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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妃天下》


第1章:夜摇光

夜摇光正昏昏沉沉的时候,冰冷浑浊腥咸的水大量的从她的口鼻涌入她的身体,窒息的感觉让她脑子清醒了不少。立刻感觉一人用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不断的将她往水里按。

我靠,这是遇上了谋杀!

习惯性的运气,却惊觉自己丹田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斗法遭到了暗算应该已经一命呜呼了才对,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又呛了一大口水,身后的人明显是发了狠要她的小命,夜摇光来不及多想,反手抓住了按在后脑勺的手,用尽了全力狠狠的掐,却只是掐掉对方一层皮,她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弱?

“贱蹄子,竟然敢抓我!”身后传来一声粗骂,是一个有力的女人声音。

应该是夜摇光激怒了身后的女人,那女人拽着夜摇光的头发,将夜摇光的脑袋朝着一旁的石板上撞过去,夜摇光被撞得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大伙儿快让开,让开。”

“还有气儿,快去寻杜郎中!”

“你说这摇光丫头,咋就这么想不开哩,这天大的事儿能够比命重要?咋就跳了河啊!”

“哎,自从温老三两口子去了,留下这两个小娃,湛哥儿又那么小,里里外外都是摇光丫头在操持,摇光丫头也不过才十二岁,怕是受不了。”

“谁说不是,瞧瞧今年年景也不好,以往我们各家还能看顾一点,今年自个儿家都吃不饱,哪还有余粮,摇光丫头怕是不想多耗一个人的口粮,左了性子,这才想不开投了河。”

嘈杂脚步声,乡土音很重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涌入夜摇光的耳里,让她原本就发昏发涨的脑子更加的疼,浑身冰凉的让她想打颤。

冷?开玩笑,她已经凝结金丹怎么还会觉得冷?木钝的脑子转了转才想到她明明已经死了,却在不久前又被人往死里按,很明显她是赶上时髦穿越了,而且一穿越就遇上原主被人谋杀,那这又是哪里?

感觉到有人将她扛起来,不断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令她张口吐出好几口水,然后又把她放在地上。

费力的掀开眼帘,被水模糊的视线对上一张皮肤黝黑面无三两肉的脸,面削无肉,鼻骨削露,犹如刀脊,典型的孤峰独耸贫贱命啊,好在眼睛清亮有神彩,由于离得近,夜摇光可清晰的看到他上眼皮多有细纹,这是一双鹊眼,说明此人善良而重信。

“醒了醒了!”

“摇光丫头,可不能再做傻事,你走了湛哥儿可咋办?”

“是啊是啊,有啥难处只管跟我们说,乡里乡亲的,咋都能搭把手。”

见到夜摇光能睁开眼睛,众人不由的激动的嚷嚷开。

夜摇光脑子特别疼,这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让她脑子嗡嗡嗡一阵响,然后支持不住眼睛一翻,又晕过去了。

等到夜摇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身旁趴着一个八岁左右熟睡的男孩儿,男孩儿把垂发扎成两结于头顶扎成髻,形状如角,古代童子的打扮,他穿着粗布麻衣,陈旧的灰蓝色,小脸有些消瘦,却依然不妨碍他长得唇红齿白,凤眼有神,小小年纪就是一张雌雄莫辩的脸,长大一定是一个妖孽。一下子就把夜摇光蠢蠢欲动的心给勾起来,极力的忍耐不让自己伸出魔抓掐掐这张嫩嫩的漂亮小脸。

男孩的手紧紧的抓着她,在她微微一动男孩儿就惊醒了,连忙撑起身子,伸手摸了摸夜摇光的额头,正常的温度让男孩儿松了一口气:“摇摇,你饿不饿,我让林婶儿熬了粥,都温在灶头上,我现在就去给你端来。”

还不等夜摇光说什么,男孩就跑了出去。夜摇光看着远去的那一抹身影,很多记忆如同破闸的水喷涌而来。如同看电影一般将所有的记忆看了一遍,夜摇光不由叹气。

从来没有想到曾经可谓呼风唤雨的自己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从一代玄学女帝变成了一个小萝莉也就算了,还是一个童养媳。没错,刚刚那个跑出去的娃可不是她的弟弟,而是夫君!

夜摇光默默的吐了一口老血,前世多少名门少爷,权阀公子排着队等着她的垂青,这会儿一来就被一个小豆丁给拴住了,而且这是没有人权的古代,虽然从这个本主的记忆之中能够隐隐读出这个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衍生出来的朝代,地师也就是后世的风水师地位还算很高。

但是她现在是一个虚岁才十二岁的女娃啊!尤其是中国其他文化或许在后世是经历了几千年沉淀出来的大结晶,可玄学绝对是恰恰相反,真正的玄学智慧流传到现代,精髓已经几乎没有了,那些能够成大师的,除非是祖传,要不就是悟性特别高,自己从新再琢磨了出来。夜摇光就是前者,她出生风水世家,从没有上过学,十五岁以前跟着爷爷隐居,后来家族独立培养,所有的生活都在跟玄学打交道。

老天爷一定是看她上辈子碎了一地少男心,才恶趣味的这么耍她!

“摇摇,你快吃吧,我特意去杜四叔那里要了一点白米。”就在夜摇光吐槽老天的时候,夜摇光现在的未婚夫,小正太温亭湛端了一碗熬得非常浓稠清香的粥过来。

粥是用莲子红枣熬的,吃起来格外的甜,一口粥吞下去,夜摇光喉咙舒服了很多,就连后脑勺的痛感也削弱了不少。

“我吃不下了,你吃吧。”喝了半碗,夜摇光就摇头道。

有了原主的记忆,夜摇光知道他们家现在就剩他们两,父母都已经在两年前去世,本来日子不错的家庭在两年前的变故中变得拮据,先后卖了温亭湛父亲温长松留下的十几亩良田,才磕磕碰碰的活到了今天。

现在家里根本有不起这么好的白米,记忆中这个小正太也是好久没有吃上白米饭了。不知道是不是记忆融合,她也不知不觉受到了原主的影响,竟然对这个小不点本能的生出了关怀之情。

这要是让前世那些一直评价她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人知道,只怕要瞪掉眼珠子。

第2章:凶手

似乎原主的食量就非常的小,温亭湛也没有怀疑,就小口小口,动作非常斯文的喝了。喝完粥,将碗搁到一边,才抓住夜摇光的手,面色严肃的问道:“摇摇,你告诉我,是谁要害你?”

夜摇光微惊:“你怎么知道有人害我?”

连救她的村民都觉得她是想不开要寻短见呢!

“你后脑勺有伤,杜四叔说是撞伤。”小小的少年,清澈、明亮、灵动的眼睛竟然划过一丝锐光。

夜摇光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她只是笑道:“是个外村的人,力气极大的女人。”

在这里长大的原主,早已经将所有人的声音记清了,那并不是杜家村的人,虽然杜家村一百多户,近五百口人,但是原主的记忆出奇的好。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谁知道夜摇光就这么一句话,温亭湛就立刻炸了毛,“他们一直窥觊这娘留下的那些书。”

夜摇光立刻知道温亭湛说的是谁,杜家村所属太和镇,太和镇里有一个姓楚的地主,温亭湛的母亲柳氏曾经给楚地主家的几位姑娘做过女先生。

温亭湛的母亲柳氏乃是豫章郡诗书世家三房的嫡女,及笄之年外出上香被贼匪掳走,又被当时还是捕快的温长松所救。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美人不问出身,势要以身相许的戏码。

而是以清贵闻名豫章郡的柳家容不下一个落入贼人手里的女儿,即便是柳氏根本还是清白之身,在柳氏被送回家里之前,柳家已经对外称柳氏已经为保贞洁自尽,即便是柳氏被温长松送回家,柳家家主也要她殉节,柳氏不从,最后是其父母割让无数利益,请动柳氏族人说情,柳家家主才退了一步,柳氏与柳家断绝关系。

离开柳家,柳氏带走了她自己的东西,其中就有一车子的书籍。与柳家断绝之后,深闺养大的娇小姐,举目无亲,就带着她的书做嫁妆嫁给了温长松。后来柳家的打压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豫章郡,避回温长松的老家,也就是这里。

而夜摇光是柳氏和温长松回乡的路上捡来的孩子,当年逢旱灾,粮食颗粒无收,所以柳氏给夜摇光取名为摇光,《文子·下德》有记载:摇光者,资粮万物者也。

意思是摇光是粮食的方向,希望夜摇光能够给他们带来丰收。又因为是夜晚捡到,所以姓了夜,也是整个杜家村唯一一个姓夜的人。

回乡后,柳氏为家计,去了楚家做了几年的女先生,柳氏很喜欢楚家的楚三姑娘,楚三姑娘常常来他们家里做客,也慢慢知道了柳氏的藏书。后来楚地主知晓,便几次欲出大价钱购买,都被柳氏拒绝。

柳氏和温长松两年前去世后,楚家更是越来越紧逼着想得到柳氏留下来的书籍,但是原主和温亭湛都是咬着牙也不让楚家得逞。

柳氏藏书十分可观,对于诗书传家的柳家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乡镇里那些想要装点门面抬高身家的地主可是一大块他们触及不到的肥肉,书是金贵的东西,读书人本身就高人一等。

“和我想的一样。”夜摇光唇角一勾。

温长松和柳氏十分的会做人,柳氏甚至还教村里不少孩子识字,在杜家村的口碑一直很好,虽然也有那么几户合不来的人,但是彼此间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不可能对她下这样的狠手。尤其是对方的手法,明显不是一个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

除了楚家和他们有利益冲突以外,还真想不出是谁下的手。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温亭湛咬牙切齿。

“湛哥儿打算如何?”夜摇光脑子一转问道。

“楚河的宝贝儿子就在书院,他素来和徐家小子不合,徐家小子有一只宝贝蛐蛐,整日随身带着,可只要他一上茅房就会把蛐蛐放在窗台上,位置隐蔽我也是一次无意间看到,等我明日去了书院,就将这只蛐蛐给拿走,只要放在楚宝看得见的地方,他一定不会放过,若是这只蛐蛐被楚宝弄死,徐家小子非要了他的小命不可!”温亭湛眯着他细长的眼。

夜摇光不由有些惊悚,她眼前这个孩子一直被称为神童,所以即便是给不起束脩,先生也自掏腰包要保他留在书院。这还是原主记忆里第一次知晓这个小少年的心思之缜密,他才虚岁九岁!

徐家是乡绅之家,和楚家一直不对付,徐家的长孙性格暴烈,楚宝仗着家里疼宠,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若是事情闹大,楚家和徐家都会彻查。”夜摇光抓住温亭湛的手道,“楚家的事儿我自有办法,湛哥儿,我不希望你手上沾染人命。”

“我们现在人小力微,根本奈何不了楚家,你有什么办法?他们都险些害死你,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这次不成,还有下一次!”温亭湛那张漂亮的小脸浮现一丝戾气。

“湛哥儿,你这般如何对得起娘对你的教诲?”夜摇光肃容道,见温亭湛戾气一收,才道,“这次我昏迷之际,梦见了娘,娘让我通了易学玄理,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对付楚家我们可以兵不见血刃,并且让任何人都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你说真的?”温亭湛紧紧抓住夜摇光的手,“娘还对你说了什么?”

一直很坚强的少年,终于露出了脆弱,眼眶微红,看的夜摇光有些心软,但是话出了口,就不得不圆下去:“娘让我们好好的活着,安康是娘对我们最大的期许。”末了,夜摇光又补上一句,“娘还说,日后让你凡事多听我的!”

“好,我以后都听你的。”小小的少年,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个他唯一的亲人说的话,这一句承诺他铭记于心一辈子。

哪怕日后他身处高位,权倾天下,被世人讥笑惧内,他依然守着这个承诺,一辈子没有对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视的人反驳过一次,万事以她为先。

第3章:白虎煞

夜摇光醒来的第二日,楚三娘就上门来看望她。

楚三娘是一个清秀佳人,在柳氏的教养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风度,带着两个丫鬟,和不少东西。

“三姐姐请坐。”夜摇光依然半躺在床上,对着楚三娘道。

楚三娘今年刚好是及笄之年,比夜摇光大了三岁,三岁一个代沟,楚三娘和她也只不过是面上交情,这次会过来,想必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毕竟柳氏是她的老师。

“摇妹妹不用招呼我,仔细躺着,我看看你就走,眼看着要秋收了,家里的事儿多,母亲身边离不得人帮衬。”楚三娘并没有坐下。

“那我就不挽留三姐姐了。”夜摇光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突然道,“对了,不知道楚家是不是有一个婆子四日前来了我们村子里?”

“摇妹妹说的谁?”夜摇光问的很敏感,楚三娘蹙眉问道。

“我落水的那一日,恰好有一位穿得体面的婆子拉了我一把,我还不小心抓伤了她,心里一直愧疚,但是那婆子走的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走了,我只是依稀记得往年随着娘去楚家,好似见过一面。”夜摇光眼带期许与感激。

她赌楚三娘对她只是面子情,绝对不会去打听事情的经过。

“三姑娘,是夫人院子里的陆婆子。”闻言,跟在楚三娘身后的丫鬟提醒道,“前日我去厨房恰好碰到她,看到她手上有伤,便问了一句,她说回家看小子,不小心弄伤的。”

“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婆子家里也在你们村,前几****孙儿生了病,恰好回来。”楚三娘点头笑道,“摇妹妹不必放在心上,这是他们该做的,师傅对我们几个姐妹也是多有照顾。”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夜摇光笑的格外灿烂,“我一定会记在心上,三姐姐也别格外赏赐什么,我亲自答谢。”

“好,我不插手这事儿,摇妹妹好好养身子,我就不打扰你了。”

“三姐姐慢走。”夜摇光幽幽的说了一声。

原本还担心弄错了,现在看来就是楚家人的意思,至于是特意吩咐,还是那女人为了讨好主家人自作主张,这笔账都要记在楚家身上,没有楚家对他们昭然若揭的心,哪里会有这些爪牙的恶胆?

又养了两日,夜摇光觉得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楚家施以颜色。当天用了晚膳,夕阳西下的时候,夜摇光带着家里现成的一个小石磨,和邻里杜泉家借了牛车,就带着她的小相公去赶车去了镇上。

楚河家,以前原主常跟着柳氏来,对于楚家熟悉的不得不了,赶了半个时辰的车,到的时候天已经黑,夜摇光和温亭湛又等了半个时辰,看着楚家人应该已经歇下,夜摇光才和温亭湛悄悄的靠近。

“摇摇,你这是做什么?”温亭湛看着夜摇光竟然拿着铲子在楚家宅子外面挖坑,不解的问道。

“想报仇,就快点跟着我一起挖,挖好我们把石磨埋起来。”夜摇光头也不抬的说。

这是整个宅子的青龙位,楚家的宅子风水不错,家宅讲究青龙白虎相辅相成,她把这石磨压在青龙之上,那就会让白虎势大,形成白虎抬头煞,家宅要是犯了白虎煞,轻者疾病破财,重则致人伤亡。

她要看看楚家还有没有时间来寻他们二人麻烦,打他们的主意!

偷偷的弄好之后,夜摇光二人赶紧驾着牛车又回去了,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两人都很累,各自洗漱歇下。

第二天温亭湛早早坐着村子里的牛车去了书院,书院建在太和镇和杜家村的中间一座秀丽的山上。赶车要三刻钟的时间,然后再爬一炷香的山,温亭湛都是坐着村子里早出的牛车,晚上杜泉拉完客回来,会特意在山脚等温亭湛,再把他接回来,以前柳氏会给杜泉钱,后来柳氏夫妇去了,杜泉依然拉着温亭湛,但是不收他们钱,温亭湛每天回来会去杜泉家教杜泉的儿子几个字。

夜摇光的身体依然还有些虚弱,家里好几日没有打扫,趁着有些精神就把屋子打扫了一遍,不得不说他们的屋子是村里头一份。温长松不忍柳氏跟他吃苦,回乡之后,就花了五十两银子建了这一栋一进的青砖大瓦房,可以说除了柳氏的书,这事他们仅剩的财产了。

柳氏留下的一些首饰,也在当初办丧事给当了。

里里外外清理一遍,当夜摇光最后去清扫主屋的时候,还没有推门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子阴冷的气息,顿时脸色一变。

主屋除了夜摇光时不时的打扫保持清洁以外,一直都是关着,这股子阴煞之气,除非是风水师的敏锐,正常人根本感觉不到。夜摇光已经将这个宅子的风水看了一遍,虽然没有罗盘,确切的方位不能太笃定,但是也绝对是一个吉宅,这样的宅子怎么可能会有阴煞之气呢?

进了屋子,夜摇光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就落在了柳氏梳妆台上的那一盆松柏盆栽上,顿时眉头就蹙起来。原主不知道,可是夜摇光却知道,不论是是从风水学,还是从中医学来讲,卧房内就不易放置松柏,因为其散发的气味会刺激人的脾胃,导致健康的人食欲下降,对孕妇更是刺激极大。

蓦然间,夜摇光就想到了柳氏的死因,柳氏的身体一向很健康,却在两年前怀孕后出现了好几次小产的征兆。那段时间恰好杜郎中不在村里,柳氏便去镇上寻了大夫,大夫说柳氏体虚,生产时最后要有野山参。

野山参价值不菲,家里随着温亭湛上私塾,柳氏不由余力的培养夜摇光已经捉襟见肘,野山参倒是还能备上,但是用了野山参就没有什么余钱,温长松便去上山打猎,希望能够猎到好东西让妻子和孩子们都不用缩衣节食,可这一去却是被抬着回来。

第4章:柳氏的死因

温长松胸口被一箭对穿,那箭上竟然没有一点标志。得到噩耗的柳氏早产加难产,生了足足一天一夜生下一个气息微弱的男孩儿,不过一刻钟就死了,柳氏在双重打击之下连月子都没有熬过。半月之内,温家惨死三人。

松柏的生命力极强,可这颗已经开始枯荣,那一股子阴气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夜摇光走上前捧着那一盆盆栽,入手一股凉意,这股凉意不是正常的凉,而是一种阴凉,虽然说植物本身属阴,可也不至于这么寒凉。

将盆栽摔碎,一抹寒光一闪而过,夜摇光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柄食指长的小刀,按照方向来看,这把刀的刀尖正好对着床头,这刀蕴含着极重的煞气,戾气还有怨气,不但沾了血开了刃,而且还在阴宅凶穴里蕴养过。夫妻俩长期与其同屋而眠,不遭灾祸才是怪事。也难怪要了柳氏夫妇以及温亭湛弟弟三条人命!

好在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极少进入主屋,不然只怕他们俩也不能幸免。

这盆松柏,是柳氏有孕四个月后,恰好听闻其母贺氏要路径庐陵,便和温长松去见了一面,贺氏离开回到豫章郡不久,就派人送来这一盆精巧的松柏盆栽,因为柳氏不爱花花草草,却极爱松柏。

这东西是柳家送来的!但夜摇光可以肯定不是贺氏的意思,可送来的人却是贺氏的心腹,要么他们被蒙在鼓里或是被利用了,要么就是贺氏身边的人有了二心。可不管怎么样,害死温长松夫妇还有小儿子三条人命的是柳家!

柳家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心,下了血本要让他们一家横死?

夜摇光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就去做饭,看着时辰温亭湛也快回来了。

虽然曾经和外祖在深山里修行过,但是夜摇光进厨房上辈子除了给人看厨房风水以外,愣是没有多进过一次,叫她拿勺子就是让她烧房子。不过原主从六岁起就帮着柳氏忙活厨房的事情,柳氏虽然怕她的手糙了只分配一些细碎简单的活儿,但是也架不住原主的听话懂事,九岁就开始学习简单的厨艺,后来柳氏去了的两年原主也算是在这上面磨砺出来了,虽然不是很精,但至少像模像样,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有着原主的记忆,夜摇光手依然生,磕磕碰碰的用为数不多的食材做了一个蔬菜粥,炒了一盘野菜,煎了两个鸡蛋。

刚刚做好,温亭湛就回家了,夜摇光一边把饭菜抬出来,一边对温亭湛道:“快去净手。”

“今天楚家的庄头去说涨租子的事情,和人起了冲突,失手打死了人,楚家惹上了人命官司。”温亭湛难得再饭桌上开口,而且很是高兴的样子,“摇摇,你做的那事见效可真快。”

犯了白虎煞,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而已。

夜摇光想着柳氏的死因,心事有点重,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温亭湛,不说的话温亭湛有知情权,说的话温亭湛这么小,隐瞒以后再说这也是一个欺骗。

于是对于温亭湛的话只是淡淡一笑。而原主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温亭湛也没有怀疑,就低着头吃饭,饭后温亭湛将家里三只鸡赶到笼子里,夕阳的光很亮,温亭湛就在院子里看书。

“摇摇,真的是因为梦到娘亲,你便通了易学玄理吗?”蓦然温亭湛抬起头。

夜摇光一愣,旋即静静的看着温亭湛:“你会害怕吗?”

时值黄昏,初秋的夕阳之光格外的血红,恰好从屋檐落了下来,照在温亭湛半边小脸上,给他的脸上增添了一抹艳色,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摇光有些担忧也有些期待,她日后必然是要做老本行,也要修炼,如果温亭湛接受得了,那么她和他一起处下去,至于成人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温亭湛害怕,那么她只能把他安排好之后远离。

等到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大地上,温亭湛才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抬起头,目光清楚坚定而又认真:“你会害我吗?”

听到这一句话,夜摇光心头一松,她不是不知道突然对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说这些,即便是再聪明的孩子也会产生恐惧,可她没有时间慢慢等,他们家太穷了,不能再依赖别人的援助。

“不会,摇摇永远不会害湛哥儿。”夜摇光做出了承诺。

“那我就不怕。”小小的少年,眼中剩满了光辉,是那样的夺目,笑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娘亲留下的书里除了《易经》外,有一本《万全玉匣记》,还有半卷《推背图》,以及《葬经》。”

夜摇光眼睛一亮,这些书她都看过,但都不是古籍,尤其是《玉匣记》,是一本出于东晋时期。这部书主要记载一些占卜之术,玄学之中她最喜欢用的也是占卜。这部书原主没有见过,想必柳氏也不会让她一个女孩子看这些书,温亭湛告诉她,是要让她去看,以后就对外说她是研读了家中藏书,无师自通,她的一身本领也就有了正大光明的出处。

毕竟柳氏夫妇二人已经入土,她从小和温亭湛一起生活,只要温亭湛这么说,又有古籍作证,谁也不会怀疑她不是?

真是一个贴心的小相公。

“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温亭湛见夜摇光眼睛这么明亮,好像窗外的星星,心里也高兴,于是起身往柳氏的房间走去:“有一次我翻阅时,恰好被娘撞见,娘说这是杂书,恐我再看,便收了起来。”

夜摇光见温亭湛往柳氏的房间走去,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可偏偏柳氏竟然把书放到了梳妆台下的柜子里。

“咦,这里的那一盆松柏呢?”温亭湛的记忆比夜摇光还要好。

“我今日打扫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就埋了。”夜摇光连忙回道。

“那把它埋到娘的坟边吧,娘最喜欢这盆松柏。”温亭湛从下面拿出几本书递给夜摇光,然后对夜摇光道。

“不行!”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断然否决。

那土那松柏的根茎都已经沾染了凶煞之气,怎么可以埋到柳氏夫妇的坟墓边!会破坏阴宅的风水。

第5章:少年的恨

“摇摇,你怎么了?”夜摇光否定的口气太过强烈,终于引起了温亭湛的怀疑。

“湛哥儿,无论我一会儿对你说了什么你都要冷静。”夜摇光决定还是告诉温亭湛。

夜摇光从来不觉得自以为是的选择是对别人好的方式,所谓善意的谎言是保护别人,你不是当事人,不能将你以为的好强行按在别人身上,也许你觉得是善意,别人却会觉得你是背叛。

犹豫了一下,夜摇光将事情全部告诉温亭湛,她的怀疑,她的推测,一字不漏,然后将那炳小刀拿出来。

“这,就是害死我娘,我爹和我弟弟的东西?”温亭湛目光死死的盯着夜摇光手中的刀,清澈的目光漫上了嗜血的光。他虽然小,但是他看过的书不少,不仅仅是母亲留下的,还有先生那里的,好奇心特别重的他,也看了不少杂书。

“恩。”夜摇光有些不忍,但还是点了头,“湛哥儿,你要去哪?”

见温亭湛豁然转身朝着门外奔去,夜摇光连忙追上,一把抓住温亭湛,可温亭湛的力量出奇的大,竟然一下将夜摇光挣脱。夜摇光脚下不稳,就撞在了门前回廊的柱子上。

顾不得胳膊肘上的疼痛,飞奔上前从后面将温亭湛扑倒,然后不顾温亭湛的挣扎死死的压住他。温亭湛如同蛮牛一般想要挣脱夜摇光,嘴里发出如同幼狼一般的嘶吼,令人心惊。

“湛哥儿,你冷静。”夜摇光一把抓住温亭湛乱弹的脚,掀了他的鞋子,准确的按住他的太冲穴。

太冲穴可以降肝火,缓解压力,让人迅速的冷静。

果然,没一会儿温亭湛就趴在地上停止挣扎,不过那犹如幼兽一般的哭声还是令夜摇光心揪。将温亭湛扶起来,抱着他,轻声安慰:“别哭了,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替娘讨回公道。”

温亭湛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那么绝望,那么肝肠寸断,就连柳氏夫妇死了都没有哭的这么伤心,哀戚的哭声在夜色之中,不断盘旋,夜摇光自问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有些眼眶湿润,好在他们左右邻居隔得远,否则免不了惊动他们。

“他们真狠。”哭够了,温亭湛用力的用袖袍抹了一把脸,沙哑的声音从齿缝里溢出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湛哥儿,你不能冲动,他们用这样的办法害死爹娘,我们现在只能装作不知。”夜摇光安抚着温亭湛,确是残忍。

柳氏并没有做错什么,被劫匪掳走不是她的错,是柳家的人没有保护好她。没有被玷污,她活的理直气壮,为什么要为柳家那虚无的脸面殉节?她已经脱离了柳家,再不与柳家联系,这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一定要认为柳氏活着就是他们柳家的一个污点。甚至不惜借用贺氏的手来毒害柳氏,如果贺氏知道真相之后,该会多么的惊痛?

然而,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资格与柳家斗,要讨回公道就只能忍。

“我一定要考取功名,我一定要将整个柳家打入泥里!”

这一刻,一个九岁的少年在心里埋下了恨的种子。

夜摇光见此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她不希望温亭湛从此扭曲了心性,但是现在说什么温亭湛估计都听不进去,只能慢慢引导。反正她一直陪着他,不会让他误入歧途就行了。

“摇摇,他们这样害我爹娘,我们能不能……”温亭湛突然抓住夜摇光的手,红肿的眼睛闪烁着泪光,满怀期待的看着夜摇光。

温亭湛想到了对付楚家的手段,他们可不可以如法炮制的对付柳家?柳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当初柳氏夫妻二人婚后非常和美,温长松能够得到这样大家族出来的贵女为妻,简直是天下砸馅饼,是将柳氏捧在手心疼爱,加上他武艺不俗很得知府的赏识,柳家虽然不想柳氏时时在面前碍眼,但是有知府相护,强龙不压地头蛇,也只能忍了。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两年那位知府就因为得罪了权贵而被流放,新任知府和柳家沾亲带故,随便寻了一个错处将温长松打发了。温长松起先舍不得柳氏跟着自己回乡受苦,于是用积蓄开了一个镖局,最后依然在柳家的打压之下不但赔了一个精光,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柳氏知晓之后,为了温长松考虑,只能回到杜家村,温长松的老家。

柳氏也是因为被逼到这个地步才让夜摇光做童养媳,柳氏是一个大家族的贵女,虽然落入这样的境地,但是心气儿依然还高着,心里明白只要柳家在,他们就不能出头,出不了头儿子自然娶不了好媳妇,可乡里培养出来的她哪里看得上?不如自己亲自培养一个,加上和儿子从小一起长大,以后肯定会很和美。

他们已经退让到了这个地步,可是柳家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这些夜摇光也知道,可惜现在柳家于他们而言,根本不是可以撼动的对手。

“湛哥儿,不说我现在修为低,布置不出大的风水局,就说你我现在身无银钱,连去郡城的盘缠都没有,就算我们凑足了银钱,我们如何才能靠近柳家……”夜摇光苦笑。

她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谁敢到她头上撒野那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到了这里可真是憋屈,先是一穿越过来就险些被人给溺死,现在又多了这么大强劲的敌手,她得快点强大起来,柳氏家族的根基非同小可,就算温亭湛有了功名,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够报得了仇,而且温亭湛未必能够忍得住,若是她的实力足够,也就不足为虑。还有钱也得赶紧赚,需要的工具都得用钱置办。

“如果知晓柳家主人的生辰八字呢?”温亭湛眼底闪过一丝阴光,显然是恨极了柳家人,这股子恨意和对楚家完全不一样。

“湛哥儿,那是邪术。”夜摇肃容道,“和对付楚家是不一样的轻重,我们用邪术害人,那是造下业障,是会遭报应,而且还是那句话我现在修为不够,他们既然这样害爹娘,身边必然有着修为比我高的人,一旦被他破了我的术,我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第6章:犯了忌讳

“那我们晚些时候再报仇。”温亭湛听了夜摇光的话,立刻改了主意,已经没有爹娘了,如果再失去夜摇光,他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夜摇光见此很满意,点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的人生还长,他们已经享尽了荣华,就算是同归于尽,也不值得。等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再让他们失去所在乎的,然后苟延残喘的活着,令他们生不如死,这才是报仇的最痛快之法。”

这句话让温亭湛的目光晶亮,显然是得到了温亭湛的共鸣。

于是夜摇光立刻循循善诱道:“报仇是为爹娘讨回公道,可我们要活的好,才能够慰爹娘在天之灵。湛哥儿,你是爹娘唯一的血脉,你要代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活出爹娘的期许。”

柳氏夫妇都是刚正之人,自然也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这样的人,夜摇光这样说,就是婉转的从侧面引导温亭湛。

温亭湛很聪明,他能够听懂夜摇光的话,很认真的向夜摇光保证:“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摇摇你放心,我一定会坚守本心,不会给爹娘抹黑,不会让自己成为柳家那样卑劣虚伪的人。”

夜摇光欣慰的摸了摸温亭湛的头,见温亭湛蹙起了眉,明明很不喜欢夜摇光的动作,却强忍着没有避开她的手,玩心大起的夜摇光不由的在温亭湛脸上捏了捏,在温亭湛似乎快要爆发之际收回了手,站起身:“夜深了,今晚就不要看书了,早些歇着,明儿你安心的去学堂,我没事了。”

“恩。”温亭湛点头应下,然后真的回了房间。

夜摇光唇角挂着笑,带着温亭湛给的书还有那一柄小刀也回了房间,书放在一边,拿着那一柄小刀,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刀的质地竟然非铁非铜,连她都看不出来,隐隐泛着一些金色,刀刃上有着鱼鳞一样的纹路,侧面看薄如发丝。这么精巧的东西,如果不是剩余的材料锻造,那就应该是一套。

她正缺一柄趁手的工具,这东西极好。凶煞之器,可血祭认主,趁着这玩意儿能力还不强,没有什么反抗之念,夜摇光一点也不耽搁的将之据为己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位冤大头眼睛糊了屎,竟然漏了出来。

“唔,以后你就叫天麟好了。”伸出手指弹了弹刀刃,将之贴身放着。

因为折腾这东西累的眼睛都打架了,夜摇光直接躺床上。一觉睡得极沉,正舒适着呢,却被人推醒了。起床气相当大的夜摇光烦躁的睁开眼,恶狠狠的瞪向罪魁祸首,却见温亭湛脸色苍白的站在她床边,还满头大汗,那汗很明显是虚汗。

“怎么了?”夜摇光的瞌睡一下子散光。

“摇摇,我做噩梦了,难受。”温亭湛说着脸色越发的不好。

夜摇光瞅了瞅窗外灰麻麻一片,往里面挪了挪,让出半边床榻:“再睡会儿,有我在。”

说着夜摇光又闭上了眼,做噩梦是常事,温亭湛经历了之前的事,思虑过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正常。

然而温亭湛却说:“摇摇,我睡不着,我梦见好多蛇爬到我们屋顶,真的有好多。”

夜摇光猛然就坐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温亭湛:“你说你梦见了什么?”

“蛇,好多蛇,密密麻麻的把我们屋顶都爬满了。”温亭湛心有余悸,应该是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让他浑身不舒服的抖了抖。

夜摇光闻言,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去看温亭湛的面相,果然在他的鼻梁上看着隐隐有青筋突显,这是凶兆啊。

玄学之中,夜摇光最喜欢用的是占卜,占卜之中有一种风水师极少涉猎的梦占,梦占自古有之,只不过到了现代都被认为迷信。梦过无痕,很多人梦了什么,其实醒来就会忘记,就算去想也捕捉不到一点痕迹,但是大多数梦是因为磁场的关系对过去未来有一定的预示。

《周公解梦集·龙蛇篇》就曾记载:梦见蛇上屋,乃是大凶。

又结合了温亭湛的面相,夜摇光不能不重视,可是她却不知道何时应验,如何应验,要知道灾祸可不是你躲在家里就能够相安无事。灾祸不化解,就算喝口水也能呛死,吃饭也能够噎死。

“我知道,今儿你面色不好,不要去学堂。”夜摇光却并没有把事情告诉温亭湛,而是道,“你就在我这里再睡会儿。”

男女七岁不同席,温亭湛虽然气色不好,但是夜摇光的提议,他还是拒绝了:“我回房再歇会儿。”

夜摇光也没有拦着,等到温亭湛离开之后,她用了温亭湛的生辰八字开始推演。

柳氏不想委屈夜摇光,请了官媒,给温亭湛和夜摇光换了婚书。因为柳氏死的时候,将女方的婚书给了她,上面有她和温亭湛的生辰八字,原主认真的看过,只要略一回想,就知道了。

癸巳年庚申月甲寅日(七月二十二)亥时出生,他占了寅申巳亥四生是大富大贵之命,十二地支分为三组,寅申巳亥为四生,子午卯酉为四旺,辰戌丑未为四库,无论是占了那一组命格都极贵,其中四库为首,一般都是帝王之命,四生次之多则身居高位,权倾一方,四旺为大富贵。

现在是庚申月戊午日日(七月二十六),两者之间并没有刑克相冲的干支,正待深入推演,夜摇光蓦然脑子似乎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大脑神经,狠狠一扯,令她大脑一痛,而后一口血就喷出来,最后砰的一声栽倒在床上。

“摇光丫头这是思虑过重,还伤了元气,才会这样,小小年纪就伤了元气,若是补不回来,以后得遭大罪。”

再有意识时,听到的是一道和润的中年男子声音,摇光知道这是杜家村的杜郎中,听了她的话不由的苦笑,她都忘了她现在与温亭湛乃是有婚约的,这八字算命预知过去未来,最忌亲,是要遭天谴。

第7章:补元气

“杜四叔,摇摇她会有事么?”温亭湛虽然不知道夜摇光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但是在他找过她之后,肯定和他有关系,心里忍不住的害怕与内疚。

“多补补,我这里开些滋补的药材一会儿让你四婶拿过来,顺便帮你们炖上一只鸡,熬了汤给摇光丫头喝,补足了元气就行。”杜郎中温和的笑着,看着温亭湛目光有些迟疑便道,“不用担心药钱,往年你爹可帮我采了不少药,从来没有收我钱,如今我哪有脸收你们钱,好好照顾摇光丫头,有啥事啊,只管来寻四叔,四叔先回去给你拿药。”

杜郎中是杜家村本地的人,在家中行四,单名一个荇字,医术极好,据说还去帝都闯荡过,后来遇见了其妻莫氏就回来了,一直在造福相邻,镇上开了一个药铺,但只买药不问诊,若要问诊就必须来杜家村,因为他坚守杜家村,本事又大,在杜家村连族长都敬他三分。一直对他们二人也颇多照顾,比如这回,要给她开滋补的药,里面至少得有二十年份以上的野山参才能让她快速好转起来。

这份恩情,她得记下,如果没有杜郎中,以她现在的情况,结合家里的境况,能够下床都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这真是大意了。还没有修炼就敢推演八字,幸得温亭湛的八字是福厚重,要是全阴全阳,估计这会儿她小命又呜呼了。

想着想着,夜摇光又睡着了,然后是被一股子诱人的香味给勾醒,睁开眼睛,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面容姣好,布衣荆钗坐在她的床前,端着一碗鸡汤,轻轻的搅动着在散热。

一见她醒来,就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摇丫头醒了,来喝口鸡汤,很快就好。”

说着就把勺子递到她的嘴边,夜摇光有些艰难的喝了一口,一入口就知道里面不仅有山参、天麻甚至还有淡淡的鹿茸味道,这一副药至少得十两银子,还是在这里,拿到城府只会更贵,十两银子相当于三千人民币,放到现代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够买上一副熬汤。

鸡汤入肚子,一股暖气就游走在体内,将她干瘪的筋脉滋润,那种舒服就好似在沙漠里濒临绝望之后喝到了一口水。

“你四叔让你先喝一碗休息,其他的婶儿都给你暖在灶头。”一碗鸡汤喂完,莫氏便交代道,“婶儿先走了,家里你四叔一个人忙不开,不好就让湛哥儿到家里来唤我们。”

“谢谢四婶。”一旁的温亭湛忙将莫氏送出去,然后才回来,小眼神格外内疚的看着夜摇光,“摇摇,你是不是因为我……”

夜摇光本来很想安慰一下温亭湛,可一转头看见温亭湛的面相多云转晴,眼睛都凸出来了,她只记得命格极端或者命特别轻的人才会在算命师推算的时候影响格局,从而改变命。从来没有听说其他命格因为推算一番,就这么轻易的去灾!

合着她这么惨,是替他挡了灾?

心里默默的咽下一口老血,老天果然是偏爱命格贵的人!被挡灾的夜摇光心里那叫一个不爽,不想理会这个两辈子第一次让她挡灾的人,然后翻个身子背对温亭湛:“我困了,想睡觉,你别打扰我。”

夜摇光的声音充满着疲倦,温亭湛也没有觉得夜摇光在不高兴,于是很听话的离开了。

等到温亭湛离开之后,夜摇光爬起来盘膝而坐,开始修炼引气术,将五行之气引入身体,淬炼体质,不然以后她还真不敢随便算命了!只有等到修为够了,许多事情才能够事半功倍。

古代的五行之气,可比现代纯净浓郁多了,运行一周天,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五行之气对应的是五脏,人的五脏若是强健哪里会生病?等到将五脏调和到最佳状态之后,就可以凝气淬体,然后筑基修炼。

身体舒服了,夜摇光又饿了,便起身去了厨房,先取水洗漱之后,看着厨房的锅水还冒着热气,水中放了竹制的蒸板,上面一大碗鸡汤,还有一只没有动的鸡。

“湛哥儿——”夜摇光喊了一声。

正在房间内的温亭湛吓了一跳,要知道他的未婚妻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人,这么大一个嗓门,在厨房喊他,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稳了稳心神,害怕夜摇光又出事,温亭湛小跑过来,就见夜摇光将鸡汤抬了出来,抬头看到他就问:“这都过了晌午了,你怎么不吃饭?”

“我已经吃了。”温亭湛道。

“吃了?”夜摇光挑眉,然后扫了扫厨房,她的记忆可是极好的,昨晚动了手,他们家就那么一点食材,一扫就知道什么也没少。

“我在四叔家吃的。”温亭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不会做饭,他随着杜四叔去拿药材的时候,四婶儿已经把饭菜做好,四叔非留他下来吃饭,不然就不给他药材,所以……

“吃了也没有关系,再喝点鸡汤,吃点鸡肉。”夜摇光却没有觉得什么不好,现在他们需要帮助,真心对待他们的,他们不会拒绝,以后再还就是了。忙盛了两碗鸡汤,撕了两只鸡腿,一碗一只,将其中一碗递给温亭湛,见他抬手要推拒,夜摇光虎着脸道,“不许不吃!”

温亭湛觉得他的未婚妻似乎变得越来越可怕了,只要她一这样,他就吐不出一个不字,最后只能默默的端过来,然后慢条斯理的吃着。

夜摇光满意了,然后心情特别好的将剩下的都吃完了。

温亭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食欲,想着他是不是应该去书肆找个抄书的活儿,不然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饿肚子了。

“能吃是福。”夜摇光脸皮很厚的解释,“你以后也要多吃。”

“哦。”温亭湛除了点头以外,做不出别的反应。

“今儿天还早,你就在家看书,我去山上看看。”夜摇光把碗筷收拾好,然后就背着一个小背篓和一个以前温长松特意为她做的小锄头上了山,寻找吃食是其次,她好好看看这里的山脉,能够找到风水吉穴蕴养法器才是王道。

第8章:屋后不能拍山脚

豫章郡庐陵县,是今江西省吉安市。

历史上有着两处被风水师们称为最理想的阳宅,一个是孔府,地处山东泰山之下,另一个是张天师府,地处江西龙虎山。龙虎山位于鹰潭市也就是南昌,距离庐陵有着约莫三百公里,这是现代的距离,现在交通不发达,许多路段没有出现,其距离应该更远一些。夜摇光下定决心,一定要去龙虎山看看,龙虎山得名于张天师:丹成而龙虎现。是一块由古至今的风水宝地。

而庐陵最出名的山,在现代就属于青原山,青原山被南宋诗人杨万里称之为:“山川第一江西景”。杨万里作为一个江西人,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青原山的风光之秀丽。

夜摇光出了家门,绕半个圈就可以直接上山。山光秀丽,峰峦连绵,古木苍郁,爬到半山腰四周望去更是奇葩芬芳,碧泉翠峰,各具情趣。

很像青原山,但是又有些差异,不知道是不是经过千多年的历史演变,所以神似而貌不似,但是这里的自然山水却是要比当年她去的青原山好上千百倍。

夜摇光一边走,看到能够挖的野菜就随手挖起来,但更多的是观察地势,所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龙脉自古都被称为测绘之最,风水之巅。其难度古往今来都是极高,夜摇光可没有指望一日就能够看出什么来,更何况她现在手上一点工具都没有,至少得等她弄个罗盘出来再说。

罗盘,据文献记载,是出现于宋代。

最早是南宋曾三异在《因话录》记载:‘地螺或有子午之正’,这里的地螺即是地罗也就是罗盘,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之中也出现记载。

还不知道这个衍生出来的朝代发展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罗盘,不管有没有,夜摇光都决定自己动手做一个,首先就得寻找一块好的天然木材。

所以,夜摇光一路行来,几乎将所有的树木都盯了一个遍,但是材质都非常普通,既然要做就不能将就,外围都是一些普通的树木,好一点的樟木都没有。

望着山林深处,夜摇光为着小命还是没有再深入,这深山里可是什么野兽都有,以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应付,暂时就到这里,若是实在急需罗盘,也可以去木匠木材市场那买一个,所以说来说去,她现在最缺的还是银子!

背着挖的野菜夜摇光就往回走,往下可以清晰的将整个村落尽收眼底,不得不说这块地还真是一块不错的天然风水宝地,青山环绕之间,空地疏朗,居所前方也有流水经过。改动一番,就能够形成一个绝佳的“玉带环腰”的格局,能够造福整个村子里的人。

杜家村人口相对其他村庄比较多,虽然外来人口也不少,但大多也算朴实善良,对他们两个孩子也算多有照顾,以后等到她家小未婚夫有了威望,她是不介意这样来回馈乡里,更何况这也是一件功德。

走到山的岔路口,夜摇光突然停住了脚,继续往下是回家的路,往右走则是安葬柳氏夫妇的地方,虽然距离还很远。夜摇光抬头看了看日头,觉得不算晚,就朝着右边而去。

葬墓也是玄学一大文化,阳宅影响一家人,阴宅影响几代人,由此可见阴宅的重要性。

柳氏夫妇的坟头在夜摇光的记忆之中位置都不错,但是未免意外夜摇光还是亲自又去看一遍,发现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瑕疵以外,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葬法整体都还好,她也就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因为去看了柳氏夫妇的墓地,夜摇光走了另一条路,下山就在村中央,才刚刚走进村子里,就看到人不断地往村尾跑去,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农家炊烟起,做晚饭的时候么?

“真是造孽啊,我就说杜德家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是啊,平日里也不跟我们说话,有啥事竟然自个儿就跑去寻别家男人。”

“杜德还躺在床上,整天妖妖娆娆的,谁看不出她那心啊,我早就提醒杜大牛家的老婆子要看好她这个儿媳妇,老婆子总不听,这下出事了吧?”

