信她没事，即使电话中她信誓旦旦保证也打消不了舒宛的担心。 她越是说没事，舒宛便越是没法子放心，甚至还打算让姐夫开车自己亲自来逮她好确认，就是舒曼开了视频让舒宛看也没用。 舒曼没法子了，总不能大热的天让大姐一个孕妇来回折腾，她只能电话里保证自己现在就过去一趟。 挂了电话后，她忍不住摇了摇头，自怀了宝宝，大姐好像情绪有些不稳定起来了，以前哪有这般细心的时候，昨天跟她又是打电话、发短信、发微信，今天上午就逮着微信轰炸她，下午就又来了。 记忆中大姐很少会这样做的，她对感情一直是内敛的态度，不擅长表达，更不愿在别人的事情上纠缠多久，即使是亲人也一样，能不插手就绝不插手，有时未免显得冷情了些，可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一个人。 听到舒曼说她要出去一趟，卿云有些舍不得却也松了口气，有舒曼在身边，他是怎么也学不进去的，今日连书本都没碰呢。 送走了舒曼，卿云还是去跑步机上运动了一会才定下心来，不然他满脑子都是舒曼，怎么能学得进去？ 舒曼出门穿的便是那件令他面红心跳的裙子，只是外面穿了纯白如雪的外衫便没有那么打眼了，若不是如此，他应该不会放她出门去吧？ 无意识地拿着笔在纸上描摹出了舒曼方才的样子，回过神来，卿云下意识想要擦去，却舍不得，定定看了会，他不由上扬了唇角，悄悄又添了几笔，将这幅小像小心翼翼地收好，这才收了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距舒一佲回来只有几日的时间了，他这初中的书本还没完全学透，做试题还是总有出错的地方，记忆背诵的倒还好，可更多的却是令他惊奇迷惑的，将他之前对世界的认知都颠覆了。 世上没有鬼神，世界也并不是天圆地方，月亮本身不会发光…… 除了语文，他还要学数学，英语，物理，生物，化学，政治，历史，地理……这些是舒曼都已经学过的，只要想想，他就觉得自己离她更近了。 第五十七章 少年 原想着舒曼是在强颜欢笑，可见了人后，舒宛惊奇地发现舒曼竟真的没有难过，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安慰的话也都没用上。 昨晚打不通舒曼电话，她就直接给舒妈打电话了，隔着电话线她都能感觉出舒妈有多不快。 若不是她如今情况特殊，舒妈肯定连她都要迁怒了，压着火气说出的话都这么呛人更别说当时对着舒曼该有多暴怒了。 一个对她说要做妈妈那样的女强人，一个则对她说不是那块料就该认命……这怎么能让她不担心？ 偏她嘴笨，安慰这个，三言两语就被堵的无话可说，安慰那个，若无其事怎么也说不进心里。 这会见到舒曼巧笑嫣然，她竟生出了完全没有任何事的恍惚感，可她这边的焦虑可是实打实的，骗不了她自己。 可恨的是，论口才，论善解人意，十个她也抵不过一个舒曼，陪着她东拉西扯的，到最后她都忘了因为什么才要舒曼过来了。 直到送走了人，她才反应过来，可心中的焦虑也涨不起来了，该说的舒曼也确实跟她交代了。 舒曼如今的想法她确实理解不了，可这样积极地想要变得强大的舒曼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不知为何，即使心里觉得舒妈说的也有道理，可这样的舒曼还是让她由衷觉得欣慰。 安抚舒宛的时间比舒曼预想的还要长一些，大概人去说服别人时总是要先说服自己，以至于她现在坐在车中，想到明日要去舒妈那里报到，脑中竟只剩下雄心壮志。 回到家中，卿云正乖乖地坐在书房学习，舒曼坐在他身边陪着他看了会书，就打开了平板，继续查看今天姜雨田发给她的内容。 这一忙就忙到了十点，舒曼拉着卿云去跑步机上锻炼了会，活动了筋骨才去休息。 第二日，舒曼便没去送卿云，舒妈要求七点到，她六点就得出门，换上套装踩着小高跟站到镜子前，看到镜中映出的身着运动衣的卿云，顿觉自己跟卿云像是两辈人一般。 卿云却是再次被舒曼惊艳了，情人眼中本就出西施，更别说舒曼本来就生得好看，得体修身的套装，让小腿显得更为修长笔直的小高跟，都让舒曼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魅力。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的占有欲前所未有地强烈，这样的舒曼，他真的想一个人独占，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要是，她不出门就好了…… 察觉自己脑中闪过的念头，卿云不由怔了怔，他是有过不让舒曼出门的念头，可之前都是不想同她分开，如今却是……不想她被别人看到…… 他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卿云心中暗暗摇头，若是舒曼她真的不出门，就在他身边，他大概什么也做不来，眼睛离不开她，心里更是全是她，他还要如何努力？ 再者，舒曼她为了他平白受了多少委屈，他应该做的不是让她留下来，而是自己跟上去，也不应该是不想她被人看到，而是陪她一起看这个世界。 她果真越来越不知足了…… 察觉自己脑中越演越烈的反差感，舒曼及时刹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她调整了心态，转身轻轻抱了一下卿云，柔声叮嘱了他一番才拎着包袅袅婷婷出了门。 她比他大，这一点就是她再怎么扮嫩也掩饰不过去的，偏她却总是去介意这种无法改变的事。 她应该做的哪是在这样的事上耿耿于怀？她要强大，要自由选择的权利，要舒妈的认可，她就得拿出成熟的举止言谈，为此，哪怕看起来真跟卿云是两辈人也无妨，至少，卿云他是不会在意的，只要他不在意，其他人，哪怕是她自己的想法又有什么呢？ 到达武馆的时间跟平时完全一样，只是却没有见到盛之昆，卿云换了衣服出来，还是没见盛之昆，他自觉地便开始温习这两天学的动作。 等他把所有学过的都温习了一遍，盛之昆才大步流星进来，一进练功房，盛之昆抬手就脱了t恤。 下意识看过去的卿云默默挪开视线，将目光移向了面前的镜子，却发现在镜子中看得就更清楚了。 镜中的人肌肉分明，线条流畅，举手投足间气势惊人，明明他还是不习惯看男子不着外衣，可对着盛公子，许是见了几次了，又或者是盛公子本人的缘故，他见到这样的盛公子，只会觉得这样也无伤大雅。 这个世界，比起他所熟悉的世界，要开放得太多，不只是衣着，还有言谈举止。 而，这个世界最宽容的，便是对待男子的态度，一如他熟悉世界里的女子，在这里，男子天生就比女子强壮，拥有更多光明正大的权利。 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这些都是未知的，却又在他脑海中有着清晰的方向。 在这个世界里有太多他需要学习的，不知是知识，还有人，即使他在这里见过的人还不多，可几乎每一个都让他印象深刻，每一个身上都有他向往的地方。 瞥见镜中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卿云默默收回了视线，等待着盛公子教自己新的内容。 两人之间依然寡言少语，直到中场休息时，盛之昆才比往常多说了一句，“明日早些来。” 卿云点点头，没有问缘由。 盛之昆本来也没打算解释，见卿云不问，他也不再多说，直接转头出了练功房。 卿云休息调整了一会，没见盛之昆回来，他就默默地又开始自觉练习起来。 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卿云练习了一会，忍不住侧头往门口看去，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这一侧头，他不由微微有些愣神，原来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门口墙边站着一位短发的……少年？ 卿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看到这少年的感觉，盛公子看起来便桀骜不驯，这少年亦给了他同样的感觉，哪怕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地靠着墙，毫无形象地抱着双臂，可只是看一眼，就会觉得这少年随时都能一跃而起。 第五十八章 舒佑 对上他的视线，那少年挑了下眉，放下了双臂，似乎想要朝他走过来，正当这时，练功房的门被打开了。 盛之昆大步走进来，正准备招呼卿云，却顺着卿云来不及收回的视线看到了站在墙边的人，他捏了捏眉心，“下次去哪里提前说一声。” 说完他就准备去教卿云，走了一步，他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这两人的表情，这俩人果然不认识吧？ 他正想着，便听到舒佑开口，“盛哥，他是？” 果然不认识，那这个卿云的孩子就不是舒曼的亲戚吧？ “卿云，舒曼的人。” 盛之昆淡淡地说，继续观察着舒佑的表情，见舒佑又挑了下眉，他心中更确定了这个念头。 “你不是说不收徒弟吗？” 舒佑一听到堂姐的名字，不由挑了眉调侃道。 盛之昆没好气地过去压舒佑的头，却被躲开了，他挑眉冷声纠正，“我可没说不教人。” 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盛之昆也不以为意，“去哪儿和我说，我只管你今天。” 见舒佑听进去了，盛之昆就不再管舒佑了，因为这丫头，他今日已经够操心了。 卿云却沉浸在盛之昆的那一句“舒曼的人”中，只是几个字，他却觉得格外受用，连这会还是被那陌生少年盯着看也无暇顾及了。 不知为何，那看起来跟盛公子很熟悉的陌生少年一直没走，盘着腿坐在地上一直盯着盛公子教他。 等到再次休息时，卿云正准备去拿水，那少年忽然扔了一瓶水过来。 卿云下意识接了，轻声道了谢，见少年并无回应，他微微点头示意，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你是男孩？女孩？” 舒佑观察了这么久，还是没能确认卿云的性别。 她是无意听到这里上班的人讨论说盛哥收了徒弟，心里着实好奇，才找了过来。 里面练习的人是真的专注，她进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的存在。 说实话，看了一眼她就觉得自己没找到地方，要是盛之昆真的收了徒弟，肯定不会是这么弱的人。 可，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她有些好奇就留了下来，越是观察就越好奇。 这好奇在对上这人的正脸时更高涨了，对上那双眼睛，她竟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长的头发，她不是没见过，可又长又黑又亮的，她确实第一次见到，这应该是女孩吧？ 可这人喝水时，虽然不是很明显，可好像有喉结啊。 听名字也判断不出来…… “你先告诉他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吧。” 盛之昆在一边听到舒佑说话，忍不住笑了下，插话道。 舒佑听到后，挑了眉头，“你是男孩？” 卿云还在想盛之昆的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舒佑问他，见她并无冒犯之意，他便点了下头。 舒佑了然点头，“我叫舒佑，舒曼是我堂姐。” 卿云方才听到盛之昆介绍舒佑时便知道这也是舒曼认识的人，但是没想到会是舒曼的家人，猝不及防遇到舒曼的家人，他一时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是好。 这位自称是舒曼是他堂姐的少年比他要高一些，五官看起来跟舒曼并不相似，英眉凤眼，肤白高挑，脸上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便是这会跟他主动介绍，也好像不放在心上一般。 不过，最吸引他的是舒佑的发型，他想剪头发，却一直没有决定好剪成什么样子好，这会见了舒佑，他心中一亮。 舒佑是一头碎短发，并不是整整齐齐的，但看起来格外利落清爽，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没想到困扰自己的问题突然就知道怎么解决了，卿云心中一松，对着舒佑不由微微笑了一下，万没想到舒佑见到他笑反而一把捂住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卿云有些疑惑地看着舒佑，舒佑冲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休息吧。” 说完舒佑就到了盛之昆身边，对上盛之昆戏谑的目光，她不由拐了盛之昆一下，见卿云没有看向这边，她松了口气，这叫卿云的男孩长得也太美了些，笑起来更是要人命。 长得这么美，是得练练武，不然怎么自保？ 果然美人都是跟美人一块玩的，堂姐美，堂姐的朋友也美…… 舒佑胡思乱想着，目光不由自主追逐着场上卿云的身影。 虽然确实太弱了，可这叫卿云的男孩子也忒仙了些，让人根本无法挑剔起来。 这男生也有毒，她这样的糙汉子居然也没办法免俗。 察觉自己胡思乱想收不住了，舒佑不由锤了锤头，站起身去找已经教完卿云，自己在一边练习的盛之昆。 “盛哥，陪我练。” 舒佑开门见山道，话音未落就动了手。 盛之昆也习惯了，舒佑一开口，他就做好了准备。 舒家两位学武的女孩，就只有舒曼，舒佑两个，相比较注重技巧跟策略的舒曼，舒佑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武者。 天生就比同龄的男孩长得高，力气还大，在学武上有天赋，也是假小子的脾性，打记事起就不爱小姑娘喜欢的东西，从小到大就是一头标志性的短发，长袖长裤单鞋，最爱的就是切磋练武，要力度有力度，要速度有速度，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女孩。 对着舒曼，盛之昆尚还能游刃有余，对着舒佑，盛之昆就得提起精神了，虽然舒佑比着他还差着些，但他也不想一个不慎被这丫头给上两拳。 卿云听到舒佑说话时尚还没有放在心上，可没一会儿他就被这两人的对练吸引住了全部目光，即使自己手上脚下的动作没有改变，他的心思却全跑到了这两人身上去了。 舒曼跟盛公子对练时，他总会觉察她心中不甘，即使她一字未提，可她面上的表情却一览无余，不知为何，他会想到舒曼她在那申虎的身体里比斗时是如何的模样。 想到后，再看到舒曼脸上闪过遗憾，他心中便感同身受，舒曼她定是也想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的，可有些事情却是无法改变的，就像她本身的体力，就像她真实的体质。 第五十九章 招待 认识到这样的事实，并没有令他觉得舒曼变弱了，也没有令他感到失望。 他欢喜的舒曼，是即使被限制着也积极向上的，不论是面对武力完全压制自己的那位脱里大姐，还是面对体力远胜于自己的盛公子，她总是知道怎么去面对，知道怎么才能逆转这样的劣势，这样的舒曼总是会赢得尊重。 认识到舒曼也有无法企及的事情，令他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她会做的，能做的，他都希望自己会做，能做，她想做却不会做的，不能做的，他会尽己所能去学，去做。 卿云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舒佑跟盛之昆两人的对练，越发坚定了学武的决心。 这位叫舒佑的少年这般勇猛，他若是能学到这般程度，舒曼一定会很开心吧？ 想到舒曼，卿云默默收回了视线，不再观战下去，盛公子跟舒佑两人的对练固然精彩，但之于此时的他，观战也学不到任何东西，他甚至跟不上他们拳脚的速度，也记不住应对的招式。 盛之昆、舒佑两人你来我往过了不知多少招，舒佑就被盛之昆甩出去了，那嘭地落地的一声让本来专心练习的卿云都不由侧目看来。 见舒佑跟没事人似的一跃而起，捋了捋头发就跑到另一边取水喝了，卿云忽然生出了结识舒佑的念头。 他见过的少年几乎全是大家公子，武将家的小郎君也有，但并没有会武的，别说被人这样摔出去了，便是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也少有能像舒佑这样完全不放在心上的。 他当然也知道，在这个世界，或许男子就应该像他所熟悉的世界里的女子一般，流血流汗不流泪。 他也见过这个世界的不少男子了，真正算得上见过面的，全是跟舒曼有关系的，邹公子，盛公子……他们都比他要大，也不将他放在心上，舒曼也并未告诉他们，便是真的告诉他们，想来他们也还是不会将他放在心上。 他倒也并不是介意别人不将他放在心上，只是却介意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之前从未清楚意识到自己比舒曼小有多不好，可见到跟舒曼同龄的邹公子，盛公子，他忽然就清楚了。 若是他也是跟邹公子、盛公子同龄，不，若是他能像邹公子，盛公子一般成熟稳重，舒曼她就不必这般辛苦了。 他也知晓这些是无法一蹴而就的，但同龄的这个世界的男子是什么样的他也不知晓，他知晓自己努力就好，可还是想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应该参照什么。 可，长到这么大，他还从未主动去结识过什么人，以往他总是随缘随意，是以结识的人也多是如此。 虽是觉得舒佑值得结交，可卿云却不知晓要如何结交，也不知晓舒佑是否愿意。 而且，等他结束练习后，舒佑早不知道何时就已经离开了。 卿云只得收了念头，下一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只见一次便要结交，委实是他多想了。 他这样想着，才刚出了练功房，就又见到了懒懒靠在墙上像是在等人的舒佑。 卿云怔了下，正要开口打招呼，舒佑却先他一步开口，“你要去找曼姐吗？” 这下卿云是真的愣住了，他很快反应过来舒佑口中的曼姐是舒曼，只是一听到是舒曼，他就下意识点了头。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点了头，卿云正要纠正，舒佑却没给他机会，“我找曼姐有事，一起吧？” “我现在不去找舒曼。” 虽然这会儿他依然很想结识舒佑，但没什么比舒曼更重要，卿云果断说出了口。 “我知道。” 听到舒佑这么说，卿云有些不解，知道为何还这样问他？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我想见舒曼姐，不知道往哪里找，发微信也没见她回复……” 听到这里，卿云便没有再拒绝，这是舒曼的家人，他总不能将舒曼的家人拒之门外吧？ 舒曼她是真的很忙很忙吧？不然一个上午过去了不会一个消息也没给他发过，这还是头一回。 想到那天舒曼回来后强颜欢笑的样子，卿云心中盛满了担忧。 她这会儿会不会又像那天一般难过着？ 他是不是应该去找她？ 可他根本没问过她要去哪里？就算去找，他能去哪里？ 他还是不够用心，他应该问清她要去哪儿的，便是他不知道那是哪儿，可知道了，总有过去的法子。 总比不知道去哪里，也什么也不能做要好得多吧？ 被舒佑这么随口一提，卿云的心思便完全跑到了舒曼身上，领着舒佑上了车，他一声未吭，舒佑也不爱说话，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各自盯着手机盯了一路。 一直到进了电梯，卿云才想起一件事来，舒佑他怎么知晓跟着他就能见到舒曼？ 舒曼并没有告诉家人他跟她住在一起，他却带着舒曼的家人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卿云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舒佑，却并没有看到舒佑脸上有惊讶的表情，舒佑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双手插着兜，口中不知道嚼着什么，似乎从上车就开始了。 “怎么了？” 舒佑挑了下眉，含糊问了句，吹了个泡泡出来。 卿云有些惊讶地看着舒佑吹了个泡泡，又将吹出来的泡泡收回了口中，反反复复，一时竟忘了自己方才在想什么。 等他想到时，两人已经出了电梯，他只能硬着头皮开了门。 不等卿云取了拖鞋，舒佑就自顾自脱了鞋，穿着袜子踩在了地板上，走了两步，见卿云盯着自己的脚看，舒佑抬了下脚，“我刚换了鞋跟袜子，都是干净的。” 卿云摇了摇头，他只是惊讶舒佑他这么洒脱罢了，他方才准备递鞋时也注意到了舒佑的鞋跟方才在练功室里见到的不一样。 因着舒佑的发型正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也刻意观察了他的衣着，所以这会才能判断出来。 严格算来，舒佑他是舒曼的家人，而他如今却还名不正言不顺，可这会儿人已经被他带到家中了，他总要招待好的。 第六十章 自顾自 可，要怎么待客？ 以往在府中，都有奶公管着的，他只跟人说说话便成，端茶倒水送点心的都有奴仆，他还真没注意过。 后来跟舒曼在一块儿，都有舒曼管着，他更是什么都不需费心。 卿云想了又想，回忆着那天刚来到这里时舒曼是怎么照顾他的，照搬着，先开了冰箱取了水跟零食，又现切了水果端到了客厅。 舒佑见卿云这么周到，不由受宠若惊，她是真没想到卿云一个男孩子会这么细心，水果还切了小块，插上竹签才端过来。 “不用管我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就当我不存在哈，我在这玩手机等曼姐就成。” 虽然卿云这样细心体贴很好，可舒佑还是不习惯，她熟悉的多是糙爷们，哪能跟卿云这样的纤细文弱的小少年相比？ 便是她自己，面对这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都难得生出了一丁点作为女生的自愧不如，真是要命了。 卿云也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怎么招待了，他专注地盯着舒佑的眼睛看，见她确实是认真的，便不再费心去想。 但，这时候是该用午饭了，舒曼只给他炖了他一个人的饭。 不过舒曼也有教过他怎么差人送饭…… “你午饭想吃什么？” 卿云轻声问着，打开手机里的软件回忆着舒曼教过的步骤开始操作。 “我自己点，你吃什么？我一起点。” 舒佑一眼瞥到卿云的手机，就立刻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快速翻了起来。 “舒曼……给我做了饭。” 卿云脱口而出，见舒佑脸上并无异样，他抿唇微微一笑，“我给你订一份就好。” 一听卿云有舒曼给做的饭，舒佑就哇了一声，“曼姐的厨艺啊……那我就只点自己的了，好啦，已经定好了，你先吃饭去吧，不用管我。” 这么快吗？ 卿云怔怔看了一眼舒佑的手机，由衷觉得惊奇，这个叫舒佑的少年做事果断利落得他都有些跟不上去。 不过，也确实好像没他什么事了。 卿云想着，见舒佑已经自顾自地又开始摆弄手机，他就转身回了厨房。 舒曼依然还是没有消息。 他上午休息时找她说的一句“我休息了。”还没有得到回复，更别说方才刚跟她说的，关于这叫舒佑的少年的事。 舒曼特意为他做的饭菜依然是可口得令他胃口大开，只是他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盯着手机看。 一直到他用完饭，也没有收到舒曼的回复，卿云不由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忽然听到敲门声，他惊了下，是舒曼回来了吗？ 不等他站起身来，就见舒佑从客厅大步出来了，对着他解释了句，就径直开门去了，“应该是我的外卖到了。” 卿云还是站起了身，他听着门口的动静，即使也觉得不可能是舒曼，可心中难免还有期待。 可期待还是落了空，因为舒佑提着透明盒子进了餐厅。 卿云默默握住了手机，舒曼她到底怎么了？ 舒佑已经饿得不行了，进了餐厅，见卿云已经吃完了，她随口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拆外卖了。 卿云看舒佑自顾自地就用起了午饭，心中反而松了口气，他这会实在没心思去招待人，舒佑这样自便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收拾了碗筷到了厨房准备去清洗，手机却突然响了，看到是舒曼发过来的，卿云立刻就放下了碗筷，来不及擦手就先点开了消息。 大概是真的很忙吧，舒曼只简单说了两句就不得不退出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对白，他却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舍得关了手机，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忘了告诉舒曼，他把舒佑带到家里了。 等他出了厨房，便见舒佑扬了扬手机，冲着他道，“曼姐说大概八点才能回来，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了，你下午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啊。” 卿云点了点头，他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舒曼肯定不知道他把舒佑带回来了，他只跟舒曼提了下自己遇到了舒佑的事。 这会再怎么烦恼也无济于事了，知晓了舒曼只是繁忙了些，他心中的忧虑便消散开来，舒曼她这么忙碌，他这么胡思乱想浪费时间实在太不应该了。 等到舒佑收拾了外卖盒子出来便看到了端庄坐在客厅认真学习的卿云，她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这叫卿云的少年，真是要命了！ 他都不休息吗？ 上午练了一上午的武，才刚吃过饭就开始捧着书本了？ 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待在他旁边打游戏？ 本来也没什么，可她才决定了要好好学习来着啊。 即使舒佑厚着脸皮坐在离卿云最远的沙发一角，可一抬头就撞见目不转睛盯着书本的卿云，她就安不下心来。 可要她跟着学，她是怎么也做不到的，本来就没多少天轻松日子了，她干嘛那么想不开？ 可对着一个用功学习的人玩游戏，她有负罪感…… 算了，还是睡吧。 玩，是别想了，学，想都别想！ 睡吧睡吧。 这样想着，舒佑果断收了手机，瞄了一眼丝毫没有关注自己这边的卿云，她毫无形象地往沙发上一倒，没多久就陷入了熟睡中。 卿云做完最后一道题，又检查了一遍，才搁下笔，想要喝水，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他站起身去接水，一眼瞥到沙发上歪七八扭躺着的人，他先是一惊，随后才反应过来家里不只他一人。 舒佑他……这睡相也太豪放了些吧？ 虽只短短一瞥，想到自己那个世界里对男子的种种约束，卿云就忍不住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对男子宽容太多了。 像舒佑这么率性洒脱的小郎君，他还真的是头次遇到，却一点也不惹人生厌，相反，这样毫不掩饰的真性情，反而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 不过，就这么什么也不盖就睡吗？ 若是换了旁人也就罢了，舒佑是舒曼的家人，这里又是舒曼的家…… 这样想着，卿云就去取了毯子，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边想给舒佑盖上，可他才刚把毯子抖开，舒佑便忽然动了。 第六十一章 赶回 舒佑这一动，卿云只能收了毯子，若是只是换了个姿势也就罢了，偏舒佑直接将腿翘到了沙发背上。 这般豪放的姿势，卿云实在不知要如何给她盖了。 舒佑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低头专注写着什么的卿云，她看了眼自己的睡姿，慢吞吞收了腿，坐了起来。 她先看了眼时间，又往卿云那里看了一眼，见他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她轻手轻脚起身找了卫生间洗了洗脸才出来。 出来后她又玩了一会儿游戏，直到手机电量不足，她才放下手机。 默默看了几眼卿云，舒佑叹了口气，从背包里取了书本出来。 能看就不错了，要她投入进去，是怎么也做不到的，可，做不到也得做啊，不然想做的事怎么也不可能实现…… 等卿云再次抬头看向舒佑时，他不由愣神了，舒佑他也在学习吗？ 舒佑正咬着笔为难呢，要她学武学战术，她过目不忘，可到了学校，不论哪一门，她都是看了就忘。 察觉到卿云的视线，她立即就提着书本过去了，“卿云，给我讲讲。” 卿云怔了下，要他讲吗？ 他低头看了眼舒佑带过来的书本，这，他倒是能看懂，可，讲课这样的事，不是只有先生才能做的吗？ 他如今还没学完呢，怎么担当得起如此大任？ 这样想着，他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跃跃欲试，尤其当他肯定自己明白舒佑问的内容时，那个声音就越发难以忽视。 到最后，他还是顺从了自己心里的声音，轻声给舒佑讲了。 “原来是这样啊。” 舒佑恍然大悟，她用力拍了下头，朝卿云竖了竖大拇指，又拎着书回去了。 舒佑拍头的那一下让卿云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看她跟个没事人似的又回去咬着笔杆学习了，他不由暗暗好奇舒佑他是不是一点也不怕疼啊？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舒佑，他又想起来了舒曼。 是不是一家人的缘故？ 舒曼她当初也是这样，跟人比斗留了那么多伤，被他咬成那个样子，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连药都不上。 是不是她们家的人都特别能忍疼？ 也许是爱屋及乌，他极少会和刚认识的人共处一室，也不会对陌生人有所关注，可对于舒曼的家人舒佑，才是刚认识的，他也没有察觉不自在。 相反，也没有说几句话，他竟觉得舒佑的性子分外和他的心意。 不会盯着他的外貌目不转睛，也不会对着他说话就小心翼翼，更不会围着他抑或冷落他…… 他对待他的态度太过自然，就好像，他跟他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一般，又像是他跟他是完全一样的，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他其实不习惯被别人打扰的，可这一个下午被频繁打扰，他也没觉得烦躁。 在舒佑的反复请教中，他心中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大概，他此时的心情就跟舒曼教会他什么是完全一样的吧？ 等舒曼紧赶慢赶回来后，看到的就是两个埋头苦学的身影。 卿云自是不用说，可，连舒佑都这样？？ 看到乖乖趴在桌边学习的舒佑，舒曼一时半会还真有些不能接受。 舒佑什么样子，她虽然并不完全清楚，可有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舒佑根本没花任何心思在学习上。 据说已经到了门门零分的程度，一到学习上，舒佑这孩子都能懒得让人瞠目结舌。 小叔自己学上到一半就退了，可对女儿却寄予了厚望，为此，前些年，舒佑还小的时候，每逢寒暑假，小叔都要想方设法把舒佑送到她们家让舒佑跟着熏陶。 可惜都没有什么用。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舒佑根本不是学不会，而是，根本就不学。 有人监督着，强迫着，好，这孩子就学，一脱离管束，立马就故态重萌。 可就是这么一个屡教不改，到最后连小叔都懒得往她们家送的孩子，现在居然主动就坐在那里学习了？ 要知道，舒佑差不多有三年都没来她们家学习了…… 舒曼看到舒佑自己学习的这一幕实在心中惊奇得厉害，可目光落到卿云身上后，她的心思就跟着留下了。 被她这么直勾勾盯着，两人怎么可能没察觉？ 卿云立时就欢喜地站了起来，舒佑也不遑多让。 虽说她已经认了要好好学习，可也不代表着她就能忍受坐这里一动不动学几个钟头啊。 因为舒曼说了八点左右才能回，这两人根本没预料到这才六点，舒曼就回来了。 舒曼能不早回吗？ 原本她还没想那么多，这俩孩子谁也没跟她说清楚，她还一直以为，卿云是在武馆遇到了舒佑，舒佑在武馆等她呢。 谁知突然接到了盛之昆电话，才知道舒佑是跟着卿云回家了。 她立马就坐不住了，舒佑跟卿云这两人的性格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她真的没法放心她俩共处一室。 尤其担心卿云，他毕竟没怎么跟外人接触，也不知道能不能跟舒佑处得来？ 她更担心舒佑没轻没重冒犯了卿云，舒佑这小孩除了性别，其他都跟小男孩没啥两样，不，比小男孩还要汉子，推崇的也是男孩子们喜欢的爽朗大方，不拘小节。 连她这个堂姐每每看到她也会出现性别认知障碍，可想而知，她有多么男孩子了。 这样的舒佑怎么会跟卿云一起回家了？ 而且……卿云肯定不知晓舒佑是女孩，不然，他怎么也不会放任舒佑离他这么近的。 不过，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了，这俩人相处的气氛看起来融洽得不得了。 她是趁着休息时间赶回来的，勉强也就可以观察观察两人的相处模式，然后就还要赶回公司。 今天是入司第一天，要是被舒妈发现她早退，她以后的生活肯定惨定了。 想到自己今天在公司遇到的事情，舒曼摇了摇头，笑着跟这两个迎自己的人打了招呼。 这回来看看她就能放心了，不然她怎么坐得住？也根本安心不下来处理事情，本来她就不怎么会…… 第六十二章 互相 舒佑说是有事要找她帮忙，舒曼却怎么也猜不出她能帮上什么忙。 但专门回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带舒佑离开，舒曼跟两人打了招呼后，就直接带着舒佑进了书房。 知道舒佑的性子，舒曼也赶时间，一进书房，她就开门见山问了。 等舒佑回答了，舒曼只觉得头疼。 舒佑想上军校，还是有军中清华之称的那所，便是她们舒家现在也算有钱有人脉，可要上那所军校还是远不够格的。 舒佑求的，不如说小叔这样安排，还是瞄准了舒家跟邹家的联姻。 舒家不成，可这事对于邹家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 “我爸说曼姐你开口了就稳了……” 见舒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舒佑忽然开了口。 “曼姐，我可以自己考的，你不用管我爸的话。” 这话有些出乎意料，但舒曼也并没有特别意外，她轻轻笑了下，“知道啦。” 舒佑的好意她自然懂得，只是……小叔既然都和舒佑说了，没道理舒爸舒妈他们不知道，可他们一个字也没和她提过。 那邹智明知道吗？ 两家现在是合作关系，想来这样的人情并不算为难吧？ 可只要想到两家的合作关系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舒曼就由衷不舒服。 便是舒佑自己真的有本事，长辈们肯定还是会走这一遭的，只要事情没有定局，长辈们就会尽己所能去将可能性提到顶峰。 就像当年她考大学，明明出了考场对了答案参照往年的分数线，她已经十拿九稳了，可舒爸舒妈还是第一时间动用人脉给她做好了防范一切可能的准备。 舒佑的文化课……舒佑这处境还远不如那时的她…… 只是，这些都没必要跟舒佑说。 舒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舒曼的，她是想上那所军校，可是想凭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裙带关系，尤其从亲娘那里听说了曼姐的排斥。 亲娘是怎么知道的，她也不清楚，但，既然曼姐不喜欢那个人，不，不管曼姐喜不喜欢，她也不想麻烦别人。 不管长辈们都是什么态度，她该表态的都要表态，她要凭自己本事求学，若是靠不上是她自己能力不够，能力不够就上不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她如今也左右不了长辈们的决定，但等考了军校她就也满十八了，自己的主还是可以做的。 该说的她都说过了，舒佑就准备打道回府，自从知道家里的打算，她就一直憋的难受，总觉得要当面跟曼姐说一声才好，这下，她终于能松口气了。 “曼姐，我回去了。” 舒佑自觉已经完成任务了，就直接开口告辞。 舒曼也没有挽留，带着舒佑出了书房。 舒佑去收拾自己的背包，把书本放进去后，她难得的犹豫了下，看了一眼正专注看着舒曼的卿云，“你最近都要跟着盛哥学武吧？咱俩交换一下，你教我学习，我教你练武。” 卿云怔了下，侧头看了眼一脸认真的舒佑，他又转头去看舒曼。 不知为何，只要舒曼在，他总是下意识就想找她。 “让卿云考虑一下吧？” 舒曼见卿云向自己看过来，就出声代为回答了。 “明天等你的答复。” 舒佑接受了舒曼的回答，拒绝了舒曼送她的要求，径直进了电梯直接摁了一楼。 舒曼拉着卿云的手回了客厅，她看了眼时间，先给卿云定了外卖，然后检查了下卿云的学习进度。 “我可以跟舒佑互相学习吗？” 卿云轻声试探着问道。 舒佑开的条件他是很心动的，他也想平时就能练武，不用专门跑到武馆去找盛公子，可是他需要人指导。 原本他就想点头了，可舒曼似乎在顾忌什么，所以他就保持了沉默。 一听到卿云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态度问自己，舒曼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当然可以。” 她方才只是想告诉卿云舒佑是女孩，可这会她却觉得说不说都没什么的。 这两人能相处的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卿云还没有一个同龄朋友，舒佑虽然是个女孩子，可男孩子都不一定比舒佑合适。 况且，她也正发愁没有人陪卿云。 舒曼越想越觉得合适，卿云他习惯自我约束，舒佑却是恣意自在的，有舒佑影响着，卿云他肯定会慢慢改变的。 那为什么方才舒曼会那么说？ 卿云直觉舒曼方才是在顾忌什么，可这会不管他怎么观察舒曼的表情，舒曼的眼中就只有赞同。 “舒佑她率直随性，若是有什么你不想做的，只管和她直说，不必顾忌颜面……” 被卿云审视着，舒曼只当卿云有些不安，毕竟舒佑算是他在这里接触到第一位同龄人，卿云也不反感，肯定希望能好好相处的。 想到舒佑练习的样子，舒曼不由叮嘱道，“舒佑若是教你练武，你莫要忍疼，她下手没个轻重，你要同她讲好，不然我可要难过了。” 一想到这里，舒曼就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跟舒佑对练的事，实在是舒佑她这个堂妹委实不知道忍让，尤其练武的时候，对自己都可以心狠，更别说对着陪练的人了。 可她们家小卿云可没有那么皮糙肉厚耐打，她可不想好好一个人送过去鼻青眼肿地回来。 见识了舒佑跟盛公子对练的场景，又想到舒佑被盛公子甩出去的那一声巨响，卿云便用力点了点头，他还什么都不会，若是换了他跟舒佑对练，只怕他被甩出去的声音会更响。 到时候他可不一定能像舒佑这样跟个没事人一般跳起来就能走了。 而且，受伤了不打紧，耽误了学习怎么办？舒曼也会难过的。 他不想舒曼再看他受伤而难过了…… 至少目前的他还能扛打，也不能受伤。 卿云想着，用力点了点头，听着舒曼关心的话语，他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满的似乎要溢出来一般。 明明那才是舒曼她的家人，可他才是被她维护在意的那个人…… 她会这么突然就回来，还是为了他…… 他不想再拖累她，可又控制不住地为这样拖累她感到欢喜，这可真是矛盾。 第六十三章 冷落 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卿云的外卖还没有到，她就不得不先离开了。 这提前回来的结果就是她不得不在公司再加班一个小时，其实她第一天来，也不过是坐到工位看资料学习，可她请了半小时假，就只能再补回来。 而且，她请这半小时假落到舒妈耳中，舒妈的反应可想而知。 舒曼请假的时候就做好了被舒妈训的准备，舒妈的反应也确实在她的意料之中。 回到工位，还没挨到座椅，就有舒妈身边的秘书过来笑着跟她说乔董让她上去一趟。 舒曼微笑着点了头，却没有立即跟着人走，将桌面上她今天整理过的资料收拾到了一起，这才跟着人过去了。 进去后，舒妈还是在忙着，办公室里还有在汇报的其他人，舒曼看舒妈忙得眼风都不往这边扫一下，便默默拿着资料坐到正对舒妈的沙发上了。 好歹也是修了管理学硕士出来，看资料分析资料对于舒曼来说并不算什么，心里的不喜欢比之自己的心愿也算不了什么，所以她调整了一会心态就很快沉浸进去了，连办公室里什么时候只剩下自己跟舒妈两个也不知道。 本来汇报的人一走完，舒妈瞥见舒曼就想开口来着，可对上那专注查看资料的面孔，她忽然就愣神了。 什么时候，舒曼她就似乎变了样子？ 也许是工作了一整天太过疲惫，也许是她想看看女儿到底能专注多久，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乔素慈就这么盯着舒曼一直观察到了舒曼抬头看过来。 “妈？” 舒曼有些诧异地看向舒妈。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被舒曼叫了一声，舒妈很快就收敛了表情，“拿过来我看看。” 舒曼点了下头，就带着资料走到了舒妈的办公桌前。 以一个刚接触职场的新人来看，舒曼做得不能再好了，她是打着冷冷她，让她知难而退的想法，也根本没给她安排正经职位，可她却认真地自己找了资料来看，还做了笔记……舒妈翻看了几眼，就丢开了手，抬眼看向舒曼，见她脸上带着笑容，平静又稳重，不知为何心里又觉得不舒服起来。 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可她之前都是做了什么？ 平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觉得被管的太多了，所以才反抗吗？ 舒妈揉了揉眉头，她自己是怎么了？ 又想舒曼她有点出息，又想她老老实实听话……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盼着这个女儿怎么做…… 连她都不知道，这个一向顺从她的女儿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或许，她真的开始老了，患得患失，又反反复复。 舒妈放下手，连先前叫舒曼进来的本意都没心思再提了，她又伸手翻了两页舒曼带过来的资料，顿了顿，“没事了……” 这会儿她还是一个人静静好。 舒曼她愿意请假就请假，不上进也罢了，不是正和她意吗？ 做什么值得再把她教过来训斥？难不成还指望舒曼跟她一样？ 舒曼怔了怔，目光落在舒妈脸上，心中感受着实复杂难辨。 “妈，这里，我有些疑问……” 舒曼压着心里汹涌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舒妈看了眼舒曼摊开的资料，淡淡道，“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看，不懂就找懂的人问。” 说完后舒妈就将舒曼摊开的资料推到了一边，“好了，出去吧，别打扰我。” 舒曼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她用力牵了牵嘴唇笑了下，轻声道，“我知道了。” 抱着资料走了两步，她闭了闭眼，转身看向舒妈，“妈……” 才说了一个字，她就对上了舒妈紧蹙的眉头，舒曼心中好不容易鼓起的一股气嘭地就散了，她紧紧抿着唇看着舒妈重又低头，转身的动作僵硬得厉害。 她不想多想，可不去想，头脑中就一片空白。 原来比起处处指责，最令她不能接受的是舒妈的漠视无视，不以为意，还有她自己面对舒妈时的退缩无助。 不想承认，可也无法否认，舒妈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都会让她难以释怀。 舒妈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让她自己受不住冷落自己认输。 怎么能不难过？ 从早上到现在，她让自己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甚至都没顾得上看手机，没有跟卿云发一条消息…… 一进公司，舒妈的态度就冷淡得厉害，说是让人带她，可没有具体指示，别人能怎么带她？ 不过是将她当个菩萨一般敬着供着，办公室里人人忙得连一句闲话都没空说，只她一个，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听着，全然融不进去。 这跟她预料的不一样，却比预料的还要令她难受。 从前便是她认定的什么事舒妈不赞成，训斥她也罢，责罚她也罢，舒妈都会给她机会给她空间让她自己去反省，自己去检验。 可这次舒妈居然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舒曼回到工位，重又摊开资料，想要继续看下去，脑子却乱的厉害，她只得用力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已经是24岁的人了，不应该再这么依赖父母……舒妈也并不是一点机会也没给她，只不过明示暗示都表达了她的不支持而已。 她却不再是那个只能围绕着舒妈转的小女孩，也不是甘愿生长在舒妈庇护下的温室花朵。 便是被推的远远的，便是要拔掉根重新迁移到野外去风吹雨打，她也要坚持下去。 这才是第一天啊…… 舒曼暗暗吐了口气，慢慢平复下来情绪，继续钻进面前摊开的枯燥无味的资料中。 即使舒妈不支持，可只要她没有明确禁止，她还是有很多很多优势，她可以随意在公司的任何部门学习，也可以向公司的任一前辈求助学习。 就像舒妈赶她离开办公室时说的那样，除了舒妈，她还有太多选择可以解惑，不一定非要从舒妈那里得到答案。 被拒绝了不是常有的事？她还是要慢慢习惯才好，毕竟往后一个人的路要比现在难上不知多少…… 第六十四章 渺小 等舒曼再次抬手看时间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二十，她顿时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看四周，居然还没有一个人离开公司。 灯火通明，办公室里仍旧忙碌得像是白昼，舒曼默默收拾了资料准备回去再用功，她之前也知道舒妈带的人都习惯加班，可切身体会却是头一次。 出了办公室，舒曼想了想还是上楼去舒妈办公室说了一声才离开，她进去时舒妈连头都没有抬，听到她说话也只冲她挥了下手。 电梯里空荡荡的，只她一个人，舒曼看着厢壁上映出的自己，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 坐上车后，还没系上安全带，手机消息就接踵而至，舒曼拿过手机后，一眼就看到了卿云发来的消息，只是简单的一句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却让她的心中慢慢地安定下来。 “现在就准备回去。” 删删减减了一会，最后舒曼也只发了这么一句，嘴角却无法自控地上扬起来。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她回家见到卿云，然后就又攀升到了新的高峰。 同样枯燥乏味的内容，只是身边坐着的人换成了卿云，心情便大不一样了，工作效率也直线上升。 到了十一点，舒曼就催着卿云去休息了，躺下时还没多大感觉，可没一会儿她就睡熟了。 卿云没想到舒曼会睡得这么快，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但他本来还想问问她今天都忙什么…… 原本是她回来时就想问的，可她回来后就又开始忙了，她看的东西，他偷偷看了几眼，字他现在都认识的，可放在一块，他就有些理解不了了。 这还只是开始，她就这么累……他什么时候才能帮上她呢？ 卿云想着，越发没有睡意，他轻手轻脚下床出了房间。 他也可以去书房学习的，只是比起书房，还是客厅的距离要近一些，哪怕都一样看不到人，他还是坐在了客厅学习。 那时他总是羡慕女子可以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有朝一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那时他连吃苦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也着实吃了苦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奄奄一息，他一度觉得自己不如一开始就应该放弃，可又有更强烈的不知是什么一直支撑着他。 他何其幸运，最后遇到的是舒曼，又因此有了可以吃苦的资格。 他不仅可以如女子一般求学上进，还可以如女子一般吃苦持家…… 比起这个世界的男子，他是有些文弱了，可比起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舒曼，他还是要更耐劳耐累些的。 他要比舒曼付出更多的努力，要更快一些到她身边去，追上她的脚步，早些同她能并肩站到一块儿去。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这个世界的影响，他似乎比原先的自己精力要更好了，体力也增强了许多。 上午的练武明明也令他筋疲力尽，可只要休息一中午，下午他就立刻能缓过来，学习时间比之从前要长上太多太多，可他却并没有觉得疲惫。 一直学到疲惫感再次涌上来，卿云才收了课本，轻手轻脚回了卧室。 舒曼似乎真的累了，即使他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她也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安静地面向他的方向熟睡着。 卿云小心翼翼地又环上舒曼的背，才刚放下手，舒曼忽然就动了下，离他更近了。 她的呼吸浅浅地扑在他的脖子间，卿云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下头，却又不舍得移开，顿了顿，他轻轻把手挪到了她的头发上，轻轻地顺着。 似乎很喜欢他这样，她便凑得离他更近了，近到他鼻间嗅到的都是她的发香。 第二日醒来后，舒曼卿云两个都有些不自在，一个是发现自己居然整个人缩到了对方怀中，另一个则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维持着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过了一整夜。 但也没能不自在多久，两个人现在都忙，起身洗漱做饭吃饭饶是没浪费一点时间也用了一个小时，舒曼抬手看了眼时间，剩下的时间勉强够她将卿云送上车了。 目送卿云坐上车后，舒曼才转回去开车，刚好卡着点到了公司。 跟昨天似乎并无差别，并没有人带她，她只能自己给自己安排着忙碌了一整天，也只有午间用餐时她才有时间去关心卿云。 没聊上几句，她就被舒妈给叫走了，晚上又安排了商业聚会。 这样的聚会十有八九会遇到邹智明，只是在聚会上真正碰到人了，舒曼还是怔了怔，尤其注意到邹智明对待她的态度跟之前毫无差别时，舒曼真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 没见到人也就罢了，见到人，之前的感受就迅速卷土重来，能给她带来这样感受的，还真是只有邹智明一人。 原先还以为这一周不怎么联系了，应该是邹智明也认识到她的冷淡疏离了也准备淡下去了，可这会被邹智明紧跟着，舒曼只能心中叹息。 哪是知难而退了？ 一对比她上班后跟卿云的日常，再看邹智明一天里至少两次跟她发消息，再想想邹智明的职位，舒曼只能背着人揉了下额头。 有心想跟着舒妈学学经验，可只要她站到舒妈身边，邹智明就也会跟过去，话题就立马跑到她跟邹智明身上，然后就又转到邹智明身上了。 舒家虽然在兰湖也排得上前几，可比起邹家还是有差距的，邹智明只要站到这里，哪怕只是个年轻人，却多的是人追捧。 这样的场合，来的正经的像她这般身份的实在少之又少，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位自己认识的朋友，舒曼立刻从邹智明身边脱开身过去。 但过去了也免不了被打趣，围绕的还是她跟邹智明，饶是舒曼心中十分坚定自己绝不会跟邹智明有什么，也被这样的氛围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她何尝不想快刀斩乱麻，可人微言轻，她就算说出来，有几个人愿意信她？ 连被她拒绝的邹智明，明知她态度的邹阿姨邹叔叔都不以为意，似乎顺其自然，到最后她一定会变成邹家人一般。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晰认识到她有多渺小，她从前过得有多没有自我…… 第六十五章 她 这种似乎被打上别人标记的感受一直如影随形，不管邹智明有没有在她身边，只要看到她的人，无论是当面也罢，还是背着她也罢，提到的最多的还是邹智明。 在场的大多数女人都是紧挽着男伴的胳膊，在男伴们谈笑风生，你来我往时充当花瓶，偶尔娇笑嗔怪，活跃气氛…… 舒曼把目光移向舒妈，舒妈是不一样的，跟舒爸站在一块，却并未挽着舒爸的胳膊，无论开口也罢，倾听也罢，周围的目光都会专注地落到她身上，无关外貌，无关性别，只因她是舒氏集团的真正掌权人。 越是观察，舒曼心中便越是闷得厉害，她悄悄一个人去了休息室。 不知为何休息室这会却空无一人，这也正合她意，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只需要一会，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下去充当花瓶。 明明是抱着学习的念头过来的，没怎么学到东西，却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标签。 舒曼不想思考这么抽象的问题，可这个问题却萦绕心头，蒙住了她的眼睛，也绊住了她的脚步。 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她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一次深刻地思考这个问题，还是发现自己变成了申虎。 原主吃喝嫖赌，恃强凌弱，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留给她一个奄奄一息的受害者卿云。 周围人避之不及的态度，逼仄破屋里伤痕累累的少年，寒冷刺骨的天气，前途莫测的处境，一度令她处在崩溃的边缘。 越来越契合原主的身体，周围人无一人发现她的异样，她安心，却更焦心，她明明是舒曼啊，她是舒曼啊，为何没有一人发现她不是？ 没有一人发现，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舒曼了…… 可她是舒曼啊。 越是想留住能证明她是舒曼的东西，就越是不知道有什么能证明，不知道有什么能留住。 她完全被原本的世界剥离，斩断了同原本世界的所有联系，在这里，没有她从小到大熟悉的环境，没有生她养她的父母家人，没有陪她走过一段又一段旅途的朋友，原本属于舒曼的点点滴滴全被舍弃到另一个世界里。 她拿什么证明自己是舒曼？ 顶着别人的面孔，处在别人的世界，周围关联的全是别人的关系网…… 她想活着，可她也怕自己慢慢被这个世界同化，她不会变成申虎，可她也不会再是舒曼。 同卿云坦白时，她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她厌恶作为申虎要面对的一切糟心的事情，她不愿背负害人欺凌人的黑锅，不习惯种种不便利的生活条件。 天气冷，周围更是静得一片死寂，天亮的晚，又黑的快，倏忽之间一天就过去了，可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想不了，这时间又漫长得令人绝望。 一吐为快，心头原先的重石没了，却压下来了更沉的一块，她不想被当作异类，也不想就这样死去。 就这样死去的话，她，舒曼就是真的在任何世界也没有踪影了…… 可，她遇到了卿云。 固然是原主的身体不受控制，可她的心也不受控制，作画时抖得她一度连笔都握不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躯壳看到里面，看到里面的人不是申虎，是她，是舒曼。 大概人是无法完整认识自己的存在的，除了自己，还要他人，还要这世界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自己。 即使知道那时的卿云还是半信半疑，可她漂浮不定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当他专注看着她眼睛的时候，她就恨不得能把自己献祭给他。 士为知己者死，她头次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受，甚至她对面的少年还对她一无所知，只是口头承认了她不是申虎而已。 长到24岁，她头次这么渴望着去亲近依赖一个人，连舒妈她都没有这样渴望亲近过，他像是她在这寒冷刺骨天气中唯一的木炭，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的烛火，是她的唯一。 这样浓烈的依赖亲近一度让她害怕恐惧想要远离，却又让她不受控制地离他越来越近。 只有她单方面的亲近示好本来也只是徒劳的，毕竟她顶着那样躯壳，所作所为连她自己都不会喜欢，可，就是这样不堪的她，却被他完全接受了。 换作其他人，换作她是旁观者，她肯定毫不犹豫就认为傻子才会接受，可，身处其中的人是她，被全盘接受的也是她。 没有体会过一个人的绝望孤独就不会知道被接纳陪伴的欢喜若狂。 她是舒曼啊，从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她清清楚楚认识到这一点，她的心也迅速安定下来。 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证明她是舒曼，可她却不需要证明了，她还是不知道在这个身体里的她到底算是谁，可她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她就是她，申虎也罢，舒曼也罢，都是她，都是被他认可接受的她。 为了这样的他，她甘愿付出所有。 即使这个世界没有了她，可他的心中会有她，只要有他记得她，她死而无憾。 舒曼眨了眨眼睛，压下汹涌上来的酸涩感，她心中万分感激上天能给她送来卿云，不然她大概只能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比起那时，如今遇到的虽也令她郁闷不已，却并不算什么了。 不过是如今的她只能作为花瓶，只能作为别人的附庸，只能走在别人的阴影中，只能做背景板一般的模糊不清的一团存在。 可，比起那时，真的算不得什么的。 更何况，她已经有卿云了，无论做什么，她都可以一往无前的，她不会一直是花瓶，也不会是别人的附庸，她会走出别人的阴影，也会让焦点定在她身上的。 再没有比那时更困难的了，如今的她也不是一无所有的申虎，她在这里生活了24年，她习惯这个世界，她在这个世界有自己接连不断的关系网，只要她愿意她肯，她可以将属于她的所有都整合起来拼一个站在人前的前程。 她的时间还十分充裕，足够她做到对他的承诺，足够她为他遮风挡雨。 第六十六章 三十岁 没待多久，她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只是她这会儿还是不想出去，便依旧坐着没动。 进来的人却是邹智明，视线对上时他的眼睛告诉她，他就是在找她才过来的，意识到这一点，舒曼勉强笑了下，但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我听伯父说你到公司上班了，还适应吗？” 她不开口，却不代表着邹智明会一样保持沉默，听到邹智明这么问她，舒曼也只能打起精神回答，“还好。” 邹智明定定看着舒曼，即使她冷淡疏离得令他心中挫败感层出不尽，但，不可否认，只是近距离看着她，他又难以抑制地心生愉悦。 她有多不好接近，他是越来越清楚了，可与此同时，他也越来越清楚自己有多想接近她。 为何一定是舒曼呢？ 一开始只是模糊不清的执念，后来近距离接触后，她的整个人在他心目中便越来越清晰。 纯净，温柔，端庄，娴静……在她身上，他似乎能找到一切美好的地方，连她的疏离冷淡，他意识到了也无法让他对她生出一点不好的感受。 刚接触到她，他也确实是急迫了些，那么多年辛辛苦苦最后站到她面前，极度的自卑让他表现得极度张扬，恨不得将自己现在优秀的地方一股脑全展现给她。 可，那样猝不及防的相遇，让他的眼里，心里都无法再多等哪怕一秒。 他其实不是那般孔雀开屏洋洋得意的样子…… 朋友便朋友，她要多一些时间了解他是正常的，她要是一上来就答应他了，那也不是她了。 察觉到自己跟邹智明两个坐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连原本准备进休息室的人都开始“识趣”地避开，舒曼便整了整裙子站了起来。 她一动，邹智明便也跟着站了起来，舒曼心里暗暗叹息，她已经很失礼了，可邹智明怎么不介意？ 这样毫无底线的包容让她心里沉重得厉害，偏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只要她还是单身，她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回去的时候，明明有司机，舒爸舒妈还是选择了让邹智明送，舒曼也被迫坐在了副驾驶。 大概是以为她是去送邹智明，也是想为她跟邹智明相处留空间，舒妈根本没提让她在家里过夜。 “你去哪里？我送你。” 留意到舒曼提着包，邹智明便直接开口道。 舒曼想了下，便点了头，谢了邹智明为她开车门，仍坐在了副驾驶。 她这么顺从，邹智明倒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即使知道她只是回她自己的公寓，可连她常住的公寓她都愿意他送她回去，这难道不是好的势头吗？ 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还是多想了。 她近两年常住在这个小区，他是知道的，也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可跟她一起却是真的第一次。 车刚停好，不等他考虑好是厚着脸皮征求一下能否有上门的荣幸还是绅士礼貌地直接告辞，邹智明便听到了身边人温柔却坚定的声音，“邹智明，我在三十岁之前都不会考虑结婚。” 这样突然，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因为说话的人是她，便变得格外不一样了。 大概再也不会有人能像她这样明明这样突然开口，说出的还是拒绝的话，却让人根本无法去介意。 她柔和的嗓音，温柔的神色，只会让听的人心中一片柔软。 “好。” 邹智明听到自己这样说，说出口后，不知为何心中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甘不愿。 其实，他应该说他愿意等到三十岁，可比起等到三十岁，他心中更愿意的是她三十岁之前就答应他，那一句我愿意就说不出口了。 可一个“好”，他还是甘愿的。 这个世界对女人还是严苛的，同样三十岁，男人却是一枝花风头正盛，女子却是由盛转衰风光不复。 三十岁，足够她看到他的真心，也足够让她信任他能陪她一辈子。 舒曼听到那一声“好”，侧头撞进邹智明的视线中，她怔了下，随即挪开了视线。 沉默了一会，她轻笑了下，“我会像乔女士一样的。” 她这一笑，邹智明便看得有些发痴，她对着他，从来都是矜持的微笑，嘴角上扬着冷淡的客气的弧度，像这样眼里似乎都是笑意又明亮得惊人的笑容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一跳，来回跳弹着，脑中都被跳成了一片空白。 有些受不住身侧热烈的视线，舒曼解了安全带，开了车门下去，站到车门外，对着正要伸手解安全带的邹智明郑重道，“邹智明，我是什么样的，应该是什么样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我现在才知道的是，至少不是现在你眼里的样子，也不应该是只能做花瓶，只能成为别人附庸的样子……多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些，再见了。” 怔怔听着舒曼说完，直到人已经迈步离开，邹智明才回过神来，他匆忙解了安全带，开了车门下去，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舒曼！” 见她停下了脚步，他来不及组织语言，也等不及走到她身边，便急声道，“我从来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你才不是花瓶，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在我心中你……” “可我却只能等着联姻，这样的我最大的价值便是像花瓶一样为两家的事业锦上添花，别人提起我，以前会说这是舒氏集团的大小姐，以后会说这是某某的夫人，那什么时候才是我呢？才是舒曼这个人呢？” 舒曼侧身打断了邹智明的话，她微微笑着，温柔地说着，“如果不是附庸，如果不是花瓶，如果有足够的能力，有足够的地位，至少我只是舒曼，不管在什么场合，不管在谁的眼里，我都应该只是舒曼。” “我已经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珍惜的……我对你说的都是不会再更改的……你若真的是将我视为平等的地位……”，舒曼轻轻笑了下，摇了下头，“我是一样笃定的，不会让步，也不会更改的，到三十岁也不会。” 第六十七章 抱 脚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邹智明只能定定看着舒曼走远，消失在视野中。 不是不想拦住人，可心里更清楚的是自己拦到人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一开始他是以为她误会他不尊重她，将她只是作为联姻对象，可她反复说了两遍后，他才意识到她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根本打动不了现在的她。 她说他没有将她放在平等的地位，可她又将他放到平等的地位了吗？ 他哪是高高在上的？ 他才是那个只能卑微乞讨她欢心的那个人。 那么决绝又不留情面，可为何还能用那么温柔的态度说出来，即使是表达不满，可那样的态度，只能告诉他，即使他令她觉得不舒服了，也只是无关痛痒。 不，应该说，她反感的事情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一时之间，邹智明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解自己，是应该想她厌烦也好至少在她心里留下痕迹，还是应该想她不厌烦这样才有以后的相处？ 不管哪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邹智明揉了揉脸，回到了车上，却没有立即开车离开，哪怕刚才又被拒绝了，他却还是无法抗拒想要离她更近一点的念头。 他从来没有不尊重她的意思，也没有小看过她…… 如果告诉她，让她知道从前的他，也许就不会有现在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可这个念头只是刚冒出来就立刻熄灭了…… 即使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可他自己都没有直面过去的勇气，那么不堪的他拿出来也只能换她的同情吧？ 她想要成为乔女士那样的企业家，确实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没想过她会这样告诉他。 有一点她说的没错，他确实不太了解她，至少没有办法直接通过跟她相处进一步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倘若能跟她多相处一些，能再多听一些她的心声……怎么可能她不会改主意呢？ 邹智明深深吐了口气，抬头看了眼舒曼离去的方向，谁都不可能随心所欲，但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胜者。 ※※※ 听到开门声时，卿云下意识先看了眼手机，没有看到手机有提醒，他正疑惑着，便见舒曼转过身面向了他。 “你回来了！” 卿云有些惊喜地站起身，目光先在舒曼脸上定了定，然后挪到她的衣服上，他的目光不由停滞了下，她的衣服…… 舒曼顺着卿云定格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领口，她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下，“晚上有宴会，换了身衣服。” 其实她这衣服并算不上开放，只是比起她一直在卿云面前的穿着，这个就显得太不保守了。 “我先去换衣服。” 见卿云都不敢看自己了，舒曼更觉得不自在了，匆匆丢了话就先进了更衣室。 明明舒曼出来时已经换了衣服，可卿云一看到舒曼还是觉得不自在，那样修身的衣服让舒曼整个人都跟平时不一样了，连他也跟平时不太一样了，有些害羞，却更挪不开目光。 不过，舒曼她在外面经常这样着装吗？还不如在家中也…… 察觉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卿云更不敢去看舒曼了，可这个念头却挥之不去，要是舒曼她自己也喜欢这样……他也喜欢…… 越是想，他便越是没办法再看舒曼，脸也越来越烫，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般不知羞。 “久久，我以后会注意的。” 舒曼一看卿云这会还是不敢看自己，便赶紧保证道，她现在意识到的完全是被那个世界同化的思路，在异性面前衣衫不整是孟浪行为。 注意什么？ 不在他面前……那就是在外面…… 一想到那样迷人心目的舒曼只有外人才能看到，卿云便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他抿了下唇，心慌意乱地表达着，“我……我也可以的……你以后想穿什么都可以的……都很美……我很喜欢。” 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舒曼听着，一颗心都要化了，明明那么纯情羞涩，对着她却总是能坦然表白。 她忍不住探身双手抱了卿云的肩膀，笑盈盈地看着因为自己接近而面色越发绯红的少年，“我也最喜欢我的卿云了，再没有比我的卿云更美的了。” 卿云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肌肤相贴处烫得他无所适从，却又眷恋着那异于自己的温度，手指蜷缩了又伸开，反复了几次，他试探着手指碰到了舒曼的腰。 才刚挨到，他的手臂就被抓住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就被舒曼拉到了她腰上交叉扣在了一块，与此同时，舒曼也换了姿势，半跪在了沙发上。 他紧紧扣着舒曼的腰，舒曼却是抱了他的肩，将头靠到了他的肩上，他的下巴只要轻微移动，就能触到她的额头，细腻温润的触感像是印在了心头，怎么也去除不掉。 “让我抱一会，好吗？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要……” 后面舒曼说了什么，卿云已经听不清了，因为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到这么近的距离他都无法辨别出来。 他也顾不得听她说什么，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会被她拥抱，甚至夜里他都是抱着她入睡的，可这么贴近着，又被她请求着，依赖着…… 其实他也同她一样，想要再多抱一会儿，不用说什么，什么也不用说，只要这样抱着人就好，只要这样抱着人，就好像分离了一整天的孤寂都无影无踪了一般。 她这一天都忙了些什么？是否也会像他这样想她一样想他？她有没有遇到难处？有没有觉得难过？他能帮她什么呢？除了他好好练武，用功学习，他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这些天，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经意间就这样想了，用功读书的时间虽多，可只要离开书本，他满脑子都是她，她的事，只有想着她，他才能压制住自己想要到她身边的念头，可想着她，想要到她身边去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没有遇到她，他一个人待上十天半月都没什么的，可如今的他，能忍受几个时辰见不到她已经是极限了。 第六十八章 出门去 早上他到武馆时，舒佑跟盛公子两个正在对练，等他换了衣服出来，盛公子教了他几个动作，就留他在一边练习了。 没过多久，盛公子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把他交给舒佑了。 舒佑跟盛公子不一样，盛公子只负责教，他若是表现得不对，盛公子只会默默纠正他的动作，却不会多和他解释一个字。 而舒佑，虽然一样不爱开口说话，可他若是哪里做得不对，舒佑就会开口给他示范。 不仅开口示范，等他把动作连起来后，舒佑就拉了他对练。 他虽是跟了盛公子学了几天，也一丝不苟地在练习着，可被舒佑甩出去时，他才知道他学的动作是什么时候应该用的。 他真的是太弱了，被甩出去时，他眼中清清楚楚倒映出对面舒佑惊愕的表情，他也没有办法像那天舒佑那样没事人似的就从地上一跃而起。 “抱歉，我没想到……” 舒佑一边揉着头发，一边小心地伸手来拉他。 他只能摇摇头，挨到地上那一下疼得他脑中一片空白，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舒曼说的话，舒曼说舒佑下手没轻重，要他小心些，可他还是大意了。 不，其实舒佑已经很注意了，他的拳脚快得他的眼睛都跟不上，往往回过神来，舒佑的拳头抑或腿已经横到了他的面前或胸前。 也是为了照顾他，舒佑有时还刻意只防守，可他还是……太差劲了。 甩了他一下后，舒佑就不打算再跟他对练了，又额外教了他几个动作，舒佑就自顾自练习了。 他学习了舒佑教的新动作后，目光在舒佑身上停顿了许久，还是捏着拳头过去了。 虽然身上还是有些疼，可，比起这种疼痛，还是毫无反击之力更让他觉得不能接受。 即使单方面被舒佑压制，可也好过他一个人机械地重复着已经学会的动作，若不是舒佑，他现在也不会知道他学的那些动作都是做什么用的…… 他极少这样去请求别人帮忙，可舒佑大概跟舒曼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他只是开了口就没有被拒绝。 一开始舒佑还顾忌着，后来就越来越严厉，他不仅又被甩出去了不止一次，胳膊，腿，也在阻挡舒佑的进攻时变得青青紫紫。 去更衣室沐浴时看到自己身上醒目的痕迹，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觉得难过，相反，只有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终于能挡上一次两次舒佑的攻击。 等到他出了练功房，舒佑又跟昨天一样斜靠在墙上单手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告诉他要跟着他一起学习。 大概是相处了一天熟悉了些，舒佑在他面前也不自觉多了些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而是自己玩手机时不时就要爆出一两句话。 在舒佑没注意的时候，他悄悄用手机搜了下舒佑总说的那几个词，搜完后感觉自己好像进去了一个更加陌生的世界。 明明也是不礼貌的词汇，可这个世界对于用词却丰富多彩得令他瞠目结舌。 等到回了家，没有学习多久，舒佑就坐不住了，拉着他说要出门买点东西。 他并不是太想出门，但他需要多出门，所以没怎么犹豫他就又全副武装跟着舒佑出门了。 在电梯里，舒佑盯着他看了又看，最后蹦出了一句，“你不热吗？” 怎么不热？ 可没有舒曼在身边，他还是做不到连脸都不遮就出门去。 但外面的温度实在高出他的承受范围，没一会儿他就热的汗流不止，他只能先去了口罩，不然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下午两三点的街道除了炽热的阳光，连车辆都稀少，偶尔开过一辆，车速也是快得惊人，像是开快点就能摆脱这滚烫的温度一般。 路两边的店铺无一不是门窗紧闭，透明的玻璃门内也几乎看不到人影，蝉鸣声让人心中更是焦躁。 舒佑跟他都热得连张口都不想张，脚步却越来越快。 突然被人抓住胳膊时，他根本没能反应过来，还是舒佑拉了他一把，硬是把他从来人的手中拽了出来护在了身后。 “小弟弟，帮帮我，帮帮我……那个人一直跟着我，还碰我……” 一个穿得极少的女子颤声，语无伦次地向着他俩求助，不等她说完话，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小屁孩别管闲事！美女，看两眼怎么了？至于吗？这大日头在呢，能怎么着你啊……” 早在听到那女子说话时卿云就避开了目光，因为方才无意间一瞥他就察觉了这女子简直跟没穿衣服一般，哪敢再看过去。 可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时，那女子突然就也转到了舒佑身后紧紧贴向他，他下意识地躲开，站到了舒佑身侧，目光落在对面油光满面的人身上，他厌恶地皱了下眉。 “哟，这小女朋友长得可真标致，多大了？瞧这小脸晒得……” 那人突然盯着他目光一亮，嘴里不干不净地就说着，还没说完，那人就被舒佑一脚踹得趔趄几步倒在了地上。 卿云反应过来时，就见舒佑又给地上的人补了几脚，“怎么着？你还想怎么着？你再看个试试？” 地上的人不是不反抗，可他根本抵不过舒佑，被踹倒在地上后，舒佑根本就没给这人起来的机会，这人就像是个四肢朝天的乌龟徒劳地弹着手脚。 要是，他也能像舒佑一样就好了…… 注视着舒佑，卿云只觉得心中热血沸腾，他若是能像舒佑这样…… 为何他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事？ 从前只要出门总有些女子在暗处藏着注视着，礼佛时也总是会撞见女客，哪怕他戴着幕离也没用。 后来……那样的事也是…… 到了这里，也是……一开始还能说是他着装的缘故，可后来，他也穿着这里的衣服了，却还是……被人看到了脸，就会有这样的事…… 他是不是就不能出门？ 转念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黯了下去，方才还向他们求助的女子不知何时就悄悄离开了，街道上依旧只有刺目的阳光，店铺门紧紧闭着，蝉鸣声越发聒噪。 第六十九章 发现 舒佑他也并没有跟地上毫无抵抗力的人多过纠缠，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却痛哭流涕着，只敢拿着“我要告你，你等着我要去医院验伤！”这样的狠话期冀舒佑放过，对比起来，只让人觉得可笑。 同样的年纪，舒佑明明也是俊秀的模样，却让那人畏而生惧，可他……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定在舒佑身上，很久都没办法收回来。 大概是被他看得久了，舒佑也有些不自在，一手揉着后脑勺，侧头对着他叹了口气，“别看了，再看我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我已经很收敛了，那个混蛋也就疼一会。” 他只能摇摇头，他不是因为这个才看他的，可他不知道要如何跟舒佑说他心里的想法。 他所有相处的能力都用来留住舒曼了，其他人他总是下意识就想回避，更不知道如何跟陌生的人如何改进关系。 他摇了摇头，舒佑定定看了他几眼，也不再问什么。 两人去了超市买了东西，舒佑直奔饮料区，他跟着舒佑闲逛，目光不经意落到了水果区，想到舒曼昨晚提了一句没有葡萄了，他忍不住看了舒佑一眼。 舒佑接收到了他的目光，挑了下眉，等着他说话。 “我想买些葡萄。” 他直接开口说了，舒佑反而眉头挑得更高了。 不等他表达疑惑，舒佑就大步往水果区去了，他怔了下，也跟了过去。 他挑着葡萄，舒佑就在一边随意看着，等他装好了，正准备去称，舒佑忽然开了口，“你的话也太少了些……” 他抿了下唇，他其实本来就话不多，唯一的特例就只有舒曼一个，他也不打算去改变。 可舒佑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有些在意，舒佑说，“我也不喜欢说话，可该说的还要说……不然等着别人猜，也就是把主动权放到了别人手中，自己只会越来越没主见……哎呀，还是看你自己吧，你自己喜欢就行，就当我没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怔愣的样子让舒佑说不下去，没说两句，舒佑就又改了话音。 他却是真的被触动了，出了超市后，他认真同舒佑道了谢。 他道了谢，舒佑反而更不自在了，小声嘟囔了什么，他没听清，不过满耳的蝉鸣声却进不到心里了。 舒佑说是跟他学习，其实还是一半学习一半用来玩手机了，没待多久，舒佑就有事先走了。 有人在身边，还不觉得，等人走了，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不知为何，心里的孤寂感一点点蔓延开来。 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没有拨出去，他其实也真的没有什么事，他只是，只是，忽然有些压不住想念她的念头了。 他真的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却更不愿去清晰地想，心疼到麻木后，再遇到舒曼，他惊喜若狂，这世界又太过美好，他在舒曼的庇佑下过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比他能想象出来的还要好，好得更多。 也许是今日积攒的其他感受突然满了，也许是今日的经历跟过去几日不一样，身体上无法忽视的疼痛，心里不容消除的黯然孤寂，都让此刻的他无比想要舒曼在身边。 可，他没有说出口，也没有表现出来，舒曼却给了他比他想要的更令他安心的陪伴。 他是原本就不爱开口，跟了舒曼后，他其实连口都不用张，舒曼对他的照顾不能再体贴了。 这样被舒曼宠着，他真的别无所求。 今日遇到的事，他是没想过开口的，可已经买了的葡萄却让他避不过去。 如果不是舒曼看到，他险些就忘了自己今日都做了什么。 舒曼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提前给卿云准备好明日的食谱，就在冰箱里看到了多出来的葡萄。 一开始她还没多想，只以为是舒佑带来的，后来却从卿云的表情中看出来不对，她有些惊讶地看向卿云，“久久，这是你买的？” 见卿云点了头，舒曼验证了猜测，却更是惊讶，问清楚了怎么回事，她心中的惊讶就化作了满满的感动。 尽管才刚抱了人好一会儿，她就又忍不住抱了人，仅仅拥抱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的欢喜，舒曼抿了下唇，笑着看了卿云一眼，轻轻凑近他的脸，轻轻贴了下，她又抿唇笑了下，“我很欢喜，很欢喜很欢喜。” 卿云原本也被舒曼带着欢喜起来，可注意力全放到舒曼身上，他有问必答，很快就又被舒曼盘出了他原本不打算告诉舒曼的事。 见舒曼脸上没了笑容，卿云忽然就又想到了舒佑的话，他要是自己想好了怎么和舒曼说，是不是就不会让她突然就不笑了？ 尽管他已经明明白白描述了事情经过，可舒曼还是不放心，唯恐他受了伤，目光落在他胳膊上就没收回去。 他怎么敢让舒曼看他胳膊？ 若是被她知道，他身上不止一处青青紫紫，她……她又该难过了。 可是他这样躲避的态度只会让舒曼更加不放心，他偏又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理由。 舒曼一看卿云表情，心就提了起来，她实在等不及卿云许可，试探着拉了卿云的手，他只是轻微挣了下，就任她卷起了衣袖。 “不疼的，是我自己练习时伤到的……” 卿云轻声解释着，声音却在看到舒曼越皱越紧的眉头时越来越小。 “不疼……吗？” 舒曼真想用力按下去，可到底狠不下手，更狠不下心，连狠话她都说不出来，只是起了个头就降了下去，她捂了下脸，将人拉到了卧室，“我去找药，你等一会。” “舒曼！” 卿云见舒曼转身就要走，情急之下就紧紧抓住了她胳膊，“我真的不疼，真的，比起那时候……” 若是早知道，他肯定会小心些说话的，肯定不会让她发现的。 虽然也疼，可真的算不得疼，比起这个，他更不能接受的，只有她难过，还是因为他难过。 他不想他给她带来的就只有难过，就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只有他自己的无能为力强压在她身上的种种负担…… 第七十章 不难过 是不是，其实，他应该多说话的？ 多说话的话，就不会只说的几个字都会被人放在心里，仔细琢磨，就不会他只是表达自己不疼，却引得她更难过了？ 他不是故意要提起那时候的事……也不想提那时候的事，只是，他，绕不过去。 卿云紧紧抿了下唇，见舒曼眼圈又红了起来，水光在她眼里涌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蹦腾而出，他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艰难地解释，“我……想要变得跟舒佑，跟你一样，那时候你身上的伤比我还要多……小音告诉我，你那时候……” 说到这里，他的喉头像是哽住了一般，小音说，舒曼她身上中了箭，又被刀剑砍伤，那样的疼痛，她却从来没有和他提过。 听到卿云这么说，舒曼怔愣了下，涌上来的却不是那时疼到麻木的感受，而是，卿云提起卿音时并无异样的表情。 卿云他到底是怎么到了这里？ 跟卿音没有关系吗？ 可这会儿又不是合适的时机，舒曼咬了下唇，摇摇头，“那不一样的，久久，那时候我痛觉挺迟钝的，要是我现在这副样子，我肯定不会忍着的……” 见卿云拉着自己不松手，舒曼索性就反手握了他的手，“先去拿药抹抹……就是那时候我也不会连药也不抹……” “你有。” 突然被打断，舒曼不由惊讶地看向卿云。 卿云抿了下唇，补充道，“你有，你就抹了两次就不抹了……这里，若不是我……” 说着，卿云用另一只手点了下舒曼的小臂，又想到当时他的心情，他便说不下去了，心中又是酸涩得难受。 他怎么，能记得这么清呢？ 被翻了旧账，舒曼被迫想了下，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以身作则，好像是站不住脚。 “……那以后不能这样了……” 到最后，她只能干巴巴地道，过渡了一句，她心中的不自在去了些，舒曼接着道，“……我知道练武免不了受伤，可不能这样连药都不抹，更不能瞒着我……我保证，我以后也不会瞒着你，好吗？” 一见到卿云张口，舒曼就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下了保证。 卿云只能抿了唇点头，“我记得了。” 他不是不想抹，一是舒佑在，二是当时实在想不到这里，后来想到，找到药，却发现那药膏气味太重，他不想舒曼闻到。 要抹药了，总不能还穿着长衣长裤吧？ 舒曼有些为难起来，她咬了下嘴唇，不知道卿云能不能接受。 卿云原还没想到这里，见舒曼一言不发，他后知后觉想到，脸颊不自觉就滚烫起来。 他得脱了衣服吗？ 不知为何，却突然想到了盛公子，想到了舒曼看向盛公子时毫不避讳的样子。 “我……可以……” 再多的话他就说不出口了，挤出了这三个字已让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舒曼了，又觉得羞耻，又觉得不安。 可他本来就是她的人了。 总不能让她去看别人吧？ 他，才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 也许再近一些，将他的样子都呈现给她，她就能离他更近一些。 他不想跟她保持距离，不想她还是这样礼遇，比之被她看到他身上丑陋的伤痕还要不想。 卿云开口同意了，也并没能减轻舒曼的紧张，她觉得她见面皮都是紧绷着的。 即使她再给自己开解也没用，这可不是那时候昏迷不醒的卿云，而是……对她全然信赖的她的卿云。 说不害羞肯定是假话，可她心中的尊重爱慕让她一举一动庄重得像是礼佛，虔诚地向她的佛祈祷她的心愿，期冀心声能入他耳。 时间流淌得极是缓慢，又好像往回倒流了，映入眼帘的似曾相识的疤痕让她的手不由一颤，鼻头酸涩得厉害，却只能眨眨眼睛拼命压下去。 即使手下的肌肤细腻得让人赞叹不已，可视线中狰狞的伤疤让她心如刀绞。 她不敢看此时的卿云是什么表情却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脸上，所以，她只能死命紧绷着不让自己流一滴眼泪。 上次她没忍住就惹得他难受了，她有什么好难受的，她又没替他受罪，有什么资格再惹得他难受。 其实，这伤疤已经比她最开始见到的时候好多了，也许再过不了多久就看不到了。 她只能开解着自己，拉着自己往好的方向去想，还强迫着自己开口，“我再买些祛疤的药，抹抹就会好得更快一些，现在已经没那么明显了……” 虽然卿云他没有同意她说的带他去看医生，可她如果连有什么药祛疤效果好都不知道，她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令她难受的，还有卿云身上已经青黄的淤痕，这样的，肯定是过了几天了，什么时候受的伤，她都不知道，他也没表现出来。 她也真是傻，怎么就信了他没事？ 看他用功的样子她就该知道的。 “不要再瞒我了，好吗？” 舒曼眨眨眼睛压回又汹涌上来的泪意，看向卿云的眼睛，“我知道免不了受伤，可不要这样了……不然，每天回家我都要检查……” 强迫自己开玩笑地说上这么一句，她只是想他不要避着躲着，可他居然就这么望着她的眼睛，开口说了好。 又想哭又想笑，却不能哭，又笑不出来，面部肌肉像是抽搐了一般，舒曼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肯定很丑。 她抬了手想挡脸，却没能作出挡的动作，因为她的手被卿云的手握住了放在了他的唇边。 “不要难过，我只想你不难过，舒曼。” 舒曼更加用力地点头，艰难地扯了扯嘴唇，慢慢地笑了。 笑容比她以为的还要容易摆出来，看着这样的卿云，她心中只有欢喜不尽。 “舒曼，我今日才知道我学的动作都是做什么用的，应该什么时候用的……我很开心，虽然有些疼，可还是很开心……” 听了卿云的话，舒曼一边给卿云的后背上药，一边用力地点头，又想到他看不到，她调整了呼吸，柔声道，“我知道，我不难过了。” 第七十一章 爱与被爱 上了药，卿云还想穿上衣服去学习，却被舒曼拦了，怎么都不让他再去看书，最后也只同意了他穿上浴袍去洗漱。 盯着他洗完漱，舒曼立刻就拉了他回卧室让他休息。 卿云本来是不困的，但被舒曼像小孩似的抱着哄着，没一会他就睡熟了。 确认人睡下了，舒曼才小心翼翼从床上又下来，将床头灯调到最暗，她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从包里取出资料，她却没法立时投入进去，脑海中一会浮现卿云身上的伤疤，一会儿又是卿云方才说起对练时明亮的眼神，还有卿云提起舒佑时期盼的眼神。 学武哪能不吃苦不受伤呢？ 她也知道，可心疼就不由自控了。 只要想到接下来卿云对练只会再添伤痕，她就有种劝他的冲动。 还好，她还能控制住自己不说出来。 这个样子的卿云其实也是她想要见到的，他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少年，在这里他会比那个世界更加如鱼得水。 可以想象，等他适应了这个世界，他会有多受欢迎，她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这样才能站到更加优秀的他身边，才有能力守护他。 越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的心中就越是安定，在公司依然是坐冷板凳的待遇，但她却没有坐着，舒妈也没强制她只能坐下，所以舒曼就潜心学习，逮着人就虚心求教。 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倒没有人对她冷脸，但并不是问了就有答，也会答所非问。 这样过了几日，她感触最深的，还是舒爸给她的印象。 舒家三个孩子，只有她，跟舒爸最不亲近。 出生时是舒家事业发展关键时期，一直到她回到父母身边，十几年时间，她跟舒爸单独相处的时间，连24小时都不够。 固然，她享受了作为舒爸女儿的物质待遇，可从心底深处，她从来没有认可过舒爸对这个家的贡献。 即使舒妈不曾一次告诉过她舒爸在商业上多有胆量多有眼光，可她心中却只有记忆中舒妈落寞又一人苦撑的模样，更何况，舒爸后来还做出了那种事情。 但，不过是舒爸看到了她向其他人求教时对她提点了几句，她就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舒爸他确实在经商上颇有天分。 舒爸高中没上完就中途辍学了，先托关系进了工厂，又跑货运，攒了一笔钱后，承包了煤矿挖煤，又投资房地产，现在又转型新产业。 这近三十年并不是一帆风顺，低谷时曾经东躲西藏连家都回不得，高峰时也曾创收过在国内都排得上位的财富。 虽然舒妈才是掌舵人，可这行驶的方向却是舒爸决定的，舒妈只负责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达到舒爸设定的目标。 她以前也是知道的，尽管舒爸舒妈两人年轻时也曾闹的厉害，可舒妈从来不在他们这些孩子面前贬低舒爸，对于舒爸的优点，舒妈从来都是毫无吝啬地夸赞。 可，她却从来没有放进心里过。 比较起舒妈的为人处事，舒爸的，一直是她不喜欢的，舒爸也曾明里暗里地说过她和大姐，说都染了舒妈的清高气。 再是清高也比什么人都交好吧？ 小时候舒爸本来就甚少回家，但，但凡回家，家里就铁定乌烟瘴气。 每每听到舒爸回家的消息，她就恨不得自己再被送到亲戚家寄人篱下。 彻夜的麻将桌，牌桌，满屋子的烟熏雾绕，一地的烟头，瓜子皮，不绝于耳的吹嘘笑骂，一度是她童年记忆中最糟糕的记忆。 可，如今大了，又经历了穿越那一遭，她渐渐能理解那时舒爸的所作所为了。 喝得醉醺醺如一摊烂泥不省人事，彻夜不眠拉着人打牌打麻将，酒桌，牌桌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捧着别人又推着自己，哪怕落魄到口袋空空还是要装着腰缠万贯的样子去拉来投资拉来人脉，其中有过多少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她唯一不能释怀的，只有舒爸居然动过出轨的念头，还险些真的作出那样的事。 越是能理解舒爸当时的艰苦，她就越是无法原谅之后舒爸的动摇。 倘若真的把一个人放心里了，把他们几个孩子也放心里了，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若是之前，她还无法说感同身受的话，可在那个世界经历多少惊心动魄，哪怕明知命在旦夕，她却都没有生出一丝背叛卿云的念头，对比之下，舒妈陪伴了舒爸难么多年风风雨雨，难道最后就是为了让舒爸听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就将之引为人生知己恨不能将自己的所有全盘托出？ 即使，她觉得自己跟舒爸不亲近，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舒爸对她的影响也很重。 因为舒爸，她见过太多成年男人的虚伪油腻，因为舒爸，她从一开始就厌恶起了捆绑的婚姻，也因为舒爸，她见识到了男人翻脸无情的速度能有多快。 便是曾将舒爸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女人，等舒爸发觉自己将因为这女人损失多少时，立马就被舒爸毫不留情地解决了。 也就是那时，她就开始厌恶起了男人，她也厌恶那个沾沾自喜，妄图在舒妈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只要一想到这世上这样的事情有多频繁，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多普遍，她就由衷地厌恶排斥婚姻。 如果没有遇到卿云，她最终还是会听从父母的安排联姻，然后或许相敬如冰各自安好，或许一对怨偶闹的天翻地覆，总之，像是已经踏入泥沼的人，被泥淖吞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也是遇到了卿云，她才能将自己从泥淖中抬出脚来。 都说爱与被爱才能让一个人自信自强，其实应该再加一个限制条件，己所爱者爱己，只有这样，才可能真的自信自强。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打小就不缺怜爱，缺的却是独一无二的宠爱，越是缺，就越是渴望，自以为不在乎，实际上，她连自以为不在乎的舒爸的父爱，她也是渴望着的。 可，她爱的，却并不能回馈给她同样的爱，是以，她再是优秀，再是令父母骄傲，从骨子里，她还是那个一无是处只能被舍弃的那个小女孩。 第七十二章 突然 这些枯燥乏味的工作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可，却是之前的她避之不及的，也不敢去尝试的。 从前她过得颓废又消极，总认为投入进去就像是在身上又填了一份枷锁，本就只有可怜的空间，再多一份，真的就只能寸步难行了。 寄情山水又醉心画乐，曾以为这是此生挚爱，可，如今才知道，她最爱的还是俗世柴米油盐酱醋茶。 大概是她上进的样子也被舒妈看到眼里，这天下班，她例行去楼上跟舒妈说一声，准备关门出去的时候，舒妈突然叫住她，“明天收拾下，跟我出去一趟。” 被舒妈叫住得太突然，这消息也太突然，以至于舒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努力咬住嘴唇，才没让心里的涩意从眼里流出来。 “妈……” 她喃喃叫了一声，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以为至少要两个月，舒妈才会把她放到眼里的。 这次，舒妈明摆着，就不愿给她机会。 可，…… 舒曼又喃喃叫了一声，走到舒妈面前，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嘴角却上扬起来，眼里也无法不水润起来。 “两周时间，你回去收拾收拾吧，具体行程斐丽那里有。”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可怜，舒妈难得地多说了几句。 “嗯！” 舒曼用力点了点头，又冲舒妈笑了下，抿了下唇大步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她压了压眼皮，放下手后，她长长舒了口气，打起精神就去找斐丽姐了。 像打了鸡血一般问得一向耐心十足的斐丽姐都开始敷衍起来，舒曼才收住了自己的兴奋劲儿，拿着曹斐丽给她的行程表，她默默记着，突然就想到了卿云，她的兴奋顿时烟消云散。 她要出去两周！卿云怎么办？！ 一看她脸色不对，曹斐丽赶忙关心道，“怎么了？” 舒曼压下心里乱麻，摇了摇头，“没事，斐丽姐，我先回去了。” 曹斐丽目送舒曼进了电梯，想到舒曼的异样，又想到乔董的突然转变，不由摇头叹息，真不知道她们都是怎么想的。 明明昨天乔董还是冷眼旁观的态度，可今天来了，就突然让她把舒曼也添进行程里。 若是换了平时，她肯定第一时间就跟舒曼说了，可这会儿，明眼人谁看不出乔董正磨练舒曼，她哪敢这时候撞枪口上？ 她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上头的想法了，这，可不是好事。 乔董这是打算培养舒曼了吗？以后集团会让舒曼掌权吗？ 不会吧？毕竟还有舒一佲呢。 乔董跟舒董两个可是更看重儿子。 可，舒一佲也太小了些。 等到能独当一面，至少得十年吧？ 十年……至少够舒曼在集团里站稳脚了…… 她现在要考虑站队吗？ 曹斐丽想着，眉头不由紧皱起来，乔董到底打算做什么？ 被曹斐丽费心猜测着想法的乔素慈此时也在想着事，小女儿方才又哭又笑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小女儿眼里的感激如同化为实质摆在她桌上，她不可能看不到，可她却并不是真的如她感激的那样。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把小女儿的决心放进心里，这条路有多艰难，她这只会琴棋书画诗酒茶的娇女儿根本忍受不下去的，这一点，她从来没有动摇过。 她改了主意，也不过是因为邹智明这孩子。 昨晚那孩子不打招呼突然拎着礼品上门，她着实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邹智明这孩子恭恭敬敬说出的话。 他说希望邹舒两家的合作能交给他跟舒曼负责，还说自己已经征求了父母的同意。 她怎么可能答应？ 邹智明还好，虽然年轻了些，可到底在邹家也锻炼出来了，可舒曼呢？ 刚从学校出来，平时不是出去写生，就是跟着朋友们聚会玩闹，这俩人能放一块对比吗？ 公司里的小事交给舒曼她都要操心，关系着集团未来的大事，她怎么能交给舒曼？ 更别说，虽然是合作，可目的是为了盈利，可不是为了让这两年轻人谈情说爱，更不是为了让舒家给邹家打白工。 万一，舒曼跟邹智明这孩子真成一家了，合作的项目算是舒家的还是邹家的？ 她当时就笑着婉拒了，老舒也是跟她一样态度。 可，邹智明这孩子却开出了令她跟老舒都无法拒绝的条件，老舒借着倒茶的功夫去跟邹董拨了电话打探，回来后就冲她点了头。 她再看邹智明这孩子就不能再满意了，同时，也对舒曼这孩子越来越恨铁不成钢。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这么好的姻缘，她就非得作，非得跟他们反着来，脑子真是进水了。 明知她态度，可邹家长辈愿意包容，邹家这孩子又愿意让步陪伴，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她这样好运？ 居然还不懂得珍惜！ 等邹智明走了，她越想就越觉得心里窝火，恨不能立马把舒曼拎面前，把她脑子里的水都给倒出来。 可老舒的话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舒说的对，舒家现在青黄不接，是需要一个年轻人站出来分担落在她跟老舒身上的重担，而这个年轻人没有比舒曼更合适的了。 不会惹出麻烦，又不会影响舒一佲在舒氏集团的地位，相反，给舒氏集团带来的利益，是谁都能看得到的，即使年轻了些，也没经验，可，在利益面前，谁在乎呢？ 更何况，她这小女儿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交际能力是圈子里公认的好，随了老舒，却又不像老舒那般人来疯。 将来还是要靠年轻人的，论到年轻一辈的相处，没有比舒曼做得更好的了。 跟老舒商量了半宿，越想便越觉得让舒曼负责是最合适不过了。 等到老舒呼呼大睡，她却忽然没了睡意。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她总是希望她好的，可，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知道怎么做父母的，也不是当过一次父母就知道怎么教孩子了。 可以说，她是直到有了舒一佲才知道怎么做父母，怎么养孩子，怎么跟孩子相处的，不知道怎么做父母时有了的舒宛已经成了书呆子，不知道怎么养孩子时有的舒曼已经让她越来越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第七十三章 舒一佲 她虽然知道怎么做父母了，也知道怎么教孩子了，可对于已经成年的舒宛，舒曼两个已经晚了，尤其是舒曼。 这些时日，在舒曼身上她越来越感到无力掌控，这个孩子现在也不黏人了，也不像从前总会隔三差五就要回家住，更不像从前总是对她这个妈妈的话言听计从。 以前总在身边晃悠还不曾察觉，现在才惊觉这个孩子已经渐渐成长得连她都觉得陌生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就算没有做到陪伴，但该关心的她从来没有落下过，可，这孩子还是表现出了太多让她不知晓的一面。 连邹家那孩子都愿意去等待她的小女儿，她这个当妈妈的却连个机会都不愿给。 舒妈想着，叹了口气，她已经给了机会，要是抓不住，就别怪她了。 舒曼现在已经没心思想舒妈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她翻看着行程表又拿出手机搜索酒店，考虑着带卿云一起出差的可行性。 可，怎么想都不合适。 把卿云一个人放在酒店，人生地不熟的，她怎么能放下心来？ 而且，被舒妈发现的可能性也太高了。 对比起来，还不如把卿云留在家里。 可，一想到要跟卿云分开半个月，她这心里就沉得厉害。 而且，把卿云留在家里又不是一天两天，是半个月啊，她也没办法放心。 怎么想都没有解决的方法，舒曼真是发愁得不得了。 ※※※ 卿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对面的少年，舒曼的弟弟舒一佲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做晚餐时，身上溅了些许油点，所以就沐浴了回屋换衣服，正拧着头发，房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舒曼，惊喜看过去后就变成了惊吓，只见一个衣着醒目亮眼的少年风风火火出现在视线中。 “姐……抱歉，抱歉！” 不等他看清少年面容，少年就跟触电似的猛地转身出了房间，门哐地一声关上了。 他呆愣着反应不过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房门就被敲了两下。 少年清亮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你好，我是舒曼的弟弟舒一佲，你是卿云吗？” 听到“舒一佲”这三个字，他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还没拧干的头发，只能就这么披头散发地出去了。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开门，门边站着的少年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挠了挠头，才抬眼看向他，目光在他脸上绕了下就躲开了，小声嘟囔了句不知什么就不再开口了。 两人就这么干站着了，卿云本来就不知道怎么跟别人相处，更何况这面前的少年是舒曼在乎的家人，也是他以后要长期相处的人，偏偏第一次见面他就这么失礼了。 舒一佲悄悄看了几眼对面站着的人，心里的疑问越来越重，这就是二姐说的卿云吗？ 可是，卿云不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吗？ 他一直以为是个光头小子，可，怎么变成了一个长发的……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这么长的头发，还在二姐屋里，还长得这么白，也长的这么精致，是女孩吧？ 二姐也真是的，怎么随随便便把女生往家里带？ 还要他照顾一个女生，天啊，女生多麻烦啊，他就该问清楚再答应的！ 不对啊，二姐说卿云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寺庙里让女生待吗？ 女生待的不应该是尼姑庵吗？ 脑子里天马行空想着，舒一佲冲着对面的人笑了下，“抱歉，我以为是我姐在屋里，看到门没锁，想给她个惊喜。” “对啦，你吃晚饭了吗？” 舒一佲爽朗地笑了下，“我已经饿好久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卿云怔怔看着舒一佲脸上爽朗的笑容，看着舒一佲说着还揉了揉肚子，突然就对面前毫不做作的少年有了些许好感。 “我已经做了晚饭，你若是不嫌弃的话……” 卿云轻声道。 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少年惊喜地打断了，“真的？！真是太幸福了！回来就有饭吃，你做了什么？够吃吗？要不要再点些外卖？还是点一些吧，你不知道我多想念国内的美食……” 卿云只能再次怔怔看着舒一佲拿出手机点个不停，嘴上还不停问着，一句也接不上去。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像舒一佲这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的少年，也没见过比他更能说更爱闹爱笑的小郎君。 他原以为自己现在吃的就挺多了，可跟舒一佲一对比，他真的吃的不多。 默默瞄了几眼舒一佲的体型，卿云觉得自己可以再多吃一些，舒一佲吃的也挺多，也没见胖啊。 “卿云，你做饭跟我姐不相上下啊！” 舒一佲尝了一口，就不由笑着夸赞道。 听到舒一佲把自己跟舒曼放在一起，卿云不觉抿唇笑了下。 卧槽，这卿云也长得太好看了些吧？！笑一下简直能晃花人眼！ 他姐也真放心把这么漂亮的女生放家里让他跟人单独相处，还好这个人是他。 不过，倒是真的不惹人厌烦，胃口也好，不多话，可惜是个女生，不然真是个不错的玩伴。 舒一佲重又开始咀嚼，却不往卿云那边多看了。 女生都麻烦，好看的女生更麻烦，这一点毫无例外。 他一定要跟二姐说清楚，他才不带女生一块玩，先前是二姐瞒着他的，要是一开始就知道是女生，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两人吃了晚饭，点的外卖也没送到，舒一佲便跟卿云两个在厨房收拾碗筷。 原先跟二姐一起住时就是二姐做饭他刷碗，所以一吃完，舒一佲就很自觉收拾了碗筷进厨房了。 不过，他没想到卿云也跟进来了，他洗刷时，卿云就默默在一边收拾其他厨房用具。 侧头看到卿云披散下来能到小腿长度的头发，舒一佲不由摇了下头，真不知道女生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的头发，不热吗？ 要是换了平时，他这会就应该摊在沙发上打着游戏等外卖了，可家里毕竟有客人，他总不能只顾自己玩乐吧？ 他可不想带着女生打游戏，太拖后腿了，看卿云这样子，也不像是会打游戏的…… 舒一佲难得地有些发愁了，要是换个别人，他肯定就不管了，可，这个女生，他可是答应了二姐要照顾的。 第七十四章 瞒着 舒一佲打算捏着鼻子认了陪卿云看一会电视剧，他们班的女生不都爱追剧追星吗？他陪着看一会，看个十五二十分钟，然后他就打游戏。 就当他准备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时，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外卖到了。 这外卖来得可真是时候，舒一佲心中暗叹，雀跃地出去取了外卖上来。 “快尝尝～” 舒一佲哼着歌把外卖盒子一一打开，又主动替卿云取了筷子双手递过去。 卿云其实已经吃饱了，可舒一佲实在太热情周到了，而且这是舒曼的弟弟，他不想违了他的好意，于是就双手接了筷子，在舒一佲期待的目光中下了筷子。 “唔…还是家里好，太好吃了……” 舒一佲等卿云下了筷子，便也跟着动手了，不仅动手，他还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十分没形象地一边吃着一边夸赞着。 卿云默默垂下了眼睫挡住了眼中的惊愕，他原以为舒佑就很不拘小节了，但舒一佲比舒佑还要不拘小节。 不过，真好，这个世界对男子真的太友善了。 “对了，你看过※※吗？” 舒一佲吃了几口，就想看电影了，如果不是这会有点累了没劲出去折腾了，他真想拉着人去电影院，不过不出门也能看。 卿云当然不知道舒一佲说的是什么，他一摇头，舒一佲就果断拿了平板播放。 按照平时，这时候他就该学习了，卿云原本想看一会再去学习，可眼睛一放上去，他就收不回来了。 其实很多地方他都有些看不懂，但身边的舒一佲是个看剧爱评论的，他哪里看不明白就往舒一佲那里看一眼，舒一佲立马就能开口给他讲起来。 本来舒一佲还觉得这电影拍得也就一般般，可不知为何，这会儿他却觉得看得心里十分满足。 分神看了眼专注盯着平板的卿云，舒一佲再次心生感慨，要是这是个男生多好啊，他就没遇到过这么配合的听众。 等到舒曼焦头烂额回到家，她先是听到了影视的音效声，正疑惑着时，却看到了客厅两个专心投入剧情，还不忘往嘴里塞东西的少年。 “舒一佲？！” 舒曼原还以为是舒佑，仔细一看，竟然是舒一佲，她不由惊讶地喊了一声。 “啊？姐！你回来了！” “舒曼……”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卿云跟舒一佲两个几乎同时转过头，又同步站了起来，面上是如出一辙的惊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说一声……怎么点了这么多……” 舒曼随手放下包，往两人身边走去，看到桌上摊开的外卖盒子，她不由皱了下眉，刚想说怎么点了这么多外卖，太油腻对胃不好，可看到卿云面前也放着餐盒，她就默默咽回了剩下的话。 一看到她皱眉，舒一佲就知道自己该被说了，但看舒曼只是往卿云那里看了一眼就不吭声了，他就酸了，太偏心了！ 卿云顺着舒曼的目光看到桌上的外卖盒子时便有些不自在了。 大概是对面舒一佲的胃口太好了，不知不觉，他竟然也跟着吃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舒一佲找来的视频太过吸引人的缘故，他都忘了自己是在吃东西。 总之，这半桌外卖他是真没少吃。 “跟爸妈说了没？快去打电话去，明天爸妈就要出差了。” 舒曼走到近前先拉了卿云坐下，跟卿云坐在一块后，她转头就赶舒一佲。 舒一佲不仅没有被她赶走，反而也挤到了她身边，一脸兴奋地问，“真的？爸妈要出去多久？” 一瞅舒一佲这高兴样儿，舒曼就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没好气地说，“放心，你的课我都给你安排好了，爸妈很放心。” “啊……” 舒一佲怪叫一声，扑在了舒曼旁边的沙发上干嚎起来，“姐，你太过分了，都不让我休息，亏我还惦记你，没日没夜地学，提前考试回来了，哼……” “快去打电话去！” 舒曼随手揉了揉舒一佲的头发，“我对你怎么不好了？给你争取了一周时间。” “真的？！” 舒一佲立刻抬了头，甜蜜蜜地笑着，还要给舒曼捶肩，“姐，姐，你怎么这么好啊。” 舒曼被他狗腿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等舒一佲蹦跳着去一边给舒爸舒妈打电话了，她转头看向卿云，脸上还是愉悦的笑容。 可一看到卿云，她就想起一件事来，拍了下卿云的手，“乖，你先看电影，我去跟一佲交代下。” 卿云乖乖点了头，目送舒曼离开，却无法再投入到之前的剧情中了。 舒曼的家人是什么样子的？ 舒曼她跟家人是怎么相处的？ 他见到舒曼的家人应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他不止一次想过，都没有答案。 但现在，他至少知道了两位舒曼的家人是什么样子，寡言又洒脱的舒佑，活泼又随性的舒一佲。 尤其是后者，对着舒一佲，舒曼的愉悦放松，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能见到这样的舒曼，真好，能养出舒一佲这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勃勃生机的舒父舒母肯定也是极好的人。 这边，舒曼进了舒一佲房间时，舒一佲正准备拨视频电话过去，见她进来，脸上还是兴奋的表情，“姐！” “一佲，先不要和爸妈提卿云的事，好吗？他的事比较特殊，我现在不想爸妈知道。” 舒曼认真又严肃地盯着舒一佲请求道。 见舒曼这么认真，舒一佲不由收了笑容，有心想问为什么，可想到舒曼告诉他的卿云是在庙里长大的，又想到卿云长得惊人的长头发，再想到方才卿云有些别扭的说话方式，他便认真点了头，“我知道啦，姐，不过，我有些好奇，等合适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不等舒曼感动，就又听到了舒一佲说，“不过，姐，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她的心瞬间一提，舒一佲是发现了什么吗？ 都怪她没想到他会回来得这么突然，家里留了太多痕迹，他发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光是卿云跟她住一间屋就没法解释了。 第七十五章 礼物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怎么跟舒一佲解释时，便听到舒一佲说，“你要是早告诉我卿云是女生，我肯定不会答应你照顾她的，姐，我要反悔了，我不想照顾女生，虽然卿云也还好，不过你们女生都太麻烦了……” 啊？ 舒曼没忍住轻啊了一声，舒一佲这什么眼神啊？跟人相处了这么一会了，居然说卿云是女生？ 不过，幸好他神经比较粗，还没发现更离谱的事。 “卿云是男孩。” 舒曼笑着说道，见舒一佲惊奇地瞪大眼睛，她故作嗔怪，“你刚才说谁麻烦？” “没有没有～” 舒一佲赶紧摇头，但又忍不住再追问了一句，“姐，你没骗我？卿云真是男生？” 这样反问着，其实舒一佲已经开始相信了，要是真的是女生，二姐肯定不会让他跟人单独相处的。 可，卿云怎么能比男生还漂亮？ 见舒一佲已经相信了，舒曼就不再在他屋里停留，又回了客厅陪卿云。 还没走到卿云身边，她脑中灵光一闪，有舒一佲可以陪着卿云啊。 舒曼顿时有种立刻回去跟舒一佲说一声的冲动，不过一对上卿云看过来的视线，她就收住了念头，直接向卿云走了过去。 还是先问问卿云的意见吧，舒一佲那么吵闹，也不知道卿云能不能适应得来。 她真没想到舒一佲会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俩见面时是个什么场景？ 不过，能坐一起看剧了，应该相处得还不错吧？ “久久，我明天要跟着父母出趟远门，半个月才能回来……你愿意跟一佲一块不？” 在卿云身边坐下后，舒曼便拉着卿云的手直接道。 卿云定定看了舒曼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好。” 比她预料的还要容易，也比她预料的还要让她觉得心疼。 舒曼忍不住摸了摸卿云的脸，“乖啊，我会努力的。” 卿云压下心里的不舍，用力点了下头。 他知道的，他能理解的。 虽然她没有说出来，可要是带上他应该是很麻烦的事吧？ 他一个人又不能令她放心…… 没有人出门做事还带着家眷，而且他如今跟着她出门还要她费心费力照顾，他也不想她太累。 “我帮你收拾东西吧？都要带什么？明天什么时候走？” 托之前出门在外的经历，他如今也懂得点如何处理出远门的事了。 他不敢放任自己想要十几天都见不到她的事，只能逼着自己想如何能帮她的忙，如何能让她在外面能舒适一些。 若不是怕舒一佲突然出来看到，舒曼真想抱抱卿云，她是愿意宠着卿云的，哪怕他冲她发脾气，她也乐意的，可他却总是懂事乖巧得令她只能心疼怜惜。 不收拾东西，她还没有发觉，卿云他已经对她这么了解了，她要带的物品，常用的，习惯的，他几乎了然于心，不用她指挥，他就直接给她拿过来了。 他不知道的，他便直接开口问她，认真又专注的样子，让她立刻就回想起了之前的事，他总是想为她分担一些，她刻意不教他，他就主动问，默默观察。 舒一佲打完电话，发现客厅空无一人，见舒曼房间开着门，他就径直走了过去。 “姐，我也帮你收拾，还要拿什么？” 舒一佲见卿云正被舒曼指挥着拿这拿那，自己也赶忙狗腿地凑过去。 既然他都主动开口了，舒曼自然不会不用，只不过，比起收拾她的东西，他自己带回来的才是更需要收拾的。 等她收拾完了行李箱，舒一佲才反应过来，“姐，你收拾东西去哪儿？” 舒曼一边领着两人回舒一佲房间去收拾他自己的行李箱，一边回答道，“跟爸妈一块出差去。” “你也去？” 舒一佲惊讶地问道，然后眨了下眼，“你也去半个月？” 一听到舒一佲夸张的语气，舒曼就又忍不住想笑，同时心里又感慨起来，她是有多不上进？连跳脱的舒一佲都觉得她不可能去公司上进…… “是啊，你跟卿云是跟我一起出去，还是留家里？” 舒曼随意问着，指挥着舒一佲打开他自己的行李箱。 “肯定留家里，对不，卿云？” 舒一佲一边开着行李箱一边仰头问卿云征求卿云的意见，“留家里吧，出差可没意思了，老爸老妈肯定派人跟看罪犯似的看着，连出酒店门都要报备，只能在酒店里窝着，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他们……” 卿云本就决定留家里的，不只是不想拖累舒曼，他自己也要跟盛公子学武，怎么能半途而废？ “好。” 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舒一佲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卿云，我保证留家里肯定会比跟我姐出去好玩得多，你对兰湖还不熟吧？我带你出去玩……” “对啦，卿云，送你一个小礼物～姐，这是你的～” 舒一佲从行李箱里扒了一会，就摸出了两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先双手递给了卿云，又弯腰拿了另一个递给舒曼。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看这个挺好玩的，就买了……等以后我就知道你喜欢什么了，到时候肯定送你你喜欢的～” 舒一佲笑着，见卿云有些怔怔的，也不说话，他就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舒曼看着手里体态憨萌的毛绒小玩意儿，又是觉得好笑又觉得感动，这样的小玩意儿肯定不是舒一佲自己选的，要是他按他自己的审美来，谁知道他会给她带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更令她感动的是，他居然记得给卿云也带礼物。 卿云拿着舒一佲给的礼物，好久都没回过神来，他长到这么大，收到别人当面送的礼物的次数屈指可数，不，都不用屈指，一个是奶公，一个是小音。 他是真没想到舒一佲会给他带礼物，听到舒一佲跟他解释怕他不喜欢，卿云不由抿了下唇，缓缓露出了个笑容，“谢谢你，我很喜欢，我也给你准备了……” 闻言，舒曼跟舒一佲两个都好奇地看向了卿云。 第七十六章 不一样 等卿云取了礼物回来，微红着脸解释道，“我什么也没有，只会画画……” 舒曼跟舒一佲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了卿云手中，脸上的好奇有增无减。 舒曼是真的好奇，卿云是什么时候画了画，她竟一点也不知道，更好奇卿云会画什么，她是见识过卿云的画作的，比她要好上太多。 这一会儿，她对舒一佲的感动就转成了羡慕，她都没有卿云专门给的画作。 舒一佲可不知道含蓄为何物，一接到卿云给的画，他立时就当着正主的面打开了，与此同时就哇哇赞叹起来。 以前被舒曼直白夸赞时，卿云便觉得极不适应，如今才知道这竟是一脉相承，舒曼已经很是含蓄了，舒一佲夸得他脸上都无法不滚烫起来，偏他又是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就像那时他知道舒曼不会欺骗他一般，他只能红着脸又欢喜不自禁。 等舒曼指挥着舒一佲收拾好了行李箱，又细细安排好了这两人接下来的生活，时间已经不早了，饶是精力旺盛的舒一佲也忍不住打了哈欠，“姐，你赶紧去睡吧，明天早上早起我送你。” “不用你送，你倒倒时差，好好休息。” 舒曼揉了揉舒一佲的头发，这动作是她从小做惯的，舒一佲也熟悉的，原本叛逆期时还曾抗议过，他一抗议，舒曼倒是顺着他了，他自己反而不习惯，最后又自己黏着舒曼求顺毛了。 卿云默不作声地看着舒曼跟舒一佲的相处，心中竟无法避免地生出了一丝艳羡，他一直以为只有对他，舒曼才会这样亲密的，可，原来不只他一人。 比起跟他相处时的模样，还是跟舒一佲相处时的舒曼最放松，也最真实。 嬉笑怒骂，无所顾忌，跟他熟悉的舒曼一点也不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老妈说让你把我捎过去给他们看一眼的啊。” 舒一佲耸了下肩，又转向卿云，“卿云，明天一块吧？” 卿云又怔住了，他，可以去吗？ 他下意识看向舒曼，舒曼被卿云的目光看得心中一紧，她实在对不住他。 “肯定一起去啊，你快点睡吧，不要明天爬不起来还要我们等你！” 舒曼冲卿云点了下头作安抚，又转向舒一佲叮嘱了，就要带着卿云回房间。 舒一佲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爬不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更喜欢赖床……” 说着，他就要关门，目光从舒曼跟卿云身上收回，才刚落到门把上，他心中一动，忍不住打开门探出了头，“姐，你还要单独跟卿云说什么啊？大半夜的，你还不让人家睡？” 听到他的话，舒曼跟卿云几乎同时一僵。 “睡你的觉去吧，肯定是有不能跟你说的。” 舒曼勉强压住心里的紧张，侧头没好气地冲舒一佲挥了挥手。 舒一佲也就是随口一问，见舒曼赶自己，他又实在困得厉害，就撇了撇嘴，转向卿云笑了下，“卿云，晚安！明天早上我叫你啊。” 眼见舒一佲乖乖缩回房间也关了门，舒曼才松了口气，抬眼见卿云神色莫名，她心中顿时又愧疚起来。 都是她无能，还要害他一直遮遮掩掩。 卿云的房间是她早就收拾好的，只是一直也不舍得他一个人住，她也更眷恋跟他在一起，所以根本就没让他住给他收拾的房间。 其实回了她的房间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卿云原本的东西本来就少，送卿云回了他从来没住过的房间，看卿云乖乖地听她的话躺下后，舒曼自己的脚却像是生根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一想到就要分开半个月，她也不想委屈自己，立刻就拍板决定了她也要在这里睡了。 可是，还要征求卿云的意见，她怕他不愿意，毕竟…… 她这样的做法，就跟他见不得人一般。 原本还不见外人，还可以自欺欺人，可，如今，舒一佲就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舒曼有些不确定地问，她心中是偏向卿云会点头的，可从刚才开始，卿云的表情便一直令她捉摸不透。 还是不一样的啊。 卿云定定看着舒曼眼中的忐忑，心中再次确定了这件事。 说不出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开来，又涌到了喉中，堵塞得他好一会儿才张开口，“好。” 为什么还要这么问他？ 果然还是不一样啊，倘若换了舒一佲，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小心翼翼了？ 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 他怕的只是她不愿意啊。 怕她不愿意，所以连一个挽留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见到舒曼眼中又欢喜起来，卿云暗暗抓紧了手下的布料，不，他不应该怪她。 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她明明是愿意的，他为何还要担心她不愿意？ 他不是一样，也忘了？ 他明明，也是知晓她的心意的。 甚至，比起她，他才是那个，连心意都不敢试探的人。 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舒曼跟卿云两个面对面躺着，她轻轻顺着卿云的头发，想到方才卿云眼中闪过的复杂之色，她不由咬了下唇，“久久，抱……” 一看她神色，卿云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不等她说出口，他便摇了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想总听她说对不住，也不想她总是把什么都揽到她身上。 被她宠爱着包容着，固然很好，可谁又来包容宠爱她呢？ 那个人，他只希望是他自己。 相识相知容易，相守却难。 他是知晓的，就像父君母君年幼相识相知，最后不也没能熬过岁月无情吗？ 若不是相识相知的时候太过美好，父君怎会守着母君的冷漠无情迟迟不肯撒手？ 他也早就发觉了，舒曼她对他太过小心翼翼了，可，他委实不知晓如何去破解，更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不对？ 他用心相处的人，也只一个舒曼，他根本无从判断，这是舒曼原本的样子，还是只是，对着他如此？ 可，见了舒一佲后，他却看到了不一样的舒曼。 不应该这么小心翼翼的，不应该这样相敬如宾的，也不应该什么都她一个人往自己身上揽的。 第七十七章 电灯泡 舒曼怔怔地看着卿云，床头橙黄的灯光并不明亮，却也能让她清清楚楚看到卿云的神情，看到他摇头，看到他眼中复杂得她无法分辨出来的情绪。 她心中一紧，脑子却高速运转起来，很快就有了猜测。 “是我……我知道了，乖。” 脱口而出的差点又变成了检讨，幸亏她收的及时，见卿云因为她的保证而面色柔和下来，舒曼也跟着放松了，她抿唇笑了笑。 她只是习惯了先检讨自己，对着他，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将最好的都给他，即使知晓自己能力有限，也知道有时天不遂人愿，可对着他，有时她总是不自量力的，因此，没达到期望的时候难免要失落自责。 “我今天很开心……” 舒曼又笑了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卿云。 她是真的很开心，不仅得了舒妈松口，还见了舒一佲，卿云也有人照顾了，所有的事都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让她明知明天要早起，明知接下来不仅工作繁忙，还要和卿云分离，却还是欢喜更多一些。 一开始，他还有些转不过来情绪，可被舒曼喜悦的情绪感染着，很快卿云就不记得方才还盘踞他心中的感慨了。 这样双眼明亮，笑容却更明亮的舒曼，真是让他怎么也无法移开目光，更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是啊，就像舒曼她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会越来越耀眼，他也要快一些站到她身旁才好。 顾忌着舒一佲说的会来叫卿云起床，舒曼不得不将起床的时间定的更早，昨晚她太过兴奋，以至于拉着卿云说了小半宿还意犹未尽。 实在是卿云专注的目光令她原本就欢喜的心更是跳跃得不能自已。 被闹钟惊醒后她真的不想动弹一下，又不得不闭着眼睛挣扎着先坐起来，这是她一贯的经验，先强迫自己坐起来后就不会再轻易赖床了。 一睁开眼睛，她下意识先看向了身侧，却正好对上卿云带着笑意的眼睛，她不由老脸一红。 她跟卿云两个同床共枕的时间真不短了，可这却是她头一次现形想赖床。 卿云早在闹钟响之前就先醒了，他看了时间，就没打算再睡了，看了一会舒曼，他就开始默默回忆着自己昨日学过的动作。 结果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闹钟响起时，他被惊得脑中一片空白，然后目光就被身边的舒曼吸引住了。 昨晚他可是听到了舒一佲反驳舒曼的话，虽只是玩笑话，可他却没办法不在意。 舒一佲说舒曼她喜欢赖床，这一点，他可是从来没有发现过。 可，原来是真的。 定定看着舒曼挣扎着坐起来的全程，卿云莫名觉得这样的舒曼分外可爱，这样转过来发现被他看到后双颊飞霞的样子更是让他唇角上扬得更高。 舒曼害羞了一会就破罐破摔了，她原本就爱赖床，只是没什么机会赖床而已。 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没抹完护肤品，她就听到了舒一佲的声音，没多久，舒一佲就跟一阵风似的刮到了她面前。 “姐！我也要跟卿云去盛哥那里！” 舒一佲大声嚷嚷着，眼中满是期待。 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实在让人羡慕，舒曼打镜子里看了一眼神采奕奕的舒一佲，笑了笑，“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说完话，见卿云的身影出现在镜子前，舒曼便立刻转了身，“卿云，过来。” 眼见舒曼要拉着卿云护肤，舒一佲啧啧了两声，惹得舒曼给了他一手肘。 “好疼啊，姐，你下手太重了吧？你自己抹还不行，还要拉着人卿云抹！” 舒一佲怪叫着跑远了点，但嘴上却没停歇，“卿云，你干嘛那么听她话？男生还抹这抹那的多麻烦啊。” 卿云忍不住看了一眼舒一佲，他下意识的动作让舒曼磨了下牙，掰了掰手指看向舒一佲，“你以为卿云跟你一样糙啊，有本事你就一直别抹！你看看你的脸是不是泛油光了，小心长一脸青春痘！” “别听他的，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自己的脸自己爱惜着才是。” 怼完舒一佲，舒曼立马换了脸色柔声安慰卿云，“放心，我选的都是没有什么香味的，不会被人说的。” “偏心！” 舒一佲用力哼了一声，凑过来看了一眼卿云的脸，把自己的头伸到了舒曼面前，“那我也要抹！” 舒曼没好气地推了一把舒一佲的大头，将桌上的水往他手里一塞，“自己抹去！” 舒一佲哼唧了一声，吊儿郎当地弯下腰看着镜子，倒了水就往脸上拍。 卿云看了一眼舒一佲，正要起身给他让座，却被舒一佲压了下肩膀，“我站着就成，一会儿的事！” 以前没放一块，她就觉得自家弟弟十足糙汉子，这放到一块，对比起来，舒一佲完全就糙得让人无法入眼啊。 舒曼看了一眼舒一佲就赶紧收回视线，抹个脸也能这么大大咧咧的也是没谁了。 不得不说，家里多了一个舒一佲，就跟平时截然不同了。 热热闹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出门，本来舒曼跟卿云两个心中对于一会儿可能要见到舒爸舒妈都有些紧张，可奈何身边有舒一佲这个活宝，两人谁都没有时间去照顾心中的紧张。 提前约了车接送，舒曼本是想自己坐中间，可她才让了卿云坐车里，舒一佲就跟个猴子似的窜到了卿云身边坐好了，舒曼愣了下，正想伸手把舒一佲揪出来，可看到卿云正认真听舒一佲讲话，她活动了下手指，还是没有伸手。 不过，坐上车后，她还是没忍住动手了。 即将分别半个月，这会本来应该是她跟卿云单独相处的时间，可舒一佲这个电灯泡不仅没有一点自觉，还将卿云的注意力全部霸占了。 她坐上车后就完全成了背景板，不仅连卿云的脸她都看不到，还只能听到舒一佲吧啦吧啦说个不停，舒曼忍了又忍，也没见舒一佲停住，她果断伸手捏住了舒一佲的后脖子。 第七十八章 好看 几乎是她的手才挨到舒一佲的脖子，舒一佲就开始杀猪一般的叫嚷起来，“你干嘛啊？” 叫嚷着，舒一佲还往卿云那边躲着，恨不能缩到卿云怀里去，他这一躲，刚好留舒曼跟卿云两个面对面。 清楚看到卿云脸上不容错认的惊愕，舒曼的脸不由一热，她讪讪收了手，还没放到膝盖上就听到舒一佲说她，“最毒妇人心！” 舒曼不怒反笑，就这么笑眯眯盯着舒一佲看，直看得舒一佲干笑两声，狗腿地又凑到她面前，伸了脖子让她捏，“二姐最好了，捏吧捏吧，随便捏，我心甘情愿。” 舒曼毫不客气地下手，却没有再捏，只是没好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的绅士风度都跑哪去了？刚才居然让我给你开门？聊天居然也不带我？” “男女平等啊，姐，而且，我这么幼小，你得爱护我才是，我还是祖国的花朵……” 舒一佲嬉笑着说，看着舒曼的眼睛，悄悄往卿云身边又躲了躲，“你越来越偏心了，卿云不是也是你开的门吗？怎么轮到我就不成了？” “不行，你要罚也要罚卿云！卿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哥们的话，你也让她捏一下！” 卿云目不转睛地看着舒曼跟舒一佲两个斗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像舒一佲这样活泼的小郎君，他着实是第一次见到，连带着舒曼都活泼了起来，跟个孩子似的跟舒一佲你来我往地掐着。 明明也没有什么可争的，可偏偏让人觉得有趣又愉悦。 舒一佲说话也极有意思，总是让他由衷觉得开心。 明明也是昨天才见了面，可舒一佲对着他却没有一点疏离，就像是两人已经认识了许久一般自然亲近。 听到舒一佲拉扯到卿云，舒曼忍不住看了卿云一眼，见他脸上是前所未有地轻松，她心中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他们到达机场的时间还早，舒爸舒妈他们还都没到，但没等多久舒爸舒妈就被人簇拥着一起过来了。 舒一佲眼尖，最先看到舒爸舒妈的身影，匆匆丢下一句，人就朝着舒爸舒妈狂奔了过去。 舒曼还没听清舒一佲说了什么，顺着舒一佲的身影才看到，她侧头先看了眼卿云，见卿云紧紧抿着下唇，她不由伸手握了下卿云的手。 卿云回握住舒曼的手，却无法立即放松下来。 即使是第一次面圣，第一次在宫宴中展示才艺，他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舒曼父母的照片，他早就看过，也牢牢记在心中了，可这跟亲眼见到人，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没等他做好过去见人的准备，那边舒一佲就小跑着过来了，“姐，妈说改车次了，现在就检票出发，你快过去吧！” 舒一佲说着的时候，那边舒爸舒妈已经开始进站了，舒曼看了一眼卿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上前先抱了抱舒一佲，这才转向卿云伸手抱了抱，在他耳边轻轻道，“晚上再聊，不要太累了。” 耳朵上依稀还能感受到她吐气的温度，她的人却已经渐渐看不到身影了，卿云怅然盯着前方，心中像是塌了一块似的。 不等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身边的舒一佲就大咧咧揽了他肩膀，“走，去找盛哥去！” 卿云看了眼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愣了下，就被舒一佲带着走了。 比往常到武馆的时间要早上许多，但武馆却开门开得更早，前台的小哥哥看到卿云后就笑着打了声招呼。 “昆哥在里面了。” 前台小哥哥又打量了下眼生的舒一佲，笑着对卿云又说了一句。 卿云点了点头，并不开口，前台小哥哥也习惯了这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不吭声，只又笑了笑就让两人进去了。 “盛哥！” 一开门，舒一佲就兴奋地喊了起来。 盛之昆听到声音不由侧头看去，看到窜进来的少年是谁，他不由露了个笑影出来，“等会。” “好！” 舒一佲大声应了，拉着卿云往更衣室走，“走走走，先换衣服！” 往更衣室走着，他的眼睛却死死落在盛之昆身上，直到转过弯看不到人，他长叹一声，“盛哥太厉害了！我要是能有盛哥一半就好啦！” “卿云，你太幸运了，跟盛哥好好学，以后肯定谁都不敢招惹你！” “不知道我跟盛哥求求情，能不能让我也跟着学啊？卿云，你说盛哥会答应吗？” 从送走舒曼到现在，舒一佲的嘴几乎都没有停过，刚开始卿云还总提着心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会儿他已经适应了，就算他不开口，舒一佲也不会介意，只要确保有人听着，他就能自说自话一直说下去。 真是个神奇的少年，怎么就能这么生机勃勃？ 隔着更衣室单间换衣服，舒一佲也没有停止说话，卿云不得不分神听着，可不得不说，幸好有舒一佲在身边，不然他这会只有想着舒曼，惴惴不安。 舒一佲从早上从卿云那里知道他要到盛之昆这里就立马回屋带上了自己没用过多少次的练武服，这会换上后对着镜子照了照，他忍不住捋了捋头发，“果然还是穿这个帅，是吧，卿云？” 说实话，卿云没有听懂舒一佲说的是什么意思，可看了会舒一佲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的样子，他觉得舒一佲应该说的是好看，便点了点头。 舒一佲穿这个是挺好看的，从头到脚都是充满了生气的样子，眼里，脸上，言行举止，没有一处不明亮耀眼。 卿云默默打量着舒一佲，目光渐渐停在了他的头发上，这样的长度其实也挺好的，这里的小郎君应该都是这样的发型吧？ 这里修剪头发似乎要找专门的人，不知道舒一佲知不知道去哪里可以剪发？ 他自己还没剪过头发，还是请人来剪比较好，不然，剪的太难看了，他还怎么面对舒曼呢？ 要是可以的话，最好今天就能去剪了…… 还是剪成舒佑那样的好一些吧？舒一佲这样的有些短了…… 第七十九章 这丫头 舒一佲从镜子里看到卿云的视线定在了自己的头发上，他不由扭头看了眼卿云的长辫子，揉了揉自己的短发，他犹豫着开了口，“你……头发是不是从来没剪过？” 卿云还在想怎么跟舒一佲提呢，一听舒一佲主动问了，他便微微松了口气，“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剪……” “你真的要剪？” 即使从卿云的回答里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舒一佲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这要是头发只是长一点，哪怕是跟二姐那样的长度，他就不会再多问，可卿云这头发可是比二姐的长得太多，而且这发质…… 卿云点了点头，“你知不知道去哪里剪？” 舒一佲眨了眨眼，盯着卿云看了一会，实在想不出来他剪短发会是什么样子，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那你再考虑一上午吧，要是中午回去你还没改主意，我就带你过去剪头发。” 卿云自然没有异议，他抿唇感激地冲舒一佲笑了下。 舒一佲一见卿云冲自己笑，就忍不住挪开了目光。 怎么办？ 卿云他好像还是长发比较好吧？ 不对，他是男孩，要是留长发太娘了…… 也不是，卿云这长相已经跟性别没有关系了…… 说不定剪了头发还会好些，丑一点也没那么吸引人。 舒一佲胡乱想着，跟卿云两个并肩出了更衣室，才走了两步，他就看到了从对面更衣室出来的人，不由脚步一顿。 她怎么在…… 怎么忘了她也在？ 舒一佲揉了一把脸，挤出友善的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兰湖？” 舒佑扫了一眼舒一佲，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怎么来了？” 卿云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舒佑，又看了看身边的舒一佲，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堂兄弟吗？ “你们三个，还不过来！” 在一边休息的盛之昆一眼瞥到这定格的三个人，不由出声催促道。 舒佑舒一佲几乎是同时动了，两人跟比赛似的走的飞快，卿云一个愣神就被两人留在了身后。 到了盛之昆面前，舒一佲瞥了一眼身侧的舒佑，默默往旁边挪了一大步，舒佑这丫头怎么长得这么快。 明明他今年也长了不少，怎么还比这丫头低啊？ 舒佑瞥到了舒一佲的小动作，就也往另一侧挪了一步，转头看到卿云走过来，她便招了下手。 “你站这！” 异口同声说完，舒佑舒一佲两个不约而同朝对方翻了个白眼。 卿云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心中更不解了。 他们怎么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他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了，只专注地投入到盛之昆的教学中。 舒一佲抱着胳膊等到盛之昆教完卿云，这才走上前，笑着问盛之昆，“盛哥，以后就能常见了，你说要是时间够的话就教我一套拳法的，现在时间够了吧？” 盛之昆揉了一把舒一佲的头发，“够了！” “舒佑，过来跟一佲练练。” 一口应下后，盛之昆就招手让舒佑过来。 舒一佲垮了脸看着舒佑活动着手脚过来，怎么又要他被完虐？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能学到拳法就成！ 安慰着自己，舒一佲做好了准备。 这丫头下手也忒重了吧？！ 果然，就算学跆拳道也没用！ 这拳法真厉害！值了！值了！ 最后毫无意外地被舒佑这丫头压制得只能跟地板亲密接触，舒一佲心中却只剩下激动了。 等舒佑撤开，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看向盛之昆，“盛哥！教我！教我！” 新店要开业了，盛之昆并没有多少时间，教了舒一佲一会就把人留给了舒佑，自己出去忙了。 舒一佲一个人练了会，总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他瞄了一眼舒佑，厚着脸皮过去，“你给我再练一遍呗？” 舒佑抬眼，“好！” 不等舒一佲露出笑容，舒佑就出手了。 “我说是你自己走一遍让我看！谁要跟你对练了！” 舒一佲手忙脚乱地躲着舒佑，大声叫嚷着。 “我就只会对练！” 舒佑回了一句，出拳的速度更快了。 舒一佲叫苦不迭，却只能专注地观察着学着，他可不想被这丫头打倒在地还什么也没学到。 不知道被虐了几次，他才掌握了动作，舒一佲趴在地上一点也不想动。 隐约听到卿云说话，他扭了头看过去，只见舒佑正在指导舒佑，他不由捶了下地板，爬了起来。 “你不是不会教吗？” 舒一佲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对着你不会啊。” 舒佑挑了下眉回答道，又侧头跟卿云说，“卿云，你要不要对练？” 见卿云点了头，她斜眼看了舒一佲，眼中的意味分明。 舒一佲被气的哈了一声，这丫头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 眼见舒佑对待卿云的态度，再对比方才对着自己的架势，舒一佲磨了磨牙，气呼呼地在一边自己练习了。 他一定要好好练，趁着盛哥在，他一定要好好学武，怎么着也得赢过舒佑一回吧？ 总得让这丫头服一回他！ 再忍忍，为了学武，这些都值得的！ 可，这丫头为什么阴魂不散啊？为什么回家也要跟着他们啊？ 舒一佲抱着胳膊看着背着包走在卿云另一侧的舒佑，“你不会请个家教？” 想学习的话怎么不让小叔请家教？ 家教难道还没有卿云教的好？ 不想请不是还有网课吗？ 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不是看卿云好看，想来套近乎的吧？ 舒佑淡淡看了一眼舒一佲，“家教又没卿云教的好。” “你让卿云怎么学习？” 舒一佲梗了下，就又堵了回去。 “我教他练武，他教我学习，不是刚好？” 舒一佲挑了下眉答道。 “要不我教你学习吧？你教我练武怎么样？” 舒一佲一听就立马换上了笑脸，殷切道，“指点指点就成，其他时间还卿云教你，有他不会的再找我成不？” 舒佑瞥了一眼舒一佲，又看了一眼卿云，“真有卿云不会的再说吧。” 这丫头，也忒不给面子了！ 不知道求卿云有没有用？ 万一他不会的自己也不会怎么办？ 第八十章 剪发 舒一佲想着，对舒佑越发包容起来，即使坐车时舒佑抢先跟卿云坐在了后车座，让他一个人只能坐副驾驶，他也没说什么。 甚至他们三个人在外面吃午饭时，他还特意迎合舒佑的口味选的饭店，费用也是他掏的。 他跟卿云两个倒也罢了，舒佑这丫头吃的也是真多，比他吃的都多，难怪力气这么大。 舒一佲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舒佑，突然想到什么，他不由放下筷子，“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好好学习了？” 他没记错的话，这丫头学习成绩一直是倒数吧？ 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每年回去的时候婶婶都会念叨的，他也就这一项比舒佑这丫头强，所以这一点还是印象深刻的。 而且，舒佑她不是一直都排斥被送过来学习吗？ 难道真是看上卿云了？ 不然为何要学习？还偏要卿云教她？ 想到这里，舒一佲不由看了眼卿云，正对上卿云的目光，他赶紧摇摇头，他怎么能这么想？ “我要考※，开学要转到你们学校。” 舒佑吃得满足了，看舒一佲也顺眼了不少，非常配合地就回答了。 舒一佲震惊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他忍不住冲舒佑比了大拇指。 这丫头这志向真是可以！ 不过，三个人可以一块上学，挺好的。 “哈哈，那咱三个就一个学校，以后可以一块了。” 舒一佲笑了笑，想到了追求舒曼的邹智明，他忍不住加了句，“追我姐的邹智明不就是※毕业的吗？你可以让我姐给你介绍下，他肯定可乐意。” 听到邹智明这个名字，卿云下意识看向舒一佲，见舒一佲仍是满面笑容，似乎并不排斥这个人，他默默收回了视线，再看盘里的食物便完全没了食欲。 即使清楚舒曼对那位邹公子的态度，但，心中的忧虑却还是没办法消除。 邹公子的名字在周围人的口中频繁被提起，即使被舒曼她拒绝了，但邹公子的名字还是会出现在舒曼的手机上。 他并不是故意看的，舒曼她从没想过防备他，回复消息也是当着他的面，总是不经意就会看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真可以不放在心上吗？ 想到清晨远远见到的舒父舒母，卿云心中叹了口气。 那边舒佑跟舒一佲还在说着邹智明。 “不用了，曼姐不喜欢。” 舒佑捋了捋头发，漫不经心地说。 “也是，等真成了再说吧，我姐她谁也不喜欢，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舒一佲摸着下巴道，说完他就转向了卿云，“卿云，你决定好了吗？” 卿云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舒一佲说的是什么，他点了下头。 “决定什么？” 舒佑有些好奇地看着两人。 “卿云要剪头发，一会儿我们先过去剪头发。” 舒一佲笑着说，“刚好我也觉得我的头发有点长了。” “那我也剪吧。” 舒佑一听就捋了一下自己头发，跟着说道。 卿云看了眼这两人的头发，心中有些疑惑，他们俩的头发长吗？ 再剪短点……那是什么样子了？ 到了地方，舒一佲领着舒佑、卿云两个进去，这是舒家常用的造型工作室，他来这里不用预约，通常刷脸就可以了。 大中午的，店里也确实没什么人，舒一佲让卿云挑了一个造型师，自己跟舒佑两个就翘着二郎腿在休息区等着。 他俩也可以跟卿云一起，但两个人都好奇卿云剪了头发会是什么样子，所以不约而同选择了先等着。 造型师一看到卿云的头发就不停地赞叹，等再看清卿云长相，他不由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这样的长相……根本都没有造型师的用武之地。 “真的要剪？” 伸手摸到卿云的头发，造型师瞥见卿云眉头微蹙，他不由再开口确认道。 卿云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像舒佑现在的长度就好。” 看了造型师给的图片，他还是觉得舒佑那样的发型看起来比较合适。 造型师侧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少年，把目光挪到了舒佑身上，仔细打量了下舒佑的发型，他才转回头笑着道，“我知道了。” 不过是眨了下眼的功夫，陪伴他从小到大的长发就被放到了他面前，卿云怔怔地看了一眼，感觉有些不真实。 剪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也比他以为的还要迅速。 舒佑跟舒一佲在卿云那一截长辫子被剪掉时就忍不住凑了过来，等造型师站到了一边，两人立刻就把卿云包围了。 看看镜子里的卿云，又看看卿云，舒佑跟舒一佲两个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不过是换了个发型，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唯一一样的就只有，不管怎样都好看得无以复加。 卿云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现在只感觉头上异常的轻松，连带着心里也说不出的轻松。 镜子中的自己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模样，可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打心底里喜欢自己这个样子。 不知道舒曼会不会喜欢他这个样子？ 晚上她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卿云想着，心里，眼里都不由染上了欢喜。 我的天呐，不能看，不能看了！ 舒佑舒一佲几乎同时挪开了目光，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找了造型师去剪头发。 卿云收好了自己剪下来的长辫子，就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等舒佑舒一佲两个。 他心中着实喜欢自己如今的样子，没坐一会儿，他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头发，又控制不住地想要拿出手机拍一张自己现在的样子给舒曼看。 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更想能亲眼看到舒曼的反应。 她会喜欢的吧？ 不管他是什么样子的，她肯定都会喜欢的吧？ 不过，他这个样子的话，就更像这里的小郎君了。 比起要等待的六年，比起他要学习一辈子的这个世界的生活，再没有比剪掉头发让自己跟这个世界的男子一样更容易的事了。 他想跟这个世界的男子一样，哪怕只是看起来，也更喜欢这个世界里能够自由选择的自己。 第八十一章 费解 舒一佲没想到舒佑是真的打算学一下午的，他打了会游戏，从房间里出来，见舒佑卿云两个各自捧着书本学的认真，不由摸了摸鼻子走过去。 舒佑怎么看的是初中课本？ 舒一佲惊讶地又看了几眼舒佑手里的书，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再看舒佑对着一道简单的题开始皱眉思索，他不由摸了摸下巴，舒佑这基础也太差了吧？ 侧头又去看卿云，舒一佲又惊讶起来，卿云他学的好像是高一的内容吧？ “你是在复习吗？” 见卿云刚好扬了头，舒一佲趴到了桌边，直接问道。 卿云摇了摇头，察觉头发也跟着晃了晃，他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短发跟长发实在太不一样了，好像整个人都轻了几分一般。 不是复习，那…… “我姐不是说，开学后咱俩一级吗？对了，卿云，你多大了？比我小吧？” 舒一佲想不明白就直接问了。 “我十六了，三月的生辰……” 卿云刚答完，就看到对面舒一佲眼睛一亮，他不由停顿了下，疑惑地看着舒一佲。 “哈哈哈哈，我比你大，卿云，你得叫我哥哥，哈哈……” 舒一佲拍了下桌子，激动地说着，又转向舒佑，“丫头，你有两个哥哥了，卿云也比你大，哈哈……” 他正笑着，就被舒佑拿书拍了头，“当谁哥呢？等你能在我手下过上五十招再说吧！” “没大没小的丫头！” 舒一佲捂了脸，愤愤谴责道，转头找卿云做同盟，“卿云，你说……” 一眼看到卿云震惊的眼神，舒一佲脑中灵光一闪，他笑得更欢实了。 哈哈，卿云肯定不知道舒佑是个女孩，哈哈哈…… 他这么张狂的下场便是直接被舒佑追着打，两人就在屋里闹了起来。 卿云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舒佑跟舒一佲打闹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听着，却没有觉得吵闹，反而有些喜欢这样的热闹。 是女孩却又强大寡言的舒佑，是男孩却意气风发的舒一佲，都是极好极好的人，是他在那个世界怎么也遇不到的人。 被舒佑逮到好好修理了一顿后，舒一佲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跟在舒佑身后又回到了卿云身边。 “你这基础太差了，得让小叔专门请个老师给你补补。” 舒一佲盘腿坐在地板上，认真地跟舒佑说道，“初中给我补习的那个老师挺好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舒佑捋了捋头发，长长吐了口气，然后认命地看向舒一佲，“回头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我让我爸去联系。” “好。” 舒一佲一口应下，翻出手机找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抬头看向卿云，“卿云，加个好友呗！” 卿云这时正低头看着书，听到舒一佲喊他，他才抬了抬眼，见舒一佲扬了扬手机，他才意识到舒一佲说的是什么。 他径直把手机递了过去，舒一佲见卿云这么不见外，顿时笑容更大了，他也没翻看别人手机的爱好，接过手机后他直接添了好友，然后就要把手机递回去。 还没伸出手，舒佑就举了手机问卿云，“也加一下我吧？” 见卿云点了头，舒佑就冲舒一佲扬了扬下巴，舒一佲耸了耸肩，又点开卿云手机让舒佑加。 这次收回手机后，他无意一瞥，心里不由有些疑惑，但也来不及多想就把手机又递回给卿云了。 “我这里有些不懂，你能帮我看看吗？” 卿云收了手机，见舒一佲没有要回屋的意思，便试探着开口道。 “是这道题吗？我看一下。” 舒一佲直接趴了过去，草草看了一遍，他就扯了支笔，在一边的草纸上给卿云讲了起来。 虽然爱玩爱闹，但舒一佲的学习可一点也没落下，在舒妈的严格要求下，他简直就是富二代中的一股清流。 卿云虽然早知道舒一佲定是极优秀的，但这会儿才真正知道舒一佲能有多优秀。 他从来了这个世界就无时无刻不被这个世界的知识所吸引，以至于每一天结束时他满心都是感慨时间过得太快。 要学的实在太多，他的时间又怎么也不够用，即使舒曼每每检查他的学习进度都会由衷赞叹，他打心底里还是对自己不满意，为了能尽快赶上他搜索出来的这个世界高二学生的进度，有些知识他不得不一知半解地在那放着。 有些被他放弃的确实对他之后的学习没有什么影响，有些却不然，越往后就越是弄不明白，他问舒一佲的这道题就是困扰他许久的，也无从下手解决的。 他也会找答案，可无奈的是，他看着答案也没能想清楚。 可让他纠结了这么久的，舒一佲不过看了两眼就知道怎么做了，最关键的是，舒一佲只讲了一遍他就茅塞顿开。 这还并不是偶然，接下来，不管他问什么，问哪一科的，就没有舒一佲答不上来的，不仅如此，舒一佲还总能引申得更多。 从前第一次与舒曼长聊，他就发觉舒曼几乎无所不知，即使是现在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了，他还是觉得舒曼特别厉害。 舒曼的弟弟舒一佲也是，跟他一般的年纪，学识却如此渊博。 舒佑只待到了下午六点多就回去了，舒一佲窝在沙发里翻看着手机准备点外卖，眼见卿云系了围裙准备进厨房，他连忙叫住人，“卿云，不要做饭了，多麻烦啊，又要做饭又要洗刷，收拾完最少一个小时都没了，有这时间你都能做多少题了！” 本来只是随意想到的说辞，等见到卿云真放下围裙就又回到沙发边学习后，舒一佲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这卿云怎么这么学霸啊？ 说实话，要他学习，没问题，但是，要他一直学习，还只学习，那问题就大了，卿云他怎么就能手不释卷呢？ 还有，卿云他身上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了，二姐跟卿云的关系也有些令人费解…… 他不是故意要窥探人隐私，但卿云真的毫无防备，他纵使没刻意去探究，也免不了心生疑惑。 第八十二章 摩天轮 等卿云选了，舒一佲又挑了自己想吃的下了单，然后，他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这么点时间，也不够他打游戏。 无事可干的他在屋里闲逛了一会回到客厅就忍不住又打量起了卿云，姐姐跟卿云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家里会多出情侣款的东西？ 为什么卿云的微信里只有姐姐一个人？ 为什么昨天见到卿云时他是在姐姐屋里？ 为什么卿云换衣服是从姐姐的衣柜里拿衣服？ 这所有的他看到的都指向一个可能…… 可，怎么可能？ 舒一佲不想往那个方向想，可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好奇。 他有点后悔昨晚二姐说卿云的事情有点特殊时他没有多问几句了。 卿云实在太神秘了。 二姐说他是在庙里长大的，可，卿云似乎根本就没上过学啊？ 上过学怎么会从小学开始学？ 家里多出的学习资料可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完整一套…… 可，现在不是已经早就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吗？还有人没上过小学吗？ 可没上过学，又怎么会画出那样的画？还有，卿云的书法也让人惊艳…… 卿云应该是琴棋书画都精通的，虽然没见他展示过，可姐姐的琴居然没有收起来，还有他收藏的棋盘也在书房摆着，就像有人会经常使用一样。 这个经常使用的肯定不是二姐，二姐这些天忙得够呛，他听秘书姐姐跟老妈说话就知道了。 琴棋书画都精通，怎么会是没上过学？ 而且，卿云虽然文弱了些，但被舒佑那丫头摔来摔去的也没见舒佑顾忌，身体肯定是健康的。 不健康，也不会跟着盛哥……好气啊，二姐居然这么偏心！居然替卿云找了盛哥当师傅！ 一时又想到这里，舒一佲不由酸了起来，酸了后又想到盛之昆的性子，他只能叹了口气，盛哥也不是二姐能轻易就影响的人，还是卿云投缘了吧？ 说实话，卿云真的让人没法不喜欢。 虽然长相确实好看得过分了，但气质更出众，清清冷冷的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让人也生不出轻慢之心。 最主要的，卿云他努力又上进，还能吃苦，一点也不如相貌那般娇气，虽然太不爱说话了些，可待人坦荡真诚。 二姐也说了以后会告诉他的，他就先攒着好奇吧，毕竟才相处了不到24小时。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外卖就到了。 虽然才跟自己说了不去问，但好奇心却只会越来越旺盛。 看看卿云这行云流水一般的优雅用餐礼仪，他实在想不出来卿云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在与世隔绝的庙里吗？那长发，还有卿云他偶尔的用词，都跟古人似的…… 用了晚饭，见卿云又要回去学习，舒一佲便邀请道，“卿云，下去散散步吧？刚吃完饭得消化消化啊，你是不是还没在这附近转过？咱们也不走远……去公园怎么样？那里清静一些……” 卿云听到舒一佲提到公园，他不由追问了一句，“去公园需要多久？” 一见卿云有回应，舒一佲立刻提了精神，“不远，就几百米，几分钟就到了，走吧？” 本来就有些意动，再见舒一佲这么想去，卿云便点了点头。 一见卿云点头，舒一佲立刻就行动起来了，噔噔噔回屋里取了两个帽子，甩着钥匙跑到门边，“走吧！都带齐了！” 他印象中再没有这次更快出门的了，从决定出门到关了门出去，不过眨了几次眼。 卿云总觉得有些不适应，可仔细一想，确实也没什么需要带的。 这会夕阳也西沉了，其实也用不着遮阳了，可看到卿云的样子，舒一佲还是觉得遮遮好。 卿云自然没有异议，他也不想一直被人打量，即使那打量并非出于恶意。 舒一佲说不过几百米，原来真的这么近，卿云有些好奇地跟着舒一佲进了公园。 他是知道公园的，舒曼给他买的，还有给他看的幼儿教学视频里是有公园介绍的。 造园布景的成果，在他那个世界，是只供贵族游玩的，在这里，却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只是看图片，看视频，他便有些想去，但却没有机会，舒曼太忙了，他又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他不想舒曼为他担心。 只是，进入园中后，却跟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他是奔着造景来的，但最后却来看热闹跟听舒一佲闲聊了。 不仅如此，舒一佲还拉着他去坐了摩天轮，因为他到了摩天轮不远处多看了几眼。 到公园的时候天色还亮，这会儿已昏暗下来，一点点升高后，视野中便盛满了万家灯火。 这跟他站在窗子边见到的夜景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窗子边只能见到一角，在这里，夜景似乎跟天相接一般无边无际，让人由衷觉得，这世界真大。 手机铃声将他从美景中惊醒，一低头看到是舒曼拨来的，卿云不由扬了笑容。 接通后，他才发现屏幕里的自己是黑乎乎的，正愣神呢，眼前就亮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向对面看过去，只见舒一佲冲他笑了下，晃了晃开着手电筒的手机。 “你这是在哪儿？” 听到卿云那边传出来的声音，本来只想默默当好人的舒一佲重又扭头看向了卿云。 “一佲带我来公园了。” 听到卿云这样回答，舒一佲不由问了一句，“是我姐吗？” 卿云没舍得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却点了点头。 “姐！你好偏心！都不给我打！” 一见卿云点头，舒一佲立刻就窜到了对面，挤到了卿云身边，大声谴责道。 “你看看手机！看看有没有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没？！” 听到对面舒曼三连问，舒一佲鼓着脸去看自己手机，发现真的有舒曼发来的消息，他立刻换了笑脸，“姐，我跟卿云来公园转了，现在在摩天轮上呢～” “卿云可喜欢这里了，我们还说好了以后早上起来就先过来这边跑步，再去盛哥那里学武～” “待会我们把公园转完就回去，你放心啦，就在家门口，我俩多大人了还会丢吗？” 第八十三章 小舒曼呀 直到那边舒曼有事挂了电话，卿云才想起来自己没和舒曼说他剪了头发，不过舒曼应该也没看到…… 卿云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是不是没有那么明显？ 从摩天轮上下来后，公园已经热闹得让人应接不暇，踩着滑板滑来滑去的小孩，紧挽着依偎着缓缓前行的情侣，跟着节拍手舞足蹈的老人……这个世界鲜活得让人身处其中便不忍离去。 回到家中，卿云进了书房学习，之前一直在客厅，只是因为，那样可以在舒曼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她。 舒佑见卿云专注学习，他也不忍去打扰，不过，他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就把电脑也搬到了书房，戴上耳机在一角自己玩。 两人一个学习，一个打游戏，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相处得极是自然。 学了一会后，卿云放下了书本站了起来，舒一佲恰好也打完一局，见卿云站起来，便自然而然地开口，“要不要去活动一会？” 卿云点了头，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舒曼专门辟出的活动室。 这活动室卿云几乎每天都过来，可他只是规规矩矩地跑步，从器材柜里取他需要的，别的地方他从不会多去看一眼，更不会到处乱翻。 但，有舒一佲在就不一样了。 卿云只是跑了一会步，一转身就发现地板上多了许多奇怪的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器具，还有其他从来没打开的柜子也大敞着，舒一佲一头钻进柜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疑惑了下，就抛到了脑后。 但，很快就听到舒一佲叫他，还听到了立体环绕的音乐声。 “卿云！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舒一佲兴奋地叫着，已经开了投影仪。 卿云循声看过去，目光就定住不动了。 是舒曼！是小时候的舒曼！ 小小的舒曼穿着大红的衣裤，扎着两只小辫，小辫上还绑着大红的花，眉心点了红，像是仙子身边的小仙童一般。 小仙童一般的舒曼背着腰鼓，拿着鼓槌，和着乐声跳着敲着，小脸上满是认真。 卿云看着，唇角不由上扬起来，舒曼好可爱啊，这么小的一个小人，原来舒曼还会敲腰鼓啊，还会跳舞，还有什么她不会的吗？ 情人眼中出西施，滤镜让卿云完全忽略了舒曼不协调的动作，自己跟不上节奏时偷偷忘旁边瞄的小眼神。 他忽略了，舒一佲可不会忽略，舒一佲就是冲这个才看的。 不管二姐现在跳舞跳的再怎么好，人又再怎么近乎无所不能，都改变不了二姐小时候不仅舞痴还音痴的事实。 这视频好像是舅舅给录的，他小时候有幸见了一次，还没欣赏几遍，就被二姐黑着脸给关了，后来他还惦记着找这个光盘呢，却怎么也没找到，没想到刚才居然被他翻到了。 看到二姐跟别人做了截然相反的动作，又手忙脚乱地换方向，还没换，别人又转了回来，二姐便一脸厌世地维持原样等着跟别人保持一致，好不容易整齐划一了，可二姐她马上就掉链子了，她忘动作了！！！哈哈哈哈… 舒一佲看着，乐不可支地捶着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笑得说话都说不出来，“你看……哈哈……我……我姐……哈哈哈……” 放完了一遍，舒一佲还不满足，立马爬起来重播，一直看了三遍，他才能勉强忍住笑，转头见卿云也是满面笑容，他又起了念头，爬起来播了第四遍。 这一次，他不仅播了，还拿手机录了，着重录了一下舒曼出糗的场景，然后又把镜头转到了卿云身上。 录好后，他立马给舒曼发了过去，还配了一段话，“我带卿云认识一下小时候的你，不要太感谢我哈。” 想象着那边舒曼黑绿的脸色，舒一佲又笑得在地上滚了起来。 卿云一门心思都在墙上映出的小舒曼身上，不管看多少遍，他都看不够。 舒曼她从前就不愿多和他提她自己，如今更是只和他谈将来，过去的她，她极少和他提起。 可，他心里也渴望着能了解过去的她，能知道她过去都是怎么生活的，她在他这个年纪是什么样子的？更小一些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她是怎么长成现在这般优秀的样子的？ 没有遇到他之前的她，是不是也会遇到为难的事？是否也有烦恼？是否也会忙碌得像如今一般？ 遇到他之后，他知道的她的烦恼，她的麻烦，她的忙碌，几乎全是因为他。 这样的事实，让他更想知道她之前的生活都是什么样的，只有知道了，他才能清楚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可是，舒曼她似乎并不想和他多谈过去，他也一直以为自己要等着舒曼愿意了才能知道。 真是再没有比舒一佲更好的小郎君了！ 卿云这会看舒一佲只觉得他哪哪都好，哪怕这会他看过去时看到的是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毫无形象的小郎君，可在他眼中，这样的舒一佲只比舒曼差上那么一丢丢而已。 舒一佲这边乐的不知天高地厚，那边听到手机提醒，一眼看到视频的舒曼，心里可就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她气的连视频都没看完就返了回去，准备打电话过去先用言语训斥一顿又胡乱翻东西的小弟，还没拨出去，就瞥到了舒一佲发来的那一句话，她的脸顿时垮了。 这个臭小子！ 居然还让卿云也看！！！ 就算她想不起细节，可当初录视频那种感觉，还有播放视频时所有亲属的哄笑声几乎是如影随形，这感觉伴随着刚才点开视频都动作一下子就冲上了心头。 她的形象啊！ 她的老脸往哪放啊？ 谁还没个黑历史了？ 那么老土的衣着，大红的衣裤，还有大红头花，还有她涂的跟猴屁股似的脸，啊……最主要的是她那时学不会，还跟不上！ 偏偏老师觉得她学习好，又长得白净，适合当门面，硬是忽略她的技术，把她调到了前排最显眼的位置…… 本来就不会，站在前面直面群众雪亮的目光，她更是什么也不会了，可恶的是舅舅偏是跟拍的摄影师，专门给她录了个个人腰鼓秀…… 第八十四章 父母 到底是自己亲姐，而且，他也不想被修理，舒一佲看高兴了后，就立刻到书房翻了另一个光盘过来。 二姐打小就长得好看，又不常在爸妈身边，那时跑摄影的小舅就录了许多二姐的视频制成了光盘寄给爸妈看。 二姐小时候有一个香妃装扮的视频还是录的非常好看的，看过的人就没有不夸的，连他的同学过来玩，不小心翻到，还个个看得目不转睛的。 “来，洗洗眼睛～” 听到舒一佲这么说，卿云只能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舒一佲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视线跟着舒一佲移动后，他就明白了舒一佲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很快他就没空机会舒一佲的话了。 为什么他今天这么幸运，能再次看到过去的舒曼？ 比起那个呆萌可爱的小舒曼，这一次出现在他视野中的舒曼就完全不一样了。 额饰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垂下一圈绒球跟珠子接连的缨带，随着小舒曼的旋转，缨带还有裙摆都旋出了漂亮的弧度。 而更漂亮的还是小舒曼，举手投足都让人移不开眼来，手指翻飞如蝶，身姿轻盈灵动，连眼睛中都是满满的灵气。 卿云惊艳地看着那个在花丛中起舞的小舒曼，心中是满得要溢出来的欢喜。 “咦？” 舒一佲惊讶地坐直了身体，怎么还有？他记得这个视频就只播到二姐跳完舞啊。 “我们妙妙跳的可真好看，等舅舅刻好了让爸爸妈妈看，他们肯定想不到！” 视频中传来小舅充满活力的声音，随着小舅说话，那花丛中的二姐脸上忽然没了笑容，泪水顺着脸就滑了下来，不等人看清，二姐就迅速背转了身体，小小的肩膀颤抖着，然后视频就终止了。 舒一佲怔怔盯着一片黑暗的墙壁，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比二姐小八岁，等他记事了，二姐已经是大孩子了，印象中他几乎从未见过二姐流泪。 不过，二姐肯定哭过，因为他听到过老妈跟老爸说二姐，说二姐都不能训，没说两句就哭了之类的话。 可，二姐当着他的面，是真的一次也没哭过。 即使听老爸老妈说的话，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听到小舅提到老爸老妈，就能一下子没了笑脸，眼泪说来就来，那时候的二姐该有多想爸爸妈妈？ 以前他跟二姐抱怨老爸老妈总是忙得一天只能见一面，二姐还笑着揉他头说，一天能见一面还不好啊？ 他当时只觉得二姐也不理解自己，就算二姐跟他说她是一年也见不了几面，他也没放在心上过。 可这会看着视频里的二姐，他的心里忽然酸的难受。 二姐才是最恋家的那个，都已经24的人了，现在哪个孩子还会像二姐这样听爸妈的话，还让爸妈插手自己的生活？ “我二姐其实特别重感情，也特别容易多愁善感……我爸妈忙，二姐从小就没在他们身边长大，一直在亲戚家轮流住……” 舒一佲只觉得心里梗得难受，也许只有说出来会好一点。 所幸身边也有人能听他说话，他也不排斥告诉卿云。 既然卿云是二姐护着的，不管与二姐是什么关系，可既然被二姐护着，卿云也应该对二姐好一些。 多了解二姐一些，就会对二姐更好一些。 卿云认真听着舒一佲说话，心被紧紧揪成了一团。 这就是舒曼不想跟他谈过去的缘故吗？ 双亲远离，寄人篱下，小时候的舒曼肯定过得不开心吧？ 不然也不会只是听到别人提起双亲就泪如雨下…… 或许，舒曼的父母对她的影响比他认识到的还要大。 能让舒曼这样敬慕着的，她的父母，定是也对舒曼十分好的，不然她也不会一直惦记着，不然也不会一直想要他也被她的父母认可。 他就没有这样的缘分……也不知道是否是他的幸运？ 父君眼中只看得见一位母亲大人，心中也只盛着母亲大人，母亲大人眼里只有仕途，心里只有她自己。 他自己是知晓了所以从不渴慕还是原本就不渴慕，他已记不清了，只不过，便是真的有那么一丁点，也早已随着父君大人仙逝，母亲大人狠心下手时就烟消云散了。 记忆中他倒真的没有因此而难过过，至少没有提起，想到就泪流满面。 奶公说父亲是个痴情种，母亲是个无情主儿，他像母亲多一些，待人冷情，偏对待放在心上的人又像是父亲了。 他，终归还是像父亲多一些。 心里只盛得下舒曼一个，但他却不能学父亲，眼里也只放舒曼一个。 他已经知道眼里心里都只放一个人的后果了，父君是，他也是，若是要长长久久，便应该学母亲，眼里放着仕途，心里放着舒曼。 如今的世界，再不是他必须待在也只能待在后院中的世界了，他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只能让舒曼为他挡风遮雨。 舒曼想要父母的认可，他一定要让她达偿所愿。 卿云心中更坚定了这个念头，不仅是舒曼的父母，还有舒曼珍视的家人，他也会珍视的。 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能将他从那无边黑暗中拯救出来的舒曼，他心中十分感激。 如果没有他们，他也无从了解舒曼的过去，尤其是舒一佲，即使只相处了一天，他从舒一佲这里了解到的舒曼便是他从前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样子。 “我也会对舒曼好的。” 他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只能郑重地对着舒一佲保证道。 舒曼她这么喜爱舒一佲也不是毫无缘由的，舒一佲他确实也很敬爱舒曼，舒一佲他讲这么多，不是也是在心疼舒曼？也是想他也对舒曼好一些吧？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听了卿云的话，再接收到卿云认真到令他无法对视的眼神，舒一佲下意识点了点头，可脑中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因为卿云居然叫舒曼名字吧？ 舒一佲琢磨了两回卿云的话，回过神来。 这小子！ 比他还小俩月呢，居然直呼舒曼的名字！ 这是准备把他放到哪里了？！ 不过，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第八十五章 难眠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卿云就已然准备出活动室了。 舒一佲眼睁睁看着卿云出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看了眼满地狼藉，拍了拍裤子就欢快地跑出了活动室。 “不是吧？你还要学？” 发现卿云又坐在了书房学习，舒一佲有些惊讶地叫出了声。 卿云抬头认真地看向舒一佲，“我还不累，你若是累了先歇息吧，不必等我。” 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卿云又加了一句，“明日几时起好呢？” 舒一佲看到卿云提起学习毫无厌烦之意，心中便由衷佩服，他自己也不是不爱学习，但像卿云这般的学法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不过，卿云说明日几时起是什么意思？ 明日……不，明天有什么事吗？ 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卿云才想起来，他犹豫着问，“五点……半？” 卿云默默换算了下时间，便点了头，“好。” “卿云，要不六点吧？” 舒一佲想了下，还是决定再往后推半个小时，总不能让卿云连八个小时都睡不够吧？ 卿云想跟着舒一佲学着锻炼，自然是舒一佲说什么便是什么，算了算时间也赶得上跟盛公子学武，他就没有异议了。 舒一佲又在书房待了没多久就顶不住了，他跟卿云说了一声便打着哈欠回屋了，关门时他无意看了一眼卿云，忍不住再次心生感慨，他可算知道什么是如玉公子了。 又学了多久，卿云并未注意，只是手机收到了舒曼的晚安消息，大概以为他已经睡了，她只发了一个消息就没动静了。 而他看到手机消息时也已过去很久了，不过看了眼手机时间，他就熄灭了再回复的念头。 若是让舒曼知道他学习到这么晚，她一定会担心的。 简单收拾后，卿云躺到了床上，侧身对上另一边空荡荡的床位，他便毫无睡意了。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背着白天学到的知识，最后是挪到了舒曼的位置，枕着她的枕头他才勉强睡下。 ※※※ 从舒爸舒妈的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舒曼往沙发里一坐就不想动弹了，发了会呆，她取出手机，点开微信。 最上面的消息还是舒一佲那臭小子发的，可她当时也真没时间去回复他，这会再看到，还是觉得手痒痒。 居然在卿云面前这么毁她的形象！ 这小子到底在哪里翻出来的光盘？ 要是被这臭小子再乱翻下去，她在卿云眼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臭小子，自己看也就算了，还带着卿云……不过，也多亏了这臭小子。 卿云想去公园，她就不知道，明明离得那么近，她就没想到带他过去。 还有摩天轮……这么浪漫的桥段为什么就让舒一佲这臭小子抢先了？ 没感激几秒，舒曼就忍不住鼓了脸跟自己生气，戳开卿云的头像，只是看到了两人简简单单的对话，她的脸便完全柔和了下来。 想象着卿云认认真真回复她的模样，舒曼的心便软的不可思议。 只不过想到他，浑身的疲惫都仿佛不翼而飞了，舒曼心情愉悦地卸妆，沐浴，护肤，直到躺到床上，对上另一边空荡荡的位置，她的愉悦才缓缓降了下去。 怎么办？ 她好像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了好一会也没能将自己催眠，舒曼认命地拿过手机，可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她就不由叹气出声。 这么晚了啊，他肯定已经睡下了。 一想到卿云把他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有多么满，舒曼心中便满是心疼与感动。 忍了又忍最后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发了一个晚安就赶紧把手机放得远远的，她怕自己再看下去，真要将人给惊醒才罢休。 不过，睡是别想睡了。 习惯真是可怕，她居然已经到了不被卿云抱着就连躺下都不安心的地步。 这才是第一天啊。 想到今天的行程，舒曼捂了下额头，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既然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学习，至少要比今天表现得好一些。 好不容易舒妈的态度缓和了，今天也让身边的秘书带她了，她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住机会呢？ 虽然今天也没得舒妈表扬，反而被说了几句，不过，舒妈肯训斥才是把人放心上，被训斥了她反而更安心些。 她也确实有很多都需要学习的地方，这一天的所见所闻比得上她在学校几个月学习的内容。 将自己今天的感悟全整理下来后，她反而更精神了，瞥了一眼时间，想到自己熬夜会出现的精神面貌，舒曼立刻丢开了手中的平板。 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她不记得了，不过入睡得格外艰难，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熬夜的疲惫不堪在看到舒一佲这小子给她发来的视频后立刻就插着翅膀飞走了。 幸亏有舒一佲这么上道的孩子在，不然她往哪里去看卿云去？ 卿云也太拼了，这么早就要起来跑步啊。 不过，他应该挺喜欢的吧？ 能这样在外面自由奔跑，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样的体验着实会让人着迷。 可，这样的体验，居然也是舒一佲这孩子带给他的？ 她竟然还不如舒一佲做得好，实在太不合格了。 舒曼看着视频中卿云跑得微微泛红的小脸，心中不由检讨起了自己。 等她回去了一定要深刻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舒一佲就能记得的事，她却没能想到？ 说是想让卿云享受这里的自由，结果跟着她在一起的卿云还是在武馆跟家中两点一线，这样跟在那个世界时有什么区别吗？ 其实也是她不知不觉就被那个世界同化了的缘故，已经回来了这么多天，有时她却还是会不自觉地以那个世界的思维去想事。 一时半会还真的没办法改掉，毕竟那个世界经历的事确实让她的精神一直从头绷到尾，没有一刻敢真的放松。 哪怕确定这里才是她生长了24年的环境，可她这24年的生活比起她那离奇的经历，实在太过平淡了，平淡到她有时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否真的回来了。 第八十六章 老闺女 在公园跑步晨练的人很多，却难得地让人感觉心中宁静，明明耳边并不清静，有鸟声婉转，还有陀螺鞭甩在地上的巨响，还有舒一佲在耳边一刻也不停歇地说话。 但还是让人由衷欢喜这样的生活，是他那个时代怎么样想象不到的美好。 即使舒曼她并不在身边，可只要他想，还是能同她说话，能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卿云任舒一佲拉着亲亲密密地同舒曼视频，他也在学着舒一佲怎么跟舒曼相处，也学着接受舒一佲的亲近，比如说从前他怎么也不会允许的被人勾肩搭背。 早起跑步了就没时间自己再做饭了，所以早餐是在外面的餐铺用的，来这里后，他还是头次在外边用早食。 舒一佲问他想吃什么时，他是真的答不上来，早餐铺子里挂的牌子上的字他是都认得的，可他却不知道那字代表着的食物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我从未在外面用过早食。” 卿云从牌子上收回目光，便坦坦荡荡地对舒一佲说道。 舒一佲也正在看墙上挂着的菜单，闻言，他愣了下，转向卿云，对上卿云的眼睛后，他扬了扬唇，“那就听我的喽！我挑的保管你喜欢，你先坐……嗯，就那里好了。” 说着，舒一佲指了指位置，自己又看了眼菜单就欢快地往点餐台去了。 步子虽欢快，他心中却欢快不起来，卿云真是太可怜了，好像对城市生活一点都不熟悉，他以前生活的地方是有多与世隔绝啊。 两人用过早饭，回家里换了衣服就背着包出门了，到了武馆时比平时还要再早一些。 盛之昆依然早就在里面活动了，转头看到从更衣室走出来的卿云，他打量了几眼，破天荒地开口夸了一句，“短发精神多了。” 不等卿云反应过来，他就又转向舒一佲说话了，卿云反应过来后却先想到了舒曼。 今天视频的时候，舒曼似乎还是没发现他剪了短发，并不是她对他关心不够，而是两次都太巧了，一次刚好光线太暗，一次却是他戴了帽子。 这样的巧合让他有些期待舒曼自己发现他剪了短发后的样子，应该会很有趣吧？ 卿云刚这样决定了没一会，舒一佲就凑到了他身边，恰好也提起了这件事。 “我姐好像还没发现呢……咱俩都不告诉她，哈哈，等她回来了我们去接她，她肯定吃惊得不得了……到时候我要录成视频，肯定很有趣，哈哈。” 怎么办呢？ 他心里似乎也并不反对这样，如果能录下来舒曼惊喜的样子，他看多少次都不会腻烦的。 只是这般一想，他就更想她快些回来了。 依旧是盛公子先教，之后就留他们三个自己练习，卿云熟悉了一会后就由舒佑陪练。 不过今日舒佑也有事，没多久就被人叫走了，舒一佲就自告奋勇来陪练。 比起舒佑，舒一佲就更耐心也更细心了，跟他对练时，口中的话就没停止过。 两人练了没多久，舒佑就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位英武非凡的男子。 卿云是听到舒一佲喊人才知道有人进来了，他顺着舒一佲的视线看过去，先看到了舒佑，然后对上那英武男子审视的目光，他怔了下，礼貌地点点头就收回了视线。 “小叔！” 舒一佲有些兴奋地跑过去。 “走，小叔带你们出去玩去！” 舒从信揉了一把舒一佲的头宣布道。 “好！” 舒一佲一听是跟着小叔出去玩就乐开花了，小叔最懂得享受了，去的地方肯定很有意思！ “去哪儿玩啊？” 舒一佲迫不及待地问，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出发。 “到了你就知道了。” 舒从信故意卖关子，见舒一佲被自己逗得抓耳挠腮，他哈哈一笑，又转向卿云，“小同学，你也一起吧，我听我家丫头说你们以后都是一个学校的了，可别见外。” 卿云还没有完成任务，他刚要开口拒绝，舒一佲已经跑到他面前同他挤眉弄眼，“卿云，一起吧？真的，小叔去的地方肯定特别好玩。” 连舒佑都过来了，“卿云，一起吧，下午我还陪你练。” 若是从前的他，是怎么也不会因为旁人改了主意的，但，现在的他，想要的更多了，所以也应该改变了。 等卿云点头，舒一佲立刻拉着卿云去更衣室换衣服，一边跑着一边还冲着自家小叔喊，“小叔，等我们几分钟啊，很快的！” 舒从信笑着点了头，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笑着转头看向自家丫头，“你们这小同学长得可比小丫头还好。” 舒佑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颜控的自家老爹。 她不接话，舒从信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摸了摸下巴，调侃道，“老闺女啊，你要是看上你这小同学了，老爹肯定不反对，现在看上，也不反对，你要看上就直管追，先下手为强……” 舒佑嫌弃地又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跟你一样只看脸？” “老爹不看脸，你能生得这么帅气？能迷倒那么多小姑娘小小子？” 舒从信自得地说着，“咱老舒家不都看脸？你肯定也看脸，别不好意思，你肯定对你那小同学有好感。” 舒佑捏了捏眉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只有对自家老爹的满心无语，“我拿他当哥们，一把年纪了还恋爱脑……” 话还没说完，卿云跟舒一佲两个就并肩出来了，舒佑立刻盯住自家老爹，“管住嘴啊，别让我翻脸！” 舒从信摇头失笑，却认真保证了，“放心，老爹什么时候让老闺女丢过面子？不过老爹的话你可得过过心。” 不等舒佑再接话，舒从信就咳了一声，恢复了一本正经的长辈模样，不过视线一旦落在卿云身上，他就有些难以控制。 老闺女啊，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啊，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好看的小子跟老闺女多搭啊？ 老闺女已经这么优秀了，找的小子长得好看些，安安分分的，多好啊，这小同学不正好吗？ 第八十七章 马场 虽然早知道跟着小叔去的地方肯定好玩，可到了地方后，舒一佲还是兴奋得不得了。 小叔居然带他来了跑马场！ 舒一佲开心得就快要飞起了，他不是没来过，可老爸老妈定了规矩，他要满了十八岁才让他自己来玩，而且跑马场的老板也这样定了规矩，未满十八岁除非能出具自己赛马的证书，否则都要监护人签字才允许上马的。 还是小叔最好了，直接就安排了他们三个挑了马上场玩。 舒一佲一边跟自己挑选的小马互动，一边跟卿云舒佑两个闲聊，“待会熟悉了我们三个比比吧？我二姐好像跟人合养了一匹马呢，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对了，这里好像还可以练射击……” 他兴奋得想到那就说到那，颠三倒四的，没有重点，可舒佑、卿云两个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两人虽没有多说，可心里也是激动的。 卿云一看到马就想到了舒曼，又听舒一佲说舒曼以前也在这里练习就更是觉得欢喜，能与舒曼做同样的事，就好像他又能往舒曼身边更近一步，他怎么能不欢喜？ 不过，比起舒一佲跟舒佑两个，他确实差了许多。 至少他们两个已经能慢慢骑着马走了，他却连坐稳都困难。 长到十六岁，他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无能为力。 舒佑、舒一佲两个都开始骑着马小跑起来了，他还是在原地跟马磨合，身边的教练一直耐心地帮着他适应，可他选的小马也不排斥他，他也按着教练的法子做了，教练也挑不出错，但结果就是他跟小马配合不到一块。 等他能勉强骑着小马走上两步了，舒佑舒一佲两个已经骑着马疯跑了。 午饭是在马场用的，本来舒从信是想带着几个孩子一起，但后来见上桌的有女伴，他就把几个小孩子打发到别处了。 舒佑三个也乐得不跟大人相处，尤其是舒一佲，舒佑卿云两个都是不爱开口的，再加上老爸老妈的名头，跟他说话的大人不要太多。 但，他们三个也没真的清静下来。 正值暑假，来马场玩的人可不只他们三个。 被人叫了名字时，舒一佲还有些懵，待转过头看到那一堆人，他瞬间觉得头大。 