路过的人群都在议论,夜摇光顿时明白是啥意思了,对于这些事她没有啥好奇心,村子里消遣本来就不多,难得出了这么一个事儿,也不怪这些人往那边跑,而且这又不是一般的事情,关系到整个杜家村的名誉,大家自然都要去,说不定一会儿还要开祠堂呢。

“摇光丫头,我看到你们家湛哥儿也去了那边,你回去作甚?走一起去看看。”夜摇光不想去,但架不住热心的人。

拉着她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衣裙虽然老旧但是干净,头发也盘的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笑,也不管摇光的意愿拖着摇光就往村尾走。这妇人姓何,因为村里嫁进来的何姓女人好几个,所以大家都叫她何三嫂,她家的男人在家里行三。

何三嫂为人很热情,喜欢串门子,嘴巴有些管不住,但是心善。

夜摇光听到温亭湛也在,就有些意外,按理说他不像是好奇心重的人。她自然不知道是温亭湛见她许久未归,担心她出事外出来寻,但是走了一圈她常去的山头都没有人,于是就来村尾看看,村尾李铁家的大姑娘和夜摇光感情极好,所以就撞上了这档子事。

夜摇光等人去的时候,村尾杜德家已经围满了人,偌大的院子都站不下,外面也聚集了十几个,里正杜厚林已经到了,连带着杜郎中还有族里几个比较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在。

夜摇光挤不进去,也懒得挤,反而退到人群之外。

听到细微的哭声,才转过屋脚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浑身是泥的靠着墙,抱头低泣。虽然看不到脸,但是熟悉的身影,夜摇光还是认出来是杜德的长女杜鹃。

“别哭了,你爹不会让你娘有事。”见到了,终不能视而不见走开,夜摇光只好安慰一句。

第9章:屋后不能拍山脚【2】

记忆中杜德对妻子很疼爱,因为他的妻子曾经是隔壁村一枝花,而且这件事如果没有杜德从中周旋,这会儿只怕都开祠堂了,哪里会全部聚到这里来。

“瑶姐姐,你说真的么?”听到夜摇光的声音,杜鹃抬起头,一脸希冀的看着夜摇光。

杜鹃的相貌极好,虽然现在还没有长开,过几年绝对是一个小美人,而且夜摇光相面的角度来看,杜鹃也是一个有福的人。

村子里对她的称呼最多,长辈们都叫她摇光丫头,或者摇丫头,同辈同龄叫摇光,同辈小的叫瑶姐姐,这都是柳氏造成的现象。原本乡下男娃都是几郎几郎前面加一个姓氏的唤,女娃都是几丫几丫前面加一个姓氏的喊,可柳氏是大家族出身,男孩子都叫哥儿,女孩子都叫姐儿,比如温亭湛所有人都跟着柳氏喊湛哥儿,但是夜摇光不管是叫摇姐儿还是光姐儿都不好听,所以柳氏夫妇就给她取了小名摇摇,外面的人一般都喊摇光丫头,后来同辈这样喊自然有失礼貌,所以就多了摇光和瑶姐姐。

“真的。”夜摇光点头,然后目光就被屋后的水声吸引了。

杜德家建造在村尾的小河边,背后靠着山,但是从正面看过去,山水相接,大多数人可能会觉得有山有水是好地方,然而屋后拍山脚,在风水学上是一个大忌,所谓拍山脚就是山脚有水花拍打。

屋后有拍山脚,家中必有人不守妇道。

难怪杜鹃娘会犯了淫。

有了这一点,夜摇光就开始打量起杜德家的环境,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伸出手掌快速的罗列算了一番,便确定了推测,院子大门开在巽xun(东南)方,主屋位于乾(西北)方,厨房位于兑(正西)方。

就印证了那一句话,乾兑配成震巽卦,长男长女比遭殃。

乾、兑属金,震,巽属木;金木相克,而震又指长男,金入震宫必然要损害长子,住在这样的地方,家里人很容易伤筋动骨,若是放在现代那是肯定要出车祸。难怪杜德一家搬到这里不过一个月,一向身体健壮的杜德竟然砍个柴都能摔断腿,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这要不早点化解,只怕他们家的灾祸还会更多。

要破解还是一个大工程,要改变住宅的格局,她现在说这些也没有说服力,可是如果不破解,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家子遭祸害?

侧首看向杜鹃,发现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刚刚看面相,小丫头日月角也就是父母官虽然略偏,意味着她家境不富裕,却没有缺陷,也就是没有幼失双亲的相,但这个房子如果再住下去,金入震宫伤的是长子,金入巽宫伤的就是长媳。两颗凶星如果再遇到凶星,等到会局的年月那就十足的大凶。

“摇摇,你怎么在这里?”夜摇光正在愁着这件事情要不要管,冷不丁的温亭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见他已经站在身侧。

“我被何三嫂拉过来,里面人多就没有挤进去。”夜摇光解释着,看到院子外的人已经都走了,“大家都散了?事情怎么解决?”

“杜德叔一家都跪下来求里正了,杜鹃和杜毛两姐弟哭的那么伤心,杜鹃娘也诚心忏悔,里正和几位族老觉得可以给杜鹃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先记个过,若是杜鹃娘日后不好好为人,就两罪并罚。”温亭湛把事情的结果告诉夜摇光。

“族老和里正还有村民大多仁善。”夜摇光不由感叹了一句。

如果里正和族老们顽固一些,把村子的名誉看的大过人情,只怕杜鹃娘得侵猪笼,自然还有村民们,如果铁了心一起要维护村子的名声,里正也不能违逆了大多人的意思。

要知道杜鹃娘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会影响整个杜家村未嫁的女儿,村里多少人有女儿待嫁,可念在杜鹃和杜毛姐弟幼小还是放过了杜鹃娘。

说完,觉得走在身边的温亭湛沉默了,而且修炼五行之气的夜摇光可以清楚的感觉得温亭湛周身的气场有些冷,转头看过去,果然见温亭湛脸色阴沉,秀气的眉毛夹得死紧。

转念一想就知道温亭湛是想到了柳氏,同样的事情,柳氏根本没有任何败坏柳家门风,却被逼到绝境最后横死,可杜家村的人这么多门户大多数都是愿意宽恕已经犯了错的杜鹃娘。

知道温亭湛又想到了糟心事,于是夜摇光拉着他快速的回到家中,直奔厨房:“我洗菜,你先烧火,我有事与你说。”

温亭湛沉默的坐到灶台后面。

夜摇光把晚上要做的食材整理好,开始做得时候,目光才越过灶台看向只有一个脑门冒出灶台的温亭湛,便开口道:“其实杜德叔家会出现这些事情,跟杜德叔家的风水有关,杜德叔家是一个大凶之宅。”

果然,这话就引起了温亭湛的注意,他抬起头看向夜摇光,夜摇光注意着锅里的菜,一边翻炒一边道:“今天我看到杜德叔家……”

等到两个菜都炒好,饭也焖得差不多,夜摇光才将事情说完,因为很详细的给温亭湛解释了原因。

“你说这件事情我是管还是不管?”饭菜端到饭堂之后,坐在桌子上温亭湛也没有开口,夜摇光就问了一句。

“既然你说杜鹃她没有幼失双亲的面相,那么杜德叔肯定能过躲过这一劫,你又何必把自己牵扯进去?”温亭湛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鸡蛋到夜摇光的碗里,然后又把饭扒了一小半给她,“我吃不了这么多。”

夜摇光都没有注意温亭湛的举动,而是目光晶亮的看着温亭湛,点头道:“小脑袋瓜真聪明。”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什么时候她的智商开始下降了?

事情果然如温亭湛所言,没过几日杜德一家搬家了,搬回了原来的地方,原来是杜德的父亲说自从搬到这里来一家子都不顺,还是老屋住着顺畅,于是就这么搬了回去。

第10章:用五行之气抄佛经

杜德一家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夜摇光,她现在最愁的如何赚钱。家里的银钱都是由夜摇光管着,她很清楚的知道他们家现在全部家当也就四百五十三文,省着点可以吃两个多月,这就是古代农村的消费水平。

除了玄学风水她几乎是什么都不会,以前原主还会绣些帕子和荷包拿到镇上去换些铜钱,不得不说柳氏培养原主,琴棋书画一样不落,厨艺女红样样不缺,都是手把手的教,原主在女红上的天赋是最好。她也拿起了原主领来的一些绣活儿,刚开始很生疏,几乎不像同一个人,慢慢的也顺了手,但是绣出来可比原主少了很多灵性,不那么鲜活,完全是照着原主的记忆刻下来,而且这个太费时间不止,还赚不了几个钱。

“湛哥儿,你这是在干吗?”今日是休沐日,温亭湛以前生活很规律,吃完饭都要消消食,然后才会去看书做事情,可这连着几天都搁了碗筷就跑到书房,晚上更是将一截蜡烛燃尽才休息,窗户上投射的是他伏案疾书的影子。

“我给镇上的书肆抄书。”温亭湛头也没有抬就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凑过去,看着温亭湛的字,除了年纪小腕力不够以外,那字不但工整秀气,还看着有一种圆润如珠的秀美:“怎么用小篆?”

这几天她早已经恶补了想要知道的知识,原来是宋朝以后,突然横空出世了一位不世天才截了元世祖忽必烈的胡,建立了属于汉人的大元朝,那位元太祖似乎除了军事以外其他都不没有多做干涉,依然顺着历史的潮流在发展,不过在字体上元太祖虽然没有施行简体字,却因为他本人喜爱行书而影响了潮流,时下书籍刊印多为行书。

“书肆的要求,说是有人特意来定,这本书抄完可以得到一两银子。”现在还愿意习小篆的人很少,在庐陵县就更没有几个,学得好的家境都不错,也没有人愿意去接活,恰好被温亭湛遇上了。

一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节俭的三口农户之家可以吃喝半年。

可是对于夜摇光而言,一两银子真的啥也不是,不过看到温亭湛抄书,夜摇光眼睛蓦然晶亮起来,拉着温亭湛道:“湛哥儿,我们明天去永安寺,我要抄佛经送到永安寺。”

抄佛经送到永安寺?温亭湛不明白夜摇光的打算,不过看着夜摇光目光如此鲜活灵动,仿若吸走了星辰一般夺目,温亭湛便道:“抄佛经不可马虎,娘以前留了一块松烟墨,还有一些纸张,我去给你寻来。”

“湛哥儿,你可真是太好了。”夜摇光十分高兴,有了好的笔墨纸就更值钱了,手臂一伸就将温亭湛揽过来,狠狠的在温亭湛脸上亲了一口。

温亭湛被吓的整个人都僵了,然后一张小脸涨红的可以滴血,迅速的去翻箱倒柜。看着温亭湛落荒而逃,夜摇光才反应过来今日不同往日,虽然在元太祖的影响下,元朝民风开放不逊唐朝,女子地位也大大的提高,宫中更是设有女官,昔日太祖还封了三位女侯爷,可如今已经是元朝两百多年,皇帝已经换了五个了,许多东西都是人走茶凉,女子的地位虽然还是比宋朝高出许多,却比不了元太祖在世的时候。

夜摇光方才的举动实属孟浪,不过温亭湛没有呵斥她,说明脑子没有读呆,这一点令夜摇光很满意,以后没事可以多调戏温亭湛,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温亭湛将东西给夜摇光拿来,然后就自动的离夜摇光远远的,但凡夜摇光一有动静,他立刻就要挪动身体,好似防着夜摇光狼心大发朝着他扑过来。发现这一点,夜摇光就时不时的故意动一动,看似活动筋骨,实际上就是逗弄温亭湛。

两人抄书抄了一个下午,温亭湛抄了十几页,中途夜摇光时不时拉着他活动,大大影响了温亭湛的效率,而夜摇光就更少,只抄了五页。

“你这是什么眼神?嫌弃我慢?”见温亭湛用那种欲言又止,有些不好开口,但是又觉得不开口憋得慌的眼神不停的飘过来,夜摇光挑眉问。

“不是嫌你慢,而是你心不诚,心不静。”温亭湛解释,继而担心道,“你这般抄出来的佛经少了灵性,永安寺里主持大师是得道高僧,他不会收你的佛经。”

“不收我的佛经?”夜摇光笑的很夸张的指着自己,“若是他不收我的佛经,那么他必然是浪得虚名有眼无珠之人。”

“不许胡说,源恩大师名誉我朝,永安寺更是诸多名门子弟路经庐陵必去之地。”温亭湛板起小脸道。

夜摇光撇撇嘴,也不和他争执。

“咦?”温亭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帮夜摇光收拾,一看到她的字就惊呆了,然后满目欢喜,小心翼翼的捧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仿若看到了绝世珍宝一般爱不释手,“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好看,这字好似被施了法一般,我看着就觉得神清气宁。”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用五行之气所书写,自然有凝神静气之能,不然我敢拿到永安寺去卖?”夜摇光眉飞色舞的说道。

“卖?”温亭湛原本以为夜摇光是要拿去祈福或者供奉,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拿去卖,虽然他也在抄书换钱,但是佛经的意义不同,这这这……简直是有辱斯文,亵渎神灵啊!可是对上夜摇光笑眯眯的眼睛,他愣是不敢说出来,否则后果会很严重,于是憋得满脸通红。

夜摇光笑意盈盈的从温亭湛手里抽回她抄写好的佛经:“你可知我修炼五行之气有多不容易,每一字都蕴含着气,谁若有那缘分的了去,日*日翻阅,保管百病不侵,邪灵不近。”

这倒不是夜摇光吹嘘,她之所以抄的这么慢,而是因为她现在修为还很低,虽然这里的五行之气充裕纯净,但也需要慢慢来凝聚,这一下午把她这些天凝聚的气都给消耗了大半。

第11章:美和尚

五行之气对应五脏,对五脏有滋养之效。这佛经上满满是她淬炼出来的五行之气,即便是不会修炼的人,日日翻阅,附着在上面的气息也会流入那人体内,自然是百病不侵。加之这是佛经,加注了五行之气,自然有一定的辟邪作用,除非是厉鬼和怨灵,否则一般的不干净东西绝对是进不了身。

“这是抄完了?”从头到尾的读了一遍,虽然不太懂经书,但是也能够觉得是完了。

“这是《观音心经》,本就只有二百六十七字,自然是抄完了。”她可是专门挑了一个短的,一是她现在体内五行之气匮乏,而是她急需银子!

“再给我看看。”见夜摇光要收起来,温亭湛忙制止。

夜摇光将他的手挥开:“这算什么,等我有了银子,把工具备好,找到了风水吉穴,我给你滋养一件法器,比这个好多了,这东西经不起看,看多了气就散了,到时候就得降价!”

听着前面的话温亭湛心里满是感动,后面的话简直让温亭湛想吐血,捧着一部佛经,张口闭口就是保持它的身价,古往今来恐怕也就是眼前这一人了。

“走,我们去做饭,饿死了。”

因为五行之气的大量消耗。夜摇光觉得她可以吃一头牛,事实上她也真的吃了不少,家里仅剩的食材,原本够吃三天全被夜摇光一股脑的做了,而且被她吃的精光。

“别愁眉苦脸,我们明天就会有钱。”见着自己吃了家里所有的余粮,温亭湛一直露出苦瓜脸,夜摇光忙道,“今晚也不许熬夜抄书,我已经把烛火都收起来了,家里没有灯油。”

闻言,温亭湛的脸就更苦了,瞥见夜摇光的脸上的笑容有甜化的趋势,温亭湛立刻收起苦瓜脸,相处了半个月,聪明的他已经摸透了夜摇光的脾气,越是笑的美好,越是让人难以消受。

“这天都还没有黑透,不读书不抄书,岂不是浪费光阴?”温亭湛试图来劝说夜摇光赏给他一截烛火。

“消消食,然后我教你一套拳法,身子骨得练起来。”夜摇光拉着温亭湛慢慢的往外走。

一听这话,温亭湛眼睛又亮了:“摇摇,我可不可以练那五行之气?”

一想到可以把字变得那么灵气,温亭湛心就砰砰砰直跳。

“可以。”夜摇光点了点头,“不过这种修炼之法需要悟性,能不能成你试试看,不成也不需要勉强,我会教你其他的功法。”

五行之气,起源于道家,据说是上古时期修仙之人所创,世间大部分人是没有修仙的潜质,这一方面夜摇光也不知道如何断定,那就让温亭湛试试也好。

如果她修炼大成,温亭湛也可以修炼,他们就可以弃了俗世,做一对神仙眷侣。不过对此夜摇光并没有抱希望,因为温亭湛的面相就是一个将有大作为的人,这样的人自有俗世的使命,丢不了抛不开。

也正如夜摇光所料,温亭湛很聪明,心法口诀他一遍就谨记于心,然而他根本无法引气入体,更别说五脏凝气。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样样皆通之人?经不起失败的男儿不是真男儿,受不了失败的男儿不是好男儿。”看着垂头丧气的温亭湛,夜摇光便开解,“尽力而为不达者,可弃也;拘泥于此,何以成大事?”

一句话直击温亭湛的心房,他立刻打起精神:“我知道了。”

“恩。”夜摇光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走吧,我们去永安寺。”

永安寺坐落于青兰山,青兰山与夜摇光他们所居之处的山脉相连,但是夜摇光要去永安寺却很远,因为深山里野兽极多,不可能翻过山峰,就只能绕道,坐了牛车到了青兰山脚,再爬上去,到永安寺已经过了正午,这只能在寺庙里借宿一宿,否则他们根本赶不回去。

永安寺是豫章郡最为出名的寺庙,往来香火旺盛,庙里晨钟暮鼓,最妙的是从山脚拾级而上,两边翠竹环绕,蔽天遮日,颇为壮观。

“这算命的竟然将摊子摆在这里,胆子可真不小。”寺庙外竟然看到了一个算命先生,古代可不比现代,一山不容二虎,寺庙之侧从来不允许相师算命师出现,这是两种文化的冲击,一般抽签卜卦都是在寺庙里,“就冲这一点,源恩和尚也是一个大度之人。”

“摇摇……”

“阿弥陀佛,老衲多谢小施主赞誉。”

温亭湛听到夜摇光对源恩的称呼,立刻想要纠正,在这永安寺若是被人听到她这样不敬源恩大师,他们两只怕要招祸上身。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偏偏他还没有开口,源恩大师的声音就从他们背后响起。

温亭湛羞愧的脸都红了,而当事人夜摇光却是浑然不觉,反而大大咧咧的转过身对上源恩大师:“大师心怀宽广,我不过陈述事实。”

源恩大师并没有穿着主持袈裟,而是一身黄色僧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更让夜摇光想不到的是,源恩不但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而且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和尚。夜摇光敢用她的节操发誓,这是她两辈子,和无数佛家弟子打过交道之后见到过最美的和尚,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眉目温润,身材挺拔,整个人仿若渡着一层佛光,令人想亲近,却又害怕自己一身俗世之气玷污了他的圣洁,只能远远的仰望。

得道高僧,名不虚传。

“摇摇!”温亭湛觉得他的脸都被丢光了,夜摇光不仅先对源恩大师不敬被撞见,而后又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源恩大师,虽然源恩大师之貌声名远播,可是源恩大师活到现在,只怕也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冒犯他。

“长得美不就是让人看的么?”夜摇光正欣赏美男起劲儿呢,被温亭湛打断了很不爽,要知道她人生两大爱好,钱财与美男。

都说古代美男多,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竟然是和尚,不能调戏就算了,多看两眼也不让尽兴,还让不让她活啊!

第12章:将死之相

夜摇光的话令温亭湛恨不得立马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小施主所言是极,众生之相,皆泯然于众。美与丑世人所断,美者喜之,丑者弃之,皆是世人之权。”源恩依然温和的笑着。

“和尚,说人话。”夜摇光最不耐烦听这些之乎者也。

“摇摇!”温亭湛拔高声音呵斥一声,“不得对大师无礼。”

“你傻啊。”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和尚乃是得道高僧,一寺住持,若不是有求于我们,哪里需要费恁多口舌,只怕一早在这里等着我们送上门呢!”

“哈哈哈哈……”源恩温润的声音发出一阵清脆的笑,那笑声犹如梵钟轻轻的被敲响,能够去除浮躁,洗涤心灵,“小施主慧眼如炬,老衲昨日便知今日有贵客自西南而来,携一宝相赠于本寺,故而早早相迎。”

“和尚,你不要以为你可以用美色迷惑我,再来两句花言巧语就想将我耗费心神,日夜奋笔,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抄出来的佛经送给你。”夜摇光大言不惭的吹嘘着自己的劳苦功高,“我可不是和尚,我身在俗世,我最爱黄白之物。”

温亭湛悄悄的后退一步,将自己藏身于夜摇光的身后,太丢脸了!

“此物亦不是本寺所需,自有贵人欲得,不如老衲代为引荐?”源恩一点也不介意夜摇光的言辞,保持着他的温和不变。

“免了免了,那些个人我可惹不起,你记得给我保密,东西交给你。”她现在还不想被惦记,就将东西直接递给源恩,“和尚啊,我最近很穷,佛家常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所以记得帮我卖个好价钱。”

虽然能够让源恩这么上心的人一定是极贵之人,对温亭湛以后出仕会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人与人只有站在了差不多的高度才能够讲究互助,现在她和温亭湛都没有这个高度,反正她相信源恩的人品,这个恩情先记下,等到以后揭开,需要的时候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温亭湛有些听不下去的扯了扯夜摇光的衣袖。

夜摇光视若无睹。

“老衲定当竭力而为。”源恩接过夜摇光的佛经,然后吩咐身边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几许的和尚道,“吾德,你带两位施主去禅房歇息,再备上素斋。”

“是,师叔祖。”吾德和尚竖起手一礼,然后对夜摇光二人言,“二位施主请随贫僧往这边行。”

“和尚,你很上道。”夜摇光已经饿扁了,一听有素斋不禁向源恩抛了一个媚眼,然后屁颠颠的拖着已经快石化的温亭湛跟着吾德走,一边走一边打量寺内的精致,不时评头论足一番,吾德也很有修养的为夜摇光做着介绍,突然夜摇光问道,“师傅法号吾德,不知你们寺院有没有悟净?”

“寺中并无悟净,但师兄法号吾净。”吾德和尚一板一眼的回答。

夜摇光觉得无趣,然后还是看着寺庙的环境,没一会儿就被带到一个院子,然后相对的两个房间分别给了夜摇光和温亭湛。

几乎是他们刚刚坐下,就有小沙弥端来了饭菜。夜摇光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开始动筷子。永安寺的素斋是出了名的好,厨子原本是一名御厨,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先帝本来是要问斩,可却被当时进宫给先帝讲经的源恩救下,自此以后就成了永安寺的俗家弟子,在永安寺的厨房掌勺。

“真好吃。”不知是不是她太饿了,前世她是吃遍了国内外的素斋,却觉得这一次最美味,心里想着反正距离他们家来回也就一天路程,以后时不时的来蹭一蹭饭也是好的。

“摇摇,你今天……”

温亭湛见夜摇光吃完了,就打算说说今天的事情,可是夜摇光不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就往外面跑,“方才吾德不是说这里有一座莲花池,我们去看看。”

永安寺的莲花池很出名,一到莲花盛开的季节,总会引来无数文人骚客吟诗作画,还有许多大族贵女贵妇前来观赏。

莲花一般六月开放,花期持续到九月左右,现在已经是八月初,已经过了莲花最盛开的季节,可永安寺的莲花依然没有丝毫败象,听说永安寺的莲花一直要开到十月末。不过今日永安寺前来上香的人不少,但是入住的却不多,进了内院夜摇光几乎没有看到几个人,大户人家出门无论男女身边小厮丫鬟总是不少,夜摇光不得不猜测这是源恩为了那位贵人而拒绝了其他人的到来,以免发生了冲撞,反而给其他人招来祸端,这也就是永安寺的罪孽了。

到了莲花园,一进拱门,就看到左右两边道,女客都往右边,男客都自觉往左边,夜摇光就不免低头叮嘱温亭湛:“一个人当心点。”

对于温亭湛,夜摇光还是很放心,虽然只有九岁,但是处处都是一个小大人,见温亭湛点头之后,夜摇光就和她分开,各自去了两边。

衣香鬓影,环肥燕瘦,风乍起,衣袂飘飘。

这样鲜活的仕女图,怎一个美字了得,夜摇光都差点忘了欣赏莲花。

好不容易把视线投到盛开的莲花上,突然感觉到一股气朝着她直奔而来,夜摇光本能的错开一步让开,眼角余光就见朝着她撞过来的女子似乎察觉到她的躲让而脚步一顿,然后脚一扭,就朝着她扑过来。

合着这是故意要赖上她了?这女子衣着讲究,原主在柳氏的教导下认识了不少布料,这女子身上的衣衫可是几十两银子一匹的杭绸,怎么看也不像是碰瓷的人,而且碰瓷也不需要找她一个粗布麻衣的小丫头。原本打算让开的夜摇光,在抬眼看瞥见女子额头的时候顿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这个女子脸上已经有了死气,将命不久矣。

就她这么一愣神之际,那姑娘就将她扑到了,然后在她龇牙咧嘴感觉到后背撞疼时,那女子就将一样东西迅速的塞到她的背后,而后用极其哀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第13章:狂妄的温亭湛

“八姑娘,怎么摔倒了,有没有伤着,快让嬷嬷看一看。”这时候一个老妇人冲了过来,她的身后两个丫鬟也同时跑过来,将女子搀扶起来,两人脸色都是惶恐之极。

“嬷嬷,我没有事,刚刚看这边花开得很娇艳,就跑了过来,不小心还撞了这位妹妹,林杏,林桃还不去将这位妹妹扶起来。”那女子忙吩咐搀扶她的丫鬟。

两个丫鬟作势要来搀扶,夜摇光抬手制止:“不必,我自己站起来。”

夜摇光一手伸到后面,将东西藏入袖中,一手才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那女子见到地下没有东西,松了一口气,向夜摇光投去感激的目光,上前抓了她的手:“这位妹妹,实在对不住,我一时贪花,没有看到你,我是庐陵孟家的八姑娘,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我相帮,可来寻我。”

好一个聪明的女人,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给她一个为她传递消息,联络上她的理由,而且拉着她的手,借着帕子的遮挡递了一个十两重的元宝给了她。

“我记下了。”夜摇光收下了元宝,对着女子俏皮的眨了眨眼,“姐姐可否告诉我你生于哪一年?”

大家都没有想到夜摇光会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有事相求,孟八姑娘也没有隐瞒:“我生于癸未年。”

癸未年,属羊,今年十五,虚岁十六,是杨柳木命或者水羊命。待嫁芳龄,为何会有横死之相?

“姐姐若是相信,三日之内绝不可往正东方行。”夜摇光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这女人心善,品行也不错,她就当日行一善提点一句,能不能躲得过就看她的命了。

用神数解释风水,八原本在十二属相就属羊,这姑娘在家也是排行第八,恰好是癸未年出生,在方位上属南西,正东方就是死地。

赏花的兴致也没有了,敢称庐陵孟家的,就只有开国以来出现过十一位进士,如今庐陵县令本家,祖上曾有三位官拜三品以上的孟家,现任家主正好是户部侍郎孟泰格。这样的人家,一看又不像是旁支寄人篱下或者失宠的姑娘,为何会求上她一个素未平生的半大孩子?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太美?所以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她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她接了钱财,自然要办事情,不然姑娘都点出了她是孟家小姐,要找到她弄死她是很容易的,古人就是不简单,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话里藏话,于慌乱之中还能这样面面俱到。

出了莲花园,夜摇光寻了一个无人的小亭子,从袖子里取出信封,早在拿到手中她就知道是一封信,这封信上门只有收信人的名字,没有任何落款,字一看就和那位姑娘不匹配,不是用左手写的,就是让心腹代写,信封也是极为普通,随处可见,好谨慎的姑娘。收信人从名字可以看出是一个男子,夜摇光走出小亭子,寻了一个小沙弥形容了一下温亭湛的模样,让他帮忙将温亭湛叫出来。

既然孟八姑娘这么费力的做了这件事,这个收件人肯定就在男院。

在等待的过程中,夜摇光忍不住财迷的将收下的元宝拿出来看看,终于有银子了,一会儿可以去买些好东西补一补,家里唯一的荤腥就只有鸡蛋,除了补元气那一日吃了一只鸡,大半个月她就只有鸡蛋填补,都快疯了!

然后一看手里黄灿灿的一锭元宝,夜摇光眼睛都直了:“我的乖乖,这孟八小姐这么有钱,肯定是嫡出且颇得宠爱的姑娘。”

一锭十两金子是百两银子,十两银子相当于三千块,那么这里就是三万块!大户人家的子女例银都是有定制,如果不是在家里极有地位,怎么也不可能随手就拿出一个金锭子!

两手摸着金锭子搓了搓,夜摇光笑的如同怀抱大米的小老鼠。

感觉到有人靠近,夜摇光忙垂下手,衣袖就将金子挡住,装过身竟然是她请帮忙的小沙弥:“施主,温小施主已经被住持方丈带到禅院去了,小僧这就带女施主过去。”

“怎么会被带到住持禅院?”夜摇光敏锐的觉得不对。

小沙弥如实相告:“温小施主在院子里做了一首诗,与其他赋诗之人有了些许龃龉,主持方丈恰好也在,便将温小施主带走,以防小施主受伤。”

哟嗬,她才离开多大一会儿,小家伙就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来,方才还说放心他呢:“小师傅可知他做了什么诗?”

“温小施主的诗是这样的:‘菡萏出水浴,亭亭复丽立;秋花犹自灿,凡俗岂可比?’。”

夜摇光听着倒吸一口凉气,好狂妄的口气!

虽然她不喜欢听之乎者也,但是不代表她语文不过关,没读过书如果考试的话,她或许就这一门可以拿高分,这诗虽然稚嫩,却狷狂,不得罪人才怪呢。

诗的大意是,莲花初生时亭亭玉立,是出水芙蓉,待它长大就更加脱俗清丽无双,菊花虽然开得灿烂却孤芳自赏,和莲花比起来那就是俗物!

古人最喜欢的是诗中隐意,这诗想不让人以为温亭湛那小子在以莲花自喻,以菊花射影其他人都难,这不得罪人,谁得罪人?

不过温亭湛才虚岁九岁,就能够做出这样的诗,实在是有点妖孽。

“你倒是真能闯祸!”夜摇光一看到温亭湛就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子太狂妄了,有才气可以,但是不能夜郎自大,目下无尘。

“我错了。”温亭湛的态度很良好,在这一方面温亭湛一直很固执,也很恃才傲物,这么快就认错,让夜摇光准备了一大堆数落的话卡在喉咙,然后看向站在门口含笑的源恩,满头黑线。

这不应该是她的活儿吗?

“和尚,我的东西卖出去了没有?”不爽的夜摇光便开始找茬。

“不负所托。”源恩面带笑容。

夜摇光突然觉得牙酸,觉得着笑容真刺眼:“银子呢?”

“吾净。”源恩喊了一声,他身后的屋里走出一个和尚,捧着一个小宝箱,朝着夜摇光走来。

夜摇光顿时两眼放光的看着不断朝着她靠近的小宝箱。

第14章:对小神童施教

小宝箱沉沉的落入夜摇光的手中,夜摇光顿时就精神了,因为她已经闻到元宝令人神清气爽的味道。

完全不介意还有三个人在场,夜摇光心急火燎的将小宝箱给打开,然后就是令她迷炫的金光闪闪刺激着她的眼睛,一共两排,一排五个,圆圆的,闪闪的金元宝,夜摇光就差哈喇子流出来。

“这真是世间最美的东西。”夜摇光满脸痴迷,仿若见到了梦中情人一样目不转睛,陶醉不已。

温亭湛扶额低头,并且往后退了几步,以此来证明他们不认识。

夜摇光挨个摸了一遍,才恋恋不舍的将盒子盖上,然后笑的贼咪咪的望着源恩:“和尚,再帮个忙呗。”

“施主请讲。”源恩态度不变的温和。

“找个人帮我送封信。”夜摇光将孟八姑娘给的信拿出来,递给源恩。

经过温亭湛的事情一打岔,只怕这位收信人已经不在莲花园了,错过了这一个机会,她一个已经十二岁的女孩子去寻一个成年的男子,这个时代还是不好,不如让源恩帮个忙,而且寺院内有和尚去寻某一个人,就算被看到了,也不会引起谁怀疑。估计孟八姑娘原本也是这个打算,只不过身边一直有婆子和丫鬟,什么事都轮不到她一个大小姐直接和僧人单独相处,才会找上她。

源恩只是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吾净便接过来,然后立刻带着信出去了:“看来施主今日机缘颇丰。”

“托你的福啦。”夜摇光对源恩挤了挤眉,“和尚,我们打个商量。”

源恩看着夜摇光但笑不语,仿若已经知晓了夜摇光的意思。

夜摇光也不以为意,兀自说道:“反正许多事情你身为佛家弟子也不方便,不如就介绍给我,我保证办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给你们永安寺广添信徒和功德,如何?”

“如此说来,施主是希望老衲成为中间人?”源恩依然保持微笑。

“那啥,中间人也不白做,我给你抽一成费用。”夜摇光露出一脸我很大方,快答应的模样。

源恩不说话,只是那一双仿若能洞悉万物如古井无波却又古怪的感觉到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摸了摸鼻子,然后道:“和尚,出家人,不应为黄白之物所累。”

“施主,出家人也要食五谷杂粮,永安寺上千名僧人也要过活。”源恩说出这样的话,也一点不损形象,反而他那独特的声音,传入人的耳里有一种特别的蛊惑,会让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好吧,和尚,看你长得这么养眼的份儿上,但凡你给我介绍的人,我给永安寺两成分红。”夜摇光一脸肉疼的盯着源恩,那仿若割了她的肉一样凶恶的模样,大有源恩再狮子大开口,那就散伙的架势。

“阿弥陀佛,老衲代全寺僧人多谢施主慷慨相赠。”源恩很识时务的接纳这个条件。

真是个雁过拔毛的臭和尚,张嘴嘴就要剥了她两层皮。要不是她人小没有说服力和威信,哪里用得着这么憋屈,想她上辈子多风光,寻她的人那是从国内排到国外,接不接还的看她心情,现在倒好,得倒贴钱求人给她找活计,嘤嘤嘤……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家住杜家村,姓夜,去村里一问便知。”夜摇光恨恨的说了句,就转身欲走,她怕再留下她想修理这和尚!

“施主请留步,明日过了午时再走,自有人送施主回家。”源恩高深莫测的说道

夜摇光立刻星星眼了,这意味着明天中午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心情大好:“和尚,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可爱。”

源恩笑着不接话。

夜摇光乐滋滋的带着温亭湛,抱着她的金元宝走了。

因为终于有了钱,十一锭十两金元宝,也就是一千一百两白银,相当于现代三十三万人民币,虽然比起前世来,不过是一个零头,可夜摇光还是高兴,一高兴食欲就好,晚上让小沙弥给她送了两次饭,在她准备叫第三次的时候,看不下去的温亭湛制止了,将自己的一半分给她。每个人都是四碟素菜,一饭碗,温亭湛实在是吃不完。

夜摇光吃饱喝足,又抱着她的金元宝乐呵了一阵,看着温亭湛老是将眉头夹得死紧的看着她,她便问道:“你觉得我不对?”

温亭湛没有说话,就是看着夜摇光。

“你喜欢书,我喜欢金子。一个道理,你觉得书能够让人明智,所以高雅对吗?那我问你,没有钱如何来书?”夜摇光决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豆丁,否则以后每次赚钱了,都得看他的棺材脸。

温亭湛想了想沉默。

“你们觉得商人低下,可你想想若是没有他们,一国的经济如何运转?”夜摇光继续道,“其实任何行业,只要凭自己的本事,不行奸恶之举,不纳不义之财,那就值得尊重,是人家有而我们没有的本事,人要靠手艺存活,你现在读书,日后入仕,你的学问就是你的本事,也是自己的手艺,你觉得你若为官,朝廷不发俸禄给你,你要如何为官?你也读了这么多书,我问你光靠朝廷那一点微薄的俸禄你能够做出什么成就?你可以不贪不污,却不能不开源。若是日后我要借着你的官名赚钱,能保证不为不仁不义之事,你可能够接受?”

温亭湛现在年纪尚小,从他的诗可以看出他高洁的有点过了,若是不及早掰正,以后早晚会出事情。

“你现在不必回答我,我的话你放在心里,慢慢的去解答。”夜摇光也不指望一下子就把他给敲醒,毕竟时代局限于此,而且这些她也不擅长,她以后一定要给温亭湛寻一个不拘泥于世俗的先生,“去院子里,我教你一套拳法,这套拳法最适合睡前炼。”

让温亭湛练了半个时辰的拳法,夜摇光二人才各自洗漱歇息,夜摇光想着明日的事情有些期待,不知道是个什么顾客。

第15章:八字不合

第二日,夜摇光天还没有亮就起了床,爬上后山,一路上和不少早起的僧人擦身而过,寻了一个极佳的位置,盘膝而坐,开始吸纳五行之气。

永安寺的地理位置非常的好,五行之气更是纯净浓郁,尤其是朝霞还未出现,月光还未完全褪去,日月交替之际,更是珍贵无比。一股股五行之气纳入体内,让她身体越来越充实,灵台也越来越清明。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夜摇光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视线能够看得更远更清晰,从这里看出去,正对着五十米以外的习武院子,夜摇光能够清晰的看清每一个人的脸,动了动耳朵,竟然能够清晰的听到三十米范围所以细微的声音,这是清了六识,夜摇光高兴的试试了嗅觉。一口气吸进来,险些呕吐,一大股酸臭味!

“妈呀,这是什么味儿?”

然后低头一看,竟然是从她的身上传来,手臂上满是黏黏的褐色污渍,好在她穿的是自己赶制出来的练功服,否则她今天穿什么出去见人?不过能够排除一层稀薄的污渍,证明她的修为大涨,夜摇光欢欢喜喜的回到院子,让已经开始看书的温亭湛给她要水。

洗完澡,觉得身体轻盈不少。这只不过是排出了毛孔里面最浅的一层污渍,人食五谷杂粮,蔬菜肉类都会在身体里沉淀毒素,更别说生病喝药,修炼五行之气就可以排出毒素,从毛孔污渍到皮肤组织污渍再到内脏的污渍再到筋脉里面的污渍最后是骨髓内的污渍,全部排完也就能够塑造金身凝结金丹,上辈子她就是刚刚凝结金丹然后就挂了。

上辈子第一次排毒是六个月,现在竟然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当然这里有赖于永安寺的相助,若是杜家村怎么也要三个月,不过也大大的缩短了时间,夜摇光很知足。

夜摇光吃了东西,正打算撇下要读书的温亭湛去转转,就有小沙弥来寻她:“女施主,外面有位自称孟家八姑娘的施主要见女施主。”

“孟八姑娘?”夜摇光有些好奇孟八姑娘寻她的原因,“烦小师父将人请进来。”

小沙弥便应声走了,很快孟八姑娘就带着林杏林桃两个丫鬟进了来。这一次孟八姑娘没有覆面纱,夜摇光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容貌。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盈盈不堪一握。她上身系着翠绿绣着缠枝桃花短襦,下着一跳飘逸桃粉色长裙,杏色透着彩光的半臂,手挽一条浅粉色的披帛,青丝梳着简单的双环垂髻,簪了两朵红玉点蕊的绢花,飘垂着几根手指细垂至胸前的粉色丝带,整个人都艳若桃花,清醒自然,令人顿生好感。若是她的面色没有那么苍白,眼睛再多一点神采,那就更加动人了。

这个时代的装束在唐朝的风俗上有了改动,但是大多沿袭唐朝,起源于元太祖喜欢女子着唐装水袖飞纱。

夜摇光挑了挑眉,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指着案几对面的座位对孟八姑娘道:“请坐。”

待到孟八姑娘坐下,她亲自挽袖提起茶壶为孟八姑娘斟了一杯茶,将茶奉给孟八姑娘,夜摇光开口道:“恭贺姑娘渡过大劫。”

孟八姑娘捧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都荡了出来,身旁的丫鬟林杏忙拿出手绢替孟八姑娘擦拭,林桃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案几。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孟八姑娘才抬眼看着犹自不动声色饮茶的夜摇光:“夜姑娘,你到底是如何知晓?”

“知晓什么?”夜摇光放下茶杯,“知晓你为何会有灾祸,还是知晓有人替你挡了灾?”

孟八姑娘面色越发的灰白。

夜摇光便道:“八姑娘,我自幼研习《易经》,《推背图》,《玉匣记》,《葬经》。”

孟八姑娘生在书香传世之家,自然知晓这些什么书,不由瞪大眼睛看着夜摇光,因为夜摇光的年纪实在是太小!

“昨日姑娘故意撞到我,我便看到姑娘印堂黑气蔓延至发际,那是命不久矣的大凶之兆,若非被姑娘面相所惊,姑娘如何能够撞到我。”

回想到昨日,她还没有靠近,夜摇光就让开,很明显是早有察觉,而后她反应过来准备扑过去,夜摇光也的确是在看到她时一惊,才让她扑倒,最后夜摇光问了她的年纪,叮嘱她不要往正东方,当时她就十分的震惊,因为她交给夜摇光的那一封信里自己提出来的相约之地,就在正东方,心里惊疑不定,最后她派了一个二等丫鬟代替她去,这个丫鬟是别人安插在她的院子,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昨夜深夜便传来消息,她派去的人竟然半路被劫,惨遭凌辱而死。

她当时就吓得魂不守舍,若非有夜摇光的提醒,那么……

昨夜连夜她就派人去打听夜摇光,知道她住在这里,这里是永安寺招待极贵之客的地方,夜摇光看起来并不像是贵人,又听说了温亭湛的事情,源恩大师竟然会亲自出面以庇护的姿态带走温亭湛,孟八姑娘笃定夜摇光必然是深的源恩大师的赏识,昨日就已经有了猜测,如今只不过证实了而已。

“小女可否请夜……大师……”

“唤我夜姑娘即可,大师听着别扭。”

“不知夜姑娘可否为我合一个八字?”孟八姑娘从善如流道。

“有钱好说话。”夜摇光再度星星眼。

夜摇光这样的模样不但没有让孟八姑娘心生反感,反而心情松快些许,将两个纸卷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结接过展开,其中一个自然是癸未年出生的孟八姑娘的生辰八字,而另一个生于壬子年,明显是一个过了弱冠的男子,夜摇光只看了一眼,就叹气的将纸卷递给孟八姑娘。

对上孟八姑娘紧张的小脸:“姑娘,忘情弃爱吧,只当是为他好。”

一句话,让孟八姑娘泪如雨下。

夜摇光无奈地说道:“阴阳之气融合,十二地支产生了六合,六合之后又有六害,六害第一个便是子未相害,你不但是癸未年出生,连出生的时辰也是未时,而他恰好与你相对,不仅是壬子年出生,出生时辰也是子时。未属旺土,子属旺水,原本未就克水,两旺相加持,就必有一害,你仔细想想你们相处时,是不是总不太平,总有一人遭难?且他比你多。”

第16章:再接一单

夜摇光这样一提醒,孟八姑娘不由回想自打相识以来,他们之间总是坎坷不断,而每一次他都受她牵连,越想越心痛,最后竟然伏案大哭。

夜摇光就这么无可奈何的看着,这样的场景前世她经历无数,早已经麻木。冷淡的看着两个丫鬟安抚着孟八姑娘,不知不觉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也许是哭累了,孟八姑娘终于止住了哭声,只不过双眼早已红肿不堪。

“夜姑娘,便没有化解之法?”孟八姑娘哽咽着,声音沙哑脆弱。

“除非逆天改命。”夜摇光如实道,“万事都有破解之法,端只看付不付得了代价,八姑娘知书明理,应当知道没有任何人会去逆天而为,因为代价太过惨痛。”顿了顿,夜摇光免不了安抚一句,“八姑娘,这世间从未有人能够事事顺心如意,你是通透之人,你拥有这世间许多女子渴望的一切,嫡出,父母全,家中地位超然,有哥哥在上相护,有弟弟在下相让,打一出生便占全了富与贵。人,要知足方能常乐。你的人生不仅仅为一人而活,疼爱你的长辈,喜爱你的手足。你若强行与这个八字的主人在一起,必然与父母离心,与手足断情,难道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你放弃伴随你十几年的至亲?”

夜摇光的话一字字敲入孟八姑娘的心坎,沉沉的压得她原本剧痛的心格外的重,她不由茫然的认真去想,换来这样一个结局真的值得吗?

耸了耸肩,夜摇光站起身,也不去打扰孟八姑娘,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实施计划去游玩观光,至于钱,孟八姑娘那么聪明一个人,不会赖账!。

果然,不出夜摇光所料,等她逛了一圈之后,回到屋子里,孟八姑娘已经不见了,而林桃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雕花匣子,见到夜摇光就上前,对夜摇光墩身一礼,将匣子递给夜摇光:“夜姑娘,这是奴婢家姑娘让奴婢转交给您,姑娘多谢您指点迷津。”

夜摇光很不客气的接过,然后点头致意,林桃便走了。

抱着匣子,夜摇光开开心心的去了温亭湛的屋子,屋子里已经摆好午膳,竟然是三人份,一看就是温亭湛特意为她多要了一份。

将匣子放在桌子上,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始用餐。

“摇摇,我方才问了源恩大师,大师说泄露天机太多的人,容易遭到天谴,你……”难得的小正太在饭桌上开了口,然后满脸忧虑的看着夜摇光。

“放心吧,我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再加上我有修炼,日后我们多行善,就可以累积功德,自然也就是什么也不怕。”夜摇光一边吃着,一边不讲究的说话,“还有啊,你好好的为官,等到你的命越贵重,对我庇护也越大。”

“真的吗?”温亭湛目光奇亮无比,最近深受夜摇光的打击,觉得自己已经快成为一无是处的人了,没有想到原来他也是可以为她而出力。

“当然是真的。”夜摇光肯定的说道,“我救再多的人,也是一人一人,一家一户,最多一族,而你若为官,造福一方,那功德可非比寻常。”

还有一句话,夜摇光没有说。若是温亭湛能够权倾天下,造福天下苍生,那就更是功德无量。她在他的功德光环下,就算偶尔行一次逆天之事,也是可以躲过劫难。

然而就前面一句话,已经将温亭湛的雄心壮志更深的激发,他不再开口说话,而是清亮的目光越发坚定,然后姿态优雅的开始用饭。

饭后,夜摇光等着孟家派人来送她回家。因为她以为源恩口中的人就是孟八姑娘,然而没有等一刻钟,就有一个小沙弥引着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妇人走来,妇人的身旁只有一个年月五十左右,但是看起来很精神的嬷嬷。

“夜施主,这是主持方丈让小僧带来的客人。”小沙弥对夜摇光道。

“小师父,这就是大师说能够为我家小姐治病的人?”还不等夜摇光开口,老嬷嬷就开口,语气颇为惊愕。

“正是。”小沙弥回道。

“可,可这么一个小姑娘……”

“乳-娘。”老嬷嬷的话被中年贵妇打断,然后对着夜摇光和气的笑道,“姑娘既然是源恩大师的小友,必然有过人之处,外子姓杨,夜姑娘可称我一声杨大太太。”

“杨大太太。”夜摇光从善如流,“里面请。”

将杨大太太主仆二人引进屋子,然后落座,斟茶之后,才开口问道:“不知杨大太太遇到什么怪事,请详说。”

“姑娘怎么知我是遇到怪事?”杨大太太并没有开口说,而是问道。

夜摇光唇角微勾:“因为我只会解怪事。”

杨大太太听了,便点点头然后道:“我有一女,一直平安长至六岁,可自从过了六岁生辰,便时常被病魔缠身,大夫请了无数,可却总是断不了根,每一个大夫都说小女不是大病,可就是屡治不好,眼见着小女日渐消瘦,着实是揪心不已,便来寺中祈福,巧遇源恩大师,得大师指点寻姑娘化解。”

“不知太太家的姑娘生于哪一年哪一月?”夜摇光便问道,被病魔缠身,一般都是八字犯了冲。

“小女生于壬辰年己卯月。”杨大太太回答。

“先问太太,姑娘身边在未病之前可有添置人手?”夜摇光又问。

“并无,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是在前年就添置,现在还是那几人。”杨大太太回答。

那就不是人克,夜摇光点了点头,壬辰年属龙,二月生,五行属长流水命;壬辰,自库之水也,忌金来决破,在方位上属于东南方,这个方为绝对不容有失,否则就极容易病魔缠身。

“太太,你家姑娘卧房东南方向是否在六岁生辰之后,搁置了金器?”夜摇光大致有了结论,便含笑问道,那眼神万分的笃定。

这话一出,杨大太太和老嬷嬷都是瞪大了眼睛,杨大太太便有些失神的点头:“小女六岁生辰,她舅父给她寻来了一串金铃铛,她日夜挂在床角,正是东南方,小女竟是因此而百病缠身?这是为何?”

夜摇光也不隐瞒,将话复述了一遍给杨大太太。

第17章:杨府做客

杨大太太听了惊骇不已,便忙道:“姑娘,是不是将那一串金铃铛拿走,小女就能不药而愈?”

“拿走金铃铛,再寻大夫就能够治愈。杨姑娘体内的病气还是须得大夫医治。”夜摇光解释道。

“能否劳烦姑娘去一趟家中,看看小女屋中是否还有不妥之处。”杨大太太还是不放心,殷切相邀,而后又补上一句话,“姑娘放心,绝不会少了姑娘的酬劳。”

“已离家两日,我已决定今日归家。”夜摇光便道,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杨家小姐被冲撞了一年都没有夭折,说明没有其他的事情。

“夜姑娘家住何方?”杨大太太有些急的问。

“杜家村。”夜摇光回答,蓦然想起了源恩的话,然后看着杨大太太,“不会与杨府顺路吧?”

恰巧杨大太太激动道:“正是与府中顺路,这就是缘分,我保证一定将姑娘平安送到家中,恳请姑娘过府一趟。”

还真是缘分了,夜摇光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总比她坐牛车舒服,虽然现在有了金子,但是总不能拿着一锭金子去租马车吧?

于是就喊了温亭湛,然后亲自去和源恩告辞,最后就带着温亭湛坐着杨家的马车往回走,温亭湛单独坐着杨家在山脚下特意租来的马车,而夜摇光就和杨大太太一起,享受着一点也不颠簸的待遇。

太阳要下山的时候夜摇光他们来到了位于庐陵县下太和镇杨家,杨大太太回家,管家亲自来迎:“太太,饭菜已备好。”

杨府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雕楼画栋,建筑特色竟然蕴含江南诗情,格外的秀丽与精致,府中奴仆成群,一看就是豪富之家。

杨大太太很会做人,并没有急着拉着夜摇光去看女儿的屋子,而是让人服侍着净了手,亲自陪着他们用了餐,杨家主人并不在,杨家是商户之家,没有太苛刻的规矩,杨大太太唤了双儿一女出来相陪,同桌而食,却没有想到杨家的小儿子杨子君,竟然和温亭湛是同窗。并且,两人似乎还有些交情,有了这一层关系,大家的气氛就更加融合了。

饭后,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夜摇光就在杨大太太和长女杨夕荷的陪伴下,去了小女儿杨夕蓉的院子里。这一来还真有些小问题,比如杨夕蓉的院子里放着许多花草,有些放在正西方和西北方,这两个方向也是会给杨夕蓉带来病气,少不得又指点了一番。

等到看了一遍之后,夜摇光很尽责的对他们说了杨夕蓉院子里的忌讳,然后夜都已经深了,于是杨大太太又挽留他们留宿,夜摇光想着明天去钱庄兑换银钱,顺便大采购一番,也就答应了。

洗漱完毕之后,夜摇光将孟八姑娘给她的匣子打开,却见上面是一个绣工复杂精致的荷包,荷包轻飘飘的,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银票。而荷包下面的东西才让夜摇光眼前一亮,是一套玉簪,一共有三支,每一只上方都是喇叭花的形状,上面用金绘了梅兰竹,却偏偏少了菊。

夜摇光伸手敲了敲桌面,没有道理送人会不送全套,略一想就明白了,孟八姑娘去打听了她,肯定知道了温亭湛发生的事情,温亭湛那样直白的说菊是俗物,估计孟八姑娘会怕她觉得被贬低,才没有将菊送来。

“败家子,没事胡乱做什么诗!”夜摇光不由咬牙切齿,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啊,这种玉在现代贵的吓死人,而且还不是想买就能够买到,就他一首诗,就害她少了一只玉簪!

最主要的这种好玉,养成的法器才更好!

心情抑郁的夜摇光愤懑的打开荷包,从里面抽出三张两百两面额的银票脸才多云转晴。

抱着银票就倒在柔软的床榻上,美滋滋的想到,她现在有了一千七百两白银,也就是人民币五十一万。

抱着银票美美的睡了一晚,夜摇光依然天微亮起床,然后打坐吸纳五行之气,却发现杨家属金的气特别厚重,不愧是有钱人之家,不知道家里藏了多少金子。

练完功,就出面去找温亭湛,温亭湛和杨子君住在了一起,还没有踏入院子,就见温亭湛已经在院子里练拳了,心里对此格外的满意,而杨子君穿戴整齐抱着门口的一根柱子,面向温亭湛打着盹。

等到温亭湛打完一套拳,夜摇光才现身:“快去洗漱,然后我们去购置些东西,就回家。”

温亭湛洗漱好之后,连带着杨子君三人在下人的陪同之下去了正堂用膳,杨家家风和乐,没有庶出子女,杨家主除了两个通房以外,也没有妾室,故而用餐除非是身子不适,都是在主院正堂。

用完膳,说了打算,杨大太太提议让夜摇光列个单子,她让人去采购,夜摇光拒绝了,她很想好好看看古代商业街道是什么模样。原主虽然有记忆,但是比较模糊。杨大太太也不勉强,派了得力的管事跟着,杨子君也跟着一路。

先问了钱庄,恰好杨家就有钱庄在镇上,夜摇光也不用白不用,其他地方金兑银少不得要扣一些,去杨家的钱庄绝对不用担心,将所有的金子换成了银票,面额不等,又兑散了一些碎银子。夜摇光就迫不及待去采购了,当先的自然是米粮。

这里的粮食因为今年年景不好有些偏高,大米是二两银子一石,一石这里等于八十八公斤,最好的竟然还有五两银子一石,那种米夜摇光看了看的确很好,她正在发育阶段,而温亭湛长个子的时候,吃的自然要最好的,于是就买了十石,家里的粮仓大不怕装不下,而且有杨家送货上门,更方便。然后是油盐酱醋茶等调料每一样都是大量挑拣最好的购买,还买了些好的布匹,她也想买现成的,但是总觉得不太合身,量身定做又得等几日来取,绣坊说可以送货上门,夜摇光也一人做了四身先穿着,还是准备自己动动手,已经有了的技能,是上天赐予的财富,总不能荒废。

再去买了笔墨纸砚,最后都堆满了,才打发杨家管事先送回杨家。而后去逛街,买她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第18章:罗盘法器

这里虽然没有现代的风水街,可以买到所有想买的工具。但是因为风水在古代就是宋朝最为盛行,而元太祖之所以能够得到天下,有不少的功劳在于他身边的那一位玄学大师,开国后就被封为国师,享超一品待遇,但不世袭。国师府沿袭了三代,四十年前已经被先帝废除。

但是依然没有降低元朝风水师的地位,由于宋朝和元朝两朝的带动,也有专门买卖风水工具的店铺,夜摇光在杨子君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太和镇唯一一家风水铺子。

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的掌柜抬眼看了看进来的是三个半大的孩子,而且其中两个穿着寒酸,也就抬了抬眼说了一句话:“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喊老头子一声便是。”

态度虽然不热情,但是对于几个被误以为好奇而进店观看的孩子也算是客气。

这个店铺里面罗盘有六个,样式和质地都不同,夜摇光扫了一遍都不是她喜欢的,现在的罗盘大多是三合盘和三元盘,她要综合盘。

三合盘主要由三层二四十个方向组成,三元盘主要是有易卦六十四卦圈层,只有一层二十四个方向,而综合盘就是结合两种的优点,更加精细,内容庞杂,不是非常精通玄学的看都会看晕。

于是就对铺子里的掌柜问道:“掌柜的,你这里的罗盘就只有这六个,有没有更好一点?”

“好的罗盘是有两个,不过姑娘你确定你要?”掌柜的有些好奇的看着夜摇光,这么小不应该是懂得这些东西的人才是,可又不像富贵人的孩子一时兴起买回去玩。

“掌柜的这铺子方位极好,这大门原本是开在生气吉星方位。”夜摇光指了指原本的门,“掌柜的却选择了天医门,这是不求财运,但求安康。”

夜摇光的话让掌柜的一惊,旋即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就不同了:“恕老头子眼拙,竟然没有看出姑娘是一个行家,姑娘这般年纪便能一眼看透这一点,老头子佩服不已。我这里确实有两方好罗盘,姑娘等等,我现在就去取出来。”

说完,掌柜的就跑到店铺后面的院子里,很快就抱着两个罗盘出来了,而且两个罗盘都是综合盘,其中一个竟然只有四寸,一般的罗盘都最好是八寸,这样定向才容易看的精准,不容易出现偏差。

“这个罗盘是老头子收罗回来,因为太小,看的人倒是不少,可没有人愿意买,刻度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太过精细。”掌柜见夜摇光盯着那四寸小罗盘,不由笑着将另一个罗盘推荐给夜摇光,“姑娘是行家,不如看看这个。”

夜摇光的目光已经落在那四寸的小罗盘之上,质地应该是百年樟木,不过上面有一股沧桑之气,如果是现代夜摇光一点也不奇怪,宋朝以前不应该有综合罗盘出现,而且这么精巧如玩具,那么这沧桑之气从何人来?最令夜摇光心动还是这小小的罗盘竟然布满生吉之气,已经是纯粹的法器了。这样的东西,简直就是至宝。

掌柜的虽然有些学识,但是显然不精通,否则不会看不出来,而这偏远的地方来看的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故而漏了这么一个宝贝给她。虽然这个罗盘很小,但是现在视力开阔的她看起来完全没有压力,等到她的修为越高,就越不是问题。

“掌柜,我就要这个罗盘,你开个价。”夜摇光立刻开口,这样的法器怎么可以从手中溜走?如果她不是刚刚好视力增强,她会两个都买走,一个做法器,一个做工具,现在就不用了。

“姑娘不考虑考虑?”掌柜还想劝说一番。

“掌柜的放心,这东西正适合我用。”夜摇光态度坚持。

“这罗盘三百两。”掌柜开价,虽然他没有看出是法器,但是每一次拿着都觉得异样的舒服,若不是自己不会用,希望它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他不会拿出来卖,可是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从来没有人看上,因为太小,用起来不方便。

“好,三百两。”夜摇光立刻取出三张百两银票递给掌柜。

三百两相当于九万块人民币,现代的罗盘卖到这个价格的屈指可数,但是法器那可不是几万块就能拿到手。

将小罗盘真切的拿到手里,夜摇光悬起的心落到实处,没有想到她也会有因为一个宝物而紧张的时候。

“允禾,你要不要劝劝夜姑娘,这么一个小罗盘哪里值三百两?”杨子君拉着温亭湛到一边低声问道。

允禾,是温亭湛的表字,这里人女子及笄,男子加冠才会由德高望重的长辈赐表字,但是温亭湛父母双亡,次年去学堂,先生说他已经是一家之主,就给他取了表字——允禾。

“子君,既然摇摇要买,就定然有她的道理。”温亭湛虽然也觉得贵,可银子都是夜摇光赚来的,她爱怎么花都行,只要她高兴,再说他是越发信服夜摇光的本事,这些他们根本不懂,说不定夜摇光看出了这个东西不一样的价值。

两人以为躲一边咬耳朵夜摇光就听不见,不过听到温亭湛的回答,夜摇光心里很舒服,还好老天待她不薄,这个小相公有胸怀,有见识。

假装没有听见,夜摇光又在店铺里面挑选了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画符用的表黄纸,朱砂纸,以及朱砂等等……

最后掌柜问了她的地址,夜摇光也如实作答,说不定能招揽生意,这掌柜这么问,还不是怕有个什么事儿,可以求上门。

这一圈逛下来,包括先前买米粮和笔墨纸砚一共就花了五百两银子,虽然不肉疼,但是不得不说钱真的不经花,她还有一个大头没有去呢!

她准备买几块玉,在家里布个风水阵养着,虽然她现在修为低,布出来的阵滋养起来也慢,但是客户随着杨家结交肯定会越来越多,要是没有几样东西,也不方便,这是不得不买的东西。

摸摸已经轻了不少的荷包,还是由着杨子君带路去了他们杨家交好的一个玉器店。

第19章:钱不够用

玉器店铺有六个门面,两层楼,掌柜应该是认识杨子君,一看到杨子君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杨二公子怎么来了?您要什么派个人传个话,小的让人送到杨府便是。”

“不是本公子要,本公子是奉母亲之命,陪着这位姑娘来。”杨子君端起架子对掌柜道。

这位掌柜是何等眼力,一眼就将夜摇光二人身上的价值估出来了,不过有杨子君的话在前。夜摇光是他娘的客人,掌柜肯定不敢怠慢:“小人姓宋,姑娘和公子楼上请。”

温亭湛二人客气的喊了一声宋掌柜,然后就随着宋掌柜去了二楼,二楼布置雅致宽敞,房间都是独立,宋掌柜引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立马有人添茶水放点心。

逛了一圈,夜摇光有感觉到饿了,于是也不客气的抓了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古代的糕点绝对是现代已经失传的手艺,这桂花糕香而不腻,松软可口。

“不知道二位要什么玉。”宋掌柜客客气气的问道。

夜摇光咽下糕点,吐出两个字:“好玉。”

不拘品种,不拘形态,只要玉好。

“公子和姑娘用些茶点,小人去去就来。”宋掌柜心领神会。

“摇摇,你买玉做什么?”等到宋掌柜走了,温亭湛才问,虽然不管夜摇光怎么花钱,但是他们家里人都不需要玉,这东西太精贵。

“做法器。”夜摇光也不隐瞒,“回头在家里摆个阵养法器,这些东西都是养好了卖个需要的人,我会让它的价钱翻了倍不止。”

“姐姐要在家里摆阵?我可以去看看吗?”杨子君从来不觉得这些是糊弄人,而且夜摇光是母亲带回家,连母亲那么精明的人都相信夜摇光,他自然也相信。

“当然可以,你和湛哥儿是同窗,随时可以来我家小住。”夜摇光很欢迎,经商之人的人脉不可小觑,杨家人不错,与之交好是个互惠的事情,她相信杨大太太也不会拒绝。

“好啊,我回去就跟母亲说,我随你们一道走。”杨子君和温亭湛同年,但是比温亭湛大半岁,不过不同的环境造成,杨子君的心性远没有温亭湛成熟,一听要出去玩,真是乐坏了。

就这会儿功夫,宋掌柜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托盘,托盘上铺了红绸,上面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玉件。

“姑娘和公子看看,喜欢哪块。”

夜摇光一一的扫过,玉很齐全,有白玉,有和田玉,有蓝田玉,还有墨玉黄玉,都是上品,不是很罕见的那种,但是也算是不错。

“这几块小玉牌不错。”夜摇光看到了有一批玉牌,十二块,每一块雕刻着一个生肖的图案,约莫三厘米高,一点五厘米宽,很精巧。

夜摇光是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一套玉牌,因为玉牌本身是白色,可每一个玉牌的右下角都飘了一丝绿,如一片柳叶。夜摇光知道这是玉的本身掺杂的颜色,被用心的设计师精心的设计出来。

“姑娘好眼光,这是刚刚才从玉雕师父那里送过来,您是第一个看的客人,这玉也是极好的蓝田玉。”宋掌柜说道,“原是打算送到府城,姑娘这是遇上了。”

“这一套玉要多少钱?”夜摇光问道,她还真看重了这一套玉,生肖的雕刻很精致,栩栩如生,滋养成法器,对于特殊的人更好。

“姑娘是杨大太太的客人,小人也不敢糊弄您,这一套玉须得三千两。”宋掌柜开口。

三千两白银在这的确是一个高价,而且送到府城价格还可以提高一些,三千两白银相当于九十万人民币,在现代根本卖不到这一套玉牌。

可是夜摇光心苦,她现在只剩下一千一百两,但这一套玉牌真的很合她的眼缘,于是她对宋掌柜道:“宋掌柜,我这里银钱现在不凑手,我先给一千两的定金,你帮我留上三日,三日之后我带着另外两千两来取,若三日之后我没有来,你可以卖与他人,到时候再退还我九百两即可。”

这可是无本稳赚一百两的买卖,就凭着杨大太太的脸面,宋掌柜也得答应:“好,小人就为姑娘存上三日,等三日之后姑娘来取。”

“姐姐,我这里带着银两,母亲说……”

“子君,我们回去吧。”夜摇光打断杨子君的话。

虽然杨大太太还欠着她酬金,但是她可没有打算收杨大太太两千两这么多,她的那一卷佛经都才买一千两呢!

回到杨府之后,夜摇光没有提起银钱的事情,而是对杨大太太说,他们可能要在府上再叨扰两日,杨大太太自然是极为欢迎。

夜摇光准备在这两日,找个大单子,现在她有法器罗盘在手,很多事情都是手到擒来。

夜里杨子君将他准备去温亭湛家中小住的事情对杨大太太说了。杨大太太拉着儿子细细聊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杨子君如实回答,最后又闲聊一会儿,然后打发儿子走了。

“这夜姑娘可以问太太要酬金,她既然喜欢那一套玉牌,为何又不受君哥儿的钱呢?”杨子君走后,杨大太太的乳娘,刘嬷嬷很纳闷。

“夜姑娘虽然看着是个爱财之人,但是公私分明,品性兼优,君哥儿和他们二人往来会受益良多。”杨大太太一边在丫鬟的服侍下拆发髻,卸钗环,一边说道。

“那夜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蓉姐儿说她今日身子舒爽了不少,太太不若我们买下那一套玉牌做个人情。”刘嬷嬷提议道。

“夜姑娘知道今日的事儿瞒不住我,她打断君哥儿就是告诉我们,我们的酬金是酬金,她自己的东西自己会想办法。”杨大太太说道。

“可她如何两天弄到两千两银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忘了,她的本事?”杨大太太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和夜姑娘结下更深的交情,既然她不愿在钱财上让我们帮忙,我便给她介绍一笔生意。”

刘嬷嬷闻言,眼睛瞪大,低声道:“太太您是想将钱家夫人介绍给夜姑娘。”

杨大太太点了点头:“我也还想看看这位夜姑娘到底有多少本事,这样我以后也知道分寸,什么样的事情可以介绍给她,什么事情不可以。”

第20章:玉牌到手

次日一早,夜摇光依然早起吸纳五行之气,然后去用膳,打算吃完早膳就去外面找一个大活计,凑足那两千两白银。

夜摇光才要走,杨大太太便喊住了她,说是有事与她相商。夜摇光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当杨大太太带着她去见了一个人之后心里就掩不住的兴奋,因为这个人就是她的大主顾。

“这是钱太太,我们二人本是少时闺阁姐妹,后来又有缘嫁到同一处,外子与钱员外也是交情甚好。”杨大太太向夜摇光介绍着眼前这个明明年纪比杨大太太要小三岁,却看起来比杨大太太要苍老十岁的妇人。

“钱夫人。”夜摇光点点头,简略的喊了一声。

“夜姑娘。”钱夫人的面容虽然有些愁苦憔悴,但是声音亲和,也没有因为她的年纪而质疑她,想必是杨大太太早早的就打了招呼,几人坐下之后就直言道,“夜姑娘,你的本事韩姐姐都对我说了,既然连源恩大师也信得过,那我就有话直说,我与外子成亲已经是十二载,膝下依然空虚,成婚第二年曾有过孩子,但是不幸落了胎,自此再无消息。我原本以为是自己的缘故,看了大夫无数,大夫都说我身体虽虚,可没有子嗣有碍的问题,成亲五年之后,我依然一无所出,故而给外子纳了两个妾室,第二年这二人都先后有孕,但又先后落胎,后来外子自己在外寻了一个良家女子纳入府中,也依然无所出……”说到这里,钱夫人的眼眶红了红,“外面知晓内情的人,都说是我钱家祖上做了缺德之事,所以老天看不过眼,要钱家绝后……”

“夫人。”陪着钱夫人来的丫鬟递上帕子。

“妹妹快别哭了,先听听夜姑娘怎么说。”杨大太太姓韩。

“让韩姐姐和夜姑娘见笑了。”钱夫人擦了擦眼睛才道。

夜摇光表示理解,别说这事注重子嗣的古代,就算是现代结婚十二年也没有孩子,恐怕也会急白头发,于是露出善意的笑容:“钱夫人可否将您的生辰八字给我。”

其实听了钱夫人的话,夜摇光就知道这是家宅的问题,而不是钱夫人本身的问题,但是不妨先看看钱夫人的八字,命里是否有子,否则就算解决了家宅的问题,钱夫人也不见得好过。

钱夫人显然是早有准备,她的贴身丫鬟立刻递了她的生辰八字。

夜摇光仔细的看了看算了算,点头道:“钱夫人的八字立子晚。”

立子晚,三个字让钱夫人大喜过望,这意味着她命中有子,激动的不能自已,就连杨大太太也是为她高兴。

“不过,依钱夫人所言,府中无子嗣恐怕出在了家宅问题上。”夜摇光直话直说,“我听闻夫人的家宅在府城,此次到太和镇,不过是出门散心。”

“是,不怕夜姑娘笑话,因为一些家事与外子赌气,又得知韩姐姐在太和镇老宅守孝,所以就一气之下跑了回来,和韩姐姐也有个伴。”也许是夜摇光说她命中有子,钱夫人对夜摇光的态度也更加亲切了。

“那我得随夫人去一趟府城。”夜摇光沉思,去府城来回需要十日,还不说在府城耽搁的时间,她的玉牌,于是道,“不如晚两日……”

“夜姑娘,你有什么难处可直言,我这是一刻也不愿多等。”钱夫人急切的抓住夜摇光的手。原本他们夫妻就恩爱,要不然也不会五年后由钱夫人做主纳妾,可因为子嗣的问题,他们夫妻已经渐行渐远,她对丈夫还是有情的,希望能够挽回,如果她能够早点有孩子……

夜摇光原本是打算这两天再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凑两千两,但是她也能够理解钱夫人,毕竟已经接受了,就没有不顾及顾客的道理。

“好,我回去收拾些东西,再吩咐一些事情,就随夫人去府城。”夜摇光点头,至于玉牌就只能说无缘了。

“多谢夜姑娘。”钱夫人说着就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递给夜摇光,“请姑娘收下,待到府中之事了,再行重谢。”

夜摇光也没有推迟,她方才可是帮钱夫人看了八字。这钱她收的无愧,得了钱就随杨大太太回了杨府,吩咐温亭湛留在杨府,和杨子君每日去私塾,他们的私塾在杜家村和太和镇的中间,从太和镇赶车用不了半个时辰。

“摇摇,你要顾好自己。”温亭湛是第一次和夜摇光分开这么久这么远,有些不舍有些担忧,但是却没有反对她去,只是一个劲儿的让她照顾好自己。

小相公越来越贴心,夜摇光自然心里受用,取了几张小额的银票,加起来有五十两的样子,递给温亭湛:“这个收着,虽然住在杨府,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伸手要,需要什么就让人帮你买,我不在你不能一个人出门知道么?你已经几日没有去私塾,去了先寻先生讲明原因,然后把这两年的学费补上,不要让先生为难,我已经让杨大太太派人帮你备了一份礼,回去之后送给先生。”

絮絮叨叨的吩咐了一大堆,夜摇光都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够对着一个小正太这么唠叨,正在此时,杨府的大管事来了。

“夜姑娘,这是太太让小的给您送酬金来,太太说您要去府城,身上也不能少了银子。”杨管事也递了一个荷包。

夜摇光知道这是杨大太太的心意,也就收下了,等到杨管事走了,夜摇光才将荷包打开,杨大太太给了她一千五百两银票!然后她迫不及待的打开钱夫人给的,里面竟然也是足足一千两。

可把夜摇光乐坏了,当即从杨大太太给的那里取出三百两,找到离开不久的杨管事让他派人送到永安寺,这是答应源恩的香油钱!

然后她还剩下两千二百两,其中两千两拿去买回玉牌交给温亭湛保管着,加上之前身上剩下的一百两给了温亭湛五十两,她还剩下二百五十两。

二百五,这个数字夜摇光不甚喜欢,但还是揣着它们跟着钱太太去了府城。

第21章:困卦,凶宅

五日后的午后,夜摇光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府城钱府,也是这几日路上的交谈中,夜摇光知晓钱府可是豫章郡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家里以瓷器为主,据说这几年还涉及了造船出海的行业。

要说到瓷器,现代人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景德镇,而景德镇恰好就在江西也就是豫章郡。而钱府的瓷器可是连皇宫里面都供应着,这就是所谓的皇商,而这两年钱家一直没有什么突出的瓷器问世,有渐渐被同行业的凌家给超越的苗头,子嗣不顺,生意不兴,这绝对是家宅问题。

一下马车,夜摇光就觉得钱府的大宅风水有问题,但是古代的宅院占地面积格外的大,不像现代一眼基本就能够看出苗头,须得用罗盘精确的测出各个方向,和吉凶位置,才能够确认问题的所在。

“夫人……”一进大门,绕过影壁,夜摇光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精细的男子,男子约莫三十五六,蓄着胡须,看到钱夫人有惊喜又有些踟蹰。

一家之主亲自来迎,并且在这么多下人的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足可见这位钱员外对钱夫人的重视。

钱夫人没有理会钱员外,而是侧头对夜摇光客客气气道:“夜姑娘,一路颠簸,我已经派人为你收拾好了厢房,你先休息一日,一切事宜明日再言。”说完就又吩咐她身边从府中迎出来的一个丫鬟,“碧玉,你从今儿起伺候夜姑娘。”

“是,夫人。”这位穿戴一看就在钱夫人诸多丫鬟之上的碧玉垂首福身,然后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夜姑娘情随奴婢来。”

夜摇光自然跟着碧玉走,对于碧玉的身份,再来的路上夜摇光已经知道了,是钱夫人的四大丫鬟之一,钱夫人这是表示对她的重视。

“这里是兰园,夫人三天前就已经传信回来,是奴婢布置的,姑娘看看有没有地方不合心意。”给夜摇光准备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钱府之大,一路行来,夜摇光估摸着怎么也有个二十亩地左右。

一亩地可是六百六十六平米,钱府有多大可想而知。

“有劳碧玉姑娘了。”夜摇光打量了一番,清新雅致,有种宾至如归的舒适感,“很好,我很喜欢。”

“奴婢不敢当夜姑娘称奴婢一声姑娘,姑娘唤奴婢碧玉便好。”碧玉面带谦而不卑的笑,“这几日便是奴婢伺候姑娘,姑娘有什么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碧玉正说着,已经有下人提了食盒进来,碧玉亲自一碟碟的端出来,“姑娘先用点吃食,奴婢已经吩咐下人烧好水,姑娘饭后随时可以传唤沐浴。”

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被这么体贴的服侍,人都有惰性,夜摇光也不例外,她可没有觉得自己生活在平等的时代,被人伺候就不习惯什么的,以前家里也有钟点工,也有保姆,其实差不多性质。

简单的用了一点,钱府的饭菜很可口,休息了半个时辰就沐浴,然后倒头休息,五日的马车,虽然也晚上也是在客栈或者庄子里睡觉,但是夜摇光还是有些疲惫,所以很快就睡沉了。

黄昏的时候,夜摇光醒了,然后在碧玉的服侍下穿戴洗漱,用孟八姑娘送给她的两只梅兰玉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就在碧玉的陪同下去了正院用膳。

夜摇光是最后一个到,显然是夫妻二人都在等她,有些不好意思。钱夫人冲她招了招手,钱员外也在一侧,夜摇光纵然有原主学的礼仪,但是学不来那一套,于是对钱员外点头致意。

钱员外也没有觉得不妥,反而亲自起身相迎:“夜姑娘请坐。”

简单见了礼,三人就开始用膳,钱夫人对夜摇光多有照顾,不过钱员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用眼睛暗中观察夜摇光。饭后,夜摇光以为钱员外至少也得试探试探,然而钱员外用完膳就走了,夜摇光陪着钱夫人说了一刻钟的话,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早早的起来吸纳五行之气,与杨府不同,钱府的五行之气金土都非常充裕,因为钱府是以瓷器为主,也就是土,而金嘛,显然是意味着钱府有钱呗。

夜摇光不想过多的耽搁,所以一早吃了早膳,就提出要替钱夫人看宅子,出奇的是钱员外没有走,而是打算跟着钱夫人陪着夜摇光一起。夜摇光这下明白了,钱员外见多识广,还是怕夜摇光是神棍!

首先夜摇光出了大门去测量钱府的坐向,门如同古人的大多的习俗是开在北方。确定了这一点过后,夜摇光其他的都不看了,直接去了钱府的大厨房,因为府邸大,几个院子都开了小厨房,但是影响的不是钱夫人一个人,那么就不是小厨房的问题。

灶,寓意着主妇。

果然,问题一下子就出来了,夜摇光的罗盘显示出了六十四卦之中的第四十七卦——困卦!与夜摇光所猜想的一模一样。

厨房设在了兑位也就是正西方,这是典型的兑灶坎门宅,凶宅。住在这样的宅子里,女性多流产,男性则是有水滞遗精,人丁稀少。

“钱夫人,这厨房应该不是宅子初建的时候就有,是夫人与员外成婚前后才改建的可是?”夜摇光看到厨房的建造与其他地方明显要新一些,而且这是钱府的大宅,已经住了几十年,钱员外既然能够出生,证明之前是没有的。

“这是成婚前一个月建好。”钱夫人立刻明白了关键,便问道,“是不是这厨房有问题。”

“有问题?不是有问题,而是有大问题,就因为这个厨房,好好的大吉之宅变成了凶宅,夫人觉得问题大不大?”夜摇光将兑灶坎门宅细细的说与夫妇二人听。

听后二人都是心惊不已,并且由不得不信,原本钱府一直顺风顺水,一切好像都是因为改建了这个厨房之后变得不顺,尤其体现在子嗣上,因为是钱夫人进门才出现的问题,族里都在说这是钱夫人命不好克夫,若不是钱员外一力阻止,并且是钱家的家主,只怕钱夫人早就被休了。

第22章:艮门坤主

“夜姑娘,当初府邸修建这个厨房时,鄙人也是花了大价钱请了人来看,可他与鄙人言厨房建在正西方是人财两旺!”古人比现代还看中风水,钱员外不由想到昔日花了几千两请来看宅的人,当初说的天花乱坠,竟然被坑了十几年,而且付出这样惨的代价。

“员外请的人估摸着是一个半吊子。”夜摇光道,“正西厨房的确可以人财两旺,但前提是大门开在艮位,也就是东北方向,可贵府的大门开在坎位,乃是正北方,这一点偏差,却是凶吉之差。”

“那请问夜姑娘,鄙府是要改门位还是改厨房?”钱员外听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想到这十几年的憋屈,恨不得将当初给他指点的人抓出来大卸八块,受过了苦,所以就更加小心。

“是改门还是改灶,我得先把主院的位置确定之后才能定论。”夜摇光道,“主屋若与门相克,也不能改在东北方,否则去了这个凶,又生另一凶。”

“夜姑娘这边请,这边请。”钱员外连忙亲自引着夜摇光往主屋而去。

昨夜夜摇光是去过主屋,但不是内院,其实也不需要去内院,只需要站在主屋的院子外,用她的罗盘测一测就立刻知道是什么方位,没有想到主屋竟然是坤位,不得不说当初钱府建造这个宅子的主人遇到了一个厉害的风水师。

如果门开在艮位,主屋在坤位,那么就是——艮门坤主:山地田财多进益!这个宅子从整体来看就是宜财的风水格局。

夜摇光一说,钱员外夫妇立刻大喜,钱员外则是忧心的问道:“若改了门,主屋与门,灶与门皆相宜,不知主屋与灶……”

“钱员外放心,我们做这一行的人,都会各处打理妥帖,若因为我给员外看的风水导致员外家里出了祸端,我也会业障加身,于我自己亦有害。”夜摇光接着道,“艮门坤主,切忌灶在震位,克门克主,必生横祸;巽位,木土相伤,绝嗣;离位虽然生门生主,但泄气,出悍妇;坎位,则是大凶。故而,贵府的厨房不可设在震正东方,巽东南方,离正南方,坎正北方。其余的方向皆为吉,而贵府兑位正西方,恰好是与主相生,大利!”

“善,大善!”钱员外闻言非常高兴,然后问道,“夜姑娘可否再为我们算一算日子,何时动土较好。”

“行,我算好之后让碧玉交给员外和夫人。”这个算日子,也是有讲究的,然后对着夫妇二人道,“既然府中的事情已经解决,我明日便回去,我住在何处夫人也知晓,若有不妥可派人来寻。”

“姑娘难道不能……”

“姑娘放心,我晚上便安排人手,明日送姑娘回去。”钱员外本想挽留夜摇光,等到宅子改动好之后,再看一看,可却被钱夫人拦住,因为钱夫人更了解夜摇光,肯定是担心家里。

“多谢夫人了。”夜摇光点了点头,就回房间休息了。

这下碧玉等人都知道夜摇光是干什么的,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多了敬畏。夜摇光算了一个最近的可以动土的时辰给她,让她交给钱员外夫妇,并且交代午膳在屋子里用,然后休息了一番。

吃完午饭之后,夜摇光打算出去逛一逛,来了一趟也得带点礼物回去给温亭湛,还有乡里对他们照顾的人。不过夜摇光囊中羞涩,加上府城的东西要比太和镇贵上不少,也就纯属逛了逛。

最后去了笔墨轩打算给温亭湛买几支好的笔。

“姑娘看笔啊?我们店里的笔可是府城最好。”夜摇光带着碧玉一进笔墨轩,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见夜摇光往搁笔的地方去,便忙问,“姑娘是要软毫笔还是硬毫笔,是用于作画还是习字?”

“软毫,硬毫,兼毫可有一套三支?”夜摇光问道。

“有,姑娘稍等。”店小二立刻拿出一套笔,“姑娘您看看,这笔是由同一根紫竹取材,毫也是极好紫毫,羊毫,这只兼毫乃是五紫五羊豪。”

夜摇光拿起来细细的看了一下,的确是一套好笔:“不知价钱几何?”

“姑娘这套笔要二百两。”店小二伸出两个手指。

早就知道笔墨贵,三支笔要六万块,但是这套笔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很好,难得的是一套。

“这套笔不错,给少爷我包起来。”夜摇光正想要开口,一道略带猖狂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哟,原来是是柳四少爷,四少爷也来买笔?”店小二显然认识来人,便笑着道,“四少爷,我们这里还有一套更好的,小的拿给您看看?”

“怎么?这套本少爷买不得?”柳四少爷颇为不高兴的问道。

“这……四少爷,这位姑娘先来看这套笔,店里掌柜的定了规矩,小的若是坏了规矩,这活儿就到头了。”店小二可怜兮兮的说道。

姓柳?夜摇光对这个姓很敏感,又恰好是府城,她看向柳四少,长得不错,有几分秀气,不过眼睛虚浮,一看就是好酒色之人。

“你们掌柜呢,叫出来,本少爷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敢得罪本少爷,是不是不把豫章柳家放在眼里!”柳四少冷喝道。

豫章郡柳家,夜摇光眼睛寒光一闪,天麟从她的袖口滑落到掌心,因为小巧完全被夜摇光的手掌挡住,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夜摇光运起五行之气,指尖在刀身上一弹,一缕阴煞之气飞入这位柳四少的体内

柳四少蓦然感觉身子一寒,抖了抖,然后不舒服的皱了皱眉:“算了算了,本少爷看不上你们这套笔。”

说着就走了。

“姑娘,您看方才对不住……”柳四少走了,店小二忙歉意的对夜摇光道。

“无妨,这套笔我要了。”夜摇光说着就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掏出来递给店小二。

小二包好了笔,还送了她一个笔洗。碧玉拎着东西跟着夜摇光出门,才刚刚出门就听见有人议论:“那柳四少爷真是倒霉,好好的不知怎么就撞到人家摊子上,不但撞坏了人家的摊子,还被一锅滚烫的水给淋了个透。”

夜摇光闻言唇角一勾,煞气入体还不倒霉,谁倒霉?

第23章:雷天大壮卦

买了一套笔,夜摇光身上就只剩下五十两,一点再逛得心情都没有了,看着动心,买不到手的滋味实在是太过于憋屈,于是夜摇光准备打道回府。

才刚刚回到钱府,就看到钱管家指挥着几个小厮搬着几颗梅花树,而且是罕见的“变绿萼”,也就是绿色的梅花,现在还不到中秋,所以梅花连花骨朵都还没有,但是夜摇光在前世见过,故而一眼就认出来。

“夜姑娘回来了,快让开,别挡着姑娘的路。”钱管家一见到夜摇光,就立刻打招呼,然后挥着手示意搬花的人让一边。

夜摇光看着梅花树,眼睛就亮的仿若星辰,上前问钱管事:“不知这‘变绿萼’贵府是哪里采购?”

“这花啊,是别人送给老爷。”钱管事回答,“不过这绿萼梅豫章郡也有,姑娘需要这花?”

“恩,我需要,我需要五种品种,钱管家是不是有门路。”夜摇光按捺下心中的激动问道。

梅花除了寓意好以外,对于她而言还有一个大作用,前世她就得到了一个五行梅花大阵,用五色的梅花布置而出,可以更好更快的吸纳天地间的五行之气,而且五行大阵可以改变气场,让花永不凋谢。

在《梅花易数》之中,代表五行的五色的分别就是白,黑与紫,绿与青,黄,红。梅花恰好有白、紫、绿、黄、红这五种颜色。若是能够集齐,移栽到家里,并且布下大阵,不仅有助于她修炼,滋养法器,还能够让家里的宅子变得更美。

“夜姑娘需要哪些品种,不妨说与鄙人听听,鄙人定当竭尽全力为姑娘寻一寻。”这时钱员外恰好走出来。

夜摇光也不客气,她的确很需要,所以就将五种花的品种报了出来:“这五种花分别是五种颜色,我用来置于家宅之中,有劳钱员外代为打听,无论是什么价钱,只要有货即可。”

既然有人送钱员外梅花,那应该说明钱员外是喜欢梅花的人,这样打听起来就更方便,二来钱员外行商,这方面的人脉应该极广。

“鄙人记下来,姑娘放心,若有消息定然会与姑娘去信。”钱员外应承下这件事,“鄙人还有事在身,姑娘在府中若有事可寻内子。”

说着就拱了拱手,然后走了。夜摇光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了晚膳,而后消消食,洗漱完毕,正准备打坐修炼一会儿就入睡,却不想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碧珠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院子里碧玉压低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夜摇光的耳里,与碧玉一样,碧珠也是钱夫人的大丫鬟,这个时候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夜摇光支着耳朵听。

“是老爷将贺三爷带来了,说是有要事须得请夜姑娘相帮。”

夜摇光立刻来了精神,这不是生意又寻上门了?然后跳下床,自己去开门,恰好碧玉带着碧珠步上阶梯,夜摇光见碧玉要开口:“我听到了,走吧。”

碧玉和碧珠二人都是惊骇的对视一眼,他们可是在院子里的垂花门口用那么小的声音说了两句话,这位姑娘竟然已经听到了,这耳朵会不会太灵敏了?心里震惊,二人垂着头恭敬的引着夜摇光往正堂去。

“夜姑娘,深夜叨扰,实在是事出突然,又万分紧急,还请姑娘见谅。”钱员外一见夜摇光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因为钱员外眼里这方面的人物脾气大多古怪,就怕夜摇光不愿意来。

“无妨,左右我还没有入睡,时辰也尚早。”夜摇光笑道,“不知钱员外寻我来,有何急事?”