跟一直在家里上学，高中才转入私立中学的二姐不一样，他是从小就在私立学校一直到高中才转入公立，所以他跟圈子里的同龄人几乎都是从小玩到大的。 以前还好，大家都小，疯闹了些也闹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可现在已经十六了，有些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只不过分开了一年，有些人就让他不想再相处下去了，刚才叫住他的这一群人基本都在他不想相处的范围里。 但，不想相处便不是就不用相处了。 但，相处起来真的太麻烦了，尤其还有麻烦的女生在。 “一佲！你回国了也不说一下，早知道你回来了，我们就先去你家找你了！” 一听到这个娃娃音，舒一佲就头皮发麻，挤了个笑容出来，他干笑了下，什么也不想说。 最麻烦的就是女生，男生也就算了，玩不到一块自然就不一块玩了，打声招呼维持个面子，各自玩各自的就成了。 可女生，打了招呼，就要全看女生心情了。 尤其是这个同他说话的娃娃音米宝，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差点追着他追到现在的高中，不，是本来都转过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转走了。 真是糟糕，怎么就遇到了米宝？ “米宝，你去不去了？” 跟米宝一块过来打招呼的薛志林见米宝还有几个女生目光全黏在了舒一佲几个身上，不由不耐烦地出声催促。 “不去啦，你们走吧！” 米宝看着舒一佲，连看都没看就挥手示意薛志林离开。 薛志林看到米宝围着舒一佲打转的样子就觉得堵心，只想眼不见为净，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舒一佲一来，刚才还围着他的人就全都走了？ 本来是三个人的愉快午餐，就变成了十二人的社交餐了，舒一佲心中的郁闷沉得他都没办法笑出来了。 可，他还得为双方介绍。 先介绍舒佑，没等他说出“这是舒佑，我的堂m……”，脚就被恶狠狠踩住了，舒一佲咬牙忍住没叫出来，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臭丫头，可，现在他只能笑着介绍，“听姓你们就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了，我是她哥，以后大家多多照顾她哈。” 臭丫头，你不是不想喊我哥吗？但，哥就是比你大啊。 这样一介绍，舒一佲觉得自己的脚都不疼了，他笑得也更自然了，接着介绍卿云，“这是我家的挚交卿云，第一次到兰湖，大家也多关照啊。” 卿云没想到一下子能见到这么多同龄的少年少女，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想到这些都是舒一佲认识的，他便抬了头微微笑了下。 他这一笑，满室寂静，一桌子人都被晃得挪不开眼。 方才他戴着遮阳帽又没抬头，大家都是一样身高，离得近了就只能看到半个下巴，这会看到人就够让人惊艳了，偏他又笑了。 舒一佲舒佑两个毕竟在侧面坐着，又慢慢适应了，所以晃了下神就淡定了，可其他人就没办法这么快回神了。 舒一佲见状就用力拍了下手，“都收收啊，该吃饭了！” 被他的掌声一惊，众人的目光是收敛了，饭桌上也安静了下来。 但安静的也只是嘴罢了，众人的目光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往卿云的方向游移，越是什么也看不到就越是让人回想起方才那一抬眸一弯唇的美丽来。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每个被舒一佲介绍的人看到卿云看过来时就心如鹿撞，连自认心有所属的米宝跟与舒一佲不对付起来的薛志林都没有例外。 这种心跳加速无关感情，单纯就是被美震撼了。 也因为太过震撼了，所以谁都不敢轻易上去搭话，对着这样的少年，似乎跟他说一句话都是亵渎一般，真是见鬼了！ 想象中你来我往不得享受美食的社交餐变成了无声餐，舒一佲还真有些不适应，但他也乐得不说话，一看大家都这么安静，他也就放心地享受美食了，跑马场的食材可都是原汁原味的，不好好品尝就太浪费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长高了 舒曼哭笑不得的送走了舒一佲，心里对这孩子是又爱又“恨”。 刚才这孩子因为她没有给他拍图，另外加上他以为回来带的礼物没有他的份就故意在这胡搅蛮缠。 一会儿跟卿云说话，一会儿跟她说话，嘴都没有停过，反正就是不许他们两个人说话。 她本来也没想着给每个人都带礼物，这又不是出去旅游去了。 但是被舒一佲提到这一点，舒曼心里也觉得愧疚，他向庙里的师傅询问茶叶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舒爸舒妈，只是单纯为了卿云。 在那个世界，她什么也没有，能给卿云的都是她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世界，她恨不得把所有卿云喜欢的都捧给他。 她希望他能多探索这个世界，能发现更多他喜欢的东西，能真正喜欢上这里，喜欢跟她长长久久地在这个世界生活。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卿云确实是个很淡的人，似乎他唯一浓厚的感情都只给了她一个人。 难得看到卿云喜欢什么，她心里就只想着他一个了。 谁知道从庙里出来之后，舒爸一眼看见了她手里提着的茶叶，顺口就说刚才在那喝的时候就觉得这茶**好的。 舒妈也夸她说差点把这茶叶给忘了，大师的茶确实好等等。 无奈之下，她给卿云的礼物就只能献给舒爸舒妈了。 本来她还觉得有什么，可听到舒一佲的控诉后，舒曼忍不住反省了一下自己，她现在确实是做什么事情都把卿云放在第一位了。 不过他们家这臭小子一看她真的愧疚了，就立马转移话题告辞了。 这孩子不仅给卿云整理好了在学校应该完成的作业，这边自己学习也十分用功，从卿云房间出去还不打算睡，还告诉她自己打算回去再学一会儿再睡。 卿云的决心她一直都知道，是因为她，跟她是一样的，但是她家舒一佲这决心是从哪里来的，她一直摸不透，只觉得这样勤奋上进的舒一佲让她都没办法当成真的。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舒曼想着卿云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就赶紧催了他上床休息，明天他还要去上课呢，还得早起去盛之昆那里练武。 本来舒曼还想给卿云再请个假，但是卿云拒绝了，本来他这一次去就已经请了两天，再请的话只怕他都无法面对盛公子了。 他没有跟舒曼讲的是，那天舒曼同他陪练之后，他再过去的时候盛公子同他谈话了。 谈话过后，盛公子对他的训练量就加大了，也让他开始训练时候带上护膝跟护腕了。 最开始的他肯定受不了盛公子哪怕一拳或一脚，但是现在学了几个月，他已经慢慢能接受这样的攻击了。 只是身上还是伤痕多了一些，有些淤青很久都下不去，幸亏现在天气冷，穿着也厚，而且，他跟舒曼又分房睡了，她也发现不了。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舒曼解释。 送走了舒曼，卿云慢慢的从床上下来，这两日他一点都没有训练，明日见了盛公子只怕跟不上训练了。 把盛公子教他的拳法跟脚法都复习了一遍，卿云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压下再看看书的打算准备休息。 手机没有动静，但是有舒一佲刚才发来的消息。 卿云看了一眼发送的时间，就在他结束的前一分钟，想了想，他还是回复了。 他一回复，舒一佲就接连不断的发消息过来了。 “你还没睡？” “不会是我姐还在吧？” “”她也太大胆了吧？这都待到什么时候了？你可不能惯着她……” 跟一佲聊天的时候总是这样，他总是还来不及回答第一句，一佲的第二句，第三句就这样接连不断地进来了。 卿云也不着急，等看到舒一佲不再发了，他才慢慢的回答。 告诉舒一佲自己是在复习拳法，舒一佲沉默了一会，发了个抱拳的小人的表情包过来。 又同他闲聊了几句，舒一佲才说了晚安。 卿云回复了晚安，往上翻到舒曼的消息记录，是一个小时前发的晚安。 他对着舒曼的头像轻轻说了一句，却没有再发消息过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起来，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等他下了楼，就有家里的阿姨招呼他过去吃饭。 不等他开口问，家里的阿姨已经自己跟他说说是昨晚舒曼交代了，今天家里的早饭是分批做的，他自己第一批，舒爸舒妈他们第二批，然后第三批是舒宛。 他心里不由温暖起来，才坐下吃饭没多久，舒一佲就揉着眼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了，又过了一会儿，舒曼也下来了。 舒一佲跟他盛了一样的早餐，但舒曼却只是支着头看他们两个吃，自己也不吃。 “你又不吃饭，下来干嘛？这么看着我们，我们俩都没食欲了……” 舒一佲喝了两口粥就开始吐槽舒曼。 舒曼就开始了日常一打，“自恋，谁看你呀，照照镜子去吧……” 卿云也习惯这一对姐弟经常的在他面前从口头斗上演到全武行，他就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饭，左右这两个人从来都不会真的生对方的气。 等卿云吃完饭又送了卿云上车，舒曼转身准备上楼，就被舒一佲拐住了胳膊。 “说！你是不是不疼我了！你都能爬起来陪人家吃饭，就不能爬起来陪我学习一会儿！” 舒一佲撒泼打滚的拽着舒曼胳膊，蹲在地上就是不走。 舒曼被他闹得哭笑不得，拖着他走了两步，实在太沉了，她就抓了他领子把他揪了起来。 “你这个暴力女！我要告诉卿云……” 舒一佲正说着，忽然顿住了。 舒曼也愣了一下，不明白这小子在发什么疯。 舒一佲愣愣的看了一眼舒曼的头顶，又伸手比划了一下，愣愣地说，“姐呀，你是不是缩水了呀？” “你才缩水了。” 舒曼下意识的反驳道。 抬眼看了一眼舒一佲，她也意识到了，舒一佲这小子好像长高了。 “快快快，尺子呢？拿尺子！” 舒一佲激动的说着，一边使唤着舒曼，一边自己就开始找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蔫了 到底不是自己身上的事，而且她也不会再长个了，舒曼惊讶了一下就镇定了，见舒一佲激动的跟无头蜜蜂似的在屋里乱翻，她摇摇头，去了自己的画室找了卷尺出来。 她一动，舒一佲就放弃了，直接跟在了她身后，这会儿激动的看到尺子就立马就站直了。 舒曼蹲下身正要给他量，突然想起来，被这孩子给带歪了，家里有身高体重测试仪啊。 她一抬头还没说完，舒一佲立马就抛下她去找身高体重测试仪去了。 这仪器在楼下放着，等舒曼过去，房门关着都能听到舒一佲的声音。 “姐，快过来！快过来！你猜我现在多高啊？” 舒曼不用过去看，他也能猜到这孩子大概有多高，光目测至少又长高了5厘米。 再说电子播放音都没停过…… 以前这孩子也就一米七二七三，现在一下子一米七八了。 见舒一佲跟个小傻子似的反复听着电子语音播报您的身高一米七八，舒曼忍不住摇头失笑。 “回学校我就要站到舒佑面前，好好让她看看现在谁高。” 乐了一会儿，舒一佲就意气风发地说。 “你都长高了，舒佑会没有长高？别到时候过去你还是比人家低。” 舒曼毫不客气的打击他。 舒一佲噎了一下，确实这些天他是一直跟舒佑一起吃饭的，一直也没发现自己比舒佑高啊，难道舒佑也长高了？不会吧？ 越是回想他就越是不确定，刚才的雄心壮志啪地就漏气了。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长高了5厘米，却还是跟舒佑一样高，舒一佲就有些蔫了。 他转念想到卿云，他最近也没有感觉到卿云比他矮呀，按理说他都长高5厘米了，卿云要是没长的话，他肯定能发现呀。 “姐，卿云应该也长高了吧？我没觉得我比他高唉。” 舒曼被舒一佲的话说得愣了一下，卿云长高了吗？ 她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两人撑伞上山的时候，好像卿云确实长高了一些。 但是卿云是那个世界的男子，这样的长速正常吗？ 舒曼高兴了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在那个世界时见到的男子身高，最高的也只有一米七左右。 那个世界大多数男子的身高就只有一米六，她见过的个子高一点的也就是卿云跟卿音，一米七出头，对了，还有那个夏之，那个男孩子得有一米八了，女子的身高倒有高的，像她穿的申虎的身高应该近一米九，然后脱里大姐就足有一米九两米了。 从这身高又想到卿云的体质，舒曼忍不住皱了下眉，因为担心卿云去体检的时候检查出来什么异常数据，她一直还没有带他去体检过。 她心里打算的是等过年回老家的时候在小姨家的医院做个体检，可靠又能保密。 “等我去学校了，我跟卿云比比就告诉你，你别在那瞎想了。” 舒一佲以为舒曼在回想，就打断了她。 说完话又想到舒佑的身高，他就小声碎碎念起来，“不会吧？舒佑不会真的长高了吧？臭丫头要长多高才停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毕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舒一佲回书房学了没多久，听见舒爸舒妈从房间出来，就立马跑出来跟舒爸舒妈又好好炫耀了一回。 舒爸舒妈可不会像他二姐一样还打击他，被爸妈哄开心的舒一佲乐呵呵的就去上学了。 他几乎是跟卿云前后脚到了学校，刚下了车，就看到了前面走着的卿云，他立马三步两步跑了过去拍了一下人。 像他俩这样不上早自习直接来过来上学的学生并没有几个，所以这会的校园里还挺空旷的。 “一佲？” 卿云有些惊讶地发现舒一佲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 “卿云，快把你的帽子摘了！” 舒一佲来不及跟卿云解释，就立马催促他。 不明白舒一佲在想干什么，但是卿云还是顺从的摘了帽子。 舒一佲迅速抬手比了比，惊讶地发现自己跟卿云真的一样高。 “怎么了？” 卿云看出来舒一佲是在比个子了，但是他们两个人一直身高都是差不多的，他也没想明白这会儿到底比身高干嘛。 还有一个比他更迟钝的呢。 听到卿云这么问，舒一佲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姐还说我傻，说我长了这么高，居然自己一点都没意识到，我要跟她说你比我还迟钝呢……” 他看着卿云睁大了眼睛，不由乐了起来，“卿云，咱俩都长高了，你也没发现吗？” “哈哈，我姐还说咱俩迟钝，肯定是因为咱俩身边就没有她这样的小低个儿啊，要不是有小低个儿，谁能发现自己长高了？咱俩又一样高，是吧？” 舒一佲一边跟舒曼回复着，一边觉得自己这个话说得特别正确，于是笑得更加开心了。 自从卿云跟舒佑两个都来了后，他基本上就不再跟自己班的同学一起行动，都是跟这两个一起吃午饭。 再加上最近他跟卿云决定了直接参加高考，跟班上同学相处的就更少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也没能发现自己长高的原因之一。 舒一佲还暗戳戳的抱着希望，觉得可能能比舒佑上那么一丢丢。 结果中午吃饭暗搓搓站到手舒佑身后没一会儿，他就耷拉了脑袋。 舒佑这丫头真是让男生没办法过了，一个女生上高中了，居然还长个儿也就算了吧，居然跟他一个男生一样高。 他长了五厘米，虽然这丫头只长了三厘米吧，但是总身高又是一模一样。 男生跟女生一样的身高，这站一起看的差别可就大了，女生总是看起来比男生要高的。 他以为自己悄摸摸的，舒佑可早就察觉到了，她也看了一眼舒一佲的身高，冷嗤了一声，“等你长到1米85再来跟我比吧。” 舒一佲顿时觉得饱了，原本还对自己这长势十分满意的，但是这会儿听舒佑这么一说，想了一下自己这长势，他就觉得开心不起来了。 虽然心里虽然没底儿，面上得有自己的气势，舒一佲梗着脖子道，“没事，左右哥还能长的，你就不一定了……” 就因为这一句哥，他就挨了舒佑几拳。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多了解一些 因为舒一佲一个劲地蛊惑她早点回来看卿云，舒曼没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所以今天就提前回来了，没有等舒爸舒妈一起。 明明她也知道卿云只是长高了，可是……她就是想早点见到人，多相处一会。 她才刚从车上下来，舒一佲就带着卿云跑了过来。 他在她身前站定就立马伸手从她头顶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又伸手从她头顶上往卿云那边比划了一下，得意洋洋的说，“姐，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现在应该有的视线高度。” 舒曼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转头看一眼卿云，有些惊喜又有些内疚。 亲眼看到舒一佲这一比划她才确认卿云确实是长高了，虽然觉得舒一佲也不会骗她，可她也不敢打包票。 但亲眼看到后……这么大的变化，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本来她就觉得愧疚了，结果等舒一佲带着卿云两个人分别上了身高体重测量仪后，舒一佲又起哄着非得让她也上去测量。 女生的体重能随便让人知道吗？舒曼怎么也不肯上去，但舒一佲就跟个牛皮糖一样黏着她，卿云不知被舒一佲怎么说动了，也不肯帮她了。 舒曼只能恨恨答应了，还没站上去，就听到卿云对一佲说，“舒曼肯定瘦了。” 舒曼捂了下脸，要是称出来胖了就丢人了，她并不觉得自己会瘦，一直忙于工作，锻炼的也少，但吃的可并不少。 但是测量仪显示她确实是又瘦了两斤。 舒曼先是有些惊讶的看了卿云一眼，再想到自己连那么卿云身上明显的变化都没有看到，这一对比起来，心里不免愧疚更重了。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舒一佲就自觉的回书房学习了，留了舒曼跟卿云单独相处。 进了房间，卿云在桌边坐下，舒曼就俯身从后面抱住了他，感慨道，“久久啊，你怎么这么好。” 卿云有些不明白舒曼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却还是喜悦于这样的亲近。 在那个家里渐渐熟悉的亲密，到了这里都变成了难得一遇的惊喜。 舒曼也知道自己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卿云也不明白，所以她就抱着人小声的说了自己的愧疚。 卿云下意识抬手想要安慰舒曼，就摸了一下舒曼的脸。 他这一摸，舒曼还真有些惊讶，但见卿云自己比她还惊讶，她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拿脸蹭了蹭卿云的脸。 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可是卿云对着她还是像最开始那样羞涩。 卿云被舒曼笑得耳红心跳，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她这样婉柔的声音别人有多大的吸引力，或许也不会知道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多么引人注目。 每当他觉得他了解她了，她都会在他面前展现出来新的一面。 每一天，每一时刻，每一次，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中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感情却都是一样的。 她内疚她没有发现他长高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内疚的，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自己对于这些外在还是不太注意的，但是又因为舒曼，他对这里对男孩的要求还是研究了一些。 这里的人们总说现在是看脸的时代，从这一点上来说，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就像他的时代一样，如果相貌生的好，就要比其他人多一些机会。 但同时相貌生的好，比起其他人要更多一些关注，要更多一些额外的负担。 虽然他已经用一佲教的法子，经常戴着眼镜，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没有因此减少。 只不过他们三个人中，相比起来最吸引人注目的还是舒佑。 虽然不合适，但从舒佑身上确实能看到这个时代对男子的要求，长相要好，还得高，还得有钱，还得有自己的个性。 当然这只是跟他们同龄的女子对男子的要求。 从他搜索过来的结果来看，等到成年以后，相貌这一点就没那么重要了，相反钱跟身高，这些倒是许多人都要求的。 所以能再长高一些，他还是开心的。 舒曼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出来，但是从她对舒一佲的态度中，他也能看出来舒曼她也希望他们能长高一些的。 只是相比起来对着一佲时舒曼是完全高兴的，对着他时她却有些担心。 这样的担心是他自己从没有想过的，舒曼说她怕这样的长高对他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还仔细的询问了他最近身体的状况。 他自己确实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也没有舒曼说的青春期长高会遇到的各种身体不适。 不过舒曼这一次第一次告诉他说过年的时候会带他回老家。 想到是回到舒曼从小长大的地方，卿云不免有些向往起来。 虽然已经成功从舒曼的家到了这里，但是这些地方都不是舒曼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在这里也确实看不到太多舒曼以前的痕迹。 越是同她亲近，他就越希望能够更多的了解她，不只是通过视频、通过留下来的照片、通过以前她在纸上写出的文字。 舒曼从不反对他去她的书房看书，所以也并没有发现他看书的时候会额外挑出书面写有她笔记的书，大概她也忘了自己以前有在书上记笔记的习惯。 比起他眼前的舒曼，她的那些笔记就显得格外的稚嫩又好玩儿。 如果不是确认这确实是舒曼的书，单看笔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他眼前的舒曼，只是读完之后又会觉得这确实是他认识的舒曼。 虽然现在的舒曼总是成熟又可靠，但是就跟他看到的笔记一样，舒曼一直都是心思细腻又柔软的人。 她现在有时候也会不经意就对着他撒娇，就好像是写笔记时的那个小舒曼从书里走出来了一样。 她其实也没有他最开始认识的那样隐忍，坚强，又无所不能。 从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他也跟许多人相处过，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那么多同龄人身边生活。 不仅跟舒曼的家人相处的不错，他也能渐渐接受直接跟陌生人说话也，能接受一个人去走一段路，或者一个人去武馆练武、离开武馆回学校乘车，一个人去餐厅买饭。 第一百八十章 为了她 舒曼总想他能认识更多人，能见到更多风景，他也确实跟舒曼分开过，自己去过超市，去过公园，也去乘过公交，也出外旅游过。 他也学着舒曼，她想要她做的，去尝试的，他都有去尝试，他也跟着一佲舒佑他们玩过游戏，也去陪着他们看过电影，也从他们那儿分享过音乐，从班上同学那里接到过各种各样的画报杂志。 他很努力的探索这个世界，也很努力的想要去融入这个世界，但是一切都只是为了舒曼而已。 不管在外面见过多少风景，遇到过多少人，他最终都只想待在她一个人身边。 这些话他没有跟她说过，但他心中始终都是笃定的，这个世界上他只想要舒曼一个，他跟舒曼不一样，也不打算跟舒曼一样。 她热爱这个世界，感激她的家人，而他只爱她一个。 他也没有跟舒曼讲过，其实他不想离开她身边，也不习惯这，一天到晚只能相处不到几个小时。 但是他更不能让她担心。 随着他渐渐的学着舒曼这样子去融入世界，融入这样的生活中，他也慢慢的能够在舒曼面前遮挡一些不适合让她知道的情绪，不想让她知道而担心的事情。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从目前来看，他做的都是对的。 一开始舒曼说是为了他们两个人，为了他能够自由选择而这样努力工作的，但相处的这么些天，他慢慢发现其实舒曼她是真正喜欢这样繁忙的工作的。 所以最开始他只是想老老实实的听她的话，按照她的安排，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如果还是一开始只让舒曼一人劳累，他就不会有机会见到会对着他撒娇，会对着他小声抱怨，会在他面前慢慢展现她的不完美这样的舒曼。 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一点辛苦，但目前只能她一个人为他们两个的将来奋斗的现状让舒曼已经瘦了许多…… 他想要站到她身边去，如果她要忙他就在她身边忙，不管怎样他都要在她身边。 为了能实现这样的目标，他还要再努力一些。 香坊的主人又找他定制了一些香，他从这位香坊主人这里倒是了解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古文化研究。 他对于这一块还是挺感兴趣的，跟一佲说了后一佲建议他找舒宛姐。 但是舒宛姐今天不在家。 他这里也不急，毕竟无论怎么样，在这个世界，许多事都是要等到年满十八才能做的。 正想着舒宛姐，舒宛姐的电话就来了。 舒曼一看是自家大姐的电话就直接接了。 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大姐还在睡，结果中午的时候才知道大姐夫今天来接了大姐回家里，因为家里有事儿。 到这个点大姐还没回来，舒曼就觉得今晚不会回来了，结果大姐也打电话也就是这样说的。 其实结婚挺麻烦的，这次大姐回去就是因为孟家那边有亲戚过来专门看大姐呢，是从新西兰回来的，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还是长辈，所以说大姐只能回去。 这一回去估计就不会再家里再住了。 舒曼想想就觉得麻烦，不过幸好她跟卿云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问题的。 庆幸了没有两秒钟舒曼想到他们家卿云现在认识的基本上都是她这边的人，又觉得心疼起来。 她现在总是这么矛盾，尤其是对着卿云。 挂了舒宛的电话，舒曼就不得不送卿云出去学习了，她已经在卿云房间逗留太长时间了，再多待一会儿，估计舒一佲那小子就该过来捣乱了。 果然她才带卿云走到书房边就看到舒一佲摇头晃脑的准备出来。 她今天倒是不用那么心急了，毕竟明天就可以休息了。 明天上午去公司加半天班，然后中午的时候就在家里陪他们，下午等他们两个人补习之后就可以带他们两个人回那个小区。 每周带着两个孩子回那个小区是舒爸舒妈也同意的，他们也知道，拘着这两个孩子在一个地方一直待下去，这两个孩子肯定会厌烦的。 说来兄弟姐妹的年纪岔开，年纪大的就跟养小孩一样养小的，比起父母，其实兄弟姐妹能陪伴彼此的时间更多。 舒爸舒妈下班回来就看到这三个都坐在书房努力的身影，看到这样的场景，两个人纵然是在外边奔波了两天，今天又在公司处理了一天事务，心里还是欣慰的。 等到周六下午，舒曼送走来补习的老师，就上楼收拾东西准备带这两个回那个小区住，舒一佲迫不及待地在车上就打起了游戏。 能坚持一周，完全没有抱怨一句，更是没摸一下游戏，舒曼真的是对自己的弟弟刮目相看了。 但是还没等她心里夸上几句，这孩子在车上突然就开始吐槽起来了。 吐槽归吐槽，这一次这孩子怎么也没有说出要放弃的话，哪怕是玩笑的话，他也一句没有说。 舒曼笑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跟自己弟弟交心谈一次话了。 自从有了卿云，她对弟弟的关注也少了，按理说像一佲这样突然决定一件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是应该好好问他的想法的。 家里又是一个星期没住，不过幸好可以请家政阿姨来家里打扫，直接回家住也没有问题。 舒曼先带着两个人去超市采购了明天的食材，这两个也没有出去玩的打算，三个人就打算在家里宅着。 舒一佲买这零食买那零食，她也没拦着，也就只有一天的时间，真吃也吃不了多少。 等到买菜回去，这俩人又给她打下手，三人做了晚饭，才刚吃完，舒曼正准备跟卿云好好交心谈一次呢，结果电话响了。 等到通话结束，舒曼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卿云跟舒一佲两个听她讲话就大概猜出了她要干嘛，两人都有些失望。 舒曼只能抬手一人摸了摸头发，“没事，我尽量早点回来。”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舒曼心里却没有抱多大希望，这种临时舒爸舒妈不能参加的宴会让她去参加总是比直接去要更麻烦一些的。 而且现在邹家跟舒家合作，圈子又这么小，她只要过去肯定就又要跟邹智明见面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调查 “舒曼，怎么在这里？”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舒曼就回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女孩是圈子里跟她比较相熟的，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好不容易从酒会中找到休息的空隙，舒曼本想一个人在这儿躲清静的，谁知道还没站上五分钟，就遇到熟人了。 不过这种酒会能躲清静的地方也就几个，是她出来的时间比较早，一站在这，别人一看有人一般就不会再过来了。 舒曼现在并不想开口说话，但站过来的女孩却没有离开的打算，舒曼抚了一下头发压下心里的不耐烦。 “你不出去吗？我刚才看到那个卢思淼可跟着邹总呢。” 女孩挑了一下眉头，不明意味的笑了一下。 舒曼就当没听到，也笑了一下，“一块休息一会儿吧。” 她本来就不想出去，这会听到这个消息就更不想出去了。 虽然在公司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但是关于跟邹智明的关系，现在还是在死局中。 今天这个酒会并不算特别重要，所以舒爸舒妈才会临时参加别的，把这个推给了她。 路上看了秘书处传过来的资料，她还以为邹智明不会过来了，结果来了没多久就看到邹智明了。 一看就知道，可能是因为她的原因，临时从别的酒会上赶过来的。 这一点儿她不用问，听酒会主人寒暄就能听出来。 再加上，一过来这人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本就是万众瞩目，连带她也被迫又被拉到了视线中心。 也正因为这个酒会并不太重要，所以她才第一次在酒会上见到卢思淼这个小姑娘。 上一次她见到卢思淼的时候，心中就有推测了，这一次就让她心中的推测更加确定了。 还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知道应该从哪使劲。 这个小姑娘的福，这酒会上她跟邹智明说过的话都没有超过5句。 因为她的态度比较明确，所以邹家跟舒家两家都是保持着观察的态度，外界也只是猜测。 但是这也改变不了，每次她跟邹智明一起出现的时候别人的误解，尤其邹智明对她的追求从来都是明目张胆不避于人，开始的时候她还会笑着跟女伴们解释，现在她已经懒得开口了。 人微言轻，谁都明白，像他们这个圈子里，结不结婚又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是自己身后的家庭说了算。 对舒曼来说，应付跟自己比较熟悉的女孩子可以应付酒会上的陌生人容易得多。 结果忙里偷闲也就几分钟，邹智明就找过来了。 舒曼身边这个女孩是圈里比较八卦的，舒曼本来还指望这女孩凭着她自己的八卦之心能在这儿多留一会，谁知邹智明一过来这女孩就撤了，临走了还冲她暗示性地眨了眨眼。 舒曼牵了下嘴唇，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她又看到了邹家的影响力……舒家还差着呢。 毕竟是家世渊源的家族，不像舒家乍富了才一代。 这样冷淡的她也不能消减邹智明的热情。 大概他以为找到了能够接近她的办法，最近同她聊天的话题总是以工作开头的。 先说了一会儿工作上的话，见舒曼打起了精神，邹智明笑了笑，顺势转向私人话题。 “我听叔叔说，你们家里要多一位成员了？” 舒曼有些惊讶，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她只笑了笑，“是啊。” “乔总找我说要看你那天在崖底的救援视频……就昨天下午的事……” 邹智明的那一句话就让舒曼没办法压住惊讶了。 舒妈看视频做什么？ 她心中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失落，舒妈是不相信她的话所以调查她吗？ 那个大师到底说了什么？ 本来昨天就应该想办法从爸妈那里套消息的，但是刚好大姐不在，爸妈昨天回来的也不早，她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她也忘了，邹智明家旗下的救援公司救援的时候是全程录像的。 “我本来是不想让她担心的，谢谢，你也替我瞒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 舒曼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邹智明认真观察着舒曼的表情，发现自己看不出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得出舒曼对这个话题还有兴趣，所以他就继续接了话。 而且他心中还有疑问，关于那个叫卿云的少年。 “乔总确实是担心你……嗯，乔总也问了一些卿云的事……” 邹智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舒曼的表情。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舒曼说这是她的家人。 可是他陪着舒妈看这个视频的时候，他清楚的感觉出了乔总并不认识这个小孩。 只是当他下意识想从乔总那里确认的时候乔总却又掩饰了起来。 更加奇怪的事是他调查了这个小孩，发现这个小孩之前的任何情况都调查不出来，并且就在这一周，舒总乔总还有舒曼这个小孩一起去了他调查出的关于这小孩的户口所在地。 他查了关于这个小孩的所有记录，却是一片空白，没有出生信息，他没有上学，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甚至那里的人都没有人见过他。 他不知为何又想到了第一次救援舒曼的时候这小孩的异样，他穿着那样的衣服，身上却干干净净的。 当时他就奇怪，为何这个小孩像是凭空出现在崖底一样，也很奇怪这小孩的装扮。 他花费了这么久进一步调查也调查不来任何东西，他现在所有能调查出来的都是跟舒曼相关的。 舒曼对这个孩子实在太过照顾，不仅给这孩子在自己小区租了房子，甚至给这个小孩找关系安排入学，也安排了在武馆学武，就像在养自己的孩子一样。 最近调查来的关于这个孩子的消息，就是这个孩子已经正式住宿舒家。 邹智明知道他的调查进行到这里，就已经可以结束了，虽然这小孩身上确实存在太多奇怪的地方，也有些诡异，但这已经涉及到舒家的秘密。 再继续调查下去，被舒家察觉，这就不是一句好奇可以解释得了，但是他心里却总有哪里觉得不安。 也许是他对于这孩子的来历还心存疑虑吧？他的人去了那个庙，但是却没能见到庙里的大师。 本来他也没有想跟舒曼说这个事，但是看到她这么冷淡，他实在找不到话题，又下意识想从舒曼这里答疑。 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他想在舒曼这里找到答案，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论掩饰情绪，舒曼可是女人中的翘楚。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吃醋也开心 但也不算全部都做了无用功，至少托着这个事情，他跟舒曼单独在这里聊了至少20分钟。 这可是很难得的事情，如果忽略事后他回想才发现自己一直被舒曼套话无可奈何，总体上也算是一个很美好的谈话。 虽然还没能在工作上跟舒曼接触，但是邹家跟舒家现在在合作，通过舒家这边的负责人口中传来的消息来看舒曼在工作上也颇有能力。 他之前找过乔总跟舒总，两位长辈虽然一直也没有给他消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位长辈现在也在培养舒曼，他很期待跟舒曼的正式合作。 他们两个人无论是在家境、相貌才、能上都是匹配的，现在就如舒曼所说他们两个只是缺乏相处而已，而且比起以后的几十年，现在的几年根本不算什么。 他自己基本上都在家族企业里奔波，能展现他自己能力的地方也是在商业上，女人都仰慕强者，舒曼肯定也不例外，能在这上面征服她也是他的目标。 她自己大概不知道，每当她听他谈起工作的时候，她的目光永远都专注的让他耳红心热。 酒会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舒曼自己有司机，邹智明那边有事，他们两个并没有一起走。 不过她倒是欣赏到了卢思淼这个小姑娘是怎么来追邹志明这家伙的。 出于好奇，她还是多看了两眼，不过令她失望的是，邹智明居然丝毫没有怜惜。 小姑娘大概想让邹智明送自己回去，邹智明宁可重新叫了人开车过来，也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绅士风度。 她走的时候这两个人还在僵持中，舒曼也没有心思留下来看结果。 至少从目前来看，这小姑娘对邹智明还毫无影响力。 车上安静，舒曼不自觉地开始回想邹智明的话，越想她心里就有些闷闷的。 她也不能说自己没有想过舒妈会去调查，但是真的听到舒妈去调查了的这一刻，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以前在爸妈的庇佑下，她什么都听爸妈的安排，什么都在爸妈的监控下，她也没有确实的感受到这样的防备。 但是随着她对集团的日益熟悉，她跟爸妈的关系也在不经意间地发生着改变。 爸爸妈妈一边用着她，一边又对她有所防备。他们爱护着她，却又要控制着她。 她慢慢地喜欢上权利在手的滋味，就慢慢地开始反感这样的控制。 她能想清楚也能理解，但是心里怎么感受的她控制不住。 不过半斤八两，她自己对父母何尝不是隐瞒欺骗呢？ 就像刚才心中第一秒是失落，下一秒就在想着如何完善自己的谎言。 她自己对父母防备，又怎么能怨怪父母防备呢？ 不管如何从邹智明这里听到的消息，暂且算是好消息，舒妈那里能查到的视频跟她说的谎话是完全能接上的，现在唯一令她有些在意的就是那位大师跟爸妈到底说了些什么？ 大姐如果不在家的话，单凭一佲跟她从舒爸舒妈口中应该是挖不出什么信息的。 如果是以前，大姐根本不会参与，就算参与了，大姐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姐她有宝宝，妈妈对大姐现在也包容得厉害。 这种情况下只要打着关心爸妈的旗号说通大姐，他们三个合作的话，肯定能从爸妈口中得出一些消息的。 舒曼想着，就点开了微信找大姐聊天，大姐倒是这会还没睡，但是结束了聊天后，舒曼不禁有些失望起来，大姐最近是没有时间回家了。 再往后的话，应该还可以撑到。 卿云的那些经历在这里是根本调查不出来的。 邹智明肯定也对卿云进行调查了，不过爸妈在这里挡着，他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以后也估计不会再查了， 舒曼不禁有些庆幸卿云选择了见爸妈，不然让邹智明先查，发现卿云的所有都是她经手的，肯定会紧盯着不放， 邹智明为什么会调查？ 舒曼心里隐约有答案，但是她却不想再想下去了，就算重来一回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可以对着任何人隐瞒，但是唯独对着卿云也知道的人，她不能隐瞒他，不能在他们两个中间再插上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回到家已经11点多了，舒曼毫不意外的在沙发上看见了舒一佲跟卿云两个。 “喝酒了？” 舒一佲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看到一佲一脸嫌弃的怪样子，舒曼不由笑了，“我参加的是酒会呀，就算不喝酒也是酒精饮料……” 她正说着，卿云已经站到她身边，蹲下身要为她换鞋。 舒曼按了下他肩膀想要制止他，但是卿云却很坚决，舒曼只能甜蜜的任由卿云为她服务了。 “好了，你也回来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不要叫我了，我明天要睡个懒觉。” 舒一佲啧啧了两声，不想再留在这里看这两个人秀恩爱，就打了两个哈欠，摇摇晃晃回屋了。 “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卿云为舒曼换了鞋，又接了她的包放好后，转过身就轻声问道。 舒曼点了点头，捧着脸看卿云为她忙来忙去，心中再没有一丝烦恼。 她喝着卿云调好的蜂蜜水，卿云却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舒曼。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舒曼穿礼服，但是天气冷了后，他倒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式的衣服。 舒曼生得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但是这件衣服明明哪里都没露却极是修身，把舒曼的身段全部都展现了出来。 她离开家里的时候，还不是穿着这样的衣服，他也习惯了舒曼有时候参加宴会直接去工作室换衣服，回来的时候就穿着宴会礼服回来。 其实舒曼试完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拍过照让他看了，但是看照片跟看真人还是不一样的。 他要是知道舒曼穿上这样的衣服会这么令人流连……他肯定会多吃几小时醋。 “好看吗？” 舒曼放下杯子，见卿云在打量自己，忍不住逗他。 卿云点了下头，他吃醋也不影响他开心，见舒曼眼里都是笑意，他也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很好看。” “嗯，那哪一次的衣服你最喜欢呢，我穿什么衣服你最喜欢？” 舒曼不想承认，看着卿云面上晕红还要坦诚地夸她，她总是忍不住想让他脸上的红霞再多一些。 第一百八十三章 缠斗 进入十一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天气阴沉了一整天，到了下午的时候就下起了雪沙，下着下着就变成了鹅毛一样的大雪。 下课后，学校里面立刻沸腾了，连一向沉寂的班里也难得的热闹了起来。 一佲从外面团了个雪球回来，转头见卿云盯着窗户外的雪花目不转睛，他不由有些惊讶。 因为卿云一直以来表现得就像古代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一样，他想着卿云就不会跟他出去疯，所以才跟同班同学去操场转了一圈。 “早知道你想看雪，就带你一起下去了……有好多年都没有下这么大了。” 舒一佲一边说着一边感叹道。 卿云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倒不是见雪惊讶，也不是想看雪，只是见到下雪，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跟舒曼遇到的时候就是下雪天。 这种寒冷的感觉一下子就唤醒了记忆。 其实算起来他跟舒曼相处并没有一整年，所以见到雪的时候还是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就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了。 出了教室，一佲就一直很兴奋，反复跟他说今年第一场雪就下这么大，以后肯定还有几场大雪。 这样的雪在他眼中并算不得大雪，但是一佲说这已经是这三四年来第一次下雪下这么大了。 因为下雪，路上的车也开得比平时要慢，车窗上都是氤氲的雾气，路灯早早就亮了起来，灯光映在车窗上恍若梦境。 他跟一佲两个不用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后就直接准备回家。 让人高兴的是，舒曼今天也会提前回去，他们两个现在还堵在路上，舒曼就已经提前到家了。 等到他们两个进了小区，舒一佲见地上的雪已经积了蛮厚的一层，就跟司机师傅说要提前下车。 卿云虽然想尽早见到舒曼，但一佲帮助他那么多，他也不忍心拒绝一佲。 再者，这样的下雪天让一佲一个人在外面玩，他也没办法跟舒曼交代。 给舒曼发了微信说了一声，到头来他还是跟着一佲一起下了车，两个人在小区里步行起来。 还没走上多久，就看到舒曼打着伞慢悠悠地朝他们两个走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这皮猴子要下车……连个伞也不打……” 舒曼摇摇头，要给卿云打伞，手还没伸过去，卿云就被舒一佲给拉走了。 “我们两个又不是小女生，打什么伞？下雨天打伞就算了，下雪天干嘛要打伞？要打你自己打吧……” 把人拉走了不说，舒一佲还要这样来嘲笑她。 舒曼作势要拿伞抡他，舒一佲就大喊着跑开了，一个人在前面走一步要来个滑行。 舒曼摇摇头，随便他去淋雪，反正姜汤已经给他煮上了，一会儿回家正好喝。 她以前下雪的时候确实也不喜欢打伞，但今天处于特殊时期，她受不得凉。 “你怎么出来了？天气这么冷，你……” 卿云有些担心地对舒曼道，她的小日子他是一直都有注意着的，比舒曼本人都要上心。 两人正说着，一辆车疾驰而过，车轮带起来来的雪水混着泥水溅在舒曼米白色的大衣上，瞬间晕成了一大圈。 不等他们俩人反应过来，那辆车又突然停了下来。 舒一佲这会儿也注意到了，他小跑着过来，先检查了一下舒曼，随后横眉竖眼地看着从从车上下来的人。 “抱歉啊，美女，有点急事儿，开车开得快了点，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你的衣服我再给你买一件……” 那人笑着道歉，又笑着递了手机过来。 虽然是笑着的，眼睛却不安分，上下打量了舒曼，语调也带着轻浮的味道。 舒曼听见这样的语调，抬眼冷冷看了这人一眼，直接带着卿云跟舒一佲就要往前走。 那人却不依不饶了，伸出手拦他们。 舒曼没想到在自己家附近还能遇到这样的人，她上下打量一下这个人，面孔确实陌生，以她的记性，见过的人不会没有印象，可这个面孔却完全没有印象。 “麻烦让开一下。” 她对于这样轻浮的人也不动怒，只淡淡的说道。 “美女，不要这么冷嘛……” 储卫林越是打量面前的这个女孩，就越觉得满意。 他刚才不过是从车窗往外随意一瞥就看见了这个美女，打着伞在路灯下静静站着，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这美女姿态曼妙，简直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 能住在这儿，估计家境也不错，刚好老头子你还让他早点结婚，他看这个就不错。 “你跟谁说话呢？！” 舒一佲一看这男的竟然敢调戏自己的姐姐，顿时怒了，直接上去就揪了褚卫林的领子。 褚伟林一时不备就被揪了领子，一看这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小孩，他冷笑了一声，反手就甩开了。 “有两下子嘛。” 舒一佲甩了下胳膊，扔了书包，就又冲了上去，“什么东西也敢来纠缠我的姐姐，我不打得你跪地求饶，我就不姓舒……” 舒曼一个不查，舒一佲就跟那个男子斗了起来，两人你来我往的就在这雪地里面缠斗起来。 她又想笑又觉得恼怒，这人确实欠教训。 她皱了下眉头，收了伞，准备出手。 这人看着轻浮，手上的功夫可不弱，舒一佲估计讨不了好，舒曼冷眼观察着的，还没动，身边的卿云就已经动了。 “卿云！” 这下舒曼不由大惊失色。 舒一佲上去她还没那么担心，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弟弟，他什么水平她也清楚，再说她自己在身边，她没那么担心，但是卿云…… 然而，不等她出手，她先看到了卿云跟舒一佲的配合，她顿了顿，没有过去。 是她对卿云的关心不够吗？原来卿云已经这么厉害了。 听到这个男子如此对待舒曼，又用那样的眼光打量舒曼，卿云心中从未这么生气过。 连舒一佲都出手了，他作为舒曼的另一半怎么能什么也不做呢？ 为什么要学武？ 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在盛公子手下挨打对练？ 不就是为了能像舒曼保护他那样去保护她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直比下去 褚卫林被这两个人挑起了兴趣，他果然是有眼光，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大美人儿，这大美人儿身边的两个小子也一个比一个好玩儿。 虽然一个比不上他两个加起来倒还能跟他比个上下。 多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事了，原本来这里他还有点不开心，可是，老天爷都优待他，刚到了这儿，就给他送了这么好玩的人。 见卿云跟舒一佲两个人并未处于劣势，舒曼就把目光重新移向了那个轻浮的男子。 她再次确认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但是从他开的车，还有这身手来看，这男的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她正想着这个人的身份，这对面的局势就发生了变化，眼见舒一佲跟卿云两个都压制不住这个人，而这个男的反手就要将卿云甩过去，舒曼来不及多想，直接甩了伞上去。 “哟，美女也会武呀，我这眼光可真不错。” 褚卫林贫了一句，闪开舒曼的伞，随即就没空说话了。 比起那两个小子，这美人的攻势就狠辣了，他被逼的都没有进攻的机会，接连闪开几下，他就到了草坪边上，匆匆看了一眼草坪，他抬手做了个认输的手势。 “好了，美女，到此为止，我认输。” 舒曼也不想跟这人再纠缠下去，她今天的衣服跟状态都不合适，她作势收手。 眼前一动，舒曼迅速用手挡了回去，与此同时抬了下伞，虽然被挡住了，但两个人的距离也拉开了。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反应速度可真快……” 褚卫林挑了下眉，又舔了下嘴唇，十足的流氓样。 他以为能摸一下小脸，结果美人差点给他来个断子绝孙。 他这样子让一边的舒一佲简直要气炸了，卿云也被惹得双手紧握起来。 这个男子怎敢？！ 舒曼却不以为意，一交手她更肯定一件事，这人跟她一样是跟着武术世家学的正规武术。 既然学的是正道，人就坏不到哪里去。 “走吧。” 舒曼重新打了伞，招呼舒一佲跟卿云两个过来。 舒一佲恨恨看了一眼褚卫林，见舒曼摇头，他只能捡了书包走到舒曼身边。 “什么时候能改了坐车上还背着书包的习惯？” 舒曼拍了拍舒一佲书包上沾着的雪，有些无奈地道。 他们家舒一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学校回来时书包背身上就总忘了放下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也就是他书包里没放几本书，不然怎么会这么没知觉？ 见舒一佲仍愤愤的，卿云也低垂了眼睫，舒曼不由抬手一人敲了下脑门。 正要开口逗他们，身后就传来了那男的依旧带着调笑的话，“美女，我叫褚卫林，下次见面可要记住了！” 舒一佲磨了下牙正要回头就被舒曼扶住了头，“好了，没什么可计较的，他无聊，你还上赶着逗他开心啊？” “姐！” 舒一佲叫了一声，见舒曼浑然不在意，他塌了肩膀，一下子就没精打采起来。 舒曼又拉了卿云的手，十指交缠，见卿云抬眼了，她笑了下，轻轻附耳道，“晚上我去找你。” “我都听见了啊。” 舒一佲捂了耳朵，又挣开舒曼的手往前跑了两步，回头看见那人的车就在他们身后，他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去看。 褚卫林钻进车里，慢悠悠地跟在舒曼他们三个身后，没跟多久那三人就转了小路，他也不下车去跟，只目送着那三人走的看不到了，这才哼着小曲儿又一路疾驰开来。 可惜再没有遇到这样的美女……一路上步行的都是些带孩出来耍的一家子，他开过去就是骂声一片。 刚进去大门，老头子的电话就跟在他身上安了监控一样准时地响了起来。 “明天对不？我肯定不会耽误您事儿，好吧……别动气……好好好，我都答应，我这不已经到兰湖了？您放心，放一百个心，我就在兰湖等您回来……结了婚再走成不？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 褚卫林一边点头虫似的胡乱应着一边进了屋。 虽然也是第一次过来，却熟悉得像是在这里一直住着一样，他随便翻看着一路进了厨房。 一边吃着老头子吩咐给他做的爱心晚餐，褚卫林戳开了手机，翻了个号码出来拨了过去，没接通。 他接着拨，又响了二十秒，那边才接通，却没一人吭声。 “猜我在哪？” 褚卫林先开了口，他含着汤匙，笑眯眯地对着手机道。 对面依旧不吭声，褚卫林吐出汤匙敲了敲盘子，“老头子让我回兰湖结婚嘞，我寻思咱俩都比了这么多年，听说你要订婚了，不如我也凑个热闹，咱俩再比一次？你的眼光我信赖……” “不说话就默认了，明天见啊，邹智明……” 褚卫林满意地听着那边最终传来一声，“褚卫林你别……”，他轻轻一滑，顺手关了手机，十分愉快地用起了晚餐。 他的老伙伴还是这么不经逗，还不如刚才见到的那美女…… 可惜了，他应该跟过去好好认识一下的。 不过，他又不能打女人，万一惹怒了，又不能还手，那可就丢大发了。 他可不想被女人揍。 但是这美女越回想越觉得够味儿，不好惹啊。 要不是老头子逼得紧，他真应该好好抓住机会。 褚卫林叹了口气，含着汤匙又开了机，才刚启动，电话就过来了，他笑着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就着这铃声不紧不慢地吃起了晚餐。 还好邹智明这老伙伴在这里，不然他该多无聊啊？ 老头子这次可掐住了他命脉，他只能老老实实回来了，刚才逗老同学的话倒可以真的考虑一下。 要是直接抢了老伙伴的对象，不就省事多了？ 一举完成了老头子的愿望，老头子就无话可说了吧？ 明天找人调调资料，要是老伙伴一如既往地可靠，那没办法了，他跟老伙计就注定要一直比下去了。 这一次，他肯定不会再输给他了。 褚卫林欣赏够了手机来电，又摁了关机，专心享受起了面前的丰盛晚餐。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报酬 因为卿云跟舒一佲两人回去还有老师在等着讲课，舒曼虽然知道这两人情绪不对，也没有再拉着两个人开解完刚才的事情。 直接送两个人进了书房学习，舒曼捂了捂抽疼的肚子，只能回屋躺床歇息了。 大概是天气突然变冷，也有可能是她中间参加宴会什么的穿得薄了一些，所以这次例假就格外折磨她。 舒曼躺下去后也没用，她得蜷缩起来，身上才会感受感觉好一点。 刚才动来动去的，也不知道是拉扯到哪里了，这会儿肚子抽疼得让她忍不住想打滚，蜷缩起来抵住肚子后，她本来只是想缓解一会，可维持了这个姿势没多久，她就瞌睡了，这一睡就睡到了昏天暗地。 醒来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肚子倒是不那么疼了，但是又饿了。 因为下雪天路上堵车，舒爸舒妈也比平时要提前回来，两人在楼下各自忙各自的，卿云舒一佲两个则还在书房学习。 舒曼出了房间，见众人都忙着，就径直去了餐厅。 明明刚才还饿的难受，坐下来后对着空荡荡的餐桌，她却没那么想吃东西了，舒曼随便吃了些填了填肚子就回了楼上。 再走上楼后，她站在走廊里犹豫了一会。 可能是下雪，也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总之她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去看工作。 她正迷茫着的时候，卿云忽然从书房出来了，见了她，眼睛一亮，有些惊喜地几步走到她面前，走近了看到她脸色，他又有些担心。 “你要不还是回屋躺着？” 卿云见舒曼面色有些发白不由柔声道。 舒曼看见卿云心中便高兴，卿云说什么她自然就点头应是。 只不过卿云送她回了房间，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她却没办法松开手，心里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 “课快结束了，我一会儿跟一佲一起在你屋里复习好吗？” 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卿云好像能明白她一样，想了想就直接说道。 舒曼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见卿云抿唇笑了，她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又只能厚着脸皮。 她没有等上多久，卿云跟舒一佲两个就抱着书来到她屋里了。 本来舒曼是让他们两个都坐沙发那里，结果两个人嫌那里离她远，直接盘腿坐在了她床前铺的毯子上，趴在她床上看书做题。 舒一佲也就算了，虽然舒妈也给他找过礼仪课老师，但是他也就正式场合跟舒妈要求时会正正经经的，其他时候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卿云一向是举止最死板规矩的，现在被一佲带得也开始“不拘小节”了。 舒曼倒是挺支持他这样的改变，见他这样盘腿坐着，她也不觉得失礼，只觉得他什么姿态都好看。 因为是下雪天，舒爸舒妈两个很快就觉得疲惫了，都想早些睡，临睡前去书房看一眼学习的两个孩子，却没找到人。 最后从舒曼房间里看到这三个人，舒爸舒妈都不由摇了摇头。 舒妈过去摸了摸舒一佲的头，皱了眉头，“你们三个这是干嘛？要学习，好好回书房学去，坐这里是什么样子？” 卿云跟舒曼两个都有些愣愣的，舒一佲却对舒妈的“冷脸”毫不在意，他上前对着舒爸舒妈就开始撒娇，“在哪学习不都一样嘛，你们赶紧休息吧，天也冷，早点睡哈！我跟姐姐卿云我们三个再学一会儿就也睡了，一会儿的功夫就不值当来回跑了，多耽误事……” 这些话舒曼也会说，但是她就没办法说得像舒一佲这么自然，也不会像舒一佲这样立马就反应过来。 舒妈知道舒曼今天情况特殊，另外也就像舒一佲说的那样马上就结束了确实不需要来回换地方折腾，她也就是随口一说。 只是看了舒一佲反应，再看舒曼反应，舒妈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舒曼那么敏感，却看不出她只是随口说说，舒一佲大大咧咧的却知道她本意……是她自己的原因吗？ 她没好气的拍了拍舒一佲的头，等舒爸同舒一佲玩笑了两句，两人就先回屋了。 舒一佲又在屋里逗留了一会儿，走的时候非要跟卿云换卫衣。 “来来来，换衣服，晚上我去你房间睡，你就在这睡吧……” 舒一佲说着，也不等卿云拒绝，就伸手脱了卫衣。 卿云愣愣看着，忍不住转头看舒曼。 舒曼也愣了一下，随即就心动了，她期待地看向卿云。 接收到舒曼的期待，卿云抿唇学着一佲的样子脱了卫衣，正要穿一佲的衣服，却被舒曼拦住了，“你又不出去了，不用穿了。” “我的天啊，卿云，你衣服也忒香了吧？” 舒一佲套上后忍不住揪起衣服闻了闻，感叹道。 虽然舒一佲是个阳光明朗的少年，这动作这话搭配起来也略显猥琐，舒曼忍不住拿枕头拍了下他，“你不是受不了香味？？” “那也要看什么香了，卿云这种就好闻，卿云，我也要这个香，闻起来挺舒服的……就当今晚的报酬了，行不？” 舒一佲躲过舒曼还要拍过来的枕头，大大咧咧地就对卿云说了自己的要求。 卿云在看到舒一佲闻自己衣服的时候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再听到舒一佲说话，他就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看舒一佲眼巴巴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舒一佲一看卿云同意了，就满足地戴上卫衣帽子哼着歌准备出房间。 “别出声，好好走路！” 舒曼一看他这架势，不由叮嘱道。 “安了安了，这不还没出去嘛，还不谢谢我，哼！” 舒一佲做了个鬼脸，到了门前就恢复了正正经经的模样。 卿云送了舒一佲出门，见舒一佲冲自己挤眉弄眼，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见舒一佲埋头进了自己的房间，卿云才关了门又反锁了，心中全然是感激。 他不知道兄弟之情是什么样的，但跟一佲相处下来，他却渐渐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这么快就被舒曼最亲近的人接受，也没想过自己能被接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愧疚 论年龄，一佲是要比他大上两个月，但他要做的是舒曼的夫君，一佲也就是他的小舅子，该他照顾一佲才对。 只是一直以来，一佲都是拿他当弟弟照顾的，也曾在他面前玩笑着让他喊哥，甚至也开过舒曼的玩笑，私底下对他称呼舒曼为弟妹。 若不是完全接受了他，一佲怎么会站在他这边开玩笑呢？ 可他比起一佲还是差了好些。 今日那男子那般无礼，是一佲先反应过来的，也是一佲最先保护舒曼的。 而他只会发愣，上去后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久久？” 好一会儿没见卿云过来，舒曼不由疑惑地喊了一声。 卿云摇了摇头，慢慢走回去，床上舒曼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他忽然有些不敢直视。 见卿云似乎有些羞涩，舒曼忍住笑，拍了拍床示意卿云坐过来。 “我没换衣服。” 卿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摇了摇头。 说完后他就想换衣服，但是舒曼这个房间并没有放他的衣服。 卿云一时有些为难起来，现在回房间换衣服，再带衣服过来就不可能了…… “先洗漱吧，穿浴袍出来就可以……” 舒曼想了想，因为卿云现在长高了，她的衣服他都穿不得了，所以她只能这样建议了。 大概是第一次在这个家里跟卿云一起，所以她等待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些紧张起来。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但是她这里就乱了，一会儿觉得过得太慢，一会儿又觉得太快了，以至于她还没调整好，就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了。 她的浴袍她穿着是到小腿肚的，可卿云穿着就到膝盖了，这长度差别再一次让舒曼认识到了卿云已经长高了这一事实。 察觉到舒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卿云有些拘束起来。 等到卿云走到床前的时候，舒曼忍不住多盯了两眼青云的小腿。 虽然个子也长高了，现在在这里吃饭什么的跟一佲那糙小子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卿云好像天生体毛就比较稀少，小腿上依然是光洁如玉的，比她都要细腻。 盯着看了一会，舒曼赶在卿云挪腿之前收回了目光，虽然很想上手摸一摸，但是想了想他的性子，舒曼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念头去了浴室。 洗漱过后换了睡衣，舒曼忍不住撩开裤腿，看了看自己的小腿，这一看她更觉得羡慕卿云了。 她皮肤也比较好，但还是比不得卿云。 被舒曼盯着看的时候，卿云心中就有些不自在，但是等舒曼进去洗漱之后，他一个人在这坐着，那些不自在慢慢就消退了，他又想起了下午放学在小区里遇到的那件事。 在盛公子的悉心教导下，他虽然依旧在盛公子手里过不了几招，但是自己感觉还是有进步的，现在才知道这进步远远不够。 他还要靠舒曼自己出手保护她自己，她今天身体还不舒服……如果不是跟那人动手的缘故，她怎么会一回来就躺下去睡了，还睡了这么久才起来呢？ 他知道心急不得，但是却没办法不心急。 舒曼却好像全然没有把下午的事放在心上。 他不能想象舒曼是怎么才能做到对这样的事情毫不在意，是经历过？还是天生就是如此呢？ 如果是别的事情，或许他也能做到毫不在意，但是这件事情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他没办法开解。 他也没办法再容忍自己软弱无力。 尤其在他希望保护她的时候。 舒曼本是雀跃着从浴室出来的，但是一出来她就注意到了卿云情绪的不对，她有些惊讶。 “怎么了？久久。” 舒曼柔声问着，伸手揽了卿云。 手才刚搭上，她就被卿云紧紧抱住了。 我还要再努力一些，卿云轻轻对自己说着，心里还没过完，就被舒曼扯开了衣领，“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舒曼没有想到卿云会突然那么用力地抱她，她今天也比较虚弱，以至于卿云抱过来时她没有准备下意识扯住了卿云的衣领想稳住自己。 浴袍本来就宽松，卿云更没注意。 听到舒曼惊讶的语调，他才想起来，急忙要去遮，就被舒曼握住了手。 今天下午那会见卿云跟那男的过招，她就觉得卿云进步太快，这会看到卿云身上露出来的伤，舒曼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被她握住手，卿云还试图去挣脱好拉上衣服遮挡，可对上舒曼的眼睛，他就没了力气，只能任凭舒曼颤抖着继续看下去。 这么多的伤…… 舒曼都不敢想象卿云是怎么做到的，难怪进步这么快。 “你都不上药吗？” 舒曼生气极了，这伤一看就不是一两天造成的，根本就是长期积累下来的。 她又生气又觉得懊恼还觉得心疼，太多的情绪堵在心里，也堵住了口，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怎么就没有多关心关心卿云呢？ 这么长时间！她怎么就一次也没看到过？！ 她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舒曼越看就越不能原谅自己，她抬手抚了下头发，开始回想自己屋里有没有放红花油之类的祛瘀活血的药膏。 “舒曼……” 卿云有些不安地拉住了舒曼的手。 “乖，我下楼一趟找一下医药箱。” 舒曼用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两口，哑着嗓子道。 怎么又跟以前一样了？ 上一次舒曼就是这么说的…… 卿云用力抓住了舒曼的手，也把舒曼扣在了自己身前，“我都有认真上药的，只是刚洗过，你的话我都记得的……真的……药膏是盛公子给的，还是特制的，效果很好……” 他也想身上的伤快点好，每天从武馆回来之前他都会认真上药。 家里的药膏味道太重，他怕舒曼闻到，就特意问了盛公子，盛公子就给他了没有太大气味的药膏，效果也很好。 他不解释倒罢，一解释舒曼就更愧疚了。 效果很好还这么明显？！ 盛之昆的药膏最大的特点就是气味很小，而她那时候还说了要监督他上药，还说了要给他祛疤，可她说的话自己都没记住！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承认她自己 “明天去武馆后我一定会抹药的……” 听到卿云怎么跟自己保证，舒曼心中更不好受了。 她想下楼去拿医药箱，但是卿云却不松手，哪怕她保证只是下楼拿医药箱还会回来，他也不肯松开她的手。 而她不可能带着卿云出房间去楼下拿医药箱。 舒曼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卿云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这会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充满了自责。 她跟卿云相处时间变少了，从卿云开始上学之后就开始变少，回到家中虽然两个人也能在一起，可她忙于工作，他忙于学习，两个人更多的时候是对着忙碌，在不得不休息时相拥而眠。 因为卿云学武是在早上，而她下班要到晚上，她面对的卿云一般都是在学习的状态，两个人交流的往往又是他目前忙碌的事情，所以她一直…… 也不是没有关心过，但是…… 舒曼想要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她也关心过，但是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最后又忽视了。 回想到自己上一次关心卿云的伤是什么时候，并没有让舒曼心里好受一点。 “我不下去了，明天我送你去武馆。” 舒曼先妥协了。 她现在下去拿药，说不定会惊动舒爸舒妈，她并不知道家里的医药箱在哪里放着，找了家里的阿姨，就瞒不过去了。 刚才因为两个人可以在一起的喜悦都被卿云身上的伤给冲走了。 舒曼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跟卿云谈一次心。 他们两个确实很久没有好好在一块说过话了。 这么多的伤，他为什么一次也不跟她说呢？哪怕说一次也好。 他不可能不疼，可他一次也没对她说过疼，这让她更觉得心里难过，难道她不值得他依靠吗？ 她当然也知道卿云就是这样的，以前受那么严重的伤，他都没有吭一下，更别说现在这样只是瘀伤。 可是她还是希望，他受伤的时候她能知道，哪怕她不能代他受伤，也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帮忙他治伤也好。 “久久，以后把盛之昆的药拿回来，我每天都给你上药……我知道学武很苦，我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但是……很苦很疼，你也要告诉我，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很难过……” 舒曼合拢了卿云的衣服，不忍心再看下去，她勉强抬手揉了揉卿云的头发，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流眼泪。 饶是这样，红眼圈她却没办法控制了。 “舒曼……” 见到舒曼红了眼圈，眼里也涌动着水光，卿云一下子就慌了。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舒曼因为他难过。 可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已经见过舒曼哭过太多了次。 “舒曼，我不想让你难过……” 卿云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舒曼的脸颊。 他不哄倒罢，一哄，舒曼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她又不想他看到，直接伏在了他肩上。 已经流出的泪水想要收回去何其艰难…… 察觉到肩膀上的衣服湿了起来，卿云更慌张了。 “舒曼，你不要哭了，我以后都和你说，每天回家都上药……我真的有每天都上药，盛公子都说我进步了，身上的伤都越来越少了……” 听着卿云慌张的话，舒曼对自己的眼泪更无能为力了。 她原本就爱哭，哭就是表达她情绪最自然的反应，她高兴了会哭，情绪激动了就会哭，伤心难过了也哭。 为了改掉这个毛病，她不知道有多努力，被训斥的时候几乎要把嘴唇咬破，咬到嘴唇麻木了才能忍下去，掐手心掐手指让自己疼着，这样才能忍住。 她一直都在忍着，哪怕是高兴的泪水，她也不能表现出来，不想别人看到觉得她软弱可欺，不想别人小看她。 当着卿云的面，她尤其不想这样，可她已经控制了又控制，在卿云面前的现在的她，也做不到跟在那个世界一样。 越是长大就觉得哭泣是一件很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除了能证明自己无能别无用处。 可就算长大又怎么样，无能为力的时刻不哭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有多在乎卿云，这一刻就有多难以控制自己。 这一刻她就想放任自己流泪，也只能放任自己流泪。 在卿云面前她就想做回自己，她也不想压住自己难过的情绪。 一开始卿云还在努力安慰着，不想让舒曼哭，可听着舒曼哭着，他忽然就理解了舒曼此时的心意，理解了她现在的难过。 他越发轻柔地顺着舒曼的头发，轻声地哄着她，默默地陪伴着她，就像他曾经情绪崩溃的时候她对待他的那样。 明明跟卿云两厢情愿，却只能遮遮掩掩，不能光明正大地表示出来…… 明明已经在公司已经表现出她的能力了，却越来越看清自己在跟舒爸舒妈之间的关系，比起父女母女，更像是上下级…… 明明是为了卿云才去工作的，可现在她就为了工作忽视了卿云…… 其实她有太多太多的情绪，也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卿云说，可是这一刻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到。 “我小时候就爱哭……” 舒曼第一次不嫌自己丢人，她直了身子，面对着卿云，坦诚着自己的心。 第一次告诉卿云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管她表现得多么好，在心里还是住着那个爱哭的自己。 她总想在卿云面前表现自己强大的一面，可实际上她并不是一直强大的。 他天生在情感上就比较迟钝，也比较淡漠，看见别人笑或哭，他理解起来也比别人要慢，他总是在这一方面分不清。 生活在女尊时代，他从小被教育的就是女子是强大的，男子是弱小的，哭哭啼啼的都只是男子的权力。 他一直也是这么以为的，一直到遇难之前他都没见过多少女子，更别说哭泣的女子，在他记忆中，他人哭泣的记忆却并不少。 父亲大人在他记忆中都是以泪洗面，连离去的时候眼角都是泪痕，院子里常有小侍被罚而哭泣，有家里的老奴求上门哭泣，连奶公也总是笑着跟他说着说着就会落泪。 而他却不曾哭过…… 后来他才知道就算是女子，遇到比自己强的也会害怕得痛哭流涕，而哭泣也不只是情绪，疼到极致的时候，泪自己就会出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承认她自己 “明天去武馆后我一定会抹药的……” 听到卿云怎么跟自己保证，舒曼心中更不好受了。 她想下楼去拿医药箱，但是卿云却不松手，哪怕她保证只是下楼拿医药箱还会回来，他也不肯松开她的手。 而她不可能带着卿云出房间去楼下拿医药箱。 舒曼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卿云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这会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充满了自责。 她跟卿云相处时间变少了，从卿云开始上学之后就开始变少，回到家中虽然两个人也能在一起，可她忙于工作，他忙于学习，两个人更多的时候是对着忙碌，在不得不休息时相拥而眠。 因为卿云学武是在早上，而她下班要到晚上，她面对的卿云一般都是在学习的状态，两个人交流的往往又是他目前忙碌的事情，所以她一直…… 也不是没有关心过，但是…… 舒曼想要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她也关心过，但是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最后又忽视了。 回想到自己上一次关心卿云的伤是什么时候，并没有让舒曼心里好受一点。 “我不下去了，明天我送你去武馆。” 舒曼先妥协了。 她现在下去拿药，说不定会惊动舒爸舒妈，她并不知道家里的医药箱在哪里放着，找了家里的阿姨，就瞒不过去了。 刚才因为两个人可以在一起的喜悦都被卿云身上的伤给冲走了。 舒曼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跟卿云谈一次心。 他们两个确实很久没有好好在一块说过话了。 这么多的伤，他为什么一次也不跟她说呢？哪怕说一次也好。 他不可能不疼，可他一次也没对她说过疼，这让她更觉得心里难过，难道她不值得他依靠吗？ 她当然也知道卿云就是这样的，以前受那么严重的伤，他都没有吭一下，更别说现在这样只是瘀伤。 可是她还是希望，他受伤的时候她能知道，哪怕她不能代他受伤，也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帮忙他治伤也好。 “久久，以后把盛之昆的药拿回来，我每天都给你上药……我知道学武很苦，我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但是……很苦很疼，你也要告诉我，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很难过……” 舒曼合拢了卿云的衣服，不忍心再看下去，她勉强抬手揉了揉卿云的头发，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流眼泪。 饶是这样，红眼圈她却没办法控制了。 “舒曼……” 见到舒曼红了眼圈，眼里也涌动着水光，卿云一下子就慌了。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舒曼因为他难过。 可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已经见过舒曼哭过太多了次。 “舒曼，我不想让你难过……” 卿云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舒曼的脸颊。 他不哄倒罢，一哄，舒曼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她又不想他看到，直接伏在了他肩上。 已经流出的泪水想要收回去何其艰难…… 察觉到肩膀上的衣服湿了起来，卿云更慌张了。 “舒曼，你不要哭了，我以后都和你说，每天回家都上药……我真的有每天都上药，盛公子都说我进步了，身上的伤都越来越少了……” 听着卿云慌张的话，舒曼对自己的眼泪更无能为力了。 她原本就爱哭，哭就是表达她情绪最自然的反应，她高兴了会哭，情绪激动了就会哭，伤心难过了也哭。 为了改掉这个毛病，她不知道有多努力，被训斥的时候几乎要把嘴唇咬破，咬到嘴唇麻木了才能忍下去，掐手心掐手指让自己疼着，这样才能忍住。 她一直都在忍着，哪怕是高兴的泪水，她也不能表现出来，不想别人看到觉得她软弱可欺，不想别人小看她。 当着卿云的面，她尤其不想这样，可她已经控制了又控制，在卿云面前的现在的她，也做不到跟在那个世界一样。 越是长大就觉得哭泣是一件很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除了能证明自己无能别无用处。 可就算长大又怎么样，无能为力的时刻不哭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有多在乎卿云，这一刻就有多难以控制自己。 这一刻她就想放任自己流泪，也只能放任自己流泪。 在卿云面前她就想做回自己，她也不想压住自己难过的情绪。 一开始卿云还在努力安慰着，不想让舒曼哭，可听着舒曼哭着，他忽然就理解了舒曼此时的心意，理解了她现在的难过。 他越发轻柔地顺着舒曼的头发，轻声地哄着她，默默地陪伴着她，就像他曾经情绪崩溃的时候她对待他的那样。 明明跟卿云两厢情愿，却只能遮遮掩掩，不能光明正大地表示出来…… 明明已经在公司已经表现出她的能力了，却越来越看清自己在跟舒爸舒妈之间的关系，比起父女母女，更像是上下级…… 明明是为了卿云才去工作的，可现在她就为了工作忽视了卿云…… 其实她有太多太多的情绪，也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卿云说，可是这一刻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到。 “我小时候就爱哭……” 舒曼第一次不嫌自己丢人，她直了身子，面对着卿云，坦诚着自己的心。 第一次告诉卿云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管她表现得多么好，在心里还是住着那个爱哭的自己。 她总想在卿云面前表现自己强大的一面，可实际上她并不是一直强大的。 他天生在情感上就比较迟钝，也比较淡漠，看见别人笑或哭，他理解起来也比别人要慢，他总是在这一方面分不清。 生活在女尊时代，他从小被教育的就是女子是强大的，男子是弱小的，哭哭啼啼的都只是男子的权力。 他一直也是这么以为的，一直到遇难之前他都没见过多少女子，更别说哭泣的女子，在他记忆中，他人哭泣的记忆却并不少。 父亲大人在他记忆中都是以泪洗面，连离去的时候眼角都是泪痕，院子里常有小侍被罚而哭泣，有家里的老奴求上门哭泣，连奶公也总是笑着跟他说着说着就会落泪。 而他却不曾哭过…… 后来他才知道就算是女子，遇到比自己强的也会害怕得痛哭流涕，而哭泣也不只是情绪，疼到极致的时候，泪自己就会出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是对的 但他从来没想过舒曼会爱哭，她在那个世界表现得并不是这样。 即使这个世界里，舒曼流泪都是因为他。 这无关强弱，只是告诉了他，她对他的心意有多么重。 他明白，她跟他坦诚是想告诉他，其实她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完美，告诉他她也软弱，最主要的是她想告诉他，她哭不是因为他造成的，而是她本来就爱哭，她也想告诉他，她对他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连去哪哭都不知道，根本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虽然他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流泪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个人是舒曼，如果是舒曼的话，什么他都可以理解的。 他自己只是不想看到舒曼流泪难过，都是因为他，只是她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他，都是跟他息息相关的事情。 她难过自己没有照顾好他，可他照顾好她了吗？他根本什么都没能为她做。 “我学武学了这么久，却还是什么也做不到，还要靠你自己……我也想保护你……” 听着舒曼一直说她自己如何如何不好，卿云忍不住轻声的接了她的话。 “今天遇到那个人，我根本反应不过来，跟一佲一起也没能让那个人对你道歉……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你做到了保护我，我却做不到……” “久久，这不一样的……” 听到卿云这么说，舒曼摇了摇头。 “一样的，在那个世界里，你比我强壮，所以你来保护我，在这里的时候，我现在比你高还比你有力气，难道不是我应该保护你吗？到头来还让你自己保护自己，而且你身上也不舒服，你现在身上还难受吧？” 卿云抿了下嘴唇，他说着，拉着舒曼让她坐到床上，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 “久久，在那个世界，申虎她本身就强壮的，比许多人都要强了，我只是继承了她的体力更容易保护你，你现在还小，而且你也保护我了……难道你觉得我就是软弱无力的该被保护的吗？” 舒曼老老实实地任卿云把她包在被子里，她这会情绪已经平缓下来，所以还能笑出来跟他开玩笑。 “你当然不是，可是我也想为你能做些什么……” “你为我做的，我已经看到了，你这一身的伤，难道还不能让我明白你为什么进步这么快吗？你还这么年轻，根本不需要这么急的，久久，你不要着急……” “你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人，我当然心里很高兴，可是……我也不是只能等待别人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你眼中难道我就只能像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等着你来保护吗？” “不是的，但是……” 卿云怎么可能说过舒曼，他很快就不知道怎么回答舒曼了，但是舒曼却还在继续说着。 “久久，我以前也觉得男孩跟女孩在一起，这个男孩一定要担起保护的责任，有什么压力都一定要自己先扛下去，这样才是有担当的人……” “可是去了那个世界跟你相遇后，我才明白，不管是男的女的，只要在一起，那两个人就要一起来担当，一起来分担所有的困难，一起去分享所有的欢喜……” “像今天你跟一佲两个人主动来维护我，我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高兴……你难道也要学着这里的人认为女人天生就只能被男人保护？女人天生就做不成事情吗？” 舒曼故意误解卿云，见卿云被自己激得都咬住了下唇，她赶忙止住话题，拉了卿云让他靠在了她身上，“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卿云，是我的错，在那个世界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想你在人前露脸，也不想你……是我给你做了错误的示范，你才会觉得在这里，你应该像那个世界那样保护我……” 见卿云张开了口，想说什么，舒曼偏偏故意捏住了他的唇，直到卿云用羞赧又委屈的目光“瞪”她，她才收回了手，却还是不老实地伸过去把玩他的耳朵。 “你看，我跟一佲这么多年的姐弟了，他一直以来都依靠我，对着我撒娇耍赖，什么样的要求都敢提，可是他能为我做的他都会尽力去做，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那样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对不？你比我还要知道这个道理的，今天的事，也是我做得不对……” 舒曼本来是想劝解卿云，可这样敞开心扉也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卿云碰了下额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真心喜欢的人，虽然比你大这么多，却也被爸妈亲人朋友一直宠着的，做事什么的还是由着自己心意的时候比较多……我知道你比我还要可靠，可是你看起来实在比我小，我就不好意思依靠你，有的时候总是学着怎么对待一佲来对待你……” 舒曼抿了下嘴唇，慢慢地说着， “其实，你跟一佲在我心里一直都不一样，那会儿的事，我没指望着一佲为我做什么，也不担心他，但我担心过你……我自己心里也知道，只是没有细想过……” “你刚才说的话，我听了后，心里想了一下如果我们两个的位置互换一下，如果是你遇到了纠缠你的人，我对那个人无可奈何，你劝我不要计较……我大概不会听你的话，好吧，不是大概，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因为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舒曼深呼吸了一口，心情跟最开始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她总是这样那样地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卿云，可她自己其实也做不到。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广场上遇到盛之昆那次有个人拦了我们说要包装我们，他纠缠你的时候我都要气炸了……” 舒曼说着忍不住拍了下被子，这样的心情更让她觉得自己刚才劝卿云的话有多么“不负责任”。 卿云不是她的弟弟，她也从来没有拿卿云当弟弟看，可是她又总是打着保护的名头压着卿云像她一样，可他的心情，他的担忧才是她的伴侣该有的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妇人心 舒曼一旦开始正式自己的态度，她之前怎么对待卿云，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脑子中都清清楚楚。 再也没有比舒曼更好的人。 卿云心里想，至少不会有比舒曼对他更好的人了。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体贴入微，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需要同别人建立什么感情上的联系。 连看着他从小到大的奶公，他都替奶公选择了出府荣养，哪怕知道奶公出府后，府中就没有贴心的人了，他也没有怎么犹豫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别人是没有什么期待的，也以为自己不需要去了解另一个人，不需要同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有什么纠葛。 可落了难让他知晓他其实并没有认命，也并不会淡然生死，遇到舒曼才让他知晓，他其实也是渴望着能遇到一个走到他心里的人。 他总是迟钝的，也总是想不了那么多，跟舒曼比起来，他年少不知事又麻烦缠身。 舒曼说的，为他做的，他意识到的远远不到一半。 倘若不是舒曼对着他坦白，他根本也想不到舒曼说的这种情况。 他确实是一直学着舒曼的，学着舒曼怎么照顾他来试着照顾她，但是，这样确实不适用于所有情况。 见卿云垂了眼睫若有所思，舒曼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觉得下面一热，顿时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她有些尴尬地直起身，见卿云看过来，她抢在卿云动作之前按住了他肩膀，“没事，我去趟卫生间。” 虽然她已经说得很隐晦，可是她这走路的姿势还有别扭的表情都让卿云瞬间明白过来，他不由紧紧抿住了下唇。 等舒曼进了洗漱间，卿云贴了贴发烫的脸，从床上下来，看了看舒曼的房间，幸而外间就有饮水机，红糖也在桌上放着。 他才调好了水温，就听到洗漱间开门的声音，他抿了下嘴唇，慢慢端着水回到了床边。 舒曼喝着卿云给自己调的红糖水，心中的尴尬无与伦比，不管卿云已经照顾了她多少次，她都没办法释然。 有时候她也觉得很惊奇，他们两个人相处起来大多时候都跟老夫老妻一般自然，可总有些时候偏偏就跟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样怎么也过不去。 归根究底，大概还是因为卿云太纯情，而他们离合法还差一道程序罢。 谈心也谈的差不多了，挂念着卿云不得休息，舒曼也不打算拉着人再说下去，目前来说，他们两个遇到的所有的问题还在她自己身上，她自己一个人好好反思也是可以的。 一般情况下两人一起休息都是面对面，她被卿云抱着，说低价的特殊时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她背对着卿云这样的，而他的手可以捂着她的肚子。 她还记得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卿云的手脚总是冰凉的，总是需要她来暖，到了这个世界就完全反过来了。 虽然有各种可以来用来取暖的便利的用品，但是能让人心也暖起来的，就只有另一个人给予的温暖了。 惦记着卿云要早起去练武，她还要监督他上药，虽然周六休息，舒曼还是跟卿云同时起床了，为此，她还把舒一佲那小子也提前震醒了。 卿云穿着舒一佲的衣服回了自己的房间，见舒一佲瞌睡得眼都没睁，听着声音朝自己递过来衣服，他满心感激，脱了一佲的衣服递过去。 舒一佲难得早睡一次，结果就因为睡太早了，半夜醒来又突然认床了，导致他怎么也睡不着，打了一会儿游戏才勉强入睡了这会儿正困着呢。 衣服是接到手里了，可是怎么也套不到头里面去，他又不想睁眼，正纠结着要不要睁眼看看的时候，突然感觉衣服被人拉了一下，他不得不睁开眼了。 “不用不用……你还得去练武，不用管我……” 舒一佲打了个哈欠，拒绝了卿云的帮忙，艰难地套上衣服，他就顶着睡乱的头发摇摇晃晃准备回屋去。 卿云跟在舒一佲身后，他觉得自己得看着舒一佲回了房间才能安心。 眼看舒一佲已经握上他自己的房间门了，卿云正准备关门，却见舒一佲突然拍了下头，转过身，一脸精神，“你等着我啊，我今天也去……才多久没练就退步成这样了，也太丢人了……” 说着舒一佲就进了屋，也不关门，他站在门口都能听到舒一佲拉开衣柜翻腾的声音。 卿云只是怔了下就接受了一佲要一起去的这个事情。 跟一佲相处时间长了，他的接受能力也在飞速上升，一佲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行动力又太强，他能做的就只有接受。 等他们两个都收拾好了，到舒曼屋里的时候，舒曼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日常要跟一佲斗上两句。 天现在亮的越来越晚，三人下楼后外面还是黑沉沉一片，舒一佲一下楼就先跑到门边看了看，然后回手招呼他们两个也过去看。 舒曼想了想自己已经受凉的肚子就摇头拒绝了，卿云倒是很配合地过去看了。 昨晚大概又下了一场，地上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芒，像是梦幻一般的色彩感。 “也不大啊……” 卿云循声看过去，一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到了院子里，这会正在团雪球，嘴上还在自言自语着。 一佲向来有分寸，他默默看了一会，一佲就边团雪球边回来了。 两人并肩进了餐厅，舒一佲就捧着手里的雪球让舒曼摸。 等舒曼上手摸了两下，心中正感动着呢，舒一佲就开始破坏气氛了，“啧啧，你们女人就是麻烦……要不是有男人，你说你们怎么办呢？” 这是什么破话？！ 槽多无口，舒曼应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她默默拧了一块雪下来，在舒一佲低头闻桌上的热汤的时候，拉开他的衣领，一气呵成扔了进去。 舒一佲毫无防备，倒吸着凉气站起来抖衣服，无奈雪块小，早已经化成水被衣服吸干了。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妇人心了！” 第一百九十章 死循环 意有所指，在场的三个人都听得明白，表情各异。 舒一佲自不用说，小气愤又带着找到合适形容词的得意洋洋。 卿云呢，小惊讶又带着被说中的羞涩难当。 舒曼则是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自从一佲这小子知道了她跟卿云的关系之后，每每两人斗嘴或者动手的时候，这小子总是能牵扯上卿云。 听到卿云被归属为她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总是莫名地会让她心情喜悦，这就让一佲这臭小子越来越擅长运用了。 哪怕讽刺的话进了她耳中都能被她过滤掉她不想听的，只给自己留下自己想听的关于她跟卿云的。 她真是没救了。 舒曼看着舒一佲得意洋洋地跑到离她远点的位置开始吃饭，转头见卿云也满眼笑意，她只能摇摇头，自己也笑出了声。 三人吃过饭，由家里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去武馆，走到昨天下午遇到那人的位置，舒一佲重重吐了口气，扒着靠背往后面对他们道，“姐，我是不是退步了？昨天我简直是被人压着打呀……” 如果卿云不在身边，舒曼立刻就会点头说是逗舒一佲这小子。 不过现在到卿云昨天晚上的心结，舒曼正了正神色，“褚卫林这人跟盛之昆一样是专门学了哪一门派的武术，不过到底是哪一门派的，我没看不出来……他这个年龄正是身强力壮，要不是没有故意伤人的念头，我们三个也敌不了他一个……” “姐，你之前认识他吗？” 舒一佲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舒曼。 舒曼被看得一愣，“不认识啊，怎么了？”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人家名字？你这语气跟说起自己的熟人一样……” 舒曼无语，她看了一眼卿云，卿云见了她这样的表情，就主动开口解释了，“一佲，昨晚那人自己说了他的名字。” “是吗？” 舒一佲回想了一下，奈何记忆力这一块他是比不得这两人，最近学习学得他脑细胞大损，记忆力都减退了。 “姐，盛哥肯定能看出来吧？” 舒一佲很快就放弃了回想，他灵光一闪，挑了下眉，寻求舒曼的认可。 舒曼怔了怔，盛之昆的话应该没问题，可…… “卿云，你都记得吧？那褚什么的招式……” 舒一佲也等不及舒曼认可就直接又转向了卿云说道。 卿云也被他问得一怔，他回想了下，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那我们到了武馆学给盛哥看看……知道他学的是什么，就知道怎么克他的招了……” 舒一佲兴奋地说着。 卿云不由也有些兴奋起来。 虽然舒曼说了不需要在意，可如果明知道自己不会的，有机会能学会怎么克敌制胜，他还是很愿意的。 只不过，当着盛公子的面再说一次事情的始终，尤其他没保护好舒曼…… 卿云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他还是有些在意。 他跟盛公子从来都没有就舒曼讨论过一次，可是他知道盛公子对舒曼的心意就跟他一样。 盛公子也从来没有瞒着他，训练他也是为了舒曼，这是他们两人不用说出口的默契。 不明白为什么盛公子不像那位邹公子一样明确的说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出来的是盛公子没有改变过心意。 盛公子于他，是良师，也是情敌。 舒曼似乎真的不知晓盛公子的心意，他也无从探寻缘由，但是心中却免不了庆幸。 比起他，盛公子更容易让人心生安全感。 舒曼跟盛公子认识那么多年却没有对盛公子产生好感，这何尝不是他的幸运呢？ 如果是舒曼的话，盛公子未尝不会比他做的少…… 他的这一点点在意，比起以后能够保护舒曼就完全算不得什么了。 舒曼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心情跟卿云达到了微妙的同步。 这是她学武最后的骄傲啊，虽然明知自己在很久以前就不是盛之昆的对手了，可对方一直也很体贴地维护着她的尊严。 如果被舒一佲说出昨天的事，就好像直接戳破了她勉强维持的体面。 可是……卿云他也很想学会怎么应对吧？ 她的那点虚荣心比起卿云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 虽然这样想好了，可是见到盛之昆后舒曼还是有些不自在。 一是因为这事，二是她一进去就对上了盛之昆一年四季始终如一赤膊上阵的造型…… 这大冷的天…… 虽然有些愣神，可忽然想到那个世界的脱里大姐，舒曼就不觉得盛之昆这样出格了，毕竟是室内…… 盛之昆没想到舒曼会来，他走近后看了两眼舒曼就知道她情况特殊了。 跟舒曼打过招呼他就拉开门叫人抬了个饮水机进来。 舒曼愣了一下就意识到了，等捧着盛之昆递过来的热水，她感觉自己的老脸都没处放了。 盛之昆肯定是猜出了她现在的情况……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她尚且如此，更别说卿云了。 他一见盛公子给舒曼递热水就立马想到了，心里就更复杂了。 这样私密的事盛公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盛公子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过自己对舒曼的心意，可这一次尤其让他介意。 一屋子四个人就只有舒一佲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盛哥，你不是说你不喝热水吗？” 舒一佲还在打趣盛之昆。 “给你姐喝的。” 盛之昆对着舒一佲的态度倒很温和，被舒一佲调侃了，他也有问有答。 “姐，看盛哥对你多好……” 舒一佲笑着转向舒曼，瞥见卿云的脸色，他立马加了一句，“哈哈，不过比不过我跟卿云，对不？我俩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书包。” 舒曼干笑了下，收敛了情绪，在卿云的照顾下坐在了沙发上盖上小毛毯，捧着卿云给她准备的红糖水默默喝了一口。 盛之昆看着卿云围着舒曼照顾，目光落在舒曼手中捧着的保温杯，他心里一哂，转开了目光。 虽然早知道，可是看一次还是会觉得碍眼一次，心里还是会堵上那么一下。 比起这个小不点，他到底哪里差了？ 真是个自取其辱的死循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孽缘 舒一佲想的是一过来就跟盛哥提那个叫褚什么的事，不过盛哥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接就开始了训练。 一直等到训练结束，他才找到机会跟盛哥说这件事。 他一边说着还让卿云过来演示。 听到这个人是调戏舒曼，盛之昆不由得严肃起来。 等卿云演示了两招，盛之昆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转向舒曼，“你遇到那个人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褚……什么，卿云？” 舒一佲抢答着，转向卿云。 卿云接着舒一佲的话，道，“褚卫林。” 果然是这小子！ 盛之昆皱着眉头正要开口，门口便喧哗起来，不等他走出去，门哗地就被拉开了。 “盛之昆，我又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屋内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孽缘啊？ 他们刚说着这个人，这个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门口那一脸轻浮相的不是他们刚提过的褚卫林又是谁呢？ 这可真是缘分啊。 褚卫林的目光在屋里一巡回，立马就落在了舒曼脸上，他不由笑得更灿烂了，“美女，又见面了！” “还记得我吧？褚卫林，我。” 褚卫林挑了挑眉，说了自己的名字，又指了指自己。 他说着就要往舒曼身边走，盛之昆伸手拦了他，“褚少，这是我的私人武室。” “她呢？也是你的？” 褚卫林不再往前，脸上仍旧是轻浮的笑容，目光直直地盯着盛之昆的眼睛。 盛之昆毫不退让地回视，却一个字也没说。 “好吧……美女，既然遇到了，一会儿我请你吃饭，你们先忙哈，我等着！” 褚卫林挑了下眉，先松了口，眉飞色舞地冲舒曼几个飞了个吻，毫不留恋地就出了练功房。 “盛哥，你怎么认识这个人？” 舒一佲忍得很辛苦，一见褚卫林出去了，他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 盛之昆看了一眼卿云，“你自己练。” 卿云抿了下嘴唇，见舒曼冲着自己笑了下，他点点头回到了原位。 “你也过去练吧，不是说出来锻炼的吗？” 舒曼见卿云开始训练了，就打发舒一佲也过去。 舒一佲看看盛之昆又看看舒曼，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地回到了卿云旁边。 打发走了两个小孩，盛之昆就带着舒曼去了里间的更衣室门口。 “他是那个褚家的人……” 盛之昆用舌头顶了下牙齿，慢慢地说道。 那个褚家？ 舒曼疑惑了下，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瞪大了些，她揉了揉太阳穴，那个褚家啊，还真是麻烦的人。 见舒曼已经想到了，盛之昆就不再多说。 刚才听见一佲那小子说舒曼被人调戏，他心里怒火中烧，但是这会儿知道那个言语轻浮的人是谁，盛之昆依然恼火却也感觉到了无力。 他甚至没办法当着舒曼的面英雄地说上一句没事。 刚才被那褚卫林逼问着，他也根本没办法回答。 他根本说不出舒曼是他的谎话。 在这些天之骄子面前他连自取其辱的资格都没有。 舒曼烦恼了一下就不再去想了，她抬头冲着盛之昆笑了下，“待会我们去明月堂吧？下雪天去那里吃再合适不过了。” 她怎么还能笑出来？ 盛之昆看着舒曼的笑容，心里感到惊讶，与此同时，他又再次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他认真地盯着舒曼的眼睛，发现自己确实看不到一点烦恼的情绪，这让他更觉得挫败。 也是，舒家现在也不容小觑，就算褚家家大势大，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兰湖还要归舒家管。 她是比他有底气的多。 认清这个事实，认识到自己也没有保护舒曼的能力，盛之昆烦躁地揉了下头发，“都听你的。” “那就这么定了。” 舒曼说着就拿出手机拨了号码过去。 看着舒曼三言两语定下了午宴，盛之昆心里更堵了，他重重吐了口气，先舒曼一步回到了练功房。 舒曼注意到了盛之昆的异常，但她并没有多想，她现在心中只是在纠结是要带着舒一佲跟卿云这两个一起呢，还是只自己跟盛之昆两个人一起。 直到看到卿云一丝不苟训练的样子，舒曼才定了下来。 她要带着他们一起去。 明明昨晚才反思过的。 如果她不让他过去，那他一定会担心得不得了吧？ 本来也不会出什么事，何必让他担心呢？ 决定下来的舒曼就安安心心地坐一边看卿云练习了。 原来卿云已经学到这里了啊。 舒曼心里不由感叹道，难怪身上的伤那么多，她当初学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跟被家暴了一样。 想到自己当年的体验，再看卿云，舒曼心中更是觉得复杂。 也许不是因为他年纪小，只是因为他生得太好，所以她才会总是下意识地就想保护他。 他明明表现的跟同龄人一点都不一样，对照着他身边的一佲就可以看出来，一佲已经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了。 卿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压制住自己想要往舒曼那边看过去的念头，也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才能接下盛哥越来越凌厉的招式。 在舒曼面前，不管是他还是盛哥都比平时要不冷静，也都比平时还要认真。 即使他根本赢不了盛哥，他也不想在舒曼面前表现出一点懈怠的样子。 这两人的对练让许久没来武馆的舒一佲连自己的练习都忘了，他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就不忍直视地挪到了舒曼旁边。 “姐？” 见舒曼把手里的毛毯都揪成了一团，舒一佲忍不住小声喊了一下。 舒曼分神看了一眼舒一佲，顺着舒一佲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下的毛毯，她缓缓松开手，慢慢吐了口气。 即使知道演练场上这样的都是正常的，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心里就能不起一丝波澜，她就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是，这样的卿云也是令她骄傲的钦慕的。 即使他现在连她也打不过，即使在盛之昆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可是她却清清楚楚知道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他一定会跟她并肩而战，假以时日，他也会站在她面前尽他所能守护她。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油腻 听到舒曼说要跟那个轻浮相的褚卫林一起吃饭，舒一佲的脸立刻就皱成了一团。 “要不你回家学习去？” 舒曼故意逗他。 舒一佲立刻摇头拒绝，“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好了。” 跟这样的人一起吃饭很影响胃口啊。 舒一佲小声嘀咕道，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这个人耐性还真是好。 舒一佲中途故意出去了一趟，发现这人居然真的还没走，听说这人自己寻了一间练功房锻炼，他不由好奇地过去想看上两眼。 但是练功房的门是纯木门，也没玻璃，他啥也看不见。 寻思着都过来一趟了却什么也看不见，他又有些不甘心就贴耳朵过去，想听听里面有没有人的动静。 谁知道才把耳朵贴过去门就开了，而他被箍着脖子就拉进了门里。 舒一佲用力地掰着禁锢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掰不动，不仅如此，他所有的攻势都没压制住了，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 这么大他还真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呼吸都要上不来了。 正在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挂了的时候，脖子突然被松开，他踉跄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小子，你来偷听啊？” 褚卫林盘腿坐在舒一佲面前，见舒一佲咳得上不来气，他还好心地给舒一佲顺气。 一开始舒一佲只顾着咳，也没心思去管身边这人动静，等缓过来后他立马拍掉褚卫林的手，警惕地看着褚卫林。 这人刚才是要把他掐死吗？ 舒一佲毫不怀疑如果这人的动作维持时间久一些他这会直接去了地下也不是没可能。 褚卫林被舒一佲的目光看得一乐。 这小子不堪一击，但胆子是真不小。 被他掐到快断气了还能对着他不胆怯，这样的小子可不多见。 “小子，你叫什么？” 褚卫林难得地想跟一个小屁孩聊天。 “舒一佲。” 舒一佲摸了摸自己脖子，勉强挤出了两个字就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褚卫林念了一下舒一佲的名字，晃悠悠起来给他扔了一瓶水。 舒一佲也顾不得这是凉水了，他直接拧开瓶盖咕噜噜灌了两大口，这才压住了咳嗽。 “你过来想偷学？” 褚卫林故意说道。 “听声儿学啊？我要有这本事哪会被你捏成这样。” 舒一佲没好气地回答道。 “那你过来干嘛？你姐让你来的？那我可得跟你姐好好谈谈了，美女这心思可要不得……” 听到褚卫林又一口一个美女，还拉扯上自己姐姐，舒一佲忍不住想翻白眼。 这上了年纪的男人就是不靠谱，三言两语的就会想女人，除了女人他们还能想点别的吗？ “你跟盛哥比过没？” 舒一佲想到刚才褚卫林的身手，不由好奇地问道。 “切磋过啊，想不想知道谁更强？” 这小子还挺有趣。 褚卫林这会忽然起了兴趣，他笑了笑，撑着头看着舒一佲的表情。 “肯定是盛哥强。” 舒一佲想了一下就斩钉截铁地说。 褚卫林挑了下眉，“原因？” “看你这架势，要不是盛哥强，你会再过来找盛哥吗？” “脑袋瓜子挺聪明的嘛。” 褚卫林抬手揉了下舒一佲的头，“你姐叫什么？” 怎么又提到姐姐了？ 舒一佲这次不忍了，直接翻了个白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事我就走了……” 舒一佲说着就要站起来，但是却被压住了肩膀。 “急什么？等你姐过来接你吧，一会儿的事。” 褚卫林抬起手压住舒一佲的肩膀，漫不经心地回道。 舒一佲怎么肯乖乖地就被人按着？ 没道理那天晚上他还能对上几招，今天就一招也对不了了？ 这人开什么玩笑，还想拿着他威胁姐姐不成？ 心里想着，舒一佲就果断反击。 然而，这人实在太可恶了，就跟猫逗耗子似的在逗着他玩。 虽然舒一佲并不想这么形容自己，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就跟个耗子一样被猫拨拉在掌心里随意玩弄。 他不由有些着急了，再等会估计二姐就真的过来了。 越是不想发生什么，就越是容易发生，很快这个房间的门就被敲了两下。 见到拉开门后出现的身影，舒一佲彻底没了力气。 原本他还以为盛哥会过来，结果却是二姐一个人过来了。 舒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筋疲力尽的舒一佲，又看了一眼松开舒一佲慢慢站起来，目光却牢牢锁定她的人，淡淡地回视过去。 褚卫林笑容更大。 有趣，真有趣，这美人真投他胃口，长相气质还有这眼神都是他的菜。 “等你好久了，美女。” 褚卫林慢悠悠走过去，停在了舒曼的正前方，低头盯着舒曼的眼睛。 舒曼扯开嘴角笑了一下，“我也等我弟弟很久了。” “他在我门外偷听我练武……” “我弟弟大概也偷了武馆吧？” 真有趣，他说她弟弟不经允许就站在他门外听他练武，她就拿门外做文章反驳他…… 他要说门里了，她肯定会说请你把偷字去了吧？ 真是有趣的美女。 口齿伶俐，武功还不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缺点啊，越是这样的女人就越让人想挑战啊。 “嗯，他没偷武馆，那美女你呢？” 褚卫林凑近了些，见舒曼并没有露出异样，他不禁笑得灿烂，“好像偷了我的心呢？” 舒曼被这土味搭讪弄得愣了一下，她还没开口，另一边的舒一佲就干呕了两声。 这老男人真是够了，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还说这么大声！ “姐，走吧。” 舒一佲挤到两人中间，隔开褚卫林，拉着舒曼就要离开。 舒曼弹了下舒一佲的头，转头看向褚卫林，“正式认识一下，我的名字是舒曼，这是我弟弟舒一佲，兰湖的明月堂很适合下雪天聚会，褚少有时间吗？” “乐意之至。” 褚卫林挑了下眉，“舒曼，等你的话多久都可以。” 舒一佲搓着胳膊等舒曼打发了褚卫林，胃里现在就开始不舒服了。 这些老男人说话都这么油腻吗？ 他真心疼姐姐，身边除了他跟卿云两个还有那么多油腻老男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祸害 舒一佲不是能憋话的孩子，他很快就跟卿云分享了在褚卫林那里的见闻，着重强调了褚卫林的油腻言行。 当然，这话没有当着自家二姐的面说。 主要是他很介意，二姐跟没事人一样。 以前他小，而且二姐一直单身，他也没在意过，两人年纪差得多，圈子都不在一起，一块出去也不会待在一块，就算待在一块也没遇到过像褚卫林这么不要脸的人。 但，现在二姐已经有卿云了啊。 虽然他很不喜欢那老男人那样的作风，但是电视剧里不都这样演的，那群班上的女生，还有他认识的那些女孩子，都很痴迷这种这种……让他觉得有点恶心的风格。 他觉得有必要让卿云提高一下警惕性。 对于舒曼的事情，卿云从来就没有不在意过，舒一佲一说，他立马就警惕起来了。 可是，警惕也没有什么用。 褚卫林的脸皮之厚也不是他跟舒一佲能想象得到的。 死皮赖脸硬要跟他们坐一起，哪怕被他跟一佲隔开了，也丝毫没有放弃跟舒曼搭话的念头，自说自话也能说得下去。 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褚卫林确实觉得舒曼很不错，但是他也就是看到美女嘴花花而已，这种类型的美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也怕自己栽了。 只不过他现在闲得无聊，加上美女身边的俩小子确实很好玩，所以他就恶趣味地逗着这两个小子玩。 他一逗这俩小子，反而能跟美女说上话，哪怕绵里藏针地互怼也比他说了美女不吭声要好玩。 所以他就这么“玩”了一路，心情颇为愉悦。 他倒是玩的开心了，卿云跟舒一佲两个都心情低落。 舒一佲是第一次遇到能这么豁出脸面的大人，关键这大人还把他从文到武都能耍得团团转，怎么能不郁闷？ 卿云则是又一次见识了别的男子是如何纠缠舒曼的，又跟他之前见到的并不一样。 邹公子，盛公子，他见过的这两位，他都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他们对舒曼的感情，但是这位褚卫林，他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感情在接近舒曼。 这样看不透的人，更让他在意这人对着舒曼的一言一行。 尤其从舒曼口中听到她应下这位的邀约，卿云垂头看了一眼舒曼给自己夹过来的菜，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他有些不想让舒曼再跟这人见面。 这人对着舒曼一点都不规矩。 他也知道那样随意说出口的话，那样故意亲近的动作其实都不必在意，可，如果知道了就不必在意就好了。 褚卫林这一顿饭不光是味蕾得到了满足，视觉跟心理都满足极了。 一桌子除了他以外的这四个人女的美男的俊，看起来就赏心悦目不说，各个都有特别之处。 当然，他对两个小子没什么兴趣，主要都用来跟舒曼还有盛之昆这两位闲聊了。 盛之昆不必说了，在兰湖能遇到盛之昆实在是意外之喜，他昨晚不过随意选了个地方就选到了盛之昆的地盘，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世界也真小，他昨晚相中的美女竟然也是盛之昆认识的，而且，盛之昆这小子嘴上不说，这眼里可骗不了人。 他相中舒曼这姑娘也只是纯欣赏，嘴上没个正经也是习惯了的，只不过，一开始还存着激激盛之昆的心思，说一会儿话他就没有这个念头了。 舒曼这姑娘，又不是花瓶，谁看上都能拿回家，这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 他常年绕着地球跑，经历的事也多，可是说什么事这姑娘都能接上，这可不是一般的学识渊博。 他还不得不承认的是一开始他还知道自己在干嘛，后来三言两语被这姑娘看着，他就被这姑娘给带着跑了。 原本他是计划“勾搭”一下的，结果最后这顿饭也被这姑娘给掰成了茶话会。 他这性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过来的。 褚卫林万分庆幸这不是跟家里老爷子一块出来的相亲宴，不然他这一顿饭就要把终生给定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遇到这样的姑娘，如果不把握好，这不是傻子吗？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过了一下就被压下去了，比起在一块朝夕相处，还是这样子比较舒服。 跟舒曼这几位分开后，他还有重要任务，要去老爷子下属那里报到，另外还得去会会他的老朋友。 饶是他已经乖乖去了，还是被老爷子给喷的体无完肤。 被喷的场子他自然没法从老爷子身上找回来，所以他只能去找老朋友了。 老朋友比什么都可靠，他一个电话过去，老朋友就“乖乖”下楼来接他了。 邹智明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褚卫林，脸色冷的可以媲美室外的温度。 “怎么还是这么惊喜，昨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褚卫林拍了拍邹智明的肩膀，好心地说道。 邹智明甩开他的手，“我还有工作，你……” “我知道啊，所以特意过来陪你了，走吧走吧，让我也见识见识你的办公室……你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子把你夸得跟能开花似的，我得见识见识你办公室都开了什么花，怎么色香味都让我家老爷子给惦记住了……” 褚卫林毫不在乎邹智明的态度，勾着邹智明的肩膀就往电梯口走。 邹智明抬手去掰，掰不动，脚还被迫移动着，别提多糟心了。 虽然褚卫林确实身手了得，但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练的，单挑的话他也不至于一招就被ko，可是，论脸皮，他是怎么也没法跟褚卫林比较的。 这可是在他集团大厅，他跟褚卫林撕扯一起成什么样子？ 这小子巴不得他跟着他一块没脸呢。 在大厅里再多待一分，这小子就能把他从小到大的糗事在大厅里宣扬个遍。 而这恰恰是他最不想别人知道的。 邹智明无可奈何地被褚卫林带着走，见这小子反客为主，他实在没力气去计较那么多了。 昨晚接到这小子电话，他一夜都没睡好，今天工作也没什么效率，这个祸害怎么就来了兰湖？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会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这祸害昨晚撂下的那句话，他根本没办法判断这祸害到底是在耍他还是真的就是那么打算的。 别人不清楚，从小到大被欺压长大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祸害有多离经叛道。 可是，他又不能问，一问就该让这祸害起兴趣了。 邹智明坐在办公椅上却如坐针毡般难过，他从来没觉得办公室里的空气这么稀薄，也不知道对着工作会这么痛苦。 “你看看你分神啥呢？见到我还能这么激动？这让你对象知道了该多难过？” 褚卫林看出了邹智明的心不在焉，他故意曲解道。 见邹智明皱着眉头，他兴致更好了。 有句话说得好，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看见老朋友一如既往，他这心里就舒坦了。 越是不想这人提什么，这人就越抓得准。 邹智明这会一点也不想看褚卫林，他真担心这祸害真的一声不吭就跑到舒曼那里捣乱去了。 本来他这追求舒曼的进度就跟卡住了一般，再被这家伙一搅和，不倒回原点都是好的。 褚卫林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小时候说带他出去玩，能把他一个人塞到废弃厂房的废桶里等他哭的见不得人的时候再把他捞出来，说是去逮鱼，却拉着他在水塘里抓起了水蛇，还往他脖子里盘，说出去买玩具，拉着他坐车坐到了郊区旷野里，又把他一个人丢在角落里自己去找大人来接……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要太多。 吃一亏长一智，可他就是意识到了这祸害有多坑人也挡不住这祸害捏着他的把柄威逼利诱。 回想起来就是满满的黑历史。 他小时候确实很窝囊，也只有被猫狗都嫌的褚卫林会来找他。 他改变后最想要做的就是摆脱褚卫林这祸害。 这祸害也从来没想过他会变化那么大，所以比武输给了他后很干脆就答应了不再戏弄他……结果有什么用呢？ 他进了军校，两人并不常见了，可是每次他出军校都能跟这祸害的时间碰巧凑一起。 凑一起也就罢了，这祸害根本说话不算数。 好不容易这几年这祸害痴迷上了环游世界，可前些时候这祸害家里又出了事…… 不管这祸害昨晚说话有多么离谱，邹智明却知道这祸害的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为了结婚，他怎么可能回兰湖？ 他这么放荡不羁的人为了能尽快完成褚家老爷子的心愿，什么损招使不出来？ 邹智明心不在焉地结束了工作，又被迫被褚卫林勾着肩膀出了办公室。 他并不想带着这祸害去酒吧，所以直接把人带回了家里。 所幸这祸害也没执意要求去酒吧，褚卫林这么配合了，邹智明这心里反而更忐忑不安了。 他越是如此，褚卫林反而越是想逗他。 “老头子让我回来我还不情愿，可是一回来我就遇到了个美女，昨晚见了一次，今天又一起待到下午，啧啧，这不是天赐良缘吗？” 褚卫林说着，冲邹智明晃了晃杯子，“你对象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我看看兰湖是不是盛产美女……” 邹智明听着褚卫林说话，眉头就不由皱了起来，听褚卫林这描述见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怎么能跟舒曼比呢？ 他正暗暗唾弃着褚卫林一直以来的作风问题，却突然从褚卫林口中听到了，“……对了，我那美女叫舒曼，你应该认识吧？” 谁？ 舒曼？！ 邹智明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怎么可能？ 他这呆滞的表情自然被褚卫林看在眼里，他更来劲了，“我跟美女说好了这两天就上她家去见家长去……” “不可能！” 邹智明脱口而出，见褚卫林兴致盎然地看着自己，他急忙回了神，“她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褚卫林挑了下眉，“你是不知道这美女多热情？” 他一这么形容，邹智明反而冷静下来了，热情跟舒曼是不搭边的。 也许只是个跟舒曼同名的女人，不过还真让人膈应。 他这表情变化可瞒不了从小到大都把他压的死死的褚卫林。 看来老朋友跟舒曼挺熟的嘛。 不会是老朋友对象吧？ 看起来不像，舒曼这美女全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名花有主的迹象。 老朋友这是怕他搅和了他的姻缘，连对象是谁都不肯跟他说啊。 这也太幼稚了，这不是一问就能问出来的事吗？ 邹智明当然知道这是一问就能问出来的事，可是，这问题根本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算了，我自己去找吧，反正兰湖就这么小，美女还不好找？” 褚卫林故意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说现在时间也还早着，要不一起吃个晚饭？” 邹智明被逼得不得不下了决定，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让褚卫林这家伙私底下去找舒曼认识的。 “我问问她看她有空吗？” 邹智明说着，想要起身给舒曼打电话过去。 “万一没空了，总不能连个声儿都不让听吧？那还不如我直接上门去……” 褚卫林怎么会让邹智明跑了，他立刻按住了邹智明的肩膀。 邹智明深吸了口气，“好，我就在这里打。” 电话拨通的时候，他才刚说了一句“你今晚有空吗？”，褚卫林就直接插话了，“你好，美女，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舒曼，你不要……” “舒曼？” “褚卫林？” 电话两头三个声音依次响起，三个人都沉默下来。 “嘿嘿，舒曼，想我没？没想到原来你就……” 褚卫林还没说完，电话就被邹智明给挂了。 “你昨晚跟舒曼在一起的？你今天跟她一起待到了下午？你……对她做了什么？！” 邹智明越说声音越低，脸越来越黑。 褚卫林口中说出舒曼这两个字也就算了，关键那边舒曼还叫出了褚卫林的名字！ 他都回兰湖没多久，褚卫林根本都没在兰湖住过，舒曼怎么可能知道褚卫林的声音？！ 褚卫林这小子对着舒曼是怎么说话的，刚才又是怎么提起舒曼的，邹智明根本没办法不愤怒。 第一百九十五章 剑拔弩张 邹智明已经很惊讶了，但是褚卫林比他还要惊讶，刚才接电话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挂完电话之后，他还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不然怎么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然而看到邹智明明的表情，他又忍不住乐了。 “我能对舒曼做什么呀？做什么也得两情相悦是不？” 为了都看看邹智明这表情，他故意逗弄着说道。 但他描述得多了，邹智明反而松了口气，只是脸色依旧没那么好看。 他本来就不想舒曼跟褚卫林这两个人碰面，结果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两人就给碰上了。 而且还不是碰到一次了。 再想想自己，偶遇都要卡住时间去堵人，这差别也太大了点啊？ 另外细想一下刚才褚卫林那话，越是回想就越让人心里觉得别扭。 “说真的，舒曼真是你对象，你俩到啥地步了？” 褚卫林有些好奇的追问。 他有些没办法想象今天见到的舒曼会跟眼前这个他从小认识的邹智明两个人在一起。 虽然吧，这两个人都挺优秀的，但是优秀的女孩子可不多见，跟舒曼相比，邹智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 而且他别的方面不说，这对女人的认识可是真功夫，女人多了还看不出女人的心思吗？ 他就是用脚也能看得出来，舒曼这女孩根本就没有往异性身上…… 应该说这女孩要么就是还没这心思，要么就是心思已经定下来了。 邹智明真心不想回答楚卫林的话，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他要是回答是，那这小子万一昨晚的话是成真的，真要追求舒曼怎么办？ 要是回答不是也不成啊，这小子刚才就对舒曼有兴趣，他再说不是…… 邹智明只觉得头疼，他平时也是杀伐决断的霸道总裁，但是遇到褚卫林后，他做什么都瞻前顾后，果断不起来。 遇到褚卫林之后，更糟糕的是，他感觉自己好像就回到了自己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年龄。 “我还在追求舒曼……舒曼，现在，她不考虑婚姻。” 邹智明有些艰难地斟酌着说道。 毫不意外听到邹智明这么说，褚卫林还是忍不住开起了玩笑，“说什么不考虑婚姻？还是你小子没让人家姑娘喜欢……” “不过说实在的，你这眼光可真不错……” 褚卫林毫无吝啬地夸奖了一句。 没等邹智明放松一会儿，他立马就接了上来，“我今天正跟舒曼说呢，过两天去她家里拜访一下长辈，毕竟以后我们家老爷子也回来了，以后就要常见了。” “你不知道今天跟舒曼在一起吃饭，我这心里就砰砰砰跳，这么好的姑娘你说是不……” 褚卫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两口，慢条斯理地说道，“可就巧了，我昨天晚上还跟你说呢，我相信你的眼光，咱俩眼光都一致……” “我决定了，我也追求舒曼，咱俩公平竞争！” 听到褚卫林这么说，邹智明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卫林，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邹智明冷冷地问。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褚卫林见邹智明认真起来了，他挑了挑眉，又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一时之间两人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边剑拔弩张，气氛一片紧张。 同一时刻，舒曼那边也不遑多让。 邹智明这电话打来的时间正巧，舒曼人在床上窝着，手机刚好不在手边。 两人难得能在一起，就算是学习，卿云也是跟陪着舒曼待在她身边的。 由于这次舒曼来例假肚子不舒服，只有躺下来才舒服一些，所以两人都窝在床上了。 一眼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卿云递手机的手就不由顿了下。 “谁的电话呀？” 舒曼没有抬眼看手机，她随口问道。 卿云压下心里涌出来的不情愿，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帮我接……” 舒曼正在打字，手腾不开，就故意对着卿云撒娇。 她现在已经很能适应这种小事上来央求卿云来办。 卿云看了一眼头也不抬的舒曼，心情反而好了一点，他划开手机，摆在舒曼面前。 舒曼这下看到了来电人是谁了，她心里暗暗吐了口气，往后靠了靠。 一上来就听到邹智明问她有没有空，估摸着这又是要请她出去吃饭，舒曼下意识就要拒绝，却听见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说不熟悉怎么可能？ 上午她可是被这个声音给轰炸了一上午，不仅她觉得熟悉，身边的卿云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怎么又是这个褚卫林？ 这个电话本来就让人觉得奇怪了，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挂断了。 跟邹智明认识这么也挺长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邹智明那边挂电话。 舒曼却没有给他回电话的打算。 就算是邹智明自己电话里说到一半断掉了，舒曼也不会给他回过去，除非是工作上的事情。 更别说现在邹智明身边明显有一个更麻烦的褚卫林。 虽然有些惊讶这两个人在一起还给她打电话，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今天从盛之昆嘴里听说是哪个褚家后，她心里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邹家。 兰湖比较出名的在军方的就是这两家了，只是相对于说现在已经把家族势力转到兰湖的邹家来说，褚家顶多就是老一辈是从这里出去的，很多年都不回来了，家族也不在这里发展。 所以那天晚上听到这个褚姓，她才一时就没有多想。 据说邹家跟褚家老一辈的关系好得比亲兄弟还要亲近，严格来说，邹家算是褚家提携上去的。 褚家那位现在还是位实权人物呢。 这据说是真是假倒不知道，不过这两个人凑一起可真够麻烦的。 一个是一厢情愿怎么也不放弃，另一个就是一时兴起怎么也不厌烦。 舒曼只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就没再继续细想。 就算再麻烦也不经常见到，对于她来说还是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她正准备把手机重新递给卿云，却发现卿云的表情不太对。 第一百九十六章 醋味 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吗？ 舒曼下意识就讲卿云的表现归咎于刚才的电话。 她默默回想了一下，刚才电话里那两个人说的话。 是不是因为那两个人对她说话太过亲近？ 她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了？但是那两个人，说不好听点，都是被宠坏了，能对着她像这样说话已经不错了。 说到底还是没把她摆到平等的高度，对她也不够尊重。 她的态度明明就在那摆着了，但是别人的态度却不会因她这个态度而改变。 就像邹智明，她已经明确摆出了拒绝的态度，他却还是觉得不放弃的话随时就能将她打动。 褚卫林就更不用说了，明明对她没有那样的心思，但是嘴上口花花这样的毛病是怎么样改不了的。 花言巧语，亲密的称呼，热情的话，张口就来，这样的话，如果放在心上才是傻。 本来这就够让她生闷气了，再跟他们计较，她就光生气，什么也不用做了。 舒曼本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别人的态度也不是她能改变的，她能做到的只能保持自己的本心不改变而已。 如果说是之前，她这会肯定会觉得卿云也不会这样想，卿云比她还要成熟呢，怎么会多想呢？ 可是经过了昨晚，她就没办法不再多想一下。 她觉得自己现在想事是非常有必要站在卿云的角度换位思考一下。 她暗暗设想了一下，如果说卿云面前有一个女同学，明知道卿云不喜欢，还经常给卿云打电话讨论学习上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位女同学，就单纯喜欢卿云的长相，就对着卿云各种夸赞他的美貌，动不动就说出我的卿云，卿云美人这样各种暧昧的话…… 把邹智明跟褚卫林两个对待她的态度照搬到那两位假设的女同学身上，舒曼立刻就受不住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只是想想这个可能，她就能气成这样，更别说真的经历这种事情了。 她也不是幼稚呀，她也不可能不识大体呀，可是这根本不一样。 爱情这事真的跟其他所有她经历的事情都不一样，这感情也不是一样的。 这一换位思考，舒曼就立刻觉察到了自己之前有多少不合适的行为。 对着卿云她也就更愧疚了。 原来这些事情连她自己都办不到，可她之前都是怎么对待卿云的。 不知不觉中她就开始要求卿云对她包容理解，总以为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所以她也根本就没去在意卿云是不是会多想。 舒曼忍不住回想之前的事，难道之前卿云每次遇到她接电话，遇到她身边其他的异性，都会像现在像她发现的那样沉默吗？ 不等她回想出个所以然，卿云就已经从她手中接过了手机。 “久久。” 舒曼轻轻的叫了一声，把头靠在了卿云肩上。 她一靠过去，卿云的注意力就全被她吸引走了，“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再去给你倒点水喝？” 听着卿云一迭声的关心着自己，舒曼心中更复杂了，“我吃醋了。”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卿云完全愣住了。 舒曼说她吃醋了？ 吃醋的人是他才对呀。 舒曼身边总是有这么多的人。 有一个总是拿着工作当借口跟舒曼接近的邹公子，还是名正言顺的，无论说什么，说多久，都不是他能够打扰的。 还有盛公子，虽然一句真心都没有对舒曼说过，也没有主动去联系过舒曼，但是每次舒曼出现的时候，盛公子的眼睛都会亮的惊人。 而且比起时不时就在舒曼面前刷存在感的邹公子，盛公子总是默默的在付出。 今天还多了一个能说出那么多甜言蜜语的褚公子，即使在这位褚公子眼里，他也看不到这人对舒曼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可是那样的话，那样他怎么也说不出口的亲密的话，他居然可以随口就说出来。 而他们昨天晚上才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以那样的方式见面的…… 就是那样的出场方式都没有影响这位褚公子在舒曼面前献殷勤。 而且这只是他见过的。 精心打扮过后的舒曼去那些酒会，去宴会，难道不会遇到更多像褚公子这样的人吗？ 卿云还没有去过那样的酒会，也没有参加过什么舒曼参加过的那种活动。 但是只是在这个世界里。 在他自己的那个世界里，不管是母亲大人，继父大人还是凤后，都热衷于这样的宴会。 这样的宴会可以说是最让人烦不胜烦的时候。 即使是那些大家小姐，到了这些宴会上也跟那些登徒子毫无区别。 就是没有到他们面前胡言乱语，也能感受得到他们在远处那放肆的目光。 设身处地想一下，想一下这个世界，再想到褚卫林的言行，他怎么能不在意呢？ 卿云能够理解舒曼面对褚卫林这亲昵的言行依然无动于衷，甚至能保持微笑的言行。 但是这并不意味他就能接受属于他的舒曼，被别人接近，被别人用那么亲近的话接近着。 他以前就经常会生出独占的心思。 甚至舒曼还没答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象过两人中间再加上一个其他的人。 也真是令人觉得可笑。 在那个世界，他不能独占舒曼，三夫四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他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独占着舒曼一个人。 来到了这个世界，独占舒曼是一件合法的事情，除了他，不会再有人成为舒曼的夫君，可是他却没有真的独占舒曼一个人。 从来了这个世界，不，应该说是从遇到舒曼之后，他一直都觉得只要在舒曼身边，在哪里都无所谓。 可是今天听着舒曼跟那个人闲聊的话，他一句也插不上嘴，并且在接近舒曼的人的眼中，他丝毫没有存在感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了一下，如果是在之前那个世界就好了。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是在之前那个世界对舒曼有多不公平。 他心里很清楚应该怎么做，也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去努力，怎么能对舒曼更好，怎么去支持舒曼，可是这醋坛子一旦打翻了一次再打翻就真的变成了常态，这醋味是怎么也消不了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第一次的生日 卿云想不明白舒曼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眨了眨眼，认真地盯着舒曼。 被他这样认真注视着，舒曼忍不住抿唇笑了下，然后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我是说我好好想了一下，只是假设了一下，我就吃醋了……所以，你不要难过，再等我一些时候，我就能离这些无关的人更远一点了。” 舒曼她总是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也总是能给出比他以为的还要令人满意的回答。 卿云想着，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点了点头。 见卿云点了点头，舒曼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有开口的时候，总是想着有千言万语想跟他说，但真到了开口的时候，真像书中所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难得的两人相处时间，舒曼也并不想把这些时间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时间是没办法快进的，就算真的能快进，她现在也没有让时间快进的资格。 所以说能做的还是除了等待，除了用行动表示，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的。 今天舒一佲并没有跟他们两个一起回这里，虽然是舒一佲在身边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开心的，但是那种开心跟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开心又完全不一样。 惦记着舒曼身上不舒服，晚上卿云很早就催着她躺下休息了。 舒曼没有拒绝，但是也了卿云要他陪她早些躺下。 本来她想的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带他出去玩了，这次难得周六日都休息，想带他出去转转，但是卿云却却并不想出去转。 偏巧又赶上了她身体不舒服，也不适合外出，所以最后也舒一佲自己去找以前的同学朋友出去玩了。 舒曼很久以前就发现，比起外面的花花世界卿云似乎还是对她本人更感兴趣。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深情完全比不得卿云。 可能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缘故，她的经历会被很多其他的事情来分散，但是卿云就不会。 与其说是没有时间去分散，倒不如说是卿云选择了不去分散。 她从来不曾奢望的感情，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真的能从这世界上的另外一个人身上得到。 如果现在两个人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一切都是完美的了。 可是偏偏两个人之间还横亘着六年的时间，不对，现在应该是五年四个月的时间。 有时她觉得这六年的时间实在太长，有时又觉得幸好还有这六年的时间。 她其实也不奢望太完美的事情，因为太完美就意味着物极必反。 虽然现在有的时候真的会为这6年的时间感到烦躁，为这6年漫长的等待感到无力，但是这样的等待，这样的时间，都是值得她去努力的。 第二天卿云依然是要去武馆学武的，舒曼另有安排就没有跟着他去，只是依然叮嘱了他要好好抹药。 她原先是想着让他回来后好好给他抹药的，但是他在武馆洗浴过后直接在那里上药是最方便的。 虽然没能去送他过去学，舒曼却同卿云约定好了什么时间去接他。 难得两个人单独在一块，而且下周五就是她24岁的生日。 生日那天她肯定是没办法跟卿云一起单独过了，所以她打算提前跟卿云在一起过生日。 不仅生日当天，生日过后的休息天她的时间也被安排得满满的，而且还都与卿云无关。 舒一佲那臭小子也是考虑到这个才会那么主动的给他们两个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来到父母身边之前，她每年的生日基本上都没有过过。 也不只是她，家里的表姐表弟们都没有过生日的，他们老家那儿也没有给小孩过生日的习惯。 只是后来，来到父母身边知道舒一佲那小子是每年都过生日的，再看到他们给大姐办的生日宴会，她才觉得有差距。 只是过了一次这种生日宴会之后，她就再也不羡慕了。 越是长大，她反而对这样的生日宴会越是感到疲惫。 说是生日宴会，其实跟其他的商业宴会没有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还要比其他的宴会更加让人心累，她要负责的事情也比平常更要多，要见各种各样的长辈，还要顾好自己的小伙伴。 从她第一次在父母身边过生日之后，每年生日宴会的事舒爸舒妈都交给了她练手，一开始还挺激动的，练了几次后就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哪怕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处理生日宴会是件再容易不过的小事，可那忙碌程度却不会因为办起来容易而减少。 接下来一周都会忙得要命。 所以今天是最合适的时间，能跟卿云一起过生日，她十分开心。 提前炖好了汤，她顺利从武馆接到了卿云后就带着卿云先去取了蛋糕。 蛋糕其实也可以直接送货上门，但是她想带卿云去她最喜欢的蛋糕店一趟，她一直也没机会带他过去。 大概从很早以前她自己心里就有计划了，所以虽然带着卿云也吃过许多甜点，但是蛋糕她还真没带卿云去吃过。 只是防不住舒一佲有没有带卿云去其他地方吃过，估计是吃过的，舒一佲这臭小子挺嗜甜的。 不管怎样，就算是吃过，像这样的生日蛋糕，卿云肯定是第一次吃。 算起来，这也算是她第一次准备自己想过的生日，虽然早上忙工作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准备，但是一开始准备的时候，她的心情就雀跃的不得了。 回到家后，卿云非得自己下厨，舒曼就只好给他打下手了。 不管是她自己做菜，还是卿云为她做菜，她其实都十分开心，只要能两个人待一起的，她就没有不喜欢的。 两个人也没做多少，四菜一汤，做的是他们两个都喜爱的。 卿云不下厨舒曼还不知道，算起来这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卿云不仅学习进度快得惊人，在厨艺方面，也进步得让人不能不吃惊。 别的菜也就罢了，尤其是舒曼爱吃的，卿云基本上都会做了，舒曼真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就给卿云灌输了那么多她自己喜欢的菜品。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孩一样 她都已经二十四岁了，再让她打开蛋糕插生日蜡烛戴小王冠什么的，她自己想想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 舒曼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大概是被人宠着的时候，人不自觉就会变幼稚。 她居然真的幼稚地由卿云给她戴上了那个小王冠，还兴致勃勃的带着卿云一起插蜡烛。 令她觉得惊喜的是，卿云居然知道女孩子过了18岁之后就永远只有18岁。 在她实诚地想给自己插上24岁的时候，卿云居然直接给她插了个18岁。 这还只是其一，点燃蜡烛之后吹蜡烛许愿，她居然听到了卿云给她唱生日歌。 这让舒曼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许愿，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惊喜地看了过去。 被舒曼这么看着，卿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着把完整的生日歌给唱完了。 舒曼开始确实是惊喜，又觉得好玩，可是见卿云唱得那么认真，她看着卿云被烛光照映得越发显得完美的五官，反而觉得心里酸酸的。 一开始舒曼只想着跟卿云一起过生日，这已经是让她觉得再开心不过的事情，可是却没想到，令她开心又惊喜的事情能接二连三的发生。 等卿云唱完生日歌之后本来是该开灯的，但是她被卿云的生日歌给震住了。 卿云音律极好，音色音感都很好，他唱歌应该也很好听，但是她并没有听过卿云唱歌。 卿云一向也是顺应本心的人，如果他真的想唱歌就不会对她有所保留，不唱的话可能就是他不喜欢。 对她来说，就是听着卿云说话也是一件享受的事。 卿云对着她时已经是说话最多的，可这也改不了卿云沉默的性子，他还是极少开口的。 她原本也不算爱说话的，跟卿云在一起后她就隐隐有话唠的趋势了，这是舒一佲那小子说的。 不仅话多了，她有的时候开心了，还会当着卿云的面哼一些歌曲，甚至会故意唱出歌词来逗弄小卿云。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听到卿云为她唱歌，还是在这样的场合，唱的是一首生日歌。 舒曼正震惊着，卿云却点了烛台。 她都不知道卿云什么时候把烛台拿过来了。 舒曼本来是准备开灯的，见卿云点了蜡台，她也觉得这样的烛光之下分外有气氛，最主要的是，这样的烛光让她想起了他们在那个世界相互依靠的日子。 卿云突如其来的安排，让她把原本的打算都忘光了，她现在就跟个木偶一样跟着卿云的一举一动，目光又不自觉地追着卿云。 明明是她最喜爱的食物，但吃到了口中却有些食不知味，蛋糕是也是她最喜欢的，却没有卿云给她的惊喜更让她觉得甜蜜。 她才刚吃了两口蛋糕，卿云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边。 被卿云这么注视着，舒曼下意识抽了张纸巾想要擦口，她以为是自己看对面的卿云看的太入神以至于奶油蹭在了脸上。 她毫不怀疑自己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把纸巾拿起来，卿云就俯下凑近她的侧脸轻轻贴了一下。 然后对着她做出了一个标准的邀请跳舞的姿势。 舒曼忍不住捂了嘴。 以前她总觉得别人遇到惊喜的时候捂嘴这个动作太过矫情，她自己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惊喜，可也从来没有忘形地做出这个动作。 可是，原来真的惊喜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不捂嘴她绝对会尖叫出来的。 她十分庆幸自己从厨房出来后换了裙子，虽然不是礼服，可至少还是条大裙摆的裙子，衣服也是她精心挑选搭配的。 虽然只是跟卿云两个人在一起吃饭，可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更精心地装扮自己。 卿云在她眼里什么样子都好看，他也确实真的披麻袋也好看，但是吃饭前看到卿云换上了小礼服，她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她真的没有多想。 即使是把手搭了上去，舒曼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脑中已经开心得浪花四起，哪还知道跳舞是什么。 乐声却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来了，听着熟悉的乐声，舒曼有些回过神来，正要开口问，却被卿云带着迈出了舞步。 跳的恰恰是她生日宴会的开场舞，可是她并没有在卿云面前跳过。 舒曼有些疑惑，可是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眼前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卿云。 被他轻搂着腰贴近着，旋转着，他们的手始终紧握，他们的眼中也始终只有彼此，她在他的手掌之中旋转，回眸对上的总是他深情的眼。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觉得卿云身上开始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她已经需要仰视他，甚至要紧紧依靠着他才能维持着站立。 一曲作罢，她却不愿停下，乐曲也如她所愿循环下去。 不知跳了多少回她才被卿云抱住了，两个人都没有再动一下。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几乎跟她融在了一块，乐曲还在循环着，悠扬的乐声还在继续编织着这场她不愿醒来的美梦。 她想问他怎么学的跳舞，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的，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想知道太多太多…… 可是却连开口都不敢，这一刻实在太过美妙，让她开心得想要落泪，又不想真的哭出来。 只是，在卿云面前坦露了真性情的她，想不流泪怎么可能呢？ 卿云很快就注意到了舒曼颤抖的双肩，他想要给她拭眼泪，她却像个小孩一样把眼泪擦在了他衣服上，还瓮声瓮气地不许他看。 没等他想好怎么办，她又抬了头，眼里还有水光，却笑得无比灿烂。 她揽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地告诉他她有多么开心，一句开心她都重复了许多次都没有觉得厌烦。 又笑又跳，还擦眼泪，真的像是在他面前变成了个小女孩一般。 一佲教他的惊喜他还没有全部展示给舒曼，她就已经开心成这个样子了。 卿云看着这样的舒曼，又是觉得开心又止不住的感到酸涩，没有遇到他之前，她的生日是不是都没有真正开心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哪来的时间 他今晚的准备都是一佲教他的，家里有许多往年舒曼生日时拍摄的视频，所以他得以知道往年舒曼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虽然舒曼每年生日宴会的装扮都不一样，但是每年基本上都是跟他今日差不多的流程。 他自己往年庆生的时候，也只是家里的弟弟跟妹妹会陪着他在他屋子里吃一顿饭，另外收一些亲人朋友的贺礼。 也没有视频中舒曼每次生日过得这般的热闹。 他原先想的是只给舒曼送生日礼物，但一佲却怂恿他说舒曼每年生日的开场舞都会有很多人抢着要跟舒曼一起跳，怎么着今年也应该他第一个跟舒曼跳了。 他在视频中也看到了，每年舒曼身边都会有一位男伴，虽然最近两年都是一佲，但之前的每年都不一样。 这开场舞是舒一佲特意教他的，教他的时候一佲还一直向他邀功，说自己贡献多大，为了教他，男舞跟女舞都练了。 他也确实很感激一佲。 不过一佲总是口里嚷嚷着说让他感激他，他真的感激他了，一佲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了，总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也没想过真的能成功地瞒过舒曼。 但也正好是因为到了舒曼家里，他们两个不在一间房里休息了，所以一佲才能在舒曼离开后偷偷来他的房间教他跳舞。 而且他跟一佲白天里还有许多零碎的时间可以来学习。 讲真心话，他觉得一佲将来的另一半一定会非常幸福的，因为一佲真的特别特别的贴心，也特别的懂得女孩的心思，虽然嘴上总是说着女孩最麻烦了之类的话。 像女孩只有18岁生日，还有今天准备的这些生日安排的小细节，这些都是一佲教他的。 他其实一直很紧张，但是看到舒曼惊喜的眼神，他反而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他知道舒曼会开心的，但是却从没想过舒曼会这么开心。 他之前以为他看过的视频里舒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样的生日，再看他这样为她安排，她应该是很熟悉了，但是……舒曼却表现得就像是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日一样。 不过因为是她陪着他而已。 卿云只要一细想，心里就又酸又胀。 舒曼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像是美梦，她很不愿意醒来，但是卿云马上就又给了她另外一个美梦。 “你什么时候做的？” 舒曼捧着卿云递给她的生日礼物爱不释手，她知道卿云的绣工很好，当时卿云做嫁衣的时候她有看过卿云刺绣，只可惜从那个世界离开的太过突然，她最终也没能见到成品。 卿云给她做的生日礼物是件三蓝平针绣香囊，上面绣着并蒂莲花，小小的一只香囊精致得不得了，里面的香丸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香味清幽，她细细嗅了好一会也没辨别出来是什么香。 要是旁人送她这样的礼物，她一定会想着是买来的，但是这个人是卿云的话，那一定是他亲手制作的。 但绣针绣线还有这缎布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连这香丸什么时候制好的，她也不清楚。 舒曼一边惊喜交加一边却难以控制地自责，她到底是对卿云疏忽到了什么程度？ “制香的时候就开始做了。” 卿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一开始制香的时候，他心里就是这样打算的，因为在一起出去旅游看到他对舒曼送来的鲜花爱不释手，一佲就由礼物想到了舒曼的生日，暗戳戳问他知不知道舒曼生日。 他其实还真的不确定舒曼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具体的日子还是一佲告诉他的。 知道他想给舒曼亲手制作生日礼物，一佲就一直很热情地为他准备。 他想要的这些绣针，绣线还有缎布，都是一佲挑选了许久才找好的。 一佲还跟他抱怨说二姐没有以前那么关心自己了，以前他做什么事都瞒不过二姐的。 不等他想出安慰的话，一佲就又振作了，告诉他说虽然少了那么一丢丢二姐的关心，却多了他的关系，说他自己还是赚了。 也许是姐弟的关系，一佲跟舒曼一样对他都特别的体贴照顾。 他能成功瞒过舒曼，也全靠一佲给他做掩饰。 他其实没有要隐瞒舒曼的意思，以前不管是他给弟弟妹妹的贺礼，抑或是弟弟妹妹给他的，都是明明白白的，有的时候免不了会遇见对方正在做帕子荷包之类的，尤其是小音，小时候还爱坐在他身边得意洋洋地跟他说，这就是给他做的帕子云云。 但是一佲说这里的生日礼物都是要给人惊喜的，提前告诉人就不好玩了，一个劲儿的求他不要先给舒曼说。 其实主要还是一佲说每年都要想着给姐姐买什么礼物，但是姐姐喜欢什么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实在太痛苦了，既然他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他就按照他的礼物来准备，再加一个配饰就好了。 因为他做的生日礼物是香囊跟香丸，一佲就准备了香囊下面的挂饰。 但这个还不能对舒曼说。 一佲还说了他一定要舒曼也贴身带着自己给她送的礼物。 主要是时间太仓促了，不然的话他应该给舒曼做一身衣服的。 虽然这里的人们并不穿那样的服装了，但是那样的服装其实还是挺受欢迎的，尤其是手工制作的。 卿云正想着，就听到舒曼问他。 “那除了这个，你还有在做什么吗？” 果然舒曼是最了解他的人，只是他的话，没有一佲在身边，他真的没办法瞒过舒曼。 “还有一件裙子，正在做着。” 卿云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你都哪来的时间？” 舒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光是学习就已经把卿云的时间给占得满满的，他怎么还能抽出时间给她做衣服？ “不碍事的，这衣服单薄，做到你明年能穿的时候还有足足几个月时间呢，一天做上一点就可以了……” 卿云听出了舒曼的不赞同，唯恐她命令自己不能再做，着急地解释道。 她怎么这么有幸能遇到卿云呢？ 舒曼见卿云着急了，心里更是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百章 可以抱 等见了卿云给她做的裙子的一角，舒曼就更承受不住了，她觉得她今晚肯定美得睡不着觉了。 “你怎么能这么好？” 舒曼抱着卿云，除了一个劲地说这一句就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饶是她也算能言善道，到了这时候就只觉得言语苍白无力。 可言语本来就是用来传达心意，他跟她已经心意相通了，用不用言语来说出口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小卿云还这么贤惠地要去收拾餐厅，舒曼就跟个小尾巴一样又跟着卿云去了厨房。 如果舒一佲在这里了一定会说她腻歪的，但是舒一佲并不在这里。 托舒一佲的掩饰，他们今晚也不用回家里。 今天是舒曼的生日，她也不想卿云再学习，本来在武馆练了一天就已经很辛苦了。 因为舒一佲的提醒以及友情赞助，其实从舒曼他们开始吃饭时就有一佲提供的摄像机在录视频了。 舒曼接过卿云手里的摄像机导出来没看一会她就没眼看下去了，跳舞的时候还好，她跟卿云两个配合得很好，但是跳舞后就全是她又哭又笑的傻样子了。 “久久，这个不能让一佲看。” 舒曼立刻就想到了热衷于收集她各种失态照片视频取笑她的舒一佲，马上就跟卿云说道。 “我答应一佲了。” 卿云有些为难。 连拍视频都是一佲先想起来的。 “那……等我把后面截了再让他看。” 其实舒曼自己也想到了，但是完整的视频是怎么也不能让舒一佲这臭小子看到的。 托舒一佲的福气，她总算从被卿云迷得神魂颠倒的状态中找到实事能做了。 就算是截好了，舒曼也不想让舒一佲看。 “这臭小子为什么非要看咱俩在一起的……” 舒曼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卿云只觉得这样的舒曼分外可爱，他摸了摸舒曼的脸，“我防不住一佲的。” 被摸脸的变成了她，舒曼就适应得没有那么良好了。 她总觉得卿云纯情，爱逗他，可是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截好了视频，舒曼正要从沙发上下去，却被卿云拦住了。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卿云。 卿云有些紧张，也控制不住脸红心跳，他抿了下嘴唇，才缓缓开口，“舒曼，我抱你回去可以吗？” 舒曼一下子就懵了，她呆呆地看着卿云，不知道要怎么理解卿云的话。 听不到舒曼答应，再见舒曼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卿云深呼吸了一下，再次重复了一遍，“舒曼，我想抱你回去。” 这次舒曼确认了卿云的意思，她咬住了嘴唇，“久久，我有点沉啊。” 她其实算不得沉，但是卿云也就比她重十几斤啊。 她被摔了倒没什么，她就怕他伤着了。 可是小卿云却没有改变主意，舒曼看着卿云眼里的期待，她哪能硬下心去拒绝。 为什么卿云会突然想到要抱她？ 舒曼郑重地点了点头，除了郑重其事，她不知道自己要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见舒曼答应了，卿云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瞬间就把舒曼迷得晕乎乎的了。 还是公主抱。 舒曼用仅存的理智分析了下卿云的姿势，万分配合地把手搭在了卿云脖后，心里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总之心跳得太快让她都有些呼吸困难起来。 她觉得卿云都要比她冷静许多。 从来到这里第一天，他就想抱舒曼了。 一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 卿云觉得自己可以做到的，盛公子那里有许多练习的器材，被盛公子锻炼着，他现在已经能抱着一百斤的沙袋走上一刻钟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连沙袋都抱不起来。 舒曼果然比沙袋轻多了。 比想象中得还要容易地就把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卿云稳了稳心神，缓缓抱着舒曼回房间。 舒曼屏着呼吸，等卿云走了几步，依旧稳稳当当的，她才敢放开呼吸。 对上卿云专注的眼睛，舒曼忍不住咬住了嘴唇，怎么办呢？她觉得现在的小卿云男友力max 成功把舒曼抱回了卧室，卿云小心地把舒曼放下，又半跪在她身边，一脸认真地告诉她，“我以后会多练习的。” 怎么练习？ 脑子里循环了一遍卿云刚才抱着她的举动，舒曼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沸腾的水马上就要冲开锅盖了。 “我可以做到了，以后只有我能抱你。” 不等她平复下来，卿云就又接着说了一句。 舒曼忍不住捂了脸，不行了不行了，她要被迷晕了。 小卿云今晚怎么能这么魅力爆棚呢？ 舒曼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矜持下来，她索性就顺从心意扑到了卿云身上，“我都听你的。” 继被卿云公主抱之后，再被卿云像抱小宝宝一样揽在怀里，舒曼觉得自己的底线越来越低了，她的脸皮也越来越经受得住考验了。 “不是舒一佲教的吧？” 舒曼忍不住问道。 虽然很开心能见到这样的卿云，可是这样的小卿云跟平时怎么也不一样。 如果是舒一佲那臭小子怂恿的，倒是有可能。 卿云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想要抱的。” 舒曼有些惊讶地看着卿云。 卿云被舒曼眼中的惊讶给取悦了，他轻轻晃了晃舒曼，“为什么不能是我想的？” 完了完了，明明是她过生日，怎么感觉长大了的是她的小卿云？ 舒曼被卿云问得答不出来了。 她到底是有多疏忽卿云的成长？ 怎么突然间小卿云就已经变成能把她当小女孩宠的样子了？ 还有她，怎么在小卿云面前越来越小女孩了？ “我一直都想自己能抱你，从来这里第一天就想。” 卿云轻轻说着，望着舒曼的眼里满是亮光。 他很早就想这样抱着舒曼了，却也没想过他真的能做到。 舒曼真的对他太包容了。 他在这几个月见过太多这里的情侣，男孩子照顾女孩子的方式多到能让他眼花缭乱，有些是他根本学不来的，有些则是舒曼跟他换了角色。 其实他有些担心舒曼不喜欢他抱她的。 第二百零一章 要强 虽然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解了，但是舒曼却更像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里面的女子一样。 不管是在那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舒曼对待他都像是对待女子为尊世界的男子一样。 舒曼对他的心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他不通世事，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便是让他现在学着这个世界的男子一样顶天立地，他也做不到。 制香让他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界能做到的一些立身方法，如果说舒曼像这个世界其他被教养着的普通女孩一样，那他应该也能养得起来。 可是舒曼并不是那样的普通女孩，他要给舒曼的生活，也不是让舒曼跟他以后，过的比不上现在的十分之一。 即使一佲，舒爸舒妈都称赞他能力出众，多才多艺，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现在也根本做不到光明正大的站在舒爸舒妈面前，请求他们把舒曼放心的交给自己。 他们所有人对他的夸赞都只是基于他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能够做到的事情，如果换做是跟舒曼匹配的对象，那他远远还不够格。 他最不想做的，在这个世界里面，就是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 一佲也说了舒曼从小就要强，要不然就不会学那么多东西，还样样都做得那么好了。 舒曼从来不会给他讲他过去的事情，也不会告诉他她能做到像现在这么优秀，像在那个世界里那样丝毫不让人怀疑，像一开始到现在让他那么倾心，她都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如果舒曼不说的话，他其实也没有办法知道。 只是她不心疼自己，却有的是人心疼，一佲每每看到舒曼忙工作就会一边跟他吐槽舒曼现在有多不关心他们两个，一边又不自觉地就在他面前为他讲舒曼以前的事情。 他现在没日没夜的学习，毫不心疼地锻炼自己，其实都不过是在重复舒曼以前过的生活。 而他呢，现在学习，有舒曼关心着，锻炼身体受伤了，还有舒曼为他难过。 一佲说舒曼学习的时候，就没有人关心她付出了多少努力，爸爸妈妈只看她最终的成绩，学武的话更是她自己的念头，并不是爸爸妈妈为她安排的，所以她不仅要从学习的时间中扣出时间，还要从其他的才艺课上挤出时间。 跟舒曼相比，他简直不能再幸福了。 明明这些都是她经历过的事，她比谁都有资格要求他现在努力拼命，可是她却比他自己还要心疼还要心软。 舒曼有多么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更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 只是她却不自知，有时候同他开玩笑还总是会带出一种如果他早些遇到了别人就不会觉得她有多好了的意思。 听到舒曼这样的玩笑话，他总会觉得有些难过。 明明她就已经对他这么好了，可是她却总是不自信。 其实他根本都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谁能做到像舒曼这样对他这么好。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好，那父亲大人为什么眼里只有母亲，为了母亲大人抑郁而终，扔下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不管不顾？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好，那为什么他一心向善，还会遇到那样的事情，对他下手的人为什么也没有心慈手软呢？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好，为什么直到最后他才知道小音对他是那样的想法，还是因为舒曼小音才会对他坦白，如果不是舒曼救了小音，那他还要继续连累舒曼到什么程度？ 来到这个世界，能见到舒曼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却也在跟舒曼相认平静下来一些后心生担忧。 决绝跳崖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已经切身体会了，可是如小音所说的舒曼最后浑身是血又僵硬无力，明明还活着却只能任身体一点点腐败那样的感受，还有小音对着舒曼说出一切真相后，再经历过这么多他无法体会的痛苦后，舒曼还会愿意要他吗？ 他不确定，不敢问，也不敢提上一个字，可是直到现在，舒曼也从来没有对着他抱怨一句，甚至为了照顾他，怕他在没她护着的时候又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也根本都不提两人分开后发生了什么。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她说的那么好，这世界上也只有舒曼一个会把他当宝一样的看待。 她口中总说着长得好怕他被别人惦记。 他却知道他根本不是因为他的长相才喜欢他的。 他们相遇的时候，他哪有什么长相可言。 尽管见不到自己有多么糟糕，可脸上的疼，身上的伤，脏污纠结一团的头发他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可是他也能在路边看到乞讨的人。 落难那时见到的那些粗鲁的女人，甚至都比不得这个世界路边乞讨的人来得干净，而当时他能让那些粗鲁的女人都无从下手，那他有多么狼狈多么不堪，哪还用的照镜子才能明白。 那样的他却得到了她悉心的照顾。 如果不是因为是她，他怎么能够做到忽略人的长相去认真地了解她？ 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能有多受欢迎，但是他却在这个世界感觉到了舒曼比那个世界还要令他郁闷的欢迎程度。 这还是因为有了他，舒曼把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他身上的结果。 可是就是这样，联系舒曼的人，舒曼收到的礼物，目光落在舒曼身上就移不开的人多的让他根本数不过来。 他不想舒曼对着别人笑，也不喜欢舒曼总是打扮的漂亮精致地出门，更不想自己总是跟舒曼分开，不想舒曼跟别人相处的时间比他还要长。 可是他却更知道，如果不是舒曼的付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在这想东想西。 他有见过舒曼工作的样子，见过舒曼指挥别人命令别人冷静又果断的样子，跟他面前的舒曼截然不同。 一佲总说舒曼变得太多，变得像妈妈一样了，一点都不温柔了。 他分不清哪样的舒曼才好，因为不管哪样的舒曼对他都是最好的，只是他却能感觉得出来，舒曼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她也确实如一佲说的那样要强，只是现在他确认她喜欢她自己这样强势的样子。 第二百零二章 被宠 那么要强的舒曼会让他抱着她就像抱小孩一样吗？ 如果不是真的撑不住，舒曼她根本不会示弱的。 他并不能确定，她自己能走，而他又没有那样看起来就强健的躯体，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否如愿以偿。 只是还是仗着舒曼的喜爱，任性地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 不管是跳舞还是现在想要抱她，其实都是他自己心里想要做的事情。 看到舒曼真的顺从地依偎在自己怀里，他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他不紧张自己会摔了舒曼，就算摔了自己，他也不可能会让舒曼受伤，可是他却紧张舒曼这么信任他。 如果不是舒曼这么配合，还这么信任他，也这么明确地告诉他她有多么地喜欢他，甚至在他得寸进尺要像抱小孩一样揽着她时也配合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着舒曼坦然说出自己的嫉妒。 他以为她在他面前也只愿意强势，可是她却用举动告诉他在他面前她愿意跟他互补。 第一天来这里吗？ 卿云的话让舒曼忍不住回想了一下第一天来这里发生的事情。 她当时脚受伤了，应该是被邹智明背着上去的…… 她的卿云啊…… 回想了大概，舒曼心里感慨不已。 从一开始就把她放在心上，就愿意为她做出改变的小卿云，如何能不让她越来越喜爱呢？ 虽然很眷恋这样的温暖，但是舒曼却真的心疼卿云，他实在还是瘦了些。 她真没想到他在盛之昆那里的训练强度能这么大，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他轻松地就把她给抱起来了。 舒曼小心地从卿云身上挪下来，跪坐在他旁边，轻轻地帮他捶腿，“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见卿云脸色柔和下来，她伸手摸了摸卿云的胳膊，摸到那紧绷的肌肉后，她忍不住咬了下嘴唇，“久久，我对你的关心是不是不够啊？” 今晚的一切虽然都让她开心的如在美梦中，但是也都让她太过吃惊了，她见了太多自己不熟悉的卿云的样子。 她甚至都不知道卿云是怎么做出这样的改变的。 “那你再多关心我一些。” 卿云抿唇笑了下，顺着舒曼的话接着道。 舒曼着实愣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的卿云，不，应该说是前天的卿云，如果听到她这么说，他肯定会摇头否认，会着急地告诉她她对他的关心已经很多很多了之类的。 可是现在的卿云，却知道怎么让她放心了。 这样的卿云会让她想到舒一佲。 舒曼想着忍不住多看了卿云两眼，却见卿云微微歪了头有些狡黠地看着她这样不解，这样活泼的卿云让她觉得像是文静版的舒一佲坐在了她面前。 舒曼下意识就伸手捏住了卿云的耳朵，却没有像对待舒一佲那样毫不留情，反而是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力度揉了揉。 哪个样子的卿云她都喜欢，但她不能否认的是这样的卿云更让她觉得放松。 她一直都希望卿云能是自信的，甚至能多任性幼稚一些也好。 她总是怕他受委屈怕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因为他实在太过单纯，待她又太过真心。 “好。” 舒曼也笑了一下，郑重地回答道。 “那你也多关心我……” “我也要多关心……”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话没说完，两人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了，不由相视一笑。 舒曼心中纵然有再多的复杂感触，也在这相视一笑中化为了乌有。 卿云的改变确实让她大吃一惊，但总体来说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她现在意识到也还不晚。 舒曼不再多说，却暗暗决定以后要多关心一下卿云，绝不要再等到像现在这样，卿云为她做了什么，身上哪些地方改变了，她都要等卿云明明白白展示给她后她才知道，这样怎么能行呢？ 更重要的是以前卿云做个做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已经让她这么担忧了，现在连抱她都那么轻松，身上的魅力值又噌噌上升了，她怎么能放下心来呢？ 见舒曼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愧疚她自己没照顾好他进而又感到自责，卿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这是也是从舒曼跟一佲相处的日常中学到的。 其实他不想舒曼每次看到他为她做了什么，都是一脸感动，一脸感激，又觉得他受委屈了，好像他每做出不一样的事情，她不知道，就是没有尽到对他负责任一样。 舒曼这样的表现只会让他知道舒曼对他的期待有多低，知道他在舒曼这里有多么的弱小。 但是他总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改变。 之前在那个世界里他就一无是处，还总是拖累舒曼，也不能怪舒曼对他保护过度。 来到这里，因为他身上的伤，因为他的事情，舒曼不知伤心了多少次，而他都一筹莫展。 但是随着跟舒曼还有一佲相处的时间见多，他也渐渐发现类似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一佲身上就不一样了。 舒曼对他跟一佲是不一样的感情，但是同样的，舒曼也宠着一佲，偶尔一佲为舒曼做了什么，舒曼也会像对他那样的想要感激一佲，可一佲就总有办法让舒曼对他越来越倚重。 一佲代替舒曼照顾他，这是最让舒曼感激一佲的地方，可一佲却能让舒曼没办法自责。 最了解舒曼的还是一佲。 他不过是学着一佲，如果舒曼真的感激了，他就顺着舒曼的话说下来，舒曼果真不像以前那样沉浸在自责里不能自拔。 卿云暗暗决定以后他要多跟一佲学学。 已经决定了要多多关心卿云，舒曼就打算从现在开始，所以两个人洗漱过后躺上床舒曼就开始盘问起来了。 但是跟以前不一样的是，她每问一件事，卿云就要也多问她一件事。 舒曼一直觉得要等到卿云能够照顾她，或者他们两个人能够一起分担不管是生活上还有感情上的事情，都要等到卿云有一定阅历了才能够做到。 但是她却忘了一件事，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做到像卿云这样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时间根本就不是问题了。 被人这样全心全意宠着是什么感受呢？如果要舒曼形容，她也形容不出来，只知道在卿云面前她只是她自己。 她甚至都回想不起来，没有穿越之前她都过的怎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比起穿越的经历，比起现在跟卿云相处的朝朝夕夕，好像突然就被衬成了一片空白。 第二百零三章 女人 “舒总，前台电话，有一位褚姓的男子捧了一大束花在前台等着说要送您。” 听到助理的话，舒曼不由愣了下。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姓褚的是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前台还说什么了？” “哦，保安没能赶走人，这人又说是您的朋友。” 助理补充了一句，有些为难地站着等舒曼发话。 舒曼这时候正在看手机，果然有未接来电，还是褚卫林的。 她刚开会回来，手机还调的是静音。 “还有别的事吗？” 舒曼抬眼看向助理。 助理摇了摇头，“没有了，舒总要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出去了。” 舒曼点头，等助理出去后她揉了揉额头，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那边却没人说话，她都能听到那边前台的声音，但是褚卫林却不吭声。 舒曼也不想吭声，但却不能不吭，心里憋的全是火气，却只能忍着，“需要我下楼接你吗？” “不用，你让我上去就行。” 褚卫林轻浮的语调让舒曼的火气又旺盛了几分。 “我让助理在电梯口等你，一会见。” 舒曼稳定住情绪，挂了电话后，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电话就响了。 “你怎么回事？” 接通后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舒曼心里更憋屈了。 “妈，等人上来了我问清楚。来的是褚卫林，那个褚家。” 舒曼打断舒妈的话，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道。 “一会儿你上来一趟。”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留下这么一句话电话就啪的断了。 舒曼重重吐了口气，给助理通知后，她往后靠在椅背上，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上天是见不得她太开心啊。 她辛辛苦苦在公司要这么久的结果，褚卫林这一下就把她毁了。 “喏，喜欢不？” 一见面，褚卫林就把花往舒曼面前晃了下。 舒曼不知道自己有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心中的火气，才能这么平静地接过花。 “谢谢你的花，不过生日还要再等几天，你送早了。” 舒曼扯了下嘴角，淡淡地说。 褚卫林挑着眉头盯着舒曼看，眼里是浓浓的趣味。 “别装傻呀，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舒曼嗤笑了下，也不再维持自己的笑容，她漫不经心地捏了捏手里含苞欲放的花朵，眼里全是锋芒，“是因为邹智明？” “聪明，不过也不全是，我们家老爷子就打算让我在兰湖再找呢，我觉得你就不错。” 褚卫林也伸手掐了一朵花，一瓣一瓣地摘着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我拒绝了，你可以走了。” 舒曼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瓣，脸色完全冷了下来。 褚卫林耸了耸肩，笑了笑，“我知道了，你这样的美女怎么可能一次就答应了，今天也就是让你知道，我要追你了。” “好了，别那么不高兴，你这样的美女有我这样的人追，正是你有魅力呀，该笑笑的，开心……” 明知道褚卫林是什么样的人，舒曼还是被这样的话恶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更恶心的是对着她这样冷漠的眼神，褚卫林却依旧不为所动，像是耍猴一样的等着猴子的反应。 舒曼并不像当个猴子，她也从褚卫林的眼中看出了他的不退让。 她没有想出解决办法来，唯一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接受她现在这飞来横祸，让自己平静下来。 成功在舒曼这里刷够了存在感，见自己再说下去美女也没反应了，褚卫林就不再多费口舌，他一扬手将手里的花扔了，冲舒曼眨了下眼，“明天再见啊，舒曼大美人。” 从舒曼的办公室出去，见一圈人直着脖子往自己的方向看，褚卫林又来兴致了，他转身面对舒曼的办公室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舒曼，你是我的！” 舒曼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瞬间爆发出来，她抚了下头发，捂住了脸。 褚家……根本不是他们家能对抗的。 所以褚卫林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戏弄她。 还是跟邹智明有关系…… 虽然不知道褚卫林跟邹智明到底有什么瓜葛，但是她很确定的是周六的褚卫林还是很有分寸的，不像今天完全不顾脸面了。 真是令人嫉妒啊。 这样的事情，明明不要脸面的是褚卫林，没有脸面的人却成了她。 就因为他们是男的，而她是女的。 所以即使她是无辜的，被牵扯到里面，也会变成她的错。 舒曼叹了口气，其实她也能够解决这样的事情。 只要她拿出女性的天然优势，或者渣女一点他敢撩她就敢接，直截了当地告诉褚卫林敢追她就要做好被管死一辈子的打算，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她做不到了。 跟褚卫林对峙着，她没有想起自己是女人，她只知道她不愿意。 不愿意伏低做小求着他放过，不愿意哪怕是做戏说出跟另一个人的话…… 她做不出来，就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褚卫林这一出带来的种种影响。 “你上来一趟。” 没等她平复好心情，舒妈的内线电话就过来了。 舒曼看了一眼时间，嘴角无力地扯了下。 妈妈这是让人盯着卡着时间来找她啊。 一出办公室，舒曼就能察觉到明里暗里打量她的目光。 托褚卫林的福，她现在已经成功成为公司的话题女主角，这还只是开始。 等两天，她在圈子里都要出风头了。 就因为她是女人。 能被两大贵公子争着抢着追求，她不想出名也难。 舒曼毫不怀疑自己的生日宴会能热闹成什么样子。 她有些无力地摁了电梯数字，抬头看着数字一点点上升，感觉电梯里的空气都开始稀薄起来。 妈妈会怎么想她…… 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明明那么努力了才在公司里慢慢做到了服众，可褚卫林只需要一束花，只需要站在大厅，一切都毁了。 只是因为她是女人，还是个相貌本来就让人无法忽视的女人。 她明明也知道的，这样的事情并不意外。 可是…… 经历过女尊世界的她对这一点更不能接受了。 女人又怎么样？ 第二百零四章 谁的错 “你这弄的这一出都是什么事儿？” “休息两天，上班第一天就出尽了风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私事跟公事要分开？” “这样的人你都认识？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朋友也不是这样交的吧？” “你跟这姓褚的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好端端的惹他干嘛？” “你是上赶着让咱家成笑话了，是吧？我跟你说邹家的事，你不愿意，好，你不愿意，你好好跟邹家说，可是这边邹家还联系着，你又跟褚家的相处了，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妈妈放眼里，一点都没有说过褚家的事……” 尽管一开始她就不指望妈妈能站到她这边，但是一进办公室就来了这么一串噼里啪啦暴风骤雨一样的话，风雨交加还是将舒曼刮了个透心凉。 嘴就像是被风雨糊住了一样，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忍不住抬头看着办公桌后愤怒的女人，眼里全是受伤。 她能理解妈妈因为她带来的这一出闹剧而不悦的心情，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对着这样的话毫发无损。 她是她的女儿，她为什么不为她想想呢？ 她是那样的人吗？ 愤怒的时候口不择言到底是胡乱说出的话还是真心就是这么想的？ 妈妈也是女人，妈妈她一路走过来难道就很容易吗？ 她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对女人有多苛待吗？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褚家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舒妈越说越是生气，越说越压不住火气。 只要想到秘书传过来的话，她就满肚子不满。 这是公司，是工作的地方，可都被她的女儿打搅成什么样子了。 不用秘书说，她也清楚那一楼层的办公室该热闹成什么样子。 “我处理不了。” 舒曼扯了下嘴唇，盯着舒妈的眼睛，“褚卫林就是跟邹智明在作对，跟我没有关系。” “既然是跟邹智明作对，那你找邹智明去，让他来解决，跟你没有关系，那公司能热闹起来？” 舒妈冷着脸说。 “我以什么名义去找邹智明？” 舒曼闭了下眼睛，慢慢地问。 “什么名义？舒曼，什么名义需要我来教你吗？自己的事情已经打扰到公司了，你自己不知道怎么解决吗？自己不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求人吗？” 舒妈脸色更冷了，在她看来，舒曼这样的态度就是在质疑自己推卸责任。 “妈妈，这是我的错吗？” 舒曼的脸色白了起来，她知道不该问，可还是问出了口。 “怎么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听话，你答应了邹家，现在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吗？你如果已经答应了，现在邹智明自然会护着你，如果你答应了，褚卫林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来追求你吗？褚家难道就不要脸面了吗？” “就是因为你该断的时候不断，你现在单身，人家是有追求的权利，是因为邹智明又怎么样？你能处理吗？你连求邹智明都没有底气，不仅什么也没得到，还要白白赔上这张脸……” “好了好了，就这张脸已经丢尽了，你回去琢磨着看吧，被这两个人追着，我看你以后还能怎么办……” 问出这句话舒曼就已经后悔了，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更后悔。 