“这位是我的挚友,金缕阁的贺三爷。”钱员外忙将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五官圆润的男子介绍给夜摇光,“是贺三爷家中出了急事。”

“若是看宅,得等明日。”夜摇光先开口道,“今夜太晚。”

“不是看宅,而是寻人。”钱员外也忙道,然后对贺三爷说,“这位夜姑娘,乃是源恩大师推荐给杨大太太的高人。”

原本贺三爷看到夜摇光的年纪还是个女娃,心里就有点不信,正纳闷自己的朋友怎么就被一个未及豆蔻的小女娃给蒙了,听到是源恩大师推荐,才收起了怀疑的目光,对着夜摇光作揖,“夜姑娘,鄙人的家中昨夜出了盗贼,盗走了家中一样关乎身家性命之物,衙门派人寻了一天也没有个消息,鄙人担心那东西落入不利家中的人手里,便寻钱兄帮忙一起打听打听,钱兄让鄙人来请夜姑娘指点迷津。”

“如此,那我便为贺三爷起一卦吧。”看着这贺三爷着急上火,夜摇光便取出随身携带的三枚铜钱,寻了一个地方坐下,让贺三爷坐在他的对面,将铜钱递给贺三爷,教了贺三爷如何摇动和撒铜钱之后道,“贺三爷,得平心静气,心诚则灵。”

贺三爷连忙深吸几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平静了许多之后,才照着夜摇光的吩咐,连撒了六次铜钱,没用空爻,也就是三面一样。摇出的卦象是上震下乾,也就是前面两爻为阴爻即两个短横线,后面连续四爻为阳爻一条直线。

这是周易六十四卦之中的第三十四卦——雷天大壮卦。

“此卦妻财乃是应爻,也就是上六。”夜摇光指着最后一爻道,“即是甲子水,东西是昨夜戌时左右被盗吧?此卦戌己乃玄武持世,需谨防盗贼,你往东北方向第一个水边找,不能独自一个人去,否则会受伤。”

多的夜摇光也没有说,解释了他们也未必懂,直接给出了卦象的结果。而且这贺三爷这么焦急,人随时也会变动,就不耽搁他时间了。

“多谢夜姑娘,鄙人这就带人去寻,待擒住盗贼,必有重谢。”倒不是贺三爷担心夜摇光糊弄他,而是他本来是想要找钱员外帮忙,身上也就没有带多少银两,而且如果真的找到了,那谢礼就不能太薄。

夜摇光无所谓,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和钱员外夫妇告别,回到房间也不修炼了,直接美美的睡觉。

第24章:美男如月神

第二天夜摇光还是习惯早起,刚刚用完早膳,贺三爷便带着一大车东西来了。

“夜姑娘,您真神,我们按照您给的方向,还真的在东北方的树林子河边抓到了盗贼,也取回了东西。”贺三爷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进来就对夜摇光深深作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将一个小宝箱递给夜摇光,“夜姑娘,多谢您指点,否则府中必遭大难,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夜姑娘收下,另外鄙人府中乃是以布艺起家,给夜姑娘备下了些许家中自产的布匹还有一些小物件,还请夜姑娘不要嫌弃。”

小宝箱比买她佛经给的那个要大,里面如果是金子绝对不止一千两,而小宝箱上面有一个红单子,显然是记录的贺三爷给她备下的礼,看来贺三爷乌龙丢的东西非同一般,不过贺三爷的面相也不是奸恶之人,夜摇光也懒得询问,于是来者不拒的将东西都收下。

因为夜摇光是女孩子,已经十二岁,贺三爷虽然有心攀谈,但也不宜多言,于是就提出请夜摇光过府做客,夜摇光以今日准备启程归家为由拒绝了,贺三爷很惋惜,只能问了夜摇光家居何处,便告辞。

在钱员外夫妇再三的挽留之下,夜摇光用了午膳,然后就走了。走的时候,钱夫人给了夜摇光一个较大的荷包,荷包也是轻飘飘的,而钱员外则另外送了夜摇光一整套的上好瓷器,还有一些茶酒文房四宝点心之类的东西,所以夜摇光回去也是浩浩荡荡的四辆马车。

作为财迷的夜摇光,当然是马车一启动,就看看自己这趟赚了多少,先打开了贺三爷给的小宝箱,里面果然是金子,还是十两一锭,不过是二十锭,也就是两千两白银。而钱夫人给夜摇光的荷包里面竟然是两张五千两的银票!简直是吓得夜摇光手都抖了抖。

一万两也就是三百万人民币,钱家不愧姓钱,真有钱!

从府城到太和镇,需要路经三个县城,十个镇。行了三天的路程,出了丰城,马上就要进入庐陵县地界,已经到了黄昏,距离下一个能够歇脚的地方还有三个时辰的行程,夜摇光便让钱府的二管事在这个禾丰镇上落脚。

因为是过路的镇,禾丰镇真的算是人来人往,就算是天黑了,也有人启程,也有人到来。晚上夜摇光没有让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而是到了大堂,钱府姓李的二管事对她相当的客气,仿若她就是他的主家一般。

想到这里,夜摇光估摸着她回去也得买几个下人,家里要收拾,以后客人会越来越多,总不能连个招待,端茶倒水的都没有吧?还有做饭!夜摇光真的是恨死做饭了有木有,味道一般也就算了,关键是太难操作,一定要买个非常会做饭的人。

“李管事坐吧,在外面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叫了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夜摇光对站在一旁的李管事,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

李管事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小的还是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把夜姑娘的东西安置妥当。”

说着,就跑出去了,生怕夜摇光再让他坐下来一道吃饭。

夜摇光见此也不勉强,拿起筷子就开动,这里的饭菜要比杨府和钱府差多了,不是食材而是手艺的差距,不过比她自己做的也不差,所以对于吃食没有多大最求的夜摇光,也就不挑了。

正吃的欢呢,夜摇光猛一抬头,然后就呆住了,筷子还咬在嘴里,眼睛却转不动,只因为那披着一身月光走进来的男子。

男子应该是弱冠之龄,五官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斜飞入鬓气势凌然的眉,不经意流转间万物生辉的眼,挺直有型俊秀的鼻,略有些浅淡却不薄不厚的唇。修长结实的身材,健康白皙的肌肤,即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也能够泛出如玉的光泽。

将近中秋,天气虽然已经微凉,大多数人都穿着夹衣,可这个男子却披了一身浅紫色的华贵狐裘,他从门外跨进来,月光与灯光的交织下,荡开一圈圈潋滟的光,将他衬得仿若月神遗世。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掉!”

夜摇光正看得起劲儿呢,突然一把剑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一个黑衣劲装,打扮干净利落,长得颇为英姿飒爽的女子对她横眉冷对。

夜摇光低头看了看搁在她脖子上的剑尖,两指蕴含着五行之气,轻轻一弹,剑身便嗡嗡作响,女子的手腕一麻,剑就脱手掉了下去。

夜摇光伸出腿,脚腕恰好接住掉落的剑,轻轻一踢,剑翻飞而上,朝着女子飞去,蕴含的气力吓得女子直退。

这时一只赤着胳膊,肌肉突起的手臂横过来,抓住了剑柄,刚毅的脸上一双格外有神逼人的眼睛看向夜摇光:“姑娘小小年纪,功夫了得。”

“三哥,她冒犯公子……”

黑衣女子还没有说完,就被这个壮实的男人抬手制止,然后对夜摇光抱拳道:“舍妹年幼,还望姑娘见谅。”

“年幼?的确年幼,只不过比我大了个六七岁而已。”夜摇光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无视女子黑青的脸,笑眯眯道,“说我冒犯你们公子,我是调戏你们公子了,还是非礼你们公子了?”

“你——”

“木四。”

黑衣女子听到夜摇光的话正要动手,一道清冽如高山流水缓缓而下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有山的明朗,有水的润泽,透彻心魂。

夜摇光色--性再起,抓着筷子的手支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这皎皎如明月的美男子。

月神啊,月神啊,你怎么就掉落了凡尘呢,真是让人难以自持。

“公子……”

黑衣女子原来叫木四,还想说什么,可是月神美男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让她乖乖的走了回去,当然,临走前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夜摇光一眼。特别可恶的是,竟然站在了夜摇光的前面,挡着她欣赏美男的视线。

简直不能忍!

夜摇光立刻端着碗坐到左手边,再一次对上月神美男,察觉对方的目光,不忘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第25章:难得好心一次

夜摇光的举动除了木四以外,所有人看着都不轻浮,反而有几分俏皮,令人见了不但不反感,还不由莞尔一笑,就连月神公子都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美男一笑,真是倾国倾城倾众生啊。

夜摇光的眼睛都差点变成两颗爱心!

当然,夜摇光并没有上前去搭讪,对方一看就是身份不一般的人,这可不是现代,否则她一定上前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于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美男就开始扒饭,并没有因为美男在而注意形象,狼吞虎咽的将一碗饭吃饭,就搁了碗筷,双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欣赏美男子。

对面的月神公子似乎完全无视了夜摇光火辣辣的眼睛,吃的慢条斯理,优雅贵气。吃完之后,他们竟然并没有打算投宿,而是付了账就走。

一行人刚刚走到门口,只觉耳旁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风拂过,然后就见夜摇光环臂斜靠在门口。

“姑娘有事?”从夜摇光手下救了木四的木三开口问道。

“不是我有事。”夜摇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手指一转指向月神公子,“而是他有事。”

几人脸色微变,木三沉声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见围绕着月神公子的几个人都已经有了准备动手的起势,夜摇光轻轻一勾唇:“你们家公子今晚有血光之灾,若在此留宿,本姑娘的地盘保你们公子渡过一劫,否则……”夜摇光无奈的摊了摊手,“本姑娘也不能坏了规矩,那就爱莫能助了。”

夜摇光的话,让几人都是面色微沉,木三更是低声的唤了一声:“公子,您看……”

“胡说八道,你说我们公子有血光之灾,那你说我家公子为何有血光之灾,何时有血光之灾?”木四看不惯夜摇光小小年纪,还是一个女子,竟然是一个好色之徒,在她看来夜摇光就是打他们公子的注意,才信口胡诌。

“天机不可泄露。”夜摇光看都没有看木四一眼,然后微微一侧身,让开了大门,“今日提醒你,也不过是我不忍一朵娇花就此凋零,已然是破了例,信与不信,由你们自己决定。”

夜摇光这一举动,反而让几人更加的拿不准,甚至忽略了她令人抓狂的形容。

“走吧。”月神公子只是颇为深意的看了夜摇光一眼,便走了。

门口已经有人将他们的马匹都牵了过来,几人翻身上马,月神公子还回过头又看了夜摇光一眼,见夜摇光满眼的惋惜和不断的摇着的头,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就打马而去。

“夜姑娘,您在这儿啊,小的有一事问问您。”李管事找了夜摇光一圈,看到夜摇光就奔了上来,“小的带了三个人,原本开了三间二等客房,那边有一位小的认识的镖头,问问能不能匀出一间给他们。”

夜摇光的目光顺着李管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么几个镖师打扮的人对夜摇光抱了抱拳,估计是看夜摇光单独一个女儿家不好上前。

“只要你们够住就行。”李管事来询问她,是出于尊重,夜摇光自然没有插足的道理,毕竟不包含她的房间。

“够住够住。”李管事叠声道,“小的这就带他们去收拾。”

夜摇光挥了挥手,没有说话,就背着小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裹衣躺下,不由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那位公子和他手下的人今晚都有大劫,可谓九死一生。夜摇光的确没有骗他们,干他们这一行,主动言及已经是底线,有改变天意之嫌,她难得好心一次,可惜人家不领情。所以夜摇光也只能叹息,否则肆意打乱天机,遭罪的就是她自个儿。

银子诚可贵,美男价更高,若为自己故,两者皆可抛。

她可没有牺牲精神,非亲非故的,若不是那家伙长得不错,她才不会多开这个口,眯了眯眼,夜摇光让店小二打来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收拾一番,就美美的进入梦乡了。

夜摇光睡到半夜,是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一睁开眼她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之气,沉眸问道:“是谁?”

“姑,姑娘……是小的……”

竟然是李管事的声音,听他这颤抖的声音,就知道他是被人威胁,更何况月光投在窗户上影子,有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指尖一弹,一股气打在门栓之上,夜摇光快速的披衣,绕过屏风走了出去:“推门进来吧,他不过是一个下人,别为难他。”

很快就有人推开了门,进来的是木三和木四,木三浑身血污,背着已经昏迷的他们公子,而木四也是满身狼狈,只有这三人逃了出来,夜摇光知道跟着的其他人都已经回不来了。

“把你们公子放到床上去。”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点了油灯,“李管事,你去把镇上最好的大夫叫来,让他多带一些疗伤的药材。”

“不许去!”李管事正要转身,木四的剑又一横。

夜摇光眸光一冷,指尖一弹,一股气直击木四的手腕,这一次可不像傍晚时,直接对穿了她的手掌,溅起血雾,剑应声落地。

夜摇光冷着脸:“本姑娘最恨有人在我面前动刀动枪。”

“四儿,不得对姑娘无礼。”木三放下自己的公子,出声呵斥。

“三哥,谁知道她和那些人是不是……”

“闭嘴!”不等木四说完,木三就厉喝道,“向姑娘赔罪!”

木四闻言梗着脖子,紧紧握着被夜摇光打伤的手,愣是不低头。

夜摇光也懒得理她:“李管事,现在就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李管事连忙走了。

“姑娘恕罪,舍妹无礼,木三代她向姑娘赔罪。”木三走了出来,对着夜摇光就要跪下。

然而他明明距离夜摇光还有三步的距离,屈下的腿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流给拖住,怎么也跪不下去,木三心头大骇,抬眼看向夜摇光的目光流露着惊恐。

木四也看到这一幕,习武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夜摇光挥动了散布在四周的五行之气,只以为夜摇光已经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不世高手。

第26章:我只对美男慷慨

“木四无礼,冒犯姑娘,请姑娘恕罪。”木四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来,因为她并不笨,夜摇光有这样的能力,如果真的是那些人一伙儿的,只怕他们还没有出客栈就已经死了。

夜摇光没有理会她,而是走进内间,却见那位月神公子的左腹出现好大一个血窟窿,这怕是已经伤了脾胃。

“这伤……你们中出现了叛徒?”夜摇光一眼就看出这是近距离短匕首才能造成的伤口,但是黄昏的时候她没有看出他们当中有人是内奸。于是问道,“接应你们的人叛变了?”

不是他们本来的人,就是来接应且十分信任的人,否则怎么可能给这月神公子造成这样的伤?

“姑娘目光如炬。”木三虽然不知道夜摇光怎么知道,却没有问,而是道,“姑娘能否救救公子,木三愿意做牛做马相报。”

“也许这也是天意,在外面候着。”说着夜摇光就走上前,坐在榻沿。

这家伙若不是遇见了她,便是神医也只能干瞪眼。脾胃都被戳破了。等到木四出去了,夜摇光掌心运足五行之气,一点点的从伤口输入月神公子的体内。

无形的气体,清凉而又柔和,让剧痛的伤口一点点的缓解,即便是昏迷也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脸色依然惨白,但是不再有冷汗渗出。

见此,夜摇光便收了手,她的五行之气可是很珍贵,不能随意浪费,能够保住他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夜摇光就听到匆忙的脚步声靠近,很快李管事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而这个人让夜摇光耗费五行之气的疲惫一扫而空。

因为来的,是一个妥妥的美男!

男子穿着一身白色蓝边的普通料子布衣,大概也是弱冠之龄,他有着一头让人揪心的白发,随着他行走间轻轻的漂浮,如蚕丝一般织在心间,勾动着人的心弦,五官不是非常的精致,但是轮廓柔和,幽深如点漆的眼眸像布满繁星的夜空一般璀璨神秘,比常人都要白的肌肤剔透细腻,配上格外红润的唇,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思。

外面的天很黑,他踏进灯火明亮的屋子,就好似一个从黑暗之中披着一身圣光缓缓而来的精灵,这是一个如精灵一般美好而又脱俗的男子。即便是粗布麻衣,也难掩他的绝代风姿。

“病人在哪里?”男子一进来,便出生问道。

他的声音剔透如水晶,那声线糅杂这一股子说不出的清透。

“您是神医陌钦!”木三瞬间激动了,连忙上前行礼,“陌神医里面请,我家公子在里面。”

“牧童,先给这位姑娘包扎伤口。”陌钦扫了木四一眼,吩咐随后赶来背着药箱看着十六七岁的少年,然后跟着木三进去,与夜摇光擦身而过时,顿了顿脚步。

神医啊,这么年轻,这么美的神医,果然只有古代才有。

夜摇光一脸陶醉的看着陌钦,跟在他们的身后。

“你们公子已经有人治疗过。”陌钦只看了看伤口便问道。

“是这位姑娘为公子处理过伤口。”木三有些忐忑,没有想到他们能够幸运的遇上神医陌钦,陌钦名震天下,但是他脾气非常怪,如果在他之前,病患经过其他人的手,他是见死也不救。

出奇的,陌钦竟然只是看了夜摇光一眼,伸出手搭了脉。很快就收回手:“你们得感谢这位姑娘,如若不然,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们公子,你们公子现在已经没有大碍,我开三副药,煎服之法问牧童。”

说着就走了出去,而那牧童也是迅速,已经给木四包扎好伤口,然后快速的从药箱取出笔墨纸,铺好纸研墨。

陌钦唰唰的写完药方,上面竟然只有四味药。

但是没有人质疑,木三面露喜色的拿着药方随着牧童去抓药,让木四留下来照顾他们公子。而夜摇光则坐在一边,单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向坐在她身边,不动声色饮茶的陌钦。

因着陌钦也是恰好来投宿,这大半夜李管事走了两个药铺也没有敲开门,恰好看到陌钦身后的牧童背着药箱,就上前询问,得到肯定答案就把陌钦主仆二人给带回来了,客栈已满,李管事已经去腾房间,打算三人挤一挤,让出一间给陌钦。

“姑娘,似乎对在下的皮囊甚为满意。”夜摇光的目光太过于火辣和专注,陌钦素来心淡如水,也无法忽视。

夜摇光带着温柔浅笑,点头如蒜捣:“陌上无双,白发三千更比青丝灎yan;钦赐于天,珠玉万华怎敌君展颜。”

陌钦闻言微微一怔,侧首看向夜摇光,星辰摇曳般的眸子璨华流转:“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夜摇光。”夜摇光回答的简练干脆。

“夜姑娘,不知姑娘是如何疗伤,能够短时间之内修复破损的脾胃?”陌钦接着问道。

“秘密。”夜摇光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给出了两个字的口型。

“在下唐突了。”陌钦以为夜摇光可能是家传的绝学,于是问道,“姑娘家中也有行医者?”

“并无。”夜摇光摇头,“我是地师。”

陌钦沉寂的眸子终于掠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淹没:“姑娘竟然是玄学之士,失敬失敬。”

“你是不是不久前才看过死人?”夜摇光眯了眯眼。

陌钦沉默,没有说话。

“你身上沾染了煞气。”说着夜摇光就从腰间取出一个三角形的符纸,“我今日消耗了不少元气,就不帮你去煞了,这个你带在身上,用不了几日身上的煞气自然会消减。”

陌钦看着夜摇光,忽而轻笑道:“在下遇到玄学之士不少,可姑娘这般慷慨的,到是第一人。”

“我只对美男慷慨。”夜摇光抛了一个媚眼给他。

陌钦身子一震,然后面无表情,但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耳朵尖尖泛红,伸手从夜摇光手上取过符纸,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瓷瓶:“来而不往非礼也,此物便赠给姑娘。”

陌钦没有说是什么,但是贴身带着,肯定不是一般的药,她会慢慢接近百病不侵之体,可是她家还有一个小正太呢,神医的药,不要白不要!

第27章:救了一只猴子

木三和牧童在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将药抓回来,陌钦也已经去李管事腾出来的房间休息,而天还未亮,房间内躺着一个人,夜摇光拒绝了李管事让人把最后一间房子腾出来,自己到房顶之上盘膝修炼起来。

天连微亮都没有,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夜摇光吸收着一丝丝来自四面八方的五行之气,由于消耗了过半的五行之气救人,此刻她的五脏饥渴的吸收着,速度明显变得比以前更快,起先夜摇光还以为是因为补空的缘故,然而等到她的五行之气补足了之后,依然大量的朝着她的体内奔涌,这样的现象并没有让夜摇光高兴,她连忙收势,停止了修炼。

这是修炼中的诱惑,她根本控制不住这么大量涌进来的五行之气,若是抵不住诱惑,后果只会是撑爆筋脉。修炼之人,无时无刻都在经历着出其不意的诱惑,唯有戒贪守心才能够抵御。

睁开眼睛,夜摇光只觉得神清气爽,天也已经微微亮了起来。环顾四周看着客栈的厨房已经有烟火,夜摇光纵身而下,去寻了木四,让他告诉李管事在这里等她,自己就离开了客栈。

这个小镇背靠着一座大山,夜摇光突然兴起往山上跑一圈,由于修炼小有所成的缘故,她的脚步非常的轻快,绕过镇下的村子,一眨眼就跑到了山腰,而且气不喘,山间已经有勤劳的农户出来查看即将收获的田地。

“姑娘,别往深山里去,有大虫。”翻着地的一个老农看着突然出现一个姑娘,也是一惊,不过看着姑娘要去的方向,不由好心提醒一句。

“多谢老伯。”夜摇光冲着老农善意的笑了笑。

却依然脚步不停的往里面跑了。

“爹,那姑娘……”老农旁边的青年伙子看着夜摇光竟然还往里面跑瞪大了眼睛,“要不要俺去集人将那姑娘带回来?”

他们后山是出了名了猛兽多,所以村子里也就十来户人,有点能力的都搬到前面的镇子上了。

“那姑娘跑的多块啊,一定不是平常人。”老农由于村子就紧挨着镇子,平时又经常去镇子上卖点自家的东西,也是见过不少人。

夜摇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往深山里面跑,只是一种直觉,仿佛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一般,让她有点兴奋有点期待。

然而当她冲进深山,听到一声虎啸之后,整个人都定住了。

“卧槽,这是玩我呢?等我的是这东西,老天爷是觉得姑娘我日子太滋润,嫉妒羡慕恨了,所以给我找点乐子?”夜摇光忍不住吐槽。

然后,毫不犹豫的转头打道回府,虽然她现在有点底子,但是对付这个大家伙,还没有那么大本事。

可她才刚刚一转身,就听到了虎啸之声中夹杂着喔喔喔慌乱而又惊恐的叫声,这声音好奇怪,像猴子又不似猴子,然而夜摇光一个自私的人,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猫着身子,朝着虎啸声传来的方向悄悄的靠近,躲在灌木丛之中才看到,一只身体庞大成年老虎正跳到了矮矮的树杆叉上,看着树顶端的一团金色,那金色比金子还要刺眼,如果不是它在动,夜摇光会以为那就是一团金子。

是一只夜摇光没有见过的品种的猴子,这只猴子不但落了单,而且倒霉的旁边没有供它跳跃的树枝,这几颗相连的树很矮,所以这只虎才会跳上去。如果这只猴子跳下来,也未必能够逃得了虎口,附近都没有高壮的树。

而这只老虎跳上了树干,却在一步步沿着树干逼近一只金色的猴子。只不过因为树枝越来越细,根本承受不了老虎的体重,所以老虎也不敢再前进,二者就僵持着在那儿。

“喔喔喔……”突然这只小猴子一手吊着极细的枝干,身子朝着夜摇光藏身的方向,不断的招手哀求的叫唤着。

“卧槽,这都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夜摇光有点惊悚了,这只没有见过的品种的猴子,感知力会不会也太强了。

夜摇光摸着下巴,想着她该如何才能够从虎口中救走这只猴子呢?

就在夜摇光冥思之际,右耳动了动,听到了嘶嘶嘶的声音,侧头就看到十米之外的矮树上盘着一条比她手腕还要粗的蛇,似乎正在朝着她爬过来。好嘛,合着她已经成了这条蛇的猎物,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夜摇光假装没有看到这条蛇,耳朵却立起来,听着这条蛇进入灌木丛,快速的朝着她游来,五指成爪,已经运足了五行之气。

就在这条蛇从夜摇光的背后一跃而起,打算攻击夜摇光之际,夜摇光身子灵敏一翻,然后足尖点地迅猛的一个旋转,手就精准的朝着这条蛇的七寸抓去。

这条蛇太粗了,夜摇光的手根本就抓不住,要不是她指尖的五行之气刺入了蛇的皮肤,锁住了它七寸的骨头,只怕夜摇光根本抓不住这条蛇,然而即便是被夜摇光锁住了七寸,这条蛇的尾巴依然灵活的卷过来,试图缠住夜摇光。

夜摇光可没有给它这个机会,拖着它就往前冲,然后对着树上已经警惕嘶吼的老虎一甩:“大个子,送你一个大礼。”

那一条蛇就被夜摇光费尽全力扔向了老虎,准确无误的丢在老虎的身上,然后老虎一声嘶吼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而已经被夜摇光激怒的蛇竟然咬了老虎一口,二者一起掉下来,老虎厚重有力的大掌拍下去直接将蛇腰椎骨都拍扁了。

夜摇光可没有那心思看好戏,赶快掉转头飞奔离开,那蛇也不知道有没有喷毒给这头壮硕的老虎,若是没有,等到这头老虎收拾完这条蛇,估计就轮到收拾她了。

夜摇光可谓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口气跑出了深山,看得到了人家,才停下来,心还在砰砰砰直跳。

然而还不等她平复了心情,就感觉一股风朝着她奔过来,夜摇光反应灵敏的身子一侧,伸手一抓,抓到了一根毛茸茸软绵绵的金色尾巴。

第28章:猴子很值钱

“喔喔。”竟然是那只猴子。

近距离夜摇光才看清这只猴子真的是美的不要不要的,浑身金光灿灿的毛发柔顺光亮,脸盘也是淡黄色,眼睛也是金黄色,长长的尾巴比它的身体还长,尾巴尖端是一团雪白,胸前是浅黄色的毛,其他地方也是金光闪闪,绝对是夜摇光两辈子都没有见过甚至听过的品种。

“好了,小家伙,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快去找你的同伴吧。”夜摇光伸手摸了摸这只猴子的毛,真是又光滑又柔软。

哪知小猴子突然伸出长长的双臂紧紧的攀住她的手臂,还用它金色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夜摇光,一副将要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

夜摇光对天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是赖上了我是吧?”

小猴子似乎能够听得懂夜摇光的话,一只手有些羞答答的捂着小脸,另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攀着夜摇光的手臂。

两辈子,夜摇光都没有养过宠物,因为他们这一行讲究因果报应,小动物亦或者植物养在家里,若是因为照顾不慎出了意外,那也是一份业障,有碍她的修炼,所以她是不会养活物的。

但是看着这家伙一副赖定的模样,夜摇光想了想反正家里人少也寂寞,而且这只猴子和她有缘,也很机灵,不如就把它养着吧。

“好吧,养着你。”想通了,夜摇光伸手拍了拍小猴子,“你以后叫金子。”

金子觉得很高兴,因为夜摇光答应带着它,跳到夜摇光的肩膀上,抱着夜摇光的脸,亲昵的蹭着。

“你身上有没有跳蚤?”夜摇光一脸嫌恶的斜睨着金子。

金子似乎听懂了,然后立刻摇着小脑袋,用手在空中不断的比划着鞠水泼向自己的脸和身体的动作。

“你是说,你天天都有洗澡是吧?”夜摇光挑眉。

金子很激动的点头,它的主人就是聪明!

“好吧,那我们回去。”夜摇光抓起金子的手和脚好好的检查一遍,发现它的身体的确很干净,才任由它蹲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带着金子回去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等到夜摇光回去之后,客栈许多人已经走了。这个时候的客栈最空旷,因为新客人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客栈只剩下陌钦主仆,还有她这一行人,和木四主仆三户人。

等在门口的李管事见夜摇光回来了,目光看着夜摇光肩膀上的猴子闪过一丝惊艳,却什么也没有说:“夜姑娘,我们何时启程?”

“半个时辰以后,弄点吃食给我。”夜摇光说完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有一些简单的东西放在房间内。

房间已经收拾干净,木四主仆想必是另外开了房间。她的东西都没有人碰,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夜摇光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行李走出房间。

“姑娘,我家公子想见见姑娘,当面道谢……”木三已经站在了门外,话说了一半,就看到了夜摇光肩膀上的猴子,不由瞪大了一双眼睛,舌头都打结了,“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有这出来,反而是后上来的牧童惊呼道:“神猴!”

夜摇光闻言侧首看着肩膀上蹲着的猴子,然后那只小猴子很臭屁的环着双臂,高高抬着下巴,一副算你们这些小小人类识货的吊样。

牧童的一声惊呼,让重新在隔壁房间开了房间的陌钦推开了门,目光落在夜摇光肩膀上的猴子身上也是倍感惊叹,走上前来问道:“夜姑娘,这只神猴你是如何得来?”

“刚刚在上山从老虎嘴里救下来。”说着颇为戏谑的看着臭屁的金子,你不是神猴么,还不是被老虎逼得那么可怜。

金子对主人提到它的糗事非常的不满,转个身拿屁股对着众人:哼哼,真是的,人家才刚刚出生嘛,要不是感应到你这个有缘人出现了,人家会贸贸然然的跑出来?哼哼,等人家长大了,一定要揪出那只低等的小老虎,一雪前耻!

“从老虎嘴里救下来?”木三和牧童看向身板不大的夜摇光,咽咽口水,这姑娘真是彪悍啊!

唯有陌钦还算淡定,毕竟他是接触一些夜摇光这类人,这类人有着鬼神莫测的手段,有些更是修炼之人,对付一只老虎肯定不在话下。

“夜姑娘,可否给在下五根神猴的头毛?”陌钦开口,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根银白色的针,那针在晨光下竟然会折射出七色的光,“这是在下独有的信物,日后姑娘若有差遣,只要将这根针送回,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即便是我要你违背医道,祸害苍生也无所谓?”夜摇光拿着拿一根针,玩味的说道。

“这世间善与恶,各人定论不同,在下只知道在下是在兑现给姑娘的承诺,陌钦本不是仁善之人,更遑论姑娘也亦非种恶根之人。”陌钦含笑说道。

夜摇光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将针收下,然后拍了拍还在画圈圈的小猴子:“快,拔五根头毛给我。”

金子非常不高兴的转过身,对着夜摇光一通比划,其他人都看不懂,唯有夜摇光竟然懂了,然后忍着笑看着陌钦:“我家金子说,它的头毛何等珍贵,你一根破针就像换取它五根头毛,不行,它宁死不屈!”

夜摇光敢保证,她没有添油加醋一句话。

陌钦也是一怔,然后看着不断点头的金子,也确定夜摇光说得就是它的意思,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从荷包里面掏出一个精巧的小小的玉瓶子,将玉瓶子打开,直接递给金子。

金子那金光闪闪的眼睛立刻亮的不能直视,一把从陌钦的手上抢过来,仔细的闻了闻,然后咧咧嘴,伸手就在它头顶最金黄的那一块,向后长得极长的毛上拔了五根,丢给陌钦,然后一仰头就将瓶子里面的东西给全部倒入嘴里。

末了还舔了舔嘴,然后对着陌钦一通比划。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它说,你以后还有就来找它,它给你冠毛。”

好吧,孙悟空的毛可以七十二变,这家伙的毛竟然这么值钱,以后穷了就拔两根拿去卖好了。

唔,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29章:天姤卦

别了陌钦,夜摇光就随着木三去见了他们的主子。

这位月神公子这么快就能够醒来,陌钦的医术果然了得,而且除了脸色苍白,略有些虚弱以外,精神还不错。

“夜姑娘请坐。”月神公子半靠在床榻上,对着夜摇光道,“在下姓明,家中行五,单名一个诺字。”

“夜摇光。”虽然明诺已经知晓她的名字,但是夜摇光还是简单的告知。

明诺闻言,只是笑了笑,那清浅一笑,即便是面色苍白依然掩不住清冷月华般的风姿:“昨夜多谢夜姑娘出手相救,这是一点心意,还望夜姑娘笑纳。”

明诺只是递了一个眼神,候在一旁的木四就将一直捧在手中的匣子递给了夜摇光。

夜摇光也没有推辞,这是她应得的,嘴上还是要客气一番:“明公子客气了。”

“在下有一问,不知姑娘如何知晓在下有难,并且出言提醒。”明诺见夜摇光坦荡的收下谢礼,便开口询问。

“明公子,我是地师呢。”夜摇光弯着双眼回道。

明诺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想到是这种可能,夜摇光的面容很稚嫩,毕竟才虚岁十二,虽然她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子成年人才有的洒脱,可依然无法掩盖她的外表,风水地师,在大元朝可是很出名的一种存在。而生于富贵的明诺所见的无不是年过半百,那些年轻的易学之士,没有几分真本事都不敢自称“师”,这个未及豆蔻的小姑娘竟然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是风水地师,偏偏莫名的他没有一点怀疑。

“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是这样的人物,是明某失敬了。”明诺很快就调整了情绪,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既然姑娘有如此本事,可否为明某算一算,明某此行可顺利?”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夜摇光笑道,“看公子的面相已经无灾,若是公子需谨慎,那不如就卜上一卦。”

“那就劳烦夜姑娘起上一卦。”明诺几乎是没有犹豫。

而夜摇光也没有忸怩,立刻为明诺起了一卦,卦象竟然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第四十四卦——姤卦。

“不知是吉是凶?”明诺见卦象已经出来,便问道。

“此卦凶吉难断,姤有邂逅之意,指并非意料之中的相遇,公子此行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可能是意外之喜,亦有可能是以外之灾。”夜摇光解释道,“不过结合公子的实际情况而言,公子想必是因女人而困,此卦意在告诉公子,遭遇小人则需刚毅果断,若前路有阻,公子须得避其锋芒。”

明诺霍然抬头,目光紧紧的望着夜摇光:“若是明某执意与之抗衡,哪怕玉石俱焚,结果又会如何?”

“公子若执意如此,最终的结果必将演变为小人势长的局面。”夜摇光很肯定的对明诺说道,“退避也是正当的手段,并非怯懦,只不过是隐忍,以待时机罢了,顽固对抗,只会造成伤害,毫无意义。该退则退,不妄动,不迟疑,不眷恋,亦是大丈夫所为。”

说完,夜摇光就站起身:“言尽于此,卦金劳烦公子一刻钟内送来,因为姑娘我要启程归家了。”

明诺看着夜摇光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夜摇光吩咐李管事准备上路,自己去用了早膳,刚刚吃完,木四就送来了一个只有一寸半高的檀木盒子给她,夜摇光接过来之后,拿着东西就登上马车,进入车厢之前感觉到一道视线,于是抬眼望去,恰好是站在楼道上的陌钦,夜摇光便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用嘴型说道:后会有期。

末了又叫李管事来,附耳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李管事,让李管事转告给陌钦,然后就进入了车厢。

第一件事自然是清点财务,她现在可是有一万二千两银子的富婆。明诺给他的第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一千两银票以及一套红宝石赤金头面。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看到完整的一套首饰,估摸着怎么也值一两千两银子,后面送过来的那个扁平的小盒子里面全都是银票,五张一千两。

也就是一共给了她六千两,一百八十万人民币,算起来她现在有一万八千两银子了,足够她和温亭湛生活富裕的长大了。

这一趟回去之后,夜摇光不打算再轻易的出来干活,她现在修为太低,因为一直窝在村镇里所以遇不到大对手,这也是为何她去了府城就匆忙回来的原因之一。一切等到她的修为足够了,她再好好的闯一闯这古代的天下。

放好银票,夜摇光又将陌钦给她的药拿出来,打开瓶盖,只是轻轻的闻了一闻,夜摇光两眼就放精光了,这竟然是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非常有助于她的修炼。没有想到陌钦还有这个本事,还好她把地址留给了陌钦,也不愁陌钦不会寻上她,因为她有种感觉,和陌钦的缘分还很长。

李管事回来了,马车开始启动,夜摇光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圆圆的一小颗,像一颗糖豆子,咽了咽口水,夜摇光还是放回去。

吃了它,她的修炼会提升一些,可是没有它,她修炼上去也是迟早的问题。她家那小相公日夜不辍的习武,虽然早早的和温长松强身健体,但父母故去的这两年到底是耽搁了,错过了最佳的习武时期,这颗药恰好可以补足这错失的两年。

不出意外,她和小相公是注定要绑在一起,少不得也要多为他想一想。这颗药里面的药材非常珍贵,只怕陌钦也拿不出第二颗。

叹了一口气,夜摇光收起药丸,索性闭目睡起大觉来。

这一睡就是四个时辰,中途休息李管事叫她起来用干粮都没有叫醒,金子也是个懒货,趴在夜摇光的旁边一起呼呼大睡,直到夜摇光醒来,它才朦胧的睁开眼睛。

他们已经到了永丰镇,还有四个时辰的路程就可以到达太和镇。已近黄昏,李管事停下来询问夜摇光是接着赶路,还是停下休息一晚。

第30章:归来

“距离中秋还有两日,今夜就在永丰县休息一晚。”这些人奉命送她回来,已经不能赶回去和家人共度中秋节,她总不好再压榨人家。

夜摇光是个闲不住的,早早的用了晚膳,太阳都还没有完全下山,白日里又睡了一整天,于是就带着金子去逛街,永丰镇是个大镇,是庐陵县数一数二的经济区。夜摇光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个西洋店。府城的时候因为囊中羞涩,夜摇光索性没有进去。

元太祖不准禁海,自元朝建立以来,海上贸易就格外重视,现在已经形成了规模,在各处看到西洋店很平常。现在有钱了,夜摇光当然不会放过。不过夜摇光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比较吸引她的东西。

最后又逛到玉石店铺里面去了,这个玉石店比太和镇的那要大一些,品种也齐全,最让夜摇光意想不到的竟然是还有许多水晶饰品。

其实水晶在中国古代历史悠久,只不过古人称之为水玉,水碧,水精等等。唐代诗人温庭筠就曾写到:‘水玉簪头白角巾,瑶琴寂历拂轻尘’,而《山海经》中更是频繁提及。

“姑娘这是要看水玉?您是要摆件,挂件还是簪子?”原本已经准备打烊的掌柜看到又来了一个客人,便吩咐小二接着整理,自己亲自迎了上来。

水晶是一件极好的化煞物件,放在病煞星的位置,既可以化病消灾,还可以化病为财。

“这个手串做的真别致。”夜摇光一眼就看到一个手串,手串是玉石和水晶相兼,五颗不同颜色的水晶和七颗白玉珠子窜出来,时下的审美或许会觉得这手串有些花俏,但是白、紫、绿、黄、红却让夜摇光险些眼睛冒绿光。

恰好是五行之色,红水晶是极其难得的东西。

“姑娘看上了这手串?”这手串是从府城送过来,因为府城卖不出去,正如夜摇光所想,这手串看着独特,其实极少有人会佩戴。

“价钱如何?”夜摇光问道。

“三百五十两银子。”这是上面定的价格。

相当于一万多块钱,夜摇光觉得略贵,但是千金难买心头好:“三百两,掌柜若是觉得合适,我就入手。”

掌柜看夜摇光的面色就知道这是夜摇光的底线,反正距离上面给的最低价格还有二十两的差距,掌柜的便露出一副犹豫的模样,然后点头了。

夜摇光一眼就看到了这掌柜的喜色,知道他肯定赚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这玩意儿她带着有助于她修炼,她可以在修为不够的时候,将五行之气储存在这手串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又零散的买了一些水晶的饰品,总共花去了五百两银子,夜摇光带着东西回了客栈,小金一直窝在她的肩膀上,倒是引来不少人注视,估摸着以为她是戏猴耍杂的人。

晚上夜摇光有点睡不着,便修炼了半宿才睡下,早起接着修炼用膳然后启程,三个时辰之后他们准备进入太和镇地界,又过了半个时辰到了杨府。

杨府很是喜庆,想必也是在筹备中秋佳节。夜摇光的回来给杨府更添了一点热闹。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用了晚膳夜摇光将给杨府几位少爷小姐准备的礼物送了,这些都是从钱家送来的礼物中取出来,然后拖着温亭湛去了她的院子。

看到一套极好的笔,一直绷着张小脸的温亭湛终于露出了一点柔和的笑意,不过一会儿又绷起来了:“杨大太太说你六日前就启程回来,怎么你今日才到?”

原来是为防止以外,钱夫人在夜摇光走了的当天就给杨大太太去信,三日前杨大太太就收到了信,温亭湛都没有去私塾一直等着夜摇光,可惜没有等到人,心里就有点小别扭。

小小的少年,一副盘问的严肃架势令夜摇光有些忍俊不禁:“怎么?湛哥儿想我了?”

“胡说。”温亭湛一张小脸涨红,反驳的口气也非常的弱。

夜摇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温亭湛气的跳脚,忙收敛了笑容道:“路上耽搁了一日罢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你以后不能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温亭湛气势汹汹的说道。

“好好好,以后不论去哪儿,都和你一起,行了吧?”夜摇光连忙点头。又哄了好一会儿,才把精明的小孩子给哄好。然后就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次出去,我遇到了很多事情……”

每一件都没有隐瞒,说完之后夜摇光道:“湛哥儿,我们现在有钱了,我的意思是买几个下人照顾我们的日常,我要修炼,没有那么多时间管这些琐事,然后我们再置些产,田地就记在你的名下,你以后要考取功名,可以减免赋税,铺子和庄子就记在我的名下,为官不得经商。”

“你决定就好。”对于夜摇光这么跟自己商量,温亭湛心里很受用。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快去歇息吧,明儿是中秋,我们出去玩儿。”

中秋私塾放假一日,夜摇光正好可以带着小相公四处去逛逛,看看古代的庆祝活动。

中秋节,杨府也是很忙,因为杨大太太是带着子女回来给公公守孝,很多人情往来都送到了这里,夜摇光就由杨夕荷带着出去玩,诗会、花会,回到杨府齐聚用了晚膳还有晚上的灯会。

“摇摇你喜欢哪个花灯?我猜给你。”一行人来到猜灯谜的地方,温亭湛和杨子君就连杨夕荷都跃跃欲试,这可不是夜摇光的强项,表示不参加,温亭湛就偏过头问她。

“我喜欢那个。”夜摇光指着最高处的那一盏花灯。

花灯的底座还有四角都是水晶做的,四面也不是糊的纸,而是琉璃做的灯面,格外的华美。

“呀,那是灯王,是要全部第一个猜中的人才能得到。”杨子君看过去,忙道,“这里有九十九个灯谜,我每年最多猜中十一二个。”

温亭湛这一次也没有猖狂,毕竟参加的人不少,就算他全都能猜中也不见得是最快的,所以他很保留的对夜摇光道:“我尽力。”

第31章:团伙作案

杨家和杜家有生意往来,早早的杨大太太就在杜家的酒楼订了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临窗,将整个灯会一览无余。灯会上挤满了人,大多是男子,也有女扮男装的女子带着丫鬟凑热闹。

“夜姑娘,我虚长你两岁,唤你一声摇妹妹不知可否?”几人落座,杨夕荷的丫鬟斟茶,杨夕荷开口道。

“那我便唤一声荷姐姐。”夜摇光笑着应下。

“摇妹妹小小年纪能够有这样的本事,姐姐敬佩不已。”杨夕荷立刻绽开亲切的笑容,“蓉姐儿的身子这几日已经见好,原本大夫一直去不了根儿的病,这十来日服了药,昨日大夫说蓉姐儿可以停药了。”

“荷姐姐不认为小妹是装神弄鬼便好。”说完,夜摇光随手抓起一块精巧的月饼,一口将吞下,鼓着腮帮子咀嚼。

“不瞒摇妹妹,我最初还真这么想过。”杨夕荷不好意思的笑道。

夜摇光将月饼吞下去,然后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年纪害死人。”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可见少年英才早已有之,摇妹妹今年不也十二……”杨夕荷说着突然意识到甘罗是少年英才,却英年早逝,话就弱了下去。

夜摇光还在疑惑,怎么就说到一半不说了?一看杨夕荷尴尬的脸色,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便宽慰道:“荷姐姐不用在意,生死自有天定,若我是短命鬼,荷姐姐就是日日祝我长命百岁,我亦躲不过,反之亦然。”

“摇妹妹是个潇洒随性的人。”杨夕荷有些羡慕的看着夜摇光,“摇妹妹有这样一身本事,湛哥儿又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摇妹妹后福不尽。”

“灯台倒了,快跑啊!”

夜摇光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叫声,旋即就是各种尖叫之声,呼救之上,东西砸落的声音,夜摇光转头一看,竟然是挂着花灯的灯台倒了,那灯台在正中间,约有三米之高,四周挂满了这次灯谜会的奖品,一盏盏灯砸下来,很快就点燃了挂在灯柱旁边的绸子,人群更是慌乱逃窜,四周买卖的小贩也被掀翻,怎一个乱字了得。

“天啊,君哥儿和湛哥儿!”杨夕荷也是霍然站起身,脸色刷白。

夜摇光早已经冲出去,这是二楼若是前世的修为她早就飞过去了,现在……

夜摇光的身子轻盈,步伐奇特,即便是在人撞人的混乱场面夜摇光也没有碰到一个人,她的目光早已锁定住了被人群挤来挤去的杨子君和温亭湛,就在要靠近二人的时候,夜摇光见到有人向着二人扬了一把白色的粉末,温亭湛因为带着金子,金子在那人撒过来的时候反吹了一口气,那****反倒被出手的人吸了进去。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少爷,姐儿不见了!”

“弟弟,我弟弟呢?”

就在这时四周都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不同人的惊呼和哭嚎,都是丢了孩子,夜摇光挤到温亭湛和杨子君的面前,一手抓住一个,拉着他们快速离开的同时,目光锐利的朝着混乱的人群扫过,果然看到有两个抱着垂着脑袋昏迷的孩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时又有两个人朝着温亭湛和杨子君伸出魔爪,夜摇光抓着二人的手一顿,手腕翻转扣住二人胳膊,抓着两人一个旋转,两人竟然斜飞了起来,翘起来的腿将两个人踢开。

小金子也是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横劈腿,爪子在两个人身上落下了深深的印记,两人的脸都涂得漆黑,看到这一幕,立刻转身就跑,夜摇光也没有乘胜追击,这是一个早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摇摇,有拐子!”温亭湛心有余悸的说道。

“嗯,我看到了。”

他们已经走到杜家酒楼的楼下,杨夕荷带着人立马迎了上来,“这里不安全,我们现在就回去。”

“留在这里才是安全的。”夜摇光阻止道,“现在场面一场乱,他们总不敢到酒楼来抢人,回杨府还有一段路,我们几个若是遇到伏击,恐怕应付不来,官府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杨夕荷和杨子君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都失去了主心骨,夜摇光的话让他们立刻就抓到了主心骨,于是都听夜摇光的,回到他们之前的包房。

“摇摇这个给你。”温亭湛提着一盏花灯,正是那盏灯王,不过一片琉璃角已经摔碎,“我晚了一步,抓住的时候这里已经碰在地上。”

“摇姐姐,你不知道,灯台倒了,所有人都往外面走,偏偏湛哥儿往里面挤,要不然我们早就出来了,湛哥儿可都是为了这盏灯,看着灯掉下来,就扑了上去,你看手都被灯柱撞青了!”杨子君抓起温亭湛的手背给夜摇光看。

被出其不意的抓起来,温亭湛连忙想缩回去,哪里有夜摇光快,夜摇光抓住他的手:“你是傻啊?这灯坏了就坏了,你要是想送我一个,等你日后有了能力特意为我定制一个独一无二的不就行了?那灯台要是砸到了你怎么办?花灯里面的火撒在你身上怎么办?我要是晚去一步,你自己被拐子抓走,还会连累君哥儿,你知道错了吗?”

杨子君没有想到夜摇光不但不感动,反而劈头盖脸的教训了温亭湛一番,张了张想为温亭湛辩解,却被自己的姐姐拉住。

温亭湛低下头,良久才闷声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你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你不需要周全,你需要的是凡事要先考虑自己的安危,没有任何东西比性命更重要你知道吗?”夜摇光沉声道。

“我知道了,摇摇,不会再有下次。”温亭湛抬起头,漆黑明亮的凤眸满是歉意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从温亭湛手中接过那一盏灯,毫不犹豫的从窗户扔下去,然后对温亭湛道:“这盏灯我不要,因为它险些给你带来灾难。”

温亭湛不但没有因此而伤心,反而心里更加的感动,目光也越发坚定:“摇摇,我一定会给做世间最漂亮的花灯。”

夜摇光唇角轻勾,脸色柔和:“我等着。”

第32章:五行推身形,六神主相貌

没过多久,杨大太太就带着人亲自赶过来,见自己一双儿女都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立刻接着夜摇光等人回去,路上听杨子君说夜摇光救了他们,对夜摇光更是感激不已。

这一场变故,让所有人都受了惊吓,回到杨府各自都洗漱休息,夜摇光也是早早的就爬上了床,不过半夜被杨大太太的奶娘亲自来叫醒。

“刘嬷嬷,这是发生什么急事?”夜摇光简单的披着衣服,还有些睡眼朦胧。

“夜姑娘,实在对不住,深夜扰你清梦,实在是这事儿只能求你,老奴让春秀春丽服侍您穿戴,劳你随老奴走一趟。”刘嬷嬷半是愧疚半是祈求的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听了一席话也就清醒了,估摸着是为了晚上被拐孩子的事情,既然钱夫人提前来了信,必然将贺三爷的事情提过,这么晚来寻,肯定是和杨府关系极好的人家丢了孩子。

“好,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夜摇光也没有让两个丫鬟出手,就让她们将洗漱的热水放下,快速的清洗,随便用她两根白玉簪子挽了发,就跟着刘嬷嬷去了待客的前院正堂。

一去竟然所有人都到了,就连温亭湛和打着瞌睡的杨子君也在,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四十左右,这个男子长得其貌不扬,但是眼神晶亮有光,透着一股子精明。夜摇光知道这是杨子君的父亲,另一个则二十五六,长得斯文俊秀,一看是个读书人,不过脸色焦急,神色憔悴。

“这是外子,这是孟家的四爷。”杨大太太忙介绍。

“杨大爷,孟四爷。”夜摇光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夜姑娘,鄙人得钱老弟传信,钱老弟对夜姑娘大加赞扬,今日便求上夜姑娘一事。”杨大爷杨卓开口道。

“孟四爷丢了孩子?不知道孟四爷和庐陵孟家是何关系?”夜摇光早已经了然于心,开口问道。

大家都没有想到夜摇光竟然会这样问,不过孟四爷涵养很好:“在下孟博,庐陵孟家二房嫡长子。”

“是孟八姑娘的堂兄?”夜摇光问道。

“夜姑娘识得婷姐儿?”孟四爷立刻恍然大悟,“十日前婷姐儿去永安寺回程曾来见过在下,婷姐儿一改往日执拗,在下不由问了一句,婷姐儿说得高人指点,难道就是夜姑娘?”

“高人不敢当,确实为孟八姑娘算了算命而已”夜摇光笑道。

“夜姑娘,那就请为在下寻到犬子,在下必有重谢。”孟四爷忙道。

“那就为孟四爷起一卦。”

夜摇光为孟四爷起了一卦,竟然是六十四卦之中的五十七卦——巽卦。

“姑娘如何?”孟四爷忙问道。

他和妻子伉俪情深,成婚四年才得一子,孩子如今才四岁,乍闻孩子丢了,妻子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一个劲儿的自责,眼睛都哭肿了,官府已经派了人追查,可是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自己的孩子从小娇养,落入拐子的手里,不知道会受多少苦,他是一刻也等不了,全府都出动了,就连县城本家也派人在找,可一时没有见到孩子,妻子就一直流泪不止,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出来寻人遇到半路回来的杨卓,原本不过是寒暄两句,后来杨卓提起夜摇光,就跟着来了。

“孟四爷,这是巽卦,用三山水解法,我给你画个图。”夜摇光手指点了茶水,在案几上画了起来,“辰山戌向;巽山乾向,巳山亥向,你看这劫案应在乾位,也就是西北方,你往西北方坟墓旁或者寺庙寻,逢卯酉日必能抓捕盗匪,今日是辛丑日,明日是壬寅,后日便是癸卯日,所以不用着急,你儿子应该被藏在近香火的地方。”

“夜姑娘,在下也曾认识一个易学之士,曾言卦象可推出相貌,不知夜姑娘……”孟四爷也有些急,既然卦象说要后天才能找到,他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五行推身形,六神推样貌。”夜摇光含笑道,“的确可以,我现在为孟四爷解卦,劳烦杨大太太准备笔墨。”

很快杨大太太就让人备好,温亭湛亲自为夜摇光研磨,夜摇光抬起笔沾了沾墨一边说一边道:“克我者官鬼也,六爻之中盗贼皆看官鬼爻,巽卦官鬼爻乃是第四爻,阳爻也就是抓走令公子的乃男子,第四爻属金,今日是辛丑日,六神由白虎起,第四位乃是朱雀……”

卦象是可以推出人的大致相貌,不同的人所看的六亲不同,不同属性不同的身形,不同的六神不同的外貌,再加上九曜判断性格,细微的比如年纪什么的,就只有风水师可以大致的推测。夜摇光的画功前世就不错,当然只限于画符,不过今生在人物上有一点底子,她画的是简笔画,但是却很形象。

“此画可做参考。”将画递给孟四爷,夜摇光又提醒了两句,“这伙拐子明显是有备而来,当时灯台倒塌是蓄意,以此来分散了看守护卫的人,拐子是趁乱而为,掳走的人并不少,可见是不会往城外卖人,所以孟四爷切记打草惊蛇,等待一日未尝不可。”

“多谢夜姑娘,待到在下寻回犬子,定然亲自登门重谢。”孟四爷感激涕零的捧着没有干的画走了。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亮了,杨大太太忙吩咐人去做早膳,杨子君还要去睡个回笼觉,而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去了她的院子。

“那套拳法你可以不用练了,今日将这粒丹药服下。”夜摇光检查了温亭湛的骨骼,那套拳法就是让温亭湛舒张筋骨,然后才可以习武,就算不能凝聚五行之气,也可以凝练真气。

陌钦给的这粒丹药,会让温亭湛耽搁的这里年补齐来。

温亭湛一点也没有怀疑夜摇光,将夜摇光给的药吞下去,然后照着夜摇光教导的方法消化丹药,夜摇光也没有闲着,也开始她的例行修炼。

两人各自都用了一个多时辰,天大亮就去了正堂用早膳。

“杨大太太,想必我和湛哥儿的处境你已经知晓,我想买几个下人回去照顾起居,还想置些田地庄子铺面做产业,请太太推荐几个好的中间人。”

第33章:命中犯刑

杨大太太办事效率非常的高,问了夜摇光对田产和下人的要求,立刻就让杨管家去办,约莫坐了一刻钟的样子,杨管家就带两个穿着干净整洁,衣料中等的人回来,一个矮胖,一个中等身材。

“夜姑娘这是牙行的人牙子牛羊,这是田产牙子杜海。”杨管家指着两人分别介绍,矮胖的是田地牙子,而中等身材的是人牙子。

“夜姑娘唤小的牛二就行。”牛羊忙笑道,笑容谦和却不谄媚,“杨管家已经说明,小的带了一批人来,就在院子里候着,夜姑娘现在便可以去挑选。”

别看这牛二是人牙子,但是从夜摇光的眼中,他的面相要比杜海更仁和,夜摇光对他的态度也很好,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去了院子,杨大太太还有些事情做,就让杨管家陪着他们。

夜摇光首先要买一个厨娘,她真是恨透了做饭。所以先去看了厨娘,有了杨管家的吩咐,牛二带来了二十个左右的妇人,从二十五六到四十出头的年纪不等,但有一半都是面黄肌瘦。

也许是得了杨管家的提示,牛二并没有推销任何人,而是由着夜摇光自己去看,这些人的面相各有不同,大多是平庸任劳任怨,也有一两个面里藏奸,夜摇光只是走了一圈,翻着她特意让杨管家吩咐牛二送来的生辰八字。

人和人之间是存在相克的,她可不能把一个和他们相克的人放在屋子里,翻了一遍之后,夜摇光合上小册子,伸手一指:“就你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实则只有二十六的妇人,她面部表情有些麻木,夜摇光指着她,她都愣了很久。

“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夜姑娘能够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牛二忙开口。

那妇人才回过神,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喜悦泪光:“姑……姑娘,您真的,真的要买小妇人?”

“是,就是你,你手艺如何?”夜摇光笑着问道。

夜摇光的笑容似乎有种莫名的感染力,那妇人觉得自己的心头莫名一松:“小妇人父兄都是厨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手做饭的手艺。”

夜摇光满意的点头:“你站到那边去。”

妇人却没有走,而是忐忑的看了牛二一眼,才道:“姑娘小妇人是个不吉人,您……”

“我知道,你克亲。”那妇人还没有说完,夜摇光便道,“你出生丧母,三岁丧父,十四岁丧兄,十八岁丧夫,二十一岁丧子。”

十二地支之中除了有六合六害,比如孟八姑娘和她的心上人上犯了六害以外。还有三刑:即无礼之刑、无恩之刑、待势之刑。

这妇人命中见刑,但是她的命中又有吉神帮扶,所以并不是大凶之命,只不过她的父兄夫子的命都在她的刑克之中,而她的命恰好又利于温亭湛,温亭湛现在是他们家的一家之主,利于温亭湛,就是利家宅。

夜摇光说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牛二是一个仁善的人,这妇人也只有他一直收留着,她的手艺极好,但是每一次有人要人看重她之后很快就改了口,和她一起的人都好奇是为何,却是第一次知道原因。

随着夜摇光的话,站在妇人周边的人都不自觉的挪了挪步子。

那妇人深深的低下了头,夜摇光见此便肃容道:“抬起头来,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出生的时辰不对而已,何时出生自有天定,并非你可以选择,故而你并不是不吉之人,我的下人无论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弯了脊梁骨!”

夜摇光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后面那些等待夜摇光挑选的人竟然不由自主都挺直了背脊。

“姑娘……”那妇人哭着跪了下去,这么多年她一直背负着无数的骂名,被赶出了家乡,被人避之如蛇蝎,她有苦难言,就连她都渐渐的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灾星,若不是她机缘巧合帮了牛羊婆婆一把,牛羊感恩收留她,她早就已经不知道饿死还是冻死,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义正言辞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她没有错。

饶是心冷如夜摇光,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妇人,心里也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能温声道:“你放心,你只克亲,不但不克主反而利主,买了你我赚了,你仔细想想,自从你去了牛牙子那里,他的生意是不是越来越好?。”

夜摇光的话让牛二心一惊,他想了想还真是,从这女人到了他手中,他许多事情都顺利起来,这样想着看向这女人的目光就有点感激了。他和杨府的管家有些交情,杨大管家已经提点了他这位看着不大的夜姑娘是个什么来头,所以对夜摇光的话深信不疑。

“姑娘说的极是,田嫂子来了后,小人进益多了不少。”牛二忙道。

这一下,又让人看向田嫂子的目光不同了起来,他们也想明白了,田嫂子据说在牛家已经三年多了,也没有见牛家谁出了事故。

夜摇光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对牛二示意,牛二立刻就明白了,在杨管家派人将田嫂子扶到一边之后,就让后面的人走了上来。

夜摇光除了要买个厨娘以外,还要给温亭湛买个书童,以及一个端茶递水招待客人的女孩子。

有了方才夜摇光的表现,后面原本有些迟疑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被夜摇光买中,有这样一个能够看命的主人,他们能不跟着富贵?

这一批大概有三十来人,都是男孩女孩,男孩从五岁到十一岁,女孩从八岁到十九岁,不得不说牛二很会挑人,温亭湛九岁,他的书童五岁已经是下限,十一岁也算是上限,她需要能够待招客人的丫头,八到十九岁也是两个极限。

看了一遍,夜摇光正在回想之前看了他们的生辰八字,迅速的剔除了和他们相克,不利于他们的人。剩下的就不多了,正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扑了上来:“姑娘,求您将我们一家人买走吧。”

第34章:白虎煞的威力

夜摇光看着扑倒在她的脚边,抓着她的裙裾的女孩有些愣了,倒不是因为事出突然,而是这个丫头刚刚看还不觉得,这会儿一看仿佛有点眼熟,略微一想便想到了:“你不是楚家的丫鬟吗?”

“夜姑娘您还认得奴婢?”那女孩激动渴望的看着夜摇光。

牛二原本要将这丫头给拖下去,却见有了转机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忙上前道:“夜姑娘,这丫头正是楚家卖到小人这里,原本是楚家的家生子,不过她老子犯了错所以被楚老爷给打断了腿,一家子都被发卖。”

“不,不是的。姑娘,奴婢的爹没有偷东西,真的没有……”那女孩连忙摇着头哭泣。

楚家的人品原主可是印象深刻,这女孩的面相便是机灵善良的人,父母尚在,还有一兄两弟,可是一大家人。以楚家人的性格,若不是心中有愧,绝对不会将这一家子卖到牛二手上,人牙子可是多得是,但是如同牛二这样品行的真是凤毛麟角。所以,夜摇光基本可以从对楚家人的了解来判断,这一家子就是倒了血霉而已。

“她的爹娘兄弟五人呢?”夜摇光侧首看向牛二。

牛二又是一惊,这就知道是五个人?虽然这丫头认识夜摇光,明显夜摇光表现出来对她印象不深,所以牛二绝对相信夜摇光知道这丫头有亲五人,并且没有姐妹是算出来的。

于是忙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丫头的爹现在还下不了床,她娘就没有来,就送了他们四个孩子,为他们某点出路。”

“那直接把她的哥哥弟弟唤出来吧。”这个丫头很幸运,她的命正是夜摇光排除大半之后剩下的几个当中一个,而且夜摇光厌恶楚家的人,所以夜摇光愿意给个机会,只要他们兄弟几人的命都没有问题,她不介意买走他们。

很快,三个男孩子便站在了夜摇光的面前。

“王木,王*林,王森。”三兄弟从大到小的名字倒是简单好记,夜摇光念着的同时迅速的看了面相,没有问题之后,回想着他们的生辰八字,然后莞尔一笑,“好吧,你们四人我就要了。”

楚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贵人家,但是有了钱之后楚地主可是没少费心思模仿大家做派,这样的结果就导致调教出来的下人素质不错,买了这几个孩子,她不用费心调教了,省事儿不是?

“姑娘,我爹……”

最小的王森不过才五岁,小孩子想要开口为爹娘求情,立刻被最大的十四岁的王木给捂住了嘴巴,和王妮儿是双生的王*林连忙跪下:“姑娘,弟弟年幼不懂事,请姑娘饶了他一次。”

他们并不是不顾念父母,而是现在牛牙子虽然给他们一口饭吃,也给了他们爹请了一次大夫,可治腿的药钱太贵,他们要救爹,就只能快点找到主家,拿到月钱,这个时候如果他们被退了,那就真是的是没有爹娘的活路。

夜摇光看着几个孩子,不得不感叹都是机灵的苗子,便对牛二道:“他们的爹娘,我也一并要了。”

“姑娘心善。”牛二可开心了,这一下子卖掉了最难卖掉的两个人。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四个孩子立刻跪下向夜摇光磕头。

夜摇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我要的从来不是行动上的感激。”

一句话,除了小的以外,三兄妹都明白了,也就没有再磕头,而是拉着小弟站起来,走到田嫂子一边。

夜摇光便和牛二结账,她买了七个人,现在很多地方遭了旱灾,自卖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价格也相对便宜了不少,每个人牛二都按照五两银子来算,林妮儿的爹就没有收夜摇光的钱,一共是三十两,夜摇光还是给了三十五两,然后让杨管家做了见证人,与他们各自签了卖身契,一式三份,她一份,牛二一份,另一份交给牛二拿到衙门去留档,时下人口买卖都是要留档于府衙。

买好了人手,牛二拿着卖身契带回去找林妮儿的爹娘签字。夜摇光就和杜海聊了起来:“不知现在田地价钱几何?”

杜海这会儿对夜摇光可是殷勤备至:“姑娘,去年年景不好,今年也旱着,如今地贱,上等田地都是七两银子一亩,中等田是五两银子,地是四两银子,下等田地都是三两银子,姑娘要多少?”

确实便宜,她的记忆中当初他们将温长松留下来的田地卖出去时,上等都是十二两银子一亩。

“以上等为主,成片的最好,一样五百亩可有?”趁着现在地便宜多买些,然后降低田地租子给佃农,也算是惠民吧。

杜海眼睛都瞪圆了,自从年景不好之后,这样的大客户已经两年没有遇上了,于是忙不迭的点头:“有,有,夜姑娘,小人这里恰好有一块五百亩良田,就在杜家村附近。”

“那更好。”夜摇光略一想便问道:“杜家村周围有这么大一片良田似乎都是楚家的田地。”

“什么都瞒不过夜姑娘,正是楚家七日前卖出来的靠着杜家村那一片良田,楚家要钱要的急,说是田地上的租子也不要了,留给买主,不过前提就是要全买了去。”

“这样啊?”夜摇光眸光一转,“这楚家怎么落到卖地的地步?”

“姑娘是不知道,这楚家不知道倒了什么血霉,从一个月前起就祸事不断,先是收租子惹了人命官司,后又是被告强*占*民*田,这可是大罪,这边还没有完事儿,那边楚家的二爷在楼子里和人挣个粉头,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这还不算完,楚家三爷的赌坊前头着了火,债契没有了不说,还烧死了好几个人,楚家啊……怕是不行了。”杜海摇着头唏嘘。

夜摇光不由莞尔,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楚家倒真是翻天覆地,白虎煞的威力没有让她失望,倒是打起了楚家的注意:“那楚家除了田地就没有庄子出手?”

第35章:孟家人到来

“有,楚家有两个庄子都要脱手,恰好是让小人牵线。”杜海忙不迭的点头,“这一个庄子在府城郊外,一个就在太和镇郊外,前头一个里面有个果园子,还有三百亩地,院子则是三进三出,楚家去年才建好,楚家要价一千五百两,看上的人不少,可都见楚家潦倒,等着压价。后头这个有四百亩地,二进的院子,有一口大池塘,因为建了有些年头,所以要价六百两银子,田庄今年的出产都算作买主的。”

“这两个庄子我都要了,这里是五千六百两,还有那一片良田我也要了。”夜摇光很干脆的掏出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和六张百两银票,递给了杨管家,“我和湛哥儿都不便出面,这件事就有劳杨管家了。”

“姑娘放心,小的定然会为姑娘办妥当。”杨管家恭恭敬敬的说道。

虽然花了三分之一左右的钱财,但是买了两个院子,五百亩良田,七百亩地也很好,尤其是捡了一个便宜,楚家急需钱财,所以田地上的农作物都给了她,这样一来,加上之前买的东西,只怕她和湛哥儿以后再也不用花钱买粮食了。

现在手上还有一万两千两左右的样子,孟四爷最迟后日还会给她送上一份酬金,她的手中还是大大的宽裕。又在杨府住了一晚,把事情都办妥了,夜摇光第二日就带着温亭湛以及田嫂子等买来的人回家了。

杨子君也是非要跟他们回去,杨大太太就派了他贴身跟随的小童两个人跟着他们回家,加上夜摇光的东西,竟然是浩浩荡荡的七辆马车,杜家村何时见过这么多马车带着这么多东西,一下子就轰动了。

很多人都围着看,待知道竟然是离家月余的夜摇光二人带回来的时候都非常惊讶,夜摇光让林木和林妮儿忙招待乡亲,杨家派来的下人自然帮着规整,和夜摇光二人交好的比如林家和杜荇家都来帮忙。

“摇丫头,你们这是从哪儿弄了这好些东西?瞧瞧这布匹,婶子手粗都怕刮丝了。”林婶儿家境在杜家村也是算得上富裕,否则夜摇光刚刚来的时候,温亭湛也不可能从她那里要来米粥。但看着夜摇光带回来的东西依然露了怯。

“婶子别怕,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拿回去给家里人一人做件衣裳。”夜摇光很大方的说道,“这些都是府城金缕阁贺家送的,这么多的布匹我和湛哥儿也用不完,你别客气。”

“那怎么行?”林婶儿连忙摆手,都不敢再碰,“是金缕阁啊,那可是我们豫章郡最大的布行,听说铺子都开到京城去了!”

夜摇光见此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挑了两匹棉布塞到林婶儿的手中:“就快入冬了,现在给林叔,林苗赶至冬衣正好。”

林婶儿公公婆婆都已经入土,其夫林江乃是村里的木匠,手艺不错所以家境不错,林家子嗣一直艰难,夫妻二人也只有一个儿子——林苗。

见林婶儿要拒绝,夜摇光道:“婶儿若是不要,日后我和湛哥儿若有个什么事儿,可不敢去找婶儿和林叔了。”见林婶儿犹豫了,夜摇光又道,“婶儿放心,一会儿相邻我都会送一些,大家都有。”

“那也要不了这么多。”林婶儿要放下一匹。

这一匹布大概三四十米,一身衣服也就三米左右就行,若是里里外外都要,也最多不过五米,一匹就够他们一家三口做两身衣服。

“不多,苗娃子不是在长个儿?”夜摇光拦住后对外面喊道,“王*林,你帮林婶儿把东西抱过去。”

夜摇光已经整理出来一些米粮和糕点将两匹布算在内,然后让王*林来送。就不等林婶儿推拒,转身出去监督人搬放东西。

所有东西在田嫂子和王妮儿母亲林氏的帮忙下也整理了一个上午,其中将每户人要送的东西也分出来,下午夜摇光就亲自送了里正和杜荇家里,其他都是让王木去送,大多送的是布匹米粮,这是他们最需要的,杜荇那里送了不少钱府给他们准备的药材,里正那里添了些酒水糕点。

对于这些东西的来源,夜摇光和温亭湛已经商议好了,就说夜摇光的父亲乃是地师,她是家学渊源,以往是没有研透所以没有对外说,现如今家里困难,他们才去永安寺寻源恩大师指点,源恩大师认为夜摇光的本事已经练到家,所以才开始助人。

有了源恩的名头,加上杨家人的支持,杜家村的人都深信不疑,看夜摇光的目光立刻多了敬畏。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刚刚修炼好,洗完澡就有客人上门,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四爷,令夜摇光没有想到的是孟四爷竟然还带了孟八姑娘一道来。

“夜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孟八姑娘看着夜摇光温柔浅笑。

也许是知道夜摇光住在乡下,所以孟八姑娘并没有穿戴奢华,而是选择了低调素淡的浅蓝色衣裙,外罩一袭白纱,只有领口和袖口绣了两朵桃花,首饰都是小粒的珍珠,一点也不打眼。

“孟四爷,八姑娘,请进。”对于孟八姑娘这样玲珑心肝的女子,夜摇光是打心里喜欢,于是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然而孟四爷的身后还有一个挽着妇人发髻,打扮也不奢华却有着掩不住的温婉气息的女子,女子牵着一个眼睛明亮的孩子。

“这是我四嫂。”孟婉婷介绍。

“四夫人。”夜摇光点头致意,然后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行人随着夜摇光来到内堂,孟四爷的妻子卢氏轻轻的推了推自己的儿子,“恒哥儿,给摇姨磕头。”

才四岁的孩子竟然明白,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夜摇光的面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然后用明亮的眸子看着夜摇光。

“不用如此。”夜摇光伸手将小家伙扶起来。

“应该的,这次若不是夜姑娘相帮,只怕恒哥儿找不回来。”卢氏说着就红了眼睛,“那群天杀的人竟然将他们这么小的孩子藏在坟地里……”

第36章:所谓天罗地网

其实早从卦象上来看,夜摇光就知道被拐走的孩子很可能被藏在挖空的坟墓之中,只是这些并不是她该多言的话,所以她便没有提。

“夫人,恒哥儿已经找回来了。”孟四爷伸手轻轻的拍着妻子的手。

卢氏用手绢擦了擦眼睛,然后才报赧的笑了笑:“让夜姑娘见笑了。”

“夫人爱子之情,我能懂。”夜摇光点了点头。

“四嫂,夜姑娘虽然年纪小,可为人剔透,有玲珑心肝。”孟婉婷对卢氏夸赞夜摇光,然后就对夜摇光道,“其实今日来,除了谢谢夜姑娘以外,还有一事相求。”

夜摇光早就感觉到他们这么多人来,绝对不会单单答谢,于是问道:“还是那句话,有钱好说话。”

“夜姑娘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孟婉婷笑道,“你可放心,我四哥专管家中庶务,整个孟家就属他有钱。”

“既然如此,就请孟四爷说说是何事?”夜摇光就直接问了。

“是想请夜姑娘给犬子看看命,犬子自打降生以来,总是多灾多难,在下和内子原本以为是京城不适宜犬子,可回到家乡,犬子依然如此。”孟四爷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纸卷,递给一直站在夜摇光身侧的王妮儿。

夜摇光知道是孟恒的生辰八字,从王妮儿的手中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甲午年甲戌月丁卯日和具体的时辰。

夜摇光看了看生辰八字,又看了看孟恒的面相,顿时眉头一皱。

这一皱,让孟四爷夫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孟婉婷也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夜姑娘,可是恒哥儿的命不好?”

“不,他的命很好。”夜摇光摇头道,“甲戌月乃是十一月,十一月又被称为子月,但凡子月出生的男子,遇上了丙日或者丁日,那就是官命。”

孟家三人都露出了一点喜色,孟四爷谨慎的问道:“犬子的不妥之处在于何处?”

夜摇光看了他一眼,没有高兴的冲昏头,便道:“丁火遇上偏官,就是两阴相攻,好处就是身旺,坏处就是体弱。但从他的生辰八字来看他并不应该多灾多难,面相虽然尚未张开,可也不是多灾多难的面相,我蹙眉不解的便是这一点。”

孟四爷和卢氏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如果不是他本身带来的刑冲,命煞,那就是父母带来。”夜摇光转头看向孟四爷夫妇。

孟四爷和卢氏都是心头一惊,然后对视一眼,各自报了生辰八字。

“孟四爷要记得,我这是给你们一家三口算了命。”虽然是一件事,可每看一个八字,那就是一窥天机,是不能混为一谈。

“夜姑娘放心,在下懂得。”孟四爷忙点头。

夜摇光便道:“是夫人的八字问题。”

卢氏脸色一白,孟四爷并没有因此而责难妻子,反而伸手握住卢氏颤抖的手,给她力量,才对夜摇光道:“请夜姑娘详解。”

夜摇光点了点头:“《命理》有天罗地网一说,十二地支中戌亥被称为天罗,因为天向西北倾斜,戌亥乃是六阴的终点:辰巳被称为地网,因为地陷于东南,辰巳是六阳的终点。十二地支对应十二生肖,便是辰为龙,巳为蛇,龙蛇混杂,便不利于生辰。辰人见巳,巳人见辰,也就是属龙的若是巳日巳时出生,属蛇的若是辰日辰月出生,便是龙蛇混杂。夫人属蛇辰时出生便是如此,龙蛇混杂若是男子倒也无妨,可若是女子则伤害儿子,幸得夫人乃是巳人见辰,损害不大,若是辰人见巳,只怕令公子早已胎死腹中。”

“若是如此,该如何化解?”孟四爷将浑身颤抖的妻子揽入怀中,脸色有些绝望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夜摇光,妻子克儿子,总不能把儿子送走,这不是要了妻子的命吗?

“总不能把恒哥儿过继吧?”孟婉婷想到三房可是还在虎视眈眈的想要从几个兄弟膝下过继一个孩子,若不是四哥四嫂也只有这一根独苗,只怕早就闹起来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孟家就休想安生。

“哪里需要这般?”夜摇光有些无语,她不过是阐述事实,怎么就把这些人吓成这样了,于是道,“我说了,夫人是巳人见辰,妨害轻,不然小公子哪里能够长到现在,我给小公子绘制一张阴阳五行护身符,这符若是小公子定居于此,就搁置在他的床头,若是小公子日后要离开此处,最好一直给他随身携带,切忌不能遗失。”

“如此简单便能化解?”卢氏觉得自己仿若被推入悬崖之后又被拉了上来,一颗心忽上忽下,都快要承受不了。

“简单?”夜摇光挑了挑眉,然后点了点头,“于夫人而言自是简单。”

一句话让卢氏和孟四爷都有点尴尬,然后孟四爷起身作揖道:“有劳夜姑娘费心。”

夜摇光这一回没有让,而是坦然的受了这一拜:“我现在绘制的阴阳五行符最多可以保令公子三年平安,三年后你们寻我再绘制一张。”

修为不够,真TM憋屈,夜摇光是极不想说这句话,如果孟四爷态度不诚恳的话,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她该做的都做了。

“在下定然谨记于心。”孟四爷忙道。

“今日时辰不对,你们若是不急于一时,可在此留宿一日,明日我会替令公子绘制护身符。”

绘制符纸也是有很多讲究,尤其是护身镇宅化煞一类的符纸,那是得净身、净心、净坛,敇笔、敇墨、敇纸。可不是铺一张符纸,拿起朱砂笔随便画一画就行的通。

这个时候孟家人自然听夜摇光的话,决定留宿一夜,当然他们在杜家村不远的地方恰好有个庄子,也省的夜摇光这里挤不下。一进的宅子,住下夜摇光等人倒是空旷,可真要是再招待这么一家子,恐怕就挤了。

孟四爷带来了很多礼品,足足有一马车早就已经搬进来,走前卢氏亲自递给夜摇光一个三层雕牡丹花的木匣子。

第37章:少年的长远目光

匣子好沉,夜摇光掂了掂然后有些兴奋的打开,这个匣子并不大,如果是金子那应该能够放下三千两,也就是三万两银子,一想到这一点,夜摇光就乐得眼睛眯起来像只欢快的老鼠。

打开后第一层拉开果断的一叠银票,厚厚一沓,加起来不多不少一万两,然后夜摇光拉开第二层眼睛都瞪直了,竟然是一层的珍珠,而是颗颗龙眼大小,一共九颗,这九颗珍珠怕是一万两都买不到!

把圆润的珍珠一个个挨个摸了一遍,夜摇光浑身每个细胞都欢快起来,她可不止爱钱,她还是女人,这些东西是个女人都爱!乐滋滋的拉开第三层,刺目的光一瞬间绽放出来。

然后夜摇光看着盒子里面三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宝石一块红的,一块蓝的,一块绿的,夜摇光上辈子就没有拥过这么大的裸宝石,蓝红还好,绿色几乎没有怎么见到。

元太祖开国后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打开了海禁,并且留下遗训元朝后世子孙都不得海禁,所以经过两百年的发展,现在元朝的海上贸易非常的成熟,这块绿宝石很可能是从海外流进来,孟四爷看着儒雅斯文,经商的手段恐怕不一般,否则也不会和杨府结交。

“摇摇,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得到了超过三万两的酬金,夜摇光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容,下了学和杨子君一起回来的温亭湛一下子就发现了夜摇光的好心情。

“捡到宝了。”夜摇光黛眉飞扬的说道。

“今天孟府四老爷带着四太太和孟八姑娘来寻姑娘算命。”见温亭湛的目光投过来,王妮儿立刻就如实回答,说的时候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她可是全程陪着夜摇光,把所有经过都看到了。对应于姑娘的本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姐姐赚银子可真是容易。”杨子君不由感叹,他们家不缺银子,可爹娘为着生意上的事情那是煞费苦心,哪里像夜摇光这么轻松。

“你羡慕也羡慕不来。”夜摇光挑了挑眉。

杨子君闻言摸了摸鼻子,和夜摇光相处久了,就知道她就是这么随性的性格,其实一点炫耀的意思都没有。

“对了,摇摇我们明儿起停课。”温亭湛突然道。

“这不是才放了中秋,才上了几日怎么又停课?”夜摇光不解。

“马上就是秋收啊。”杨子君道。

“秋收,你们难道还真下地不成?”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

每年春耕秋收举朝上下的学堂都得停课,为的是方便寒门子弟不耽误家中农活,这是太祖定的规矩,太祖和圣祖两任皇帝还带领世族子弟春耕秋收的时候亲自体察民情,动手播种收割,不过自圣宗也就是第三任皇帝开始,停课还是停课,但是下乡种地的就越来越少。

“我们不是买了田地吗?明儿我和子君便去亲自看着。”温亭湛对夜摇光道,“虽然我们现在力气小,出不了力,但却可以了解一下农务。”

对此夜摇光很赞同,她可不喜欢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明儿先不去,你们休息一日,我明日给孟家绘制一张护身符,顺着等杨管家回复我,田契地契还没有交割,下面的人也还没有上来问秋收的具体时间,对了,你们停课几日?”

“停课一月。”温亭湛道,“学堂里有位先生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

温亭湛读的书院只有一个举人,三位秀才,书院还不小,那位举人曾经也是名誉一时,这次秋闱若是再出一个举人,书院的名声将会更上一层楼,不过夜摇光的目光放的有些长远。

温亭湛现在还没有参加考试,秀才的老师自然足够教导他,但是温亭湛学习要比一般人快和强,虽然她支持一步一个脚印,可她更懂当一个学生渴望吸收知识却吸收不到的痛苦。

“孟家乃是诗书传家,你觉得孟家学堂如何?”夜摇光问道。

“孟家族学在豫章郡一直和柳家并称为两大族学,这两年因着侍郎大人的势头更是压了柳家一头,自然是好的。”温亭湛很中肯的回答。

夜摇光一见他这样的态度,就知道他对孟家族学不感兴趣,有杨子君在,她也就没细问。等到吃了晚膳,杨子君已经歇下,夜摇光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就走了进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伏案的温亭湛抬起头,就看到了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个少女穿了一袭白衣,披散着一瀑带着一点湿气的青丝,自夜色之中,推开了门缓缓走来,夜的凉风掀起她的衣裙和长发,仿若自琼瑶天宫遗落而下的仙子。

那次第,门外的桂花树在风中摇曳,冰冷月光下黄灿灿的花瓣扑簌簌的抖落,在她的身后形成了绝美的风景,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好似月桂幻化而来,分不清到底是她美化了落花,还是落花明媚了她。

“怎么了?”看着温亭湛有些晃神的看着自己,夜摇光走近问道。

温亭湛立刻回了神,很自然的摇了摇头:“方才想事出了神。”

夜摇光不疑有他,问道:“你为何不想去孟家求学?”

“去孟家求学,我还未长成,就已经印上了孟家的名号。”温亭湛道,“我日后要上白鹿书院,我不会轻易拜师,亦不会依附任何族学。”

风轻轻的吹,纱缓缓的飘,花慢慢的飞。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可夜摇光却在这么小小的身体里,清清淡淡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志向,他的想法,以及他的成熟。

只有九岁的孩子,他就已经明白了朝堂之中的分派,只有九岁,他便知道有些恩情不能牵扯,即便是你百倍偿还,在世人眼中那都是割不断的名分,这些牵绊会影响日后的一生。

夜摇光的目光闪了闪,她真的有种将这颗小脑袋瓜破开看看里面究竟有多么与众不同的冲动!

上辈子她九岁的时候,想得只是早点出师,然后脱离束缚,赚够钱财,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男色……咳咳,天下景色。

第38章:四大神猴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起床修炼,当她盘膝而坐的时候,金子竟然学着她一样的动作,那金毛毛的细长四肢,睁着一双金瞳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真是可以萌化一个人。

“你也想修炼?”夜摇光伸出手抓着金子下巴的毛,如同逗猫一样逗着它。

“喔喔喔……”金子显得很欢腾,似乎非常的兴奋。

夜摇光不懂兽语,但是她能够莫名懂得金子的语言,知道金子说他已经观察她修炼好几次了,每次五行之气流转到她的周围,他就会觉得很舒服,可是那些气流他吸不进身体里。他每次都好饿,好想吃。

夜摇光伸手揉了揉金子的脑袋:“好吧,那我把心法口诀交给你。”

其实夜摇光就是觉得好玩,并没有期待金子能够引气入体,金子也的确没有逆天到那个地步,见到金子每次引出五行之气,却又在导入体内的一瞬间散去,笑的花枝乱颤。

金子觉得他身为神猴的尊严被这个女人给践踏了,于是垂着脑袋缩到角落里,背对着夜摇光,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见此,夜摇光也没有去安慰他,而是开始修炼,这一引导五行之气顿时就发现四周的五行之气要纯正了许多,引入体内顿觉得喝了琼浆玉露一般通身舒泰。

“小金子你过来。”睁开眼睛的夜摇光立马召唤金子。

“哼嗯~~”金子非常傲娇的哼了一声。

夜摇光眼睛眯了眯,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水晶珠子:“呀呀呀,这珠子冰冰凉凉真好玩,不知道……”

抛着水晶珠子,话还没有说完,金色的光一闪而过,被抛上的珠子就没有落在夜摇光的手中,而是落在蹲在了夜摇光身边的金子手里。金子拿着珠子好奇的看着,不时的贴在眼前,想要透过水晶珠子看夜摇光。

“好了,这个给你,你再给我引一次五行之气。”夜摇光道。

“哼!”金子一听就觉得夜摇光这是又要耍猴,刚才没有看够他的笑话。

夜摇光哪里不了解这只死要面子的猴子那一点臭德行,于是耐心解释道:“我方才引气之时,有许多残留的五行之气,与我平日不同,我觉得更加纯正,往日我也是在这里修炼,可并无异样,我估摸着应该是你引导出来的,所以才让你再引一次。”

金子一听,立马把手中的水晶珠子往后一扔,看得夜摇光唇角抽搐,顿时想到了一个出名的故事《猴子掰玉米》。

然后扬着下巴,一副施舍夜摇光的臭屁模样又引导了一次。这一次,夜摇光很仔细的观察了金子引导出来的五行之气,这些气体在外人眼里是看不见摸不着无形五色的东西,但是夜摇光却能够看得见,她自己引导出来的是淡淡的白色,白的如同一根丝,不是眼睛尖根本看不到。而金子引导出来的虽然还是白色,但却犹如一股淡淡白烟,仿若几根丝拧在一起一般,明显比她要浓厚了好几倍!

但是金子无法导入体内,夜摇光连忙引气,将金子引出来的五行之气引入身体里,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气流直击入体,然后顺着一根经脉冲了下去,她自己能够听到砰砰砰的脆响,那是一条经脉被全部打通的感觉,随后她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多了不少。

顿时,夜摇光看向金子的眼神就变得有点发绿光,金子立刻毛一竖,然后飞窜的想要逃,却被夜摇光早一步给抓住了尾巴,可怜的金子在她的手中转了一圈,还是没有逃脱。

夜摇光就拎着他的尾巴,把他倒吊起来摇晃着:“你说说你是什么品种?”

“喔喔喔!”金子非常愤懑的比划着。

“神猴,我知道你是神猴啊。”陌钦他们不是叫了吗?手一甩就把金子甩正了,然后慢悠悠的说道,“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又有四大神猴混世,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不入十类之种。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kao)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这段话乃是前世很出名的一本名著之中的原话,那本名著写的就是一只破石而出的神猴,乃是第一种灵明石猴,明眸一转,夜摇光看着小金子:“你是哪种?看你的体型模样一种都不像。”

没有想到金子听了夜摇光的话,竟然很神气的伸出两根指头。

夜摇光险些没有笑喷,虽然先说的是灵明石猴,那是因为原著的主角是灵明石猴,可若是真要排名四大神猴,灵明石猴只能排第二,第一便是能够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的赤尻马猴

所谓的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就是:通晓天地万物变化的趋势,深谙人情世故,掌握人的身体变化状态,能够进入阴阳两界,所以能够避开死亡,延续生命。

笑着揉了揉肚子,夜摇光点了点头金子的额头:“你就吹吧你,人家灵明石猴可是降妖伏魔,大闹天宫的主,你还比人家牛逼?”

“哼!”金子被看不起,非常的愤怒,对着夜摇光龇牙咧嘴。

夜摇光见此收了笑容:“你还真是啊?可你这外貌不像啊。”

“哼。”

金子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让夜摇光哭笑不得:“好啦,咱们有缘,不论你是什么,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夜摇光拉起金子的小爪子,然后指尖点在她的掌心,方才吸收的五行之气输入金子的身体里,这气体流入身体,倒是在金子的体内存住了,夜摇光见此也很高兴,不管金子是什么品种,他能够吸取天地间更纯正的五行之气是真的,他们就应该互惠互利,由金子引出,她导入,然后再分给金子。

第39章:地契到手

五行之气最浓郁的都是各具颜色,夜摇光现在根本引不出天地间浓郁的五行之气,金子比她要有灵性一些,随着金子的修为越高,她相信金子能够引出越来越浓郁的五行之气,这样就会加速她的修炼。

“喔喔喔……”夜摇光并没有藏私,把半数的五行之气都灌入了金子的身体里,因为这个缘故,金子更喜欢夜摇光了,不断的蹭着她,然后又开始引导五行之气,让夜摇光的亏空补足。

一人一猴这一修炼就是一个上午,直到夜摇光的肌肤又渗透出一层淡淡的褐色污垢,酸臭的味道在房间散开,夜摇光才受不了的离开喊外面的王妮儿让人给她送水进来。

夜摇光洗澡的时候,金子这只色猴子也不走,害的夜摇光只能用衣服将他给蒙住,洗完之后才把它扔进浴桶里,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花了,夜摇光觉得金子的毛似乎更刺眼了。

“嗯,你的毛再重点,就能够当做金针卖钱了。”夜摇光一边让王妮儿帮她擦头发,一边自己给金子擦身体。

“喔喔喔!”金子非常臭屁的说,金针哪里有他的毛值钱。

夜摇光只是笑了笑,然后用心给他干一身的金毛。

“姑娘的肌肤似乎又莹白了一些。”替夜摇光擦干头发,挽好发髻,王妮儿从镜子里看夜摇光,有一种珠玉的光华,让她惊叹。

夜摇光也伸手摸了摸脸蛋,今天第二次排毒素,将皮肤组织里面的毒素都排出来了,一点毛孔都看不到,真正的像剥了壳的鸡蛋嫩白细腻,光滑的仿若有珍珠散开的光芒。

“孟四爷可上门了?”夜摇光站起身问道。

“孟四爷早一个时辰便上门了,这会儿少爷正招待着。”少爷称呼的是温亭湛。

“昨日我吩咐的东西可有布置好?”夜摇光抱着金子往外走。

王妮儿紧跟着:“都按照姑娘的吩咐布置妥当。”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已经晌午了,先摆饭。”

“是。”王妮儿立刻就往厨房去了。

夜摇光抱着金子去了正堂,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俱是一愣,大家都觉得夜摇光今天有些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除了温亭湛愣是没有一个人说得上来,因为人还是那个人,穿着打扮也如往常一般,甚至头上还是一朵珠花和两根玉簪。

“不好意思,今日修炼忘了时辰,让二人久等了。”夜摇光先向孟四爷夫妇表达了歉意,然后道,“现已经是晌午,诸位若是不嫌弃家中粗茶淡饭,先请用了午膳,我再为令公子绘制护身符。”

“那就叨扰夜姑娘和温公子了。”孟四爷没有推拒。

“娘,摇姨比昨天更美了。”一直看着夜摇光眼睛都不眨的孟恒突然呆呆的说道。

“你摇姨正是一天一个样的时候。”芳华少女十八变,卢氏打趣着夜摇光,对着儿子温柔的说道。

大家都笑了笑,然后就去了饭堂,田嫂子已经带着林氏和王妮儿将饭摆好,自由入座。孟家虽然比较讲究,但是客随主便,温亭湛和夜摇光没有说什么,那大家就一起同桌而食。

田嫂子的厨艺,可让夜摇光有种捡到宝的窃喜,是她两辈子吃过无数美食中绝对能够排的上号的技术。就连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孟四爷夫妇和孟婉婷也是吃的很香。

“夜姑娘府中可真是藏龙卧虎啊。”饭后,孟四爷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叹道,然后问,“不知夜姑娘从何处寻来这个厨子?”