后悔到她连反问的话都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妈妈到底有没有真的把她当女儿看？ 这样的事情也是她的错。 还能说出这么多的道理来。 说得让她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是，妈妈说的对，她要是答应邹家了，那就不会有褚卫林来闹这一回事儿了。 就算来闹，她也是站在受害者这一面的。 她要是没答应邹家，在别人看来只会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不管她以前多么努力经营的名声，只要传出被这两个人一起追求，就全部都毁了。 “你要是真有自知之明，生日会上你就给我答应邹智明，省得这笑话越传越大！” 舒妈揉了揉额头，想到今天这一出就心烦，口气越发地不好起来，“我们家不是娱乐圈，你也用不着出名！” “妈，我不答应。” 舒曼木着脸说完，“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下去工作了。” “不答应就给我处理好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在公司再见到褚家这小子过来，不希望在公司再见到我的员工因为你的私事儿影响工作！” 舒妈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 “出去吧，下午早些回去，也不要在公司呆着了，这几天也要忙你的生日宴会，公司就少过来吧！” “算了，这周你就别来公司了，先把那个人给处理了再说，我不想在公司再见到这样的事情！” 原来心还真的能够更凉。 她一句话，哪怕是愤怒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全身上下都像是被冻住了，没有一点温度，哪还能说得出话来？ 舒曼木然地转过身，还能在开门后换上平静的表情，她自己都对自己这样的转变感到惊讶。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舒曼木写脸坐在办公室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爸爸妈妈捡过来的。 如果不是捡来的，为什么到最后的时候留她一个人在亲戚家里住？ 如果不是捡来的，为什么对着她永远就是严格要求？ 别人错了是她错，她的错还是她的错，好像什么时候都只有她的错。 从来教育她的时候就告诉她不要去管别人，先反思自己。 今天这样的事情，也是因为她的错吗？ 别人随意的言行，故意的举动，她就要来承担责任？ 可以，她可以承担责任，因为这样的后果已经造成了，她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作为她的亲人，作为她的亲生妈妈，难道就不能站在她这一边吗？ 不奢求能安慰她，哪怕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说完这件事，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甚至不能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为了不打扰公司的运营，不打扰公司的工作，所以她就只能落荒而逃，只能躲开风头。 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褚卫林的一时兴起。 说不定什么时候褚卫林就玩腻了。 她却要承受他这样的游戏带来的所有的恶果。 她还要感谢他，又一次让她知道自己在自己的父母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 她真是要好好感谢他的抬爱。 第二百零五章 没精打采 这会也不过才十点，尽管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投入工作，她还是得静下来。 可如今唯一能让她静下来的…… 舒曼慢慢地拿起手机，划开了自己的图库，这里面大多都是她偷拍的，只有卿云的侧影，低头看书的，练字的，作画的…… 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但是看到卿云，她真的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现在她的处境确实很尴尬。 但是也并不是全然只有劣势。 褚卫林是很混蛋。 但是他的到来也让她更加确认了一件事情。 她用了近4个月的时间才在公司做到了手握实权，明明也是她的努力跟能力被父母认可了，但是就因为褚卫林这一胡闹，他的亲生母亲就能说出让她在家闲置的话。 只要她在公司，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成就，她永远就只能听父母的话，也永远都不是不可替代的那位。 还好她一开始就没想着在公司上班，事实证明她的打算也是对的。 妈妈这是想逼着他答应邹智明。 但是，不可能的。 所以，接下来的话，她可能真的要被闲置一段时间了。 不过舒妈应该是会安排让她到下属的子公司去。 她还是缺乏历练，现在最好还是在公司再磨练一段时间，不然她没办法利用舒氏集团的关系网。 整理清楚后，舒曼轻轻碰了下屏幕中的图片，退出了图库。 想到褚卫林，舒曼眯了一下眼睛，居然敢这样对她，那他也要做好准备。 不是只有男的可以追求女的，女的也可以啊。 既然褚大公子是要回兰湖来相亲的，就别怪她热情地替他做媒婆了。 想到自己的生日宴会，舒曼忍不住勾了一下唇。 这要是平时，她还真的要发愁怎么对付，怎么找人，可是她的生日会可是最热闹的时候，不要去找，就有人自动会过来。 褚卫林不会放过她的生日会，那她也不会放过他的。 打起精神处理着工作，到了下午的时候，就有舒妈的秘书下来跟她交接工作。 舒曼拎着包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几乎是从各种探究好奇的目光中穿出来的。 想到秘书过来通知的事情，舒曼重重吐了一口气。 她还是没办法理解舒妈这样的安排。 让她就这样离开，难道不是更让流言蜚语传播得更快吗？ 又或者说，一开始舒妈就根本没打算让她在公司待下去。 这并不是舒曼想要见到的，她也并不想往这方面多想。 可是既然能想到这一点，她就没办法再忽视了。 她以为自己对妈妈已经足够了解了，可是真的到了妈妈身边工作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父母的了解都屈指可数。 她工作上还能勉强琢磨透父母的意图，可是到了这些私事上，她就完全一头雾水了。 坐上车后，舒曼又看了一眼时间，开车直接去了舒一佲他们学校。 大概人不顺利的时候，喝口水也能塞牙。 她算着时间，自己这个时间过去绝对是提前过去了，可是就是这么不凑巧，舒一佲他们这一节课的老师请假了所以调成了自习课，舒一佲跟卿云两个已经坐车回家了。 舒曼谢过热情洋溢给她解答的小同学们，没精打采地回了自己车上。 她明明来的时候只要打个电话过来就能提前确认了，可偏偏她心里乱的厉害，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一茬。 她一直以为这会儿他们肯定还没下课呢，手机肯定也不在身边。 舒曼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也没有提起精神来。 她有些记不起来，以前如果自己心情烦闷了，都会去做些什么。 是去找人聊天吗？还是一个人单独待着呢？ 舒曼想回想一下，但是却连回想的力气都不愿意使。 她能确认的是自己现在还是想到卿云身边。 只是等她回去了，走到楼上才发现这两人正在上课呢。 靠在墙上听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的老师的讲课声，舒曼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回了自己房间。 也许躺床上睡一觉就会好些了。 舒曼想着，换了衣服，把自己闷到了被窝里。 屋里窗帘紧闭着，也没有开灯，像是一下子就进入了夜里。 她感觉心里也是一片黑暗。 从上午冷静下来到下午下班前，她一直都是打着精神在处理公务，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努力地让自己抵制着心里汹涌的负面情绪。 舒妈再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当面对她说一句话，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倒是想跟往常一样去找爸爸妈妈，也厚着脸皮过去了，可是等她按照平常的时间出去的时候，爸爸妈妈却没有吃饭的打算。 她不过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有秘书过来转告了舒妈的话。 虽然只是很平常的话，可是在上午听了妈妈那样的话之后再听这样的话，之于她，简直就像是又往心上砍了一刀。 交接工作的时候也是，她也知道，秘书的话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可就是这样的态度也让她受不住。 她其实真的不是那个小女孩了。 可是就算长大了，她也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也是她的父母。 舒曼试图让自己站在父母的角度去思考今天的事情，去思考假如自己作为父母会如何对待子女。 可是她做不到呀，她只当过别人的孩子，她也只知道孩子对父母是怎样的期盼着。 舒曼有些厌恶这样介意期盼着父母的自己，也厌烦自己明明有解决的方法了却还是沉浸在负面情绪中不能自拔。 可能是大姨妈还没过去吧？ 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情绪不稳定…… 舒曼不断地给自己找着理由去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可都不能改变什么。 她在床上窝着，姿势都没有改变过，明明她自己也知道哪怕动上一动，可能心情也会不一样一些，可是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闷在被窝里不知道多久，屋里突然一亮，即使闷着头也能看到透过被子缝隙透进来的光，只是这样的光亮却让她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第二百零六章 真实 “姐！怎么不开灯？” 一开始舒一佲还是喊着的，可是看到被窝里那一团，他不自觉的声音就放低了。 “姐？” 试探着又喊了一声，舒一佲带着卿云往床前又走了两步。 “姐，你怎么了？” 舒一佲跟卿云对视了一眼，再看向被窝里那明显是蜷缩起来的一团，两人眼中都不由带出了担忧。 “我困了，你把灯关了。” 她觉得被子要被拽开了，舒曼不得不开口说道。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多么的没精神。 “舒曼？” 卿云忍不住趴在了床边，小声又小心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肚子不舒服了吗？” 听见舒一佲的声音已经让舒曼提着心了，再听到卿云的声音，舒曼的心彻底悬在了半空中。 她一开始心心念念就是想见到卿云，可是这会儿她又矫情地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从一开始进来见舒曼这样子，舒一佲就知道舒曼不对劲，这会舒曼的沉默更让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舒一佲看了一眼卿云，见卿云注意力已经全在自己姐姐身上了，他拍了下卿云肩膀，示意自己先出去，这里就交给他了。 卿云有些不在状态，他愣愣地看着舒一佲转身，没有多想就盯着舒曼看了。 舒一佲心里叹息一声，他轻手轻脚到了门边，顺手关了灯，合上房门，出了房间。 这里重新又陷入黑暗，也重新变得安静起来，可是舒曼知道卿云还在。 确定屋子里黑暗了，她倒是有勇气去面对人了。 舒曼慢腾腾地挪出了被窝，脸颊滚烫，不知道是被闷的了还是羞的。 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是耳朵还是听得清楚的，他也能感觉到舒曼有了动静。 试探着伸出去过去就碰到了滚烫的肌肤，卿云被烫的一惊，“你发烧了？我……” “我是闷的了。” 舒曼急忙出声安慰道。 卿云仍旧有些不放心，可是手被舒曼握住后他勉强镇定下来。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能和我说说吗？” 卿云慢慢在床边坐下，慢慢地扶起了舒曼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呼吸间都是卿云身上清冽又干净的气息，身后同卿云紧贴的皮肤很快就暖和起来，舒曼不自觉的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了一些。 她一直没有说话，卿云也一直没有再问，但是她知道他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要告诉他吗？ 也许纠结了一下，也许根本都没有纠结，舒曼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事情的缘由。 困扰她一整天的事情，其实概括起来也就三两句话。 可是就只是说出了这三两句话，她的心情就立马就不一样了。 “我没事了，别担心，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做的。” 舒曼说完后紧接着就安慰起了卿云。 她也对自己忽然就心情晴朗感到有些不适应，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她倒是振作起来了，卿云却没办法不多想了。 从一见到褚卫林，他就不喜欢这个人。 对舒曼不尊重，也肆意妄为，好像一切都是他的一般。 其实舒曼只说了三两句话，他也听得出来，褚卫林这一举一动意味着什么，让舒曼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了。 这根本就跟他那个世界无赖在大街上对着小郎君说我看上你了一样可耻。 要是真的喜欢舒曼那就应该先去见舒曼的父母。 如果他真的堂堂正正去见舒曼的父母了，那他顶多是吃醋。 可现在他心里全是恼怒，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他一句话不说，舒曼又看不清他表情，只能伸手开了床头灯。 灯光猛地亮起，虽然是柔和的光，但两个人都下意识遮了下眼。 舒曼都放下手了，扭头看卿云，却发现卿云侧了脸不看她。 她有些稀奇的盯着卿云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卿云确实是在生气。 下意识想从卿云身上下来，可是她一动，却被卿云牢牢扣住了。 再抬头，卿云还是不开心，只是就是不松手。 舒曼仰头歪着脖子瞅人，姿势别提多别扭了。 明明之前她自己也是生气的，可现在生气的人换作了卿云，她自己反倒像是生气全被卿云借走了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了。 她拍了拍卿云扣在她肚子上的手，“我跟你说，我已经想好了怎么收拾他了。” 本来这样的打算，她是不想跟卿云说的，毕竟有些上不得台面。 而且她的小卿云一直是光风霁月的，她在他面前一直表现的也是光明磊落的，像这样在背后算计人的事，她虽然做过，但是却从来没有让卿云知道过。 无奈话已经说出来了，卿云也明显对她的话起了兴趣。 舒曼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如果一个人能做到跟什么人都能处得来，那这个人一定是心思多得吓人，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比起做好事，跟人友好相处，倒不如说怎么收拾别人落井下石，对她来说，更来的容易一些。 她很早以前就发现自己心中恶念比善念出现得更迅速。 也曾因此害怕过，也因此才会出许多近乎圣母一样的脑残事情。 直到长大后她才慢慢的能够正视自己。 这一刻小心的斟酌着言辞跟卿云说着自己的计划，舒曼还是发现了自己对卿云多有隐瞒。 一直以来她在卿云面前表现的太过完美了，她自己又很清楚，那样的她根本不是真实的自己，所以才会对卿云毫无保留的心意感到压力，有时会感到不能接受。 有一点她却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依旧在那个世界中生活，她跟卿云还需要很长时间去磨合才能真正在一起。 在那个世界，之于卿云已经是绝境，对她来说却不是，因为不是在自己的身体，又到了一个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也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的一切都可以隐瞒，而只要隐瞒了一点，与之相关的所有都可以隐瞒下去，所以直到脱离那个世界，她还能维持自己的形象。 但是来到这里，卿云面对的就是真实的她，全部的她。 第二百零七章 还有呢 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表现出自己不好的一面，之于舒曼，要比对着自己不好的人展现出自己好的一面难得多。 毕竟后者是她已经习以为常的。 她只能尽力让自己不为自己的打算多做解释，但是忐忑不安却在所难免。 想到这样的计划，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说出来的时候却有了种种顾虑。 郎才女貌，不管是在哪个圈子都适用的。 不提跟她一个阶层的有多少相貌出众的女人，就是她认识的相貌出众的女孩就多不胜数，她所结交的固然有人品性格都没得挑剔的好女孩，另外还有一大部分因为她的身份跟地位而跟她交好的目标明确的女孩。 现实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好，她没有经历过这些女孩的生活，就无从对她们的生活进行评价。 只是从前无论如何，她也没想过在自己的圈子里带上这些女孩，她尊重她们，所以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帮忙。 她也爱护自己的名声，不想被传言自己的朋友如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又是如何这样的话。 可是一直到对卿云说出来之前，她脑子里根本没有想到她之前的想法对于自己的朋友有多么的不尊重。 她把她们归为跟褚卫林一样的人了。 舒曼简直没脸抬头了。 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舒曼……” 卿云听了舒曼这样的想法，一开始是惊愕，后来却只为舒曼感到难过。 把当初遇到遍体鳞伤的他都竭尽全力去保护的舒曼逼成这个样子，舒曼今天该有多难过？ 他并没有察觉到舒曼此刻的心情，在卿云眼中，舒曼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低头轻轻碰了下舒曼的额头，又紧紧的抱住了舒曼。 要怪只能怪他，现在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我不会那样做的。” 被卿云抱着，舒曼忽然之间就又有了勇气去解释。 “我知道。” 卿云轻声细语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舒曼无法自控的，先是放松了，随后又觉得羞愧，心里也更复杂了。 卿云相信的是真正的她吗？ 她真的不会做吗？如果没有对卿云说过…… 舒曼没办法不去反思，但是没有发生的事，她在这里再猜测也没有什么用，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真的可能并不想用这样的计划。 如果真的想用的话，早在想到的时候她就应该着手准备了，她并没有拖延的习惯。 那就是真如卿云所说她就是那么好的人吗？ 可是好人并不是个好词，至少在商场上不是。 商场如战场，三十六计都会有，玩不了阴谋诡计，真的能成功吗？ 就是爸爸妈妈她自己也清楚肯定也有灰色地带。 可是这一刻被卿云抱着，她心里无比清楚，如果她真的选择了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一定会失去卿云的。 如果她真的以那样的方式做到了成功，她跟卿云只会渐行渐远。 按着卿云的性子，如果连她都改变了，他…… 正当舒曼心里有些纷乱的时候，门忽然被敲了两下。 不用外面人出声，外面肯定是舒一佲那小子。 舒曼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卿云拉开些距离，毕竟这样被卿云抱着……他们这样也不是头一次被舒一佲看到了。 想到自己刚才心中推论的那个结果，舒曼更加不想松手了。 舒一佲敲门也就是个提前告知他要进来了，他对屋里这两位的人品无比信任，不等他们出声同意就直接开了门。 “不闷着自己了？” 一眼见到床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舒一佲也没打算回避，非但不回避，他还刻意好好打量了一番，冲舒曼眨了眨眼睛。 比起大街上都能撞见的那种恨不得揉到彼此身体里一样的那种情侣，二姐跟卿云这两个只是揽着，根本没什么可在意的。 舒一佲站到了床边，不等舒曼回答，就又接着道，“都被小卿云抱着哄这么一会儿了，能说咋回事儿了吧？” 跟卿云说没什么，但是跟一佲这小子舒曼实在不想跟他说。 跟这小子说了，他肯定出去闹，不仅会去找褚卫林，说不定还要跟爸爸妈妈闹。 但是她不说，等这小子自己问出来就更没得控制了。 “咱妈让我这周不去公司上班了，就在家里准备生日会的事。” “就这个？” 舒一佲才不相信呢。 家里有卿云，二姐怎么也不可能把工作看得比卿云更重。 虽然这一事实也让他难免吃醋，但是他现在跟卿云两个形影不离，陪卿云也相当于陪他了，也没什么好醋的。 “咱妈希望我在生日会上能答应邹家，我拒绝了。” 舒曼叹了口气，有些烦恼地说。 卿云从舒一佲进来的时候就没抬头，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一佲说，舒曼说的时候他怕一佲从他这里看出什么端倪来，所以只能这样躲着。 可是听到舒曼这么说之后，他又庆幸自己是低着头的，要不然他肯定控制不住流露出惊讶来。 这些事舒曼没有跟他说，还有邹家的事儿。 难怪舒曼会这么难受。 她也没有跟他说，这一周都不能去上班了。 舒曼跟一佲说的这些话都是没有跟他说过的，卿云不由有些怀疑，刚才舒曼是不是只是在安慰他，才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告诉他。 可是，比起舒曼现在说的这些，舒曼刚才告诉他的才是真正让她烦恼的吧？ 但，舒曼还是瞒他了…… 是因为比起来一佲，他更容易隐瞒吗？ 可比起一佲，舒曼更信任他吧？ “还有吗？” 舒一佲跟卿云两个几乎是不约而同张开了口。 两人一愣，舒曼也被这俩人的异口同声给弄得呆了一下。 一佲也就算了，卿云怎么也…… 见这两个“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一定要自己说出个还有，舒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还嫌我不够倒霉呀，还要再说个还有……” “舒曼……” “别转移话题，快点，老实交代你今天还有什么事，一件事，两件事你可不会这个样子……” 卿云下意识想要关心舒曼，可是舒一佲可没那么老实，直接就拆穿了舒曼想要转移话题的念头。 第二百零八章 憋屈 臭小子。 舒曼心里暗骂了一句，“一点面子都不给姐。” “什么面子呀，丢都丢了，快说！” 舒一佲一个劲地催促着。 “好了好了，今天还碰见姓褚的了，刚才我去学校接你们，也没找到人。” 舒曼破罐破摔，直接都概括出来了。 她话音才落，舒一佲就扑哧笑了出来，还扑到了他们床上，“你这不到一天还真够丰富的，姐……” 舒一佲一笑，舒曼算是找到了发泄口，直接抽了枕头就开始打他。 舒一佲躲着却忍不住笑。 笑也就算了，嘴上还不老实，气的舒曼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两人就围着床闹了起来，跟个孩子似的。 卿云紧张的在一边护着，心里忍不住放松起来。 看着跟舒一佲闹着精神起来的舒曼，卿云再一次坚定了要跟一佲好好学习。 舒曼人在床上不好控制，舒一佲又绕着床到处跑，偏偏也不跑远。 舒曼打不到人，自然地就想下床，却被卿云抱住了。 “好了好了，歇歇了，看你也没有多难过，看你这会精神的……” 舒一佲见舒曼被卿云抱着就不敢挣扎了，顺势就调侃道。 舒曼瞪了舒一佲一眼，却真舍不得对卿云用力。 本来身上也不舒服，中午也没好好吃饭，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舒曼闹了一会儿也确实累了，她索性就靠着卿云休息了。 “你说说你有什么可烦恼的，妈不让你去你就别去呗，反正又不可能白养着咱，以后总得去，你看看你从上班到现在一直忙得跟女狂人似的……好好好，呸呸呸，说错了，我二姐还是小仙女……” 接到舒曼的眼刀，舒一佲赶紧改话。 “难得能休息一周，有什么不开心的？咱家那公司还都是咱爸妈的天下，进去后多别扭！” “邹家拒绝就拒绝了吧，你不答应咱爸妈也不能捆着你把你送过去……” “至于姓褚的，不是，你那天不是应对的还挺好的吗？怎么今天又烦了？这老男人又作出什么事儿了？” 舒一佲说到这里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他下意识觉得这只是个添头，他也没放在心上，“哎，姐，你说你去学校之前就不能给我们打个电话吗？早知道你要提早回来，我跟卿云肯定等着你啊，我俩这课都是固定的，提前回来也是在家里学习，又没老师讲课……” 舒一佲说了一圈，最后下了结论，“女人啊，就是想太多，自寻烦恼！”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舒一佲摇头晃脑地说着，又冲舒曼伸了手，“我最最最最漂亮无敌的二姐，快起床吧，民以食为天，你的子民已经饿得不行了，走吧女王大人，该用膳了～” 有时候舒曼真心羡慕自己爸妈，还有舒一佲这一个活宝。 家里请的厨师说是为了照顾舒爸舒妈，其实还是为了照顾在家吃饭最多的一名，每天的饭菜口味基本都由着舒一佲自己挑了。 味蕾得到满足了，连之前烦躁的心情都消退了不少。 横竖这几天有的是时间，舒曼也不让卿云陪了，催着他去学习，她自己这边因为舒妈交代了让自己负责宴会的事，这下之前负责的助理都开始跟她交接了。 一忙就忙到了舒爸舒妈下班。 舒曼自己倒是调整好情绪下楼了，舒妈却还是冷着脸。 舒爸向来不在乎这种事儿，也不管这种事儿，见了舒曼什么也没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舒一佲看了一会儿，有心想帮自己姐姐说说话，结果却惹得舒妈厌烦，把他也赶出来了。 舒曼见了爸妈之后看出来妈妈没有心情理自己，她也不想再去撞枪口，只是没料到一佲还去给她求情，等她过来的时候，一佲已经被赶出房了。 舒一佲耸了耸肩，过来拉她的手，“姐，你是不是还有瞒我的事儿，妈怎么这次这么生气啊？” 舒曼揉来揉他的头发，摇头，“还说我想那么多自寻烦恼，你烦恼什么呀？快去学习吧，过两天是我生日，外婆他们都会过来，妈总不能一直板着脸吧？” 舒一佲一想也是。 别的不说，外婆他们还是特别维护二姐的，二姐那套跃层就是外婆大姨她们给买的，要是被外婆她们看到妈这样对二姐，她们肯定要说妈的。 “说我别愁眉苦脸，你自己先别愁眉苦脸吧。” 舒一佲躲开舒曼的手，又凑过来小声说，“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晚上我还给你机会让卿云陪你。” 舒曼下意识想要拉住人，但是舒一佲早已经跑远了。 没拉住人，她也不再去追。 有卿云陪着自然再好不过。 在自己的房间还没坐上几分钟，就接到了邹智明的电话。 舒曼深呼吸了一口，接了电话。 “对不起，舒曼，我没想到褚卫林会去你那闹。” 邹智明有些艰难的道歉着。 自从舒曼进了公司工作，就比之以前更难见到了，所幸他让身边的助理跟舒氏集团的经理保持着联系。 只是今天他忙得厉害，助理到现在才跟他说。 他一边懊恼着，一边又止不住地感到憋屈。 这事因他而起，舒曼却根本没有向他求助的意思。 更憋屈的是，褚卫林那小子就等着他打电话。 那天见面还没有说通，打电话又能说出什么呢？ 可是他真的也没有办法，褚卫林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 身上就长着反骨，越是不让做就越来劲。 在褚家老爷子没回来前，褚卫林可着劲儿闹腾也没有人管得住。 但是就算褚家老爷子回来了，看褚卫林闹腾成这样，再见见舒曼…… 邹智明不想承认这样的事，但，就算告诉自己爸妈也没有什么用。 朱曼本来也没指望邹智明能解决什么，要是邹智明真能解决，褚卫林今天还会过来？也不会说出明天再来找她的话…… 没有期待也就无从失望。 客客气气的接完电话，客客气气的挂了电话，舒曼心里完全没有什么波动。 谁让她现在没办法打消邹家的打算，没有办法打消，她就只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之前想的计划不能用了。 舒曼转着笔开始想其他的法子。 人肯定不能让他再去，明天再去公司，妈妈肯定又该对她开火了。 她不想再被舒妈说了，而且舒妈现在身体状况也不怎么好，她也总不能让这人老去气自己父母。 第二百零九章 耐心 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舒曼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怎么把褚卫林给堵着，不让他去公司。 她也不可能专门守在公司门口。 虽然跟褚卫林只见了几面，可是这人什么样还不明显吗？她要是敢在门口等着堵他，他肯定越发来劲。 想来想去，舒曼只能认了。 褚卫林这人身份特殊，在兰湖偏偏现在既没有可管教他的，更没有他在乎的人。 再想到褚卫林弄的这一出，她心里更加难过的是，父母没有人维护她，却又偏偏把这个麻烦推给她一个人。 若是只是她自己被褚卫林纠缠着那也没什么，偏偏妈妈还要给她附加条件。 妈妈给的附加条件又是最让她烦恼的，妈妈的话又是最最让她在意的。 但是有了舒一佲的安慰，舒曼心里到底好受多了。 就跟她对舒一佲说的那样，接下来就是她生日了，舒妈再摆冷脸也就只能摆这两天，大后天外公外婆就要过来了，有两位老人家在，舒妈可不敢对她这样。 本来她自己过生日，也没敢说让外公外婆专门跑过来一趟，只是两位老人家常年在家里见不到孩子们，尤其是他们家，一年到头也就回去两三次。 她是外婆跟姨家养大的，所以外婆对她就格外宠爱一些。 她满18过生日的时候外婆外公都过来过一次了，兄弟姐妹里她是独一份。 今年外婆会过来，她当然喜出望外，但是心里却也知道外婆他们为什么会过来。 实在是她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外婆他们不放心，肯定要过来瞅瞅。 一想到这里，舒曼就忍不住揉了揉头。 她现在面对的就是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尾来。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把卿云留在舒曼屋里，舒一佲就利落多了。 一进屋子他就跟卿云两个换了衣服，他也不在舒曼房间里多呆。 换了衣服后又同舒曼闹了一二十分钟，他就直接穿着卿云衣服回了卿云房间。 自从上次后，舒曼就在自己房间放了卿云的睡衣。 等卿云沐浴后穿着睡衣出来，舒曼就拉着卿云两人并肩靠在床头，不等卿云开口询问，舒曼就主动给他交代了自己这次的打算。 想清楚惹怒舒妈自己也没办法挽救，接受了这一事实就没有那么烦恼了。 只是到底心疼自己妈妈。 自己能保证自己不生气，可是妈妈那边就没办法保证了，左右她现在是做不到让妈妈满意的。 对于褚卫林，他要找就让他找，生日会上他想闹，她也不怕，褚卫林虽然不着调，却也不是什么都不顾忌。 强龙不压地头蛇，要真闹得过了她更有理由不给他面子。 舒曼说的方法，就是卿云自己也听着，也觉得不算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归根到底还在舒妈那里，哪有什么是非对错，哪真的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比起回来时看到舒曼一个人窝在被子里的样子，现在舒曼已经振奋起来了。 他其实也很少见舒曼没精打采又什么都不想做的样子。 舒曼还跟他讲了一些她自己小时候在外婆家住的时候的事情。 他听得出舒曼很喜欢也很高兴外婆能过来参加自己的生日。 一开始舒曼只是不想让卿云再多担心了，可是说着说着自己心情也确实卿朗起来。 也许就是因为现在卿云对她的重要程度已经渐渐高过了家人，所以她就更在乎卿云对她的态度了。 她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分别送了这两个孩子说说说笑笑出门。 等到舒爸舒妈那里了，舒曼就又碰了冷板凳。 她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舒妈明显还对此耿耿于怀，她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因为见过卿云了，所以对着舒妈的冷眼，她也没感到有多么难熬。 只不过以前的她肯定怎么也没想不到有一天她也能对那些伤人的话无动于衷。 她心里想着要是褚卫林故意为难她，那肯定公司找不到，就该来家里找了。 所以她也没出门，就在家里收拾收拾房间，另外整理整理东西，远程指导一下自己生日会的事。 就如舒一佲劝她的那样，好好地享受这难得的假期了。 褚卫林上门的时候，她就在暖房坐着写生。 家里阿姨说来客人了，她不用猜就知道是褚卫林，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勾了线条才放下笔出去。 褚卫林又跟昨天一样是捧着花过来的。 那天她跟褚卫林聊了也挺长时间，这人喜欢的东西稀奇古怪，如果真对人上心了，哪会这么恶俗地一直捧花，归根到底还是不上心，就是为戏弄她来了。 舒曼也想开了，他要戏弄自己，要这样缠着自己，那就别怪她借他的势为以后铺路。 她正不想跟邹家牵扯，褚卫林这一捣乱也算是在帮着她了，只不过是坏了她的名声而已，但是说实话，她要跟卿云在一起还得5年多，这期间就算没了邹家，舒妈也不会让她闲着。 可是有了褚卫林在中间掺和就不一样了。 有这两人纠缠，她在别人眼里肯定是麻烦了，但是对她来说乐意之至。 邹家跟舒家合作，但她不答应邹智明，邹家的关系以后她就用不上，不仅如此，舒家的也要大打折扣。 褚家虽然不是生意场上的，但是背靠大叔好乘凉。 她若真的惹怒了舒妈要自力更生，就还得经营她自己的人脉。 褚卫林这会儿闹的越是人尽皆知，对她反而越是有利。 而且这种名声能换来收益，舒曼别的在乎，但是关于姻缘这一上面倒是真的不在乎，有卿云，她还在乎别人的什么眼光。 因此这一次舒曼还能对着褚卫林笑上一笑。 再听到褚卫林没着调的话，她也没那么生气了。 客客气气的，请褚卫林在家里喝茶闲聊。 他要是说什么过分了的话，她就不接，不过分了，两人就继续闲聊，反正舒曼读的书多了，褚卫林行的路多，俩人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坐了一上午，舒曼也不得不佩服褚卫林这耐心，只是戏弄她也能这么耐得住。 第二百一十章 荒唐 中午褚卫林还留在舒家吃了一顿午饭，舒曼也没有刻意去招待，但是他也不在意。 眼见这人还打算下午继续在她身边待下去，舒曼本来也无所谓，但是她要午休啊。 她也不跟褚卫林客套，“我要午休一会……” 话还没有说完，褚卫林已经接了上来，“巧了，我也有午休的习惯，舒曼你给我安排个客房。” 舒曼先请了家里的阿姨带褚卫林去客房休息，等人离开了，她摇了摇头，回了自己房间。 昨天还对这人厌烦的要命，可是今天坐那聊了半天，她就烦不起来了。 毕竟对这人也没有多大期待，所以说起话来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她对他的态度无欲无求，他反而态度尊重了许多。 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其实心里有事，还是不能说出口的，所以哪怕只是闲聊些无关紧要的能让他放松下来的他都乐意。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太乐意了，以至于连午休都想在舒家待下去。 她虽然也有一些异性朋友，但是能招呼着在舒家休息的，这还真是头一位，关键还真算不上是她的朋友。 她有想过他会在舒家待上一上午，但是没想到下午他也不走。 昨晚她已经提前约了一些女伴们来舒家小聚，这会更改时间也是不可能了。 要是褚卫林知道了，只会更乐意待着。 他虽然看上去挺喜欢跟她聊天，但是也没让他改变追着她的心思。 像她这样的女孩们还偏偏不能撕破脸皮，一举一动都要先考虑到家里的事业，声誉，束手束脚的。 舒曼躺上床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却止不住地怀念在那个世界的生活。 她不向往无拘无束，但是向往能自己选择自己做主的生活。 而她现在确实没有坚定的意志，也没有能够撑起自己目标的能力。 所以她还是只能依靠父母，也只能一再忍让。 睡了个好觉，醒来后手机就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她以前是个大闲人，又是只单身狗，所以朋友聚会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多。 但是进了公司工作之后，她一下子又成为了那群最忙的人之一。 她一说自己有时间，之前跟她一样闲着的女伴们便迫不及待地要找她。 下午她就约了五六个女伴在家里喝下午茶，这会儿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舒曼简单收拾了一下，等她下楼，褚卫林已经在客厅坐着了。 见到她时，明显是从发呆中刚清醒过来，不过很快就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了。 “你下午还要招待客人？正好我没有走。” 褚卫林自来熟地说道。 又经过了一个上午，舒曼已经对褚卫林这样的自来熟免疫了。 “都是些女孩子，人多也热闹。” 舒曼随口说着，端起阿姨刚放过来的水抿了两口又放下。 褚卫林看着舒曼淡定从容，不由伸手按在了舒曼身后的沙发靠背，又俯身慢慢接近舒曼。 舒曼在他靠过来时就有防备，等他贴近了舒曼毫不客气地上了手肘，一点也没有手软。 两人一站一坐过了几招，褚卫林忽然笑了下，收了手转身坐到了舒曼身侧，他坐下的时候舒曼就挪到了另一侧。 褚卫林见状笑的更厉害了。 舒曼也不理会他，重又端了杯子慢慢润了润口。 “你的功夫不错嘛，跟谁学的？” 褚卫林笑了一会，懒懒靠着沙发问道。 舒曼却想到了脱里大姐，当时脱里大姐教她格斗摔跤肯定没想到她会用在这种时候，这也太不勇武了。 她想了下脱里姐知道的反应，不由乐了一下，眼里不自觉就带了笑意。 褚卫林怔了下，这个样子的舒曼实在让人移不开目光。 “是一位姐姐。” 舒曼并没有多说的打算，刚好手机也响了，她看了一眼褚卫林，歉意地冲他笑了下，起身接电话去了。 褚卫林看着舒曼走远，她又换了衣服，浅紫色的针织裙套装，极是修身，她身材又好，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光看背影就让人遐想不已。 可就是这么婀娜多姿的人，出手却狠辣无情，这反差很难让人把控得住啊。 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倒判断得出来，但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被她用姐姐称呼，那就是没拜师了，可是不拜师就将这样的功夫传授，那她口中的姐姐也实在让人好奇。 褚卫林知道舒曼之前是跟盛之昆一起学武的，出手的招式都相似，但她口中的姐姐肯定不是她正经拜师那一派的。 这么一个哪哪都挑不出毛病的好女孩怎么就跟邹智明有瓜葛了？ 这样的好女孩老爷子铁定会满意吧？ 只不过…… 褚卫林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厌恶地扯了扯唇角。 舒曼接了电话回来，还没坐下，就听到褚卫林来了一句，“你家里人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今天就求婚吧？” 这人在抽什么风？ 饶是舒曼对褚卫林的不着调能有了深刻的认识，她还是被这话惊的吓了一跳。 “是不是很惊喜？” 见舒曼瞪大了眼睛，褚卫林被取悦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今天就挺好的，我这会儿就找人带东西过来，你喜欢什么样的求婚方式？我立马给你准备。” 舒曼认真看了一眼褚卫林，捏了捏眉心，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她越是如此，褚卫林就越是觉得有精神。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咱俩这都见几次了，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们家老爷子见了你肯定满意得不得了，嫁给我，至少会比嫁给邹智明过得更好……” “你爸妈肯定会同意的，我自己我没法保证，但是你嫁过来，褚家就是你孩子的，你以后在哪都能横着走……” “我们家没几个人，你也没公婆，想过什么生活就能过什么生活，要是对我不满意，你也可以……我都能接受的，还能帮你处理……” 褚卫林越说就越没有底线。 舒曼一开始还抿着嘴唇，听到后面她就没办法在意了，这么荒唐的话得对生活有多厌恶的人才能说得出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八卦 越美好的东西就越容易让人想要毁灭。 褚卫林盯着舒曼，心里满是恶意，口不择言地继续说下去，“我其实也不差，长得也可以，你要是想提前试试……” 他非常想要见到这张美好的面孔上出现厌恶的神色，非常想要撕裂这张脸上淡然的笑容，想见到这双眼睛中充满愤怒…… 可，该死的，她眼里为什么是同情？！ 褚卫林不自觉就咬牙切齿，身体也僵硬起来，连张口都觉得困难起来。 “何必这么惩罚你自己呢？” 舒曼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你又不讨厌我，为什么非要我去讨厌你？” “我也很想如你所愿厌恶一下……” 舒曼抿了下嘴唇，“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应该找那个让你在意的人。” 她的声音很婉转动听，她的神色也温柔和善，可说出来的话像是重锤一锤一锤地砸在他胸口，她悲悯的目光更像是利箭破空而来穿过他的心呼啸而出。 “你知道……”什么！ 他声音嘶哑着，渐渐无声。 在那样的目光下他忽然觉得全身无力，他双手捂住了头，无从掩饰。 紧绷了那么多天的情绪只不过被扎出了一个洞就撕裂了洞口决堤而出，他根本堵不回去了。 舒曼看着一下子就佝偻起来，萎靡不振的褚卫林，轻手轻脚起身离开了。 她的客人也要来了，她该出去接人了。 跟家里的阿姨吩咐了下换了个客厅接待，舒曼穿上大衣，慢吞吞地往外走。 站在外面没一会儿脸就被冻得有些木了起来，舒曼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温度，忽然想到了卿云跟舒一佲。 这俩人早上出门她也没注意他们到底穿了什么，暖和不暖和。 她正在想着要不要给这两个再买些保暖衣服，忽然就又想到了这俩人的衣服样式，舒一佲这臭小子故意气她，总要跟卿云穿一模一样的样式。 想到一佲得意洋洋地在自己面前炫耀，卿云总是不明白一佲跟她在说什么，舒曼忍不住摇头失笑。 “曼曼，你怎么站这儿等？” “你也太客气了吧，你看看你的脸都冻红了？” 携手过来的几个人一看到舒曼，都不由惊呼起来。 “好了，就算你太忙了，推了我们几次邀约，也不至于这么冷的天就在外受罪吧？” 众人说着把舒曼围在了中间，舒曼一下子就被各种香味围绕了。 “怎么没见万佳？” 舒曼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不由问了一句。 “万佳啊，路上撞车了，人没事，她得稍等一会了。” “别管万佳了，少了谁都不可能少了她。” “对啊，我们快进屋吧，舒曼，你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你站出来干嘛，站一会儿我就冷……” 舒曼闻言就先不管万佳了，说笑着带了女伴回了客厅。 众人许久不见，这一见面自然就从各自的近况开始了。 许久没有被这么多女孩子包围着了，舒曼听着众人说笑竟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她忽然也有些不相信自己之前竟然一直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实在是太无忧无虑了一些。 她之前也是这样，每天考虑的都是吃喝打扮玩，这样她确实没办法在这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妈妈对她改了印象啊。 连她自己现在看着自己的女伴们都没办法理解了，更别说一直旁观着她们的外人了。 “舒曼你这是要做女强人吗？伯母对你也太严格了吧？” 说着说着话题就绕到了舒曼身上。 这样的问题之前没见面，在微信里她们也问过，舒曼当时也胡乱开玩笑搪塞了过去，现在当着面了，就不如隔着微信好搪塞了。 尤其一个女伴问出来后，其他几个不约而同就盯在了她脸上，个个脸上都是满满的求知欲。 “是啊，想跟我妈一样。” 舒曼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真的假的啊？” “你妈妈太厉害了，我看你要熬到五六十岁了。” “我也想像舒妈妈那么强大……” “你这样想，那谁会同意吗？” “就是啊，你这怎么做女强人啊？在你们家还是去他家呀？” 她就知道她说实话，反而没有人相信她。 可是说实话都没有人相信她，就算跟这几个女伴整天都只是吃喝玩乐的朋友，但是她们都不相信她，难怪舒妈……对她的态度会那么反复无常。 听到话题又歪楼到她的婚事上，舒曼不由暗自叹气，她还以为昨天褚卫林去闹一场，现在肯定都有人知道了。 不过褚卫林确实不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再加上昨天都是在舒氏集团…… 她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喊道，“万佳！你可算来了！” “你怎么回事？这也好长时间了？” 新出现的万佳算是把她从这个话题中拯救了出来。 可是她以为的拯救却还是太早了一些。 “舒曼舒曼，怎么回事啊？” 万佳顾不得理会跟自己打招呼的其他人，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舒曼走了过来。 舒曼两侧都坐的有人，她也不管，直接走到舒曼侧边，低下头，“褚卫林？是不是？我刚才撞见他从你们家客厅出来了！” “褚卫林？谁啊？” “万佳，你说的褚卫林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 舒曼满头黑线，万佳来得真是时候啊。 她还没张口，有一个女伴就啊了一声，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万佳，是那个褚家吗？” “哪个啊？你们都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呀，连这个都不知道，就那个褚家呀？” 想到了的女伴立马跟其他人解释道。 “舒曼，真的假的？我听人说褚卫林他也追你耶。” 不等众人平静下来，万佳就又扔下了一颗炸弹，连舒曼也不能幸免。 舒曼看着八卦之魂在燃烧着的万佳，心里叹息一声，难怪万佳是圈里的八卦之母，这消息灵通程度真是无人可比。 知道昨天的事也就罢了，连褚卫林她都见过，一眼都能认出来。 不过褚卫林遇到万佳，居然没过来？ 这倒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到底是什么事让褚卫林能颓唐成那个样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选一个 花了两秒想了一下褚卫林，舒曼回过神见众人都像是万佳上身，她不由叹了口气，点头又摊了摊手。 她一个字儿都不用解释，这群姑娘们就自行意会她想说什么了。 于是众人就讨论得更热闹起来了。 只有万佳还在追着舒曼问细节。 “你跟褚卫林怎么认识的？” 万佳好奇地问。 因为她最早发现了这一令大家都兴奋的八卦，所以舒曼右侧的女伴很自觉就给她让了位置好让万佳从舒曼那里挖掘出更多内容。 “上周六遇到了。” 舒曼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误区。 她的这些女伴好像也是单身的啊。 “天啊，不愧是舒曼！” 一个女伴认真审视了舒曼的神情，然后感叹了一声。 “曼曼，他们两个你更中意谁？” 另一个女伴直接问道。 “你只需要一个，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万佳握住了舒曼的手，真挚地请求道。 “万佳你来真的啊？那褚卫林就那么好吗？” 有人不赞成了，直接反对。 不过只有这一个，其他人七嘴八舌开始给万佳护卫。 “大婷，褚家啊，你回去好好背背吧！” “曼曼，别理大婷，快选一个！” “我们几个各凭本事谁摘到了算谁的……” 即使舒曼刚才想到了这里，也忍不住瞠目结舌。 她们一个个都这么恨嫁吗？ “舒曼，你是没体会到我们几个有多苦……” “你跟邹家的消息一传出来，我妈立刻就给我定了目标，我这几个月见人都要见吐了……” “平时出去耍也挺容易相处的，可真到谈婚论嫁，怎么净剩一些歪瓜裂枣了？” “我也是，圈子里像邹智明那样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要家境有家境，要人品有人品的简直是稀世品种。” “褚卫林虽然那什么看着不正经了些，可是家境跟相貌又是加分项，加加减减的，反正比现在能选择的强多了。” 万佳点了点头，总结了一下，转向舒曼，“曼啊，我们几个就指望你了！” 舒曼揉了揉眉心，实在不想去想象如果没有卿云，她是不是也会像这些女伴一样。 她是准备做“渣女”来着，随便那两个人怎么表现。 平心而论，她是很愿意这些女伴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只不过这趋势要是被妈妈发现…… “我现在只想像我妈妈一样。” 舒曼可不敢直接说出来“你们随意选”的心声。 “真话？” 有女伴认真问道。 舒曼还没张口，万佳就拍了下问话的女伴，“舒曼什么时候骗过人？” “这两个现在都中意你，要是他们意志坚定，我们几个也就是帮你测测人品，要是意志不坚定，那只能说姻缘天定。” “至于咱们几个，要什么明着来哈，别搞那些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这么多年感情以后还要处下去呢！” 万佳一个个看过去，半是玩笑半是敲打道。 “万佳说的对，舒曼你放心，我们几个不会跟那些小家子出来的一样。” “舒曼你要是选中了谁提前说，本来这两个都相中你，我们也不会搞破坏。” 又有两位女伴附和道。 舒曼再一次瞠目结舌，原来她的女伴们都是这样的啊。 “曼啊，你生日会上穿什么衣服，你怎么没发过来，我们几个都不好定衣服了。” “曼啊，你最近都用什么了，你这皮肤也忒好了吧？” “还有香，我听说你现在都用的调香，你给介绍几款吧？” “你生日会今年跳什么，我得复习复习了，都好几个月没去跳过了！” “一起吧，我只顾着出去耍了！” 前一秒还在谈着终身大事，下一秒又歪楼到了打扮玩乐上，舒曼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她知道这几个女伴肯定不会只说说，但是也没料到会那么迅速，她再低头看手机时就发现她们几个的群名跟群规都改了。 默默浏览了一遍群规，舒曼心里只能给这些女伴们点赞。 她已经分不清她们到底是在玩笑还是真的打算去执行了？ 追求的经过还要分享？ 她们是认真的吗？ 舒曼有些疑问，但是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又让她没办法质疑。 也许是心有所定，她就没办法理解这种“慷慨”的行为了吧？ 生日会的事已经商量定了，该八卦的都八卦过了，舒曼本来还想留女伴们在家里吃饭，她一提，众人忙不迭地就拒绝。 “别客气了，舒曼，要真想吃饭咱一块出去玩！” “曼啊，伯母太严肃了，我就不留了！” “过两天就要一起吃饭了，不在这一时哈！” 其实都是因为怕舒妈。 舒曼莞尔，送女伴们出门，万佳的车还没来，有人带万佳，万佳拒绝了。 众人都是人精，明白万佳留下来是有事要跟舒曼说，调侃了万佳如果有那两位的信息一定要共享，这才纷纷上了车。 舒曼看着万佳，有些惊讶她会单独留下来。 她跟万佳的关系有点复杂，并不是那种可以完全交心的朋友。 万佳能说会道，看着大咧咧的其实城府极深，舒曼虽然没在万佳手里栽过，可对万佳她始终都要提防着。 “舒曼，我有事求你，关于褚卫林的。” 两人回了客厅，万佳开门见山便道。 舒曼愣了一下，不然一开始她就觉得万佳很关注褚卫林，但是她没想到万佳都用上求字了。 不等舒曼开口回答，万佳就先给舒曼说了自己知道的关于褚家的事。 舒曼忽然有些明白下午那会儿褚卫林为什么那么颓唐了。 “……褚卫林已经是褚家唯一的继承人了，而且他上头也没有父母……只要有孩子，以后褚家就是孩子的……” 万佳的话跟褚卫林的话几乎完全吻合起来，舒曼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万佳还在继续说着，“……我只想从你这里知道一件事，褚卫林是不是要在兰湖找？我听说了褚家都是靠大师选姻缘的，如果他追你，是不是就能说明大师指定的方向就是兰湖了？舒曼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好。”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拉拢 万佳都用功到了这地步吗？ 舒曼听着万佳给自己透露这些消息，心里忍不住咋舌。 但是万佳问她的这些她也不知道答案啊，舒曼摇了摇头，“万佳，我周六见到褚卫林，周日才知道他是谁，他是说了追我的话，你相信一见钟情的事？” “如果是你，就不难让人相信。” 万佳笑了下，见舒曼不以为意，她收了笑容，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有多羡慕你，舒曼，邹家一空降兰湖，邹智明就直接追求你，别的女孩一个都不看，现在来了褚卫林，又是追着你不放，不提她们几个，就我自己都要酸成柠檬精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盯着褚卫林，可是邹家实在太难进了，舒曼，你别不放在心上，邹家的条件就是拉到首都也排的上号，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在兰湖有名有姓的，别说到了首都，出了兰湖都不成了……” “好的人家就那么几个，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圈子里女孩优秀的一大把，男孩十个指头都用不上，一个个都是仗着家世眼睛顶在脑门上的，我们这些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大小姐们彼此之间要竞争，还要防着圈外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爹妈给我们这样的家世到底有什么用呢？” “褚卫林比邹智明还要难攀上，可他在国外疯的程度跟圈子里那些老男人没什么两样，你好好考虑邹智明吧。” “我也不瞒你，我们家已经给我找了门路，所以我才知道褚卫林这么多事，虽然跟她们几个也分享了，不过我不会输的，又不是谈感情的时候。” …… 说着要跟她聊，到最后全变成了听万佳一个人说，舒曼不知道万佳这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像是憋了一辈子似的一直说个不停。 直到送了人离开，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邹家跟褚家的关系，万佳这是在拉拢她吗？ 脑子里想了一圈，舒曼还是提不起兴趣再去深想。 因为万佳拉着她一直说，导致她本来能够早些见到卿云那两个呢，现在也只能等他们下课了才能见了。 舒曼回了书房处理工作，虽然被舒妈暂时停职了，可也只是这一周，她要做的事还是蛮多的。 怕自己沉浸在工作中错过他们下课，舒曼故意开着书房门，所以听到外面舒一佲送老师的声音，舒曼就起身出了书房。 她一出来，就看到卿云跟舒一佲亮起的眼睛，虽然看不到自己，但她自己应该是一样的。 把老师送出了门，舒曼才刚转身，就被舒一佲抱住了胳膊，“说，那束花哪里来的？” 卿云也盯着舒曼看，他有些惊讶，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舒曼看了一眼卿云，用另一只手捏了捏舒一佲的耳朵，“谁送的你会不知道？肯定问过家里阿姨了！” “我替卿云问的，看你诚实不！” 舒一佲松开舒曼，不让她再继续捏自己，转头又搭上了卿云的肩膀，“我可是跟卿云一道战线的。” 卿云却不知道一佲是什么时候问的，他甚至都不知道一佲在哪里看到花了。 不等舒曼回答，舒一佲就又换了话题，“我们一回来，卿云就想见你……” 卿云愣了一下，有些羞赧地看向舒一佲，摇摇头。 舒一佲坏笑了一下，“我一过去看到你那边都是姐姐们，就赶紧把卿云拉走了，不然我怕她们觊觎卿云的美貌。” 舒曼赶在舒一佲跑开前拍了他一下，等舒一佲张扬笑着跑进了餐厅，她摇摇头挽住卿云的胳膊，“等生日会，你见见人就去书房休息……我也不想她们见你，多看一眼我都吃醋。” 她本来也没这样想，可今天跟女伴一聚，她心里的危机感就冒了出来。 现在她的女伴们都太恨嫁了，跟一佲他们一样的小女孩也太多了，她真担心自己的卿云被纠缠上。 舒曼拉着卿云去餐厅，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怎么给卿云舒一佲两个上课了，专门讲一下怎么识破女孩子们的套路。 原以为舒一佲不会感兴趣，谁知道她一提出来，舒一佲比卿云还要积极。 三个人吃完了饭正要上楼，舒爸舒妈却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不速之客，邹智明。 六个人就在客厅撞见了，邹智明看了一眼舒曼，目光在她的胳膊上定了下，先看了卿云，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舒一佲脸上。 舒一佲被看得莫名其妙，他眨眨眼，回了个笑容，见邹智明冲他笑的友好极了，他暗暗捣了下舒曼的后腰。 “爸，妈，你们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见舒曼不帮自己，舒一佲就化为了小棉袄主动上前关心起了舒爸舒妈。 “你跟卿云上楼学习去吧，我们有事要谈。” 舒爸摸了摸舒一佲的头。 “遵命，不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能不能告诉小的你们吃过饭没？” 舒一佲嬉皮笑脸说着，又拐了舒妈的手撒娇道。 舒妈无奈地看了一眼长得比自己都要高半个头的小儿子，“吃过了，快学习去吧，别作怪！” 转头，舒妈又对邹智明说道，“我们家这就是个皮猴子，你别见怪。” “一佲也是关心伯父伯母，我跟一佲也许久没见了，一佲，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我跟你姐姐一样都喜欢美食，近来家里酒店新来了厨师，厨艺很不错。” 邹智明笑了笑，直接就对舒一佲邀请道。 “还有卿云，也见过几次了，没能多了解了解，方便的话到时候跟一佲一起我们三个吃个饭？” 这是要走娘家人路线，拉拢他们啊。 舒一佲心里啧啧了两声，直接替卿云应下来，又在舒爸舒妈身边笑闹了一会，然后被舒爸舒妈赶上了楼。 带着卿云上了楼没走两步，舒一佲就挠了挠头，“这邹智明怎么突然就来家里了？还这个时间过来？” 这也是卿云心里疑惑的，想到舒爸舒妈对待邹智明的态度，他就没办法不去多想。 不过他比一佲知道的多一些，可能是跟褚卫林有关系，昨晚舒曼跟他说过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捣乱 舒曼没有想到邹智明会过来，但他过来因为什么她是知道的，而爸爸妈妈带着邹智明上门只是因为褚卫林的事还是让她心里又冷了几分。 她沉默着听着邹智明跟爸爸妈妈说起褚卫林的事，又被爸爸妈妈留下跟邹智明单独相处，心里就跟室外的温度一样。 如果她心里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确实现在这样的境况会让她觉得邹智明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等她没有做好离开家里的打算，却察觉到父母对她都只有将她嫁出去的打算，她是没办法承受这样的冷暴力的。 即使是现在，她依然很在乎这个家，即使她并没有能从小到大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可她有多少缺失一个家的感受，就有多眷恋这个家，眷恋待在父母身边的感受。 “舒曼，对不起，你别生气，都是我才会让褚卫林一直缠着你。” 邹智明凝视着舒曼，发觉自己先前的纠结的道歉并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他其实并不想对着舒曼表现出自己的无能为力，可褚卫林确实让他束手无策。 他已经跟父母说过了，父母也没有办法，男未婚女未嫁，尤其舒曼连松口同意交往都没同意，这让爷爷那里也没办法跟褚老爷子提。 父母都让他好好在舒曼面前表现，跟褚卫林公平竞争。 可是凭什么呢？ 他不是怕竞争不过褚卫林，而是觉得不能接受原本属于自己的，却要跟褚卫林分享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他，舒曼那么低调的一个人怎么会被褚卫林盯上？ 邹智明完全忽略了褚卫林是怎么跟舒曼撞见的。 舒曼心思没在邹智明身上，隐约觉得他好像跟自己说话了，她一侧头就对上了邹智明愧疚的脸，她不用再回想也知道他说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关系，他也挺好的。” 邹智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舒曼居然说褚卫林挺好的？ 虽然这话类似于发好人卡一样，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 她是不是故意在气他？ 邹智明忍不住审视舒曼的表情，还没开口再问，舒一佲就下楼了。 “姐，你们聊什么呢？” 舒一佲听着爸爸妈妈离开了，就果断带着卿云轻手轻脚下楼凑到了舒曼身边。 老远他都能看到邹智明盯着自己姐姐看，还似乎张口要说什么，他故意没礼貌地就凑了过去，打断了这两人独处。 卿云明知道这样很失礼，可一佲都过去了，他也就跟了过去。 看到邹智明离舒曼那么近，他就不后悔自己失礼了。 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没机会说了，邹智明又待了一会时间就不早了，他看了一眼一直冲舒曼笑闹的舒一佲，还有舒曼另一边坐着的沉默却始终关注着舒曼的卿云，更觉得诸事不顺。 被这三人送出舒家，邹智明回到车上就决定接下来就走走舒一佲这小舅子路线，好不容易舒爸舒妈都同意了，谁知道舒曼这弟弟却搞起了破坏。 他虽然也知道舒曼对家人很看重，却没想到她对弟弟会这么纵容。 这也就罢了，舒曼弟弟对他有敌意。 舒曼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着也比褚卫林好吧？至少在专一这一点他肯定比褚卫林强吧？ 这边邹智明揣着满腹郁闷离开了，那边舒一佲就被舒妈叫到了房间里挨训。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家里有客人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邹智明跟你姐现在在处对象，你一个小孩子家的不要过去打扰，知道了吗？” 舒妈训着，见舒一佲低垂了脑袋不吭声，她就不由放轻了声音。 舒一佲低了头却并没像舒妈想的那样在反思认错，他面上没有表现，心理活动却丰富得厉害。 “知道了吗？” 见舒一佲不说话，舒妈就把人拉到自己近前，又问了一遍。 “我不想姐姐变成别人家的。” 舒一佲见舒妈一定要他说一个知道，就换上不开心的表情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说。 “你姐都多大了，该结婚了，难不成你要你姐拖成老姑娘嫁不出去？” 舒爸插了句嘴，“现在嫁人又不是就见不到了，让邹家那小子在这里也买套房……好像邹家在这边也有房子，你看这离咱家这么近，嫁没嫁人有什么区别？” “都没区别了还嫁什么，你们不养了我养她。” 舒一佲皱皱鼻子，继续胡搅蛮缠，“反正我姐还小着呢，那么着急干什么？” “你养啊？你以后不结婚啦？你媳妇将来说你姐姐怎么办？我跟你妈你不管啦？” 舒爸摇头失笑，“真是个小孩子，我也有姐啊，也没像你这样管着姐姐不让姐姐出嫁。” “你姐姐能跟我姐姐比吗？” 舒一佲撅了嘴，“我大姑跟你都不说话。” 舒妈看了一眼舒爸，皱了皱眉，又看向舒一佲，“你爸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就跟我保证，现在保证，以后不去捣乱你姐的事，快！” 他就知道绕不过老妈。 舒一佲抿了下嘴唇，又扬了笑脸，“那你们得告诉我，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姐出门？” “你姐同意了就出门，所以你别捣乱，听到了没！” 舒妈拍了下舒一佲的头，严肃地说。 舒一佲瞪大了眼，“那我姐要是不同意呢？” 舒妈瞥了一眼舒一佲，“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现在就给我管好自己，来，保证。” “你们真专制，我姐好可怜啊！” 舒一佲嘴撅的更高了，“我不保证，你们都不管我姐的意见，我才更要好好帮我姐呢，我要试试这人怎么样才放心。” “要是你们真的那么满意邹智明，那我试试也试不出来什么不是吗？” “他要是只对我姐好，不对我好，那以后我姐帮我，他是不是还生我姐气？” “我不保证，我要听我姐的。” 舒一佲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着，心却一点点提了起来。 “舒一佲！” 舒妈厉声喊了他的名字，“我不是在征求你意见，你要做的就是服从，听懂了没？” “我也不让你保证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再捣乱……”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昏迷 舒一佲抬了头，脸色黯然起来，他别过脸，不去看舒妈，却是开口打断了舒妈，“妈，我跟姐姐到底是你的什么？” “姐姐不是公司的产品，她是活生生的人，你们总说姐姐结婚很重要，不要我捣乱，说那是姐姐自己的事，可是你们不也是在管姐姐自己的事，甚至她自己都不能决定……” “住口！” 舒妈厉声呵斥道。 “你是不是仗着你现在准备高考，就以为我不能训斥你是吧？你以为你现在参加高考就什么都做好了？你以为你现在一门心思学习，你就能在你妈我面前叫板了是吧？” “你姐她还不能在我面前说什么，那你就努力了这么几天又是凭着什么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就凭着你现在努力了，你准备好好学习了，我得让着你，是吧？” “舒一佲，我告诉你，你现在有多努力，就说明你以前有多不努力，你还有心思为你姐姐说话，我看你还是太闲了！” “她要是真的不满意，让她自己到我面前说说，邹智明哪点不好，让她给指出一条，不要跟我说什么没有感情，人跟人的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 “你以为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挑剔邹智明？邹智明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军校录取了，而你呢？你自己说说？人家现在跟你姐一样大，做出了多少项目，你姐呢？现在花的还是家里的钱，她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去挑剔？” “……” 舒妈的训斥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呼啸而来，瞬间浇得他落汤狗一般，却突然间风雨骤歇。 舒一佲被批斗得心肝俱颤，正紧绷着神经的时候，突然听不到声音了，他一抬头就听到舒爸惊慌失措的声音。 “素慈！” 好一会儿，舒一佲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怎么会有这么恶俗的情节发生在他身上呢？ 他顶撞了舒妈，竟然导致舒妈气昏迷了。 他一向以自己的反应迅速为傲，但是这一次他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救护车都把舒妈拉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中间他都跟石头一样矗在屋里看不到听不到动不了。 “一佲，快来这里！” 卿云拉住六神无主的舒一佲往车上走。 另一边舒曼守在救护车上，看着昏迷不醒的舒妈，怎么也转不过弯来。 车内光线并不明亮，在舒曼看来甚至让她觉得视线都模糊，可就是在这样的视线里舒妈的脸却苍白得惊人。 她一直都知道的妈妈年龄已经不小，但是每一次近距离看到这张面孔都会让她惊讶时间飞逝的有多么得飞快，也都有些不能接受舒妈老去的事实。 她刚才还对妈妈有些怨怼，但是现在她完全都记不得了，心中只有难过、紧张，还有说不出的恐惧。 舒妈这个年龄突然昏迷不醒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深想下去。 可是，她却不能不好好回想，以便待会见到医生能尽快帮助查明病因。 怎么会突然昏迷呢？明明一直都在做着检查…… 不说每天了，她每隔两三天都会跟父母的保健医生联系的，舒妈也是每个月、每半年、每一年体检都按时进行的。 ，妈妈的身体比起前些日子已经有明确的好转，这些天妈妈的脾气也没有那么暴躁了，这一点是不管她还是一佲都深有感触的。 另一边舒爸已经开始询问医生了，但是医生也不能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需要进一步检查，听到这样的回复，舒曼就不敢再多问了。 接下来舒曼就在接连不断地打电话，给医院的院长，给家里的保健医生，给公司的秘书…… 饶是她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可是救护车的玻璃映出她的神色跟另一边握着舒妈手的舒爸是如出一辙的惊慌。 她还要安抚好跟在救护车后面的卿云跟舒一佲…… 舒曼看着卿云回复过来的消息，又有些担心舒一佲了。 只是她现在分身乏术，只能央托卿云看紧些一佲。 他们到达医院后，家里的保健医生已经在医院等着了，从急诊那里接到舒妈，舒曼跟舒爸就只能在外面等候了。 舒曼扶了下墙壁，心咚咚跳得飞快，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得太急还是因为她心里太过紧张。 她缓了缓神，再转头却发现一佲不知何时已经上了楼，现在正在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 舒曼抿了下嘴唇，走过去。 卿云在一佲身后站着，见舒曼过来，他担忧地看向舒曼，束手无策。 他记得清楚一佲帮助了他多少次，也在努力向一佲学习为人处事，可是现在一佲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哪怕只是安慰一句，他都找不到合适的话。 他从来没见过一佲这个样子，从上了车一佲就把头埋在了膝盖上一句话也不说，下了车后一佲像是疯了一般地冲向医院门口。 他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跑得这么迅速过，然而这样的速度也仅仅是让他不丢掉一佲的踪迹而已。 他从来没来过医院，也不能丢掉一佲的身影，所以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在追赶。 可是一佲却突然停下了。 他一开始刹不住脚步跑过了一佲才意识到一佲停住了。 他走到一佲身边却发觉一佲双肩抖得厉害，他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一佲。” 舒曼安抚地看了一眼卿云，然后轻轻地唤了一声舒一佲。 没有反应倒是在舒曼的预料当中。 她又轻轻叫了一声，轻轻拉了一佲的手。 他们家臭小子一直都跟个小太阳似的，这会儿却手冷的跟冰块似的。 明明也是跑着一路过来了，连额头都能看到急出来的汗珠？ 一开始舒一佲的手脚都僵硬得如同木偶一般，被舒曼拉着走了两步才慢慢地软起来。 然而没多走两步，离急诊室越近舒一佲就又僵硬起来，令他彻底僵硬起来的是舒爸看到他后劈头盖脸过来的训斥，“你又来裹什么乱？把你妈气晕了还不老老实实待家里！”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事 “爸！” 舒曼原本全身心在舒一佲身上，反应过来后她立即叫了一声。 这一声就把舒爸的注意力完全拉到了她身上。 不仅如此，她也把舒爸的怒火也引到了她自己身上。 这是她一开口就打算好了，但是又跟她打算的不太一样。 舒爸这边正六神无主，回过神来就见舒曼跑到一边跟个没事人似的拉着舒一佲往这边走。 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气，等到舒曼一开口，他立刻就想到了导致舒妈昏迷的罪魁祸首。 “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的事情你妈哪会憋一肚子气？！你自己的事撺掇着一佲这孩子去说，你这是往你妈心口戳刀！” “你妈什么事做不好？你有什么本事？还能比过你妈不成吗？你妈会害你吗？气你妈一次还能再气一次！你都多大……” 舒曼愣了一瞬，木着脸听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爸！” “爸。” 舒曼跟舒一佲两个几乎是同时出声。 只是同一个字在两人口中是截然不同的语气。 舒曼看了一眼舒一佲，后者在她的视线中翕动嘴唇，眼里全是愧疚。 舒曼移开目光，重又看向舒爸，她也不多说，目光平静无波，“一佲得在这里待着，妈还在里面。” 舒爸默默地同舒曼对视着，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不知过去了多久，舒爸动了，他一言不发地转身面对急诊室。 几乎是同时，舒曼转头看向舒一佲，“坐好，我得去忙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妈，别的什么以后再说。” 急诊室外安静的鸦雀无声，卿云自觉地跟在了一佲身边，他低垂了眼，尽量不往舒曼那边看。 他不希望舒曼分神再来关心他，又怕这时候舒曼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 这样的想法让他没办法再看向舒曼。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他还是意识到了自己跟舒曼的不同。 舒曼有家人，完整的一颗心要再分出几份给自己的家人，而他只有舒曼，一颗心除了舒曼再无一丝空隙。 没有声音，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一分一秒更是过得艰难。 等到急诊室的门打开，守在外面的几个人几乎是立刻就涌了过去。 舒曼激动地走上前去，心却提到了半空，她不自觉地就走到了卿云身侧，还抓住了卿云的胳膊。 卿云怔了怔，看了一眼围在身侧的外人，借着大衣的遮挡慢慢握住了舒曼的手。 他看得出来舒曼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她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回握了她的手。 可是这下意识的反应却让他为之心颤。 更令他无法平静的是当听到医生宣布舒妈醒过来并没有什么严重状况时舒曼下意识就投向他的欣喜目光。 即使舒曼很快松开了他的手又扶住了另一边的一佲，他也没觉得失落，因为在这一刻他跟舒曼做了一样的动作。 比起他们，直面舒妈晕倒的舒一佲才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 “妈没事了，一佲，放松一点！” 舒曼一边扶着人一边轻声地在舒一佲耳边重复着。 舒一佲从舒爸开始训斥舒曼就又僵硬成了石头，被舒曼指挥着在椅子上坐下他也是被卿云拉过去按下的。 医生出来的时候别人都已经围了过去，他却还是动不了。 即使他平时表现得再是成熟懂事，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六岁见识得多了一些却没多少亲身经历的孩子。 他承受不了母亲因自己而昏迷的后果，也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他要如何做，他只能选择逃避，选择让自己像是石头一样静止着，仿佛这样连时间也可以静止，如果有糟糕的情况也不会到达自己耳边。 可是他不是石头，隔着一圈人他还是听得清楚医生说了什么，他也看得清每个人脸上的欣喜，他浑身上下都抖了起来。 或者说是近乎抽搐一般地没办法控制，他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想见妈……” 被舒曼抱着顺了好一会儿，舒一佲才红着眼哑着嗓子道。 “好，你换个衣服我们一起进去。” 舒曼揉了揉舒一佲的头，慢慢站起身来。 舒爸早已经进了，舒曼才站起来就有医院的护士抱着探视服等着。 舒曼带着舒一佲跟卿云换着衣服一边同守在医院的秘书助理吩咐着他们处理后续事务。 说是要去看舒妈的是一佲，进了病房却动也不敢动弹的也是一佲，舒曼几乎是强拽着舒一佲进去的。 可是瞧见舒妈的模样，她手上也没了力气去拉卿云。 人是醒过来了，可虚弱的样子让舒曼立刻鼻头酸涩起来。 她都不敢动了，更别说一进来就又恢复石头状态的舒一佲了。 然而她跟舒一佲到底不一样。 她还心酸着，舒一佲已经越过她扑通跪在了舒妈床边呜咽起来。 自打这小子过了十二岁，她就再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舒曼怔愣了下也被舒一佲这样子惊得回过神来。 她慢吞吞挪动脚步上前，有些欣慰地看到舒妈艰难抬手要去摸舒一佲的头，舒一佲却先一步捧了舒妈的手往自己头上放，还止不住地擦着眼泪。 一边坐着舒爸，另一边跪着舒一佲，舒曼挪到了床边也只能站床尾了。 沉浸在舒妈无事的消息中好一会儿，舒曼又目睹了舒妈如何安慰舒爸跟一佲两个，不等她走上前，医生就来赶人了。 她只来得及对着舒妈说上两句工作的事。 在病房时，尚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出了病房，舒曼立刻没办法不多想了。 在场四个人，三个都是妈妈的至亲，可妈妈却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给她，最后交代工作的时候她也没能获得那两位那样的待遇。 难不成她跟妈妈就只有工作这一种相处模式吗？ 她尚且没有机会，更别说站在她身后，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的卿云了。 舒曼不知道要怎么排解自己这样的心情，只是压下去处理完事情返回来再看到舒一佲跟舒爸两个坐在一起紧盯着病房，而卿云在另一侧端坐着，只有看到她时才会动上一下，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陪护 经过医生检查，舒妈这一次晕倒，还是因为更年期综合症导致的。 因此舒妈需要在医院住院休息两天，公司的事情就只能交给舒爸还有秘书处理了。 舒曼有心想帮妈妈分担一些，但是她两次开口表示出这个意思却都被叔妈压了回去。 她要是再看不出妈妈对她还有不满，那她真是白长这么大了。 天大地大，现在舒妈最大，即使意识到了，舒曼也不放在心上。 一佲想要在医院陪床，但是经过刚才那一遭，他就不敢对着妈妈说了，只能暗暗拉着舒曼请求。 舒曼想到一佲刚才的样子，自是不忍心拒绝，她原本以为舒妈是不可能答应的，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旁敲侧击安排一佲在病房的另一个房间休息，舒妈还叮嘱她让她跟家里的阿姨打视频电话把一佲的东西都拿来医院。 舒爸自然是要留下来的，也就是他们家全部都在医院。 舒妈倒是也没忘了让舒曼把卿云送回去，但是她怎么舍得卿云一个人孤零零在家呢？ 这种时候，不仅卿云不想离开舒曼，舒曼也不想卿云离自己太远。 舒曼问过卿云后，出门就给卿云又在同一层楼开了个单间。 如果不是因为舒爸要跟一佲在一个房间住，病房里还要给两个特护留一间，舒曼又要在舒妈旁边陪床，舒曼也不想卿云单独出去。 舒曼看着卿云跟一佲交代家里的阿姨收拾他们的东西，等这两人交代完了，她又给大姐打了电话过去。 虽然大姐在孕期，这些事对她说了肯定有影响，但是她也学习了照顾孕妇相关的知识。 让她自己总结，照顾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尽量对孕妇平常心对待，不要什么事都要瞒着她，孕妇能做的事可以帮着她一起做，孕妇该知道的也要让她知道，否则只会让她心思郁结。 舒曼也是审度了舒妈的情况才决定告诉大姐的，但是她也知道，她现在跟大姐打电话，大姐还是会着急，说不定还要过来。 只要想想大姐这孕期一提到爸爸妈妈就红眼圈的样子，舒曼就毫不意外跟大姐说了这件事情后大姐立马就说自己现在过来。 所幸是姐夫刚好在家，所以还能送大姐过来，舒曼这边也能勉强放下心来。 其实他她会儿待在医院也确实没有什么事，医生护士都在观察着，一佲因为觉得自己把妈妈气倒了，所以现在就像小孩子一样离不得大人，一定要坐在舒妈病床边。 舒爸也不用说了，光看他对着一佲跟舒曼两个都发脾气就知道他这会肯定还离不得舒妈。 所以舒爸跟舒一佲两个人一左一右占据了舒妈的病床两侧。 如果可以的话，舒曼真的想现在跟卿云待在一块，虽然已经反复从医生跟护士口中确认了舒妈现在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事实，但是只要想到刚才的事情，想到刚才妈妈苍白的脸，她的心还是如同被人攥住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她跟病床两边的这两个人是一样的，忧心忡忡。 但，跟他们不一样的是，爸爸跟一佲还能从妈妈身上得到安慰，她却因为有些事情没办法向舒妈妥协，而导致舒妈对她现在也心怀不满。 这种情况下舒妈能平心静气跟她说话已经是让她听到舒妈开口就止不住激动的事情了。 她能依靠的其实也只是卿云一人而已，但是她现在还不能去找她的依靠。 时间是怎么过去的，舒曼并不知道，只是一个人站在一边，就算是偶尔能够过去舒妈身边，她也觉得自己融不进去。 她甚至前所未有地期盼着大姐能够尽快过来，能让屋里热闹一些。 等到大姐过来的时候，她几乎是如释重负般地丢下一句“大姐过来了，我去楼下接接她。”就出了门。 那三个人，舒妈现在还有些虚弱，开不了口，舒爸因为之前在急诊室外的事情就装作没有听见，一佲现在全身心都在妈妈身上，根本就没有听到舒曼说了什么。 或许也是她自己声音太小了吧？ 舒曼不确定，但是她也没有勇气等到每个人都给她反应了再出发。 夜晚的医院比起白天冷清了许多，但是带给人的震撼，让人心里冰凉的这种感受却有增无减。 舒曼并不经常去医院，但是仅有的几次去医院的经历，都让她对医院这种地方避之不及。 虽然患的病都是一样的，也没有什么改变，但白天能看到许多许多的人闹着吵着，总归还有生气。 但入了夜，医院里面要么就是面带忧色的家属，要么就是一脸病色的患者，尤其是过了十点以后，走廊的灯只留了几盏，视线里暗下来，耳朵里也是静悄悄的，偶尔的一丝声音都能传得特别远。 舒曼乘了电梯，电梯里面偶尔上来一个人也是一脸麻木的神色，她从电梯里面看到的自己也是同样的神色。 这样的神色是她即使拍了拍脸，也没能缓解掉的。 也因为舒曼这样的神色，导致舒宛一见到她，心就咯噔了一下。 舒宛走得很急，让她身边扶着她的孟成仁不得不担心，却又不敢说一句话。 毕竟出事的是丈母娘，他哪敢多说一句话。 他能做的就只有紧紧的护着自己身边挺着肚子的妻子。 但是远远看见舒曼走过来时，他的心也跟身边的妻子一样咯噔了一下。 虽然跟妻子的妹妹相处并不多，但是印象中这位都是明眸善睐的，像现在脸色苍白苍白的，眼里脸上都写满了心事重重，迈步的动作都沉重的像是抬不起脚的样子他从来都没能见过。 他不由得想是不是舒曼在电话中并没有说真话。 想了几想他也只能更注意地看好自己的妻子。 但是他都能想出来了，更别说妻子了，刚才还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哭了两回了，这会儿更是一见到舒曼，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别哭了，小心看着路。” 孟成仁只能轻声哄着，无可奈何地同样跟着舒宛加速往舒曼那边走。 第二百一十八章 改变不了 舒曼看到姐姐已经被泪水糊了脸，她才勉强打起精神快步走了过去，“姐，别哭了，妈没事儿。” 舒宛由孟成仁帮着擦着眼泪，却不敢相信舒曼的话。 要是真没事的话，舒曼怎么可能这个表情？ 她有心想要反问，有心想细问，但是都不敢问出口，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眼泪都没办法自己擦拭。 舒曼一边扶着大姐的另一只胳膊一边继续安慰着，细细的跟大姐讲起了医生跟护士的话。 这些话都是她已经从医生跟护士那里听了两三遍，她自己在心里已经过了不知多少遍，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能把医生跟护士告诉她的话背的滚瓜烂熟。 可是对着大姐说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在对自己说？ 只要想到妈妈刚才昏厥的样子，再想到医生说像妈妈这个情况，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她就根本放心不下来。 医生跟护士都反复告诉她说尽量不要再惹舒妈发脾气，让舒妈保持心情平和。 他们家在这医院也是vip客户，所以医生跟护士对家里的情况都有了解。 私底下也劝她说让舒妈先放放公司里的工作，最近有工作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不顺心或者是觉得纠结的事情都先放一放。 公司里有什么事情舒曼自然清楚，就算是工作上的问题也确实有难处理的一些事，但对于已经在商场经营这么多年的舒妈来说，这些都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让舒妈一直觉得不顺心的事情，除了她自己又能有什么事呢？ 即使她一开始不确定，也在舒妈刚才的态度中明白还是因为她。 这一认知让她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舒妈这样子是不是就是她的错，就像舒爸指责的那样。 她是不是很不孝顺？ 明明已经在妈妈身边了，却连这些都照顾不到。 可是无论她自己心中多么为难，多么愧疚，她也没有动摇过。 她的命是妈妈给的，可是她已经把命给了卿云。 自私也罢，不孝也罢，都改变不了了。 她之前一直隐瞒着舒曼，所以直到现在她也没有面临过这种一定要割舍一方，在妈妈跟卿云之间选择一方的事情。 但现在也算不得这种情况，但是这一次妈妈生病却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将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越是清楚，这一刻心里的痛苦就越是难以抑制。 舒宛听着舒曼讲述，即使舒曼已经解释的无比清楚，但是看着舒曼这张脸她就没办法真的相信，也没办法放下心来。 虽然舒曼还在安慰着她，但是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听自己妹妹到底在说什么了。 现在孩子月份大了，她只是走路，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呼吸不顺，现在站在电梯里，她眼前直冒星星。 但是这些都挡不住她想要立刻见到妈妈的念头。 她现在有多辛苦，就有多感激自己父母，尤其是妈妈。 她现在生活条件已经这么好了，不管是婆婆还是家里请的月嫂阿姨都将她照顾得无比周到，可是该她承受的难受，还是只能她一个人承受，。 就算医学条件再怎么好，孕吐没有办法，孕妇身上发生的一切变化，浮肿，起身困难，尿频尿不尽，便秘……通通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 她尚且是如此，更别说那时候怀着她的妈妈，那时妈妈也没有人伺候。 她不仅想到过妈妈怀着她的时候，还会想到妈妈怀着妹妹还有弟弟的时候。 怀着妹妹的时候也就算了，她还小，并不怎么记事，可是怀着弟弟的时候，她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了，可现在回想起来，她什么也没能帮上忙。。 不仅没有帮上妈妈，甚至因为妈妈要弟弟将她跟妹妹都放在老家，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寄人篱下，她有好些年都对妈妈跟爸爸心怀怨怼。 她现在甚至还没能为人父母，就已经开始体会到为人父母的艰辛，想到自己的父母将自己从小养到这么大，让自己能够生活得这么好，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才好。 接到舒曼打来的电话，知道妈妈昏迷了，她那一刻真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是凭着自己的心里的念头一定要见到妈妈才硬撑了过来。 现在身上依然很难受，但是只要想到妈妈，她就觉得身上还有无限的力量。 舒曼发觉大姐听不进去，但是姐夫已经听明白了，她也不再多说了。 看着大姐满心都是妈妈的样子，，舒曼心中说不出的羡慕。 在今年7月份以前，她也是这样的，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做不到了。 看着大姐焦急的进了病房，已经那么大的肚子了，却还是在进了病房后小跑起来，舒曼的心一下子提的老高。 在见到妈妈跟姐姐相处的样子后，她的心慢悠悠的沉到了谷底。 不等她适应，姐姐就突然不舒服起来，所幸特护就在旁边守着也有医生在场，当即就吩咐了护士扶着大姐在另一张床上坐下准备吸氧。 病房里立刻又拥堵喧闹起来。 吸了一会儿氧，又有医生跟护士在旁边监测着胎心，舒宛慢慢就平缓下来了。 舒曼在一边看着，等到看到大姐脸色缓和下来，她才靠上了墙不顾形象地稳住了颤抖的身体。 如果因为她告诉了大姐让大姐再出事了，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医生跟护士交代之后都退了出去，家里请的其中一个特也护被医生跟护士拉出去交代了。 舒曼稳了一会情绪，转头才注意到，因为大姐不舒服，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由人扶着靠在了床头。 明明她去接大姐之前，妈妈还是一脸虚弱的样子，这一会儿同样是一脸虚弱，比起之前却已经精神了不少。 舒曼怔怔看了两眼，直到舒妈朝她看过来，她才触电一般仓促地垂下了头，又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最后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妈妈有多辛苦，妈妈对他们一家来说有多么重要，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也一直都提醒着自己要好好孝敬妈妈。 第二百一十九章 填满 如果妈妈真的很不好，她也不是傻子，她那么缺爱，如果不是从舒妈那里得到了安全感，她怎么会那么听话的，舒妈让学什么让做什么她都去做。 她也一直为有这样的妈妈感到骄傲。 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妈妈不可能会放弃他们的。 可是她也慢慢的认识到，不，应该说她一直都知道妈妈虽然不会放弃，但是如果要选择放弃的话，她大概就是那第1个被放弃的。 从她的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 她没有办法不多想，但是每每多想之后就更痛苦，明知道父母没办法一碗水端平，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的是，明明可以放弃的，爸爸妈妈都没有选择放弃的。 她一直都觉得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想要的太多，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福气去得到那么多。 直到遇到卿云之后她才知道有得有失到底是什么，也是遇到卿云之后，她才慢慢的真正的学会了知足。 只是这长久以来的比较，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她总是会下意识就去比较父母对待姐姐跟弟弟还有对待她的态度。 也许说这是她病态的执着更合适，而要治愈，至少不是现在能做到的。 舒宛这情况也不适合再回家了，舒家一家子几口人就全在医院住下了。 虽然时间也不早了，舒宛还不愿意离开，直到被舒妈赶了三四次，她也确实撑不住了，这才由孟成仁扶着到了隔壁另开的单间休息。 舒曼安置好大姐回来这边时舒一佲跟舒爸两个也被赶到了房间休息，舒妈躺着，她刚进房间轻手轻脚走过去，舒妈就睁开了眼睛，“你也早点休息吧。” 本是很平淡的一句话，舒曼却还是很没出息的酸了鼻子，又不知这情绪因何而来。 她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去了洗漱间，家里的阿姨把东西都已经送过来了，舒妈也被特护照顾着洗漱过了，等她洗漱过后出来舒妈就已经闭了眼睛。 舒曼这会儿确实见不得妈妈闭眼睛。 一看到妈妈闭着眼睛，她就忍不住想到救护车上的时候，心就提的老高。 她总是疑心妈妈并不是睡着了，尽管旁边就坐着特护，她还是不放心。 即使并不想多打扰妈妈休息，舒曼还是轻手轻脚的到了妈妈床边。 盯着看啊看啊，直到确认舒妈睡了，舒曼才松了口气。 但要她睡觉，她是如何也睡不着的。 他们家找来的特护是不休息的，两个人两班倒，所以这会儿其中一个正坐在床边不远处盯着。 舒曼看了又看，也没有躺下休息的心思。 久久不见她休息，那特护就过来悄声跟她道，“小姐放心，我这不离眼的，会照顾好太太的。” 舒曼冲着特护笑了笑道谢，心里也清楚，但清楚也不代表她就能管住自己。 她也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情绪，实在憋的难受，她又挂念一个人待着的卿云，所以又盯着舒妈看了一会，舒曼就起了身。 “我出去一趟，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舒曼请特护记了自己的号码，再次看了眼熟睡的妈妈，就拿着手机出了门。 这时候已是夜里12点了，医院的走廊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一两盏灯亮着，却刺得人眼涩疼。 她已经放轻了脚步，但还是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 偶有咨询台值班室传来的声音，也清晰无比。 卿云还没有睡，除了中间家里阿姨过来一趟，搁了一下他的东西，就再没有人过来，他本是想看着书等着，却看不进去。 想要练练身手，却也静不下心来，房间里静得不能再静，他的心中却乱的不能再乱。 他虽然被舒曼交代了在这里呆着就好，不用出去，但是他实在担心的紧，中间还是偷偷出去了一趟，只是刚到病房外，就赶上了舒宛姐姐不舒服，病房里忙得人仰马翻的。 他也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医生说舒宛姐姐没事了，他这才默默的回来。 原本他心里就觉得担心，刚才在外面见到舒曼的样子，他就更担心了。 发过去的消息也不见舒曼回复，他又不敢在这种时候让舒曼为他分心，所以只能站在门口等着，好歹能在她过来时离她近一些。 他心思纷乱，又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没来得及看手机就准备开门，又怕自己听错了，犹豫了两秒就听到了敲门声，他立刻就拧开了门。 一见到卿云，如果不是还顾及着走廊里有监控，舒曼真想直接扑到卿云怀里。 她的忍耐也只是等到关上门就已经告罄。 舒曼没轻没重地一扑，卿云就有些没站稳，后靠在了墙上，但是他却完全顾不得，只是紧紧的一手抱着舒曼，一手轻轻地顺着舒曼的头发。 舒曼见了面一个字儿都没讲，但是卿云却能明白舒曼没有说出来的恐惧，惊慌还有委屈。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适合跟人相处，也天生就好像缺了些什么一样，但是舒曼却不一样，她天生就情感充沛，心地柔软。 很多的情绪都是认识了舒曼以后他才体会到的，即使不是亲身体验的，但由舒曼体验了他不知怎么回事就也能感同身受，就好像遇到了舒曼，他的心就慢慢地被填满了一般。 有人关心着，有人愿意给她依靠，那些悲伤或者是难过就可能成倍的增长。 但是相应的，消失的速度也是成倍地提高。 舒曼担心妈妈，也担心姐姐，同样的，她也心疼卿云。 尽管心里确实不舒服，她也不愿意卿云一直这样任她予取予求，陪着她难过。 舒曼贪恋了会卿云的怀抱，还是赶着卿云去洗漱又亲眼盯着卿云躺床上了这才坐在床边趴在卿云身侧枕着自己的手看卿云。 也不用多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卿云，她就满心的满足。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如她一样能全身心的拥有另一个人呢？ 她其实身边围着的人不少，在乎的人也不少，可是真能对她好，能填满她这颗心的却也只有卿云，也只有卿云会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 第二百二十章 暖脚 舒曼又在卿云旁边坐了好一会儿，虽然屋里也是静的针落可闻，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只要看着卿云，她的心情就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等到心里一点点安静下来，舒曼也能勉强笑上一笑了。 跟卿云待上这么一会，她就有勇气回去重新面对了。 舒曼低头吻了下卿云的额头，就准备回去照顾舒妈了。 还没站直就被卿云叫住了。 见卿云要下床舒曼就按了下他肩膀，“不要起身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也得赶快休息。” 被按住肩膀卿云也不动，只是轻轻地，先开口解释，“一会儿还要关门的……” 这倒是真的，虽然他们住的这一层也有保安巡逻着，安保没问题，但也不能说是万无一失。 舒曼这下就不拦着卿云了。 “披了大衣再起来。” 虽然屋子里有暖气并不冷，舒曼却还是硬要卿云穿上了大衣才允许他起来。 但这并不是卿云非要起身的主要原因。 “我也没能想全，时间紧，只让家里阿姨带来了你的大衣，还有另外带了一双鞋，其他的我就想到了红糖……” 卿云一边说着一边抖开了舒曼的大衣，要帮她穿上。 舒曼这时候就跟个木偶一般由着卿云帮她穿了大衣。 这还没完，她又被卿云拉着在床边坐下，他蹲下身给她换鞋。 事发突然，舒曼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下午待客的针织套装，虽加了薄绒却并不保暖，脚上还穿着家居的拖鞋，也是不保暖的。 医院里虽开着暖气，舒曼身上却还没有过去，她到了医院就没闲着，这会儿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即使感觉到冷了，她也没办法放心上。 她自己顾不上，卿云没办法不顾及。 如果不是他也出来的匆忙，没有大衣可供舒曼穿，他怎么也要先将衣服脱给舒曼穿。 舒曼开视频让他跟一佲对家里的阿姨交代带什么东西，一佲心中一团乱糟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求他帮忙，舒曼那时候又被其他事给缠着分不开身，到最后都是他一个人跟家里阿姨交代的。 也幸亏是如此，他才能强装镇定着，作出被他们全权委托的样子要了舒曼的东西，还向家里的阿姨要了红糖。 刚才舒曼一直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他便没有提出来。 他这一门心思也是舒曼，她不在身边，好歹他还能动动脑子，想想能为她做些什么，等人真到了身边，看着舒曼难过，他就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哪还顾得上照顾人。 这一点他是怎么也比不过舒曼。 以往他难过的时候，舒曼也从来也没有耽误照顾他。 脱了舒曼的拖鞋，卿云下意识的抬起她的脚要为她换鞋，却不料碰了一下舒曼的脚后，他就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舒曼穿着袜子，脚却冰凉得吓人，卿云又摸了摸舒曼的另一只脚，也是同样情况。 他万分庆幸自己现在穿着大衣，他敞开大衣，蹲下身捧了舒曼的脚就要往自己怀里揣。 自打卿云说了给她带了大衣，舒曼整个人就木呆呆起来。 卿云不说，她还真没觉得了，这么一说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冻僵了一样，身体动弹不得，连脑子也转不起来了。 但她还是知道盯着卿云的，他的一举一动有多么小心翼翼又有多么珍而重之，她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就一直这样看着感受着，直到卿云要将她的脚塞进怀里，她才像是突然被解冻了一样，赶紧缩脚。 只是她坐着，卿云在她身前蹲着，她这反应也没能赶上卿云，等她缩脚的时候卿云已经捂了她的脚。 “快松开，乖……不用了……没那么冷的……” 舒曼着急的说道，有些无措。 “我这已经跑了半天，脚也不干净，你快听话……” 舒曼继续说着想要动腿抽开脚，但是卿云是蹲在她身前的，她又怕自己用力大了摔到了他所以只能小幅度的动动腿。 而这样的力度肯定是不能抽出脚的，舒曼更着急了。 在她眼中卿云一直是光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一样的少年，她恨不能把他捧着供着，怎么想过让卿云为她做这样的事？又怎么会想到卿云会这样做？ “不要动，一会儿就好。” 把舒曼的脚放肚子上，卿云险些一哆嗦。 手摸着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冰凉，贴到肚皮上才知道她的脚到底有多么冷。 这时候他已经有些懊悔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也后悔家里阿姨把东西送来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过去，让舒曼换上鞋子，穿上大衣。 他心中也清楚，这时候其实应该给舒曼冲好红糖水，再让她好好泡泡脚，可是这会儿往哪里找盆？ 他过来的时候也看了这个单间确实是没有水盆的，真要盆的话应该也能找到，可是他却想到了在那个世界是舒曼为他暖脚的事。 那时天那么冷，舒曼身上也不见得有多么暖和，可是抱着他的脚的时候，舒曼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那时他还不知道舒曼的心，被舒曼那样对待的时候，他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难过。 其实这会儿的心情也是同样，又是心疼，又是满足。 心疼舒曼受了苦受了罪却又满足自己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被舒曼照顾了那么久，他自然心里是喜欢被舒曼照顾的，那样被人全身心呵护着的感觉，应该没有人不喜欢。 但是能够全身心照顾舒曼，来呵护她，确是只有这个世界他才能做到的。 不仅能去做，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照顾，即使还不能被人承认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凭着他是男子这一身份就可以去做。 舒曼原本顾不得自己身上冷不冷，可是这会儿紧贴着卿云，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冷的。 口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连脚都没洗过，却能被卿云这样对待。 自然而然的，舒曼就也想起了那个世界的事情，那时她为卿云暖脚，也是出于本心，其实心里也有震撼，却只是对自己做出这样举动的感叹而已，并未深想过卿云会因此有怎么样的感受。 第二百二十一章 聊聊 顺着卿云的心意，舒曼安安生生不动了，直到脚上已经缓过来，她才哑着嗓子开口，“久久，我想喝些水。” 卿云又毫不嫌弃地摸了摸舒曼的脚，单隔着袜子他还不放心，又将手指伸进去贴着感受了他才安了心。 舒曼这时候就感觉自己跟不上了卿云的动作了，她反应过来时卿云已经小心翼翼地给她套上鞋，转身进了洗漱间洗手。 出来后就去一边给她调红糖水了，水是一直保温着的，卿云很快就端了水杯回来。 水杯也是舒曼常用的，舒曼注意到后，还没喝到口里，就已经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卿云还要蹲下身继续给她暖脚，舒曼赶忙拦了他，这次她说什么也不同意了。 她手里捧着热水，卿云也不敢同她争，担心她烫到，终是被她拉到了床边并肩坐着。 水微微有些热，但也不是不能入口，舒曼抿了两口，才想起来，“你的水杯带了么？你也喝点水吧？” 她一边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当然就又被卿云拦住了，“我自己去接水。” 他倒不是渴了，而是舒曼捧了水杯没一会手就暖和了，他本想给舒曼暖手却发现变成了舒曼给他暖。 还是也抱一个水杯比较好。 卿云想着，水温就稍稍调热了一些。 一杯水的时间足以把舒曼要离开的心思都给消磨完了。 她在卿云这里的时间已经远超过她的计划了。 但妈妈那里确实离不得人，虽然特护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可是妈妈不在眼前，舒曼也无法放下心来。 她只得用力的抱抱卿云，狠狠心拔脚出了门。 回到病房，特护还在很尽职的看着舒妈，见她进来就冲她露了个笑容。 舒曼回了笑容，正要过去跟特护说两句。 突然听到床上舒妈开口，是对着特护说的，“我跟我女儿说会儿话，辛苦您先去房间歇会儿。” 不仅舒曼被吓了一跳，特护也是。 不过人家反应很快，舒曼还没有从舒妈醒过来的惊讶中挣出来，特护就已经点点头，“那小姐太太你们聊完了之后来叫我一声。” 目送着特护进了房间，舒曼攥了下手指，慢吞吞地在床边坐下。 还没坐稳，她就听到妈妈说，“你从卿云的房间回来吗？” 舒曼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半空中。 越是紧张，她越知道此时候不能表现出什么异样，她点了点头，“他一个人在那住，我过去看看。” “妈，你要喝点水吗？” 简单说了一句，舒曼就赶紧转移话题，心里也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怎么应对。 舒妈是随口一问，病房里的光线也暗，她也没看清舒曼是什么表情，听到舒曼提到喝水，她也觉得喉咙干燥，“你倒一点水过来吧。” 舒曼默默的到了饮水机边，借着饮水机出水时发出的声音，她长长吐了口气，然后笑着端着杯子回了床边。 她倒是做好了妈妈同她谈话的准备，但是才把妈妈扶着坐起来，水放到妈妈手边，舒妈就赶她去休息。 “都已经凌晨了，你赶紧睡吧。” 舒曼愣了下，刚才舒妈明明说是有话要跟她说。 “我就是想一个人待着，你赶紧睡吧。” 舒曼的惊讶太过明显，以至于这样的光线中舒妈都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所以舒妈又开口解释了一句。 一个人待会儿？ 这要是平时，知道舒妈的说一不二，舒曼就算是担心也会装作听话的样子，先回去躺下，但是舒妈刚昏迷，医生也交代了，说不能让她再多想，舒曼怎么放心让舒妈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 而且舒妈这样的表现又让她想到了之前为了卿云他们一块去庙里的时候，她跟妈妈一个房间，妈妈也是这样，突然半夜就醒了，醒来就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我们说说话吧，我睡不着。” 舒曼软了声音请求。 “睡不着就先躺下，闭上眼睛别多想，一会儿就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实在不舒服，舒妈说话也没有了平时的气势，听起来虚弱无比，倒让人感觉她的脾气温和了许多。 虽然这话听起来还是在拒绝她，但是这样的语气却让舒曼有了接下去的勇气。 “妈，你不睡的话陪我聊一会儿吧，一会儿瞌睡了，我就去睡。” 舒曼换了个方式。 舒妈其实心里还是不愿意，她这会儿心里有些焦虑，自己都说不清缘由，但是这小女儿也是个固执的，她也清楚。 舒妈没再开口，舒曼就当妈妈是默认了，可是这开头的第一句话，她还没有想好，一时就沉默着看着舒妈。 “妈，你夜里总这样醒吗？” 舒曼想来想去还是担心这一点，不得不先问道。 舒妈这时候却并不想谈自己的身体情况，她抬手揉了揉额头，没有回答舒曼的问题。 舒曼见状就知道自己找错了聊天话题，她只得把这一点记下，等医生过来了跟医生反映一下。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我马上就该24岁了……一直觉得还没在您身边待几年呢。” 不能说妈妈身上的话题，舒曼就能提自己了。 只是一提她又想起来了妈妈今天的突发状况，口中说着，眼睛就有些发涩，声音就变了。 “是啊，我都51了……妙妙，你跟妈妈说实话，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舒曼正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却突然听到妈妈接了自己的话，心中不由又惊又喜。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妈妈平心静气的问她自己对将来的打算。 她怎么能不激动？ 舒曼深深呼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妈妈，“妈妈，我想等我30岁了再考虑个人的问题。” 这是一个舒妈从来没想过的答案。 她第一反应就是邹智明有关，“妙妙，你就那么看不上邹家那小子吗？” 舒曼在回答的时候就想到了妈妈会提到邹家的事儿，她虽然说得坚决，心里却难免忐忑。 只是妈妈却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又开始大发雷霆，相反妈妈语气里只有想不明白的疑惑跟不解。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看不上 舒曼先是松了口气，她实在害怕妈妈因为她跟邹家的事又发脾气。 虽然聊聊是她先开口的，但是确实也不知道该聊什么好。 她从来都很佩服妈妈，她被妈妈严格管教着一向也很优秀，长到这么大也确确实实经历了许多，更清楚要做到比大多数人都优秀，势必要放弃许许多多别人都能享有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要忍受独行的寂寞，这在她少女时期是很难做到的，每每都要有舒妈冷眼盯着，厉声训斥着，她才能赌气地坚持下去。 即使到了现在，她也依然觉得，倘若自己做的事没有人可以讲讲心里话，或者只沉浸在做事上不跟人深交，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但是她做不到的这些，都是她的妈妈最擅长的。 她在公司勤快了这么些天，虽然也慢慢喜欢上工作，但真把工作当此生挚爱或者除了工作别无他念，这根本不可能。 只是，舒妈就可以做到。 她不知道妈妈是哪来的这么大的毅力跟坚持，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舒妈对自己的安排让她这个年轻人都自惭形秽。 除了每日必须完成的工作，舒妈还坚持着锻炼，也坚持每天读书，这些年还添了看网课学习，平时出差遇到哪所大学有好的公开课也会推掉酒宴去听课。 老一辈的人还是喜欢看纸质书，但是与时俱进舒妈也没忘了，信息技术方面的书舒妈也看，她这样活到老学到老，身边跟着的秘书助理自然不能落后。 别人家的秘书助理舒曼也不清楚，可自家的她再清楚不过，舒妈一向提倡多学多干，所以跟着舒妈的秘书助理个个都是全才。 早些年舒妈脾气就大，进入更年期后更是变本加厉，身边跟着的人都怕的厉害。 可也没有人辞职或者真的被舒妈伤到，在公司舒妈一向是对事不对人。 算起来也只有她自己特殊，对待她，舒妈可以说是公私不分了。 她是真的被伤到了。 不知是她太玻璃心还是她对舒妈期待太多，总之她到现在也不能适应妈妈跟她之间这样说教训斥的相处方式，但是这些大姐跟小弟两个就适应得挺好。 越是不能适应就越容易陷入这样的循环中，每次单独交流最后她总是一肚子委屈，想来另一边的舒妈也不会多舒坦。 她也确实找不到合适的点来交流她自己跟舒妈自己的事，明明她也算得上能说会道了。 舒妈这会儿排斥关心她的健康，那她也不能聊工作上的事，能谈的就剩下自己了。 偏偏她现在好像除了个人大事就没有别的事了，好像长到这么大，突然就只剩下了结婚大事这一件事，怎么也绕不过去。 妈妈问她为什么看不上邹智明？ 为什么呢？ 一开始就看不上，只是因为不喜欢，这个答案根本没办法说服舒妈，但现在，她也慢慢地有了新的答案。 “妈，我只是看不上现在的自己。” 舒曼认真想了想，慢慢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词语，前所未有地慎重又虔诚。 “我长到二十四岁，一直被您庇佑着，也一直依靠着您，现在嫁了人就是换个人庇佑，换个人寻求依靠……可是我连您都不敢奢望一辈子，更别说半路遇到的外人，在您身边我是被娇惯呵护，可到了别人家就全成了仰人鼻息，我只要想想就觉得害怕。” “您以前说的对，越是无能的人就越是束手束脚固步自封，我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邹家的好我自然也知道，先不提邹智明，单提邹家二老，邹家家风，哪怕他家里就是个傻的瘸的，也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家，更别说邹智明不傻不瘸，还优秀出众，您总说有没有感觉不重要，在邹家这里，我也是如此认为，只是，我没办法做到……” “妈妈，我一直没和您说，我害怕结婚，也害怕另一半，您说为什么人一定要结婚呢？人心隔肚皮从一开始就是了，人还都会变，面目全非的比比皆是……” …… 舒妈听到这里，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有些听不下去了。 说是让她陪着聊天，却变成了她来听小女儿说话了。 只听也就罢了，她也被说得动摇了。 可是她却还是继续听了下去，小女儿一向会说话，她却是第一次领会小女儿这劝人改主意的本事，饶是她心里还有法子反击，这会儿也不得不先承认小女儿已说得她有些动摇起来。 “我总在想您是怎么做到的？当初又是怎么在公司起步的？我以前懵懵懂懂的，总想着自己什么也做不得，又好逸恶劳，当个贤妻良母的也挺好……可生死关头走上那么一回，我就再不这样想了。” “打小您就教我要比男孩子更优秀，我没能领会您的苦心，中间走了歪路也变成了依附他人的那类人，如今我只是舒总乔总的女儿，嫁了人就是那谁的夫人，以后有了孩子就变成了谁的妈妈，那么多种身份唯独没有一种是自己，堂堂正正地能跟别人介绍说我是谁。” “我还记得小时候，您还没有到公司的时候，别人称呼您都是按着大姐，爸爸称呼您的，可是现在连老家里的人见了您也是要喊乔总，更别说兰湖的大家……我也想像您一样有自己的名姓，做梦都想。” “就算是嫁人，我也想要自己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要靠在男人背后默默付出奉献，也不是靠侍奉公婆教育子女，更不是靠着在家属圈子里左右逢源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妈，您说给我机会的时候我真的超级开心，我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像上班这些天能在您身边待上这么久，而且，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能做的了这么多的事……三十岁只是跟您约定的成婚年纪，我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是从现在开始直到老去，您已经给了我机会让我从新开始，也请您再给我一个关于成婚的机会，让我自己把握。” 第二百二十三章 温和 刚开始诉说的时候，舒曼还很坚定，心中很清楚自己要说些什么，可是她长这么大，被妈妈纵容着说这么多话的经历，这一次是绝无仅有的。 她预想着会有很多很多的话说给妈妈听，像这样，妈妈能够安静倾听她说话，而不插上一句话，甚至不露出一丝已经看透她或不耐烦的表情，这样的机会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遇上。 所以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想着该怎么跟妈妈说，但是实际上总是跟预想的有太多差别。 她想说的话实在太多，而能说出来的话……虎头蛇尾，不外如是。 这会儿静静等待着妈妈开口，呼吸都开始不顺的时候，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应该再多说一些，不应该这么快就说出自己的请求以至于想要补救也有些无力。 等待的这会儿让她再开口让她再去想，完善着自己之前的说出的话，她倒是很想，但是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况且，即使说再多，即使想再多，她想表达的最终的都是这最后的一句。 其实她还有没有说出来的话。 她还想说，“妈妈，您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再为我生气。” 但是这句话说了也没什么用，妈妈操心操惯了，是她一句话就能劝得了吗？ 与其说再多，还不如到时候以实际行动让妈妈见到能够放下心来。 这哪里长大了？不还是个小孩？ 舒妈定定看着舒曼，见那张小脸上满是信赖与期盼，她心中叹了口气。 “过来一点。” 舒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舒曼愣了下，试探着坐的更近一些。 舒妈看着舒曼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为什么她却总学不会跟这个小女儿相处呢？ 他们母女俩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着舒曼她就算训斥也从来没有真的从头训到尾，她知道自己的脾气暴躁，也知道这个小女儿有多么脆弱，往往训斥着她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每一次都是她先开口结束，每一次训斥的结果都是以舒曼听话结束，可是一次比一次让她觉得无力。 训斥也罢，谈话也罢，重要的在于沟通，可是在她跟小女儿之间似乎根本不存在这两个字。 对着舒宛，对着舒一佲，她点名道姓直接训斥的次数她自己都记不清，这两个要么就充耳不闻，要么就顶嘴撒娇，可下一次的时候绝不会再重复上一次一样的场景。 她对待舒曼已经很温和了，三个孩子中只有舒曼最省心，舒宛天生就缺根筋，为人做事一大堆缺点，她见到了总要唠叨，说得多训斥的也多，舒一佲那小子更是不安生得厉害，她就没有一天不说他的。 可是就是这样，舒曼却是怎么也同她亲近不了。 舒妈抬手拉了舒曼的手，除了没办法跟她亲近，她这个小女儿其实并没有辜负她的严格要求，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句话在这小女儿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她从前对这个小女儿的安排就是求她嫁个好人，以后富贵平安过一生。 可是现在她只能对这个女儿的要求再多一些。 就像这小女儿说的，人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以前总是想着有舒家在，有她跟老舒在，这些孩子们怎么也能过得顺心如意。 可是，她近来却时时会感到力不从心。 工作上的事并无什么可担心的，但是家里的事却没来由的让她觉得着急。 这一昏迷她倒是想清楚了一些自己焦虑的缘由所在。 她恨不得能现在就把儿女们的将来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这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她自己也清楚急不得，但却也绕不开那心里的焦虑。 舒妈握着舒曼的手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心里百转千回，最后下了决定，“我已经说过给你机会了，你好好做吧。” 舒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妈妈。 舒妈拍了拍舒曼的手，“你说30岁再考虑婚姻大事，作为母亲我只能给你一个忠告，你现在个人大事也要一起考虑着，人生大事也不是你一下子说找就能找到的。” “你自己也要做好准备，等你30岁的时候跟你这同龄的优秀孩子都已经被别人挖走了，30岁的女强人最大可能就是被剩下的，到时候你也别指望什么感情，既然要靠自己，就要一直靠自己下去，中间也别存着指望他人的心思。” “你外婆小姨他们这次都是奔着你能定下来的心思过来的，到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就怎么去劝他们吧，我不会帮你，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我知道你们都大了，也都有自己的心思，想要自由，想要自己去闯，我们这有捷径也没用，你们想要闯就好好做，横竖我跟你爸还能护着你们几年。” “妙妙，你也见到你大姐的生活了，如果你真的不满意我跟你爸给你铺好的路，非要自己去尝试，以后要记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妙妙，我当年那么辛苦把你生出来，这些年也没有松懈教育你，不是为了让你吃苦不讨好的，如果你真的没能证明自己，我是不会旁观的，你可以吃苦，但是你得给我拿出成就来。” “妈。” 舒曼叫了一声，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 “那就去睡吧，这两天还得辛苦你，咱家你姐现在也快到预产期了，你爸还得在公司，一佲这小子还小，还有卿云那孩子，都得麻烦你一个人照顾，快去睡吧！” 虽然听到舒妈这么说了，舒曼却并没有立刻睡觉的心思。 这会儿她哪睡得着呢？ 心情激动的她恨不得多听舒妈再说上几百遍这样的话，她从来都没有被妈妈这样温和地对待过。 可是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又怕现在多呆了妈妈就要改变主意了。 “妈，那您别再担心太多，我会努力的，一佲现在也在努力，再过两年就不会像现在只能您一个人撑着了……” 舒曼都站起身准备去叫特护了，走到一半，她还是忍不住又退了回来，小声地对舒妈说道。 舒妈看着去而复返一脸担忧的舒曼，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却是慢慢点了头。 第二百二十四章 拼命 舒曼见妈妈点了头，心中一松，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叫了特护回来，舒曼又忍不住往舒妈身边凑了凑，自然就又被舒妈赶了。 可是这会儿她心里丝毫没有之前被排斥的感觉了。 听话地躺在了床上，舒曼面向舒妈那边，合了眼睛。 她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坐着盯着看，虽然这样的光线也并不会被看到。 虽然闭着眼睛，舒曼也只不过是想顺着舒妈而已，她并不想睡，现在满脑都活跃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她甚至很想现在再去找卿云待一会，或者跟卿云用手机聊天也行。 但是都不可能。 她不能随便动弹，越是不能动，就越是精神。 再加上她偷偷睁眼瞅了，妈妈还是在坐着，刚才还点头答应她不多想但却这样坐着发呆，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所幸就在她鼓足了勇气想要再劝上一劝的时候，舒妈也躺下了。 睡没睡着，她并不知道，但是舒妈这样躺着总比坐着好。 两张床离的距离并不算近，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还亮着，隐约能看清屋里物品的轮廓。 舒曼只知道妈妈是侧对着她这个方向，但是也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即使这样也让她觉得安心。 安心之余脑子里的念头就更活跃了，激动稍稍退下去后她又开始琢磨起来为什么妈妈会松口的事。 她并不怀念那种被妈妈训斥反对的感觉，而是冷静下来再细想，妈妈这样的转变实在太过突兀，她想不明白。 这边舒曼对着舒妈的床开始细想，那边舒妈也是对着舒曼的床，心如乱麻。 小女儿劝她现在不要多想。 她怎么能不多想呢？ 从前她只觉得生活苦，生活难，熬的人痛不欲生，她一直都想只要拼上命什么做不到。 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突然晕倒，以前过得那么苦，她两天两夜没睡没有晕过，生孩子疼了一天一夜没晕过，一人背着孩子走了几十公里路没有晕过……可是她竟然无缘无故地就晕过去了。 她总想着拼命，上学时要拼命，嫁人后要拼命，生孩子要拼命，后来跑生意更要拼命……她就没有不拼命的时候，可是这条命硬的很，什么苦难都没能拿去…… 今天她居然突然就晕过去了，她居然真的晕过去了，那么多苦难她都撑住了没晕，她现在吃得好穿得好，也坚持锻炼，可她居然晕过去了？！ 今天能突然晕过去……有一天她也会突然就撒手西归…… 这一晕让她明白自己潜意识中一直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才会如此的暴躁焦虑。 看着这些儿女们，她就恨不得她们现在都已经安安稳稳，该解决的人生大事都已经解决了，舒宛有孩子了，那就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也健健康康的长着，舒曼嫁人了，富贵平安的过着一生。 还有她花费最多心血的小儿子舒一佲，快些长大，能够进公司顶起一片天。 她一直都觉得只有这时候她才能安下心来。 她也一直坚持锻炼，就为了能够等到这一切安稳下来。 可是进入更年期后，她的身体状况是一天不如一天。 不只是身体状况还有精神状态，身体状况还有医生能够检查出来，就算各项指标检查出来也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她自己却知道逝去的青春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最严重的是，她的精神状态却跟不上了，她频繁地失眠，做事越来越难专注，心里总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着，让她的脾气也越来越火爆。 精神这方面就算检查出来也没有什么用，这让她心中更加焦虑。 被一佲那会儿说着的时候，她生气归生气，却也没真的被气到，只是眼前一黑就昏迷过去，甚至到了医院才能够醒过来。 这样严重的程度是她怎么也没有想象得到的。 偏偏医生都说没什么事，看着他们几个反应，她也知道他们相信医生说的话，他们心里也能够放松下来了。 但她自己却没办法放松下来。 身体上没问题，那精神上呢？ 醒来后看着六神无主的老舒跟跪在床前哭的泪眼模糊的一佲，她心里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也不得不设想出最糟糕的结果。 心里的念头是她想止也止不住的，这一刻她真的无比心酸的认识到自己真的是老了。 她还不能倒下，她倒下了，这一大家子要怎么办呢？ 跟老舒，这几年慢慢的他们都老了，相处的也越发和睦起来，但是这还是要靠她，她在还能约束着老舒想要享乐的念头，没了她，老舒想混账成什么样子就能混账成什么样子。 她一走就没有能管得住老舒的了，爹不亲娘不爱兄弟姐妹都冷淡，他们家老舒能靠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论做生意，她不能不佩服老舒，可是论做人做事老舒实在上不得台面。 到现在老舒心里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她怎么能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老舒这个心里永远长不大的人。 舒家是她跟老舒一起撑起来的，如果她倒下了，光老舒一个根本顶不住，偏偏他们家还没有能接得上的人。 舒宛已经嫁出去了，也有孩子了，之后更不可能再接管舒家的任何事了。 舒一佲还小，只有16岁，哪怕等到18岁，依然接不上公司。 算来算去就只有一个舒曼还能顶用。 可是把舒曼留在公司是在耽误她的青春。 舒曼她还小，不懂得女孩子的青春有多么重要。 就算她真的想要做事业，那结婚跟不结婚做事业是完全不一样的。 若舒曼听话的嫁给邹家，哪怕她单独自己创业，她能用上的人脉在兰湖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 可是这孩子还是幼稚，说了这么多自己想要成就事业再考虑婚姻，到头来只不过还是因为太在乎感情罢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能遇上这一次以后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不想去想那么多，谁会想去想自己突然撒手不醒了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过来了 可是，她又不能不多想。 她得为这些孩子们安排好。 舒曼想要帮她去公司，她当然心动，可是她不能再耽搁这个闺女。 如果她真出了意外，难道要拖累舒曼一辈子 就待舒家，整天处理老舒的烂摊子，另外替一佲扛着？ 可是这孩子却是铁了心要做事业。 还说要跟她学习，想像她一样。 只怕这孩子忘了上一次是怎么跟她说的了。 上一次这孩子还跟她说不想跟她一样。 是啊，跟她一样有什么好的。 倘若不是经历过那么多，知道除了自己无可依靠，她又如何能做到现在呢？ 舒曼她还小，能选择的机会还多。 她实在不想他跟自己走一样的路。 而且就算这孩子现在跟她走，想要做事业，还太早了。 她变成女强人之后，可以交心的朋友就剩两三个，更没有时间去交心，一心扑到事业上就再也回不了头。 但是她心里有寄托呀，她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三个就是她最大的骄傲，也是她最大的寄托，比之舒氏集团更重要，也比舒氏集团更珍贵。 可是舒曼她只是个小姑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 即使都说她跟工作机器似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要不是有孩子在，有亲人在，她这心里已经填得满满的，她哪能坚持下去呀，人又不是真的机器。 舒曼她有什么呀？她跟老舒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能陪她多少年？ 舒宛舒一佲，这姐姐跟弟弟，难道都不成家了？成家了，哪还能跟现在一样？ 人家有了自己的家人，有了自己的小家，舒曼自己不就成了个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哪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听着舒曼说话的时候，她不知多少次想要开口，可是她最终都没有张开嘴。 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打消小女儿这念头，更不知道她这念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也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跟女儿沟通。 她从来都没有空闲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没了和其他人专门谈心的时间。 女儿说生死关头走上一回，怎么也不愿意浪费生命，她也是一样的。 她不想再跟她最珍视的这些孩子们有任何的不愉快。 自私的来说，小女儿现在选择不结婚，反而是对他们一家子都好的。 舒妈想着，慢慢地呼了一口气，等她恢复了元气好好为小女儿谋划吧，她这会儿实在没精神。 等到舒曼30岁以后，到时候，她想要见到的孩子们的将来，应该都能够见到了。 舒曼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多想了。 但睡是不可能睡着的，她每隔一会儿就要偷偷的睁眼看一眼舒妈。 要不是怕舒妈是同样没睡着或者刚入睡，她这样起来动静大了把人惊醒，耽误舒妈睡觉，她真的想现在就爬起来。 不过虽然她没有爬起来，舒一佲那小子却偷偷的过来了。 舒曼本来就没有睡着，外面的动静稍大一些，她立刻就睁了眼睛。 影影绰绰看到一个人开了门进来，舒曼下意识就坐了起来，同时她也没忘了往舒妈那边看一眼，但是舒妈似乎是睡着了，听见这样的动静也没有像她一样有反应。 特护倒是在听到开门声就迅速的过去了。 他们说了什么舒曼听不清楚。 随着她坐起来，那人影往前走了几步，她就认出这是谁了。 舒一佲睡也睡不安稳，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反正睁开眼就心里慌张的厉害。 一想到是自己把妈妈气到的，在这里又看不到妈妈情况，他哪里睡的下？ 他听了特护的话，微微放了心，但还是绕到了妈妈床边，仔细看了两眼。 这时候舒曼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见舒一佲站在妈妈床边不肯走，她就过去揽了舒一佲的肩膀。 舒一佲又转头看了床上熟睡着的舒妈，这才由舒曼揽着往门外走去。 “妈没事，你回去好好睡吧，放心，我在这里呢。” 舒曼安慰着，揉了揉舒一佲的头发 舒一佲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挠了挠头，“姐，辛苦你了，明天晚上回去，我照顾妈妈。”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你辛苦我的时候还多着呢。” 舒曼调侃了一句，推着舒一佲让他回房间。 “姐，妈没生我气吧？” 舒一佲被舒曼推着走了两步，他忍不住小声的问。 舒曼愣了一下，然后轻笑道，“你想什么呢？妈妈什么时候生过我们气？妈才不是那么没度量的人呢。” “要真生气，你现在是个小孩子，有什么值得家里跟你生气的？要生气也是因为我，别多想。” 舒曼捏了捏舒一佲的耳朵，“好了，听话，赶紧回去睡觉，没几个时辰了，早上还要早些去学校，你早点去好好休息，明天才能照顾妈妈。” 舒一佲抿了下嘴唇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又轻轻地说道，“姐……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多想，我支持你。” 舒曼心里一暖，她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舒一佲的肩膀，“你敢不支持我吗？放心啦，我会跟妈妈好好沟通的，放心。” 把舒一佲送进了房间，一开门舒曼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爸爸的打呼声，房门关闭后，她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明明刚才守在病床前也是六神无主的担心，这会儿却能睡得这么放松，要她怎么去把他当父亲？ 舒曼摇摇头，想要回房间，却又忍不住看了看门外。 犹豫了两秒，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拐过去，估计卿云也刚睡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 回去她也先到舒妈床前看了两眼，确认舒妈是熟睡着，她才回了自己的床躺下。 然而没躺多久，依稀有些睡意的时候，又听到了动静。 这次来的是大姐了。 舒曼一看身形就知道了，赶忙下了床 姐夫为了避嫌，并没有进来，屋里有些暗，舒曼怕姐姐摔倒，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姐姐身边。 怕打扰到妈妈休息，舒曼也不敢吭声问姐姐怎么过来了，只能轻手轻脚到扶着人往床边走。 跟舒一佲一样，舒宛也是先站床前看了两眼这才被舒曼扶着在她的床上坐了下来。 舒曼陪着舒宛静静看了一会舒妈，心里更加复杂，没长大的舒一佲，已经成家的舒宛，还有她，对舒妈都是一样的依赖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睡意 等大姐坐了一会儿，舒曼出门送了大姐回去，又跟安慰一佲一样地安慰了大姐，看着姐夫把大姐扶走，舒曼才回了房间，这下更没有睡意了。 她也不往床上躺了，回到病房看了看舒妈就在沙发坐下了。 说来也奇怪，躺着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有睡意，在这里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手机，她居然瞌睡了。 她也懒得往床上去了，就趴在沙发扶手上枕着手臂睡了。 没睡多久，她又听到了动静，睁开眼就看到舒爸开了房间门进来。 她挑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门口，但是门口的书霸却刚好没有注意到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也没有立刻动起身来。 她就这么看着舒爸蹑手蹑脚进了房间，先是跟特护低声说了两句不知什么，然后就坐到了床边。 这一坐下来，舒爸才发现她在沙发上。 “你去床上睡吧，我看着你妈。” 等到舒曼走过去，就听到舒爸压着嗓子说。 “我去姐姐那。” 舒曼拒绝了舒爸。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往妈妈的病床那里看了两眼，或许是因为妈妈真的太过疲惫，他们这样说话，妈妈也没有醒过来。 带着手机出了门，舒曼看了一眼时间，直接去了卿云那里。 她想着卿云应该睡得不沉，给卿云发了微信过去立马就收到了卿云回复的消息，舒曼轻快地走过去敲了门，还没两下，卿云就开了门 眼见卿云是拿着手机过来的，舒曼松了口气。 她跟卿云说过了，但凡她来这里都先给他发消息，要不然谁敲门也别让他开门。 “舒曼。” 卿云一见到舒曼的消息就在门边等着了。 他怕自己如昨夜一般被舒曼担心，所以硬是挨到了脚步声到了门口又接到了舒曼的消息，他才开始开门。 屋里是亮堂堂的，舒曼有些不适应的挡了挡眼。 “舒曼，你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卿云一看舒曼的脸便知道她定是一夜没睡 舒曼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好，通常只要休息不好，脸上的气色就会明显的差起来，眼下的青黑也比旁人看起来要严重的多，也可能是她太过白的缘故。 舒曼点了点头，任由卿云拉着到了床边。 她自己脱了外套，才刚坐到床上，卿云就已经蹲下身想要为她脱鞋了。 舒曼早防着他这样做，不等卿云蹲下时，她就已经甩了鞋。 卿云被舒曼这般迅速的动作弄的一愣，正愣神间就被舒曼拉着坐在了床上，“你也没好好睡吧，陪我一起睡会，我一个人睡不着。” 舒曼不给卿云反应的机会就催促他。 到底是更担心舒曼休息，所以卿云也不再纠结舒曼不让他脱鞋的事，转而伸了手臂揽了舒曼。 依偎在一块，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但是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妈妈刚说完话那会儿，她心里总想着有千言万语，有无限的欢喜，都想跟卿云一起分享，可是这会儿跟卿云躺在一块了，她又觉得此时的宁静分外珍贵。 她不想开口打破这样的静谧，也抵挡不住卿云怀中的安心。 安心的享受着，没一会儿她没等到自己想要张口说话，就先等来了睡意昏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舒曼这入睡速度出乎卿云的意料 她以为舒曼会跟他说会儿话 确认舒曼确实入睡了，卿云轻轻掩了掩两人的被子，也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这一夜也没有怎么睡，这会儿抱着舒曼，他才安心下来 虽然离起床的时间并不早了，但是他昨晚查了医院的位置，离武馆要更近一些，他也可以到武馆附近再吃早饭，所以还是能陪舒曼一起睡一会儿的。 比平时晚一些起床也没有事儿的。 更重要的是，本来不瞌睡的跟舒曼待一块他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疲惫感挡都挡不住。 最后两人都是被卿云定的闹钟惊醒的。 算下来睡觉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小时，但是人却精神了不少。 舒曼有些贪恋被卿云抱着的感觉，硬是拉着卿云又陪她躺了一会儿才跟他一起起来。 出于自己的小心思，卿云在自己房间里留了一些舒曼洗漱用的物品，昨晚只顾着担心舒曼了，后来想起来舒曼也不在这里了，这会儿倒是刚好能使用上 舒曼洗漱的时候，卿云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看到舒曼手机有消息提示，他就拿了过去让舒曼看。 舒曼瞥了两眼，见到是一佲发来的消息，就擦干了手接过手机仔细看。 幸亏一佲在，她走后没过多久大姐就去了病房陪舒妈，还向舒爸问起了舒曼，要不是一佲急中生智，就要露馅了。 舒曼赶紧给舒一佲回复了消息。 没一会儿舒一佲就过来了。 “姐，卿云，收拾好了去那边吧，一会儿家里阿姨就把饭菜都送来了。” 舒一佲一边说着一边自觉地坐在了沙发上等舒曼。 转头见卿云还在收拾舒曼洗漱的物品，他不由站起身走过去，先看了一眼又拐进洗漱间梳头的舒曼，这才轻声对卿云道谢，“谢谢你卿云，还好有你陪着二姐。” 卿云冲舒一佲笑了一下，没有多说话。 舒一佲也笑了下，见二姐快要出来了，他也不再开口。 他是真心感谢卿云，倘若不是卿云在，二姐哪能这么快开心起来？ 不管是舒一佲还是卿云，两个人都想着今天能在医院待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呆着能看着他们也好。 但是不管是舒妈还是舒曼，两个人都没有同意，所以这两个人只能在病房吃完饭后，一个被送去了武馆，另一个就被送回去上课了。 两个人虽然是被送走了，今天发消息的次数却比什么时候都多。 虽然平常上课的时候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严格来说只有放学的时候才允许学生带手机，所以这两个人为了能给舒曼保持联系，几乎一节课后就往老师办公室跑一趟。 舒曼提前跟两人的补习老师解释过了，这两个人却说动了老师，带着老师来了医院上课。 第二百二十七章 考虑 幸亏舒妈现在情况并不严重，要不然时不时来个人看望，怎么能休息的好呢？ 舒曼一整天几乎都在接待来看望的人，即使更多的是打电话来关心的，也把她的时间占得满满的。 也幸亏大姐在，还能陪着分担一下，饶是如此，舒妈也有些精力不济，医生检查了说没什么事，她就想要立刻出院。 本来就计划好了下午4点出院，结果舒一佲把老师给带回了医院。 这事也是舒曼舒妈她们谁也没想着跟一佲说的缘故，舒曼忙得分不开身来，下午就没再和一佲他们联系，她也只是比一佲他们早知道一会儿而已。 见了老师过来，舒妈也没办法了，只能耐心等着一佲卿云上完课再回去。 舒曼去病房看过卿云跟一佲上课回来，见舒妈正在翻着手机看什么，大姐刚跟姐夫一起出去了，病房里这会儿安静极了，她过去跟舒妈随意说了两句，就坐在沙发上打开平板开始忙工作的事。 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舒妈对着窗外正在发呆。 舒曼抿下嘴唇，起身走了过去。 她现在尤其见不得舒妈发呆。 “妈？” 她走过去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但是要聊些什么，她现在心里还没有想出来。 舒妈听到舒曼喊就转过头来，也没有等舒曼先想出话题，就直接开口道，“明天你外婆他们就要到了，家里都收拾好了吗？” 舒曼点了点头，“我下午的时候已经跟家里阿姨交代过了。” 顿了顿，舒曼在床边坐下，“妈，你要不再在家休息两天吧？” “难得我外婆跟姨都过来，你也好好陪陪她们，你们也好久都没见了……” “医生也说让您现在开心一些，多做些能让您感觉到轻松的事情……” 舒曼虽然不停口的劝着，但是心里却并没有那么有把握。 只是她绞尽脑汁说了几句，舒妈居然点头同意了。 舒曼不由喜出望外。 “那我就跟外婆还有小姨她们说啦，她们肯定也很开心，以前每次见面，您还是得忙工作，也没能在一块好好说说话……” 舒曼说着就要拿出手机发消息。 舒妈看着舒曼喜形于色，不由微笑了一下，又收了笑容。 是因为妙妙她还是个孩子吗？ 邹智明那小伙子对妙妙已经很上心了，一大早第一个来看望的，这份心意怎么就入不了她的眼呢？ 本来舒妈心中就还觉得有遗憾，今天早上跟邹智明说了一会儿话，心中的遗憾就更重了。 她能够接受女儿为了工作忙到30岁再成家，但是她却没办法接受女儿错过这么好的姻缘。 要是问她自己什么最重要，她现在也会毫不犹豫的说，是家庭最重要。 哪怕她在外表现的好像一心只有事业，在她心里她始终都清楚，她是为了谁才忙碌事业的。 这也是为什么舒氏集团能一直发展下去，也是她跟老舒两个的共识。 老人们为什么说先成家后立业，成了家呀，这人的心才能定下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有成家了，只有可以承担责任的时候，才知道应该往哪里努力，知道应该走怎样的道路。 跟老舒他们一起出来拼搏的同龄人为什么到了现在只有她跟老舒一直还能跟着时代发展，其他人都变成了昙花一现，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顺序乱不得，也少不得。 “妙妙，我确实跟你外婆还有你几个姨都没怎么聊过了，你要是准备一心扑在事业上，我会把你外派出去……” “到时候你可能几个月才能回来一趟，舒宛，舒一佲，我跟你爸你也不可能经常见到，你在这边经营这么多年的关系网都会因为疏于联系而断开，再往后，你可能忙得根本没心思去想别的事，等到有一天你突然得了个闲空，你会发现身边除了工作什么也没有了，你确定你要过这样的生活？” 舒曼没想到妈妈会这样跟她拆分开了劝说，又是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温和平静，她不由愣了会神。 等她静下心来听完，正要开口，却又听到了舒妈继续讲了下去，“你现在都在家里，体会不到这些，你要好好想清楚，我跟你爸并没有退休让位的想法，如果能抓住机遇我们只会更忙，舒一佲要准备高考也要苦战，你姐她有了小孩更不可能分出心思来关心你……”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闲下来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就等着关心你，你去了外地，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住，吃饭睡觉工作休息都是你自己一个人，亲人尚且如此，你的那些朋友……我不多说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妙妙，我说过的话很少会再收回来，你现在要改主意吗？” 舒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细致地跟女儿分析过，但是看着女儿的表情，她就没了说下去的动力，她只能最后再反问一次。 她不喜欢收回自己说出去的话，也不喜欢三心二意，更不喜欢不能坚持，不能从一而终。 可是，这只是她对她自己的要求，如果是对自己的孩子，她只想他们走正确的路，如果她能确定那条路正确，她毫不犹豫会直接为他们决定。 只是，孩子们渐渐大了，身上的事情也越来越复杂，她作为局外人能看清的尚还能为她们下结论，看不清的也只能希望孩子们能学会自己承担自己的选择。 “妈，我想清楚了。” 舒曼用力点了点头，坚定地望着舒妈的眼睛。 舒妈定定看着舒曼，“等你生日过去，就去万松市也可以吗？” 舒曼微微睁大了眼睛，万松市？ 这也太远了吧？ 她这一愣神，舒妈就继续说道，“万松的项目你应该也接触到了，如果过去了，我要求你到过年再回来休假，那里的所有员工都是如此，你能做到吗？” “如果你现在还不能定下来，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给我你的答案，舒曼，我已经给你选项了，你要自己把握。”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先开口 舒妈刚说完话，舒宛就回来了，一进门见舒曼表情，就不由关心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舒曼收起心里的思绪，笑了下，“妈答应了在家再休息两天，等外婆跟大姨她们来了，让她们多在家住些天，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真的吗？妈！” 舒宛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舒曼笑着扶了有些激动的大姐坐到舒妈身边，听着大姐跟妈妈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她时不时插上两句话。 舒妈一边跟大女儿闲聊着，一边分神观察着小女儿的表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刚才还是满眼怔愣，这么快就掩饰得一点也看不出来了，就算是她，也做不到这般淡定从容。 她看得出来舒曼她对于要去万松，要在那里待到过年都有顾虑，但是，是舒曼她真的胸有成竹亦或者能分得清轻重缓急了，还是只是孩子气的什么也不想去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女儿开始变得她都有些看不透了？ 是从小女儿落崖回来吗？ 那时舒曼见到她的表现确实很奇怪。 舒妈忍不住失神地想，是不是她太疏忽了，怎么突然就把握不住小女儿的心思了？ 如果不是把握不住了，她怎么会现在给了舒曼她这么一个选项？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盼着舒曼她选择哪一个了。 是留下来考虑邹智明，然后依靠别人，在没了她跟老舒后，渐渐失去最坚固的后盾听天由命？ 还是离开不顾终身大事，独自在万松磨练，即使离开她跟老舒也能独自撑起一片天？ 因为看不透这个小女儿了，连她这个局外人也没办法为她指出一条绝对正确的路了。 可能她是真的老了！ 以往总盼着他们出息些，现在又开始瞻前顾后起来，不是老了怎么就没有了拼劲了？ 舒妈这边的心思，舒曼自然不知道。 她一直到舒一佲他们下课他们一家人办好出院，坐上车后她才有些许时间来考虑舒妈的话。 一个人生活？ 再没有比她被这个世界突然剥离降落在那个世界还没有跟卿云坦白的那些日子来得难熬了吧？ 只是离开卿云那么久…… 舒曼忍不住想往后看去，但她只能忍着。 直到他们到家后下了车她才找到机会看了卿云一眼，这一看她就更觉得舍不得。 大概是她眼里流露出来的不舍太过明显，以至于卿云的表情也有些异样起来。 明天还要去接外婆她们，回来又要在一块聊上许久，她应该也没时间去找卿云了。 舒曼想着就决定今晚请一佲帮个忙，她需要跟卿云商量一下。 可是没等她去找一佲，一佲就自己跑过来主动跟她提起这回事了。 舒曼正要感激一佲，一佲却说是卿云先来找他请求的。 舒曼愣了愣，连一佲接下来说了什么都没心思细听了。 卿云会主动来找她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不能不多想。 “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舒曼先问了舒一佲。 舒一佲也觉得奇怪，可是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而且卿云极少会主动开口麻烦他，他原本也打算这样的。 遇到卿云后他才有了这么一个百分之百能哄二姐开心的法子。 以前他总觉得二姐很多人喜欢，很优秀，等大一些，他才明白二姐有多孤寂。 为何总是要跟二姐打打闹闹？ 他只是不想看到二姐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露出的那种枯寂的神色。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在乎的人太多，根本也没办法一直让二姐开心起来。 现在有卿云了，二姐就再也没有露出那样的神色了。 每每想到，他还是会吃醋，但是也不至于会去计较。 妈妈住院，所有的人都需要二姐在中间照顾，可是二姐能依靠的却只有卿云了。 他早上在卿云那里看到二姐的洗漱用品时心里就更确信能遇到卿云是二姐最大的幸运。 卿云真的只在乎二姐，在学校，愿意同卿云交好的人不要太多，可是比起跟他初见时对他的友善，在其他人面前的卿云简直就是惜字如金，不仅如此，也淡漠得令他觉得陌生。 如果先见到在外人面前的卿云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他根本就没办法跟卿云亲近起来。 卿云他本身的气质就不容易让人接近，再加上他一心想着高考，根本就没有跟其他人相处的打算，可想而知，他对待别人的态度是如何了。 不好奇，不看不听，就像面前是空无一物一般，这样的卿云有时候真的让他觉得很不适应，可是一旦对上他就不一样了，对上二姐就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他也觉得卿云这样排斥跟外人相处不太好，可是作为舒曼的亲弟弟来说，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卿云都冷漠成这个样子了，还是会有人刻意接近卿云，给卿云送零食礼包，书里夹情书的，他已经发现了好几次，卿云从来不避讳，如果发现多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只会把东西放到讲台上。 就是被老班私底下解决，也没有挡完这些烂桃花。 卿云也极少会离开教室，出了教室也多是和他一块的。 卿云戴的那副平面镜说实话已经拉低了五六分颜值，可卿云的颜值是十分以上，拉低了依然醒目。 夏天那会儿卿云还有些单薄，可现在随着卿云习武还有穿得厚起来，卿云在哪都醒目。 跟卿云相处时间最多的他再清楚不过卿云的魅力有多大，他原本哪是这样喜欢照顾别人的性子？ 可越是跟卿云相处，他就越狗腿了。 这么好的卿云居然被二姐拿下了？ 即使亲眼见过他们两个是如何相处的，他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 不管是出于卿云有多优秀，还是因为二姐有多在乎卿云的缘故，他都希望二姐能跟卿云走到最后。 这世上再不会有比卿云更心思单纯的人了，也不会有比卿云更坚定的人了，能视二姐为唯一，能不改初衷的，除了卿云，再无他人。 他衷心希望二姐能够珍惜卿云，能永远留住卿云。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细说 舒曼在舒一佲这里问不出什么，就又听到大姐叫她了，她只能压下想要细问的心思，先去找了大姐。 舒一佲揉了揉头去了舒妈房间。 他倒不是不想跟姐姐说，只不过，卿云自己都没有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他也确实不是碎嘴的人。 其实他觉得卿云是根本没有明白为什么自己座位上会出现别人的东西，放在讲台上也是出于物归原主的想法。 在卿云看来，把别人不小心放错位置的物品交给班主任处理是最合适不过的。 据他观察，卿云真的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的位置上多出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这样的事情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虽然嘴上总叨叨着要替姐姐看好卿云，但是一起了这么长时间，他真心觉得卿云没什么可以挑剔的，所以这样的事他没跟姐姐提，真提的话也够累的。 而且，卿云跟姐姐两人的默契又是真让人艳羡，知道姐姐跟卿云两个一会儿有的是时间闲聊，舒一佲也就不管了。 眼下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妈妈。 舒一佲进了房间以后就开始对舒爸舒妈央求道，“爸，妈，你们昨天答应我了，说今天让我照顾您的，我今晚也睡这里。” 舒妈看了一眼舒爸，她可没跟一佲说过这样的话。 舒爸笑了一下，满不在意地说，“你妈没事了，不用你照顾。” 舒一佲自然不依不饶，他抱着舒爸开始磨，“爸，你答应我要照顾了，可不能反悔！” “你这么大一个小子，还好意思来我们屋里挤？” “怎么不好意思啦？再大不还是孩子？你们不是总说不管多大都是孩子？好不好？让我睡这里吧？” 舒妈看着舒爸跟舒一佲两个笑闹，又见舒一佲望向自己时有些小心翼翼，不由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坐。 “妈没事，你听话，好好学习好好休息” 舒妈摸着舒一佲的头发，温声道。 舒一佲抿了下唇，自己打了打气，才又对着妈妈撒娇，“妈，我也想照顾你，总不能只让二姐一个照顾吧？你也得公平对待我们啊，我虽然也不知道怎么照顾您的，但是您让我学学吧，我已经不小了……” “你也知道你不小了，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你要睡我跟你妈中间，这床盛得下吗？” 舒爸在另一边笑着插话。 “这不就盛得下了吗？” 舒一佲脱了鞋就往床上一扑，在舒妈一边卧倒，又拍了拍另一边，“爸，你看这位置多宽敞，你肯定能睡下的！” 舒爸摇头失笑，俯身作势要捏舒一佲的脸，吓得舒一佲立马往舒妈怀里躲。 舒妈被这两人闹着，不自觉就想到了舒一佲小时候的样子，脸上柔和起来。 舒曼跟舒宛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舒宛跟着就笑了起来，“爸，一佲年龄都多大了，你还把他当小宝宝呀？” 舒爸这时候正用被子把一佲包起来，跟给小婴儿盖包被一样。 听到舒宛的话，舒爸舒妈都看了过去。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休息呀，我这不是再过来给你们说一声，谁知道你们三个这边这么热闹……” 舒宛笑盈盈说着，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脸被闹的通红的舒一佲，“一佲啊，再过俩月你就不是咱家最小的了，该好好珍惜这俩月……” “听见了吗？爸妈，你还不得好好珍惜这两个月，好好对我！” 舒一佲立刻就抬头看向爸妈，傲娇地嚷嚷道。 一屋子人都被他这句话逗得露了笑容出来。 舒宛本来也就是过来跟爸妈说声晚安就要回去了，又随便闲聊了两句，舒曼就扶着舒宛回去了。 舒曼听着众人笑闹，也不怎么开口说话，等到离开的时候，舒妈不自觉就看着她的背影愣神了。 她其实是知道的，这个女儿可能是从小就被寄养在人家的缘故，所以一直都不能适应家庭的气氛。 但是每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都会觉得格外的难受。 之于大女儿舒宛，她跟老叔曾视她为掌上明珠，真心宠爱了好些年，加上大女儿的心思也粗，生气的时候确实是闹了几年别扭，后来的就自己拧过来了，大女儿眼中她跟老舒就是一心扑到事业上，但是也是真心疼爱她的父母。 小儿子更不用说了，在他眼中，他们一家慈父严母，家庭和睦，姐姐们都疼爱他，他对这个家感情极深。 可是小女儿舒曼呢，曾经连她这个妈妈都不认得亲近，更别说不在乎她的爸爸了，等到了身边又遇上那样的事。 之于小女儿，她可能不像妈妈，老舒更不像是爸爸，她能接受自己却根本接受不了老舒。 舒曼这孩子对于婚姻生活的糟糕印象，可能都是来自于她这个母亲失败的婚姻经历。 要在自己女儿身上承认这样的事情确实很困难，哪怕她自己意识到了，总还是没办法面对接受的。 以前他她能发现这个女儿中，看着他们时眼里流露出的向往，现在却找不到这样的向往，只能看到她对这样场景的喜欢。 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明天，她问她，舒曼她会怎么选择呢？ 现在还不知道答案，舒妈心中却隐隐有了预感。 舒一佲晚上已经定下跟爸妈一起睡，掩饰也没得掩饰了，舒曼想想觉得麻烦，把舒宛送回房间门口，就直接把卿云拐到了自己房间。 舒曼原想着卿云会主动跟一佲提起到她房间肯定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很可能是他自己身上的事儿。 只是一打照面卿云就问她，“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舒曼定定看了两眼卿云，见他目光中全然是对她的担忧，她忍不住又开口确认，“你今天在学校还有发生什么事儿？” 卿云愣了下，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儿，我在车上见你似乎在担心什么……” 果然还是因为她的事儿吗？ 舒曼心里暖洋洋的，她伸手抱住卿云。 “我是有事想同你商量，你跟我想到一块了，我也正要找一佲来让他帮忙呢。” 舒曼柔声解释了两句就松开了手，“先洗漱，等洗漱完了我再跟你细说。” 第二百三十章 必然 卿云听到舒曼说要跟自己商量，就也不着急了，他先耐住性子跟舒曼一起去洗漱。 他就是怕舒曼又不跟自己说，才会主动找了一佲。 若是看不出来也就罢了，能看得出来，舒曼又那么心不在焉，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虽然听到舒曼说跟自己商量的时候，卿云就料到这事可能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对两个人以后的生活可能都有什么影响，但是听完舒曼的话，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从一刻也离不得舒曼，到现在一天到晚能有几个时辰见到面，一周才有一次在一起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已经慢慢能从当初跟舒曼一分开就险些天人永隔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可是这会儿听到舒曼说要去那个万松市，可能要到过年，两个多月都见不到面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没办法接受，他还没有走出那样的阴影。 然而他却也不是当时一窍不通的自己了，舒曼虽然口中跟自己说着要商量，但是她跟他两个人都清楚，要是为了将来，眼下的分离是必然的。 只是越是明白这种必然，就越没办法不在意。 当时跟舒曼分开也是为了将来做打算，可是却是那样的结果，已经经历过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怎么能做到现在为了看不到的将来就跟舒曼分开呢？ 心里这样害怕着，但是他却又清楚这个世界，又不是他那个世界，他们两个现在面对的，也没有生死的威胁，感情更是不用担心。 即使是两人分开了，也不会像那个世界一样音信全无，现在能听到舒曼的声音，也能跟舒曼视频，除了不能真真切切摸到她本人，其他的跟俩人在一起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而且舒曼只说了，舒妈说不允许她中间回来，却并没有说不允许家里人过去看望她。 卿云愣愣的胡思乱想着，很快就想到了这里，他心里勉强镇定下来。 “我跟一佲休息的时候能去看你吧？” 他虽然心中确定，却还是忍不住要开口跟舒曼确认。 舒曼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有想到这里。 听到妈妈说不让她回来，她满心没出息地都是自己要跟卿云分开两个多月这一个事实，认识到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可是要是一周都能跟……或者两周都能跟卿云见一次面，这分开……还是挺难让人接受的。 舒曼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她趴在卿云肩上闷闷的说，“能见一次也太久了些，现在好歹每天都能见到的。” 卿云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受用，却又觉得难过。 哪怕舒曼此时说的再是不舍得，她心里肯定也已经定了，就跟他自己一样，嘴上说着能够已经接受了，可是心里根本舍不得舒曼离开。 他能接受这个世界一切新奇的事物，也能接受离开舒曼去求学，去见识新的世界，跟陌生的人相处，前提都是他能够确认舒曼在自己身边。 如果舒曼不在自己身边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还跟之前做的一样。 可是这些话，他却不敢对舒曼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敢。 舒曼对他的心意他是十分确定的，他真担心自己说出口了，舒曼就会改了主意。 倘若舒曼改了主意，一旦留在这里，那以后两人的路更是难走了，不仅如此，舒曼还会再见到无数如邹公子那样的人物。 如今，他跟舒曼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只是几个时辰而已，那其他的时辰，如果舒曼都被其他人占据着，见的时间久了，哪怕舒曼并没有对其他人动心，他也怕中间发生什么变故。 六年实在太长了。 这一刻两人心中都又发愁起来这时间。 “你一定要过来看我，你要是不过来的话，我真的坚持不下去。”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舒曼先开口努力缓和着气氛。 这话一出来，她更觉得自己是去住监了一样，去了就不能回来。 卿云好一会儿才点下头去。 他明白舒曼这时候是已经做了决定，他能做的就只有支持了。 “我会过去看你的。” 卿云轻声保证着，手却紧紧抱住了舒曼。 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两人之间反而沉默的时候居多了，特别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并非是感情变了，只是一抬眼一垂眸，彼此都能够明白对方想要表达什么，言语反而像是累赘一样。 舒曼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相处的，却知道跟卿云的相处中，她渐渐知道什么为平淡是真，什么又是细水长流。 没跟卿云讲之前她心里忐忑不安，恐惧又难过，可是跟卿云讲出来之后，这样被青云抱着，她心中难过也有，不安也有，却也有了坚定。 那个世界她身不由己，虽然最后痛彻心扉一般的难受过，但是事实证明她凭着本心做事，上天也确实优待于她。 在这时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若只是畏葸不前，如何能得到跟卿云长长久久下去的机会？ 妈妈愿意给她去万松的机会，正是证明了苏妈对她能力的认可，她如果再在外磨练两年，离开舒氏也没有什么了。 两年后卿云一佲都18岁了，舒氏也可以让一佲进来，卿云也可以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这样想下去，离开两年也并没有那么难受。 但是前提一定是卿云要经常过去看她。 想到这里，舒曼忍不住歉疚的看了卿云一眼，“现在只能辛苦你过来看我，等过了这两个月，如果有机会我也回来看你，我们两个谁要是闲一些就去看另一个人，不能总让你一个人跑来跑去的……” “我愿意的，能去看你的话，身边也没有这么多人，也能跟你相处的更久一些，你回来看我……又要介绍许多人在，分给我的时间就少了……” 卿云摇了摇头，试着解释着，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有些羞愧的捂了下额头，他并不是想对舒曼抱怨些什么，可是这话说出来真像是怨夫。 果不其然，等他再去看舒曼的时候，舒曼眼中的愧疚就更明显了。 其实他跟一佲还是不是一样的性子，一佲的做法他总是要先想想才能做出来，他自己的总是顺着舒曼的话说自己的心声。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二老 卿云忽然有些不敢看舒曼了。 他总是不知道要如何跟舒曼相处，他以前在闺阁中接受的那些礼仪教育，在这里上过学后才知道，那些都已经成了被称为是封建糟粕一样的东西。 即使没有再去回想之前奶公都是如何教他的，虽然那些话他也记不大清，但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16年的生活在他的骨子中烙下了太多的印记。 他分不清是自己本性不爱与人相处，还是在闺阁中待久了避讳见到外人，也分不清自己是依附于舒曼生活还是只是因为舒曼才愿意这样做什么都是为了最后能待在她近侧。 他有时也不知晓到底是应该听舒曼的话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是与一佲同样的年纪，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垂垂老矣。 之前无欲无求，他也没甚可烦恼的，如今想要的太多，他便再做不到心如止水。 这样其实也好……遇到舒曼，他才算是活着了。 卿云避开舒曼的视线不敢去看她，舒曼在心里愧疚之后又难以抑制地心中生出甜蜜来，这世上还会有谁如卿云这样对她这样在乎？ 从小就被教育着要大度要有气量要大气，她就算真的在乎真的想独占也总是做不出来，更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父母要与姐弟分享，朋友更是要分享，生活在这世界上谁也不可能不共享，空气，水，生存的土地，父母，亲人，朋友，从出生到死去都是不可能被其一个人独占的。 可是法律，社会又定出了一个一夫一妻的制度，认可了独占，却又最难实现。 她对卿云有独占的心思，却没真的做出独占的事情来。 她若真的偏执一些，大可以买个庄园让卿云住着，不让他出来，也不让他同外人联系，他从那个世界过来，想来也不会察觉她的阴暗心思。 可是，爱跟占有交集却并不重合。 怕自己真的占有欲太重以至于变得面目全非，她在对待卿云成长的事上总是慎而又慎。 卿云说的话她自己何尝没有想过，可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也没办法说出口。 是她累赘太多，总要分心。 舒曼寻着卿云的手十指交缠，抬头贴向了卿云的面孔。 肌肤相贴处暖意由外及内，四肢五骸俱是暖意，两人一时都没再开口，心境却与刚才静默时截然不同。 “你我之间确实不用计较得这么清楚，我也是想同你相处的时间再多一些……久久，你要多来看我。” 舒曼缓了缓神，慢慢地说着。 以前学到相敬如宾这个词，她总觉得夫妻恋人之间如果是这样的状态，那还有感情吗？ 感情总是没分寸的，即使相处最久的亲人之间，出言无状，恶语伤人的时候也总是不在少数。 可，如今才渐渐懂得了这个词。 热烈如火，不分你我，也需有平淡如水，泾渭分明。 第二天舒曼便忙得停不下来了，原先计划中下午才能到的外婆她们放弃了开车过来，直接乘坐飞机过来了。 这还是临时决定的，舒曼早上起来才知道，上午才九点左右，她就赶忙去飞机场接人了。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舒曼去接人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 比起跟妈妈在一起，她跟外婆跟大姨小姨她们相处起来就更亲昵一些。 没等多久，外婆外公就被大姨小姨她们扶着出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大姨家的表哥表嫂表姐，她的一个侄女一个外甥女，小姨家的表姐还有小外甥。 先被外婆他们拉着好好打量了一番，舒曼转头又跟表姐表哥们说话，最后蹲下来跟几个小孩打招呼，一直到上了车，气氛也是热闹非凡。 大抵在老人眼中，还是早些年的棉袄暖和，见舒曼只穿了个大衣，上了车又解了扣子露出里面的修身毛衣裙，外婆就忍不住伸手过去要帮舒曼拢上衣服。 舒曼顺着外婆的意思又扣上了，接下来就被外婆抓住了手，开始絮叨她年轻人不知道冷热，外公也点头附和。 说着说着二老又说起舒妈，嗔怪舒妈也不知道对舒曼好一些，穿这么少就让出来了。 舒曼抿唇笑了笑，也许是因为她最小的时候是在外婆身边被养大的，所以外婆总是对舒妈待她太严格耿耿于怀，对着舒妈总爱挑剔。 “娘，人家小孩子现在穿得看着薄，里头暖和着呢。” “我姐不是不舒服吗？不然她过来你肯定也觉得她穿得薄。” 大姨跟小姨两个赶忙把话岔开。 老太太老爷子现在老了，固执得厉害，规矩也大着呢，对他们这些子女挑剔得厉害，对隔代的这些孩子们无条件溺爱。 素慈这不舒服不敢对他们说实话，怕他们二老担心，也怕他们听不得，不说实话了吧，这二老又觉得孩子不过来接自己，路上都叨叨说素慈现在年纪都不小了还拼，什么都不顾了。 “外婆外公，我给你们新买了一套羊绒衣裤，已经洗过啦，等到家了你们试试看暖和不。” 舒曼笑着说着，一手拉着外婆，一手拉着外公，二老都被她哄得连连点头。 舒曼大姨跟小姨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忍不住感叹父母这偏心眼都偏到没边了。 羊绒保暖衣裤她们买回去这二老就怎么也不穿，总觉得还是老式的棉衣棉裤穿着舒服，一到大冬天，二老就一人裹一个大肥袄，到了外孙女这里就不一样了，让穿什么就穿什么，还笑眯眯的不知道多开心。 听着二老跟小孩子似的跟舒曼学坐飞机的见闻，舒曼的大姨跟小姨就心里更是感慨了。 今天坐飞机过来也是，之前跟二老说坐飞机什么的二老都不愿意，结果昨天听她们提了下素慈不舒服，这就坐不住了，非得让她们临时订票。 这么赶，就是为了舒曼的生日，想着小娃娃过生日呢，也没个大人照看着怎么行。 本来收拾好的行李又得重新收拾，带车上一大堆的又往飞机场运，这也不心疼钱了，对比起来，怎么不让人羡慕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由不得 到了家中，舒曼外婆他们都看花了眼，他们上次过来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舒曼家还不在这里住呢。 虽然从照片上视频里见过新家的样子，可真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到底有多大。 舒妈早跟舒曼联系过，提前守在屋门口等着呢，她今天是想出去接二老的，结果一出门就头疼欲裂，坐车上就恶心耳鸣，不得已只能让舒曼一个人去了。 老舒那里现在也确实脱不开身来，她不去上班，公司的事全压在老舒一个人身上，老舒连一个小时的时间也抽不出来，也只能等着中午赶回来先一起吃顿饭。 一见面，看到自己父母精神尚可，舒妈不觉心里也放松了些。 舒曼走后家里的医生也过来给她做检查了，确实是没什么事，只是她现在体质弱的很，吹不得冷风。 更年期这时候想用药调理都没用，只能硬挨着等着过去，医院检查也罢，回家检查也罢，医生都只会说一句话，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可这休息下去，何时是个头？ 她现在还真没到该休息，能放心休息的时候。 舒妈从自己身上再想到父母，哪能不担心父母的身体。 她自己已经五十有一了，父母也都过了80大寿了。 也幸亏二老在家里住着，也整日劳动着，侍弄花草也罢，下地劳作也罢，身体都还硬朗着，不然这么大年龄，她怎么能放心这二老从老家过来呢？ 舒曼看到舒妈就想问医生怎么说，但是在车上的时候，她问了大姐，大姐也只说没事就不细说了。 大姐也不是心细的人，舒曼问了也白问。 现在也不是问舒妈的时候，舒曼只能先压下去，等着回头去跟家里的医生打个电话问问。 一见面气氛就更热闹了，家里的客厅已经很大了，但是来了这么一堆人，客厅里面都坐得满当当了。 小外甥外甥女现在已经熟悉些了，舒曼接他们的时候在车上也放了许多零食，这会拿着零食，各个吃着闹着，开心极了，见家里的房子大，就在屋里待不住了。 舒家因为没有小孩子，也就没有可以供小孩子玩的东西，舒一佲那里倒是有他小时候的玩具，但是肯定不会拿出来让这些孩子玩的，那小子护短得紧。 所以舒曼只能请家里的阿姨带着表哥外甥外甥女他们去附近的游乐场。 送走了孩子们，舒妈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她实在听不得小孩子吵闹，自己生了三个孩子已经让她对小孩子这种生物敬谢不敏了，一想到他们三个小时候有多难带，她现在还觉得苦都能从心里翻到口里。 舒曼小姨看了一眼舒妈，再看舒曼已经陪着二老他们四处转起来，就拉了舒妈，“姐，走，去你房里清静一会，我给你把把脉去。” 舒曼大姨也不懂医，不过她也不想跟在二老身边，一把年龄了再跟在父母身后听父母絮叨也没意思，再加上她心里也担心自己妹子，就也跟着舒妈她们了。 舒宛自然也跟着妈妈，她现在走路也不方便，跟着舒曼还得被照顾，不去安生呆屋里。 “姐，我下午出去给你买点药回来煎煎喝着，你别想那么多了，你看现在宛宛这胎相也好，妙妙更别说了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一佲不是也学习拔尖着呢，有什么可发愁呢？” “孩子们的事你什么时候也别指望不用为他们操心了，别急别躁，我看你就是太心急了，火气都憋在心里了。” 舒曼大姨附和着舒曼小姨不赞同地看着舒妈。 这话算是进了舒妈心里，她叹了口气，“大姐说的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就心急得厉害。” “都一样，老大结婚的时候我还年轻没感觉，乔琳这丫头临出门那两年我都没心静过，总想着等她出门就好些了，儿女都成家了没什么可担心了，可你看，现在不还是还得为她们忙来忙去，忙完了儿女，还有孙子孙女……” 舒曼大姨就拿着自己举例宽慰着舒妈。 上次还是十一匆匆见了一面来不及多说话，因此这会儿说着说着话题就歪楼了。 有孙子孙女的人总是注意力都放在了孙子孙女身上，舒曼大姨小姨说着说着就开始说起了自家的孙辈了。 说来舒妈比舒曼小姨还要大三岁，可舒曼小姨都有五岁的外孙女了，他们兄弟姊妹里也就舒妈还没有孙辈了。 舒宛的宝宝就是舒妈的第一个孙辈，说到这里，舒曼大姨小姨又跟舒宛说起了育儿经，连带着最不想回想养小孩经历的舒妈也说了几句，把舒宛惊喜得不得了。 她倒是想听妈妈说些她们小时候的事，可舒妈却怎么也不愿多说。 为人父母，张口闭口就皆是儿女，说完舒宛就自然转到了舒曼身上。 “原先不是说有邹家的小孩追咱们妙妙吗？明天我们也好好看看人。” 舒曼大姨笑着说。 舒曼小姨接了一句，“咱爹娘挂念得不得了，一会儿念叨妙妙还小着呢那么着急嫁出去干嘛，一会儿又说得赶紧操心着找个好人家，好好相看着。” “素慈，咱爹娘可是对妙妙心疼的紧，上次听你说了邹家，咱爹娘又是觉得邹家远了又是觉得妙妙还小，怎么都不满意，你要是顺着说要不在近处相看相看，俩人还不愿意呢。” 舒妈听着，不由摇了摇头，“那丫头心大着呢，你给她相了也白相，我看这事是不成了。”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其他三人都睁大了眼睛。 舒曼大姨小姨瞥见舒宛的表情不由更惊讶了，怎么看起来舒宛这丫头也什么也不知道？ 舒宛确实不知道舒妈这话从何而来，上次见面说起舒曼，妈妈还是斩钉截铁说由不得妙妙呢，怎么这么快就松口了？ 妙妙到底跟妈说了什么？ 难道是说她想跟妈一样的话了？ 可那样的话妈不是也早都听过了吗？ 舒宛越想就越觉得想不明白，她摸了摸肚子，她一着急，肚子里的宝宝也跟着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偏心 这边舒妈她们又说到了舒曼身上，那边跟着舒曼在家里看了一圈，最后进了舒曼房间休息的舒曼外婆他们也把话题转到了这里。 舒曼外公在舒曼房间专心地欣赏起了卿云的书画，并没有跟着舒曼。 舒曼房间里现在就是外婆跟两个表姐。 外婆一开口问，两个表姐都跟着追问起来了。 她们都以为她跟邹智明如今是谈着呢，两位表姐还起哄让她下午把人叫来家里见见面。 舒曼听到这玩笑头都大了。 要是外婆不在这里，她直接说没这回事就好了，可老人家在这里，还期盼地看着她，她肯定不能直说。 “我还没过生日呢，你们都不想我在家里待了？” 舒曼故意开玩笑道。 “早晚的事儿，结了婚也一样在家里待，你妈他们敢不让你在家住试试！” 舒曼外婆拍了拍舒曼的手，“妙妙，快跟婆说，那小伙子咋样？我跟你外公都不爱听你妈说，就听你说，你跟婆好好说说那孩子，你满意不？哪里不好你跟婆说，婆去说你爸妈去！” 舒曼鼻子酸涩起来，她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外婆外公两个总是站在她这边，她在父母那里受了冷落委屈，也只有外公外婆会直接就站在她身边。 到底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只是露出了一点，舒曼外婆就严肃了脸，“是不是没相中那小伙子？” 舒曼暗暗掐了下手指，对着亲人，她总是面对这种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处境。 “我还小呢，不想嫁人。” 舒曼抱了外婆的胳膊晃了晃，“他就是再好我现在也没心思，我还想在家里多待几年呢。” “明天那小伙子也会来吧？婆给你掌掌眼，看看人怎么样，你要是想晚结婚也成，得先定个好的咱先占着。” 舒曼外婆听出了舒曼的意思，立马就接了上来。 舒曼心里叹了口气，有些话她能跟外婆说，却不能跟表姐们说，实在是离得远了，姐妹之间说话也不能毫无顾忌。 听了外婆的话，她只能胡乱应着，又寻了话题岔开。 她不想多谈，其他人自然不会拉着她继续说下去，这么久没见，能说的话题实在太多，气氛很快就又热闹起来。 本来时间就不早了，众人契阔一番就到了午饭时间。 舒爸也从公司赶了回来，舒一佲卿云两个则要到了下午自习结束才能回来。 舒曼倒是想给他们申请个假期，舒妈却不同意，最后只能作罢。 有舒爸在，表哥也在旁凑趣，外公还小酌了一杯，老人家虽然不爱出去了，但是还是喜欢热闹，儿孙绕膝，满满堂堂坐上一屋子人的时候就是老人家最开心的时候。 外公外婆两人坐上位，却偏要拉了舒曼坐身边，舒曼大姨小姨都见而不怪了，舒妈也只能暗自摇头。 她为什么要对舒曼这么严？ 她的父母姐妹就没有不疼舒曼的，舒曼还没有桌子高的时候她回家看这小女儿就发现这小女儿有蛀牙了。 那时候有糖也是过年的时候常有，她的父母却好，平时一分钱也要抠着花的人，给小女儿买糖却不吝惜钱了。 就是小女儿长大了，二老也总把小女儿当孩子宠，她跟兄弟姐妹给二老的钱，二老却花在了小女儿身上，那套房子买下来的时候她根本都没预料到。 二老偷偷摸摸给买的，也只有舒曼她小姨知道，她知道的时候房产证都已经到了舒曼手里。 她也只能瞒着了，这要是被家里的嫂子侄子侄女知道，二老在家里能不受气吗？ 打那开始她就更知道二老对小女儿有多偏心了，也暗自庆幸她对舒曼一直严格管教着，没有被二老养出一个骄横娇气的傻妞。 老话说谁养的跟谁亲，在她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放不开手脚的舒曼，见了她外公外婆，大姨小姨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余光瞥到舒曼起身给她大姨倒果汁，又抱着她大姨的胳膊撒娇，舒妈抿了下唇，抱着胳膊撒娇这样的事，在她和小女儿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到了欢聚一堂的时候就没了作用。 小孩子坐不住，童言童语闹着饭桌上就静不下来，也让用餐的气氛热闹得不得了。 舒爸还要去公司就先走一步了，其他人都起了大早，舒曼就让家里阿姨帮忙安排着去了客房休息。 舒曼自己则陪着外公外婆去一楼的房间休息，外公喝了一杯，这会儿困意也上来了，他们回到房间没一会，外公就躺下休息了。 外婆倒是精神奕奕，老人家觉少，这会一点也不觉得困，舒曼蹲下身要伺候外婆脱鞋去床上歇息，外婆却拉了她的手去了客厅翻他们带来的行李。 “婆，您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了？” 舒曼一见外婆翻东西这架势就知道外婆又给她带什么东西了，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外婆总觉得她还是那个在她膝边没长大的小姑娘，总爱给她藏东西。 舒曼外婆冲舒曼笑笑，小心翼翼地捧出来一个木盒子，舒曼瞥了一眼，心就提了起来。 等到外婆献宝似的打开让她看，舒曼不由啊了一声，不等她开口，舒曼外婆就晃了晃盒子，哄小孩似的跟她说，“乖啊，你要是定了婚，婆就把这些都给你，你看看多好看是不？现在可见不到这些老物件了。” 舒曼哭笑不得，她真没想到外婆会把她的嫁妆给拿过来还要给她，外婆的嫁妆有多宝贵，单看仨舅妈平时互盯着，争着巴结外公外婆就知道了。 老人家平时也藏的严实，子女们谁都见不到，只是子女结婚的时候老人家都会拿出一个老物件，所以才惹得几个舅妈相互攀比着孝敬。 嫁出去的女儿就只有出嫁的时候会有一份，儿子家的则是孙子孙女都有份，看老人家出手的阔绰劲，就知道老人家手里还多着呢，三个舅妈都是精明人，这些事算的清楚着呢，她但凡去外婆家，舅家的表哥表姐肯定也都在，都唯恐她一个外姓人得了好处。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人品 舒曼自己倒是真的没算计过外婆的这些陪嫁。 不管是还是爸爸那边还是妈妈这边的亲戚中，最有钱的都是他们家，或许从外面买的东西比不上外公外婆手里的，但是真想要的话，费点时间精力也能买得到。 要说留着老人家给的物品做念想，外公从小到大为她亲手制作的字帖，外婆给她做的绣花小外套，绣花鞋，香包什么的，她都保存得好好的呢。 或许是因为她是表兄弟姐妹里唯一一个从小就养在外婆膝下的缘故，她的这一份东西在表兄弟姐妹里都是独一份的，连端午时外婆给他们缝的的五毒香包，她的都要额外带个小人。 真要留念，她有的这些足够了。 舒曼脸上表露出来一些，外婆就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了。 “别管你妈，他们说什么没用，也别想你舅舅他们，这都是我的东西，我愿意给谁就给谁，婆愿意给妙妙，就是妙妙的，谁也拿不走！” “我手里还有呢，不要担心，就是你不拿，你那舅妈他们会想着你没拿吗？” 舒曼外婆说着就拿了出来要让舒曼试。 “婆的这些陪嫁啊，都没用过，那时候都怕被人偷抢，有东西得藏着，后来更不能拿出来了，等能拿出来了，我也老了，戴不上这些东西……” 外婆一边絮叨着一边给舒曼戴上金手镯，拉着舒曼的手转了两转，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一大家子的，也就我们妙妙长得好，压得住这些东西，这些东西给了我们妙妙啊，以后留给我们妙妙的娃娃，我跟你外公都高兴……” “我们俩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能活到啥时候，见一面少一面，这些事儿得早做打算……” 舒曼最听不得外婆说这个了，不等外婆说完就赶紧摇头，“您别说了，别说了。” 舒曼外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外婆不说了，别怕，我跟你外公身子还硬朗着呢，怎么着也得看着我们家妙妙有娃娃啊。” 舒曼听了这话却没办法立即开心起来，她的眼圈不由红了起来。 又不想让外婆看见，她赶紧侧头用力眨了眨眼挤回去泪意这才回过头来。 老人家一向不爱听死了老了这样的话，平时说话，就是舅舅大姨他们带上这字眼儿，老人家都要生气的。 可是对着她，外公外婆却从来不避讳这样的字眼。 这样的区别待遇，怎么能不让她心中难过呢？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回报二老的，也不知道自己有何德何能得了二老这般的喜欢，二老照顾她的时候，她不是个累赘吗？ 但是二老却不觉得。 论起来关心孝敬她也真的比不上一直在老家陪在二老身边的表兄弟姐妹。 老人年纪大了，吃穿都不讲究，也讲究不起来，她就算去看望老人，能做的也只是给老人带些吃喝的东西，带些衣服，听老人们说说话，仅此而已。 她能做的跟表兄弟姐妹们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老人家就是喜欢她。 也许就是应证了那句话，上天为你关了一扇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她虽然没能得到父母的喜爱，却在外公外婆这里得到了独一无二的那一份喜爱。 外婆把东西都带来了，这也不是她说她不要的话就能收场的。 舒曼还没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呢，外婆就绷了脸，“婆知道你家现在有钱，是不是看不上婆的东西了？” 舒曼哪敢认下这样的话，她赶忙摇头。 “你也跟你舅舅舅妈学啊，想着我这东西就该给他们！” 明知道外婆是在故意这样说，舒曼却还是急得不得了，连连摇头否认。 她不是不想要外婆给她留的念想，只是这个念想太过烫手，她受之有愧。 舒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可能是外婆把自己最珍贵的物品留给她这样的举动，让她心里实在不安，她这会儿实在接受不得。 “婆，我这还没相中人呢，您现在给我，我也定不了，您不是说得等我定了给我？您就等着我，等我定了，一定带人回去见您，到时候您再给我，好不好？” 舒曼只能钻着这个篓子劝说，一边要摘下手镯。 她可以要外婆给的东西，但是能带着卿云回去见外婆，光明正大地表明他们关系，那时再接受这样的东西，她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这样的路子也没让她钻成功，一听她这样说，外婆就直接一手按住她的手不许她摘镯子，一手把盒子一合就推到了她怀里。 “我不管，我已经给你预定好了，东西都给你了，你收了就不能改主意了，赶紧给我定，定好赶紧来让婆见人！” 舒曼外婆成功把东西塞舒曼怀里就洋洋得意道。 舒曼手足无措地抱着怀里的木盒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对了嘛，你好好藏着，别让你妈他们知道，知道了又该说我了。” 舒曼外婆满意了，又伸手握了舒曼的手。 “妙妙啊，你跟婆说实话，那孩子到底是哪里你不满意？” “你爸妈是对你严格了点，你家里孩子多，他们一碗水也端不平，对你确实没你姐你弟那么好，可是你妈对你这份心是真的，她也是盼着你好的，你妈的眼光，我是看好的，她那么相中的人，人品肯定是有保证的……” “我跟你外公那时候哪有什么感情，找个媒人一说，两边爹娘一见面，这亲事就定了，我跟你外公第一次见面是揭了盖头才见到人的，你看这几十年就这样过来了，不也过得挺好？你妈他们那时候开始允许相看了，媒人一介绍，他们俩也处了有俩月没，就开始就开始办事了……” “我也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都讲究有感情，得先有感情再结婚，可是这感情啊，不都处出来的，人品要是没问题，这感情就跑不掉，你说是不是？你们现在也不讲究媒人给说了，我听你妈说那小伙子的父母都很满意你，人家父母人品都很好，那小伙子也是个争气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好好说 “别怕结婚，你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你妈这边有，你爸那边也有，将来还害怕受欺负不成？别的不说，你看你大姐姐，不爱说话木呆呆的，现在结了婚不是也过得挺好的？以前也不会说话，你看现在多开朗？你妈虽然管你们管的严，她这眼光也卡的严，能让她看上的，你将来肯定比现在过得更好！” “我上次听你妈说，你一直不同意，又怕你妈她们没跟我说实话，心里也担心，这次才一定要过来给你看看，我也帮你看看，要真行的话，你就听婆的话，定了，好吧？你真想晚结婚就晚结婚，这好人家，咱得先到手里抓着是不是？” “外婆外公但凡再年轻个几岁肯定不着急你定，要是再年老几岁也不会只让你定下来，婆跟你外公就是想趁着自己还在还能理事先给你掌掌眼……” 舒曼听着外婆的话，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要是没遇到卿云，她可能真的就这样决定了，就是她自己也认可外婆说的话，这人品不差了，以后婚姻肯定能长久，对于感情这回事谁见过呢？ 都知道有感情好，可只有当事人知道有没有感情，其他人哪能看得出来？ 再说外公外婆年纪都这么大了，她怎么能连累他们再为她费心？ 可是现在她自己体会到了感情，就怎么也答应不下来了。 实话又说不得，不是她不想说实话，而是跟外公外婆这样年龄的人根本沟通不得了。 她的外公外婆还都是老思想，他们可以溺爱她，但是却也不会由着她，他们恨不得自己把她的一切事都操心了，她就躺着享福就成。 在二老心中，门当户对，这四个字，顶顶重要。 她若是说了实话，肯定会把二老也推到妈妈那边，那她永远都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婆，我想先忙工作，等我自己有钱了以后，对象不就由得我挑了？” “忙工作，忙工作！都是跟你妈学的，一个女人家的那么拼干什么？你看现在不舒服了吧？拼工作就落下一身病，让人心疼不得……” 外婆一听舒曼提工作，就拉了脸，不开心地嘟囔着。 在老人家眼里，那女孩子就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出门拼搏就是男孩子的事，男人做不到就是没担当。 虽然时代在进步，但老人家实在是受老思想影响太多，现在也不肯接受新思想，这观念还是旧着的，这也是她为什么没办法跟外婆直接说出她想法的真正原因。 连妈妈在外工作都会被老人家怨怪，更别说她了。 老人家虽然怨怪，但考虑着这闺女嫁出去了都是别人家的人，这也只能说说，心里也盼着闺女好，闺女有出息了也行，至少那边没人敢看不起。 可是这件事要是换到了她身上，她还没结婚就敢这样只顾着工作不想结婚，这二老肯定不会这么任着她胡来的。 舒曼心里叹了口气，晃了晃外婆的胳膊，“您还不信我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对象吗？”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样嘛，肯定能遇到更好的，我给您保证，我忙工作也不会耽误找对象的！” 舒曼外婆却没被她哄到，“你秀表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看说是忙工作不耽误找对象，工作成了吧，她对象呢？还得家里给她找，这家里找的怎么不比自己谈的强？” “你们小年轻担心的多，怕自己看不透，这不是还有我们这些老的吗？我们这些老的帮你们把这关，别的不说，这人品总能过得去吧，有我们这些老的给你们撑腰，你们这些孩子怕什么呀？现在一个个的，都不敢结婚！都多大了！” “刚才还说我是孩子呢，这会儿就说我多大了？” 舒曼故意插科打诨，有些委屈，“您就那么盼着我去别人家呀，本来就是舒家的人，您再让我嫁出去，越嫁越远，以后还怎么回来看您？” “胡说，我怎么盼着你嫁远了？这不是你那对象婆也帮你看着呢，那嫁远了婆可不允许，婆就不信了，这近处的还找不到好的了？” “傻丫头，你跟婆说你到底咋回事勒？那时候，过年你回家不还是好好跟婆婆保证呢，说你妈跟你说的对象让婆过来给你掌掌眼，我一直盼着呢，你说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当时答应的好好的，怎么现在连婆都不信了？” “我跟你外公两个听你妈说，这边给你相了个对象，这不赶紧都过来了？还嫌开车过来慢，又怕你妈不舒服耽误你的事儿……” “我到了，你就这样对我的？” 舒曼外婆越说越觉得不高兴，又舍不得摆脸子就别过脸不去看舒曼。 舒曼听着外婆的话越发哭笑不得，老小孩，老小孩，这真是年纪上去了，外婆越发像个小孩了。 “我要是真有相亲相中的对象，我真恨不得立马都拉婆面前让婆看看，以后跟我对象一起孝敬您跟外公！” “可这不是没有吗？我妈说那孩子是挺好的，可我就是没感觉呀，我一跟他相处我就难受，您愿意看我难受吗？” “您说您跟我外公，我妈跟我爸那相亲的时候，也没听你们说过这一见面就处不下去，我这都到了这地步了，我能怎么办？” “婆，您的话我最相信，我妈我也信，我妈也不会坑我，可我自己这心里这一关过不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就这么跟别人结婚，我就觉得……” 舒曼说着头摇成了拨浪鼓，说不出实话，又不想吓到外婆。 但是她这满脸的拒绝，确实也让舒曼外婆吓了一跳。 这孩子是咋的回事儿？ 怎么提到结婚就抗拒成这个样子？ 舒曼外婆赶忙摸了摸舒曼的头，“别摇了，别摇了，你晃的婆头疼，咱慢慢说，难受的话咱就先不想，别这样晃！” “婆跟你外公再努力锻炼着，多活些年，好好给你看着，你也跟婆婆保证咱得好好看，到底有啥想法，你跟婆好好说，明天那孩子过来不？” 第二百三十六章 偏爱 没等舒曼高兴呢，就又听到外婆转到了这里，她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明天来的人多着呢，到时候随便外婆看，只一点，您看了之后我们好好分析，都别着急好吗？” 舒曼提前给外婆要保证。 “这丫头……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舒曼外婆见舒曼就是不给准话，忍不住拍了下舒曼的手，嗔怪道。 到这里已经没办法再接下去了，舒曼外婆也不再逼着舒曼说了。 她其实会跟舒曼频繁的提起这个事情，也是听自己姑娘说这一家的条件实在是好，怕舒曼错过了这一家，不然舒曼的年龄其实还小着呢，舒曼那些表姐们，最晚结婚的都有到30了。 可是到30了，说实话，这能挑的确实少了许多，也比这二十四五的女孩子要艰难许多。 舒曼这孩子条件这么好，她也不想她最后耽误了，挑来挑去挑花了眼以后就只能委屈着过日子。 舒曼见外婆终于不在这一话题上这么纠缠了，就赶紧岔开话题，关心起来老人在家里的生活。 虽说现在也有视频，有电话，但是老人家不习惯用这些新产品，手机打个电话还可以，你让她视频是不行的。 老人家现在也看不清楚，也不明白这视频是怎么回事，你要跟老人视频，还得跟家里的表哥表姐们打商量等表哥表姐们在家的时候视频，太麻烦。 打电话也没那么方便，老人现在年纪上去了，早些年确实过了苦日子，现在听力退化得严重，带上助听器也没什么用。 当面能够半小时能够说完的话，打电话都得一个小时，老人家也不习惯这样说话，最重要的是，老人总怕她听不到他们说话，都是扯着嗓子对着手机喊，舒曼也不敢跟老人们多聊。 所以她跟老人们也没办法多聊，很多时候都是跟家里小姨大姨聊聊，让她们转告老人，或者老人身边有其他人时跟老人说说话，特别不方便。 能见到面说话，舒曼自然是高兴极了，闲聊着，就把家里分开以后老人身边发生的事给摸清了。 舒曼外婆也是攒着一堆话要跟舒曼说，跟她说起家里栽的花，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说得开心得不得了。 她为啥要疼这个小姑娘，还是外孙女，就是因为舒曼这孩子对着他们的这份耐心。 他们老了，听也听不清，这看也看不太清楚了，孙子孙女的大了，下面又有小孙子小孙女的，都不大到自己身边来了。 孩子们成家立业的一堆事，不成家立业的这年轻人又跟他们这些老的说不到一块，人老了又爱回忆往事，有许多事在现在都被推翻了，他们那些老规矩老习惯，现在都没了。 同辈的一个个老去，那些他们遵循的并让他们成功养大孩子们的为人处事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了，孩子们一个个分出去了，没人围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说些陈年旧事。 一大家子，那么多孩子，也就只有舒曼这孩子每次过来陪他们，哪怕坐上一天就听他们老人家絮叨了，也不觉得枯燥。 他们说的事她不知道，她就努力听着一点即透，一点也不费劲，这孩子通透着呢，他们也爱跟这孩子聊天。 她一辈子都是在家里做做绣活下下厨打发的，老头子爱的就是练练字，下下棋，这些别的孩子过来都不能陪着玩，也就舒曼，不管是陪她还是陪老头子都能玩的高高兴兴的，为了争着舒曼陪自己，他们俩人私底下还会斗上两句。 要是平时光他们老两口在一起，连斗嘴都懒得张口。 她怎么能不偏爱舒曼呢？ 从襁褓里的小妮子到现在，一直都依赖着他们亲近他们的小妮子，他们怎么偏爱也不为过。 两人正说得开心呢，舒曼外公就从里面卧室出来了。 舒曼赶忙起身过去扶了人在沙发上坐下，笑着扬了声音，“您先坐着，我给您倒点水喝。” 舒曼外公笑着看舒曼接水，转而就又同舒曼问起卿云来，“妙妙啊，你那小同学什么时候回来呀？” 舒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外公说的是卿云，她不自觉笑得更温柔起来，“他啊，再过俩小时就跟一佲一起放学了，等他回来了我让他陪您下棋，怎么样？要是您喜欢，明天也让他陪您！” “好好好！” 舒曼外公一迭声地应着，眉开眼笑。 舒曼外婆横了他一眼，从舒曼手中接过水，“小孩子家家的，哪能光坐着陪你玩儿？” “婆，您见到卿云也会喜欢的，他可是琴棋书画什么都好，而且绣工也不错，要不然我妈怎么会让他住家里？他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保准您见了就喜欢！” 舒曼忍不住在外公外婆面前为卿云刷起了好感，虽然这话她刚才都已经说过了。 枉她心里有万千喜欢，到这时也只能重复着单一的话赞美，口拙舌笨。 “那还用得着见？我们家妙妙喜欢的，我肯定也喜欢！” 舒曼外婆捧场地接道。 舒曼却被外婆无心的一句话说得心里甜蜜，又有些耳朵发烫。 这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她实在没办法掩饰这样的小女儿情态，舒曼发现压不下去，她也索性不掩饰了。 “我出去给您端些水果过来，水果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也是我喜欢吃的，保管您也喜欢！” 怕二老说不吃，舒曼提前先打了包票。 他们家这二老就是这样，如果告诉他们买了您喜欢的，您肯定喜欢，他们铁定不吃，要是说是她喜欢的，那二老就愿意去尝尝了。 舒曼在二老欢喜又不舍的目光中“艰难”地出了房间，房门也不关了，好上二老早些看见她回来。 有时候她想或许就是从外公外婆这里得到的太多，所以她回到家中的时候才会觉得落差太大。 如果一开始并没有从别人身上得到过，那她在爸爸妈妈那里也不会感觉到失落了吧？ 可如果是没有得到过，像她这样敏感的性子，谁知道现在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交代了家里的阿姨往各个房间送水果过去，舒曼端着水果盘去了外公外婆身边，二老一看到她就开心得不得了，明明也就分开了几分钟。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说辞 舒曼很想多陪陪外公外婆，可作为明天宴会的主角，她实在有太多的琐事要处理，没坐上一会儿她就又开始忙了起来，手机消息不断地进来，她不得不在谈话的间隙迅速浏览回复。 她这样忙碌，二老就不敢同她多讲话了，体贴地催着舒曼先去忙自己的，还跟她说等她忙过了再来聊。 虽然二老是这么说的，舒曼却不敢照做。 她这一忙起来，还真的不一定能再过来陪二老。 舒曼这个样子让二老心疼得不得了。 等到舒曼不得不起身去宴会现场，她正想叫大姐过来陪着外公外婆，大姨小姨就带着表姐们过来了。 把大姨小姨接回家，她还没单独跟她们一起说说话呢，她小时候是这家住住，那家住住，无论是外公外婆，还是大姨小姨，都因为她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对她都特别好。 现场那边急需她过去，这边她又不舍得离开了，哪怕留下来也是闲聊，她也迈不动步子。 明天她光忙造型都得几个小时，中间谁也没办法跟她聊天，亲戚朋友的她谁也照顾不起来。 舒曼想了想，索性就邀请大家一起陪着她去看现场布置了。 出了房间，一听她要去看现场布置，几个小孩都开心得不得了，迫不及待地嚷嚷着快些走，最后乌泱泱一大堆人都过去了，就留下舒宛陪着舒妈在家里。 舒妈本来也打算去，她对舒曼的生日宴会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想到自己父母都过去了，自己总得照看着去。 可是舒曼小姨说不让她出去冲风了，舒曼外婆外公两个也不想她再出去受罪，两人都知道这个女儿爱拼，难得能休息两天，都希望她多休息休息。 舒妈特别敬重自己的父母，尤其是自己的父亲，她能在那个年代上大学，又是在家里生活拮据，她自己是个女孩，跟上面的哥哥年纪相差无几的条件下一直读完大学，她这一辈子都感恩父亲支持她。 舒曼外公一开口，舒妈就只能听话地在家里休养了。 舒曼看着舒妈在外公开口后就格外顺从的样子，这样的场景其实并不算少见，可是这会她忍不住动了念头。 如果卿云能得到外公认可…… 这念头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舒曼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起来，但同时她又知道就算之前想到了，她也没那条件去实行啊。 她千里迢迢把卿云带回老家，让外公外婆认识，这明显很不靠谱啊。 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现在认识也不晚。 舒曼想着，心里有些热了起来。 他们家里面积也够大，但是舒妈不喜欢在家里办宴会，他们住的别墅区也有专门的宴会场地，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舒曼一边慢悠悠地陪着外公外婆他们走着一边给他们介绍着他家住的这个别墅区。 明明是别墅区外面的景致更漂亮，可外公外婆却对明天要给她办生日宴会的这个场地更感兴趣。 舒曼去忙，二老就在一边听着还兴致勃勃地谈论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兴起来的，圈子里女孩子每年的生日宴会都是要大办的。 每年舒曼在生日宴会上的装扮一定是艳冠群芳的，女孩子都爱美，虽然她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形式，但是那么美的自己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今年的生日宴会预算比之前哪一年都要高，所以她的装扮更是高贵典雅，可是她自己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了。 以前打扮得美美的，她也只是自己喜欢，可现在再梳妆打扮，能让她费心又在乎的，就只有被卿云看到的时候。 卿云又不在这里，舒曼带着大家看了自己明日的造型，大家都称赞不已，她自己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了。 舒曼大姨小姨两人看着舒曼波澜不惊，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现场的工作人员，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 两人忽然就明白了舒妈的那句不多解释的话，舒曼这孩子变化太大了。 平时通过电话、视频她们也并没有发现舒曼有什么改变，可见了面就不一样了。 舒曼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内敛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锋芒，但现在……竟跟素慈一样了。 原本舒曼大姨小姨还想着劝劝舒曼，说辞两人心里都想好了，可见了这样的舒曼，原先的说辞就有些不合适了。 舒曼也不想大家在这里一直等着，跟现场的负责人又沟通了一遍后，舒曼就带着大家回家了。 当然，也是因为卿云一佲他们已经开始从学校回家了。 舒妈连自己住院都不愿意这俩孩子请假，但是今天来的有自己的老父母，所以她破天荒的批准这两个孩子今天不用上补习课。 舒曼他们才回到家没坐上几分钟，舒一佲就拉着卿云飞奔进了客厅，一迭声地叫人，“外公！外婆！大姨！小姨！……” 客厅的众人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舒曼笑着把目光落在了卿云身上。 对上她的目光，卿云有些不自在地紧握了下手指。 他知道舒曼的其他亲人们要过来，为此他跟一佲两个都没有再上补习课，不仅如此，还提前从学校回来了。 他没想到一佲会突然跑起来，被扯着跑了两步，他要挣开也晚了。 要是挣开，一佲很可能还是会跑着进去的，他落后了就要一个人去面对了。 这般失礼，总不好让一佲一个那般醒目。 但，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应该说他没想过这么多人的目光一起落在自己身上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卿云知道自己紧张了，他不由看了一眼舒曼，见舒曼笑着冲自己走过来。 虽然最终舒曼拉住的是他跟一佲两个人，卿云心里也觉得安定下来了。 他最在乎的还是舒曼，只要她不觉得他这样跑着进来没礼貌，他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舒曼的家人定是极好极好的，他见过的无一例外，没见过的也不会有例外，他会学着让他们也接纳他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追溯 客厅里的众人先是被舒一佲活力满满的打招呼给吸引了目光，等到看向舒一佲时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定在了舒一佲身侧的少年。 如玉的面庞，眉眼口鼻无一不精致，令人看了就移不开眼去，可通身的气派又让人不敢直视。 饶是已经从舒妈、舒曼口中都知道如今舒家住着一个异姓特殊少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小孩子却都在见到卿云的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声音。 舒妈见舒曼已经过去拉了卿云跟舒一佲，就招手让舒曼把两人带过来，然后转向舒曼外公外婆，“爹，娘，这就是卿云啦。” “你喊外公外婆！” 舒一佲立刻小声怂恿卿云。 卿云怔了怔，就感觉到舒曼鼓励地捏了捏他的手指，他安了心，微微笑了下，对着舒曼外公外婆恭声喊道，“外公，外婆。” 舒妈没听到舒一佲说什么，但是一看舒一佲那小动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众人目光都落在卿云身上，又想看又不敢多看，所以舒一佲的小动作大家都一目了然，谁也不觉得卿云这称呼喊得突兀，很是顺利地就接受了卿云亲近的叫法。 舒曼外公外婆听到后，都露了笑容出来，和声和气地说了，生得这般好看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再加上舒曼在他们面前絮絮叨叨说了这孩子多少优点，第一印象就好，见了本人后印象只能更好。 这么好看的孩子，气质又这般出众，怎么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是在场所有大人心里共同的疑问。 这疑问在听到卿云跟舒曼外公外婆一问一答中就转成了不可思议，谁也不相信这样的孩子是孤儿，这谈吐教养无一不是受过良好教啊育啊！ 舒曼满意地看着众人的目光，心中说不出的骄傲与自豪。 她正想建议卿云陪着外公手谈两局，外公却等不及她开口就拉了卿云起来，“乖孩子，走，去陪外公下两盘！” 老人欣赏卿云的书画就到了不舍得移眼的地步，中午吃饭也是三请四请，老人才依依不舍放下了，这会跟卿云讨论了两句棋局就更是心痒难耐了。 只是站起了身，老人才发觉这不是在家里。 舒曼赶紧站起来，主动挽了外公另一只手，“我陪你们一起，一佲，你过来不？” 舒一佲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立刻起身，“我也去！” “那我们去下棋啦！” 舒曼转头对众人笑了下，又专门跟外婆交代了一下。 “这老头子！” 舒曼外婆一见老头子把孩子们都带走了，立马就不开心了，看人走的没影了，她又坐不住了，跟着就也起身了。 “妈，你过去干嘛！” 舒曼大姨见状，出声阻止道，“我爹他们下棋一坐就大半天，待会吃饭他们肯定就出来了，你过去也没人陪你聊。” 舒曼外婆却不改主意，“我过去瞧瞧！” “娘，咱商量一下舒曼的婚事，趁着孩子不在，赶紧商量商量！” 舒曼小姨拉了舒曼外婆胳膊轻声哄着。 听到这里，舒曼外婆有些犹豫不决了，不知道要去跟着孩子们还是坐下来听好。 舒妈她们三个心里暗自摇头，刚才舒曼说让老人等着，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一转眼就改主意了。 隔辈亲隔辈亲，在她们爹娘这里可是再明白不过。 舒曼外婆被舒曼小姨扶到了沙发上坐下，刚坐稳，她就转向了舒妈，“素慈啊，妙妙是怎么回事？怎么非要自己相？” “娘，妙妙跟您说的？” 舒曼大姨抢先问道，“你都怎么跟妙妙说的？” 舒曼外婆想了想，就照着舒曼的话大差不离地描述出来，听得舒曼大姨跟小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舒妈。 舒妈这几个月已经适应了舒曼拒绝的态度，如今也没有那么难接受，所以她表现得就很淡然。 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异样的，昨日跟舒曼说的时限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舒曼的选择会是什么。 她想着，就有些分神，立马就被舒曼外婆看到了。 舒曼外婆绷了脸，“我们都着急得不得了，你这当亲妈的怎么就无动于衷，还能想些旁的？” 这可真是飞来横祸。 舒妈怔了下，她这年纪通常只有她训别人的份，也就在自己爹娘这里还会有这种被训的待遇，她哭笑不得。 以前就是，她一对舒曼严厉些了，她娘对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偏心的不知道多厉害，她这当亲闺女的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她这小女儿却都享受到了，还比谁都特殊。 若不是老两口嘴上怪她，实际行动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来，她还真不放心把妙妙留老家十几年。 “素慈怎么不操心，不操心能把自己弄到医院去？” 舒曼大姨为舒妈说了一句话，见老娘又要说话，她赶紧转移话题，“妙妙还是跟你亲，这些话也没跟我们说过。” “那可不是，妙妙这孩子多贴心，知道怎么对她婆好，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让人放心。” 舒曼外婆被舒曼大姨哄了一句就忘了舒曼大姨说了什么，转而就夸起了舒曼，又是孝顺又是可靠，就没什么缺点。 舒妈几个附和着，心里却都摇头，她们这老母亲啊，越来越孩子气了。 说着说着就忘了她们谈话是为了什么，把话题都扯到了舒曼小时候了。 这下还讨论什么？ 不过，她们原也没想过跟老母亲讨论，一大把年纪的人，再操心那么多对身体也不好。 她们主要也是不想老母亲过去打扰，也怕老母亲无聊，所以众人也就顺着老母亲聊起了过去。 这一聊一聊的说着舒曼，想到今天下午在宴会现场舒曼的表现，众人心里都感慨起来，与此同时又都觉得舒曼确实跟老母亲夸得那样确实不必她们都这般操心。 她们几家都管教着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 舒曼这孩子多讨人喜欢啊，这么早嫁出去也太便宜别人家了！ 追溯舒曼成长史的一席谈话让众人莫名地都对舒曼放心了几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稀罕 舒曼外婆她们说的那些往事舒妈有的听过不只一次，有的却一次也没听过。 那些年，小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她能了解小女儿也只有通过娘家的爸妈姐妹兄弟讲述才了解，她也不是不关心，也恨不得小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她都能知道，但是每次回去的时间实在太短，总不能一直听家里人谈小女儿的事。 时间流逝着，他们又一直往前走，发愁现在，担忧将来，留着回忆过去的空间越来越少。 如今听着大家说的这些事，也让她猛然发现小女儿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也确实是值得信任的，为人做事跟冲动二字根本挂不上边。 可以前让她觉得失望的也不是不冲动这一点，而是太没冲劲，也太没规划了。 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白白瞎了她那么好的起步条件。 本来舒曼外婆她们过来也是为了好好劝说劝说舒曼，可现在…… 舒妈也知道因为自小到大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缘故，舒曼对她敬而有之，但是爱却并没有那么多，唯恐孩子在这上面埋怨她，所以她希望舒曼最亲近的她的父母还有姐姐妹妹能够来帮助舒曼安安心。 可是怎么跟舒曼出去转了一圈，她们都反水了呢。 虽然舒妈也知道这跟自己有关系。 她自己都说了恐怕由不得她们这些长辈给孩子安排了，那其他人又怎么能说到舒曼心里呢？ 只是之前爹娘他们还没过来时，她心里未尝不是抱着一丝希望，如果说是工作上的事，她可以做到不依赖任何人，只依靠自己就可以，但是落到舒曼身上的事，她还真的对自己没有把握。 以前有把握，可随着舒曼的改变，她自己意识到自己老了，她也没了把握。 现在这唯一的一丝希望也落空了。 如果舒曼连自己最在乎的外公外婆的意见，她也听不进去了，那还有谁的意见她能够重视呢？ 以前不知上进，现在又莫名上进，这改变谁能接受得那么快？ 舒妈想着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或许她就是因为生病了才会这样反反复复的。 昨日她明明也与舒曼说好了，这一次就由着她选择了，可现在她却为还未发生的事情操起了心。 这未发生的事情，不管舒曼选择什么，她自己心中不是已经有对策了吗？ 她一分神舒曼外婆立刻就发现了，又有些不满起来，舒曼大姨看到了赶紧引开话题。 舒曼小姨见大姐去转移话题了，自己就赶紧来关心舒妈，“姐，是不是又有些不舒服了？咱们上去，我给你扎几针缓缓吧？” “素慈，去吧，你上楼让你妹子给你好好看看，难得休息一回，可得好好调养好了。” 舒曼外婆听到这里就赶紧催促道。 舒妈本人倒是并不想上楼去，她跟家里人也难得见上一面，自然要陪着家里人，虽然总说些家长里短的话，让她感觉是在空度时间，但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氛围确实也让她感觉到放松。 只是这话是自己妈说出来的，要是不听话又该被叨叨了。 再加上在这儿再坐一会儿，她要是再被老妈说个没脸，这也没办法待下去。 虽然是念叨舒曼小时候的事情，但是一说到舒曼小时候，她这老娘就会想到她之前对舒曼的疏忽，进而又想到舒曼现在又非得忙什么工作，虽然口中没说出来，但就差直接说出来都是跟你学的了。 舒妈想了想，就听话的带着舒曼的小姨上楼去了。 她们上楼没一会儿，舒曼外婆看人少了，就剩舒曼大姨陪着自己，又觉得没趣了。 她的外孙女外孙虽然都在，但是有小孩子在这，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 老人家最喜欢热热闹闹，但是也喜欢别人围着自己转，老小孩那就跟小孩没啥区别，都希望别人是围着自己转的。 这一次舒曼外婆说要去看卿云他们下棋，舒曼大姨就拦不住人了，她看了看时间索性也跟着自己老娘过去了。 知道自己老爹的规矩，舒曼大姨跟舒曼外婆过去的时候，脚步都放得极慢极轻。 本来那些小孩也想过来，可想着她们过来了就该吵着人了，舒曼外婆都没有让带进来，但是她们都进去坐在一边了，里面的人还真一个都没注意到她们。 舒曼外公爱下棋，舒曼大姨舒曼外婆耳濡目染，对棋局也略知皮毛，看着舒曼外公的表情，两人都不由对舒曼外公对面端坐着的少年啧啧称奇。 人老了，精神就不如从前了，这做一件事也很少会专注进去，再加上经历太过丰富，也对世上大多事情都少了些执念。 别说舒曼大姨了，就是舒曼外婆，看着自家老头子这么投入都觉得有些稀罕。 这下棋的两个人，棋盘旁围观的两个人都安静如鸡，舒曼外婆跟大姨本该觉得处在其中无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目光落在对弈的两个人身上，就牢牢的被吸引住了，怎么也挪不开目光。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看坐在舒曼外公对面的那个叫卿云的少年。 这孩子人长得好，面如冠玉一般，身上又自带着清贵文雅的书卷气，一见面就让人由衷喜欢，现在跟舒曼外公对弈时露出的一双手更是让人心生向往。 静止的时候，宛如世上最好的美玉雕刻而成，动起来的时候又晃得人心神不宁，手指捏着白玉棋子时竟让人觉得比那白玉更要晶莹。 舒曼无意间侧头才发现自己外婆跟大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了，她连忙起身。 她一动身边的卿云不由分了神，看了她一眼。 顺着舒曼的目光看过去，她才发现两位长辈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连忙跟着舒曼起身想要行礼。 “不用，不用，乖，你下棋吧，不用下来的！” 舒曼外婆跟大姨赶紧出声。 舒曼外公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老伴儿跟大姑娘，看向卿云时，却一脸和气，“来，孩子我们继续下，别管他们，一家人别这么多礼！” 舒曼也拍了拍卿云示意他坐着就好。 有了舒曼的表示，卿云才又安心的坐下。 第二百四十章 乐此不疲 卿云学棋不过十几年，只是这围棋上天分也顶顶重要，在闺阁里的时间漫长无边，他的多数时间都是在琴棋书画调香诵经上打发掉的，因此棋龄几十年的舒曼外公也赢不了他。 老爷子下棋比不过他，但是棋品不愧是舒曼的家人，一等一的好。 爱好下棋的人，他也确实见了不少，可对着自己的晚辈连输下去都面色不改的，他并没有见过多少。 本就因为爱屋及乌，他对舒曼外公也有好感，如今下了几盘他就也敬重起了这位老爷子。 敬重老爷子的棋品，也敬畏老爷子的年纪，在他的那个世界，像老爷子这样高龄的人真是凤毛麟角。 倘若他跟舒曼也能像老爷子一样长寿就好了。 这样想着，卿云就更希望能多沾沾老人家的祥瑞之气。 舒曼走到自己外婆跟大姨身边挽了两人胳膊正要开口就被两人拍了拍胳膊示意她不要吭声了。 再看两人都专注地盯着卿云，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在乎她的模样，舒曼又是觉得无奈又觉得自豪。 她的家人们不管哪个见了卿云总是喜欢的居多，这就更让她对两人的将来多了几分期待。 虽然她心里想着希望卿云能跟自己外公相处得好一些，最好是能让外公就认可他，可是舒曼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人跟人之间的缘分谁也说不定，并不是两个人都好，就能相处的都好。 她心里想的是让卿云陪着外公下棋，可真坐到棋盘边了，她又有些担心起来。 舒爸也喜欢下棋，可是跟卿云下了没几次，下一次输一次，根本没有赢过一次，舒爸爱脸面，加上卿云跟一佲如今的学习任务也重，舒妈也不让他多打扰两个孩子学习，舒爸渐渐的就不找卿云了。 她印象中外公的棋力却是跟舒爸不相上下的，老人家从小也喜欢，但是后来忙于生计确实也是几十年都没能专心的研究下棋，一直到年老了，舒妈他们这些子女都成家立业了，老人才有些空闲时间，可是到这时候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如今虽说可能会比舒爸好上一些，但是跟卿云应该还是没得比了。 想到自己爸爸，再想到自己外公一把年龄了，再跟卿云一起下棋，还赢不了，舒曼真的心里没把握了。 要是别的事情，依她对自己外公的了解，是肯定不会跟一个晚辈计较那么多的，但是人对于自己喜爱的事情，那肯定就是另一个样子的，太过喜爱，那同样的在乎也就多。 卿云她也是知道的，这孩子本就坦诚，也不会弄虚作假真让着外公了。 舒曼心里也不愿意卿云改变，他本身就是这么好这么真的一个孩子。 他要是真的如此做了，他自己不开心，外公说不定也不会开心。 下棋的两个人淡定自若，即使输了也都是好好的在交流着，她这旁观者确实捏着一把冷汗，又是担心这个，又是担心那个，提心吊胆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她的外公还有卿云，真的都是极好的人，尤其是外公，一连输了几盘还是面不改色，一点也不介意输给才16岁的小卿云。 现在更是把自己摆到了学生的位置，向卿云请教起来。 而卿云始终都是淡然从容，又对着外公恭敬有加，不骄不躁，淡然处之。 舒曼由衷为自己的外公跟卿云感到骄傲。 她喜欢卿云为了她而做的那些改变，但也喜欢卿云有他自己的坚持。 幸运的是她的亲人还有卿云，目前都不需要她夹在中间为难。 其实一直以来她自己所担忧的都是她跟卿云之间横亘的这6年的时间太久，其他的，无论是卿云与她家人的相处，还是两人的将来，在见到卿云跟家人相处的日常，又见到卿云为她付出的努力，她还真的再也没有担忧过。 固然卿云是中途才来到家里，无论是平时爸妈的关注，亦或是其他的事情上，肯定都比不上一佲这个亲生的孩子，但是卿云他本人也不计较这些。 能让卿云计较的，通常也只有她对他的态度，也只有她。 也因此，舒爸舒妈对卿云都评价极高。 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发觉卿云如她所愿把她当成他的唯一，她甜蜜有之，却也感到困难重重，无能为力。 重新回到现代，她好像也跟着重新找回了自信，被卿云这样依赖着，重视着，她却只感到心满意足。 因为要等着舒爸下班后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晚宴，这晚饭时间吃的也晚。 饶是这样结束，舒妈他们过来喊人的时候，舒曼外公还是意犹未尽。 拉着卿云的手就把他们所有人都忘在脑后，一个劲的跟卿云说，吃过饭后一定要过来再陪着他下两局。 难得见自己老父亲这么精神，不管是舒妈还是舒曼的大姨小姨他们都也觉得开心。 刚开始的时候，舒曼外公还是一口一个小同学的叫，现在就直接跟叫舒曼一样直接喊卿云孩子了，拉到餐桌边也要卿云坐在自己身边，唯恐坐的远了，一会儿就不陪自己了。 舒曼外婆又拉了舒曼坐身边，因为嫌弃老头子只顾着下棋，就把舒曼塞到了老头子那边，所以舒曼就跟卿云坐在了一块。 明天就是二十四岁的人了，舒曼却还是为这样的巧合感到兴奋，她偷偷地拉了拉卿云的手，被卿云回握住后她感觉自己心中吃了蜜糖一般的甜蜜起来。 午餐就已经吃得很丰盛了，晚餐却只有更丰盛的。 舒曼一家人在饭桌上吃的热热闹闹的，舒曼却在这样的热闹中时不时就在桌子底下同卿云拉拉手，哪怕捏捏手指也觉得开心，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样来，拉拉手也只能几秒钟，她却像是小朋友一般的乐此不疲。 舒曼外公吃得满意，但是心里却更惦记着下棋，放下碗就想拉着卿云去下棋。 还是舒曼想着老人家这晚饭吃的也不少，总得消消食儿才行，又想同卿云也多相处，就过去拉着外公的手撒娇，说自己要陪着他们去散散步。 第二百四十一章 跟外婆 舒曼外公有些不乐意，但也不舍得拒绝自己的外孙女，就那么眼巴巴地盯着舒曼。 舒曼外婆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女儿女婿小辈们都不敢说，她敢说。 一把年纪的人了，平日里还念叨着养生养生，这会儿就不记得了，晚上吃那么多，就想立马往那坐下去，这一坐肯定要坐挺长时间的，夜里肯定又该不舒服了。 你爱坐就一个人坐，平时在家里，一个人坐那下棋不也挺好的嘛，可是还拉着这么小一个孩子，人家孩子能坐得住那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这还是你说的，这就忘了？忘了你姑娘怎么说你的，吃完饭就歪一边也不动，身体怎么能健康，散步去！” 舒曼外婆都发话了，舒曼外公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又被回瞪过来，他只能听话了。 即使这样，他还不忘叫上卿云一起。 散步也能讨论棋局呀，舒曼外公迫不及待地就跟卿云讨论起来。 老人家出去散步了，他们这些儿女没事的肯定也要跟着出去转转。 小孩子们还惦记着别墅区的那个游乐场，舒曼表姐表哥他们就又领着孩子过去了。 舒曼外婆则拉着自己最疼的外孙女儿舒曼慢慢走着，只要跟着舒曼一起，随便说些什么，老人家就很高兴。 舒曼大姨小姨两人看舒妈舒宛两个又出不去，就还是选择了在家里陪着她们两个聊天，亲人们太久不见，这想说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完的。 最后的舒爸跟舒一佲两个，舒爸工作了一整天，忙得头昏脑胀，但是待家里吧，听自己媳妇儿姐妹们闲聊也不是事儿，他也索性跟着自己老丈人出去了，下棋他自己也喜欢，所以听的也是津津有味，舒一佲呢，原本觉得自己学下棋也是从小学到大的，虽然知道跟卿云的差距大着呢，可今日看着越发觉得这差距明显。 他被舒妈教导着，性子其实也要强，尤其他自己喜欢的事，是怎么都要做到最好的，是以这会儿也听得十分专心。 跟卿云讨论着棋局，舒曼外公对下棋更期待了，没走多久，老人家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卿云回屋，走的飞快，拦都拦不住。 舒曼倒是想像晚饭前一样跟着，但是她这会儿却有事情要忙。 舒曼外婆在她身边待了一会儿，看着她手机不停的响，电话也不停的打进来，还有家里的阿姨也是时不时进来说有事儿。 舒曼外婆虽然心里觉得遗憾，但是更不想打扰孩子，就主动给舒曼说自己去找舒妈他们聊了，让舒曼专心忙工作。 舒曼心里也不舍得，但她如今确实抽不开时间来。 她执意要把外婆送到送到妈妈房间，还没有到房间门口，外婆就跟她商量，“晚上你还跟外婆睡好不好？咱俩好好说说话。” 看着老人期待的眼神，舒曼抿唇笑着答应了，她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见她答应得这么干脆，老人家顿时眉开眼笑。 把外婆送到了妈妈屋里，舒曼没有多待，然而转身上楼时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也不知道她要忙到几点，按照外婆他们在老家的作息时间，那时候外婆肯定都已经睡觉了。 要怪只怪她以前太过悠闲，平时回家跟外婆在一起也没什么事，晚上就是跟着外婆的作息走，五六点就吃完饭了，八点前肯定是已经躺床上了，所以刚才才什么也没多想。 可是外婆这会儿已经跟妈妈她们坐一起了，舒曼想了想就放弃拐回去了，等外婆想睡的时候再跟外婆说一声，专门抽出时间陪外婆聊一会儿。 老人家熬不得夜，她陪着说一会儿老人也就瞌睡了。 这样想着舒曼勉强静下心，但是这一停顿她又想去看一眼卿云了。 在这样的事情上，她通常就是想到就立马去做了，所以她直接拐到了棋室。 卿云跟外公两个在下棋，舒爸跟一佲两个也是，四个人都是专心致志的，她在那看了好一会儿也只有卿云发现了她。 舒曼惊喜地对着卿云笑了笑，却不敢多呆，冲他摆摆手就赶紧回了自己房间。 回屋忙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有了间歇，她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跟妈妈的约定。 这一想到，舒曼就有些坐不住了，难怪她总觉得今天妈妈看了她好几眼。 她揉了揉眉心，等一会儿大姨他们都去睡了，她再单独找妈妈。 要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大姨他们肯定该劝她了。 劝她倒没什么，就怕到时候外婆还多想，再责怪妈妈，妈妈又把气转到她身上。 妈妈现在也不适合再生气。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舒曼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严格来说，自从昨天跟卿云商量好之后，她今天根本想都没想这件事。 什么时候她也变成了这么心大的人了？ 舒曼想了想，但是心里又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自己这样的改变。 她自己觉得以前心思太重，想的也太多，有的事情是完全不必要多想的，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更是不需要反反复复的设想。 但是以前的她是做不到的。 大概是缺乏安全感，所以选择起来特别困难，考虑的时候又总是困难重重。 舒曼再一次看时间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但是外婆还没有回来。 按照外婆平时休息的时间，这会儿外婆早已经睡着了，舒曼赶紧出了房间去找人。 等她去了妈妈的房间，却看到外婆已经歪到一边打起了盹儿。 见她进来，舒曼大姨她们都跟她说话，“忙完了？” 舒曼笑着点了点头，上前去叫外婆。 她轻轻喊了两声外婆就醒了，可见外婆也并没有睡稳当。 “你婆想着你忙，怕自己过去了打扰你，我说让她自己回屋睡，她还非要跟你一起。” 舒曼大姨笑着说，又转向舒曼外婆，“娘，舒曼忙完了，你们快回去睡吧。” “你们也睡吧，都这么晚了。” 舒曼外婆被舒曼扶着，还不忘交代自己闺女们，“都不年轻了，不要熬夜了，尤其是素慈。” 第二百四十二章 福气 见外婆专门看着妈妈叮嘱，舒曼也就借机跟妈妈说了一句，“妈，我待会下来一趟，您等我一会儿。” “瞅瞅你们娘俩忙的！” 舒曼大姨无奈地摇了摇头。 舒曼小姨也附和了一句，“明天也还有时间呢。” 虽然说着，她们也都没再多问是什么事情。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舒曼大姨说着就跟舒曼小姨一起出了门往她们两个的房间去了。 舒曼伺候着外婆洗漱过后，又等外婆靠着床头坐好，她才跟外婆交代了一声，下楼去找舒妈了。 楼下舒爸他们还在下着棋，一点也没有休息的意思。 舒曼去门口瞄了两眼就准备走，但是却又被卿云看到了。 她心里着实觉得惊奇，明明卿云是对外界反应最为淡漠的人，可是已经两次了，每次她过去都是轻手轻脚的，卿云都能发现她。 难道真是相处久了，就心有灵犀了？ 舒曼冲卿云笑了笑，心里满是甜蜜，她脚步轻快的去了舒妈房间。 刚才她们离开的时候，妈妈还在床上躺着，这会妈妈却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水。 “妈，我去万松。” 舒曼坐下后冲舒妈笑了笑，就直接说了自己的选择。 舒妈正准备放杯子，听到这句话顿了下手，杯子磕在茶几上，发出了轻轻的一声脆响。 “后天去公司细谈，明天晚上我安排人给你发相关文件，你学习一下。” 舒妈盯着舒曼看了一会，淡淡地说。 舒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 “没事就早点睡吧，别让你婆久等。” 舒妈并没有多谈话的打算。 舒曼再次点了点头，她抿了下嘴唇，站起身冲舒妈深深鞠了躬，“妈，谢谢您留下我！我不会辜负您给我的机会，您放心！” 说完后她也不敢再细看舒妈是什么反应，又冲妈妈鞠了个躬就出去了。 她原以为到了这里妈妈会再跟她说上许多话，就像昨天一样，可是她还是多想了。 舒曼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她还真是贪得无厌。 舒妈说得少了，她觉得失落，说得多了，她又压抑，明明此时此刻她最应该感激母亲给她机会，不管是24年前生了她，还是一直对她严格教养，现在又给她机会，都是她应该感恩的。 走出舒妈房间，舒曼心中感情复杂，不知不觉就又转到了棋室。 “外公，时间不早了，您要早些休息才对身体好，他们两个明天也还得去上学呢。” 舒曼轻声劝道。 舒曼外公是有些不想起身，他反问舒曼，“几点了？” “现在9:40，外公。” 舒曼一边说着，一边伸了手表让外公看。 “这么晚了？” 舒曼外公有些惊讶，但是低头再看了一眼棋盘，也还是舍不得离开。 “孩子啊，你陪外公下完这一盘好不？把这一盘下完咱再去休息？” 舒曼外公眼巴巴地瞅着卿云。 舒曼无奈地叫了一声，“外公！” “妙妙，外公明天就该回家了，没办法跟卿云在下棋了，你就给外公宽限点时间好吗？” 舒曼外公又对着舒曼央求道。 “我陪外公下完这一盘，没事的，你先休息吧。” 卿云见状，出声安慰舒曼，他并不觉得累，相反跟舒曼外公下棋让他觉得精神都放松了起来。 舒曼叹了口气，“那说好了，就这一盘，我待会下来检查！” 舒曼外公顿时开心了，摆摆手让舒曼让开，就又沉进去了。 舒曼转头又看舒爸跟舒一佲，“爸，一佲你们先去休息吧！” 舒爸胡乱应了一声，舒一佲却活动着脖子冲她走了过来，“姐，你自己先上去吧，我帮你看着外公他们，保管他们只能下这一盘！” 舒曼见爸爸坐在了外公他们旁边，一佲也跟着过去了，只能摇摇头，自己先上楼了。 “你外公还在下？” 回到房间，舒曼外婆就先问起了舒曼外公。 “嗯，外公说下完这一盘就去睡了……外婆，我先洗漱去，您等我一会儿。” 舒曼交代了一声先进了洗漱间。 “这老头子！” 舒曼外婆嘟囔了一句。 等舒曼出来，舒曼外婆又忍不住跟她嘟囔，“看看你外公，自己不睡也就算了，还拉着那孩子，孩子明天还得上学，都这么晚了也不让人家睡觉……” “没事的，卿云他也喜欢下棋，两个人下棋都开心着呢，外公难得这么开心，而且卿云他们平时学习都学到挺晚的，这时候睡觉都算早的了……” “一佲跟我爸也没睡呢，都在那儿监督着，保管这一盘下完两人都去睡觉了，您要是不放心，一会我也下去看看！” 舒曼轻声哄着，坐在梳妆台边拍水护肤。 “不用下去，也不用管他们，让他们下去吧，这老头子！” 舒曼外婆摇着头，目光落在舒曼身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现在的生活好，你看看你这一桌得多少化妆品……” “我给您买的，您怎么不用？” 提到化妆品舒曼就想起来了，她转头看向外婆，“那个也不是化妆品，就是抹着脸上滋润一些的，味道也不重，挺好闻的。” “我都这把年纪了，抹什么呀，麻烦！” 舒曼外婆摆摆手，见舒曼失落，她赶紧又补充道，“外婆在家里的时候都抹了，家里天气干燥，你给外婆买的用着就是好，你家温度也高，也不干燥，外婆就忘了。” “那您带了吧？带了我拿出来您抹一点吧？” 舒曼外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都该睡觉了，还往脸上抹什么呢？太麻烦了。” 舒曼却执意要给外婆拿，外婆也拗不过她，只能指挥她去行李箱里拿了护肤霜出来。 舒曼也不让外婆动手，她自己揉开护肤霜，轻轻帮外婆涂抹均匀。 这孩子总是这么贴心。 舒曼外婆见舒曼给自己抹了之后还专门给自己交代放在梳妆台上明天也要抹，不由笑容更大。 唉，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现在不想结婚呢？ 能对她这样的糟老婆子都这么孝顺的孩子，以后娶进谁家的门，就是谁家的福气…… 第二百四十三章 贴心 舒曼也不是她唯一养大的小辈，也不是待在她身边最久的小辈，可是小辈中只有这一个对她最是亲近。 如今舒曼家也是她所有孩子中条件最好的，可是她却还是免不了心疼舒曼这孩子。 二女儿一开始过得艰难实在顾不上这孩子，而这孩子夹中间爹不亲娘不爱，无依无靠的，偏偏从小就是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如何不让人怜惜？ 而后来二女儿日子过得越发红火，也越发忙碌了，更是顾不了舒曼这孩子了，这孩子回了自己家也是受冷待的处境，她见到的场景就是这样，没见到的谁知还有多少？ 可是女儿都已经成家了，她哪能管的上那么多？一碗水端平有多难，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只有自己私底下多疼疼这孩子了，家里人眼气她对舒曼这孩子偏心，可她能给的这些东西舒曼真的缺吗？这孩子最缺的只是疼爱，接了她的东西也只是念着这是心意。 她的二女儿生得最得老头子的喜欢，聪明伶俐又好强，当年跟她哥年纪相近，到了上大学的时候家里实在供不上，老头子却宁可拉着板车走了两天一夜去给队上拉煤矿下煤坑也要供二女儿也上。 而她当年心疼老头子心疼儿子不愿意让二女儿再去上，也让二女儿对她有了心结。 一开始对舒曼这孩子好，未尝不是存着弥补二女儿的心思。 只是那时候她还是觉得当初就不该让二女儿去上什么大学，一上大学就心野了，也看不上她给她相中的人家了，非要自己相。 相来相去进了舒家，婚后是美了两三年，可是往后过得比谁都苦，舒家乔家十二个孩子中就她闺女这一家最苦。 可是养着养着，二女儿慢慢地把日子过得好了，她才开始庆幸老头子的远见，也渐渐真心喜欢上了才刚满俩月就待在自己身边的小舒曼。 那么小的一个娃娃，会走路了就知道晚上拖着盆子让她洗脚，她去河边洗衣服，小小的一只就也蹲旁边，拿着她外公给做的小木捶捶自己的小衣服，一待就是半天也不嫌烦，她做饭的时候也知道在旁边给她添柴火，聪慧的让一众邻居都惊奇。 老头子也特别喜欢带着舒曼出去，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出去下棋，老头子都爱背着小丫头，小丫头胆子小，容易哭，却不爱闹人，哭的时候也是悄悄地流泪，不知道有多心疼人。 在他们身边也不多见，孩子长到五六岁，二女儿是准备接走的，可她每每过去都会看到孩子流泪，老头子也看不下去，训了二女儿一顿又把孩子接到了身边。 不让孩子跟着自己父母，他们老两口也有错，当时只觉得二女儿太忙，顾不上孩子，孩子太受委屈了，可等孩子大了，二女儿一家把孩子接走了，他们再过去看就更觉得难过了。 同样是家里的孩子，舒曼就跟收养的一样，客客气气的。 她跟老头子两个如何过得去？在他们身边是这孩子就是遇到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第一个想着他们，被接到了爸妈身边后，吃穿用度是比他们身边好了不知多少倍，但见了他们老两口却总是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说到底还是娃娃没人疼，才会念着他们两个什么也做不了的老人家当初照顾自己的那点好。 人家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她女儿是不少，但是那时候日子过得苦，还真体会不到小棉袄有多暖心，真正觉得小棉袄暖心的，还是在这个外孙女身上。 舒曼外婆慢慢顺着舒曼的头发，像小时候哄舒曼睡觉一样时不时轻轻拍两下。 舒曼抿唇笑了笑，蹭了蹭外婆的手，想到刚才卿云跟她汇报的他自己已经回了房间，还说了外公有多么好，她心里也有些雀跃。 “外婆，我以后肯定会嫁给一个特别特别好的男孩子。” 被外婆这样拍着背，舒曼忍不住说了一句。 “嗳！” 舒曼外婆重重地应了一声，“婆等着。” 舒曼咬唇笑了笑，“那说好了。” 舒曼外婆无奈地笑笑，揉了一把舒曼的头，“婆知道了，你就是非得婆等着你自己找不是？婆听你的，等着，不过可不能让婆等太久了，你现在还小，婆也能等，要是再大点，婆就等不及了。” 舒曼却并不是这个意思，她也没去想明天宴会上外婆觉得那个男孩子好了会拉着她相看的事，她刚才突然说起来，也是因为被外婆像小时候那样对待，她忍不住想说一下自己的真心话。 “好。” 舒曼爽快地应了下来。 两三年内，她一定要从爸妈公司独立出去，然后卿云也成年了，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带着他一起，到时候无论什么事他们都可以一起面对承担了。 她之前是想着要瞒到卿云成年，但现在她却不这样想了。 她等不及，也做不到。 跟外婆又聊了一会他们年轻时候的事，外婆就慢慢睡着了，舒曼却还没有睡意。 她这一天过得太快太忙，但是都没来得及跟卿云多相处。 又多等了一会儿，听到外婆那边呼吸声渐沉，舒曼才慢吞吞从床上下来拿着手机去了洗漱间。 卿云跟她一样没睡，她的消息刚发过去，卿云就立马回了过来，一看就知道是在守着手机等她。 跟卿云回来这个世界已经四个月了，他对这个世界的适应性比她意料之中的还要好上许多。 但不论是对人对事，他还是跟那个世界一样，以她为重。 他仍旧算不得圆滑玲珑，也谈不上能说会道，只是对她却是体贴周到，细致入微。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心细如发的人，可是被卿云照顾着，渐渐她也变得心大心粗了，她的私人物品不知何时起都是卿云帮她收拾了，每天的穿搭也是卿云提前给她准备的，如果卿云忘了，她可能要到公司了才会发现。 她以前根本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一直以为自己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可原来被人宠着，她也是会丢三落四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善果 等他们三个下楼，还没走到餐厅就能听到里面外公跟卿云讨论下棋的声音。 “瞅瞅你外公，刚才跟他说好了，不能打扰孩子，孩子现在赶着去学习呢，非得现在跟孩子说话……这吃着饭呢……” 舒曼外婆抱怨着就加快了步子。 舒曼跟舒一佲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由摇头失笑。 “外婆，没事儿的，现在离出发还早着呢，卿云他一般都起得早，跟外公聊一会儿正好。” 舒一佲追上外婆的步子，笑着劝道，“您不知道，您跟外公不经常过来，我也想跟您和外公多说说话，可我这又贪玩坐不住，琴棋书画什么的也是只知道个皮毛，就不敢去外公面前班门弄斧，好不容易我们家有一个能能陪外公多聊会儿的，我们都开心还来不及呢，卿云也特别高兴呢，昨天都跟我说了好些次，他在这，你看我们爸妈也忙，我也不懂这些，他也就就能跟我姐姐聊聊，可我姐现在也是个大忙人了……” “他呢，您也看到了，不爱说话，喜欢这些也没人陪他也没办法，平时忙学习还顾不上，难得外公来了，有人也能陪着他作作书画，下下棋，还能聊一起，这多好啊……卿云也稀罕着外公能陪他还待他这么亲近的，等放假了我跟卿云回去，陪外公好好住上几天，到时候您发现是卿云黏着外公身后您可别嫌弃卿云啊……” 舒一佲这话，听在耳中，别说是舒曼外婆了，就是舒曼听着心里也觉得熨帖。 也不知道他们家舒一佲是跟谁学的，哄人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好。 最主要的是，被舒一佲这么一哄，舒曼也不用再开口劝，外婆也没那么着急了，走路也慢了下来。 人老了，就怕孩子们嫌弃，尤其是跟年轻人相处的时候，有的时候还听不清孩子们说什么话，总是得攥着劲儿，就怕漏听了什么或者听不清，孩子们就不耐烦跟自己说话了。他们家老头子还这么爱找人家孩子说话，平时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不是她心里多想，人家孩子刚来自己家，这真是不那么熟悉呢，他们家老头子这么没自觉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拉着人家孩子，让人家本来的事都做不成，虽然孩子就是个好孩子，长得好，人也好，但老头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呀，这不是讨人嫌弃吗？ 刚才他们找进门的时候，人家孩子根本都不明白他们是来干什么了。 可是她这些担心被一佲这么一说，她心里却放松了许多。 自己家的孩子犯不着委屈自己哄他们两老的开心，什么话都说。 所以等舒曼他们进餐厅坐下用早餐，舒曼外婆就算听见舒曼外公絮叨了个不停，眼见卿云也是听得认真用心，她就也没有在饭桌上直接插话打断。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说，她全程一直盯着呢，只是舒曼外公也有分寸，没给她机会。 其实说是舒曼外公有分寸，还不如说是卿云这孩子吃饭的礼仪姿态实在让人看着就是享受，要是打断了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卿云吃完了饭，舒曼外公他们又非得亲眼送他坐车上。 “这么小的孩子，外边还没天亮就让他一个人打车去，咱得亲眼看着，就算是常坐的，也得看着。” 舒曼外婆有些担心的说。 卿云有些受宠若惊，他长这么大，对他好的长辈，他能见到的也就只有奶公。 或许是得了两位长辈的关心，在这两位的长辈的身上，他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奶公的影子。 一时心里涩涩的，又觉得暖意洋洋。 他已经在舒家呆了一些时候了，直到见到舒曼的外公外婆，他才知道为什么舒曼能够是一位能给他带来这么多温暖的人。 舒曼在他自己家里的时候其实与从前他待在他那个家里的时候有些相像。 虽然那也是舒曼的亲生父亲跟母亲，但是比起一佲跟舒宛姐，舒曼跟父母的相处就显得格外冷淡了，但是比起他还是好得多的，至少只是关心的方式不一样。 舒曼本来想着自己去送卿云出门还能单独跟卿云相处几分钟，原本也没想着外公外婆会跟他们一起，但是一起后她又觉得理所当然，她的外公外婆一直都是特别特别善良的好人。 她从小经常在外公外婆身边，舅舅舅妈们不是没有意见，毕竟舅妈家也有孩子，年纪也跟她相近，外婆带着她就意味着就没有精力跟时间来照顾舅妈家的孩子，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外孙女，在别人眼里孰轻孰重可谓一目了然。 可是就是这样的情况，外公外婆也没有说把她就直接扔到爸妈身边，任她自生自灭。 她也听长辈们讲古，外公外婆那个年代过的都艰难，但不管是外公那边的还是外婆那边的亲戚遭了难的，外公外婆总要救济一番。 比如说跟妈妈他们一辈的表姐表哥有两个都是外婆这边给养大的，外婆固然心善，可外公的心也是极好的，要不然也不能容忍自己媳妇儿那边的亲戚过来，一住就是好几年，最后还是从自己家嫁出去。 老人家一辈子做的善事在现在看来可能就是备受诟病的老好人，可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就是这样淳朴善良的人，活了一辈子也心如赤子。 她长大后渐渐读书也读得多了，有的时候看到一些记录犯罪心理的书，她都万分庆幸自己从小是在那么善良有爱心的外公外婆身边长大的。 因为从外公外婆知道一心向善会得到怎样的善果，她才会坚持自己的初心，才会在经历穿越之后，也没有更改初心，没有因为生命收到威胁就放弃卿云，也没有迁怒卿音，虽然她至今不知道卿音是怎么对卿云说的，可从卿云的表现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对卿音释然了。 也因为她不改初心，所以最后才能得到老天的嘉赏，得以在这个世界跟卿云团聚，她以前也做善事，慈善拍卖会，捐赠她都定时参加，但重回现代，她再做这些慈善的心就更诚了。 她希望自己跟卿云也能同外公外婆一样种得善果。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忙 “昨天那孩子的身世，我也听你妈妈他们说了，那孩子是个可怜的孩子，难得能长得这么好，你跟你爸爸妈妈你们几个都要好好待他，把这孩子养好了，咱们也不求他回报什么……” “他过得好，将来也多个人看看你爸爸妈妈，就跟你妈妈他们的表姐一样，你看逢年过节的，都会过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像我们现在年纪大了，哪嫌弃过来看我们的人少，这恨不得每天都能来不同的人……” “你爸爸妈妈现在要强工作，整天忙事业，也不觉得孤单，但人总要老的，等老的时候都会觉得孤单的，到时候能多一个人来陪陪你爸爸妈妈，这多好……这孩子我跟你外公都觉得好，肯定也不会忘记咱家对他的恩情，咱也不念恩，将来就算是这孩子忙，工作也回不来，可是到底多个人，还是个有出息的人，说出去也值得骄傲，对不对？” “你小时候你妈总是总担心你长得好，怕你学不好，你看看人家，长这么好的孩子，这不也好好的？你爸爸妈妈忙工作管孩子也管得少，你跟一佲要多多看着孩子，长得好的话，这面对的诱惑也多，可不能让孩子学坏了，进了咱家，那就是你们的弟弟，一定要好好对待……” 其实这些话外公外婆他们主要是对一佲说的，毕竟是个男孩子，还是比一佲小的，来家里可能会分散父母的注意力，再加上这孩子又这么优秀，同龄的孩子难免会觉得有压力。 外公外婆的好意，舒曼跟一佲两个都听得出来，只不过他们两个都觉得这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毕竟卿云是舒曼选中的对象，已经注定是舒家的人了。 等到他们回屋，一佲就回房间学习了，他自习到上午第一节课前才去学校。 这时候大姨小姨他们也都起来了，正跟舒妈舒爸热热闹闹地吃饭说话，舒曼则又陪着外公外婆去室外走了走，随意说了些闲话就大姐就出来散步了，这时候时间也不早了，舒曼要忙起来了。 往常她生日，如果家里亲人没来的话，前一天她的朋友们通常都会来家里玩，第二天也不用她招待。 可今年朋友们都要下午近晚上才到，她下午只会更忙。 虽然她早上5点多就起床了，可是算不清她到底是怎么忙的，等到她闲下来松口气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11点多，一佲跟卿云也快放学了。 她一下楼，见外公外婆都有些坐不住了，她索性就带着外公外婆一起去接这两人放学。 老人家对学校都特别的向往，一听是去学校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不只二老，其他长辈也想过去看看，毕竟一佲上学的学校，不仅是在兰湖出名的，在国内也排得上名次。 但是一大家子那么多人过去也不合适，所以最终出发的也只有舒曼外公外婆，还有大姨家的表姐。 这一次舒曼就吸取教训了，出发前就先跟一佲他们说了一声，等他们到校门口后没等多久，舒一佲他们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算起来她自己也很久都没有在门口接到这两个人了，而且她还是头次看到卿云跑步的样子。 舒曼痴迷地看了好一会儿，暗暗觉得自己没救了，但是她自己一回想，她也确实没见过卿云跑步的样子。 她同卿云在一起的时候，通常两人就是紧挨着的，分开再见也多是在家里，也没有给卿云奔跑的空间。 怎么形容她心中的感觉？ 这时节的阳光已经没那么有存在感了，这两人冲她跑过来的时候，她心中强烈地感觉到他们比阳光还要灿烂耀眼。 不只是她，这两个人旁边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甚至还有人指着他们说些什么。 她心中自豪有之，但也难免吃醋，感觉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一样。 以往接到一佲一个人，车上就热闹的不得了了，现在坐到车上，一佲陪着外婆聊，卿云陪着外公，她反倒闲下来了。 舒曼听一耳朵一佲跟外婆闲聊，又听一耳朵外公他们聊天，比她自己说话还要忙。 尤其她还不能专心，她虽然是说服妈妈出来了，但是手机里的消息跳个不停。 到了家，她原本想着外婆的礼物已经提前给过了，哪知午宴的时候，外婆明面上又给了她一个礼物。 小叔他们一家也到了，所有的亲人包括她的那些晚辈小孩子们也都给她准备了礼物。 其他人都是当面给她了，舒爸舒妈的则是等到晚宴再给她，往常都是这样的，爸妈给的礼物，都要当着宴会让大家知道的，这也在舒曼的预料中。 卿云也另外给她准备了一副她的自画像，她知道卿云也是如同她一样希望有光明正大地画她的机会，所以拆了画像，她就大大方方让大家欣赏了。 而一佲给她准备的礼物就像当时卿云偷偷告诉她的一样，是搭配卿云的香包的一串别致讨巧的小挂饰。 给她送完礼物后卿云跟一佲两个人都赶着去学校了，两人也没有时间看其他人的礼物，他们一走，其他人也没什么事做，所以都兴致勃勃地围着舒曼开始拆礼物。 除了亲人们给的礼物，她那些赶不回来或者没有时间来参加宴会的朋友们送的礼物也都陆续到了家中，光礼物足足堆了半屋子。 舒曼陪着先拆了亲人们给的礼物当面谢过后，见外婆大姨她们也没有事就请她们帮忙自己拆礼物分类记录。 舒曼外公则去了书房，卿云临走前邀请了老人去自己书房看他作的书画，老人家高兴的没等舒曼拆礼物就去了书房。 她也没能跟外婆她们多相处，勉强安排好，就有人来通知她说她的朋友上门了，舒曼只能出去见朋友们。 这一忙，到了舒一佲跟卿云两个放学，她都没能过去见他们一面，她去接待朋友后被这个朋友拉着说着这些，那个朋友拉着说着那些，根本就脱不开身来。 不仅如此，负责她造型的工作室也过来了，看场地给她最后定妆定造型，舒曼也得过去试妆试穿，先做准备，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小八卦 一众过来的朋友们还提到了褚卫林跟邹智明，提起后者打趣她的人多，前者则是八卦的人多一点。 虽然话题是朋友们提起来的，舒曼这两天心里也有些奇怪这两个人昨天居然都没有过来找她，她知道这两个人可能晚上都会过来，但尤其是褚卫林，总是不能按常理推断，舒曼还真的不得不防。 那天她是无意中戳中了哪一点让褚卫林保持了沉默，可她也并没有多大能力能让褚卫林不再戏弄她，褚卫林严格来说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做的这些事有些膈应她而已。 不过昨天答应妈妈之后她就释然了许多，反正她要离开兰湖，接下来他要打扰那也没有什么，只要不在爸妈面前，她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也没什么不好解决的。 原本接到了外公外婆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褚卫林还会来家里捣乱…… 舒曼胡乱想着，却突然听到女伴们讲起了褚卫林，她才知道为什么昨天跟前天都没见到褚卫林身影。 原来她这些女伴说追人还真不是玩笑。 褚卫林那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也被绊住了……舒曼只能感叹自己的女伴们行动力实在是太强了。 可是这些消息她们却并没有在群里讨论。 说的人语焉不详，舒曼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也没细问，但是万佳还没有过来，本来她以为绊住褚卫林的人会是万佳，结果听到女伴们说的人名，她觉得有些惊奇。 惊奇的不只有这件事，而是整件事情，从她们一开始说大家一起来追，追上算谁的，她就觉得这个事不可思议。 听她们说这些事儿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跟大家好像突然不在一个世界了一样，怎么她就理解不了这样的冲动了，而且她记忆中这些女伴也不是这样的，她也第1次有些分不清她们到底是在玩笑还是说真的。 而且那个群里，从她们建立开始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所以她只能把她们当时讨论的那些当玩笑话了，哪知道还真有人去做了。 女伴们提起来的人名真的出乎舒曼的意料，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女伴。 悄悄的配合着八卦了一下，舒曼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细究的，要是真有人能够把褚卫林绊着，那她这边也少些麻烦，总归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舒曼不由想，要是有人能把邹智明给弄走就好了。 不过这个想法现在还实现不了，邹智明对她那种执着真是……她自己都没办法相信他能立马就放弃了。 才刚听了褚卫林的八卦，舒曼转头从客厅出来就撞见了褚卫林，但是褚卫林身边的女伴却不是刚才她们讨论的那位，赫然就是她以为的万佳。 舒曼的目光在万佳挽着褚卫林的胳膊上自然地滑过，然后自然地笑着迎了上去，说实话，如果真的有人能够让褚卫林驻足，她也觉得是万佳的可能性较大。 笑了笑，舒曼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欢迎词，褚卫林就先开口了，“好了，多送你两步，不用谢。” 说完后还特别没绅士风度地撤了手，舒曼有些不敢去看万佳的脸色了。 但，她还是得去看。 万佳的表现自然经得起她这样大大方方看过去，论应变速度，万佳比之她还要优秀。 不仅在褚卫林撒手后重新换了姿态，就像是她也同时准备撤手给舒曼拿礼物一般，万佳嗔怪地看了一眼褚卫林，又有些无奈地转向舒曼笑了下，“这是我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舒曼笑了下，接过万佳的礼物，正要打开，余光瞥到褚卫林的手动了动，她强压着才没有往那边看过去。 她也不想多关注，但褚卫林这人做事真是随心所欲，她还真没办法不防。 不过等她欣赏了一番万家的礼物，谢了万佳，又赞美了一番万佳今日的装扮，家里的管家过来准备把他们引到会场，褚卫林也没有别的动作。 而且很难得的，从见面到她跟万佳寒暄，褚卫林居然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除了最开始说了一句话往后也没再开口，如果不是还盯着她看就更好了。 舒曼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放心上。 她这会儿想趁着空闲时间去看看卿云，毕竟他们放学回来后她正在忙，也就手机回复了个消息，还没见到人呢。 原本她还有些发愁怎么找个借口专门去见卿云一面，如果她回到客厅被外婆看到，外婆一定会跟着她的，到时候就不好去找卿云了。 但是她一回到家里客厅就发现卿云居然也在客厅坐着。 她不由惊喜起来，看过去时就对上舒一佲邀功的小表情，这样的空子也只有舒一佲这知道流程的才能发现。 也多亏舒一佲这个小帮手在，她专门过来绕着一趟，也就是能看两眼卿云而已，卿云还得学习，她还得去化妆换衣服。 时间已经不早了，需要她负责的事她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是要美。 她这边造型还没有结束，那边外婆她们被舒一佲怂恿着组团过来围观她。 舒曼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大人们还好，外甥女他们个子小小的，也能钻空子绕到她身侧，一个个看着她眼睛都发亮。 现在的小孩不仅看脸，嘴也甜，好听话说个不停，又让人愿意相信，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不是出于真心呢？ “我跟卿云想修一下头发。” 外婆她们要出去了，舒一佲拉着卿云道。 “您稍等。” 负责舒曼的造型师直了腰，点了三个自己的助手让舒一佲看，“舒少，这三个都是我们工作室手艺最好的发型师，您看看哪个合您眼缘？” 修头发是真的，但想让卿云在这里多看看舒曼也是真的，舒一佲一看发型师里有自己熟悉的，就直接点了熟悉的给卿云，自己选了不熟悉的，“这个姐姐我以前没见过呢，麻烦您了。” 他这么有礼貌，又笑得阳光，被他点到的发型师不自觉也跟着笑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合照 修理完头发，舒一佲就顺理成章地把卿云留在房间里等舒曼了，卿云自然而然就成为了第一个检验舒曼盛装的人。 舒曼转身对上卿云惊艳的视线，她冲他眨眨眼，顾及着房间里还有外人，她就没有开口，只是伸手拉了卿云，“走吧，跟姐姐一起出去。” “会不会冷？” 卿云侧头就能看到舒曼精致玲珑的锁骨，他不敢多看，却忍不住有些担心。 担心她着凉了，也担心她被别人看到了。 他已然见过太多次舒曼盛装出席晚宴的样子，但之前舒曼的衣服都不像这次会这么……之前舒曼也有让他看过她身上的这一套定制礼服，他也并没有注意到这礼服穿上身后会是这样的。 方才舒曼在那里装扮，他被一佲带进来就先看到了舒曼的蝴蝶骨。 他一时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好了，但不管是舒曼，还是里面的男性造型师，哪怕是一佲都表现得好像并不稀奇一样。 他却没办法跟这些人一样淡然处之，他跟舒曼哪怕已经同床共枕了，舒曼在他面前通常则是衣装整齐，从来没有这样半个后背都无遮无挡的。 一开始看到，他只能安慰自己，或许外面还有其他的衣服。 可是等舒曼转过身后，他更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了。 而且还有衣服，只是他多想了。 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舒曼确实很美，也并不会因为遮挡的少了就让人觉得轻浮或者不庄重。 他也不是因为这样不接受，而是因为，他心里如今确实醋得厉害。 舒曼能够接受这样的衣服，也就是说她之前已经习惯或者说也会做这样的打扮，他有见过一佲的相册里有舒曼以前的各种各样的照片，可是跟他在一起后，舒曼自觉就换了风格。 过去的舒曼他无法站在她身边，自然也就无法奈何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可是如今舒曼为什么又…… 卿云心里有些想不明白。 “放心吧，不冷的……” 舒曼一见卿云连看她的目光都变得含蓄起来，就忍不住想逗他，不过侧脸看过去还没有张口，她却觉得卿云似乎有些不开心。 他不敢对上她的视线，这一点她也能理解，毕竟这件衣服对卿云来说还是有些太大胆了些，他不敢抬头，有些害羞也是正常的，可是紧紧抿着嘴唇这样的动作…… 她以为他已经能接受些了…… 她的小醋坛子啊。 “抱歉了，就这一次，以后我就不过这样的生日宴会了，只跟你过我们两个人的，我跟你一起设计服装，我们就只穿我们两个自己做的衣服，好不好？” 舒曼贴近卿云的耳朵小意地哄着。 通常她的生日宴会礼服都是在顶级的大师手里专门定制的，至少需要提前一年预约。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卿云对这衣服的意见，她自己并不是真的喜爱这样的华服美饰，但她今天又不得不穿上这件礼服。 因为这件礼服代表的不只是一件衣服，而是这衣服背后的种种意味，舒家的财力、名望，还有人脉…… 她如今还是需要靠衣装来撑面子的人，也是舒家醒目的花架子。 要怪只能怪她，提前一年就预约好了，那位顶级大师的面子也不得不考虑到。 所幸过了二十四，她就不需要办生日宴会了，另外舒妈也答应给她机会了。 “好。” 卿云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暗暗决定等回去后他一定要分出时间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地方的服装时尚，一定要让舒曼的其他晚礼服也都穿上他做的衣服，也不让舒曼在外人面前展现这么多他都没有见过的这一面。 他相信舒曼刚才说的话，所以一开始就没有说出来，现在也没有说出口，只不过他还是不会掩饰这样澎湃的醋意。 不管是在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舒曼永远是他们两个中负累最多的，她考虑的最多，也承担的最多，而他所幸只用想着舒曼就好。 理所应当的，他就应该给舒曼最多的谅解，最大的信任和最坚定的支持。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舒曼也想跟卿云单独待上一会儿，哪怕只有10分钟也可以，但出了化妆室之后他们就被家里的小孩子包围了。 小孩子们还都拿着手机过来的，跳着闹着要给她拍照。 舒曼暂时也没办法往前走了，她配合地摆着姿势让小孩子给拍，又特意嘱咐卿云也要拍，一定要拍得美美的存到他自己手机里。 两人在一起，卿云还是不习惯用手机，她的手机里私密图库里存了不少卿云的样子，但是卿云的手机里却并没有多少照片，更别说她的了。 他并不是不喜欢记录她的生活，而是比起用手机来保存，他更愿意记在心里一点点画出来，后者比起前者用心程度，每每都让她觉得羞愧。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了不得，原先被自己的外甥外甥女拦着非得拍合照，她也配合地摆出美美的姿势，但她心里却并不抱什么奢望这几个小孩能把她拍得好看。 但是见了外甥女拍的合照后，得知是给表姐拍照练出来的，舒曼心中一动，索性就让外甥女拿着卿云手机，也给他们两个照了合照。 她偷拍卿云多，卿云画她多，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合照却真的没有多少，画作更是一个都无。 舒一佲原本也是喜欢拍照的人，但可能是出于尊重她跟卿云隐私的缘故，舒一佲很少会对着他们两个人拍。 她也不喜欢自拍，可如果自拍能跟卿云一起其实也挺好的，但是实际上她一跟卿云在一起，她哪还会想到拉着人来自拍？ 舒曼也借着拍照的姿势，偷偷的拉近跟卿云的距离，在现在，也只有这时候，她能够无所顾忌的拉着卿云的手，靠在他的肩上或者抱一下人。 如果不是表姐她们找过来把孩子们都领走，舒曼还真的会继续一直拍下去。 翻看照片的时候，她甚至觉得穿着礼服的自己跟穿着浅色小西服的卿云像是在拍婚纱写真一样，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乐到，舒曼脸上的笑容根本退不下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丢人 本来舒曼装扮就已经很美了，她心情又好，举手投足间魅力四射，下楼的时候她也没有出声，然而满屋子人的目光全都定在了她身上。 舒曼笑着回看过去，陡然发现客厅里还有外人在。 有两个就是她有些烦恼的褚卫林跟邹智明。 此外便是邹智明的父母，另外还有一位坐在上首威风凛凛的老爷子。 虽然之前没见过，但看老爷子这一身的气势，再看另一边比起平时姿态规矩不少的的褚卫林，舒曼就知道这位老爷子的身份了，一时她就有些头疼起来。 “这是褚老……” 舒爸才刚介绍了一句，那边褚老爷子就自己开了口，“叫爷爷就好。” 舒曼就笑了笑，“褚爷爷好。” “好，好，来，孩子，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褚老爷子打量了一下舒曼，满意地笑了下，招手让褚卫林过来。 这本就是她的生日宴会，舒曼也不推辞，真诚谢了老爷子，从褚卫林手里双手接过礼物。 “真是个好孩子。” 褚老爷子又转向舒爸舒妈赞叹道，说完后又看向邹家，“大侄子，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定了，得让孩子自己多考察考察才能定论，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邹父恭敬地笑笑，“您说的是，我们也一直把曼曼当我们的女儿看待，一定会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 舒曼保持笑容听着，感觉自己身上的几对视线都要将她盯穿了。 “伯父，伯母好！” 正在这时，万佳突然出现了，她巧笑嫣然地过来，先冲坐在最上首的楚老爷子礼貌地笑了笑，再冲舒爸舒妈打了招呼，最后转向邹家父母，“邹伯伯，伯母，您好！” 最后，万佳腼腆笑了笑看向褚老爷子，又看了一眼舒曼，“大家都等着看今天的女主角呢，又不好意思都过来，我就代表大家过来接你来了。” 才一听到声音，舒曼还觉得自己可能是得救了，但是听清楚声音是谁的，她就更觉得头疼了，这会儿接收到万佳的视线，她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万佳真是做的一手好打算。 “褚爷爷……” 舒曼正要开口介绍，却被打断了。 “曼曼是要过去了吗？智明还不跟着？曼曼这裙子也不好走路，智明注意着些啊。” 邹母见状直接就交待了起来。 “你小子也过去好好护着，这么好的孩子，一个人怎么能护卫周到呢？” 褚老爷子笑眯眯地说。 邹智明还没有起来，褚卫林已经吊儿郎当的到了舒曼面前伸了手，“来吧，美丽的舒小姐！” 舒曼双手抓了裙摆，默默的冲褚卫林回了个礼，又作出小女儿的俏皮状又转身冲长辈们笑了，“晚辈就先过去了。” 余光瞥见卿云似乎想要过来扶她，舒曼就用看过去用眼神制止了卿云。 她如今身处修罗场里，并不想卿云被波及到。 等她从卿云身上收回视线，万佳就挤到了她身侧同她手挽手，自然大方的也冲着褚老爷子行了礼，“褚爷爷，伯父伯母，我们就一起过去了。” 舒曼在一边旁观着万家讨好褚家的老爷子，心里有些感慨。 刚才万佳说话被无视，她主动介绍万佳的时候又偏偏被打断了，而打断她的人是林女士这一点让舒曼确实有些惊奇。 按照她的理解，如果说她自己愿意介绍，是因为她不想褚卫林再缠着自己了。 在这种事情上，林女士应该跟她同一战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万佳意在褚卫林，可林女士却拒绝了，还宁愿将万家的面子都扔在了地上。 舒曼有些想不清楚。 但她却更清楚褚家跟邹家的关系了。 这是万佳能做到这样的缘故吗？ 万佳能屈能伸的本事比她真是好的太多了，倘若是她被别人这样冷落冷淡，她大概也做不到这样毫不在意的继续跟别人搭话。 她本身跟万佳就算不得多交心，如今又见到万佳这个样子，即使两人现在是胳膊挽着胳膊，还是笑着说话的，舒曼心里还是有些发凉。 她自己也见不得有多真诚，虚伪的时候也多，但是无论如何她自己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或许因为她的心思也阴暗，无论如何她也相信不了万佳会对她毫无芥蒂。 如果她出现这种情况，被另一个女生看在眼里，她心中怎么会没有疙瘩？ 但万佳却表现的好像毫不在意一般。 舒曼不知道万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万佳这么上赶着求着褚家。 即使褚家显赫，也不至于让她们这么忍辱负重吧？ 一对比起来，舒曼忽然又觉得自己虽然也被父母逼着，但是比起万佳，她可以说是幸运了。 更重要的是，她在万佳身上看到了自己现在所走的这条路有多么的值得。 如果她没有经历过穿越，没有想自己立起来，那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跟万佳一样，还是…… 这个时间点在会场的都是跟她年纪相差无几的朋友们，一进会场就只有四个字，热热闹闹。 舒曼理所应当的收到了最多的关注被众人围了起来。 托着万佳的福分，她很快就被女伴们包围了，摆脱了身后两位甩不掉的麻烦。 只是舒曼侧头的时候还是能对上这两个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虽然是到另一边了，但两个人离她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 她都能注意到的事情，一众盯着这两只单身贵族的女伴们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于是便不停的打趣。 舒曼大致看了一下来的人，男孩倒是要比女孩多得多，所以围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女伴们就被男孩子们都瓜分走了，舒曼倒是还注意到有人往邹智明他们那个方向去了。 舒曼毕竟是负责人，有的时候工作人员还会过来同她说话，她还要同其他人寒暄，等舒曼转过头发现万佳还在一边等着自己，她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的过去了。 “舒曼，我真羡慕你啊。” 有话要说的是万家，所以舒曼保持沉默等了一会儿，万佳就耐不住先开了口。 “你是怎么做到的，让邹家跟褚家都这么喜欢你呢？” 万佳也不等舒曼开口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刚才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接任 万佳自嘲地笑了笑，拢了下头发，“你也别嫌我烦，我接下来还得跟今天一样这么烦人，还得缠着你才能见到他们人，还得靠着你才能至少维持上面上的接近。” 听到万佳这样说话，舒曼只觉得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已经不合适了，万佳心里已经很坚定她自己要做什么了，那她就只能当个听众。 她不知道万佳到底想从她口中得到什么样的回应，但是她知道无论什么回应她都不会给的。 不管万佳想要的回应是什么样的，只要跟邹智明跟褚卫林两个有关系的，通通都跟她没有关系。 眼前这些事，她暂时处理不了，但是她心中很坚定，就跟万佳坚定要接近他们一样，她也很坚定自己不会更改自己的选择。 万佳见舒曼一言不发，她正要再说，却有人喊舒曼了，舒曼冲她淡淡地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万佳看着舒曼走远，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了下去。 舒曼真是好命地让人不得不嫉妒…… 她到底哪里比她差了？ 同样的家境，同样的相貌，论才艺她也不比舒曼差到哪里去，可是为什么她就只能在比她差的家里挑选呢？ 一个个的为什么眼里都只有舒曼呢？ 难道就像那句话说的，人性本贱，别人看不上的人反而上赶着？ 舒曼看不上紧追她不放的，而她却上赶着追着舒曼看不上的。 舒曼有多敷衍，连她都能看得出来，那几家长辈谁看不出来？可是他们怎么就愿意捧着舒曼呢？ 万佳越想心里就越是不忿，但她又清楚那只能是舒曼，如果她像舒曼一样端着，怎么可能像舒曼一样好运呢？ 舒曼总是说她自己不在意这些，其实也不过仗着她自己好运气而已。 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她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在这里，舒曼怎么就不能帮她一帮呢？她也没说让她在他们面前说些好话，只是适当的帮她缓解一下气氛，她也做不到吗？ 可是心里再不忿，万佳却还是得跟舒曼保持着联系，还得感谢舒曼没有帮她但是也没有扯她后腿。 不过，舒曼既然都说不在意了，也不珍惜，那就别怪她抓住机会了。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就算能得到也保留不住。 也许是今年已经经历过卿云给她过的生日了，就算今天的生日宴会阵容是前所未有的豪华，来的人数也是她这么些年生日宴会里最多的，可是她心中却是无波无澜的。 一开始都是长辈的致词，舒曼还在后台等着“闪亮”登场，她一边听着，还能分出神来跟外婆他们聊天。 因为是她的生日宴会，所以很多一佲一样大小的孩子们也出席了这样的宴会，甚至还有更小的孩子。 一佲作为主人翁，就不得不去接待了，卿云身份特殊就留在了她身边，最主要还是因为外公拉着卿云陪他自己。 要不然她也没有办法把卿云留在她身边，有外公在，她与卿云也谈不上几句话，但是能看着人也比看不到人好上许多。 舒曼一边听着外公跟卿云闲聊，一边也分神听着台上的进度，虽然她身边也有助理，但是一会儿她自己出去的时候，还是要讲话的。 听到外面舒妈说到致谢了，舒曼松了口气，开始整理衣服，通常到这时候就要她出场了。 她正对着助理拿过来的镜子检查仪容，却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舒妈的声音，“……小女如今二十有四，是时候成家立业了，今日不仅是小女的生日宴会，也是小女接任万松分公司的大日子，我们做父母的已经铺好了路，从此成家立业都是小女自己的事了，希望在场的各位亲朋好友……” 舒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只当她看向身边人的时候，她就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并没有幻听。 “什么万松分公司？” 舒曼外婆愕然重复了一句，又看向舒曼外公，“怎么叫万松分公司呢？是在万松吗，万松离、离……” “素慈是怎么回事？说的什么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叫以后成家立业都是……” 舒曼外婆立刻就不开心了，话都说不完整了，对着舒曼大姨小姨就开始抱怨起来。 说到底还是顾及着舒曼，舒曼外婆说着说着就消了声，转而开始安慰起了舒曼，“乖啊，等你妈下来我好好问她是怎么回事，你别担心。” 舒曼原本只是有些惊讶或者说是惊喜，听到外婆这么说，她就有些惊吓了，赶紧安慰外婆道，“外婆，您别着急，这是我跟我妈申请的要去万松，我都这么大了，总得有自己的事业吧？我妈能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您可不能说她，万一她反悔了，我可要不高兴了……” “你还不知道我妈妈，那向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说着不管我难道还真能不管我吗？您没听我妈说让我接任万松分公司，也就是说在那里我就是最大的，没有人不听我的话……” “我妈都说让在场的亲朋好友们多多照顾我呢，您看今天我的生日宴会来的人有多少，就是一佲、我大姐他们可都没有办过这样的宴会，别人家一看这样的宴会，就知道爸妈他们多么在乎我了，以后我在事业上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的……” “您也知道的，现在女孩子也得有自己的工作事业，要不然就算嫁了人也要被别人轻视的，今天跟我过来的女孩子们，就没有一个像我这样这么大了还没有个工作，也不办实事，整天就知道张着口问家里要钱的……” 舒曼赶紧安慰着外婆唯恐自己没有说清楚，就让外婆误会了，心里过不去，转而又训斥起了妈妈，那妈妈铁定要跟她算账了。 那天妈妈可是好好跟她说过的，这些事儿都让她自己解决的，她要是没解决好那妈妈肯定会反悔的。 天啊！妈妈居然让她接任万松分公司！ 她只以为妈妈让她去万松也是跟现在一样，只是去学习的，万松啊，对于他们舒氏集团来说绝对是现在最有分量的项目之一。 第二百五十章 各方 舒曼惊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现在也没有让她整理心情的时间了，她才刚安慰了外婆几句就到了她上台的时候。 舒曼只来得及最后再用自己大大的笑容向外婆展示自己确实十分的高兴能有这样的机会。 站在舒妈身边，听舒妈的话向台下的长辈行礼的时候，舒曼才真正的感觉到开心。 “巾帼不让须眉，好孩子，爷爷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开口，这个小子就交给你了，联系着也方便。” 褚老爷子拍了拍身边的褚卫林，笑着对舒曼说。 即使现在还逃不脱要被褚老爷子推销褚卫林，但舒曼这会意气风发的心情却让她根本没办法计较这样的小事，所以她还是笑得极为开心。 “谢谢褚爷爷。”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她跟褚卫林既然有出老爷子撮合，那做朋友也不错。 有了褚卫林，又怎么能没有一直跟她传出绯闻的邹智明？ 舒曼直到站到邹家面前，她才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儿，万松分公司就是跟邹家分公司合作的最紧密的一个分公司了，这也就意味着以后她要直接面对跟邹智明在生意上的合作了，那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会比现在多上更多。 舒曼难得的对着邹智明也保持住了她开心的笑容，能换一种场合用另一种身份跟邹智明相处，她是十分满意的，时间久了他自己就会意识到她跟他一样决定好了的事就不会再更改。 舒曼对着他也能笑的毫不见外，这让邹智明抑郁了几天的心情都瞬间晴朗起来，他看着舒曼的目光也不由更加热烈起来。 他的目光倒是热烈起来了，他的父母邹家两口子却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说不上高兴了。 他们可以接受舒曼工作，也可以接受舒曼拼事业，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接受舒家对舒曼的安排，让舒曼去万松。 而他们家邹智明却是要常驻在兰湖的，再加上他们家的生意时不时要出国，万松这个项目也不是邹智明全权负责的。 在兰湖好歹一个月还能见上两三面，可是要去了万松，难道两三个月见上一面？ 这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感情？ 再加上现在有褚老爷子的插手，褚卫林那不知道好歹的臭小子在其中搅和。 即使是一直跟舒曼相处的颇好的林女士，这会儿心里也起了芥蒂。 她跟老邹态度摆得多么明显，一直以来又是怎样的支持舒曼，他们家儿子的诚心不相信舒曼看不到，可是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明明跟她相处的时候也是一个坦诚的性子，也是一个最善解人意的，可是怎么就看不上他们家儿子呢？ 林女士知道自己不能迁怒舒曼，感情的事，确实勉强不得，可是她还是没办法释怀。 从一开始跟这两个孩子介绍到现在已经足足半年时间了，半年的时间还不够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吗？当初她跟舒曼这孩子两个人谈得来，前后也不过用了一个月时间。 半年了，她就算没有直接过问过，但是从儿子的反应她也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往前走上哪怕一丁点儿。 这还是没有外人打扰的情况下，有外人打扰了，那这两个人不退步就算好的了。 可是话说回来，他们往哪找比舒曼这孩子更好的？ 比舒曼更好的或许能找到，或许也容易找，但是能让他们家这倔小子看上的，还这么挂在心上的…… 林女士看着自家儿子因为舒曼的一个笑容而露出的傻笑，心里忽然有些堵。 她当然知道舒曼跟他们家儿子都还小着呢，才二十四，也不用着急，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两个孩子不在一起，她怎么能不着急呢？ 人到这个年龄，想要抱孙子的这种愿望也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的，前些年她也觉得自己年轻，也追求美，跟舒曼那样的小孩在一起聊，她也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一样。 但是却也只是好像而已。 不管怎样，她儿子怎么也不能输给褚家这小子。 论他家儿子对舒曼的这份心意，她敢打保镖，这世界上再没有其他一个人能像他们家孩子这么用心了。 那么早就喜欢舒曼这个孩子，一直藏在心里，这么多年连他这个妈妈都瞒得严严实实的，一直为了舒曼改变自己，一直到了足够优秀瞩目的时候才敢到舒曼面前。 这么珍重的对待着一个人的情谊，舒曼怎么会不感动？她只是现在不知道而已，如果等他们两个人相处久了，等到儿子也能对着舒曼坦白了，那舒曼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这孩子最知道感情，也最重感情了。 林女士胡乱想着，见自家儿子站在舒曼身侧郎才女貌再没有比他们更显眼的，心里勉强安定下来，如果舒曼已经确定要去万松分公司了，那他们这边万松分公司的项目也可以让智明来负责，这孩子肯定自己也十分乐意的。 就算是负责了万松这边的项目，他自己工作更累了，可是他这个年纪除了工作就剩下成家了，工作成家能一起不是更好吗？ 想到这里，林女士心情就好了起来，之前儿子跟舒曼也是在工作上经常见面，但是那都是各为各自的，也说不到一块，现在是要一起合作的，这相处久了，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的默契，总该培养出来了。 等这个项目完工的时候，这两个人的喜讯也就该出来了。 其实舒家的做法也无可指摘，毕竟褚家连他们邹家现在也得礼让三分，褚老爷子这么专制地插进来，老邹除了能忍着让着听着又能怎么办呢？ 好歹褚老爷子还讲点儿理，说是让孩子们公平竞争，公平竞争就公平竞争，怎么着他们两口子培养出来的孩子还比不过没人管教的褚家小子？ 这明眼人谁看到都知道应该选谁了。 其实也该感谢舒家，如果现在舒家一味的就把舒曼推给他们，那也是让他们再得罪褚家。 两家的关系来之不易，他们要是真把褚老爷子给得罪了，那可真是成了众矢之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一样 由舒爸舒妈陪着向在场的前辈们都行过礼后，舒曼就被打发去陪自己的同龄人。 “舒曼，你真要去万松啊。” “接任万松不一定要去万松……” “恭喜啦，舒曼，你这可成咱们中间的头一份了，以后应该叫你小舒总啦。” “还好你们家现在也就你一个……” …… 被女伴包围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疑惑的，羡慕的，祝福的，挑刺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些目光在望向即使听着她们八卦依然不离不退，不避不让的褚卫林跟邹智明两个时，其中的羡慕之火就燃烧得更为旺盛了。 舒妈宣布的消息不仅让舒曼措手不及，更是让一众来参加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让家里的女孩在自己手下工作，跟让孩子单独出去接任一个公司，这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谁都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倘若孩子真的是在外面做出了成就，那将来下一代的掌权人，到底应该是谁呢？ 要是家里两个男孩，那现在就毋庸置疑了，但是偏偏舒曼只是个女孩。 而且一直传言都说邹家跟舒家好事将近，可现在舒家的掌权人又当众说否认了这个传言，说什么以后结婚都是听孩子自己的。 不仅如此，褚家那位老爷子居然也对舒曼这女孩另眼相待。 虽说这孩子确实是在同龄人中比较拔尖，但也不过是个长得好看一些，性格好了一点的女孩子罢了。 难道这女孩真的有什么特长？ 众人心里都不由寻思起来。 倘若说刚才万佳对舒曼能被这样的偏爱感到不忿，那现在她就一点也生不出这样的心思了。 刚才那样的待遇，她还能够把舒曼跟自己摆在平等的位置去羡慕嫉妒，但是如今舒妈这么轻易就放权给了舒曼，只这一点就让她深刻的认识到她跟舒曼之间的差距。 万家怎么也不会把家里的实权交给她这个女儿的，哪怕她上面的哥哥下面的弟弟，不一定有她表现的好，但是单凭他们是性别为男这一点就足以把她的一切优势都碾在脚底下了。 是她一直以来都太小看舒曼了吗？ 这下子明眼人谁看到难道都不会重新评评估一下舒曼在舒家的地位吗？ 就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一定要选择媳妇的话，谁不想要媳妇的娘家更加强大一点，在娘家的地位更加重要的？ 而且如果舒曼真的是要去万松的话，那她以后还要怎么去接近这两个人？ 难不成她也跟着去万松吗？他们家在万松，可没有什么项目。 万佳握紧了手，跟其他七嘴八舌问出一堆问题的女伴一样等着舒曼的回答。 “我是准备去万松的，到时候可能不会经常回来了，大家到时候可要经常过去看我。” 舒曼笑着接了大家的恭喜，又笑着同大家碰了碰杯子。 万家一听到舒曼口中说是要去万松，下意识就看向了舒曼身后的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好像一早就知道一样，听到舒曼说在万松也不经常回来的时候，两人也没有什么异样。 舒曼真的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也越来越滴水不漏了。 她明明都已经当着她的面说了那么多要跟着她的话，她却连一句实话都没和她说。 放眼望去，视线所及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在看着舒曼，近处的也就罢了，远处的能听到什么声音？怎么也要盯得这么专注？ 就算舒曼今天是主人公，就算舒曼打扮得确实光彩夺目明**人，那她们其他人呢？ 站在舒曼旁边，至少也是各有风姿，可是，怎么就落不入别人的眼中呢？ 舒曼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她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用给予别人，却能牢牢的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万佳一言不发的分析着舒曼的一举一动，最后有些挫败的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借着抬手的动作遮了下自己此时难堪得自己不想掩饰的脸色。 他们这个圈子女孩子各自有各自的特色，谁跟谁都不一样，舒曼的特色特点是她如何也学不来的，一身的书卷气，文静优雅，笑起来又灵动飘逸。 衣服、妆容、话语、举动都能学，可人的气质是学不来的。 如果说是在女孩子这边舒曼的表现还跟她之前的印象并无差别，那在男孩子这边，舒曼的表现，就让万佳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舒曼一样了。 她们这些人都是知道的，舒曼还去上过那种可笑的新娘学校，可是从那里出来的舒曼只是变得举止更加优雅娴静，更加温婉动人，在别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如同如沐春风一般。 舒曼也比她们大多数女孩子都要厉害，不管是在女孩子这边还是在男孩子们这边的风评，绝对是他们这些人中最好的一个。 自己生活简单，洁身自好，喜欢宁静，也不拒绝热闹，言行有度，待人真诚，所有对外表现出来的都是能让人喜欢的特质，当然这也是她们这些女孩必备的教养。 可是，她们中谁也不会舒曼这样都这么大了，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也没有对任何一位异性表现出特别的喜爱。 她爱笑也温柔，但是所有的男孩子都觉得她高不可攀，冷若冰霜。 天下男子都一样的，越是接近不了的反而越是觉得如心头白月光一样，难以忘怀。 他们自己做不到守身如玉却对能做到这样的女子大为推崇。 她自己都不知道多少次听过这些男性朋友说，如果一定要娶回家，她们这些女孩中舒曼一定是上上选。 这也是舒曼为什么能盛过她们所有人的主要原因，但是也不过是把舒曼当着房子车子一样可以炫耀的物品而已。 然而随着乔总在台上宣布的那句话开始，所有的男孩子看向舒曼的目光也不一样了，而舒曼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爽朗大方。 对着这些女孩子舒曼能聊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然而站在这些男孩子面前，舒曼也能随时插进他们所说的话题，只是倾听的姿态也让人无法忽视，更让人无法轻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太多 或许是因为她身后那两座大山，但是万佳却不得不承认舒曼自己身上的表现出来的这种气势，跟另一边站在男人堆中毫不逊色的那位乔总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是因为她有一个这么强势的母亲，所以舒曼也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吗？ 万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解读她自己的心情，明明此时她应该着急的去想，费心的去想如果舒曼去了万松，她以后要怎么去接近褚卫林跟邹智明这两个人。 可是这一会儿跟着舒曼，她的目光却无法从舒曼身上移开，她心中想的也只有舒曼这个人。 她想看看她自己跟舒曼到底哪里不一样？舒曼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不到一个小时前，她还觉得舒曼不过是在端着，故意表现出来不在意，其实肯定还是跟她的想法一样。 如今不过是仰仗着别人上赶着追着才能拿架子为自己取得更多的优势，以后才能为自己争取更高的地位以及生存空间。 可是现在看着舒曼脸上的表情，看着她跟别人提起万松项目时自信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舒曼有多么的开心，舒曼是真正的喜欢做这样的事业，并且也是真正的不在意她所在意的这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 舒曼是不是傻了？ 一年两年好说，三年四年的，难道她就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让这两个人一直追着自己不放吗？ 万佳根本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她所见过的所谓的情圣，也不过是两个人所处的地位严重不平等才会导致这样的一方偏执。 如果两方地位平等，谁离了谁又不能活呢？ 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离开了谁就不能活的人，难道不是一直在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吸附着另一个人的血肉生活的吗？ 那些扮着各种深情人设来吸引他们这些大家小姐的那些穷小子们，还有那些口中嚷嚷着是真爱黏着那些见惯野花野草的少爷们的所谓纯情少女，这样的例子她从小看到大看的不能再多。 家境相当的两个人是不会存在这样的离开谁就不会过不了自己的日子的处境。 就算是家境不相当的，作为一个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个人赤条条来，一个人赤条条去，难不成还真能把另一个人揉进自己的血肉带走吗？ 连最开始生育自己的母亲，把自己生下来之后，这心思什么的都不再一个样，离心绝情的也不在少数，人又怎么能保证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因为自己而变得跟个傻子似的一直跟着黏着不放弃呢？ 万佳想不通又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明明不应该在乎这样的小事儿，舒曼如果愿意犯傻对她来说不是莫大的机遇吗？ 比起来行事作风琢磨不透，又高不可攀的褚家，邹家其实不是更容易接近吗？ 但凡是父母就都有私心，一年两年的他们会容忍自己的儿子去追求一个女孩子，但再往后就难说了，尤其是舒曼，既然在舒家担任了实职，那他们家以后还要担心把这个女孩子迎入家里后，邹家以后的产业到底是属于谁家的呢？ 刚才只跟那位褚老爷子打了个照面，到现在她也不过能站在旁边远远观察。 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自己的计划定的太过粗糙了，她只知道邹家现在也得罪不起褚家，却不知道褚家能把邹家压到这样的地步。 到现在，看上褚卫林也确成了是一件比令邹家父母看中她更要困难的事情。 一开始听说褚卫林是追着舒曼的，她又花大价钱打听了舒曼跟褚卫林是怎么相遇的事。 揣摩了一下舒曼平时对待别人的态度，所以她才能今天成功截到褚卫林，又让这人跟她一起来了舒曼的生日宴会。 同样是坦率的态度，她的坦率也不过让褚卫林维持到了见到舒曼，然后就给了她一个没脸。 “你觉不觉得舒曼逗起来挺有意思的？” 下午的时候他们撞见舒曼又分开的时候，褚卫林就双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的跟她搭话，那双眼睛里满是兴味。 就是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就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在褚卫林面前的存在感有多么的低。 在褚卫林面前，她好像就只是一个道具，一个白板。 任凭她刚开始自信满满，也没想到在车上在路上，还跟她交谈甚欢的褚卫林完全能这么不走心。 收集了那么多的资料，她比谁都了解褚卫林是一个多么花心，有多么作风开放的一个人，也比谁都清楚现在褚卫林的境遇。 她原也没想着真被他喜欢上，只是想跟他成为最合适的一对合作伙伴，但是她也不会放弃真能收拢他的可能。 她还以为自己真能引起他注意，可只听了褚卫林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就有些气馁了。 她可以耍着手段去追求，放下身段去追求一个人，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维持这样的形象，在这个人面前一直待下去。 她要的最低是婚后的平等和互不干涉，并不是婚后去伺候一个祖宗。 而在见到褚老爷子之后，她就更觉得艰难了，褚卫林已经很难攻略了，褚老爷子更是目中无人。 万佳咬了下嘴唇，把目光移向了褚卫林身侧的邹智明身上。 比起琢磨不透又行迹恶劣的褚卫林，邹智明实在是太容易接近也很难让人不动心。 邹智明这里能攻略的地方太多了。 万佳亦步亦趋地跟着舒曼，她并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如今舒曼就是焦点所在，只有站在舒曼近侧才能保证自己被更多视线看到，才能保证自己今后会有更多的机会，这是谁都明白的事实。 同样，只有紧贴舒曼，她才能接近这两个人，或者说接近邹智明。 以前她真的没有对这个人动过念头，只不过在知道这人追求舒曼时真真切切地为舒曼觉得幸运过。 可是现在她却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太多机会。 无论是接近这个人的，还是拿这个人当跳板接近褚卫林的，邹智明身上的机会太多太多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他们 褚卫林跟着舒曼完全就是无聊找事打发时间，不过老头子说的有一点也对，要结婚的话，舒曼比谁都合适。 跟老头子一摊牌后他也是抱着结婚的念头再来接近舒曼的。 要结婚了，就算不谈感情谈合作，也不能在这样的场合给舒曼制造不愉快，所以褚卫林就维持了自己最好的风度，不仅没有一点吊儿郎当的样子，而且在舒曼说话后总会第一个捧场。 在场的人人跟他都不是很熟，但是他的身份谁都清楚的，他一旦捧场了，那众人对舒曼的态度只有加倍的重视。 为舒曼捧场是一件最简单又最有意思的事情了，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赞赏的点头，并且夸赞一句舒曼就能让其他人附和起来，说出更多舒曼想听的东西，此外还能成功的刺激一下他的老伙伴邹智明。 他是心情不错了，可想而知，跟他站在一起的邹智明心情会有多么糟糕。 要不是能看到舒曼的笑容比之之前真诚许多，他开口时舒曼也会比之前更专注地听着，甚至会配合地跟他说起一致对外的话，现在邹智明只怕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脸面上的和气。 可是就算他现在面上能够维持住，她心里也觉得前所未有的尴尬。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舒曼是谁也没有答应，他这半年的追求根本没有在舒曼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那时候至少大家都还会默认舒曼是他的所有物，可现在有了褚老爷子这样一掺和，他自己都不能确认舒曼还能不能跟他在一起，更别说别人了？ 舒曼很优秀，他一直都知道，从第1次被她帮助之后，私底下他都暗暗关注着这个女孩，可以说他是看着她从少女时代一直走过来的，那么多客观数据，客观事实都不会骗人的。 舒曼说她想要做事业，想做女强人，他一点不怀疑她能够做到。 她又不是只有个人能力，她也有家境有人脉，但凡脑子不抽风，又不是霉运附体，怎么可能做不成事业呢？ 她想要30岁之后再考虑个人大事，他可以理解，也十分支持。 即使他自己从18岁就开始接触公司的事务，毕业之后又直接进了公司，也没有真正做到成功，他如今取得的成就都是在父辈之上积累下来的，还都算不得自己的。 真正取得算作自己的成功，他至少还得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够做到。 而舒曼给她自己定了6年的计划，这计划一点都不长。 女人生来就比男人弱势，尤其在这种男人最多的领域，如果想要做出成就来，必须要付出很多。 人又是重感情的，感情对女人的影响尤其大，所以舒曼说她就暂时不考虑，并且对他的种种示好都无动于衷，他都能够理解，他所熟知的包括他公司里面的被大家称为女强人的女人，基本上全部都是这样的。 其实到现在他也是尊重舒曼的，尊重又佩服。 人一旦成长起来，就会不自觉的想从外界获得认同，不会再从原生的家庭中就得到满足，而这种认同来自于朋友，来自于恋人，来自于陌生人。 而其中最过重要的莫过于恋人，但是舒曼却能做到对这一项完全毫无需求，这是最令他惊讶的，她只是女人而已。 之前一直只能默默关注着舒曼的时候，他不知有多少次庆幸舒曼从来都没有开窍，认识舒曼，成功接近她之后，他又不知多少次懊悔过舒曼没有开窍。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她并不是没有开窍，而是太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了。 邹智明努力忽略身边褚卫林挑衅的眼神，静静的听着舒曼跟其他的人讨论起了最近业界比较火热的那个案例。 他决定回去的时候把万松项目再重新了解一遍，他一定要用这个项目让舒曼充分认识到他的能力，重新认识他这个人。 他虽然相信舒曼会成功，可亲耳听到舒曼能切中要害，又毫无赘言，这样的舒曼也是他所不熟悉的。 从舒曼进入舒氏集团工作，他们两个人在商业宴会上不知见了多少次，可是舒曼向来就是保持倾听的姿态，她自己主动说的话通常是恰到好处的，接上一两句话也并不会引人注目。 他也真的没有想过跟舒曼合作会是什么样子，虽然这还是他最早跟舒家伯父伯母提出来的。 可是，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心里怎么想的他自己最清楚。 至少他还没有做好跟舒曼在商场上合作的打算。 盛之昆一早就跟着舒曼小叔他们过来了，可是他也一直没有找到单独跟舒曼说话的机会。 这会儿他一个人端着酒杯站在角落里看着舒曼被一堆人包围着自信又亮眼的样子，他更觉得自己没办法走出角落站到她面前了。 舒曼已经24岁了，但是这是他第1次参加舒曼的生日宴会，往常宴会上见到舒曼已经让他觉得两人的差距太大，可如今亲眼见到专门为舒曼举办的宴会，他切身体会到两人何止是差距巨大，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盛之昆失落的喝了一口酒，垂眼的时候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其实现在的舒曼才像是他最初在武馆认识的那个舒曼。 虽然温柔娴静，端庄大方的舒曼也让他移不开眼，可是她原本也是可以爽朗大气霸气侧漏的。 盛之昆原本对跟舒曼单独见面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舒曼也不是他能够预测的人。 很快他就被舒曼看到了。 远远看到舒曼今日的装扮就已经让人心跳如鼓，近看的话只会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耳红心跳也更加难以控制。 他拿出十分的自制力才能够让自己没有那么昏头昏脑，才能够听清楚舒曼到底要同他说些什么。 “我大概要一个人在万松生活挺长时间，身边雇需要一个生活助理，你看一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 舒曼一开始就看过来参加宴会的名单，所以知道盛之昆在，只是要找到盛之昆确实费了一些功夫，不仅要找人，还要甩开一直跟随她的那两个人，单独跟盛之昆说话。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外人 其实这事情她单独去找盛之昆一趟最好，可是妈妈给她的时间太少，只有两天，她要办的事情却太多，所以只能趁着这个场合请盛之昆帮忙了。 “什么时间方便见人？” 盛之昆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这会儿周围人太多，他也知道不是细问的时候，就直接问起了舒曼时间。 “我只有周六周日有时间，周一就要启程去万松了，如果是周一以后的话，就需要人去万松来见我了。” 对着盛之昆，舒曼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我需要一个能够长期待在自己身边的人，最好是女性，男性的话也需要一位，待遇的话，我希望能够见面详谈，嗯，绝对不会低于……” 舒曼也是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之前舒妈只说了让她去万松，没说让她接任事情，所以她也并没有考虑过这么多，但是今天舒妈说让她接任，那就意味着短则两年，长则三五年内她都要待在万松，那她身边势必是要有一个专门的生活助理，不仅要协助她的生活琐事，另外还需要保证她的安全。 她刚才实在忙得脱不开身来，现在也只想到一些，所幸要找的是盛之昆，他们之间也不需要讲述那么多，她想不到的盛之昆总会为她想到的，毕竟人身安全这一块他是专业的。 “这些我知道了，我这边就为你安排，最快的话应该也到明天……明天晚上，你方便吗？你还有什么需求到时候一并跟我说就成了。” 盛之昆打断舒曼，他并不在乎舒曼说的什么薪酬问题，舒曼跟他一个师傅过，对这个行业也有所认识，以她家如今的实力，他十分信任她。 至于要求长期工作，现在的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工作是长期的呢？只要待遇好，人人都愿意自己捧着的是铁饭碗。 唯一需要他费点心思的是舒曼一说完，他脑中合适的人选都不在本地，他现在就通知人，还不能保证人明天都一定能到达，不过最晚的话，周一前肯定可以的，明天晚上肯定能保证大部分能过来。 舒曼长得太过漂亮，离开兰湖难免会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虽然她自己也不是那种娇弱女生，但是人心难测，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一定要帮她把好关。 “谢……” 舒曼万分感谢，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个人安全是她头一个要考虑的。 盛之昆一如既往的没有给她这种说感谢的机会。 她还没说完话，盛之昆就又打断了她，“还有其他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万松我也去过，在那里也有认识的朋友，若你愿意认识的话，到时候我专门去一趟万松为你搭个话。” 舒曼点了点头，又笑了笑，“有需要的话我会随时跟你联系的，你如果再去万松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正说着，邹智明跟褚卫林两个就找过来了。 两个人还不是从一个方向过来的，但是却几乎是同时到达了她身边。 舒曼看见这两个人，就忍不住捏了一下手指，万分头疼。 她现在有太多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实在没有闲心去管这两位大少爷，应付这两个人比跟一堆人社交都艰难。 目睹了舒曼跟盛之昆之间自然又亲近的相处，褚卫林跟邹智明却是两样的心情。 褚卫林早知道舒曼跟盛之昆的关系，毕竟在盛之昆的武馆撞见过，还在一起吃过饭，对这两个人的关系他再清楚不过。 顶多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而邹智明却是第一次见到盛之昆跟舒曼相处，盛之昆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还好走到近前他突然想起来盛之昆是舒曼小叔手下的人，才能保持住礼貌的微笑。 托褚卫林的福，他现在对出现在舒曼面前被舒曼特殊对待的人都不能保持镇定的心态了。 如果只是远远看到也就算了，可他跟盛之昆的目光对上时，对方眼中的心思他看得再清楚不过。 如果说褚卫林喜欢舒曼，他肯定不相信，但是这盛之昆要是不喜欢舒曼，谁相信呢？ 这两个人一过来，舒曼也没有心思再待在这儿，她简单帮这三个人相互介绍了一番，跟盛之昆打了声招呼就准备撤了。 正主都撤开了，这三个人自然不会再围在一起说话。 也正是因为舒曼先走开了，所以邹智明才能有一丝理智尚存，让他没有去跟这个眼里盛着舒曼却不足为虑的男人计较，一个外人而已。 他有些烦躁的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毫不在乎舒曼态度，直接拉着舒曼说话的褚卫林，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了，有了褚卫林在，他跟舒曼之间已经是隔了天堑。 舒曼躲他们两个已经躲了两次了！ “姐！” 正当舒曼也感觉有些烦躁的时候，舒一佲出来解救她了。 “我有话要跟我姐单独说，人我先带走了！” 舒一佲跟围着舒曼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把舒曼给拽走了。 要是早上十几分钟，舒曼肯定不会跟他走，可现在该聊的人她都已经聊了，该招待的她都已经招待了，她现在也确实闲下来了，总不能围着褚伟林跟邹智明两个人听他们斗嘴吧，这又不是多有趣的事，她也没有因为这两个而处在视线焦点处的兴趣。 原先以为是舒一佲看到她这种困境故意来解救她的，哪知两人去了休息室，她还没有开口感谢，舒一佲就怒气冲冲的质问起来， “妈说让你接管万松公司，你一直都知道？什么时候商量的事情，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呢？你们太过分了，这样的事情居然不跟我说！你是要去万松吗？以后还回来吗？到底怎么安排的？……” 一上来舒一佲就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语速快的舒曼根本捕捉不到他前面说了什么，只听到了一个万松。 她哑口无声，被一佲这一通抱怨她才想起来，她跟卿云都说了，但是一佲她还真的没说。 “姐也不知道呢。” 舒曼弱弱的为自己辩解道。 “卿云呢？” 舒一佲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反问了一句，见舒曼不吭声，他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你给我好好反思反思，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不要以为你今天生日我就不……我就放过你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想 舒曼强忍住笑，她原本还诚心反思着，可听了舒一佲说话她就严肃不起来了。 “我下周一就会去万松，妈说过年前不允许回来，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妈并没跟我说要接任万松分公司，就跟我说了让我去万松。” “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妈说等过了生日再和我细说，原本想着等知道清楚了再跟你说的。” 舒曼刚解释了两句舒一佲就被她话中的重点给吸引走了。 “过年？一直到过年都不能回来吗？你还真答应了？！” 舒一佲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妈愿意给我机会多不容易，我当然要答应了。” 舒曼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舒一佲的头，“你跟卿云半个月或一个月过去看我一次，要记得啊。” “不是……姐你真的……卿云也知道？他也答应了？” 舒一佲都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了。 “我跟他说过了，他答应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有那么夸张吗？我以前上大学那会儿不也是一个月两个月才回来一次？” “这不一样啊，上大学的时候你多悠闲呀，我想找你聊天随时都能找到，可你这去万松还是管理公司的，看看咱爸妈就知道你能忙成什么样了。” 舒一佲叹了口气，“真搞不明白你跟卿云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你也真放心他一个人在这待着。” “现在是有时间，妈不让你回来，以后估计都是你没有时间回来了，难不成就只能每次都是他去看你？” “异地恋这么不稳定，你又不是不知道。” 舒一佲真心的为舒曼发起愁来，“还有今天那位老爷爷，唉，你真是……算了，去万松总比待在这里好一点，到那里了，这两个人总不能还一直黏着你吧？” “唉，姐，我真不明白，邹智明也就算了，那褚卫林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开始不是没那意思吗？怎么现在他们家那老爷爷好像特别满意你一样？” “这也就算了，你看看咱爸妈的态度，那老爷爷一旦表明对你的满意了，咱爸妈，唉……”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舒曼就听到一佲叹了几次气，她不由捏了捏舒一佲的耳朵，“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我提前跟你说好，我可接受不了最后你换人了，你把人都带到我面前了，我用真心跟人相处的，你可得把握住自己。” 舒一佲认真的叮嘱着舒曼。 舒曼愣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到底在谁那边呀？” “我肯定在卿云这边呀，我这外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两个中间谁对谁在乎的多一点。” 舒一佲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连一佲都觉得卿云对她更在乎，可见不是只有她自己才觉得了。 舒曼心中有些感慨。 或许是卿云从小的成长环境导致了他一旦选定后就一心一意，矢志不渝。 卿云从他原来的世界孤零零的过来，跟这个世界的联系也是由她带来的，就像她到了那个世界后都由卿云联系一样，可是他们也有不一样的。 她那时候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地抓紧了卿云，却并没有一直抓下去的打算，她心里也总是为自己考虑的多，而卿云对她却纯粹多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反而连那个世界那样不纯粹的专注都做不到了。 舒曼又安慰了舒一佲，又向他保证了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一定也要把他摆在跟卿云一样的位置第一时间告诉他。 他们两个人也不好单独躲在房间里不出去，舒曼安抚好一佲，就又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出去了。 等到参加宴会的人全部离开，时间就已经到了晚上10点，有不少朋友约舒曼出去继续玩，但是舒曼都拒绝了。 万佳，邹智明，褚卫林这些都是最后一批离开的，舒曼几乎一整夜都跟这三个人在一起，这几个人本来都不想走，只不过舒曼的大姨过来叫她了，他们才不得不离开。 舒曼一整天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这会儿也实在没心思听褚卫林跟邹智明废话，先送走了万佳，她对着这两个人就直接不送了。 邹智明说这两天她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商量万松项目的事，褚卫林就说他明天还来家里帮着她收拾东西，舒曼只能谁也不理会。 原本邹智明表现得还算尊重她，被褚卫林激着，他们两个人都将她当玩具一样了。 所幸舒曼原本也对这两人都没有什么感情，这会也除了糟心也没有多纠结。 也到了这时候她才重又见到卿云，一佲很体贴地带着卿云来找她了。 他们回了舒曼的房间，一佲就在外间等着，卿云则在里面帮着舒曼换衣服。 换上棉拖的时候舒曼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卿云本来还不敢多看她，听到她这样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一抬头就被舒曼逮了个正着，他抿唇笑了下，也不闪躲了。 外面的舒一佲没等多久就开始催了，可等舒曼出来了，他又不着急了。 “他们肯定还是讨论你去万松的事，我刚才听了两句就被打发走了，一会儿肯定还不会让我听的！” 舒一佲抱着胳膊靠在门上看着卿云给舒曼梳头发，一边抱怨着。 “我不是答应你了，一会儿我上来就跟你说。” 舒曼看着镜子里的舒一佲，轻声安慰着。 “这怎么一样？” 舒一佲嘟囔了一句，走了过来，对着卿云道，“卿云，你也想时间走快点吧？要是我们现在就满十八就好了，要是十八岁了就有好多可以自己做的事了……” “不用等到十八岁，等你明年高考结束就好了，你上大学了，妈肯定也会安排你进公司了……” 舒曼本来是玩笑着说的，可说着说着她却心里忍不住多想，妈妈他们是不是也考虑到这一点才把她调走了？ “啊……” 舒一佲拉长声音感叹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想进公司，公司里有二姐不就好了吗？他们中有一个能继承舒氏的不就好了吗？ 都八一零二年了，为什么爸妈还是那种老思想，传儿不传女什么的，也太扯了吧？ 可是这种话他谁也不能说。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私心 一个不知道说什么，一个不想再说，舒曼跟舒一佲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卿云倒是从舒曼跟舒一佲的神情里察觉了不对劲，但是他如今的功力也不足以让他直接明白舒曼这会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能按压下去，打算等舒曼下去了，问问一佲。 他跟一佲一样，都不能下去听大人们要和舒曼说什么。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他能理解一佲刚才没说出来的话，很久以前，他就不想舒曼拿他当小孩对待了。 现在舒曼在他的坚持下也慢慢地习惯不拿他当小孩对待了，可是他还是有太多场合不能站在舒曼身边。 刚才如果不是有舒曼外公拉着他下棋，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度过这几个小时。 刚才舒曼妈妈已经当众宣布了舒曼她接任万松的消息，但是舒曼外婆她们似乎都不赞同，可惜他被外公拉走了，不然也能听听她们是怎么商量的了。 卿云想着，有些遗憾起来。 “你要回去学习？” 一佲跟着卿云走了两步，才发现卿云是准备去书房，他不由有些惊讶。 虽然这也不算意外，可是…… 舒一佲挠了挠头，卿云总是让他不得不佩服，倘若不是他在二姐面前完全变了一个人，他都觉得卿云只用独处就可以了。 可惜他这会实在静不下心来。 原本他只是有些难过二姐要去万松，又不在家里住了，可是刚才提起来进公司的事，他就忽然没了学习的劲头。 二姐说的才是对的，以爸妈的性子，等他进了大学怎么会给他自己奋斗从零开始的机会？ 他也知道人跟人的起点不一样，可是他就是想切身体会一下自己做主自己承担自己负责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可能是因为薛志林他们今天说什么进公司的事，他这会才会想这么多。 他到现在也还没真正接触公司的事，到现在也不过是会听爸妈讨论，不过是会认认爸妈要求他认识的人仅此而已。 但是他同龄的那些伙伴们其实一部分都已经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了，尤其是薛志林他们这些还在原先学校的学生，连米宝最近都开始周六日进公司了。 也正因为这样，他回家这么多天了也没被米宝怎么纠缠。 “一佲？” 卿云又唤了一声，见舒一佲还是不在状态，他只能伸手拍了一下。 “嗯？” 舒一佲回过神来，见卿云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看了一眼卿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跟着卿云到了卿云桌边，还站在了卿云旁边。 “你不担心他们会和我姐说什么吗？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姐去万松，那里我们过去都得半天时间……” 舒一佲见卿云低头就要学习，他忍不住打断了他。 “我担心。” 卿云低垂了眼睫，遮挡住了自己眼里的神色，轻轻道。 “那你……” “我只是在学着舒曼，她肯定也有担心，也有像我现在困惑的一样的时刻，可是能明白自己当下应该做什么，先做好当下总是最容易的。” 卿云慢慢说完，抬头冲一佲笑了下，“你也先学习吧？一会儿舒曼回来我们可以专门聊聊。” 他一直都是很难让人拒绝的人，更别说他说的也是正确的，舒一佲没有再多想就取了练习册坐在了卿云对面，努力收敛了心思让自己投入到学习中去。 就如卿云说的那样，他现在所烦心的都是将来的事，现在的他解决不了的不代表将来解决不了，但是现在的他不往前走，将来的他肯定也没什么长进。 舒曼下楼后就发现客厅里又坐了满满当当的一群人。 也正如一佲所说，还是为了舒妈宣布的她要去万松的这一消息。 舒曼外公外婆他们从舒妈宣布后就一直想不明白，但是家里来的客人多，舒爸舒妈都忙得没有时间回来找他们，他们就只能一直忍耐着到了晚宴结束。 往常这个时间点他们早就该睡觉了，可是现在弄不清楚，他们怎么能睡觉呢？ 舒曼走到沙发边的时候，大人们已经聊了许久了，主要是舒妈在说，其他人在听。 见她过来，舒妈就招手让她坐在了身侧。 “趁着家里人都在这里，你再好好想一次，是自己去万松接管分公司？还是考虑一下你自己的终身大事？” “原先只有褚家那小子胡闹就算了，但现在褚老爷子过来也说了，褚家现在当家的女主人一个也没有，老爷子也十分满意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能得到什么？这也不必我跟你细说了，你自己也想得清楚，褚卫林那孩子，看着是不着调了一些，不过褚家家风在那摆着，断然差不到哪里去……还有邹家，这一家更不用我多说，如今算起来倒是褚家的更合适一些了，没有婆媳关系，褚家老爷子也说了，你想做事业就做事业，可以先订婚，结婚就看你跟他们家小子怎么商量，你要是答应了，起点要比在家里高出不知多少……” 舒曼哪会想到舒妈还会再次提到这样的事情。 这也就罢了，话里话外的舒妈居然中意了褚家，舒曼直觉褚老爷子肯定对着爸妈开出了让他们都心动的条件，不然妈妈怎么会这么明确地表示对褚家的满意。 而看着自己大姨小姨外婆他们都因为妈妈说出的褚家的条件露出满意的表情，舒曼心里慢慢地泛起了冷意。 果不其然，接下来大姨小姨外婆开始轮番劝起了她。 有些劝人的话，她其实从长辈里，从朋友那里都已经听得够多，自己也看得清楚。 正因为自己看得清楚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其实别人说的再多，分析的再透彻，她也听不进心里。 虽然说大家都是出于好意，可是谁又都知道日子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冷暖自知。 也许如他们所说，选择邹智明或者选择褚卫林，能让她过上一辈子都令人艳羡的生活，但凡提起她的名字，就没有一个人不羡慕，不向往。 可是她要的是自己的生活，是自己一个人感觉到满意，感觉到知足，感觉到幸福的。 所有人都站在她对立面的这一刻，她甚至没办法领会他们的好心，只因为外在条件就让他们全部倒戈，她真的没办法不认为他们有私心。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考虑 舒曼沉默地听着众人说话，每个人说什么她都会认真地听着，但是不会露出一丝表情，她只是专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她这样无动于衷的表现让劝说的众人慢慢地就消了声，不仅是因为她的面无表情，还有她身上不容忽视的气场。 这还是她们熟悉的舒曼吗？ “舒曼！” 舒妈有些不满地喊了舒曼一声。 舒曼扯了下嘴唇，慢慢地笑得自然起来，“妈。” 舒妈闭了下眼睛，压了压火气，正要再开口。 舒曼外婆先出声了，“妙妙，你好好想想，不要急着回答，人还多着呢，现在我们人多，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人多力量大，你有哪些不明白的看不清楚的，大家都能帮你看到……” 如果外婆没有先开口说话，这回舒曼会直接告诉出妈妈自己的答案，但是外婆出声了，又见外婆一脸担忧，舒曼就忍了下去。 “我明白的，您放心。” 舒曼又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气氛到这里就开始冷场了。 “你给我过来。” 舒妈径直站起了身，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 “素慈！” “妙妙，好好和你妈说，别急。” “唉，素慈，你……” 众人说着却都默认了舒妈跟她单独谈话。 这也是舒曼需要的。 以前她总希望能有人站到自己身边支持她，也总是在寻求到认同了才肯行动，但是，她现在需要的是用行动来获得认同。 舒曼默默无声地跟在舒妈身后，慢慢的到了舒妈的书房。 “说吧！” 舒曼才刚关了门，舒妈就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我去万松。” 舒曼心里早有准备，她微微笑着，坚定地说。 舒妈捏了捏眉心，“我只问最后一次，你到底考不考虑褚卫林？” 舒曼静静地看着妈妈，忽然想到了那时候跟邹智明相亲。 一开始舒妈就跟她挑明了，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这是我跟你爸给你相中的对象，你好好跟人相处。” 那时候她可是半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妈妈也不会跟她说让她好好考虑，也不会反复的要从她嘴里听到同意的答复。 虽然现在依然免不了想把他们的意思强加给她，想让他们的意愿由她来实现，但是总归是有进步的。 可是他们的对她的爱也太矛盾了。 又想让她独立，又想让她成功，却又想让她去成全整个家族。 考虑不考虑褚卫林跟去不去万松，其实又有什么必然关系呢？ 考虑褚卫林，如果不答应下来现在结婚，不还是要去万松吗？不考虑褚卫林不答应结婚，难道她就不用去万松了吗？ 原先跟邹家的合作就能爸妈对她跟邹智明之间的关系乐见其成，更别说现在，有褚老爷子护航的诱惑。 他们家起步晚，底蕴近乎无，确实需要跟人家世雄厚的家庭多联姻，爸爸妈妈想要的也不是只这一代的兴旺发达，想要的是整个家族的崛起。 这个她当然能理解，她自己也亲眼看得到，如果不是为了能将舒氏集团延续下去，爸爸妈妈又何必在这个年龄还继续兢兢业业的工作呢？ 可是靠联姻难道不是急功求利吗？ “我不会考虑他的，妈妈。” 舒曼轻轻的说，坚定的看着妈妈。 舒妈连连吐了几口气，才勉强稳定住情绪，可是话语里还是带着火星，“你又觉得我们都是在害你？” “好，我这边说不了你，你婆你大姨小姨她们也会害你吗，谁不是站在你那边？褚家的情况，优点缺点我都给她们说的清清楚楚了她们才同意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说出来！” “我不想看人脸色过一辈子。” “你就那么没用？我生的女儿就是要靠别人看别人脸色过生活的吗？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自己把自己降到这种地位了，看人脸色？看人脸色？” 舒妈说着，脸色都变了。 “不是看人脸色又是怎样？他们看中的是我的哪一点？长得好，性子大方会忍让，有大局观，能容忍男人？能包容男人？” “妈，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不想去容忍忍让一个男人一辈子，不想识大体知大局……” “你！” 舒妈气的拍了下桌子，“你是不是又想说这生活就是我过的生活，又想跟我说，不想像我这样过一辈子？”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没有我，你能站在这里被褚家挑选吗？你能够在这里挑三拣四吗？” “没有您，我确实到不了这里，没有您，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呢……婚姻的事情又跟其他事不一样，我做不到，妈妈。” “那也要给我去做，你自己由着性子，将来后悔了……” “妈妈你也说了，我已经24岁了，是该自己承担责任的时候……” “哼……” 舒妈冷哼了一声，冷笑了起来，“我不想再跟你说，没什么意思，你要去万松你就去，有本事，你30岁之前做到不要跟我再谈婚姻的事……我就是给你六年时间，你也不一定能给我做出什么，舒曼我跟你说，你自己有多大能力，自己不知道，别人看得清楚！” “六年后，你要工作没工作，要能力没能力，又到了剩女的年纪，到时候不要再来怨恨，你要记清楚这时候是谁？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你不想要我们给你的这种生活，今天你跟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听清楚，都给我记清楚了！” “行了，你出去吧！我知道现在老了，也管不住你了，舒家又不依靠你一个人，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去吧，万松项目汇报的时候你也不用回来，我不想见到你……” “我不想现在再动气，我现在要做的事还多着，没有心思再为你自己做的选择负责，你自己要承担责任你就自己承担，以后在公司，你就是我的下属，你说的对，你已经24岁了，从今天开始，你的衣食住行都自己负责，你的工资就按照你以后的职级来定……” “舒曼，我答应你接任了外送分公司，但是能者居之，你要是在那里被挤下去了，我不会为你出头的，你真的被挤下去了，舒氏也不会养没用的人，你到时候就自己找工作吧，远远的找个工作，不要在附近出现，我不想别人在我面前提这个笑话！” 第二百五十八章 气散 舒曼一言不发的任妈妈说了个痛快，等着妈妈从情绪激动到渐渐失声。 无论是她还是舒妈在这一刻都觉得无力。 舒妈记得前几天妈妈是怎么跟她说的，几乎跟今天成了截然相反的态度，越发显得之前那双方冷静的谈话像是她自己做了个美梦一般。 这样反反复复的没有个定论的妈妈，固然让她难过，却也让她明确地意识到妈妈老了。 连她都能看出来的，妈妈自己又怎么能意识不到呢？ 舒妈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进了更年期，还是因为她年纪确实上去了。 两人都明白的是，舒曼去万松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舒妈口口声声说让舒曼好好记清自己说的什么，可是她自己却一点儿也不敢回想自己刚才说出了什么。 她明明想要的是跟舒曼改善关系。 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那样的话。 舒曼的表现又让她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她根本不需要女儿的退让，也不需要她包容，她还没有到那种一无是处，需要女儿忍让包容的程度，她需要的明明是服从是绝对执行的信任。 房间里又陷入沉寂之中，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情绪上头的时候，舒妈不知说了几次出去，可是静了下来，她却不敢再说一个这样的字眼。 心里说不清是对自己的懊恼，还是对舒曼不听话的懊恼，舒妈再次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小女儿了。 忽然之间，她就不知道怎么跟舒曼相处了。 外表还是这个外表，可是内里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像是一下子成熟了好多岁就不是她的孩子了一般。 这个孩子有多耀眼，她就是平时发现得不够多，今天的宴会上也足以让她看清楚了，也让她更加明白了她老了这一事实。 “明天你跟我去公司。” 舒妈声音沙哑，咳了两声才继续说了下去，“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让外婆他们先睡吧。” 舒曼点了点头，却没有力气先出去，她先去给舒妈接了热水端过来，“你也早些休息，妈妈，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最值得我敬佩的。” 猝不及防还能听到这么一句，舒妈有些怔愣地盯着舒曼出了书房，甚至还能看到她关门时冲着自己毫无芥蒂的笑容。 以前每每被她训斥，这个小女孩总是委屈的要命，却又听话得惊人。 可是现在被她训斥着，伤心的时候她也看得到，可是却跟以前再不一样了。 或许是孩子确实长大了吧。 或者说她在孩子心里里也没有小时候那么重要了，她老了，说的话也没有那么有分量了。 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何？小女儿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改变？难道就像她说的是因为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吗？ 可是那经历到底有多糟糕，才能让她做到这样，即使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也无所畏惧？ 她以为所有她信赖的人异口同声劝着的时候，舒曼她会妥协的…… 我妈想不明白，却觉得自己跟舒曼之间关系非但没有改善，反而又朝着更加看不透的方向前进了。 母女之间哪有什么可计较的？又哪有什么可以分得清的？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她跟舒曼的外婆，在她小的时候，关系实在算不上好。 可是再不好，她也不能不敢念着舒曼外婆自己妈妈对自己的恩情，生你，养你这样的恩情，是怎么也偿还不了的。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逼一逼舒曼，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敢去冒险。 以前她知道自己就算逼着舒曼做了她不喜欢的事，可是舒曼离不开这个家，她知道她有多么依恋这个家，可是现在她看不到舒曼对这个家对亲人的执着了，琢磨不透，看不清，她怎么能去冒险？ 以前她还训她情绪容易外显，可是现在对着她都能笑得那么自然，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事情。 连他们她都不愿表现出真实情绪了，那这个孩子到底还在乎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机遇，她怎么就看不见呢？这怎么能算是长大呢？ 舒曼一出现客厅，就又是万众瞩目的待遇。 “妙妙啊，时间也不早了，不去想那些事了，时间还多着，明天咱再想好不好？早点睡，你今天也累了。” 舒曼大姨小姨围着舒曼劝说道。 看见舒曼一个人出来，又不见舒妈出来，众人心里都没有着落，这会儿只能劝着舒曼先去休息了。 “妙妙啊，婆今晚还跟你睡吧？” 舒曼外婆期待地看着舒曼，见舒曼点头了心里就放松了不少。 她心里知道不能再多说，刚才也被女儿们劝了，知道现在不适合再提起这话了，可是人老了就爱絮叨，人老了也存不住事，不知不觉的，舒曼外婆就小声的跟舒曼叨叨起来。 让不她要跟妈妈计较，不要生气妈妈说话太严厉了，说话有的时候难听了，都是为她好的，难听的话都别往心里去，听听就好了…… 舒曼静静听着，耐心地听着。 其实也不是老人家主动开口说的，是她主动引导着老人说到了这里。 老人家到这个年龄心里就存不住事，有点稍微不顺心就容易多想，心里就容易郁结，明天外婆他们就要回去了，舒曼也担心这事他们不知道她会怎么做，不知道她会跟妈妈两个人怎么沟通，白白在老家担心，所以这会儿就故意引导着外婆劝说自己。 这些话说真的对她没有什么用处了，她的气已经散了，也不会去计较的，掰扯不清的事想再多也没有用。 但是身边有人能这样陪着说说话，对她对外婆都挺好的。 老人家为了等她现在已经快11点了还没有睡觉，硬是打起精神，就怕她心里不顺了，就怕自己明天离开了，她在家里又跟爸妈闹不愉快。 劝说着，舒曼外婆甚至还起了再住一天再走的念头。 原本外公跟外婆都是今天参加完她生日宴会就离开的，还是舒妈的话，让两位老人都选择留了下来。 虽然不能跟老人家说实话，也沟通不了她现在的想法，可是老人希望她表态的不要跟妈妈闹矛盾她是可以保证来让老人放心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心满 哄了外婆睡觉后，舒曼悄悄的去了书房，卿云跟一佲两个熬夜其实已经成了常态，这会儿都在书房等着她。 舒曼一进门，舒一佲就先耐不住了。 “姐，是不是……” 他没能亲耳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但是他中间出去了一趟，站在走廊里都能听到大姨小姨他们在激烈讨论。 他才知道，二姐跟妈妈单独去谈话了。 从那时起，他心里就坠坠不安，只是又不敢对卿云说，毕竟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不能胡乱说出来让卿云也跟着他盲目担心。 “你要习惯啊，以后可能会经常见到我跟妈意见不一致。” 舒曼冲卿云笑了笑，转身先拍了拍舒一佲的肩，“还是跟之前一样，我周一去万松，妈答应了。” 她说的这么轻松，舒一佲忍不住皱了脸，“我是越来越不知道怎么管你们了……” “都大了呀，肯定都要自己管自己的事，妈肯定以后都会习惯的。” 舒曼揉了一把舒一佲的头发，“细节我就不跟你细说了，妈生气的样子你自己也知道，气头上的话我可不想回忆了，不过好歹这会儿气也下去了，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去看看妈，不过我敢肯定你这会儿去找妈妈，她肯定会冲你发火的，还是别去惹她生气了，早些休息。” “医生都说了不让她动气，可是咱妈那性格不动气怎么可能？” 舒一佲叹了口气，“本来我是想细问呢，可是听你这么一说现在问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跟卿云再说会话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早点起来，看能不能哄哄咱妈开心。” “晚安！” 他们三个互相道了晚安，舒一佲就先出了书房。 “久久……” 舒曼张口还没说话，就先被卿云轻轻地抱住了，她索性也不张口说话了。 那些面对舒妈训斥时冰锥一般刺入的感觉都在卿云温暖的怀抱里消融开来，舒曼有些安心地收拢手指，将卿云的腰抱得更紧。 情绪缓解下来，她的心思就又歪到了一边。 卿云的腰好细的。 她忍不住拿手丈量了两下，还没量出来就被卿云拉住了手扯开了些距离。 看清楚她在做什么后，卿云有些哭笑不得，脸颊又泛起了粉晕，重又拉了她的手让她丈量。 他这样的纵容，越发惯的舒曼无所顾忌，不仅量了他的腰围，还拉着他量自己的，直把她的小卿云逗成了直不起来的小红虾才罢休。 闹了一通，他们两个的情绪都好了起来。 从那晚知道舒曼要去万松很久，到现在，相处的时光都是见缝插针偷来的，接下来又要忙上两天，一直到离开都不一定能有在一块静静待上一小时的机会，说心里不郁闷，怎么可能？ “早些休息，明天回家里等我。” 舒曼终究还是忍不下去到离开都不能跟人单独相处，又见不得卿云为她忍让，临时改了主意。 “可以吗？” 卿云惊喜地反问，又忍不住抿了下嘴唇，但还是挡不住心里的喜意，缓缓露了个笑容出来。 他这样的反应就更让舒曼坚定自己的话了。 卿云很好骗，但是她真的骗不了，做不到。 “当然。” 舒曼冲着卿云啾了一下，末了又加了一句，“要等我啊。” 她这言行搭配上，活脱脱一个恶少形象，但她自己倒是玩得乐不思蜀。 一直到送了卿云回他自己的房间，舒曼还是忍不住想笑，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有了这么纯情单纯的卿云，她怎么还可能看得上其他的人呢？ 应该这样说，尤其是她跟卿云在一起之后，她再同别的异性相处就百般不自在起来，除非带入她在那个世界上跟那些女人相处的经历，她才能克服这种不自在感。 严格来说，把身边的异性全代入那个世界的女子角色并没有那么困难，毕竟二者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相似。 那个女尊世界也确实有毒，而她中毒颇深。 在外人眼中，身边围绕的个个是金龟婿，在她心目中其实都是“好姐妹。” 她其实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原本就是萌卿云这样性子的，还是被那个世界同化了以至于在她心里十分享受自己的另一半被自己保护的感觉。 每每想到都觉得心中有豪情万丈，都说男人有英雄梦，可能女人也都有吧？ 舒曼回到自己的房间却也没能立即入睡，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时间流逝得飞快，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浪费，可是这一分开她才察觉原本想跟卿云分享的事情还都没有分享呢。 从舒妈宣布她接任万松，到晚上见到卿云这期间其实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多了个身份，她身边的人跟事都发生了不少变化，当时她只能强迫着自己迅速适应多出来的身份，但是心里的感受复杂得不得了。 这些话她只想跟卿云说，但一见到卿云，她又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如眼前的卿云重要。 难怪以前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说法，她到了卿云面前是真的做不到再去考虑其他事情的。 也说不清到底都做了什么，只是跟他在一起，心就满了。 还好卿云也小，她现在还有时间来控制自己，要不然她现在肯定是又颓又丧的，既想跟卿云享受生活有没有这能力跟资格去享受，天天过得比现在还要来的矛盾。 如今虽说跟卿云做不到一直在一起，甚至接下来还要跟卿云分开许久，但是现在的分离都是为了以后的长聚，只有现在受些磨难，以后才能负担起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要是再往前早上一年半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心甘情愿的不去算计，也会甘之如饴的愿为另一个人奉献。 舒曼在脑海中梳理着今天宴会新出炉的关系网跟信息，等梳理好了，时间已经到了近凌晨，她惊讶了一下，赶紧又翻出卿云的照片认认真真看了几眼这才带着笑意把手机关了。 探手轻轻给外婆又压了压被子，又想了一回今日的卿云，舒曼很快就进入了熟睡，一夜好梦。 第二百六十章 不明白了 第二天最早醒来的依然是舒曼外婆，舒曼是自己定了闹钟，闹钟响的时候外婆还劝她再睡一会儿，但是想到卿云都要起来去练武了，舒曼怎么还能睡得着。 她陪着外婆闲聊了一会儿又去接了外公卿云四个人先吃了早饭，然后送走了卿云。 两位老人家还是惦记昨天的事情，拉着舒曼在客厅说了许久，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讲着，跟她强调不能跟家里闹矛盾，家人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要有商有量的…… 也许也是她昨晚晚上的安慰见了效，老人家今天准备回老家去了，虽然嘴上说不停，却没有再提留下来的事了。 舒曼倒是想两位老人家在家里多住些时日，可是老人家年纪大了，都对于离家十分不愿意，这次一出来这么久，对于两位老人家来说，都已经是很出格的事情了。 舒曼又想了想，接下来她要去万松，爸爸妈妈又要忙起来，一佲跟卿云两个也是要备战高考的人了，肯定也没时间多陪两位老人家，老人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不愿意多动，肯定待着也不舒心。 这样一想，尽管不舍得，她还是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比起她送两位老人家离开，看着老人家站在自己背后送自己走一程走一程都不肯回家门，前者肯定要轻松了。 舒曼心中最过不得的场景之一，就是每次去看望了老人，要离开的时候，老人都要站在家门口送一段送一段一直看到她身影消失了才肯转回家门的场景。 老人家说要离开，时间就机票就定在了下午。 舒曼原本要跟去公司跟爸妈交接万松分公司的事情，本来舒妈也是让她在公司待上一天的意思，可因为这件事情，舒妈就把她留在家里帮着老人家收拾东西。 最后送人离开的时候，当然是他们一家人都过来送了，连一佲跟卿云都被接了过来，直让外公怪着影响孩子学习。 可到底是开心的，鼓励了一佲好好努力，到了卿云这里，外公再三强调过年一定得回老家陪他住几天，把他们其他人都抛在了脑后。 得了他们保证，老人才心满意足了。 父母过来的时候自己因为身体状况不能去迎接，已经让舒妈心里有些过不去了，这离开的时候她说什么也得去送上一送。 虽然又免不了被老人家嘴上嫌弃，可到底还是开心的。 其实不来送，她自己这一边就过不去，另外也怕老人家多想。 人老了，脾气就怪了，有些规矩大的很，肯定不能违背。 他们这些晚辈坏了老规矩，这老人嘴上不多说，只会跟自己多心生气，这一生气就又要不舒服了。 虽然常年在外，不在二老身边陪伴，可是到底是对自己生养之恩大于天的父母，她就是再忙，也会常跟家里父母身边的兄弟姐妹联系。 兄弟姐妹们，年纪也慢慢大了起来，说起老人家的事，倒不像小时候提起自己父母那样又敬又畏，到如今提起来就如同说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般随意又包容。 所以老人家在家里，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又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了，或者说是遇到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了，这些他们之间肯定都要仔细分享的，她不知多少次听到家里兄弟姐妹说到二老怎么因为一些小事儿就生气了，这次怎么敢再踩雷。 刚开始也觉得新鲜，毕竟印象中的二老还都是通情达理，宽容大方的。 只不过随着自己年龄慢慢增大，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新鲜的，她自己都是一样的了。 年纪上去了，情绪反而没有以前控制的好。 都说年纪到了一定程度就会随心所欲不逾矩，她只知道自己近来越发言行无度，昨天晚上跟舒曼那一番争吵，实在是不堪回首。 那样的话，她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也亏得是如今的舒曼成熟了许多才，不跟她计较，可另一方面正是因为不记得才越发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舒妈不想承认自己早上临时改主意不让舒曼去公司，还是心里介意昨天晚上的事情，可是这会儿把父母都送走了，舒曼该跟着自己去公司了，她却还是有些不敢去看自己闺女。 察觉自己这个念头，舒曼反而逼着自己看向舒曼，“你的东西就自己收拾，我这边能跟你交接的也就工作上的事了……” 听到舒妈这话，舒曼不由愣了下，虽然口中很快就接了话，但她心里确实觉得奇怪。 至少是从她上大学后，她的个人生活都开始自理自立了，衣食住行都归她自己管的，毕竟舒妈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能再分给她的私事。 其实等她上了大学之后，连一佲的个人生活都由她从爸妈那里接管了，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跟一佲熟悉的那么快。 隔了这么多年，再突然听到妈妈说起她个人生活细节，这感受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陌生了，由不得她不在意。 舒妈自己说完话后心里就后悔了。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刚才像是没话找话。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现在变化大，但其实又觉得对方变化更大，以至于现在相处不自觉地都改变了起来。 一直到回到公司，舒妈就没有再跟舒曼多说一句话，到了公司把她扔给事先准备事先找好的助理跟秘书，舒曼就去忙自己的了，一连休假那么多天，她也确实没有更多的心思来管舒曼这一块了。 舒妈不在身边，舒曼反而更自在一些，虽然刚才妈妈关心了一句就没下文，舒曼还是觉得自己跟妈妈交谈工作的话，她们两个对彼此的接受程度都会更高一些。 虽然口中说着不指望她做出什么大事，也不认为她能做出什么大事，可是她去万松，妈妈都给她配了专门的助理跟秘书，都是从自己手下直接调过来的。 舒曼同自己新上任的助理跟秘书闲聊了几句就惊讶地发现有了这两位在，她就是不懂万松项目也完全没什么了。 最重要的是，这两位都说舒妈还在住院的时候就给他们下过指令了。 舒曼越发想不明白舒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师傅 在公司待到下午三点，她就接到了盛之昆的电话。 舒曼这边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相关资料可以打包带走，其实最复杂的还是她的私人物品跟私人助理。 舒曼去了舒妈办公室。 已经是下午，舒妈却并没有比她上午看到的时候清闲多少。 舒曼见缝插针说了一句，“妈，我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她原本也没指望舒妈在说什么，说完后舒妈就冲她摆了摆手。 可是等她都拉开房门了，舒妈突然叫住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了一张卡交给了她，“这是万松住所的房卡，你到了就住这里，具体位置等你到了万松会有人接你过去。” 舒曼双手接过房卡，眼中满是复杂。 舒妈也没有给她继续聊下去的机会，她一接了卡，舒妈就又冲她摆了摆手。 舒曼只能深深地冲着舒妈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舒妈办公室。 人还在半路上，舒曼就收到了卿云发来的消息。 她本来是在跟外婆大姨她们打电话，已经说了半个小时了，见到平板上跳出卿云的消息，她就忙不迭地点开了。 “我也在盛大哥这里。” 舒曼有些惊讶，不由分了下神，她一分神，大姨那边也能察觉得到，很快就说了让她忙就挂了电话。 舒曼略略有些愧疚，不过眼下还是卿云的消息比较重要。 “你怎么去了武馆？” 舒曼想不明白，就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她跟卿云其实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听到那边传来卿云的声音时她第一反应有些晃神。 “我……盛大哥说你要找助理，让我也来看看。” “……” 舒曼沉默了下，她真的忘了这回事，昨晚总觉得什么都没跟卿云讲，但她想起的那些事还真不包括这件事。 听不到她说话了，卿云先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抿了下嘴唇，“你别多想，我没有觉得……我等你过来。” 顾及着这是在外面，卿云也不敢多说话，他只能等着舒曼过来再说。 舒曼总担心他多想，其实只有她最经常多想，还总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 他哪有那么细致？也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舒曼的电话？” 卿云一回去，盛之昆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是。” 卿云看了盛之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看向中央正在对练的四个人。 “这两个怎么样？” 盛之昆却是又开口了。 卿云转头又看了一眼盛之昆，有些疑惑今天的盛之昆为什么这么多话。 这四个人，他早上的时候已经见过两个，现在见到的这两个跟早上的一样厉害。 盛之昆说舒曼需要一个能护她安全的生活助理。 早上的这两位师傅，盛之昆还让他去向两位师傅讨招体验了。 师傅是真的厉害，他在盛大哥手里过不了三招，在两位师傅手里也过不了五招。 不管是盛大哥还是两位师傅，对着他其实手下都多有留情。 盛大哥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猜不出来，只是他仍感激盛大哥的好意。 同时他也有些担心舒曼，他不知道为何舒曼会要这么厉害的师傅，还不只要一个。 他以为这个世界很安全的。 卿云低垂了眼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努力收敛了情绪，转向盛之昆，“师傅很厉害。” 盛之昆拢了一下头发，又捏了下眉心，从卿云脸上收回视线，不再多说了。 他其实就不该来找这小孩说话，没什么意思。 他暗暗嘲笑了下自己，站直了身体，“闲着也是闲着，你也上去练练，什么时候她身边有你就够了……算了，你上去吧！” 说是不介意，怎么可能？ 盛之昆掐断了自己控制不住说出口的话，重重吐了口气，转身出了这个演练室。 卿云目送着盛之昆出去，轻轻叹了口气，他也想能快一点站在她身边，能快一点就好了。 掐着点在武馆门口接到了人，盛之昆走出来的时候就暗暗讽刺自己没出息，可是见到人后，他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都没有眼里还倒映着他的这个女人重要。 她身上的香味有些熟悉，不，应该说是很熟悉，毕竟他每天都能闻到，当然，不是从她身上，而是那小孩身上。 一开始只是臆测，可到现在也只差个她亲口再明确说上一遍。 怎么就是那小孩了？ 那小孩不是不好，可是还是不甘心。 盛之昆定定看着近侧舒曼静美的容颜，心里汹涌起伏。 “卿云呢？” 一开始没看到人，舒曼心里不能不失望，她能忍了这么几句再问人已经是极限了。 可在盛之昆看来，她一看到他时下意识寻觅的神情早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 她的表现也让他心上立时冰封万里。 他喜欢谁不行？ 或者说，他为什么要喜欢谁？ 他这样的人没心才是对的，可是，他偏偏遇到了舒曼，不知道怎么地就越陷越深。 只能说舒曼她太有魅力了。 他算什么呢？ 那小邹总，那褚家的，不都是被舒曼吸引住了吗？ 跟这些人比起来，他什么都算不得。 可什么都算不得还有自知之明的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她身边挤了过来。 原先还以为这一次总算离她近一些了，哪知梦也不让人做够一年，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 “在武室练着……小孩，挺能拼。” 盛之昆吐了口气，慢吞吞地说，其实他更想来颗烟，可是不舍得。 遇到她时如果他已经吸着烟就算了，让他当着她的面点烟……他上辈子一定是欠她了。 盛之昆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偏偏这样的窝囊只有他自己觉得，她肯定觉得他很靠谱的，不然不会那么重要的事也交给他了。 她其实选择的对。 虽然一个女人出来奋斗事业苦了点，可是总好过被家里当礼物送来送去的。 三哥真是恨不得能摁着她头让她答应褚家的，可惜，她妈还是三哥没办法绕过去的。 要不是三哥知晓他的心思，三哥估计也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这些师傅虽然都是他找来的，但什么都没有绝对，舒曼还是得多加小心。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试 听到盛之昆夸卿云，舒曼不知道有多开心，她也没想着当着盛之昆的面掩饰。 哪怕看得出盛之昆说了这话就分神想起了其他事，她却乐的多了自己一个人乐呵的时间。 到如今，所有人包括卿云自己都觉得一直是她在负重前行，可是在她眼里，卿云是同她一样的。 卿云比之任何人都让她觉得安心可以依靠，不是在她现在所经历的这些琐事上，而是在心灵上。 这种感受她也描述不出来，只是体会到了会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一个人的时候。 两人几乎并肩走着，却是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思里。 “还有三个马上就到，你要多注意一些，多考察……” 盛之昆也只能徒劳地提醒一句，在这方面他是个妥妥的生手。 舒曼点了点头，“放心。” 瞧见舒曼轻松的笑容，盛之昆用舌头顶了下牙齿，无意识地搓了下手指。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伸手碰一下她的脸，能把她的笑容抓在手心里就好了。 自信得发光的舒曼啊，怎么可能看得到他？ 舒曼又想了一下盛之昆说的话，想到他刚才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记得了，你以后遇到了另一半可得让我给你把把关。” 她可真是知道怎么让他死心。 盛之昆无奈地扯了下嘴唇，没有接舒曼的话。 他们两个其实很少会谈到这里，因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会去追求她，所以从来都不想听别人追求她，更不想听她说喜欢谁。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听到舒曼提到吧？ 果然如他所料的伤人。 舒曼只是心情愉悦随口说了出来，意识到盛之昆沉默，她不由收敛了一些。 盛之昆不喜欢提这个话题，她从前也很避讳这个话题，在她看来，盛之昆大概跟她一样的，都是觉得恋爱，婚姻麻烦得要命。 要怪只能怪她如今心有所属了，所以就也跟着改变了。 原还在检讨自己，想到这里，舒曼又忍不住心里有些甜蜜起来，能遇到卿云，真是再美好不过的事。 原还在小心翼翼观察着舒曼，可见到这样的舒曼，盛之昆有些后悔自己多看了。 这可真是变本加厉了。 也真是没心没肺了……她还真的没看出来啊。 盛之昆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烟盒，但是武室已经要到了。 “舒曼！” 卿云恰好停了下来，一听到门边的动静就先张望过去，看到进来的人，他就扬了笑容。 她的小卿云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把一整个屋子都照亮了，除了能看到他，别的什么她也看不到了。 舒曼不自觉地就跟着露了笑容，直直朝着卿云走了过去。 盛之昆拿出了烟盒，他也不再压着自己了，这口气不吐出来，他真觉得自己会窒息。 “先休息一会。” 到底有外人在，舒曼只是克制地过去摸了摸卿云有些汗湿的头发，然后自然而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转向了在场的几位师傅。 最后看向盛之昆时，舒曼就也闻到了烟味，她微微怔了下，却见盛之昆几乎是在她看过来的同时就掐断了烟，然后走了过来，“我给你介绍……” 她心中有些异样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盛之昆的话给吸引住了。 毕竟是要跟她长期相处的，舒曼自己不下去试试怎么知道？ 寒暄了几句了解了下基本情况，舒曼就去换衣服了。 卿云本是想跟着她的，不过舒佑过来了，他就被舒佑拉住了。 舒佑是刚听说的，本来还在房间里学习的，听到后就坐不住了。 “曼姐是要选保镖？几个？” 舒佑不喜欢多问，但是她又实在好奇，盛之昆跟卿云两个都是跟她一样话少，如果能问的话，她更想问舒一佲，只要说一句就可以听完多好啊。 卿云点了下头，“可能是两个。” 舒佑挑了下眉，“可能？” 她以为卿云会清楚呢，毕竟卿云可是曼姐的那个人。 从盛公子那里知道消息的时候卿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可能是被提醒的多了，他还真有些觉得不合适了。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如今心不静太容易被他人影响，这样并不好，故而又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经。 等舒曼出来的时候其他三个人也到了，盛之昆又重新介绍了一遍。 七个人每个人都跟舒曼对练也不可能，舒曼没那体力，她只是跟其中三个女师傅过了几招，男师傅她请人两两对练了自己在一边观察，最后又由盛之昆做东请了众位师傅一起出去吃饭。 卿云自然是要跟着了，舒佑被舒曼选人挑起了好奇心也跟着过来了。 喝酒也是必须的。 舒曼也需要能喝的，能帮自己挡杯的助手。 所幸习武的酒量也都还不错，舒曼算着，也不会让人喝得酩酊大醉。 到最后还是要请盛之昆安排人回去，舒曼带卿云叫了代驾，跟盛之昆在饭店门口分开。 车上舒曼就给盛之昆定了自己要的人，盛之昆回复了她之后，她就长长舒了口气，放心地靠在了卿云身上。 她要试人酒量，自己不可能不喝，要命的是一端起酒杯她就觉得打脸，从前她对卿云说了太多不严谨的话，说的时候没那么有心，可记得可真不能不算牢固。 时不时地就会跳出来刷刷存在感。 舒曼靠在卿云身上，一来是头确实有些发胀，二来她也很享受这种能光明正大地靠在卿云身上的机会。 她倒是装醉装美了，卿云却担心得不得了。 看着舒曼喝酒，他真是怕了。 但是相处久了真的没办法不去了解一个人，他自己都觉得舒曼肯定是另有深意，所以一点都不敢多说，只敢悄悄地拦上一次。 他从来没见过舒曼当着他的面喝这么多酒，这会儿怎么也想不到舒曼是装的，心里恨不得现在立即到家，好让他赶紧给舒曼准备准备醒醒酒。 人还在车上，他脑中已经列好了回家要做的一二三四事，如今只恨离家太远，还得让舒曼再熬上一二十分钟才能到。 第二百六十三章 状况 舒曼原本是打算到下车的时候就不装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过渡，就出了点小状况。 代驾的大姐特别热心的要帮卿云扶他，可是舒曼却觉得这大姐是要扶卿云一样，目光都定死在了卿云脸上。 她跟卿云两个几乎同时伸手隔开了代驾大姐伸过来的手。 她自己的确有点晕乎乎的，还能说是错觉，可连卿云都这样反应了。 舒曼怒气冲冲的站直了身体。 怎么这年头连代驾大街的大姐都不靠谱了呢？ 舒曼一站直冷了脸，代驾大姐就讪讪的收回了手，“小姐，您还需要帮助吗？” 看人不顺眼的时候，对方说什么话都让人不能不挑刺。 “不用了。” 舒曼听着这声“小姐”怎么听怎么刺耳，她冷着脸接了钥匙，转身带着卿云就要走。 “小姐，小姐，您不要生气，我真没那意思。” 代驾大姐却追了过来，一个劲儿的解释。 “什么意思？” 舒曼停住了脚，脸色更是难看。 代驾大姐这会儿一眼都不敢往卿云脸上瞄了，她还真没想到这看起来是个娇滴滴大小姐的人，冷起脸来这么吓人，果然就是有钱的不把别人当人看。 她心里暗骂着，脸上却不得不陪着笑，能开着这样的车出来的人，她怎么得罪得起呢？ 舒曼这会儿简直要气炸了。 代驾这大姐一句话没说，可是她这会儿怎么会想不明白对方心里是怎么想她跟卿云的关系。 从饭馆里出来，她喝得醉醺醺的，在车上还靠在比自己年龄小上那么多的卿云身上，再加上卿云长得又那么好看，她又叫了代驾，让人家送他们回家里去…… 可就是想明白了，她才会这么生气。 就算明白了对方是怎么想的，可她能怎么办呢？当着这么个人承认她跟卿云的关系又有什么用？ 她承认了对方就信吗？ 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把卿云放在眼里，要不然怎么会只对着她道歉。 这大姐的眼是怎么长的，卿云怎么就跟…… 难道是她在车上言行太过，不尊重卿云了？ 她不就是靠在卿云身上了吗？不就是喝醉了吗？什么动作都没做呀。 刚才舒曼有多高兴自己装醉，现在就有多不高兴自己装醉了。 一想到自己装醉闭着眼的时候，这代驾大姐透过后视镜偷偷摸摸的不知看了卿云多久，舒曼就忍不住想打人。 “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先生。” “我不接受。” 舒曼摸出了手机，还没做什么，对面那代驾大姐就恼了起来，恶声恶气地骂了起来，“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了，从那种地方带来的小白脸，我看两眼怎么啦，只有男的可以看女的，那女的就不能看男的了，我就爱看，看看犯法了吗？我也没怎么呀，不是吗？” “小姐，你这眼光好，你有钱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小的年轻的男孩子，我没那福分，还被人抛弃了，那我就看两眼，看两眼也没什么吧，再说我也没……” 舒曼万万没想到这代驾大姐敢这么说，她心里顿时恶心的要命，直接就出手锁住了这代驾大姐的脖子，以绝对的武力压制让对方闭了嘴。 “咳咳咳……” 等舒曼松开手，代驾大姐已经弯腰咳个不停了。 “来，我们活动活动，你一句道歉都不用说，我也不会投诉你，更不会报警抓你。你看看是没什么，可他还是未成年人。” 舒曼缓缓吐了口气，脱了外面的大衣递给要阻止她的卿云，“你经历不好，你遇人不淑，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可你骂的是我的家人，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来吧。” 她当然可以投诉，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打电话过去封锁这个女人以后所有的代驾途径，让这女人再也干不了这个行业。 再者她也可以报警，拘留几天也可以留个案底，以后让这女人想起来今天的事就后悔莫及。 可是这样都不是真正保护了卿云。 在生气的状态下这么轻易就破罐破摔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这话越传越离谱了。 她现在最经不起的就是流言蜚语。 在卿云成年之前，她不想传出一点风声，留下一点隐患。 她不想等卿云成年了，翻出这么个记录，在圈子里传成笑话，连累卿云以后抬不起头来。 世上是有仗势欺人这个词，可真以为有了家世就什么都能做了的人怕是忘了这世上还有另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粥，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最最窝囊的人。 而她从小接受的也是做人不要给别人逼往绝路，因为他们家就是从最底层走上来的。 这个大姐这会心里有多阴暗，听她骂的这些话就能听出来。 可是能出来做代驾的女人，至少是自立自强起来的人，她刚才确实本来只想投诉的。 可是点开这个大姐的页面，匆匆扫了一眼这个大姐的接单数跟满意率，她只觉得荒谬。 能这么拼工作，也能得到这么多满意率的大姐……难道这数据都是刷来的不成？ 舒曼盯着对面自她出手后就一脸后悔的女人，现在又咬紧牙关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大姐，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所有的人不是非善即恶，事情也不是非对即错，长大后就慢慢会认识到这个事实。 而认识这个事实后，不是要人对这个世界失望，而是让人知道面对别人，面对其他事，随时都有反转的可能。 而不想跟一个人成为敌人，不想为自己埋下隐患，就只能把这个人转化成朋友。 因为她这一单可能会扣除工资就这么暴跳如雷的大姐，如今最在乎的应该也就是工资了，除了工资，其他对她来说，应该都算不得什么。 舒曼想着，毫不意外这个大姐明明见到了她的身手，还会最终同意跟她活动几下。 她没有打人的癖好，也没有仗着自己身手好欺负人，只是也不会让她好受罢了，不会让她受伤反咬她，但是疼、痛是肯定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真的 “大姐经常晚上出来开代驾，有空的时候去学两招吧，遇到像我这样伸手过来的，你应该这样做……” 舒曼活动了几下后，就轻声地建议了两句。 “我这长相……” 代驾大姐不自觉的就顺着舒曼的话做了起来，转头笑了笑，说了四个字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住了，整个人也不动弹了。 “刚才那两招算是我免费教大姐的了，大姐回去勤练着。” 舒曼就势收了手，“天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我们两清了。” 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动手其实没有什么意思，舒曼只是想让她知道，她说出的那些话如果能够化为行动的时候，到底会让听的人多疼。 如果这位大姐针对的不是卿云，她根本什么话也不会说。 如果这个大姐不把自己心里最恶毒的那一面展示出来，她也同样不会计较那么多。 一开始舒曼跟这个女人对上的时候，卿云就有些莫名，他不知道舒曼是怎么了。 他并没有察觉对方的目光，对方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他不喜欢别人碰他，所以才会过度反应。 可听了这女人说的话，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舒曼为什么那么生气。 舒曼说要跟这女人动手，甚至直接上手让这女人住嘴的时候，他是想过去的，可是舒曼却都拒绝了。 他看得出来，这女人并不会武，就算长得比舒曼要壮一些，可是对舒曼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以为舒曼是要教训，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的，可后来他就看出来了，舒曼根本就是在重复那两招。 他还以为舒曼是觉得胜之不武，所以懒得换招了，可是听到舒曼说话，他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 “走吧，我们赶快回去吧，外面可真冷。” 听到舒曼这么说，卿云也顾不得多想了，赶紧递了衣服过来让舒曼穿上，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不起！” 他们才走了几步，那代驾大姐又追到了他们前面，这次却是冲着卿云深深鞠了一躬。 舒曼本来也没指望这大姐能对着卿云真心道歉，她只是自己想动手，另外也想顺手跟这大姐理理心情。 被人抛弃了，却还坚持着自己出来做代驾的大姐的确可恨又可怜。 “没关系的，你也快回去吧。” 卿云愣了一下，很快接受了这位大姐的道歉。 舒曼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这人真诚跟他道歉，他怎么能不接受？ 舒曼也没想到卿云会直接开口接受这位大姐的道歉，从她开口拒绝了卿云帮助，让卿云自己来找回场子，卿云就已经失去了能够真心让这位大姐道歉的机会。 世上大多数人都只会向强者低头，不管真心假意，而她左右不了人心，只能让这大姐对她服输，把所有都转移到她身上。 虽然惊讶这位大姐会真心过来道歉，但舒曼也从来不想逼着卿云接受。 说出的话已经伤过人，伤疤是留着的，一声对不起消除不了，再真心也消除不了。 “您给我差评吧，是我做事不对，我今天心情不好，对着您跟这位先生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确实不对。” 代驾大姐直了身却不再去看卿云，直接看向舒曼请求道。 舒曼摇了摇头，笑了一下，“如果是对顾客也能有评价的话，那您这儿岂不是也要给我一个差评？” “王玉辉大姐，今天是真冷，我这真喝了许多酒，这会儿真的不舒服，您的电话我已经记好了，以后代驾遇到您还要请您多费心了。” “您自己回去也小心点，注意安全。” 舒曼见这位大姐坚持着，大有我就是要让你烦我给个差评的打算，就笑着说了一句软话，趁着这大姐犹豫就赶紧丢下一句话，带卿云离开了。 “多谢您！” 代驾大姐王玉辉这会儿是真的没了脾气。 一直看着人都走远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并不想离开。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就跳出了提示。 没有差评出现，相反，还是五星的好评。 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可是却比所有看到五星好评的时候都让她感觉到暖心。 她刚才说的话全部都是真心话，不管是骂人的还是最后道歉的。 她以前也总觉得，有钱人都是一个德行，不把人当人看。 女代驾难做，如果不是她自己足够拼，怎么可能能接到有钱人的单子。 开始时她凭着自己的本事一个人也把日子过得好好的，可是干代驾，出入的场所，见过的人让她心里渐渐失了平衡。 再加上她自己又是个没脑子的，谁不爱年轻漂亮，自己不年轻漂亮，那能看看年轻漂亮的人也好啊。 枉她活了30多岁，最后却被一个20出头的小年轻给玩的团团转。 这也就罢了，她自己也被改变了，变成跟那个小年轻一样恶心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刚才的想法，自己刚才做的事，王玉辉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她确实欠打，对着一个未成年孩子说那样的话，就因为人家有钱她就心理不平衡了，看着人家姐弟俩也能把人看成那种人。 世界上最恶心的事，不是你遇到了这样的事，而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把你变成了同样恶心的人。 她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那位年轻的小姐真让她感觉到了温暖，可是这下手也是真的，又黑又疼。 舒曼刚才是用那句话来搪塞那位实心眼的大姐，可是现在却是真的有些头疼了。 酒意到现在就该涌上来了，她又在外面吹了冷风，这会头实在胀疼得厉害，一进了电梯她就直接不顾形象的靠在了卿云身上。 真的这么难受啊？ 卿云小心翼翼的想要看舒曼的表情，可是舒曼靠在他肩上，他除了能看到舒曼的头发，别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一会儿他已经意识到刚才在车上舒曼一定是装的了，可是他却并不觉得被欺骗，反而觉得那样的舒曼很可爱。 第二百六十五章 照顾 一进门，舒曼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脸烫，额头也烫，分不清是酒醉导致的，还是有点受凉了。 卿云忙着给她准备蜂蜜水，并没有看见，舒曼也不想他担心，又自己摸了摸额头，总觉得不至于，偷偷拿体温计试了试并没有什么异常，她才放了心。 头这会疼得厉害，她也没有丝毫睡意，喝了蜂蜜水，她还得去收拾明天要带的行李，周一要正式上班，她最晚也得明天下午就出发。 准确来说明天中午跟家里一起吃完饭，她就要带着助理跟秘书出发了。 站起来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头重脚轻，舒曼只能扶着柜子站了，最后又被卿云扶着坐回了沙发上。 “你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收拾。” 卿云又塞了蜂蜜水给舒曼让她捧着，自己站在衣柜边给舒曼挑衣服，挑配饰，准备舒曼自己常用的物品。 他虽然也出去旅游过，知道出去旅游应该准备哪些行李，可是出去在外面住两个月，跟出去旅游几天又是不一样的。 而且越是收拾，他心里就越是清楚地意识到舒曼这次真的要离开两个月之久，以后可能会更久。 这样收拾着舒曼的行李也让他想到了他们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次分开的事情，那时也是他给舒曼收拾的，这样想着，他手下的动作就不由慢了下来。 