夜摇光知道孟四爷这是吃上瘾了,想打听田嫂子还有没有师兄姐弟或者徒弟什么的,自己也请一位回府,遂将田嫂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夫妻二人都不由感叹:“这田嫂子是个命苦的人,也只有夜姑娘能够慧眼识人,遇上夜姑娘是她的福分。”

“遇上田嫂子何尝不是我的福分?”夜摇光虽然不是那极其好口腹之欲的人,但是能够天天吃美食,谁愿意将就?

孟四爷夫妇听了便笑了笑,而后他们稍坐了一会儿,夜摇光也不耽搁就去了书房,书房昨夜便交代王木去布置,夜摇光只需要净手净口然后就踏入了书房。

案几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布置妥当,夜摇光没有用笔,而是指尖凝聚着五行之起,点了朱砂,在黄表纸上迅速的抒写,只是半盏茶的功夫,那符纸就绘好,在夜摇光收手的那一瞬间,符纸上的朱砂图案一亮,旋即印入纸上,最后消失不见,还是那张黄表纸,但是却有一种说出感觉的厚重之气,夜摇光指尖翻动间,那张纸自己叠成了三角形。

最后夜摇光摊开手掌在上方轻轻一抹,又封了一层五行之气,这是以防过多的人触碰,手若不净就会消耗符纸的威力。

将符纸放入卢氏让人早早准备好的一个小锦囊,夜摇光拿着锦囊出了书房,让王木将书房从新收拾干净,就把锦囊拿去交给翘首以盼的孟四爷夫妇。

孟四爷夫妇当即给孟恒贴身戴好,再三对夜摇光表示了感谢之后,卢氏又递了一个荷包,夜摇光也没有拒绝。

“温公子读书甚有灵性,若是夜姑娘和温公子不嫌弃,孟家族学倒有几位颇有些学识的先生。”临走前,孟四爷对温亭湛发出了邀请。

“孟四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娘有遗愿,望湛哥儿能够上白鹿书院。”夜摇光说起慌来眼睛都不眨。

但是孟四爷却明白这是夜摇光的婉拒,去孟家族学一样可以考白鹿书院,白鹿书院作为历经三朝最出名的三大书院之一,就算是孟家子弟也会以考上白鹿书院为荣。

所以孟四爷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带着妻儿和妹妹离开了杜家村。孟四爷前脚才刚刚走,后脚杨管家就上了门,自然是给夜摇光送地契来。

拿着几张轻飘飘的地契,夜摇光笑眯眯的对温亭湛和杨子君道:“明儿我们就去太和镇上的庄子看看。”

自己名下的宅院必须得把关好风水。

第40章:宅下有尸

第二日,夜摇光自然是一大早起来带着金子一起修炼,这样修炼起来速度快了不少,修炼完的夜摇光出了房间,果然看到早早起来习武强身的温亭湛,她斜靠在院子前的廊柱上,看着温亭湛目光坚定的在院中不但有章法且还有力度的练着她教的一套拳法。

而原本养尊处优的杨子君也经不起长时间的被温亭湛刺激,也开始有模有样的跟着温亭湛练拳,不求多大的本事,但求强身健体。

夜摇光唇角一勾,身形一闪,如一阵风朝着背对着她的温亭湛袭去。

原本练功专心的温亭湛正挥出拳头,感觉到身后有劲风袭来,第一次遇到袭击他本能的只会闪躲,脚下一定一旋,迅速的侧开身体。

然而,没有等他站定,又是一股强风朝着他的脸上袭来,温亭湛虽然没有看清袭击他的人,但是已经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心里明白夜摇光是在教导他,因此也不敢懈怠,双手运力一挡,却没有想到夜摇光的力量竟然那样的大,这一撞之下就把他给撞飞出去了。

“允禾!”杨子君发出一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飞闪而过,在温亭湛要栽倒在地上的时候,手被金子的长臂勾住,金子用力一拉,温亭湛就站稳了脚跟。

“下盘已经够扎实,但反应不够灵敏,既然停课一个月,这一个月你的书都会放在金子手中,想要看就从金子手里抢过来。”夜摇光缓步上前对温亭湛道。

“摇摇,我跟着金子练习,别把书给它。”金子虽然很通人性,但是在温亭湛眼里怎么都还是一只猴子,要是书被撕烂了多可惜。

“没得商量。”夜摇光态度很强势,“快去沐浴,用完早膳,我们去庄子上。”

说完,也不理会温亭湛,就带着金子施施然的走了。

虽然庄子就在太和镇郊外,可是和杜家村隔着整个太和镇,一个在太和镇东边,一个在太和镇西边,夜摇光等人一大早出发,也是到了下午才到达自己买的田庄。

田庄看起来并不陈旧,庄头是一个三十五六岁,脸上带着疤,皮肤黝黑,瘦高男人。比夜摇光先一步到的杜海陪着这个男人正等着夜摇光。

“夜姑娘来了。”杜海十分殷勤的上前。

“嗯。”夜摇光很轻淡的应了一声。

杜海依然态度恭敬:“这是庄子里的庄头,姓李。”

“李栓给东家见礼。”李栓连忙行礼。

“免了。”夜摇光抬了抬手。

这一次楚家要钱要的急,为了更好的脱手庄子,不但庄子上的农作物赠送,就连庄子上的人也赠送出来,这个李栓就是其中之一。

夜摇光看了面相,李栓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就道:“你吩咐下去把庄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

“小的这就去。”李栓忙不迭的去办事。

“这日头毒,姑娘要不休息片刻,晚些时候小人再带姑娘去看一看地。”杜海建议道。

“不耽搁你的事儿?”夜摇光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热辣辣的太阳。

“不耽搁,不耽搁,小人的娘舅家离此地也不远,晚上便去凑合一晚也是使得。”杜海忙道。

“那就晚点再看地,王木你吩咐人给杜牙侩收拾一间屋子。”夜摇光对着一同跟来的王木道。

“杜牙侩,请跟小的来。”王木已经十四岁,办事已经不输给一个成年人。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李栓已经将庄子里的人都召集在大院子里,亲自来迎夜摇光等人进去,王木三兄弟和田嫂子忙着收拾,林氏夫妇夜摇光让他们守在家里,毕竟王木的爹还需要杜荇治疗。

“庄子上共有十四人,都在这里。”李栓说道。

因为田庄上的地基本是租给佃户,他们十四个人其实只有三家,就是留在这里看管田庄。夜摇光一一的将人都看了一遍,品行不好比如尖酸,比如多嘴,比如心胸狭隘的人都是有的,但是大的缺陷也没有,夜摇光也懒得换人,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合心意的人?

“以往你们一个月是多少月钱?”夜摇光直接问道。

“回东家的话,小的一个月五钱银子,其余男丁都是一个月三钱,灶头是一个月二钱,孩子们都是一个月一钱,另一年每人一身衣裳。”

这里的一两银子是一千文,一钱银子是80文。也就是说庄头一个月四百文,已经不算低,因为他的事情并不多,吃喝都是庄子上供应,要知道农闲的时候村子里的壮丁出去打短工,一个月能够拿到三百文是非常不错。

“月钱照旧,日后四季衣裳各一套。”夜摇光淡淡的点了点头。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大家一听以后每年多了三套衣服,简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他们这些穷苦人,家里孩子多的都是小的捡大的,大的捡老的,吃饱穿暖是他们最大的期望。

“我从来不亏待忠心的人。”夜摇光慢慢悠悠的说着,“这里的事情以后还是李栓做主,我家住杜家村,我姓夜,有事你就去那里寻我。”

“小的知道。”李栓喜形于色,态度更加的谦卑。

“就这样,各自都散了吧,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夜摇光看着王妮儿走了过来,就对着身后的杨子君和温亭湛道:“都去歇息一会儿。”

杨子君还是和温亭湛住一个房间,自然由王*林带着,夜摇光就由王妮儿带去给她准备好的房间。夜摇光的房间在内院,要经过庄子上的一个大池塘,那个池塘这时候已经荷花败落,但是有成熟的莲藕,夜摇光一靠近池塘就顿住脚步了。

“姑娘,这么了?”王妮儿为夜摇光撑着伞,见夜摇光突然停下,忙问道。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沉沉的看向池塘。

秋天的荷塘格外的萧索,枯黄的荷花根茎突出水面,漂浮的两三片枯叶也更增一分颓败的气息,这大抵是外人眼中的池塘。然而,夜摇光却能够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就是死气!

这池塘下面有尸体!

第41章:四成租子

“去把李栓叫来。”夜摇光眯了眯眼睛。

会被埋尸在这里,必然是他杀,死气还没有变成怨气,因为没有过头七,也就是这个人死了还没有七日,她得好好问问前几日庄子上发生了什么事。

李栓很快就被叫来:“东家找小的有什么事?”

“杨管家没有来之前,庄子上可有人住着?”夜摇光的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之上,她的眼睛如同池水一样平静。

“六日前二爷……楚二爷和楚三爷曾来过,第二日楚大爷派人来传话庄子已经寻到买家,让楚家两位爷回去,第三日一早二位就离开了。”李栓不敢有丝毫隐瞒,“之后杨管家就上门来看田庄。”

“你亲眼看见他们两人都离开了?”夜摇光转过头看向李栓。

基本上,夜摇光可以断定这池塘里面不是楚二就是楚三,下人都是签了死契,打死了就打死了,哪里需要遮遮掩掩。

李栓心里突然有些惴惴,明明东家的神色非常平常,但是仔细想了想他依然认真的点头。

“他们走的那一日,这池塘与往日可有不同?”夜摇光转而问道。

“不同……”李栓想了想才恍然道,“早晨洒扫的孙婆子说了一句,池塘昨夜没有下雨,也不知是哪家皮孩子玩了一地的水。”

夜摇光闻言唇角一勾:“楚家两兄弟到此之后可有发生争执?”

“这倒没有,只是两人好似都不太高兴。”李栓回忆道。

“你带个人去县衙,就说庄子里发现尸体。”夜摇光道。

李栓吓得腿一软,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瞥了他一眼,吩咐王木:“你陪着他去县衙,用我们的马车,越快越好。”

王木也是被吓得不轻,但好歹稳住了心神,抓住李栓对夜摇光道:“姑娘放心,小的一定用最短的时间和李庄头赶回来。”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王妮儿,王妮儿被吓的惨白着小脸,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取出二两碎银子给王木,去县衙还有不少路程,时间冲忙已经赶不及备干粮,以防发生点什么事,带点银子方便。

等到王木和李栓走了之后,夜摇光仿若没事人一般回到了她的院子,看着浑身都不舒服的王妮儿,走路都险些摔了几次,于是蹙眉道:“你怕什么,不就是一个死人?死人哪里有活人可怕?”

“姑娘,死人会变成鬼吗?”小姑娘声音有些轻颤。

“自然会。”夜摇光伸手将黏在她身上的金子给抓下来,然后一把扔到床上,自己在桌子前坐下。

“姑娘……”王妮儿要哭了。

“死人变成鬼还早着呢,这才死了四日,出了头七也不过多一点怨气,沾染上了自然是要倒霉,要变成鬼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你家姑娘我是干什么的,还怕鬼?”夜摇光白了她一眼,“给我倒杯水。”

王妮儿还是害怕,但聪明的她更怕被夜摇光嫌弃,于是极力的克制给夜摇光倒了一杯水,努力做出不害怕的模样。

却不知她绷直了的身体,被趴在床上的金子鄙视了一万遍,夜摇光其实是故意,倒不是吓王妮儿,而是王妮儿入了她的眼,她在试探王妮儿是不是一个值得她培养的助手。

“你把这张符拿去,贴在我方才画了圈的地方。”夜摇光端着水杯,然后取出一张符纸递给王妮儿。

她方才在池塘上用水画了一个圈,就是在这里等着王妮儿,不过太阳比较大,这会儿估计已经干了,这就考验王妮儿对她这个主子的关心度和她的记忆能力。

王妮儿脸色又白了白,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符纸,然后慢吞吞的离开了房间,往池塘走去。

“去看看,她贴对了没。”夜摇光走到床边,一把抓起摊在床上的金子,往外一扔,然后自己躺了下来。

“喔喔喔!”被扔出去的金子非常的愤懑,对着夜摇光一通比划。

大意:外面日头毒,他美丽的脸盘会被晒黑!

夜摇光听了一脸嫌弃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背对着它。

金子觉得女人非常不可理喻,一点也不懂得欣赏它的美,气哼哼的跑了。当然是跟着王妮儿,符纸贴错位置可镇不住池塘里面的死气,死气被活人吸入太多,就容易招病。

王妮儿虽然害怕,但是还是找到了夜摇光之前画圈圈的位置,做下人的必需要关注主子的一举一动,要懂得揣摩主子的意思,这是她母亲教导她的话,所以她很小就懂得这些。

小金子看了之后无声无息的跑回去,然后恶作剧的去推夜摇光,却被夜摇光早就散出来的一层五行之气挡住了爪子,郁闷的抓了抓脑袋,坐在床边生气。

夜摇光睡了足足半个时辰,打着哈欠坐起来就看到这一幕,不由好笑:“我还不知道你的猴脑子想什么?”

“喔喔!”金子转过身,翘起它的猴屁股对着夜摇光。

夜摇光伸手将它抓到近前:“我让你田嫂子给你做糖醋鱼。”

金子顿时两眼放光,然后长臂圈住夜摇光,撒娇的蹭了蹭。

夜摇光无奈的摇了摇头,喜欢吃糖醋鱼的猴子,真是令人无语。

听到夜摇光声音的王妮儿,连忙张罗着服侍夜摇光洗漱,夜摇光看着王妮儿恢复常态的面容,不由暗地里点了点头。

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杜海已经在院子里等夜摇光,准备带着夜摇光去看地。

“夜姑娘,这四百亩地有上等两百八十亩,中等八十亩,下等四十亩,上等地都种着稻谷,中等和下等都种着棉花。今年年景不好,一亩地或可产两石,棉花一亩地或可产两百到三百斤。”杜海带着夜摇光来到她的那三百亩地的区域。

产量的确很低,有技术问题,也有自然条件问题。

“有多少佃户?”夜摇光看着夕阳下,许多佝偻在田地里的身影不由问道。

“其中四十亩乃是庄子里李栓等人种下,其余的都是这李家村五十户人家佃的,佃了地的有三十多户。”杜海回答。

“楚家的租子收几成?”夜摇光又问。

杜海伸了四根手指。

温亭湛和杨子君眼睛一瞪,四成租子,这简直是打劫,杜家村比较富裕,租种的人不多,所以他们一直不知道楚家竟然这样狠。

第42章:她,是我娘子

相比温亭湛二人,夜摇光却并没有一点惊讶,封建社会的农民一直是被压榨剥削的对象,她的目光放远。

夕阳在遥远的天边层层铺了下来,从艳红到金黄色,金辉洒在稻谷天上,与黄色的稻谷融为一片,那金色的光芒将勤劳的农民笼罩,印成一个个黑影,地边上几个调皮的孩童叼着稻梗走过,细长的背影被拉长,晃动在稻谷之上,刻出一幅触动人心的田园秋收图。

夜摇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回了庄子上。晚饭大家都用的有些沉闷,尤其是温亭湛,他如同黑珍珠一般幽寂的眼眸一直深沉无波,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宅中有尸的缘故,夜摇光并没有让杜海离开,而是就在庄子的外院歇下,也没有说缘故,只是说明日还有事需要他处理。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和金子修炼完毕,就让金子带着温亭湛往上山跑,温亭湛今日要看的书卷都被金子带走,温亭湛只能拼进尽全力去追。

下午的时候,县衙里面便带了人来,捕头是一个身材魁梧,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则面相倒是一个耿直忠诚的人。

“姑娘,这是严捕头。”王木对夜摇光说着带头的人。

“小人严楞,夜姑娘。”严楞连忙抱拳,态度很是尊敬。

夜摇光知道她为县衙破了一桩拐卖人口的大案子,又救了孟博的嫡子,县令乃是孟家人,应该是孟博的堂兄弟,必然是孟博打了招呼,所以这位捕快头才会这么快的赶来,才会对她这样的态度。

“劳烦严捕头了。”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吩咐王木,“带严捕头和几位捕快去池塘。”

“严捕头请。”王木立刻伸手将严楞请了进去。

“夜姑娘,您这是……”杜海顿觉有些不对劲。

“池中有尸。”夜摇光放下这句话,就跟着进去了。

杜海吓得身体晃了晃,脸色有些苍白的随着他们走进去。

因为王木和李栓已经交代清楚,所以严楞带了人手,和需要的工具,一进院子里就立刻开工,很快就将一具已经泡胀的尸体给捞了上来,尸体之所以没有浮起来,竟然是因为他的身体上捆着粗重的铁链子。

“这是……楚三爷!”尸体已经面目模糊,可李栓还是认得那套衣服。

立刻有仵作上前检查,尸体的臭味原本还没什么,可这一打捞上来就臭气熏天,仵作虽然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却并不敷衍,而是认认真真的检查了各个地方,才站起来道:“是被身上的铁链子活生生勒死。”

说得围上来的庄子上的人都不由的摸了摸脖子,然后打了一个激灵,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惊动温亭湛和杨子君,不过夜摇光早就吩咐王*林看着他们两,不让他们走近。

“可是楚海?”严楞问着仵作。

“是。”仵作在县城和楚家三兄弟都打过交道,虽然这具尸体已经不太好看清原貌,但到底没有到面目全非的地步,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足以判定,而且尸体的大指姆上有一个扳指,这个扳指他在半个月前检查赌坊烧死的人的时候,亲眼看到楚海带着。

“夜姑娘,若是方便,小人现在就带着人一个个审问贵庄子上的人。”严楞转身对夜摇光抱拳道。

“严捕头请便。”夜摇光转头吩咐李栓,“你去召集庄子上的人,听从严捕头的召唤。”

“小的这就去。”李栓哪敢耽搁。

严楞也立刻井然有序的吩咐带来的捕快各行其事。

等到人群散去,尸体也被搬走,温亭湛和杨子君才跑了上来:“摇摇,池子里怎么会尸体?”

“尸体是楚海,若是我猜得没错,凶手应该是楚江。”夜摇光笑道。

“这位小公子有些面善。”严楞看着温亭湛,“不知小公子贵姓?”

“小子姓温。”温亭湛平和的回答。

严楞的目光一亮:“小公子可是温三爷之子?”

“家父家中行三,名讳长松。”温亭湛道,“捕头识得家父?”

“识得,识得,怎会不识得。”严楞有些激动,“当初在府城之时,若不是三哥指点,哪有我今日,说起来三哥还曾救过我一命,只是后来我寻到了生身父母,才离开了豫章郡,今年为两老守完孝便又回到了庐陵县,不知三哥现在可好。”

严楞也曾经去豫章郡打听过温长松的下落,只打听到在庐陵县,当初和温长松在一起时也不曾听温长松具体说过家住何处,所以他来了庐陵县做了一个捕快,就是想找到温长松,半年前机缘巧合被县令看上了眼,提拔为总捕头,因为公务繁忙,一直没有紧着打听温长松家住何方,想着有缘分总会碰到。

“家父家慈都已经辞世。”温亭湛目光黯然的说道。

严楞本就大而有神的眼睛这一瞪,顿时有些吓人,身高八尺有余的大汉子竟然红了眼眶:“三哥和三嫂怎么会……他们是怎么……没的?”

“一切都是一场意外。”见温亭湛张嘴欲言,夜摇光便开口,虽然夜摇光知道严楞是真情流露,可严楞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性格,告诉严楞真相并不是好事,便截住了温亭湛的话,将外界知道的温长松夫妇的死因说了一遍。

“三哥……”严楞眼泪都留下来,胡乱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以后严叔会照顾你。”

温亭湛的眼眶也有些红,不过他已经慢慢学会将情绪内敛,所以很快就平复下来,诚恳道:“多谢严叔,侄儿现在很好,侄儿和摇摇住在杜家村,严叔若是得空,可以来家中做客。”

严楞擦干眼睛,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穿戴和面色都不错,才放了心,点头道:“等这事了了,严叔就去看你们。”顿了顿又道,“三哥和三嫂,在天有灵,见你们姐弟两过得如此好,定然会欣慰。”

严楞的一句话,让夜摇光忍不住噗哧笑出声,而温亭湛小脸黑了黑,才很认真的纠正:“严叔,摇摇是我娘子。”

第43章:血光之灾

“啊?”严楞一愣,然后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夜摇光,他一直以为夜摇光乃是温长松和柳氏收养的女儿,因为夜摇光看着比温亭湛大上几岁,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虽然县太爷叮嘱了要对这位夜姑娘客气,但也不可能告诉他其他,比如夜摇光是童养媳。

“大哥,我们已经将所有人都问了一遍,也录了供词,并让他们按了手印。”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一个捕快捧着一叠纸跑了过来。

严楞是个大字不识的,要不然也不会和温长松断了联系,抓过来也没有装模作样的看一遍,就叠好收好,然后对温亭湛道:“这里死了人,住着不吉利,你们还是回去住吧,等严叔把这事办妥了,就去寻你们。”

“严叔去办正事吧,我和摇摇会尽早归家。”温亭湛点头,他眼里死过人的地方也是不吉利。

“等等。”严楞就要走的时候,夜摇光突然开了口,然后看着严楞道,“严叔这三日行事要小心,你有血光之灾。”

眉浓且重,跨天仓,眉头紧聚,眉尾大弧度开叉,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面相。夜摇光在见到严楞的第一面就发现了,只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这天下每天都有人死于灾祸,她总不能每一个人都管吧?若不是有严楞和温亭湛相认的插曲,严楞是一个品德不错的人,她绝对不会开口提醒。

夜摇光这话,唬了严楞一跳。

而温亭湛却对夜摇光的话信服不已,于是忙道:“严叔你一定要听摇摇的话,摇摇说有定然就有。”

严楞还没有开口,他身边的捕快就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大哥,我前日和师爷喝酒,师爷说这位夜姑娘是个知天机的人。”

原本不信的严楞顿时有些心惊,迅速收敛心神:“我并未得罪过人……”

“严叔给我一个铜钱。”夜摇光突然道。

众人都是一阵莫名,严楞却还是乖乖的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钱给了夜摇光。

夜摇光接过一枚铜钱,将一张符纸从腰间取出:“严叔这三日,将这道符纸随身携带。”

这是一道化煞符,是夜摇光平日里有时间就绘制出来以备不时之需,风水之中不仅仅是家宅会犯煞,就连命里也有不少凶神恶煞,这道符勉强可以让严楞渡过死劫,但因为她的修为不够,符纸的威力有限,严楞怎么也得吃些苦头。

这些话,夜摇光没有告诉严楞,严楞带着人走了。

“摇摇,严叔不会有事吧?”温亭湛问道。

“你很关心他?”夜摇光斜睨着温亭湛,“不过一面之缘,他是善是恶你都不知晓,却这般信任他?”

“我能够感觉到他没有恶意。”温亭湛想了想才说道。

夜摇光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温亭湛抿了抿唇才道:“就算我感觉错了,还有你,你不会让我被人欺骗,你能够一文钱给他一张符纸,便是知道他不是为非作歹之人。”

夜摇光轻轻的笑了笑:“既然我给了他一道符纸,你为何还担心他?”

“因为你方才的神色。”温亭湛幽深的目光落在夜摇光的身上,“你在给严叔符纸的时候,眉峰微微动了动,每一次你有疑虑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动作,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夜摇光惊骇,这个动作她自己知道,但这是习惯,而且这个动作几乎是没有任何变化,上辈子她有个交好十多年的姐妹,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发现她这一个小秘密,便忍不住向她炫耀,所以她才知道。可她来到这里才多久,就这么短的时候,这个九岁的男孩竟然已经察觉。

“眼睛真尖!”夜摇光扫了温亭湛一眼,提步就走。

“摇摇,你先别走,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温亭湛追上去。

“为什么离开?这里也是我们的家。”

“这里死过人……”

“自恒古以来,时代变迁,朝代更替,我问你何处没有死过人?千百年前谁知道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是不是尸骸遍野?”夜摇光停住脚步。

温亭湛闻言顿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回答。

“冤有头债有主,莫说此事与我们无关,便是有关,有我在,你何惧?”

少女的声音有着女性少有的磁性,她的声音那样的轻,话却那样的重,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间,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着那六个字。

有我在,你何惧。

愣愣的望着一身鸭黄色罗裙的少女远去,她走过桂花盛开的庭院,裙裾在她转角的一瞬间蹁跹而起,掀起了几片细碎的落花。

日已偏西,他看着金灿灿泛红的日光,觉得心里一片温暖。他想终有一天,他会对她说同样的话,他会成长到能够给她一世安好的高度。

晚膳前,夜摇光将李栓叫了来:“你现在去召集佃户,告诉他们后日收割粮食,今年所有的租子只要两成。”

两成不多也不算少,夜摇光不是圣母,她是很可怜被压榨的农民,所以她不压榨,并不代表要接济,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她懂,并且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她还没有打破并且从新制定规矩的能力和权利,因此没有任性的资格。

李栓听了大惊之后是大喜:“小的代替乡里乡亲给东家磕头。”

“不用如此,你去吧,我会留在这里直到粮食交割之后。”夜摇光道。

李栓忙站起身,迅速的跑出去,浑身都充满着喜悦,见此夜摇光点了点头,这个决定李栓并没有收益,却仿若受益人一样高兴,证明他知恩图报,因为李家村的人对他曾有恩,所以他为李家村的人高兴。

很快这个消息就散布出去,然后李家村的里正和族长相携而来,说是要亲自感谢夜摇光,夜摇光知道他们来表达谢意只是其中之一,其二恐怕是担心他们施恩是想要收回土地,不再让他们继续租种,来打听消息,故而并没有见他们,而是让温亭湛去见,既然温亭湛想要更了解农务,和这些人接触是必要的。

第44章:斗法

不知道温亭湛如何与李家村里正和族长说的,反正老家伙们是感恩戴德的走了,第二日风平浪静,第三日整个李家村的人都动了,丰收喜悦的声音传得很远,温亭湛看到辛勤劳苦的农民吃的并不好,于是让李栓拿了银子买了一些肉,在庄子上做好到正午给每户送上一碗。赢得了一片赞誉,当然温亭湛并不过分,只是中午送一碗,夜摇光也不阻止。

温亭湛和杨子君都跟着田里跑前跑后,夜摇光也没有闲着,将宅子的风水看了一遍,问题不大,就略作了改动,池塘里面的藕都挖了起来,夜摇光又绘制了几道符煎成水,将沾染的死气洗去,然后让李栓拉到县丞去卖,专挑大户人家。

温亭湛对此举颇有微词,因为古人对于尸体很忌讳,被夜摇光一句淤泥里死鱼也是生命,怎么就不见你忌讳给堵住了。夜摇光可不想浪费粮食,在古代藕可是很贵的东西,而且东西是好东西,为啥不能卖?

没过几日,楚海的死因就被查清了,原来是楚海不愿意拿钱出来给楚江填补窟窿,楚江一怒之下就下了狠手,楚家本就风雨飘摇,楚江之前就打死了人,不过楚河拿钱让死者的家属改了口供才被放出来,这一下子是栽了进去了,而楚河一下子痛失两个弟弟,也病倒在榻上,和楚家交好的人大多赶快划清了界限,有些还趁机踩上两脚。

这些事情,被去县城里面卖藕的王木和李栓绘声绘色的讲给夜摇光听。

“你说楚家要将镇上的宅子卖了?”夜摇光听到这里才插了一句话。

“是啊,那么大一栋宅子,只卖一百五十两。”王木道。

“你去寻杜牙侩,那栋宅子我买了。”夜摇光拿出一百六十两给王木。她倒不是看上了楚家的宅子,而是楚家的宅子被她动了手脚,谁住进去都得倒霉,楚家是先撞上她,其他人却和她没有仇怨。

“楚家这次宅子没有让杜牙侩牵线。”王木对夜摇光说道。

因为这个庄子出了尸体的缘故,杜牙侩当即去找了楚河,以此提出了赔偿,要了二百两回来,当然都是拿给了夜摇光,也因此和楚家交恶,楚家现在被各处追逼债务,变卖的东西很多,却没有寻杜海。

“不管寻的是谁,把楚家大宅拿下。”夜摇光又抽出一百两。

一旦有了竞争对手,价钱总是有意外,不过二百五十两已经是她的底线,有人一定要出大价钱要楚家的宅院,大不了她抽个机会去将那石磨给挖出来便是。

王木去了一趟镇上,很快就回来了,因为宅子没有买到手。

“姑娘,镇上突然有一位御史大人告老还乡,回了太和镇,这位御史大人幼时家贫,祖宅早已经变卖,恰好遇上楚家的宅院,故而出了三百两买下,小的去的时候,楚家的宅院已经被买走。”

“不怪你,奔波了一天,去休息吧。”夜摇光让王妮儿将钱守了回来,安抚了王木一句才问道,“那位御史何时搬进去?”

“明日。”王木回道,“似乎楚家早已经打听到这事儿,所以放出卖宅子的风声之前就已经和韩家的人接上了,今日韩家的下人已经在布置家宅,因为姑娘特别吩咐,所以小的问了一句,明日韩家人就会赶回来。”

“这么快?”夜摇光有些诧异,还想着打着去看望杨大太太的旗号,不着痕迹的去一趟镇上,却没有想到韩家人来的这么快。

夜里,夜摇光叮嘱了温亭湛一声,就带着金子趁着夜色去了镇上。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她没有用车,她已经两次排毒,步伐轻盈虽然还不至于飞檐走壁,但却也是常人难极,和金子一起修炼过后,修为更是大涨。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脸不红气不喘的出现在了楚家大宅门前。

夜摇光并没有进入楚家大宅,而是直奔主题。

“楚家人会霉运加身,竟然是一个小丫头下的黑手。”这略带着一点轻蔑的声音自夜摇光的身后响起。

夜摇光身体一僵,转身看到一个一身浅蓝色道袍,容貌只不过二十一二岁的青年道人,他手中握着拂尘,微扬着下巴,有种用鼻孔看夜摇光的架势。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之事,与你何干?”夜摇光指尖运足五行之气,击在石磨之上,石磨顿时化成了飞灰。

这一举动倒是让那道人脸色凝滞了一下,眼睛眯了眯。

“喔喔喔!”这时因为不想挖土而爬到树上的金子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跳了下来,蹲在夜摇光的肩膀上,对着道人龇牙咧嘴。

那道人看到金子眼睛顿时比金子的眼瞳还亮,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残害一家,待你长大岂不是为祸一方?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小妖孽。”

“嗤!”夜摇光一声讥笑,“想要杀人夺宝,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那道人顿时大怒,只见他脚步一踏,快如闪电的朝着夜摇光袭来,五指成爪,指印带着一股劲风,挂在楚家大宅门前的两个灯笼的烛火都因此一灭,然后又迅速的燃起来。

夜摇光指尖凝气,手诀翻动,在道人袭来的一瞬间竟然凭空的消失不见了。

那道人却脸色不变:“小小障眼法,也敢拿出来献丑?”

但见他掌心一抬,一团火苗凭空而出,指尖飞弹,四点小火苗就定格在半空之中的四个正方向,而后交织出一道无形的光,将整个楚家大宅的门前照亮,夜摇光的身形也被照出来。

在夜摇光的身影出现的一瞬间,道人拂尘一扫,强劲刚猛的风朝着夜摇光站定的方向如刀的戾气一般袭去。

夜摇光快速的躲过,那道人却舞动拂尘操控着那一股气流,紧追不舍,丝毫不给夜摇光喘息的机会。

金子见到夜摇光毫无还手的空隙,身子一跃,一个漂亮的劈腿扫过去。

第45章:再遇陌钦

道人的道行也不高,对付夜摇光一直是全神贯注,他是认得金子是神猴,神猴这么小根本没有任何攻击力,所以一点防备也没有,才会被金子这么快这么精准的速度给偷袭个正着。

被金子一脚踢在脸上,还见了血,那道人当场就怒了,从腰间抽出一张符纸,朝着金子飞击而去,那符纸蕴含的力量绝不是这个道人可以绘制出来,应当是师门给的法宝,夜摇光光是感受到就觉得心惊。

金子是神猴,自然感觉到了危险,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可偏偏它动不了,仿佛被什么给定住了一般。

夜摇光见此快速的闪身挡在了金子的面前,双手交叉运气,勉勉强强的挡住了那一股力量,却感觉自己仿佛在龙卷风的面前做垂死的挣扎一般费力。

“不自量力!”道人伸手擦掉唇角的血迹,目光阴狠,指尖运气朝着符纸飞击而来。

那一股力量仿若压倒骆驼最后的一根草,夜摇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连同金子被飞击出去,不过大部分的力量被夜摇光给挡住,金子并没有受伤,一落地,就立刻抱起夜摇光快速的逃跑。

夜摇光并不重,金子这半个月的修炼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否则也不会一脚将那道人踢得吐血,因为夜摇光比它大了不少,抱起夜摇光虽然有些吃力,但危险之下也跑的飞快,几乎是一股眨眼就不见了影。

道人气急败坏,老祖就要过大寿,他寻遍了许多地方都没有寻到一个出彩的寿礼,若不是知道这韩磊有一个宝物他也不会寻上门,然后受韩磊所托帮他看看家宅,一到这里就碰上了夜摇光,有什么东西能够比神猴更珍贵?若是他将神猴带回去,必然是大功一件!

所以他绝不能看着到了嘴边的肉就这么跑了!

身后的紧追不舍,受了重伤的夜摇光感觉到金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毕竟带着她,忍着浑身的剧痛,她取出罗盘。

今日是辛亥月辛亥日,星宿上东方亢金龙大凶,必然是死门,冲煞上冲蛇煞西,东北,西北虽无冲克刑煞但也没有助力,喜神福神生门竟然都在西南方向!

“往咳咳咳……往西南。”用罗盘确定了西南方,立刻对金子指着。说完,夜摇光觉得喉头仿若被火灼了一般,撕裂火辣的疼痛从肺腑之中传来,眼前一片漆黑,在金子猛然一个转向,终于受不住冲击力量晕了过去。

金子一个劲儿的拼命往夜摇光指的方向跑,一不小心踩了一条沉睡的大蛇也不知道,然后这条大蛇在金子闪电一般消失不见之后,抬起头恰好撞上追上来的道人,立刻对道人发动了攻击。

就因为这一个插曲,给金子缓冲的时间,不过那一条蟒蛇并无毒,连夜摇光都能够击伤的道人也没有费多少功夫便将之解决。

“少爷,这紫昙何时开花啊?”牧童打着盹,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抱怨着。

黑夜下,一袭浅蓝色布衫的男子,他站在一片灌木之中,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夜风撩绕之下轻轻的飞舞,时不时零星的萤火虫飞起,将他点缀的犹如黑夜之中遗世的谪仙。远在天空的皓月照应着他半边脸颊,将那白皙玉润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雅柔和,他半合着眼帘,长翘的睫毛犹如展翅欲飞的蝶翼,星子般的目光深邃而又神秘,指尖掐着一只昙花根茎,一朵白色的昙花盛开在他的唇边。

他倾身低嗅昙花,月下美人,美人月下羞花。

夜摇光被金子颠簸醒来,掀开朦胧的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绝美的画面。

“是谁?”清雅温润的神医公子那一瞬间眼眸犀利如利剑。

“喔喔喔!”金子认出了陌钦,赶忙奔了上去。

陌钦极佳的视力看到来人,不由收敛了气势。

金子奔到近前,再也支持不住的放下夜摇光,就四肢朝天的瘫了。

“你怎会受如此重的伤?”陌钦蹲身替夜摇光号脉,然后从腰间取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白玉珠子般的药丸子,喂给夜摇光。

夜摇光艰难的咽下,然后喘了一口气道:“后面……有人。”

陌钦的目光一沉:“牧童,你带夜姑娘先离开。”

牧童赶忙上前说了一句姑娘得罪了,就背上夜摇光,一把拽起累瘫的金子离开,看起来廋弱的牧童,竟然一点也不费力的样子。

原来是高手啊,这样想着夜摇光安心的闭上眼睡觉了。

牧童带着夜摇光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在转角,那道人就追了上来,他追踪的气息竟然在这里就断了,只看到夜色下有一个男子负手而立。

“阁下是……”道人还没有说完,陌钦的脸便从月光之中侧过来,恰好被照亮,看清陌钦的容颜之后,道人惊骇,“陌少宗主!”

这个人,陌钦并不认识,星辰般的眼眸眯了眯:“你是何人。”

“归仪门复字辈复冲见过陌少宗主。”方才还嚣张的不行的复冲这会儿见到陌钦,仿若百姓见到了帝王一般毕恭毕敬。

“原来是归仪门的人,你行色匆匆,来此何事?”陌钦眼脸都没有动一动,指尖继续拨弄着手中的昙花。

“老祖大寿,复冲下山一则历练,二则为老祖寻找寿礼,不想竟然能够遇上陌少宗主。”复冲规规矩矩的回答,“方才追一人至此,不知陌少宗主可有见到一个未及豆蔻的白衣女子……”

“见着了如何,没有见着又如何?”陌钦淡淡的打断复冲的话,“本少主在此赏花,好好的雅兴被你扰乱,你说本少主该如何找回好心情?”

复冲脸色一白,这位的手段俗世的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们这些世外之人可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这位可是排在他们最不能得罪的人中前三!要是传回师门,只怕他就是死路一条。

“复冲无意冲撞少宗主,还请少宗主宽恕。”复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罢了,本少主素来是个宽厚的性子,将你手中的培元丹给本少主压压惊,此事便作罢。”

望着陌钦一副恩赐的模样,复冲险些吐血,培元丹师门每十年才赐下一次,每一次只有十人能够得到,他恰好是今年得到,因为修为还不到最佳服用时期,一直没有舍得吃,却没有想到……

第46章:令人眷恋的温暖

即便是再不舍,再肉痛,再后悔,复冲就没有想过不给,除非他不要命,只能暗道自己倒霉,遇上谁不好,偏偏遇上了这位!

最后复冲留下了培元丹走了,而陌钦采到了他等待已久的紫昙花,然后带着紫昙花去了半山上,半山上有一个小木屋,是他临时的歇脚点。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守在小木屋外的牧童,看着带着紫昙花回来的陌钦,整个白净的娃娃脸都绽放出喜悦。

“我何时说过要回去?”陌钦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走进小木屋,直接去了主屋,床榻上躺着的赫然便是脸色苍白的夜摇光。

“少爷,我们不回去?”牧童仿若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般尖叫,然后哭丧着一张小脸,“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你难道不想珺玥姑娘吗?”

“明日就送你回去。”陌钦掀袍在榻沿坐下,然后再给夜摇光号脉。

“少爷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牧童一脸哀痛。

陌钦并未理会牧童,他发现夜摇光的身体不像之前那么糟糕,才起身从一个背篓里面取出一个竹筒。

“少爷,您要干嘛!”牧童看着自己的少爷将竹筒给打开,顿时眼睛都凸出来,“少爷这可是雪心水,我们好不容易才收集到这么一点,您不会要倒出来给夜姑娘喝吧?”

陌钦根本没有看牧童一眼,打开了竹筒的盖子,冰冷的寒气喷薄而出,在半空之中久久不散,陌钦取了一个竹制的杯子,倒了一杯,将从复冲那里要来的培元丹扔进入,举止优雅的晃了晃杯子,才端着杯子走到床头,扶起夜摇光,将杯中的东西一点点的喂入夜摇光的口中。

沉睡之中的夜摇光,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液体滑入她的喉头,喉咙那一股撕裂的干痛被缓解,而那一股液体之中又混含着说不清的东西一点点的将她受伤的肺腑修复,舒舒服服的感觉让她很快就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夜摇光昏睡了两日,虽然昏迷着,但是却清晰的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虽然无法调动气息,已经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对上金子金灿灿的脸盘,夜摇光嫌恶的一把将之推开,然后起身下塌,离开了房间,陌钦和牧童都不在。

夜摇光自己找到了水源简单的清理了一遍,却依然没有看到陌钦的踪影,她不由打量起屋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小小的一个屋子,竟然布着三个阵法。

夜摇光一时兴起,就闯入了阵中,带着罗盘,夜摇光算计着,癸丑日,值符天冲星在震三宫,于是她往东北方向走了三步,九天在巽四宫……这样一步步的推算,额头上渐渐有了汗渍,才堪堪破了两个局,最后一个阵法,夜摇光目光微眯,看着天上的日头,竟然不动了。

罗盘上的指针突然一转,夜摇光看着日光洒下,唇角一勾便朝着指针的方向而去,原本破开的阵法,竟然袭来一股劲风,犹如神龙摆尾一般势不可挡,夜摇光被这一股力量给击飞。

她飞过木屋之后,一抹淡蓝色的身影飞跃而来,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中,她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青草药之香,侧首就看到陌钦俊美的容颜。

“我在阵外设了陷阱,即便破了我的阵法,也会被震伤。”陌钦带着夜摇光飘旋落地,伸手扣住她的脉搏,发现夜摇光并没有被震伤,不由扬了扬眉。

“我一直以为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夜摇光看着陌钦。

“我是医者。”陌钦点了点头,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他不过是气息内敛,除非修为比他高,否则怎么可能看得透他的实力?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她想起了在客栈里,她竟然给了陌钦一道符纸,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以陌钦的本事,那一点阴煞之气,根本伤不了他。

“山医命卜相,我只通山医。”陌钦何等人,历经千面也不为过,几乎是一眼就看透了夜摇光心中所想,便解释道,“那日得多谢你那一道化煞符。”

这倒不是安慰夜摇光,他自幼体内有一种毒素,是不能沾染煞气死气阴气这三种东西,一旦不慎入体,必将后患无穷。

夜摇光扯了扯唇角:“我已经离家两日有余,若是再不归家,家中之人必然担忧,我欠你一个恩情我会记下,你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便上门来寻我。”

“好。”陌钦只有简洁的一个字。

夜摇光也没有留恋,就带着金子走了,虽然美男很可贵,可家中小相公还担心着呢。等到夜摇光回到李家村已经是日落西山。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少爷都快急死了。”守在门口的王妮儿,远远的看到夜摇光,连忙小跑着迎上来。

“湛哥儿呢?”夜摇光也有点担心。

“少爷去镇上孟家,估摸着……”

“摇摇!”王妮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远远的一声呼喊便传来。

夜摇光回过头,看着夕阳下距离她还有很远的黄土路上,温亭湛跳下了马车,朝着她狂奔而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之后如释重负的喜悦,喜悦的让他忘了马车可比他的脚程更快……

“摇摇。”温亭湛跑到夜摇光的面前,双手抓着她的双臂,“摇摇,你有没有事,你这两日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夜摇光心里有些温暖,在前世从来不曾有一个人这样等待她,就算她数年不归家,也不会有任何焦急,说好听一点是相信她的能力,其实不过是冷漠家庭的无情罢了。不知道她斗法而死,她所谓的父母会不会为她落下一滴眼泪,亦或者听到她的死讯之后,冷嗤一声,夜家没有这样无用的女儿。

夕阳的光很温暖,少年的目光却比夕阳更加的温暖,那一缕缕温暖从细碎的阳光射入夜摇光的眼底,然后蔓延到她的体内,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人世间有一种温度令人眷恋,而她也是一个需要温情的人。

第47章:打猎何须弓箭

消失的这两日发生了什么,夜摇光并没有告诉温亭湛,只推说她临时遇上了一点事情,并再三保证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才把温亭湛给哄好。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夜摇光老老实实的呆在庄子上休养,温亭湛跟着金子一个月来的飞跑倒是真有点健步如飞的姿态。

十月下旬的时候,温亭湛他们即将开课,庄子上的事情基本解决,租子收上来夜摇光留了三成在庄子上,剩下的都一起到带回了杜家村。这期间府城庄子上的庄头也来拜见过夜摇光一次,庄头叫黄大力,四十来岁,虽然好酒色,但为人大方且忠诚,夜摇光也就依然用了他。

府城的租子一样只收了两成,果园里面种了三种水果,柿子、葡萄和朱柰(nai),柰是古人对苹果的称呼,苹果在中国历史其实非常的悠久,宋朝已经出现了咏苹果的诗句:虞翻宅里起秋风,翠叶玲珑剪未工,错认如花枝上艳,不知荚子缀猩红。

这让喜欢吃水果的夜摇光欣喜不已,手一挥就赏了黄大力十两银子,然后命他们快速的将水果都送到杜家村,各家送了一些,村子里也每一户送了一点,剩下的就被夜摇光给田嫂子建议,变着法做了好些东西吃入腹中。府城庄子上田地里也是种着稻谷,而夜摇光新买的五百亩良田都种这水稻,虽然受天气影响,收成并不算理想,加起来也有十几石,夜摇光并没有打算卖掉,全部堆入了粮仓,将家里的粮仓都堆得满满的。

“摇摇,我们去山上打猎吧。”温亭湛穿上了林氏赶制出来的劲装,拿着刚刚定制取回来的弓箭,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自从回到杜家村,温亭湛和金子跑了一圈山上发现了不少肥美的野物就一直念叨着要去打猎,杨子君也是心动不已,若不是夜摇光压着,怕是他们两个早就奔上去了,如今衣服弓箭都备好,又是休沐日,夜摇光看着已经十一月初,再过半个月天便会转凉,大多数动物就要冬眠,再不去打猎,只怕要等来年,而且温亭湛的身手也一日千里,就没有拦着。

“我今日也无事,随你们一道。”夜摇光点头。

温亭湛和杨子君的眼睛都亮了,只差欢呼出声。

三人在半路上遇上了杜荇,杜荇背着药篓子,看着温亭湛和杨子君的装扮,扫过他们手中的弓箭:“你们这是……要去打猎?”