他已经答应舒曼了，让舒曼一个人去那里。而且他们两个也只能这样。 心里叹了口气，又觉得好一会儿没听到舒曼的动静了，卿云起身过去沙发边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舒曼已经睡着了。 她还没有洗漱，脸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烧红的，放上去就有些烫手。 卿云给舒曼盖好毯子，又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颊。 一点一点描画着她的眉眼，他在纸上已经是习惯了的，但是现实中却少有这样的机会。 她若是睁着眼睛，他又要心慌意乱，哪还能这么镇定地用手描画？ 偷偷地过了瘾，卿云就又恋恋不舍地起身收拾了，他若是不趁着舒曼休息的时候收拾，她明天就又该辛苦了。 原本应该让她回床上休息的，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现在把舒曼叫醒，她肯定又要强撑着要么自己收拾要么还是坐这里等他，所以还是让她睡这里等他比较好。 他也想她离他近一些。 舒曼的东西，他是精简又精简了，可是最后还是装了两大行李箱。 这还是他自己准备的，不知道舒曼还有没有其他需要的而他没有想到的东西要带，本来是想跟舒曼商量着来的，可是舒曼这会儿已经睡熟了，他又不想打扰她。 虽然时间也不早了，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多少睡意，这些天舒曼生日他也没有怎么学习，空闲时间比起舒曼还是挺多的。 舒曼大概也是真的累了，他用温水给她卸妆，她也没有醒过来。 抱她回屋也没有让她醒过来。 连他提着心给她换完衣服，她还是睡得沉沉的，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也许是因为今天喝的太多了吧？ 卿云摸了摸舒曼的耳朵，直起身抱了舒曼换下的衣服去洗。 刚开始确实有点难为情，可是换完衣服后看到乖乖躺在床上熟睡的舒曼，他又觉得心中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还有一种终于轮到他的如愿以偿的开心。 他心里其实一直计较着舒曼曾伺候他换衣沐浴，而他却没有在舒曼需要的时候这样帮过舒曼。 他这么折腾着都没有醒过来的舒曼却在他刚躺下没多久就突然挣开他坐起来什么也不说，跳下床冲着洗漱间去了。 他甚至来不及开灯，也来不及拉住她。 舒曼只觉得反胃恶心，肚子里翻江倒海，连累她像是要把肚子清空才会好些，又像是胆汁都流了出来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吐不出来什么了，舒曼只觉得浑身无力，如果不是卿云在她身边抱着她，她铁定要倒在地上了。 可又是因为被卿云抱着，这难受中就又掺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与难堪。 舒曼又想要卿云离开这腌臜地，又觉得被卿云抱着她才会舒服一些。 卿云看着唇色都发白起来的舒曼，不知道有多心疼，他紧紧抱着人，恨不能替她受了这罪。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舒曼呕吐，可是在这个世界确实是第一次。 那个世界莽妇一般的舒曼都让他心疼的不得了，更别说这个世界玉人一般的舒曼了。 不过托那个世界的经历，他多少有些照顾醉酒舒曼的经验了，这会见舒曼已经不吐了，卿云就伸手够了杯子让舒曼漱口。 刚才舒曼吐的难受，他只来得及端来一杯水，这会儿水已经是温凉的了。 等舒曼漱完口，卿云慢慢扶着人坐好，接了舒曼的杯子，“你坐着别动，我再去倒一些蜂蜜水。” 卿云见舒曼点了头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等卿云离开后，舒曼又缓了一会，慢慢扶着站了起来，又到了盥洗台边，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她别提多狼狈了。 舒曼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了目光，这会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一绺绺地，贴在头皮上，眼皮，鼻子都是红的，嘴唇面色又都是发白的。 身上也是汗津津的，如果不是洗漱间有新风系统，这会儿洗漱间不知道该有多难闻。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是浑身无力，她可以肯定自己这是受凉了。 “舒曼……你要不要喝一些蜂蜜水？” 卿云一看到舒曼站了起来，不由有些着急地走到了她身后，一手揽了她的背让她能靠在自己身上，一手递了蜂蜜水过去。 舒曼不想卿云担心，就强打起精神要接蜂蜜水。 “还是我喂你喝吧？” 卿云瞥见舒曼的手还有些抖就知道她还没有缓过来，就跟刚才一样自己端了杯子伺候。 身上不舒服，可是心里却熨帖得不能再多。 舒曼本来只想喝几口让卿云安心，可被卿云照顾着她把一整杯都喝了不说，身上也似乎真的舒服了些。 第二百六十六章 胡闹 一杯水喝尽，舒曼觉得手脚也恢复了些力气，这会儿她只想先好好沐浴一下。 不然她真的觉得没脸见人。 身上难受的时候就算了，她有卿云可以依靠，娇柔做作也没什么，可是这会儿已经不难受了还让卿云担心算什么样子。 其实最开始她几次想要推卿云出去，可是卿云都不为所动，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任由她陪着自己在这里遭罪了。 这会缓过来，舒曼就觉得心疼卿云受罪了。 “我没事了，想冲洗一下，乖，你帮我拿一身衣服。” 舒曼用温水洗了洗脸，转头软语请求道。 卿云对舒曼自然有求必应，听了她的话就赶忙出去帮她拿了。 舒曼并不想卿云再过来帮自己，她现在这么狼狈。 伸手接了卿云给她带来的干净衣服，她就推了卿云出去。 所幸一来她这会儿虚弱，卿云不敢跟她僵持，二来卿云还是那个害羞的小孩，还真没办法太过坚持。 顺利的把人哄出去，舒曼解扣子的时候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身上的衣服好像不是她自己换的。 她喝酒还从来没有喝断片过，舒曼揉了揉额头，很确信衣服不是她自己换的。 那是卿云帮他换的吗？ 如果衣服都帮她换了…… 舒曼忍不住捂了下发烫的脸，她的小卿云怎么能做到这么淡定的？ 她就那么没吸引力？ 还是，她刚才应该不让人出去的…… 算了，还是不一样的。 舒曼只是想了一下就赶紧打住。 她也能够做到帮卿云换衣服，伺候他沐浴，可要是在人清醒的状态下，那还是算了吧。 就因为这一个发现占据了她的心神，等冲了澡出来舒曼就觉得舒服多了，浑身轻松。 她一出去，卿云就在门口接住了她，还是怕她摔了一般，紧紧揽着她。 舒曼觉得脸更烫了，但是刚洗完的她本来就是红彤彤的，卿云并未察觉。 先喝了几口卿云给她准备的温水润了润嗓子，舒曼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 她本来想试着哄了卿云去睡，但是没能成功，她只能当着卿云的面取了药箱，取了体温计测了测体温，又取了药冲了喝了。 等她放下杯子，她的小卿云已经蔫吧吧了。 舒曼就知道会这样。 感情就是这么折磨人的，怎么也让人想不开。 换作她，这时候要是见了卿云受凉吃药肯定也会怪罪自己。 “是我非要跟那大姐活动。” 舒曼过去抱了卿云，晃了晃，又伸手捧了卿云的脸，“吃了药出出汗就会好了，我这会儿已经舒服多了。” 卿云不为所动，被她捧着脸，却还是怨怪着自己。 “我们回卧室吧，我不想站了……” 舒曼撒娇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卿云横抱了起来，未说完的话就全忘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卿云抱她不知道有多轻松，可是舒曼依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卿云把她小心翼翼放下了要撤身离开，舒曼才回过神，她一伸手就揽了卿云脖子，让他扑在了自己身上，对着他骤然红起来的耳朵轻轻问道，“刚才你也是这样抱我回来……衣服是久久你给我换的吗？” 卿云原还自责着，可被舒曼这么一问，他就有些乱了。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他却还是没出息地红了脸，还没办法再只去想她受凉的事。 舒曼就是故意闹的，见卿云不说话了，她抱着人就不松手了，直到卿云自己挣了，小声地说他要撑不住了怕压到她，她才松了手，可等卿云坐了下来，她就又不安分地趴在了他身上逗他。 直把人逼得投降了，她这才靠在卿云身上，任卿云泄愤一般咬了咬她的手指。 这也是在学她。 舒曼心中万分得意，又喜气洋洋。 “说实话，这只是意外，谁也不能怪的，你要是再这么想，我可是真的以后都要瞒你了。” “你原本就想瞒我。” 卿云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 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舒曼轻笑了一下，捏了捏卿云的耳朵，“那还不是你每次都这么让我过不去。” 她倒打一耙，让卿云忍不住瞪大了眼，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舒曼这下子是真的笑了，她咬着唇吃吃地笑，又被卿云抓了手咬，她更控制不住自己了，笑得更厉害，也学着他也去咬他手指。 两人闹了一通，舒曼没了力气，率先认输认错，郑重向卿云保证一定更改。 并在卿云的要求下在纸上签了字，见卿云如此，舒曼险些又忍不住笑了。 本来这一折腾她就没了多少睡意，可看了看时间，舒曼也不敢再拉着卿云胡闹。 等卿云郑重收好了她的保证，两人重又躺下。 睡是睡不着的，舒曼不仅脑子里不安分，手脚也不太安分。 轻轻顺顺卿云的头发，又或者拍拍他的背，无意识的就做出这样的动作，意识到又赶紧停止，但是没一会儿就又故态重萌。 所以听到卿云问她睡着了吗？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舒曼真的毫不意外，就她这样折腾人的样子，对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没想让卿云现在就睡觉。 一想到明天就该离开，她心里的不舍就几乎要将她淹没，她不挣扎才怪呢。 反正也把人惊醒了，舒曼也就不装了，八爪鱼似的挤到卿云的怀里，把人抱得紧紧的。 她没有醒的时候，卿云也是这样抱人的，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人这样抱着舒曼的时候，跟被舒曼同样清醒着抱着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如愿以偿抱了人，舒曼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跟卿云说这几天她想跟他说的话。 有些话在手机上通过微信也可以说，可是不管是舒曼还是卿云，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习惯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 这也跟他们两个人用手机联系，并不是多方便的原因有关，而且通过手机的话也不安全。 她也更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跟卿云说，这样说话，不管是她，还是卿云，心里都只有暖洋洋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他们俩 虽然明白舒曼通过盛公子来选跟在身边的人，那么安全问题肯定有保证了，可是终归不是他自己想到的。 跟舒曼在一起后，不，应该说，接受了舒曼不是申虎后，他就总在两人的相处中感到亏欠舒曼。 可这种感觉又总是他自己单方面的，一旦站到舒曼面前，一旦被她抱到，他又会觉得她跟他一样都是需要彼此的。 欢喜一个人也许只需要一瞬间来确定，可欢喜这一件事却是需要一辈子来践行。 而已经确认的欢喜并不能让他不去贪求更多，和舒曼在一起的他，想要的也越来越多。 舒曼还在给他仔细列着她自己对去万松的生活安排想让他放下心来，却不知他此刻听得认真，心里却也恨不能有一日这些安排都能是他为她做的，都是也包括他在内的。 他掩饰情绪的功底从来都不到家，舒曼可能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一会儿又非要他也说他自己这几天身边发生的事情，还非要他告诉她他是怎么安排他们两个分开的生活。 卿云很努力地说着舒曼的话回忆，却并不能想起来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自己看来，他每一天跟前一天都只有学习的内容不一样，其他的，每天都是跟一佲还有舒佑在一起，其他人他也不怎么关注，没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他也知道如果这样说的话，那舒曼肯定会该担忧，他不想被舒曼当作孩子对待，但是舒曼却总是参考这个世界他的同龄人的正常生活，希望他也能享受这个世界同龄人在他这个年纪应该享受的所有。 他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只是他自己也很喜欢舒曼为他考虑的样子，在这个世界呆久了，他也渐渐学会了察觉舒曼的心思，比之那个世界，他更懂得怎么会让舒曼更喜欢他一些，也更知道舒曼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到舒曼希望的那样，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时间还是太短，他现在也确实做不到。 以前他总觉得或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那个世界他接受的都是男戒男规的教育，所以他并不接受这里那么自由的生活，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自由，他却还是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也许如舒曼告诉他的那样，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美好的人或事，可是每次只要想到关注别人，关注其他事，都要占据他来关心舒曼，关心舒曼身边事的时间，他就提不起兴趣了。 他总觉得人能得到的都是有限的，他如果想要舒曼，就必须做到舍弃。 舒曼已经如此忙碌，在她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来占据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如果他也学着舒曼那样，那他们两个人…… 可他不能让舒曼担心。 卿云绞尽脑汁想了又想，才想出了一两件值得说的事情，只这一两件事就让一直关心他的舒曼放松了许多。 卿云也跟着放松了些。 他其实也知道，舒曼只是想他跟这里的同龄人一样，能有自己的独立的生活。 舒曼虽然从来没有说出口，可是她从来都是这样表现的，她不喜欢他的世界只剩她一个，也不希望他围着她打转。 她对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也并没有他想要的那么坚定，她也在害怕他们之间这样的感情，这样的认识并没有让他对舒曼失望，相反，他只觉得心疼。 他是只要得到就愿意付出生命去挽留，而舒曼却是得到了却不敢去挽留，只敢对她自己严格要求的那类人。 那个世界，如果他不说出口，可能等他们再也见不到，他跟舒曼也只能止步于救命恩人的情分。 他们两个分开，他很确信舒曼一定是如他一样的难过，可是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有打算束缚他。 他不知有多感激上天能送舒曼到他身边，也不知有多心疼这样一味吃苦却不敢索要的舒曼。 她对着他，从来都只会这一种，付出奉献，把自己当圣人当无所不能的超人来要求，对他却不敢要求分毫。 还好，现在已经慢慢开始改变了，还好遇到舒曼的人是他。 舒曼还在等着他说他自己的安排，他接受了舒曼让他见识这个世界的机会，那他跟舒曼的这种短时间的分开就是必然的了。 不是现在，也会在明年的高考结束，他还是一样要去上学，上大学了就更不能留在舒曼近侧。 以后如果舒曼还想要他有自己独立的生活，他还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那依旧与舒曼现在的工作无关，他们还是不能朝夕相处，密不可分。 他总对一佲说做好当下，先不顾将来，其实他自己其实也只是想不出将来要做什么好。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希望能跟在舒曼身边，无论做什么，都希望是能见到她最多的，能在她身边待最久的。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快些成年，这样就不用总被舒曼当小孩对待了。 而现在跟舒曼分开后的安排，说实话，他真的没有安排过。 从接受到面对只剩下几小时的时间，他还来不及去想。 舒曼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卿云开口，她忍不住摸了摸卿云的耳朵，“你睡了吗？” 回应她的是卿云贴到她额头的轻吻。 温柔的不可思议，也让她的心猛地一颤，忽然就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念头。 她的那些安排都是强撑着安排出来的，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她才不会一直想，饶是这样，见缝插针地，她也想了个明白。 只要一想到要跟卿云分开这么久，她就有些接受无能，再想到之后，两个人就算公开了，在一起待的时间还是比不上她在工作，在其他人这里花费的时间，她就觉得疲惫。 纵然她可以让卿云直接来到她身边工作，这样两个人可以朝夕相处，但是，卿云那么优秀，难道就让他在她身边被埋没了吗？ 这样她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她明白自己现在能跟卿云享受的这些平静时光都来自于长辈的付出，所以她如今还没有自己选择两个人以后生活的权利。 但是，总会有解决办法的，能让他们相处久一些，他们俩自己可以负担的比之现在还要好的将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想说 舒曼本来是想早上早起收拾东西的，可是夜里先是不舒服折腾了，她还拖着卿云讲了太久，以至于两人睡觉的时候就不早了。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她偏偏又拖着卿云陪她睡了懒觉，别说起来收拾东西了，就连卿云去学武时间也晚了。 看到时间晚了，她索性就任性了一次，不让卿云过去了，让卿云打电话给盛之昆请假。 本来她是想自己打电话的，可是卿云不许，她也确实懒得动弹，卿云坐着打电话，她就窝在被子里抱着卿云的腰。 大概是真的受凉了，睡了一觉，她却还是有些不舒服，鼻塞头疼，不过都还能忍受，舒曼打算去了万松看情况再说。 她有心想让卿云外放，可又担心盛之昆训卿云了被她听到了卿云面子上过不去，只能盯着卿云的表情看。 但卿云实在太过平静，她也看不出什么，舒曼有些忍不住了，才刚要跟卿云申请，卿云这边就已经结束了通话。 她只能悻悻又躺了回去，卿云不明所以，见她神色不对，就抱了她轻哄。 被这样惯着，难怪她越来越爱要求了。 舒曼不得不承认，她现在计较的越来越多了，以前侵占了卿云的私人空间她也不自知，如今却是明知故犯。 拖着卿云又陪她小睡了一会儿，舒曼才有了些精神，起床后见到卿云给她收拾的行李，舒曼着实有些惊讶。 他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可是这样的变化却不是她都能察觉的，她对卿云收拾行李还停留在出去旅游的那次。 但检查了卿云给她收拾的行李，她都不敢说她自己准备的一定能比卿云准备的更好，东西全也就罢了，样样还符合她心意。 舒曼都不知道怎么夸奖卿云好了，这么精心收拾了她的行李，他昨晚到底收拾到了几点？ 托了卿云提前收拾的福，他们两个还能腻在一起做早餐，笑闹着吃完，窝在他们的小家继续享受。 其实到了这会儿，她也并不得闲，舒妈给她的资料还没有看完，时不时还要跟其他人联系，这样分割下来跟卿云相处又是没有整块的时间了。 忙到十点半，舒曼就带着卿云带着行李回家里接一佲再到公司跟爸妈吃饭。 一佲说不用她来接，但是舒曼想了想自己为了卿云已经对弟弟忽视太多，所以还是坚持来接人了。 而他们家臭小子其实心里也盼着她这样表示重视他的，见了她过来接，不知道有多开心。 饭店是提前定好的，舒曼把卿云两个人放在了公司大厅，自己去了办公室接爸爸妈妈。 这时候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爸妈还是忙得脱不开身来，舒曼等了一会，就只能先让一佲他们先过去，自己又帮着处理了一会才让妈妈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妈妈这边停了，爸爸那边自然就不忙了，舒曼跟在两人身后出了公司。 菜单也是提前定好的，他们人到齐了就开始上菜，舒曼起身照顾着，到了舒爸这边却有些不顺。 那天舒曼就注意到了她爸并不愿意她去万松，今天爸爸的表现就验证了她的观察。 她跟舒爸关系比较微妙，有些话，即使面对面，他们两个人对着彼此也说不出来，所以舒爸就对着舒妈说，只是意在让她听而已。 话里话外的还是在乎昨天褚家老爷子说的话，舒曼昨天并不好奇，可是这会儿听到爸爸耿耿于怀，她又觉得自己还是知道比较好，所以她就直接问了出来。 她就知道爸爸要是真的不想她知道，就不会刚才当着妈妈的面还那么说了，果然她一问，爸爸立刻就说了出来。 没有听完爸爸的话，舒曼就意识到了褚家给的条件有多么丰厚，连她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心动，更别说一心想把舒氏集团做得更大的父母。 越是如此，舒曼心里反而越是复杂，她忍不住看向妈妈。 妈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褚老爷子真的开了这么丰厚的条件，而爸妈真的心动，妈妈像爸爸一样心动的话，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去万松的机会。 可是爸妈怎么可能不心动？ 生日宴会那天，褚家老爷子来的时间比较早，她下来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跟褚家老爷子交谈甚欢了，条件肯定是当时就已经提过了。 可是妈妈在听到这样的条件后，还是在生日宴会中说出了让她接任万松分公司的事情。 妈妈若是心动了大可不必再说，她也不会知道的，在她看来去万松分公司就像是妈妈那天一时的气话，她以为她去万松分公司就跟之前在公司实习是一模一样的，可是…… 妈妈如果真的被褚家老爷子说动了，那她完全可以把她放到万松分公司，几天时间就把她再拉回来，而她是肯定会好好表现的，到时候妈妈只要找个理由就可以把她调回来。 但是妈妈却并没有那样做，不仅没有那样做，还直接按着原计划为她安排了。 舒曼也是从爸爸的话中才确认妈妈原本就打算让她接任万松分公司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有提前准备好的助理跟秘书。 但是，舒曼还是想不明白，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妈妈为什么又会在当着外婆大姨她们的面又来问她。 她以前只接触妈妈她作为母亲的这一种身份，妈妈的所有想法她都看得明白，包括妈妈每次对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动作，她都能清清楚楚分析出妈妈此时的心情，妈妈对她的安排都是出于什么目的。 可是到了公司，在妈妈下面工作之后，作为上位者的妈妈的心思，她就再也猜不透了。 相反，舒爸还是一如既往的容易猜透，哪怕是见到她听了这些话之后脸上依旧不为所动，爸爸还是不死心的直接当着面想要她现在改主意。 而妈妈也没有拦着爸爸，不让爸爸说出来。 作为晚辈的舒曼不可能在爸爸说话的时候直接拒绝，但是她很确定自己表现出来的是拒绝，只不过都挡不住爸爸他想说。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小别离 从小到大，会这样跟她谈话的都是舒妈，换作舒爸，的确是有些稀奇。 舒曼又拒绝不得，听了一会儿她就觉得乏味，首先她从心里就不接受爸爸，其次爸爸讲的也是她不愿意的事情。 舒曼不知道爸爸是哪来的自信能说服她，他连舒妈都没拉到他的战线上…… 如果是舒妈劝她，她还能相信那其中有几分对她的爱护，换作舒爸，她还能相信几分？ 结果可想而知，她能保证自己的态度一直很端正，除了态度明确这一点她保持住了其他的她要笑容有笑容，要体贴又体贴，可舒爸还是生气了。 如果不是一佲在一边卖乖讨好，舒曼毫不怀疑舒爸会掀桌而去。 她倒是不怕，只是毕竟当着卿云的面，舒曼有些担心卿云会多想。 她也只能隐晦地看了一眼卿云就收回了目光，舒妈全然不在意她跟舒爸之间尴尬无比的气氛，这顿饭说是为她送行，甚至还比不上他们在公司的普通工作餐。 舒一佲是起到了降火的作用，没让舒爸离开，但是也给了舒爸变本加厉教训她的机会。 “你以为你还能耽搁？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 “吃喝玩乐还不好？别人想要这命还没有，我跟你妈打拼半辈子给你挣个前途你还看不上眼？” “……” 舒曼权当背景乐，不然放心上只能添堵。 她知道妈妈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也是在观察着她的表现，那她更不能露出一丝异样让舒妈误会她心生退意了。 她这样表现肯定让舒爸更加不开心了，虽然没有掀桌而去，但是一个人吃完撂了筷子就离开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爸不会说话，只会说大实话……” 舒妈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嘴，也起了身，“他说话再难听，也比不过他为这个家遮风挡雨听过的话难听……” “我知道，妈。” 舒曼恭敬站起了身，要去送舒妈。 舒妈摆了摆手，“你们继续吃吧，你到了和我说一声就好。” 顿了顿，舒妈掀了眼帘看向舒曼，“舒曼，希望我过年见到的你还是这个样子。” 说完也不等舒曼再说话，舒妈就径直走了。 餐桌上的气氛不对，一佲又因为前些天刚把妈妈气晕过去，今天一句话都不敢多讲，舒爸这边他还敢插科打诨，但是轮到舒妈开口了，他就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把妈妈给气到了。 挨到妈妈离开了，舒一佲赶紧走到舒曼面前拉着她坐下，又招手让卿云过来，“哎呀呀，大人终于走了，咱仨可算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原先舒曼也没有对父母有太多的期望，父母能答应她去万松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说实话，她如今并不怎么渴望亲情，比起亲情，她更渴望的是自己能够达到的成就。 听到一佲这么说，她就伸手揉了揉一佲的头发，“看看要不要再给你点几道你想吃的？” “要！” 舒曼只是转移话题，但是她没想到一佲居然真的想要重新点菜。 而观察着一佲跟卿云吃饭，舒曼忽然有了一种老母亲的感慨，这孩子们真是一天一个样。 一佲又多要了三道菜，虽然他们这一顿饭确实吃得很慢，但是一佲跟卿云他们两个人居然真的包圆了这桌饭，舒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们两个不要勉强自己啊，能吃完就吃，吃不完也没什么……这有那么好吃吗？” 舒曼劝了几次，见这两个丝毫不勉强，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味觉失灵了，以至于她也跟着吃了不少。 他们两个去上学后，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也就早上能在一起，可早上能吃多少？ 所以舒曼还真的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现在饭量已经这么大了，尤其是卿云。 舒曼靠了靠卿云，她跟卿云周六单独在一起，如果她做饭，还是按照两个人的一般食量做的，卿云从来没表现出来过自己饿肚子。 可是参照今天他们表现出来的饭量，之前跟她单独在一起他应该都没有吃饱吧？ 可能是因为即将要离开，这一会的舒曼怎么看卿云怎么觉得亏欠，一点点小事她都想放大。 她又知道这样不正常，只能压制自己。 “昨天一晚上还不够你看的……” 舒一佲伸手在舒曼面前晃了晃，“换人换人，赶紧看看我。” 舒曼没好气地拍掉舒一佲的手，又拉了他胳膊把他扯过来，“来，姐好好看看我们家臭小子。” “停停停！你离这么近干嘛，授受不亲啊！” 舒一佲见舒曼都快要跟自己面贴面了，赶紧叫停，“我知道你想那什么卿云，想那什么就直说嘛！” 臭小子！ 舒曼被舒一佲叫得绷不住笑了出来，转头见卿云真晕红了脸，她就不受控制地探头过去真的啾了一下。 先挑起这个话题的是舒一佲，可亲眼见到了，他瞬间成了呆头鹅，愣头愣脑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本来可能会送她的也就一佲跟卿云两个，爸妈刚才也都见过了，大姐现在这状态只能待家静养就别说了。 家里的司机就在楼下接了他们三个，公司的助理跟秘书已经直接去机场等她。 一直到他们坐在车上了，舒一佲才从呆头呆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舒曼，就差直接说出那两个字了。 而他的表现也让卿云一直都不敢抬头，虽然之前也被一佲撞见过，可那时跟现在可完全不一样。 舒曼反而是三个人中最为淡定的一个，也因为这个小插曲，离别的感伤都被压了下去。 有了外人在反而不方便，舒曼只能借着拥抱机会，先跟一佲抱了抱，最后才抱了一下卿云。 她其实也应该感谢有外人在，不然她抱到人就不想松手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甚至一眼都不敢多看，也不敢停下来哪怕一步。 什么是肝肠寸断，上一次旅游分开来的时候，她已经切身体会过了，这次有甚于前，不过还没有登机她就收到了一佲发过来的微信图片。 第二百七十章 万松 他们家臭小子已经订好了两张下周五晚上飞往万松的飞机票。 与此同时，他们家臭小子还郑重教育了她要牢记卿云的年纪，不要知法犯法。 舒曼哭笑不得，心中又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真的想不出，如果没有他们家一佲，她跟卿云该过得多么艰难。 一佲能这么接受卿云跟她也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可她的小卿云确实值得人见人爱的。 所以为了能够留到这么好的卿云在自己身边，她一定要努力。 既然已经从爸妈身边独立出来，单独做项目，她就一定要做出样子来，这第一步，她一定要做好。 到达万松，时间尚早，天色却已经昏暗，一下飞机就跟兰湖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天气更冷也更干燥。 还是大风天，出机场这一段路人就被刮了个透心凉，舒妈安排的人早就在机场等着了，即使坐在车上，舒曼还是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静下来，这种抖还是没法控制的。 她还算好的，因为昨天有些受凉，今天穿的格外的厚，她的助理跟秘书就差了一些，坐车上的牙齿都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走到半路就遇到了下雪，还是鹅毛大雪，路灯纷纷亮了起来，跟雪花一样一望无际。 这确实是她第一次来万松这个地方，也许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坐在车里，她总是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 从公司跟过来的助理跟秘书都不用舒曼给安排，他们自己已经提前在万松找好住所了，舒曼则是被舒妈安排的人接到了她在万松的新住所。 也许因为这边天气更冷的缘故，住所装饰也是暖色调，但是一进去，舒曼还是觉得屋里空荡荡的。 舒妈嘴上对她不饶分毫，可是对她的安排不可谓不周到，新住所里直接有阿姨打扫卫生，冰箱里也有新买的水果蔬菜之类的。 舒曼婉拒了阿姨留下来给她做晚饭，又送走了带她来这里的分公司的秘书，然后先给爸妈打电话报了平安。 舒妈在忙，电话接通了也没有吭声，她简单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许久才得了舒曼回复了一个嗯。 电话挂断后，舒曼看着窗户上倒映出的自己忍不住摇了摇头，接下来她又要给大姨小姨外婆她们报平安，那天她们离开的时候嘱咐好的，要求她到了万松一定要赶紧报平安。 登机的时候还收到了来自她们的关心，这电话一接通就跟在舒妈那里是完全不同的待遇了。 舒曼又觑空回复了几个朋友的消息，最后直接开了视频，让卿云跟一佲看她在万松的住所。 她明明也是第一次进来，刚才也只是听秘书介绍了一次，可是这会儿对着卿云却能表现得她好像在这里居住了许久一样。 舒曼自己都觉得惊讶，她在屋子里转着介绍的时候居然还能跟卿云说起来她自己对这个房间，对这里装饰的安排，就好像她自己很积极的在生活着一样，可是明明刚才进门，她连抬眼都嫌多余。 她在这边说着安排，一佲在那边也给她出谋划策，一个劲地鼓动她在住所添这添那，还要求她给他收拾好屋子好方便他周五过来住。 而卿云又问起了她怎么吃晚饭。 阿姨被她送走了，她也不想点外卖，所幸冰箱里有的是食材，舒曼就打开冰箱让卿云选。 为了能让卿云放心，应该说是为了能让她自己安下心来，舒曼连自己做晚饭都没有停止视频，明知那边那两个还要学习，她还是固执地保持了视频，让这两个人看她直播做晚饭。 如果不能视频，不能让卿云为她挑选食材，在她做饭时同她说上那么一两句话，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空房子。 等她吃完了饭，时间也不早了，她借故关了视频。 并不是因为她要忙什么，而是她现在又开始有些不舒服了，估计是今天又受凉了，她觉得自己得吃点药，这可不能当着卿云的面。 但是这里又不是家里，哪里有药箱？ 为了不耽误在这里的工作，来了万松的第一天，舒曼离开住所就是为了找就近的医院去开药。 一个人去医院，这种感受可真是不好受。 又是去这个点的医院，也许是因为时间点，也许是因为下雪，医院里面都是冷冷清清的，舒曼从医院出来倒是挺顺利的，药也拿到手了，可是这心里却是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她回到住所先吃了药，然后窝在沙发里看资料，勉强看了一遍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点。 照镜靠了靠自己的状态尚可，舒曼就单独跟卿云又视频了一次。 原本她也不想这么一直黏着卿云的，这样只会让卿云跟她一样难过，可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看着这个房间她就觉得空落落，明明不舒服得想要躺下来，可是躺下来后她又觉得缺点什么。 比起在家里，好一点的就是在这里，她可以随便跟卿云视频不用担心被谁发现，只要他们两个人都是单独的情况下，他们就可以视频。 也还好是有视频，要不然他们要怎么过？ 什么时候睡着的舒曼也不知道，反正她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彻底没电了。 给手机充上电，舒曼一看时间，卿云应该已经出发去武馆了，他给她发来的消息也确实如此。 知道卿云在车上，舒曼就拨了电话过去，倒不是为了说什么，而是说什么的时候希望卿云能听到。 通着电话，舒曼开始收拾自己，第一次到万松分公司，她的形象也至关重要。 不过，到了分公司后，比起她的形象，她的架势要更引人瞩目，再没有比她更高调出场的人了。 一个人身后助理秘书保镖都有，再加上分公司大小管理人员列队欢迎认识，舒曼从开口认识到一个人最终待在办公室里熟悉她的办公室，整个公司可谓是她自己的一言堂。 不是因为她表现的有多么出色，而是因为所有人都把她当成过来镀金的大小姐，一味捧着拥护着。 舒曼也并没有觉得太意外，从她站在万松分公司门口，所有向她看来的目光全然都带着吃瓜看戏的味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火上烤 新公司、新地方、新员工，什么都是新的，但是都是对于她一个人来说的，她是空降过来的，一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中。 但这里也有比总部好的地方，大部分的员工都是年轻人，比起总部的老油条们，实在太好相处了，唯一麻烦些的也是本来这边实际的几位掌权者。 她的身份又比较尴尬，如果她是家里的男孩子，那她过来就不用多想，作为以后总管舒氏的掌权人，所有人都会努力在她面前表现。 可是她是女孩，奉承巴结的人多，可是其中的不以为意根本都不用她细究。 即将被她管理的这几个属下毕竟都是公司的老员工了，都很清楚现在这个项目依靠的是他们家跟邹家的合作，而之前她跟邹智明的关系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明面上还都是巴结着她的。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火都不用自己烧，自己就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晚上是例行的欢迎会，除了本公司的人，还有跟本公司有合作关系的其他公司。 舒曼之前只主持过自己的生日宴会以及家里的家宴，像这种大型的商业宴会，家里有妈妈，还真没轮到她，她那时做的工作就跟现在她秘书做的没有什么两样。 本来身上就有些不舒服，作为主办方的她又是新人，年轻人，不用测体温，舒曼就知道自己的情况肯定又严重了。 但是她却不能露出异样来，越是如此越要打起精神来。 目前来说她还都应酬得可以，正当她心里盘算着自己也可以找个地方先吃点药，秘书就跑过来告诉她邹智明过来了。 虽然离开这两天都没见到人，但是邹智明的这电话短信一个都没有少过。 舒曼看了一眼窗外，依然是雪天，这样的天气对方能过来，她实在应该感激，但是一想到对方所求她给不起，这就只能是沉重的负担了。 也亏得他也是日理万机的大总裁，不然舒曼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面对他。 但又跟兰湖不一样，一旦邹智明出现在万松，她只能接待。 舒曼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过去接了邹智明，从邹智明站在她身侧那一刻起，她就又重新站在了众人的目光中心。 车轱辘话又要重说一回，人又要重新寒暄一回，作为密切合作的邹家跟舒家的主管者他俩就只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这一应酬她算是又看到了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她深深觉得邹智明不是来追求她的，而是过来打击她的。 同样是万松这一项目的负责人，看看她再看看邹智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舒曼耐着性子，才刚适应了这个节奏，褚卫林又过来了。 这位大少爷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有万松市市委的人带着过来，可想而知这位大少爷带来的关注度有多高了，这也就罢了，偏偏这大少爷一来，又延续了他一贯的高调出场作风。 一进门就直奔她身边，虽然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那眼神，可那行为，那动作都定格在她身上，再加上旁边邹智明护卫的姿态，这两人对视时那噼里啪啦四溅的火花，她可真是让万松的人在这大雪天吃饱了瓜。 虽然早知道自己来万松分公司就免不了各种各样的传闻，但是第一天就让她如此出名，还是以这种方式出名，舒曼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本来身体不舒服就容易头疼，再遇到这两个人，舒曼不疼才怪呢。 接下来她也不用应酬了，光是这两个人站在她身边，所有人都会围过来都会围着她说话，说她想听的话。 邹智明延续了他一贯的绅士风度，她尚且还能够应付得来，但是褚卫林却不按套路出牌。 偏偏舒曼还不能生气，大少爷嘴上占着便宜，却也是过来帮她的。 大少爷身份尊贵，随便说上几句话，都比得上她在这边不卑不亢说上一大堆话。 可是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在这凭着自己的能力来打拼，也不愿意这样借着这么两个人来办事。 面对这场景，舒曼只能忍耐，她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也比以往更渴望成功，渴望地位。 谁都可以想象出今天之后万松会留下她怎样的传言，而这样的传言又会伴随她多少年。 接任万松分公司比果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一直挨到宴会结束，令她烦恼的这两个人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个个恨不得拿出主人翁的姿态来送客，舒曼也挡不过这两个厚脸皮的人，毕竟一个是他们忠实的合作方，他来送客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另一个呢，那脸皮如果要厚起来的时候，城墙都比不上他，她又能奈何得了？ 这两人倒像是比赛起来了，一个不肯走，另一个自然都不会走，哪怕舒曼自己都坐上车了，这两个还是不远不近的追在她后面。 “老板，这两个人要不要甩开……” 舒曼有些烦心的揉揉太阳穴，时不时往后面看上两眼，她身边坐着的司机兼保镖就不由开口询问她了一句。 舒曼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们，等到地方他们自己就会离开了。” 虽然嘴上是给自己的司机这么说，可舒曼心里却没有这么确定，她这会也没心情去想这两人的事情。 果然到了地方，这两个人就直接跟在她身后进来了。 而最令舒曼不能接受的是，这两个人居然都在这里有房子，她都没办法安慰这只是巧合了，妈妈给她准备的住所，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这里有呢？ 事实上，从今天邹智明跟褚卫林先后出现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来万松后处处都是坑。 万松的项目是他们舒家未来五年内都要主攻的项目之一，是紧跟着大形势抓住的先机，舒曼一直知道靠的是上面的关系。 他们家虽然在商界比较出名，但是政界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多，所以跟邹家合作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借助邹家的关系网。 但是今天她再次确认了一件事，邹家的关系又是通过褚家来维系的，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邹家父母对于褚卫林来追她这件事这么包容而她父母为什么又把她推到了万松…… 第二百七十二章 棋子 说实话，今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舒曼心里真的有些发凉。 妈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为什么会同意她接任万松分公司，她心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次，甚至还真的想过，这可能就是妈妈愿意相信她能力，愿意给她机会让她去实现她自己的梦想，证明她自己的能力。 可实际情况呢，在宴会上见到众人对待褚卫林的态度，舒曼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她这些天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更别说还有人上赶着给她送答案，她不想知道的，想知道的，都被外人解答得清楚。 爸爸的异常，妈妈的异常，他们对她来万松明明不满意又放任，他们舒家现在就是夹在邹家跟褚家的夹缝中还要发展。 爸爸妈妈当然更满意邹家的婚事，可是那已经是褚家出现之前的事，却也不能得罪邹家，所以现在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提让她去选择的事，可是真要能左右她，能让她听话嫁人，他们两个现在肯定选的是褚家。 妈的态度尚不明朗，可是爸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他们两个……她的父母真是什么都想要，又想要跟邹家的合作，又想要借褚家的势。 所以她现在的态度其实也称了他们的意。 可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作为棋子的这种待遇。 在他们眼中，她的将来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因为她是棋子，所以只由摆布就成了，不必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必想那么多做那么多。 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是女性还以为是自己之前并没有工作经历才会让万松分公司的人持着观望的态度，还以为是第一天，还以为是正常的…… 那些话，妈妈跟她说的那些话！！！ 舒曼一点都不想再去回忆，她都来万松了，她是来接管万松项目的，可是她居然不知道这项目走的是谁的关系。 她自己这脑子都装什么了？为什么之前就不能多想，想清楚？ 越是想就越是想不清楚，舒曼这一会儿的心情简直不能再糟糕。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但是跟这两个人在一个地方住也就算了，他们住所还挨着，这两个人还跟她同时下车。 “舒曼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千里迢迢过来看你，还专门给你带了关系，你就这么招待我的？” 褚卫林一边说着一边拦了舒曼。 “褚卫林！现在几点了？舒曼身体不舒服你不知道吗？她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她还没有吭声，邹智明又护在了她前面。 “就你会怜香惜玉是吧？我也什么也没说呀，我就是说让舒曼记得我的好呀，我跟舒曼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一边去！” “你是跟我没关系，但是这个时间点了，你还拦着舒曼跟我有关系了！” 这两个人就当着她的面针锋相对起来，一字一句她都听不清，却都化作了针刺进头里。 她瓮声瓮气的打断了这两个人，“两位，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方便的话你们先放我回去吧。” 听着这两个人在耳边说个不停，她的头跟要炸了一样。 “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看你这样子……” 舒曼的异样谁都听得出来，邹智明立刻关心道。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褚卫林则直接上手，抓了舒曼的胳膊，舒曼反应迟钝，还真被他抓住了，她挣了一下还没挣开，邹智明就过来帮她。 这时候舒曼的保镖就体现作用了，这两个人在一起斗，她的保镖就直接护送她靠后站了。 “老板，接下来？” 舒曼的保镖何叔真没想到自己第1天上班就遇到这种事了，刚才一个不小心老板就被别人抓胳膊了，而且还是个练家子。 他站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对上，重新对自己的工作做了评估。 昨天听到之昆说这个大小姐要雇两个保镖，他还觉得多余，这大小姐是正经做生意的，又不是混的，要什么保镖？就算是生得好看，又不是做明星。 虽然今天看到这个大小姐的地位，他也知道，这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可是他也没想到，这大小姐身边招惹的人也个个出色，别说这家境了，这身手也是。 难道大小姐会武，身边的人都跟着也会了？ “我们去医院。” 舒曼真心觉得褚卫林的提议很好，去了医院，也省得她跟这两个人多说话。 争斗的正主都走了，这两个人只能又跟上去，三个人又挪到了医院。 反正自己有保镖，有助理，舒曼也不担心，进医院做了检查之后，医生给开了药，她就直接进了病房休息，这两个人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一个病人就有这样万事不理的权利。 其实她现在这样也算不上解决，可是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她连自己的处境才刚看清啊。 作为万松项目的掌权者，她来到这里第1天就进了医院，这可真是…… 舒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形容自己了，可是比起进医院，她身边这两个已经让她出尽了风头，她身上的传言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一条。 她倒是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传回兰湖，如果被爸妈知道…… 舒曼掀了被子盖了头，被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们大概巴不得这样吧？ 他们把她送到万松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他们谁都没有跟她提。 但凡他们提上一句，她就不会这么…… 舒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机消息还在响着，在提醒着那边还有卿云在等着她。 可是她这个样子如何跟卿云视频？舒曼只能打起精神发消息了。 一佲还问她当总裁的感觉好不好，还要他讲述今天是什么样的情况。 好啊，不能再好了，脚踏两只船还被人捧着，处处都是笑容满面。 什么样的情况？她就是那只猴子而不自知。 不行，不能光往坏的地方想，可是好的地方，舒曼想到了，这会也高兴不起来。 叫她如何高兴得起来呢，她是想做个女强人，可以借自己家的势，但是她却被打上了这两人的标记…… 第二百七十三章 造访 或许真的是感情不同，她已经掩饰得他们家臭小子都没看出来，但是卿云还是发现了她不对。 又或许是她已经被卿云教的不再开始隐瞒他了。 “舒曼，你开视频，我想看你。” 她刚催了这两人休息去，卿云就单独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这条消息过来接着就是卿云的视频电话。 卿云的头像跳出来后，舒曼就是刚开始有两分拒绝的心思这会儿也全没了。 病房里只开了门边的灯，她这里光线早就暗得不成样子，舒曼想着卿云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毕竟连她的脸都看不清。 可是视频一接通没几秒，卿云就问了出来，“你不在家里？你在哪里呢？” “我不在家里，能在哪里呢？” 舒曼怕是卿云诈自己，立刻就笑着接了上来。 卿云却不是在诈舒曼，他也没那么多弯绕心思，他盯着舒曼身后的背景看了又看，很确定地告诉舒曼，“你家里没有这样子的地方，你的被子也不是这个颜色。” 如果这个说话的人是别人，舒曼很容易就能搪塞过去。 可说话的是卿云，而昨天她又真的是把新住所毫无遗漏地给卿云直播过，卿云的记性她一向都不怀疑。 最重要的是，当她接通电话，她其实就瞒不了卿云了。 舒曼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又宠溺的看着卿云，“我在医院呢，又有些不舒服，直接来医院看看，这样好的会更快一些。” 说完这句话，她又怕卿云接着问，就直接把今天的事儿都说了。 说出来也比她想象的要简单许多，说出来后情绪也并没有那么失控。 也许是失望太过，又也许是她自己现在也没办法一直去指责父母，她自己去指望父母又怎么能指望父母不同她商量瞒着她？ 既想占着父母帮忙铺路的好处，又想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损失，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父母尚且如此，她以后面对的道路面对的人就更要她多留个心眼。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修行不够。 “我还帮不上你……” 卿云咬了咬嘴唇，艰难地说着。 “难道我就只能靠别人帮忙，我就不能自己解决吗？” 舒曼眨了眨眼睛，“你的妻主就是这么没用的人吗？只能靠着别人帮忙？现在来帮我的才是害我呢。” “卿云，你知道吗？遇到你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能依靠自己做些什么，没有遇到我的时候，你不是也是一直靠着自己吗？我们两个能相互依靠，但也取代不了彼此的生活，我遇到的事是我的，你遇到的是你的，人就是这样，可是我却能遇到你，然后所有的事都可以告诉你，等你成年了可以一起帮我分担，我已经比世界上无数的人都要幸运了。” “我原本特别特别的难过，可是能跟你说说，我心里就高兴了，还有四天，三个晚上我就可以见到你了，我保证等你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振作起来了。” 舒曼捏了捏眉心，又拿手指点了点屏幕里卿云的脸，有些遗憾不能真的碰到人，“其实也是我自己太过矫情了，我跟你保证，这些情况比我预料中的要好上太多，其实我在这里现在并不是处于劣势什么都做不了。” “褚家跟邹家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他们都没有感情，谁也强迫不了我，这个世界又不是那个世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弃你。” 舒曼郑重保证道，“卿云，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她这正保证着呢，门却突然开了，来的还是出乎舒曼意料的人。 “褚卫林？” 舒曼有些惊讶，她坐了起来，并没有关视频。 “怎么还没睡？跟谁视频呢？” 褚卫林丝毫没有不自在，被舒曼保镖何叔拦着还是往舒曼这边瞅着。 何叔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用力，两个人就应凭着力气在胶着，但又确确实实离舒曼越来越近。 “我一会儿再跟你说话。” 舒曼看着褚卫林一时半会也过不来，她就先低头跟卿云说。 “我就这样等着，这样等着可以吗？” 卿云有些急切地说道。 舒曼那边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舒曼还叫了褚卫林的名字。 都这个时间点了，褚卫林却来闯舒曼的房间，深夜造访，他能不担心吗？ 舒曼愣了一下，难得才会见到卿云着急，她也不忍心让他失望，轻声应诺，“好，就这样。” 她没有什么不能对卿云说的，也不会做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 她想知道她就让他知道。 视频没关，她冲卿云笑了笑，就放在了床边能看到他们这边的位置。 “何叔，您回去休息吧。” 舒曼从床上下来，披了衣服。 “说吧。” 等何叔回了房间，舒曼就给自己倒了杯水，她也跟卿云聊了许久，这会确实有些渴了。 “我也喝水。” 褚卫林凑过来看着舒曼，舒曼抿了一口抬眼示意他自己接去。 褚卫林盯着舒曼看了几眼，自己笑了，往她身边的沙发扶手上一坐，“跟谁聊天呢？大半夜的也不睡，一聊这会儿就精神了？刚才不还哭丧着脸？” 舒曼也不接他的话，这人一开口就没个好听话，也不知道这么晚了到底是要来干什么。 褚卫林漫不经心地过去接了杯水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地抿，“我是过来跟你说实话的。” “我想着你也睡不着，我也睡不着，刚好咱俩能做个伴。” 正正经经喝了半杯子水，褚卫林就又开始不正经了，端着杯子跟端了杯红酒一般晃了晃又冲舒曼挤眉弄眼。 舒曼这时候已经喝完了水，她放下杯子，准备换个房间上锁睡觉。 她是看出来了，这大少爷就是来消遣她的。 然而，没走两步，她就被褚卫林拦住了，舒曼抬眼，“要说什么？” “舒曼，嫁给我吧。” 褚卫林认真地说。 “不可能。” 舒曼想也不想，也回以同样的认真。 不知是戳中了这人哪里的笑点，褚卫林就在她面前笑得前仰后合，她要走，还被他扣住了手腕。 第二百七十四章 糟心 “又来这招！” 褚卫林躲过舒曼横劈过来的掌，老老实实松了手，又冲舒曼举了双手，脸上却是跟之前毫无二致的欠揍笑容。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你这样的珍宝？” 褚卫林摸着下巴一个人乐着，“舒曼，你还真保守得极品，知道为啥我们家老爷子这么满意你了吗？” “要怪只能怪你太与众不同，老爷子就喜欢你这样传统的贤惠美人儿，我也挺稀罕你特别的，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嫁邹智明吗？跟我结婚一切不就解决了？” 褚卫林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来吧，舒曼大小姐，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我虽然讨厌了些，可都是明着来的，你要是不跟我商量，那也行，反正结果都一样，只是过程就太多样了。” 舒曼这会有些后悔还开着视频了，但这会儿让她去关，她也面对不了卿云。 “你知道我家的事了吧？” 褚卫林见舒曼没有再往前走，就再次做了个请的姿势，等舒曼走回去重新坐下，他就坐在了舒曼面前的茶几上，一边敲着玻璃茶几一边盯着舒曼的眼睛。 舒曼静静地注视着褚卫林，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眼睛可生得真好，跟你对视的人是不是都会被你捕获？” 她正认真着呢，褚卫林就开始不着调了，“你看看你也不勾人，我也没鬼迷心窍，可我就怎么会这么同意老爷子了？” “我跟老爷子可是多少年都没有这么意见统一过啦。” 褚卫林又敲了两下茶几，从舒曼脸上收回了目光，感慨地笑了笑，“我不喜欢你，可是娶你我也不反感，不，还挺乐意的。” “这要是换个人，我就在外边耍着就等人抬进来了，不过是你，我还是愿意给你点拨点拨的。” “傻姑娘，邹智明说你想创业想做女强人，所以三十之后才考虑结婚，这话谁信呢？” “想创业想做女强人我都可以满足的，你今天看到了吧？你嫁过来，不用两年你都能比邹智明更有权有势有钱，你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可你也不是那种重感情的女人，我觉得你也不需要感情，我也不需要你喜欢我，咱俩在一起，只要你肯让我……咱俩这婚姻绝对天作之合，我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前有的现在也能戒，我现在什么都能戒，只要你肯陪着我。” “我什么出息也没有，可是我也可以不惹事，明面上的夫妻也行，私底下我们就跟现在一样也挺好……要是我说我错了……” “你多久没睡过囫囵觉了？” 舒曼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褚卫林这精神状态有问题啊，正常人谁会跟他这样说着说着就开始失神呓语起来了。 她说话他就跟没听见一般，舒曼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她爸妈相中的人啊。 褚家人口是少，可事可一点都不少。 但凡褚家真是外人能待的地方，在褚家长大的褚卫林就不会是这么个现状了。 “你睡会吧。” 舒曼试探着说了一句，没见褚卫林有反应，她就又重复了两句。 这两句就有反应了，褚卫林失神地按着她说的歪在了沙发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舒曼一头雾水，她想听的都没听到不说，又发现了褚卫林的新情况。 天地良心，她可真没有去招惹他，谁知道他怎么回事，总觉得她特别。 舒曼回头去看视频，真心觉得自己冤枉。 “你换一个房间睡。” 卿云看到舒曼走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好。” 舒曼言听计从，开门叫了何叔照顾褚卫林，自己去了另外的房间。 没见褚卫林跟过来，舒曼松了口气，然而事情却更闹心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他说的我也不会去做，你不要多想。” 舒曼定了定神，先跟卿云表白自己。 卿云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他说的那些话……” “不想他的事了，左右与我们没有关系，他是有些可怜，可也不是我们关心的事。” 舒曼揉了揉额头，半是装出来半是真心实意地要卿云哄自己，“我现在还没那能力，所以这些个人围在身边我也只能忍着，你可不能多想，为了他们生我的气，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是顺心称意的，你就是我唯一可指望的。” 这些话一出来，卿云如何还能再多说，最后也只能关心着让她早些休息。 视频还是没关，舒曼也没有关的念头。 只是闭上眼睛，却没能立即睡着，她也不能睁眼去看卿云，一看卿云，她就什么也想不了了。 而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 说实话，褚卫林突然呓语起来真的吓到她了。 而她三言两语就让褚卫林乖乖躺下了这更让她觉得心里不安。 谁会跟脑子不正常的人计较？ 谁又能跟脑子不正常的人计较？ 而能让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特殊对待，能让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听话，这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还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 老天是成心不想让她睡了啊。 舒曼烦恼地捏着手指，褚卫林是不是在装的？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病？ 可没病的人能作出他现在做的事吗？ 他还是个正常人比较好。 不然她就要做好提前跟爸妈决裂带着卿云跑路的准备了。 不，就算决裂了，她也不能带卿云。 可不带卿云，她决裂又有什么意思？ 舒曼睁开眼睛，屏幕中卿云也没有睡觉，静静躺着的时候就像是静止的图片，如果他的睫毛没有颤动的话。 她正想开口说话，外面又有了动静，舒曼立刻就噤声了。 她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隐约能听到何叔说话的声音，不用想就是褚卫林又有事了。 但是舒曼并不想出去了。 她又担心褚卫林又来敲门，做不到无动于衷地继续酝酿睡意。 她睁着眼睛，卿云自然陪着她，还披衣坐了起来，舒曼这就不能接受了，她小声劝着才又把人劝的躺了回去。 这一分神再去听外面的动静就听不到了，听不到也糟心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围着 这边舒曼睡不安稳，那边跟舒曼开着视频的卿云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来为舒曼的身体状况，二来则是舒曼的心情，最后才是舒曼现在房间外纠缠不休的褚卫林。 舒曼虽然开了视频，可离那么远他其实看得也不清，他们说话他更是听不大清，只是不用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然舒曼不会是那个表情。 他真的想立刻到舒曼身边去。 卿云默默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所有到达万松的车票飞机票，对他们两个现在的距离又有了清楚的认识。 这要是在他那个世界，这么远的距离，他跟她分开后再想见到就要隔上一两个月才能见到，可这要是在他那个世界，即使隔上一两个月如果能见到她，他也会立刻就出发。 可是他已经到了舒曼的世界里。 她应该是睡着了，卿云仔仔细细打量了下屏幕里映出来的舒曼的睡颜，慢慢地也跟着放松了起来。 她总是想的最多，也总是会瞒着他，讲过了的话也并不是总能做到，可他还是喜欢她，喜欢得一日比一日更加强烈。 越是喜欢就越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可是被她喜欢又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做。 这可真是奇怪。 他也见了不少这里的夫妻伴侣，身边的同学里也有，书里，视频里都有，可是却没有一个是相同的，也没有一个像是他们这样现在还见不得光，现在还是只能靠着一方的。 他现在还做不到能站在舒曼身边被她依靠，能做到似乎现在还看不到影子。 以前奶公总说他万事不操心是个享福的命，他也确实是有这样的命，遇到了一个万事都操心的舒曼。 可也是遇到了舒曼，他才体会了这么多，酸甜苦辣咸全都体会过了，再也做不到心静如水。 从前的日子跟现在，他还是乐意现在的日子，虽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波折，以后还要面对更多需要他站在舒曼面前承受的。 还有四天啊…… 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醒来舒曼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等她缓缓，门就被敲响了，她抚着抽疼的太阳穴过去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除了查房的护士还有精神奕奕的褚卫林，昨晚的疲惫感一下子就重涌了过来。 “不烧了啊？” 舒曼一个没防备，褚卫林就把手放她额头上了，她愣了愣，还没出手，褚卫林就退到了安全距离。 舒曼抬眼，冷冷地盯着褚卫林，“没有下一次。” 褚卫林对上舒曼的眼收敛了一下，然而很快就耸耸肩，毫无诚意地笑笑，“下次等你开金口允许。” 一大早的，舒曼心情就糟糕透了。 褚卫林总是在打破她对他的认知。 “不至于吧？舒曼，你要是不喜欢，我不是说了以后征求你同意吗？这可是只有你才有的待遇。” 听到这句话，舒曼抬眼看了一眼褚卫林，她一言难尽的表情立马让褚卫林又大笑起来。 他果然又是在逗她。 舒曼揉了下脸，“大哥，让我先洗漱，好吧？” “好好好，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褚卫林挑挑眉，笑着站了起来，“我家老爷子说了我什么时候追到你点头了什么时候才不管我，我不着急。” 房门终于关上了，耳边也终于清静下来。 舒曼缓缓吐了口气，想到褚卫林这表现，她摇了摇头。 没一句能信的。 她才刚站到卫生间，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她不打算开门，就自顾自收拾，可是门却自己开了。 未经允许就打开门，舒曼还以为是褚卫林又去而复返，谁知外面的却是邹智明。 “舒曼，你没事？” 邹智明看到舒曼，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抿紧下唇，“抱歉，我敲门见你没反应，以为你……” 舒曼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邹智明手中的袋子。 “这是给你买的早餐。” 她目光才落上去，邹智明就解释道。 “麻烦你了。” 舒曼客气地说，“昨天匆忙，也忘了问，你这次来万松多久？” “一周时间，周日回去，你要是回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周日也刚好有咱们的内部会议。” “舒曼不回去，我在这里陪着她。” 邹智明的话音才刚落下，褚卫林就接了上来。 “你行啊，我就出去一会儿你就钻出来了？” 褚卫林推了邹智明一个趔趄，形象全无。 “你……” “来来来，舒曼，先吃饭。” 褚卫林夺了邹智明手里的袋子，热情地招呼舒曼。 舒曼看了两眼这跟斗鸡似的两人，重新退回卫生间关了门，这俩人的世界她不懂。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沟通的，等她出来，这两人已经好好地坐着了，桌上除了邹智明带来的早餐，还有褚卫林让人送过来的，还有她自己请何叔买来的早餐。 有邹智明在，舒曼得以安安静静按自己的节奏用了早餐，然后回家换了衣服，最后又去了公司。 当然，全程她都是被这两人围着的，一直到公司，邹智明因为有公司事务要处理才不得不退出，而褚卫林则无所事事地坐在了接待室。 以前褚卫林还有自己的事，可是到了万松后，褚卫林还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就剩追她了。 早上跟着舒曼一路跟到公司，只要舒曼出办公室就一定会见到他，中午又特别殷勤地跟着舒曼一起午饭。 万松分公司没有食堂，午饭只能外卖或到店里吃，从十一点到下午两点全部都是用餐高峰期。 舒曼从前也不觉得自己吃饭会成个问题，可连吃了几顿外卖后她就受不住了。 本来也不算什么，可她吃饭的时候褚卫林拿着色香味俱全的午饭坐在她身边就很让人烦恼了。 这人也不会绅士地让她，很爱看她的各种反应，哪怕她面无表情，他也能自己乐上许久。 他现在每次见到她都能找到让他自己开心的法子，而且还都是从她身上。 如果不是他一直咬定要跟她结婚，舒曼是不介意他这样自得其乐的。 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要放在她面前的公司事务上，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跟褚卫林计较。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能来 她以前被父母保护着，从来不觉得权势财富有什么。 不，她也知道权势财富有多重要，只是不是在这个世界。 可是在这里，她却是第一次面对权势财富的真实面目。 她这样被褚卫林邹智明两个追着，在公司里不仅没成笑话，反而成了佳话，人人称羡，人人追捧。 舒妈果然只给了她一个虚职，她只有参与的权利却没有决策的权利，她只是一个象征符号。 越是回想自己生日前后自己的表现，舒曼就越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她怎么就那么相信爸妈会给她机会？她有什么本事能让爸妈去直接相信她了？ 她以为她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舒妈的那些夸赞也是真实的，可是二十四年浑浑噩噩换几个月的表现良好，舒妈会相信她才怪。 她不得不想起万佳说的话，万佳那天生日会的时候毫不掩饰对她的羡慕，万佳当时说她的父母连个虚职都不会给她，她当时注意力全放在万佳说的其他话上，完全没有细想过这句话。 可现在想来万佳说的才是她们这一群女孩子的实际情况，哪有这种家中有男孩的情况还会放权给女孩的情况？ 说是男女平等，已经说了好些年了，可现在这叫什么男女平等？ 或许在别的地方就有，但是绝对不会是在兰湖，也不会是在他们舒家。 一开始爸妈都是重男轻女的，她也一直都知道，如果不是重男轻女，为什么还要要三个孩子？如果不是重男轻女，为什么不是把一佲留在家里呢？为什么不把一佲留在家里那怕一个月？ 妈妈总是说她忙照顾不到，照顾不到那么多，可是能不能也把照顾不到的人换成是一佲呢？不能！ 而她跟大姐就只能养在老家，她跟大姐现在为家里做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好好嫁一个人家，不，大姐还不用这样，轮到她了，就是这样的。 她的爸妈不指望她出人头地，只想着她能高嫁，能给舒家带来更多的利益，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答，最好的孝顺。 她还一心指望着靠工作来让爸妈看到她的努力，她还一直以为这几个月她的表现都能落在父母眼里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留在数舒家，最后跟一佲争权，可是她的爸妈却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这个可能性。 能给她一个这么高的职位，却能在公司的运营中这么巧妙的杜绝了她所有决策的机会，舒曼这几天的试探让她的心都凉了一半。 没凉的另一半全靠着她对卿云的承诺支撑着。 但凡她提出点什么改变，跟着她的助理秘书就会说，需要请示乔总，然后就没有后续了。 在第三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舒曼给妈妈打了电话过去。 “今天是第几天你接任公司？” “这个项目进展到了哪里？” “我定的目标看到了吗？日期什么时候能给我？” 她只是说了个开头问候，舒妈就接连三句反问了过来，一句比一句扎心。 一通电话下来不到三分钟，舒曼跟舒妈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这一回事，可是舒妈跟她都清楚她是要干什么，舒妈的回答再明确不过。 概括起来就是你没有能力，你没有资格，你没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商量请求。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还能分心去在乎褚卫林邹智明，那她实在太强大了。 工作上的不顺利让她对这两个人的明争暗斗提不起一点兴趣。 她不会嫁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对她来说是已经确定无比的事实，不会更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更改的。 而且这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 她在公司的境遇一天比一天尴尬，但是她不能放弃，如果现在放弃了，她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现在放弃在公司的事情，离开舒家她也能践行承诺，可是就像舒妈说的，她明明有这么高的起点，她为什么要退下去？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从零开始，最重要的是一旦她退出舒家，拒绝舒妈的安排，她不会是从零开始，她想要到零这里都到不了。 她不借用他们舒家的权势，去外面借用一堆人情关系，就算是用外面这两个人的关系，她以后拿什么还呢？ 她能保证自己以后能还，可是她想还的是这两个想要的吗？ 一个想要她的婚姻，一个想要她的感情。 这两个都是她绝对不能给的，也是绝对不会给的。 认识到自己现在糟糕的现状，舒曼再次对卿云选择了隐瞒，她不知道她如果告诉卿云的话她要怎么说。 一想到自己从一开始遇到事情，到现在一件都没有解决过，从来都是告诉他要等，要相信他。 她现在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可是她也更清楚她现在还做不到，现在除了每天努力的要求自己坚持下去，她别无他法。 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窝囊的总裁了。 而这么窝囊的她，马上也要瞒不下去了，周五在舒曼的期盼又担忧中还是如期而至。 担心着卿云来了自己会失控而让他更担心，可是舒曼还是一大早就请阿姨去买了新鲜的食材，又把家里都收拾了一番，就等着一佲跟卿云晚上到了，她给他们做大餐。 她这一周都忙工作去了，虽然心态几经崩溃，但是她的工作态度还是一直维持住了，为这两个人下个厨，对她来说也是最好的消遣了。 心里担心着，她却控制不住地又觉得开心，以至于褚卫林一看到她，就不停的追问她今天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她就知道也拦不住褚卫林自己发现，所以并没有隐瞒，反正晚上他们到了，家门一关，就又是他们三个人相处。 然而，刚过了中午，舒曼就接到了一佲打来的电话，告诉她，他跟卿云来不了了，一佲说的含含糊糊的，但舒曼还是抓住了重点，舒妈不让。 虽然她自己今天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卿云不过来比较好，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个状态，可是真的听到妈妈不让他们两个过来的时候舒曼心里根本没办法接受。 她不能回去，一佲他们不能过来，妈妈他们是真的打算温水煮青蛙，看她能熬多久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看出来 “下午我们俩真过不去了，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晚上带我们两个去别人家里参加宴会，下午放学就接我们过去。” 舒一佲小心翼翼地说，“我会照顾好卿云的，你要不也劝劝他吧，我怕他……” “刚才妈说不让我们要去看你，他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舒一佲说着就让舒曼去劝劝卿云。 舒曼这时候也恨不得有人来劝劝自己，说说什么话也好，能让她心里不要这么堵。 可她也真的更担心卿云。 一佲不肯说妈到底怎么说的，但想来沟通也不会很愉快。 “久久，你先不要过来，这才第一周，我不在家里，家里也需要你多照顾……” 舒曼不知道怎么劝卿云，这些话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却是卿云接受良好，并没有出现如一佲告诉她的那样的不高兴。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惹二老生气的，我知道你现在为难，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你照顾好自己……” 卿云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舒曼。 他们中午吃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他并不是真的想开了，也并不是真的不难受，而是，他现在又不是在闺阁中顾好自己就成了的一个大家公子。 她既然已经认定了舒曼，那确实也应该学着孝敬长辈，持家有道。 天底下没有在闺阁中更舒服的日子，却也没有比待在舒曼身边更安心的生活。 他想要舒曼，自然就要付出更多。 如今如一佲说的那样，二老正在逼着舒曼，那舒曼更不能认输，而他也不能在这时候在二老那里为舒曼拖后腿。 刚才他还是忍不住想争取一下，毕竟他明面上只是个外人，可是二老的决心并不是能轻易动摇的，他只是试探了一下，舒妈就不同意的。 舒曼本来是来安慰卿云的，最后却被卿云安抚住了。 这通电话并没有说上多少，她沉默的时候居多，卿云反而全来安慰她了。 好歹舒曼还记得卿云那边的吃饭时间，赶紧催了卿云去吃饭。 “怎么在办公室坐半天还能坐出这么个效果？出什么事儿了？” 褚卫林正乐呵呵的在外面等着舒曼出来呢，结果看了舒曼一眼他就笑着问了出来。 舒曼还是被卿云安抚住了，她自觉现在情绪就跟正常一样的，没那么生气，也没那么难过了，只是肯定比不得早上那会儿。 谁知道这么细微的差别，到了褚卫林面前也能够被他发现，这让她更加确认了之前万佳跟她说的话，褚卫林果然是花名在外，对女人的观察实在太过细致。 “好了，不想说就不想说，我今天又发现了一家好吃的，今天允许你尝尝怎么样？” 褚卫林见舒曼不接话，就立马换话题。 平时看着褚卫林，她只觉得他时间真多，现在看着他这么悠闲地围着自己打转，再想到她跟卿云连见一面都难，舒曼就有些心里不平衡了，怎么褚卫林就能这么自由自在。 “我看看我看看啊，你这虽然一句话没说，我都能猜出来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这么闲？” 舒曼很确认自己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已，而褚卫林居然能把她的心思蒙对了。 她现在就这么不会隐藏情绪了吗？ 不对，应该说他有这么敏锐的心思，他什么女孩得不到呀，为啥非得耗在她身上？ 他想要的贤妻良母型，在兰湖也有不少呀，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女孩大多都是这样的女孩，家教严又有理想，积极上进又知书达礼。 “你呀，还真跟别人不一样。” 褚卫林嚼着肉说话，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仪态，这样的行为跟他这个人搭配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相反只让人觉得开心自然不做作。 “早上你不还说你弟弟他们过来了，这是不过来了吧？” 褚卫林本来想不明白舒曼为什么这么不高兴，早上一看见舒曼这么喜上眉梢的，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他一问就问出来了，说起自己弟弟要过来，这姑娘眼里的开心都要溢出来了。 老爷子为啥选这姑娘，就因为这姑娘看重家人，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见了一面可能表现不出来什么，可谁让老爷子见她的时候，她那一大家子人都在那坐着呢。 连他都能看出来这姑娘是真心对亲人们好，她的亲人们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姑娘，更别说老爷子了。 老爷子不仅喜欢看重家人的，更喜欢家里人多的，觉得家族旺盛的女孩自带福气，而且说是看中这个女孩，还不如看中这个女孩，还有这个女孩后面的家教。 舒曼她的家庭，一看就是重男轻女家庭，可不管是前面的老大还是后面的舒曼都能跟舒家那个男孩子相处得那么好，老爷子怎么会不看重？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舒家能让舒曼一个女孩子出来主持大局，本身就是对舒曼能力的认可，另外也是对自己家孩子的信任。 而且他们褚家刚出了这么一遭事，老爷子嘴上虽然没承认，但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万分后悔当初没有把他也给培养了。 这人…… 舒曼对褚卫林的敏锐跟直接无言以对。 万佳说褚卫林之前是从事户外探险的，这哪是看的大自然，这明明就是看的人，全跟人相处了。 褚家现在不就一个褚卫林了吗？奇怪，家里也不培养他，整天跟着她干嘛？ 难不成真跟那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放弃他想培养褚卫林的孩子，不至于吧？褚卫林又不是扶不起。 “你以前说你时间不多，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想到这里舒曼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褚卫林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忍不住放下筷子追问了一句。 “不是我时间不多，而是咱俩时间不多。” 舒曼皱了眉头，这叫什么话。 “你呀，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真了，你好好想想，想想你们家想想我们家，你觉得他们可能会放任咱俩就这样耗着吗？” “你是个傻姑娘，我是看出来了，你现在真的是一心想做事业，可是你上头有人，我上头也有人，不给你路的时候，你做什么事情？我跟你说，一个星期，再过一个星期，咱俩之间要是还是什么苗头都没有，你这边……” 褚卫林耸耸肩，“看着我是整天跟着你万事不操心，我这日子也不好过呀，吃好喝好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我现在只能巴着你点头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她的路 “我有什么好的……” 舒曼彻底没心思吃饭了，什么破发展呀？ “你问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什么什么都好了，姑娘。” “要怪怪你爸妈把你生得好，你爸妈又都是老爷子欣赏的，再加上你还有个褚家的小子对你死心塌地的，老爷子不看上你看上谁？” “跟你说实话，本来我也不想祸害你的，谁知道老爷子一眼就相中了，你说这能怎么办？” 褚卫林挪近了一点，“不过也不着急，我说的时间不久了，还有个把个月呢，撑住就好了，等过年的时候再决定，等过年了咱俩结婚你要真不愿意的话，老头子也就求个孩子。” “只要保证是我的孩子，怎么着都行。” “要孩子的话，你……” “错了，不是只要孩子呀，孩子他妈也要，你可以跟我没有感情，但是你必须留在褚家，这是个一辈子荣华富贵的生意，就看你做不做。” “邹智明也能帮你，不过要看他对你这心诚不诚，他要是真诚心啊，老头子那里还能退退，要是做不到诚心，那你就只能老老实实跟我了，我跟你说啊，你现在就这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要么跟他。” 褚卫林盯着舒曼的眼睛，语气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可是眼里的认真却不容置疑。 以前他不是不想跟这姑娘说，可是姑娘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呀，姑娘完全不想谈这个，但凡谈到这里，姑娘就闪人了。 一开始对这姑娘不了解，他就觉得这姑娘人挺好的，可是现在跟姑娘相处久了，他越来越觉得这姑娘真是挺好的，的确很适合娶回家里供着。 难得这姑娘自己有兴趣问了，他还不得赶紧给她供上。 早早说开了，思考的时间也就久了，这下决定也就快了。 “好了好了，再吃点，时间还长着呢，你慢慢想，哪不懂啊，随时问我，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跟着你。” “你呀，要我说你那保镖都不用请，虽然你那个何叔也挺厉害的，可是你看我不是都贴身保护你了吗？要什么保镖，是不是？” 褚卫林一看舒曼脸冷得都往外撒寒气了，他就再往下说了，殷勤的劝着。 在褚卫林看来，他想要的跟舒曼这姑娘想要的并没有什么可冲突的。 姑娘不稀罕他感情，他也正好没心没肺。 姑娘想要事业，他们褚家缺个干练的女主人。 舒曼是真心一口都吃不下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不吃饭，该往哪里去，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除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又能去哪里呢？ 哪怕褚卫林说的是真的，她也不能就这样放弃，垂头丧气的什么也不做也不行，她不能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 舒曼强迫自己去夹了菜继续吃下去。 看着这样的舒曼，褚卫林眼里的欣赏更重。 他其实不喜欢舒曼这种类型的女孩，心思太多，想得太重，把什么都看得太重了，他不喜欢这样厚重的女孩，他向来喜欢的就是心思简单的一眼都能够看透了的，没有什么人生经历，也没有什么人生挫折。 那样的女孩，感情来的快，引导正确的话去的也快，谁也不会伤害谁，他现在也跟前女友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可是这样的女孩一般都是在国外，国内的女孩，就算自己不看重，身边其他人的想法也会让她看重。 再者，他也没多少能够回国发展自己的关系的机会。 之前是想过，不能够，现在是不想，也不能够。 人还是活着，只为自己，好一点。 为别人而活算什么，你为别人而活，别人能活得好好的，你自己却没了命，这算是什么人生？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活？ 褚卫林不再多说，但是心里却因为又想起了那个人的事而翻腾起来。 等到二人吃了午饭，褚卫林却跟着舒曼进了舒曼的办公室。 但舒曼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他进来后就赶了一次，没赶走也不管他了。 舒曼万分庆幸有之前四个月的工作打底，所以现在即使有情绪，她也能压制下去，让自己投入到工作里面去。 而化悲愤于工作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等她忙过一阵休息下来的时候，情绪已经慢慢稳定下来。 她站起来，正想活动两下，却发现褚卫林已经躺在她这的沙发上睡着了。 舒曼过去调了一下空调温度，就不管他了。 褚卫林说的话是真的假的，她也并不是无从求证，甚至她自己都不用做什么，直接等着下周看舒妈那里会有什么行动就知道了。 而褚家开的条件一定不是舒爸告诉她的那种，也许要比告诉她的好上百倍，只不过说出口就像是卖女儿一样。 也只有那样的条件才会让舒妈也站了过去，他们才愿意拿她的一辈子来换。 在所有人眼里，这都不算是坑她。 连褚卫林自己都不觉得这是在害她。 他们好像都觉得她这一辈子不用谈什么感情，他们好像也并不相信有这种感情，所以才能肆无忌惮的对她做出这样的安排。 她原先也是不相信的，如果是原先的她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会比遇到邹智明更早的妥协，因为她知道褚家的势力有多大，肯定不愿意父母因为她的缘故，把辛苦了几十年的本都折在这里。 如果是原来的她，说不定现在还会因为被看上而引以为荣。 她之前活了那么久，一直都想要父母的真心认可跟喜欢，而她能给父母带来这么大的收益，她的父母怎么可能不认可她喜欢她呢？ 但是她现在有感情，她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她不是为了别人的认可跟喜欢而活着的。 她清醒的认识到，只会让她对现在的处境更加的痛苦起来。 她现在所有能想到的路，除了坚持下去不妥协，就只剩下逃避带着卿云远走高飞。 而这两条路不管是哪一条路，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既不能保证她不连累舒家，又不能保证她带着卿云走，最后能逃脱他们舒家的追捕。 第二百七十九章 单独 原本计划着一佲卿云过来，所以周六日的宴会她都拒绝了，但是既然他们都不过来了，她也不想让自己闲着，有的时候越是闲着反而越是容易多想，但是想这么多也帮不上什么忙，舒曼就重新让助理跟秘书帮自己把周六日排满了。 晚上下班后，舒曼毫不意外地又见到了邹智明，万松分公司的地址跟邹家分公司的确离得近。 两家公司就在一道街上，走路用不了5分钟就到了。 她今天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思出去，也没有在公司加班，下班之后就直接回家。 也幸好有褚卫林在这里，这一周她也没单独跟褚卫林出去，更不用单独跟邹智明出去。 其实这两个人对她来说现在都是麻烦，但是邹智明想要的实在太为难她。 她现在并不需要谈情说爱。 “舒曼，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见舒曼下车就要离开，邹智明忍不住拦了她。 这一周因为褚卫林的无处不在，他根本都没有单独跟舒曼说话的机会，但凡他说话，褚卫林总要插话。 去参加宴会，褚卫林更是无孔不入，连舒曼去卫生间，他也要跟到门口。 舒曼的态度可谓冷淡到了极点，可是褚卫林那人却能根本做到不在乎，现在已经让舒曼习惯了被他黏着，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之前太过不主动了。 如果他能厚着脸皮相处，这样缠着，是不是就不至于几个月过来了，他跟舒曼还是在原地打转？ 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再慢慢的追求舒曼，等待舒曼回心转意，他原先答应舒曼的那个三十岁的约定，现在根本就不会有人给他们这个时间了。 如果现在所有人都不考虑舒曼的感情，只要求舒曼为利益结婚，那褚家想要的利益，他们邹家也可以给，他这边一定会劝爸爸妈妈给出来的，也一定会保持好跟褚家的关系。 他很确定褚卫林对舒曼没有感情，但是这人又欣赏舒曼，会尊重舒曼的选择，如果是舒曼愿意的，而他又如褚卫林所愿真的付出了那么多，那他们两个肯定都能好好的。 这一切都可以处理的，他已经如他所愿开始在努力着征求父母的同意了，可是褚卫林一边给出这样的信号，一边却在这边还给他设障碍。 既不是真心喜欢舒曼，可偏偏又不松手，褚卫林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什么话要说，当着我来说，现在咱俩可是公平竞争，你偷偷摸摸的拉人舒曼算是怎么回事？” 褚卫林一听到邹智明说话就有精神了，立马插话。 “你已经跟舒曼单独相处这么久了，现在换我单独相处一会儿就不行了？” “什么叫我跟舒曼单独相处这么久了？你也可以呀，你不是放不下你工作吗？我能放下呀，我就放下所有事，所以才能留在舒曼身边，现在除非舒曼开口，要不然你也别想甩开我一个人跟舒曼见面！” “明天中午吧，方便的话一起吃个午饭。” 舒曼打断这两个人的争执，转向邹智明定了下来。 “好，那明天中午我们在哪里见？公司还是家里？” “中午十一点在公司见吧。” 舒曼淡淡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我明天也要去。” “我想跟邹智明单独谈谈可以吗？” 舒曼看了一眼褚卫林，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说单独谈就单独谈，反正谈完他也该走了。” 褚卫林甩了甩手里的钥匙，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最好跟他谈清楚了，让他早点做决定，省得整天还这样纠缠着你，让你也烦恼。” 邹智明听到褚卫林这话，脸色顿时更青了。 勉强维持到舒曼转身离开，他脸色铁青的转向褚卫林。 “褚卫林，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添乱了？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的人生大事上捣乱？” “我捣什么乱了？一家有女百家求，现在不过是你跟我公平竞争，怎么舒曼还没点头同意，你就要视她为你的所有物了，我也追求她怎么了？” “你是追求她吗？你是真心喜欢她吗？你会对她一辈子好吗？你把她娶回家，把她摆到那里，为你家生儿育女，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你觉得你这样是为她好吗？” 邹智明忍不住了，他现在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母亲还是支持他的，但是父亲的态度已经开始改变了。 舒曼这里本来就一无进展，再加上褚卫林在这边拖他后腿…… 如果不是褚卫林在这里，他现在怎么会说服不了舒曼？现在他已经不用让舒曼相信他对她的感情，他们两个人完全可以先结婚，婚后再培养感情，可是有褚卫林在这里，他怎么跟舒曼沟通？ “我是不喜欢舒曼呀，可是娶回家又不需要喜欢，娶回家，她点头同意，我也同意，这不就成了？生儿育女？那结婚不就是为这个事儿，她对我也没感情，那以后我花天酒地她也不会伤心难过呀？” “邹智明，你现在管我有什么用，现在问题不在我这里对不对？关键是舒曼对你没有感情，她对你没感情，对我也没有感情，咱俩就是公平的。” “怎么你说的好像你把她娶回家，你就能让她开开心心的了？比起我这种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管她的事儿，对她各项事业都鼎力支持，还是你这种拿着感情要挟的更让她没办法接受吧？” “你……褚卫林，我不是来跟你吵的，我知道褚爷爷这里盯着你，可是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尽快帮你找兰湖合适的女人，你需要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带到爷爷那边让他来挑选。” “兰湖的估计你也没见过几个吧？万佳有印象吧，她跟舒曼可是差不多类型的……” “得了吧，你自己留着吧，我这边已经定了，就舒曼了。” 褚卫林嗤笑一声，打断了邹智明，“有这功夫好好在你们家上面使使劲儿吧，往舒家那边多跑跑，现在你不也是不准备打感情牌了吗？” 第二百八十章 坑 “邹智明，你自己觉得对舒曼一往情深，那现在就是检验你这情深到了什么地步的时刻了。” 褚卫林说着，晃着钥匙往前走，“我追求舒曼对你有什么影响吗？你要是求感情，你怕舒曼对我动感情吗？你要是求联姻，你这边该做的都做到了，那联姻自然就是你们家的了，舒家又不是卖女儿的。” “虽然在别人看来，你现在已经是年少有为了，不过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褚卫林耸了耸肩，“明天舒曼说要跟你单独吃吃午饭，那我明天还多了点空闲时间还不知道怎么打发，别找我说话了，再找我说话，我真过去了啊，我给你面子，给舒曼面子让你们单独吃饭，已经够了。” “毕竟在我们老爷子眼里，舒曼已经是我们褚家的人了，你看看我多大方？” 褚卫林说着哈哈笑了。 邹智明攥着拳头看着褚卫林离开，又看了一眼楼上亮起来的灯，仰头闭了下眼睛转身离开。 舒曼回到家里，家里阿姨刚做好了饭。 她送走阿姨，没精打采的吃了晚饭。 卿云他们现在已经去别人家里了，手机肯定都不在身边，她试着着给他们两个发了消息却都没有回信。 她的新住所这里也有活动室，舒曼换了衣服就去了活动室。 对着沙袋发泄了一会儿，她盘腿坐在地上，开始闭目养神。 褚卫林虽然是开玩笑说出的话，但确实是她真正想做的事，她明天确实是打算再拒绝邹智明的。 固然有邹智明追着，三角关系现在最稳定，可是从长远来说，那以后她真的只剩这两条路走了。 现在提前终止，他们家还能保持跟邹家的关系，如果爸妈保持不了，她这一辈还可以保持。 而且她拒绝邹智明，某种程度上也是舒爸舒妈他们支持的选择。 邹家还没有能与褚家匹敌的实力，所以这就意味着即使她这边拒绝了邹智明，那邹家那边只能一如既往的跟他舒家维持着关系。 在父母他们看来，她拒绝了邹智明就可以一心一意地考虑褚卫林就。 舒曼吐了口气，扯了下嘴唇。 她真该佩服自己的父母，什么都想要，这么巧妙的就让她一个人维持了三家的关系。 他们做父母的什么都不用管，该挣自己的钱挣自己的钱，现在所有烂摊子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而若真的是她自己一个人扛，一个人负责也可以，可是他们也不给她机会，只想她听话，只想她还跟以前一样一辈子俯仰由人。 如果她嫁过去可能是皆大欢喜，以后一条大路平坦到底。 如果她不嫁，最好的结果就是从此互不干涉。 可是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他们舒家会被打压。 而她能不能狠心背上这样的罪名。 这也是她爸爸妈妈在赌的事情，并且他们已经有定论的事情。 可笑她在父母身边长大却还不如褚卫林看得清楚。 舒曼站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笔记本。 这几个月她是在公司忙着，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将来离开公司独自发展的念头。 她生长在商人家庭里，即使没有专门到公司里去学习，耳濡目染的也都是这些东西，可越是清楚，越知道想要成功所需的条件有多么苛刻。 而一个人能够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时候，一如她现在，如果不抓住还有多么可惜。 她一开始只想要让父母看到她也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做出事业，有相应的地位，名誉跟声望，让父母对她撒手。 可是现在不用父母来打击他，她自己就能看到她能获得的地位，名誉跟声望，永远比不上现在摆在父母面前的那一个可能性。 现在她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舒曼算了一遍后，丢开了笔记本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蜷缩起来。 她明明知道爸爸妈妈对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她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她明知道自己现在面前摆着的选择是什么，可她连面对的底气都没有。 还好卿云不过来，如果他过来的话，她要怎么办呢？ 舒曼捂住了眼睛，却还是挡不住眼里的涩意。 她可以为卿云去死，可是他们两个一起活着为什么那么难？ 如果卿云现在已经满十八了，她还可以去父母面前坦白，跟卿云一起抗下去。 可是还差几个月。 她现在只能咬死了不松口。 与其说她不敢去质问父母，倒不如说她不敢去父母面前。 她再清楚不过，如果她一直这样拒绝下去，等待他们家的会是什么样的前程。 她的父母这次要赌输了。 他们多次对着他们姐弟仨讲过他们一路走来遇到的难关，可现在他们半辈子的付出可能就要归零。 有些事自古以来都一样，即使到了现在，卖女可以求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是适用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之于她，之于父母，都一样。 这样想想，也许父母对她越是为难反而越是好了。 如果他们为难她，他们自己心里能好受些，那她这边也会好受些。 她从前最不喜欢的情节就是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另一半坑了自己的全家人这样的情节，可是现在到了她自己身上，她终于也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场戏里的主角了。 舒曼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闷了不知道多久，总之等卿云他们打来视频电话的时候，她已经调节的很好了，接通的时候她看到屏幕里面的两个人她还能笑得出来。 她怎么能不笑呢？ 如今风平浪静正是需要珍惜的时候，她马上就要坑她的父母了。 她不会受影响，毕竟褚家邹家都不会追着她这个还一事无成的人，但是他们舒家就要首当其冲了。 而她要面对的全部来自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罔顾她的感情，而她又要维持父母的感情。 她来这里时妈妈说爸爸对她说的那些话比不过爸爸在外面听的难听话的十分之一，而接下来他们在外面受的挫折的十分之一转到她身上，也够她受的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防人之心 舒一佲他们今天去的是薛家，见到的人不要太多，毕竟薛家是从事的是娱乐行业，宴会中不仅有各界名流，当然还有耳熟能详的明星大腕儿。 这也是为什么薛志林年纪轻轻的私生活就开始混乱起来，让舒一佲没办法接受的主要原因。 薛志林跟他同龄的女孩子谈恋爱也没什么，毕竟他这人长得还是可以的，又舍得花钱，自然有女孩子前仆后继，可是如果说是被自己年龄大很多的女人包围着还那什么，他就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他跟薛志林闹的不愉快就是因为一次他们的聚会上薛志林带了几个女明星过来，对着他们这样的少年，那些人也能撒娇投怀送抱，他看不惯，薛志林又不让步让那些人走，所以他们才不欢而散。 而薛家跟米家的关系更好，他们既然去了薛志林家，自然就更避不开米宝。 全程舒一佲都是被米宝缠着的，自从知道舒一佲要跳级提前参加高考，米宝也不敢过来打扰他了。 难得见舒一佲也出来参加宴会，米宝不知道有多开心。 被米宝缠着，等舒一佲回过神来，就发现薛志林又站在了卿云身边。 这不是他第1次发现薛志林对卿云格外的关注了，上一次姐姐生日的时候，薛志林不跟大家一起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找了卿云。 他这边忙得脱不开身也没注意，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薛志林就坐在卿云身边看卿云下棋，他们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学校，彼此会什么都门儿清，薛志林根本就不懂围棋。 可就是这么个不懂围棋，现在已经过起了纸醉金迷奢侈生活的人，居然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卿云身边看下棋？ 与其说是在看棋，不如说是在看卿云。 其实薛志林这里也就是看看，行为举止不知道多规矩，他私底下也问过卿云，薛志林并没有找过卿云说话。 这毕竟是卿云的个人私事，舒一佲也不好多管。 凭心而论，薛志林虽然在私生活上有些没规矩了，但是毕竟也认识那么多年了，现在顶多是玩不到一块去，倒不至于水火不容。 今天关注薛志林，一是因为薛志林对卿云过分的友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同样的年纪，薛志林早在他们初中毕业那会儿，就已经开始进公司正式工作了。 虽然他不喜欢薛志林的私生活，但是不得不承认薛志林还是很有能力的。 今年大火的选秀节目捧出来的新人就有他们薛家的，热播的网剧也是薛家的，而据说这些都是薛志林挑出来的。 是真是假外人也说不清楚，但是根据他这么多年对薛志林的了解，至少得有60%的真实性。 二姐现在遇到的事情，她没有跟他说过，但是他还是从卿云那里挖过来了一些。 自由跟责任哪个更重要？ 他现在也想不明白，只是心中很肯定，他也需要承担责任的。 对比起薛志林，他不喜欢对方平时的私生活，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已经做到了这个年纪的榜样。 也正是如此，他去找薛志林说话的时候，还本着谦虚的态度诚心求教，但薛志林却意外的好说话，尤其是当着卿云的面。 不管他问什么事，薛志林都热情得不得了，这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而且有一段时间他并不在卿云身边，不知道薛志林到底跟卿云说了什么，一直到他们回家卿云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会儿坐在卿云身边，看着卿云跟舒曼聊天，舒一佲想了又想，还是私底下跟舒曼提了一句。 有些话他不合适说，但是舒曼肯定是合适说的，虽然外面也没有薛志林异常的传言，但是毕竟卿云长得太过好看了一点。 他这个跟卿云相处了这么久的钢铁直男，有的时候还总会生出怜惜之心，更别说总在花丛里乱混的薛志林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卿云实在是太过单纯了一点，他怕以后照顾不到卿云，他真的会被人骗了。 单独收到一佲消息的时候，舒曼还有些惊讶，不过细看消息内容后，她倒是被提醒了。 一直以来她跟卿云防范的也都是女人，因为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即使她没有说过，他也会特别注意这一方面。 虽然她也没给过卿云正式的名分，但在他们心里他们已经是一生的伴侣了，在这种情况下，她自己也不支持卿云跟女孩子太过接近。 不管是从一佲的转述，还是她自己亲眼所见，卿云见到异性一般都是冷淡有礼的。 这孩子天生清贵，女孩子一般都有怜香惜玉之心，自尊心也都强，看到这样的容貌，顶多就是远远欣赏一般也不会主动冒犯。 卿云这孩子肯定也没看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自然不会知道这世界上同性也是需要防备的，尤其对于他这样相貌的少年。 舒曼提起精神引导着卿云说了一下今天跟薛志林见面的事。 自从卿云决定直接参加高考后，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以前卿云对她可是无话不谈，可是现在他也学会了有选择性的告诉她。 偏偏她自己也做不到不隐瞒如实告知，所以在这一点她也没办法，因为她自己才是那个隐瞒最多的人。 不过大多数时候卿云还是对她毫无隐瞒的，她一问卿云就说了。 看着那边有些忧心忡忡的卿云，舒曼心里又暖又软。 她也说不清自己对卿云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她可以依靠他，因为她知道卿云对她是过命的那种喜欢，但是同时她也怜爱卿云的，像对孩子那样的包容他。 她本身其实并没有指望卿云能在他们两个人这段关系中做出什么或者付出什么，毕竟他年纪比她小上这么多，两个人至少在目前来看，都是需要她一个人来承担的。 她并不觉得委屈，他们两个人这样的年龄差注定了现在是需要她付出，而等他们年老之后付出更多的人就要是卿云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拒绝（一） 姐弟恋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将来，不在两人年华尚好的现在，可她的另一半是卿云，她可以将性命托付，更别说将来。 她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他无忧无虑地度过他的少年时光，如同父母疼爱子女一样对待他。 可她的小卿云却不是会心安理得享受她付出的人，去找薛志林也是为她，他听一佲跟薛志林聊天知道薛志林现在已经跟她一样在公司独当一面了，所以就想知道薛志林平时都做了什么。 听卿云有些发愁地跟她说他还是不太懂薛志林的工作，也觉得不适合他去做，舒曼现在想要见到卿云的念头又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如果他现在在她身边就好了，她也不需要说什么，只要可以抱抱他就好。 平时她还会挑一些万松比较有特色的事情讲给卿云听，可是今天她实在打不起精神来。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对着卿云，她又不想表现出来，想来想去她最后央着卿云去了琴房给她弹琴。 她的小卿云总是觉得自己帮不上她的忙，可其实他这个年龄在他那个时代，可以嫁人的大家公子应有的才艺他都有了，在这个世界，他又跟着她学了下厨，做家务，甚至还学了武术防身。 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几个男的可以比卿云更优秀更全能的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才貌双全，这样的男孩子往哪里找去？ 如果他们家只是普通家庭，那他们两个现在生活完全就没有问题了，可是偏偏他们家不是，而她偏偏现在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她也知道什么事情都是相对，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她又如何能够确保以后有能力去保护卿云？他这样的才貌跟着她，那么平凡的她，她自己倒是不怕受委屈，左不过就是像在申虎身上时一样朝不虑夕，可是那样的生活太过委屈卿云了。 所以上天还是优待她的，她自己的原生家庭给了她太多优越的生活条件，至少能让卿云不跟着她过苦哈哈的生活。 “你明年高考完，我带你去拜访几位古琴大家”。 等卿云弹罢一曲，舒曼就有些精神了，她笑着对卿云许诺。 在这个世界卿云可以静心焚香弹琴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他的时间几乎全用来适应这个世界了。 卿云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舒曼说什么都好，而且为了他的事，那就更好了。 “我再弹一会儿，你可以休息了。” 如果换做以前，卿云是怎么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他弹琴让别人来休息，这分明就是在亵渎琴声。 可是来了这个世界后，他的思想跟观念也慢慢的发生了改变。 为了舒曼，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喜欢听就好，能让她放松能让她休息就更好。 舒曼摇摇头，她可不舍得卿云这样劳累。 这孩子虽然嘴上这样对她说，心里也是这样为她考虑的，可私底下弹完曲子肯定又要去忏悔了。 他总是对着她的时候这么没原则。 哄着卿云回了房间，接下来两人就是闲聊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开口之前总觉得没有什么可说，可开了口就没有止境。 最后入睡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平和下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又遇到了晴天。 明晃晃的太阳好像把时光一下子照回了秋天。 等她收拾好了出门，再看到两个在外面等着她的人，舒曼也没有了一出门就要背上两座大山的感觉了。 周六的公司人少，当然也更清静。 人少了就拦不住褚卫林四处乱逛了，昨天在她办公室休息后，他倒像是迷上了在她办公室睡觉，一来她办公室就往沙发上一倒睡了起来。 舒曼也没多注意他，等到活动脖子时看到他又这样，只能认命地调了室温。 她不去打扰这人，这人却会来打扰她，老老实实睡了两个小时就坐不住了，冷不丁地就跟她说话了，她要是不理，就要跑到她办公桌前捣乱。 就跟个小学生一样幼稚，舒曼搭理了也就消停了，要是不搭理，能一直闹个不停。 这人看上去无忧无虑的，可是真是无忧无虑的人，就不会把分寸拿捏得这么好。 真是那么无忧无虑，单纯不知事，这会儿就不会轻易的在她办公室里面驻扎下来，更不会让她习惯了这样迁就他。 她知道自己在迁就包容这人，因为褚卫林并没有表现出褚家老爷子对着他们家那种势在必得的姿态，相反他一直保持的都是不作为的状态，而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不作为。 一个上午被褚卫林打搅了三四次，不过还都是小事儿，她理会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才刚到了约定的时间，邹智明就到了她办公室外面等着了，一见到褚卫林没个正形地躺在沙发上，他的脸色就变了。 舒曼可不想看着这两个人在这里互怼，直接先出了办公室。 褚卫林只是答应了他们两个可以单独谈话，但并没有答应不跟着他们，所以最后褚卫林也跟着去了，进了他们包间的隔壁。 等一周了，终于甩开了褚卫林，邹智明坐下后，心里先舒了一口气。 “这里的菜品我都来尝过了，口味跟你之前喜欢的比较相近……” 邹智明一边说着，一边把菜单递给了舒曼。 舒曼低下头选菜，邹智明贪恋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他已经看了整整一周的褚卫林跟舒曼一起吃饭，不知道有多糟心。 像这样两个人单独吃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以至于这会看到舒曼单独坐在他面前，他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像是回到了他第1次单独把舒曼约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跳得厉害。 隔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站到她面前，堂堂正正的，还是以那样优秀的没有任何缺点的模样，他那时的心情不知道有多高兴。 可舒曼追求起来实在太过艰难，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他有时候实在理解不了他的条件已经那么优秀，而舒曼又没有喜欢的人，她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 他努力的适应着她想要的环境，给她她想要的安全感，她想要什么，他这边也努力为她争取着，可是为什么总是也等不到她点头？ 连褚卫林这个后来者在她那里得到的都要比他多。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拒绝（二） “舒曼，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兰湖了，再过来看你可能要到十二月底了。” 邹智明定定看着舒曼，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之前说我们做朋友，我答应了，我们之前约定好的到你30岁再考虑感情这一点在我这里也继续有效，我可以接受你先不考虑我中意你的事……我希望我们先结婚。” “我跟褚卫林是在一个大院长大的，他是什么人我最了解不过，他做什么事都是由着他自己的心意，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也不考虑别人的处境，跟他在一起的人一辈子都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从她跟邹智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个人其实一点改变都没有。 对她的势在必得，对他自己的盲目自信，都让她没办法接受他。 这个人看起来是在努力的对她好，但那样的好总是带着纡尊降贵的姿态，她之于他更像是攀登者的高峰目标，得到了就没什么了。 “是30岁之前不考虑婚姻大事，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舒曼笑着打断了邹智明，“我今天约你单独吃饭也是这样考虑的，不管对谁，我这一点都不会发生改变。” “舒曼，你难道不知道褚家……” 邹智明有些着急地往前倾了一些。 舒曼摆了摆手，“知道是知道，看也看得到，但是人不能随心所欲，这一点对谁都一样。”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这对于我并不是解决方法，朋友之间自然可以帮忙，但是这样的帮忙我并不需要。” 舒曼慢慢说着，“我以为经过这么久，我的态度已经明确得你能够看出来了，但可能还是我表现的不够明显，如果是我猜错了，你就权当我今天什么也没说，我会很乐意的。” “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跟陌生人这两种关系，其他的关系并不在我的预期之内，也并不让我能接受。” “这话我已经听你说过了，但是人都会改变的，你现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排斥，但是……” “我总是笃定自己不会改变，而你又总是相信我是可以被改变的，我们两个在这一点上就达不到统一，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只相信自己，一个不相信我的……” “舒曼，我喜欢你，你让我去相信你永远不可能喜欢我，你觉得我能说出相信这两个字吗？” 邹智明打断了舒曼，他深呼吸了一口，可是接下来说话还是气息不顺。 “是！我应该承认，我答应你了我们先做朋友，可是你应该也清楚，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只是朋友，如果真是朋友，我就不用专门跑到万松待上这么久……” 邹智明盯着舒曼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地说着。 这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就住口了，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我不是想让你知道我到底付出了多少，我也并不是……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你，舒曼，我做了什么能不能打动你……” “你觉得我哪里不好，觉得哪里不合你的意，你可以说出来，你说清楚了，我才知道，我都可以改的。” “舒曼我告诉过你，我也是第1次，在你之前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我也没有经验，我也不想去请教什么人，你在我心中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另一半，我不用有经验，也不用去请教什么人……” 见舒曼张口要说话，邹智明就抬手制止了舒曼说话，“你给我一次机会，你好好听我说完好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在万松驻扎下来，哪怕跟那个褚卫林一样真围着你打转我也想，可是我身为家中的独子，身上有我该担的责任，我不能把公司全交给父亲一个人承担，这也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也很为难，我也不想逼你现在就喜欢我，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地嫁我，在此之前我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值得我付出。” “你想说什么我已经明白了，也请你允许我这次失礼，并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我想跟你单独见面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愿意做你的退路，愿意为你站在褚爷爷面前争取，这是我自愿的，不需要你拒绝。” 邹智明现在不想看舒曼，她现在的表情一定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真的要疯了。 这真是糟糕的一场见面，也是糟糕的一次谈话。 舒曼看着这样的邹智明实在无话可说，她其实一早心中就有预料邹智明还是会我行我素，可是没想到邹智明表现得比她预料的更加情绪失控，根本就不让她说话。 两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邹智明直接站起了身，“舒曼，我需要一个人去静一静，我送你回公司吧。” 舒曼摇摇头，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管她说什么话，他都不会放在心里，邹智明只想听他想听的。 而她再继续说下去就要得罪人了，她现在哪还能给家里树敌？ “这里离公司不远，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 舒曼也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去，谁知刚开了门就看到褚卫林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等着他们。 一见到他们两个的表情，褚卫林就笑了出来。 “你走了就不用再过来了，等我们一起回去看你请你喝酒！” 这一句话成功把邹智明的满腔怒火都移到了他身上，邹智明瞪着褚卫林，捏起了拳头。 “不是吧？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就恼羞成怒了，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你是不是动手，我很乐意奉陪呀，地方也够敞亮，舒曼，你不介意我们两个在你面前打一场吧？” 褚卫林越是这么说，邹智明越是没办法伸出手去。 刚才已经对着舒曼失礼了，再当着舒曼的面跟褚卫林打架？ 最主要的是他还不一定能打过褚卫林，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呢？ 褚卫林就知道邹智明不会跟他在这里打起来，所以他只管转向舒曼，挑眉笑着问，“还回公司呀？要不咱俩出去玩会儿吧，都来这么长时间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滑雪 “你瞪我干什么？舒曼已经答应跟你单独吃饭了，那跟我单独出去转转怎么了？又不是我们两个不带你一起，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褚卫林一边追着舒曼，一边故意拿话堵邹智明。 邹智明只能装作没有听见，当然，他能装作听不见，前提也是舒曼没有理会褚卫林。 他原本想送舒曼到了公司就离开，但是听了褚卫林说话，他怎么可能不放心上，一路跟到了舒曼办公室，见舒曼确实准备坐下来工作，他这才放心下来。 他并不需要褚卫林送他，可褚卫林偏要跟在他身后，他只能任他跟着了。 “哎，我说邹智明，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舒曼肯定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说你一直死缠着人家干嘛？” 褚卫林吊儿郎当的看着邹智明。 邹智明没有理会他。 褚卫林耸了下肩，继续说，“我这旁观者可是看得清楚，你对于舒曼来说就是负担，你没看她能跟我好好相处都没办法跟你好好相处吗？至少我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债。” “追人追成你这样子的也是没谁了……”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邹智明忍不住了，他转过头看着褚卫林，一字一顿的说道。 “现在是没有关系，但是过年就有关系了。” 褚卫林见邹智明生气了，他就更精神了，脸上全然是炫耀之意。 “舒曼那么好的一个人，你这样对她，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对待女人要什么良心？” 褚卫林玩味一笑，“因为她是这么好的人，我才会这么对她，要是换一个女人……” “够了，我不想跟你再说，我不会退步的，褚卫林你听好了，舒曼只能是我的人。” “啧啧，这口气可真大，连我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得了得了，就把你送到这里，没事就别来骚扰舒曼了，你回去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你也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邹智明原不想理会褚卫林，这话他听到了却是走了两步后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没办法置之不理，于是又退后两步，丢下这么一句话才大步离开。 褚卫林乐不可支地看着邹智明离开，转头神清气爽地回了舒曼办公室。 抬头看到褚卫林乐呵呵地回来，舒曼就知道邹智明肯定又被气的不轻。 这两个人的关系很难界定，她也从来没去问过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褚卫林不是喜欢谈自己的人，邹智明但凡提起来就是嫌弃。 如果不是她现在被迫跟这两个人有交集，她才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在看什么？” 舒曼才看了没两行就察觉褚卫林过来，所以她眼疾手快隐藏了文档。 褚卫林也不掩饰自己想要偷看的意图，见没有偷看成功，就直接问了出来。 舒曼掀了眼帘看他，“你……” “没事，我可以猜猜，视力太好没办法，我看到了一点……” 褚卫林绕到了舒曼办公桌前面，“我虽然不懂这些，可字到底是认识的，你们舒家的资料我也看过了，可没见过你们家有这一枝，这是你自己想做的？” 舒曼没想到褚卫林这人眼睛这么尖，反应速度也这么快，还这么巧地看到了关键词。 “我猜对了吧？” 舒曼真心佩服褚卫林的敏锐，她就是能保证自己表情不露出异样来，这人也有令人羡慕的直觉。 “你有兴趣？” 舒曼用手支了头，抬眼盯着褚卫林。 “我没兴趣，不过我得负责。” 褚卫林慢条斯理地回答着，伸手取了舒曼桌上的笔在手指间翻转着，“我看你在公司也闲得厉害，不如我们两个出去转转吧？” “走吧！” 舒曼关了文档，直接站了起来。 褚卫林愣了一下，他是想怂恿舒曼跟他一起出去的，但是他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答应下来。 “去滑雪场？” 舒曼跟褚卫林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也不是他们两个默契，而是万松最有名的就是滑雪场。 “我选地方了啊，我来过这里两次。” 褚卫林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舒曼也拿出了手机，她要跟卿云报备一下。 知道她要去滑雪场玩，卿云只知道她想去放松，并不清楚滑雪场是什么。 他本来正准备休息一会，接到舒曼消息就不打算休息了，他一边查着滑雪场，一边问着舒曼。 舒曼也想到了自己还没带卿云去过滑雪场，这样一想，她就又想到了如果卿云他们今天过来，他们也可以去滑雪场。 “想什么呢？怎么又没精神了？” 褚卫林挂了电话就发现了舒曼的沉默，他不由凑近了些盯着舒曼的脸看。 舒曼给了他一个肘击让他离远了些，褚卫林笑了起来，“你这是过河拆桥啊，待会怎么着，一起还是各玩各的？” 舒曼自然选各玩各的，她还要带何叔过去。 褚卫林见她带何叔来只挑了挑眉也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褚卫林说的地方，舒曼看了一眼地图位置发现这里根本没显示滑雪场信息。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褚卫林，这人带她来的是私人滑雪场？ “我一个哥们的场子，他人不在家，随便我们玩。” 褚卫林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舒曼往里面走，就跟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自在。 这人说是来过这里两次，可看看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这可不像是两次会有的，但是想到褚卫林在自己办公室的自在，舒曼只能把这归结于天赋异禀。 同意了她说的各玩各的，两人换了衣服后，褚卫林就自己先出发了，这让舒曼感觉自在了不少。 没有褚卫林在，她正好可以跟卿云视频。 原本只想跟卿云一个人视频，结果出现在屏幕里的却是两个人，舒一佲那小子一看到她身后的雪就嚷嚷了起来。 当着她的面居然就开始诱惑卿云明天跟他一起去滑雪，舒曼本来也没在意，她托何叔帮她录着自己就在附近玩起了单板。 等她秀了两圈回来，卿云忽然就跟她说了他明天跟一佲一起去玩。 这下舒曼就没办法放心了，跟着一佲去玩，一佲能有那么细心地照顾卿云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敬业 但是这事是舒曼怎么反对也不可能改变了，当然她也只是嘴上说说反对，如果卿云真的喜欢，真的想去学，她怎么能够拒绝得了？ 本来她也是打算教卿云的。 只是一想到那么多事情都是一佲带着卿云去经历的，她这心里就不免有点酸溜溜的了。 “你赶紧去玩吧，什么时候不能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们两个老是偷偷聊天，现在你们有的是时间聊天，你快去玩吧。” 还没跟他们说一会儿，一佲就开始了催她。 一佲一开口卿云也跟着催她了。 舒曼并不觉得站在这儿跟一佲跟他们聊天有什么不好的，但是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就顺从的重新开始去玩了。 在公司在父母旁边工作跟自己出来之后一个人总管一个公司，哪怕她现在并没有决定性的权利，可是还是不一样。 作为领导者，她是可以把各项任务都分配下去，可是分得细了，每个人都要向她汇报，全局还是要她控制的。 而且比起别人，她是中途加入的，什么都是要现场学习，这一周忙工作都已经让她分身乏术，更别说回去锻炼了，她倒没停止，只是锻炼的时间一再压缩。 她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为自己找了何叔，不然她可没办法顾全自己的安全问题。 本来是在盛之昆那里找了两位师傅，何叔这里直接就可以过来，另一位女师傅毛小红她送去培训去了。 何叔兼顾她的司机跟保镖，毛师傅则是兼顾她的生活助理跟保镖。 舒曼活动了没有两个小时就有些累了，不得不原地停下休息。 她停的地方离何叔还有些远，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能坚持到回何叔身边，可是看了看陡峭的坡度，她也就不勉强自己了。 那边何叔见她停下来，就直接往她这边过来了，但是最先出现在她身边的却是褚卫林。 她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滑雪场虽然是私人的，但是高低起伏，她还真没发现他的身影。 “滑得不错嘛！” 褚卫林是端着两杯热咖啡过来的，也没有掩饰自己一直在看舒曼的事实，“我在那边看了一会儿，以前专门练过吗？” “不是说看过我们家的资料了吗？” 舒曼接过他手中的热咖啡，挑眉笑了下。 褚卫林跟着笑了笑，耸了耸肩，“我可没有调查女士的癖好，比起别人送到我眼前的，我更喜欢自己亲眼发现的～” 舒曼微微笑了下，喝了口咖啡，不再多说话。她发现褚卫林跟邹智明两人还是有很多相像之处的。 比如这霸道总裁式的发言，唯我独尊似的说话方式。 也真让人羡慕，她就是到了那个女尊世界，也没能学会那里女人的女权意识。 她身上还是女性的特质太过明显，在父母身边还好，一个人出来后就体会到了她真实的地位跟话语权。 “要不要比比？” 褚卫林看了两眼舒曼被冻得通红的鼻子，还有她更换着手心用热饮取暖的小动作，再想起他站在高坡上看到的她潇洒敏捷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样的舒曼有些可爱。 “算了吧，我可没有那力气了。” 舒曼摆了摆手，心中却暗暗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坚持锻炼，不能就这样终止了，要不然不用一年她就要长膘了。 明明以前她也是能玩一上午都不停的人，好像也就是一年前的事。 “那走吧，去坐缆车休息一会儿吧。” 褚卫林指了指半空中的缆线，笑着建议道。 “这也是你朋友私人的？这缆车好像……” 舒曼也确实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给卿云录视频，所以就没有拒绝褚卫林的提议，但是到了缆车处，她就被缆车吸引了目光。 “你要不要这么敬业？都离开公司了，现在还在考虑这些事情。” 褚卫林嗤笑了一声，把手机递到了舒曼面前，“喏，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他的微信你可以加，直接问他本人，我对这些可一窍不通。” 舒曼自己都没意识到，可是被褚卫林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真的被工作同化了，她确实是在看到这个缆车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他们公司生产的机械。 虽然知道褚卫林是在揶揄她，但多个朋友多条路，舒曼也真拿出手机拍下了。 “你还真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啊。” 褚卫林默默看着舒曼的一系列动作，感叹了一声。 “谁又跟谁一样呢？天底下不止女人，男人难道也都是一个样子的？” 舒曼头也没抬就回答了褚卫林，收起了手机。 “是不一样……好了，这下能专心玩了吧？” 褚卫林收起了手机，带着舒曼进了缆车。 坐在缆车里，舒曼专心的录着雪景，褚卫林则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聊着。 不谈论两家的事，也不谈论公司的事，只谈出去玩乐的事，他们两个还是比较能说到一块的。 毕竟舒曼头些年的生活也是这样过来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就是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玩。 人多了除了玩自然也就聊的多了，虽然单独跟异性聊天的经历并不多，但是仅有的经历表明跟异性要比同性更容易应对，只要对方对你没有那方面的念头。 可是这种感觉对于褚卫林来说就比较新鲜了。 他也并不是没有跟女性朋友们单独出去过，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单纯的为了放松，这似乎已经是他小学的事情了。 总体来说，他还真没有跟异性这样聊天过。 一时觉得有些稀罕这样的感觉，一时又觉得这样让他莫名的烦躁坐不住。 说着说着褚卫林突然沉默下来，看着外面像是在发呆，舒曼瞥了一眼，已经有些习惯他这样走神了，她也不放在心上，只专心的录自己的视频。 如果不是跟褚卫林坐在一起，这会她还可以跟卿云直接开视频，现在嘛，她就只能发消息了。 为了不打扰那边发呆的褚卫林，她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单身跟不单身的区别大概就在于她的生活以前是她跟世界，现在却成了她跟卿云。 这里的雪景确实漂亮，可是前提是她不跟卿云聊天，一聊天她还哪顾得上看雪。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契机 怎么会有舒曼这样的女孩呢？ 褚卫林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就看到了舒曼静静赏雪的侧脸。 雪反射的光让她整个人都泛着微光，眼睛里似乎也涌动着水光。 这让他记起了遇见她的那个晚上，撑着伞，在鹅毛大雪中慢慢走着，眼里满是温柔的她，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被人一直盯着看着，舒曼怎么可能没有觉察。 虽然不知道褚卫林怎么突然盯着她了，但舒曼也不打算回视过去。 她跟褚卫林的关系不需要这么多视线接触。 不想在意，不过该有的防备心还是得有的。 一直到缆车停下这人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来，不过这么奇奇怪怪的，舒曼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说要离开，褚卫林也没说什么，但是他们还没出去，滑雪场的主人就回来了，还不是一个人。 滑雪场主人身后的面孔倒有几个眼熟的，是舒曼在万松参加宴会的，看着脸舒曼就能想起来他们的身份。 这下，于公于私她倒都不适合直接离开了。 经过褚卫林介绍，舒曼又听着他们谈话才知道这滑雪场的主人跟褚卫林的背景相似。 所以就跟褚卫林一样，不是在万松常驻，却是被拥戴的对象。 自从来了万松，几乎所有遇到的人都把她当褚卫林的附属，这还是第一个把她跟褚卫林分得很清楚的人。 滑雪场主人的态度摆的这么鲜明，在场的人自然都照葫芦画瓢对待舒曼。 人多了自然就更热闹，加上舒曼跟褚卫林也不过十人。 来这里后舒曼参加的还都是正式的商业宴会，私人的聚会她都没有参加过。 毕竟她在这里也没有认识的私人。 作为新人的她确得到的关注最多，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是需要现在认识的。 从老家来到父母身边，她遇到的最多的事就是去认识新的人，每次宴会，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全是她需要记忆的。 认识人的活动一直持续到她成年才慢慢稳定下来。 兰湖的环境是她越来越熟悉的，家里也变成了她熟悉的，她将来会嫁一个自己熟悉的人，然后在自己熟悉的环境生活一辈子。 这就是她最开始对自己人生的预估。 可是命运却如此奇妙，她能够到达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能遇到完全陌生的一个人，然后会将这个人变成她最熟悉最亲密的一个人。 带着卿云回到自己的家里之后，她却又要重新开始她成年之前的这一项活动，认识全新的陌生人，认识全新的生活，去做全新的事。 可如果不离开熟悉的环境，她又如何能让卿云立足？ 滑雪场主人带来的朋友都是个性十分鲜明的，有张扬的，也有内敛的，只是不用验证也知道他们的关系稳定又和睦。 她跟褚卫林从聚会离开是在晚上9点。 聚会并没有结束，他们是最早离开的，并不是舒曼提出的。 虽然她也确实有这样的打算，虽然这些人都挺好相处，但有她这个意外之客，到底打扰了。 这个时间点也是舒曼从公司回住所的时间，说褚卫林不是为她考虑，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而且滑雪场主人怎么就那么巧地就回来了？还恰好带了在万松有分量的几位年轻人？ “不能能带坏你呀。” 他们坐上车准备回住所，车还没开，褚卫林就先感叹着说了一句。 “谢谢你，我……” 舒曼才说了4个字就被褚卫林打断了，“别误会呀，我也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毕竟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你是我要追求的人，他们只是过来凑热闹的。” 如果没有见到这群人也就罢了，见到这群人再来说他们是凑热闹过来的，舒曼怎么可能相信。 见褚卫林不愿意认，她也就不继续说。 她主要说的就是谢谢这两个字，反正已经说出去了，褚卫林也知道了。 见她听话地就不说了，褚卫林笑了笑，自己却就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我也是为自己啊。” “这么久了，总算能轻松一回……” 褚卫林重重吐了一口气，毫无形象的靠在了后座上。 舒曼静静的听着，褚卫林语焉不详，她也不能细问，等了等，不见他继续说下去，她就转了头看车外。 雪场的夜景也别有一番美丽。 褚卫林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尽管跟舒曼也只认识了半个月，但是对着这个人，他却意外地能放松下来。 是人都需要倾诉，他也没想过一直压着，但是他并不想谈，所以才一直不跟能谈的人见面。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像舒曼这样的人，对他不够了解，但是却又是不需要了解就能做出回应的人。 “要恭喜你了，我这边不会一直跟着你了，但是这只是我这边，公司那边估计够你烦的了，你做好准备吧。” 到舒曼住所的时候，褚卫林又开口说了一句。 舒曼点了点头，她今天被缠着没有脱开身来，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褚卫林一进房间就被滑雪场的主人给拉走了，直到他们快离开的时候才出现。 别的人她看不出来，但滑雪场的主人一定是跟褚卫林关系极好的。 褚卫林身上发生的事，她虽然不知道实情，可是他现在的表现却跟传言并不一样。 她跟他现在又相似，一样上面有长辈压制。 但终究不同，她是个女孩，从小也没有被爸妈往这方面培养过，她所有的交际圈，熟悉的人都局限于兰湖、她的老家、她的亲人还有她的朋友中。 人在兰湖市，她为人做事都还有底气，可是离开了兰湖，到了万松，就如同一座孤岛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冷冰冰的公司，跟有名无实的职位。 这里没人会有为她搭桥牵线，也没有人会跟她讲情面讲关系，即使在自家的公司，她一样身如浮萍。 褚卫林虽然并没有说过要帮助她，一直以来也都在打扰她，但今晚却是确确实实给了她帮助。 她对于这里的人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可是这并不是不能改变的，她缺一个了解的契机，而褚卫林给了她一个不错的开始。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够用 到了舒曼的住所，舒曼下了车跟褚卫林道别后就准备进门，却又被他叫住了。 舒曼回头看过去，只见褚卫林冲她晃了晃他自己的手机。 她不解其意，就疑惑地看着他。 褚卫林笑了，又摇头，耸了耸肩，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到了她近前，把手机往她面前一送。 舒曼不解地看了褚卫林一眼，低头看他的手机屏幕，看清后眼睛不由瞪大了些，这是…… 她抿了下嘴唇，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就算他猜出了她想做什么，可是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给她提供门路跟关系？ “放心，我不是冲着娶你才给的。” 褚卫林见舒曼要拒绝，就笑了下，他揉了揉脸，“你啊，脸皮还是不够厚啊。” “真不要？” 见舒曼还是没动静，褚卫林晃了下手机，见舒曼眼里的惊讶已经沉淀为平静，他轻笑了一声，“相信我，你需要的，用我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见不得人……” “这是我私人的关系，跟褚家没有牵扯。” 褚卫林叹了口气，“我也不是白给你的……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舒曼还是摇了摇头。 或许是她脸皮不够厚，或许只是她还没学会这一套，只是这一刻她很确定她不想要以这种方式接受。 “得了，看来我不说你也不会要，我现在并不想说。” 褚卫林收了手机，半真半假地笑着道，“以后再说吧，你要是主动要，可是要求我了。” “不怕我狐假虎威？” 舒曼见他收了手机就玩笑了一句。 “你会吗？” 褚卫林反问了一句，也不等舒曼回答就转了身，“我倒是想你会，也想你不会。” 边走边说好像自言自语一样的，但舒曼却知道他其实就是在自言自语。 回到家里，舒曼打开书房的灯，先把那一眼瞥到的人名跟联系方式都记了下来，心里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接了，她还做不到。 她并不是不习惯别人帮助，只是更喜欢明码标价。 其实褚卫林有一点说得对，她脸皮不够厚，也在意她身上被贴的标签，她女性的身份。 如果是男性遇到这样的事情……其实也要看人吧？ 男人，女人，说到底都不过是人而已。 舒曼叹了口气，她还是被影响了。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三个多小时没看手机了。 舒曼赶快翻出手机，她加了滑雪场认识的人就一直没停歇聊天，到了车上又跟褚卫林并排坐，哪怕距离离得并不近，她也不想让他瞥见，主要的是他这人防不胜防的。 果然一打开手机，未读消息就一长串，电量岌岌可危。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机已经调成了静音这回事。 一佲跟卿云两个轮番问她，最近一条还是一分钟前，一佲发过来的，“姐，我再等半小时，你要是还没消息的，我就要跟妈说了。” “姐，看到消息赶紧回复，要让妈知道你不上班，跑去滑雪场了……” 她正看着呢，舒一佲的第2条消息就进来了。 被妈妈知道了她去滑雪场……估计就跟上学期间逃课一样了。 舒曼赶紧发了视频过去，一接通刚看清人脸，她就被训了个劈头盖脸。 她这会理亏，也不敢在一佲气头上说话，所以就乖乖听训了。 这次确实是她不对，去滑雪场那么偏僻的地方，确实是应该跟这两个孩子保持联系的。 就算不保持联系要做什么也应该跟他们交代一声的，只是这一次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手机偏偏又调成了静音。 她以前就不怎么沉溺手机，别说突然到了那个时间，连手机的影子都碰不到，回来后又去公司上班了，一上班对着手机就跟对着电脑对着平板是一模一样的，等除了日常联系就只剩下公务了，这两者并没有完全区分开来。 她太过在乎跟新认识的人打交道，所以就没顾上手机了。 “姐，你身边人的电话呢？你说你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我们一个电话都没有，还是我去找斐丽姐才要来了一个电话，还根本什么用都没有，只知道你出去了，知道的还没有我多呢……” 舒曼捂了下额头，她也确实没想起来，见舒一佲想起这一茬就又来劲了，她叹了口气，她现在真的是需要一位生活助理了，不然脑子不够用了。 舒一佲训人的样子还真像是跟妈妈学的，一边训她还一边催她现在就把联系方式都发过去。 末了，还要再挑眉问一句，“确定没了？” 舒曼被他这个样子戳到了笑点，“你这个样子真像咱妈！” 舒一佲见舒曼笑了，他自己也绷不住了。 卿云心里舒了口气，看着屏幕内外笑成一团的姐弟俩，不自觉便也是唇角上扬。 他跟一佲不知道有多担心她，却一直联系不上人。 一佲还说不能太频繁打，不然手机没电了就更难联系了。 又着急又要克制，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却都是在枯等中度过。 还好，万幸无事。 其实也不怪她，她那么忙，哪还能面面俱到。 她身边人的联系方式明明是他应该想到的。 卿云暗暗记下，祈祷以后再也不要因为这一点出现这样的情况。 “好了，知错能改就还是我的好姐姐，既往不咎，接下来就交给你心心念念的卿云了，我就不打扰你俩了。” 舒一佲同舒曼玩笑了一会儿就撤了。 舒曼看着屏幕中被舒一佲对比得越发沉静的卿云，有些愧疚，只是还没张口，对面就先道歉了，“是我考虑不周，不然有何叔的号码就不会……” “……” 舒曼摇了摇头，想开口却是紧紧抿了嘴唇。 鼻子有些涩，嘴角却又想要上扬，这个傻孩子越来越知道怎么让她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了。 “我今天没有好好学习，不过不后悔，三个小时都用来想你了……很担心，但现在很开心……” 这孩子…… 舒曼咬着嘴唇笑了，只是鼻子却更涩了，这并不矛盾，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双行 其实她同样也忘记了邹智明下午就要离开的事，手机未接来电也有邹智明的，消息也有。 舒曼想了想，最后还是回了个消息过去。 不过直到她第二天突然想起来，这消息也是石沉大海再无一点浪花。 这可是很稀奇的事情。 但也许是件好事。 舒曼没有再想，精神奕奕地继续投入工作了。 邹智明回兰湖了，褚卫林也去忙她自己的事了，她在公司的空闲时间也能跟卿云他们聊天了，这怎么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这样的状态也就维持了一天。 “这是乔总的吩咐。” 舒曼捏了捏额头，再次盯着面前的助理，“还有什么？” “抱歉，小舒总，这是乔总交代好的，不能变。” “现在我负责也不能改？” 舒曼轻笑了一声，只觉得可笑。 “抱歉，乔总定了……” “我知道了，我自己跟她说。” 舒曼听见这个“抱歉”加“乔总”就够了，一整天下来她听这两个词足足听了几十遍，从不同人的口里，在这个分公司的不同楼层…… 妈妈还说让她凭自己能力，她凭什么？ 没有人站她这边，她也没有真正的权利，她只有听，只有说是。 “抱歉，小舒总，乔总交代了这些都不能变，如果您要因为这些事，乔总说让您……好好认清自己位置。” “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助理说完，也不等她开口就冲她点了点头径直出了她的办公室。 门咔嚓一声被关上，舒曼闭上眼睛，往后靠在了办公椅上。 她该感谢妈妈还是给了她一周的体面，没让她一来万松就感受到孤身一人谁也调不动的无能为力。 舒妈给她的秘书跟助理她根本管不了，对着她也是一口一个“乔总”，公司的员工也是“乔总制定的”，“我们听乔总的”。 她能怎么办？ 领的工资不是她发的，自然不会听她的话。 妈妈居然还会提前交代助理跟她说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 真好啊…… 这还只是第一天。 接下来几天，舒曼就从方方面面感受到了舒妈想让她认清的她自己的位置。 而周五，一佲卿云他们再次被舒妈带出去了，一家人温泉两日游。 一佲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这个消息，连卿云都有些闷闷不乐。 舒曼看着手机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拨出那个质问的电话。 她没有立场，如果她把自己当职员…… 如果她把自己当作他们的女儿，那他们认可的女儿就该是知恩图报理解父母苦心的。 那样的女儿她也做不了。 如果她不需要父母为她遮风挡雨，那她就没资格要求，在风雨中还让父母伸出手来。 重要的是她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也是妈妈最开始进入爸爸公司所需要经历的。 妈妈只挑出了一部分让她面对，要是连现在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打电话过去，她也知道妈妈会怎么说。 哪怕是妈妈现在拦着他们不让过来的做法，如果她问过去，她自己也能想象得到，妈妈会怎么回答她。 父母都是从困难中一步步走出来的，教育他们的时候也最喜欢用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举例，更何况跟父母分开的事是她自己亲身经历的。 她要是说自己想一佲想家了，妈妈肯定会反问她之前爸爸妈妈在外奋斗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她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明知道答案再去问的行为，她还做不出来。 老话常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本来一佲他们不能过来的消息已经让她心情低落了，跟邹氏合作的项目进程也出问题了。 经理跟她叙述了邹氏负责人的态度，舒曼并不觉得意外。 从邹智明离开后一直没消息过来，她心里就有了预感，这会儿不过是预感成真罢了。 她的父母在公司上给她施加压力，合作的邹氏在项目上给她压力，一个逼着她认清位置嫁褚家，一个压着她低头选邹家。 她为什么想要更改一点进程，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只不过她胳膊拗不过大腿，左右不了。 现在这些情况也说不清到底是单纯妈妈这边给她的考验，还是两边商量好了的。 “既然是乔总决定的，先听听乔总的意见吧。” 舒曼直接推给了经理。 “这……” 经理噎了一下，“小舒总，已经定好了的自然是按照乔总的吩咐来，但是现在没有规定的自然是您的事情了，我这也没有权利能越级处理。” “嗯，那你可以向我申请啊，我现在给你这样权利，好了，我等你消息。” 舒曼笑了笑，就不再理会站在她前面的经理。 “这不好吧，小舒总？因为这事情再惊动总公司的人，这也显得我们太没有能力了一些。” “分公司，总公司不都是舒氏的人？特殊时候还分什么你我？就是跟乔总汇报一下，能有几分钟时间？平常的时候不也是这样汇报的，就按照平常的时候来就可以了。” 舒曼点了点桌子，“辛苦了，我这还得等乔总的指令呢。” 看着经理愁眉苦脸地出去，舒曼揉了揉头，接下来就等妈妈电话了。 这事确实不好解决，但又不是中止合作了。 麻烦些是真的，妈妈愿意给她放权不就不知道了。 舒妈的电话来得比她预料的还要快。 看到来电人，舒曼叹了口气，这么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沟通又成问题了。 她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从办公桌起身站在了窗前。 站在这里能看到远处灯火通明川流不息的道路，声音却是被电话那边妈妈的斥责声给填充了。 “让你认清自己的位置，你就是这么认清的？” “这样的小事都解决不好，还要手下人打到总公司这里询问，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待在万松？” “问题出在了哪里？你来这里找方法？邹家那边呢？你有没有让人联系过？你自己呢？你在邹家的关系是摆设吗？” “舒曼，我说了我不管你感情上面的事情，可是你感情上面的事情，如果影响到公司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九章 能办 “妈，那我就去处理了，有您的话我就放心多了。” 舒曼在舒妈停顿的间隙平静地接了一句。 “你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 舒妈陡然提高了音调问道。 “如果我不处理，您打算让我怎么做？” 舒曼用手指慢慢在窗户上描摹着，眼睛里倒映出窗外万家灯火却沉寂在眼底深处一片乌黑中。 “你这又是在怪我了？” 听到舒妈这么问，舒曼扯了下嘴唇，“我没有怪您……您为什么总觉得我会怪您？是不是在您心里您也觉得对我……” “对你怎么样？”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舒妈压着火气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亏欠啊，我以前也想过，可是，现在并不觉得，我已经不这么想了，您为什么在我没听话的时候从来都会说你是不是又在怪我？我为什么要怨恨我的妈妈呢？我现在得到的一切不都是妈妈给的，我想要，所以就要承担相应的失去，这不是很公平吗？” “……既然没有怪我，你就是这么做的？” “我这两周的行程安排您都查得到，您说我做了什么不对？” 舒曼缓缓吐了一口气，慢慢地问了出来。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就看现在的结果，你让我看到了什么？” 舒妈又恢复了冷漠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 “您说的在什么位上担什么心，掌多大的权担多大的责，这一项谁负责的我会盯着他处理的，我会监督好的，您放心。” “舒曼……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舒妈一字一顿地问，语速渐渐快了起来，“你是不是以为你在万松我就管不了你了，你才做了几天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在公司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话？” “那，妈妈，您此刻又是以您的哪一个身份跟我说话？” 舒曼很想这样问一句，可要是这句话问出来肯定妈妈又该开始了新一轮的怒火。 她抿了抿嘴唇，放弃了跟妈妈继续这样无休止地说下去。 “您别动气，我现在就开始处理，您等我消息好吗？您既然已经给了我机会，我会好好表现的，我会好好珍惜我出面的机会的。” 舒曼放柔和了声音，慢慢地说。 电话那边舒妈又训斥了一会儿才丢下一句，“两天时间，后天这个时候你自己打电话过来汇报。” “我知道了，您跟……”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舒曼摇头无奈地笑了下，转而点开了微信，又把未说完的话发过去。 同样的话换了称呼给舒爸也发了一遍过去后，舒曼又找了一佲简单说了下刚才的事情，交代他好好照顾父母。 最后舒曼点开了卿云的消息，她想了想，编辑了一段话发过去。 这俩孩子估计都在上课，手机都不在手边，舒曼收起了手机，翻出了自己的行程表。 后天啊。 舒曼看了一眼日期，轻轻叹了口气，收拾好情绪后她转头叫了经理进来。 “小舒总，后天这也太短了吧？” 一听她说完时间要求，经理就为难起来。 “您能向乔总申请更多时间？平时遇到这样的问题，您需要多久？” 舒曼平静地看着经理，淡淡地问。 “这，小舒总，问题也不是都一样的，您不懂……” “是，我不懂，您讲讲？” 舒曼打断了经理的话，微微笑了一下。 “小舒总，我实话说了吧，这办不到。” 经理一咬牙，直接说了出来。 “好，我知道了，您办不到我就找能办到的人。” 舒曼点了下头，直接拨了内线电话，“柳助理，麻烦叫一下……” “小舒总，您这是……” 经理着急地上前两步，舒曼抬眼，“王经理您还有事？” 王经理跟舒曼对视了一眼，动了动嘴唇，摇摇头直接出了办公室。 舒曼扯了下嘴唇，王经理一转身她就继续吩咐起来。 等所有跟邹氏这一块的负责人，除了那位王经理外，都到齐了，舒曼就让人单独进来，她一个一个了解。 自来了公司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了解分公司的各个部门人员。 能跟她这个舒氏的大小姐单独聊天，之于她叫过来的每一位职员都是一次机遇。 舒曼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让在场的众人就等在她的办公室里，舒曼就直接现场分配起了任务。 “大家都看一下，能做到的请签字，做不到的请站出来。” 柳助理按着舒曼的要求收好保证书，然后解散了众人。 等人全部离开后，柳助理想了想，站在了舒曼办公桌前，“小舒总，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跟邹氏的合作方……” “我会找人过去沟通的，柳助理再麻烦您整理好把这个发给王经理请他监督吧。” 舒曼打断助理的话，“您担心的地方我这边另有考虑。” 柳助理抿了下嘴唇，“您知道的，我是要跟乔总汇报的。” “汇报您知道的，您已经不知道的还能知道吗？” 舒曼笑了笑，“好了，我也要跟我妈汇报，大家都一样，汇报自己知道的不就成了？” 等柳助理出去，舒曼捏了捏额头。 这只是开始，她要把舒氏跟邹氏的项目重新分摊开。 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邹智明的授意，邹氏的人怎么会卡着他们舒氏的时间线拖延？ 虽然麻烦了些，但只要两边没有中止合作，她做什么都无妨。 麻烦的是褚家的事情。 就像褚卫林开玩笑说的，他虽然不过来烦她了，他的影响力只会越积越多。 一旦她这边引来褚老爷子开口，那不管是她还是这跟邹氏合作的项目都要遭殃。 褚老爷子也并不是万能的，但空子哪有那么好钻？ 舒曼看了一眼自己的行程表，托褚卫林的福气，她倒是已经搭上了线。 给自己打了打气，舒曼就收拾了包准备离开公司。 她走出办公室，就像立刻进入了众人视线焦点处，这还是她头一天进入公司才有的待遇。 舒曼抬眼回看过去，也收到了跟第一天一样的反应，被她看到的人都立刻埋了头，转眼她就无人关注了。 第二百九十章 才刚出了公司，舒曼就撞见要进公司的褚卫林，她愣了一下。 自从那天褚卫林说了不跟着她，这是他们这一周来第一次见面。 “要去哪？” 褚卫林见了舒曼后，挑了眉，转身自然地保持了跟舒曼同一个方向。 “有个聚会。” 舒曼简单说了一句，见褚卫林继续等着她细说，她才补充了一句，“徐先生女友的。” 褚卫林听到徐先生就拍了下额头，徐巍这混蛋，故意看他笑话呢。 明知道他来找舒曼，还一个字也不提。 “老爷子查岗呢。” 褚卫林跟舒曼解释了句，“徐巍那里是吧？我跟你一起。” 舒曼看了一眼褚卫林。 “怎么了？” 褚卫林被舒曼看得莫名，他挑眉笑了下，“几天不见就不认得了？” “我要去做护理。” 舒曼直接挑明了，来了万松后她自己就没有办法精心护肤，只能去店里护理了。 “那我也护理护理。” 褚卫林很快就决定了，笑着问舒曼，“你不会不带我吧？” 舒曼摇头笑了下，没有接话，直接带了褚卫林坐车。 一坐上车，褚卫林就凑近了些，仔细打量舒曼的表情。 舒曼有些莫名地回看过去。 “看来你这一周过得挺顺利的啊。” 褚卫林往后撤了撤靠在了后座上，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舒曼笑了下，“还好，你呢？” “不好。” 褚卫林叹了口气，拿出了手机让舒曼看，“看看这通话记录，我们家老爷子……” 正说着呢，褚老爷子的电话就又进来了。 褚卫林冲舒曼摊了下手，接通了电话，还故意开了外放，让舒曼也听。 比起舒妈跟她的沟通，褚老爷子跟褚卫林的沟通就更气势汹汹了。 舒曼听了几句，心里莫名觉得平衡了些，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外人愿意让她听自己是怎么挨家长训斥的。 褚卫林实在太知道怎么跟人拉近关系了。 也难怪他在哪里都能有朋友，还都处的不错。 “我真跟人在一起呢，我们现在正准备一起去护理呢，一会儿还要一起去朋友那里玩……” 她才在心中夸了他两句，褚卫林就开始坑她了。 “要跟舒曼说话？老爷子你记得人家姑娘声音吗？你说说至于嘛，你又听不出来……” 褚卫林嬉皮笑脸地说着，然后把手机转向了舒曼。 正在舒曼想要怎么办的时候，褚卫林切断了电话，点开了视频对准舒曼，“看到人了吧？好了好了，您就不要打扰我们相处了？” 全程都没给舒曼反应的机会，那边的通话就已经结束了。 舒曼捏了捏眉心，睁开眼睛就看到褚卫林正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在烦心这件事吗？” 褚卫林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不会表现出来呢。” “现在我也算值得相信的人了？” 不等舒曼回答，褚卫林就笑着又说了一句，“不过我可靠不住，我也要靠你呢，点头也罢，摇头也罢，你可都要撑住了。” “当然点头最容易了，我也支持。” 褚卫林冲舒曼挑了下眉，“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舒曼牵了下唇，并没有接话。 褚卫林也不再说话，他又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舒曼扭头看到睡得安稳的褚卫林，再想到刚才褚老爷子通过视频看到她后明显变化的音量语调，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从小到大都在学着怎么让别人喜欢自己，现在却开始发愁起了别人太抬爱怎么办，这可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也是因为有了卿云，她忽然就不缺喜欢了，忽然就觉得除了卿云以外的喜欢在她心里占据的分量都在一点点消退。 不在她心上的那些更是与她无关了，就像刚才听到褚卫林说喜欢她，她却毫无波动了，连被当作朋友欣赏的愉悦感也并没有多少。 他们到了地方，褚卫林还醒的十分不情愿，舒曼叫人叫了两声不见他动就不打算管他了，侧身要下车却被他拉住了胳膊。 舒曼才刚反应过来，褚卫林就撤开了手，一边打了哈欠，一边挠了挠头，满不在乎地跟她道歉，“睡迷糊了，不是故意的，不算。” 舒曼能如何，这人确实不是故意的。 她下了车跟何叔约定了时间就准备进门，褚卫林就晃着跟在了她身后。 男女是分开的，舒曼正准备拐，褚卫林却叫住了她。 “申请一次近距离说话。” 褚卫林吊儿郎当地说。 舒曼摇了头，“我拒绝。” “好吧。” 褚卫林耸了下肩，在舒曼转身后，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心里有人。” 语气肯定无比，就好像他知道是谁一样的坚定。 可是舒曼下意识侧头看过去，却只见褚卫林背着她已经往另一个方向晃着过去了。 “女人啊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 一边走着，褚卫林还哼唱着，舒曼听了两句就转了身，心里却不敢不多想了。 褚卫林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如他所说，褚家如果来调查他们家肯定会比邹智明调查得更细致，那卿云的事…… 舒曼心里乱极了，她不明白褚卫林是想做什么。 如果真的调查过了，她跟卿云的异常其实还是很明显，也只有爸妈他们会因为她的那个半真半假的谎言看不到她对卿云的别样心思。 至少她能看出来邹智明一直就在怀疑他们的关系。 最坏的结果就是爸妈知道。 舒曼以前从来没细想过，现在却不得不先想一下这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想来想去的，她倒放松了下来，她跟卿云之间最麻烦的是他们年龄差，可也是这个年龄差才会让事情真的暴露的时候卿云能得到保护。 谁会去责怪一个未成年人？ 而且卿云那样子也不是会主动的人。 能保护好卿云，她自己就没事。 舒曼想清楚后，做了护理出来就容光焕发起来，这让有心想看她反应的褚卫林不由失望了起来。 多么好的机会啊。 本来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就最容易口吐真言，好不容易挤到了舒曼她烦心的时候，居然又被她给调节好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他的好奇（一） 徐先生的女友是一位钢琴演奏家，醉心音乐，艺术又总是有相通之处，舒曼同她聊了一周就有幸得到了她的钢琴三重奏邀请。 出于尊重，舒曼又特意做了造型换了礼服过去，褚卫林仍然穿了他那身休闲装，并不打算更换，舒曼也没有多提醒，在她看来，那位徐巍徐先生应该会是跟褚卫林一样。 果然到了地方见到的徐先生跟褚卫林都是一样的服装，也只有他们两人这样特殊，其他人跟舒曼一样穿得正式。 刚开始褚卫林还是跟在她身边的，等到演奏开始的时候，人就不知道消失到了哪里，一起消失的还有徐先生。 等到演奏会结束的时候，褚卫林才出现了在她身边。 舒曼跟其他人聊得正好，见到他出现就冲他点了点头笑了笑，也没有多说话。 这人也没有同她搭话，很是难得的，全程一直保持了安静。 离开时褚卫林又要趁她的车，他们两个住所是一样的位置，自然而然，舒曼也没有拒绝。 “你挺厉害的嘛。” 坐上车没一会儿，褚卫林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舒曼愣了一下，她正在看文件，听到声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褚卫林在跟她说话，于是转头看了过去。 被舒曼看到，褚卫林才继续说下去，“我这样的人你能处得来，像徐巍那女朋友那样的呆子呢，你居然也能相处得这么好。” “一般来说，跟什么人都能相处的好的人一定是虚伪的，可是虚伪到你这种程度就真实了。” 对着她又开始了研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舒曼笑了下，“比不得你真实。” 褚卫林摇了摇头，抬眼看了一下舒曼，转头在自己手机上敲出了一行字。 “我还是比较好奇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舒曼笑了一下，用自己的手机敲了一行字递到褚卫林面前，“不是说已经把舒家都调查完了吗？” “不否认吗？” “喜欢一个人要是真藏的住，你就不会这样问我了。” 舒曼转头看见手机有未读消息，她就不再用手机给褚卫林敲字了，直接口头回答一句，点开了自己的未读消息。 消息自然是一佲跟卿云两个发过来的。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在电话里训斥她的妈妈，现在已经带着一佲跟卿云两个出发了。 一佲晒了路上拍来的照片和他们现在所处的池子给她看。 还偷偷跟她说要不是卿云不愿意跟他一起，他就可以拍卿云给她看了。 言语中的遗憾盯着屏幕也看得出来。 舒曼心里叹了口气，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自然没有忘记卿云身上的事情，只是卿云不愿意，很是坚决地拒绝了。 身上疤痕那么明显，卿云怎么可能让一佲看到呢？ 不过还好的是，他们家一佲虽然更想跟卿云亲如兄弟却也尊重卿云，并没有做出偷偷跑过去的事。 “总有一天我会让卿云心甘情愿跟我一起。” 看到一佲发过来的这个话，舒曼心中又想笑，又觉得心酸。 相比起一佲的活跃，卿云那边就沉默了许多，只是出发跟到达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 他们两个人虽然不在一块泡池子，但晚上却还是被舒爸舒妈安排到了一块，一家人住了一个套间。 虽然家里已经有了一佲一个男孩子，但比起她跟姐姐还能在一块聊聊女孩子的事，一佲到底是孤独的。 所以家里多了一个男孩子，父母都很欣慰一佲能有一个伴。 卿云可以说是最省心不过的孩子，平时这两个人生活上的事情都是由她来负责的，所以卿云在父母那里的印象还是十分好的。 舒曼在这边回复着两个人的消息，另一边的褚卫林看着舒曼被手机屏幕照亮的脸，那眼睛里的欢喜实在让人不能不在意。 褚卫林心中十分好奇，他其实很想现在就凑过去看看舒曼到底是跟谁在聊天。 即使不用亲眼看到确认，他也能感觉得出，现在舒曼聊天的对象一定是让她放在心上的。 可是舒曼看起来并不像那种会被爱情迷惑的单纯女人。 她所说的她喜欢的，她心仪的对象，如果真的有担当的话，在这个时候不应该站出来吗？ 可是那个人却并没有站出来，不知道是没有能力站出来，还是不想站出来。 就因为这样才让人忽视了舒曼她真的心里有人，所以才会排斥商业联姻。 可并不是让人一点也发现不了。 身处恋爱中的女人跟没有恋爱的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褚卫林想不出来像舒曼这样的女人看中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他完全看不到那个人的一丁点好。 但是从舒曼的表现，他又没办法相信那个人就那么不堪。 这是一件特别矛盾的事情，由不得他不在意。 自从他这边表示出来要追求舒曼的意思后邹智明那边简直就要爆炸了。 可是邹智明却比他还要不清楚，他这样的外人都感觉得出舒曼是因为心里有人才如此雷打不动，而邹智明却总是觉得舒曼是不懂感情，还没有开窍，所以不能接受。 说到底，邹智明在感情上也只是一个白痴。 白痴到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所以也只能看到自己能看到的。 他原先以为舒曼这样的女人是不会轻易动心的，他不是没有见过过得这么清醒的女人，她们待人虽然真诚，却也总是保持着距离。 原本这与他并没有关系，对他们家老爷子想要的结果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如果舒曼心里有人，这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来也真的奇怪，一个女人倘若沉溺于爱情，她真的会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自己虽然与前女友是好聚好散的多，但确实遇到过那种一分开就好像天塌了一样的女孩，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种人所谓的爱情，他还真的欣赏不动，也没办法感同身受。 与其说是舍不得爱情，倒是不如说更舍不得自己，归根结底就是太在乎自己。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他的好奇（二） 心中纵然好奇，褚卫林却也没有真的凑过去打扰舒曼。 他至今没有跟舒曼提过他这边的事情，舒曼同样也有权利保持她自己的秘密。 之前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希望舒曼坚持下去还是妥协，但是今天得到舒曼肯定的答复后，他却对舒曼最后的选择有些期待起来。 也许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选择的，他自己也会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吧。 听起来确实不太靠谱。 但是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间还早，舒曼她心仪的对象不可能不出现在他面前。 不同于一佲泡在水里还要带着手机，卿云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舒曼消息发过去也见不到回复。 她只能收起了手机，这会儿她才注意到褚卫林还是在盯着她看，不过这一次确实在发呆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褚卫林收回了视线，调整了下姿势，却并没有睡，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多说话。 一直到他们回到了住所，两人都下了车之后，舒曼打算说声告别就离开，褚卫林才又张口说了一句话，却是在问舒曼，“你不好奇邹智明为什么没有联系你吗？” 舒曼听了这话，倒有些惊讶起来。 褚卫林怎么会知道邹智明没有跟她联系过？ 说来，她跟邹智明的事褚卫林似乎清楚得太过了吧？ 她回过头等着褚卫林继续说，可是褚卫林却是吊了她的胃口后就不打算吭声了。 不吭声却也并不离开，明摆着就是想让她开口说话了才会回答。 舒曼想了想，“好奇呀，你肯告诉我吗？” 听到她回答，褚卫林似乎有些开心，但是说出口的却是拒绝的话，“好奇的话还是自己发现比较有意思。” “别太忙着工作了，虽然你不注意这些，我倒是挺开心的，不过你真的不注意了，这也挺麻烦的。” 褚卫林说完就给了她一个飞吻，转身就晃着走了。 只是回答一个他自己知道的问题他就是这样的反应之后，要是请他帮助…… 舒曼看着褚卫林潇洒的离开，忍不住摇了摇头。 所以靠谁还不如靠自己。 回到书房之后，舒曼本是想直接处理公务，可是想到褚卫林的话，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意一些比较好。 褚卫林虽然不着调，但也不会无缘无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可是邹家邹智明的私事，她从哪里了解比较好呢？ 对于以前的她来说，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找找朋友就能得出答案来，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一件麻烦的事情。 她人不在兰湖，最近又一直忙于工作，跟朋友的联系也少，直接问出去的话立马就能成为别人的话题，随时就可能传到邹家那边。 问邹智明本人？ 舒曼想想邹智明面对自己的态度，还是摁灭了这样的可能。 她不主动去找这人说话，这人已经是那样的自信了，她再主动一次，肯定会被那边误解的。 虽然说是做朋友，但他们两个人之间怎么可能？ 至少现在朋友都没得做。 想了好一会儿，舒曼才找到了一个人选。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万佳应该不会不知道的。 万佳对现在围在她身边的这两位男士可是志在必得。 虽然万佳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去找褚卫林，可是来万松将近半个月了也没见万佳过来，现在看来万佳应该是把目标放在了邹智明身上。 不管万佳把目标放在了这两个人谁身上，她来找万佳问的话，万佳是肯定不会传出去的。 除去一开始的日常寒暄，舒曼也不打算跟万佳这样的女孩子兜兜转转，她直接开门见山问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她一问到这里，那边的万佳就回答的没有那么迅速了，她只能看到屏幕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别的就看不到了。 舒曼等了有一分钟，还没有等到结果，她就丟开了手机。 消息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舒曼以为是万佳发过来的，结果却是她心心念念的卿云。 这会儿卿云总算看到了她的消息。 有卿云在，舒曼自然没有心思再去八卦别人的事情。 与其说是卿云发现了，倒不如说是被一佲提醒了。 以前还好，这两个孩子虽然会一起跟她视频，可是视频完之后，一佲肯定要回自己房间，可现在这两个孩子却是住在一起的。 开了视频后，舒曼说话就免不了被一佲听到，他们家臭小子要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听众也就罢了，偏偏这孩子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观众，也不懂得尊重他们两个当事人，硬是把他们当成了现场直播，自己还要评论刷存在感。 明知道她最在乎什么，舒一佲却要抱着卿云还感叹卿云又香又好抱，逗得卿云忍不住笑了出来，恨得舒曼牙痒痒，心里又酸溜溜。 也许是舒一佲的动静太大，没一会儿舒曼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很快舒妈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怎么这么精神？不想睡了，你们两个就出来给我看书！” 妈妈的声音一出来，舒曼眼前的屏幕就暗了，不用说她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把手机给按到了被子上。 但声音还是听得到的，舒曼能听到一佲在对着妈妈撒娇，也能听到舒妈训斥舒一佲不能跟卿云学学，总是这么闹腾。 她还听到了，妈妈劝卿云多放松一些，不要太用功。 卿云来家里生活也挺长时间了，舒曼却还是第1次听到妈妈单独跟卿云说话。 自从她自己忙起来之后，妈妈教育一佲的时候她都没有能在旁边，更别说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懂事听话的卿云了。 妈妈对待卿云的态度比她预想的要好上特别多。 训斥的时候是一佲卿云一起训，也就说明妈妈是真的把卿云当成自家的晚辈了。 别的人对别人好，可能就是温言细语，但对于她的妈妈来说，对别人好也是暴风骤雨。 妈妈这样的态度也挺好的，现在也是暴风骤雨，等到以后知道真相的时候，大概卿云的承受力就会跟现在的她一样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怪 妈妈难得来找一佲跟卿云两个谈心，也难得休息，舒曼估计着舒妈没个二三十分钟的也不会结束，就打算自己先忙，等他们两个跟妈妈聊天结束了再来看手机。 所以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她就并没有用心去听了，只不过没一会儿她的耳朵就捕捉到了令她在意的话。 她听到妈妈问一佲跟卿云两个下周想去哪儿玩。 虽然她自己也早有预料，妈妈可能不会让这两个来万松找她了，可是却没想到为了不让这两个来找她，妈妈竟然每周都要给这两个人安排好地方。 完全就是拿这两个人还当小孩子看嘛。 舒曼都是这样想的，那边舒一佲就更别提了，虽然也开心能出去玩，但是被迫着出去玩就是另一回事了。 “妈，我们俩又不是小孩子，每周都要放松，还都不能在家里呆着，这样太……” 舒一佲摇摇头，跟舒妈撒娇。 “你们要是不想出去玩也没什么，反正在家学习也挺好的。” 妈妈这么说就让舒曼更确定了妈妈只是不想让这两个人过来找她，她倒是已经能接受了，不过他们家一佲…… 舒曼有些担心地盯着手机，只可惜她不能插口，一佲肯定要追问下去了。 她已经能接受父母对自己施压，一佲却还是生活在父母构建的避风港中，他肯定不能接受父母对她的安排，而父母也不会对他一个半大孩子说实话。 “妈，我想去看二姐，二姐都去半个月了，下周你再安排，那我们就三个星期没见二姐了。” 舒一佲抱着妈妈的胳膊晃了晃，恳求的看着妈妈。 “谁说没见？你是没给你姐打电话还是没视频？” 舒妈拍开舒一佲的手，“你们两个不要去打扰你姐，她现在忙工作呢，刚过去接任万松的事，肯定都没时间休息，周六日你看你姐休息了吗？” “你们两个什么也不会做，过去后你姐还要专门照顾你们，她自己在那都要专门请人照顾呢，怎么照顾你们两个？”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离得那么远过去能待多久呀，也就见一面的功夫，不会待太久的，我俩还想回来学习呢，妈，我给你保证，我俩过去就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回来，这样也不行吗？” 舒一佲才不会被这样的话说服，虽然觉得妈妈这态度很大可能不会同意，可是他还得为他跟卿云争取一下。 “不行！” 舒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你们两个谁也不准往万松去，我跟你姐定了规矩，她得等过年之后再回老家，今年你们就直接在老家见吧！” 一听舒一佲提起舒曼，缠着自己要去找舒曼，舒妈就忍不住怒火了。 “这也对我二姐太不公平了吧，两个月你们才让我姐回家，我姐一个人在外面本来就很辛苦了，你们也不说关心她！” “什么公平，关心都跟你俩没关系，赶紧睡吧，别闹了！” 舒妈揉了揉舒一佲的头，又拍了拍卿云的肩，“好了，难得我跟你爸都有时间来陪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我们上山。” “我还是想一家人一起呀，好不容易你跟我爸休息两天，我们完全可以去万松……” “不要跟我再提万松，舒一佲” 舒妈打断舒一佲，冷了脸冷了声音，“你姐已经够烦我了，你别再惹我生气！” 舒一佲捂住了嘴，愁眉苦脸地应下，拖长了音调，“我知道了，妈，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等到妈妈出门之后，舒一佲见卿云指了指床上的手机，他才想起来，刚才的话二姐都在听着呢，不由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 他只是很想劝劝妈妈一起去看二姐，完全忘了手机还开着视频。 二姐要是听到妈妈不允许他们去看她，肯定很难过吧？ 爸爸妈妈也真是的，有时间来这里玩，还不过去看看二姐。 以前二姐上大学就罢了，一个月两个月回来一次，那是她自己不想回来，现在二姐肯定是想回来的，可爸妈不让她回来。 而且以前二姐不想、不能回来，那他还能过去找二姐呢，现在连他也不能过去，二姐不能回来，这不就是不让二姐跟家里人见面吗？ 妈妈也知道二姐忙得周六日都不休息，还不准去看二姐，还拿他跟卿云当小孩子，什么事都不跟他们说。 舒一佲有些头疼的捶了捶自己的头，坐到床上，小心翼翼的翻开了手机，挤出了笑容。 瞧见舒一佲小心翼翼的笑容，再看旁边卿云也是一脸担心，舒曼忍不住摇了摇头，“以后不要跟妈妈说这个话题了，妈现在已经够生气了。” “妈妈到底在生什么气呀？你也不肯跟我说，你说的话我感觉根本没有什么气可生的，可妈为啥啊？” 舒一佲不住抱怨了一句，但是他还不敢多说，其实妈妈态度已经很好了，爸爸那里才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呢。 以前很少听爸爸会提起二姐，现在爸爸是一提到二姐就不高兴，言语里都是对二姐的不满，不像在说自己的女儿倒像是在说仇人一样。 爸爸妈妈跟二姐之间气氛这么诡异，他怎么开心得起来，就算是有机会跟爸妈一起出去玩，每周都能出去玩，这也并不能让他开心起来，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追求的又不是这些。 光是听妈跟一佲他们说话，舒曼就知道妈妈有多生她的气了，她的妈妈一直很注意家庭的和睦，这些事本来肯定都不会让一佲知道的。 越是如此，她反而越是没办法去生妈妈的气。 虽然妈妈他们当年出来创业，出来打拼的时候，家里长辈肯定不会像现在爸妈对她施压的压力一样掌控全局。 但同样的，爸妈当年出来打拼的时候，可是一无所有，就像临行前妈妈对她说的话，当年爸爸受过的屈辱，受过的嘲笑，听过的难听话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也遇不到的。 她现在纵然也会遇上这样的时刻，可是有多少人敢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她呢，公司里的人就算现在更重视妈妈的话，不听从她的管理，可是他们没办法决定的时候，还是得依靠她，还是要靠她的脸色过活。 妈妈确实是在给她施压，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利，却没给她实职，可是她有这么高的职位，就意味着她在公司，哪怕在万松，都没有人能给她摆脸色看。 不是依靠父母，她又怎么能在万松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么快就跟其他人建立起关系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看清 劝了一佲一句，舒曼就把话岔开了，这两个人都不好意思提出来再让她难过，所以她换话题两个人都很配合，只是私底下两个人又各自发了消息来安慰她。 俩人性格不一样，说的话当然也是不一样的，可同样都让舒曼感动。 他们家舒一佲还小，他们两个也一直没有讨论过公司的话题，可是偶尔也会说到涉及公司的事情。 每每提到，一佲也总是排斥的态度，他们家除了爸爸妈妈热衷于赚钱成就事业，三个子女谁也没有表现出对商业有兴趣。 她跟大姐还算小时候吃过苦头，可是一佲却是从来都没有在物质跟精神上吃过苦头，他才不会觉得没了钱有什么不好过的。 一佲被父母宠爱着，自然就有许多的特权，也更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们家三个孩子其实都默认了将来接管舒氏就是一佲，有的时候她跟姐姐也会拿这个打趣一佲，一佲总是很嫌弃的。 这次却是在安慰她，跟她说他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尽快进公司帮她。 这臭小子刚说了一句令她感动的话，后面立马就开始给自己铺后路了，又是夸赞她能力强又是说自己还小，现在估计还晚着呢，让她一定要加油之类的，令她有些哭笑不得。 卿云是同样的，跟一佲一样现在都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帮到她，还希望她得空了能给他看看她现在的工作。 被这两个人哄着，舒曼很快就把听到舒妈的话而起的郁闷都给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她还没出门就收到了一佲发来的他们那边的照片，虽然不能一起，可见他们玩得开心，她也觉得心情愉悦。 一进公司，坐在办公室没两分钟，王经理就来见她了。 昨天舒曼把大家的任务都分配下去了，唯独把这个王经理目前的任务都分配给了别人，王经理现在既不能去管别人，也无事可做。 固然，他可以靠自己的资历撑到这一问题被解决，但是她姓舒这一点就让王经理不能跟她叫板。 爸妈给她的职位，虽然刚开始她是没有实权，可是就如他们自己来找她时说的那样，已经确定的事情要按爸爸妈妈定的来做，没有确定的事情只能按照她说的来做。 只不过粮一晚，王经理对着她就恭敬许多了。 今天舒曼再问王经理有没有什么法子，王经理就回答得没有那么果断了。 舒曼并没有打算换人，这是爸妈负责的项目，选人肯定都是精挑细选的，并不会有太多的问题，而且换人她也没人手啊。 舒曼只是又晾了王经理半天，下午就又交给他负责了，邹氏那边沟通的人也由王经理负责了。 而邹智明为什么会一周都没有消息的原因，她也了解到了，大概是因为她的冷淡跟父母那里的双重受挫。 邹智明总说他可以说服父母的，但是林女士的态度都发生变化了。 或许他们确实满意她，但是跟家里的运程相比，还是能看得到的利益更让人安心。 昨天因为忙着跟这两个孩子视频，后来又因为妈妈的话跟这两孩子聊太久，她看到万佳回复的消息已经是今天早上起来的事情了。 她看看万佳回复的时间，心里也觉得无趣。 她跟万佳聊天的时候，明明一直看到上面有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可万佳却硬是等到了近凌晨的时候才回答了她。 还不是用文字回答她的，只是发过来了几张邹智明出席不同宴会的照片，还有她单独跟邹智明在一起的图。 照片有什么深意，舒曼没心思细想，只是从图上可以简单粗暴地下结论万佳跟邹智明走近了。 邹智明能这么快就跟万佳走的这么近了，这的确让舒曼觉得好奇，虽然从合影上也能看得出这两个人到目前也不过是朋友之间的距离。 但是比起邹智明以前在她面前表现出的不近女色，这个距离就近的多了。 如果说邹智明现在因为她的冷淡终于醒悟了，要去跟别人相好，那对她来说肯定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实情可能不是这样，要是真是那样的话，邹智明就不会授意邹氏集团拖延了。 这是王经理给她打探来的消息。 王经理下午去沟通也比公司所有人预想的都要顺利，知道她这边采取了什么办法后，邹氏那边立刻就转了态度。 他们两家的合作已经让两家密不可分，即使是她跟邹智明的关系，倘若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差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到了约定的时间事情就顺利解决了，舒曼跟舒妈汇报，问题虽然成功解决了，但她并不是以舒妈满意的方式给解决的，所以即使汇报过去，妈妈那边还是狠批了她一顿。 在父母面前，在上司面前，子女，职员永远都是没道理的，都是满身缺点的，她恰好两者俱备。 挂了电话，舒曼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不是因为被妈妈挑刺，而是为这次龙头蛇尾的波折。 说妈妈不知道她是打算做什么，那是谁也不相信的，她一开始做的每一步，她这边都会有人汇报给妈妈，可是妈妈那边却并没有制止她的做法。 只等到了她来汇报的时候才来训斥她，这让舒曼有些分不清，妈妈到底是在支持她，还是只是为难她呢？ 妈妈是不担心她真的破坏两家合作，还是不觉得她有这样的能耐？ 随着这件事落下帷幕，邹智明也回复了以前的对着她的态度，电话短信又纷至而来。 同样的，褚卫林这边也由这一周出现一次又变成了隔一天就会在她面前晃上一下，就好像之前那一周的风平浪静无人打扰，都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但是肯定不是错觉，公司的人对她的态度慢慢就开始了变化。 在大体上她依然只能顺从爸爸妈妈的计划，可是在小事上，细节上她却慢慢有了自己的自主权，从兰湖带过来的助理秘书也会更多的征求她的意见了。 这并非是因为她的能力，而是因为这一次让大家看清了爸爸妈妈对她的态度，也看到了她在邹氏的影响力。 第二百九十五章 阻止 这样又恢复了被两人交替打扰的生活，舒曼沉浸在工作中，忽然就体会到了她认识的一些朋友们常说的忙着生活却不知生活是何到底是什么样的体验。 随着她在公司中的话语权渐重，她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跟卿云联系的时间也往后顺延了，临近期末，卿云一佲他们的学习任务也繁重，舒曼往往跟两人说上一二十分钟双方就得各自休息了。 见面不得见，连说话也说不上几句，时间就过得越发让人恍惚。 转眼就到了月底，邹智明又来了兰湖，却不是因为之前对舒曼说的月底来看她，而是两家合作的项目出了漏子。 是他们舒家先发觉的，舒曼却是从邹智明口中才知道的。 邹智明来兰湖提前跟她说了，但是他只说有事同她细说，她以为又是联姻的事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两人单独见面后邹智明却说的是工作上的事，刚开始舒曼也没在意，可听着听着她的表情就越发严肃起来了。 他们两家合作的项目是走了上面的关系才争取来的，可现在却又被扣了严查。 原因如何…… 舒曼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脸上有颓唐之色的邹智明，她抿了下唇，“谢谢你，我要回去想想。” “舒曼！” 邹智明抓住了舒曼的手。 舒曼正心乱如麻，一时不防就被抓住了手，她挣了一下居然也没挣开。 她冷了脸看向邹智明，邹智明心中本就难受，见了她如此表情就更难受，不仅没松开手，反而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你听我的好吗？难道你真的要嫁给褚卫林？难道你真的要看着你们舒家被……” 邹智明着急地说，他盯着舒曼的眼睛，恨不得她能看得到他的真心实意。 舒曼打断了邹智明，“我不想。可以松手了吗？” 邹智明抓紧了手却又慢慢地松开了，有些无力地扯了下嘴唇，“你……舒曼，唉……” 他叹了口气，彻底松开手，闭了下眼睛收敛了情绪，“这不是你们舒家一家的事，我们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这次过来就是要跟你一起解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舒曼被邹智明这么一拦，心里倒镇定了一些，她暗暗吐了一口气，艰难地问。 “昨夜里知道的。” 邹智明捏了捏眉头，也没去多看舒曼。 不是不想看她，只是不看他也知道她此时脸色该有多糟糕。 他该再等等，等舒曼无力解决那她就只能选择了。 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方式。 思来想去，他还是下午过来了。 来时还有幻想舒曼见到他或许能有所改变，可终究是他自己多想了。 本就对他就没什么感情，又如何会在意他同别人如何相处，介意他不联系，介意他有意为难？ 那他是不是同样就不用介意用各种方式留住她了？ 要他眼睁睁看着她进褚家，他不甘心。 舒曼得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更没心情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先回去了。明天公司见。” 舒曼匆匆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邹智明伸了伸手，最后还是缩了手跟在舒曼身后一直送到她上了车。 从后视镜里看到仍然站着目送还没有离开的邹智明，何叔看了一眼舒曼，“老板，那小邹总还站那里看着呢。” 舒曼扯了下嘴唇，微微笑了下，见何叔还要往公司去，她出声阻止了，“何叔，不去公司，直接回家。” “好。” 何叔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接了话。 车里安静了下来，舒曼心里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邹智明昨天夜里都知道的事……爸爸妈妈那里不可能不知道。 邹智明今天下午就过来了，可爸爸妈妈那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被严查可重可轻，分公司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也不过是一两天内的事了。 他们家走了关系，自然也要被关系所累。 难怪褚卫林总和她说要看她如何选择，总和她说他们时间可不多了。 时间还真的没给她留多少。 舒曼叹了口气，釜底抽薪，她能如何？ 爸爸妈妈要逼她啊。 他们明知道的，不会不着急，可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的恶人。 他们要她认清自己，要她自己低头，要她自己选择。 邹智明会过来，也是以为她只能他们二者选一。 谁都不相信她会狠心对待自己家。 她真要如此？ 舒曼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做了决定，却在面对的时候才知道这种选择做出来有多么痛苦。 可这种痛苦只是开始。 是她的错吗？ 可却是真的因她而起。 就算眼前的这一关她跟邹智明合作解决了，也不过是让邹智明跟她的关系越发难以扯清。 “何叔，再快一点。” 舒曼睁开眼睛，催了一下何叔。 何叔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按着舒曼的要求提了速。 到了家，何叔正要把车开进车库，舒曼阻止了他，“何叔，一会儿去机场，你去带一下你的证件，我们要去个地方。” 何叔还来不及多问，就看到舒曼匆匆离开了，跟了这位老板一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老板这么着急。 他的证件都在身上放着呢，也用不着去拿，何叔就专门检查了一下车。 原想着不得一二十分钟，谁知道不过五分钟，就见舒曼回来了，除了多了一个包，别的什么也没有带。 何叔见舒曼脸上表情严肃，也不敢多问，等舒曼系好了安全带，他就发动了车。 然而还没开出小区门就跟从外面开车回来的褚卫林撞了个正着。 “你这是去哪？” 褚卫林用车别住了舒曼的车，下了车窗对着舒曼的方向喊道。 舒曼也下了车窗，“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我赶时间，你快让开！” 褚卫林见舒曼确实着急，眼见他要是再不让她就可能下车来了，虽然很想逗逗她，但还是听话地让开了，“那就约好了，等你回来就告诉我。” 舒曼胡乱点了点头，不等那边褚卫林再说话，就摇上了车窗。 然而没一会儿何叔就叫她，“老板，你看后面！” 第二百九十六章 站出来 舒曼听了何叔的话就往后面看去，只见褚卫林的车大大咧咧的跟在了他们的车后。 她揉了揉额角，摇了摇头，“不用管他。” 才刚说完话，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舒曼低头一看，电话正是褚卫林打过来的。 她现在不想开口说话，也不想再想任何问题，就没有接电话，但是褚卫林却锲而不舍。 舒曼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也没有用，她出来的匆忙，也并没有带充电宝，留着手机电量还有用。 等了片刻，见褚卫林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舒曼只能发了信息过去，“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吗？” 她的信息一被接收到，褚卫林的电话就停止了，但是消息却是一个接一个。 因为刚才他还有话要跟她说，她却没等他，所以他就故意这样来烦她。 虽然褚卫林是这么说的，舒曼却知道他肯定是觉得好玩好奇。 世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可偏偏就让她遇到了。 她正是不想让他知道，他却偏偏撞在了这里。 “你刚才说你要去机场，你要去哪里呀？出差吗？要出差的话也带上我吧，我也没事干啊。” “等到了机场你就知道了。” 舒曼回复了一句就不再吭声了，她还要跟卿云他们说一声，免得一会儿他们联系不上她又着急。 另外公司里也要通知一下，她可能要待上一两天才能回来。 所幸褚卫林的问题似乎也都得到了满足，接下来就不怎么烦她了。 “你要去衡城？” 褚卫林惊讶的看了一眼舒曼的手机。 何叔去取票了，现在就褚卫林跟舒曼站在一块。 被褚卫林这么缠着非得问她去哪里，舒曼就拿了手机让他看。 不等舒曼回答，褚卫林就喃喃的自己重复了一句一句，“你去衡城？” “那我就不去了，我要跟你一起去，估计你也会……那我也过去吧。” 褚卫林自言自语了一会就做出了决定，直接拿出手机订了票。 “舒曼，我去取票了，一会儿下飞机见！” 褚卫林订了票就开心地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丢下一句话就走开了。 见他走开，舒曼松了一口气。 这位大爷可算是离她远点了。 希望这一趟万事顺利，以后不用再见这位大爷了。 或者再见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也行。 老爷子虽然现在确实拿势压她，可仗势欺人倒还不至于，大概又是一次对她的检测。 与其通过其他人来看到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倒不如她直接过去告诉老爷子她自己的选择。 就算是她没能让老爷子手下留情，让他们舒家跟着遭殃了，可至少她能担得问心无愧。 比起待在万松无能为力，最后只能被爸爸妈妈责怪，说不定最后还会妥协，她只能孤注一掷，绝了自己的后路。 那边褚卫林取了票，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舒曼会去衡城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这才刚开始而已。 她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是知道的，老爷子在那边做了什么都会让人通知他的。 他甚至也知道邹智明已经到了万松，也知道他们两个见了面。 邹智明这人实在太经不得激将了，他只随便说几句，就能从邹智明嘴里挖出话来。 并不是邹智明的城府不够深，而是邹智明对舒曼实在太过在乎，对他又实在太过介意。 舒曼……可真是出乎他意料的选择，也真有勇气。 可是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敢直接去找老爷子？ 他只是聊天中随口提过老爷子现在的休养所，她居然就记得这么清楚。 出来的这么匆忙，肯定也是临时起意，难道她只是意气用事？ 可是舒曼的表情却很坚定啊。 他也并不想往老爷子身边凑，可是这样的热闹，如果不亲身经历，怎么对得起这样巧合的相遇？ 万一她真的成功了，那以后他可就没有名正言顺缠着她的理由了。 如果她不成功的话，那以后他们两个也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这经典的一幕他怎么能不见证呢？ 桂原本买的座位并不在一起，褚卫林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到舒曼身边比较好玩。 如果她真的成功了，他以后哪还能这么烦她？ 虽然他对她并无感情，到现在也没有喜欢上这个女人，可是待在她身边很容易让人放松。 舒曼可是一个颇具人格魅力的女人啊。 注意到褚卫林换到了自己旁边，舒曼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额头。 这个大少爷都不能安生一会儿。 有这大少爷陪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好处肯定有，有这大少爷在，她找地方找人肯定会更方便一些了，可是有这大少爷在，万一被老爷子误会了这大少爷对她有兴趣，听她管教，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是这大少爷再表现出来他现在在她面前的这副样子，一到她身边就睡得这么安详，这可得了。 舒曼到褚卫林一来自己身边就睡得舒服，真有些想把他推醒。 他们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近11点了。 舒曼订了酒店，褚卫林自然跟她住了同一家酒店。 出了机场后，舒曼顾不得褚卫林跟她说什么，赶紧先打开手机报平安。 她这走的匆忙，只刚出发的时候跟这两个人匆忙交代了一下，说自己中间有几个小时要忙，可能接不到电话。 对着一佲她并没有说实话，因为一佲可能瞒不住，也会担心她而跟父母说，对着卿云她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只是外人在身边，她也只能简单提了一下。 卿云也只知道她现在遇到麻烦了，需要去找人解决，知道她现在是要去衡城。 她一打开手机，卿云的消息就过来了，一看就知道是守着时间在等她消息。 舒曼正回复着消息，褚卫林就出声问她，“是不是跟你的那一位聊呢？怎么这种时候他也不过来吗？” 褚卫林实在好奇的紧，可不是谁都有勇气能站在老爷子面前的，舒曼一个女孩子都能站过去，她那么在乎的另一半却还是毫无踪迹，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能说 舒曼先抬头看了一眼褚卫林，“以后你就知道了。” 褚卫林摇了摇头，见舒曼说起来脸上只有全然的信任，他就不再继续往下说。 三人打了车往酒店去，到了酒店，看到酒店装饰，舒曼才想起来已经到了平安夜。 她忙得已经忘了日子，不，应该说忘了享受生活。 冬至就忘了，要不是收到一佲卿云他们的信息，又有外婆她们关心，她还真的忘记吃饺子了。 “要不要出去？” 三人站到电梯里，褚卫林就开口问舒曼。 舒曼愣了下，摇了摇头。 “真不出去？你要是出去的话，我明天给你带路。” 褚卫林凑近了些，饶有兴趣地盯着舒曼说。 舒曼心动了一下，随后又想到褚卫林一贯的表现，她就坚决地摇了头。 “真不去？老爷子可不在那个地方。” 褚卫林见舒曼不上钩也不气馁，继续出声诱惑道。 舒曼听他这么说，就更不信他了，就算褚老爷子不在那里，她也有褚老爷子身边人的联系方式。 见舒曼还是不为所动，褚卫林有些失望。 “那我可就自己出去了，明天可不一定能跟你一起了。” 听到褚卫林这么说，舒曼就冲他笑了笑，“平安夜快乐啊。” 褚卫林也笑了，“同乐同乐。” 先到了舒曼的房间，舒曼看了一眼还要跟上来的褚卫林，“我要早些休息了。” “好吧，你好好休息，时间也不早了，正是出去耍的好时候。” 褚卫林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冲舒曼挑了挑眉，就笑着离开了。 “老板，我回去了，有事叫我。” 褚卫林一离开，何叔也跟舒曼告辞了。 身边终于剩下她一个人了，舒曼放下包，先开了手机视频。 挂念着她，卿云一直等着没有休息。 在这种时候，舒曼也确实需要卿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只是同他视频，她似乎就有了无限的勇气。 这时候身边也没有了其他人，卿云又追问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舒曼就毫无保留地跟卿云说了。 褚卫林问她这种时候她的那一半也不站出来吗？ 不是卿云不站出来，是她不愿意他站出来而已。 可是她不能让他出来，只是他该知道的她都会告诉他的。 “我不能过去吗？” 卿云听明白了舒曼面对的是什么情况，虽然知道舒曼已经决定的事，尤其在这种事上，他应该听从，可他还是忍不住。 “我们一起堂堂正正见人也该是先见我父母才对。” 舒曼笑了下，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一直都在这就够了。” 见卿云还是想争取，舒曼坚定地摇了摇头，“听我的，卿云，你现在还不能站出来。” 卿云对上手机屏幕中舒曼坚定的眼神，他握紧了手指，没有再说话。 等到手机屏幕中舒曼看起来已经进入熟睡，卿云仍是毫无睡意，他思来想去最后下了决定。 “你要去衡城？” 舒一佲惊讶地问，“你去衡城做什么？” 卿云摇了摇头，“一佲，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 舒一佲揉了揉睡乱的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还没睡醒，卿云就到了他房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一佲，你能帮我请假吗？” 卿云看着舒一佲从床上起来，着急地请求道。 “请假倒好说，你去衡城我姐知道吗？” 舒一佲踩上拖鞋，又揉了揉头发，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问。 “舒曼她不知道，你也先不要跟她说，我只和你一人说了。” 一听到卿云说二姐也不知道，舒一佲就愣了一下，“你不跟我姐说吗？” 卿云摇了摇头，“暂时不能和舒曼说，我到了衡城再和她说，一佲你一定不要跟她说。” 舒一佲这会儿严肃起来了，他摇了摇头，“我帮你请假没什么，但是你一个人去衡城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 “没关系的，我到了地方就跟你说，去哪里也都会跟你说的，一佲。” 卿云拉住了卿云的胳膊，恳求地看着他。 舒一佲捂了眼睛，天啊，卿云这样看着人，谁能拒绝的了？ 可是，不让告诉二姐，还要一个人出去，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舒一佲摇摇头，“不行不行，卿云，什么都可以，就是这一件事不可以，就不说姐姐让我照顾你，我们两个相处这么久了，你不跟我说去干嘛，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能放你出去。” 卿云见一佲实在不肯答应下来，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 “卿云，到底是什么事，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衡城？” 见卿云转身要出房间，舒一佲赶紧跟了上来，一路追问着。 “一佲，我不能说。” 卿云叹了口气，“没关系，我要去武馆了。” “你不去衡城了？” 舒一佲才不相信，他拉住了卿云的胳膊，不让他走。 “去也不是现在。” 卿云掰了掰舒一佲的手没掰动，他只能解释了一句。 舒一佲盯着卿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那你的身份证呢？先给我我才相信。” 卿云就知道他瞒不过一佲，即使说谎也瞒不过，“我有紧急的事一定要去衡城，一佲，求你了。” 舒一佲哪见过卿云这么着急的样子，他一直都是无欲无求清风朗月一样的。 可是卿云实在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再加上他原本来历就奇异，他怎么敢就这么轻易地放卿云一个人离开？ “那我陪你一起去。” 舒一佲想了想，就拿出手机准备订票。 “不行，你不能去。” 卿云抓住舒一佲的手，摇摇头，“一佲，我跟你保证我到哪里都先跟你视频确保安全，好吗？肯定没事的，我去那边很安全的。” “那边有你认识的人？” 舒一佲为难地问，“那个人能确保你安全？也值得你信任？连二姐都不能知道？” 卿云重重点头，他要找的是舒曼啊，在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值得他信任的，同样的也没有比待在她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希望他不请自去，是对的…… 他实在没办法只等在这里。 第二百九十八章 坦言 卿云再三让他保证不对任何人说，又对他保证了会跟他报平安，舒一佲想了又想，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不答应能怎么办？ 首先对着卿云，他就硬不下心肠来，再者卿云也不是冲动的人，他情况特殊，有许多秘密，如果能对他说的，卿云肯定不会隐瞒。 “既然不能跟你一起去，我总要送你去机场吧？” 舒一佲看了看卿云，“你就只背一个书包？” 卿云点了点头，“应该今天就能回来了，辛苦你帮我遮掩一下，不要让长辈们知道了。” 舒一佲答应下来，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卿云，看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这要是换一个人，他哪用得着这么费心？ 可卿云跟别人不一样，纯净又年纪小，虽然只比他小上俩月。 偏偏又是将来的姐夫。 一直把卿云送到了检票口，舒一佲才回去，他已经想好了请假的理由。 卿云在庞老师那里的印象实在太好，又因为卿云跟他的家庭情况特殊，庞老师也知道，所以问家长这一关也可以省略了。 顺利坐上了飞机，卿云先跟一佲报了平安，然后又回复了舒曼例行的早晨关怀。 心情有些忐忑也有些欣喜。 他不知道舒曼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能见到舒曼不能。 他这一趟过来，其实可能什么也做不了，也可能见不到舒曼，他只是想在她孤军奋战的时候能离她近一点。 而且，到今天，他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见到了。 能见到她最好。 舒曼一早就醒了，她也没动弹，靠在床头继续想见到褚老爷子的说辞，她已经想了许久，可是总是不满意。 到现在，她坚定的还是只有要见褚老爷子这一个念头。 看了看时间，舒曼给褚老爷子身边的人打了电话过去。 这也是上次生日会上褚老爷子身边的人主动给她的，她没有跟父母，也没有跟其他人说。 连褚卫林可能也不知道。 她原本觉得有褚卫林带着也许能减轻一点她不提前说一声就拜访的冒昧，可褚卫林明摆着想看热闹不想出力，她就不敢奢求了。 临时拜访也是无可奈何了，如果今天褚老爷子没空，那预约到哪天她就在衡城待到哪天。 万松的事暂时不需要她，远程办公也可以，真需要她的时候也就要看跟她在这里对着褚老爷子的请求能不能实现了。 预约拜访出乎舒曼意料的顺利，她只说了来意，那位请示了褚老爷子就派人来接她了，从她开口到褚老爷子派人来接她也就用了不到十分钟。 这样的顺利却让她心里陡然紧张起来，她要见的是在国内都举足轻重的老人家，要说的话也不是这位老人家想要听的，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一点底气都没有。 她在酒店等了半小时就等到了人，来接她的还是褚老爷子身边最倚重的那位先生，这让舒曼更紧张了。 一直到他们出发，褚卫林也没有影子，舒曼暗暗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遍遍地想着卿云，想着她跟卿云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舒曼慢慢地镇定下来。 褚老爷子身边的人也都沉默讷言，除了见面寒暄了两句，坐上车后基本就没有再说话了，这样的安静也正是舒曼所需要的，更好能让她来调整心情。 如果不是有这半小时的调整，她大概见到褚老爷子就要退缩了。 褚老爷子跟那天出席她生日宴会时截然不同的一身威严，一见面，身居高位者的气势磅礴就汹涌而来。 明明身边的人去接她的时候态度还十分热情，可见了面老爷子却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完全没有了那天见她的和蔼可亲。 舒曼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心里反倒一下子就踏实起来。 她其实最怕盛情难却。 她恭敬地跟老爷子问了好，等老爷子让她坐下后，她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就跟老爷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说你有意中人，绝不会再考虑其他人，既然连你父母也不能说，为何还要跟我这个外人说？” 褚老爷子眯了下眼，锋利的眼神似乎要割开眼前人的皮肉看到她的心里面去。 被那样的眼神封锁住，舒曼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征战沙场，刀枪剑雨里拼搏出来的褚老爷子这浑身的气势如有实质一般的压在她肩上让她控制不住地想低头。 可是却并不能让她觉得害怕，老爷子坦坦荡荡浑身正气，她不能直视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位老人家。 “您的事迹，晚辈从别人口里听过，也从纸上看过，却从未想到有一天能亲眼见到您，能听您说话，更没想过您会对晚辈厚待有加……” “晚辈一直被父母娇养着，也没有什么才能，到现在二十四岁了才知道责任，才知道体谅父母，却都是因为我心中那人教会我的，也是因他才有我现在的模样，才会得了您的青眼，晚辈知道您现在欣赏喜爱的晚辈的优点其实都是因何而起，又知道您对晚辈有多优待，实在是受之有愧，再不如实以告，晚辈心中过不去，虽然只得这一次青睐的机会，却也想在您面前堂堂正正的。” “晚辈的父母还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并不是晚辈父母的错，只是晚辈与意中人如今情形特殊，做父母的总想将最好的直接给晚辈，晚辈却想要跟意中人一起打拼以最好的面目站到父母面前。” “晚辈与父母是割舍不断的骨肉亲情，隐瞒欺骗了，晚辈也可一辈子来偿还，但是与您，却是难得相遇，再见亦难，晚辈不想以后想起来留什么遗憾，也不愿意违心欺骗您。” 舒曼恭恭敬敬说着，虽然对面老爷子目光越来越锋利，她却丝毫没有躲闪。 她也不知道对待褚老爷子这样的上位者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更好，她想了一夜的心理战术，最后也只是听从了自己的本心。 对着这样的老人家，想什么策略想什么套路都是一种亵渎。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他怎么在 舒曼说完，见褚老爷子表情越发严肃，她握紧了手指，心中却安定下来。 “你不怕我跟你父母说？” 褚老爷子盯着舒曼看了一会儿，心里更是觉得满意，但现在却有些遗憾起来。 这么好的小丫头，怎么就这么早就定了？ “您不是那样的长辈。” 舒曼摇了摇头，又笑了一下，“晚辈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褚老爷子听出了舒曼的言外之意，他柔和了脸，笑了笑，“既然这样，你还专门过来？” “不敢不过来，也不愿不过来。” 舒曼恭敬地说。 “你这孩子啊。” 褚老爷子叹了口气，“你跟爷爷说说，你心仪的那个人什么时候能堂堂正正地站出来？他现在都见不得人，以后的事又怎么说得准？” “男孩子就该顶天立地的，该站出来就得站出来，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说到做到，我们家褚卫林这小子，虽然不着调，但他答应下来的事，就一定会去做……” “爷爷说的对，他是愿意出来的，只是晚辈还不愿意，晚辈希望他出来的时候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如今晚辈只要求他能做到在我面前堂堂正正就好，别的还顾不上。” “你这孩子爷爷没看错，但是，你啊，年纪还小……” 褚老爷子摇了摇头，“也罢，你专门跑过来，爷爷也不会让你失望。” “原先爷爷想着你这孩子刚好也没朋友，能给我们家臭小子好好相处相处，既然你已经有朋友了……” “结不成亲也不必结仇，我们家那小子你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能做个朋友也好，也许熟悉了，你也会知道谁更好。” 话都说到了这里，外面也恰好有人过来请示褚老爷子了，舒曼就知趣地告辞了。 “年轻人啊，多吃点苦头好，总比年老的时候最强。你要是有什么难事，随时再跟爷爷联系。” 临走的时候，褚老爷子是这么跟她说的。 舒曼恭恭敬敬的点头，出了别墅，她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心里一时释然，一时又觉得压力大。 她想说的话倒是都说出来了，只不过褚老爷子虽然因为她说的心有所属，对她并不那么满意了，可是却还是更相信他自己的眼光。 上面的关系，回去后倒是可以专心去跑了，只不过她这边，褚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打算怎么让她吃吃苦头，说不定要不了明天爸妈那边就该知道她来找过褚老爷子了。 想到褚老爷子最后说的那话，舒曼舒了口气，走着看吧，应该是她想的那样。 离开的时候，依然是褚老爷子身边那位接她的王叔再送她回去。 舒曼坐到车上就准备跟卿云汇报，怎么汇报她还得好好想想。 她说出那样的话，褚老爷子肯定也会再调查她身边的人，要是知道是卿云，老爷子估计会彻底放弃把她当褚卫林后备的打算。 可是他们才刚开出别墅区，舒曼还没想好，车就被别人拦下了。 舒曼看了一眼拦车的人，有些惊讶，但是令她更惊讶的是拦车人身后站着的少年。 卿云？ 他怎么会在这里？ 舒曼以为自己思念太过看错了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看，出现在车外的那个人，即使捂的严严实实，她也认得出来，那不是她的小卿云又是谁？ 舒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她想不明白卿云为什么在这里却已经开了车门下了车直奔卿云身边。 卿云看着舒曼坐在车中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忽然也不敢往前走上一步了。 他昨晚陪着舒曼聊天，因为不让他过来，所以舒曼对她自己要做的事情描述的特别细致，包括要去哪里找那位褚老爷子，他都知道。 所以到了衡城后，他一下飞机就直接打车往这个别墅来了。 他原先想的是能在别墅外面等，哪怕只能躲在角落里也成，可是这别墅区戒备森严，他根本进不了门，最后也只能在正门这里等着。 在大门这里等着，来往的人都是开车出入的，他站在路边根本也看不清到底是谁。 也不能联系舒曼，舒曼她现在肯定在跟那位褚老爷子谈话。 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找没找对地方，只能在门边站着等着。 因为他站在门口不动，门口的守卫还专门过来盘问他，等他摘了口罩帽子后，那位大哥才放了心。 他在这里盯着车也十分忧心，要是连舒曼一面都没看到，他这一趟就好像白来了。 舒曼可以没看到他，可他一定想见一面舒曼再离开。 所以看到一辆车在自己身边停下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被舒曼看到了。 谁知道车窗摇下来出现的人却是那个褚卫林。 “真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褚卫林一见到他就惊讶的问道，还从车上直接下来了。 他对这个褚卫林观感并不好，这个人对着舒曼的时候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虽然也没能接近舒曼，可总是不尊重舒曼的。 如今正是因为这个人，舒曼才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这个人明明不喜欢舒曼，却还是按着家人的吩咐不停的接近舒曼。 整整一个月，他连舒曼一面都没有见到，可是这个人却在舒曼的公司整整待了一个月，有的时候一整天都跟舒曼在一起。 舒曼在公司，身边有这个人，出去参加宴会，身边有这个人，连偶尔出去休闲，身边出现的还是这个人。 是敌非敌，是友非友，可是却让舒曼渐渐的对这个人熟悉起来。 这个人问他的话他都没有回答，可是这个人却还是兴致勃勃的盯着他打量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就站旁边不走了。 不过见到这个人却让他确定了自己等的地方应该是对的，舒曼应该就是在这个别墅区。 只是被这个人盯着，他不知道如果被舒曼看到了会怎么样。 在这里站了这么许久，这个人竟然也不觉得无聊，他又捂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这个人居然也不觉得无趣。 他突然就能体会到舒曼平常提到这个人的那种无可奈何了。 第三百章 无比确定 一看到舒曼的表现，褚卫林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舒曼居然喜欢的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他控制不住的想怀疑自己，可是眼睛所见，却骗不了人。 舒曼看着这个小子的眼神，明显就不是对待自己弟弟那样的。 舒曼提起自己另一半的时候说起的话，照着这个小子，倒是一一都能对上了。 可是舒曼她怎么回事，喜欢一个毛头小子？舒曼已经24岁了，这小子如果没记错的话，是跟舒曼亲弟弟一样大吧，才16岁，两个人差8岁！ 这年龄差就算换到男24，女16，这也是备受诟病的，更别说他们这一对是女方24，男方才16。 舒曼要是敢说出去，现在何止是被人说三道四，她已经犯法了。 她要是真的说出去，老爷子知道了，第一个就会把舒曼给排除在名单之外。 怎么会是这样？舒曼她脑子很清楚呀。 褚卫林就算看得明明白白，可他还是无法理解。 舒曼拉住卿云的手，上下查看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你一个人过来的？” 卿云点了点头，他抿了下嘴唇，握紧舒曼的手。 他没想到褚卫林能一眼就拦住舒曼的车，他本来可以躲的，见了褚卫林就改主意了。 再看到舒曼的脸，他就更迈不动腿了。 “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的太薄了？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舒曼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快得让卿云根本来不及回答，也让旁边观察着他们的褚卫林有些看不下去了。 “先上车吧。” 他一出声，舒曼才想到他还在。 对上舒曼惊讶的表情，褚卫林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起来。 现在他是无比确定的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之间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这个女的看着这个男的就忘了其他人？又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舒曼盯着褚卫林看了两眼，她就明白过来褚卫林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当下也不多说，拉着卿云的手，点了点头，三人一同又上了车。 “老爷子还念叨着你呢，你不回去看看吗？” 这时候一直坐在副驾驶的王叔探头往后座看向褚卫林。 褚卫林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一会儿你不还得回来吗？王叔，一会儿你回来再把我捎回来吧。” 王叔扯了下嘴唇没再说话，舒曼看在眼里更觉得褚家水深。 到了酒店，舒曼拉着卿云下了车，褚卫林瞥了一眼两人紧握着的双手，转头对王叔说，“王叔，你在这里等会儿，我跟舒曼有些话要说。” 王叔笑了笑，“那我就在下面等着，不过等久了，老爷子该催了。” “王叔，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怎么会让你久等，放心吧！” 褚卫林随口说着，已经示意舒曼跟自己一起上楼。 “我们去2楼咖啡厅坐坐吧，” 舒曼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卿云，还没说什么，卿云就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她本来也没想着让他避开。 这小孩现在都能做出瞒着她直接一个人跑到这里的事了。 她不放在眼前怎么放心？ “你说的人就是他？” 一坐下，褚卫林就开门见山，对着舒曼确认。 他本来看的是卿云，这样的事还是应该跟男的说。 但是一坐下去，卿云摘了帽子，摘了围巾，去了口罩，露出面容来。 一对上卿云这张脸，褚卫林就没办法多看。 这小子长得实在……太没办法形容了。 而且，他跟一个16岁的小孩能说什么呀？ 已经当着卿云的面了，她还能说不是吗？ 褚卫林跟卿云站在一边，她刚才也没避讳，事实在明显不过。 她点了点头，见了卿云让她心情顿好，她笑着调侃，“本来还不想让你随随便便就见到了。” 听到舒曼这么说，褚卫林连牙都要酸倒了。 “那好了，我也没话可说了。” 褚卫林揉了揉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舒曼这么爽利地承认了，对着他秀恩爱的对象又是这么一个少年。 当了这个少年的面，他也没法说什么大人的事。 这个小子都过来了，舒曼到底跟老头子说了什么？ “算了，你什么时候走？不着急的话，我们下午一起走。” 褚卫林想了想，丢下一句话就直接站了起来。 “你下午还回万松的话，那就一起。” 舒曼看出了褚卫林的心不在焉，她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比起跟褚卫林说话，她现在更关心卿云。 褚卫林要是没什么说的就更好了，褚卫林站起来，舒曼就也带着卿云回了酒店的房间。 他们才刚关了门，一佲的电话就过来了，是打给卿云的。 卿云看了一眼舒曼，接了一佲的电话。 “你不是说到衡城了就跟我姐说吗？怎么现在也不跟我姐说？” 舒一佲趁着大课间的时候赶紧给卿云打来电话，虽然卿云已经说自己到了，可是他越想越不放心。 “你要是再不跟我姐说，我就要跟她说了，你一个人在那，我实在不放心，你又不肯跟我视频……” 因为卿云在她身边接电话，舒曼自然听得到一佲的声音。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卿云，卿云现在也变了啊，都是被她带的了。 “跟舒曼说过了，她知道了。” 卿云刚说完，舒曼的手机就响了，也是一佲的消息，跟舒曼确认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由对电话那边关心着的一佲有些愧疚。 等舒曼回复了消息之后，舒一佲这边才完全放下心来，又说了几句催卿云早些回来才挂了电话。 “你怎么劝的一佲？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舒曼拉着卿云在沙发上坐下，盯着他看了又看，忍不住先摸了摸卿云的头发。 一个月了，她终于真真切切的摸到卿云本人了，虽然可以视频，可是见面跟视频怎么能一样呢？ 连卿云的头发，她都觉得长长了一些。 “头发是不是长长了？” 舒曼用手比了比，忍不住问了一句。 “确实长长了，一佲说下一次我们两个一起去理发。” “等你高中毕业了，过了明年，你想留长发还留长发吧……” “我还是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舒曼轻柔地用指尖摩挲着卿云的头发，又怀念起卿云那一头顺滑的长发。 第三百零一章 什么用 “现在这样子不喜欢吗？” 卿云有些在意，他伸手握住了舒曼的手，但是视线被舒曼的手挡着，他看不到舒曼这时候是什么表情。 舒曼任由卿云把她的手牵了下来，也任他盯着她的眼睛巡视，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说话，她自己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她不由眨了眨眼睛，开口逗他，“看出来了吗？” 卿云抿了唇，唇角上扬，却是摇了头。 “我喜欢。” 舒曼明知道卿云是故意的，却还是配合他宣布了一声，然后低头吻了下他的头发。 卿云想要阻拦也没来得及，只能讷讷解释了一句，“我昨日没洗头。” 舒曼的回应就是又贴了贴他的头发，轻柔地又庄重地。 她跟卿云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他一句简单的话都会让她觉得他就是她一个人的，这种满足感是她在任何其他人身上都找不到的。 之于她，卿云是最纯净的也最真挚的存在。两人的午餐是由酒店直接送到房间的。 这期间，舒曼已经把卿云来这里的细节都盘问得清清楚楚。 如果再来一次，她肯定也不会让卿云过来，可是却也骗不了自己，卿云真的过来了，她心里只有开心。 倘若他今天没有来，这会儿她坐在酒店里即使跟卿云隔着手机交代了清楚，她心里肯定也安生不下来。 而他来到她身边，她就再也没办法发愁了，只是看着他关心他，都比如今此刻的任何事都要重要。 这一个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即使是能听到卿云说话，能在手机里看到他，但真见到人了，却让她激动得心尖发颤，久久平静不下来。 被卿云抱着的时候，她更是满足得只能喟叹，心里渴望这样拥抱的温暖，也留存了这样的记忆，仿佛这样亲近着才是他们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舒曼还惦记着上一次分开的时候才发现卿云饭量变化的事，所以这一次中午点饭就按着上次观察的来点了。 都是舒曼为他点的，卿云也不想浪费，所以最后就微微有些吃撑了，两人用过餐后站起来在房间里散步，也是像个连体婴儿一般抱着慢悠悠地晃。 也是这时候，卿云才找到合适的时间来问舒曼今天跟褚老爷子谈得怎么样。 舒曼揽着卿云的腰，慢慢地想着说着，毫无保留。 她跟褚老爷子见面的时间并不长，除去寒暄，接下来聊天总共也没超过半小时，说过的话因为是慎重而又慎重，她现在也记得清清楚楚。 跟卿云再重述一遍，反而让她更加理清了一些今天对话中她没注意的细节问题。 这边舒曼跟卿云讨论着见到褚老爷子的事情，那边褚卫林回到家中，面对的就是从王叔口中得知他跟着舒曼一起来了衡城的怒火冲冲的褚老爷子。 本来不知道他回来就已经是要爆的炸药桶，他回来就是提前按了导火索，这炸药也燃烧得不充分，伤人又呛人。 褚卫林本来进了房间还想往沙发上坐呢，还没挨着沙发边就被厉声喝止了。 他只能垂手站着，一言不发的听着老爷子咆哮。 这是他跟老爷子之间惯常的相处方式，他已经做好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准备，却在不小心听进去两句后，直直地看向了老爷子。 他本来也好奇舒曼到底跟老爷子说了什么，也准备再找空闲问舒曼的，老爷子那里可不会对他说。 谁知舒曼那里没找到机会问，老爷子却对着他咆哮出来了。 她也真敢说，对着老爷子就直接承认了她自己心里有人。 “查！给我好好查！你这臭小子这一个月是吃白饭了？！有人也不知道！你赶紧给我查去！见见人，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不用查了，我见到人了。” 褚卫林摸了摸鼻子，转到了沙发上坐下。 “坐什么坐！一整个月的时间做什么做不成？见了人还没让人家看到你一丁点好，你这小子跟着早出晚归的做成了什么？” 听着老爷子话音里还是想要他继续追求舒曼，褚卫林嗤笑了声，掀了眼皮看向老爷子，“您要是不介意咱家里再多一位我爸那样的……” “什么你爸那样？” 褚老爷子听到这里火气就又起来了，“你敢！但凡你给我娶进门来，我活着一天，你就一天也别想！你要是有这心思，我就是腿给你打断了，也不会让你学那德行！” “不是我……我可没有那么想不开……” 褚卫林赶紧辩白了一声，随手从桌子上抓了个橘子剥着，“这点我跟您老是一样的，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说另一位，舒曼她……” “她的对象我见过了……您别这么瞧着我啊，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您不是也没调查出来吗？哎，你看，老爷子，一个姑娘家能豁出脸面护着的，还是当着您的面也不退步……您说这样的……是吧？” “你真见过了？” “没见过我敢骗您？” “人怎么样？有胜算吗？” 褚老爷子直接抓自己想听的重点，毫不在乎褚卫林说的别的，见褚卫林嘴里含着橘子就是不说，他就伸出拐杖打了一下褚卫林的腿，“说话！” “有什么胜算？您老以为这打仗呢？这要正打仗了，我这算是正义之师？” 褚卫林见老爷子面色越发不善，就丢开橘子，“我是见到了是谁，但也不能跟您说，胜算嘛，娶进门是有的，要她收心，完全不可能！” 听到褚卫林这么斩钉截铁地下结论，褚老爷子的拐杖就又伸了出去。 “别介啊，我这都是实情，您想想当时您是怎么说我老爹的，舒曼还是个女的，啧啧……” 褚卫林见老爷子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就果断认输，“好吧好吧，我听您老人家的，我不判断不想就执行，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没用的废物，这要是换了……” 老爷子被楚卫林这样漫不在乎的语气激得脸色青红。 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就咽了回去，用拐杖重重地敲了下地，“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褚卫林无所谓的笑，笑意自然不达眼底。 第三百零二章 真心又狠心 “我有什么用？只要我姓褚就行了，只要我这骨子里流的是褚家的血，那就用处大了。” “臭小子，滚滚滚！” “好好好，我这就滚远，待会吃饭来叫我啊，老爷子。” 褚卫林无所谓地站起来，还没站直身体，他又伸手从盘子里挖了一个橘子出来，在手里扔一下接一下，扔一下接一下，“对了，老爷子，有什么吩咐提前说，要不然下午我就去万松了。” “去什么万松！你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待着！” 褚老爷子听见万松就够了，“老子给你铺这么好的路，你就……你还是……” 褚卫林任老爷子说着，他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扔着橘子往楼上去。 是啊，这么好的路。 他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真是，越来越活的不清楚了。 进了客房，褚卫林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就想起舒曼看着那小孩的样子，还真是刺眼啊。 他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老爷子绝不会再考虑把她当人选的事了，可舒家要脱层皮了。 爱情与面包，她会怎么选择？ 他很期待啊，这可比他自己身处其中有趣得多。 同样为了爱情为原生家庭不容，她还是女方，将来会怎么样呢？ 另一边舒曼跟卿云说着说着，眉头不自觉就蹙了起来。 卿云见舒曼眉头要打结了，就知道她肯定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他伸出手轻轻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头。 舒曼回过神来握住了卿云的手，放在唇边贴了贴，“久久啊，接下来要比现在还要艰难了。” “褚老爷子虽然不能一手遮天，但是说了让我吃吃苦头，那就一定是要吃苦了……不要担心，肯定不至于结仇，这个度还得我自己调整。” 舒曼安慰了一句，“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要不然就真的是强买强卖了。” “得罪了这位老爷子不会……” 卿云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许久，可是想到自己原先生活的世界得罪皇亲国戚的下场，他不免要跟舒曼确认。 “不会，放心，就算是因为我们引起的损失，以后我们肯定也能够补回来的，我们一定要加油！” 舒曼知道卿云是想说什么，她摇摇头给卿云吃定心丸，也是给她自己打气。 “这张卡你拿去用吧，我这几个月卖的方子的钱都在里面了……” 卿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银行卡交到舒曼手里。 舒曼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卡，有点愣住了。 回过神来，她就要把卡重新还给卿云，“我不缺钱呀，乖，现在是为公司做事，走的都是公司的账。” 卿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 “我现在还没办法工作，我看了，这里都是要满18，成年了才能找工作，现在能赚钱的也只有这些方子，书画……以后你需要的我也可以卖，我也可以接一些绣活，也可以出去兼职琴师……” “哪用得着你现在就操心啊，你不许想这么多！” 舒曼又是感动又觉得心里难过，她本来就是被卿云抱着的，现在只能双手揽着卿云，抱得更紧。 “我相信你，只要你愿意的话，多少钱你都能为我赚来，就是我不去工作，靠你养也可以……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也没有把你排除在外，只是现在一切都是我之前欠父母的，我什么都没为你做就让你孤零零来到了这里，原先的所有都没了，一切都要重新适应，我又是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唯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借着父母亲人给的生活来照看你，你要是再为我费心这么多，我心里过不去。” 舒曼把头埋在了卿云肩上，闷声闷气地说。 她现在为难的这些事情，跟卿云又有什么关系呢？ 倘若没有卿云，她就能听爸妈的话嫁了吗？ 她要是认命了就不会躲来躲去的了，归根到底，她根本就认不了由父母安排的生活。 是她自己得了父母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是她自己以前不思进取，没有让父母信任。 她自己24年来欠了父母太多，导致她在父母面前只能步步后退，以至于现在又要重新拖累父母。 这一切都不该卿云跟她一起背负，至少不应该是未成年的卿云也要担心的事。 舒曼实在听不得卿云说要卖书画，又要做绣活，还要去弹琴，就为了挣那些钱给她用。 要是真到了那地步，她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你啊。” 卿云叹了口气，“我拖累你的还不够吗？从救了我起你就一直被我拖累，我还要跟着你到了这里，你能要我，我不知道有多开心，能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你却总说心里过不去……” 他有些黯然地拢了拢舒曼的头发，“你总是要把你我区分得这么明白，现在我只是为你付出一点点，你就说心里过不去……那时你明明也欢喜我，可要送我走的时候决绝得比谁都无情，已经答应了我要回来，可还是为了我尸骨无存……你有多真心就有多狠心，我真怕往后你又要说不想拖累我所以就不要我了……” “我不会！” 舒曼咬唇看着卿云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哀伤之色让她的心狠狠地一揪。 这还是卿云第一次指责她，将狠心无情的字眼安到她身上。 舒曼又是无措又是难过，她甚至也不敢伸手如往日一般去随意触碰他了。 她想要解释，可他说的也都是真的，除了她不能丢下他，别的都是她办过的事，从他口中说出来后，让她自己也不由怀疑起了，如果真要卿云受苦，她真的能狠心留他在身边吃苦吗？ 眼睁睁看着她深思后犹豫不决，像是僵硬了一般，卿云眼中的哀色更重。 他垂了眼睫，不再去看她。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还是不能安心下来，这一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见不到她，帮不到她，她不在身边，躺在黑暗中就像是回到了得知她死讯的时候，心里一如暗夜。 他真的见到她了吗？ 她为何要那么对他？ 他其实一直都想问，却从来不敢问。 第三百零三章 对待 怔怔看着卿云别过脸去，舒曼心中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卿云他会这样对她吗？ 她不敢相信，就只能呆愣地看着，一再确认。 可不管她怎么看，不管她怎么安慰自己，都不能改变她已经盯着看了这么长时间，他却仍然不看她的事实。 他是在生她的气吗？ 舒曼后知后觉地确认这个事实，却跟眼前他在躲着她目光一样的都让她觉得不能相信。 卿云怎么会这么对她呢？ 他说她狠心…… 舒曼心里有些委屈，她咬住了嘴唇，努力想让自己想清楚，想明白到底怎么来解释，可是她脑子里现在乱的厉害。 她不想让他受苦有什么错吗？ 他难道就要她看着他受苦，他才16岁，就让他卖方子，就让他去绣活，就让他去弹琴，就让他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才华都拿去赚钱，让他这么小就跟着她一起来还她父母的恩情？ 要是这样做了，她还是个人吗？ 舒曼很想直接就这样跟卿云说，可是她说不出口。 心里伤心、难过、委屈，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混淆在了一起，可是她却很清楚，越是如此她说的话就一定要越是慎重。 在这样的情绪下，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可是这么多重要的话，到底要说哪一句才合适？ 这时候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就让舒曼万分感谢了。 他们两个明明离得这么近，甚至还是紧紧挨着的，可是他却不肯看她，她也不敢伸手去触碰他。 舒曼微微动了下，手机是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要过去拿的话得先离开卿云。 可是如果站起身离开他，她待会又要用什么的样的理由来接近他？ 她待会还有勇气来接近他吗？ 为什么她会觉得没有勇气呢？ 难道她的想法是错的吗？ 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不然卿云为什么会这样的难过？ 手机铃声毫不疲倦的继续响着，像是在催促着她一样，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让她烦躁，舒曼不再犹豫。 算了，先接电话吧。 先缓一缓吧。 舒曼想着就要起身。 起身的动作她放的慢之又慢，可是一直到她走开都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反应。 舒曼有些难受地捂住了眼睛，他是真的生她的气了啊。 取了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号码，舒曼看了好一会儿，明明已经知道是谁打来的，可是接起电话却还是组织不好语言。 那边人说了什么，她明明听到了，却总没办法理解清楚，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她捏了捏眉心。 不行，站在这里，她完全静不下心来，即使不往卿云的方向看，她脑子里还是只有他。 她还是出去接电话吧。 舒曼想着，就要往门边走，可是没走两步她就如有察觉一样转了头。 一回头，果然就对上了卿云黯然的脸，就好像在说她要抛弃他一样。 她彻底动不了了，手机那边的人不停地重复着喊她，她心里更加烦躁，只能关了手机。 她到底要怎么办呢？ 为什么她跟卿云已经如此亲密了，却还是有这样的时刻？ 看着卿云这么难过，舒曼的心就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样。 卿云对她多好啊。 但凡换一个人，哪怕是比她大的，也不可能这么照顾她，也不可能为她奉献这么多。 可就是因为他这么好，她才不舍得他受苦啊。 舒曼踌躇着往沙发边走，刚开始走得很迟疑，后来却是小跑着过去的。 到了卿云身边，见卿云又要低下头去，她立刻就捧住了他的脸，“我不会，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 她都已经这么承诺了，卿云却还是看着她一言不发，舒曼心里被揪的更疼了。 她到底有多不值得他相信啊。 她忽然有些不敢这样问下去了。 卿云他到底在难过什么她都不知道，她实在太不合格了。 她连他想听她说出什么都猜不出来。 他们分开了一个月，她熬的艰难，却以为自己跟他之间是顺风顺水的，原来这也是她自己的错觉。 异地就这么困难吗？ 舒曼动了动手指，这会儿捧着卿云的脸，她感觉自己实在太累了。 从到了那个世界，从回来后能有卿云在身边，她都一直紧绷着，从来不敢放松，也从来不敢往后退，也只有卿云在身边她才敢示弱，可如果他也不理解她了，她要怎么支撑下去呢？ 就在她要把手指全部撤下来的时候，卿云却抱上了她的腰，重重的把她搂在了怀里。 这温暖来的太过突然，舒曼有些反应不过来。 手机铃声还在聒噪地响着，可是她却像突然失聪了一样。 时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连带着她也被冰冻了起来。 可是抱着的温暖，又将她心中的冷冰冰一点点化解。 “我不是……我只是害怕……一个月都没有见到你了，我也什么也帮不上你……” 卿云把脸埋在了舒曼的头发里，轻声地说，“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说的，你应该生我的气才对，你都已经这么忙了，我还来给你添乱。” 卿云努力笑了下，轻轻地捧了舒曼的脸，贴了贴，“我的卡已经带过来了，就不会拿回去了，大家不都说要是在一起的话银行卡跟钱都是要上交的吗？你却从来没问我要过……” “我什么也没能给你，你也对我什么都不要，你给我的那么多，却什么也不要我的，我也想让你花我的钱……” “你总是觉得我小，按着这里的规矩，或许我是小了些，可我原本也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我知道我自己什么都不懂的，为了不给你添乱，我都会乖乖听你的话，可是我……” 卿云咬了下嘴唇，“以前我不会的做饭洗衣一个人出门，一个人跟别人交流我都已经能做到了……我已经可以照顾你了……所以，你能不能也相信我一点，允许我为你做这样的事，再包容我一些……” “你不信我，也不想让我……我都知道你是为我好，如果是一佲，你也不会让他这样的，可是，我不是一佲，我总担忧你还是只拿我当弟弟看待……” 第三百零四章 他自己想 “我见过这里的夫妻，他们相处都不是你对我这样的，对另一半使唤起来也从来都是毫不客气的，叔叔跟阿姨说话也是这样的，可是你对我却永远都只有包容……” “我一声不吭的就跑来这里，还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你面前，还被褚卫林看到了，怎么可能没有给你添乱，我还又发脾气了，可是你却还是什么都不生我的气……我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仗着你会对我这么好才敢这么任性的……” “你这样对我好，我常常既高兴又恐惧，一个人为什么能对另一个人这么包容呢？如果你只包容我，却不允许我包容你，那万一，有一天你再也不包容我的时候，你会不会连我的一点好你都想不起来？我也没能给你展示我的一点好……” “我本来只是想在一边偷偷看着你就好，再悄悄地回去……可是，我实在太想你了，舒曼。” 卿云有些难堪地垂眸看向舒曼被他紧紧抓住的手，“看到褚卫林，我就不想躲了，他都能在你身边待那么久，见到你我是想着就静静待在你身边看你工作也好，可是我都做不到，我知道我这样肯定打乱了你的安排，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弥补……我其实不想你难过的，好不容易见面了……” 卿云一开口，舒曼就想摇头说不是的，可是她却张不开口。 卿云说的这些她自己何尝没有察觉呢，如果不是没有察觉，她为什么会觉得愧疚呢？ 可是也有不对的，卿云他确实只有16岁，她怎么能让他现在就来发愁这些呢？ 她就没有生过卿云的气吗？ 怎么没有过？ 只是她但凡露出一点，只要看到他，她立马就消气了。 她实在喜欢他喜欢到奉若神明一般尊崇，她怎么会生神明的气？ 可是这样的喜欢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不然被她这么喜欢着的卿云为何还会这么不安？ 舒曼想不明白，她也不想再去想，听着卿云诉说他的心思，她只能紧紧收拢卿云的手，“我也没有你说的这样，你也没有打扰我，是我太高兴了，才没有了定力，我就是怕我对你不好了，你会离开我，我要对你特别特别好，好到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我这样对你这么好，那你就只能待在我身边了……” “我是那种得了别人一点好就能跟别人走的人吗？” 卿云咬了下嘴唇，舒曼心里就是这么想他的？ 一听到他的语调是这样的，舒曼就赶紧支起了头摇头，“不是，你才不是这样的人，是我，是我……” 她着急的想要解释，却对上了卿云含着泪却微微翘起了嘴角的样子，她怔了下，要辩解的话就悄无声息的又被咽了回去。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再看第二个人，我不想离开你身边，只要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我是想过，就我们两个人，过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可是如果让你抛弃父母，抛弃一佲他们，那你也不是舒曼了，倘若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出现在我面前的舒曼，我想要你，就要跟你一样孝顺父母，照顾姐姐弟弟，一样舍弃两个人的逍遥，我都明白的。” “舒曼，我同你是一体的。” 卿云郑重地说着，“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说过不会不要我，那这样的我你也要接受，不听话的，会添乱的，还会顶撞你的我。” 这小孩在说些什么啊？她有那么专制吗？ 舒曼又想笑又想哭，她扬了手想要拍他两下，怎么能这么气她呢？ 怎么能这么不体谅她呢？ 可是，要是能舍得就好了。 “你变坏了！” 最后舒曼只能埋了头愤愤地咬了咬他的耳垂，听他惊叫了声，她又忍不住往侧边挪了挪扯开了些，“你故意的吧？” “我就是故意的，就是让你习惯我不好的样子……” 卿云别开脸，“手机还在响，你接电话吧。” 舒曼又恨又爱，她这半天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现在依然没有着落。 电话是万松分公司打过来的。 接了分公司的电话，接下来又是邹智明的电话，舒曼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半了。 按照计划，如果她这边顺利解决的话，今天晚上就要回万松跟邹智明见面商量两家合作项目的事。 飞机票她也已经提前看过了，下午4点就有一班，如果按照原计划，那就意味着再过半小时她就要出发了。 她看向卿云，他们两个见面才多久。 一个月才见一次面，就要这么分开吗？ “我这边有点事，大概没办法赶回去了，明天上午在上次见面的餐厅见面吧？” 舒曼心中想了许久，可是主意却是立马就拿定了。 话是对着电话说的，她的眼睛却是直直看着卿云，所以一看到卿云因为她的话而骤然亮起来的双眼，舒曼立马就觉得自己的决定做得无比正确。 今天卿云突然的难过，也让她意识到了一个月对他们两个人的影响有多么大。 何止是卿云会这么情绪不稳定，她自己不也同样也需要他。 反正回去面对的总是暴风骤雨，早回晚回都一样，可不一样的却是她可以有他陪在身边。 可是卿云这边却要想些办法，怎么才能在爸妈那里过关？ “我也要在这里待一夜再走。” 一挂了电话，卿云就走到她身边，抱住了她，半是撒娇半是坚定地说道。 闹了一会儿，他们两个这会反而更亲密了一些。 “啊，你自己想办法，不是你说的不能总依靠我吗？” 舒曼故意逗他，心里却开始已经想着法子了。 “好。” 她的小卿云却没有听出她在逗他，认认真真的就开始想理由了。 舒曼见他这么老实，又是想笑，又觉得他这样分外可爱，就放任他自己想了。 他还说让她相信他，她就等着看看他准备怎么做好了。 反正时间还充足着呢。 差八岁就是不一样，这小孩还总不承认，舒曼有些小气地想着，一想到这小孩一生气就把她急的团团转，她这会就觉得脸上挂不住。 第三百零五章 静处 舒妈听到手机响声，这会儿正好休息喝水，所以她立时就拿了手机过来，一般情况下会主动联系她的都是近人，她也有些好奇是谁会这个时候联系她。 看到来电人名字，舒妈放下了水杯，更好奇了，卿云那孩子怎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这时候不是应该还在学校上课吗？ 一时心里闪过许多想法，舒妈接了电话后声音就格外柔和。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妈妈的声音，舒曼忽然有些艳羡起来，她都没能让妈妈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过话。 但能用这样的声音跟卿云说话，妈妈应该也是挺喜欢卿云的吧？ 卿云他准备怎么跟妈妈说？ 舒曼又是好奇又是担心，要是卿云没能让妈妈答应下来，那她难道偷偷跟着他溜回兰湖住一晚？ 倒也不是不行，总之，他既然自己想做，她就得表示支持。 她确实太把卿云当自己的所有物，以着年长为由大肆安排他的生活，也不尊重他的意见跟心情。 舒妈听清卿云打电话来为什么事，下意识就想反对，可是电话那边卿云平静的声音又让她回过神来，这孩子出身来历不凡，这么说定然有他的缘由。 只是一个孩子家一个人去外地，还不能跟她说去哪里，她怎么放得下心？ 怎么跟这么一个别人家的小孩相处，舒妈还实在没有经验，即使这小孩已经在家里住了几个月。 但是真正在照顾这小孩的人却是舒曼。 舒妈不喜欢小孩，所以也知道她自己不被小孩喜欢，她自己的三个孩子，会跟她说心里话的，也就只有一个小儿子。 所以舒妈也不指望自己能问出什么，想到舒曼她就放下心来，温声交代道，“你是个大孩子了，做事也有分寸，阿姨对你也放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好意思找阿姨，就找你舒曼姐姐啊。” 听到那边卿云答应下来，结束电话之后舒妈立马给舒曼打了电话过去。 舒曼才刚听完妈妈跟卿云的电话，听到妈妈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下来她正觉得意外，不等她跟卿云说话，她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卿云这孩子说要去外地，早已经请过假了，现在突然跟我说，你好好关心一下这孩子，别让孩子在外面丢了。” 舒曼一接了电话舒妈就直接说了一大段，等舒曼答应下来，舒妈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想说一说跟邹氏合作的事，转念却又想到舒曼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来找自己，顿时就失去了说下去的念头。 舒妈沉默的这一会儿，舒曼原本也在担心妈妈这个时候提起项目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盼望着妈妈提起来，还是继续绝口不提，却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电话那边出声。 然而，她屏息等来的却是毫无预兆挂掉电话的声音。 “舒曼？” 卿云瞥见舒曼的手机显示通话结束，就轻轻叫了她一声。 舒曼回过神来，她冲卿云笑了笑，目光略过已经黑屏的手机，心上沉甸甸的。 “舒曼……” 卿云又轻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见舒曼又扬起了笑容，他想了想，起身把舒曼抱了起来。 陡然失重，舒曼下意识搂紧了卿云的肩。 这孩子只是让她换了个坐的位置，让她坐在了他怀里像揽小孩一样揽着她。 舒曼低头看了眼两人的姿势，怔了怔，她是哪里表现出脆弱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卿云就喜欢这样抱她了，他似乎觉得这样抱着她她就会好受一些了。 可实际上……这样被宠着也确实让人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大概真的是太久没有相处过了，等舒曼静静调节了一下心情，她直起腰来看着卿云一时也有些不知道两人接下来怎么度过了。 而这样的没有头绪，也让她再一次意识到了一个月实在太久了一些。 “想不想出去玩呢？衡城你还没有来过呢，这里很适合度假……” 舒曼想了想，就先征询起卿云的意见。 卿云先是摇了摇头，可见舒曼因为他摇头就开始为难起来，他又点了下头。 这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是突然拥有的，他哪有什么规划？ 见到舒曼的时候，他想着哪怕站一边能看上她两眼就够了，可现在见到人能正大光明站到她面前，他却又有太多的不知所措。 卿云又想了想，现在舒曼平日工作已经够忙了，再让她带着他出去玩，晚上回来她又要跟以前一样赶工，那也太累了……所以他又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点头又摇头的，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舒曼忍不住捏了捏卿云的耳朵，笑着问他，“怎么对着我也不说话了？这摇头又点头的，是要出去还是不出去？” 卿云抿了下唇，看了舒曼一眼，“还是就在这里休息吧，你太忙了……我也不想出去，出去就会分心……” 真体贴，舒曼想了想，最后拉着卿云窝在了床上闲聊。 虽然分开了一个月，但是她每天晚上都会跟卿云固定通话，卿云身边发生的事她都会从卿云跟一佲口中问个详细，所以两人之间应该并没有什么一定要说的话没说。 这是舒曼拉着卿云靠在床头时心中的想法，可说着说着，她就发现，哪怕是每天晚上她都盘问了他，也比不过陪在他身边知道的多。 他们两个之间还是有太多彼此都不知道的事情，本来也是，一个小时的纯聊能将一天的经历都说的毫无遗漏吗？ 舒曼说得口干舌燥，她还没来得及下床，卿云就已经按住了她，自己下去快步去烧水了。 舒曼欣慰地看着卿云忙，低头看到手机却又想起了她即将面对的事。 褚家的事，邹家的事，其实本来也算不得什么，爸妈打拼了十几年，也不是轻易就能被拖垮的，再说又不是结下了什么血海深仇。 褚老爷子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不会结仇，顶多是为难为难她，这个关系走不了，也可以走别的，她也不是手里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人。 虽然比起从父母那里走要艰难得多。 第三百零六章 回见 如果消息传的快的话，妈妈今天就会知道褚家放弃了她，舒曼捏了捏手指，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不管是最开始还是到现在，其实她自己一直要面对的都是父母的怒火，父母对她的掌控欲 她跟家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在父母眼中到底算是什么？ 以前她总在想，总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却也一直维持了融洽和睦。 那都是在顺从父母的前提下，而今她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了自己想过的人生，即使她不觉得这是与父母作对。 可是他们大概不会这样想，他们的关系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她心中还真的没有什么把握。 她能够孤注一掷来了这里，也有信心能够跟邹家继续保持合作，可她唯独没有信心去面对父母。 她的爸爸妈妈不能说对她没有感情，可就是这仅有的感情也成了他们理所当然束缚她的理由。 他们在她身上花了时间跟精力培养，也期望她一举就为家里带来明确的即时可获并可持续发展的利益关系。 比起靠她自己一辈子奉献，他们更相信一次性的可观收入。 妈妈的态度尚且有松动，如今也会考虑她，以以至于对待她的态度会反反复复。 可是爸爸那里，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女儿，只是一件可以用来交换的商品。 爸爸才不会在意她能做到什么，也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经商的能力。 现在她要面对的是妈妈，可一旦褚家那里的消息出来，她要面对的却是对她并无多少父女之情的爸爸。 他们舒家的实际掌权者是妈妈，但是在外面还是爸爸的一言堂，他们家更多关系是在爸爸身上挂着的。 可以想象等她回万松的时候会面对什么了。 舒曼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要好好享受的。 这平静还没享受多久，褚卫林就突然来了，还不是打电话通知了才过来，而是直接到了酒店，敲了他们的房门。 跟卿云闲聊的时候，舒曼也有看过时间，已经到了下午3点，褚卫林却还是没有消息，她还以为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见到他。 按照她的想法，褚老爷子应该已经把她排除在外了，如果换作邹家，她这样的坦白算不得什么，可是褚家不一样，褚老爷子要求的事绝对的忠贞，她在这一方面不合格，褚老爷子肯定也不会允许褚卫林跟她联系。 难道是她想错了？ 不然楚褚林这个时间点怎么还会过来？ “怎么见到我是这个表情，不欢迎我吗？” 一见面，褚卫林就这么说。 舒曼自信自己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她抬眼顺着褚卫林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他盯着的是卿云。 她扯了下唇，淡淡笑了下，“做电灯泡的没有自觉可不成哦。” 这可不是舒曼一贯的说话风格，这也要护短？ 褚卫林耸了耸肩，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游弋，“我有话要跟你说，你俩是一起还是？” 舒曼点了点头，却是拉着卿云的手，无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褚卫林叹了口气，跟在了两人身后，“你这样都让我没有说话的念头了。” “你也可以不说，等事情平息下来我们再聊。” 舒曼还了一句，停住了脚步，“不过你能忍住不说吗？” “啧啧，你这女人可真是……” 褚卫林越过舒曼，低头看了一眼卿云，“哎，小子，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 “……” 卿云真不习惯跟褚卫林这样风格的人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褚卫林还没有张口，对上他视线的褚卫林就捏了捏眉头转开了眼。 “你说说你，以后我还怎么跟你聊？” 褚卫林头疼地看向舒曼，“要不是跟你相处了一个月，我真要把你当变态了，这么个小破孩知道什么？你真没骗我？” 什么变态？ 舒曼脸色青了下，她也没想过要面对这样的场景，褚卫林说话可真够直接了。 变态？ 卿云愣了一下，直觉不是什么好词，但是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看向舒曼。 舒曼握了握卿云的手，赶在褚卫林又要口出狂言前先换了话题，“你接下来怎么安排？” “你还有心情关心我？当着这位的面关心我？” 褚卫林搓了搓下巴，冲着舒曼挑眉。 舒曼直接过滤褚卫林的话，“应该不回万松了吧？该回兰湖了吧？” 问完话，她也不等褚卫林说话，就转向卿云，“要是你跟一佲还参加宴会应该会经常见他了，有什么好消息可别忘了跟我说。”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褚卫林嗤笑了声，“真有好消息也不用他们转述，我第一个就通知你，毕竟你可是拔了头条的。” “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舒曼笑了下，顿了顿，她看了一眼手表，“你能出来多久？” “不要把我说的这么可怜嘛。” 褚卫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机推到了舒曼面前，“喏，不用你求了，这些都给你用好了。” “条件呢？” 舒曼扫了一眼褚卫林的屏幕。 “条件啊，我想想……等这小孩也太浪费青春了，考虑一下我吧，哈哈……” 成功让卿云皱起了眉头，褚卫林摆了摆手，“逗你呢，小孩，我可等不了。” “你就当这是赔罪礼吧，我们家老爷子可是生气了。” 褚卫林敲了下桌子，“我也没给你讲好话，虽然这对于我也就是张张口的事，但是，这样就不好玩了。” “舒曼啊，本来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的，可你换乘了，我还得自己走，这也太无趣了些，我也想看看你换乘能过得怎么样。” 褚卫林扯了下嘴唇，“本来我应该拉住你的，不过……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良心的，别让我失望了，舒曼，让我看看你的真心能让你走多远吧。” “你的好意我接受了，但愿你会有需要我帮助的时候。” 舒曼接收了褚卫林手机发过来的文件，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 “这话听着可真不顺耳，好吧，我时间到了，回见了。” 褚卫林掏了掏耳朵，收回了手机，站起了身。 他看了一眼同样起身的这一对，连起身的动作都这么默契，说不是真心谁信？ 可怜的邹智明啊，如果知道了，该是多么有趣。 第三百零七章 直说 褚卫林的到来让卿云一头雾水，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知道舒曼的心情又阴霾起来。 他们两个在一起似乎总是这样，总是要为这样那样的事烦恼。 这样的体验是他待在闺阁中怎么也不会经历的，那时的生活平静如池水，偶有微风拂过，会吹皱，但风止便静。 但他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 舒曼应当也是同他一样的，不然她也不会这般隐忍。 他其实觉得现在的舒曼跟在那个世界时的舒曼并无不同，可是舒曼也确实跟过去不一样，从视频里，从一佲口中他都能比较出来。 让她改变的人是他，让她心甘情愿的也是他，他其实不应该怀疑她的心意。 只是欢喜一个人实在让人贪婪。 没有得到尚且能无欲无求，得到了就只会永不满足。 本来一个下午跟晚上都是白得来的，他应该知足才是，可是早起去了机场，碍于舒曼身边的何叔，舒曼连离别也只是轻轻抱了他一下，不等他回抱就撤开了。 他们的航班不是同一时间，他要先登机，来的时候有多期待，走的时候就有多踟蹰。 这一别又要多久才能见到她呢？ 过年吗？ 即使见面了也没有多少这样单独在一起的时刻。 一佲有时会笑话他说已经跟舒曼相处了快一年了，怎么还跟热恋中一样。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这样？ 来的时候孤零零坐着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离开了这样坐着就心中空空如也。 送走卿云后，舒曼心中立刻就空了许多，为了填补这些空间，她立刻就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褚卫林给她的文件信息量比她期望的还要多，她原本也有初步的计划了，可看了褚卫林给她的文件，她心中又生出了其他想法。 她现在迫不及待要回万松，如果褚卫林文件中的细节是真的，那她根本就不用在上面的关系上费力钻研了。 她一心想着工作，连自己怎么被何叔带到了座位上的都不怎么记得。 等她忙活一茬，再看时间才发觉卿云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兰湖，快的话应该还能赶上上午第三节课。 她在飞机上没法联系卿云，所以就提前跟一佲说了，本来也该跟妈妈说的，但她不太想面对妈妈。 所以最后让卿云自己跟妈妈说了，她派了自己留在兰湖学习的毛师傅去接送卿云，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又想了一遍自己对卿云的安排确定没什么遗漏，舒曼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焦灼。 到底是没有亲自送了卿云回去，又没办法及时联系，接下来舒曼就过得有些艰难了。 工作想到这里也就停滞了，接下来都需要到万松了再细想，舒曼也无心再去想，又无法联系卿云，所以干脆就闭眼休息起来。 一到万松，她还有邹智明要见，见了邹智明还要立马赶回公司。 所以一出了机场，舒曼就直奔约好的餐厅。 她倒是准时到了那边，邹智明却是迟到了大半个小时，这让舒曼险些以为自己是记错了时间。 可是她检查了聊天记录她并没有记错，如果不是想着这次原本是她失约在前，舒曼就想直接回去了。 之所以没有回去，一是想着自己上次失约，二是邹智明的电话突然打不通可能有什么特殊情况，此外，也已经快到了午餐时间，她就是回公司也还得出来吃饭。 舒曼索性就先点了餐，她才点了自己的份，邹智明的消息就来了，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微信上已经道歉过了，一见面邹智明还是连连道歉。 道完歉之后坐下来，邹智明就交握着双手，眉头像是打了死结一般解也解不开，平日里两人见面，这人主动说话的时候居多，这会却像是成了锯嘴葫芦。 舒曼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没有主动问起，心里却暗暗揣测起来。 邹智明这一为难就为难到了他们用餐结束。 这么长的时间也让舒曼倾向于舒家跟邹家合作的项目估计是要出变故了这一可能性。 舒曼本是为了稳妥，不想贸然开口，可邹智明犹犹豫豫的就是不开口，她心里等的又是着急，又是觉得没意思。 她有心想直接戳开来问，但是……跟邹智明的关系着实尴尬，她要是直接问出来……那这人自己就要多想了，万一不是她想的那些事情，那就更尴尬。 舒曼决定再等一会儿，但是等了有三分钟，还不见她开口，她就打算自己先开口挑明了。可是她正准备张口，邹智明却开口问了一句，“你是去了衡城吗？去见了褚老爷子？” 总算是开口了，舒曼松了口气，她笑了下，“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你怎么能去衡城呢？舒曼！” 虽然已经确定这是真的，可是听到舒曼亲口承认，邹智明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他揉了揉额头，半是不解半是头疼。 “我是去了衡城，然后呢？” 舒曼又回答了一遍，等着邹智明解释。 “然后？” 邹智明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见对面舒曼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白操心一样，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两家现在面对的压力来自哪里？你为什么还要到褚家那里去？” 话一说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他冲着舒曼摆了摆手，“抱歉，我不是在怪你，我知道的，褚卫林那么烦人，那么缠着你，谁也不能接受被他缠上一个月……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他再烦你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就是来处……帮你处理……” “没有关系，我事情已经做了，那自然要我自己承担……” 舒曼打断邹智明，“本来约你出来也就是商量合作的事，是现在合作有什么变动了吗？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舒曼这么毫不避讳的就戳中了问题的关键点，邹智明却没办法直说，他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 他们两家的合作确实出了问题。 可是，他要怎么跟舒曼说？ 第三百零八章 都怪他 褚爷爷那边给出了让他们家换合作人的通牒。 别的项目也就算了，他们家跟褚家的关系并不是所有项目都得靠着褚家，可偏偏这个项目，他们家就是靠褚老爷子手中的关系才拿到了。 这个机会是大家抢破头才争到的。 为了这个项目，不管是舒家还是他们邹家都已经准备了整整几个月。 再让他们换人，这对于两家来说都是一个噩耗。 他是一个小时前才接到的消息，这消息太过突然，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所以才耽误了跟舒曼约会的时间。 他在公司跟父母争执到了发现时间晚了，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赶来，可是一路上他也没想清楚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不管是父母还是公司那边股东的态度都特别明确。 跟舒家解除合作，他们邹家自然会有损失，但无非是赚的钱少了一点，并非一点也不能赚。 可是如果跟舒家继续合作下去，那失去的不只是这一个项目，还有之后一切要依靠褚家的项目。 孰轻孰重，是个人都分得清楚。 他自然也想得清楚，可是那边是舒曼啊。 让他当着舒曼的面说他们两家不再合作了？ 背信弃义的事一旦做出来，他跟舒曼之间还有什么可能？ 姜还是老的辣，褚家老爷子嘴上说着让他跟褚卫林公平竞争，可一旦褚卫林出局了，他更是直接就被踢出局了。 现在跟舒家合作一同抗过这一难关固然可以，可是以后呢？ 每一次都跟舒家没办法合作，那舒曼夹在中间，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日子到底怎么过下去？ 现在不跟舒家合作，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了，舒家还会把舒曼交给他吗？ 褚老爷子这一手可真是釜底抽薪。 舒曼也是的，她既然不想跟褚卫林在一起了，他不知多少次跟她说有他，她为什么就不肯信他？但凡她跟他说了，现在也不会面对这样的情况。 邹智明看着面前的舒曼，看她依然平静地看着自己，好像根本没有觉得自己去闯了多大的祸。 他又是憋屈，更是觉得为难，她没意识到的事他能跟她说吗？ 现在只是他一个人在操心，在舒曼看来，说不定巴不得他跟褚卫林两个一起都出局了。 可是她就没有担心过，如果他们两个同时出局了，她要怎么办呢？舒家怎么办呢？舒家伯父伯母难道不会迁怒她吗？ 舒曼她到底跟褚家老爷子说了什么？能让褚家老爷子这么果断的就把她排除在外了。 舒曼这么好的女孩子，褚家老爷子到底是哪里看不上了，还要对舒家打压？ 舒曼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怎么会得罪褚老爷子？ 还有褚卫林，嘴上说着喜欢舒曼欣赏舒曼，可是到了这种时候连个人影都不见了，从万松离开也是悄无声息的。 他就知道褚卫林这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事，从来就只顾着自己一个人。 舒曼还等着邹智明解释呢，可是邹智明却看着她脸上表情风云变幻，唯独没有一句话。 她从邹智明的这种表现中能感觉出来这次的问题可能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了，难道是两家的合作完全不能进行了吗？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吞吞吐吐的，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么不利落的人。” 舒曼看了一眼时间，她实在没耐心再等下去，如果真出了问题，她现在需要立刻赶回公司处理。 所以她直接开口激起了邹智明。 邹智明被舒曼一激，又见舒曼眼中有些不耐烦，他下意识就想开口，可是张开口却还是说不出来。 要他当着舒曼的面说两家的合作要终止了吗？ 重要的是，舒曼能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 要说也不是这时候，也不是只有舒曼一个人承受。 “舒曼，我们再去一趟衡城吧，去找一下褚老爷子，好好说一说。” 邹智明想了又想，抱着一丝期望看向舒曼。 “是我们两家不能合作了？这个项目舒家不能参与了？” 舒曼立刻试探着问，从邹智明瞪大的眼确认了这一事实，她心里沉了沉。 舒曼怎么会这么快就想到的？ 难道是她跟褚老爷子交谈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个下场了吗？如果她知道这个下场，她怎么还会这么做呢？ 还是舒曼自己太年轻？太没有经验？她不知道这样会让舒家蒙受多么大的损失吗？ 可是她说的都是事实。 邹智明艰难地点了点头，又赶紧张口准备安慰她。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说话，舒曼就站起了身。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烦心了，接下来的事等我回公司了，我们两边再交涉吧。” 舒曼说着就要走，邹智明怎么敢就让她就这样走了？ 他疾步上前就要抓舒曼的手，可是他还没挨到舒曼，舒曼就已经撤开了些距离。 看着舒曼跟防贼一样防着他，邹智明心中怎么能好受呢？ 他们已经认识马上就要半年了，可是她却拿着防登徒子一样的态度防他，他是那样的人吗？ 这么久了，他连她的手都没有真正牵过一次，难道还不绅士吗？难道不窝囊吗？ 邹智明被舒曼迅速的躲开给伤到了，他有些难堪的把目光从舒曼的手移向了舒曼冷如冰霜的脸。 难道她是在怪他吗？是，他确实是没有能力，现在也保护不了她。 就算祸是她闯出来的，可是总之，还是他没有保护她的能力，才会让她一直被褚卫林纠缠。 就因为他没让她信任，她去褚老爷子那里，他才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他也根本没有想过他自己不在这里的这么长时间，舒曼一个人是怎么熬过去的。 他一个大男人的，到底跟舒曼计较些什么？ 他跟褚卫林认识了那么久，他尚且不能忍受褚卫林。 更何况舒曼才跟褚卫林刚刚认识就被贴身纠缠。 如果不是因为他，褚卫林怎么会对舒曼穷追不舍？ 倘若不是因为他，舒曼怎么会又被迫进入楚褚爷子的视线呢？其实都怪他呀。 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动心呢？ 他对她的付出难道还不够明显？ 他对她的心意难道还不够真吗？ 如果她早些接受他，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第三百零九章 挟恩 “放心，我没事，这都是正常的事，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舒曼一见邹智明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会在纠结什么。 “舒曼！” 邹智明又叫住了她。 舒曼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邹智明。 “舒曼，我会想办法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邹智明郑重承诺道，“我能帮到你的我都会为你去做，帮不到的我也会尽力，你放心。” “多谢了。” 舒曼冲邹智明点了点头，就加快脚步离开。 何叔已经开了车来接她，舒曼坐在车里，重重吐了一口气。 “老板，还是去公司？” 何叔看到舒曼这个样子，就又开口确认了一遍。 舒曼点了点头，然后闭了眼睛开始细想。 邹智明没有直说，但是她说的那些猜测他也都没有否认，而且他也提了褚老爷子。 褚卫林说褚老爷子生气了，所以她心中也有预料，只是这个结果还是她预料中的最坏的结果。 只不过托褚卫林的福，她并不是完全限于绝路，无路可走。 舒曼睁开眼，又翻出了褚卫林给她的文件，他们舒家跟邹家合作的项目只属于那个工程中的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做不了并不代表做不了其他部分。 多亏褚卫林的文件，她才能发现其中有依靠她自己就能走的关系，绝对是褚家无法干涉的门路。 她这么多年的“大小姐”生活也不是白过的。 舒曼回到公司立刻召集了公司的各部负责人开会。 公司的这些高层虽然也知道项目遇到了问题，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是被踢出合作。 这时候正是各部门不那么忙碌的时候，虽然也有人质疑舒曼召集他们开会的真实目的，但是谁也没能想到真相。 舒曼从各部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跟进度表后就直接定了去外地的机票。 为了方便，她从分公司带了两位她观察了一个月各方面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业务能力拔尖的两个年轻人，跟何叔一共四人直奔目的地。 这俩年轻人都是临下班被她留住了通知出差，她软硬兼施，直接一手包办了两人的机票，还让何叔没收了两人的手机。 等下了飞机，舒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显示，先给卿云回了个信息简单解释了自己的情况，接下来就关了手机。 如果不是舒曼是年轻女人，又是舒氏集团的大小姐，这俩年轻人早就坐不住了，去哪里到了机场才知道却被没收了手机，接下来去哪里也不清楚，两人其实身份证也没带，在机场就办的是临时身份证明。 到了这个地方已经到了夜里，舒总却还没有给他们发手机的意思，他们心里能不嘀咕吗？ 总算熬到了酒店，这两人才知道到底带他们过来是做什么来了，一时两人互相望了望，都没了主意。 他们在公司只勉强混到了中层，这机遇固然来之不易，可挑战也不是一星半点的难。 舒曼将两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她也不指望这两个人明确立场，带这两个人过来，她也只是把这两个人当资料库用。 跟这两个人讲清一会儿需要他们做什么，四人随便用了晚饭后，舒曼就带着两人去找她的旧友去了。 她依托父母的付出着实过了好些年惬意的日子，游山玩水结识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些同她有特别的缘分。 她在褚卫林的文件中发现了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不是褚卫林给的资料太过细致，她还真不能把人给对应上。 而她今天跟人联系了，也确认过了对方就是褚卫林文件中的那位人物。 如果只是认识，她自然没有什么底气，但是对方曾经对她许过诺，她如果有需要，对方一定有求必应。 舒曼万分庆幸自己学过武，也庆幸自己也曾有胆大心细的时候，或许她一直都不是个安分的人吧？ 游山玩水是，见义勇为也是，遇到卿云更是。 到了地方，两个被舒曼带过来的年轻人已经目眩神迷，连路都不会走了。 舒曼也有些惊讶这里的富丽堂皇，但是她好歹是跟对方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所以还能镇定自若。 她才进了门，对方就迎了出来，言行无一不热情周到。 这让舒曼更有种自己在挟恩以报的愧疚感，不过扫了一眼坐下来就安静如鸡的两个职员，她又给自己打了打气。 她过来时已经提前跟主人家简单说过自己拜访的缘由，本来是提前一天预约等待对方空闲，可是她的电话才打过去，对方就表示了随时都可以，甚至直接表明她要是着急的话今晚就可以。 尽管如此，她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一定能应承下来。 邹家跟舒家合作的项目是一项跨国工程，而她结识的就是合作国的总负责人。 正因为对方太过重要，她这样的请求才失去了互惠互利的地位，转而成了挟恩以报。 可如果不是褚卫林，她真的不知道这跟她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因为她并不懂得对方的语言，译名也不一样，再加上对方其实是双国籍，她只知道对方的一个国籍。 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走的路了。 这个项目如果保住了，她未来两年都能在舒氏立足，以后离开舒氏发展也会更有底气。 尽管时间并不充裕，舒曼还是尽己所能做出了当前最详尽的报告。 对方接了她的报告，却是需要现场翻译，舒曼还没来得及用上两位职员详细介绍，对方就放下了她的文件。 “舒小姐，不用再往下介绍了。” 听到翻译这么转告，舒曼心中一沉。 从她开始介绍的时候，她就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她已经尽力地在想办法吸引注意力。 可是她的语言需要再经过翻译转述，再加上对方又分神看了她的报告，以现在的结果来看，她在这一点上的努力根本就是白费了。 但是，她不能在这里退缩。 舒曼笑了一下，“那请允许我做个结语吧？长辈常教育我做事需得有始有终……” 第三百一十章 馅饼 而对方如她所愿的集中了精神听了她最后的结语，但是表情却让她有些迷茫，不得不看向翻译。 翻译冲她笑了一下，等赛赫先生说完后，他转头对着舒曼翻译，“赛赫先生说你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他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改变的，如果方便的话，希望能知道答案。” 舒曼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起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但是她也不能不回答。 “我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也到了需要承担责任的年纪，我想要做自己。” 舒曼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 或许这个答案在她的父母，她的朋友面前都不会被人重视，她也没有说出这样答案的机会，可是对着她需要求助的赛赫先生，这确实是她的机会。 赛赫先生听完翻译的话就笑了出来，转头对着身边的妻子说了句什么，他的妻子看着舒曼的目光便越发柔和起来。 这一句翻译并没有转述，舒曼暗暗后悔自己没有再多学一门小语种，但是赛赫先生这表情也不像是在说她有什么不对。 “舒小姐，赛赫先生说，当时的承诺你虽然从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们都是惦记着的，从来不敢忘记，你救了赛赫家幼子，就跟赛赫家是一生的朋友，朋友但有所求，如何能不应？” 翻译说着，将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文件夹递给了舒曼，“舒小姐还没过来，赛赫先生就已经准备了您需要的……” 翻译正说着，却被赛赫先生打断了。 舒曼也是一愣，怎么就在关键的时刻停住了……可是这会儿她也只能等着。 在她做结语的时候，她从公司带过来的那两个职员就被赛赫先生的保镖带走了，这会儿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了赛赫夫妇，翻译，带上她一共四个人。 注意到翻译惊讶地挑眉的表情，舒曼捏了捏手指。 刚才她还能确定赛赫先生会助她一臂之力，可是现在突然交代起了翻译的言行却让她又没了底气。 归根到底就是赛赫先生并不在意她的报告这一举动让她没办法乐观起来。 如果对方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那她又有什么资本让对方伸手？ 凭着四年前的恩情？ 那之于她虽然当时是凶险了些，可其实并没有费多少力，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都不觉得自己之于对方有恩，更不觉得对方的许诺有多么重要。 她却不得不拿着自己都不在意的恩情过来求助，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更别说去相信对方一定会伸手了。 等待的功夫，舒曼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缓慢，她的目光恨不得能穿透对面交谈的两人心中，恨不能有读心术，可是这些都只能想想，她这会更是连想想的能力都没有了。 赛赫先生跟翻译在交谈，赛赫先生的夫人却是笑着看着她的，舒曼纵然再想看出来赛赫先生在说什么，也不能冷落赛赫先生的夫人。 赛赫先生的夫人会日常的英语，这会儿就慢吞吞地跟舒曼用英语交流起来。 这位夫人一直都像是赛赫先生的影子一般，在赛赫先生站出来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她身影，但是赛赫先生转身，这位夫人的存在感就不容忽视了。 舒曼跟这位夫人聊了两句，心里就慢慢安定下来，这位夫人的英语并不算好，还有口音，但是说得慢也方便舒曼理解。 这位夫人告诉她是好事，让她不要着急。 对于她来说，好事就是能从赛赫先生手里接到这个跨国工程中可以由他们舒家总管的项目。 除了这个，别的都算不得好事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把手机关机了，她这会儿手机也要被人打关机。 邹智明还说要为她想办法，对着她都张不开口，更别说对着她的父母了。 但是消息已经从褚老爷子那里确认了，传到爸妈那里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爸妈知道的时间已经算是晚的了。 可想而知等会她开机后要面对怎样的狂风骤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希望赛赫先生能给她一个好消息。 在她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赛赫先生终于跟翻译交谈完了，翻译转向舒曼，“抱歉，让您久等了，您先看一下这个，这是赛赫先生在您过来时整理出来的，都是符合您的，您可以选择……” 舒曼来不及细想翻译的话，她先冲赛赫先生道了谢，接过翻译手中的文件夹快速翻看起来。 她看着的时候，这位翻译还在她身侧给她补充介绍。 舒曼原本以为这位只是专职翻译，这会就听出来了这位在赛赫先生身边的职位比她想的要高上许多，只是翻译的话怎么可能了解得这么全面？ 有些根本就是少有人知的机密。 舒曼听着听着就不由停下了手，惊愕地看向赛赫先生，文件夹她还没有看完，但是粗粗一看就让她心惊了，再联想起翻译刚才的话，舒曼觉得自己像是被天大的馅饼给砸中了。 天啊，如果她全盘接受了赛赫先生的好意，那她立马就能成为兰湖市年轻人中的第一人，到时候别说褚卫林来求娶，但凡任何一个人求娶，她的爸爸妈妈都不会再松口了。 不仅如此，她还会在舒氏占有越来越重的分量，她渴望的话语权跟自由很快就能实现。 即使到时候卿云被家里人知道了，那她也有足够的实力去守护，也能平衡好父母跟卿云的关系…… 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而赛赫先生给的“诱惑”还不止她看到的这些，翻译还在继续说着，赛赫先生跟夫人都在满面笑容地听着，注视着她，那神情似乎就像是她最亲密的长辈一样，就如同外婆每次要把自己最喜欢的陪嫁给她一样的表情。 舒曼的心砰砰砰地跳得飞快，除了跟卿云互表心意外，她还是第一次在别的事上感到这样的兴奋。 这一刻，她的野心已经膨胀到扎进她的四肢五骸中，瞬间发芽生枝冒叶开花，芬芳馥郁的香气几乎让她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第三百一十一章 电话 舒曼知道这会儿自己的心情根本不适合细看，再加上只看文件就下决定这对于她是不可能的事，决定权也不在她手里。 但是机会又是稍纵即逝的，她又必须立刻做出决断，舒曼能狠狠的掐了几下手掌心，疼痛使她慢慢的镇定下来，恢复了冷静。 “赛赫先生，可否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您的好意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当时救人并不是为了求回报，如今却为了因为当时的恩情索要报答，这已经是令我感到愧疚了，我现在需要发展的机会，承蒙您的慷慨得了，已经不胜感激了，您给的机会太多，我一时还做不出决断来……” “得了您给的机会，我一定会用最大的诚意回报您，我们舒家的资质您也可以放心……” 舒曼放下手中的文件，认真的看向赛赫先生。 翻译赞许的看了舒曼一眼，然后照着她的话，一字不改的翻译给了赛赫先生。 赛赫先生跟夫人两人听了翻译的话都笑了出来。 “赛赫先生说舒小姐这一点还是跟当年是一模一样的，小姐要是想详细考虑的话就慢慢考虑，这边不着急的，这些项目都是后期项目，赛赫先生这边有充分的权利，你不用担心……” “这些工程都是要需要公司去承包的，交到舒小姐手中，赛赫先生十分放心。” 翻译一边给舒曼翻译着，另一边把手中的另一份文件也递了过去，“虽说工程是承包了给了贵国，但是都是由贵国的人再自行安排，我们这边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人，如果舒小姐能够跟我们合作，我们也能够完全放下心来，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舒曼还只是草草看了一眼文件上列出的项目工程，实在没办法估计出她这边需要多久时间，所以她一时也不能承诺时间，只是听了这样的话，就更能坦然地接受赛赫先生的好意。 公事先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接下来就是私事了。 赛赫先生也知道她这么着急，宁愿夜晚就来拜访，肯定还要着急着回去处理，所以他们如今谈论私事也只有这一会儿的时间，虽然时间也比较晚了，但是两人还都是很关心她的生活。 他们4年前相遇的时候，舒曼大学还没毕业，还只是一个学生，如今研究生都已经毕业了，看样子还有了自己的公司。 当年舒曼救了他们家的幼子，但是什么谢礼也不愿意收，最后也只是互留了联系方式。 这让他们一想到这个见义勇为的小姑娘就心生暖意，如今有了机会报答，之于他们一家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再加上舒曼接了合作，未来几年两家只有更亲密的，如今关心起彼此的私事也不唐突了。 舒曼救了赛赫先生家那个小孩的时候跟赛赫先生家的人相处过一周，对彼此的生活习惯还算熟悉。 提及私事就不免说起那个小孩，舒曼这一细想，当初她救过的那个小孩如今应该也有十三四岁了。 那个小孩是家中的幼子，十分得宠，当时被她救了后也黏她黏得紧，再加上她当时跟赛赫家的目的地是一样的，有赛赫家在她的安全也受保障，这也是为何她救了人却要跟对方相处一周之久的原因之一。 闲话了一段时间，赛赫先生便说家中的幼子也十分惦记她，如果方便的话就送家中的幼子去寻她玩耍，希望她能多多照顾。 舒曼承了对方的情，如何能拒绝这样的小要求？ 她再一想那小孩年龄跟一佲卿云他们相差无几，应该相处得来，也就爽快的应下了。 来时是心怀不安，忐忑难耐，走的时候舒曼却是一身轻松，然而这轻松也没有维持多久。 被她带过来的这两个人倒是白白带过来了，有些事情倒不好通过他们讲，舒曼想了想，看了一眼时间直接给两人买了机票让这两个人回万松去了。 送走这两个人，舒曼直接开了机跟妈妈回了电话过去。 她这边刚显示正在拨号中，对方已振铃，手机就震动一下，电话立刻接通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电话那边的咆哮。 “你还知道打电话？你现在在哪里？你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给我躲哪里去了？” “舒曼！我要求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兰湖，我就在家里等着你！ 接通电话后舒曼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电话那边最后的通牒一下就咔的一声挂了。 而她正要开口解释的嘴型才刚摆出来。 舒曼叹了一口气，她早知道就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通过文字叙述实在太费时间，只有电话沟通最多方便，她才只能这样选择电话沟通。 无奈之下她又拨了电话过去，可是她这回怎么等也没人接通，一连过了三四次都没人应答，她再傻也能明白过来，这是妈妈根本就不愿意接她电话，也不愿意给她任何发言的机会。 她犹豫的看了一眼通讯录中爸爸的电话，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妈妈已经是这样的态度了，更别说爸爸那边，倘若她真的拨了爸爸的电话，只怕那边会比妈妈情绪更加激动，说出的话也更加难听，她很难保自己现在不会在电话中跟对方吵起来，所以还是不要了。 舒曼想了想，就给一佲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一佲就十分担心的先问起了她，“姐，发生什么事了，？妈今天特别生气，一回来两个人都吵起来了，还都不让我听，现在不吵了，但是爸爸好像出门了……” 听一佲说爸妈又吵起来了，舒曼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给爸爸打电话过去。 她可以被舒妈骂训斥，可是对于爸爸，她没办法接受。 “现在比较紧急，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先帮我去找一下妈妈，让她接一下电话，就说我这边有其他的关系，请她一定要接电话，我现在在外地赶不回来，等着妈妈下决定。” 舒曼知道事情紧急就长话短说，叮嘱了舒一佲。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舒一佲打断了，“姐，你也太高估我了，你是没看到他们有多生气，我要是敢出自己的屋门就会被骂，咱妈一个字都不会让我说出来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后悔 舒曼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舒一佲会拒绝她，听到电话那边自己弟弟絮絮叨叨的说着，再想起刚才电话那边舒妈声音中都满的溢出来的怒气，她忽然就理解了自己弟弟的心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把妈妈气晕过一次已经让一佲接下来跟妈妈说话都提心吊胆了，这种情况下，一佲怎么敢再冒险。 上次就是因为她的事才让一佲气到了妈妈，听到一佲转而追问她到底是什么事，说自己要听了是什么事才敢去妈妈面前。 舒曼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她现在找到了门路也抵不过已经发生的事实，舒一佲过去就是撞枪口了。 正在这时，电话那边的卿云就插话了，“舒曼，要不我去说吧，毕竟阿姨对着我……” 卿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惊讶的舒曼跟舒一佲同时打断了。 虽然舒妈一向表现的对卿云很是喜爱，也从来没有对他厉声说过一句话，但是舒妈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脾气上来的时候，哪管你是外人还是亲人。 他们两个自己到底是舒妈的孩子，说骂也改变不了亲生的事实，要是换了卿云，就算他自己不在意，他们两个也没办法不在意，妈妈在气头上的话她自己根本不会在意，尤其是对着自己的亲人。 这不是妈妈一个人的毛病，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对着亲人的那一面都是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喜怒哀乐完全不加掩饰。 所以才会有那句话，捅向亲人的刀往往是最锋利的。 “卿云，一佲，你俩都不要担心，我这边还有其他的法子，妈妈虽然不接电话，我这边发的消息她不可能不看的，还有公司的其他人……再不济我直接找大姨她们……” “你们今晚早点睡，不用等我了，我这边还要跟妈妈商量，也不知道商量到几点了，尤其是卿云，你要好好听话……” 舒曼安慰了两个人，着重交代了一下卿云，可是话一说出来，她又觉得这样就是把卿云当孩子了，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亲爱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今晚没有时间再和你们聊了，都早些睡，不用等我了。” 她也不敢跟这个两人多闲聊，丢下这句话就赶紧挂了电话，一心想着怎么跟妈妈解释了。 她先编辑好了微信消息给妈妈发过去，但是等了有10分钟，也不见妈妈那边回应，舒曼想了想，却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她跟俩孩子说找大姨她们，可现在都几点了，大姨她们早都睡下了。 这事还不能让他们知道。 公司的人……更不可能了。 妈妈应该还不会在公司说，再说谁敢冒着被妈妈降罪的风险去帮她？ 舒妈要求她立马赶回去，她也做不到，现在对于她来说，最主要的一定是尽尽全力来挽回他们舒家的损失。 舒曼想着就把手机放在了手边，一心研究起了自己从赛赫先生那里得到的两份文件。 她现在有门路可以走，并不是一筹莫展，此外，一直纠缠着她的关于儿女情长的邹智明跟褚卫林这边都可以告一段落了，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好事呢。 舒曼一边等着舒妈看到消息，一边定了闹钟，决定隔半小时就给妈妈打一个，这样就能保证妈妈看到消息后，她也能打电话跟妈妈沟通。 手机那边的舒妈确实心烦意乱，一连接了几个电话都是不好的消息，再看到微信消息有舒曼发过来的，她直接丢开了手机。 老舒早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冲到了她办公室，跟她争吵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烦躁，他们两个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大吵过了，一时惹得办公室外听到动静的员工都噤若寒蝉。 她勉强压下脾气，老舒却喋喋不休，本来到了更年期后，她的脾气就更加难以控制，被老舒激着，回家的路上他们两个人都说了些难听的话，吵着下了车，回了房间连坐都没坐她就跟老舒又闹了不愉快，老舒摔门出去了。 耳边清静下来，心头却喧闹的她头都要炸开了。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她心里焦灼的好像起了火一般，喝了水也不管用，那股邪火一直从心里烧到了喉头，她毫不怀疑舒曼要是现在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给她喷得灰头土脸。 舒曼可真有本事，她还真小看她了！ 她还以为舒曼已经长大了，可是真长大了怎么会是这么个德性？ 她就是这么对待生养她的父母，就是这么对待他们舒家的，这个只顾着自己的死孩子！ 她是拿她的父母当仇人了吗？把家里这么多年的基业都给架在了火上！ 联姻是考虑了公司的利益，可是作为父母的他们难道就不为她考虑了吗？难道就真的把她当公司的产品吗？要真能把她当个活生生的产品就好了。 真是翅膀硬了，居然还敢关机，一连几个小时联系不到人，再加上公司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问一个不知道。 真是无法无天了，舒妈越想越是生气。 现在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左右，左右不过三四个小时，她等得起！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就坐到什么时候。 舒妈想着，听到手机嘀嘀的消息声就越发烦躁，起身过去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刚才舒曼还要给她打电话，打什么电话？这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有什么脸你来跟她电话联系？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拿着那张脸来面对她，能拿脸做出那样的事，还要脸做什么？ 她想要通过电话，她偏偏不让她如意，谁能做了这样的事情，只要通过电话解释一句就完事了？ 舒妈想着就后悔起来，自己居然被这个孩子给蒙蔽了，她就不该给她这么多权利，也不该给她这么多机会。 甚至就不该把她从家里接过来，她要是跟老大一样平庸就好了。 她从来都不指望孩子给她带来多大的荣誉，她也没想过让她多有出息，从小到大都没能扶起来的人怎么可能现在突然就有本事了？她就不该为她考虑这么多！ 第三百一十三章 接 舒曼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听到那边提醒您拨打已关机，她就没办法沉下心来继续看文件了。 把妈妈气到关机了，可想而知这一次妈妈有多生气，她要是没有按照妈妈的要求回去，哪怕她现在有门路了没有用。 要是单纯不接她电话也就罢了，她这边厚着脸皮找大姨她们帮忙，做个中间人劝劝也行。 可要是连手机都关机了，那现在还真的只能靠一佲他们了。 舒曼想起刚才自己信誓旦旦说不用两个人，现在又打电话过去，顿时有些尴尬。 但是不找也不行，她根本不想跟爸爸沟通，以她对妈妈的了解，如果他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什么人也没找，妈妈铁定就在屋里坐着一直等到她坐飞机回去。 而等了她几小时，怒气就会乘以几增长。 她现在根本不可能回兰湖。 不找一佲帮忙，等她等到妈妈开机，那她的罪名肯定又多了几项。 还好一佲跟卿云现在都很用功，现在可能没学习了，但是肯定还没睡。 舒曼想着就拨了一佲电话过去。 虽然拒绝了帮姐姐，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舒一佲就能安心躺着睡觉了，爸爸甩门出去了，妈妈一个人去了书房也没出来。 刚才挂了姐姐电话，他偷偷去客厅看了，客厅也看不到人影，妈妈书房也没动静，家里静得只能听到钟表秒针滴答转动的声音。 爸爸妈妈刚才吵架的动静，他们在2楼学习都能听得到，只是等他下去的时候，爸爸已经出去了，他跑出门也没见爸爸的影子，回来的时候还没问上一句，就被妈妈呵斥了一顿赶回了房间。 听到二姐说妈妈关了手机不接电话，他咬了咬牙，“姐，我可以帮你去，但是你得教教我，我要怎么跟妈妈说……” 听到舒一佲终于答应下来，舒曼心中万分感激。 “你过去敲敲门，听到妈妈应了，你直接就告诉妈妈，你说请妈妈接电话，二姐这已经找到新的门路了，对方正等着我们这边答应下来，时间紧急！” “我知道了，姐。” 舒一佲答应下来，又对着二姐重复了一遍，听二姐说并没有错误，他这才攥着手机，准备下楼去。 二姐不知道的是卿云其实就在他身边。 大人们谁也不让他们管，二姐连卿云都不说，他们两个哪有什么心思睡觉。 他其实很庆幸卿云在家里，不然他一个人肯定煎熬。 今晚爸妈吵架让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其实记忆里爸妈吵架的时候还是挺多的，回想起来就觉得无力。 即使他现在已经快要成年了，再次经历还是一样的束手无策。 有卿云在，哪怕他们两个是同样的一筹莫展，也比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发愁要好上许多。 他要下去，卿云就执意要陪着他下去。 他当然也需要卿云站他身边，哪怕不用说一句，只要别让他一个人面对生气的妈妈就好。 忐忑不安地到了楼下妈妈书房门口，舒一佲深呼吸了两下，轻轻敲了门，没有听到妈妈应答，他才重重敲了两声。 敲门声一重，里面妈妈没好气的应答立刻就透过门闯进耳朵，他的心提得更高了。 都过了这么一会儿了，妈妈的火气还这么大啊。 这样想着他说话就越发注意了。 可到底是紧张，他说话的语速实在太快，本来话就不多，他一口气说完也不敢停顿，根本没听到书房里面有什么动静。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再说一遍，并且已经准备好了再次张口，舒房门却突然唰的打开了。 “舒曼跟你说的？” “你再重复一遍！” 被妈妈用这样锋利的目光盯着，舒一佲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卿云也有些紧张，不过他还是往一佲身边靠了靠，一佲侧头看了一眼他才勉强镇定下来，又重复了一下舒曼说的话。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赶紧回去睡，都几点了！” 顶着妈妈的高压说完，听到妈妈赶人，舒一佲也不敢多留，立马就点头如捣蒜。 “妈妈，我们这就回去！” 见妈妈立马就要关门，他又忍不住多加了一句，“妈，你不能再多生气了，我们都会乖乖的！” “什么乖乖的，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他的话像是捅了马蜂窝，妈妈立马就怒气冲天了，啪的一声就甩上了门。 舒一佲跟卿云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拖着脚步上楼跟舒曼汇报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妈妈这样的暴怒？ 舒一佲完全想不出来，卿云却心中隐隐知道因为什么，毕竟他跟着舒曼去了衡城。 虽然昨天舒曼跟褚卫林说了什么他还听得不太明白，可是有一句他还是听懂了的，褚卫林说他家那位老爷子生气了。 是那位褚老爷子对舒家施加了什么压力吧？ 舒曼说有门路了，到底是哪里的门路呢？有没有用？ 舒家阿姨跟叔叔已经生气成这样，舒曼能不能让他们消气呢？ 卿云心中十分不安宁，可是他又实在没有办法。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他也不能再去一佲的房间枯等，只能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漱一番后，他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只能抱着手机躺下了。 舒家阿姨那么生气，舒曼肯定会被训斥的吧。 想到以前舒曼每每被训斥后，心情都要低落许久，卿云就更没有心思睡觉了。 早知道舒曼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早上分开的时候他就应该多抱抱她的。 待会儿要是跟舒家阿姨沟通完，她难过了，怎么办呢？ 不知道舒曼跟阿姨沟通需要多久的时间。 她又说了不许他等，他怎么能不等呢？ 先等半小时吧，等半小时给舒曼发个信息过去。 如果她没回他就再等半小时，肯定能等到跟她说话的。 卿云想着，盯着手机就盯得越发专注了。 那边舒妈听了舒一佲转告的话，赶走了两个小孩之后，回到书房的沙发上，她看了一会关机的手机，捏了捏眉心，走了过去开了机。 行，她给她机会，她接她电话，看看她能找来什么门路！ 第三百一十四章 说啊 舒妈开机后没两分钟，舒曼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来电人，舒妈的火气更大，她挪开目光，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心里的火气，接了电话。 她跟老舒都头疼的事，舒曼一个小毛丫头怎么可能做到呢？ 还敢对着她说有门路了，真以为她老了吗？ 都这么长时间了，她以为她已经在路上了，结果这丫头根本就没有回来面对她的意思，在哪也不肯说。 她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等着吧！ 有本事就躲着一辈子也别回来！ 舒曼已经从舒一佲那里知道妈妈这边已经开始开机等她了，但是一想到拨通电话她就紧张。 这紧张感随着接通后那边的毫无声音升到了顶点。 她暗自掐了一下手掌心，让自己平静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张开了口，“我联系上了总工程的负责人赛赫先生，我之前救过他们家小孩，现在已经在赛赫先生这边了，赛赫先生愿意帮助我们，我把赛赫先生给我的文件已经发到您微信上了，您可以先看看。” “妈？” 她话说完之后，电话那边还是没有一点声音，舒曼只好试探着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 被她叫了一声后，电话里又传出来舒妈冷淡的一句。 舒曼愣了一愣，随后意识到妈妈说的是什么，她掐手掌心掐的更厉害了，“抱歉，妈妈，这祸是我闯下来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弥补的。” “你打算怎么弥补。” 舒妈的声音虽然是平静的，可是舒曼却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平静。 即使没有跟妈妈面对面，那种压迫感还是让她觉得很难张口，舒曼伸手调了静音，暗暗的呼吸了两口，这才去了静音，“赛赫先生给的文件，我这边已经看过了，现在立马调整的话嫁接到新项目上并不会造成多少损失，此外赛赫先生还给了我新的工程，如果我们这边能够立马承包起来的话，预期的盈利……” “你跟公司的人联系过了吗？你的数据都是从哪里来的？凭空就知道对公司没有影响了是吧？你出息真是大，一个人都能顶整个公司了啊？没有损失？预期盈利？呵……我可真是生了一个出息的闺女！” “你一个人都能跟那个赛赫先生把这些全都决定了是吧？钱呢？人呢？舒家轮到你做主了吗？你凭什么做这样的决定？你又凭什么做出这样的评估？凭你对赛赫先生家有恩情，别人就一定会回报你吗？” “你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人家真的能把你放眼里？这一个月你是白在万松待了！……还有，我们家就只能跟赛赫家做生意了是吗？邹家的生意呢？褚家的人脉呢？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接了项目就能顺风顺水了？我们家这么多年在兰湖打拼下来的人脉跟基业都被你给动摇了，你可真有本事啊，舒曼！” “说话啊！你不是让我接你电话，听你说话吗？说啊！我好好听你说！” 她的那一句话像是坠入了炸药桶，舒妈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耳朵边轰炸，火星溅在了心上，燎起了一片火海，烧的她根本张不开口来。 “说啊！别给我装哑巴！你不是能跟赛赫先生联系吗？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还能跟褚老爷子说那么多，让人家直接看不上你，让我们舒家名誉扫地，你不是很能说吗？来，你怎么说的，现在再跟我说一遍，让我也好好学学！你给我说啊！舒曼！我命令你给我张嘴！” 其实她早知道她这一次捅了篓子，也做好了接受爸妈怒火的准备，可是直面怒火，却比她以为的还要难以接受。 这样嘲讽的字眼居然是从她的妈妈口中说出来的，妈妈甚至看都不看文件就斥责起了她，不在乎她能不能赎罪，却只在乎能不能教训她？ 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做的有什么不对。 她如果不去找褚老爷子，那现在迎接她的除了这样的怒火还有对她窝囊的不屑一顾。 不去找褚老爷子，她就不会褚卫林那里发现赛赫先生跟她有关系，就更不可能现在还能奔波得起来。 不去找褚老爷子，妈妈会联系她吗？妈妈会把她放在眼里吗？会这么歇斯底里地训她吗？ 她的爸爸妈妈根本不会帮她，他们跟褚家跟邹家都是一样的，都逼着她现在必须作出选择，都恨不得她认清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根本是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有出息，只要做好男人身后的附庸就可以了。 现在面对的怒火就已经这么让她无力承担，如果她面对刁难无计可施，那她有什么底气听这样的电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长大了吗？你不是都出息了，不是一个人都能跟那些大人物打交道了？让你妈我也感受感受，好好为你骄傲骄傲啊！” 她不开口，那边妈妈的话就越发难听起来。 这样单方面的训斥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渐渐消停下来。 这期间妈妈叫嚷着让她说话，她不知道要多努力才能忍住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喉咙心里都像是塞了千斤重物，压得她只能扶着沙发坐了下来。 听得越多，心里慢慢麻木起来，她没有做错，如果她真的做错了，妈妈现在一定会逼着她认错，绝不会这样自说自话！ 她只是要承受这24年来软弱无能积攒下来的重量从妈妈口中倾泻过来而已。 等到电话那边停下来好一会儿没有声音，舒曼才张口说了第一句话，“妈，文件已经发到你微信上了，辛苦您先看一下。” 她的声音传过去后，电话那边立马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啪的一声毫无预兆的就挂了。 那突然断线的声音让她的心也猛的停了一下，随后才砰砰砰的越跳越快。 她像是到经过暴风骤雨之后的杂草一般倒在了沙发上，被风摧残，又被雨淋湿，沉甸甸的黏在泥土上，舒曼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用来承受暴风骤雨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幸运 没等她好好休息几秒钟，手机却突然又响了，舒曼下意识以为是妈妈又打了电话过来，立马就挺直了腰，看也没看手机来电显示就先接通了电话。 她的手还是抖得，连带着心里也发颤，可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卿云的声音。 几乎是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舒曼就觉得自己心中忽然就有了些许的暖意，她恢复了些许力气，懒洋洋的，慢慢的靠在了沙发上，听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心里就陡然盛开了许多花朵。 为什么每次听到卿云说话或者接到他电话，尤其在最难受的时候，他出现在她身边，都会让她由衷温暖起来。 比起身边的太多人，她是何等的幸运，都到了那样的世界，最后还能回到自己在乎的世界，还把自己在乎的人也带回了自己身边，。 一见到卿云，舒曼就想到了她自己一个人在那个世界承受了多少不为人道的艰难与委屈，再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面对的事情，浑身上下都能重新充满力量。 虽然是不一样的困难，但是在这里是不一样的，这里是她熟悉的世界，也有她熟悉的可以走的门路，不会草菅人命，更没有什么兵荒马乱。 “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卿云听出来舒曼声音里的有气无力，他抿了下嘴唇追问起来。 听到卿云这么说，舒曼露了个笑影出来。 “虽然很想让你过来，不过我过不了两天就要回家去了，你还是在家里等我吧。” “真的吗？过两天就回来。” 卿云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当然是真的了，我闯下了这么大的祸，肯定要回家里跟爸妈交代一下的，可能还要在家里待好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陪我。” 舒曼用撒娇的语气回答道，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打算去叫个外卖，今天一直在忙，我也没好好吃饭呢，现在一跟你说话我就饿了……” 舒曼说着就准备叫外卖，可是她看了一眼手机，“算了吧，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哪还有外卖？” “你等一会儿，我看看！” 卿云一听到舒曼饿了，就立马从床上下来，伸手够了平板，他知道舒曼是因为手机跟他打着电话不能自己点的原因。 “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舒曼，你在哪里，我现在就给你定，想吃点什么呢？舒曼，喝点粥可以吗？还是想吃其他的？” “不想吃粥啊，我只想吃油腻的肉。” 舒曼听着卿云认真地想着说着，慢慢爬回自己的床上，靠在了枕头上。 “可以开视频吗？久久。” “好。” 卿云应着就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发出了视频邀请。 “晚上真的要吃肉吗？会不会不舒服？” 卿云一边专注地看着平板筛选，一边又忍不住分神去看舒曼，见舒曼靠在枕头上懒洋洋的，他不由有些留恋地在舒曼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我还想喝酒……” 舒曼看卿云给自己选好了粥跟肉，粥到底还是按他自己的心意选了，她暗笑了下，立马就要求道。 “……” 卿云愣了愣，看着舒曼，有些犹豫起来，要喝酒吗？ 舒曼正想开口说自己逗他呢，可是那边卿云犹豫了一会儿先她先开了口，“回家里再喝酒吧，过两天我在家里等你，家里有酒。” “你要是想喝的话，我能照顾你……” 卿云认认真真的说，末了还加了一句，“我也可以陪你喝，一佲他们说酒量是多喝的话就会增长的……” 舒曼这下连心都是暖洋洋的了。 怎么会有卿云这样的小天使呢？ 舒曼正要开口好好夸奖他几句，妈妈的电话却突然到了。 舒曼立马坐直了身体，“久久，妈妈的电话到了，我这边得先接妈妈电话了，你等我一会儿……不，你先睡吧，时间不早了，我没事了能跟你说一会话，我心情已经好多了，不要太担心，过两天就回去了。” 舒曼匆匆说完就赶紧关了视频电话，转而接了妈妈的电话。 “明天上午11点机场接我们。” 接通后，那边的妈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等舒曼答应下来就咔的一声又挂了电话。 舒曼看了一眼时间，从上通电话结束到现在，其实也只不过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时间。 而妈妈的这通电话只有几秒钟，比她想象的时间还要短。 以至于她又接通卿云那边的时候，卿云都有些恍惚，“你接过电话了吗？” “我反悔了，你还是再陪我一会吧，已经接过妈妈电话了，妈妈明天过来……” 舒曼又倒回床上，懒洋洋的看着卿云说道。 “好，我一直陪着你，外卖还要10分钟左右才能到。” 听到那边卿云这么说，舒曼忍不住夸赞了一句，“我的小卿云现在怎么能这么贴心呢？” “你们平时也经常点餐吗？怎么这么熟练？” 突然想到自己刚才从屏幕中看到卿云翻看外卖的样子，舒曼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也不是经常点，不过一佲跟舒佑两个都不喜欢选择，他们两个总吵起来，最后都要我来选。” 卿云想了想，总结了一下。 “这两个臭孩子，就知道使唤我的卿云。” 舒曼忍不住轻骂了那两个。 “他们买的也是让我吃的呀，而且每次都是他们花的钱。” 卿云小小的为他们辩解了一下。 “我好难过啊，你现在都站到他们那边了，我说他们你还不愿意了……” 舒曼故意这么说，看到那边卿云立马着急起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相信我会生气呀？” 舒曼被卿云着急的表现逗乐了，她抱着枕头，冲着卿云摇了摇头，“你这么好骗，我真不想让你跟别的人认识，被欺负了怎么办？” 两人就这样随意聊着，也许是她心情不够好，舒曼的恶趣味又上来了，动不动就要逗逗卿云，每每卿云都会上当。 这样了两三回，舒曼觉得自己反而更像是小孩，被卿云包容才这么肆无忌惮。 已经得罪了父母，却有卿云宠她，她还真是幸运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资格 没过多久，卿云点的外卖就已经送到了酒店房间门口。 跟卿云说她饿了的时候她确实是饿，但也没饿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可是这会儿闻着香喷喷的肉，她确实是真的饿到忍不下去了。 捧着外卖发现手机那边的卿云盯着自己，舒曼恨不得现在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好的美食应该跟他一起分享才对啊，不是只能让他看着他吃。 不过，看着她吃东西，卿云也忍不住偷偷去书房拿了零食回了自己的卧室。 零食是一佲准备的，他通常只有一佲硬塞给他时才会吃，可多亏了一佲，不然他这会这么饿了怎么办？ 若不是有卿云盯着，她一定又该吃多了，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卿云盯着，她哪能吃得下东西呢？ 吃饱了后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了，困意立刻就涌了上来，舒曼立马就想滚回床上，但是想了想自己的年龄，再想想自己刚才吃完的肉跟粥，她只能锻炼了。 她不是很诚心的催了卿云几次让他睡觉，他没同意，她就开心地没再坚持了。 虽然卿云知道她为什么要锻炼后跟她一再保证绝对不会嫌弃她的，舒曼还是硬撑着做完了锻炼才躺回床上。 她有预感自己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忙，现在的锻炼时间比起之前已经是压缩了又压缩，之后再忙起来，她哪还有什么锻炼时间。 她自己虽然没经历过，可是听朋友说过的，人真要长胖的话，两三个月都能长上十几斤。 还不是均匀的长胖，是专长肚子跟大腿，小腿。 她可不想等到时候了卿云年华正好，而她却成了一个中年大妈。 无论是外貌还是内在，她都想跟这个孩子匹配。 这并不是让她觉得多累的事情，相反，这样的她也是她自己喜欢的。 有这么一个人让她想要保持住美好的自己，这多么幸运啊。 有卿云陪着聊了大半晚上才入睡的舒曼，即使第二天必须早起，可是到了去接舒妈他们的时候，她依然是精神奕奕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熬夜的痕迹。 这让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好，顶着上了妆也没能遮住的黑眼圈的舒妈看到了后脸上更没有好颜色，更别说一大早被舒妈从会所里揪出来一夜都没休息又喝酒又吸烟的舒爸了。 即使在车上已经看了舒曼给的文件，可是满肚子的火气却有增无减。 这会儿见到舒曼还能笑出来，舒妈毕竟昨晚跟舒曼通过电话了，她心里的火气已经发泄过了，但是舒爸可没有。 “笑？你还有脸给我笑？” 舒爸瞪着眼睛看着舒曼，“你知不知道自己给我闯了多大的祸？” 舒曼收了笑容，看了一眼舒爸，压低了声音，“您确定要在这样的场所跟我说话吗？” 舒爸看了一眼四周因为他过高的音量而看过来的人，愤愤的甩袖子迈步先走了。 舒妈扫了一眼舒曼，一言不发地跟上了舒爸。 舒曼也没有多说话，这次来的可不止舒爸舒妈还有他们常用的助理跟秘书，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几乎是看着舒曼长大的。 与舒曼关系稍好些的拍了拍舒曼的肩膀，招呼她一起跟上去，其他几个也都满面笑容地让着舒曼让她先走。 “别跟你爸你妈计较，他们都太关心你了……” 听到助理跟秘书这样安慰她，舒曼只笑了笑。 她现在有什么可关心的，他们关心的还是家里的事业吧？ 这些助理跟秘书会这样笑着跟他说话，何尝不是看了那里面的文件，要不然怎么敢当着着爸爸妈妈明目张胆跟她搭话？ 他们一行人先去了舒曼入住的酒店。 若不是因为舒曼是中介人，他们现在应该直接去拜访赛赫先生了，可是恰恰因为这关系是通过舒曼维持的，所以舒爸舒妈这边不得不先派助理的秘书跟舒曼沟通，教授舒曼怎么跟赛赫先生合作。 这样一对比，比起前几个月她自己在爸妈身边苦学着，自己观察，自己用心总结出来的，现在她得到的却是真正的精华。 因为赛赫先生给的条件实在太过优越，对于他们家现在来说也太过重要，舒曼也是从助理跟秘书口中才知道，原来不只是万松的项目受到影响了，其他有褚家关系达到的地方几乎全部受了影响。 当助理跟秘书隐晦地跟她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在旁边一直默默不吭声地生气的舒爸立马忍不住就想冲舒曼发火，然而没说两句就被舒妈拉住了，助理跟秘书一个个也是惊慌失措的，不知看哪里是好。 舒曼心里自然复杂，她哪想到会影响的这么多，但是这并不能让她反悔，越是如此，她接下来就越要努力了。 褚老爷子说过不是结仇，但说过要为难她，她都知道的。 她不相信褚老爷子是出尔反尔的人。 这样的话如果跟爸妈一说，他们肯定觉得她又是个傻子，肯定更生气了。 可是她真的觉得这只是一时的。 舒曼原先只想着接一个跟万松项目比较接近的项目，保证他们现在已经做出的准备能够嫁接过去，可是赛赫先生给她的选项太多。她并不了解，也没办法接手，所以并没打算要，但是昨晚为了平息妈妈怒火，她还是都发过去了，毕竟能让舒家更好的发展，也有利于她以后发展的她肯定都不会拒绝。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较年轻，手里也没有什么资源，只能被动的接受赛赫先生的好意。 在商场浸淫了二三十年的父母就不一样了，只是父母调教出来的助理秘书简单几句话就能让她受益匪浅。 平时妈妈训斥她的时候，总说她太年轻，资历不够，说她什么也不懂，对比起来，她确实太年轻了，即使足够谨慎，也没有经历过，遇到机会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她忽然也更能理解，当初她跟妈妈说要创业的时候，她精心准备的文件被妈妈甩回来的时候妈妈说过的话了。 现在想来妈妈说的话，当时已经给她留足了面子了。 以她自己工作了这几个月的经历来看，当时就算她成功创业了，也不过是做了个一年两年就要夭折的项目。 而从无到有一点点奋斗起来，还延续了一二十年之久的爸爸妈妈在这方面无论说她什么都有资格。 第三百一十七章 怎么说话 尽管这几个月的工作让舒曼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适应独立承担项目，但是跟舒爸舒妈以及助理秘书的快速沟通中，她还是发现了自己要费力才能跟上他们交流的速度跟跨度。 然后她就发现了父母并没有打算让她当任何一项目负责人的安排。 这个安排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毕竟现在只是来接项目，这些都由她来跟赛赫先生那边沟通，这一点父母自然没有反对，毕竟是通过她的关系争取过来的。 只是当她随口多问了一句关于项目之后的进度问题，助理秘书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舒曼才意识到了。 她停下了手，转头看向了对她一直冷眼观察的父母。 “你们都先回房间休息。” 舒妈看了一眼舒曼，直接开口遣走了助理跟秘书们。 等到人都走完，房间门也被关上，舒曼还没有开口再问，这边舒爸就先爆发了。 “行啊，你都去找褚老爷子说什么了？你可真有出息！我真有一个出息的闺女！” 舒爸一开口就还是在机场的话，似乎火气从机场都现在都积攒着呢。 “说了我跟褚卫林不合适。” 舒曼淡淡的看了一眼舒爸，直接回答了，然后又转向舒妈，“妈，这一块您准备交给谁负责？” “交给谁也不交给你！别想了！你自己闯的祸，你现在能给我圆上就不错了……” 她问的是舒妈，回答的却是舒爸。 似乎是不满意她的冷淡，舒爸直接走到了她面前，手指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一个丫头知道什么，居然跑到那位老爷子面前放话，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舒曼捏了捏手指，最后还是没能压下怒气，她转向舒爸，“如果这一块不能由我负责，那赛赫先生那边我也没办法。” “你什么态度？你就这样跟老子说话的？” 舒爸一听就更怒了，“老子生你养你，把你养这么大，就养你来气我了啊？啊？！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项目不能由我负责？” 舒曼淡淡地笑了下，把目光定在了舒爸的眼睛里。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吗？你个臭丫头掺合什么呢？你以为那赛赫先生是什么人？说给你就给你了是吧？以后出了事，再发生万松的事，责任你担得起吗？你现在给我闹成这样，你给我担责任了吗？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你一个丫头能担什么责任？赶紧嫁出去就是对得起爹妈了，就不该留着你……” 一开始舒曼还没办法不听进去，可是听了两句她就装作没听到了，这样伤人又不负责任的话她才不要为这样的话负责。 “我要负责万松对应的项目。” 舒曼从气急败坏的舒爸脸上移开目光直接看向从开始到现在都抱着双臂一言不发地靠在一边的舒妈。 “凭什么？” 舒妈放下来了手，慢慢踱到舒曼面前，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我能从赛赫先生手中争取到你们意向的所有项目，我想负责万松对应的项目。” “哼，负责？舒曼，你在你爸跟你妈我们两个老的面前给我谈负责，你配吗？他们不敢跟你说，现在你妈我清清楚楚告诉你给我们闯下了多大的祸！万松的项目邹家要退出合作，他们已经找好了意向的合作者，我们前期在万松项目投入的所有资金、人力全部都打水漂了！这也就罢了，褚家有多大的关系网，你不会不知道，褚家关系网涉及到的所有人物现在对我们家都避之不及……这还是风声没传出来，等风声传出来的时候，随便一个阿猫狗都能来卡我们家的项目……” “你要真负责，你给我负起这样的责任去，你现在想要负责的，我们不需要，万松这样我交到你手中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你都能给我折腾成这样，帮不上忙也就罢了，你还拖后腿，得罪褚家，还得罪褚家的老爷子，你让我怎么信你？让你负责？” “妈……” 舒曼轻轻的叫了一句，她挪开了目光，掠过气急败坏的父亲，转向了窗外暗淡得如同白色一样的阳光，深深呼吸了一下，她转头盯着咄咄逼人似乎待她是敌人一样的妈妈。 “我是闯了祸，但，赛赫先生手里的项目还不够弥补？” “赛赫先生的项目带来的收益难道还不够可观吗？我没有得罪褚老爷子，我只是说了一句我跟褚卫林不合适，我为什么得罪了他们？不嫁褚卫林就是得罪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你没有得罪人是吧？你没有得罪人，万松的项目怎么没了？我们褚家的项目怎么会被人卡了？你给我解释啊！你给我说啊！” 舒曼觉得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她看着眼前暴怒的爸爸妈妈，扯了扯嘴角，“我要负责万松项目，如果不是我负责，我也不想去找赛赫先生。” “你在威胁我们吗？舒曼你是在威胁我们吗？你在用什么身份跟我们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们拿我当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 舒曼面无表情地看着舒爸舒妈，“我就是这个样子，您要是不熟悉这样的我，还请您改变您以为的我。”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是吧？你以为什么关系都是凭你才能争取过来的是吧？你多大的脸面？你现在吃的！用！穿的！你现在所有让你能够光彩夺目站在人前的！有那么多人围着你追的！哪一个不是来自我们的付出？我们怎么看你？怎么看你都是应该的！” “行啊，你不是不想结婚，你一辈子别嫁人！想在公司工作，好啊，你给我工作到死！工作到老！” “我不准！一个丫头，在我的公司做什么？！有本事自己一个人出去闯！坑自己爹妈一次还不行？现在靠着自己爹妈就是这样的态度，以后等我们老了还了得？！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你就不该让她到公司惹麻烦！” “你教了吗？没教就别吭气！舒曼，你出息了啊，行啊，敢这么对长辈说话，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跟褚老爷子说话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无法停下 看着这两个人越来越生气，朝着自己越逼越近，两双手都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都要落在她身上。 舒曼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砰砰的像是跳到了嗓子眼里一样，各种情绪在她脑子里不断翻转，让她眼前也忽然有些扭曲起来。 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先是一木，随后火辣辣的感觉就烧开了，她下意识抬手的时候只来得及碰到那只狠狠的扇在了她脸上的手撤开，盯着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脸，舒曼眼前扭曲得更厉害，她一字一顿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凭什么打我！” “我凭什么打你？” 舒爸冷笑着重复了一句，反手就要再打过去，手还没有落下就被舒曼扣住了手腕。 舒爸恶狠狠地瞪着舒曼，扬了另一只手，可依然没能碰到舒曼，他只觉得眼前晃动了一下，人就扑在了沙发上。 舒爸不可置信的脸还映在眼底，她的脸上就又疼了起来。 好了，这下她的父母一人给了她一下，舒曼没有去看给了她一巴掌的舒妈是什么感情，她只死死盯着倒在沙发上狼狈不堪的舒爸。 看着舒爸又要冲过来，舒曼的表情越发冷漠，脸上就又挨了一记，肩上，背上都被人用力拍打着，她没有动弹，只死死盯着那个从她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对她有过一丁点温情的男人。 “你有什么脸打我？我是女儿！是，我是女儿就活该被你拿出去联姻是吗？女儿就一无是处是吗？我是女儿，从小到大得第一名都不能入你们的眼！你们眼中，我是女儿，就活活该留在家里，在别人家里轮流住，到这么大才能到你们身边！我是女儿，就该琴棋书画什么都学，就该像妈伺候你一样以后再去伺候别人家的男人，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是吗？” “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去找他说，我不愿意，我跟你们说过了吗？我说我不愿意！你们听进去了吗？人家一个外人都能听得进去，你们没听过我说的话吗？褚老爷子愿意听我说我不愿意，还接受了我不愿意，我就要你们能听进去就这么难吗！是！褚家家大势大！可这是古代吗？他家看上我，我就该感恩戴德！你们不同意，他家就能让我们家破人亡？能吗？但凡你们听进去我的话，你们就不会让一个外人误会！” 随着她的咆哮，肩上，背上都没有人再迎来拍打，可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不疼，她颤抖着，几乎站不住却又僵硬地梗着脖子盯着这生了她却将她随意摆布的两个人。 “我闯的祸怎么了？你们养着我的时候就该料到，我听话听了那么多年，你们什么时候能听一听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过，所以就该我承担这样的责任，我逃避了吗？我不是已经给你们找到门路了吗？会有的损失难道我没有给你们挽回回来吗？别跟我说你们看不到赛赫先生给的项目到底能挣上多少钱！我怎么就不能认识这样的人物？我冒着危险救了他们家小孩，被拘禁了一周，那时候你们有关心过我吗？我拿命挣来的关系，我为什么不能负责？” 不能再说下去了，不能再说下去了，她说的都是什么呀，她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心里有一个这样的声音在提醒着她，可舒曼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停止下来。 她……第一次挨打，还是她的父母打的。 她也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毫无遮挡地表现出她的恨意，她的委屈，她的愤怒。 那些总要让她理解，总要让她退让，总要她压抑的日子，从小到大让她一个人去面对的空荡荡的内心，他们到底有没有注意过？ 是不是她不说出口，他们就永远不会放在心上？ “出了事就想让我全权负责？我是去当总经理去了，谁听我的？哪个是我能管的？” “你跟谁说话呢？你以为……” 她不是听不到父母愤怒的叫吼声，可是她却已经顾及不了了。 “我不信你们不知道万松项目的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我不信你们二三十年的基业比不上出褚爷子的一句话，我更不信出现事情的时候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外人逼着我就算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这么对我的？出了事一点也不吭声，跟着外人一起逼我，你们既然想看我自己怎么做，那我就做了啊……” “你给我住口！住口！” 余光撇到另一个巴掌就要落在她脸上，舒曼直接抬手卡住了。 她没有去看近在咫尺被她扣住手，转而用脚踢起了她的妈妈，只是黯然地盯着下面妈妈毫不客气落在她身上的脚。 “妈，你也是女人，你为什么一定要出来工作呢？你为什么不待在家里享受我爸给你的清福呢？你都只能相信自己，相信不了他，相信不了你的孩子，那你让我去相信谁？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给我挑的人？你连自己生的都不信任，你去信任别人的孩子能给我幸福？你连你的丈夫都不能放心，你让我去相信你给我挑的丈夫？我是被你们养大的没错，可是人又不是动物，也不是什么物品……” “比起那些让父母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的，我一直以来不都是最省心的吗？我现在想要的只是做我自己，只是让你们给我机会，让我也跟你们一起辛辛苦苦，给你们减减负担，这样也不行啊？” 舒曼松开了妈妈的手，看着妈妈反手捂了眼睛背向了她，她顿了顿，牵动嘴唇空洞地笑了下。 “我跟一佲相差整整8岁，就算是到了他接管公司的时候，你们也还没有退休，你怕什么呢？怕我跟一佲争吗？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不会跟舒一佲争的，你们对我还不如舒一佲对我，我怎么舍得让他受委屈？” “我跟你发誓，我不会跟舒一佲争，这下你们能放心了吧？我在家里工作还你们的恩情不好吗？抛开我是女孩的身份，我就那么差劲吗？” 第三百一十九章 祖宗 “你敢跟你妈动手？你就这么对待你老子的？，你以为你学点武，你、你……” 她的话才刚说完，舒爸就冲了过来，指着她鼻子大骂道，却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动手了，也许是对着她这样的眼神有些退缩，也许只是觉得再被她推过去面子上过不去。 而，舒曼听清舒爸说的话就知道自己咆哮了什么也根本没有被舒爸听进耳朵里。 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更像个傻瓜了。 “是啊，还好我自己学了武，要是不学的话，那我现在还能出去见人吗？” 话音才落，脸上就又迎来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并不重，却让她的脸都偏向了一边。 舒曼木然地看了看还扬着手没有放下的妈妈，撩起了头发，扯着被打到发麻发痛的脸笑了一笑。 “打吧打吧，反正你们不同意，我也不可能去见赛赫先生了，既然见不了赛赫先生，我们怎么着都行，随便打，反正我学武了，我耐打……” “你，你……” 舒妈气的四处找趁手的东西，目光在房间四处游巡，却唯独落不到眼前，她完全不相信面前这个说话混不吝的会是一向最听话的舒曼。 看着这样的妈妈，她明明应该心凉麻木，可是她却看到了妈妈眉眼处疲惫的皱纹，看到了那混浊起来的眼里的红血丝，看到了那盘的一丝不苟的头顶又泛白的发根。 妈妈更老了啊。 只不过一个月没见而已。 “我还是想接赛赫先生手里的项目，你们再打我也不会改主意的，我已经24岁了，不是4岁，也不是14岁，我还要出去见人……我先回房间了。” 明明在室内，风呼呼刮着的是窗外，可是那风却从她心里的破洞刮了进来，刮得她满头的思绪都没有了踪迹，也刮走了她所有能说的话。 “你往哪去？你给我回来！回来！” 耳边爸爸妈妈的吼声又响了起来，可是他们却只是叫着，并没有人拦她，又或者是她自己走得太快，以至于日渐年迈的爸爸妈妈已经跟不上来了。 舒曼关了门，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不愣愣地走着直到走到窗边，再也没有路可走，她才突然松懈下来，拉着窗帘慢慢的滑在了地上。 侧靠着墙壁，她有些无力的扬起了脸迅速闭上了眼。 如果再不闭上眼，再不扬起脸，眼泪下一秒就要出来了。 这是她以为的，可是扬起了脸好一会儿，她才发现眼里已经干涸的什么都掉不出来了。 双手扎进了自己的头发里揉了揉，舒曼抱着自己的头慢慢的倒在了地上，蜷缩了起来。 她其实没想跟他们吵架的，尤其是跟妈妈，她一点也不想把那样的话对着妈妈说出来的。 她其实一直都很尊敬妈妈，一直都把妈妈当做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敬佩着妈妈，怨怪过，但更爱她。 她也曾为有这样的妈妈感到自豪，感到骄傲。她在自己的生活中再也没有遇到过比妈妈更强大的女人了。 虽然被妈妈培养着往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方向发展，可是她心中想要成为的却是妈妈那样的女人。 或许只是因为她是妈妈的女儿吧，要不然为什么她其实也是想像妈妈一样，本身也就是像妈妈一样的要强固执。 她浑浑沌沌过了那么多年，一直想要得到妈妈的认可，妈妈的在意，妈妈的喜爱，可是一直到遇到卿云之后，她才知道，她更想要的是她自己。 “真是反了！反了！还敢跟我动手！？你听听！听听她怎么跟我们说话的！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都是你非得让着她，非得让她去公司，让她胡闹……” 舒爸瞪着眼睛看着已经关上了的门，转过头对着舒妈发泄道。 他愤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舒妈打断了。 “谁让你对她动手的！谁让你扇她的！她长这么大，我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指头！你居然敢扇她！舒从毅！” 舒妈不仅打断了舒爸的话，还扬手打起了舒爸，“你有什么资格对舒曼动手？嗯？从小到大你有照顾她一星半点吗？从我怀上她，从你知道她是女儿，你有没有把我们娘俩放在心上？还没足月就得把她留在家里，你们家里人不愿意照顾她，行！放到我娘家，放到我姐我妹妹那里，我妈那里养着，那时候你是给钱了还是给饭了？一直到长成大姑娘了，才把她接到身边……你在她身上尽了什么心，你来打她？她还是个小孩子吗？你来打她还打脸？你有本事了是吧？你来打我呀！” “你不是也打她了？就你打的多！你没打脸吗？就你行！我就打不得了，是不是？” 舒爸瞪着眼睛躲着舒妈的手，“我是没管过这个女儿，你管过了吗？都是你娘家人教的！” “舒从毅，你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是我娘家人……” 舒妈立刻火了，她提高嗓门，手指直接戳在了舒爸的胸口，“你良心是不是都喂狗吃了，在我面前提我娘家人怎么样……” “行行行，我不跟你计较，你娘家人没错，是我有错，行了吧？” 见到舒妈真的生气了，舒爸就压下了火气，转过身也不看舒妈。 舒妈又狠捶了几下，也背过身去抚着胸口喘气，两人谁也不愿意看谁，房间里安静的如一潭死水一样。 “真是反了天了，这是养了个祖宗！” 舒爸愤愤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出去。 “往哪去？” 舒妈冷冷的叫住他。 舒爸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舒妈，转身又回到卧室，门哐当的一声关上。 舒妈闭着眼，伸手扶了沙发，慢慢的挪着坐了下来，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也有些不顺畅起来。 四下看了看，舒妈又慢慢扶着沙发站起来，慢腾腾的过去接水了。 水砸在水杯里的声音，却让她又想起了刚才说舒曼歇斯底里的吼声。 这孩子原来这么恨她。 真是养了个祖宗，闯了祸还要他们来收拾还是这么个态度！ 第三百二十章 像她 舒妈轻骂了一句，脑海中却还是出现了刚才舒曼红肿着脸死死盯着他们的样子。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都是舒曼对着他们吼出来的，可是…… 如果真的对他们二老没有怨恨之意，她又如何会对着他们那么歇斯底里？ 她怎么就真的扇过去了呢？ 她还踢了她…… 舒妈捂了下脸，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她根本没有想过一切会进展成这个样子。 舒曼怎么会突然又陌生了呢？ 她的女儿她为什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在她的难过麻木中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停止了一样。 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去想，舒曼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脑海中依然是一片空白。 她挪到了卫生间，先开了水洗了洗手，水哗啦啦的流着，她却看着流动的水发起了呆。 又过了好一会儿，舒曼才抬起了头，掀起眼皮看向镜子中映出的自己。 一看清镜子中映出的人脸，她就下意识想要扯动嘴角笑，可是只是扯了一下，她就不由疼的嘶了一声。 下手可真重啊。 还是应该说她皮肤保养的太好了？ 舒曼静静的看着镜子中自己红肿得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脸，眼底浮出了嘲讽的表情。 长到这么大却是第一次。 挨父母的巴掌还是两个都挨了，值得纪念啊。她这晚来的叛逆期。 她是自己找罪受吧？ 晚上要是卿云找她视频怎么办？ 说话也成问题了吧？ 舒曼试着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就已经疼的眉头都打结了。 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瞒的过去？ 应该能吧？ 那孩子知道她今天特别忙的。 想到这里，舒曼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已经舒缓得不能再舒缓，脸还是疼的厉害。 她尝试着用水洗脸，却发现连手指碰到脸上都异样得她忍受不下去。 舒曼只觉得自己余光都能瞥到自己鼓起来的脸颊，她也没再照镜子，再照下去除了让心情更糟糕一些没有别的作用了。 这个样子，下午肯定过去不了了。 还好，她还没有跟赛赫先生说。 想到这里，舒曼就又想到了下午妈妈直接定好的2点的那个时间，心里又觉得可笑。 他们到底是怎样才能这么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他们的所有物呢？ 是她的关系又不是他们的，妈妈怎么能随便就定下约定会面的时间呢？ 又怎么能保证她去约就一定能把赛赫先生约出来呢？ 既然妈妈都能笃定自己把赛赫先生约出来，不用提前说，为什么还能对她说出来她以为赛赫先生是什么人会帮助她吗之类的话。 一边靠着她，一边又怀疑着她，质疑着她，难道他们自己都不觉得矛盾吗？ 她自己也是，明明已经这么大了，却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像个孩子似的撒泼打闹。 刚才又叫又吼又动手的样子，肯定跟个泼妇一样，他们肯定都被她吓到了。 这样除了让他们更不信任她，还有别的用途吗？ 真是难看啊，舒曼。 闹了一通有什么用呢？ 现在顶着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了。 舒曼不再在洗手间多待，慢慢挪出了洗手间。 不知道用什么药能消肿消得快一点。 啊，真是太过失败的谈判，她居然用这样的方式跟父母谈判。 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 她自己现在也不敢回想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舒曼请酒店的人送了冰袋放到了客厅，她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慢腾腾走出去拿了冰袋，又取了毛巾裹上。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把冰袋敷在了脸上，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她皱着眉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忍住了不动。 她也该庆幸妈妈不太喜欢穿尖头的皮鞋，不然腿上遭殃了怎么办，连路也走不成那可真要丢脸了。 长这么大，她不是没用过冰袋，可是用在脸上还真是头一次。 这冰袋的存在感还那么强，让她想忽视都没办法。 她当时为什么不拦着爸爸妈妈呢？她明明可以做到的。 已经24岁的人顶着一张被爸爸妈妈打肿的脸，还真是丢人哪。 “下午集合的时间往后推一个小时，集合地点就在曹秘书的房间，到时间你们自己先去曹秘书那里。” 舒妈在他们几个人的小群里单独通知了一下，然后私底下又跟曹秘书交代了一声。 处理了一会公司的事务，舒妈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再看了一眼从刚才离开后就再也没消息的手机，她恨恨的站了起来。 养这么多孩子干嘛？都是自己的债！ 从酒店出来，舒妈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才找到了一家可以现场给她煮鸡蛋的店。 在寒酸的店面里面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暖手，听着旁边食客的闲聊，舒妈忽然就回想起来了舒曼还小的时候，她回家带着舒曼出去吃饭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时候这个小丫头似乎也说过，我长大了要像妈妈一样的话。 那是她听了心里只觉得，这小丫头傻，像她一样有什么好？ 是啊，像她一样有什么好呢？ 她这半辈子，小的时候夹在最中间，如果不是足够有眼色，又聪明伶俐，怎么能让老爹供着她也去上学呢？ 上了大学，突然就不分配大学生工作了，大学生也要自己来找工作了，一回到家里，闲言碎语碎语也多得让人心烦意乱。 家里也多了嫂子，添了侄子侄女，空间没有变，人却多了不少，住的拥挤，也更多摩擦，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不仅要伺候自己爹妈，还要帮着伺候哥嫂，跟嫂子天天摩擦不断。 大学毕业的她让老爹辛辛苦苦帮她在学校找了工作，相比之下哥哥过得却不好了，因此更是在嫂子那里受足了气。 嫂子挤兑她一个大学生不还是要回来嫁一个泥腿子，村里人笑话她不自量力在学校里跟老教师闹矛盾，她卯足了劲想让自己争口气，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然后就选择了那时候并没有多少钱，可是眼里总是有光，头脑灵活的舒从毅。 她并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可是舒从毅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也从来不惧畏背井离乡去外面闯荡，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她同样想要的野心。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愿意 开始他们确实过了几年令人艳羡的生活，老舒顺顺利利的时候，那时候别人望而止步的手表大衣都随便她买，别人家连黑白电视都没有的时候，他们家连彩电都买过了。 她那时候穿的永远是最得体的大衣，头发也是烫得最时髦的卷发，别人还给孩子喂母乳，她就能给大妞买各种各样的奶粉，一买就是成箱成箱的买，婴儿车也买，推着大妞出去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艳羡。 她一开始以为这就是她想要过上的那种人上人的生活。 可是他们发财容易，败得也快，很快就惹上事了。 发财的时候，老舒家的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巴结的近，散财了，需要他们需要帮忙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躲的快，躲的严实。 老舒一个人在外逃债，逼不得已借了高利贷，被人堵在了外面吃尽了苦头，她借了钱去接老舒出来的时候，只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老舒就被折磨得足足过了半个月才缓过来。 艰难的生活过得格外的慢，好像根本就没有尽头一样。 他们把脸面舍尽借了钱想要东山再起，可却像是被霉运附体了一样，失败又欠债，失败又欠债，她已经记不清到底欠了多少回，家里值钱的全部都抵了出去，连落脚地都没有了。 本来就跟老舒家里关系不好，又因为头胎是女儿，再加上接下来怀的一做检查还是个女孩，那几年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好不容易老舒的煤矿有点起色了，欠债的又堵上门了，她护着老舒，孩子折腾掉了。 老舒很在乎没有儿子这件事，她也在乎，没有儿子的话在乡下根本生活不了，她自己心中也忍不过去，为什么女人都能生儿子，她却生不出来呢？ 生活已经处处不顺遂了，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件好事呢？ 可就是这样，他们也没动过打掉这个孩子的念头。 那往后又过了一年她才又怀上，他们偷偷做了检查，都说是儿子，可是到生了却是个女儿。 这个女儿一来，老舒的生意又跌到了谷底，老舒躲了出去，她一个抱着刚出生孩子的坐月子的女人他们也奈何不了她，但仍是盯她盯得紧，把她软禁了起来。 他们都以为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却不能再让老舒回来，也不能指望老舒。 凌晨带着还没出月子的舒曼逃了出去，一直走一直走，天已经开始冷了，她抱着孩子捂的严严实实，又怕她突然被冻死了，又怕揭开让她受凉，她那时候总会觉得这个孩子她是养不了了。 可还是坚持到了她偷偷把孩子交给年迈的父母来照顾。 老舒已经被接连的打击砸的没了进取心，她不知道花了多久才压着老舒振作起来，他们一起撑了下去。 他们也没放弃过想要一个儿子的念头，可是一直到生意已经兴隆，她的肚子却再也没有起来。 那段时间，儿子简直是箍在她跟老舒头上的紧箍咒，提一下就能让他们两个暴跳如雷。 老舒一直都有那种苗头，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紧跟着老舒的原因之一，就在她已经对两人的婚姻几乎失望到底的时候，一佲到来了。 舒曼问为什么对她忽视那么多，为什么对她一个人谁也不真心疼爱她。 这也是她年少时候无数次想问过自己父母的问题，她也曾想过等她当了父母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这样。 可是等她当了父母，一次又一次，她才知道五指有长短，一碗水不可能端平。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想给舒曼这孩子找一个喜欢这孩子喜欢得不得了的人和家庭，褚家那么好的条件也比不过褚家，她不过是逼着这孩子对比罢了。 舒曼说她不相信老舒，说她只相信自己，其实说的也对。 她刚开始何尝不是相信老舒呢，她比不得老舒能豁出去脸面，比不得老舒有闯劲，比不得老舒能交际，她自己只是一个在学校读书读得有点天真傻气的女人。 她一开始也以为世界上都是非黑即白，可是嫁了老舒跟着老舒走南闯北，即使她没有自己做，可是老舒经历的哪一件事不是她站在他身边？ 老舒能够站起来，何尝不是她一直顶着肩膀撑着他才能把他支起来的？ 可是老舒是怎么对她的？ 否认她的付出，一边依赖着她，一边却又贬低她，从有了舒一佲后她心里就开始了剧烈的变化，她为什么要做老舒背后的女人？她为什么不能成为站在台面上的那个人？ 无论遇到多么大的事情她都没有垮，老舒却时不时就要垮，她到底哪里不如男的？ 她开始改变跟老舒相处的方式，开始插手老舒的生意，开始不动声色地让所有人习惯她的存在。 在煤矿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她说服老舒做了投资，转向了制造行业。 投资固然有得有失，但是她的谨慎稳重也让她慢慢由幕后走向了台前。 老舒是带着集团前进的骏马，而她要做的就是那控着缰绳的主人。 这足足用了一二十年时间。 这条路艰辛又孤独，她已经吃过太多苦头，所以根本不想让她的女儿再跟着她一样受罪吃苦。 舒曼跟她一样是夹在中间的，又因为她太想要成功，一直也没顾得上对这个女儿的教育，她心中对这个女儿多有愧疚。 她其实一直都想给她找个最好的丈夫，给她看好家庭，确保她嫁过去舒舒服服的就能过上一辈子。 她也并不是不相信舒曼做不出什么成绩来，可是不经历痛苦怎么能真正担负起责任？如何能经得起这商场的风云变幻？ 她正是知道，才不愿意她经历。 而自私的来说，她跟老舒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能让公司稳步上升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也不想在再在子女身后提心吊胆。 已经经历过风风雨雨，只是让他们适应了，但是却并不代表他们能够喜欢再次被甩进去。 提着煮好的鸡蛋，舒妈拉开门就立马感受到了外面的冷意，她叹了口气，把鸡蛋塞回了包里，快步回了酒店。 站在舒曼的房间门口，她犹豫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伸手敲了门。 子女都是父母的债。 好好的沟通，她不听，现在翅膀硬了，更是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他们是在害她。 还学会了威胁他们，用这么幼稚的方式。 第三百二十二章第三百二十二章 她动手的？ 敲了门后久久听不到门里面的应答，舒妈心里不由又动起了气。 这孩子是故意的吧，她都敲门敲的这么大声了，她居然都不来开门。 舒妈真想直接转身回房间，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动腿。 她一个做长辈的先过来了，她还想她怎么样？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两下，还是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又是担心又是生气，舒妈直接拿出了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显示正在拨号中，但是却一直没有被接听。 不会是连她电话也不接了吧，要是真是这样，这孩子真的是欠收拾了。 舒妈正想着，电话却突然接通了，她来不及多想心里的话就自然地冒了出来，“没听到敲门声吗？开门，我现在在门外！” 她原本不是想这样的，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还能再回到盆里吗？ 舒妈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长的她以为自己根本没有接通电话。 就在她想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过去的时候，门里面终于有走动的动静了。 虽然今天天气并不晴朗，日光也并不灿烂，可是房间里却是一片昏暗的，舒曼过来开了门就走开了。 屋里却没有开灯，她只能隐约看清舒曼在自己前面，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不开灯？” 舒妈说着，随手按开了灯，在灯光照亮的一瞬间，她看清了来不及躲避的舒曼，嘴里忽然就没了声音。 舒曼躲得太快，快得让她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似乎都是错觉，但是她心里有无比清楚，那肯定不是错觉。 舒妈的喉咙动了一动，她看着背过身子，又把头发扒拉下去挡住脸的舒曼，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舒曼没想到舒妈会过来，更没想到妈妈会突然开灯，她本来也没想对着妈妈，可是进门后听不到妈妈动静，她才侧了下身子，可就是这么巧，他才侧过身子，妈妈就按开了灯。 下意识扒拉着头发挡住脸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分外可笑。 她还为他们考虑什么？ 他们打她的时候难道没想过她脸上会怎么样吗？她又为什么要躲着呢？ 不应该让他们看看他们对自己杰作满不满意吗？ 心里这样的想法只是刚冒出来就被狠狠的压了下去。 她不想让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 余光瞥见妈妈似乎要朝她走过来，舒曼下意识往后避了避，还没走动两步就被突然加快速度走过来的妈妈拽住了胳膊。 她比妈妈要高上许多，低着头也能被妈妈看清她的脸，舒曼被拉住了胳膊就没有再动。 “怎……” 舒曼只吐出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拉着舒曼的胳膊，不知道要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让自己站稳了，不颤抖起来。 她是不打孩子的，他们乔家没有打孩子的传统。 她的老爹老娘都不习惯打孩子来教育孩子，对他们家来说，父母的威严都来自于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他们对着父母也不会有违逆的心思。 只有他们老舒家才动不动就对孩子上鞋上棍子。 别的孩子她管不住，可是自己的三个孩子，哪个孩子她都没有碰过，就算是最能惹事的舒一佲，她也顶多是拍他两下，根本算不上打。 他们跟两个女儿聚少离多，更何况这是两个女孩啊，他们怎么舍得对她们动手？ 可是就在刚才，她却被舒曼的话激得动了手，还不止一次，哪怕后面她都不敢用力，可是原来她已经用了这么大的力量。 舒妈不可置信地盯着舒曼脸上红色的指头印儿，这就是她跟老舒动手打的？ 年纪越大能让自己后悔的事就越少，尤其是自己现在做的事，可是舒妈这一刻却前所未有的后悔起来。 这不是一个几岁的孩子，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就能忘了，这是已经二十四岁的舒曼啊。 她颤抖着手翻着自己的包想要把鸡蛋拿出来，又想到这样不行，她又拽着舒曼想让她坐下去。 又是忙着拿鸡蛋，又要拽着她坐下去，她不知道多么忙乱，可是再忙也没有心里乱。 舒曼看着妈妈拉她坐下去，又撇到妈妈包里，然出现了鸡蛋，就知道妈妈是要做什么了，心里的滋味更加复杂，就像是破了洞后往里面灌了水，风是刮不进去了，可是却沉甸甸的，又让她湿的难受。 见妈妈剥了鸡蛋，就要往她脸上敷，舒曼抬手拉住了妈妈。 被舒曼止住了手，舒妈愣了愣，心里剧烈一颤。 舒曼她这是不想接受她的好意吗？ 这是舒妈的第一反应，她看着舒曼，现在也不敢抬头看她或者说不想看她的舒曼，心里只觉得自己跟这个女儿的距离越来越远，呼吸又开始有些困难起来。 “用鸡蛋敷敷好得快，松手！”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把她脸上的伤给消了，不然怎么出门见人呢？ 舒妈想着就要甩开舒曼的手，可是却怎么也甩不掉。 正当她又气又难受的时候，却听到舒曼艰难的开口，“热敷得等上24小时，我已经冷敷过了。” “谁说的？” 舒妈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可是舒曼说完就松开了手。 她虽然反驳着，却也知道这个女儿懂得多，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如果女儿说的是真的，那她这专门跑出去要煮鸡蛋不是像个笑话了吗？ “家里都是用鸡蛋敷的……“ 舒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解释，强迫着自己咽回了解释了一半的话，她僵硬地收回鸡蛋。 鸡蛋还是热的，拿在手里还有些烫手，可是她的心却冰凉冰凉的。 “冷敷也行，你用什么冷敷的？东西在哪里？” 舒妈随手将鸡蛋塞到了包里，四处张望着找舒曼说的冷敷的东西。 瞥见舒曼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按住了就要起来的舒曼，快步进了舒曼的房间。 一进房间，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醒目的毛巾，手摸上去的时候，冰凉又湿润，让她的心里更是冷的厉害。 她为什么不先查一查呢？ 她为什么没有先拉住她查看她的伤呢？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无法面对 她哪有伺候过别人冷敷？ 早年受伤了就靠自己顶过去，后来条件好了，有点头疼脑热就有医生护士照顾。 本来就没有什么经验，再托了舒曼下巴让她扬起脸后，看到舒曼脸上都是这样明显的红印子，舒妈更觉得无法下手了。 舒曼不敢去看现在的妈妈，她也不想去想那鸡蛋是哪里来的，她不想去想，但是眼睛自有主张地朝着那个方向盯了过去。 可是她这个姿势能看得到才怪。 转过视线就发现妈妈的手固定在冰袋上，舒曼慢慢挪着视线往上看，眼中便映入了一个有些无措的妈妈。 妈妈不会冷敷，她是知道的。 妈妈也不知道现在不能热敷，她也知道。 妈妈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这是她长大后才知道的。 因为知道了，所以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照顾了，所以就更没有办法言听计从。 妈妈并没有察觉她在看她，只是专心地研究起了冰袋，舒曼视线下移，抬起了手。 妈妈也并没有防备她会突然动，所以她很顺利的就从舒妈手中抢过了毛巾裹着的冰袋，自己按到了脸上。 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现在的处境，敷上冰袋后后她只能闭上了眼，努力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脸上去。 看到这样的舒曼，舒妈僵硬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坐到了舒曼对面的沙发上。 才刚坐下，她又快步挪了回去站在了舒曼坐着的沙发背后，拉开了舒曼的手，自己用手固定住了冰袋。 即使是平时，她也没有这么亲密的摸着这个孩子的脸。 谁知道这么亲昵的摸着却是在这样的时刻。 站在沙发后面，用冰袋轻轻的敷着舒曼的脸，舒妈不自觉地把视线落在了闭着眼睛的小女儿脸上。 这样的角度看过去，她更觉得时光残酷，似乎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小女儿已经长大成了这样的模样。 她还这么年轻，还生得这么好，生命里都是阳光，她对她的安排到底有什么不满意呢？到底有多不满意才会让她这样惹怒他们，让他们把她这张脸弄成这样，现在还是梗着脖子不肯认输？ 要是真的已经长大就好了，今天也不会闹成这个样。 能闹成这样的，难道不还是个孩子吗？ 不把项目交给她，固然有她犯了错的缘故，可是归根到底还是她太年轻了，她不想让她承担这么多的压力。 怎么连父母的苦心都理解不了？ 这让她怎么相信她能够办好呢？ 舒曼闭着眼睛，眼皮却无法安生下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温柔对待她的妈妈。 脸上已经被冰袋冰的木了起来，疼痛感都似乎远去了，可是凉意却无处不在地提醒着她她现在面对的是什么场景，让她没办法不集中精神。 她脸上已经是这样凉了，那拿着冰袋的妈妈的手呢？ 舒曼有些讨厌现在自己还在想妈妈怎么样怎么样。 可是她却更讨厌自己现在还眷恋这样的温暖，明知道会冰着妈妈的手却没有开口阻止的自己。 她睁开眼，伸手要去摸冰袋，却被妈妈给拍了下手。 “别乱动，再敷一会儿就好……一次敷多久？” 舒妈拍拍舒曼的手，语气依然不怎么好，可是表情却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10分钟。” 舒曼仰着头看着的妈妈也是倒着的，可是她却能分辨得出妈妈的表情是什么样的，这让她又想要闭上眼睛想要逃避。 她不知道妈妈这样平静的表情代表着妈妈妥协了，还是代表着妈妈依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刚经历过那么激烈的争吵，妈妈现在却这么平静，这让她更觉得自己刚才只是像小孩子一样的在胡闹罢了。 