“是啊,杜四叔。”温亭湛笑着点头。

“这正是猛兽存食的时候,你们可要当心。”这一段时日,杜荇已经将夜摇光的本事了解不少,所以并没有阻止,而是细声叮咛。

“四叔放心,我们省的。”温亭湛道。

然后一行人才深入山中,这段时日温亭湛和金子每日天微亮的时候就在深山里蹿,早已经将猎物喜欢聚集的位置摸透。

“脚步放轻。”温亭湛看到两只低头喝水的雄鹿,立刻附耳叮嘱杨子君。

杨子君险些将呼吸都屏住,可奈何温亭湛正搭弓还没有来得及射箭,杨子君便不慎踩到一根枯枝,清脆的声音立刻惊醒了两只鹿,撒腿就赶忙逃命的跑。

“允禾,我……”

“先追!”温亭湛一把抓着杨子君就朝着鹿追去,一边追,一边将搭好的弓箭对准鹿,只待拉近距离就射出。

然而,连发了两箭都没有射中,反而让猎物给跑丢了。

“你不曾学过骑射,有不足之处实属正常,何必懊恼,林子这么大,没有了野鹿,还有其他猎物,天日尚早,再寻便是。”夜摇光看着温亭湛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安慰道。

虽然温亭湛已经有了功夫底子,可弯弓射箭有其诀窍,夜摇光不懂,温亭湛也不懂,当然这东西不难,夜摇光带温亭湛来打猎就是让他多自个儿琢磨,并且体会一下丛林生存的法则。

温亭湛很快就打起精神,然后和杨子君又朝着另外一地方寻去,夜摇光让金子跟着他们,以防有什么意外,金子可以及时通知她,自己寻了一棵树,一跃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臂躺下。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温亭湛和杨子君就回来了,手上很寒碜拖着一只瘦小的野兔,两人进山时的高昂气势早不见影,只有满满的疲倦。

金子回到夜摇光的身边,就迫不及待的比划着,述说着他们两人有多惨,有多笨,说完还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副它不认识他们的模样。

夜摇光哭笑不得的伸手弹了弹金子的脑门,才对二人道:“山里以打猎为生的猎人也未必日日都有收获,今日不行,明日我们再来便是。”

“我只是想让摇摇换点口味。”温亭湛闷声道。

夜摇光一愣,她蓦然想起来,几天前她似乎不经意说了一句天天都是这些肉,有些腻歪,没有想到她不过随口一说,温亭湛竟然谨记于心。

心里暖暖的夜摇光跳下树来:“想吃野味,很简单。”

说完,夜摇光指尖一挽,根据五行之气来判断猎物的方向,不得不说陌钦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她回来之后修炼得更快了,好似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快,所以现在她已经可以顺着五行之气的波动判断不同东西的方位。

敛了气,夜摇光就朝着右前方飞跃而去,远远的将温亭湛和杨子君还有金子给甩下,很快就再一次寻到了鹿群,夜摇光迅速的翻身,不发出一丁点声响躲在了石碓之后,指尖微动,一缕缕无形的五行之气飘散而出。

闻到这一点五行之气的鹿好似打了兴奋剂一般站了起来,就朝着夜摇光这个方向飞奔而来,被夜摇光绕了几圈之后,砰的一声狠狠的撞在了石碓之上,然后晃了几晃,便晕了过去。

后赶来的温亭湛和杨子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就这么简单?顿时觉得他们方才追着鹿群狂奔的举动好傻。

“咯,打猎何须弓箭?”夜摇光用嘴努了努肥硕的雄鹿躺下的地方。

第48章:遇到大黑熊

这个打击让温亭湛和杨子君都体无完肤。不过已经习以为常的二人也只是沮丧了一会儿,就立刻沉浸在可以吃野味的高兴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摇光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温亭湛和杨子君也打了一个狍子,狍子也是鹿的一个品种。

夜摇光弄晕的是一只成年雄鹿,大约有一百五十公斤重,而温亭湛和杨子君合力打的狍子也有一百公斤的样子,温亭湛看了看他们三人,便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人来帮忙抬下去。”

夜摇光上前,一手拎起雄鹿的角,一手拎起狍子的腿,毫不费力的将两百多斤的东西给拎了起来,看得温亭湛和杨子君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允禾,姐姐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杨子君拉着温亭湛咬耳朵。他已经习惯叫夜摇光姐姐,打心底佩服夜摇光。

温亭湛快速的收敛惊色:“摇摇是修炼之人。”

温亭湛说的没有错,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夜摇光控制着四周散布的五行之气,将两个猎物给托了起来,其实她本人没有费太大的力气,若不是害怕有人看到两个死物漂浮在半空之中,被吓得半死,夜摇光连伸手都不愿意。

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夜摇光脚步猛然一顿。

“摇摇怎么了?”跟在后面的温亭湛险些撞在鹿身上,刹住脚步问。

夜摇光还没有回话,金子便整个身子一僵,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温亭湛霎时惊觉,第一反应是转过身将夜摇光护在了身后。

夜摇光见此目光一暖,侧了身体让开路:“你们先走。”

“不行,我们……”

杨子君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抿唇沉默着的温亭湛就拉着他走:“摇摇,你要小心。”

“允禾,你怎么可以……”

杨子君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温亭湛快步拉走,温亭湛心里比谁都担心,可他们现在人小力薄留下来只能是给夜摇光添乱,反而会让夜摇光为了保护他们而分心,而且他相信夜摇光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温亭湛和杨子君才刚刚走了没有多久,一抹壮硕的黑影,就从丛林之中蹿了出来,约莫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粗实的胳膊和腿并没有减缓它的速度,几乎是几个眨眼之间就朝着夜摇光狂奔而来。

竟然是一只成年的熊瞎子,熊是一种非常聪明和敏锐的动物,显然这里应该是它常年聚集的地方,所以才会没有老虎狮子等动物的身影,一方土地一个霸主这是丛林的规则,夜摇光他们定然是闯入它的领地,激发了它的攻击性。

熊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夜摇光,她一跃而起,从黑熊的身体之上轻盈如蝴蝶般飞跃而过,同时一脚踢在了黑熊的背上,黑熊被力推着翻滚了几圈,很快就双手刨了刨地面,又朝着夜摇光狂奔而来。爆发的巨大力量,仿若他的四肢每一次触及地面,地面都为之抖了一抖。

“哟,生气了?”夜摇光见着这架势,一手攀着树干,柔软的身子犹如蛇一般灵巧的快速梭了上去,“大个头,我不想伤你性命,速速离去。”

黑熊似乎听明白了夜摇光的话,却认为夜摇光在深深的轻视它,当即愤怒异常,双掌抱住树根就使劲的摇晃,一颗需要这只黑熊环臂而抱的树竟然如同在暴风雨之中飘摇般,可见这家伙的力量有多大,一掌下去估计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就小命呜呼了。

摇了一会儿没有将夜摇光给摇下来,黑熊干脆就蹭蹭蹭的往树上爬,夜摇光见此很无奈。只能一掌击在树干之上,五行之气顺着树枝一层层震下去,黑熊在树干之上,犹如触电一般身子一阵阵的抖动,很快就止不住的松了手,重重的砸了下去,发出惊人的吼声。

这片树林的鸟类都被吓得扑腾着翅膀快速的朝着天空飞去,笨重的黑熊仰躺着砸在地面上,似乎有点晕,半晌都没有翻过身来,夜摇光一跃而下,在黑熊要反抗的时候,一掌打在它的脑袋上。

这一下黑熊彻底安静了,虽然没有昏迷,但却傻愣愣的好似呆了一般,夜摇光见此摇头道:“非要吃了苦头,才学乖。”

“哦嗷~~~”黑熊发出哀戚的声音。

夜摇光看着那一双漆黑的有点湿漉漉的眼睛可一点没有心软,但她就没有打算杀了这只黑熊,因为这只黑熊有了一定的灵性,对于吃熊掌也没有兴趣,伸手敲了敲它的脑袋:“今日就饶你一命。”

说完,就走了。

在山腰等着的温亭湛一直紧绷着身体,等听到熊的怒吼之声差一点就没有忍住奔上去,不过一直被金子给拉着,直到见到夜摇光完好无损的拖着野鹿和狍子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回去烤鹿肉!”夜摇光看着两个小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就知道是被熊的声音给吓到了。

“姐姐,熊呢?”杨子君心有余悸的往后望了望。

“怎么?想吃熊掌?”夜摇光挑眉。

“我哪敢,我只是想问问,那只熊怎么样了?”杨子君弱弱的说道。

“放了。”夜摇光很干脆的说道,“那只熊虽然年纪不大,可得了机缘,有些灵性,万物修行不易,能饶过且饶过。”

人修炼起来都那么艰难,更何况低等的野兽,这是夜摇光第一次遇到有了灵性的野兽,前世根本没有见过,而金子不是修炼得来的灵性,而是天生神猴,所以夜摇光才会觉得难得。

对此,温亭湛没有什么想法,只要夜摇光高兴就行,而杨子君觉得夜摇光在他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越来越令人仰望。

当天晚上,不但他们美美吃了一顿野味,就连邻里也受惠,夜摇光将鹿上能够入药,包括珍贵的鹿茸都送给了杜荇,其他一家送了一斤肉的样子,让杜家村的人更喜欢他们,从前觉得他们命硬克亲的人也默许自家的孩子上门,令他们渐渐的融入了村子里。

第49章:九重五行大阵

第二日发生了一件令夜摇光分外高兴的事情,一大早她修炼完毕,还没有来得及用膳,就有人拉着一车子的东西寻上了门,这个人夜摇光很熟悉,正是当初从钱府一路送她回来的李管事。

“快吩咐田嫂子多准备一些吃食。”这么早就赶来,说明昨夜是连夜赶路,夜摇光连忙吩咐王妮儿。

“多谢姑娘,小人是奉命来给姑娘送梅花。”李管事说着就让带来的两个随从赶快将车上的梅花给小心的搬下来。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底,但是听到李管事说出来,夜摇光还是有些惊叹:“竟然这般快。”

才三个月,钱员外就将她要的梅花品种全部集齐了,夜摇光看着两个随从搬下来的梅花,有些已经开了花骨朵,都是极其完整的树,一路送来因为细心的呵护没有什么损伤。

“夫人想着早些给姑娘送来,姑娘现在种下,入冬的时候,指不定可以赏花了。”李管事回答,“小人前来,除了送花外,夫人还让小人给姑娘送一个消息,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子,来年我们府中就能够听到小少爷的笑声,这都得感谢姑娘。”

钱夫人都快三十了,在这个时代是非常的晚,有了孩子恐怕不知道多高兴,夜摇光早就看过钱夫人的八字,她命里有子。

“这是夫人的福源。”夜摇光谦虚一句。

“姑娘,饭菜备好。”

这时候王妮儿走了进来,夜摇光便道:“李管事带着两位小哥先去用膳,余下的事情,等三位用完膳再论。”

“姑娘体谅,小人就却之不恭了。”

等到李管事等人都下去了,夜摇光才上前查看梅花树,令她开心的就是每一种钱员外竟然都给她寻来了九颗,而且九颗都很完整。

数字也有阴阳之分,而九则是极阳,五居中,故而古人以九五之尊来形容帝王,这四十五颗梅花树,她可以布下九重五行大阵!不但吸纳天地之间的五行之气会成倍加速,更会经过九重大阵一层层凝练,最后浓缩成为最纯正的修炼之气,长年住在九重五行大阵内的人更可以延年益寿。

夜摇光一想就激动的不得了,连忙招来王妮儿:“去把你父亲叫来。”

王妮儿的父亲叫王东,原本就是楚家的花木匠,在这里养了两个月也差不多养好了,虽然落下了残疾,但到底行动还是自如。

“姑娘,您叫小的来是有吩咐?”王东在王森的搀扶下来的很快,一直感激主家给他们一家活路,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为主家尽力,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总算听到主家的召唤,所以不敢耽搁。

“你看看这些梅花树,你可有把握将它们全部在我的院子里种活?”夜摇光指着梅花树问道。

梅花树必须要保证可以种活,才能够布阵。

王东蹲下身,尽心尽力的将每棵树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对夜摇光道:“姑娘放心,这些树可以在院子里种活,不过这么多树,不知道姑娘要种在屋子的何处?”

“屋子外面,四面八方都要种下,一个方向五棵,再在院子的正中间种下五棵。”她要在九重五行大阵之内再遥相呼应一个八卦九宫阵。

如此一来,她的屋子就会如铁桶一般牢固,就算日日开着大门,也没有几个人可以闯的进来。

“若是如此,姑娘恐怕要改建宅子。”王东说道,“小的这就去外面看看土质,若有不足之处,早做准备。”

夜摇光的这栋宅子,进大门是走廊,走廊左边是一个月亮门,进去右转是进入内院的大门,而走廊右边这是院子恰好与内院站了整个院子的一左一右,梅花树根本不可能种在正中间。

“你去吧。”夜摇光点了点头。

本来夜摇光没有打算扩建宅子,但是好不容易可以布下九重五行阵,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决定等着温亭湛下学回来之后商量一番。

李管事并没有留多久,午膳过后就启程上路,夜摇光问他这些梅花树花费了多少,李管事只说钱员外夫妇感谢她,这些都是送给她的东西。

夜摇光也不为难李管事,打算等到钱夫人生了孩子,再送一份大礼。

温亭湛下学回来,还不等夜摇光问什么,就看到院子里多了那么多梅花树,于是主动问:“摇摇,你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梅花树?”

“是啊姐姐,这些都是稀有品种,这绿鄂品相这样好的可不好找。”杨子君也是凑上来,一脸好奇。

“这些是拿来布阵的树。”于是夜摇光又将五行仔细的给他们讲了讲,然后道,“湛哥儿,我打算扩建宅子。”

温亭湛听了夜摇光的部署,就知道现在的宅在不符合夜摇光布阵,可这是父母留下的宅子,他有些不想破坏它。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还保持原样,我只在外围扩建,只不过为了空出正中间的位置,可能要扩的比较大一点,少说也得是四进的宅子。”夜摇光下午就将分布图简单的勾出来,展开在二人的面前。

“这么大?”温亭湛有些吃惊,四进的宅子太大了。

“虽然有点大,可按照我的格局布置出来恰好。”夜摇光指着图纸,“我已经让王木寻人丈量好了我们屋外的地,这些做了标记的地方就是我要种下梅花树的地方,爹娘选的地方极好,按照这个格局建造出来,我们的宅子本身就会是一个风水极佳的宅院,再配上我布下的阵法,除了天灾避不过,住在宅子里基本万事大吉。”

“这么好,那我以后可要赖在姐姐家里。”杨子君被说的心动不已,就鼓动温亭湛,“宅子在外扩建,我们还能住在里面,也不耽搁事儿。”

“嗯,现在正好是秋收之后,村里的人也多,我们多请一些人,争取在一个月内完工,可以在新宅子里过年。”夜摇光也说道。

温亭湛看着夜摇光目光晶亮,似乎已经在畅想住在新宅子里,他也不是顽固的人,他知道如果不是夜摇光要保证爹娘留下的宅子完全不动,其实不用建这么大,所以也点了点头。

第50章:扩建宅子

得到了温亭湛的应允,夜摇光自然一刻都不能等,她立马亲自带着礼品去见了里正杜厚林,杜厚林四十出头,身体健朗,家中也算得上中农的水平,为人宽厚真诚,对温亭湛和夜摇光没有少照顾,夜摇光对他也很是尊敬。

“怎么又送礼,快拿回去,有什么事只管说一声便是。”杜厚林看着王木将礼物放下忙说道。

“杜大伯,这些都是旁人相赠之物,难道还不准我和湛哥儿有点好东西拿来孝敬您?”夜摇光说道,“再则我今儿来,还得麻烦杜大伯。”

“大伯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你和湛哥儿还是一个孩子,你们的日子还长着,湛哥儿看着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这读书啊科考啊,那样都不是一笔小钱,你们自个儿心中得有成算。”杜厚林语重心长的说道。

夜摇光认认真真的听了之后点头:“大伯您放心,我心里有计较,今日来是想把院子外面的地给买了,我和湛哥儿打算扩宅子。”

“你们家宅子还要扩建?”杜厚林吃惊。

“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不凑手,大伯也知道我的家学渊源,是故想要在宅子里布个养生的阵,但是现在的宅子施展不开。”见杜厚林有些不赞同的表情,便转而道,“大伯也说了湛哥儿势必要走科举路,若是家里没有那个闲钱,我也就不争这一点脸面,既然家里宽裕,自然要装点一下门面。恰好现在各家都闲下来,头几年我和湛哥儿多赖乡亲们照顾,如今想要回报一二,也找不到由头,恰好趁此请乡亲们帮忙建宅,也算是回顾乡亲们一些。”

夜摇光后面的话彻底的打动了杜厚林,杜家村一直算是富裕的村子,可今年的年景的的确确不好,大家的收成也就勉强够糊口,许多家里翻了地种下冬小麦就打算出去打短工,可那些活累不说,还挣不到几个钱,他感念于温亭湛和夜摇光发达了竟然从未忘记过村里的人。

“既然如此,大伯就带村子里的人应下这件事。”杜厚林慈和的笑着,“你们打算买多少地,请多少人?”

“我们打算把院子外一直到林叔林婶儿家之间的空地都买下来,另外一边也照着这个数。”夜摇光说道。

“那可是好大一片地,应该不少于五亩地!”杜厚林又被惊到,“你要见多大的宅子?”

“建个四进的宅院,带着几个花园。”夜摇光能够理解杜厚林的惊讶,一亩地约莫六百六十六平米,在村子里虽然不缺地,一般都最多买个一亩地建宅,但人家都是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杜厚林想要劝说,但是看着夜摇光似乎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也就是把话咽了下去:“大伯马上就去寻人丈量土地,现在基地都是八两银子一亩,你这个时候建宅,定然希望在年前建好,如此就需要不少人手,不过我们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大伯给你看着请,一日每人给十文钱,再管一顿饭,你看如何?”

夜摇光真心有点感动,于是道:“我和湛哥儿已经商议好了,每人每日给二十文,管一顿饭,大伯看着请,有多少都行,我们就想早些把宅子建好。顺着,再麻烦大伯娘给寻几个勤快的媳妇子,帮着做饭,每个人一日给十五文,也管一顿饭。”

一日二十文,一个月是六百文,是去哪里打短工都找不到的好活计,杜厚林又劝了夜摇光几句话,最后还是没有改变夜摇光的决定。因此,杜厚林办事更加的用心,当即就找了人去丈量地,丈量出六亩一分地,最后算作了六亩,夜摇光痛快的给了五十两银子,多余的是给杜厚林去官府打点,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村子里的人注意,和夜摇光走得近的人都来询问,比如莫氏和林婶儿。

夜摇光也没有隐瞒,很快她要建宅的事情就传出去了,当日下午杜厚林也点名了一百人来为夜摇光建宅子,几乎是一家一两人,不偏不倚,有些家里出不了劳动力的,杜厚林的妻子赵氏紧接着从他们家里请了勤快踏实的妇人帮厨,这一下整个村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抱怨,在听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开出的条件之后,更是干劲十足。

温亭湛要上学,建宅的事情基本全部是夜摇光在做,不过王东已经好的差不多,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王东和王木在忙前忙后。夜摇光托孟博寻了一个建宅的能人,和其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的要求之后,基本就做了甩手掌柜,但是由于夜摇光出手大方,并且每顿伙食都开的很好,又有王东和杜厚林亲自监督,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一百人的力量绝对不容小窥,每日工作量都不大,一个月也将四进的宅子建好了,夜摇光自己挑了一个好日子上梁,当日几乎是大宴全村,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吃着饭,看着夜摇光的豪宅。

由于温亭湛和夜摇光还是住在最里面的原来的宅子里,也就没有晾屋一说,完工之后,结了工钱,也没有人逗留,眼看着没有几日就是新年,手头宽裕自然要去购置年货。

而夜摇光就趁着这个时间和王东两人将四十五颗梅花树种下,这里不得不表扬一下王东,要不然夜摇光还真不知道如何在这个月保护好这些梅花树。

夜摇光先用罗盘定出震(东)、兑(西)、离(南)、坎(北)、艮(东北)、乾(西北)、坤(西南)、巽(东南)八个方向,然后寻到每一个方向的生气吉的位置,在那里种下五颗梅花树,夜摇光每到一个种树的地方,都会先用五行之气感应出这个位置五行的方向,然后让林东按照她的指引将一颗颗树种下。

花了三日的时间才将所有的树种下,最后一颗树种下除了夜摇光没有人看到,整个宅子有气流卷动然后在宅子的上空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气流屏障,很快消失不见。

“咦,刚刚似乎有一股暖气。”王妮儿睁大眼睛看着哥哥,确认自己有没有感觉错。

第51章:逆天之术

同样的感觉,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同时感觉到,王东和王木都是满心震撼于拜服。

夜摇光唇角微扬,不要看简单的种树,夜摇光可没有少下功夫,首先要连着三日都得是吉日,并且每一日都有一个时辰适合开光布阵,其次每一日的置符星在九宫哪个位置,三日内可有刑克都要挑选好,最后定出生门生气的方向,八个位置恰好要每一个方向生门不同,而正中间轮转的阵眼呼应着外面八个方向,每日一轮转,轮转的时候生门都要恰好与外面八个方向错开,这样才是无缝的衔接。

这个阵布下来,夜摇光现在的修为都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但是这个阵还没有完,剩下最后一个步骤要在明日凌晨才能实施。

“好了,今日大伙儿都累了,都好好吃一顿好好休息。”

太阳已经西斜,温亭湛和杨子君很快就回来了,已经是冬月中旬,虽然是南方,但是天气已经转凉,可两人从屋外走进来却仿若进入了两个世界,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允禾,我是不是病了?为何我觉着我从初冬走进了阳春?”杨子君一脸的错愕。

温亭湛的目光从四周的梅花树一一的扫过,心里大概有了猜想,将外衫脱下来递给已经是他书童的王*林,然后快步穿过正中间大花园进入第三进院子,也就是他们原本院子内的饭堂,冒着热气的饭菜已经放置在桌子上,夜摇光今日没有等他们,而是在饭桌上狼吞虎咽起来。

耗费了不少精力心力夜摇光已经饿狠了,而且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填饱肚子怎么行?见到温亭湛,用眼神示意王妮儿给温亭湛添饭,就再也没有理会温亭湛,而是一碗接着一碗吃,足足吃了五碗饭,吓得杨子君下巴都掉在了桌子上合不上来。

“终于舒服了。”吃完五碗饭之后,夜摇光满足的搁下碗筷。

“吃饱了吗?”温亭湛轻声问道。

夜摇光每次施法之后都会饥饿无比,温亭湛早已经习惯。

杨子君闻言眼珠子一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夜摇光这样大的阵势。

“差不多了。”夜摇光从王妮儿手中接过补元气的汤。

杨子君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问道:“姐姐,你这阵是不是布好了?深冬是不是也这么暖和?”

“还差一步,要明日天未亮完成。”夜摇光点了点头道,“完成之后宅子里将会四季如春,不受外面四季所控。”

“真的?”杨子君双眸都亮了,“我日后能不能也请姐姐帮我布置一个?”

夜摇光扯了扯唇角:“你给我再多银子都别想要这个一模一样的,不过可以给你布置一个养生的阵法。”

这个大阵夜摇光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犯规的地方,等到最后一步将会有逆天之嫌,她可不敢随便来弄,就算日后她和温亭湛离开了杜家村,另换其他地方为宅子,也不会布下这个阵法,若不是这里是祖宅。是最根本的地方,夜摇光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

“那以后就要劳烦姐姐了。”杨子君很容易满足,又问道,“姐姐今晚还要布阵,我可以来看吗?”

“布阵将会在寅时(凌晨3-4:59),只要你起得来。”夜摇光不反对。

“为了看姐姐布阵,我一定爬起来!”杨子君露出斗志满满的模样。

“那今晚就早些歇息,明日恰好是休沐日。”温亭湛也表示要起来。

夜摇光也没有阻拦,而且就算是温亭湛不起来,她也要把温亭湛给拉起来,没有温亭湛这个大贵命格的人在,她可是要倒霉的。

于是早早的,一家人就歇下了,丑时过半(凌晨两点)夜摇光就爬起来了,而王妮儿更是得了吩咐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早早听从夜摇光的吩咐,布置着一系列的东西,见夜摇光醒来,立刻服侍夜摇光沐浴。

等到夜摇光收拾妥当,温亭湛已经穿戴整洁的站在宅子的中间院子里,就站在那已经快要开放的五颗梅花树下,廊下微黄的灯光打在他漂亮的脸上,轻浅摇曳,将他衬托的格外出世。

“君哥儿呢?”夜摇光问道。

“睡着,拉不起来。”温亭湛回道。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这个年纪正是贪睡的年纪,温亭湛现在看着这么清醒,让夜摇光很佩服,就算是她也还有点睡意朦胧,所有的清醒都是靠着体内的五行之气,而温亭湛是靠着强大的自制力。

夜摇光也没有多说话,时间有限,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她取出罗盘,很快找出了一个位置,就在那个位置画了一个圈,然后拉着温亭湛站到圈内:“你站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这个圈子,否则我会有性命之忧。”

“好,我绝不会离开半步。”温亭湛面色凝重,很认真的允诺。

夜摇光也不耽搁时间,快速的站到了五颗梅花树的中间,她双手五行之气散开,罗盘悬浮在她的面前,随着她的五行之气注入,罗盘绽放出一阵阵金黄色的光,光圈不断扩大,赫然便是一个八卦图,在夜摇光手腕翻飞,唇中术语念出之后,那一个透明的金黄色的八卦图沉入夜摇光的脚下,忽明忽暗。

这个时候,天空之中的星辰也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忽而凝聚,忽而散开,仿若天空是一块布,时不时的被人拉扯了一下。

风水之中还有一门源远流长,却已经没落的学文——星象学。星象学之中有七政或者七曜: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也就是阴阳五行。乃是星命之中的主星,是不可能同时操控,因为日月交汇的时间太短。

但是今日,夜摇光就要同时操控,月与五星具在,今日乃是壬寅年壬子月壬午日壬寅时,十天干之中壬为阳,故而选择这个极阳之时偷天换日,合并其他六曜布下一个固若金汤的惊天大阵。

只要此阵成了,除非是真正飞升成仙之人,否则任凭他修为多高,都休想在此伤她一分一毫!

第52章:一臂之力

天空之上越来越多的繁星变得清晰,仿佛神来之笔在夜幕之上点下一颗颗璀璨,而下方在夜摇光脚底腾升而起的金黄色八卦图开始旋转,一缕缕金色的光缓缓升起,将夜摇光包裹在里面。

风,呼呼的吹啸,自天与地相连的地平线奔腾而来,刮得夜空的星辰都摇摇欲坠。金光闪闪的八卦图转动的越来越快,飘飞而起的金色光丝也越来越密集,最后交织成为一个光柱,在光柱之内的夜摇光墨发狂舞,特意穿的窄袖练功服也被吹的鼓鼓作响。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空中的明月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在轻轻的颤抖,

夜摇光快速的施法,双臂带着五行之气快如闪电,连虚影都捕捉不到,等到她双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相合,一簇艳红色的光芒在四根指尖点亮,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光球,光球一点点的扩大,吸收着飞窜而起的金光,旋转之间当真仿若一轮初生的旭日。

“师尊,您快看,星辰异变!”传说星宿之巅的仙门,有师父正在指点新入门的弟子如何夜观天象,正讲得起劲,突然小弟子一阵惊呼。

师父蹙眉抬眼望去,眼睛都险些凸出来,他迅速的伸出手掌掐算,最后气得飘逸的白胡子都翘了起来,一张脸气得涨红,嘴里不断的重复两个字:“混账,混账,简直混账!”

说了三声,就两眼一翻,华丽丽的晕了过去,留下几个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怀疑一下他们是不是拜错了师?

被惊动的不仅仅是星宿之巅的毕月山,还有无数的修道之人,以及修仙之门,就连依然还在豫章郡之内的陌钦也是目光紧紧的盯着在他们眼里星辰不断快速排列的夜空。

“我的娘哎,少爷,这是哪位大仙在做法?”身为修仙之门的少宗主贴身侍从,牧童的眼界可比一般修炼之人还要开阔,在他并不长的年岁之中,看过六七次的天生异象,星辰变幻,可这绝对是最疯狂的一次!故而整个人直接呈石化状,呆呆的问自己少爷,“少爷,这是要把所有星辰都逆转吗?”

凡人看不到,可牧童却看得到,那星辰不断的在扭转,扭转的不是一颗两颗,而是整个天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在扭转,好似天空有了一张无底的大口,要将所有星辰都给吞下去一般可怕。

“不,是飞天星罗大阵。”陌钦的目光变得格外深邃。

“飞天星罗大阵!”牧童被吓得身体一抖,险些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飞天星罗大阵,牧童祖祖辈辈都听过,但是千年来,从他的祖先开始都没有真正见过,那传说只有真正飞升成仙的人才能够布下的大阵,他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看到,而且是在俗世的这么一个小地方!

“我一定还在做梦……”牧童傻傻的呢喃。

陌钦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从天空收回,投向太和镇的方向。这时候恰好一道红芒从那个地方缓缓升起,犹如一轮缩小的太阳,他的瞳孔一缩:“不,这不是飞天星罗大阵!”

“不是?那是什么?”目光一脸的茫然。

“周天七曜阵。”

“砰!”

陌钦的话音一落,牧童受不住刺激一头栽倒,飞天星罗大阵再牛逼,也没有到逆天的地步,周天七曜阵,得七曜齐聚,何谓七曜?日月金木水火土,试问如何能够让日与月同时平行于天空?周天七曜阵必须七曜连成一条直线才能够完成,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不好!

陌钦看着那一个小小的红球升入高空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天空原本凝聚的星辰也一点点在散开,眉峰微微蹙了蹙,最后还是翻身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掐出一个诀,他布衣轻扬,白发飘飞,无数的银白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凝聚,双手翻飞,指尖倏地挥向天空的红光,白色犹如雷电之光的光芒划破夜空,直击在天空的红球之上。

在家中的夜摇光此时已经有一点虚脱,脚下的罗盘之光也转的越发的缓慢,指尖高举于顶射出的五行之气也越发的薄弱,看着还相差一段的距离,夜摇光脸色苍白的忍受着身体枯竭的疼痛,继续发力。

其实她知道这一次有些逞强,因为她的修为不够,原本她也没有打算布下这个阵,而是在宅子建好推算上梁日的时候,恰好推算到今日这个六百年一遇的时机,所以她想试一试,失败也不过是修为被废,从新再来便是,可若是成功,带来的好处将会是无穷无尽。

然而,她终究是侥幸了。

感觉到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她准备撤手之时,恰好一股力量击中她凝结出来的真阳之气,猛然抬起头,看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白光将她的真阳之气包裹,然后快速的将之送到星空,夜摇光被这个惊喜砸的懵了。

“喔喔喔!”金子见呆愣愣的夜摇光急得要死,只可惜夜摇光站在阵眼之中,他根本靠不进,只能烦躁的跳动大喊着。

这可是六百年一次的机遇,我的主人哎,你快别傻了!

“摇摇!”温亭湛感觉到了金子的情绪,立刻大喊了一声。

夜摇光才猛然回神,然后凝神静气,双手分开下沉,越转越慢的八卦光影顿时又飞转起来。

旋身,光起,影动。

“昼夜并肩,周天不停,七曜主命,长明不陨!”

天空之上,所有星辰退散,唯有那一点艳红之后罗列出来明月和五颗星辰,它们在缓缓的移动,一点点的变成一条直线,等到它们终于变成一条直线之后,五星猝然散开,一束束的光芒射出,与红点与明月相连,七颗星分别以红点和明月为中心,两两相连,形成了一个绚丽的星图。

一束携着雷霆万钧之力的电光从星图之中直击而下,却不是击在夜摇光所在的位置,而是温亭湛的位置!

“湛哥儿,守住心神,按照我教你的心法口诀做!”已经有些虚脱的夜摇光对着温亭湛大喊。

...

第53章:给你想要的一切

害怕吗?是害怕的。

可是他信任她,他知道她任何时候都不会因为利益而舍弃他,所以即便是面对比天雷还要恐怖的逆天之罚,他依然不动如山。他牢记着她吩咐的每一个字,准备接受着那即便是闭上眼睛,仍然将他灵魂都照的苍白的光芒。

当那一股力量击在身上的时候,温亭湛其实完全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痛意,甚至他觉得整个人都在那么一瞬间失去了知觉,那是一种连灵魂都放空的感觉,连害怕都不知道是何物。

看着沐浴在天罚之中的温亭湛,夜摇光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冲动,他只有九岁,他比她还矮了一个头小小的身体站在那里,承受着即便是修炼者都害怕都天罚,她只想到他受命于天,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却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害怕,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他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前世的她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人真心真意的待过她,所以她也没有学会如何去真心真意的待一个人,凡事她考虑的永远是利弊,只要利大于弊,再大的风险她都愿意去尝试,再亲厚的人她都不介意利用一把。

亲情,那是什么东西?

爱情,那又是什么东西?

她不懂,也不需要,她只要自己活得自在,活得逍遥,即便是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无妨,她想得只是对方之所以痛苦,那是因为他阻碍了她的快乐。

这是她固有的思想,她救过很多人,却也伤过很多,她保护过很多人,亦利用过很多人,她从不曾后悔自责过。

可这一次,这一次!

她后悔了,她想要反悔,她以为她不会心疼一个人,但是看着那么小的一个身影,在能够将天地都照亮的煞白的电光之中挺得笔直,仿若天塌下来都压不断脊梁的身板,她的心莫名的一疼。

身体放空,意识放空,灵魂放空,温亭湛都觉得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但是这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带着磁性的少女声音,那声音说着什么,他不知道,可却因为她的声音,他涣散的意识一点点凝聚,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针扎般的剧痛,疼的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死?不,他不能死,他死了,这世间就只剩摇摇一个人,她再也没有亲人,只有独留天地的孤寂,他不能死,因为他说过他要长大了保护她,呵护她,为她撑起整片天空。

强大的意志,将他在剧痛之中拉了回来,他快速的照着夜摇光早早教给他的心法凝聚力量,随着力量的一点点凝聚,他的身体有红紫绿三重光芒爆发而出,如同巨龙一般翻转将白光给包裹吞噬。

红紫绿三重光芒乃是福禄寿三吉神相护,夜摇光早就知到温亭湛是拥有三吉神相护的命格,所以才敢做这件事情,然而天机一旦被打乱,随时可能改变,有些人天赐福泽,可本身守不住也是枉然。而温亭湛守住了,经此一事,他体内的三吉神之气被激发,从此不说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却也几不可能遇到躲不过的死劫。

见此,夜摇光悬起的心才缓缓的落下,全凭一股意念支撑的夜摇光见终于支撑不住昏倒过去。

光芒全部散去,天已经微微的亮,杜家村已经有一两家亮起了灯光,纵然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可天道自有常人无法窥探的屏障,所以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他们一觉醒来却都同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们说不上来,似乎什么都变得更好了,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清甜了一些,这样一来,所有人的心情都莫名的好了起来。

而温宅之中,温亭湛箭步冲到梅花树之中,院子里的梅花树一夜之间全部盛开,开得非常繁盛的梅花在晨风之中飘飞,树下少女的身体上已经铺盖了一层花被,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彷佛不是人间的女子,而是梅花幻化而来。

满庭零落风飞花,檐上绽芳弥漫天;

枕花浅眠醉流霞,覆香入梦烟笼暖。

他的脑中迅速的闪过这四句话,使得他都不敢惊扰她,而是席地而坐,伸手将她的头轻轻地搬到自己的腿上,握着她温热柔软的手,就这样静静的守在她的身侧。

从屋子里取出了狐裘赶来的王妮儿,远远的看着这样一幕却定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盛开的梅花树之下,那个明明看着很小的少年坐在那里,却有着顶天立地之势,而明明在她心中那么高不可攀的姑娘此刻安静的枕着少年的腿入睡,去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恬然安静。落花将他们覆盖,他们是那样的相衬,也就在一刻,王妮儿觉得这世间最配得上她家姑娘的人唯有她家的少爷。

夜摇光这一觉睡得很好,就像所有疲劳过度的人一样,总能够睡得很香甜,同样的夜摇光醒来虽然精神很好,可身体非常的疲惫。不过令她心里安慰的是温亭湛没有一点事。

“湛哥儿,你怕不怕?”夜摇光强撑着疲倦的眼睛看着温亭湛问道。

“怕。”湛哥儿如实回答,在夜摇光目光越发愧疚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可我更怕摇摇不快乐。”

天罚,我怕;可比起天罚,我更怕你不快乐。

他和她都知道,错过这一个六百年难遇的机会,她会闷闷不乐。

这一句话深深的敲入了夜摇光的心里,她静静的看着坐在面前的少年,他依然还是那么小的身板,可夜摇光却突然觉得他的灵魂成长了很大一截,他依然是稚嫩的脸庞,可骨子里的稚嫩已经全部褪去。

“摇摇,我很高兴,我能够为你做一些我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所以,摇摇,我想给你世间你想要的一切。”

想要给你世间你想要的一切,而不是世间最好的一切。

夜摇光已经撑不住倦意闭上了眼睛,可是温亭湛的话还是刻入她的心间,她无法对温亭湛这样一个孩子的模样产生爱情,可她却知道温亭湛将融入她的血脉,刻入她的骨子,永远无法割舍。

...

第54章:敬神不诚

夜摇光这一次的元气亏狠了,每日清醒的时候只有两三个时辰,去除洗漱用饭的时间,基本都在昏迷,若不是夜摇光每次醒来精神头都特别好,脸色也红润健康,只怕温亭湛会愁死。

可绕是温亭湛再沉稳,在他腊月停课之后,夜摇光依然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也忍不住的心急如焚,可偏偏请了杜荇来看了好几次,都是说夜摇光没有大碍,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闻所未闻。

不要说杜荇,就连夜摇光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很清楚她的身体很好,可是每天都止不住的昏睡,而且这种昏睡很可怕,她的神识,她的感知完全会随着昏睡而消失。也就是说她昏睡之后,若是有人要杀她,连迷药都可以省了。

“姑娘,钱家、贺家、孟家、杨家都已经送来了年礼,您看我们这年礼要如何回?”林氏将四家的礼单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罢了罢手:“过几日,我自然会备下年礼,你再看着从我们自个庄子里产的东西挑出一些,届时一并让王叔和王木送过去便是。”

说完,夜摇光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好似又有点困了,家里的下人都知道夜摇光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林氏见此也不再说话,道了一声是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林氏走到门口恰好看到一身淡蓝色滚着灰色兔毛领边披风的温亭湛,她准备行礼,被温亭湛挥了挥手阻止,然后温亭湛面无表情的迈过门槛。

夜摇光的警惕,却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直到她搭在腿上的手被一双微凉指腹带着薄茧的手包裹,有点昏沉的大脑才略微清醒了不少。

“湛哥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夜摇光笑着问。

停课之后,温亭湛除了保持每日勤练武艺之外,又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院子里教村子里上不起学的孩子识字,夜摇光也乐得有事情转移温亭湛的注意力,而且温亭湛太过于成熟,远远超过了这个年纪的心智,所以夜摇光便鼓励他多和村子里面的孩子聚在一起。

“摇摇,今儿休息一日。”温亭湛拧眉,他今早练完武就被叫了出去,她没有见到他,竟然连他昨夜就告诉过她今天不上课的事情都忘了。

闻言,夜摇光顿时有些尴尬,她也是前不久才发现她似乎有些记不住事情,以往发生的她都记得很清楚,但自从将大阵布置完毕,她似乎在那日之后的记忆就出了问题,一直在努力的掩饰,今日终究还是露了馅。

“摇摇,我们出去走走吧。”温亭湛看出了夜摇光的情绪,他不想追问令她更窘迫的同时增加她的忧心,只当什么都没发现。

心里有点愧疚的夜摇光几乎是没有想就点头答应了,自然不知道温亭湛故意不戳破她,也是想她心里愧疚,然后止住睡意陪他出去。

不是他不想让她休息,而是他今早恰好是去寻杜荇商议如何改善夜摇光的病情,杜荇提议尽可能的不让她多睡,一旦她困意来了就阻止。

出了门,披上王妮儿递上来的狐裘,然后就由着温亭湛拉着走出去。走在乡间的小路子上,一眼望下去竟然是绿幽幽的一片,夜摇光看着已经进入分蘖中期的冬小麦不由错愕。

“小麦怎么长的这么快?”虽然夜摇光不懂农务,但是上次去庄子上,秋收之后大家都来询问过夜摇光种什么,夜摇光自然没有干涉,听从了他们的建议都种了冬小麦,也因此听了一些关于冬小麦的事情。

这冬小麦十月种下,十一到二月都是分蘖期,可一般十二月之前都是抽芽,而田地里分明不是这样,足足比原本提前了一个多月的生长。

“你布阵之后,村里的所有庄稼都变了样,自是比不上我们宅子里,因着是全村都如此,所以大伙儿都在家里供奉后稷。”夜摇光因为昏睡的时间太长,在那之后基本没有出过门,温亭湛对她解释。

后稷乃是农神,多受民间祭祀。也许换做以往,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可已经连着三年收成不好,杜家村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令所有人都惊喜,夜摇光顿时明白了她为何会这样。

“你是说家家户户都在供奉农神?”夜摇光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了摇摇?”立刻察觉到夜摇光的异变,温亭湛紧张的问道。

“不能再让他们供奉下去了,否则我很快将会长眠不醒。”夜摇光很认真的对温亭湛道。

“这是为何?”温亭湛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敬神不诚。”夜摇光吐出四个字。

他们这样的人是绝对忌讳鬼神,这世间有鬼自然也有神,否者也不会有捉鬼请神一说。她布了一个大阵惠及一村也是情理当中,整个村子里的人将农神请来,真正感谢的却不是他,而这个村子因为有着她的大阵护法,农神自然不会再逆天打破,那么遭殃的就是她这个罪魁祸首。

一想到这里,夜摇光就紧紧的抓住了温亭湛的手,她在想若不是温亭湛在她昏睡之后抽出越来越多的事情陪着她,只怕她现在已经沉眠了,因为温亭湛独特的命格,所以她才没有这么快的受到所谓的神罚。

夜摇光仔细的解释给温亭湛听了之后,温亭湛脸色也变得有些白:“那我去寻大伯,让大伯想办法……”

“别去。”夜摇光一把拉着温亭湛,“神已经请下来,不能说撤就撤,否则会祸及全村。”

请神并不容易,不是随便供奉一下就能够请下来,否则这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天灾**?还需要在对的时间用对的方法,杜家村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触动了这个契机,真的将神给请了下来。

“那该如何?”不能撤?不能继续供奉,温亭湛眸光一亮,“是不是要请人送神?”