10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看到妈妈取下冰袋后下意识搓了搓手，往手里哈了哈气，舒曼如同被蛰到了一样迅速挪开了目光。 “去屋里床上躺着吧，好好休息休息。” 舒妈哈口气搓了搓手就过来赶她。 舒曼没有多说话，顺从的听了妈妈的话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被妈妈照顾着盖了被子，又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舒曼忽然就觉得眼角湿润起来。 她有些不自在地拉了被子蒙住了头。 她也不想这个样子出现在妈妈面前，除了撒泼打滚之外，现在还躺在床上流泪。 舒曼拉上被子的动作，让舒妈想要离开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她静静的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头顶的舒曼，喉头动了几动，她慢慢挪过去坐在了床尾。 想说的话实在太多。 一时之间，她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合适。 尽管这个孩子是在威胁他们，可这孩子说的也是实话。 赛赫先生那边的关系是因为舒曼才能够维持的，如果不让这孩子出面的话，他们这边就没有能拿下那些项目的把握。 这孩子这次确实走了大运了，如果那些项目真的能够谈下来的话，未必不是他们舒氏的一次大机遇。 万松项目与之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他们都小看了舒曼，谁也没想到舒曼有这样的人脉。 但是舒曼自己闯的祸，她自己怎么不说呢？ 知道舒曼闯了怎样的祸，知道家里的生意会因此受到多少影响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生气，不知道有多努力才能控制住不立马去打电话质问。 可随着她一遍遍的打电话从别人那里旁敲侧击，她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了，如果当时舒曼接了电话也罢了。 一连几个小时都联系不到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就跟没有人注意到她去了衡城一样，这让她如何不动怒？ 闯祸也就算了，还没有担当的逃跑，她那时候能不生气吗？ 她向来最看不起的是一遇到难事撒手就知往别人身上依靠的人。 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是这个样子。 虽然后来舒曼发来的文件对于他们来说是意外之喜，可是想到这孩子现在有什么事情都瞒着她，非要做了决定才让他们知道的行事，她就没办法真正开心起来。 这是她养大的孩子呀，怎么能对着她还这么藏着瞒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孩子而已 这是她来这里一路上都在想的问题，包括跟舒曼争吵起来之前她也是这样想的。 几个月来舒曼在公司的表现确实让她对她印象有些改观了，所以她才会放心让舒曼一个人去万松。 可是舒曼到底不过还是只有20来岁的孩子，再多的信任就没有了。 舒曼这一次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勉强算是将功补过了，可是之后要如何教舒曼为人处事在她这里已经成了一个需要重新考虑的问题。 她也没想着不让舒曼工作，她现在也看到舒曼的努力了，而且舒曼也把她自己的婚事都给搞砸了，现在就算不让她去工作，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原本只是想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等她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都做错了那些，再重新让她去盯公司项目的。 可是这孩子实在太沉不住气了，一发现他们没有让她管理的意图立马就掩饰不住情绪了。 这孩子就只能看到她自己的付出，看不到他们这些父母为她付出了多少。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想将功补过，知道万松项目对接的项目让你负责就是驾轻就熟，更容易管理……” 舒妈想着，慢慢的开口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边的其他问题？你得罪的是褚家，邹家的项目跟我们想要接的项目已经成了对立项目，你要是去做这个项目，你就要面对跟邹家站在对立面的立场上……等风声传出来，大家知道是你得罪了褚家，你觉得你管理公司还能顺利吗？” “褚家那孩子你没有相中，你这边自作主张弄成了这么个局面……我们姑且不讨论这一个了，这一个已经过去了，说也没什么意思，可是邹家呢？” “你经历过这些事，应该更知道邹家怎么样了吧？也该应该知道邹智明对你怎么样了吧？” “如果不是有邹智明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哪来的时间争取这些项目？” 开始听着，舒曼心里还有些松动起来，可听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下去，她拉下了被子定定的看着妈妈。 她一寸寸地研究这妈妈脸上的表情，到头来，原来妈妈还是心仪邹家？哪怕邹家邹智明都表现出来无能为力了也还是觉得这才是适合她的？ “怎么一提到邹家，你就又以为我们来害你了？” 看到舒曼这个表情，舒妈就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舒曼，我就不明白了，我养你了24年，是，我对你的关心是比不上你姐跟你弟，可是你该有的，我难道欠过你吗？我难道害过你吗？” “你别说以前的生活你自己过得不开心，你们姐弟3个人中间就你过得最惬意，你聪明有本事，就算我给你安排再多课程，对你来说都是你自己受益，对你的能力来说都绰绰有余，你大姐需要三年完成的课程，你这边只需要一年努力就可以了，可是我不还是顺从你爱玩的心思让你也学了三年……” “你爸对你是没有什么感情，他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也怪不得你不把他放在眼里，我也知道，是你妈我的错，我没有遇到对的人，让你对婚姻也有阴影……” “正是你妈我没有经历过好的婚姻，我没有遇上对的人，我才知道对的人，合适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样子！你姐的性格，你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生在我们家，她能过成什么样子？可是妈给她挑的人不好吗？你看她现在怀着宝宝，受过一点气吗？” “我承认我这边管教你们管的是严了些，尤其对你，你长得好看，我更怕你被人引着走了歪路，对你也是严格要求的多，可是你是按照妈妈给你的要求长这么大的，妈妈比谁都清楚你到底适合什么样的家庭，也很清楚怎么样才能让你过好日子……” “就算你认为妈妈没对你有多少感情，可你也该相信旁观者清这句话吧？” 舒曼的脸上凉意下去后，疼痛感就又翻了上来，脸肿得厉害连累她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 听着妈妈的话，她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来接。 直到现在妈妈还不觉得她有错，也是，这事也算不上对错，亲人之间哪有什么对错。 可是她要的不是被妈妈安排好的顺风顺水的生活。 她不是玩具，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偶。 因为可能跟邹家对立，可能被褚家为难的所以她就不能再接这个项目，因为她自己太年轻，所以她就不能自己去闯闯吃亏上当，经经风雨，迎来自己的人生。 妈妈是为了她好，她也知道妈妈怎么会害她，可是这样的好，实在太冰冷了。 总要计算着，总要设计，总要折断的她的翅膀，擦掉她的心思，让她按着妈妈要求的样子生长，按照妈妈要求的样子生活…… 这样就是对她好吗？ 外人看得清，她就要过外人眼中的好生活？ 舒曼一句话也不说，她看着妈妈的眼睛。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难的事呢？她也爱着妈妈，妈妈也并不是不为她好，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心意就不能互通呢？ 她跟卿云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为了对方好，彼此就能心意相通。 不能互通心意，那就只能说出来。 “妈，我要那个项目……” 舒曼一字一字的从喉咙里挤出来，她仍然躺着，眼睛却坚定地看着妈妈。 舒妈很费力的才听清舒曼到底说了什么，那句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后，她心里所有想说的话，都被这句话冲的没了踪影。 敢情她说了那么久都是白说。 看着舒曼这双固执的眼睛，舒妈眼里的柔软一点点褪去。 “行！” 她重重的吐出了这一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行！” 舒妈站起了身，“行！好样的！你要相信你自己行，妈给你机会！” 吐出这句话后，舒妈摸了摸自己脖子，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明明还有更多的话想要说出来，可她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再去说了。 “我欠了你的！” 舒妈咚咚咚的往门边走去，临了出门她停顿了一下，想要回头交代舒曼冷敷，可是又为这样的念头感到好笑，她暗骂了一句，走到沙发上，拎包就要走。 包里异样的重量又让她想起了里面的鸡蛋，本来想要扔到垃圾桶里，可是提到桶边了，她甩手把鸡蛋砸到了沙发上。 门哐当一声关上后，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舒曼拉起被子盖住了眼，她成功了，妈妈也给她机会了，可是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妈妈现在只是让她更清楚的意识到了她现在所要依赖的都是父母给予她的。 她现在仍旧是一个有想要的，有想吃的，都要眼巴巴的看着父母，都要对着父母耍赖撒泼才能拿到的孩子而已。 第三百二十五章 欠了她的 舒妈先回了自己在酒店的房间，她浑身无力的扶着沙发坐了下来，茶几上还放着她离开时没喝完的水，她看了两眼，慢慢的又直起腰，伸手取了杯子。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下去，可是却比不过刚才说出口的话凉，更比不过自己此刻心中的温度低。 舒妈喝光了杯子里的凉水，又慢慢的靠回了沙发，闭上了眼睛。 才刚闭上两秒钟她就睁开了眼，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 舒妈试图再次闭上眼，可是那恼人的鼾声却像是专门往她耳朵里钻一样，怎么都忽视不了。 真是心大！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能睡着！还睡得这么跟死猪一样！ 舒妈噔噔噔的站起来走到了卧室。 卧室门还大敞着，灯也大亮着，舒爸毫无形象的扯了一角被子倒在床上，脱下的鞋一只翻了个，一只甩到了地毯外。 即使站在这个位置，舒妈都能感受到屋子里的气味，听着这恼人的鼾声，她不由捂了脸，挪开了视线。 是啊，婚姻有什么好？ 可是不结婚跟结婚到底哪个更糟糕？ 结婚了外人面前可以一个样，自己心里可以一个样，可不结婚，不管是外人跟自己心里其实都是一个样吧？ 这个世界攻击的永远是女性，单身的女性从适婚到入棺都不能摆脱。 被这样的鼾声打扰得在房间一刻钟都呆不下去的舒妈直接去了曹秘书的房间。 本来约定的是下午2点，后来又改为了3点，现在已经是两点四十二分，曹秘书的房间也集合了大部分人，舒妈的到来就让原本待在曹秘书房间里的助理跟秘书都更加的紧张起来。 都是什么表情，她直接拉着他们投入到工作中去了，舒曼给的文件很重要，验证这上面的项目就让她通宵调集了公司得力的助理跟秘书过来，这些仍然不够。 原本只是先让舒曼做前期沟通，后期再由公司专业部门过来跟赛赫先生这边洽谈。 但是现在看来至少还得在这里再多待一天。 舒妈想了一下这个天数，就又想到了自己刚才见过的舒曼的脸，又默默的往后再算了一天。 这么一想，心里就堵的更厉害了。 真是欠了她的！ 怎么说不行吗？怎么就到了动手这一步，偏偏还打在了脸上…… 两天可以下去了吗？ 舒妈心里完全没有底气。 这要是两天下不去，那还要在这里待三天四天不成？ 可是这又是无论如何都要等舒曼脸上彻底好了才能出去见人，要不然，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巴兰了！ 再一想到脸上的伤或许一周就会好的不见了踪影，但是这心上的伤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呢？这个结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打开…… 舒妈捏了捏眉心，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在跳个不停。 舒曼还是固执地想要去接管万松的项目，她怎么就答应了？ 这不是更麻烦了吗？ 她真是欠了这个孩子的！ 真是前世欠了她不成，从怀上她到现在就没有一件事顺心的！前世难道是仇人不成？怎么相处也处不好！ 舒妈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在掌握之中的无力感，还要将要失去什么东西的惶恐感一直在她心头萦绕，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 她恨不得自己真如那孩子看她的那样冷心冷肺漠不关心才好！ “怎么？你不回来？你让我一个人吃饭？” 听到那边提高的声音，舒妈把手机拿开了一些，她在菜单上点了点自己选好的，然后交给了自己的助理。 “你要不想自己一个人吃就下来，助理跟秘书就在楼下餐厅，你可以过来跟他们吃……” 舒妈淡淡的说着，见助理还是看着自己，她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点了。 “你说说你去开会，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我这一睡醒，都到了这个点……怎么着今天不去了？” 听到那边舒爸如同失忆一般的跟她抱怨了，起来，舒妈吐了一口气，忍不住呛了他一句，“明知道要开会，你睡什么睡！睡觉不知道给自己定个闹钟吗？” “行了行了！赶紧下来吃饭，助理跟秘书都在下面等着，你要吃什么，等你下来自己选吧……还有，记得你是来干什么的，不要给我喝的醉醺醺的回去！” 舒妈实在没心情再跟舒爸多说话，她把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边饭还没有好，舒爸已经到了餐厅，一进门就直接坐到了她旁边，先是私下张望了一下，“那丫头呢？” 舒妈一眼都没有瞥舒爸，正好侍应过来请舒爸点餐，舒爸也没顾得上舒妈有没有理会他，让侍应跟自己介绍起了菜品。 舒爸还没点完，助理已经拿着打包好的饭来到了舒妈旁边。 “这要去哪吃？把饭打包起来干嘛？” 舒妈不理会，舒爸就越发穷追不舍起来。 “给舒曼那丫头带的？这丫头真是够了！这么大人了！居然让你给她带饭上去？自己没长胳膊还是还没长腿……” 舒爸在舒妈的瞪视中声音慢慢的减小了，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小声嘀咕。 舒妈看着舒爸浑然忘了自己对舒曼动了手的表现，心里更觉得失望，“想看看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一会你吃完饭上来，我们舒曼房间见！” 舒妈冷冷的丢下一句，拎着饭盒离开了餐厅。 舒爸目瞪口呆的看着跟吃了炮仗一样的舒妈，嘴里咕噜了两句后，见助理跟秘书都避开他的视线，他的音量不由提高了一些。 “你看你们乔总这又怎么了？动不动就瞪眼生气的！” 助理跟秘书哪敢接这样的话，个个都闭口不谈。 越是这样，舒爸就越是肆无忌惮，在座的都是跟在他们多年的助理跟秘书，有什么话说不得。 就算是他吐槽了一句老婆跟女儿，这些人，但凡还要在公司工作就该知道，怎么闷到自己的肚子里。 “你说说舒曼那丫头，你们比她大，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了吧，你看看现在都长成什么样了，那么能闯祸！还不听话！真是欠了她的！” 舒爸发着牢骚，指挥助理给他倒了酒。 听到他说的话，助理跟秘书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十分的尴尬。 但是毕竟是跟了他多年的人，很快众人就找到了方法给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 说实话，其实舒总这样嘴里不把门的，总比乔总好相处多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再次难过 房间里，舒曼正端坐在沙发里，翻看着手机，并不是为了看什么，她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好，只是总要找个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罢了。 她本来是在床上窝着的，妈妈离开后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只是躺着，房间里越是安静她脑中就越是杂乱，另外比起刚才发生的事，她更没办法忍受这样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自己。 更何况手机消息还在响个不停的。 上午商讨会议的时候，妈妈手下的助理跟秘书专门拉了一个小群讨论。 她是知道妈妈说过会议往后推迟的事的。 就算知道了，她也没办法再赶过去。 不管是为她自己还是为家里，她现在这副模样都没有办法去见人。 说来也觉得可笑，就这么半天的时间，妈妈给她发的短信消息，就比平时他们一天甚至两天聊的消息都要多。 虽然给她发的消息全部都是关于工作上的文件文档。 但是还是包含私人消息的。 到饭点的时候，其实她自己并不怎么饿。 可是妈妈那边直接发来消息说会给她带饭过来跟她一起吃，让她不要自己出去，也不要自己先定。 妈妈主动来找她吃饭，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记忆真的特别少。 舒曼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几次，才能够确认下来自己看清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明明也是伤心的，却又不会不为这样的信息感到高兴。 以至于她对自己只能在房间等着妈妈送饭过来而感到坐立难安，原本她是端端正正靠在床头看文件的，现在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沙发上无所事事起来。 房门外传来的一点动静都能让她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而事实证明，饭并没有那么快就能做好，而她却如惊弓之鸟一般。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就慢慢好转，反而越来越是剧烈，在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在听到妈妈的声音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去开门的脚步并不比她最开始知道妈妈在外面等着她的时候好上一丁半点。 她要伸手帮着妈妈拆饭盒，却被妈妈避开了。 但是妈妈似乎还在生她的气，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 不仅没跟她说话，从进门后看都没看她一眼。 舒曼僵硬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妈妈忙活，目光在妈妈拿过来的饭盒上一一游巡过去。 看来妈妈是查过了，买的饭菜汤都是刻意照顾了她这个有外伤的人。 想到妈妈拿过来的鸡蛋，现在被她挨个摸了遍整齐码在干净袋子里的那些鸡蛋，舒曼更觉得苦辣酸咸都泛到了口中。 “快吃吧！” 这是妈妈进门后足足有三四分钟后跟她说的第1句话。 舒曼如同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赶紧取了勺子舀了一口汤。 含在嘴里后，她下意识要下咽，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也实在太疼了，她忍不住抬了手却不敢碰一下。 汤汁顺着嘴角滑下来，舒曼赶紧扯了纸捂住了嘴。 “烫了吗？烫了就吐出来还是……疼……” 看着舒曼一举一动的舒曼妈说起最后一个字说得格外的小声，也说得格外的艰难。 她到这时才敢抬头看向舒曼，红肿的印子反而比她离开时更加明显了。 虽然她自己没有挨过巴掌，但是她却是知道的，这样的印子会越来越严重，一直到真正好起来。 看着这样的印子，她心里如同被人狠狠揪住了一样，指甲都陷进了她的肉里，让她除了疼痛就再无其他感受。 这要是别的伤也就罢了，她二话不说就带着舒曼去医院看去。 可是偏偏是这样的伤，即使到医院看了还是冷敷跟抹药，也不能好得更快。 而且去了医院就会有记录，以后如果被人翻出来都会成为他们家的丑闻。 因为舒妈说话声音太小，舒曼又实在太疼，她也没听清妈妈说了什么，只是努力的用纸巾堵住口，咽了一半吐了一半。 咽下这半口汤，对于她来说，毫不亚于她吞下半个鸡蛋。 她把勺子放回了汤碗里，她现在似乎不适合喝汤，脸肿的太厉害了。 舒曼把目光移向了妈妈给她自己买的米饭，这一桌子似乎只有妈妈的米饭她能吃。 她目光只是定了下就赶紧挪开了，却还是被舒妈观察到了。 舒妈狠狠掐了一下掌心，把自己的米饭挪了过去，“试试看这个能吃吗？” 一句话说的舒妈格外的难受，每个字蹦出来的时候都是在她的心上狠狠的敲打了一下。 舒曼下意识抬了眼，却撞进妈妈翻腾的似乎涌起了水光的眼睛里，这让她心里有些接受不了，她只能迅速的移开眼，接了妈妈手里的饭盒。 “不能吃就……” 舒妈一眼就观察到了，这米饭舒曼依然吃得费力，每咽一下都会疼的眉头皱成一团，她下意识就开口阻止，可是话说到一半，她就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 连米粒都吃不了，那这一桌子又有什么她能吃的呢？ 舒妈看着这一桌子她在下面精心挑选的菜品，如鲠在喉一般的难受。 她怎么会对舒曼动手了？打哪里不好？打她的脸？连饭都吃不了，水也喝不了……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以前当然知道这的这句话，却从来没有真的体验过，这会儿到了半百的年龄却来体验了。 “我没事，慢慢吃就行，你赶紧吃……妈。” 这一次不用舒曼抬眼，余光就能看到妈妈搁在桌上的手也颤抖起来，她的心仿佛被那个手握着了一样，也颤抖的不像样子。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那为什么要打她呢？为什么她说的话她就不能好好听到耳朵里？ 明明已经是后悔了，为什么也不愿意对她说一句抱歉？ 不是抱歉，是别的什么能告诉她，她也是他们在乎的孩子，这样的一句话…… 不，这样的话妈妈已经说过了，只不过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方式，她想要他们照顾她的心情来对她好，而不是他们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来对她好。 可是这样也是孩子气的要求吧？ 还是在向他们索要吧？ 听到舒曼呜哝着说出的那句话，还有那声低不可闻的一声妈，舒妈有些坐不住了，“我去洗洗。” 匆匆丢下一句，她匆匆起了身去了洗手间。 舒曼的目光追着妈妈进了洗手间，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纸巾。 为什么伤害了她还要这么难过呢？ 为什么难过了还要再次难过？ 第三百二十七章 隔阂 对于舒妈跟舒曼两个人来说，这一顿饭都是吃的没滋没味，不仅没滋没味，时间还格外难熬。 舒曼勉强吃了一半米饭就再也没办法吃下去了，一来她也不是很饿，二来这样牵动着脸颊，确实疼得厉害。 她一放下筷子，舒妈就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这让舒曼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在他们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一向只有长辈放下筷子之后，晚辈才能结束用餐。 她等了等，见舒妈没有要再吃饭的意思，就伸手要收拾饭盒，但是还没动手，舒妈就已经从她手下抢过了筷子。 舒妈依然是一句话也不跟她说，舒曼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舒妈收拾。 现在是不管妈妈跟她说什么话，她都没办法接上去，因为脸颊这会肿痛得让她扯动嘴唇都有些费劲。 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庆幸自己现在没办法开口说话，这种时候她应该跟妈妈说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说多错多，好不容易妈妈已经答应下来了，哪怕不是以她想要的方式答应她的，她也必须保留这样的结果。 舒曼看妈妈已经拿出手机在回复消息，完全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她想了想，也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打开微信后，最上面的就是卿云跟一佲的消息。 舒曼抬头看了一眼专注在回复消息的舒妈，先回复了卿云。 有妈妈在这里，他也有了搪塞卿云的借口，至少可以不视频，也不打电话了。 不过原本跟卿云说好的两天就能回去的事情，现在估计也泡汤了。 她这伤势两天要好，实在太困难了，保险起见，还是一周左右再回去比较好。 听到她说舒妈在她这里，知道他们这边遇到了新的情况，可能要在这边多待一些时间，卿云就没有多想了，很快就被她哄了过去。 她这边跟卿云还没有聊完，就听到了妈妈开口跟她说话。 “没事干的话，好好再看看文件吧，群里讨论的消息，都好好想想……” 舒曼赶紧点了点头，也不敢再跟卿云聊天了。 她就这样跟妈妈一直待到了夜幕黑沉。 房间里一直亮着灯，也让人无法看出时间流逝，只是慢慢僵硬得肩背让舒曼不得不分神活动了一下，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坐在她对面的妈妈还在很专注地看着手机，像是丝毫没有疲惫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这个年龄的都觉得肩背僵硬了。 就在舒曼想着要不要跟妈妈发消息提醒一下让妈妈回去休息，这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舒曼下意识要扬声来问，可是一张开口脸就疼得她的眉头打结起来，舒妈也正张口准备说话，门外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赫然是舒爸的声音。 舒妈看向舒曼，舒曼已自觉起了身，她自然明白她现在见不得人。 听着门外的声音舒爸又像是喝醉了酒，那指不定是被哪位助理跟秘书给扶过来的。 在这一点上，舒曼跟舒妈不用沟通就有默契，舒妈在舒曼快步进了卧室关上门之后，这才过去开了房间的门。 门外果然不止舒爸一个人。 “我不是说不让你喝多吗？怎么又喝成这个样子？” 舒妈一看舒爸这个醉醺醺的样子就忍不住动气。 “舒总今天喝了两杯。” 助理讪讪地冲舒妈解释了一下。 “没事，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在群里讨论，明天再安排。” 舒妈朝着助理摆了摆手，等到助理出门之后，她反锁了门。 “舒曼呢？！” 舒爸半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舒妈，嘴里又开始嚷嚷了起来。 舒妈走过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拍了他两下。 她一拍过去，舒爸就睁开了眼睛，脸上全是愤愤不平，“真是造反了！真是胆子大了！会威胁她亲爸亲妈了，都到她房间了，饭也给端来了，还敢躲屋里不出来……” 舒爸正大着舌头嚷嚷着，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立马就看了过去，原本正准备继续训斥下去的，可对上舒曼的脸后，舒爸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舒曼漠然的看了舒爸一眼，挪出了卧室，又坐回了沙发上。 她不知道爸爸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却知道这是妈妈来叫过来的。 既然叫到她的房间了，那肯定是要说跟她有关的事情。 其实这会儿她一点也不想看舒爸，但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有那么多任性的机会。 舒爸一直盯着舒曼一直盯到舒曼坐在了沙发上，他这才确认自己眼睛没有花，他下意识看向舒妈。 舒妈却没有看他，也没有看舒曼，只是把这把视线放向了旁边。 “怎么……”就这么明显呢？ 舒爸是想这样说，可是说了两个字他就说不下去了。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屋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而比这寂静更令人心悸的是三个人中无形的隔阂。 “老舒，我们在这里再多待一周，公司的会议还有章程，都可以通过远程视频来解决，我记得你在这省会那里有朋友是吧，你去那边联络一下吧，我们既然那边项目接不了了，相应的合作商也要发生变化……” 最先打破这寂静的是舒妈。 “我知道了，明天看你安排……” 舒爸接了话之后，又看了一眼舒曼，还没看清她的脸，他就赶紧挪开了目光。 原本他是怀着愤怒上来的，刚才在下面问起助理跟秘书下午会议都说了哪些内容，他才知道素慈她真的把对接的项目交给舒曼负责了。 这不是儿戏吗？ 他有心想说一说，可是助理跟秘书没有一个人敢接他的话，他也知道这话要说也只能跟素慈一个人说。 所以才一直忍到了刚才，可是现在一上来看到舒曼这张脸，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下手有那么重吗？ 他是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女儿相处，可是再不知道也不至于动手打她呀，可关键他就是动手打了，还打成了这个样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他们的债 舒爸已经过来了，舒妈就把自己关于这一周的安排跟这两个人都交代了一声，交代完后她也没什么跟舒曼说的，就先赶了舒爸回房间，“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回房间吧。” 转过头她又对舒曼说道，“今晚我跟你一起睡，我先跟你爸回趟房间，有事情商量，待会记得回来给我开门。” 说完后她也不等着两个人答应下来，就直接拉着舒爸先出去了。 舒曼起身目送了爸爸跟妈妈离开房间，等到房间又安静下来，空无一人，只余她自己的安静后，她紧攥着手机，慢慢的又坐回了沙发上。 没等她胡思乱想两秒钟，手机铃声就突然响起来了，舒曼被吓了一跳，拿出手机一看，是舒一佲这小子打过来的。 她现在哪能接电话，舒曼就直接拒接了。 她拒绝了，舒一佲这小子却仍然给她打过来，大概是知道她现在只是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舒曼只好给他发了短信过去，骗他说自己现在正在跟爸爸妈妈说话，这小子才消停下去。 因为骗了舒一佲，所以卿云的消息她也没办法一直回复了。 算算时间，这两个现在肯定在一起学习，她要是回复卿云太多消息就该露馅了。 那边舒爸顺从的由舒妈拽他衣服，一路回了房间之后，他才理了理衣服，“别拉了，别拉了，再拉都皱成啥什么样子了，出来也没多带几身衣服，还要出去见人呢。” 说到出去见人，舒爸又想起来舒曼现在的脸，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怎么就严重成这个样子了，不出去看看吗？” “怎么看？你把她带出去见外人吗？她能出去见外人吗？” 舒妈反驳了一下舒爸，“我已经搜过了，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等着自己消退了，我们待会出去买点药回来让她抹抹。” “去买药现在就去呗，还待会干嘛？早点抹早点好……” 舒爸听到买药就站了起来，也不在沙发上坐了。 “瞪我干嘛？又不是只我一个人打她了？” 眼见舒妈瞪着自己还一动不动，舒爸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句。 “我说你了吗？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舒妈一听见舒爸这语气就够了，她立马就又跟他呛了起来。 “心虚？我看是你心虚吧，你要不心虚，你把那个项目交给舒曼干嘛？那是能交给她的吗？刚才在那里对着她，我不想跟她说，素慈，我跟你说，把这个项目交给舒曼，我不我不同意，绝不同意！” 一听到舒妈说自己心虚，舒爸就耐不住了，他立马反驳了起来，顺便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你不同意那你去跟那个赛赫先生谈呀，你把他谈下来，咱们直接绕过舒曼，把她一个人丢这养伤，我们直接商量完就回去！” 舒妈冷笑了一声，扬了眉头示意舒爸出去。 舒爸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话反击，他愤愤的在沙发上又坐了下来，“那也不能让舒曼去接项目呀，她惹了多大的祸，现在得两家都得罪了，你再让她出去做项目，这不是让我们家站到那里拉仇恨的嘛？这……” “我不让她接项目她就不去找赛赫先生，你说你能怎么办？这么大人了，又不是个孩子，你不让她吃，不让她喝，就熬着她就能熬得她改主意了……” “行，她一个孩子家不清楚，有资本有时间有精力跟着咱们熬，你能跟她熬吗。在这多呆几天，损失有多少？这还用我告诉你吗？她就是无理取闹你也得答应下来！” “就这样答应她了，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舒爸瞪大了眼睛，“你就是心软了，别给自己找借口了！” “有钱能补总比没钱没路可走好，看着她那张脸，你不心软？行，你对她没感情，你心硬！” “怎么就又上升到我心硬了？我怎么没感情了，这要不是我闺女，要不是我闺女，我管她这么多呢，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把她养到这么大就是让这么对我的，我要她就是让她气我的是不是？这么大的祸，啊，老子给她收拾，她还威胁起了老子……” “一口一个老子的，真想当老子，你就好好给我担起责任，你干嘛先动手打她？你看看你把她打成啥样了，你让我现在怎么跟她说，连个饭都吃不了，张嘴都张……” 舒妈本是慷慨激昂的在训斥着舒爸，可是说着说着她就吐不出字儿了，她咽回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按住了眼皮。 舒爸本来也是被挑起了一肚子火气，可是听到舒妈说到这里，再想起来自己刚才见到的那张脸，他也捂住了头。 是，他是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女儿相处的，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动手，他就能忍受动手打女人了，打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他要是真的想动手怎么会只用手？又怎么会被舒曼那丫头给甩到了沙发上…… 都说冲动是魔鬼，他一定是昨天晚上喝了太多酒，今天又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头简直要炸了。 “我出去买药了！” 两人谁也没再说一句话，安静的待了一会儿，舒爸丢下一句话站起来就要走。 “我也去！” 舒妈抽了纸巾压了压眼皮，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用……” 舒爸一句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舒妈给打断了，“你知道买什么药吗？你知道怎么跟药店的人说吗？” 舒爸没有吭声，但是两人走到电梯里后，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外伤怎么治好，我不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舒妈转头看了舒爸一眼，但是电梯刚好停下来，舒爸先她一步出了电梯。 是啊，论起治外伤，论起挨了打，只能默默等着自己好起来，他们家有谁能够比得上老舒呢？ 难道是子女都是父母的债，不管是哪一个子女吗？ 舒曼从小让他们操心最少，可是临到长大了，却是最让他们头疼的一个，连舒一佲现在都上进得让她跟老舒都觉得对这小子完全没有要求了，可是一直最让他们放心的舒曼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猜测 从舒妈离开房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舒曼还是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静坐着，她没有去翻手机，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最想联系卿云，但是却不能跟卿云多聊，不然就不好掩饰了。 除此之外，她也浑身无力，过度的情绪宣泄让她如同疾奔了数小时一样疲惫。 放任自己胡乱想了一会，舒曼还是不得不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一想到妈妈说要跟她一起住的事，她就不知所措，固然她已经经历过出差跟妈妈一起住同一个房间的事，但是要同一张床……也是只有中学以前的她才会有的待遇。 她怎么能不紧张？ 再者，这两天经历的事实在太多太集中了，而她与最在乎的家人又刚发生过争执…… 舒曼下意识抬手想摸下脸，只是碰到她就不由挪开了手，她的脸现在肿的硬邦邦的，轻轻一碰就疼。 或许真是她被爸妈养的太娇嫩了吧？ 在父母身边的她总会是像个孩子一般娇气的。 其实这些算的了什么呢？ 舒曼站在洗漱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扯了下嘴唇。 她其实不是也受过更严重的伤吗？ 那时候被脱里大姐当人形沙包可是连叫痛的机会都没给她。 后来不管是日常跟人比划，还是护卫车队保护卿云的弟弟卿音，受伤总是家常便饭，每每都是在命悬一线上战战兢兢，那时她明明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时候也只有小卿云还会挂念她的伤，不过是她帮他遮挡视线被他误咬的牙印深了一些，他都心疼……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时候小卿云对着她潸然欲泪的样子，舒曼心里慢慢染上了暖意。 要不是卿云，她如何能忍得了那么多委屈？ 她原本也是个爱面子的人，见了比她还要凄惨的卿云那么淡定隐忍，她总不愿意自己被比下去才会坚持了下来的。 要是被小卿云见到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他要多心疼。 舒曼正想着，放在外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会来联系她的？舒曼猜着会是一佲，果然走到沙发边一看，真是舒一佲。 她自然拒接了。 刚才她尝试过了，她连刷牙亦或者用漱口水都困难，更别说张嘴说话了。 依然用自己跟妈妈在一起自己要忙来搪塞这孩子，舒曼原以为不会出问题的，毕竟这孩子最近越来越不敢在妈妈气头上多事了。 谁知道她这边借口还有没发完，这孩子就拆穿了她的借口。 “我刚跟妈打了电话了，你们根本不在一起！刚才也是！我卡着时间打的，你别想再骗我！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跟爸妈吵了？” 舒曼看着舒一佲发过来的一串话，心里叹了口气。 “吵了啊，不然怎么会不想说话呢？” 舒曼慢慢地打出这句话，“等姐姐平复平复心情再跟你细说，卿云也是，我这两天都要努力将功补罪，等见面了我们再好好谈。” 舒一佲看到这句话，跟卿云对视了一眼，他重重吐了口气，靠在了座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你说这得吵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二姐都不想搭理咱俩了？” 卿云拿过舒一佲的手机，慢慢想着回复了舒曼。 舒一佲看着卿云认认真真地敲字，心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打电话说话不是更容易吗？要是真忙的话，打字不更浪费时间吗？ 再不济开个视频一句话也不说让他俩看看她不也行吗？ 又不是露不了脸，说不了话…… 想到这里，舒一佲猛地坐直了，他这突然的举动让卿云下意识就看了过来，“一佲，怎么了？” “你说我姐不会被……” 舒一佲下意识就要说出自己的猜测，可是对上卿云纯净得没有一丝污垢的双眸，他顿了下，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觉得我姐肯定是被骂惨了……说不定是偷偷哭了，不想我们看她才这样不搭理我们……” 哭了吗？ 卿云一听就觉得舒一佲说得很有可能，他蹙了眉头，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同父母相处的经验，父亲视他如无物，母亲待他如货物，他如何能有办法知道如何同父母相处？ 舒家两位长辈对待舒曼远不到视若无物，也更不是全然只当货物，所以舒曼才总是又在乎又总被伤到。 如果真的是哭得特别厉害……毕竟昨晚都没有哭，很有可能今天不想他看到吧？ 见卿云被转移了注意力，舒一佲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学习两人都不怎么上心了。 舒一佲不想往自己猜测的方向想，可他还是不自觉就去验证了。 他先是搁个一二十分钟跟卿云错开时间找二姐闲聊，杂七杂八地拉扯着，二姐居然都回复了他。 二姐应该没她自己说的那么忙，不过也没有那么心情糟糕吧？ 但是都回复他也不能说明什么，二姐一向对他很好，自己心情不好也不会迁怒他的。 舒一佲想着，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就继续验证下去了。 等卿云回了他自己的房间，舒一佲立马给二姐身边的何叔拨了电话过去。 还好他上次已经存了二姐身边人的电话。 挂了电话后，舒一佲咬住了牙，又联系了妈妈身边的助理跟秘书。 这些人都有一段时间没见二姐了，从爸爸妈妈单独跟二姐说话后…… 何叔说二姐交代了这几天都不需要他近身照顾了，让他可以随意在巴兰转转。 助理跟秘书姐姐说晚饭二姐也没跟她们一起吃。 而且他表达了自己的担心后，一位助理姐姐还安慰他说二姐的晚饭是妈妈精心给挑的专门送到了房间陪着二姐一起吃的。 如果只是所有人都没见到二姐，很有可能是二姐哭的太厉害了，暂时见不得人。 可妈妈可不是会惯着二姐的人，要真是把二姐说得不想出来见人，妈妈才不管二姐到底吃不吃。 更别说还专门给二姐送饭上去，还是陪着一起吃的…… 这太不对劲了！ 何叔还说这几天都不用他跟二姐见面……对了，跟何叔，二姐也是用的微信消息，没有打电话也没有见面说…… 第三百三十章 体谅（一） 二姐不能露面也不能开口，这几天都不方便，妈妈还有些愧疚，这些加起来约等于什么似乎呼之欲出…… 舒一佲烦躁地捂着头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可是怎么可能呢？ 跟个被甩到岸上的鱼一样翻腾了半天，舒一佲一咬牙拿出了手机，是不是，他拿话诈一诈二姐不就知道了？ 只要跟二姐说自己已经知道了，二姐不可能一点马脚也不露，她要是不肯接电话，或者视频那就是间接承认了！ 要是不是，那自然最好，爸妈应该也不会那样子的，他这么不省心也没挨过，更别说二姐了…… 要是，是……可是，万一真的是，他怎么能去问二姐呢？ 这样的事真发生在二姐身上，他怎么能再去戳二姐的伤口？ 二姐肯定也不想他知道，更不想卿云知道吧？ 可要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了，他怎么能不管呢？ 他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能当好使者的。 舒一佲停止了扑腾，他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一连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给爸爸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他可不敢去问妈妈，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 爸爸肯定又喝酒了，开口聊了没两句，舒一佲就看出来了，他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地说了爸爸两句。 被他说了，舒爸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地靠着床头，“还是我儿子关心我，不像丫头们……” 听着爸爸发牢骚，舒一佲更确认今天二姐肯定跟爸爸也结梁子了，不过爸爸的态度也奇怪，前些天当着他的面还数落二姐连名带姓的那种，今天却只用丫头丫头取代了，还不敢多说。 “你跟我妈刚才是不是出去玩了？这么玩了还出去，我都听到你们那边的汽车声了，你们肯定在路边……” 舒一佲故意这么说，“你们说要出去出差，是不是带着我二姐去玩了？出去玩也不能不带我呀，咱一家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 “谁跟你说我们出去玩去了，现在还知道玩玩玩！什么时候能长大？我们那是去药店……” 舒爸丝毫没有防备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他脱口而出，见到视频里舒一佲瞪大了眼睛，还突然反应过来，赶忙止住了口。 “去药店？谁不舒服了？” 舒一佲一听到药店心里就一咯噔。 “我跟你妈谁身体舒服了？那不，肯定得……出来的急，那肯定药都没带全，肯定要去药店买点……” 舒爸结巴了一下，很快就理清了。 “你还骗我！我都知道了，二姐现在都不能见人了，连说话都不能！” 舒一佲一见舒爸要把他搪塞过去，赶忙装作生气的样子直接开始了演戏。 他表现的十分自然，可心里却万分忐忑，一点也不想验证出他自己猜测的结果。 “谁跟你说的？” 可是听到他的话的爸爸的反应却是这个样子，不用肯定说一句话，似乎就验证了他的想法。 不是谁说的，而是谁跟你说的？ 多了一个字，这可能性已经从百分之六七十蹦到了八九十。 舒一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揉了揉头发，“爸，怎么会这样呢？你怎么能这样呢？” 被自己最亲爱的儿子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舒爸原本就有些憋屈的心情就更糟糕起来了，“怎么啦？你也怪我，你妈又不是没有动手，怎么就能怪我一个人呢？” 爸爸脱口而出的话，让舒一佲的心更是猛的坠了一下，连妈妈都动手了吗？ 他们真的动手了？ 这怎么会是真的呢？ 他的爸爸妈妈怎么会呢？ 舒一佲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猜测变成了现实。 他闭上了眼睛，咬住了嘴唇，手机里爸爸也突然不开口说一句话了。 可是闭着眼睛根本都没有用，他满脑子都是爸爸刚才的话。 “爸……” 舒一佲睁开眼睛，拖长音调叫了一声，“你跟我妈是怎么想的？二姐又不是小孩子，都那么大了，都已经24岁了，你们怎么能……唉，让我们，你让我……” 舒一佲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虽然睁开了眼睛，可是看着瞪着眼睛瞅着他的爸爸，他忍不住捂住了头。 “谁跟你说的？” 舒爸搓了一把脸，眼睛里全是冷意。 舒一佲一点都不想想这个问题，可舒爸却追着他问，他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二姐挨打的事，爸爸也不肯回答他。 两人鸡同鸭讲地对着问了几个来回，舒一佲吐了口气，“没人跟我说，我自己猜的。” “快说是谁，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不能传出去？我跟你妈谁都瞒得好好的，是你二姐？” 舒一佲一听到爸爸还在考虑这个，而且从刚才就没有一点难过，他心里更是堵的厉害， “我二姐跟我说了我会这么淡定地跟你们打电话吗？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二姐？教孩子不能动手教，你跟我妈不是一直都这样说的吗？你们自己都这样说，我妈以前还说她都没有挨过打……” “那是你妈！你爸我就是被打大的！你奶跟你爷哪个没对我动过手！” 舒爸厉声打断了舒一佲，“行了，你爸我今天听说教已经听得够多了，你别再惹我生气了！” “我还想着你会跟我贴心，白高兴了！” 舒爸愤愤地说着就要伸手挂断视频。 “爸！” 舒一佲叫了一声，他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舒爸就停了手，只不过眼睛却不落在手机上了。 “我二姐到底怎么样？” 舒一佲抿了下嘴唇，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 舒爸一听舒一佲还是在关心舒曼就更觉得堵心，他敷衍地回答了一声，正准备转移话题，可对上舒一佲因为他这句话越发看他像看坏人一样的小眼神，他忍不住轻骂了句，“你也不相信你老子了不是？我是那种打孩子的人吗？” “你二姐可厉害着呢，直接都能把我甩开了，我能怎么着她？” 见舒一佲脸上放松下来，舒爸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句，真是欠了他们的！一个个的都拿他当什么了！什么都让他来背！ 这样想着，舒爸却不舍得挂掉电话，一家子里也只有他的小儿子还能体谅体谅他，他这会儿除了能跟小儿子说说话还能跟谁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体谅（二） 之于舒曼，舒爸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之于舒一佲，舒爸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之一，而二姐的地位跟舒爸是一模一样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一刻才会揪心地难受。 “你难过什么？” 舒爸看到手机里舒一佲红了眼圈，就忍不住轻叱了一句，“没什么好操心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跟你妈都让着她了！” 舒一佲看着手机那边爸爸表现得若无其事，心里更是堵的厉害。 爸爸根本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 他要是说出来，他只会又说他不知道体谅。 爸爸跟妈妈肯定不会跟二姐说一声抱歉的，他们总是这样。 他的父母是顶天立地的一对，可也是站的太高，有时候他们也许根本不会低头看一看被他们庇护着的孩子们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们总会教育他说做事三思，气头上越要谨慎言行，但是对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哪怕打了二姐，他们还是觉得是为二姐好对吧？ 难怪二姐不愿意跟他说上一丁点。 舒一佲不知道要怎么做，他知道自己现在越是为二姐说话越是会让爸爸对二姐越来越难释怀。 这样的认知让他如鲠在喉，无论吞吐都成了一件难事。 手机那边的爸爸却没有他这样的进退维谷。 他的平静沉默让爸爸慢慢地褪去了刚才那竖起一身刺的应激言行。 他也听到了更多零碎的他想知道的二姐的事，也慢慢地让爸爸得到了安抚。 挂了爸爸电话后，舒一佲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半天，颓然地倒在了床铺上。 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多烦心事了？ 学习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突然准备参加高考让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自己的生活了，跟班上同学的关系也慢慢地疏远起来。 家里也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大姐快要到预产期了，越发跟他没有话题了，而且一见面或者一说话都要提及姐姐肚子里的宝宝，就好像大姐现在就是为那个还没出去的宝宝活着一样。 二姐更不用说了，到现在已经一个月都没见面了，虽然并不算他们分开时间最久的一次，可却是被强制分开的，而且二姐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二姐在这世界上最好的异性一定是他，这个世界上能跟二姐关系最好的男的一定是他。 但是现在不是了。 当然卿云并不会让他觉得讨厌，一点也不。 只是，偶尔，他也会觉得吃醋。 不过，只是偶尔，他有真心疼爱的父母，已经有了父母独一无二的宠爱，两个姐姐对他也不亚于父母。 相比之下，二姐才是最缺爱的。 他不知道多少次见到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候二姐却独自回了房间，每年过年在家里守夜一旦开始玩游戏，二姐总是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离开了。 他小的时候还很不高兴地去二姐房间故意拉她出门过，每每拽出门了一不留心就又没了踪影。 一直到长大后，他才停止了这样的行为，因为他撞见了二姐默默地一个人流泪。 他一直以为二姐不会知道怎么爱人的。 爸爸妈妈没有陪伴二姐成长，二姐在各家轮流寄住，这让二姐对谁家都跟对父母是一样的，甚至对着外婆对着大姨小姨都比对妈妈亲近。 可是外婆大姨小姨她们都有自己的子女，能分给二姐的有多少呢？那其中又有几分是因为二姐，而不是因为是妈妈的女儿才得来的？ 二姐对着他们所有人也总是一个劲地迎合恭顺，就像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橡皮人，谁喜欢什么样子就可以把她捏成什么样子，她自己也可以变成什么样子。 哪怕他对于二姐已经是特别的存在，他也会经常觉得二姐是孤独的，有时候待在二姐身边他都会觉得她整个人都是飘摇无依的蒲公英。 所以他一直很感谢卿云的。 第一眼见到卿云，他并不是很喜欢，卿云一看就是很难相处的那种，举止言行都太规矩了。 可是见了二姐跟卿云相处后的样子，他就慢慢接受了卿云。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纯净的人。 卿云并不是善良的人，准确来说卿云根本就是一个冷情冷性的人，只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明明是一个性格存在巨大缺陷的人，可也因为如此才会心里只存着二姐一个人，从二姐的角度考虑，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卿云更能专一的人了。 舒一佲叹了口气，按亮了手机，随意翻了两下后他丢开了手机，什么也没做，扯过来被子蒙住了头。 如果二姐没有告诉他，也没有告诉卿云，他也不应该说出去的。 就算跟爸爸妈妈闹僵了也没什么的，二姐肯定不会不要爸爸妈妈的。 她要是真的不想要，她完全可以带着卿云偷偷离开的，如果出了国，爸爸妈妈怎么可能轻易就把她给带回来？ 既然选择了留下来，二姐一定会处理好跟爸爸妈妈的关系的。 可是，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大家都没有错就不能齐心合力呢？ 都是为了彼此好，那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地解决？ 舒一佲烦躁地扑腾了两下，他觉得自己的心理疏导又开始循环了。 为什么要动手呢？ 不能开口也不能见人，那是脸上伤到了吗？ 怎么想都没办法体谅啊，就算是爸爸妈妈，也不能这样啊，这是在拍电视剧吗？ 他都是这个样子了，二姐该怎么难过？ 这一切肯定会过去的，以后应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可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爸爸总说不体谅他，说他自己都是挨打长大的，可是不正因为如此，才知道挨打有多难过吗？ 那怎么能下得去手？ 还有妈妈，怎么也跟爸爸一样了？ 舒一佲烦躁地坐了起来，今晚他是别想睡着了。 如果不能顺着爸爸妈妈的意就要挨打，那过两年他是不是也要挨了？ 他皮糙肉厚倒不怕，可是他就怕气到他们，妈妈晕一次已经让他现在都不敢对着妈妈说一句反驳的话了。 要是爸爸妈妈也能体谅体谅他们就好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体谅（三） 不知道到底把舒一佲给搪塞过去没有，舒曼守着手机等了一会没再等到舒一佲的消息，她稍稍松了口气，她也是刚发现舒一佲似乎在故意卡时间跟她聊天。 连卿云都关心着她的心情，舒一佲似乎并没表现出关心的样子。 不过，都这么一会儿他也该睡了吧？ 没有消息应该就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吧？ 舒曼正想着，门突然被敲响了，她本来就在离门近的沙发上坐着呢，听到动静就赶紧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妈妈…… 舒曼到了门边，正打算给妈妈发个消息，妈妈的消息就先过来了。 舒曼看了消息后赶紧开门，她低垂着目光，等妈妈进来了她才关了门，跟在了妈妈身后。 “洗漱过了吗？” 舒妈进了门先放下了包翻出了给舒曼买的药，药店的医生说用药至少也要等到八小时以后，现在根本用不上。 拿着药出来后，舒妈闭了下眼，又把药收到了包里，“先观察一晚，明天再看看吧，我跟你爸出去买了些药……” 她真不想回想自己跟老舒是怎么在药店买了这些药的。 可是她还有更不想回想的舒曼脸上的伤。 舒曼虽然不知道怎么跟妈妈在这种情况下对视，但是还是看到了妈妈拿出来又收回去的药。 其实有没有药都无所谓。 她也查过了，她也是一样的希望脸上的伤早些下去。 可是对于她来说，根本用不上这些药。 她也没有想到妈妈会真的去买药。 去买这种药，要怎么跟药店的人解释呢？ 舒曼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点了点头。 舒妈其实不愿意再去看舒曼那张让她后悔的脸，可是她却不能不看，见到舒曼很顺从的就点了头，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她的心里更复杂起来。 她宁愿舒曼跟最开始冲着他们发火时那样什么都发泄出来，也不愿意看到她现在好像已经习惯了脸上的伤，并不在意的这个样子。 她有些讨厌舒曼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不以为意的样子。 这个样子就好像是在说他们打她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事儿。 也像是在表示她自己受了这样的伤是完全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儿。 “那你到底是洗了还是没洗呢？” 舒妈并不想发脾气，可是一开口她实在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语气。 听到这样的语气，舒曼才觉得自己找回了自己熟悉的妈妈。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毛病了，妈妈愧疚着，她反而觉得不自在，非要妈妈恶声恶气的同她说话了，她才觉得正常，难不成她是有受虐的倾向吗？ 她下意识的扶着腮帮子，慢慢的张口，“洗过了。” 话刚说完，舒妈就一言不发的进了洗漱间，还反锁上了门。 舒曼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逐着妈妈的身影，直到洗漱间的门完全关上，随后她收回视线，却又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重又投向了妈妈的包。 感情总是复杂的，永远不可能简单的让人只用几个同样意义的词就能形容出来。 她现在还是会难过父母的不理解，可是却也能理解父母的心情。 恨不起来，爱又太沉重。 舒曼坐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妈妈出来，洗漱间倒是能听到洗漱的声音，水也是一直开着的，但是妈妈始终没有出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不由有些担心。 虽然心里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可是从昨天到今天妈妈一直都没顺心过。 还都是由她惹出来的，舒曼有些不放心的走到了洗漱间门口。 “妈？” 虽然张口依然有些疼，可是舒曼却不得不张口，她一边叫着一边轻轻敲了敲门。 “怎么了？” 她的声音也并不算大，敲门声音也不重，可是门立刻就被拧开了，舒妈有些担心的面孔立刻就映入了她的眼里。 看来妈妈是没事儿。 舒曼微微放下了心，她摇了摇头，心中庆幸自己现在说话困难倒不必对现在的情形多做解释，所以她就又摇了摇摇头，转身走开了。 这是在做什么？ 舒妈看着舒曼摇了两次头也不说什么，转头就离开了，下意识就要叫住她细问，可是想到刚才舒曼的样子，她就有些张不开口了。 看着舒曼径直回了卧室，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舒妈就又回了洗漱间，不过这次却没有关门了。 拧开水龙头舒妈冲了冲手，抬起头要拿毛巾擦手时突然就想明白了舒曼为什么过来。 这样一想明白她心里反而更是堵得厉害了。 舒曼在她的孩子里是最善解人意的一个孩子，可以说也是最能体谅她辛苦的一个孩子。 就像小时候的舒曼所说她一直想成为她这样的大人，所以舒曼的一举一动有时候都是在有意识的模仿她，也都是按照她的要求来要求自己的。 这样善解人意，这样能体谅她辛苦的舒曼，为什么现在不愿意体谅体谅他们做父母的心情呢？ 自己都受了伤，还知道来关心她的，为什么刚才就要那么倔强？ 下午说出的那些话，难道不是往她心里插刀子吗？ 她这个当妈妈的难过了，难道她这个当女儿的就能好受了吗？ 她能体谅妈妈的付出，那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听妈妈的话呢？ 舒妈想不明白，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体谅舒曼现在的想法了，她不想嫁人，她不是也在努力的让她看到嫁人跟工作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吗？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舒曼这么固执的一定要去工作呢，一定要去接项目，一定要独立出去？ 一开始她觉得舒曼是为了获得她的认同，为了让她能够承认她的能力，可是现在舒曼的表现却完全不是这样。 她怎么就越来越看不懂舒曼呢？ 不知道舒曼脸上的伤势时，她已经觉得头疼了，在她想象中，舒曼肯定会在屋里哭的昏天黑地，甚至她主动上门去找她，她也许也不会跟她这么快就和解。 可是见了舒曼的伤势后，她头更疼，心也更疼。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让她的舒曼能对于这样的伤毫不在意，又对于那样的项目寸步不让？ 就算做成了那个项目，又能证明什么呢？ 舒曼依旧不是一个多么有野心的孩子，可是为什么就一定要坚持，为什么一定要拒绝那么好的孩子追求她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好多了 令舒曼忐忑不安的夜晚很快就过去了，她开不了口说话，妈妈依然如以往一样不想在夜里同她谈心，一关了灯，谁也看不到谁，中间还隔着那么些距离，不刻意去感受的话，怎么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早上她的早餐是舒爸买好送到她房间的。 舒曼并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一定要爸爸跟她们一起吃，总之她那副喝稀粥都要拿着纸巾捂嘴的样子又被这两人围观了个全程。 她也想好好地喝，但是只是脸肿牵扯到了，连吞咽都也变得困难起来了。 或许也是因为见到了她这个样子，他们三个人的早餐真正做到了食不言这三个字。 吃过早饭后，舒妈跟舒爸一起出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舒爸看了舒曼一眼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样欲言又止的神态自然也被舒曼看在眼里，她本来还紧绷着，看到爸爸什么也没说后就也慢慢的放松下来了。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让爸爸来这里吃，等看到了爸爸脸上的神色，她就再明白不过了。 可是越是明白，她反而对这样的愧疚有些接受不能。 她现在对父母的感情实在太过复杂，一时半会也理不清，工作上的事还有一大堆等着她处理，因此她也避免了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 虽然爸爸妈妈一个人都不在她身边，可是他们工作群里的消息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妈妈的安排是在这里等一周，但是公司该有的运作还是要继续运作的。 原本万松项目现在也应该让她出面负责了，但是她这一受伤，连开口都困难，只能文字沟通的话又实在太过麻烦。 早上起来后，妈妈直接跟她说了先帮她总管万松分公司。 舒曼自然求之不得，说实话，现在就算是她脸上没有受伤，直接开口真正接管万松分公司也是困难重重的。 先前妈妈并没有给她足够的权利，万松项目在发生变故时由她出面肯定压不住场子。 有妈妈出面，她只是在旁边辅助，对她来说，不仅是学习的好机会，还为她过些时日真正接管项目奠定了地位。 所以虽然没有跟着妈妈出去，更没有跟着爸爸去别的地方出差，舒曼待在房间里也没有空闲。 这一忙就又忙到了中午，爸爸去了这个省的省会，舒曼就是跟妈妈两人在一起用的午饭。 午饭她依旧吃的很困难，脸上的伤跟昨天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从张口就能感觉得出来。 吃过午饭后，舒曼被妈妈交代了在房间午休，但是妈妈自己却并没有跟她待在一起。 而从群里的消息可以看出来，妈妈即使没跟她待一个房间，也不是去休息去了。 舒曼不知道妈妈怎么去跟助理秘书解释她明明待在酒店却不露面的事，但也许妈妈根本用不上跟他们说。 到了妈妈这个地位，有的事如果不愿意说的话，下面的人自然会守口如瓶，就算他们有再多的猜测，只要看不到她本人，猜测就只能是猜测而已。 不过这些人可以不用解释，赛赫先生那边，她却不能不给个回应。 就算是认真考虑，一个晚上外加一整天也实在太久了些，更别说等她真正能见到人，至少得三四天以后。 舒曼最后只能按着妈妈建议她的办法，先口头上同赛赫先生答应下来。 然后以要回公司调数据重新核算时间为由向赛赫先生索要了更多项目的详细计划，并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对于她的这些请求，赛赫先生那边并没有什么异议，这让舒曼还有舒妈都松了口气。 如果赛赫先生那边坚持要面谈，那真该她们头疼了。 不过赛赫先生是知道她住在这里的，要调查的话也很轻易的就能知道她没有退房。 所幸赛赫先生也是值得信任的，即使知道也会尊重她的隐私不会干涉。 而下午，舒曼在房间里没呆上多久，舒妈就回来找她了。 看到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又拿过来的鸡蛋，舒曼心里的滋味并不比昨天见到鸡蛋的时候好上多少。 昨的天那些鸡蛋早上已经被妈妈硬塞给了爸爸他们两个人分吃完了。 鸡蛋并不算少，一共六个，舒曼看得出来爸爸其实并不想吃那么多，可是早上当着她的面，爸爸最终也没有拒绝，一个人就吃了四个。 舒曼本来是想拦着他们的，毕竟屋里的温度不算低，鸡蛋也是隔过夜的，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在意她伸手的动作。 可是不得不说见了爸妈这样的举动，昨天刚挨打的感受一下子就有些记不起来了。 舒曼本来是想要自己敷的，但是妈妈也没有给她机会。 也许是因为昨天带回了鸡蛋却没能用上，今天妈妈给她热敷的时候还特意先看了一遍手机，最后几乎是拿着手机对照着在她脸上操作的。 力度也放得格外的轻柔，并没有让她觉得疼得无法忍受。 等到热敷完，舒曼见妈妈忍不住捶了捶她自己的肩膀跟胳膊。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的走到了妈妈身边，伸出手要帮忙捏捏，却被妈妈躲开了。 “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我还得下去忙，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 舒妈开口拒绝了，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盯着她看。 等到说完后，舒妈快速收拾了用剩的鸡蛋就走出了房间。 舒曼在妈妈离开后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脸上依然残存着的温度，暖的让人有些恍惚，她忍不住去洗手间看了一眼自己的脸。 早上的时候，妈妈执意要帮她洗漱，所以自然也见到了她洗漱的艰难样子，有妈妈在身边她更不想看自己的脸，所以现在是她今天第一次去照镜子。 虽然吞咽的时候感觉脸上根本就没有比昨天好上多少，可是照镜子才发现，比起昨天，今天已经好的太多了。 或许真的只是她被爸妈养得太好了的缘故，不然只是挨了几下，怎么就会严重成这个样子？ 如果是换成在那个世界的申虎的身体，也许挨这几下连脸都不会红一下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到了第三天晚上，舒曼开口依然有些困难，不过吃饭却比上前两天好多了，她这两天其实根本没吃上多少东西，肚子也确实遭了罪，看着不能吃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也幸亏是能开口说话了，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抚因为听不到她说话而渐渐有些不安所以联系她越发频繁起来的卿云了。 而舒一佲那里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虽然并没有从一佲口里仔细询问过，她也没同他确认，但是相处了这么些年，这孩子说话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她几乎一猜一个准。 不管是一佲知道了什么，只要没对卿云说就好，舒曼也不想去跟一佲讲。 虽然这样的事瞒着卿云，她心里也有些愧疚，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希望将来卿云能跟她的父母好好相处。 她的小卿云到现在也还是个不愿意看世俗眼光的人，如果知道她挨了打，心里铁定对她的爸爸妈妈会十分不满的。 而她却是即使虚假的，也想要粉饰太平，不想卿云因此对她的家人心生隔阂，也不想他为她难过。 所以晚上妈妈吃了晚饭后去跟公司的助理跟秘书继续加班工作，舒曼就立即给卿云拨去了电话，当然只是语音电话。 如愿以偿听到了舒曼的声音，卿云自然放心许多。 一天听不到舒曼的声音，他还能安慰自己她是太忙了，是跟舒爸舒妈在一起找不到合适时间，可是连着两天都不能听到她说话，这让他心里没办法不担心，而且一佲也有些奇怪，他总觉得一佲很担心，但是这种感觉也没有根据。 不过聊天也并没有能聊多久，因为舒曼说现在舒妈是跟她一起在一个房间的，怕舒妈一会儿就回来了，不过能聊一会儿也让他觉得心满意足。 只要一想到舒曼还有几天就能够回来，又能再次见面，他就觉得每一天都过得飞快起来。 舒一佲看到卿云因为姐姐的电话立马就有了精神的样子，心里暗暗觉得自己隐瞒着卿云也是对的。 不过姐姐真的没事了吗？ 听着声音倒是听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如果一定要说跟以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说话的语速有些慢。 可是他也觉得这些只是自己硬找出来的不同，其实根本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说不定是姐姐为了能跟他们说话，故意装出来的样子，要不然为什么就聊了这么短时间呢？ 知道爸爸跟妈妈都出差去了，要出差一周才能回来，大姐昨天不打一声招呼就拎着姐夫回家里住了。 不是他在这边拦着，大姐肯定也要拉着二姐煲电话粥了。 也许是她自己要当妈妈了，大姐跟以前比起来变化实在太大了，现在动不动就来关心他们了。 他跟卿云学习，大姐一会儿上来给他们端牛奶，一会儿上来端水果。 他们这边才刚挂了电话，大姐就又敲门进来了。 “你怎么又上楼来了？有什么你叫我们，我俩下去吃呀！” 听到敲门声，舒一佲就赶紧小跑着过去了，看到大姐又端着零食进来了，他忍不住扶额，大姐总是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上下楼怎么说她都不听。 卿云听到动静，也无暇再去细想刚才的电话跟在舒一佲后面走到了门边。 他有些敬畏的看了一眼舒宛的肚子。 这个世界的孕妇看起来格外的脆弱，可是怀了宝宝的孕妇，也总是神态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画下来。 卿云看着舒宛被舒一佲扶着在他们书房的小沙发上坐下，又轻轻抚着肚子跟他们说话的样子，深深觉得现在的舒宛姐就像书中所说的一样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母性的光辉。 他昨天看到的时候就忽然久违得想要作画，所以晚上学习没多久就去画了舒宛姐，今天又担心着舒曼，他还没来得及跟舒曼分享他的画，他自己是十分满意的。 他这边正想着，一佲似乎是跟他相处久了有了默契一样，直接就跟舒宛姐说了这一茬，“大姐，昨天卿云画了你，你要不要看一看？卿云，你不是画了大姐，还说要送给大姐吗？” 听到一佲的话，舒宛迫不及待的看向卿云，她是见过卿云的画作的，画舒曼的时候美得不可方物，画山水更是随意一副都能放到博物馆展览。 从卿云手中接过自己的画像展开后，舒宛脸上的笑容立刻就绽放开来，怎么也收不住。 卿云原本就想给舒曼发一张照片过去的，这会儿就站在一边拍了画跟舒宛姐、一佲都在一起的这一张照片偷偷的传给了舒曼。 舒宛仔细端详着卿云画的她，明明是她自己，她却怎么看也看不够，眼睛慢慢地湿润起来，心情却一下子放晴了。 她的预产期已经快到了，随时都可能生，说心里不紧张怎么可能呢？ 她这时候恨不得能挂在妈妈身边，可是妈妈偏又出差去了。 她现在已经是重点级别又往上提升了几档的待遇，在家里随便做个什么事情都有人喳喳呼呼的到她身边来，这让她觉得十分的烦躁，所以一知道妈妈出差了，家里只有一佲跟卿云两个，她立马就搬了过来。 虽然家里照顾她的不管是婆婆还是老公，还是亲爸亲妈就没有一个人支持她这样，但是他们也没有一个人能扭过她一个快要到预产期的孕妇。 回到自己家里，确实要比待在自己的小家里舒服多了，哪怕只能做些给一佲跟卿云他们端牛奶跟水果这样的小事也让她觉得十分的开心，而且每天晚上还有舒一佲逗她开心。 现在看到卿云给她画的这一幅画像，不知道为何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不安跟恐惧一下子都消失了。 怀着宝宝是一个怎么样的心情，她到现在还理不清楚具体，但是心里的恐惧在即将面对肚子里的宝宝的这时候已经高到她频繁在夜里醒过来再也没办法入睡的程度。 如果不是看到卿云的画像，她也不会发现原来自己抚着自己肚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是这样的满足跟期待。 第三百三十五章 话题 舒曼这边先是收到了卿云的微信消息，她本来刚放下手机是不准备看手机的，结果消息通知显示是图片，还是卿云发过来的，她瞄了一眼后实在好奇，就忍不住又伸手够了手机过来。 卿云的拍照技术跟他的作画能力是完全不成正比，拍照完全就是随手一拍，这张照片里除了能辨认出大姐跟一佲正在看桌上的一幅画，别的完全看不到，画的是什么她放大了也看不清楚。 尽管还没有明白卿云想要表达什么，可是看到这张图，舒曼还是忍住疼露了一点笑容出来，她现在想要完全笑出来还是挺困难的。 今天她的脸看起来还是挺严重的，妈妈给她热敷完都忍不住又去搜了搜原因，对照着问完她判断了这才压下了带着她出去看看医生的念头。 舒曼私底下当然也去搜了，她只能归结于她的皮肤保养得太过娇嫩的缘故了，不然这么点伤怎么就看起来这么严重了？ 舒曼这边正猜着卿云给她发这幅图的用意，就收到了大姐给她发来的消息，相比之下，大姐发的图片就十分的清楚了。 舒曼一对比，就明白过来卿云给她发的照片里的那张图到底是什么。 她先是有些惊讶，等仔细观摩过卿云的画，她不由惊艳起来。 卿云在画作上一直都有灵性，不管是画山水还是画人物，总让她自愧不如，哪怕是她交给他的素描，卿云很快就把握住了精髓，其他类型的画更是一点就通。 他原本就是天才一样的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总觉得自己要努力上进一些，不然她总觉得自己没有底气去抓住他不放。 仔仔细细欣赏完这幅让大姐赞不绝口以至于消息一个连着一个的画，舒曼又后知后觉的心疼起了卿云，她没有先回复大姐消息，先去找了卿云聊。 “你昨晚几点睡的？” 舒曼追问道，这孩子要是没熬夜，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这么一幅连衣角褶皱都处理得这么细腻的画让她临摹她也得至少用上一天的功夫。 “我没看时间，也许不早了吧？” 卿云真的没有看到底到了几点。 没有舒曼在身边，他夜里通常都睡得很晚，跟舒曼比起来，他的精力一直要好上许多，也正因为如此，很多时间都很难熬。 如果不是有这幅画消磨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几点才能睡去。 “以后不能这个样子了，除了我，其他的再喜欢也不能这样子熬夜，知道吗？” 舒曼故意装作吃味的样子向卿云要求。 但是卿云也变了，不会像以前她一要求就直接答应下来了。 她怎么磨也没用，他也只用“我尽量”打发了她，就像他一直想让她不喝酒，她都只能保证尽量不喝一样，舒曼自己都没做到，这会哪有底气坚持。 她也没能跟卿云聊上几句，毕竟大姐还等着她回复，很明显那边大姐也在跟卿云他们聊着呢，所以等了一会没等到卿云的消息，舒曼就把手机先放在了一边。 要放下手机的时候，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又欣赏了一遍卿云的画，这才狠了狠心丢开了手机。 但是晚上舒妈回到房间睡觉的时候，她又忍不住跟妈妈分享了一下。 她确实心里很高兴卿云能想到给大姐作画，也存着想让妈妈也夸奖卿云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想缓和一下跟妈妈的关系。 似乎是对她觉得愧疚，这几天妈妈对她照顾得几乎是无微不至，她本来从小到大就很少生病，仅有的几次生病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事实证明她这个做法十分的正确，妈妈看到画之后也是赞不绝口，不自觉的就对着她夸赞起了卿云。 最后还让她把这幅图也发给了自己，这可是极少有的事情。 对于她的妈妈来说，手机还是用来工作的，手机相册里最多的还是拍的文件文档。 一直到临睡前，妈妈还在对她感慨卿云的才华，毕竟卿云现在是在家里住，所以香坊主人那边找过来需要卿云去帮忙，或者从卿云手里拿香方都瞒不过爸爸妈妈。 卿云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没有一样不美好的，怎么会不让人喜欢。聊起卿云，能说的话实在太多。。 琴棋书画这些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是大家水平，再加上这孩子在学业上也十分出色。 一直到现在，不管是学校组织的高三考试，还是省市统一的高三年级的考试，卿云都能做到名列前茅，相比之下一佲的成绩就不稳定了。 说到卿云，舒妈就又顺口跟舒曼说起了一佲，“也多亏是跟卿云一起学习，一佲现在也知道上进了，成绩虽然起起伏伏并不能维持稳定，可也是一直在进步，也许明年也能一鸣惊人……” 提到一佲，舒妈的话不自觉就多了一些，这也是舒曼所习惯的，别说是妈妈自己了，连她提起一佲的时候也比说自己的事还要多。 她和大姐跟一佲的年纪都错的多，所以提起一佲的时候，难免就像提起自己的孩子一样。更别说她都成年了，一佲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因为妈妈工作忙，所以一佲生活上的私事，基本上都是她帮忙处理的，也确实跟照顾孩子差不多了。 向妈妈汇报一佲的生活本来也是她这当姐姐的职责，慢慢地就成了跟妈妈说话时的习惯话题就自然而然了。 “等从这里回去，你大姐应该就该生了，你就在家里留着等大姐生了再去忙吧。” 说完一佲后，舒曼跟舒妈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舒妈突然张口这么跟舒曼说道。 舒曼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她下意识就要答应下来，她当然也想在家里呆着，不管是见到姐姐的宝宝出生，还是见到卿云都是她所盼望着的事情。 但是又一想她现在身上的责任，舒曼要答应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等这边的项目定下来……” 舒曼只能艰难的开口说着，但是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旁边的妈妈说了一句，“长大了啊……” 她说话仍旧困难，声音轻又说得慢，所以妈妈即使只说了这个没头没脑的一句，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第三百三十六章 顺利 可是等她停下来等着妈妈再说话，妈妈却再没有张口。 妈妈说这句话的语气是什么样的，她也形容不出来，因为形容不出来，她也无法问出口。 可这句话分明又是重要的，说完这句话后的妈妈背对了她，摆出了一副拒绝再谈下去的姿态。 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气氛，又因为这一句话消散于无形之中。 舒曼有些后悔自己说了拒绝的话，但是只要再一想她自己现在身上担的担子，她只能坚定这样的话，即使再给她一次机会，一定要她回答，她还是会回答同样的答案。 第五天的时候舒曼的脸总算是没有那么明显了，不管是说话还是吃饭，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家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太长时间，舒曼本想着直接上妆遮掩遮掩直接去见赛赫先生，但是舒妈还是没同意。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又多待了一天，等到第六天的时候，才去见了赛赫先生。 有了这六天的准备，他们带过去的文件还有人手都十分充分，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已定下了全部的合作。 事情顺利得让舒爸舒妈都有些惊讶，也在这时候他们才认真审视起了自己家女儿在那位赛赫先生那里的分量。 恰逢元旦，赛赫先生便顺势邀请了他们一家参加自己家举办的新年宴。 从宴会上回来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舒妈并没有如前几天一样跟舒曼在一个房间睡，而是跟舒爸一起回了他们俩在酒店定的房间。 舒曼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如果妈妈不在身边，也更方便她跟卿云他们开视频。一连六天都没有跟他们开过视频，舒曼确实也想卿云想得紧了。 舒爸和舒妈回了房间后才刚关上门，舒爸就忍不住跟舒妈感慨，“舒曼这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你看她今晚在那里如鱼得水一般……” 舒妈笑了下，“她运气好，难道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啊……” 舒爸走到沙发边坐下，“我这两天托人去问了褚家，那边根本没有要压我们家的意思，只是刚开始放出了一些风声而已……” “那邹家再看看吧。” 舒妈揉了揉额头，“现在邹家也没有传出换合作人的消息……” “不管他们换不换，我们家现在是一定要换了……” 舒爸翘起腿，又高兴地点了烟，见舒妈要来夺，他赶紧闪开，“难得高兴，你就让我吸一支吧，就一支！” 舒妈听了舒爸的保证，这才撤开手，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舒曼这孩子确实还年轻，她现在也没有结婚的念头，年纪还小，还等得起，我们先不要管她好了。” “这孩子主意大着呢，我们现在想管能管得了吗？再说现在跟那赛赫先生那边都靠着孩子维系呢，她嫁出去了，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 舒爸吐了一口烟，感叹地说了一句，“晚点结婚也好，你看舒宛怎么着现在都该生孩子了，你跟我也是该做外公外婆的年纪了啊，舒宛孩子都有了，舒一佲还是个学生……” “再晚也不能超过30岁，这丫头我看着她是打定了主意30岁之前不考虑，还是得紧绷着，你那边也注意着，有合适的对象先跟她说，让她先处着，多相处几年也好，人品什么的自己也有个把握……” 舒妈扇了扇从舒爸那边飘过来的烟，握着杯子站了起来，她可不想站在这儿吸他的二手烟。 “忙了一天了，我回屋休息了，明天还要去赛赫先生那里，你还过去吗？” 舒妈问了一句。 “我就不过去了，那个赛赫先生人是爽快大方，可是这语言都不通，今天晚上在那里可把人憋死了，明天应该也用不着我去，我在我就在酒店歇着吧，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我再赶过去。” 舒爸一听到要再去见赛赫先生，他就摆了摆手，说个话还要带个翻译，说一句翻译一句，这实在太过麻烦了。 而且跟外国人打交道还有各种讲究，说话还得谨慎着，也不知道舒曼那丫头是怎么跟这些人相处的，反正他是做不来这些。 舒妈见舒爸这个样子就摇了摇头，自己回屋去了。 说是回屋休息，可是一坐到床上又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处理，等舒妈休息的时候，又是跟往常一样已经到了夜里近十一点。 不过舒妈睡得再晚也没有那边舒曼睡得晚。 舒曼难得能跟卿云他们视频一次，不管是一佲还是大姐。 尤其是大姐，她跟大姐视频的时间更少，也是她找的时间点不合适，拨了视频电话过去的时候，大姐刚好就在卿云他们身边。 大姐随时都可能进产房了，妈妈还说大姐待产前都让她在家里待着，反正也就没几天了，她自己却拒绝了，这会虽然觉得大姐接了电话后一直跟她说话，害她都没有时间跟卿云说话，舒曼也不忍心打搅大姐的兴致。 足足跟大姐聊了半小时之后，舒曼又跟一佲说了10分钟，最后才有机会跟卿云说话。 这时候大姐已经回屋休息了，舒一佲也回自己的房间了，卿云跟她都各自洗漱过了，都是一样的窝在床上。 比起语音电话，只能听到对方声音，视频电话，即使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对方也会让人觉得满足。 舒曼怕脸上还会被看出痕迹，虽然她自己仔细照镜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一异，但是跟卿云聊天时她还是开了滤镜。 这也是她第一次跟卿云聊天的时候用滤镜，被卿云察觉到，她索性就拉着卿云玩起了各种特效。 跟卿云玩特效她居然沉迷了一个小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舒曼还有些不可置信，但对于她来说却是这几天难得的开心。 不仅开心项目终于做成功了，也开心现在能看到卿云，更开心即将回家见到卿云本人。 她这么精神奕奕的，这让一连六天都没有见到舒曼的卿云也慢慢的跟着欢喜起来。 他原以为能听到舒曼声音，时间就会过得快一些了，可是偏偏这六天中又有三天放假，放假的话不用在学校待着，只要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如何能不想她呢？ 只听到声音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了，那天画完舒宛姐，他去整理画案才发现从舒曼去了万松之后，舒曼也没有像在他身边时这样每天都换不同的衣服。 有的时候跟舒曼只有晚上能视频一会，他答应舒曼的每天要给她画一幅画，慢慢的都由舒曼的画像变成了随意的素描图。 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向往新的生活，新奇的事情，他却总是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喜欢所有的事情都是规规矩矩的，喜欢每一天都是按照计划的样子进行。 他所喜欢的唯一的例外就只有舒曼。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仨人 翌日处理完赛赫先生那里的事宜，舒妈舒爸便带着舒曼跟一众职员离开了巴兰。 到了兰湖，他们还不能立即回家去，从机场出来就直奔公司开会了。 如果不去公司的话，舒曼应该是在家里等着卿云他们放学才对，可到了公司开会就完全脱不开身了，最后回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近9点。 时隔一个多月再回到家里，元祁心中自然有所感慨，不过一看到迎出来的卿云跟一佲，她就什么感慨都记不得了。 若不是还当着父母的面，她肯定要直接抱上去，可是父母都还在旁边看着，她最后也只能抬手摸了摸两人头发，一手挽了一个跟在了父母身后。 进了屋后还有舒宛在等着，一看到大姐的肚子，舒曼还是惊讶了一下。 虽然跟大姐视频时她也让大姐照了照她的肚子，可都没有现实看到时让人觉得震惊。 她不过是一个多月没见，大姐的肚子已经不是她认识的样子了。 大姐自怀了宝宝后就过起了加餐的生活，再加上一佲卿云两个还都在长个子的时期，舒爸舒妈又时常加班回来，他们家是惯常准备夜宵的，所以难得聚齐的一家人都围在了一起吃起了夜宵。 吃完了夜宵，众人还要坐一起闲话消食，舒一佲时不时就要往自己二姐那边看过去。 但是不管他怎么看二姐的脸，现在是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但是看不到就不意味着事情没有发生过。 察觉到二姐跟卿云之间的眼神互动，舒一佲就暗暗决定下来。 “二姐，晚上我们通宵吧，我去你房间玩。” 他故意嚷嚷着，又过去抱了舒曼的胳膊。 “通宵什么！你明天不上学了？今天不让你学习，让你跟你二姐玩就够你了！” 他的话音才落，舒爸就训起了他。 “我都一个月没见二姐了，二姐回来待不了两天又该走了吧？总得让我跟二姐好好相处相处吧！我不管！今晚我要跟二姐在一起，还有卿云！我们仨今晚要一起说话！” 舒一佲大声宣布着，暗里偷偷的捏了捏二姐的手指。 舒曼一听到一佲这么嚷嚷又被他捏了手指就知道他是打的什么念头，她心里十分感激，就赶在父母又开口之前接了一佲的话笑着开了口，“好啊，但是说好了夜里可不能谈太晚！” 她都开了口，又听出她话里不会纵容舒一佲通宵的意思，再加上这几天父母对着她多有包容，所以即使二老还想说两句，但到最后都没有再开口。 “晚上我睡沙发，戴耳塞，你们两个想说什么都行！” 上楼的时候，舒一佲拉过卿云悄声的在他耳边说道。 卿云瞪大了眼睛，这才明白过来一佲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跟舒曼在一起说话。 他以为的说话是跟以前一样，说完话就各自回各自屋子那样的。 明白过来之后，他心中更是感激，相比之下一佲才是跟舒曼一个多月都没有见面了，一佲却还这么为他考虑。 舒一佲是这么跟卿云说的，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到了房间后，舒曼怎么会由着他睡沙发。 最后联合卿云一起把他拉到了床上，舒曼的床是两米二的大床，两个人绰绰有余，睡三个人，就很亲密了，最后三个人是横着躺的。 为了防止睡相最不好的舒一佲掉床，舒曼就把舒一佲排在了床头那一侧，她自己睡中间，卿云在最外面，这样也给了她可以伸手抱着卿云的借口。 口中叫着要跟他们一起睡，刚才闹腾的时候比谁都欢实，真躺下了，舒一佲反倒安静的跟个木偶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哪怕是亲姐弟关系，等到一佲长到了12岁突然知道了男女之别，从那以后就再没有睡觉的时候非要黏着让她陪他了。 这会看到自己身边躺着这么高大的一个孩子，舒曼还真觉得有些不适应，探头看到舒一佲的耳朵都是红的，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却被他打开手，但是这孩子依旧是背对着他们的，耳朵红的更厉害了。 真不知道这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会儿居然害羞起来了。 舒曼暗笑着欣赏完舒一佲的窘迫样子，转过头却发现连卿云也是满面红霞的。 她左右看了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脸皮才是他们三个人中最厚的。 不过她肯定也是被这两个人传染了，不然明明就是纯盖被聊天，她为什么也要脸红呢？ 舒曼觉得这都该“怪”卿云，他脸红她就移不开眼，怎么可能还那么淡定？ 虽然准备了三床被子，但是舒曼自己的就是摆设而已，一躺下去见舒一佲转身背对着他们根本不会转过来，她就缩进了卿云怀里。 随着这孩子越来越高，练武后不再单薄，她就越来越习惯被他抱着而不是抱着他了。 周身都被卿云的气息包围着，舒曼的心一下子就滚烫起来。 她紧紧扣住了卿云的手指，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可是心里却都是满满的了。 舒一佲提心吊胆的紧绷着身体，唯恐身后传出来异样的动静。 但是等了好久，也没听到后面有动静，相反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慢慢的舒一佲自己也就放松下来。 担心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姐姐回来，也看到了姐姐跟爸妈之间并没有冷入冰点，真让他紧绷了一周的心都轻松起来，这会再一放松，睡觉自然就快了。 听到舒一佲那边传出的鼾声，舒曼不由轻笑了声，睁开了眼睛。 她一动，卿云便也动了下。 舒曼听着他的心跳声就知道卿云跟她一样还没有入睡，但是她本来也不打算说话的，毕竟一佲还在他们身边，说什么话都少儿不宜。 哪想到舒一佲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沾到枕头就入睡。 这小子睡得这么快，倒让她有些尴尬。 舒曼伸手轻轻抚着卿云的面庞，心猿意马有些不受控制地眷恋着他怀里的温暖，他清浅的呼吸扑在她面上，还有这样宁静得听到彼此心跳声的时刻。 听到那边舒一佲的鼾声突然停止，舒曼不由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鼾声就又响了起来，她慢慢放松下来，想到自己刚才的慌张，她苦笑了下，凑过去贴了下卿云的额头就老老实实地缩在了他怀里不再乱动了。 卿云忍着没去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跳声却快得他无法控制，他的手指留恋地在舒曼的长发间摩挲着。 他现在慢慢地就知道了为何以前舒曼总是喜欢抚摸他的长发，唯有这里最贴近她的感知又能让人慢慢地静下心来。 一直到怀里的人慢慢地呼吸规律起来，卿云才停止了顺头发的动作，只是手将怀里的人拢得更加亲密后他才放心地进入睡眠。 第三百三十八章 原点 这两天对舒家一家人来说都是值得开心的日子，工作上的事一帆风顺，家中一家人都在一起，晚上一回家房间里聚集的都是欢声笑语。 连舒曼自己都觉得她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包括在巴兰经历的这一周似乎都只是一个梦一样。 现在平静又温暖的生活，正是她一直都向往的。 但同时她又清醒的认识到现在的平静与温暖都还是依靠父母才得来的。 这次离开去万松，她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独当一面。 她这时候已经知道了褚家根本没有压舒家的意思，也知道了当时如果她再多等上一天邹家就会坚定跟他们舒家合作，也不会有这后来的一周的事了。 但是，不管是她，还是她的父母都更喜欢她的选择。 只能依靠邹家走的关系一旦受到影响是什么样子，他们家已经体验过了。 邹智明中间一直有给她打电话，但是因为她受伤的缘故，不方便接电话，所以她从来没接过他电话。 而他的微信消息她也没有都看，以至于这人似乎觉得她生他气了，电话信息更是接连不断。 舒曼原以为他们两个关系已经能掰扯的很清楚了，见到邹智明这样的表现后她不由得承认，这只是她多想了。 回到兰湖就意味着她不可能见不到邹智明。 事实上也确实是，第二天她在公司还没有开完会，邹智明就已经到了公司等着她了，然后她就被妈妈打发去见人了。 虽然妈妈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是舒曼还是看得出来，妈妈仍然很想她能够接受邹智明。 不管是因为私底下的关系，还是为着他们的公司，她都需要跟邹智明见面。 邹家最后还是没有终止合作，而他们舒家却又接了新的项目，跟现在既有的项目还存在竞争关系。 虽然最开始中止合作的风声是从邹家传出来的，可是邹家担着风险还是要选择继续跟舒家合作，他们舒家需要分出人手跟财力去做新的项目，无论如何都需要跟邹家这边协调好。 大概又该商讨新的合作了，还是跟邹家，舒曼已经从妈妈那里探得了口风，所以她还是得跟邹智明相处。 邹智明已经知道舒曼找了那位赛赫先生的关系接下了新项目，虽然这也确实让他觉得惊讶，也让他觉得需要重新来审视舒曼，但是他过来见舒曼却并不是为了项目的事。 经历了褚家的压迫，只是更让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哪怕是顶着褚家的压力，他依然无法放弃舒曼。 舒曼展现出来的所有都让他更加想要征服她，想要她到他身边来。 而舒曼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实力跟能力，也更让邹家的人认可了舒曼。 他这几天又想到了舒曼说她到30岁之前不想考虑结婚的事，她既然有这样的关系网，自然不可能甘于做一辈子全职太太。 他对她其实也没有一定要她待在家里，她喜欢什么他也会支持的，但是她却并不相信。 因为褚卫林在中间横插了一脚的缘故，他跟舒曼的关系已经倒退了回了原点，在褚家施压的时候他实在太过担心对着舒曼直言后两人分开，或许对于舒曼来说几乎就跟决裂差不多了，再往后她怎么也不肯不接他电话。 但凡他说私事，舒曼都不再理会他，这让他心里十分没有着落，最重要的是他也找不到舒曼人在哪里。 待在会客室的邹智明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即使知道一会儿舒曼过来也不可能冷言冷语，他却还是没办法不紧张。 其实一会儿是他们邹家跟舒家一起吃饭先私底下商议合作，他只是先父母一步过来接舒曼跟邹家父母。 如果不是还有这样的理由，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能光明正大的来到舒曼身边还不被他拒绝，这也是他父母支持的，舒家父母应该也支持，不然就不会纵容他在这里等着了。 舒曼看到邹智明一见她就急忙起身着急的冲她走过来的样子，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她是接了新项目没错，可是邹家的项目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感觉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小半个小时，舒曼知道自己完全就是被打发出来陪邹智明聊天的，心里不情愿也没有办法，接下来两家的合作项目还是由她跟邹智明对接的，他们两个是不可能避开不见面的。 她有心想跟邹智明拉扯一些公事，但是对方却并没有给他机会。 见面寒暄过后，她还没来得及步入正题，邹智明就直接开口道歉了，“舒曼，之前是我做错了，你说的对，之前我是做的不够好，我以后都会改正的，你说什么我都尊重，你说30岁之前不考虑，那我就等到30岁之后，在这之前我有哪里做的不对，你随时都可以指出来……” 似乎是怕她开口打断，邹智明一开口就是一大段话，没有一点停顿，舒曼晃了下神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她捂了下额头，没有再掩饰她的情绪，有些疲惫地打断了对方，“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我们之前确实没有见过面吗？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阿周家里吗？” 倘若舒曼说的是别的话，邹智明或许还能立刻就回答上来，可她偏偏问的是他最不想说出来的。 他像是一下子被击中了要害一样忽然就接不上话了。 舒曼审视着邹智明的表情，她能看得出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她又实在想不出她在什么时候见过邹智明。 她的记忆一向很好，不至于见过的人完全会忘记，再说邹智明这样的人见过后怎么会没有印象？ 要是见面的时候她还小，那记忆就会更深刻了。 毕竟前些年她刚到了父母身边的那时候她要学着去记人，在这一方面就特别注意。 等了一会儿，不见邹智明开口，舒曼叹了口气，“我虽然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却也知道公事上最好不要夹杂私人感情，我现在不需要考虑婚姻大事，也不想考虑私人感情，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至于我的选择，如果有合适的时机，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 一开始听着舒曼说话，邹智明只觉得浑身都是僵硬的，可是听到这最后一句，他不由惊喜地看向舒曼。 不等他向舒曼确认舒曼这句话的意思，舒曼就跟他说起了公事。 生怕舒曼再追问他之前的事，又怕被他追问了她又改了最后一句话，邹智明默默回忆了下牢牢记住舒曼的最后一句话，收敛心神跟舒曼商量起了公事。 第三百三十九章 较真 舒曼原以为跟邹家的饭局会跟之前一样扯到她跟邹智明身上，但是不知道邹智明跟邹家父母说了什么，一直到饭局结束，两家家长都没有再提这回事儿。 这并不能让她提着的心放下，而饭局结束后，邹智明拉着她单独说的话，更让她觉得百口莫辩。 她的意思是指等到合适的时机，她一定会向邹智明说明真相，主动告诉她她心中已经有人，所以不能接受他，可是邹智明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说等她考虑婚姻的时候，第一个考虑他。 邹智明说完他理解的意思之后，也根本不给她再解释的机会，就赶紧离开了，看他那个样子似乎也怕她继续解释下去。 舒曼拍了拍头，看着邹智明离开，心里简直郁闷到了顶点。 对着褚卫林她能说出口，是因为她知道褚卫林对她根本没有感情，也知道他这人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出去。 如果卿云是个成年的孩子，他或许会肆无忌惮，但偏偏卿云现在未成年，说出去的话等于她被毁了，褚卫林跟她之间即使算不上正常的朋友，还没有到这样一定要弄成仇敌的程度。 虽然邹智明也是不会伤害她，但是他这人对她有所需求，如果知道她的意中人是卿云的话，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来阻止他们。 邹智明是肯定会跟家长说的，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也一定会让她跟卿云分开的。 舒曼真想痛痛快快的直接告诉他，可是不能够，她不能，不说就意味着她还要继续背负下去。 她回家就见到卿云了，说话间不过表现得有些异样，他就发觉了。 而她对着卿云也越来越不习惯掩饰。 想之前在那个世界她照顾卿云那样无微不至，到了这个世界后，基本上都颠倒了个，平时几乎都是卿云在照顾她了。 她原先精心维护的完美形象现在也崩的差不多了，当着他的面赖过床，流过泪，醉过酒……要她再修饰自己她也做不到了。 “那等我过了18就可以告诉他了吧？” 听到舒曼心烦邹智明的误会，卿云正在给舒曼通头发的手就停顿了一下，他放下梳子转到了舒曼面前，半是坚定半是征求地看着她。 卿云十八还是太小了吧。 舒曼下意识就要摇头，可是又撞进了卿云渴望的眼神里，她就抿紧了嘴唇。 不对邹智明说实话，拖的时间越久对她越不利。 以往还好，她说完全不考虑这件事，不管邹智明愿意怎么做，那是他自己的事，偏偏这这次邹智明当着她面误会了，她却没办法张口仔细解释。 明知道别人对自己存着爱慕之心，却不立刻打消下去，即使不是出自本意，也总是受人诟病的事。 “那要看你表现了。” 舒曼下不了决断，她只开玩笑一般地笑着对卿云说，“到时候你要是表现的好，我肯定就直接说了，你要是表现的不好，你还是得听我的……” 卿云是个较真的人，听她说要表现，就蹲在了她身前，“什么算是表现好？什么算是表现不好的，你总得告诉我。” 舒曼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算表现好，卿云到时候也不过十八岁，能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要求些什么呢？她总不能要求他顶天立地的吧？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总得想出个具体的标准来。 见着卿云固执的蹲在她身前，一副就要她现在说出个具体来的样子，舒曼不由有些头疼。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较真了，对她也太真了，偏偏她总是抵挡不住。 还好这时候，大姐忽然进来了，见到他们两个人的样子，不由笑着问了一句，“卿云，你是想要什么吗？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舒曼？” 听到大姐这么说，卿云便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又上楼来了？姐！” 舒曼看见大姐进来，又是觉得庆幸又觉得提心吊胆，她赶紧走过去扶了大姐却被给大姐拍了下，“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几个一回来都往楼上驻扎了，没一个人在楼下陪我的，我不上来，难道你们会下去吗？” 舒宛先抱怨了一句，又转头看向卿云，“卿云你是想要什么吗？不要不好意思说，你只管说出来，你舒曼姐要是不答应的话，大姐我替你答应下来！” 舒曼听到这话简直哭笑不得，她拿起桌上大姐端过来的的苹果塞给大姐，“你都这么说了，他还好意思跟我说吗？卿云，你先回自己房间吧，待会我过去找你说。” 见到卿云乖乖听话的离开了，舒宛戳了下舒曼，“你跟卿云的关系倒是好的很啊，孩子刚刚才到底是想要什么呀？难得见他那个样子，你居然也能抵挡得住，不立马点点头，还瞒着我，我看你跟卿云之间也太多小秘密了……” 听到大姐说她跟卿云关系好的时候，舒曼忍不住心里一跳，可是继续听下去就知道大姐是随口说的，她就慢慢的放松下来，“我看大姐你现在变化越来越大了，以前你哪对这样的事上心过，你就恨不得你的世界里只有文物了，别的事跟你多说一个字你都嫌烦……” “我也没办法呀，肚子里揣了这个宝贝，一想到他将来面对的就是我不知道的世界，我也只能提前来适应我不知道的世界了……” 舒宛抚着肚子也跟着调侃道。 舒曼一打岔，舒宛现在记性不好，也立马忘记了自己刚才想知道什么，倒是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她直接盯着舒曼的脸， “对了，我是过来问你这件事的，妈说想让你在家里留着陪我呢，你不想在家里留？” 听出大姐质问的语气，舒曼也不紧张，她笑了笑，“妈是这样说的？” 妈妈怎么可能用这个语气跟大姐说呢？ “话就是这个意思嘛，你是不是就不留在这里陪我？” “我怎么会想着不陪你呢？我给你保证，你一进医院，我立马就从万松飞回来，保准让我们家宝宝出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漂亮的小姨！” 听出舒曼还是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舒宛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不用你了，到时候让宝宝看卿云就好了，卿云多好啊，到时候宝宝一睁眼一看到卿云绝对是个漂亮宝宝！” 舒曼听着这话哭笑不得，只能顺着大姐的意思，又说了会儿宝宝的话题才将大姐安抚下去。 把大姐送下楼后，舒曼再上楼就不得不去卿云房间了，刚才一门心思要哄着因为她不留下来而有些不满的大姐，她哪有心思再去想怎么跟卿云说标准呢？ 但是就是见了他细想，她也得想出来，她一点也不想他不开心。 第三百四十章 不寻常 舒曼走在去卿云房间的路上，也在慢慢的想着。 十八岁还是太早了，离他们能在一起还有四年，说的太早，变故实在太多。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她对自己没有自信罢了，到卿云18岁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一年多，她能够做到让爸妈开始认真考虑她分量的程度吗？ 舒曼心里完全没有底，她最开始从赛赫先生那争取到了项目的时候心里至少是有一些底气的。 可是这底气很快就在发现爸爸妈妈可以从她手里接项目，又可以将她完全架空的时候化为了乌有。 即使她能凭着赛赫先生那里的关系拿到项目，可是之后呢，难道她就是把项目再转给别人只挣这一笔吗？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资历，这不是她一下子都能得到的东西。 可以说对于她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时间，无论是跟卿云在一起还是她现在的事业，哪一样都是不可能一下子都得到的，对她来说都是要以年为计量来获得的。 舒曼依照约定来找他了，却并没有说出个具体来，并且总有一种顾左右而言他想要回避的意思，这些卿云都看得出来。 但是他最后还是体贴的选择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并不是他不想知道这个答案，而是他更知道这个答案其实也不是舒曼一个人能给出的，舒曼只能给出她自己能够达到的条件，而另一半条件在他这里，如果到了他十八岁他真的能够做到能让舒家父母也承认的程度，那舒曼现在肯定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舒家父母连舒曼都这么苛责，更别说将来要求娶舒曼，从他们手中要走舒曼的他了。 为了将来的事来为难现在的舒曼，因为还看不到影子的将来就要将现在的时间都用来发愁，这并不是他想跟舒曼在一起过的生活。 他跟舒曼总是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光，他恨不得都是欢乐，这样才能填补分开后大段大段的空白。 舒曼一开始还提心吊胆着，怕卿云继续细究，可是说了会儿话，见卿云完全没有再提起的意思，她就慢慢的明白过来，这一明白，心里的滋味就更加复杂了。 他们两个人都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可是到现在相处了这么久，变化最大的人还是卿云，说他变化最大，他其实也是根本没变的那个人。 要不然又怎么会让她这么死心塌地的，从来都没有动摇过一丝一毫？ 又要离开了，但是她今晚却不能跟卿云在一起。 虽然她心里已经想过好几次去找一佲，让一佲给他们打掩护，好让她跟卿云再多待一些时间。 但是到现在也没去找过。 如果一佲真的愿意的话就不用她上门去求了。 一佲没有主动提出来，肯定也就不想帮忙，她也不想去强迫一佲，毕竟这是她跟卿云两个人自己的事情。 卿云也知道即使舒曼明天就该离开，他们两个人今晚也不能在一起，所以他就额外的珍惜这还不算太晚的时间，能跟舒曼两个人单独相处的这段时间。 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极其寻常的，可就因为聚少离多，又让这些寻常都变成了之后分开后的不寻常。 明天舒曼离开的时候，他甚至连送她都做不到，因为舒曼不是早起就离开，是要到公司开过会才离开的，那时候他还在学校。 相反，舒曼却是能早起送他出门的那个。 一大早爬起来陪着这两个孩子吃完早餐，又看着卿云坐车离开，舒曼在楼下一直看着车完全开出了视线，他才又返回屋里。 她并不是不想去送卿云去武馆，而是怕爸妈起来之后发现她不见踪影后起疑心。 跟爸妈一起吃完了早饭，舒曼见一佲要去上学，她实在没有忍住，便跟爸妈说她开车送一佲去上学。 舒一佲现在已经变得不相信她只为他好了，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就呲牙咧嘴，翻白眼，可是一转头看见爸妈的时候，又紧紧抱着她的胳膊说就让二姐来送我，活像个精分的猴子。 舒曼自知理亏，即使开着车舒一佲在后面聒噪的指责她，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说她没有想再见卿云一面的心思，这才是在骗人。 她这是临时起意，所以卿云根本就不知道，一佲促狭地想看卿云吃惊也不许她联系卿云，一直到了学校门口，一佲才联系了卿云非得让卿云上车。 成功看到卿云惊喜的眼神，舒曼也觉得郁闷了一早上的心情都立马晴朗起来了。 虽然过来见一面的结果就是让他们分开的时候更加的难分难舍，但是能见一面总比都离开了一面也见不上强的多。 回到公司后舒曼头昏脑胀的开了会议，又不得不头昏脑胀的继续消化着，一边往机场赶过去。 原先爸妈派去万松辅助她的助理跟秘书现在依然是随行她去万松，同样是他们一起动身，但是这次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了。 她不过是一周多时间没有回到万松，再次到达万松的时候，身边的人完全变了态度。 带着全新的体验在公司待了一天，即使晚上回去本应该跟卿云的聊天时间，被褚卫林打来的电话给占据了，舒曼也没有多么不高兴。 说到底她还应该感谢褚卫林，不管是把她跟邹智明拉扯开，还是让她这次找到了塞赫先生，给了她在公司提升自己地位的机会，这些都离不开褚卫林。 这人打电话过来也是恭喜她的，虽然语气依旧是不着调的，虽然想到上次褚卫林自己也在给她施加压力，骗她说褚老爷子真的生气了，害她铤而走险。 但是总之都是好结果，所以舒曼一点也没有生气，即使听到褚卫林自己厚着脸皮把这些功劳都安到他自己身上，她也不觉得生气。 她这样的好心情，电话那边的褚卫林当然听得到，连带着他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一些。 放弃舒曼的这一周，他可是过得乌烟瘴气的，老爷子的眼光是不错，可是已经见识过舒曼，再看其他人，他总觉得没意思。 第三百四十一章 舒宛待产 跟邹智明一样，褚卫林在她回到兰湖后，也频繁的联系起了她。 如果不是对她不再提追求她的事，简直就像是在万松一样了。 但是虽然没说出追求她的话，舒曼还是感觉得出褚卫林有些后悔轻易就将她从局中清了出去。 她能让别人喜欢她，这一点她并不觉得奇怪，一直以来她对外呈现的形象至少也不会是让人反感的，但是能让邹智明那样喜欢，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只是维持路人好感度而已。 更别说还有褚卫林，褚卫林明显是心里有事，做事都无所顾忌起来，可是对她还算得上照顾。 但是即使褚卫林再有好感，现在让她再跟褚老爷子对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的，这一次如果再反反复复，那他们舒家可真的要得罪褚家了。 褚卫林明知道他们家现在不能得罪褚家，所以才会这么频繁的联系她，他也不对她坦白什么，似乎找她胡乱说上一通都觉得会舒服一些。 他这样对她的态度其实也让她有些好奇他现在的处境，褚卫林既然原先生活作风挺开放的，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褚老爷子他安排的相亲对象，按照他自己说的那样，如果结婚生子之后，他不就又是自由的吗？ 正是因为想不明白，褚卫林也从来不肯多说，舒曼才觉得褚家麻烦，至于问题的答案，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虽然觉得褚卫林现在联系她也确实打扰了她，但是舒曼心中却清楚，倘若褚卫林原先对她说的也是真话，那他这边能拖也拖不了多久，等他真的订婚成亲之后，他这边的联系自然而然就会回归正途了。 而且褚卫林也不是她能得罪的。 等褚卫林东拉西扯的说完之后，舒曼再看时间，她已经让卿云等她好一会儿了。 要命的是她居然跟卿云视频着视频着居然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才意识到的她忙不迭的跟卿云道歉，却又被卿云“训”了一顿。 一听到舒曼说道歉，卿云觉得自己早起的心情都被破坏了，倘若不是太累，她怎么会说着说着就直接睡去了呢？ 她这么累，难道跟他没有关系吗？ 昨天要那么早起来陪他，后来还开车去送一佲专门见他，到了万松之后也没有闲着，一直工作到夜里加班到九点才回家。 被卿云这么小小的教训了一顿，舒曼简直想把抱歉，对不起，这两个词给封印起来，她实在不敢再对着卿云说这两个词了。 或许是因为卿云从小的教育让他没办法多接受她对他说这两个字，每次一说这两个字，哪怕她不是诚心的，只是随口的话，他都会十分介意。 按理说这样的错误，她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但是对着卿云，她不自觉地就会这样。 他那么小，还那么好，跟他在一起的人，哪能不生出一点自己高攀了的心思？ 自己一个人担起实职，跟之前只能听从妈妈的话，果然是不一样的体验，再次回到万松之后她就脱不开身了。 妈妈似乎也是有意让她尝尝苦头，两个项目都让她轮流负责，常常让她忙到脚不沾地地在两个项目之间来回奔腾，新项目要重新调人手，公司又要重新招标招合作……对她来说每一项都是第一次经历。 一时之间不管是公司会议还是在外的宴会都多不胜数，有时一天她都能参加两三场会议，从这个会场出去，又要转去那个酒店。 还好的是她之前送去学习商务礼仪的毛师傅也来了，虽然目前用着还没有妈妈给她配的助理跟秘书好用，但是有毛师傅在身边，就算从酒会喝得醉醺醺的回去，她心里也多了些保障。 舒曼原以为自己要一直忙到过年才能回去见人，谁知道她在万松还没呆够一周，大姐就突然进了产房。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舒曼正在开会，是助理接的电话，因为是舒妈直接打过来的，所以助理就直接递给了她。 听说大姐在产房，舒曼恨不得立刻就赶回去，可是妈妈却说了机票给她订过了，让她开完会再回来。 万松离兰湖实在是远，舒曼查了一下票最快也不耽误她开会。 这场会议本来才刚起个头，舒曼勉强才稳住心神，加速开完了会议，她出公司的时候，毛师傅跟和何叔已经收拾好了她要求带的东西在公司外等着她了。 跟助理跟秘书简单交代了一声，舒曼给自己拨出了两天一夜的时间。 这两天一夜从她的行程中是怎么抠出来的，舒曼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她现在满心都是在产房的大姐，现在能问的人也只有妈妈。 一佲跟卿云两个还在学校，妈妈根本都没有告诉他们两个。 所幸的是妈妈现在可能心里也有些紧张，就算她问话问的频繁了一些，妈妈都一一回复了。 舒曼知道大姐的打算是准备自然分娩的，也知道头胎一般时间都会很长，可就算知道她也没办法不着急。 之前为了姐姐是自然分娩还是剖腹产这个问题，从姐姐怀孕回来到现在，他们这些家人都一直都无法达成统一的意见。 孟家那边都表现出了遵从大姐的意思，妈妈有让大姐剖的意思，她离开兰湖前大姐去产检回来，医生有说过产道情况并不十分理想。 但是临到待产了，大姐却十分坚定想要自然分娩，谁说都没有用。 当然他们也不能当着大姐的面一个劲地打击她说丧气话，可是产道并不是太合适，胎儿也稍大，这种情况下让人如何能放心？ 虽然这最后这一个多月她都是不在家里住的，但是之前隔三差五的她都会去看望大姐，电话也基本上保持了两天一次。 她亲眼见到大姐怀孕有多么辛苦，也知道大姐在怀孕期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烦恼，她也查过许多关于生产的网页贴吧，上面过来人分享的经历往往让她胆战心惊。 这会儿坐在车上，能跟妈妈聊聊天还好，等到坐上飞机断了联系后，舒曼心里就成了一团乱麻。 她忧心忡忡的看着手机，即使知道手机现在什么也接收不到，可是心里却仍旧十分的焦灼。 甚至她还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听从妈妈的话，就在家里待上一周就可以了。 她有些担心自己还没有到，大姐就已经生了，但是她更担心的却是，但凡手术，都没有100%的保障。 第三百四十二章的恐惧 所幸的是一直到她下了飞机，立马打开手机后，大姐那里暂时传来的消息都是好消息。 说是好消息，也只是相对而言，早上九点就已经进了产房，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大姐还是没有生。 也许是顾及着她还是未婚的身份，妈妈也不跟她多说，但凡她追问，妈妈也只跟她说，现在还没动静。 妈妈也不是一直都看着手机的，他们家可以陪产，不管是姐夫还是妈妈，都是在大姐身边的。 舒曼能保证她发过去的每句话都有回应的，还是在大姐的婆婆那边。 过来接她的人是妈妈身边的司机，虽然车速已经尽可能快了，但她仍是坐不住。 她也知道生孩子不可能那么的快，但是到了医院后却还是忍不住跑了起来，根本没办法慢腾腾的走着。 她跑到产房外面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匆匆一扫，几乎大姐婆家那边的人都在了，外面他们家只剩了一个舒爸。 尽管她跟舒爸这几天还关系尴尬着，但是一见她过来，舒爸还是松了一口气，直接走到了她身边跟她说了一句，“你姐还没有动静。” 虽然是陈述的一句话，舒曼也从爸爸的眼睛里看出了爸爸的担心。 心里滋味复杂，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产房。 舒爸跟她说话也并没有要求她一定要回应，她没有说话，舒爸也只是站在她身边，仿佛站在她身边就有力量了一样。 而在这一刻，舒曼也发现哪怕她心里再不承认自己的爸爸，可是终归他们还是一家人，这样界限分明的站在一起时，她也觉得只有跟爸爸站在一边，她心里才能找到支撑。 这样干等着什么也不能做，直让人觉得一分一秒都是钝刀割肉一般的痛苦。 舒曼脑子里乱糟糟的，时不时蹦出一些令她心惊肉跳的字眼，她不得不狠狠的把这些字眼全都打回去，尽量让自己都想些好的事情。 姐姐的婆婆还试图跟她寒暄，但是她这会脑子乱糟糟的，什么话都接不下来，说了两句后，姐姐的婆婆终于放弃了。 等待的时间越长，即使身边安静的没人打扰她，她还是安静不下来，即使拿手机搜索了，知道自然分娩十几小时，几十个小时都是正常的，但是正常人的体力能有多少呢？ 家里的大姨小姨她们因为知道大姐预产期就是在这几天，所以也都十分惦记，这会儿纷纷打电话关心。 舒曼一边心烦意乱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边又庆幸着还有家里的亲人可以聊着分散一下她过于集中的注意力。 爸爸还可以去一边的吸烟区吸烟转移注意力，她却是一分一秒都不敢离开产房的门。 黄昏的时候就陆续有产妇跟孩子被抱出来，别人一家子人围过来欢欣鼓舞，看着别人平安顺利的出来，再想到里面还在坚持着的大姐，舒曼心就如同被泡到了盐水里面一样。 中间刚好又有护士出来，舒曼就直接换了衣服做了消毒也进去了，她受不了在外面见不到人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见到大姐，舒曼的眼泪险些掉出来。 大姐的头发都是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头上，她记得大姐进产房还给她发了自拍，明明头发是梳的整整齐齐还辫了起来，可是现在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她进来的时候太过紧张，动静并不小，大姐连看她都没有看，大姐疼得吸气的声音让她站在门口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那样的大姐，看着焦急的站在大姐身边同样出了一身汗的妈妈，舒曼的脚忽然有些迈不动了。 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吗？ 她只是看着这样的场景，都觉得有些恐惧起来，不仅是因为大姐现在的样子，还有她一路走过来穿过那些普通待产室见到的那些挺着让她觉得心惊肉跳的肚子个个面色憔悴的产妇。 这一路似乎已经用光了她全部的力气，舒曼不由自主扶住了墙。 “你怎么来了？出去出去！” 好不容易大姐身上的疼过去了一阵，舒妈赶紧给大姐喂完水，见大姐朝着门的方向看，舒妈才发现舒曼在那里站着，不由出声赶起了人。 听到妈妈赶她出去，舒曼才有些回过神来，她握紧了手，慢吞吞的走过去。 才走了两步，大姐也出声赶她，声音气弱游丝一般的，但是语气中的拒绝，她是无论如何都听得出来的。 “你别过来！你个小姑娘，吓到你了，怎么办？快出去吧，我没事……” 听到大姐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却又努力想要安抚她的样子，舒曼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她即使再想过去关心大姐，却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出现只会让大家烦恼，她努力挤出了个笑容，想要开口安慰一句大姐，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合适的词，最后只能讷讷的说了一句，“大姐，我在外面等着……” 她说着话就已经被妈妈揽着往门外走了。 “不许哭！又没有什么事，你快出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又不是你小姑娘家该看的，快出去吧！我在这里呢，你还操什么心？” 妈妈这会儿对着她并没有什么好声好气，可是舒曼却在妈妈动手擦了一下她的眼的时候，知道妈妈也是为她好。 她也没有再坚持，也没有再多说话，乖乖的点了点头。 妈妈也没有心思多照顾她，见她点头之后就转身又进去了。 舒曼答应了妈妈跟姐姐要离开，可是站在门边，即使门已经关上了，她却还是一时之间没有力气迈步离开，她摸索着靠在了墙上。 在这里依稀能听到妈妈还有姐夫安慰大姐的声音，大姐的声音倒是听不到了，可是即使听不到，她也知道大姐这会儿肯定很疼很疼，不然不会连呼吸声都大的惊人。 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护士过来关心，舒曼才摆了摆手，慢慢的挪着出去，这一次她一眼也不想看周遭，眼睛却不由自主。 她原先以为自己经历过那个世界，经历过生死，应该不会再轻易地恐惧什么了，可是这一刻她却又感到了新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中又掺杂着敬畏，她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出了产房后，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站着，一时觉得这会的医院格外的冷。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避讳 舒曼记不清接下来的几小时她是怎么度过的，等到了晚上六七点，大姐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他们这边还得为大姐准备晚上的饭，舒曼是看到姐姐婆婆他们送饭进去才知道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孟家那边不仅买了大姐的饭，也买了她跟爸爸两人的。 姐姐的婆婆劝她跟爸爸去套间吃饭，但是舒曼这会儿哪能离开产房门，接了饭也不过是不想多说话罢了。 舒爸也没有动，最后两个人都是站着吃饭的。 舒曼胡乱吃了两口，胃里是暖了起来，可是身上，心里都依然觉得冷。 她心里乱的厉害，找不出什么来做，更不想做什么事，手机消息震动起来她又嫌烦躁，索性给设置成了静音。 也正因为如此，等舒一佲跟卿云两个出现的时候，看到这两个人，舒曼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是怎么过来的。 舒一佲一到就直接扑向了舒爸，“大姐还没有消息吗？” 卿云则径直去了舒曼旁边，他总觉得舒曼脸色不对，近了看果然不是他看错了，舒曼确实脸色不太好。 他想要伸手去拉舒曼，顾及着这里这么多人又不敢贸然伸手，最后只能尽可能的站得离舒曼近了一些。 “舒曼，你……” 他才刚说了三个字，就被舒曼拉住了手，卿云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舒曼，这一看，他就顾不得了周遭，把舒曼的手握得更紧。 跟一佲两个一路跑上来，他都觉得身上微微有些热了，舒曼的手居然凉得跟冰块似的。 舒爸的目光从卿云身上掠过落到了舒一佲脸上，“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这么大的事，你跟妈还有……还有二姐！” 舒一佲愤愤地说，着重强调了舒曼，他本来扭过头想要谴责舒曼，可一扭头才发现二姐的脸色不太对，再看卿云跟二姐还是牵着手的，他心中已经一紧，挪了一下身体挡住了爸爸的视线，“你们、你们都不告诉我，我们一声，我还在想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人都联系不上了？电话打到公司才知道大姐要生了，你们都跑到医院来了，要不是问了秘书姐姐，我怎么知道能找到这里来……” “一整天啊，你们怎么能瞒着我呢？” 舒一佲本来就有些慌乱，见了二姐那个样子他还要遮掩，心里就更乱了，他说话更加语无伦次起来。 听着舒一佲谴责自己，舒爸就摸了摸舒一佲的头，“你爸我站在这还没有什么用处，你来了能干什么？到这边来了，我们还得操心你……” “卿云，你陪我出去一下。” 被卿云握住手，舒曼找回些许力气，顾不得现在是在什么场合，她直接出声说了一句又转向一佲跟舒爸，“我先出去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然后她也不等着两个人反应，直接拉着卿云就下楼去了。 舒一佲看了一眼二姐拉着卿云的手，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二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怪怪的，这种场合怎么也不避讳了。 舒一佲偷偷打量着爸爸的表情，爸爸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会儿还是时不时的看着产房的方向，根本没有多想。 他正要松一口气，身边就来了一个人，他一看就是姐姐的婆婆，赶紧叫了一声。 “一佲也来了啊……刚才那小孩就是叫卿云的孩子吧，长得可真好看，跟我们舒曼站在一起可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听到姐姐的婆婆这么说，舒一佲有些不高兴的扯了下嘴唇，“都怪我妈，他们不跟我说，要不然我也不会现在都知道，现在大姐在里面也不知道怎么样……” “肯定会没事儿的，不要着急，我们都不急，慢慢等着……” 听到他把话题扯到大姐这里，语气中又有些不耐烦说话的样子，舒宛的婆婆也就不再在他面前多说了，转过了头又同舒爸说了两句话，才又走回了孟家亲戚那边。 余光撇到孟家那边叽叽喳喳讨论着，虽然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也并不想听，但是舒一佲心中还是有些烦躁。 到底是婆婆家跟娘家不一样。 他以前回老家总听她们大人在一起这么唠叨，当时只觉得她们都事儿多。 可是这会儿在这里站着，听着那边还时不时有人笑出来，心里就恨不得把他们都清出去。 他姐姐在里面受着折磨，这外面的人想说笑了，离远一点不行？偏偏要在产房这里碍人。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别的？来了人还能看新鲜？ 还好二姐不用嫁出去，也不用摊上这样的人。 不过二姐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这种时候要拉着卿云出去了？ 刚才也是，二姐居然联系不上人。 又没有进去产房，在外面站着，怎么也不看手机呢？ 也不知道二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舒一佲觉得自己一头雾水，没有一个能想明白的，又不知道现在想什么才好，一会儿想想里面的大姐，一会儿又想想外面的二姐，忙得不得了。 卿云有些担心，又有些疑惑地跟着舒曼下楼，两人没有走电梯，从步梯下去，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楼层中，越发显得楼道空荡。 他也不知道舒曼到底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到哪里才适合他开口，能做的就只有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楼梯这里的灯也有些刺眼，台阶反射的光亮让人不由恍惚，不知下了第几个台阶的时候，舒曼才突然停止了脚步。 卿云跟着停下了脚步，还没来得及张口，舒曼就转身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是在外面，他们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拥抱。 卿云察觉到舒曼的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隔着厚厚的棉衣也能感受到她用力的程度。 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卿云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也紧紧的抱住了她，一只手轻轻的顺着她的头发。 抱了一会儿，舒曼突然动了，他以为舒曼是要松开了，还有些不舍。 谁知舒曼只是抬手摸索着把他连衣帽拉起来盖住了他的头，之后又继续抱得更紧了。 这样子就算是这里突然来了人，也不会有人能看出来他们到底是谁。 卿云明白过来舒曼的意思，有些害羞，但同时也更担心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隐瞒 舒曼紧紧的抱着卿云，她心里乱糟糟的，虽然慢慢暖和起来了，但是她却依然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出她心里的恐惧。 她甚至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合适吗？ 大姐还在里面受着折磨，她要在这时候分心想自己的事吗？ 但是，上面她实在待不下去了，只要想到隔着一扇门的那里面是什么样的场景，她就无法忍受在上面多待上一秒。 她或许就不应该进那个产房的，不进去她就不会知道她原来这么害怕这种场景，更是不能想象自己如果怀孕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 那样狼狈的，那样毫无尊严地按着助产士或医生的嘱咐摆出各种适合胎儿出生的姿势，连呼吸都要听从别人的话…… 在外面胡思乱想的那几个小时，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她不想要小孩。 这个念头似乎不是现在才出现的，以前她好像很少会想到自己要小孩，以前也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 今天见了大姐生产的这一幕，又见到了那么多痛苦挣扎在生产边缘的女人们，就让她的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起来。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是她现在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舒曼不知道卿云知道了她的想法，他的态度会是怎么样的，可是在这一刻她又迫切的不想要等待，就想知道他的答案。 她害怕恐惧到需要他立刻同意来安定她的心。 她紧紧的抱着他，努力从他身上汲取着勇气跟温暖。 时间并不是一直都有的，她拉着他下来在这里的时间都是偷出来的，随时他们都有可能要赶回上去。 “久久，你，你……” 舒曼犹豫着要问，却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可是她抬起头又看到卿云关心的眼神，看到他对着她始终如一的信任，她还是说了出来，“我、我害怕生孩子，以后我们不要小孩，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卿云的脸色慢慢的转白了，舒曼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他这个反应是不愿意吗？ 尽管她开口的时候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过预防了，可是她似乎并不能接受卿云不同意。 舒曼的手指动了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抱不住卿云了。 她真的怕，不知是何缘由的害怕。 就像是从一出生就跟着她的那种恐惧在她成年要面对的时候突然爆发了出来，她不解决就觉得自己无法往下走下去。 察觉到舒曼要松手，卿云赶忙回过神，他紧紧反握住了舒曼的手，这样还不觉得不够，他又换成了跟她十指交缠。 被卿云这样着急的握着，见到他像是生怕她离开的样子，又让舒曼心里涩涩的，她忍不住出声为自己争取，“久久，我真的害怕，我从小都没有想过以后要要要……小孩，而且我刚才进了产房，生孩子，太吓人了……我怕……” 她说着说着眼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那么恐惧，只是看着，好像身体里的血都被冰冻了起来一样，根本没办法暖和起来。 她能看到有的产妇的衣服上都是血跟水混合在一起的颜色，也撞见了从手术室推出来的平安生产的产妇换病床时那露出的一角染了红色的病号服…… 比之受伤流血都让她觉得没办法接受…… 可是她只是眼圈红了，卿云却掉了眼泪下来，这让舒曼立刻就顾不得自己在难过什么，转而担心起了卿云。 他基本上都不流泪的，而且自从他答应了她以后再不流泪之后，她哪见过他这个样子？舒曼的心揪成了一团，她怎么惹卿云哭了呢？ 看到他的这个样子，她原本坚定的心动摇起来了。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 还有那么长时间的事，她何必现在就一定要先决定呢？ 或许过了几年等她年纪上去了就不会再害怕了呢？ “久久，我只是只是……” 舒曼想要改口，可是她真的很害怕，内心深处的恐惧让她连改口都难以说出口。 “不是，不是。” 卿云咬着下唇摇头，他擦去自己的泪，想要跟舒曼说实话，可是想开口后却是又紧紧咬住了下唇。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哪里开口合适。 舒曼下意识就抬手阻止了他继续为难自己，她满眼的关心让卿云下定了决心。 “舒曼，我只有你了。” 听到卿云这么说，舒曼并不觉得意外，从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意味着卿云抛弃了所有只为了她一个人。 她点了点头，柔声告诉他，“我知道的，久久。” 卿云摇了摇头，在舒曼不解的目光里慢慢说出了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告诉过她的事。 他也不是要故意隐瞒她，只是阴差阳错都没来得及开口罢了。 舒曼听了是有些震惊，但是仔细回想并不感到意外，虽然她并没有确认过，也并没有细想过。 因为她自己其实根本都没有考虑过要孩子的想法，她跟卿云也远还没有到那一步。 但是卿云这么一说，她就想到了最开始的时候请秦大娘给卿云诊治的时候，那大娘确实说了卿云亏损大了，后来虽然也有看过大夫，但是一到这种男子的事，大夫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待在卿云身边继续听下去的。 听到卿云的话，她的第一个念头还是心疼，早知道卿云这么受罪，她当初无论如何也该再狠狠的教训钱顺子王六斤她们的！ 她来了这里也一次也没带过卿云体检，也不知道现在他身体到底怎么样。 卿云艰难的说完，目光却紧紧的盯着舒曼的脸，即使他一直都希望也都相信着舒曼，可是在这件事上他还是有心结。 父亲大人为何最后郁郁而终，又为何对他甚是不喜？还不是因为膝下无女。 继父大人为何又能在府中坐稳，母亲大人的那些夫侍同样都貌美可人，为什么有的人要高上别人一等，有的人纵使被母亲大人宠爱也要在别人面前伏低做小，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子嗣。 他原本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舒曼说，她从来不跟他提这样的话题，也从来没有说过以后两个人在一起还有孩子这样的话题。 她不说，他想不起，便是被提醒了也更不好意思跟她提了。 倘若不是她提，他还是记不起来要说，他对这些并不了解，只是隐约知道自己可能不会有子嗣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上天注定 在那个世界，只是他不好意思，还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他已经记不清那时的心情，他记得的只有想在她身边待下去忐忑不安又卑微的自己。 他原本已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思，想着待在她身边他就觉得足够的，那样的处境也不必计较什么，可是她却也真的欢喜他，知道她的心意他只想占有只愿意独占。 那时候他拒绝去想这一件事，也真的做到了不去多想。 谁知道会来到这里，来到这里之后，虽然男女的地位似乎是颠倒过来了，可是在这里见过舒宛姐的怀孕期间的一些事情后，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人们依然是看重子嗣的。 本来在这个世界里，舒曼就有太多的事情，有太多的人来分担舒曼的注意力，他跟舒曼连在一起相聚都变得极为困难，他怎么会在想多一个人来分享他的舒曼？ 他不想瞒舒曼，也不是故意不说，只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舒曼，是现在。 见到舒宛姐的时候，他才会想到，也会害怕舒曼提到这个话题，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提过，他就更记不得，也更觉得这不是现在他应该考虑的事。 可是上天竟然这么优待他们，舒曼在这一点上居然也是同他一样的。 卿云不想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泪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但是肯定不是只有难过，难过也不是为他自己。 而是为着面前的舒曼。 他总想着她总瞒着他，可是他其实瞒了她一个这么大的事情，倘若舒曼真的想要孩子，那他们之间要怎么办呢？ 从结果来说，他们两个算是达成了一致。 但是舒曼想要倾诉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了，她现在满心都是卿云的健康。 不想要跟不能要，本质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其实这个结果也是她想要的，可是，卿云似乎挺看重这方面的，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其实还是拿他当孩子的。 她自己都从来没有享受过当孩子的权利，卿云更没有。 就算他们两个成婚，她也没有为人父母的准备。 卿云既然也跟她一样的想法，只要他其他都健康就没什么了。 而且，卿云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那里男女的体质跟这里也不一样，他们两个应该本来也不会有后代的吧？ “等过年回去了，我们好好检查检查。” 舒曼摸了摸卿云的头发，顿了顿，她勉强笑了一下，“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对我来说，我们的小家有你一个就够了。” 听到舒曼这么跟自己说，卿云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这突如其来的闹铃声打断了他想说的话，也让舒曼跟着看向了他的口袋。 卿云心情有些乱，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只能先掏出了手机。 电话是一佲打过来的。 “你们去哪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一接通，一佲就直接这么问道，不等卿云回答就在电话里谴责起了舒曼，“卿云，二姐在你身边吗？让她把手机调一下，她手机是没电了还是调的静音？怎么完全没反应？” 听到舒一佲这么叫嚷着，舒曼才想起来她自己的手机。 从衣兜里拿出来一看，手机里消息电话都是一长串。 这会儿再看这些消息跟电话，她就没有那么乱了。 也确实是时间该回上面去了，不过听一佲的话音，大姐应该还没有生。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事还要瞒着我，我还得在这里给你们遮掩？” 听到舒一佲语气里已经开始不满了，舒曼捏了捏卿云的手指，从他的手里拿过了手机，“我们马上就上去，一会儿就到，辛苦了啊。” 她能理解一佲的心情，她在外面站着的时候也是心乱如麻，也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在产房外面那样的氛围下，想要保持平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压抑着的情绪只会越来越汹涌，让人无法控制，尤其还是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情况下。 还好她有卿云。 舒曼深深的看了一眼卿云，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他们两个在一起。 倘若是真的被伤了根本，他也恰好不想，他们不就是天生的一对吗？ 丁克家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对于他们这两个在一起都充满了奇幻色彩的一对来说，能在一起真的已经是老天赏赐。 她明天还要在这待上一天，等到大姐平安生产后，她会好好和卿云说说的，至少现在要打消他刚才对着她倾诉时那浓郁的愧疚感。 “我们回去吧，等大姐生了宝宝我们再细谈。” 舒曼抱了抱卿云，拉着他的手往楼上走着，一边走着一边轻轻的对他说道。 卿云点了点头，现在也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 但是见到舒曼平静下来，他还是有些许的放松。 他们到楼上的时候正逢产房又推出一个产妇，远远看到，他们还以为是大姐出来了，快步走近了才发现不是。 舒曼跟卿云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庆幸。 舒曼是已经见过了，现在对这样的场景并不想多看，卿云却是第一次见到，即使他不想看他们过去，这些场景也要历历在目。 看到那病床上动弹不得的产妇，还有身上挂着的各种各样的管子，那床上产妇惨如白纸一般的面容，他不由紧紧抓住了舒曼的手。 他并没有见过生产的妇人，这也不是他待在闺阁中的公子应该看的。 他也不知道他那个世界生育的妇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在这个世界女子才是娇弱的，怀孕的女子尤甚于前。 他也不能想象如果舒曼这个样子躺在床上……他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场景。 即使那一家已经欢喜开心的接走了产妇跟孩子，可是卿云的眼前还是会浮现刚才病床上那产妇虚弱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把生命力抽走了一半一样。 难怪舒曼会恐惧，那样太可怕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近八点了，距离大姐进入产房，马上就过去十二个小时了，可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动静。 站在外面等待的他们舒家的4个人，谁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这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是乱乱的。 每当有护士从里面出来，外面的人都会一窝蜂围过来，开到多少指了？见红了没？宫缩如何？破水了了吗…… 所有孕妇现在的身体状况都会被传达出来，每个人都听得到。 舒曼一边心中担心着，一边又厌恶着这样的感觉。 大姐上午九点进的产房，一直到下午她过来的时候才传出来开了两指，到现在羊水开始破，宫口也没有全开。 虽然外面已经生过孩子的孟家那边的亲戚都欢欣鼓舞的说着羊水破了，马上就要生了，但没有等到消息的这一刻，舒曼脸上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需要再要 这一天晚上是怎么熬过去的，舒曼已经回想的不那么清楚了，只知道护士从里面出来宣布姐姐平安生产一个男孩的时候，身边的欢呼雀跃声都似乎离她极是遥远。 这个因为生在1月11号晚上11点整小名叫做“一一”的宝宝让从产房推出来的姐姐都没了她原先见到的那样奄奄一息的模样，脸上迸发出的光彩比姐姐结婚那一日脸上的笑容还要灿烂。 原先人们都说新娘子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可是大约，当母亲看着儿女的时候，也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 而她肯定只能当前者了。 熙熙攘攘的到了病房，围着要看小孩的人实在太多，作为娘家人的舒曼他们自然能第一眼过去看，可是皱巴巴的小孩确实没有什么看头。 比起那个新生儿，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姐姐。 舒曼只看了一眼就又回到了病床前。 大姐的脸色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无力疲惫的样子似乎满脸满身都是这样写出来了这些字。 妈妈在小心的顺着大姐的头发，哄着她好好睡一觉，可是大姐的目光却直直的盯着被别人抱到另一边的小孩。 成功等到了小孩出生的孟家亲戚三三两两的先回去了，到最后病房里只剩下孟家二老孟姐夫，还有舒家一家，一共九个人。 留下的都是最亲近的人，却还是将这个套间房塞的满满当当的，姐姐已经睡了过去，宝宝也闭着眼睛休息了。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舒妈看到舒宛跟外孙都有人照顾，这才分得出心思来看外面一直待到现在的舒一佲跟卿云。 她拍了拍正在凝视着病床上熟睡着的大女儿的舒曼，示意她跟自己出去，到了舒一佲身边后又拉了舒一佲跟卿云一起。 爸舒这时候跟大姐公公两个人都站在外边报喜，虽然这报喜是从护士被宣布平安生产时就开始的，但是到现在，尽管是凌晨，两个人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明天再过来看也是一样的，都这个点了，赶紧回去睡吧？” 舒妈摸了摸舒一佲的头，又冲卿云笑了下，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她忍不住捶了捶腰，看向另一边的舒曼，“你送他们两个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过来，不用来太早，九、十点钟过来就行。” 舒曼看到妈妈捶腰就伸了手过去帮忙，见妈妈被她捏着肩眉头却仍旧皱成一团的样子，就有些答应不下来，“要不您回去休息吧，妈？您已经看了一整天了，现在哪有精神？” “好了好了，别多说话了，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你留下了能做什么？你是会抱小孩还是会照顾你姐？就再过几个小时的事，好了，赶紧回去吧，再回去又不早了。” 舒妈说着又看了一眼时间，“要不你们几个在这睡得了，舒曼你带着他们去附近酒店开个房间让他们睡吧，明天早上让家里把他们的书包都送学校，直接去学校……” 舒曼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叹了口气，正要答应下来，舒一佲忍不住加了一句，“明天周六啊，我们不去学校！” “不去学校也去酒店住，你姐姐来回折腾太费时间了！” 妈妈已经决定下来，明显不想再听他们多说，挥挥手就催他们离开，舒曼只能领着舒一佲跟卿云两个出了医院。 舒一佲跟卿云两个早都没有困意，也许是刚见到了新生的宝宝，这会儿还都有些兴奋。 出了医院大楼附近，就有酒店，他们是走着过去的，一路上舒一佲都很兴奋的跟他们讨论着大姐家宝宝的样子。 “怎么刚出生就有头发？还那么多！就是那么一撮儿长一起也不好看啊！” “也看不出来到底像谁，咱爸他们都说像我，我怎么没一点也没看出来呢？” “……” 舒曼实在羡慕他们家臭小子的精力十足，她现在已经有些疲惫的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 等他们回了房间，舒一佲还在感慨。 “天哪，我都当舅舅了，姐，你就当小姨了！” 见他兴奋的看着自己，舒曼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正打算开口让他赶紧去洗漱睡觉去，却听到舒一佲转向卿云说，“卿云你可当不了舅舅！” 舒曼跟卿云同时一愣，见到这两人都惊讶的看向自己，舒一佲才挤挤眼睛，笑着宣布，“卿云不是小姨夫吗？” 看着冲着他们两个挤眉弄眼的舒一佲，舒曼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转头看到卿云也露了笑影出来，她又觉得这一刻真的分外的轻松。 跟舒一佲在一起，舒曼也不客气了，她拉着卿云一起，让舒一佲自己睡一间。 但是这小子更不跟她客气，也许是太过兴奋睡不着，也许是觉得上一次他们三个一起躺着也挺好玩的，就赖在了他们屋里也不肯出去。 舒曼当然可以拉着卿云去另一间屋子里，可是她又不想陪着舒一佲再闹下去，所以就还是跟那天晚上一样，他们三个躺在了一起，由着舒一佲自己说了个高兴，最后自己呼呼的睡去了。 舒曼本来想着舒一佲说一会就算了，没想到他精神头那么旺盛，等到他自己说了尽兴，时间已经快到了2点。 想到自己明天在这里待上一天，夜里可能就要回万松了，舒曼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纵容舒一佲在这里的。 不过也还有时间。 她偷偷拉着卿云起来。 卿云不明白舒曼为什么还不睡，要拉着他起来，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她下了床，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去了另一个房间。 到了这里，卿云就明白过来舒曼是要跟他说话。 要说什么他心里也很清楚。 但是心里清楚了，也不意味着他心里就不紧张了。 亲眼见到舒宛姐生下了宝宝而热闹喧腾的场景，这让他心里对舒曼的愧疚更重。 舒曼一看他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他是在想些什么。 原先还不想这样说，他已经受到了伤害，他现在说什么话都怕再次伤害到他。 但是现在她觉得还是要说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我不羡慕大姐有孩子，我也是真的不想要，久久，我已经有了你可以白头偕老，又何必考虑别人呢？哪怕是孩子也不可以，我们两个就是为我们自己而活的，为什么要负担上别人的人生跟生命？我有父母要赡养，有姐弟需要友爱，你来到这里，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的姐弟也都是你的，我们什么也不缺，为什么还要再要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独属于彼此 从一开始遇到舒曼，他就一直很羡慕舒曼很会说话，可是后来被舒曼带着出去，也见了许多人，到了这里更是见到的人不胜其数，他才慢慢醒悟过来，不是羡慕舒曼会说话而是舒曼说的话，永远都是他想听的。 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可是听了舒曼的话，他却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喜欢的都是她。 即使他在楼梯口已经听舒曼说了她不想要孩子，可是他还是心有愧疚。 但是舒曼的这番话却让他的愧疚之心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是在乎自己不能，而是在乎如果她想要他给不了。 贪婪的想要更多，即使是他也不能免俗。 卿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他只能紧紧的抱着舒曼。 在这一刻他也觉得庆幸，上楼撞见的那个产妇已经让他心惊肉跳了，看到舒宛姐出来后的那个样子就更让他害怕……他不想见到舒曼那个样子，如果养孩子是为了防老，那他比舒曼小一些，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他们两个的身体，一定要陪着她一起生死。 舒曼被卿云紧紧抱着，她的手却不老实的摸到了他的头上，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 她还怕说到他的痛处伤害到他，却原来他真的如她所想只是觉得对不起，他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她往哪里能找到跟他一样一点都没有考虑小孩的另一半？ “不过我们以后要面临的事要更多了。” 只是在一起都艰难，再知道了他们两个坚定丁克，只怕他俩一辈子都要被催了…… 舒曼揉了卿云的头发后，又觉得后悔，她抬起头要给卿云抚顺头发，结果抬起头却又觉得这样头发蓬乱的卿云也十分好看，不由凑过去啾了一下。 被她这么对待，卿云早忘了她说了些什么，呆呆的看着她满是笑意的眼，觉得自己要融化在她这样的目光中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要好好休息了，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休息了。” 舒曼晃了晃卿云的手，咬唇戏谑地盯着他，“我们是要在这里还是……” 卿云勉强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房间，却摇了摇头，“跟一佲一起吧，不然他早上看到了更难过了。” 舒曼其实也不知道要如何选择，不管是跟卿云单独在一起，还是在外面加上一个舒一佲，其实都可以，接下来她又不说话，在哪里都是被卿云抱着睡的，所以在哪里都一样。 但是卿云你选择去外面跟一佲在一起，她也是高兴的。 她对自己的自制力没什么信心，同样的也为卿云跟一佲相处的这么好觉得欣慰。 她跟卿云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孩子，那之后要相处的肯定是她的父母跟姐弟了，所以跟他们的关系是越近越好。 他们两个在外面说了会话，睡觉就比舒一佲那小子要晚了一些，早上的闹钟是舒一佲定的，所以这个孩子就醒的比他们两个都要早。 一醒就没个安生的大声叫着他们两个人起床也就算了，还在床上跳来跳去的，连他们睡懒觉的机会都没给。 舒一佲也想安安静静的，可是早上醒来一转头就看到两个抱得紧密的人，他能不被吓一跳吗？ 上一次虽然也在一起睡，但是早上是他们两个先起来的，他比他们醒的晚，根本没有受过这样的冲击。 虽然明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做什么，可是亲眼看到这两个人抱得这么紧密，还是会让人脸红心跳的，为了杜绝这种自己不适应的场景，他只能采取这种方法叫这两个人起床了。 就睡了4个小时不到，还是以这样粗鲁的方式被叫醒的舒曼没有起床气才怪。 她从卿云的怀里挣出来，抡起枕头就开始跟舒一佲闹了起来，两人在床上拿着枕头大战卿云不得不下了床在周边护着防止他们两个人睡谁下来。 舒曼原想着自己怎么也要给舒一佲一个教训，谁知道跟他闹了一会儿，他没什么事儿，她自己体力不支，精神不足，一时不防被他轻轻一推就歪了过去，要不是卿云在一边接着，她肯定要跟地毯来个亲密接触。 她的体力已经下降到这种程度了吗？ 被卿云抱着的舒曼，完全顾不得害羞了，她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偏偏一佲还把她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姐啊，你是不是平时不锻炼啊？你看你现在虚的……” 舒曼哪能忍受住一佲这样的玩笑，她借着卿云的力道轻盈地又回到了床上，跟舒一佲闹了起来。 闹了一会儿，虽然把舒一佲成功制服在了地上，她还是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体力。 舒一佲是他们家最了解她的人，看她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持续打击她，“姐啊，你看看你现在退步的，对着我是没有什么，可是你可能都打不过卿云了……” “我为什么要跟卿云打，能治住你就行！” 舒曼把舒一佲头发揉成了鸟窝，这才站了起来。 舒一佲捂着自己的鸟窝头起来，看到舒曼现在的造型，又趴在地上捶地大笑起来。 舒曼正要整理自己的头发，卿云就已经拿着梳子过来了，舒曼见状就拉过卿云的手亲了一下，心安理得的等着卿云给她梳头了。 她这毫不避讳的一幕，被舒一佲看在了眼里，成功让舒一佲也嫌弃的看着她，舒曼就要给他一脚，“看什么看！赶紧洗漱去！” 舒一佲躲过舒曼的脚，啧啧了两声爬了起来，摇头晃脑的去了洗手间。 这个大灯泡不在了，舒曼就拉过了卿云，让他站在她身前给她梳头，她自己紧紧地抱着卿云的腰闭着眼睛补觉。 她都摆出了这个样子，卿云如何能给她梳头？ 但是这个样子的舒曼又让他忍不住想要多纵容一会儿。 这样的舒曼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娇小的，温柔的，黏人的舒曼。 在这个世界除了没有名分，他跟舒曼之间过的远比在那个世界甜蜜，也比那个世界更加轻松自在。 即使时不时还要分离，也不能一直在一起待着，但是至少他们两个都是平安的，他再也不用看她受伤受苦，也不用总是提心吊胆的怕他们两个再分开，就再无相见之日。 第三百四十八章 脱不开身 虽然妈妈已经交代她晚些过去，但是想到妈妈跟大姐的样子，她怎么能晚点过去呢？ 大姐在医院有专门的月子餐不用她管，舒爸跟孟家伯伯昨晚出去把酒言欢了，现在在酒店还没有醒，也不用管他们。 算起来她需要管的也就他们三个人的早餐另外带上守在大姐身边的三个人的早饭就可以了。 如果舒一佲跟卿云两个不去，她要带的饭更少了，一个人带三个人的就可以了，但是这两个怎么可能不去？ 虽然早起一个是为了学习，一个是为了学武，但是能起这么早，怎么不能去看看呢？ 能多些时间跟这两个相处，舒曼自然也愿意可以，买了他们几人的早餐，这两个还不让她拿，最后只有她自己是空着手。 她要去医院，已经提前跟妈妈说过了，买饭也是跟妈妈确认过的，可到了姐姐住的月子房外，妈妈看到她的时候似乎像是失忆了一般，打量她的时候似乎有些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舒曼本来还惊讶不安，但是观察下来就知道妈妈是熬了一夜，现在有些精神不支了。 她原本虽然知道陪护一定很难受，但是却没想到陪护产妇跟新生宝宝会是这样的疲惫，不仅妈妈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却又不得不强打着精神，连姐姐房里的姐姐的婆婆，还有孟姐夫三个人，没有一个有精神的，这三个人都是脚步虚浮，眼下青黑。 更别提床上的大姐了，她过来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脚步，但也不可能一点声响也没有，房间里还是一直开着灯的，大姐居然一点都没醒来。 舒曼忍不住往床前走近了些，看到大姐呼吸有起伏这才勉强安下心来再去看另一边的宝宝。 趁着小宝宝这会儿正睡觉，舒妈他们就赶紧去了外间吃早饭，她跟一佲卿云三个就站在床边全当自己是监测器看着床上一个睡熟的大姐，另外一个似乎也没有醒来迹象的宝宝。 也幸亏是他们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遇到太多人挤不进去电梯只好先吃了饭，还没看上几分钟，小宝宝就闹了起来，外间吃饭的人就像是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眨眼就出现在了摇篮边。 舒曼张着手手足无措地看着宝宝，旁边的卿云跟舒一佲两个跟她一样无措，他们三个很快就被挤到了一边，脱离了战场。 舒一佲跟卿云两个还等着看醒来的小宝宝，结果没看到就被赶了出去，一来他们两个大高个站在这里实在碍事，二来姐姐给小宝宝喂奶，他们两个不得不出去。 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更不可能让他俩过去看了，一点动静都可能把小宝宝惊醒。 舒曼去了后就脱不开身，即使她不会抱宝宝，也不懂得怎么照顾大姐，但是在场的成年人只有她一个休息了，一有什么琐事还是得靠她。 所以卿云两个一个去上辅导课，一个去武馆，她都没能出去送。 床上的大姐依然没有什么精神，跟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有气无力的，而且没说一会儿就不自觉睡着了，舒曼给大姐掩了掩被子，看着大姐的面色，只觉得心疼。 她劝了舒妈跟姐姐婆婆两个人去休息，她自己坐在了宝宝边看护，姐夫趴在了姐姐床边，等她再次回头时，姐夫也睡了。 房间里寂静得落针可闻，舒曼也只能盯着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小宝宝看，这时候还是她第一次全神贯注打量这个小宝贝。 仔细观察着眉眼鼻嘴，舒曼不自觉就想起昨晚一佲说的话，一佲昨晚一直好奇这个小宝宝长得像谁。 大人们说像谁像谁，但是她还真的没看出来像谁，小宝宝并不是一出生就很好看的，根本就没有别人晒图出来的那样白萌。 不仅没那么好看，又这么小，这么脆弱，还没有她胳膊长，嗓门又大，哭起来魔音贯耳一般的让人心中焦灼。 也许是她的心声被这个小宝宝听到了，小宝宝立刻就动了动头，一见他似乎是要醒过来，舒曼的心都提起来了。 她没有带过小孩子，自然不知道要怎么带，见他又动头了，她下意识的就轻轻伸手过去拍了拍他身上的包被。 她轻轻又轻轻的拍着，宝宝倒是安生的不再动了，可是也就安生了没几分钟，拍得舒曼的胳膊都有些麻了，不是太用力而是要控制着不用力实在太费力了。 她这么辛苦，这小宝宝反而哇哇的不打一声招呼的就闹了起来。 这一声嘹亮的哭声将病房里的，外间里的几个人都吵醒了，妈妈跟姐姐婆婆都从外间小跑着过来了，姐夫也从姐姐床边凑了过来，舒曼为难的看着摇篮里的小宝宝，又被过来的妈妈他们给挤到了一边。 她张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要做什么好，转头就看到姐姐也专心致志的盯着被三个大人围着的小宝宝，顿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才刚吃了奶还不到20分钟的小宝宝就拉臭臭了，站在一边看着妈妈跟姐姐婆婆给小宝宝换尿布擦擦洗，再一看旁边她昨晚离开时还码得整整齐齐的半桌子的用品，现在已经铺了一桌子随时就要溢出来，舒曼就可以想象昨天晚上他们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也理解了为什么早上过来他们都是那个样子。 他们的房间里自然有专门请的医院的月嫂，但是无论是妈妈还是姐姐的婆婆，两个人都对新生儿无比上心，凡事亲力亲为，月嫂反而没了用武之地，除了换下来的尿布能拿去洗刷，姐姐的月子餐需要她端过来，暂时还看不到月嫂的其他用处。 姐姐的婆婆也就罢了，现在也快到了退休年龄，本来上班也就是熬退休的，临近姐姐生产，更是直接请了假，但是妈妈这边可不一样，她在万松有多忙，妈妈只会比她更忙。 眼见妈妈根本没休息就又要回公司去上班，舒曼忍不住追出去劝了两句，但是都没什么用，妈妈离开的时候床上大姐都劝妈妈让她回去今天休息一天，但是妈妈也没同意。 第三百五十章 疲惫至极 意识到姐姐有了自己的小家之再见到姐姐一家其乐融融，舒曼就觉得自己在这里待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提了在这里待到大姐出院的打算。 她虽然也觉得小孩子有意思，但是还远没有到看到小孩子做一个简单的抬手握爪这样的动作就能说上半天的程度。 她也不会照顾产妇，待在这里忙来忙去没有帮上什么却也闲不了，实在很浪费时间。 但是还好的是，中午的时候，一佲跟卿云两个过来陪她了。 卿云是专门过来陪他的，一佲只是来凑热闹的。 不同于她跟卿云两个对小孩子都是淡淡的态度，一佲是真的喜欢，大概是因为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总是要听所有人的话，所以他内心一直渴望着有更小的孩子。 看着这样的一佲，舒曼忽然也觉得能够理解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子了。 在她自己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没能得到父母的疼爱，在别人家住的时候，如果她是最小的还会被人偏疼，可是下面一旦出现了比她还小的孩子，她就要懂事，就要让着比她还小的孩子了。 后来还有自己的亲弟弟，一出生简直是父母的手心宝，一直带在身边，这种情况下长大了的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小孩子呢？ 有小孩子意味着她要被分宠，意味着要忍让，意味着一切好的东西都要让他先挑，意味着将来这也是她要负担上的责任。 即使她现在长大了，可是这种童年的阴影却如影随形。 如果这是一种病的话，她不需要治愈，也不想治愈，就如她昨晚跟卿云说的那样，即使是他们两个的孩子，她也不想要。 要负担上一个人的所有的人生，实在是一件太沉重的事情。 跟卿云相处就已经让她认识到这件事情有多么的沉重，有多么的需要人全身心的去投入进去。 一个卿云就足矣了，她为什么还要再去另外负担一个人呢，而且这个人还要让她单方面的无私的奉献一二十年才能够长大，还需要一辈子才能放心，或许等她自己生命终止都没办法放心，这样的付出她没办法接受。 这样想着，她越发觉得自己的父母不易了，爸爸暂且不论，妈妈生她教育她实在太辛苦了！ 知道她要待到大姐出院才会回去，一佲跟卿云两个都十分开心，这让舒曼有些后悔的心思又扭转了过来。 为了方便她跟卿云见面，舒一佲还很贴心的去磨了舒妈以他自己要待在离医院近的地方，好看到大姐跟宝宝的理由为他们争取在昨晚的酒店住到大姐出院。 也许是因为大姐生产那一幕实在让舒妈后怕，所以即使舒一佲的这个要求有些荒唐，舒妈最后还是被他磨的答应了下来，于是接下来几天他们就在医院附近的那个酒店驻扎下来了。 这几天也让舒曼卿云舒一佲三个人都全方面的见识了作为妈妈的大姐能有多么伟大。 也是几天的功夫，就把舒一佲对小孩子的热情给消磨殆尽了。 公司离不开妈妈，妈妈的身体也远不如年轻的时候，所以晚上过来看了一趟之后，妈妈就跟他们一样在那个酒店住下来了。 听了舒曼的话，舒妈直接跟大姐的婆婆说等出院了办一场宴席，这一句话就把大姐后两天的清静生活给定下来了。 外部是没人打扰了，但是最让人不适应的内部小“一一”还处于跟这个世界的磨合阶段，只他一人就足以让所有人牵肠挂肚。 旁观了这么多人照顾一个小孩还搞不定这个小孩子的经历，再看到床上自己还没有痊愈还要操心去照顾那个小孩的舒宛姐，卿云更觉得舒曼的选择是对的。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舒曼这么着去照顾另外一个人，也不能再接受舒曼这么辛苦的。 而亲生经历过三次生子又陪伴了大女儿生产事宜的舒妈知道舒曼要留下照顾的时候并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只是默默的把万松那边的事情帮着她安排好了。 这三天虽然是跟一名他们见面的机会多了，但同样的舒曼也被熬得差不多了。 她觉得自己宁可去工作十几个小时也不愿意在这小宝宝身边多待上几个小时。 她虽然没有陪着熬夜，但是到夜里也总是坚持到了近十一点才走，白天又六七点就过去。 小孩子两个小时就要一次喂水喂奶，这还是正常的时间段，可是哪有两个小时才会醒的，短的话，三五分钟就要醒一次，长的话也不到半小时，吃了喝了马上都会拉出来，尿出来。 他什么也不懂得只知道哇哇哭，非得大人提着心照顾，连睡觉了也不能松懈，要是他睡熟了，别说是大姐了，连她都时不时要凑近一些看看他是不是有呼吸…… 换洗过的尿布摆满了衣架，不等晾干就要又要重新更换，带来的小衣服包被已经有二三十套都险些不够，他们请来的月嫂几乎驻扎在了洗漱间。 奶瓶带过来的时候医生说带两三个就行，但是他们买的多，索性就都带过来了，装奶的，装水的要分开，还有大姐的母乳也需要一个，一旦混了就要启用新的，在医院待了几天，他们有几个奶瓶就霍霍了几个。 舒曼站在房子里就无时无刻不觉得压抑，触目所及都是被翻乱的尿片、包被、小衣服、尿布，奶粉罐儿、奶瓶，温奶器…… 有了小孩子根本就不会给人收拾的机会，这些东西就算前一秒收拾的整整齐齐，一拿出来就又全乱了。 这时候一想到自己的选择，舒曼就觉得自己的选择万分明智，这还是只看小孩子。 看着大姐，她就更觉得痛苦了，大姐还是顺产，只用在医院住上三天接下来都能勉强自己活动了，但是，虽然第一天过去后就能下床了，可大姐上个厕所都要被扶着走上半天，还不能一个人进厕所。 一整天下来，要么挂什么点滴，要么艾灸治疗，还有什么孕妇按摩的仪器也要，还时不时有医生护士要过来检查换药，根本也算不上在休息。 等到他们欢欣鼓舞的出院，到了孟家的时候，又有一大堆亲戚等着准备开宴，舒曼只觉得疲惫至极。 第三百五十一章 开心背锅 本来送完姐姐回家之后，舒曼就想直接回万松去。 虽然觉得要跟卿云分开心中有些舍不得，可是又想到不用再经历看小孩的折磨，她心中又觉得庆幸。 但是她这话一跟大姐一说，大姐就立马就不高兴起来了，话里话外总是质疑她是不是觉得这几天在医院陪她太累了，是不是不喜欢小一一，任她平时表现的再好，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看到大姐表现得这么敏感的样子，舒曼也不敢太过坚持，最后只能强开着玩笑说自己吃醋了，都怪大姐有了小一一都不疼自己了，把这茬给绕了过去。 但是糊弄过大姐之后，舒曼心里只觉得惊心，大姐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多想的人，可是生了孩子后却有些过于敏感了。 毕竟她还是要回万松的，也不能在姐姐身边一直陪伴，舒曼想了想，咨询了一下自己学心理的朋友跟在医院上班的朋友们，但是对于产后心理护理这方面，大家也只能说是让家人多陪伴。 生产后才是最重要的时刻，为了防止大姐产后抑郁，舒曼即使最后成功把大姐哄高兴了，办了宴会之后才离开兰湖，但是每天跟大姐视频已经固定了下来，连妈妈他们那边都会隔三差五的带着一佲跟卿云两个过去看小孩。 虽然对她来说，视频小宝宝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但是看着大姐那么兴致勃勃的谈着，他也慢慢觉得有意思起来。 一一将是未来10年甚至更久他们家唯一的小辈，她就算不喜欢小孩子，也不得不对他们家这个唯一的小辈好一些。 不过就因为大姐这里固定下来的联系，又临近年关，工作日益繁重，她跟卿云相处的时间都大幅度的被压缩了。 有时候一天见到卿云，还是从大姐那边看到的。 而时间就在她盯着大姐家那个大胖小子一点点发生变化的时候，悄然到了卿云一佲他们期末考试。 他们两个是跟着高三一起考试的，比高二末考要早，但是其他高三生考完试还要留在学校学习，这两个则可以直接放假回家。 舒妈原本对这两个人的安排是让这两个人考完试立刻就回家安排老师专门辅导，到了大年三十，他们一家再回老家去。 最开始的时候对舒曼说的还是让她到年三十自己一个人从万松回老家，不过去了巴兰之后这一点就变了，妈妈提起回家的时候又说了他们一家一起。 但是同样也没表示一佲他们可以来找她。 她都来万松两个多月了，一佲跟卿云两个一次也没能来万松。 舒曼想想就觉得遗憾，但是她也并没有多想，就算他们来了，她现在也没办法陪他们。 谁知道这天这两人考完试一声不吭的就来了万松，还直接就到了公司。 要不是何叔看到给她打电话通知，舒曼还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来了。 一过来这两个人就直接去了大厅坐着，两个人都是颜值高的小帅哥，他们大厅的前台即使知道这两个人过来等人也没打清楚到底等谁，还是对这两个格外的照顾。 舒曼下去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简直惊喜的不可置信。 她也十分庆幸自己今天在公司加班，这个时间点还在公司。 舒一佲跟卿云两个也是无奈，舒曼在哪里住，大概位置他们知道，但是一百度就只能放弃了，那个住宅区路太复杂了。 他们也知道舒曼最近一直加班，而且到这个时间点了也没联系他们，人应该还在公司，才直接来了公司。 见到舒曼下来后两人都有些心疼，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她居然还在公司工作，如果不是他们来，她都没有回去的迹象。 虽然晚上舒曼也跟他们视频，但是都是回了家再视频，他们两个学习学的也晚，基本上都到了11点，所以即使舒曼回去，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晚。 但是坐这里等着就能觉察出舒曼回家有多么晚，工作有多忙了。 见了这两个人，舒曼就不打算再在公司待着了。 她本来还有些兴奋妈妈居然会同意他们两个自己来找她，谁知她问了一句才从这两个人的反应中知道他们是偷偷过来的，妈妈他们还没有发现。 这是基本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他们家还有家政阿姨跟司机师傅，他们两个到了放学的时间没回去，他们自然就会通知妈妈了。 舒曼追问下去就有些头疼起来了，这两个借着考试完大家要聚餐的名义提前跟舒爸说了。 爸爸又没那么细心，而且爸爸一直觉得一佲已经是大孩子了，更不觉得他晚归有什么不好。 而妈妈最近跟她一样，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大姐，分身乏术，才给了这两个人这样的机会。 舒曼知道真相之后，就没办法开心起来了，她严厉教育了这两个人，让这两个人跟她保证了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她才给妈妈打了电话过去。 打电话过去，舒曼只能把锅都自己背上，总不能让妈妈再把这两个人拉回去吧？ 也还好她虽然是不在兰湖了，但这两个人的学习她还是一直关注着的，在万松这边她也不自觉就关注了一些老师，舒曼打着自己在万松这边联系好了特别有名的补习老师，所以把他们接过来学习为由告诉了妈妈，她已经把这两个人接过来了。 可想而知，她在电话里能被妈妈训得有多厉害，但是她非常能理解妈妈的心情。 妈妈也确实没有精力照顾他们，虽然嘴上说了她，最后还是同意了下来。 这两个人被她教训的时候就已经垂头丧气了，再听到妈妈是如何教训她的，就更加抬不起头了，舒曼看见这两个人的可怜样子，又是好笑又是生气。 但更多的是高兴，她让毛师傅把楼上自己的东西都给带下来，直接就拉着两个人回家了。 回到家里已经是11点多了，这两个人稀奇的看了看她住的房子就被舒曼赶着去洗漱了。 等洗漱完到了她房间，舒一佲听到舒曼催他去睡就有些不开心，他还想跟姐姐他们多聊天呢，但是他也知道姐姐累。 舒曼如何看不出舒一佲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所以她一松口说跟之前一样，舒一佲简直乐得跟猴子一样，还要扒在她身上撒娇，被舒曼拉了卿云挡了，他干脆抱着卿云，舒曼又去拉他，三个人闹了一通才热热闹闹地去睡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他们在身边 只是多了这两个人，她的日常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舒曼第二天就高效率的联系了她之前关注过的补习老师定下了这两个人的一周专项补习计划。 确切的说这个计划是只针对舒一佲一个人的，卿云这边经过一学期的学习，反复复习，成绩已经稳定下来了，完全靠自学也没什么问题了。 之所以还要再找老师，也全是在陪着舒一佲罢了。 这两个人试课的时候，舒曼也坐一边旁听了，听了一节课的感受，她并没有在意这个老师讲的有多么的好，反而更在乎他们家一佲的心态。 他们家一佲真是一个心胸开阔的孩子，即使是她自己在跟卿云相处的时候，也常常觉得自己跟卿云就是普通人跟天才的差别，但是他们家一佲似乎已经很好的定位了自己跟卿云相处位置，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烦恼。 他们请老师请的太过仓促，所以老师能过来补习的时间也并不算多，但是按照老师的说法，舒一佲只需要半天补习就可以，因此最终就给舒一佲定了一周的补习计划。 至于哪半天还是需要从老师工作计划里挤出来，并不固定，再多的时间老师也给不了，舒一佲这边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小年前他们必须一起回一趟兰湖，再隔一天就是小一一的满月酒。 过了小一一的满月酒，这两个人肯定是不可能再跟着她一起回万松待几天。 所以一周的计划对老师来说，对他们来说都是刚刚好的。 解决了这两个人的学习计划之后，她自己的生活也因为多了这么两个人开始了变化。 以往她一个人在家，即使家里有专门的阿姨给她做早餐，阿姨的手艺也很不错，可是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她也没什么心思吃，一顿饭顶多吃上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再说平日里跟这两个联系，虽然一佲跟卿云两个也是要早起的，可是她的早起跟他们两个的早起可不一样。 这两个是五点左右就起床了，她起得再早也要等到六点了，等她起床的时候也顶多只能跟卿云聊上两句，卿云就要进武馆了。 或许也是被卿云打动了，盛之昆对卿云越发的严格，连她给卿云打电话，盛之昆也要训她了，所以卿云进了武馆之后基本上跟她就处于失联状态了，等到他去上学的时候，她往往已经到了公司了。 一进公司她就被成堆的文件淹没了，还总有这样那样的人要见，尤其最近这些天她忙得越发厉害，再加上大姐那边小宝宝总是闹得厉害，有时候到凌晨了，大姐也是清醒着的，不管她多晚联系大姐那边都能联系上，她又担心大姐，不免跟大姐多聊。 这种情况下她跟卿云的联系自然就少了。 虽然她每天也都坚持着跟卿云聊天，但是比起之前每天夜晚还能固定一起视频着睡去，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更别说他们家舒一佲了，已经成了她联系卿云时捎带的了。 但是现在一早上她还没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这两个就已经起床学习去了。 也不等她闹钟响，到时间点了，这两个自然就会回来叫她起床 这两个人还各有分工，卿云往往就给她准备第二天穿的衣服，在她换衣服时收拾床铺，一佲则跑去洗漱间给她准备她的洗漱用品。 她来到万松忙于工作之后连梳妆打扮都有些敷衍了，除了基本的护肤，只要不出席宴会，她现在连妆容都省了，更别说收拾头发了。 又要忙碌工作，又要活得精致，实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想让看的人都不在自己身边的情况下，更无心收拾了。 但是卿云在她身边了，她的发型就是由卿云换着花样收拾的，没有一天重复的。 连衣服她都不再总穿那几件了，因为她希望卿云画里的她，每天都不一样。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并不算远，连中午吃饭都没有那么寂寞了，这两个人中午会从家里打包饭菜带到公司去找她吃饭，吃完饭热热闹闹说一会儿话，这两个人再回去学习。 晚上这两个人没有课，自习也要跑到公司陪着她，她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这两个就坐在她办公室里面的沙发上各自学各自的。 她只要抬眼就能看到他们两个，偶尔她放下手里的工作，这两个也会跑过来给她捏肩捶背，不知道有多殷勤。 等到加班结束，他们三个再开开心心的一起回去。 后来更是到了只要没排课程，他们就直接跟她一起来公司的程度，一天里除去他们有课的半天，除去她出去参加宴会，其他时间他们都是形影不分的。 她原本觉得自己的时间已经挤得没有一丝空余时间了，但是这些日子他们两个人在她身边她才知道她也不需要去挤什么空余时间。 大概是心情好了，她的工作效率也是成倍的增长。 等到他们这一周的课程结束，她本来还打算挤出时间陪这两个人在万松转一转，但是这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拒绝了她。 一个说自己可以自己出去玩，另一个是根本没有兴趣出去。 但是想着这两个孩子也辛苦这么久了，来万松怎么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不动呢？舒曼尽管不舍得，还是把这两人都赶出去了一天。 托了何叔照顾他们，舒曼这边也确实有宴会要参加，脱不开身。 她也不想带着他们两个去参加万松这边的宴会，毕竟不是他们兰湖，宴会里的所有人她不一定都认识，难免会遇到什么人。 上一次卿云去参加宴会，已经够让她后悔了，爸妈带着卿云一起见了不少人后，私底下就有在兰湖的朋友问她他们家到底在哪里找来的小仙子，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还有人偷拍了不少照片，虽然没有一张正面照，但是还是让她不开心。 她才不想卿云被那么多人觊觎。 所幸也就出去了那么一次之后，卿云也跟一佲忙于学习，没有再出去过了。 长得好看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但是也不会总是好事。 相比长得漂亮的女孩，长得出众的男孩才是凤毛麟角，受的关注也要比女孩多上许多，他们这个圈子里漂亮的女孩并不少，但是男孩长得出众的还真是一个手掌都数的过来，所以邹智明跟褚卫林才会让那些女孩宁可得罪她也要去争取。 她们这些女孩子们谈恋爱时身边的那一半一定是跟自己相貌匹配的，但是结婚就未必了，如果结婚对象既能满足颜值也地位相匹，谁不会心动呢？ 但是也难免会有人只冲颜值不择手段，正是深知这些，她才不愿意卿云在外人面前多露面。 第三百五十三章 回兰湖 不过去参加宴会，又临近年关，总是免不了喝酒，她醉醺醺的样子自然又被这两个人看到了。 一佲又是嫌弃的又是关心的在旁边辅助卿云照顾着她，嫌弃她现在都不怎么运动了，还敢喝酒，又关心她为什么总是喝这么多。 嘴上数落个不停，对比起来卿云简直不要太可靠。 舒曼也不想喝这么多酒，但是身处其中，越来越身不由己。 喝了是给别人面子，喝了能不让人小瞧，她还需要些年才能够练出来能随心所欲决定要不要喝酒的地位。 但是这个几年，肯定是一个不会是个小数字，她的父母也是到了现在的年纪才有了这样的权利。 她以前还总觉得自己酒量尚可，可是以前跟朋友们一起跟现在对着企业家们喝酒是完全是不一样的，她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不知有多怀念申虎那个身体的武力，也怀念生活那个身体的酒量。 可是也可能是知道家里有这两个孩子会照顾她，她才能安心的喝那么多。 即使她每每准备宴会，身边的毛师傅都会帮她挡酒，家里的阿姨也会在回去的时候给她准备醒酒的汤，但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比较上有卿云在她身边。 而且现在如果她喝醉了，最能照顾她，也让她可以觉得被照顾的很贴心的也只有卿云了。 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看到她这样糟糕的样子，都让她觉得心里不好受。 每每她这样感觉的时候，在卿云的目光里都会发现他的丝毫不介意，被这样专心的宠着也免了她喝酒发酒疯各种发泄，她也确实没什么好发泄的，抱着他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什么都知足了。 她已经习惯这两个人早起来叫她而自己不定闹钟了，就算她定闹钟，这两个人也会偷偷把她的闹钟给取消了好让她多睡上几分钟。她知道后也几乎没有再检查过自己的手机，宿醉之后再醒过来，屋里还是黑暗的，身边也没有人，她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手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摸索着在床头开了灯，拿了手表过来一看，竟然已经到了九点。 不等她踩着拖鞋起来走两步，房门就开了。 一佲跟卿云两个一起进来了，见到她已经站了起来，这才放开声音开始同她说笑起来。 “我手机呢？” 舒曼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额头，没揉两下就被卿云接过了手，她索性也靠在了卿云身上。 舒一佲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她的手机，“喏，给你了。” “你们怎么不叫我？这么晚了总得给公司交代一声。” 舒曼接过手机，一边打开手机一边用着有些沙哑的嗓音问着。 “我已经跟你们公司人说过了，那个毛姐姐我让她去公司了，公司的员工还都有休息日，你这个老板怎么能没有休息日呢？再说你也不是休息，就多睡一两个小时而已。” 她翻看着手机的时候，舒一佲就跟她解释了。 舒曼晃了晃手机，“你还接我电话啦？” 舒一佲挑挑眉，“打一次就挂了的我没有接啊，打了太多次的我就直接接了，什么事我都标注好了，给你备注录上呢。” 舒曼惊讶的看了一眼舒一佲，翻了翻自己的备注录，他们家臭小子还真是出乎她意料的有能力。 不等她心里夸奖两句，还没等她说出来，这小子又开始再消她的好感度了，“我还好好研究了一下你手机的通话记录，短信消息，卿云不舍得对你查岗，我可得帮着他查岗……” 虽然她手机里也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卿云的东西，舒曼听到这还是恨恨的打了一下舒一佲。 说什么替卿云查岗，是他自己好奇吧？ 这两个人已经没有课了，所以等她吃了早饭之后，这两个人又陪着她一起去公司了，虽然到公司，还是各自忙各自的，跟前些天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相处的时间又长了一些。 两个人也不都全是只学习了，舒一佲往往学一会就会打游戏，吃东西，卿云则是把她这里的画板都搬了过来，对着她作画或者就坐在她身边，看她在做什么。 但是每每卿云只要过来，她总会忍不住分心，总觉得让卿云这样看着，自己却不搭理，实在于心不忍。 被卿云发觉之后，卿云就不再往她身边凑了，但是他不过来也不意味着她就能不关注他，她总是想随手使唤使唤他。 这样的生活过得实在太过惬意，也实在太过腐败，所以等到返回兰湖过小年的时候，舒曼心中是万分不舍的，即使她是跟着这两个一起回去的，只要一想到回来的时候，她又要一个人形单影只，心中就万分惆怅。 刚经历过这两个人陪在她身边生活的样子，这要她还怎么才能做到一个人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呢？ 小年的前一天，她处理了下午的工作才带着这两个人坐了晚上的飞机回去，回去的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但是是跟爸妈一起的。 两个人刚从公司回来，直接来了机场这边接他们。 将近两个星期不见面，爸妈对舒一佲实在想念的紧，一见面就被舒一佲抱了胳膊轮番撒娇，三个人就黏糊在了一起。 舒曼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常了，她现在也很庆幸他们家有舒一佲能够全心的爱自己的父母，也能够腾出时间来让她跟卿云多单独相处。 见后座父母跟一佲正聊得开心，舒曼就拉着卿云看起了大姐发过来的各种小一一的图片。 这种情况下也只有翻看小一一的照片才能让她顺理成章的拉着卿云，两个人凑在一块既亲密又不会惹人怀疑。 但是小一一现在是他们家所有人的宝贝，她跟卿云还没有单独说上一会儿话，后座的爸妈也都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这话题开了个头就没有终止了，现在他们所有人手机相册里都是小一一的照片视频了，讨论了这些后，又要说起小一一的满月宴，他们还都要送礼。 这一讨论就一直到了回了家里也没停止，新生的小宝宝给他们家也注入了新鲜的气息，连妈妈的心情多好了许多，即使忙碌有甚往昔。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他们的过年 比起小年了还依然要跟平常一样回到公司继续上班的爸妈，她已经幸福的太多了，即使她现在一心想要扛起事业，可是她的爸妈也不忘了让她去享受该有的生活。 本来小年她也是打算在公司过的，但是妈妈那边直接给她安排了人手接应她这几天的工作。 有的工作也确实需要她在这里线上处理，但是妈妈那边能帮她分担的都已经派人帮她分担了书，舒曼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在公司的地位还不够，另外又真心的觉得自己欠父母实在太多。 家里往年的小年还有直到年三十之前在家里的人情往来都是她准备，今年舒妈依旧交给了她，他们家不在兰湖过年，但是还有的拜年礼回礼还都要准备好。 这些对于舒曼来说实在太过容易，她处理工作完还有时间下厨，但是也许是她的确是太久没有下厨了，做出来的味道怎么也不尽人意，虽然一佲跟卿云两个都不嫌弃，但是她自己还是觉得没有做好。 所幸这两个现在都是在长个的少年人，她没做好的他们两个人都给包了，留下的都是她发挥正常的。 这半年其实舒一佲的变化也挺大的，往年的时候基本上就她一个人在厨房忙碌，舒一佲过来也是偷吃的，不会像现在不用她压着就会主动帮她了。 他们家舒一佲自然会做饭，但是跟爸爸学的臭毛病，轻易不会自己下厨，跟她这个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能偷懒则偷懒，妈妈总是嫌弃爸爸做的慢条斯理，她也总是舍不得太使唤这个弟弟。 但是有了卿云在身边之后，可能是对比起卿云后，舒一佲这孩子总觉得自己亏待她了，也怕她有了卿云后就不再疼他了，跟卿云比赛着看谁能对她更好，这就更让舒曼窝心了。 毕竟是过小年，虽然在城市里也不会放鞭炮，也不会祭灶神，但是爸妈还是早下班了。 妈妈还去厨房下厨烙了火烧。 舒曼在很多时候都觉得维持一个家庭特别的难，尤其是妈妈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的时候。 他们的妈妈绝对是一个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很出色的人。 无论是作为企业家，还是作为妻子，作为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妈妈都已经做到了最好。 她的那些朋友们，即使妈妈在家做全职太太的，也多的是不会为孩子下一次厨的，但是他们的妈妈却不是。 他们上午已经去过大姐家看望大姐跟小一一了，但是晚上妈妈做完火烧之后，还是让他们又去了一趟孟家。 本来今天见过他们，大姐就很开心，吃过妈妈做的火烧后，大姐的心情就更好了。 回去的时候，天才刚开始黑，在车里舒一佲同舒曼感叹说不如回老家好玩，可以随便放鞭炮放烟花，还跟卿云说了回家的时候要买很多烟花一起放。 舒曼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这两个人闲话，听到这里，忍不住对着卿云说起了舒一佲的糗事。 舒一佲一开始被爸妈养在身边养得有些娇气，回到老家跟一些小孩子在一起玩，他连鞭炮声响起来都会吓得眨眼睛，更别说拿着到处玩了。 他偏偏又是个好奇心重的孩子，一个劲儿的非得磨着她让她陪着玩，那时候她已经十三四岁了，还得陪她一个小孩子去玩鞭炮，实在觉得羞耻，带着他出去也很敷衍，随便放了两个让他听个音就打算带他回去。 娇气又霸道的小舒一佲自然不肯乖乖跟她回去，被她激了后就自己大着胆子去放了，一玩起来就没了收敛的心思，如果不是她护着，他早就被炸到了，不过他俩的衣服也被崩了好几个洞。 要不是舒曼在开着车，舒一佲真想冲过去捂着二姐的嘴，但是他不敢乱动，所以就被二姐把他的糗事倒了个精光。 不过一提起过年的事儿，舒一佲就有些好奇起来，他向卿云追问起了卿云往年过年的事。 舒曼也有些好奇，她跟卿云在一起就只过过一次年，还都是她准备的东西，那时跟卿云还真算不上亲近，她还是客气的多，又不敢多问。 那些习俗也不是他告诉她的，而是她从隔壁孟家夫郎那里知道的。 从后视镜里撞见卿云看过来的目光，她笑了笑，也问了一句，“我也想知道，你讲一讲吧。” 她开口说自己也不知道，舒一佲就吐槽了她，“你跟卿云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居然连卿云以前怎么过的你都不知道，你这也太不合格了吧？” 听到一佲这么说舒曼，卿云赶忙摇了摇头，“不怪舒曼，是我一直没说而已。” “你又替她说话，虽然我承认她确实很好，但又不是没有缺点……” 舒一佲耸了耸肩，吐槽了一句，转而期待地看着卿云，“你快说说，你们以前都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 卿云真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一想到过年，他脑海中浮现的，只有跟舒曼在一起过的那一个年。 而跟舒曼在一起过的小年，他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都已经被舒曼打动了吧，不然为什么知道她没了气息的时候，还是不肯相信，还是孤注一掷的想要留住她呢？ 去年的小年是怎么过的，现在回想起来就只有耳边响个不停的爆竹声，以及一屋子死一般的寂静，近在咫尺她毫无动静的样子，还有她醒过来不能动弹却依旧固执地无声重复着的那一句“我回来了”。 痛到蜷缩成了一团也不让他叫人，后来悄声下了床出去自己一个人在灶房里忙活了很久却不忘了给他端碗热水回来。 心事重重地想到叹了气，知道他看着她的时候又温和地冲他笑笑，却又有遮脸的小动作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失礼的事一样。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其实会是现在这个模样的，卿云想着忍不住又看向了舒曼，如果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她能经受得了那么多痛苦。 如果换了她现在的模样，他肯定也会更舍不得吧？ 舒曼却也想到了她跟卿云一起度过的那个小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喝得醉生梦死一般的眩晕感，还有那醒来后昏暗烛光里他似乎带着水意的目光。 正逢红灯，她不由向后看去，却正与卿云的目光撞个正着，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都弯了嘴唇。 “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不见外！” 不明所以的舒一佲只知道自己被排斥了，不甘心地嚷嚷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时间良药 对于卿云来说，当时被一佲问及那个世界的时候，他也讲了许多的事，可是也就那二三十分钟，讲不了许多。 后来一佲也很体贴地尊重了他的隐私也不再问，其中还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跟一佲直接说的。 卿云还在想着如何跟一佲讲过去过年的事，他实在记得不太清楚。 但是舒曼却接了口，“等回家了让卿云给你画一个灶神像，你在网上再搜索我们这里的灶神像就知道差别在哪里了。” “真的吗？差别有那么大吗？姐，你研究过啊？” 舒一佲立刻就被舒曼的话给吸引了过去，他已经等不及卿云再给他画，直接就追问了舒曼。 被舒曼又介绍着那里的爆竹怎么放的，还有那里集市的情况，舒一佲一直到回了家才突然反应过来，二姐不是说她不知道吗？怎么到后来讲的却变成了她？ 他知道二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冬天，因为卿云有提到过天冷二姐受了很多苦，但是他却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一起过了年。 虽然已经跟卿云相处了半年之久，但是现在想起来卿云的经历，舒一佲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其实二姐的经历更是奇怪。 有过那样的经历，二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卿云的吧？ 如果这样的经历不跟爸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 卿云在这里无父无母，将来就意味着二姐跟卿云在一起的家还在这里，对比起大姐已经再好不过了。 他想象不出来二姐结婚就离开家，就跟大姐现在一样这样跟他不再是一家人。 舒一佲想着，就没有再深究下去。 他不再去追究，舒曼跟卿云两个却都又想到了那个世界过年的经历。 他们最后睡觉的时间也并不早了，到了小年夜，总要和爸爸妈妈坐一起看看节目，陪他们打打牌。 舒曼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游戏，以前大姐没出嫁还在家的时候，到了过年的时候，一般就是她在旁边端水果，准备零食，端茶倒水，坐一边旁观。 后来大姐出嫁了，她就不得不顶上了。 现在好了，有卿云在，她只用趴在卿云跟一佲之间看着他们玩就可以了。 也是一佲提议让卿云玩，舒曼才知道卿云已经学了打扑克牌。 她本来还要教卿云呢，谁知一佲却告诉她薛志林教了卿云。 这样舒曼又不由得吃起了醋，一佲就算了，薛志林什么时候教了卿云？ 等到回到卧室的时候她便盘问起了卿云。 即使知道在家里，在一个房间呆久了会被怀疑，可是在这小年的气氛里，她更想跟他在一起。 严格算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一年，可是遇见的时候就是快到过年了，现在也是快到过年了，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整年了。 大概也是发现了他们两个有话要说，所以晚上的时候一佲很体贴的替他们遮掩了。 卿云由舒曼搂着脖子追问为什么没有告诉她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就记起来了，当时他跟那位薛公子接触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是薛公子正好在玩扑克牌，他就坐旁边，他跟他说了几句而已。 因为就是那么一小会儿，所以跟舒曼聊天的时候，他就没有提到。 听到卿云跟自己强调只有几分钟，舒曼又是羡慕又是遗憾。 卿云的记忆力实在太强，如果换个人肯定不会只相处那么一会儿了。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有意识的屏蔽跟自己无关的人跟事吧？ 如果不是这样，他大概生活的会特别头疼吧，毕竟人都是需要去忘记的，记住不会忘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 也许是今天被一佲追问着两人都记起了过去的事还没来得及谈论，这会儿两人独处，舒曼就又想到了在那个世界过小年的事。 虽然那些日子过得特别的慢，但是现在想来却也是很久以前了，她想了很久才想到小年是怎么过去的。 她分明是被脱里姐拽着连喝了几天酒，小年那天连回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还是第二天醒过来才从孟柳嘴里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 再后来才知道小年夜如果不是有卿云在，她肯定不会再回那个世界了。 可是那时候醒过来，眼前那蜿蜒在土地上的雨水，应该就是在这个世界的场景吧，也许在那个世界死去，她就真的只能回这个世界了。 但是要是那时候回来，卿云孤零零一个人在那里要怎么办呢？ 舒曼想想就后怕，那时候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回来，却也没有能在那个世界直接自杀来回到这个世界的勇气。 当时她是十分感激卿云的，现在也同样感激。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她睁开眼时看到的他有多么的脆弱，有多么的依赖她，就好像他缺少的那一部分正好够她容纳进去一样，她即使意识还没有那么清醒，却自然而然的就想告诉他是她回来了，不想他那么担心。 他对过去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所能记得的他都也记在心上，但是没忘记却也没有时间把过去的事都翻出来仔仔细细的感受。 当时已经经历过的事，即使后来两人互相表白了心意，却也没有时间让他们再说一下自己当时的心情。 一直到了现在，舒曼才突然觉得很有必要。 其实一佲说得对，她对卿云确实知道的太少，那时候他连动都不能动，提到过去就是在戳他伤疤，她哪敢多问。 而她自己呢？来历匪夷所思，说出去，他能够信她不是申虎，她也就很知足了，怎么还会去来释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肯定是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的世界在一直提醒着自己想念，还怎么在那里活着呢？ 现在来了这里，她的成长轨迹都有视频，照片，甚至还有日记记录着，卿云对她应该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她对卿云过往的了解还是只有原先他告诉她的那一些。 舒曼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实在太过粗心了，这会儿不由缠着卿云，非要他多讲一些他以前的事儿。 相处时间长确实是一方良药，至少现在她追问起卿云的事，就不会总是担心他沉溺于过去的悲伤之中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适合回忆 卿云原本以为没有什么可讲的，他没遇到舒曼之前的生活过得日复一日的规律，但是舒曼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被她提问着，他也不免回忆了许多。 年幼记忆里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确实有极是恩爱的日子，他早慧，又是天生的聪明，记事也比常人要早，那时父亲大人每日看着母亲大人的目光，即使现在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察觉他自己对舒曼的心意的时候，他一度觉得自己像是被父亲大人附了身，要重蹈父亲大人的覆辙了，但是舒曼却跟母亲大人完全不一样。 他用那样的目光看着的时候，她只会回视过来，眼里是跟他一模一样的情意。 父亲大人为了变心变节的母亲大人尚会抑郁而终，更别说他了，已经得到舒曼全心全意的喜欢，如果没了舒曼，他要如何在那个世界活下去了？ 卿云慢慢回忆着自己以前的事，回答着舒曼的问题，却提着心怕舒曼问，怕她这时候再来追问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可是他自己却也忍不住想知道，那时候分开后的舒曼都是怎么过的。 小音只说，她出现的时候已经是风尘仆仆了。 他若早知道她来找他，他肯定不会再往前走了。 她一个人走了那么多天，是怎样的心情呢？ 他身边尚且有他从小陪伴的奶公在身边，还是过得煎熬，更别说她了。 她以前还想问他他怎么来的，可是她自己都没有说过她是怎么离开那个世界的，只是小音转述的都让他心如刀割，更别说亲身经历过的舒曼了。 只是来了这个世界之后，他也从来没有见舒曼表现出来过有什么阴影。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要问我吗？” 舒曼疑惑地盯着卿云的眼睛，不等他回答，她就凑上去吻了吻他的眼皮，笑着回答他，“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回答的，回答的奖励我先收了。” 卿云睁开眼睛，看着笑的娇俏动人的舒曼，不由也弯了唇。 大概她也是同他一样，只要在一起就会觉得还是现在重要，他也没有再想过在那个世界遇到的事情。 即使是会遇到很多的女子，男子，各个年龄的有，各种相貌的都有，他也不会像那个世界一样，她不在身边时就惊慌无助了。 “所有的，你见到我的所有的想法。” 卿云故意这么说，见舒曼咬了唇有些为难地想着，他忍不住勾了她的长发慢慢地缠绕在指尖上。 她总说他太单纯老实，她不是也一样？ 那么多想法，怎么可能都记得清楚，要是讲出来一个晚上也不够用吧？ “那就从开始讲吧！” 舒曼刚才已经盘问过卿云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应该礼尚往来。 这是卿云没想过的，但是见舒曼是认真的，他不由动了动身体，有些不知所措。 舒曼真要讲吗？ 从最开始遇到他讲起吗？ 那时候的他…… 卿云心中有些许抗拒，但是舒曼却是从她怎么掉下去开始讲起来的。 他到现在才把舒曼说的话跟那时候问起舒曼有没有家室舒曼说的那一句躲亲事才到了这里联系上，原来他也应该感谢那位邹公子啊。 如果不是他步步紧逼，舒曼怎么会失足跌落遇到他？ 可是就在他听到这里的时候舒曼自己却忽然不说了，脸色也不好起来。 “怎么了？” 卿云不由关心地捧了她的脸。 舒曼见卿云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却过不去这一关，一直也不敢多想，才会忘了她一过去就遇到什么事了。 “你怎么就不怪我呢？” 舒曼碰了碰卿云的头，“我要是能早些发现不对就好了……” “我记你的好尚且记不全，怎么还要记那些事？” 听到舒曼这么说，卿云就明白过来，他握紧了手指，又慢慢地松开，重又揽了舒曼，摇了摇头。 “我只要知道你见到我的心情就好了，你不嫌弃我那时候又脏又……” 话还没说完，卿云就被舒曼堵住了口。 “我还总怕你嫌弃我那时候在申虎那里的相貌……又脏又粗鲁，跟你在一起总会被人觉得鲜花插在牛粪上……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亵渎了你，更别说离你近一些了……我现在要收回本来，实在太亏了，少看了你多少眼啊……” 他们两个大概都不适合回忆过去，即使想要在里面挑出些糖来，却也总是遍布玻璃渣，绕不过去。 并不是彼此的心意有什么不纯，只是那时他们两个没一个过得顺心的。 可又是因为有彼此的存在，才能在那样的寒冬里保持住心里的那份温暖。 “后天我能跟你一起回万松吗？” 卿云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来。 倘若没有那天对舒曼保证过了的不再一声不吭就去找她就好了。 现在他只能等她同意了。 舒曼张了张口，她真想答应下来。 可是，又要欺骗妈妈，说卿云要回寺里一趟吗？ 但是卿云去她那里肯定会被公司的人撞见的，他相貌太过出众，即使捂的严实，身形也同别人不一样。 要如何当着妈妈的面说她要卿云陪她一起呢？ “我想想办法。” 卿云久久听不到舒曼回答，他原已经有些失望了，却还是得到了舒曼的肯定。 见卿云如同她已经答应下来了这般的高兴，舒曼心里也不由跟着更加盼望她能做到。 接下来两天她都在想要怎么做，思来想去，她就把主意又打到了舒一佲身上。 知道她要单独把卿云带走，舒一佲自然免不了吃醋，但是傲娇了半天还是松口了。 到了小一一满月宴结束，舒一佲就借口要跟着她一起去万松，之前就因为他去了而倍感回家凄冷的舒爸舒妈怎么会同意？ 舒一佲就借机说他们有他陪着不孤单了，二姐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硬是说服了爸妈同意卿云过去，不等他们反悔就催着卿云带了背包跟舒曼一起去了机场。 只有舒一佲当然不行，但是有舒宛也在一边帮忙，舒宛现在有儿万事足，也最听不得谁一个人，再者，卿云又给小一一花了满月画，得了卿云的好，又知道卿云是真的想去万松玩，她怎么能不帮着说话？ 一直到登了机，舒曼看着卿云两人都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这么顺利，心中的欢喜自然不言而喻，虽然到了地方还要去公司，这欢喜却只增不减。 第三百五十七章 撞见 他们两个可以单独在万松待五天，到年三十早上直接回兰湖跟爸妈他们汇合再一起回老家。 这五天舒曼本来想高薪留阿姨在家里照顾他们饮食，但是卿云却更想自己来照顾她。 被他盯着软语劝着，舒曼怎么能坚持得下去？ 她也更想两人独处。 家里的阿姨已经采购了一些食材存在了冰箱里，舒曼看了看阿姨发过来的清单，还是觉得不够，也不是阿姨买的食材不够，而是昨晚跟卿云提到了之前过的那个年，她就想起来去年烤肉的经历了。 虽然跟卿云两个就算吃烤肉也要等到晚上回去了，晚上吃肉又不运动，实在是现在的大忌，但是给回忆勾起来，她又觉得不吃烤肉实在对不起自己，所以晚上跟卿云从公司回来后两人又去了超市。 距离上次两人一起去超市已经过去许久了，舒曼看着卿云娴熟地挑选，忍不住感慨起来。 她记忆中的卿云似乎还停留在第一次来超市时惊讶不已的样子。 而更令她感慨的是，虽然她已经无数次这样感慨过了，即使每天都跟卿云联系过有什么事情也总是不瞒她，但都是比不上在她身边。 像他自己去逛超市买东西，这样的小事平时根本提都不会提。 不管是他还是一佲现在都不觉得他一个人去超市买东西算什么事儿了，一佲喜欢吃零食，有时一放学就带着卿云先去超市一趟采购一些零食才会回家。 虽然次数也不会太多，但是一星期总会有一次，这样听着卿云说来，卿云对超市熟悉，也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了，唯一会觉得不适应的也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但是还好的是卿云也不是什么都会，要不然她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也用不上买特别多东西，但是种类就会要求的格外的多了，凡是卿云没有尝过的，她都希望他能尝尝，而且经过刚才那一茬，她更觉得什么都是她拔头筹就最好了。 如果不是她电话突然响了，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在超市里逛上多久。 卿云见状就自己先去了称重台称重，舒曼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先是叹了一口气，最后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接了电话。 电话是邹智明打过来的，说自己明天会来万松，问明天中午能不能请她出去吃个饭。 舒曼自然不会答应下来了，她一回到兰湖，无论在公司还是去什么宴会上，都能见到这个人，就连大姐家宝宝的洗三宴，满月宴，她都跟邹智明、邹家父母见过。 本来这样的宴会邹家是不用出席的，毕竟是孟家主持的，邹家跟孟家又没有什么交情，但是邹家还是来了，为的是谁，不言而喻。 她没有答应也心烦着怎么要跟邹智明再解释那天的话，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她根本无心于他，但是邹智明也没有再继续提请吃饭的事。 舒曼却知道，明天肯定是要见到邹智明了，两人随意又聊了一些公司合作上的事情，舒曼见卿云已经结账过来便借口自己有事要忙就挂了电话。 卿云来的时候就听到舒曼说的是工作上的事，他也就没多在意，只是看她挂了电话后他感觉舒曼似乎有些心情不好，所以便随口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事情吗？” 舒曼上前挽了卿云的手，两个人都是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在这里也不怕遇到认识的人，她自然也没那么顾忌。 “明天邹智明会来万松，到时候又要两家公司在一起吃饭了，我在发愁怎么推了。” 舒曼靠了下卿云的肩又烦恼地直了头，“算了，明天人真过来了再说吧。” 卿云也不知道怎么接，对着邹智明不能说实话，他也不适合出现在正式场合，见舒曼转移了话题，他便也跟着不再想这件事了。 何叔有家有室，所以过年舒曼就提前给何叔放假了，现在跟着他们的是毛师傅。 毛师傅开车，他们两个就在后座并肩坐着，他们的关系毛师傅也并不知道，所以舒曼的举止还是很注意的，两个人有什么话也多是通过手机面对面聊天的。 两个人这会儿都在专心致志的研究明天晚上回去怎么烤肉。 卿云还想吃那个过年她给做的烤肉，但是舒曼总觉得那烤肉该有的料都不够，并不算好吃，想给卿云换点新吃法，所以这会儿就拉着卿云看烤肉大全。 她去那女子学院上课的时候，那儿的厨艺是终身培训制，菜谱细分得特别详细，基本上囊括了现在能够查到的所有的菜品，还是电子版的，能不断更新。 所以学费也高得离谱，即使圈子里有姑娘以此为借口嘲笑她，但更多的还是佩服她居然能够坚持下来。 等决定好了明晚的烤肉，商定好他们两个回去准备先用料腌上，舒曼一抬头看向车窗外，才发现外面居然又下雪了。 万松是一个多雪的地方，这样的灯光下，看着飘飘扬扬扬扬的雪花，就让人心中格外的觉得安宁。 两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借着衣服的遮挡紧握着手，一起看着窗外的雪，但是进了园区后，舒曼便让毛师傅先开车回去了，自己跟卿云两个下了车。 这样拉着手，慢慢的走在雪地里，还有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刻实在是太难得了。 即使是现在被时间带着会想到过去他们一起过的那个年，可是无论是周围的环境还是他们自己都太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他们怎么会想到会有一天两个人能拉着手一起走着呢。 舒曼跟卿云在一起，才发现自己原来也能那么幼稚，大概被人宠爱着，自己总会不自觉又回到幼童的样子吧。 她居然觉得这会儿伸手出来团雪格外好玩，卿云拦她不住，被她故意卖萌撒娇，他就拿她没有办法了，只是他要伸手，她已经下手了。 他也要跟着下手，却要被她用“待会要给我暖手”的理由给弄的下手不是，不下手也不是舒曼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赶紧团了个雪球。 不等她玩上一会儿，卿云就要自己拿着，还拉开衣服让她伸手进去暖手。 舒曼被他拉开衣服这个动作迷得神魂颠倒，等被他拉了手就要抱住她的时候，她顺从地依偎了过去，却在他低头的时候凑近了他，贴上了他的口罩。 几乎就在她贴上的那一瞬，耳边同时响起了一道惊讶到变了音的，“舒曼？！” 第三百五十八章 修罗场 她犹沉浸在近在咫尺的卿云的容颜中，即使听到了那道声音却是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她尚且是如此，被她偷袭到的卿云就更不用说了。 等两人反应过来，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脸色黑到极致的邹智明。 邹智明看到这两个人同时转过身来，他先是确定了这个女子果然是舒曼，心中一梗，随即又往旁边的男的看过去。 这一看，他心中更是如同炸开了窝。 虽然依旧戴着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还是在这种路灯下，但是只看那双眼睛他就认得出来，一双眼睛都能长得这么令人注目的，除了那个来历奇怪的卿云还会有谁呢？ 邹智明怎么会在这里？ 天呐，她还在想着怎么跟他解释，现在也不用解释了，他看也能看明白了吧？ 妈妈该知道了吧？ 舒曼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系列想法，却哪个都抓不住。 这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还没有能想到会出现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人不是说他明天才会来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她看错了？ 舒曼控制不住的想要给自己解释，面前这人不是邹智明，可是无论怎么打量人，怎么打量他脸上的表情，她都没办法告诉自己，这不是邹智明。 邹智明呆呆的看着这两个人，心里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感觉自己连夜从兰湖回来的心意，瞬间就被这从天而降的雪给冰冻了个彻底。 在舒曼大姐家孩子的满月宴上，他看到了抱着小孩笑的极是温柔的舒曼，心里一下子就像是又被她击中了一样。 那样温柔的舒曼，简直就像是他记忆中面对那个狼狈不堪的他，依旧还笑着伸出手帮他处理，还笑得温柔极了的那个少女。 他明明是没有什么理由再来万松了，可是只要想到她那个笑容，他就控制不住的想离她更近一点。 他是想约她出来吃饭的，但是她果然如他预料中的那样拒绝了，但是他人已经来万松了，不见她一面心里怎么能甘心？ 所以他就来到了舒曼家楼下等着，结果等回来了车，人却没有回来。 她新上任的那个助理嘴严实的很，他怎么问也不肯告诉他舒曼到底在哪个地方闲逛，他也只能撞撞运气，看看自己在这能不能偶遇上了。 可是他这该死的运气让他撞见了什么？ 邹智明真想自己刚才是出现了幻觉，但是被他看着，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跟他隔着一条路的这两个人还是拥抱着的，只是从面对面拥抱换成了手挽手跟他隔路相对而已。 本来一从小路穿过来就看到像个孩子一样在团雪的舒曼，他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完全都没有注意她身边还站着其他的人，谁知道她却引着他去看还有一个人。 他是跑着过来的，因为太过惊喜，他跑得已经够快了，但是却没有对面那两个人进行的快，拥抱后就…… 即使是隔着口罩又怎么样？ 那样的亲密是对待自己的弟弟该有的态度吗？那样的亲密是…… 邹智明把拳头捏的咔嚓直响。 舒曼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小说里总把这样的场面叫做修罗场，哪怕她对邹智明毫无感情，但是遇上现在这样的事情，在她想要隐瞒着的情况下，哪怕站在这里的不是邹智明，这也是一件不好处理的事情。 这样看着这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邹智明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很多他看到这卿云就觉得不舒服的地方，第一次看到这卿云，他们两个就是双手交握的。 只是当时舒曼在崖底受伤，他以为是心里害怕才会跟另一个人拉得这么紧密，且当时这个卿云还是一头长发，长得还比女人都美，他真的没把他当成男的看。 后来又遇到舒曼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舒曼挽着他的胳膊，也笑得很好看，但是舒曼还有自己的亲弟弟，对着亲弟弟也是这样挽胳膊这么亲密的。 更何况舒曼一个人都来了，万松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了，之前还被褚卫林那样紧紧缠着，连褚卫林都没…… 难道是被褚卫林发现了，才会让褚老爷子，才会…… 可是舒家父母那里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的，如果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邹智明脑子里轰隆隆的响着，却全部都是噪音，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如何面对他看到的那一幕，他根本接受不了。 想着想着他甚至想安慰自己，那是他的幻觉，那只是他们关系太好了，他们怎么可能？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呢？ 三个人隔着一条路两边对视了一会儿，舒曼实在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诡异，她先朝身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卿云笑了一下。 无论何时对着他，她总是能笑的很是自然，因为只要看到他这张脸，她就从心里高兴。 舒曼保持着笑容又转向对面，“好巧啊。” 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邹智明看着舒曼自然的笑容，拳头捏的就更紧了，她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的一般笑出来呢？ 她怎么能这般轻描淡写地对着他说出一句这么巧呢？ 他宁愿她开口是质问他怎么现在在这里了，也好过她这样若无其事的，好像根本没有接过他电话一样的，好像他一直在这里，她是故意让他看到的一样。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会不会是她根本不想让他再这样继续追下去，才随便拉了一个人做戏呢？ 邹智明控制不住的想往这里想，可是他想不下去。 随便拉一个人做戏的话，为什么要选这个卿云呢？ 这只是一个，今年才16岁的吧，才16岁的少年，就算拉出来，他能相信吗？ 兴许换做褚卫林那样的人，他是要为难为难，但是换做其他人，他为什么没有自信去争一争呢？ 她再怎么急也不能找一个这样的，还是个孩子的人吧？ 算了，还是隔着口罩的，说不定就是故意做戏让他看的…… 可是，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讨厌到要拉着这么一个离谱的人来做戏？ 这个少年哪点比得上他？ 第三百五十九章 登堂入室 舒曼见自己都主动打招呼了，对面的邹智明跟没有听到一样，看着他们表情各种扭曲，她只能又转向卿云，“我们回家吧，回家再说？” “那他呢？” 卿云看了一眼路对面脸上颜色可以跟夜色媲美的邹智明。 “过去问问他，看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舒曼先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又凑到卿云耳朵边，“看他是什么反应，他要是准备捅给我妈，那我们还不如自己先说，要是不捅给我妈，那我们也省得跟他解释了。” 卿云盯着舒曼的眼睛，郑重点了点头，伸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邹智明看着对面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这是在做戏吧，这就是在骗他吧！？ 他眼睁睁的看着舒曼拉着卿云的手走到了他身边近侧也没有松开手。 不仅没有松开手，到了近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两人现在的样子，舒曼还给这个孩子整理起了衣服。 两人相视目光实在太过甜蜜，甜蜜到他实在没法相信这是在作戏。 邹智明深呼吸了一口，又重重的吐出来，他准备开口说话，虽然他现在依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但是舒曼却没有给他先开口的机会，直接问了他，“要跟我们一起回去聊聊吗？” 真是可笑，舒曼她在万松的这两三个月，他不知道来万松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在她这楼下等过她多少次，可是她却没有说过一次让他上去的客气话。 他竟然是第一次来到她家里面登堂入室。 然而不等邹智明感慨，眼前进门这一幕就更让他心里翻涌的厉害了。 一进门这两个人就丝毫没有掩饰了，这男孩为舒曼换鞋更衣的姿势实在太过自然，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他们的眼神交流实在太多了，望着彼此的眼神，实在让他没办法相信这是做戏。 但是不是做戏，这是真的，这才更不能让他相信。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男孩子也就这个月才来过这里吧？ 也就是来了一次而已，住了几天就能对这里这么熟悉吗？ 邹智明的目光控制不住的追寻着卿云的身影，连舒曼说了什么去了哪里他都没再注意，也许是他的目光被他注意到了，这个孩子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你要喝茶吗？” 这也是他第一次跟这个男孩子这么近距离的对视着，邹智明不由失神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觉自己居然不自觉的就点了头。 随即他就惊愕的发现这个男孩子并不是给他冲泡茶叶，而是跪坐了茶台面前给他现场展示了茶艺。 他原本是带着挑剔的态度看着这个男孩子的，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孩子长得已经十分夺目了，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更是让人觉得视觉上得到了极大的享受。 他看这个男孩子烹茶居然看得入了神，直到这孩子托了茶水放到他面前，他才如梦初醒。 邹智明看了一眼卿云做出的请茶的手势，心里感受十分复杂。 他一直以来都太小看这个孩子了。 他这时候心里已经没有办法相信舒曼只是在做戏了。 他刚才看着这个男孩子的时候，就没办法把他只当个孩子看，更别说只是个女人的舒曼了，对着这样的相貌，对着有着这样迷惑人心神魅力的少年，她真的有能力抵抗吗？ 察觉自己心里竟然认可了这个男孩子的魅力，邹智明忍不住咬了下舌头。 见对面的少年在热气氤氲种越发显得飘渺圣洁的面容，他又不自觉的抿了下嘴唇，茶是好茶，人更是佳人，只可惜，他现在不是来品茶的。 这时候一进门从坐下来之后就消失了身影的舒曼也不知从哪个房间出来了，已经换了一身衣物，却又系了围裙，一副要准备下厨的样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有我的吗？” 舒曼故意这么问，到了跟前见卿云要伸手重新为她置茶冲泡，就拉拉他的手，直接伸手取了他的杯子饮了一口，“这样不就好了吗？” 邹智明目瞪口呆着看着舒曼，这一刻他竟觉得舒曼如同牛嚼牡丹一样的粗鲁。 甚至都忘了计较这两个人共用了一个茶杯。 他真是疯了，他怎么会这么想？ 卿云被舒曼这样的举动逗得忍不住抿唇笑了下，他却是丝毫不觉得舒曼这样有什么不对，反而十分喜欢她这样不见外的样子，觉得她这样有种返璞归真的可爱性子。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边收拾一边聊天吗？……时间也不早了……” 舒曼亲密的冲着卿云笑了笑，又转头征求邹智明的意见，虽然说是征求的语气，可是她已经站了起来。 邹智明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似的，他也听不懂舒曼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舒曼将手中的另一件围裙递给了卿云，当着邹智明的面给卿云系好了，这才在前面领路，三人一起去了厨房。 厨房很大，容下他们三个人绰绰有余，邹智明站在里面什么也不做也不碍事儿。 邹智明一头雾水地一直跟着这两个人，到了厨房他才知道所谓的收拾是收拾什么，虽然见到这两个人系了围裙，可他现在大脑跟不会转动一样，怎么能反应的过来呢？ 他知道舒曼会下厨，应该说圈子里无人不知道，舒曼是最适合娶回家的姑娘，无论哪一方面都拿得出手，颜值出众，性子端庄贤淑，又有才华又有能力，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一条有人脉，会经营人际关系。 但是他敢保证，根本没有几个人能见到舒曼下厨。 他也从未想过她下厨的样子，更没想过自己现在能亲眼见到。 他的妈妈就稀少会下厨，所以他印象中下厨的人只是姥姥，奶奶，他们家里的阿姨，在厨房做什么，他就更不会去关注了。 一到厨房，他就被舒曼熟练处理生肉的身影给吸引住了目光。 会下厨跟下厨这么熟练，似乎并没有必然的关系。 难道舒曼在家里也是这么的经常下厨吗？ 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要站在厨房？ 邹智明感觉脑子里更乱了，这会儿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他这个人跟厨房明明格格不入，她让他来这里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第三百六十章 示范 舒曼自己心里也没有确定的章程来处理被邹智明撞见她跟卿云的这一幕，她在里面换衣服，慢吞吞的换着，一直到出来也没有想清楚。 私心来说，她自然更希望邹智明不要捅到妈妈那里，虽然捅到那里，她依然不会跟卿云分开。 可是她也不想卿云被爸爸妈妈误解为难，虽然卿云只是一个孩子，但是爸爸妈妈即使生她气也不会对她如何，对着卿云就不一定了。 但是她也不想对着邹智明还说什么谎话，一旦今日说了谎话，日后就没办法坦然的面对这个人了。 她不想在这上面有所亏欠，尤其是在感情上。 所以现在关键就在于如何试探出周志明的决定。 老人们有一句话说得好，天塌下来，只要没压到自己身上，日子该过还是得过，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被撞见了，难道明天就不吃烤肉了吗？ 舒曼被这样的心态左右着，就带了这两个人进了厨房，收拾起了他们明晚准备的烤肉。 虽然已经给卿云看过一遍，她也相信卿云的记忆，但是舒曼还是忍不住自己先示范了一遍。 余光看到那边的邹智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舒曼去了手套，转过身靠在案台上，“我跟卿云两情相悦，我是要等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轻描淡写的说着，但眼里却是坚定的。 邹智明丝毫没有预料到舒曼突然的就说了起来，还是这么开门见山的捅进他的要害。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轻很温柔，但是每个字落在他耳朵里，进了心里，却都像是个炸弹一样，将他的心里炸得面目全非，地动山摇。 卿云也没有料到舒曼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也不由向舒曼看过去。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舒曼就已经表达了不再掩饰的态度，可是他也有想过舒曼打算怎么跟这个邹公子说呢？ 却原来舒曼比他想象的还要…… 卿云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形容他这一刻的心情，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一定像是小年的爆竹这会儿在心里炸开了一样。 他满脑子都是舒曼说的两情相悦跟等他，这样的话其实他听的并不算少了，但是这样的话怎么能听得够呢？ 两情相悦，跟他在一起这样的话，是要听一辈子的。 “怎么你也是这个样子？” 舒曼忍不住亲昵的捏了捏卿云的鼻子，捏完后她又有些后悔，其实她刚才是摸了肉的，虽然戴了手套，可是手上也不干净了。 只能抱歉地冲卿云笑笑，“我忘了。” 卿云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在计较舒曼到底在说什么，他抿了唇也无法压住汹涌出来的开心。 两人这样旁若无人的对视着，目光中是如出一辙的开心，这让站在一边，本来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邹智明更加忍受不下去了，“够了！舒曼，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舒曼跟卿云都吸引了过去，可两人同步的动作却让邹智明心中的怒火更加的旺盛起来，他往前走了一步。 随后就被这两个人因为他的动作同步防备起来的眼神，给压的再也迈不出第二步。 “舒曼，你让我怎么去相信你要等他？他才多大？你要等多少年？一个孩子家……我承认他是是……是长得好，也有才艺，但是一个孩子家，他知道什么是感情吗？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他知道以后要怎么对你好吗？” “所以我说30岁呀，30岁就够了。” 舒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平静了下来，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在一口气说完停下来喘气的时候，默默的接了上来。 那个三十岁如同魔咒一样紧紧箍在他的头上，邹智明控制不住的想起自从遇到这个卿云之后，舒曼跟他说了多少个三十岁。 是三十岁，舒曼三十岁岁的话，这个孩子刚好是22岁吧？刚好到了领证结婚的年纪…… 舒曼是真的，她说的是真话，她就是要等这个孩子。 这一刻他心里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可是意识到了，难道他就要接受吗？接受自己没有输给更好的男人，而输给了一个男孩子？ “我不明白，舒曼，我不明白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邹智明揉着头发，注意到到那边那个男孩子已经继续开始处理起了案板上的肉，他扯了下嘴唇，冷笑了一声，“难道就因为他会讨好你？他能为你做这些小事？帮你脱鞋，帮你换衣服，你喝茶会帮你倒水，如果你在下厨，他能在旁边给你打下手？这些我也可以做，你教我我也可以做……” “你给过我机会吗？你连机会都没有给过我，你怎么能说……我比……怎么能选他呢？” 舒曼皱了下眉头，她打断邹智明，“家里没有其他围裙了，喏，这是手套，你要来试一试吗？” 邹智明有些不明白舒曼的话，等到她抽了新的手套递过来，他才明白她是要他现在就开始做。 这是什么样的进展？ 邹智明不明白，可是他刚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他连厨房都没进过，更别说站在这里要处理肉了，即使套上了手套，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我示范一遍？” 舒曼说着就已经下了手，邹智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好好的记住，可是脑子似乎记住了，手却跟不上去。 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他却做不好，他在这边做着，舒曼并没有开口纠正的，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用侧头去看，他都能知道，舒曼现在看着他的肯定是挑剔的目光，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不能接受，他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 “你只示范一次，我从来没有下过厨，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话一出来，他就知道要糟了，这样的话怎么能是他这样的男人说出来的话？ 怎么能将过错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他也是第一次做，他跟我认识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我也没有教他的意思……有几个人能跟他这样，即使我不教他，他也会记在心里的呢？” 果然舒曼的话毫不留情的就冲他拍打了过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久一些的日子 舒曼没想到邹智明还会这么固执，即使见到了这么多她故意秀恩爱的场景，还能这么坚强的说出还会再追求她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评价邹智明好了。 或许她刚才应该好好问问他，他这感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他自己这么坚持的这种她无法理解的这种“深情”呢？ 还让她在外面注意一点……她都包的那么严实了他也认得出来…… 她正想着，却被卿云抱住了，她不由笑了一下，开玩笑道，“怎么啦？听到他这样的话有危机感啦？” 卿云点了点头，“你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的人。” 一听到这话，舒曼脸上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吧？ “哪有那么多人啊？我可没有，我可没有拈花惹草的意思啊。” “在那里也是，你身上有时候还会带着胭脂味，柳公子跟薛公子，还有容公子，车队里其他公子，提起你的时候，都……” 卿云也不想这样像个妒夫一样，把这些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要在舒曼面前说出来，可是他没办法。 他还没有说完，舒曼就听不下去了，赶紧出声打断他，“那前两个是申虎的，又不是我的，那后面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那时都那副模样，谁能看得上我呀？也就你不嫌弃了，我可都没注意到！我眼里可都只有你啊！” “还有现在……邹公子，褚公子，还有盛公子……” “我的久久啊，你不会要把我见过的男的都给我列出来吧，我还没到这种人见人爱的地步啊……这么多锅，我可不背，我都有你了，这些人我怎么会注意呢？邹智明，我对他的态度你也知道了，褚卫林那早就翻篇了，盛？是说盛之昆吗？我跟他怎么可能呢？要是有可能，十几年同学关系早就成了，你放宽了心，我心里只有你。” 要不是手上还戴着手套，舒曼真想捏捏卿云的脸，好让他不这么愁眉苦脸的。 她一点也不觉得卿云想这么多有什么不好，而若不是太过在乎她，他又怎么会介意这么多呢？ 明明她这会儿被怀疑着，至少也应该有些生气吧？可是心里却只有甜蜜。 这也许是只有处于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心态吧？ 被怀疑了还高兴，舒曼摇了摇头，凑过去亲了一下他，“安心啦，不许多想了，你现在是不是要偷懒呀？我们不是忙着呢吗？” “明天见面的话我也要去。” 听到卿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舒曼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见面指的是什么，她笑了一下，“好，夫郎大人发话了，我怎么能不听呢？” 夫郎大人是什么称呼？ 卿云嗔怪地看了舒曼一眼，却忍不住抿了唇欢喜起来。 他其实也不是故意要说这么多话，只是听着那邹智明说了那么多的话，他怕舒曼再去多想，再去细想那个人说的话。 即使心里笃定，却也总是免不了担心。 如果能让舒曼不去多想那个人说的话就好了，他只是想这样而已，可是只是听她说话，随便说些什么，都能让他装出来的不悦立马就没了踪影。 有了邹智明到家里的这么一出，等他们收拾好肉腌起来后，时间确实就不早了。 但是躺了下来后，一时之间却并没有多少睡意。 舒曼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抱着他，不说什么心中也很满足。 舒曼以为就要在这样的满足中进入睡眠，却突然听到了卿云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你什么时候第一次对着外人说我是你的夫郎？” 舒曼被卿云的这个问题，问的懵了一下，她眨眨眼睛，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卿云似乎就在等着她想起来呢。 舒曼这时候就万分羡慕卿云的记忆力了，他肯定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不像她还要再想一想。 她对着外人承认卿云是自己的夫郎，要对着外人的话，进了车队之后，她倒是经常说的，之前在申虎的家里的话，有外人来的时候，有外人…… 舒曼把在申虎家的时候来过申虎家的所有外人筛选了个遍，最后就想到了脱里大姐。 “是不是在脱里大姐来家里的时候？” 舒曼很确定了，但是在卿云的记忆力面前，她也怕自己出错，所以不免有些犹豫。 卿云听到舒曼说出来了，就抬了舒曼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手心，又轻轻地说，“是腊月二十六，到明天就一年了。” 舒曼听到这里才明白卿云的意思，她心里不由更复杂起来。 在她看来，要记也应该记他们两个表白心意的日子，可是这个孩子却给她强调了那么一句，她根本就是脱里姐逼出来的那么一句话的日子。 为什么记这样的日子，她不用问心里也清楚。 也许是因为邹智明的原因吧，虽然是有她拦着邹智明没让他说出更多的话，可是这孩子应该还是很在意邹智明说出的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话吧。 他心里肯定也是很希望能早一些光明正大的跟他一起，被所有人承认，至少别人都会知道他们两个是一起的。 在他心里肯定也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足够的长。 卿云似乎就是为了听她说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再没说一句话了，舒曼心中也说不出别的话，跟他在一起后，很多时候言语都像是累赘了。 第二天，除了处理工作，一天之中唯一的可以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中午跟邹智明吃饭的事了。 虽然是两家公司的人在一起，邹智明却带着她跟卿云额外开了单间，可以说是十分照顾他们的，但是重点照顾的人却是她。 邹智明昨天的话果然不是随口说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花样的表现起了自己。 以前舒曼就觉得邹智明百折不挠对着他摆出的是在必得的架势，让她十分不感冒，现在更是觉得邹智明追求的架势，她实在吃不消。 她只恨自己脸皮不够厚，对着邹智明的攻势，没办法当面啃卿云表示自己的决心。 第三百六十二章 久一些的日子 舒曼没想到邹智明还会这么固执，即使见到了这么多她故意秀恩爱的场景，还能这么坚强的说出还会再追求她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评价邹智明好了。 或许她刚才应该好好问问他，他这感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他自己这么坚持的这种她无法理解的这种“深情”呢？ 还让她在外面注意一点……她都包的那么严实了他也认得出来…… 她正想着，却被卿云抱住了，她不由笑了一下，开玩笑道，“怎么啦？听到他这样的话有危机感啦？” 卿云点了点头，“你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的人。” 一听到这话，舒曼脸上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吧？ “哪有那么多人啊？我可没有，我可没有拈花惹草的意思啊。” “在那里也是，你身上有时候还会带着胭脂味，柳公子跟薛公子，还有容公子，车队里其他公子，提起你的时候，都……” 卿云也不想这样像个妒夫一样，把这些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要在舒曼面前说出来，可是他没办法。 他还没有说完，舒曼就听不下去了，赶紧出声打断他，“那前两个是申虎的，又不是我的，那后面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那时都那副模样，谁能看得上我呀？也就你不嫌弃了，我可都没注意到！我眼里可都只有你啊！” “还有现在……邹公子，褚公子，还有盛公子……” “我的久久啊，你不会要把我见过的男的都给我列出来吧，我还没到这种人见人爱的地步啊……这么多锅，我可不背，我都有你了，这些人我怎么会注意呢？邹智明，我对他的态度你也知道了，褚卫林那早就翻篇了，盛？是说盛之昆吗？我跟他怎么可能呢？要是有可能，十几年同学关系早就成了，你放宽了心，我心里只有你。” 要不是手上还戴着手套，舒曼真想捏捏卿云的脸，好让他不这么愁眉苦脸的。 她一点也不觉得卿云想这么多有什么不好，而若不是太过在乎她，他又怎么会介意这么多呢？ 明明她这会儿被怀疑着，至少也应该有些生气吧？可是心里却只有甜蜜。 这也许是只有处于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心态吧？ 被怀疑了还高兴，舒曼摇了摇头，凑过去亲了一下他，“安心啦，不许多想了，你现在是不是要偷懒呀？我们不是忙着呢吗？” “明天见面的话我也要去。” 听到卿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舒曼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见面指的是什么，她笑了一下，“好，夫郎大人发话了，我怎么能不听呢？” 夫郎大人是什么称呼？ 卿云嗔怪地看了舒曼一眼，却忍不住抿了唇欢喜起来。 他其实也不是故意要说这么多话，只是听着那邹智明说了那么多的话，他怕舒曼再去多想，再去细想那个人说的话。 即使心里笃定，却也总是免不了担心。 如果能让舒曼不去多想那个人说的话就好了，他只是想这样而已，可是只是听她说话，随便说些什么，都能让他装出来的不悦立马就没了踪影。 有了邹智明到家里的这么一出，等他们收拾好肉腌起来后，时间确实就不早了。 但是躺了下来后，一时之间却并没有多少睡意。 舒曼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抱着他，不说什么心中也很满足。 舒曼以为就要在这样的满足中进入睡眠，却突然听到了卿云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你什么时候第一次对着外人说我是你的夫郎？” 舒曼被卿云的这个问题，问的懵了一下，她眨眨眼睛，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卿云似乎就在等着她想起来呢。 舒曼这时候就万分羡慕卿云的记忆力了，他肯定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不像她还要再想一想。 她对着外人承认卿云是自己的夫郎，要对着外人的话，进了车队之后，她倒是经常说的，之前在申虎的家里的话，有外人来的时候，有外人…… 舒曼把在申虎家的时候来过申虎家的所有外人筛选了个遍，最后就想到了脱里大姐。 “是不是在脱里大姐来家里的时候？” 舒曼很确定了，但是在卿云的记忆力面前，她也怕自己出错，所以不免有些犹豫。 卿云听到舒曼说出来了，就抬了舒曼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手心，又轻轻地说，“是腊月二十六，到明天就一年了。” 舒曼听到这里才明白卿云的意思，她心里不由更复杂起来。 在她看来，要记也应该记他们两个表白心意的日子，可是这个孩子却给她强调了那么一句，她根本就是脱里姐逼出来的那么一句话的日子。 为什么记这样的日子，她不用问心里也清楚。 也许是因为邹智明的原因吧，虽然是有她拦着邹智明没让他说出更多的话，可是这孩子应该还是很在意邹智明说出的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话吧。 他心里肯定也是很希望能早一些光明正大的跟他一起，被所有人承认，至少别人都会知道他们两个是一起的。 在他心里肯定也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足够的长。 卿云似乎就是为了听她说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再没说一句话了，舒曼心中也说不出别的话，跟他在一起后，很多时候言语都像是累赘了。 第二天，除了处理工作，一天之中唯一的可以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中午跟邹智明吃饭的事了。 虽然是两家公司的人在一起，邹智明却带着她跟卿云额外开了单间，可以说是十分照顾他们的，但是重点照顾的人却是她。 邹智明昨天的话果然不是随口说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花样的表现起了自己。 以前舒曼就觉得邹智明百折不挠对着他摆出的是在必得的架势，让她十分不感冒，现在更是觉得邹智明追求的架势，她实在吃不消。 她只恨自己脸皮不够厚，对着邹智明的攻势，没办法当面啃卿云表示自己的决心。 第三百七十一章 小舒曼 卿云却是一早就被预定好的了，还没从万松回来，外公就同她确认了好些次卿云会一起回来的事。 外公外婆这边的跟一佲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还比较多，这时候正围着卿云好奇呢，卿云就已经被外公直接拉走了。 虽然一整天下来两人的相处时间也没有比昨天晚上好上多少，但是，舒曼在这边即使被问的头疼却也还有其他话题能够缓缓，那边卿云在外公身边也乐得清静。 只是到了下午要离开的时候，外公却不肯放卿云离开了，直说明天还要过来，何必再跑一趟，非得让卿云留着。 舒曼想了想，回家自己估计还要问被爸爸那边的亲戚继续盘问着，就算是晚上一块回了家，两人一样不大能见到面。 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爸爸那边的亲戚们总讨论卿云，挖根掘底的那种，相比之下，妈妈这边的亲戚或许是有上次已经见过面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卿云在外公身边的缘故，几乎没有人对着她再追根究底，所以她也很赞成卿云留在这里。 口中虽然答应的爽快，可回来的路上她就觉得不舒服了，开着车也时不时就想往车后座看，惹的舒妈从后面拍了她两下训了她一通开着车也不专心之类的话，她才勉强安下心来。 一回到家她更觉得自己错了，他在身边上好，即使被念叨着她也能坐在这里，可是他不在身边，被念叨着她也没耐心坐下去。 所以她只能时不时借着上厕所的理由离开一会儿，只是她离开也未必能联系到卿云，一想就知道外公肯定拉着卿云一起，即使不是在下棋也是在画。 就这样不安心的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舒曼起得比谁都早，恨不得催着大家尽快去外公那里。 而这也不是她想就能办成的事，来家里拜访的人依然很多，磨到出发的时候又是八点多了，比昨天还要晚上几分钟。 也许是拉着卿云陪着自己玩了一天，外公也尽兴了，她才得以在下车的时候跟卿云单独相处了一会儿。 不同于舒曼这边过的煎熬，卿云这边倒过的还可以，他同舒曼外公聊的十分开心，也不需要应付其他人，时间也不觉过得很慢，只是免不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想到她，但那时候俩人已经能视频了，比起前天的时候要好上了许多。 见了卿云这个样子，即使知道可能会被人看到，舒曼还是没忍住捏了捏卿云的耳朵，她这么想他，他可没跟她同步。 但是再让她选，她肯定还是只能选让卿云留这里。 许是爸爸那边讨论的多了，昨晚今天还都有人是专门来看卿云的，都好奇住在他家的少年到底好看到什么程度，问得舒曼都有些不想笑脸相对了。 两人合起来送的生日礼物，外公外婆都十分喜欢，知道卿云会刺绣的所有人，除了舒曼舒一佲之外都惊讶不已。 回去的路上，连爸妈都忍不住开了卿云玩笑，问他到底有什么他不会的，赞叹之意溢于言表。 虽不能明示他们两个的关系，舒曼却还依然觉得与有荣焉。 到了初三，就是他们待在家里，别人来他们家里拜访了，舒曼一早就跟小姨交代了说今天会带卿云过去体检，爸妈也知道，所以她也得了半天休息时间。 虽然她很想全程陪同，但是到了小姨那里，小姨也要拉着她说话，她也就没有什么时间了，到最后能全程陪同卿云的也只有舒一佲。 因为是小姨家自己家的私人医院，所以体检的结果下午加急就做出来了。 去体检之前舒曼也是综合衡量了体检项目才能卿云去体检的，涉及到以后的体检项目，她也不能在小姨的医院进行检查。 最开始她是怕体检检出卿云跟他们的不一样的地方才想在小姨这里，现在却是怕卿云这边确实检出了问题，在爸妈那里就瞒不过去了。 本来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困难重重，如果再让爸妈知道卿云的身体受过伤，之后就更难说了。 她已经通过朋友联系了朋友那边能确保隐私的医院，等过完年回去就找时间安排卿云去那里检查。 下午小姨这里的体检结果让舒曼松了一口气，检查的这些项目显示卿云都是健健康康的。 虽然自从来了这里，卿云连感冒都没感冒一次，但她还是免不了担心。 下午他们去盛之昆那里转了一圈，现在盛之昆也算是卿云的师傅了，按理是应该过年去拜访一次的。 盛之昆在武馆，卿云也确实有些日子没练了，他们在盛之昆那里一直待到了近晚上才回去，尽管这样家里还是有许多的人。 舒曼一回去又不得不坐那里，说了一会话才得了空闲往楼上去寻卿云，楼下说话的声音即使待在楼上，关上房门，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样的环境中倒也更方便她单独跟卿云两个相处。 明天他们就要回兰湖了，而她明天晚上就要赶往万松，不出意外，再见面就要等到舒一佲生日了，虽然也没有几天。 但是上半年比起下半年好的地方就在于她的家人们的生日几乎都集中在上半年，所以也给了她从万松往兰湖跑的机会，这样一想，也能稍稍慰藉她因为跟卿云又要分开而沉重的心情。 虽然回老家一趟两人并没有多能相处，可是到底带了一趟卿云回了一趟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即使现在这里变化的一年比一年大，已经改变得有些让她觉得面目全非，但总有一些地方能够找到自己年幼时的记忆。 而且家中也储存了更多她以前生活的印记。 即使她没在楼上呆上一会儿就又被舒妈叫了下去，舒一佲也脱不开身，但是家中还有足够的东西让卿云一个人来发掘借以打发时间。 舒曼连自己小学时期的日记都翻了出来。 她已经记不清里面记着什么内容，当时记日记以为自己以后一定会看，现在却发现只顾着往前走，珍惜现在都来不及，哪会再去回忆什么过去。 所以她拉着卿云翻自己以前的东西，被卿云指了她自己的日记说想看这个，只是看到日记本上贴的幼稚的贴画舒曼就觉得有些羞耻，但还是大方的都让他看了。 卿云却是也在舒曼的房间里发现了更多他没有了解过的舒曼，其中最有意思的就是舒曼年幼时童言童语的日记，只是看着，他就觉得眼前似乎浮现了一个幼小版的舒曼。 这样的联想毫不困难，因为他也见过舒曼小时候留存的影像。 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他也不敢对舒曼直接说，他怕他说了她就不让他看了，如果不看这些日记，他怎么能知道舒曼原也不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那样令他折服的成熟稳重。 那日记里有一篇记录了舒曼还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发生的事，是春天，小舒曼在路上捡了一个吊坠，当时的小舒曼用了讲神话般的口吻描述了这个吊坠的出现，还幻想了吊坠拥有的神奇功能，然而往后翻了几日，那个吊坠最后还是消失了，小舒曼说这是仙子悄悄拿走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两页纸的话，卿云却反复读了几遍，读的忍俊不禁。 诸如此类的小事，小舒曼都记得很认真，然而他在小舒曼的这些日记中读出的更多是落寞跟孤独。 如果不是太孤单，怎么会记这么多，又总是幻想一个个不存在的人物来陪她？ 第三百七十二章 用意 这让他在舒曼中途上来给他送水果吃的时候，忍不住探身抱住了她。 他自己已经记不大清他年幼时候的样子，也记不大清什么时候习惯了读佛经，只是如果能跟小时候的舒曼相遇，他一定要好好抱抱他。 不过如果真是小时候的他遇到舒曼，大概只会被当个玩偶一样吧，舒曼日记里就是这样描写的，有一天她看到了低年级一个班里有一个小女孩的睫毛格外的长，小舒曼就用了数个赞美的词汇描述还记录了自己怎么认识了那个小女孩的过程。 舒曼她其实很爱美，也很喜欢美好的事物，比起她自己美，她更喜欢她眼中能看到的美好，而对着他，她越来越喜欢直言不讳喜欢他哪里哪里，也曾开玩笑说为什么他会有这么长的睫毛。 她其实很喜欢他的睫毛，也喜欢他的长发，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他的相貌，也更喜欢他。 在那个世界也是，第一次喝醉回来的时候，她就要来摸他的眼，那时他只以为她是要轻薄于他，恨不能与她同归于尽，现在回想来被他抓挠了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委屈。 如果真的可以送给她，他愿意把她喜欢的都送了，不过不送能把她的目光留在他的身上，那他就不愿意送了，这样一想，他果然是一个自私的人了。 舒曼被卿云这样主动抱着，她有些惊讶，下意识就觉得肯定是她日记里写了什么东西才会让卿云这样情绪外显。 她自己现在能够回忆起来的事也表明以前少不更事的她是一个情绪多变，没有定性的女孩子。 只是待她问出来，卿云却怎么也不肯承认，舒曼也真的不舍得去抢他手里的东西，闹了一通也就随着他了。 只是她一再交代了卿云绝对不能让舒一佲看，那小子要是看了以后肯定要取笑她的。 正说着，舒一佲就进来了，看到卿云乖乖的把她的日记给藏好了，舒曼才放心的同一佲玩笑了几句，又赶紧下楼去了。 她既然不是孩子了，就得有个成年人的样子，这时候总要出去应酬的。 虽然不喜欢表现，但该表现的时候也不能往后站。 至少得表示出她也不是只靠父母的能力，父母的庇护在混日子吧？ 只有这样才能以后争取越来越多的话语权。 在念叨的如同戴着紧箍咒一样的时候，她就只能拿这个一个劲的开导自己，好不容易熬到了初四。 他们早上坐飞机回去，到了兰湖后还是上午，一下飞机是邹家的人过来接的，这是舒曼根本都没有料到的事情，但是他们自然而然就被接到了邹家吃饭。 在大年初四的这个日子到邹家吃饭这意味着什么，舒曼真的不想多想，可是这也不是她不多想就能避免的事儿。 一进了邹家，邹智明就领着他们逛去了，舒曼自然来过邹家，原先跟林女士交好的时候，看着林女士的画室里面放了自己的作品并不算什么，这时候再看就觉得尴尬了。 也许邹智明也是故意的，对着卿云刻意炫耀起了家里收藏的舒曼的作品，听得舒曼真想把邹智明那天的书法使劲捞出来好好讲一讲。 但是那样的话，听在她耳朵里还能觉察出来邹智明的用意，听在卿云耳朵里也许就跟耳旁风一样，他只顾着欣赏收藏了，根本无心听邹智明说了什么，这样的小模样怎么不让舒曼喜欢。 在画室停留的时候，林女士也进来了，一进来就直接看向了卿云。 虽然这个少年也见过几次了，但是最开始见面，她只以为这是个女孩子还特意送了挽发的玉簪，当时连邹智明这孩子都没认得出来，后来才知道这孩子是个男孩，又在宴席上见过，但也只是惊讶这孩子生的俊逸非凡。 在那天儿子带了一副对联回来，知道是这孩子写的，她才真的对这孩子起了兴趣，这会儿见了真人，就免不了要拉着这孩，讨论一下书画。 舒曼同林女士相交的时间确实较长，她也知道林女士就是个单纯喜爱艺术的性子，卿云在这里同林女士交谈着，那边邹智明同她谈论工作上的事，她也就没有拒绝。 邹智明的用意，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用自己妈妈拖着卿云，好让自己跟他再多相处一些，舒曼只能自己严防死守了，绝不讨论一丁点私事。 但凡转到私事上，她就要扯到卿云那里，反正已经被他知道了，那她名正言顺的秀恩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这样的表现让邹智明又爱又恨。 虽然已经知道了舒曼喜爱什么，但是自己比不上，他心里怎么甘心，等回来后找了自己妈妈咨询，他本来还是想努力一把，至少能达到那样的程度，或者是不要相差那么多也好，只是妈妈看了一眼就说他没指望，这也实在太过打击人。 过年的时候想到舒曼说的话，他也忍不住去了两趟厨房，没去两次就被妈妈发现了，只以为他不舒服了。 这个年也过得格外煎熬，原先在他的计划中，到今年过年的时候，差不多也应该是跟舒曼好事将近的时候了。 结果到了今年，他不仅没能成功的登门入室，反倒让真正的情敌被舒曼带着回家去见亲人去了，这次回去估计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小子的存在了，虽然不是以舒曼对象的身份。 不过凡事都有利弊，既然大家都知道卿云是在舒家寄住的，那舒曼跟这小子在一起会遇到的麻烦还多着呢，。 现在固然风平浪静，他们两个过得十分和睦，等到遇到麻烦了，舒曼自然知道要依靠谁了。 这卿云目前看来只是一个跟自己妈妈一样的单纯性子，这样的人只适合被养在室内做一朵娇花，一旦经历了风雨那就不复如初了。 他也不应该着急，舒曼也不是那样的人，这孩子才16岁，就当是上学生涯谈了一场恋爱也没有什么的。 他想的明白，也很想大方点，但是这样的意外还是让他骨鲠在喉，这一个过年也没能好好休息，以至于现在看着舒曼，他也觉得心里有些失落起来。 唯一能安慰到他自己的就是下午舒曼要去万松，他可以跟着一块过去，还是名正言顺的一起。 第三百七十三章 竞争 舒曼是从邹家离开的时候才知道邹智明会跟她一起回万松，这是两家家长一致同意的，谁也不许他们拒绝。 知道拒绝不了的舒曼也没有再做挣扎，有这挣扎的功夫，她还不如好好的跟卿云说说话呢。 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到底要回一趟家中，进了爸妈书房之后，舒曼就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此时距离巴兰的那一场风波，已经过去了月余，不管是她还是她的父母，都已经调节过来了，只是那一场风波到底现在也影响了他们之间相互的态度。 这一场临行前的谈话并不长，也基本上都是舒妈在开口讲话，舒爸只是在一边吞云吐雾，不用开口说话，爸爸的表现也充分表示出了对她多不满意，而妈妈并没有反对爸爸在书房吸烟，这也说明妈妈对她回老家的表现也十分的不满。 她大年初三陪卿云体检完根本就没有再回家，妈妈他们能忍到现在才表示出来，在她看来这已经是他们之间关系改变的进步了。 她要学着从父母的庇护下出来，父母也应该学着接受她已经长大的事实，不管是他们谁都得适应他们之间地位，角色，还有对待彼此的态度的改变。 谈话时间虽然短，但是只要她还是要坚持婚姻自主，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并不会多么愉快，她离开的时候父母都没有出来，只有一佲跟卿云两个，拉着她的行李箱出来送她。 虽然从邹家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婉拒了邹智明过来接她，但是这人只是当面应下了，这时候还是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前。 舒曼也已经让毛师傅开车在外面等着了，邹智明这人见她不肯上他的车，就自己下来上了她的车，舒曼也没多管他，她自己在副驾驶坐着，邹智明愿意坐后座就坐后座，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这人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也许还是不把卿云放在眼里，也许也是不相信她跟卿云能够走到最后，即使她当着他的面跟卿云和一佲都拥抱过了，这人还是能表情自然的在后座呆着。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虽然能跟着她一起去万松，并不代表邹智明就完全没有事情可做了。 舒曼也是同样的，两个人坐在车上都是一样的忙碌。 等上了飞机，两个人的座位并不挨着，邹智明还特意找人换了位置，舒曼现在是只要跟卿云分开，她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偏偏这会还要忙着工作，就无暇他顾，即使在邹智明过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她也装作了没看见。 也许是察觉出了她的心不在焉，邹智明跟她搭了一两句话之后就不再多说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万松，原以为两人各回各家就可以相安无事了，谁知道邹智明在飞机上忙了半天工作，忙的全是两家合作的项目。 舒曼看了几眼，就知道一时半会说不完，没办法，两人又在一块吃了晚饭。 见舒曼连一起吃个晚饭都要给卿云报备，邹智明还是忍不住在分开的时候说了一句，“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要求大人什么都不隐瞒吧，也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大人说出的都会是真相吧？” 舒曼笑了笑，“那怎么办呢？在他面前我就愿意做小孩子，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会知道有人想关心你的所有的时候，你就会恨不得把所有都捧上去的感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样的体验，舒曼，我对你……” “既然有过就更好了，那你应该能理解我这样的感受才对。” 舒曼打断了邹智明的话，笑了一笑，也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接下来就又要忙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邹智明张了张口，最后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倒是放心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舒曼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打算明白。 有想他这句话的时间，还不如多想想卿云，赶紧回去跟他视频的。 原以为邹智明回去后，这也就暂告一段落了，谁知道这人一回去还是继续给她发消息，发的还是自己私底下练的书法作品。 说实话，邹智明能把自己这样的练习成果发给她，也确实是勇气可嘉。 他想要表达什么，舒曼自然也清楚。 但是她现在不打算给邹智明有一点缓和的余地，所以她立马征求卿云的意见后，把卿云的微信推送给了邹智明。 即使舒曼不说一句话，邹智明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看到卿云的名片，他就觉得心里堵。 只是他也不能不接，这个孩子的微信他是一定要加上的，不加上，他怎么让这孩子看到他跟他之间的差距呢，看到他跟舒曼之间的差距呢？ 只是当着他跟舒曼的面表现，还远远不够。 如果知道能在舒曼身边待的最久的人，是他，能帮到舒曼最多的人，也是他，能给舒曼同等相处的人，也是他，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单纯无忧的相信舒曼吗？ 这只是个孩子，舒曼对着他，有太多不能做的事情，可是跟他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这个孩子莫不是以为拥抱着，被偏爱着就是恋人了吗？ 更进一步的关系，邹智明相信舒曼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 所以只是她被这孩子相貌给迷惑了而已，当然，即使是他也得承认这孩子的相貌，确实让他明知是情敌都没办法不欣赏。 但是如果既然已经有这样的脸了，那怎么可能什么都有呢？又有颜值又有才华，那总有一样是拥有不到的。 看到邹智明加了自己的卿云因此有了一种同别人竞争的感觉，他并不喜欢竞争，但是他却不得不在舒曼面前跟这个人争夺。 如果他不能站在舒曼身前，如果他不能完美的解决这两个人之间的私事，那他以后也势必解决不了蜂拥而至包围在舒曼身边的其他人。 这样的感情跟其他感情是不一样的，他能保证自己不变心，但是即使相信却还是要去争取，才能保证舒曼也同样的会一直喜爱着他，如他一样。 第三百七十四章 讨好 舒曼原以为邹智明在这里待上两三天就会回去了，谁知道这人竟跟她一样一直呆到了正月十一。 人就在万松，自然总是公事私事一同来打扰她，两个人免不了在公司见面，一起吃饭，也因此，公司里的人依旧风言风语，把他们看作一对。 这是舒曼也无法避免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哪怕她表现的再客气礼貌，只要邹智明表现出对她意思有意思，就足以让所有人，即使她自己公司的人也来忽视她的态度。 外人眼中如何舒曼管不到，但是她自己就由不得邹智明了，但凡他问她一丁点儿的私事，她都要转给卿云。 从她口中得知，现在她答应了卿云，凡是私底下跟他来往都要交给卿云处理之后，邹智明难以置信的表情让舒曼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但是即使表情是那么的不相信，这也不妨碍邹智明私底下跟卿云相处。 舒曼并没有太多的，更没有每一次每一句都要打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偶尔问到卿云的时候，卿云也会给她讲上两句。 邹智明已经成为了这世界上跟卿云联系频率，除了她跟舒一佲外最高的人。 回去的时候也是一起从万松回去的，等下了飞机，舒曼这边也没有车过来接她，邹智明偏要送她。 也不知为何今天打车的人也格外的多，舒曼一看这打车的架势，就也没拒绝邹智明送她。 但是她却不是要回舒家，而是要去补习学校接放学的一佲跟卿云两个。 原本这两个人也是可以在家里请老师来教学的，可妈妈偏偏觉得舒一佲待在家里过了一个寒假后太过松懈了，就硬是把他又塞到了学校去，至于卿云，完全就是陪舒一佲过去的。 为了这一次能接他们两人放学，她这几天可是拼命工作了的，这才能在下午的时候就回来，原本妈妈以为她晚上才会回来的。 等舒曼坐上车后，邹智明才知道她是要去补习学校接人。 虽然知道到学校一定会看到卿云那小子，但是邹智明也没有办法拒绝，明天是舒曼弟弟的生日，他也是知道的，也是为此特意回来的。 想要追求舒曼，那舒曼弟弟的好感度他自然也是要刷的。 而且两个人这样一起出现在校门口，他就不相信卿云那个小子一点都不在意，但凡喜欢一个人，她身边只要出现一个异性都会在意的不得了，他自己就是这样的感受，现在也应该换这小子来感受了。 说实话，亲眼看着邹智明体贴照顾着舒曼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卿云心中确实十分介意。 在补习班上课，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可以带着手机，所以舒曼一说要过来接他们，他就立马告诉了一佲，两个人一下课就快速出了门却正好赶上这一幕。 虽然舒曼坐上车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他了，可是知道事情跟亲眼见到的动态的，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尽管卿云十分不想承认，但是他真的觉得眼前邹智明对舒曼的照顾才是真的他应该学习的那种照顾。 他跟邹智明的接触，在这短短的一周的时间飞快的增长着，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邹公子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人。 虽然对着他有时总爱炫耀舒曼跟自己的相处，但是，对舒曼的照顾跟喜爱也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不过这样的在意只是一瞬间而已，舒曼一看到他就像完全忘了身边的邹智明一样，直接就快步到了他身边。 而他也是，心里十分介意，却更管不住自己一见到舒曼就控制不住的双脚。 倘若不是在外面……就算在外面又如何抱一抱，又不会如何。 舒曼心里想着也就真的伸出手，快速抱了一下卿云。 而他们家舒一佲太会替她遮掩了，等她抱完卿云，舒一佲无缝衔接地就直接过来抱了抱她。 这下除了心里清楚她跟卿云关系的人，别的任谁看了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邹智明只看了这一幕就明白舒曼弟弟也是支持自己姐姐跟着卿云这小子一起的，他不由揉了一下额头。 虽然早有猜测，但是这会儿舒曼弟弟的态度简直不能再明确。 难道卿云这小子的魅力已经高到连舒曼弟弟都被折服了吗？ 即使这样，好感度，他也是要刷的。 知难而上，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舒曼知道这时候要让邹智明送他们回去，那晚上一定是要留在家里一块吃饭的。 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在外面一起吃得了。 邹智明也知道舒曼的小心思，所以对于舒曼提出的在外面吃，他并没有反对，在他看来在哪里吃都一样，只要跟舒曼一起就可以了。 这一周光是聊天表现他跟舒曼相处已经表现的足够了，现在也是时候让卿云这小子知道怎么样才是一个男人照顾一个女人。 虽然已经带着这小子见识过了，但是还远远不够。 这一顿饭，舒曼万分庆幸，有舒一佲在这边。 邹智明本身就已经很绅士，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抛却这些，无论平时相处，还是在工作上相遇，这个人对待她也算得上体贴入微了。 但是在卿云面前，这人表现的就更过度了。 卿云虽对她也十分在意，但是眼睛放在她身边就不会去看别人了，自然就无法比邹智明更快地应对突发情况。 如果不是有舒一佲在旁边分担着邹智明的注意力，她还真不知道这顿饭要吃到什么时候。 邹智明看了一眼舒一佲，他之前对舒曼弟弟的了解也并不多，但是这一顿饭却让他觉得舒曼的弟弟不容小觑。 这完全就是个电灯泡，却不是舒曼跟那小子之间的，而是他跟舒曼之间的电灯泡，完美的隔绝了他跟舒曼单独说话相处的机会，但是偏偏他的好感度他也不能不刷。 一顿饭下来，邹智明不得不承认，舒曼弟弟的好感度实在太难讨好了，他也实在不明白这个卿云到底是如何得了舒曼弟弟的好感呢？ 舒曼的弟弟对舒曼的占有欲也太强，而舒曼也十分溺爱这个弟弟，即使言行并没有那么礼貌，舒曼也总会包容。 而且三岁一代沟，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喜欢什么，更不明白舒曼是怎么把那代沟给填平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问一句 知道她是跟邹智明一起吃完饭才回来的，舒爸舒妈对她下午就回来的行为也没有多做评论，让舒曼心中不由更感慨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给卿云办生日会的事，邀请的人并不多，除了舒爸舒妈那边的老朋友外，需要费心的都是舒一佲的朋友们，这些还都是少年少女，更需要有人看着。 舒曼毫无疑问的又接受了这个任务，舒一佲的朋友她大多都认得，许多都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每年舒一佲过生日的时候她都在一边照顾，其他孩子过生日，她也会被妈妈叮嘱看着舒一佲。 按照惯例，这群孩子都是一大早就过来玩，他们家一佲的生日刚好就在寒假里，刚过了年的孩子们大多都兴奋，能出去见朋友炫耀聚聚不知道有多积极。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孩子就络绎不绝了，除了舒一佲在一中的朋友，她还不大能认全，其他朋友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舒曼便是不认识这些孩子，也知道哥哥姐姐是谁。 这种重要场合自然不会缺了米宝，自从舒一佲决定去直接参加高考后，米宝也很少会来家里串门了。 不过或许是纠缠的少了一些，舒一佲这小子跟米宝现在相处起来，关系倒比以前还好了一些。 米宝来家里的次数多，所以这会儿也就自觉帮着舒曼照顾起了参加宴会的小伙伴们。 舒曼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米宝在舒一佲身边有说有笑的，旁人开他们两个玩笑，舒一佲也没有以前那么生气了。 舒曼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俩人倒是青梅竹马，但是，口口声声嚷着喜欢舒一佲的米宝都未必是真的喜欢，更别说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喜欢是何物的舒一佲了。 大客厅里人太多，舒曼找了一圈却没发现卿云的影子，她打了电话过去才知道卿云跟薛志林那孩子在一块。 卿云不是太喜欢热闹，如果人太多的话，他大多是要出去清静一会儿的，所以这会儿就在家里的花房，而薛志林居然也跟着去了花房。 舒曼进来后先冲盯着门口等她的卿云笑了笑，又跟薛志林打了一声招呼。 薛志林这孩子是已经进入社会的人不可能没点眼色，但是在她找过来，明显是跟卿云有私事的情况下，还依然选择了待在这里，这样舒曼也不有些怀疑起了他对待卿云的态度。 她跟卿云两个讨论养花侍草，这在外人看来应该十分枯燥，但是薛志林孩子却还是坐在那里，好似听他们说话都觉得十分有趣一样笑着听得十分专注。 舒曼是没多少空闲时间的，她还得过去照看那些孩子们，只是转身走到门边转头又看到卿云盯着她有些不舍的神情再看到薛志林盯着卿云时专注得令她有些心惊的眼神，她便冲卿云笑了笑，“那枝花一会儿放我书房里。” 听到她的话，卿云点了点头，薛志林则是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她，舒曼只冲他笑了笑就离开了。 她不喜欢别人进她书房，薛志林这小孩是知道的，卿云也不会让他进的，而卿云进了她书房就肯定会坐书房里等她了，这样就不必跟薛志林那小孩多相处了。 到了分蛋糕的时候，这群孩子定是不肯好好吃蛋糕的。 小时候还都嘴馋，现在大了，一个个都好玩起来。 虽然卿云一看就不好接近，但是旁人玩闹还是波及到了卿云身上。 舒曼进门后看到便拉了卿云出来去了旁边的小客厅帮他清理身上沾着的蛋糕奶油。 家里喧闹的厉害，一群半大的少年少女在一起，真的能把屋顶都掀翻了。 爸妈他们不在这一处，大人们都坐在一起闲谈，也只有孩子们在一起玩闹，舒曼的作用就是在这里镇场子。 这会儿人都在里面玩呢，她也不怕有人出来。 两个人在一起独处，里面越吵闹越发显得这里格外寂静。 舒曼索性就偷懒拉着卿云坐在了角落里，借着花草的遮掩，两人并肩坐着说了一会儿闲话。 后来舒一佲这小子打了电话过来一定要让卿云过去玩，舒曼都接到了妈妈那边的消息，让她过去一趟。 她只能把卿云先送到房间，看到屋里已经是杯盘狼藉，舒曼摇了摇头，又叮嘱了门外照看者的阿姨们几句才离开。 然而，出了房间没走多久就被叫住了。 舒曼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薛志林。 “曼姐，你是认真的吗？” 她停下脚步后，不等她开口问上一句，薛志林就直接先问起了她。 在这样的情形下，舒曼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转了身，完全面对薛志林，看着这少年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她笑了一下，“我认真的。” “那就好，我记得了。” 见说完这七个字，就插着口袋又回去房间，似乎就是专门为了问她这一句话而已，就好像问了他就相信，问了就再也没有其他事情，一样的薛志林，舒曼忍不住摇了一下头。 他的卿云可真是太容易招人喜爱了。 虽然薛志林这孩子表现的没有什么异样，但是还是有必要跟卿云说一下。 薛志林这孩子在圈子里玩的有点太过了，传闻她已经听过不少。 虽然对着她也算得上尊重，但是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跟旁人不太一样的性子，因为缺爱所以会表现得更固执，行事天真又残忍。 他算是一个极端的性子，喜欢的怎么着都能容忍，但是并非永远，讨厌的怎么着都不会改观，即使心理改观，也绝不承认。 她还算幸运，之于这个孩子，是介于喜欢这个范围内的，保质期到现在依旧有效。 毕竟是舒一佲从小到大的朋友，又是一个圈子的，她见过这孩子的次数不在少数。 小的时候也曾抱着她，要她做姐姐。 真要卿云把这孩子当个坏人，舒曼也不会这样做，但是这少年现在已经跟年小时的那个男孩子不太一样了，以后会怎么样她也说不准。 自私来讲，她当然希望卿云能同这个孩子少些接触了。 等把这群闹了一天都有些疲惫的孩子挨个送上了车，舒曼也有些疲累了。 还好的是她要在家里过元宵节，夜里还能好好休息。 第三百七十六章 位置 不过送走这些孩子没多久，舒曼就收到了薛志林单独给她发来的照片。 这孩子果然是看到了她单独跟卿云在一起的那一幕。 也许家里是从事娱乐行业的，这孩子偷拍的技术也出色，随随便便就用手机定格住了她跟卿云在一起的时光。 舒曼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十分喜欢，便真心的发了一句谢谢过去。 那孩子没有再说什么，但也让舒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半年来他们已经被太多人发现了。 知道她跟卿云在一起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接下来上半年，她还会频繁的回到万松，并且卿云的生日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真的在她计划之前被爸妈发现了…… 舒曼越想就越觉得时间紧迫，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几个。 这样一想，她连休息都不能好好休息，待在家里两天，却简直要比待在万松一天都要忙。 连妈妈回来进了她书房，看到她的进度后脸色都好上了许多，对她留在兰湖的行为也没有再多说其他。 她这两天忙到什么程度呢？已经忙到了正月十五要怎么过，她都没有心思跟一佲跟卿云两个讨论了。 每到假期前都是最忙的时候，本来已经开始上班了，偏偏又要赶到元宵节放假，她就忙的抽不出时间了。 再加上白天一佲卿云两个也不在家里，两人都是晚上回来，又有一佲帮忙，晚上都是卿云陪在她身边的，所以舒曼才能这么全心如神的投入到工作里。 她是直到正月十五这当天才知道，原来爸妈答应了今天一佲在家里，一家人一起休息。 一佲小的时候，爸妈过元宵节的时候会带着他出去看花灯，她虽然没有爸妈陪在身边，却也是被大姨小姨外婆她们拉着一起在老家看花灯的。 后来来了父母身边，渐渐就是她陪着一佲一起了，爸爸妈妈就不去了。 等到一佲大了些就不爱出去了，再加上爸妈工作也越来越忙，算起来他们也有许多年没一起出去看过花灯了。 但是一佲今年却不是想出去看花灯，而是想大家一起来做花灯。 所以舒曼一下楼就面对了铺了客厅一桌子连沙发上蔓延的都是的竹片还有各色的彩纸。 一家子人她是起床最晚的，本来也定了闹钟，可是这会儿才醒，不用多想就知道肯定是他们又偷偷把她的闹钟给取消了。 客厅里热热闹闹的，舒一佲拿着平板在播放，怎么做花灯，爸爸妈妈都在一边学着，而卿云在另一边正在作画，气氛说不出的温馨。 舒曼下楼时谁都没发现，但是没等她站上几秒钟，卿云忽然就跟对她有心灵感应一般侧头看向了她的方向。 接收到卿云惊喜的眼神，舒曼不由抿唇露了个笑容出来，轻手轻脚地准备去卿云身边。 谁知道没走上两步就被舒爸发现了。 “走走走！舒曼都下来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肚子饿着我都没心思学！” 被舒爸的话提醒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舒曼也只能作罢。 “爸，那我等着看你吃完饭后的表现啦！” 舒一佲看了一眼舒曼挪回去的脚，冲舒曼眨了眨眼，转而调侃起了舒爸，被舒爸揉了一把头，“臭小子，你等着瞧吧！” 舒一佲跑到舒妈身边挽了舒妈的胳膊，又拉着舒爸一起，这样舒曼就顺理成章地跟卿云走在了一块，跟在了他们身后，即使她悄悄拉了卿云的手，也没有人发现。 让全家人都等着她一个人吃早饭，舒曼真是受宠若惊。 早饭是家里阿姨采买的汤圆，是舒一佲爱吃的水果味彩色汤圆，舒曼问了下馅料，就各样都给卿云挑了一个，自己选了跟卿云一模一样的。 这水果汤圆舒爸舒妈都吃不惯，只不过舒一佲闹着要吃，而且一早就说了其他口味的他们下午自己做，想了想这也算是亲子活动，他们才纵容了，只是两人都没多吃。 卿云也是第一次见彩色的汤圆，他原本还为自己跟舒曼碗里的是一模一样的而暗自心喜，然而吃了两个后他再看到碗里那个颜色的汤圆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舒曼跟舒一佲两个都观察着他呢，见他对着那个汤圆发愁，两人不由都露了笑容，相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 “姐，这个给你！” 舒一佲毫不客气地端着碗跑过去把自己碗里的汤圆舀给了舒曼，舒曼故作生气地要拍他，舒一佲笑着躲开，又夺了卿云的勺子把那个颜色的也舀了出来放到了舒曼碗里，“再给你一个，多吃点，姐姐辛苦了！” “快回来好好坐着，怎么跟个猴子似的安生不了！你姐想吃为什么得吃你碗里的！” 舒妈摇头失笑，轻声斥了一句。 舒一佲冲舒曼撅了下嘴，又换了笑容跑到了舒妈旁边坐好。 听着舒爸舒妈对着舒一佲念叨，卿云看向舒曼，见舒曼眨了眨眼，吃了那个颜色的汤圆，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心里瞬间涌出了多彩的甜味。 因为一佲舀了他碗里的，舒妈还要一佲再给他舀一些，卿云拒绝不了就又多吃了一些，这一次完全没有他不习惯的口味了。 等用了元宵，舒一佲先把爸爸妈妈两个人就拉到了客厅重新排了任务，舒曼被安排了跟卿云一起作画，这也是舒曼求之不得的事情，舒一佲这么高兴，爸妈也乐的培养他的指挥能力，都十分配合。 很快舒爸舒妈就沉浸于做花灯的趣味中了，被舒一佲逗得笑声不断，热热闹闹的气氛包围着整个客厅。 虽然她已经无数次感叹过他们家舒一佲对于他们这个家的重要性，但是每次重新看到一家人聚在一起做事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家里有舒一佲很重要。 虽然她的父母是偏心的，她也得不了父母全心全意的喜爱，不像舒一佲这样一出生就得到了父母的宠爱。 但是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不幸运而已，在他们这个家庭里，父母宠爱舒一佲，舒一佲比她跟大姐谁都要更爱着爸爸妈妈。 她的父母愿意奉献，舒一佲也愿意付出，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连置身其中并不那么重要的她都变得幸运起来。 她从前总是寻不到自己的位置，现在却也非常幸运地遇到了卿云，爱他也被他爱着，再也不会想着哪里才是自己的位置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庆幸 灯笼上糊的画都是她跟卿云画的，她还拉着卿云做了个莲花灯。 走马灯他们也做了，舒一佲让她画了q版的他们一家人做灯罩，连大姐跟小一一都画了进去。 拉上窗帘，让室内完全陷于黑暗中，亮起来的一盏盏花灯将室内所有人的眼都照的亮晶晶的。 舒一佲他们都欣赏起了那个走马灯，舒曼跟卿云两个却不约而同看向了那盏莲花灯，原先之于他们只是寻常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美好的回忆了。 一整个上午都在忙着做花灯，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又顺着舒一佲的意思一起做起了元宵。 在场的五个人没有一个是不会下厨的，就是舒爸，其实也会下厨，只是却是舒曼到了长大后才知道的事。 知道爸爸会下厨，再想到年幼记忆里每每过年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厨房烟熏火燎，爸爸跟人在屋里喝酒打牌的场景，这也让舒曼对爸爸曾经的言行更加难以释怀。 察觉自己盯着爸爸又想到了往事，舒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她大概真的没办法跟爸爸和和睦睦的了。 这原本也不算什么事，只是她出了厨房，转头就看到卿云跟了过来。 她原本也习惯了一个人消化这些回忆导致的消极情绪，但是有了卿云后她却慢慢地习惯了倾吐，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只是她却知道，这样子的她正朝着她从前最恐惧现在却甘之如饴的方向前进，她现在再也不会觉得爱一个人爱到足以舍弃所有可怕了。 汤圆才刚做了一半，大姐知道了他们在一起弄汤圆，非要抱着小一一过来。 新手妈妈看自己宝宝是怎么看怎么好看，但是能解脱一会儿做别的事，大姐也十分情愿，即使是她从前最不愿意做的下厨，这会儿大姐也做得格外开心。 舒曼也因此成功学会了怎么抱小孩，大姐把小一一塞给了她照顾后就只回来喂奶喂水换尿不湿，不肯再多抱了。 小孩子实在太捆人，舒曼抱了小一一后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能坐一边看众人忙活了。 虽然有些辛苦，但是看到大姐眼下的青印，再听到大姐跟妈妈聊起来夜里小一一的睡觉情况，舒曼就觉得自己这点辛苦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时不时还有舒一佲卿云两个过来帮她。 卿云向来记性好，跟她学了后就学会了怎么抱小孩，只有舒一佲怎么也抱不了小一一，才刚放到他手里，他就要叫着让她来扶着，饶是这样偏又急的要抱。 小一一也确实是个乖巧的小孩子，除了要喝奶喝水，要换尿布的时候会闹腾，其他时候都是乖乖任人抱的。 汤圆做好后，他们又一起去挂灯笼，见到走马灯后舒宛爱不释手，见她实在喜欢的紧，舒曼又爸妈被打发去了给大姐再画一个。 后来舒妈教大姐做走马灯，舒爸跟舒一佲两个去挂灯笼，卿云去送灯笼，来回在外边跟室内穿梭。 只有舒曼一个人抱着小一一哼着小曲慢慢地走着，虽然看着小一一熟睡的小脸蛋心里会觉得安谧，但是这样的感受还是只要偶尔体验一次就好了。 做妈妈实在太辛苦了一些，被排斥在外，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感觉似乎无处不在。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大姐虽然中间也吃了些东西，可到了晚上一家人坐在一块要吃汤圆了，大姐却要抱着孩子在一边看着。 舒曼看着就有些吃不下去。 那时买了寄云让那孩子做点什么她都觉得有罪恶感，更别说现在对着的是自己亲姐了。 她要去抱小一一让大姐先吃，可到了晚上这小人儿只认大姐抱，别的谁抱都不成。 到最后也只能妈妈坐姐姐身边趁小一一不闹赶紧喂大姐一个，虽然大姐笑着，妈妈嗔怪却也是眼中只有疼爱，舒爸更是只有笑容，舒曼却觉得分外心酸。 而在场的这些人中，也只有卿云会理解她的心情，心意相通所以自然而然就明白，她看着大姐难过的时候，他便悄悄地在下面握住了她的手，目光中全然是安慰。 除却这些，这一天确实过得无比的满足，以至于到了第二天，一早就要离开的舒曼看着屋里挂着的花灯，只觉得看什么都心中十分不舍得。 虽然知道上半年计划能见面的时间多着呢，可是每次离开都不由要算一下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比起正月十五，因为有一佲的生日，直接十一晚上就回来，这接下来分别的半个月就显得格外的漫长了。 回到万松的舒曼只有更忙，新年新气象，她到现在才是新官上任。 她也不是一直驻扎在万松，还要一直频繁的出差，本来是一佲他们开学，她是想回来送他们的，但是她实在没有能挤出时间来。 原以为这半个月会过得格外的漫长，却没想到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大概人总是忙起来之后，才会知道自己空闲的时候都浪费了多少时光。 再次见面是要回家祭祖，此外还有给爷爷奶奶过生日。 不同于外公外婆就是那么巧合地生日挨着，她的爷爷奶奶却是只有奶奶有生日，爷爷很早就没了父母自然不知道生日，所以每年过生日就跟奶奶一起过了。 给爷爷奶奶的寿礼也比外公外婆的要好准备的多，爷爷奶奶也不识字，就喜欢能展示出来所有人都能看了称赞的东西。 奶奶一向喜欢爸爸给她送金饰金摆件，简而言之，只要是金银珠宝都喜欢，爷爷本来没什么爱好，平日里跟一些老伙计坐在一起下棋打牌，慢慢地就喜欢起了收集各式各样的牌跟棋。 还有一点也跟送外公外婆寿礼的时候不一样，给外公外婆送礼便是礼物上不写上自己的名字，外公外婆也会记得这是谁送的，给爷爷奶奶的却是要烙上谁送的印记。 虽然爸爸算是舒家这边最有钱最有出息的一个，但是却不是爷爷奶奶最疼爱的孩子。 而在爸爸要娶妈妈的时候，也遭到了爷爷奶奶这边的反对，关系也一度僵的可以。 因为爷爷奶奶做出过将他们家送的礼物传出去是自己最疼爱的大伯跟小叔子家送的礼物的事情，所以他们给爷爷奶奶送礼物都会落上自己家的印记，这已经成了惯例。 当然嘴在爷爷奶奶身上长着，就要颠倒黑白印记也没用，但是只要拿出来显摆的话，别人自然能看到眼里。 这也是舒曼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爷爷奶奶家的原因之一，即使她的爸妈就已经有些偏心了，可也没到了爷爷奶奶这样的程度。 她一直以来也很庆幸自己跟大姐虽然被寄养在亲戚家，却不是在爷爷奶奶这边生活。 不然别说让卿云喜欢她了，连邹智明都不一定会看上她。 第三百七十八章 耳洞 他们这次回家最重要的事情却还不是给爷爷奶奶过生日，而是要祭祖，作为舒家这一辈里最出息最有钱的人，每年祭祖也几乎是舒爸最出风头的时候。 虽然来回折腾很麻烦，而且按照规矩这原本也是他们这一支的长子负责的，可谁让这一辈里全靠舒爸出息了才慢慢地兴旺起来，祭祖花费也都是有他们家来出的，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在乎长幼有序了。 而他们这边祭祖还是老规矩，女孩子不许上坟，原先舒曼就挺讨厌这样的风俗，现在却乐得自己不用出去。 爸妈一佲他们一早就出去加入了祭祖大军，家里也只剩她跟卿云。 他们一出门，舒曼就直接去了卿云房间，这次回来的时候实在太赶了，她也不是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而是自己一个人直接从出差的地方坐飞机回来的。 她还比爸妈他们先到一步，最后是在机场会合的，会合之后又有家里的人来接，晚上又要准备爷爷奶奶的生日，有远方的亲戚要过来，他们这些小辈都被派了任务，要么去车站接人，要么站在外面招呼来往的人，要么就是待在屋里陪着说话。 她就被安排着在家里陪亲戚们说话，其实有许多她都不怎么认得，记称呼都能记得人头昏脑涨。 几天下来都没能脱开身，这还是爸爸口中亲孙子孙女才有的待遇，但是，她和她的的爷爷奶奶这边根本不亲，她也不喜欢站在这里被人巴结奉承。 外公外婆那边书香门第，所以来往的亲戚至少言行有矩，可是爷爷奶奶这边就不行了，他们舒家其实也是暴发户，过来的人多是想借他们家关系为自己谋福利的，对着她跟一佲不知道要戴多少个高帽子才罢休。 她又不想卿云出来，所以卿云一直一个人在家里，他们回来了这么些天了，她这还是第一次找到机会能跟卿云单独相处得久一些。 卿云也已经早都起来了，知道她要过来，也一直在门边等着，舒曼一见到人就抱住不放了。 听着卿云又有些心疼地说她瘦了，舒曼摸了摸脸，她也没觉得自己瘦了，但上称称了体重确实是减少了些。 说实话，一直出差、参加宴会，喝酒、饮食不规律，她还怕自己长胖了。 身边毛师傅也越来越得用，晚上回去后也有人陪着锻炼，她还以为自己长得都是肌肉块了。 眼见卿云对着她这样的态度十分不满意，又十分过不去她瘦了，舒曼就故意撸了袖子，要给他展示肌肉。 原是想逗他开心，却把人又给逗害羞了。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要相处多久，这孩子才能对着她不害羞，而她却显得越来越没脸没皮起来了。 算起来离卿云的生日也没有多少天了。 舒曼心里已经有想好的要送给卿云的礼物，此时坐在一起聊天又难免会聊到卿云的生日。 她是想把给卿云的生日礼物做惊喜，但是这孩子却问她，“我能不能自己选一样生日礼物？” 舒曼有些惊讶，但还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了，“好呀，想要什么？” 见舒曼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卿云捏紧了手指，慢慢举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舒曼懵了一下，顺着卿云的手指看向他润洁如玉的耳垂，忍不住也摸了一下，又轻轻吻了一下。 卿云本是很认真的要跟舒曼说自己想要的生日礼物，被她这么一闹，不由嗔怪了她一句，“别闹了。” 他脸颊飞霞，一抬眼一低眉，都是无尽的风情，舒曼不闹他才怪呢。 但是她现在是真的比不过卿云了，反被卿云挠的笑得直求饶，最后被他抱在了怀里牢牢固定住了。 “好了好了，我不闹了，你说吧。” 舒曼侧头又偷了个香这才收住笑，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但是咬着唇要笑不笑的样子却让卿云又爱又恨。 他本来还真的有些害羞，这样被舒曼一闹，羞意完全跑没了。 但是想要说出口也并没有那么容易，他虽然不害羞了，可是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所以他抬手摸了摸舒曼的耳垂，点了点她的耳洞，“我要你给我打这个。” 舒曼自己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到后才领悟过来他是要什么。 “你说的是让我给你打一个？” 舒曼不由坐直了身体，微微睁大了眼睛。 见卿云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眨了眨眼睛，她有些下不去手啊。 虽然打耳洞似乎并不疼，但是她打耳洞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到底疼不疼她也记不清楚了。 “今年生日只打一个，明年一个，这样等明年以后就可以……戴你送的耳环了……” 自从来了这里，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卿云说话这么断断续续的了。 可是他还是努力的说了出来，这不能说不是进步，他们现在已经习惯拥抱，甚至再亲密一些，但是用言语说出对彼此的喜欢，还是认真的说出来，两个人都做不到那么坦诚。 卿云一说，舒曼立刻就心动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向卿云的耳朵。 算来今年夏天他就该去上大学了，到时候大学里会遇到那么多年轻的女孩子，她还真的不能不吃醋。 但是对着这么好看的耳朵，她能下得去手吗？ 可是卿云这么在乎，她也在乎，她也想要两个人都戴一样的。 “先看看有没有能自己在家用的那种打耳洞的机器……” 舒曼有些不确定的说着拿出了手机，她倒是知道有些老方法是可以直接来打耳洞的，但是那种听了都觉得疼。 不看不知道，随便一看她居然搜出了一大堆，只是一看机器上那闪着寒芒的针尖儿，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拿手机搜着，两个人一起看，卿云只想到打耳洞了，心里想的还是老法子，还真没想过现在会有专门打耳洞的机器。 于是两个人就钻研起了这打耳洞机的用法，还有要注意的事项，综合比较了之后，舒曼还有些犹豫，卿云就立刻拍板决定了，催着她下单，大有她要不下单他就自己买了的意思。 舒曼虽是在卿云的催促下买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朵，“要是疼了怎么办？你确定要让我打吗？” 卿云依然用力点了点头，“这本就是男子成人礼该做的事情。” 他一提到成人礼舒曼就想到了她自己了解过的古代女子及笄礼的仪式，在那个世界像卿云这样的大家公子，成人礼也一定是很盛大庄重的吧？ 第三百八十章 完全没问题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学校就要求他们好好考虑志愿了，卿云考上重点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舒一佲也差不多稳了。 关于舒一佲与卿云两个的高考志愿，父母都私底下跟她沟通过，这次回来也是打算提前定好走自主招生。 大姐打算过了暑假之后就去学校工作，小一一则放兰湖让她婆婆照顾，这是舒曼没有料到的。 她看姐姐照顾小一一的架势，还以为姐姐会把一一带在身边，到时候请个人照顾也不是多么麻烦的事儿。 这也是她今天跟姐姐在一块说话才知道的事儿，不只是她这样感觉到，姐姐自己也感觉自己对孩子太过在意了，这样下去或许就只能在家做全职太太了。 但是对大姐来说，做全职太太实在太恐怖了，她不喜欢下厨，也不喜欢做家务，现在还好能跟着小一一照顾他，等他去了幼儿园上学之后那她也跟社会脱轨了，到时候怎么过日子呢？ 这也是妈妈劝大姐的话，舒曼忽然觉得她跟姐姐对比太过鲜明了，她是妈妈恨不得她在家就全心一意当全职太太享福，对于姐姐却是想让姐姐出去工作。 不过姐姐出去工作也不是就在兰湖，而是去了离家千里的大通市s大，用大姐的话是说在那里既可以研究考古也可以任教，时间比较自由，一周也可以回来一次，交通也方便。 舒一佲说的报酬就是这个了，卿云的提前自主招生就定了这个学校，这个学校的考古系在国内名列前茅。 关于这两个孩子的高考志愿，舒一佲上大学要学什么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他肯定要学经济，学金融，他自己想学的其他专业都只能作为第二学位。 但是对于卿云要学什么，舒曼也一直没有个确定的想法，卿云什么都很擅长，相对来说更擅长文科。 卿云最开始考虑的都是万松的学校，但是舒曼想想自己在万松也呆不了多久，卿云在那里就被捆绑在学校了，倒不如在别的地方。 虽然她也想卿云来陪自己，但是她也希望他能够享受生活，不希望他一直都是围绕着她一个人转的。 万松其实没有特别挑尖的学校，更没有他意向中的考古专业。 当然，这得是她理智在线的情况下才能想明白的，感情在线的情况下她当然恨不得他跟在身边了。 她其实也想过卿云跟一佲继续在一个学校，但是这两个人选的专业要综合起来实在很困难。 与其靠舒一佲照顾他，舒曼更希望卿云身边能有大姐照顾。 大姐毕竟是老师，比起来一佲更有分量，也能帮卿云解决很多麻烦。 大姐怀孕期间跟卿云的交流要比她知道的还要多，舒一佲搭线，卿云已经跟大姐聊了很多关于考古专业的话题。 促进舒曼支持卿云在大姐身边上学的主要原因是大姐知道卿云有意向考古的时候，带着卿云去见了她自己的导师，她的导师对卿云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恨不得卿云立刻就到自己手下工作。 s大考古系的推荐信也是大姐的导师写的，大姐的导师是业界的大拿，也就是说卿云自主招生应该是稳过的。 跟大姐一个学校不管什么流程都会尽快下来，大姐说想让卿云去高考免试。 舒曼本来只想到这个专业更能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慢慢明过明白过来这样的方式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也不再强求他去跟太多人接触。 但是听大姐这么一说，一想到卿云要是高考免试就不用在学校参加高考，等于说是提前放假了，就算还要去大姐导师那边实习，目前的时间也比平常要多，而且不住在家里就更多了往她这边过来的理由了，想到这里她哪能不万分支持呢。 综合考虑，卿云的专业学校是都已经选定了，等到小一一过了百天生日，舒一佲跟卿云两个都要各自去各自的大学参加考试了。 两个人不在一个地方，也让舒曼头疼，她被爸妈安排了要送一佲过去，而卿云就交给大姐照顾了。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安排，虽然舒一佲私底下说要跟卿云换换，舒曼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大姐能抛下小一一陪着卿云去考试，可见大姐已经十分喜爱卿云了，而且之于卿云来说有大姐陪着，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她同他是一样的态度，虽然都更想在一起，但是只要想到努力表现了之后，就能比现在见面的次数更多，那现在的分开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容忍了。 这是他们原本计划好的，等到小一一过了百天后，舒爸却改了主意，他觉得像舒一佲去参加自主招生这样的大事，怎么着也得父母亲自过去。 父母都改了主意，这个晚辈也无计可施，爸妈不仅决定了自己去，还让她代理兰湖这边的公司事务，将她牢牢的捆在了兰湖。 万松的管理她算是给妈妈交上了一个令她满意的答卷，但是妈妈只想让她更多的体验生活的残酷，一个人监管这两个公司，舒曼忙的更不用提了，每天只有吃饭的时间，她才能够拨出时间关心一下这两个人的进度。 一下班，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又因为大姐不放心卿云单独住，也是开的套间，两个人一个人一个房间，但是酒店的房间通常隔音效果又没有那么好，她也不敢跟卿云多视频聊天，偶尔是开了视频，没说上几句话她就已经睡着了。 现在对于舒曼来说，每天过得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工作，闭上眼睛脑海中，范勇的还是工作上的事，她简直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一样。 这两个人的自主招生考试都比预料的还要顺利，他们在大学都有关系，考完试两个人的评价就都出来了，卿云依旧不出所料的获得了免试，可是舒一佲也出乎意料的通过了免试。 这两个人回来后不去学校也行，本来舒曼还盼着这两个人回来，家里一起庆祝呢，谁知道舒一佲告诉了她这个喜讯后，又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舒一佲非要闹着父母陪自己去旅游一周来犒劳自己从决定参直接参加高考后一直努力拼搏奋斗的艰辛。 舒一佲表现的这么好，爸妈哪能坚持得下去，到底最后还是安排了一周的出国游。 那也就是说，接下来她有一周跟卿云单独相处的机会，她还是要在兰湖总管两个公司，两个人最习惯呆的家也在这边，这让舒曼知道消息的时候，高兴的都坐不住了。 虽然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但是有卿云在身边，舒曼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第三百八十一章 她的生日 舒曼不知道有多感谢他们家舒一佲，这简直就是她的小天使，他要是带着父母出国七日游刚好就能给她留下在兰湖给卿云过生日的机会，而且这七天她完全可以跟卿云同吃同住。 舒曼觉得自己像是砸中了彩蛋一样，她到现在都没敢奢望过能跟卿云一起呆一周的这种美事。 她很想直接就去机场接人，但是被公司事务捆绑着，她连出公司大门都出去不得，最后也只能让卿云自己来公司找她了。 卿云已经许久没见过舒曼工作的样子，一进来之后他就明白过来舒曼为什么能瘦得这么厉害了。 他有多么想见舒曼，舒曼就有多么想见他，知道一佲可以带着阿姨叔叔出国，她就立马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有多么高兴。 可是这么高兴的舒曼除了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两眼，其他时候都被迫沉浸在工作里，还要接一个一个的电话，时不时还有助理秘书过来让她忙得根本停不下来。 这样一直忙到了晚饭时分，舒曼才抽出了二十分钟时间。 卿云见舒曼终于能够休息一会儿了，他就走到舒曼身边要帮舒曼捏捏肩，然而他一过去就被舒曼抱住了腰。 舒曼很想就这样靠着卿云，可是她也只有20分钟时间，还要带着卿云去吃饭，这时间确实有些紧，容不得她有撒娇的时间。 但是，如今平白多了一周能跟卿云在一起的时间，她哪能不高兴？这会儿也不必太过耿耿于怀。 二十分钟也就只能在公司餐厅吃了，即使已经很开心了，卿云还要继续陪她待到下班，舒曼还是贪婪地觉得依依不舍。 这二十分钟，之于她就像是平时休息了一个小时一样的，精神完全得到了放松。 晚上即使加班到了快10点，舒曼也依然觉得神清气爽。 等毛师傅将她跟卿云送回了她自己在兰湖的住宅，舒曼拉着卿云回去，在路上都开心得哼起了歌。 平时加班到这个点，回到家一洗漱完她就想躺床上，什么也不干了，这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抱着卿云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够。 这两个人提前自主招生成绩也给学校也打过招呼了，最近去不去学校都无所谓，舒曼就彻底过上了被卿云照顾的日子。 她现在睡得越发的沉了，连卿云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不知道，每天早上都是被卿云叫醒的，醒来之后梳头洗漱什么的都是卿云来帮她。 被这样娇惯着，舒曼都恨不得把卿云养在家里得了。 他们这样一刻也不分离，就算是她去了公司工作，卿云也会带着书去公司看书，或者是看一些大姐给的资料册。 其间邹智明来到公司，一看到卿云跟他两个人形影不离，脸色都不好看起来了。 大约是受了卿云这样子密切陪到她身边的影响，邹智明也开始频繁的来找她了，要是她没时间，邹智明还会单独约卿云出去。 舒曼看到邹智明这么悠闲，真心羡慕他已经在公司扎根落脚，所以才能这么自由的安排自己的时间。 就这样，时间转眼就到了卿云生日，舒曼在这几天努力想要空出一天的时间最终也没能空出来，只勉强空出来了半天时间。 中午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她就立马拉着卿云离开了公司。 她原本也可以在卿云陪着她在公司的期间托人悄悄的在家里装扮一番，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 而是这几天形影不离的相处让她发现自己现在对卿云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凡是为他做的事情都不愿意假手于人的程度。 一想到让卿云惊喜的这些装扮，是由别人来完成的，她就没那么开心了，再加上临近生日的时候卿云一再跟她表示就想跟她两个人一起过，舒曼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家里什么也没收拾。 对于他们来说，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给卿云打耳洞。 舒曼在此之前已经反复的看视频偷偷拿着模型来练习过了。 回到了家中，他们两个人先是各自去换了衣服，舒曼换上衣服就更觉得心情复杂了，她都不知道卿云到底是怎么挤出来时间给她做了这一身裙子。 这不像是卿云自己过生日，倒像是给她过生日了。 她的计划完全没了可行性，现在都是按照卿云自己的想法走的，所以她又跟自己生日的时候一样一无所知。 舒曼换了衣服出来，却发现卿云居然跟她穿了一套同色的衣服，两人的衣服上都绣了同心莲这类图案。 她一看到就愣住了，最后只能呆呆地看着卿云推门进来，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见过卿云再穿那个世界样式的衣服的样子了，以至于他这样走过来的时候她竟觉得时光好像倒流回去一样。 可是明明她也没怎么见过卿云站在她面前的样子，更没怎么见过卿云把易容的药水去了之后的样子，更别说现在卿云其实头发还是短发。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从前觉得卿云的外貌就足以让人看呆了去，现在却觉得相处久了外貌都是次要了，只要他的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定住。 接下来卿云的举动，就更让她觉得像是自己在过生日了一样，卿云不装扮自己，反倒装扮起了她。 她倒是想要装扮卿云，但是对卿云这样的颜值来说，往脸上抹任何东西都是多余的，甚至连润唇膏都用不上。 舒曼由卿云给自己梳妆，她自己则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卿云云，最后只能承认他这样的皮肤，这样的五官，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她也确实许久都没有这么精心装扮过了，虽然确实参加了不少宴会，但是再也没有了从前那样花上半天让人精心侍弄造型的悠闲时光了。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说出的话比别人能看到的颜值要更加重要。 她现在也不是去讨人喜爱的。 更重要的是有了卿云以后，她更觉得自己不需要精心装扮的光芒四射来保证自己在人群中有自己足够的位置，她自己已经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也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的位置。 第三百八十二章 仪式 她已经被卿云梳妆过许多次，但是这一次跟之前都不一样，卿云给她装饰的时候是十分慎重的，发型也是之前没有给她用过的。 神情也是十分庄重的，即使她中间逗他，他也只是抿嘴笑笑，眼睛丝毫不离开她的头顶。 “你不会是给我做成人礼的吧？” 舒曼忍不住继续开口逗他，她只是玩笑的，却见卿云微微睁大了眼睛，她不由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是给她做成人礼的吗？ “我早都过十八了，二十也早都过了……” 舒曼拉住了被她说中了就开始停下手有些无措的卿云，她是不知道那个世界女子的成人礼到底应该怎么举办，但是看卿云这个样子大概又是只有女子才能在场的活动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待够一年了，这孩子却还是被那个世界的教条所影响着，毕竟他在那个世界就是那样生活了十五年的。 “可是那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 卿云轻声说着见舒曼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继续忙碌起来，这让舒曼又想笑，又怕笑出来影响了他，最后也只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抓住了他的衣角。 但是比起最开始遇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慢慢的更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给她梳妆打扮足足用了一整个小时，如果他提前告诉了她说要给她梳妆一个小时，她当时一定会觉得这样是在浪费时间，这本来应该是自己为他做什么的日子。 可是经历了，她却觉得这完全就是在享受，只要跟他在一起根本没有必要去安排要做什么，就已经是一件令她心满意足的事情。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这样不事先告诉她吧？ 她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更别说她如他所愿认他装扮了一整个小时动都没能动一下像个木偶娃娃一样由着他安排的卿云了。 看到他这样满意，舒曼就觉得这也算是自己为他做了什么了。 然而今天的重头戏却不在这里。 见卿云郑重其事地捧出穿耳器，舒曼笑了笑，又拿出了另一只穿耳器。 卿云惊讶地看着舒曼打开穿耳器又递给了他。 “你先给我打。” 虽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他险些拿不住手里的东西了。 卿云怔怔地盯着舒曼，见她荡漾着笑意的眼里满是认真，他慢慢的回过神来，心中又甜又涩。 由自己的妻主帮夫君做戒礼就已经是极少有人能够遇到的事情了，可是又有几人会像他这样被妻主要求着对妻主自己做戒礼呢？ 分开后她忙碌得越来越厉害，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他们两个可是心里偶尔也会恐慌，也会害怕。 感情永远是贪婪的，每当往前一步，就只想更进一步，从来不会满足于当前。 他明知道她是会给他过生日的，也相信她愿意给他的也一定会让他开心，惊喜，满意，但是他还是任性的选择了这种方式希望由她来为他做戒礼。 这戒礼不仅是让她明白他的心意，更是希望他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至少明面上需要一件证明他们关系的仪式。 她当然喜爱他，欢喜的程度远远比那个世界要多出许多，所以即使怕他疼她也愿意去尝试。 她私底下偷偷练习，他其实都是知道的，大概他来这个世界跟人相处的也多了，而她却总是拿他当最开始时那单纯不知世事的少年，所以对着他却总是不怎么隐藏的，轻易的就能被他知道。 他虽然也只撞见过那么一次，但是却知道私下里肯定不会只有一次，就像曾经两个人在一起，他知道的远远她他为他做过的少。 她对他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他在这儿学得了一句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虽说不只是相思，却也有工作的缘故，但到底还是为了他。 他也不知这戒礼究竟会不会疼却知道无论再疼他都愿意，会在意他疼不疼的原本就没有几个人，而愿意让他表现出疼，又愿意依赖的人，终归只有她一个。 从前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疼到会真的咬了她胳膊，现在想来却是那时候早已经把她当做自己心中最最喜爱又信任的人。 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舍得下口的，再疼都无所谓。 但是他永远都摸不透她，她也总是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舒曼看着卿云呆呆的看着自己，就是不肯动，不由仰头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故意开口逗他，“你要是不肯先，那我就不……” 不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卿云捂住了口，“不能说”。 他有些着急的叮嘱她。 舒曼被他轻轻捂住了口，却笑弯了眼睛，她其实也根本没想到也没想清楚到底要说不什么。 卿云讷讷松开手，觉得另一只手里的穿耳器如有千斤重。 他总算知道舒曼为什么在私底下偷偷练习了，又为什么每每看到他的耳朵都会露出心疼的表情。 只要想到他要用这个在她的耳朵上穿洞，他就下不了手。 “你，你已经……有两个了……” 卿云想了半天才想到了这么个借口来，可是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舒曼就接了上来，“可是那时候你都不在身边……” 竟是拿他刚才的话在拒绝他，卿云咬了咬唇，把目光挪向了舒曼的耳朵。 “可是再往上打……” 卿云更觉得自己下不去手了，在耳垂这里还好，再往上一些，耳朵就薄的让人心惊了，他不敢乱打的。 “你别怕，我已经帮你搜过了，你看这都是别人说往上打耳洞的体验，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疼，还没有你那样的疼的，而且我以前已经打过了，这一点不疼，就咔嚓一下就好了，特别特别快……” 舒曼见卿云完全不敢下手，手里的穿耳器都要藏到自己身后了，她不由笑着给他搜起了自己找的视频还有帖子来安慰她。 她心里更觉得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他肯定能体会她的心情了。 她其实也是想让他知道她跟他是一样的，倘若他疼，她也想陪着他而已。 这也是她的私心，也想要用这样的仪式来定下他们的关系。 第三百八十三章 他的房间 他的记忆能力本来只看一遍就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卿云却是一连看了两遍之后才下定决心。 事实就像视频里播放的那样，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耳洞就已经打好了。 他甚至还没有舒曼反应的快。 “完全不疼的。” 舒曼摸了摸卿云的头发，安慰道。 卿云凑过去仔仔细细观察了舒曼的耳朵，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才松了一口气，放下穿耳器后手才开始有些发抖，他忍不住攥住了拳头，却又被舒曼握住了手。 “过些天看看你的时间安排，到时候你到万松去看我，我们多去看几对耳饰，到时候就可以换着戴了。” 舒曼柔声安慰着，等卿云慢慢平复过来，她才笑着拿起了另一只清洁过的穿耳器。 确实不仔细感受的话，基本上没有疼痛感，亲身体会过后卿云才放松了一些，他刚才还怕舒曼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对吧，其实并没有那么疼。” 舒曼见到卿云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又加了一句。 这时候只是戴了个平常的银耳针，两个人却并肩对着镜子照了许久。 接下来顶多在兰湖再待一天爸爸妈妈就要回来了，而她明天接完爸妈见见一佲他们，就要回去万松了，她倒是想再多待一天，无论是跟卿云多相处一些，或者帮帮爸妈再分担一天，但是妈妈很坚决地拒绝了。 这也是她为何要选择让卿云给自己再打一个耳洞的原因之一，只有她自己也打了一个耳洞，她才能够跟卿云同步清洁护理耳朵。 他们两个是中午下班就直接回来了，到现在连饭都没有吃，一回家卿云安排就把她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她想着回来换个衣服就先吃饭来着，还想自己下厨给他精心做一桌，她已经提前让毛师傅他们给采购食材了。 这会儿穿着这样的衣服，她就觉得下厨就是在亵渎这身衣服。 一听她发愁怎么吃饭，不舍得穿这身衣服下厨，卿云就率先直接进了厨房。 “我来煮面！” 舒曼看卿云挽起袖子就要动手，她赶紧抢先站在了案板前。 她预想着要给卿云做的丰盛大餐是做不成了，一顿长寿面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只是给他做一碗面，还是舒曼同他拉扯了一会才抢到手里的。 这也就是卿云的待遇了，换作是现在的她，上完班回来后再让她下厨根本不可能。 但是她做饭其实也跟他们两个人一起做饭没什么区别了，现在的卿云可不是以前什么也不懂的小卿云了，她做什么他都心里有琢磨，在她开口之前，甚至在她发现之前他就已经帮她准备好东西递到了她手边。 她原本给卿云安置的位置就是站在她身后抱着她而已，虽然这样是不方便了一点儿，可是她也不需要做饭多快，更不需要跟他之间还保持距离。 只是卿云也不像以前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乖乖的呆着不动，舒曼也分不清到底哪样子更好，只是知道他呈现给她的样子都是她喜欢的。 一直到晚上的烛光晚餐，才是按照舒曼自己的计划过来的。 毕竟她有一个毛师傅，虽然不想让别人来布置家里，但是进来放东西还是可以的。 但是等她捧了她精心购置的烛台过来的时候，就见卿云从他自己的房间提出了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出来的画了他跟她画像的一对灯笼。 舒曼眼睛都瞪大了，哪有还时间先去看自己购置的烛台，卿云倒是想看，却也被她拉着一起欣赏起了他自己的灯笼。 “你到底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啊？” 舒曼细细观赏了一遍灯笼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我要去你房间里看看！” 她只是开玩笑的说着，卿云却真的拉着她进了房间。 舒曼也确实没怎么进过卿云的这个房间，只要她在家的时候，还是空闲着的，卿云基本都是跟她一起的。 至于她忙起来的时候，卿云要自己寻一些事来做，那也是正常的事情，她虽然也做过没一会儿就要去找人的事情，但是往往她还没走到他身边，被他看到，他就会直接来她身边。 舒曼实在想不通被自己那样缠着，卿云怎么还能空出时间来做这些。 一进了房间，她只是随意看了两眼，就有些惊呆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给卿云那一张自己的卡里面的钱都是可以随意卿云花用的她自己赚来的钱，可是没过多久，卿云就自己能赚钱了，还把银行卡都给她了。 再后来这孩子也会自己网上购物，她又不是偷窥狂，不可能翻着卿云的手机仔细查看到底买了些什么。 当然，如果卿云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可能偶尔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像看小孩一样的看着他，可是他毕竟不是小孩，她自己的教养也没办法让她允许自己这样做出监视的行为。 所以卿云屋里多出来的这些东西，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时候买的，更有些东西她甚至不知道它的用途。 她看向什么卿云都会给她介绍，还会跟她说明为什么买这个。 这还只是她给卿云安排的只是应付外人用的房间而已，等两人去了卿云的香室后，舒曼就更觉得惊讶了。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卿云又给自己收拾出来了画室，绣房，她倒是说过这里的房间可以卿云随便使用。 令她更惊讶的是这里的装修风格实在太仿古了一些，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就是卿云闺阁的复原。 舒曼愣愣的看着，更觉得自己像是平白跳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来到这里一样，明明她跟卿云回这个住宅也住了快一周了，她居然根本没有发现二楼的变化已经这么大。 如果是夜里不小心起来出现在这里，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这么大的工程，卿云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一佲也知道的，一佲不可能瞒得这么死，如果不是依靠一佲，卿云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在这里请的工人，这些都是从哪里采购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他的工作 问出来是薛志林帮忙后，舒曼只觉得哭笑不得，再一细问，只能怨自己对卿云的关心实在不够了。 仔细一回想，卿云确实有跟她说过想在屋里收拾一下，但是她以为的收拾只是随意摆放一下物品，购买一下东西，所以当时就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还同他玩笑了起来，根本没有当真。 而卿云自己还是个单纯的小卿云，他就把薛志林帮忙当成了在网上买东西是一样的，自己付足了钱对方一定会给出价值相等的成果，他自己其实也没在意，更不觉得这样的复原有什么困难。 待这会儿见舒曼表情有些惊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是不是我给薛志林的钱，其实并不够？” 舒曼摇了摇头，笑了笑，“我只是惊讶回来了一周我都没有发现而已，薛志林确实也用心了，等过些日子，我与你一同挑个礼物回送给他。” 薛志林喜爱他的事，舒曼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卿云，她不想他知道太复杂的事情，而且薛志林并不是对卿云存着坏心思的。 她自己就不是个纯粹的人，心中想要什么的心情越是强烈，心中越是偏执，就再也不可能“博爱无私”。 倘若现在再让她穿越，再遇到一个身处泥潭的人，她或许就不会再伸手援助，即使在自己的世界，她也不会再冲动了。 要不是还记得楼下那烛光晚餐，舒曼真不想从楼上下去了，卿云这闺阁实在太好看了些，她也没想过自己居然真的能见到，即使只是复原的。 到这时候卿云才有机会欣赏一下舒曼准备的烛台，他也是给舒曼过生日后才知道生辰礼原来是这么让人期待。 舒曼给他唱歌，还给他用钢琴弹了曲子，还送了他鲜花…… 最令他喜欢的就是她抱着他说出的表白。 他也恨不得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才好。 临睡前一佲问他过得开心不，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只要跟舒曼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开心，今天尤甚。 这几天舒宛姐姐的导师经常联系他给他提供了一堆资料书，他都已经看过了，舒宛姐姐导师本来还不信，只是考了他几句就立马催着他过去，还请了舒宛姐劝他。 他原本也没想立即去，但是想到舒曼也要去机场，他就答应了跟舒曼一起出门。 知道他要出远门的舒妈立刻就交代了舒曼送他到了地方安置好了他再离开，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当然这也离不开舒一佲的推波助澜，要不是他的倾心帮助，哪来的舒妈这么轻易地开口答应下来。 知道卿云要过去待上几个月，舒曼何尝不担心，她也想去安置卿云，还想了自己过去万松后努力两天空出半天时间去看望一下卿云，这下直接就如愿了。 知道他有人陪伴过来，大姐的导师才熄了让人过来接的念头，舒曼也跟着大姐拜访过这位导师，也因此才放心卿云跟着这位导师。 吃住都在研究所，平时是不需要租房，但是舒曼想了想，还是给卿云租了研究所附近的房子，这样也方便她过来看他时一起住。 今天过来，她打算在这里停一夜，好好观察一下研究所里卿云相处的同事跟老师们。 虽然从大姐那里就知道这个研究所肯定是块净土，但是舒曼这一次观察过后才真的放心了下来。 因为是研究所里年纪最小的，又颜值这么高，一看家世就显贵，卿云的到来得到了极大的欢迎，更别说还有所长的格外关照。 舒曼又陪着卿云在研究所实习了半天，见他确实很喜欢这里的气氛，也很适应这里的工作这才打了车离开，一坐上车她就投入到了工作。 尽管她也不想在车上就开会议，但是她现在身边并没有助理协助，可不得就自己一个人忙了，以至于下车时司机师傅都调侃了她一句。 而到了万松，她只来得及给妈妈，卿云各报告了一声就一直忙到了晚上回去才又跟卿云联系。 卿云也是跟她差不多时间从工作室离开的，倒不是工作到了这个时间点，而是大姐的导师被卿云启发到了，拉着卿云投入了自己现在钻研的研究方向。 虽然卿云生活的世界跟这个世界并不一样，可除了是女尊世界，总体历史发展跟这个世界还是基本一致的，有些之于考古学家无法理解的字体、物品，之于卿云都是耳熟能详的物品。 舒曼完全可以想象出来卿云在这方面能有多大的成就，假以时日他一定成为业界的大师。 不过他喜欢的肯定不是这样扬名立万，舒曼趴在枕头上听卿云给她介绍自己今天下午都做了些什么，见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舒曼心中也十分欣慰。 她十分能理解卿云的心情，即使卿云学完高中课程，也能考出高分，也顺利通过了免试，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学习的都是自己喜欢的。 谁都不可能什么都喜欢，也不可能学习什么都能用上，她也是到了大学后，才能随心所欲地学了自己喜爱的专业，但是现在也没有能从事自己喜爱的行业。 虽然她不可能，但是卿云完全可以。 她就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想跟太多人打交道那就不打交道，简简单单地生活也是一种幸福。 世上那么多人，谁又能跟谁的生活完全一致？ 而且卿云这样的工作自由度很高，他完全可以休息了来陪她，甚至可以待在她身边工作，这都是令她更加喜爱他这份工作的理由。 时间很快就到了卿云休息的日子，一早卿云就订好了机票，从研究所出来就直奔了机场，舒曼的心情在知道卿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节节攀升。 他们还能相处三天之久，以后也差不多没半月就能在一块三天，这样一想舒曼就一点也不觉得一个人待着的日子难熬了。 只是也只有跟现在对比，她才知道原先尽管忙碌得过得飞快的日子其实根本没留下任何痕迹，她对于已经过去的日子都只记得跟卿云在一起的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他想做什么 卿云这边逐渐步入正轨，那一边舒一佲也不去学校学习了，接下来就被爸妈安排进了公司，跟着爸妈身边先做实习助理了。 等到舒爸的生日前一天，舒曼下了班先去了卿云所在的地方，两人在当地逛了逛夜市，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坐飞机赶回了兰湖。 到达家里的时候，时间才到早上6点。 许是今天要过生日，昨天舒爸又跟一堆老朋友在一起过足了酒瘾，她到家的时候，舒爸根本还没醒。 妈妈可能照顾爸爸了一夜，难得的也没有起来。 回到家里迎接他们的就只有一个舒一佲，见了面就先把卿云从她手里拐走了，说要用跟卿云讲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让她听。 他们笑闹说话的功夫，妈妈就从房间出来了，伸手示意舒曼跟过来，舒一佲冲她们吐吐舌头拉着卿云就先离开了。 见妈妈坐在了沙发上就先开始揉额角，舒曼就先给妈妈倒了杯水，然后陪着坐在妈妈身边说了些闲话，没说几句，妈妈就提到了舒一佲的事。 “这些天这孩子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听到妈妈这么问自己，舒曼想了一下，摇了一下头，“他在公司不是表现的挺好的吗？我听助理们说爸爸还一直夸他来着。” 舒妈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之后才又看向舒曼，“他一向跟你亲近，你这两天跟他说说话，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年纪也不小了，该进公司就进公司了，将来这一大摊子都得他跟你同心协力……他有能力，但是还是太贪玩了，我看自从通过面试之后，他就完全松懈下来，这才到哪儿啊？” 舒曼点了点头，“回头我找时间问问他，看他怎么回事……刚才还说跟卿云有话说呢，待会我先问问卿云吧。” “也好，还好有卿云这孩子一直在一佲身边，卿云这孩子稳重，一佲跟着他也学了许多，但是一离开卿云，他就不行了，跟卿云比起来他也没那么多能忙的，可是你看他，也不早起了，就在公司呆几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沉迷游戏，我跟你爸给他布置什么，他才动一下，还不一定给你按时完成……你爸太宠他了，说拖延就拖延，总说他年纪还小，是，他跳了一级，现在算是年纪还小了，可是人总是往上面面比的，谁总跟比不过自己的人比？要比肯定是往上比……” 听着舒妈说了一堆，舒曼就明白过来，舒一佲这孩子肯定是在公司一直摸鱼了。 难怪刚才一见到面就拉着卿云，肯定是吐苦水去了。 他这边猜测着，那边的舒一佲确实一拉到卿云就开始倒起了苦水。 “你不知道我在公司过得多难熬，你也不在身边陪我，二姐也那么忙，都没人理我……学校里大家还都上着课，我想找个人玩，都没人一起，整天都跟一群大哥大姐叔叔阿姨在一起相处，一个个说话还都是话里藏话的，太费脑子了……” 舒一佲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翻出了零食，拉着卿云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唉，我要是也喜欢考古就好了，咱们还可以一起……你说说你，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都去了快一个月，你居然一次也不回来看我，每天就只知道跟我姐视频也不管我……先吃点东西吧，饭还有一会儿才好，我爸凌晨才回来的……” 卿云见舒一佲一边抱怨着，一边还不忘了给他撕开零食封口照顾他吃零食，他不由抿唇笑了笑。 “我说你都不生气……虽然你本来就不生气，但是一看你就过得格外自在，是不是做自己喜欢的事特别开心？还能见到我姐，我也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呀，我一点儿也不想去公司，对公司的事也不感兴趣……” “你能不能跟叔叔阿姨沟通一下，你想做什么？先让他们给你时间让你去做……” 卿云跟舒一佲相处的时间已经挺久，他已经能听出一佲的意思，不由轻声地问道。 “沟通啊，怎么沟通？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爸，我妈那专制的样子，跟我姐都能那样了……要是以前还好，我现在都不敢惹我妈了，只敢对着我爸，但我爸也管不了大事儿，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我爸只听我妈的话……” 舒一佲叹了口气，都没心思再吃东西了，“我现在都后悔提前参加高考了，我参加高考是想要多一些自己的时间，结果一高考完就完全没自己的时间，每天都得给拉着去公司，连个休息日都没有，在学校好歹还有个周六周末能放放松呢，现在贴身跟着爸妈，对我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我哪里都不顺眼……” 舒一佲又长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这次爸爸过生日，我才得了两天休息，根本没有人能说话，他们都这么忙，都没人能帮我……” “你也没跟舒曼说过吗？我没有听她提过。” 听到卿云这么问，舒一佲胡乱揉了揉头发，“二姐不是忙得更厉害吗？我哪能再去烦她，再说咱们两个人已经有一个人需要她分心照顾了，她哪还顾得上我？” “舒曼很关心你的，你要是跟她说，她肯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卿云摇摇头否定舒一佲说舒曼不关心他的话，又坚定地看着舒一佲。 “别的事我当然相信我姐，可是这对的是我爸妈呀，我爸妈就是天，二姐能怎么帮我呢？” “可是你都没问舒曼呢，你要是不好意思问，那我帮你去问，她要是也没有办法，我跟你一起想办法……只是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卿云动着脑子想着怎么安慰舒一佲，突然想到这里，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舒一佲。 被问到这里，舒一佲重重吐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想好呢，我要做什么，喜欢什么啊，似乎都不足以以后支撑自己一直做下去，能当做事业的那样的，我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在公司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发愁，我觉得有些焦虑，我现在已经算是高中毕业了，该上大学了，你看你已经找到自己想做什么事了，之后按部就班做下去，就等着跟我姐水到渠成，可是我呢，这么大了，要怎么做还是不知道呢……” 第三百八十六章 等一周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虽然听爸妈的话肯定没有错，他们肯定也不会害我，但是只要想到自己的生活还是按照爸爸妈妈的喜好一步一步的完成，就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生活一样……妈妈总会说让我努力奋斗，让我现在不要浪费一丁点时间，让我一直往前走，可是这都是他们推着我走的，要是他们能一直在我身边，那也就算了……” “可是大姐会出嫁，二姐，虽然知道你们两个感情深厚，就算以后结婚还是会跟我保持亲密关系的，但是终归你们有自己的小家了，爸爸妈妈现在身体都不好，他们又都能陪我多少年呢，如果可以，真想让他们陪我一辈子，可是那太奢望了……我也不想让爸爸妈妈不开心，只是一直按照他们的安排活着，没有他们后，那我怎么办？” 卿云也是第一次见舒一佲展现出这么多脆弱的一面，他虽然也依然跟平常一样有说有笑，可声音里的失落，眼神里的脆弱，谁都能听得出来，看得清楚。 “我也不是不想进公司，只是现在不想而已。他们总说我年纪太小要听话，可正是因为年纪小才可以多去尝试嘛，为什么一开始就要把自己定死了？” “我当然也想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以后能做什么，但是我连这些都想不清楚，我要如何跟他们说？他们知道我的想法，肯定都会嘲笑我，也根本不可能同意，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什么都没想清楚，就要去跟他们谈判，怎么可能？” “我也不是不相信二姐不能帮我，但是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怎么让二姐来帮我呢？没有把握的事情，说出来只会让爸爸妈妈更加生气而已，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舒一佲说着又给卿云递了一包零食过去，“你别担心，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这样的话我也只能对你说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二姐把你带到家里来，要不然我遇到这样的事情能跟谁说？对着外面的人怎么能说家里的事儿？” 卿云接了舒一佲的零食，听着他的意思，吃了两口，等咽了下去，他才慢慢地开口，“那就先不要着急，慢慢的想，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想到了现在想学的专业，等你想清楚，再来可以告诉我跟舒曼，接下来再告诉叔叔阿姨，他们一定能理解的……” 舒一佲点了点头，毫无形象地靠在了沙发上，“其实我就是觉得只有现在的时间才有空闲，现在才五月份，到大学开学还有三四个月呢，足够我去尝试看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喜欢做什么，而不是现在就待在公司，大学也来公司实习，毕业了直接留在公司，等再大一些就直接从父母手里掌管公司……” “其实要是二姐愿意当管公司，我也不会跟二姐争的，可是，唉，现在公司里还都是老思想，不能接受有儿子还让女儿做主，二姐肯定也不会跟我一起争这些东西，她一向对我也宠爱，我父母对我更是偏爱，公司的人，他们也更希望是男性的继承者来掌管公司，这些对于我来说其实根本没什么……” 舒一佲的这些话，卿云在中午的时候就直接告诉了舒曼。 舒一佲没有叮嘱过他，不让他告诉舒曼，而他是不想向舒曼隐瞒任何事，尤其是关系到舒一佲心情的这种事情。 听了卿云的话再把舒妈的话联系到一块儿，舒曼就知道了，舒一佲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这样的思考，这样的焦虑，她其实也有过，从确定卿云跟她来了这个世界不会离开之后，刚开始她连躺在床上都会这样想，醒来后脑子里也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她能做什么呢？她要做什么才能保障两个人的未来？ 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在公司待了一整年，她才隐约摸到了自己要走的路的边上。 舒一佲现在有这样的思考很好，他年纪还小，现在想这么早，虽然确实有些无能为力，但是，能多动脑思考，也总好过在公司一天天混日子，不过妈妈既然说了，她还是有必要跟一佲好好沟通一下。 晚上被二姐拉着去了书房聊天，明明二姐在外面应该招待客人，却过来陪他了，而且这样的举动也没有得到舒妈的催促，舒一佲就明白，这肯定也是舒妈的授意了。 “我发愁什么，卿云肯定都跟你说了吧，又没有什么事，不用多说了，你要是想休息你在这里休息，我给你保证，等过了这两天我肯定回公司好好工作，不会乱想！” 舒一佲看舒曼的架势就明白她是要做什么，直接就把舒曼按在了沙发上让她休息。 其实他本来也不想让二姐知道的，就是忘记叮嘱卿云了，后来想到了也没办法了。 见到这个样子的舒一佲，舒曼有些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手，“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有那么困难吗？总得先尝试，总在脑子里想有什么用，要真想做，你先说你最想做什么，我替你去妈妈那里说一声，你又不是到我这个年纪了这么尴尬，不干些实事只有空头设想，爸妈怎么会同意，你这个年纪尝试闯荡都是应该的，而且我现在也不能轻易去尝试，也不想去冒险，你却不一样了……” 舒一佲听了舒曼的话有些心动，但是想到他在公司见到爸爸妈妈的样子，又见过平常二姐跟爸妈相处的样子，他就慢慢的摇了摇头，“姐，你再给我一周的时间吧，给我一周时间，让我考虑考虑，最好还是我自己跟爸妈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这种事情，要是让谁替自己说话，她肯定会觉得我没出息了，她最不喜欢什么事自己不站出来，让别人出来说话的……” 舒一佲都这么说了，舒曼也不再多说，只暗暗把这记在日程里，想着等一周再跟这孩子沟通，谁知道她还记着要跟舒一佲沟通，这孩子根本都用不上她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送外卖 舒曼才回去万松了三天，这天她刚从办公桌前抬起头准备站起来放松一下，就接到了舒一佲的电话，一上来这孩子就跟她说，“姐，我跟我咱爸妈说过了，接下来我就要忙了，我要忙自己的工作了！” 舒曼听得晕晕乎乎的，她打断舒一佲，“你要忙什么工作？” “我要送外卖！” 舒一佲说的铿锵有力，舒曼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等她继续问下去，妈妈的电话紧跟着就过来了。 “咱妈打电话打到我这儿了，你先等一会儿。”舒曼挂了舒一佲电话，接了妈妈的电话。 “舒一佲这臭小子不想在公司里干活，我跟你爸商量了，让他去体验体验生活，好好体验体验别人都是怎么吃苦受罪的，让他送一个月外卖，我就不信了，送一个月外卖，他还能不老实了？你可不许资助他，我把他的卡都冻了，现在他身上就没多少钱，待会你跟卿云那孩子也交代一下，不准接济他，他竟然非得说自己不靠父母也行，就让他好好体验一下不靠父母是什么样的……” 舒妈说着，语气中的火气让舒曼明白这一场沟通肯定不是一佲刚才跟她说的那么轻松，她就想不可能妈妈会同意舒一佲工作是去送外卖。 听着妈妈这语气，舒曼能怎么办，只能先安抚了妈妈，转头去给舒一佲打电话，再接通的时候，舒一佲就没有了刚刚跟她说话时那么轻松的语气了。 “等一会我看一下时间，下午我回去一趟……” 舒曼哪听得了舒一佲这个蔫吧吧的样子，她自己也刚经历过给妈妈提出来自己想立业后被妈妈那样打击的心情，这会儿自然更能体谅舒一佲的心情。 她至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一些关系是爸妈也管不了的，就算是爸妈封锁了她，她依然能凭自己的能力跟人脉维持生活，可是舒一佲呢？ “你怎么跟卿云一个样子，他也说一会儿就回来，他已经订票了，他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你们两个谁回来不都一？，其实不用回来都行，但是我拦不住他，你可不能再回来了，被妈妈知道了，我可又是罪加一等了，我肯定没问题了，不就是吃苦吗？我长这么大没吃过苦，这也不代表我就不能吃苦啊……虽然刚才被爸爸妈妈一起说的时候，确实有点难过，可是……反正他们都已经答应过了，我这个罪也不能白受，我就去好好干一个月，爸妈说好了，我要是干一个月能坚持下来，就让我自己接下来这两个月就让我自己干自己喜欢的事，大学期间看我表现……我肯定要好好努力的，比考试更努力……” “我相信我肯定能做到的，姐，要是没遇到卿云，我也不会相信我能够做到提前参加高考还能通过免试，真的太感谢你了，姐，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能做到的事多着呢，爸爸妈妈觉得我办不了，我会证明给他们看的……姐姐你也是我的榜样，我在公司里听他们说了，二姐你把万松管理的特好，我们出去的时候都有其他人夸你了，所以，姐你不要担心我，你也不要再回来，成功的企业家怎么能这么感情用事！” 听到舒一佲这么说，舒曼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她一边听着舒一佲说话，一边把今天的工作安排都跟助理秘书交代了一下，自己专门去了休息间安抚舒一佲。 一直听舒一佲说话，说了有十几分钟后这孩子的情绪才慢慢的稳定下来，舒曼这时候才有时间问一下为什么是送外卖而不是别的。 听到她这么问，舒一佲在那边叹了口气，“唉，我就是吃饭的点才跟爸妈说的，现在中午爸妈饭不都是我定的嘛，然后刚好今天的外卖小哥还出了点问题，送餐送晚了，爸妈本来就不喜欢我挑吃挑喝的，非得在公司吃饭，现在送餐又送晚了就说了我一顿，我又不小心就说自己不想再只靠父母，然后爸妈就拿着外卖小哥说我了，说什么你是没吃过苦，那你自己看也能看见吧，这种苦头是多少人能受得了，天气越来越热了，骑个车在外面送餐，有多累多辛苦，你知道吗？跟我说不要不是靠着他们，我哪来的资格在这挑吃挑喝……” 虽然是刚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事情过去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舒一佲这边给她转述的话却是妈妈爸爸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说明刚才爸妈确实把这孩子伤到了。 “爸妈让你自己去送外卖体验，是他们给你找还是？” 既然去送外卖已经成了定论，舒一佲的情绪已经安抚的差不多了，舒曼自然要关心一下接下来舒一佲的工作情况，她在脑海中一边想着自己在兰湖餐饮方面的朋友，另一方面又想着舒一佲工作上班需要的东西。 “本来他们说了他们给我安排，但是我那会儿生气了，我就说不要他们安排，我靠自己也可以的，姐你也不用给我找，我要是让你给我找，那跟让爸妈给我找有什么区别？” “行啊，反正我这边也不知道外卖他们这一块是怎么运作的，你跟我说你打算怎么找？我也不反对你去体验生活，但是你的安全得保证，我在想要不要请人保护一下你，你这骑着车子满城市的跑，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你又是个孩子……” “姐，现在不要跟我提孩子这个事，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够了，我不要人保护，要是我真需要再说，我要真有人保护，那还叫什么体验生活！” 舒曼只是关心了一句，就像又点燃了一个炸药桶一样让舒一佲又不配合了起来，她不由揉了揉额角，她现在确实说话越来越不注意了，这种时候怎么能再跟他提保护？ 只不过去送外卖真的不是一个多么好的选项，体验生活的话，送外卖也太辛苦了一些，她现在在公司，也是吃外卖的时间居多，自然也知道外卖有多辛苦。 舒一佲可真的算是锦衣玉食的被养到这么大了，而且还没有成年，她怎么能放心他一个人满城市的跑？ 第三百八十八章 嫌弃了 “好好好，姐姐都听你的，你有什么计划都跟姐姐说，我这边全程给你开机等候好吧，乖，有什么事觉得跟姐姐不能说了，还有卿云，你也可以叮嘱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你跟他说了不能说的，他什么时候告诉过我？多和朋友商量，遇到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这样才是一个大……大人该做的事，对吧？” “你看姐姐也是从刚开始爸妈连让我进公司实习都不让实习，到现在不是也让我出来独自管理了？说到底我们也不是想一直依靠父母，就是因为想过自己的生活，也想因为自己的能力为父母省心才会这样选择的，姐姐支持你，你要加油！可不能因为太辛苦了，没一会就退缩了，也不能因为真的吃苦受累自己扛不住了还一直死扛，你要记清楚，你现在是去体验生活，而不是真的要这样生活，你的起点不是在那里，乖……” 舒一佲也许是认真听进去了，结束通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舒曼挂完电话，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话其实像是在复制粘贴妈妈那时候对她说过的话。 她摇头失笑，转而要给卿云发消息过去，一打开页面就看到卿云已经跟她说了自己准备回兰湖去，就是刚才她跟舒一佲在聊天的时候，她一直没有看手机消息提示而已。 她发过去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舒曼又看了一眼时间，严重怀疑舒一佲是先跟卿云说过了才来找的自己，要不然卿云不可能差不多是舒一佲跟她打电话的那个时间给她发的消息。 他既然不在研究所就不会太忙，不可能不看手机，现在不看手机的唯一情况就是已经到了飞机上。 可是这也太快了些吧？ 舒曼查了一下往常的机票，确定了一下抵达时间，又给自己定了一个备注提醒，这才卡在卿云出站之后联系到了他。 “你跟所里请了多久的假？” 舒曼虽然早知道卿云很受欢迎，在所里很受导师的器重，但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请到假，要知道姐姐以前被这位导师带的时候过年请假回来一趟都特别困难。 而舒爸生日的时候才刚回去过，现在才过去两天而已。 “没有说请多久的假，不过老师说可以带着任务回去做，只要不耽误进度就可以。” 听到卿云这么说，舒曼就忍不住轻笑了下，“要是作业能在家里完成的话，要不从兰湖回来后来我这里？” 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一听就是在认真考虑，舒曼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算了，我还心疼你，让你来回跑呢，这样太辛苦了，你见到舒一佲后，他都够你头疼的了，要是去跑外卖，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我都不能想象自己去跑外卖的样子，这个年龄去送外卖还一大堆问题呢，他还这么小……” “我先陪陪一佲，看看他情况，要是能过去的话，我直接去兰湖找你……一佲很厉害的，先陪着他一起，等他适应了再说。” 听到卿云这么回复她，舒曼觉得自己就跟好像已经知道了他要过来一样的高兴。 又跟卿云叮嘱了一下舒一佲跟他两个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联系自己，舒曼这边才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到临睡前舒曼又关心了一下舒一佲卿云两个人的状态，从视频来看，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异常，毕竟现在还没有开始跑。 不过舒一佲这孩子已经在网上找到了招外卖骑手的求职信息，现在已经精神百倍的跟卿云商量起了买电动车的事。 舒曼本来还听爸爸妈妈的意思是要给舒一佲赞助一辆电动车呢，现在看舒一佲的动静就在爸妈这边关心舒一佲情况的时候现场给转述了一下，这一转述就打消了爸爸妈妈的念头。 而且不仅打消了爸爸妈妈的念头，那边爸爸妈妈你接着就给了舒一佲更严苛的条件，不允许他在送外卖期间的花费超过他送外卖能够挣来的钱。 有卿云在身边商量的舒一佲把这都当成了对自己的挑战，现在满怀信心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些限制性条件了。 舒曼看着屏幕里映出的青春洋溢的舒一佲的脸，心中着实羡慕，她现在时时刻刻都在面临着挑战，但是却没有这样的朝气蓬勃了。 第二天一大早舒一佲跟卿云两个就起来了，舒曼这边刚醒就关心起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这时就已经出门去了，两个人要赶早去二手市场看一辆电动车。 舒曼一边收拾一边看着屏幕里的舒一佲跟卿云两个人，莫名觉得这两个人像是新婚小夫妻一样出去又是买这个又是买那个的一般地匹配。 这第一天，卿云是一定要跟着舒一佲过去的，他主要想看看舒一佲要怎么去送外卖，只有这样回去了才能跟舒曼交代，也能跟暗自交代过他的舒家阿姨叔叔交代。 虽然昨天从一佲那里知道舒家阿姨叔叔对一佲十分严厉地批评了，但是说到底也是为了一佲好。 舒家阿姨叔叔在这个世界也许是算得上专制的父母，但是在他那个世界已经是再开明不过的父母了，至少不会像他的母亲大人那样，为了自己的名声做出要将他彻底在这世界抹去的事。 舒一佲自己虽然忙着没办法让大家知道他的实际情况，卿云却是给记录着呢，文字，图片，视频都有。 舒一佲想了很多自己面试要遇到的问题，却唯独没有想到只是打了个照面，他就被刷掉了。 说来面试他的就是一个穿着打扮都不讲究的大叔，一看他的长相，再一看他的细皮嫩肉，再一看那辆崭新的二手电动车，往旁边卿云上下一打量，立马就摇摇头，“不行不行，你不管用！” 舒一佲的自信心瞬间被浇成了火星，“大叔，我还没实习呢，你怎么能说我不行呢？你让我跟着学学，回头您看看您再说，好不？” “不行不行，别过来添乱了，现在正忙着呢，现在开没时间，还没那么忙，一到十点就要全部忙起来了，哪有人来带你呀，你这年纪太小了，就不顶事！” 那大叔一边说着，一边就冲着舒一佲连连摆手，嫌弃极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相信眼睛 舒一佲到底怎么说服那位大叔同意他跟着实习送外卖的，卿云并不知道，因为后来大叔被舒一佲缠得厉害，根本就不在一个地方停着不动，他不过低头给舒曼发消息的功夫，舒一佲跟那位大叔就都不见了踪影。 他没有在别人的地方乱跑的习惯，卿云只能跟舒一佲发了消息过去，舒一佲的消息并没有回来，但是他却听到了舒一佲的声音，是从其中一个挂着帘子的门里传出来的。 虽然听话听得并不清楚，卿云也知道是一佲正在说服那位大叔，他一边注意听着那边的动静，一边回复着舒曼舒家阿姨叔叔还有研究所里的消息。 没一会儿舒一佲就跟着那位大叔出来了，但是没在他这里多停留转而又跟着那位大叔去了另一个房间。 如是两三次之后，那位大叔终于妥协了，“你这小子脸皮可真厚，行行行，就当带你玩儿了，我一会儿就要出去送，你自己跟好了，跟丢了我可不管。” “谢谢大叔啦！我有您电话，您也有我的，真要跟丢了，您说下一个地方在哪，我赶过去就是了！” 舒一佲灿烂的笑着，一点也不介意大叔依旧嫌弃的语气。 大叔姓刘，看到舒一佲这个样子，只摇了摇头，跟舒一佲互加了微信，这会儿要送餐的地址给他也拍了个名单过去。 舒一佲也给卿云发了一个过去，以防止他跟着大叔到处乱跑，卿云找不到他们。 比起他自己跟丢，他更担心卿云跟丢了。 这时候已经将近中午10点，天气越来越热，只是待在房间里就已经感觉到有轻微的汗意，等出去后直奔餐馆取餐的时候汗意就不是轻微了，到了第一个餐馆停了电动车，舒一佲就忍不住拿湿巾擦了擦汗。 “不行，出来穿太厚了，明天得穿薄一点！” 舒一佲随口跟卿云说着，急忙地追上刘大叔的步子，进了这家餐馆。 这时候餐馆的人还不多，只有店老板跟店里的服务员在忙着，大叔一领着舒一佲进去，店老板跟店里的服务员就都冲舒一佲跟卿云两个看了过来。 大概他俩的形象太过突出，店老板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两个是过来吃饭的，热情的就过来招呼了，“吃点什么呢？” 舒一佲连忙摇头，“老板您忙，我就是跟着师傅过来学送餐的，要吃饭也得等回来了” 店老板听到他这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舒一佲，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因为太热，去掉了口罩的卿云，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们来送餐？！” 听出店老板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这让舒一佲倍受打击，他为什么不能来送餐呀？ “就我一个人，他不去，他就是好奇。” 听到舒一佲介绍说卿云不去送餐，老板才勉强镇定了一下，他的目光从卿云身上挪开又转向了舒一佲，这一细打量，他还是摇了摇头。 店老板这会儿不关心店里的生意了，反而先关心起他们两个人。 “你们两个是学生吧？怎么不去学校上课？今儿也不是周六周日呀！” “行了行了，老孟，你查户口啊，这俩小孩儿就过来跟着我玩儿了，不用管他们！” 刘大叔见店老板对着舒一佲两个刨根问底的，就过来打圆场了，“你一个店老板，店里生意这么红火，怎么这么清闲呀，赶紧忙你的去吧，你没看我还要带俩小孩，你还不利落的给我收拾好，让我赶紧先出发！” 见刘大叔这意思明显不想让他多问下去，店老板就算有再多的好奇心，这会也只能压下去了。 舒一佲松了一口气，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来解释这一件事，虽然跟刘大叔已经说过了，但刘大叔刚开始怎么也不敢相信，直到他拿手机展示过了，刘大叔这才相信。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他还不能轻易让刘大叔同意呢。 但是就是刘大叔同意了，也只是同意了今天一天而已，并不相信他能一直干下去，原本就不相信他，现在看到他其实学习挺好的，就是出来体验生活，就更不愿意要他了。 所以这会儿舒一佲也头疼的很，他不知道怎么要跟面对的人解释了。 他要是说自己现在不上学了，出来打工，就要面对一群大哥们大叔们的劝导了，要是说自己已经考上大学了，现在就等着开学了，似乎又要被一群大哥大叔们当稀奇物品一样的看了。 还好刘大叔也看出了他并不愿意提起自己提前考上的事情，这会帮他打了圆场，可是万一他说服了刘大叔之后去送外卖，被别人问起后怎么办呢？ 他之前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他这个长相，这个年纪出去送外卖，怎么可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呢？ 没等他想出一个好方法，他就已经不用去想了，别人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更多的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像刘大叔，店老板还算是好应付的，舒一佲很快就体会到了自己这个年纪出来打工要面对的各种风言风语了。 像店老板这样直接问出来，等他回答之后再来确认的人根本就是少数，大多数人一看旁边捧着外卖的人是他，立马就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似乎每个人都是他的家长一样，似乎只要看到他拿着外卖就笃定了他是辍学不上直接来打工的那种孩子。 好一点的还是等他走开两步之后，在后面说他，“瞅瞅刚才那孩子，小伙子长得多精神，可是这么小的年纪就不上学了来送外卖，你看看那脸晒的，又吃苦又受罪的，不上学了就不行，以后能干啥？” 这都算是好一点的了，更令人生气的是那种他辛辛苦苦把外卖捧过去了，别人一看是他送过来的，当着他的面就教育起了自己家孩子，“还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瞅瞅以后能干啥，啊，别人吃饭，你捧着给别人送，丢人不丢人……吃吃吃！就知道吃，将来就去送外卖的了，好好闻闻别人都是吃什么的！” 第三百九十章 让他吃苦 这是针对他年纪遇到的客户说教，还有单纯就是觉得这个职业不入流，鄙视这个职业，这样的客户也多的是。 他原先也刷到过给别人送外卖，没有电梯的楼爬上去之后，别人强烈要求外卖小哥把垃圾捎下去的帖子，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一天跟着刘大叔就遇到了。 中午已经忙得人连轴转了，晚上只有更忙的，他们到了一栋老式的居民楼，八层楼的高度却没有电梯，客户还在顶楼。 刘大叔已经连跑了几栋楼，这会儿上楼气都是喘的了，他一看就剩三层楼了，为了表示自己能吃苦耐劳就从刘大叔手里接了外卖跑了上去，让刘大叔给那客户打电话。 电话都能听到接通了，他在门外等了足足有三分钟，里面的人才过来开门。 他是双手递过去的，对方却不接，只用下巴指指房间里面，“你给我放桌上去，我手不干净。” 舒一佲一看这阿姨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够了，不过还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放到了桌上，挤出个笑容准备离开的时候，那阿姨却叫住了他。 “慢着慢着，那么急干嘛！小伙子，门口那堆垃圾拿下去扔了，给你个好评！” 舒一佲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顺着那阿姨的目光看向门口那装满了超大购物袋的垃圾，他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又转回了视线。 “看什么看，赶紧拿走呀，快点快点！放在屋里跟我的饭味都混到一起了！快点下去吧，我肯定会给你好评了，现在手不干净写不了，等会你下去就有了，去吧去吧！” 舒一佲看了一眼那垃圾袋，有些无语，“阿姨，我是送外卖的，手得保持干净呀，我摸了这种垃圾，怎么给别人送饭？” “这有什么难的，摸摸垃圾袋，洗洗手就行了嘛，待会你要真想洗手，你再上来，阿姨给你开门洗手！” 这回答真是绝了，舒一佲完全无话可说。 他下楼扔个垃圾，再跑上八楼就为洗一趟手？ 他这一天怎么遇到这么多奇葩呢？ 舒一佲正在犹豫着的时候，刘大叔也上来了。 原本刘大叔想着就隔几层楼，送进去就没事了，所以就没打算再往上头走了，谁知道等了一会没见人，一上来还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尖锐的女声，不由赶忙进来。 “怎么回事呀？小叔？” 刘大叔一进来就赔着笑脸看向舒一佲。 “哎，今天送外卖怎么是两个人呢？你是管他的？这孩子也是，一看就是个新手，捎个垃圾下去，推推脱脱的！年轻人就是不管用！” 舒一佲更加无语了，他长这么大还很少遇到这种人，今天遇到的人已经太打击他的三观了。 可是被人这么说着，他还不能去反驳，毕竟他现在什么也不是，还会坑着刘大叔。 “是是是！您说的是，回去后我就好好教教他，就门口这一堆是吧，还有别的吗？有别的也帮你捎下去吧，大家都不容易……” “看！还是咱这一辈的会说话，都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你说要容易的话，谁会去点外卖是吧？大家都艰难着呢，能体谅就体谅点，你帮我点，我帮你点，不都一样了，你看我去点外卖，你们才有钱赚是不是？有钱赚了那再顺手帮我做个好事，自己心情不也愉快了？” 舒一佲不由瞪大了眼睛，他真是长见识了，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好好跟着你师傅学着点吧！” 临走的时候那阿姨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仅让他们帮忙把那一大袋垃圾捎下去，还又迅速扒拉出来了一袋垃圾，塞到了舒一佲手里，大声吆喝了一句，舒一佲已经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样的人了。 “小伙子，你也跑了一天了，知道这一行是什么样子了吧？这一行啊，你见到的人遇到的事儿多着呢……你说说你都能考上名牌大学了，还过来体验生活，那也就罢了，怎么找这个行业来体验，你看看这个行业都遇到的是什么人？” 下楼的时候刘叔并没有说什么，一直到把手里的垃圾全扔了，刘叔才从车子里掏出了一个湿毛巾，擦了擦手，又往手上喷了喷酒精，见舒一佲盯着自己，他先是苦口婆心的劝了一段话，随后又将手里的喷壶塞回车里。 “大叔跟你说呀，我这车里就跟百宝箱似的，什么东西我都准备了，一个好评不容易呀，不评价的，那就已经是挺好的了，更多的呀，就是今天遇到的这种人，胡搅蛮缠的……遇到这种人都得长个心眼儿，你看该拍照都得拍照，你怕的就是你给他帮了忙，他还给你差评的，这一个差评出来唉……做什么都不容易呀……” 刘大叔说着找到页面看了一眼，“这会儿也没评价，估计是不会评价了，就怕她吃完饭再来评价……你看这做个事还提心吊胆的，特别是一出现这个客户评价这一块，送个外卖路上都不安心，遇到一个这么糟心的客户，你整天都心情不爽，再加上你在路上骑车，还每次去的不一样的位置，生气也得提着精神……” 也许是送外卖太孤独了，也许是想提点提点他，骑着车看着路上人并不多的时候，刘大叔就会直接冲着他跟卿云说话。 他已经跟着刘大叔跑了一天了，现在是晚上时间送餐量最大的时候，刘大叔说今天生意好，可能要一直要忙到夜里近十二点，平时差不多九、十点，忙完就可以下班了，也就是说平均每天都工作时间也都要十几个小时。 中午跟着刘大叔跑着送外卖，本来饿得饥肠辘辘的，后来错过饭点再去吃饭，也根本什么都吃不下了。 虽然刘大叔带的饭馆确实好吃，毕竟整天跑外卖的，谁家干净卫生，谁家味道好，刘大叔他们都知道，不过可是一旦错过饭点，肚子根本盛不下饭的。 天气那么热，送上门又总是添了一肚子气，这种情况下，还能吃点多少东西？ 刘大叔本来到天黑的时候就催着他回去了，但是舒一佲想着第一天怎么也得先走完一个流程，就一直跟着刘大叔忙，这一忙就忙到了夜里十二点，家里爸爸妈妈都打电话过来了，知道他还在送外卖后，爸妈也只是交代了他要注意安全就由着他了。 舒一佲本来还觉得爸妈会派人过来接他的，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可是爸妈大概真的想让他吃苦，都听出来他嗓子都跑哑了，也没有要见他的意思，挂了电话后他不由有些失落。 第三百九十一章 无力感慨 舒曼也不知道送外卖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她都已经下班了，舒一佲跟卿云两个还在外面跑着呢。 往常这个时间点她跟两人说一会话，就跟卿云单独视频着睡了，这会儿却要提着精神等着这两个人平安到家。 虽然这两个人一再催促她先睡，可是现在都已经快12点了，两个孩子还在外面跑着，她怎么能放心睡呢？ 别说她不敢放心睡，就是爸爸妈妈两个表面对舒一佲到了这个时间点也不回去没有任何反应，实际上却在这边一直联系她让她督促着呢。 这两人虽然没有送外卖，可是跟着刘大叔跑也不得轻松，现在也没有心思跟舒曼倾诉这一天都遇到什么事。 好不容易等刘大叔跑完了最后一单，舒一佲听了舒曼的建议把电动车留在了刘大叔那里，自己跟卿云两个打车回去了。 这里离舒曼的那个住所更近一点，再加上舒一佲也不知道现在怎么面对爸爸妈妈，他觉得有些委屈，爸爸妈妈一向管他特别严，现在他不过想自己去体验生活了，他们就不管不问了。 本来舒一佲还想着坐到车上就跟二姐来吐槽这一天的经历，可是一坐到车上跟司机师傅说了位置之后，他就完全没有力气了，一点也不想再开口了。 “你跟二姐聊吧，我实在不想张嘴了，我睡一会儿，下车叫我啊。” 舒一佲叮嘱了卿云后就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卿云转头看了一会舒一佲，发现舒一佲立马就入睡了，他不由更加感慨了。 其实他也不大清楚舒一佲这一天都遇到了什么事情，因为他们去送餐，他也不跟着过去，就在楼下看车看餐盒，他们下来的时候他倒是见了舒一佲跟刘大叔都是说着话，但是两人说话时间也没多少。 舒一佲往往是抽着空跟他说上两句，她只能听出来一佲有些生气，有的时候也明显压着火气。 他跟一佲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在一天之内看到这么多负面情绪出现在一佲脸上。 晚上刘大叔说让他们先回去那会儿，他其实想劝一佲回去休息的，但是一佲却不肯回去，非得坚持下来。 以他自己的观察来看，这送外卖的活，也确实太辛苦了一些。 他来了这个世界就通过舒曼的关系认识了那位香坊的主人，挣钱根本没有那么辛苦，他也一直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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