夜摇光没有想到温亭湛会想到这一点,于是含笑点头。

...

第55章:陌钦上门

“摇摇你自己不可以吗?”温亭湛见果然如此,便又问道。

“我不可以,我现在身体不允许,根本做不了法。”夜摇光摇头。

“我现在修书一封给孟四爷。”说着,温亭湛就拉着夜摇光往回走。

孟博,现在是最有可能帮得上他们的人,可夜摇光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修为不够的人一听到这个事情估摸着就会绕道而行,修为高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寻到?但是,夜摇光现在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所以并没有阻拦温亭湛。

信送去了第二日,夜摇光就开始从每日清醒两三个时辰变成了一两个时辰,知道自己可以保护夜摇光,温亭湛索性搬到夜摇光的屋子,时时刻刻的守着她,然而温亭湛身上的三吉神虽然醒了,可他到底还没有长成,没有足够的威胁力,虽然可以拖延,却到底不能阻扰。

眼看着还有几日便是新年,可温宅里没有一个人脸上有一点喜色,只因夜摇光现在还能够每天堪堪清醒一个时辰。

这一日,夜摇光从昨日午时睡下之后,到现在足足十二个时辰没有醒过,也就是说夜摇光连一日一个时辰清醒的时间都不再有,温亭湛犹如要爆发的野兽,浑身充满了戾气。

“少……少爷,外面有一人求见……”

王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亭湛冰冷的声音打断:“不见。”

“喔喔喔!”这时候一道金光从外面奔了进来,伸手抓着温亭湛的手,就把他往外拉。

金子金色的毛非常的凌乱,甚至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冰雪在它的身上融化留下的痕迹,它已经离家十日,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越来越不容易清醒的夜摇光身上,甚至已经忽略了它的存在。

温亭湛是第一次看到非常爱美爱干净的金子这样的疲惫与狼狈,但是金子是神猴,这时候金子将他往外拉,他的心燃起了期望。

“少爷,这就是周天七曜阵啊?”牧童站在温宅之外,满目惊叹的看着华丽大宅的上空,一浪浪波动的五行交织的气流,满眼的羡慕与渴望,“少爷,这要是在我们宗……家里也布下一个,那该多好啊!”

“七曜阵,七曜同在,五行飞星,还需避过天罚,你当真以为这般容易?”陌钦站在宅子外面,他身上有一件月白色的披风,里面依然是一袭干净的布衣,他穿的很单薄,白发在细雪之中飘飞,可真正定眼看过去,才能够看到他的身上仿若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风雪一点也无法沾上他。

“那夜姑娘修为也不高,怎么就能够布下这个阵法?”牧童皱着整张娃娃脸,要说修为,那位夜姑娘还不是他的对手呢,可让他布这个阵,做做梦或许能行。

七曜大阵,一般都是五到七位不同修炼者合力,因为需要不同元素的五行之气,所以最少要五位,可是这位夜姑娘若是有四个以上的同伴,现在就不会陷入这个困境,需要金子翻山越岭来寻他家少爷。所以,这位夜姑娘就是凭一己之力,修得了五行之气。

“这世间也许真的有五行修炼之法。”陌钦的目光透过飞雪望向梅花纷飞的院子,雪与花相融,到处都是一片冰寒,可偏偏这里美如诗画。

这时候,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这是陌钦第一次见到温亭湛,这两个日后各自问鼎一方,心系一人的男人第一次见面。陌钦只觉得这个踏着积雪缓步而来的小少年绝非池中之物,而温亭湛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世间竟然有这样风华独绝的男子。

他或许并不是一眼惊艳的人物,却是一眼惊心,只需要一眼就能够刻入心魂,难以忘记的绝代风姿。

“在下陌钦。”

“小子温亭湛。”

两人都非常的谦逊,温亭湛便道:“曾在书院,偶闻神医陌钦之名,神医里边请。”

陌钦在温亭湛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大宅,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够看门道,走进去一路都带给他震撼。

身为宗门少主身边第一人的牧童,仿若乡下人进城一般稀奇:“我滴娘哎,这还有五行大阵与八卦九宫阵相呼应,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虽然牧童的声音比较小,又有风中飞花的声音遮挡,可温亭湛还是听了进去,心里的希望再度被点燃,连一个侍从都能够一眼看穿这两个阵法,那么陌钦这个主子一定能够救治摇摇。

“神医可否先随小子去看一看摇摇。”温亭湛有些急切。

陌钦从袖口之中取出一个翠绿翠绿的瓶子,递给温亭湛:“夜姑娘之事在下已清楚,温公子将这瓶药水喂夜姑娘服下,在下并不能救夜姑娘,能够救夜姑娘之人两日之内必然会来。”

“多谢神医。”温亭湛对着陌钦作揖。

他知道那个人必然是非一般的高人,而这样的人也许只有陌钦才能够请到,并且陌钦递给他的瓶子,光是拿在手里,他的身体都生出一个饥渴的躁动,可见这东西是非一般的珍贵之物。

“温公子无需如此,在下并非没有要求。”陌钦莞尔道。

“神医请讲。”温亭湛道。

“在下想在此住下,时日未知。”陌钦直言。

听到少爷的话,牧童简直眼冒绿光,在这个地方住下,不出一年,他的修为定然会再上一个台阶,回去定要好好显摆,让那些一听入俗世害怕影响修炼就纷纷避之不及的家伙悔青肠子!

牧童的兴奋太过露骨,让温亭湛都无法忽视,不过现在一切以夜摇光为先的温亭湛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宅子这么大,他和摇摇又是未婚夫妻,而不是姐弟,不存在住着外男影响摇摇的闺誉一说。

“神医无需顾虑,住在寒舍,来去由心。”温亭湛答应了下来,然后吩咐王木,“你去让你娘收拾两间厢房,招待神医。”

“那就叨扰了。”

又招待了陌钦一会儿,直到房间收拾好,让王东引着陌钦主仆去休息,温亭湛才抽出身奔向夜摇光的房间,将陌钦给他的药喂给夜摇光。

见夜摇光虽然依然昏睡,可这几日渐渐变得灰暗的脸庞恢复了一点光泽,心才松了不少。越发希望时间快一点,期盼那位高人上门。

...

第56章:绝色美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第三日,一大早温亭湛就伸长了脖子等待,然而一直过了午时,也没人登门,虽然心里焦急,可温亭湛并没有去询问陌钦,毕竟现在还没有到晚间。

直到日落黄昏,一起用晚膳时,温亭湛才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见着陌钦依然淡然,似成竹在胸,温亭湛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认为如同陌钦这样的人,若是有个意外,那人来不了必然会告知于他。

“砰!”饭才吃了一半,突然一阵炸响,似火药在耳畔炸开,地面为之一阵晃动,温亭湛低头看着他端在手上的碗,竟然快速的龟裂。

“人来了。”陌钦搁了碗筷就走出饭堂。

温亭湛也忙起身跟了出去,一踏出门槛,就看到正上方有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她悬浮在半空之中,似乎在攻击整个院子,却屡屡被保护院落的五行之气所阻挡,那时不时响起的轰然炸响,就是来自于她的搏击。

这是温亭湛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子,夜摇光也很美,但毕竟年纪还小,五官都没有张开,可眼前这个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却美得欺霜赛雪,浑身上下真的充斥着一股子飘然浊世的仙气,她未施粉黛,一头如墨的青丝也仅仅只是一根飘逸的白缎带勾勒两缕至脑后,盈眸有一种不食烟火的淡漠,彷佛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够将人冰封。

飞雪无声,白衣款摆,墨发飘飘,冰蓝色的流光飞舞,都不及她绝美容颜来得令人惊心动魄。

温亭湛看着那个面若清霜的女子尽力一击,最后被无形无色的力量给震飞出去,心里有点担心,这个女人既然是来救摇摇的,若是受了伤会不会救不了摇摇?于是赶忙走出院子,直奔大门,将大门打开。

就见那一抹险些融入在飞雪之中的身影,真的好似飞雪一般,在风中打了一个旋,姿态怡然的落在了大门口。

“周天七曜大阵,果真名不虚传。”那女子的声音如她的人一样清绝冰冷,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打一个冷颤。

“这便是在下请来营救夜姑娘之人。”这时陌钦也走了上来,然后介绍道,“她姓戈,名无音。”

“戈姑娘。”温亭湛很有礼貌的致意。

戈无音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头对陌钦道:“明日便是送灶神之日,且是一个诸事皆宜,百无禁忌的日子,你吩咐他们准备便是。”

说完,戈无音就好似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温亭湛眼前只有屋外纷纷飞落的雪花,耳边冷风呼啸,他有一种方才什么人都没有来过的错觉。

“神医,我们需要准备什么?”温亭湛连忙问道。

“明日乃是送灶神之日,无音便是想借此一起将农神送走。”陌钦伸手算了算才道,“生门在正西,须得在贵院的正西方设坛,五行妒中火,在无音施法完毕之前,府中任何人不得生火,另外明日冲鸡煞西,府中若是有酉年出生之人切不可靠近法坛,至于法坛如何设……夜姑娘可曾在家中开坛施法过?”

“只在家中绘过一次符。”温亭湛回答。

陌钦从袖中取出一卷纸递给温亭湛:“那就按照上面的东西准备齐全,布坛之事交给牧童。”

“那就有劳神医和牧小哥了。”温亭湛接过陌钦的纸卷,然后绽开一目十行,他的记忆很好,立刻就道,“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备下,若是有什么跑腿的事情,牧小哥只管吩咐王木。”

“温公子放心,牧童定然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牧童连忙表态。

然后陌钦和温亭湛就去院子里八角亭之中手谈,布置的事情都让牧童带着王东父子几人忙来忙去,温家的人口并不多,倒是没有酉年也就是属鸡的人。

原本温亭湛就等着第二日戈无音的到来,当日晚上他陪了夜摇光一会儿正准备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因着陌钦住进来,毕竟有了外人,男女八岁不同席,他就搬了出去,只是每天晚上都不再看书,而是陪着夜摇光说说话,却没有想到一出门就看到陌钦的身影。

陌钦的身影快如闪电的冲到他的面前:“随我去一个地方。”

事情似乎很急,陌钦说话也没有平日那么婉转,说完他就抓住温亭湛的手臂,拉着温亭湛快速的离开了温宅。

虽然天空很黑,可温亭湛连一点实景都看不清,速度快的飞雪都已经不存在,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陌钦放开温亭湛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太和镇的范围之内,温亭湛看着依然黑着的天空惊愕不已。

“神医为何带我来此?”温亭湛看着面前精致紧闭的大门,门上方悬挂的牌匾写着陈府。

“这里面有人在施法对付夜姑娘。”陌钦的目光投向紧闭的大门。

“我们并不识得一个陈……”说到这里,温亭湛蓦然顿住了,他快速的往向陌钦,“这里可是永丰陈家?家中嫡长子娶的乃是太和楚家三女?”

对于温亭湛反应这么快,陌钦都有点欣赏,于是点头,然后问道:“你们与楚家有何恩怨?”

陌钦只知道夜摇光是温亭湛的童养媳,这还是进入了杜家村才知道,他并没有去调查一个值得让他尊重的人,所以对于夜摇光和楚家的恩怨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是养了一只白眼狼。”温亭湛冷哼,然后将楚家和自己母亲之间的恩怨简略的说了一遍,至于夜摇光的事,则说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息事宁人,楚家下了狠手,夜摇光才决定奋起反抗。

这个说辞没有丁点纰漏,可陌钦却觉得不太可信,夜摇光在他眼中绝对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但是他却没有追问。

“的确是一只白眼狼。”陌钦点头认可。

楚三娘若是没有柳氏的教导,哪里能够被书香之家的陈家看上,楚家落魄楚河立刻陪了丰厚的嫁妆将这个女儿嫁出去,就是为了留一条后路,却没有想到楚家败落的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楚三娘在听说夜摇光的本事之后,就认定是夜摇光搞的鬼。

...

第57章:温亭湛的手段

嫁入夫嫁家虽然凭着手段如鱼得水,可楚三娘对于娘家发生的事情到底意难平,当她听到了夜摇光的事迹,立刻觉得自己家里的事情有蹊跷。通过多方寻找,到底是寻到了一个好色的奇门之人,利用自己的美色果然知晓了自己家的风水被人动过,当即将这笔账算在了夜摇光的头上。

在她毫不吝啬的出卖身体,那位她眼中的高人终于松口想办法为她报仇,替她除掉夜摇光,便有了那人向她吐露杜家村的异样,而后猜测与夜摇光的宅子有关,因为他根本不能靠近,故而建议楚三娘拿钱财收买一些和杜家村有亲戚关系的人去怂恿杜家村的人酬谢神明,并且教会了他们如何请神。

奇门之人素来是杀人于无形,他不过是委婉的说了几句,所有实施的人都是楚三娘,就算夜摇光真的因此而死了,这一笔业障也算不到他的头上,另外他还看上了夜摇光的宅子,只要夜摇光一死,阵法也会因此而散,那一个风水宝地就非他莫属!

“你不是说,夜摇光熬不到十二月?如今都快过年,为何她还活着?”楚三娘非常的恼火,她牺牲了这么多,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能够怪谁?”一道阴冷的男音响起,“你们怎么不早说那温家的小子命格极贵?受命于天之人自有吉神相护,如若不然那丫头活得到今日?”

“我怎知温家哥儿是这样的命格?”楚三娘有些烦躁的说道,“听说温家去了一个神医,他会不会坏我们的事儿?”

“神医?”那男音不屑道,“世俗之人便是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也休想救的了那丫头,就算有温家那小子在,那丫头的命也就这两日。”

“当真?”楚三娘有些喜悦的问道。

“我骗谁也不能骗你,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答谢我……”

很快里面就响起污秽的声音,而第一次听墙角的温亭湛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为这等宵小之徒怄气不值当。”陌钦淡声道,“要取他的性命,不过弹指之间。”

温亭湛见陌钦的指尖氤氲一点点白色的星芒,犹如冷箭令人胆寒,他伸手阻拦:“这些人,杀了他们只是便宜他们,你可否令他们听不到院子外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陌钦点点头后问道。

“杀他们是脏了我们的手,劳你隔断他们对外面的声音。”说完,温亭湛就快速的消失在这个院子里。

这小半年勤劳的习武,他现在身体非常的灵敏,很快就凭着自己的判断很快就找到了陈府的书房,一跃到房门前的房柱上,光滑的柱子他却爬的飞快,攀住房梁取下一个照明的灯笼,然后一跃从窗户跳进书房,将烛火从灯笼里面取出来,把书架上的书籍全部扫到了地下堆成一堆,最后将烛火扔在书堆里。

火,在纸上很快就被引燃,为了保护书籍,书房一向干燥,此刻更容易被烧起来,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温亭湛选了一个方便逃窜的隐蔽地方多了起来,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火光,叫喊着将所有人都惊醒,在楚三娘院子里的陌钦也看到火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立刻手诀翻动,将这个院子与外界隔绝。

下人都涌过来浇水,温亭湛这时候以一个诡异的速度当着所有人的面蹿了出去。

“什么人!”

“一定是放火贼,快去将他抓住!”

便有一群人朝着温亭湛追了过去,温亭湛自然朝着楚三娘的院子跑过去,此时楚三娘的房间正是春潮迭起,一群人冲了进来,被陌钦动了手脚的他们依然做的酣畅淋漓,浑然忘我,根本不知道。

楚三娘的院子里这个时候没有丫鬟,他们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出现,一个人都没有惊动,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怀疑,带头追过来的管事还扬声喊了几声少奶奶,也没有得到一点反应。

“少奶奶会不会被贼人挟持?”

“少奶奶身边的丫鬟呢?”

“怎么回事?”这时一个青年衣衫有些不整带着一个披散头发的清秀女子匆匆的赶过来。

“少爷,方才老爷的书房着火,我们追了一个可疑的人至此便失去了踪影,少奶奶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个不在,老奴唤了几声也不见少奶奶有动静。”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进去看看少奶奶还在不在!”青年有些急,对于这个漂亮又识大体的妻子他还是很满意的。

得到了陈少爷的许可,管事再没有顾虑,带着一群人撞门而入。

“快,用力,用力嗯啊——”

一群人冲进去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后一步进来的陈少爷顿时脸都绿了,一把推开所有人撞开屏风,竟然看着自己的妻子不着寸缕的跨坐在一个野男人身上颠簸。

这样大的动静才让榻上的二人惊醒,楚三娘顿时脸色煞白,还不等她开口,陈少爷就大步上前,双眸赤红的一把抓住她汗湿的头发,将她拉了下来,一巴掌狠狠的甩过去:“贱妇!贱妇!贱妇……”

陈少爷发泄似的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直到将楚三娘给扇得昏死过去,才从房内搬起一个大肚长颈瓶准备朝着床上的奸-夫砸下去,却被身后老练的管事给打晕。

被莫名定在床上眼睛都凸出来的男人还没有松一口气,就被人粗鲁的从榻上拉下去,而后两个壮汉将之钳制。

“我们走吧。”看到了这里,温亭湛没有看下去的心情。

“不怕我们走后,这些人对付不了那人?”陌钦问。

“你会让他有这个机会?”温亭湛看到被定在榻上,整张脸都憋的通红也动不了半分的人,就知道这人已经翻不起大浪了。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楚三娘和这个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既然他们要对付他的摇摇,就要有生不如死的觉悟。

他现在最想的是回去,陪在摇摇的身边,让她醒来可以第一眼看到他。

...

第58章:陌钦的保护

温亭湛和陌钦回到家中时天依然黑着,因为温亭湛特意叮嘱今日宅子里不得点烛火,当看到宅子有火光之时面色一沉。

“慢着。”温亭湛正要进去,陌钦横臂阻拦,“无音在里面做法。”

温亭湛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坐在了大门口的阶梯上。陌钦站在门口目光放远,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天方将明的时候,温亭湛蓦然觉得世界一静,他抬眼真切的看到了空中飘飞的雪花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不过快的令人难以捕捉,旋即天便明亮起来,而后站在门外的温亭湛感觉到宅子似乎挣脱了某种他说不出口的束缚,转身就推门而入,朝着夜摇光的房间飞奔而去。

双手搭在门口,用力之时却发现房间的门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保护,怎么推都动不了分毫。抬眼看到房门最上方有一道符纸,感觉到有人靠近,温亭湛猛然回头,正好对上戈无音冷若冰霜的脸。

戈无音淡漠的眼底划过一丝飞快的诧异,温亭湛这样的人按道理是不可能提前察觉到她的靠近才是,虽然有些惊讶,可戈无音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抬手,细长犹如霜雪雕琢的指尖动作优美的一旋转。就见贴在房门之上的符纸被无名的火焚化,不留一点痕迹。

“她明日可醒。”戈无音简洁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温亭湛原本想道一声谢,可他张嘴还没有发出声音,戈无音已经走出了院子,于是他便没有开口推门进了房间,快步走到床榻边。

看到夜摇光虽然依旧沉睡,可却呼吸均匀,多了不少生气,心才落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恐怕只能等到亲眼看到夜摇光醒来才会落下。

并没有陪夜摇光多久,就去换了一身衣服到院子里练功。

“小小年纪,心志坚定,果不愧是身负天命之人。”温亭湛并不知道,他在院子里练武引动的细微声音,被隔着一进院子的戈无音和陌钦听在而里。

“你这是要留下?”陌钦慢悠悠的为戈无音斟了一杯茶。

“不可?”戈无音淡漠的眸子看向陌钦。

“有些出人意料。”陌钦将茶杯搁到戈无音的面前。

“我想会一会布下这偌大阵法之人。”戈无音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夜摇光,她对一个能够凭一己之力布下周天七曜大阵的人非常感兴趣。

“她尚未筑基。”陌钦道。

一直平静无波的戈无音难得失态,瞳孔一张:“你说她还未筑基?”

陌钦端茶浅饮,不置一词。

“她是凭什么布阵?”戈无音唇角抽了抽。

“天时、地利、人和。”茶杯在指尖轻轻的转动,陌钦唇角微勾,“她的宅院本就布下了九重五行阵,加之她乃是五行修炼者,在九重大阵相助之下,施法之时自然修为大增,恰逢极阳之时,又有极贵之人为她挡去天罚,此阵便是如此而成。”

“五行修炼者?怎么可能!”戈无音激动的站了起来,“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五行修炼者!”

“这世间有多大,我们自称为修仙之人,可我们到底不是真的仙,不是天下的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有五行修炼者亦不足为奇。”陌钦淡声说道。

“那你留在此处,难道是为了得到五行修炼心法?”戈无音又问。

“我有如今修为不易,况我的身子绝无废去修为从新修炼的可能。”陌钦轻轻一笑,有些自嘲,“便是五行修炼心法摆在我眼前也是枉然。”

“那你为何……”戈无音想不明白。

她和陌钦同属两大修仙之门的嫡系,由于两派交好,他们两可谓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陌钦的身体状况,在陌钦的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则是寻到解去他身上剧毒的办法,从未有什么能够让陌钦停留脚步,除了他需要的药材,所以对于陌钦留在这里戈无音才会如此疑惑。

“这世间五行修炼者太难得,我并不想见她就此凋零。”陌钦星辰般迷人的眸子看向院子里飘飞的雪花,“那****曾为她遮掩,但动静到底太大,我停留在此,不过是以防万一。”

对于这个世间的修炼之人一点都不了解的夜摇光根本不知她的这个大阵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她的五行修炼之法一旦暴露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在宅子里她自然万事无忧,可一旦引起各大修仙门派的注意,总会有一万个办法将夜摇光给弄死,因为她的翅膀才刚刚长出,非常的脆弱。陌钦当日出手,一则是相助她,二则是让所有被她吸引的目光明白,她的背后站着他陌少宗主。

这样一番示警,的确让许多人望而却步,但依然有些心存侥幸之人,住进来这几日陌钦已经驱走了好几个,知道楚三娘的事情也是昨夜他恰好生擒了一位从其口中得知。

“你让我来,不会也是为她造势吧?”戈无音一点也不笨,陌钦虽然不善此道,可要寻一个送神之人何其容易,她还在纳闷为何陌钦会千里迢迢将她招来,原本以为陌钦只是让她见识见识周天七曜大阵而已。

她和陌钦作为两大修仙门派,不论是陌钦的九陌宗,还是她背后的戈雾海都是十大宗门排行前五的存在,可以说他们两者的联手,除非是仙界,所有修炼者的地方都可以横着走,哪怕是排名第一的缥邈仙宗也不惧,今日她出现在这里,只要此处主人与他们两大宗门关系匪浅的消息不胫而走,就不会有人不要命的再打探夜摇光的底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为一个人如此煞费苦心。”戈无音有些不解的看着陌钦,她看着冷漠可却比陌钦更重情义,陌钦看到端方温和,实则骨头是冷的,血是冰的。

“这世间,万事都讲究一个缘,我和她是有缘之人。”陌钦轻笑道。

“什么时候九陌少主也会看缘法了?”戈无音瞥了他一眼。

陌钦没有回答戈无音这句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客栈第一次见面,对方不过是一个豆蔻之年的小女孩,却让他只一眼就记住,在他们这类人看来,这就是缘

...

第59章:摇光醒来

极少有人知晓陌钦很难记住一个人的模样,尤其是女人,夜摇光若是知道,便会明白这是先天的脸盲症,这样的人严重的看到人都是没有五官而是一个轮廓,而陌钦恰好就是严重的那一类。

一个人从小看任何人都是一张脸,没有眼眉口鼻,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也就早早养成了陌钦的冰冷无情,当有一天有一个人出现了,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眉眼,那一种震撼和牵引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所以他觉得夜摇光和他是有缘人,所以他愿意护着夜摇光,这个人世间,他唯一能够看清的人。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果然就醒来,趴在她身边的金子立刻如同八爪鱼一般攀在她的身上,使劲的蹭了夜摇光之后还准备向夜摇光献上属于神猴高贵的吻之时,被不解风情的夜摇光无情的拒绝。

“一早起来,都不曾洗漱,你不嫌自己臭,我嫌!”夜摇光手掌挡住金子的嘴,然后手指一扣抓住金子整个脸盘,往后一推。

“喔喔喔!”金子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无情的打碎,愤恨的朝着已经下榻的夜摇光叫着。

夜摇光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一脸嫌弃的瞥了在床上龇牙咧嘴的金子,悠悠然的推开房门,门外细雪纷飞,天还朦胧一片。

“姑娘,你终于醒了!”作为夜摇光贴身丫鬟的王妮儿就睡在夜摇光闺房的外间,听到动静立马冲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夜摇光,惊喜的叫了一声之后,发现夜摇光竟然穿着一袭单薄的寝衣立刻又折了回去,然后取出一件狐裘出来,披在夜摇光的身上,“姑娘,外面下着雪,风大着,您得注意身子。”

其实夜摇光感觉不到冷,因为宅子里虽然落了雪,可因为她布下的阵法,依然还是那样的温暖,不过王妮儿的一片关怀之情她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拢了拢:“今儿是哪一日?”

“姑娘还有四日便是年三十。”王妮回着话,“姑娘,您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给姑娘准备热水。”

说完,王妮儿就从屋子里拿着一把伞,离开了院子。

这时金子从里面跳出来,蹲在夜摇光的肩膀上。

“我竟然昏迷了半个月。”夜摇光有些微愣,侧首看着金子扮雕像,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外面飞雪,伸手弹了弹它的脑袋,“这半个月没有修炼吧,我们快将耽搁的补起来。”

金子没有办法脱离了她独自修炼,她抓着金子走回去,转身之间狐裘一掀,划过一道雪白的流光,然后门就自动合上。

盘膝而坐,夜摇光开始了一个月没有进行的修炼,却发现大量的五行之气竟然朝着她涌来,这是布下大阵之后第一次修炼,她早就有准备五行之气会格外的浓郁,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浓郁,那一股股几乎拧成绳子粗细的白烟,一进入夜摇光的体力,就被她的身体如同饿狠了的孩子一般大口大口吸吮。

运气一周天之后,她收了手,然后伸手揉了揉金子的脑袋:“怎么办?我现在不需要你也可以得到精纯的五行之气……”

金子两道眉立刻倒竖,金闪闪的眼睛非常愤恨的瞪着夜摇光。

夜摇光看着金子这模样莫名的就乐了,然后抓住它将体内的五行之气过了一半给它,这样精纯的五行之气渡入金子的体内,他的眼珠竟然射出了金色的光芒,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也刺了夜摇光的眼。

“这是修为大涨了?”夜摇光挑了挑眉。

金子非常高兴的蹲坐着,细长且毛茸茸的尾巴不断的摇晃。

想到自己醒来金子扑过来的举动,而后又看到金子这个动作,夜摇光扶额:“你不是神猴吗?怎么学着犬类的做派。”

把它高贵的神猴比喻成狗,金子立刻炸毛,金色的毛发都炸开竖起来,正要发作之时,被夜摇光抓住尾巴然后无情的扔了出去。

“湛哥儿快起了,你去陪他习武。”

金子的爪子挠了挠被关紧的门,然后不高兴的捶了捶地面,哼哼几声才朝着温亭湛的房间奔去。

王妮儿很快就和王木提来好几桶热水,兑在大浴桶里面,夜摇光已经睡了半个月,虽然王妮儿每日都会为她擦身子,可有着洁癖的夜摇光一想到自己半个月没有洗澡,就一头扎进了浴桶。

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然后夜摇光收拾妥当离开了房间,朝着饭厅而去。这期间,已经听王妮儿将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讲诉了一遍,当然楚三娘的事情王妮儿并不知道。

温亭湛在见到金子的时候就知道夜摇光醒来了,心里非常高兴,当即奔过来寻夜摇光,可惜夜摇光在沐浴,温亭湛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金子又跑了一圈,回来洗漱沐浴之后,陌钦和戈无音都已经起身,作为主人家的他不能将两个贵客撇下,只能早一步到饭堂陪伴,故而当他看到夜摇光踏入饭堂的一瞬间,目光就亮了。

“陌公子,戈姑娘。”夜摇光点了点头致意

“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年幼……”戈无音有些惊愕。

“翻了年便虚岁十三。”夜摇光笑着回答,顺便落座。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夜摇光举起面前她特意让田嫂子准备牛奶,“古有以茶代酒,此刻无茶,只能以此敬二位一杯,聊表心意,救命之恩,定当铭记于心。”

陌钦在这里已经好几日,已经知晓这是牛奶,而第一次见这种纯白色饮品的戈无音则是愣了,浓浓的奶香让她有些不适。

“据说是好东西,女子更应该多饮。”陌钦难得看到戈无音这样茫然的表情,忍着笑端起来,“既然夜姑娘一番谢意,自当满饮。”

言罢,陌钦就很豪爽的一饮而尽,仿若喝的是美酒。

戈无音见了,也痛快的端起来朝着夜摇光一敬,然后仰头喝下去,丝滑浓郁的香味倒是让戈无音有一点意料之外,并且回味了一下。

...

第60章:怀璧其罪

这一顿早膳用的格外畅快,尤其是戈无音第一次尝到这么独特的好手艺,也没有忸怩吃了不少。修仙之人并不是真的成仙,自然还是要食五谷杂粮,只不过比之凡人的需求没有那么大,饿个一两天完全没有任何不适而已,当然修为越高自然越能够抵抗腹欲。

用完膳,陌钦和戈无音都留了一些时间给温亭湛和夜摇光单独相处,温亭湛自然是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告诉夜摇光,甚至包括他对付楚三娘的办法也没有隐瞒。

说完了,温亭湛才有些忐忑,他只是不想隐瞒摇摇,他就是这样的人,无需遮掩,无需躲避,因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时光,就算今日能够隐瞒,来日一样会让夜摇光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既然如此,不如早早的让夜摇光看清楚。可还是担心夜摇光对他小小年纪,如此复杂的心思产生不满的情绪。

“为何如此看着我?”夜摇光有些莫名,这担忧的小眼神,立刻眯了眯眼睛,“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说完,第一反应是往温亭湛两腿之间瞟了瞟,然后才囧囧的发现温亭湛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顿时觉得自己的思想真是太污了。

温亭湛自然没有夜摇光那么猥琐的心思,也没有注意夜摇光的目光,听了夜摇光的话,就知道夜摇光没有觉得他心机深沉而疏离他,便松了一口气,于是道:“只是担心楚三娘死灰复燃。”

“死灰复燃?”夜摇光冷笑,“等过了年,若是她当真还能够翻身,我便好好的送她一份大礼。”

“摇摇,你日后要当心。”见了陌钦,见了戈无音,温亭湛顿觉得这世间有一种他们无法触及的人群,这群人有着神鬼莫测的手段。

“放心吧,这一次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楚三娘还有这样的手段和机遇,日后我定然加倍小心。”夜摇光点头保证。

在前世顺风顺水惯了,做事也没有那么周到,前世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懂得奇门之术的人。如同楚三娘这样的人要遇上一个简直是难如登天,而且因为这一行有真本事的人不多,所以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哪里会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对她下黑手的?即便是她前世斗法,虽然是遭了暗算,可人家也是提前下了战书。

这一刻,夜摇光才深刻的体会到古代的修炼圈子水有多深,日后自然要加倍小心,吃过一次亏,险些丧命也就够了。她绝不会轻易再给别人这个机会。

又和温亭湛聊了一会儿,夜摇光将王东叫来,把她布阵之时吩咐王东埋下的酒坛子给挖了出来,这个酒埋在阵法中间,每一日都受着五行之气滋养,虽然才一个多月,却已经不是一般的凡物。

一共只有能够装二十斤的坛子五个,她把其中两个拆封,分装成为四份,让王东和王木带着林氏清点出来的年礼一并给钱、贺、杨、孟四家送去,由于时间有限,都是送到太和镇的祖宅上。自己则先抱着一坛去寻陌钦。

陌钦正在院子的亭子里看书,桌子上有一个暖炉,旁边摆着一些糕点,见夜摇光到来,连忙站起身,牧童快步上前,帮夜摇光抱着大坛子。

“夜姑娘这是……”陌钦并不好酒,看着牧童抱着的酒坛子便问。

“谢礼,陌公子不妨尝一尝。”夜摇光扬眉,一副对自己的酒很自信陌钦会喜欢的模样。

陌钦自然不好扫夜摇光的兴,对牧童点了点头,牧童便将酒撤封,封口一打开,一股浓郁又让人神清气爽的香气扑散开来,牧童顿时眼冒绿光,然后本能的一把又将之封住。

对上自家少爷的目光,牧童报赧的笑了笑:“少爷,这酒里有精纯的五行之气,我们喝了可助修炼,凡人长期饮用可延年益寿。”

陌钦目光颇有深意的看了牧童一眼,牧童立刻暗骂自己笨,他都知道的事情,少爷怎么会不知道,然后快速的给陌钦斟了一杯,小心翼翼生怕洒了一滴,而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杯子里的酒咽口水。

“给少爷我好好合上。”陌钦端起酒杯,就看着还没有封紧的坛子,然后充分发挥了无良主子的本色,无视牧童饥渴的目光慢慢的品尝。

牧童露出万分痛苦的表情,一手抱着坛子,一手抱着亭柱子,脑袋一下一下的撞,好似毒瘾犯了一般难受。

夜摇光见此正要开口,却被眼见的陌钦先了一步:“好酒,此酒乃是用果子所酿?”

“用的朱柰与葡萄。”夜摇光点头,“果子太多,我原本只是不想糟蹋了果实,后来布阵之时推算到了极阳之日,便将此埋在了生门。”

“夜姑娘的宅子可真是一个宝。”陌钦都不得赞叹,而后道,“不知日后可否每年向夜姑娘讨要一坛?”

“这又何难?年末之时陌公子只要派人或是稍信落脚之地,我必然会给陌公子送到。”陌钦对她有大恩,虽然这酒很珍贵,可夜摇光也不吝惜。

这酒须得珍藏一年,而且她的阵法不能动的地方太多,能够埋酒的地方也就那一处,所以每一年只能出五坛,这一次之所以一个多月就能够挖出,是占了阵法布下之时天地五行之气猝聚的便宜,以后就只能慢慢的滋养,若是别人夜摇光可不会这样大方,就连钱杨孟贺四府也只打算送这么一次。

“夜姑娘,日后若是遇上修炼之人,切不可轻易再暴露你是五行修炼者。”陌钦将一杯酒饮尽之后道,“五行修炼者被称为准仙,五行修炼心法早在千多年前便已经失传,但凡修炼者无不想据为己有。”

简短的几句话,让夜摇光背脊发凉,五行修炼之法是她无意之间在前世得到,并不是夜家的所有物,她的爷爷并不能修炼,后来她带回去也传给了家里的几个人,均不能修炼,她只知道这个修炼之法比其他修炼之法更快,否则她绝不会年纪轻轻就凝结金丹遭到了同行的嫉妒,招来横祸。

即便是前世被陷害而亡,她只当自己天赋卓绝遭到那些人的忌惮,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修炼心法的问题,即便是现在,如果没有陌钦的提醒,她也不会往这个方面想。

...

第61章:棺椁之杀

夜摇光趁机和陌钦认真的了解了这个世间的修炼者,才知道这世间的修炼者都是修炼五行灵根,有其中一种灵根就是难得,两根是稀有,三根千年到如今出现五个,四根出现过两个,其中一个因为被两大门派争夺最后横死,另一个刚刚出生就遭了杀手,五行灵根俱全的不曾有过。

不过在千多年前曾有过五行修炼心法,也只是昙花一现,以至于很多人怀疑那只是杜撰,根本不存在罢了。

夜摇光听了心惊胆战,不过是可以修炼四种元素就成为众矢之的,若是她拥有五行修炼之法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她真的就大难临头了。她不是不知道在古代修炼者更可怕,但是此刻才深刻的领悟到底多可怕。

别了陌钦,夜摇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深思反省,并且仔细想想要如何隐瞒自己,这一次有陌钦相助才逃过一劫,可陌钦不能永远庇护她,而夜摇光也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人。

晚间戈无音不见人影,而陌钦则言在自己院子里用膳,夜摇光还是和温亭湛一起用,用完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商议了一下如何过年,才各自歇下。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起来修炼之后用早膳,也不见戈无音的人影,而后就抱着一坛子果酒去戈无音的房间寻她,却没有想到一日不见,戈无音的脸色非常的不好,原本她的容颜便犹如冰霜白雪雕琢,这一刻看起来却有些病态的苍白。

“戈姑娘,你这是……”戈无音已经是结丹的修为,比她前世还要深厚一些,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几乎是令夜摇光惊骇的事情。

“无碍,昨日修炼之时没有控制好,遭到些许反噬,已经让陌钦看过,服了疗伤的药,过几日便好。”戈无音面无表情的解释,然后见着夜摇光抱着的一个大坛子便道,“这便是昨夜我在陌钦那里闻到的酒?”

昨日戈无音初初在九重五行大阵之中修炼,因为她是水木双灵根,凝练之时不慎将金土两种元素也吸纳入体,她的身体无法融合,金克木,土克水,逼的她差点走火入魔,好在她修为高否则真是要乌龙报废在这里,当即去寻陌钦,恰好在陌钦那里闻到了勾人的酒香,不过陌钦是个小气的男人,为她疗伤之后也没有分她半杯。

修仙门极少有人知道声名远播的冰雪美人戈无音其实是一个酒鬼!

“戈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目前我手中也就这点东西能够拿出手,还望戈姑娘不要嫌弃。”戈无音一直冰冰冷冷,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见到她目光露出渴望,立刻抱着坛子进里屋,亲自为她斟了一杯。

戈无音接过就仰头饮下,然后目光一滞:“这酒……”

“由五行之气蕴养而成。”夜摇光道,没有一丁点独特,她敢拿来到戈无音这样大门派出生的大小姐面前献丑?

“好酒,好酒。”戈无音顿时眼冒精光,一把从桌子上抱起坛子,仰头就着坛口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夜摇光见她灌了好几口,才阻止:“戈姑娘,你身体刚刚受了伤,不适宜一下子饮用太多。”

戈无音也感觉到原本暖融融的丹田有些火辣,才略有些窘迫的砸了咂嘴:“除了陌钦,这世间你是第二个知晓我贪杯中之物的人。”

夜摇光无奈一笑:“我很荣幸,往后每年我给你送上一坛。”

“好。”戈无音一拍手,“我这一趟没有白来,你果然是一个招惹喜爱的姑娘。”

夜摇光双手捧着脸:“我也觉得,如同我这般天生丽质,大方美艳的女子,谁见了想不喜爱都难。”

“噗嗤……”戈无音没有想到平日里挺正经的夜摇光本性竟然是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得对,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叫我戈姑娘,我这个人不喜欢女子叫我姐姐,你唤我无音,我唤你摇光可好?”

“好啊,无音。”姐姐妹妹神马的,她也很腻歪。

两人相视一笑,一下子就建立了一生的情谊。

“无音你须得多休息……”夜摇光见无音的脸色并不好,正想告辞,却捕捉到戈无音的鼻梁上青筋一跳,虽然快的一闪而逝,可她十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是大凶之兆,不过她仔细看戈无音的面相,不知道是不是戈无音的修为高出她太多的缘故,她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若是换了其他人,夜摇光也就不理会了,可戈无音很对她的口味,为了保险起见她道:“无音,我为你起一卦吧。”

戈无音被她莫名的一句话弄得一愣,但是看着夜摇光面色严肃,便点了点头。

夜摇光立刻取出三枚铜钱,两人都是集中精力,最后撒出了第三十二卦雷风恒卦!

“恒卦。”无音不精通占卜,可是却也有涉猎,明白恒卦中上卦,但是她抬眼却见夜摇光脸色非常的不好,便疑心问道,“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原本此卦并无不妥之处,恒卦乃是中上之卦,此卦造化有常,相互助长,阴阳相应,外出有利,诸事顺而成。”夜摇光面色微沉说说道。

“如此不好?”戈无音越发不解。

“不好,相当不好。”夜摇光摇头。

“何处不好?”问出这话的并不是戈无音,而是缓步而来的陌钦。陌钦的修为比夜摇光和戈无音都要高,所以他靠近戈无音没有发现,但是夜摇光却在宅子里通过五行之气的波动察觉,知道是陌钦也就没有阻拦。

看着缓步而来的布衣白发男子,夜摇光沉声吐出了四个字:“棺椁之杀!”

陌钦和戈无音身体俱是一震,他们从来没有听过何为棺椁之杀,可单单这四个字,就听出不是什么好寓意。

“何谓棺椁之杀?”陌钦定神问道。

“若是旁人占得倒也无碍,可无音此刻带病之体,病者占卜不适出现三岳五墓同宫的情况,也不能出现雷风合卦。因为风雷为棺椁杀神,震代表棺,巽代表椁,一旦出现,必死无疑!”

...

第62章:戈无音的谢礼

必死无疑,四个字深深的震撼了陌钦和戈无音,但是他们丝毫不怀疑夜摇光的话,恒卦便是上震下巽,也就是夜摇光口中的棺椁杀神。

“可有破解之法?”陌钦忙问道。

戈无音与他自幼便一同长大,他们有着如同亲生手足的情谊。

夜摇光沮丧的摇了摇头:“无音的修为比我高太多,我仅能够从卦象推算到此,再多也没有了。”

“我原本打算明日启程……”戈无音好看的眉轻蹙。

“我随你一道。”陌钦便道。戈无音是被他请出来,若不是他,戈无音不会离开戈雾海,就不会给一些不安份的人下手的机会,若是戈无音由此出现了意外,他会愧疚一生。

“我可以为无音绘制一张渡劫符。”夜摇光凝眉。

渡劫符并不是她现在的修为能够绘制出来,不过好在有九重五行大阵相助,她施法的时候功力会大增,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陌钦并不会制符,戈无音现在的状态更不可能,此时能够制符的还真的只剩下夜摇光,陌钦想了想才道:“我替你护法。”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道:“今日是癸丑月,乙丑日,巳时(9-11)申时(15-17)为吉,巳时已经来不及,我去准备,申时……”

“摇光,我生于寅年。”无音自己也掐指算了算才道。

夜摇光一愣,今年就是寅年,戈无音看起来怎么不像是十二岁,没有想到戈无音今年二十四岁了!她还以为戈无音最多不过十六左右……

听了戈无音的话,夜摇光才反应过来,申时冲虎也就是寅,于是又道:“那便戌时(19-21),也是吉时。”

“还是改在亥时(21-23)吧。”陌钦轻咳了一声,“我是辰年所生。”

辰年也就是属龙,陌钦今年二十二,倒是和看起来相仿,竟然还比戈无音小两岁,这是夜摇光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一日戌时冲龙也就是辰,陌钦便不利于替她护法,夜摇光点了点头,亥时也是吉时,于是便离开下去准备。

每个人面色都很凝重,尤其是陌钦,夜摇光才刚刚醒来,其实并没有恢复最佳时期,就算最佳时期也未必能够绘制得了渡劫符,所以陌钦很担心,然而他不希望戈无音出事情。

用了晚饭,夜摇光就去沐浴准备,亥时一到,夜摇光一拍案几,上面的罗盘飞旋而起,转动间荡开一圈圈金色的光芒。

“竟然是千年法器!”戈无音早就在夜摇光拿出罗盘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罗盘是法器,拥有很深厚的底蕴,这一被夜摇光催动,她才瞪大眼睛,“这位夜姑娘的家学渊源到底有多深……”

千年法器,她整个戈雾海也就一件,乃是镇门之宝,十大修仙宗门只有三个门派各自有一件千年法器,千年法器一出,势必可以让几大门派挣破头。

陌钦见此,一向淡定从容的他也忍不住唇角抽了抽,这丫头的身上可不止一个五行修炼心法招人……

如果用夜摇光的话来形容自己,那就是自带招杀体质……

夜摇光指尖凝气,沾上朱砂,在黄表纸上开始绘制符纸,可才绘了几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而她落下的朱砂也在阻挠之下有些无法凝聚,见此夜摇光另一手飞速的挽了一个花,盛开的梅花树在风中摇摆,一圈圈五行之气如同音波一般从四面八方扩散,朝着夜摇光所在的地方交汇,这无形无色的光圈,除了夜摇光以外,唯有陌钦和戈无音能够看到,温亭湛能够感觉到有一股一股气流在波动,王妮儿等人是除了花枝摇曳,落花翩飞以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就是九重五行大阵的威力。”戈无音看着一圈圈五行之气汇聚之后,被夜摇光凝于指尖,见她再沾朱砂,快速绘制符纸,竟然犹如行云流水。

其实夜摇光看着速度很快,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勉强能够凝聚朱砂,那一股阻挠的力量随着她越到尾声越发的强劲,但是看着即将凝聚的符纸,夜摇光下了狠心咬住舌尖,用疼痛来阻挡大脑的晕眩,终于还是完成了渡劫符,最后一笔收尾之后,夜摇光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她迅速的侧身,然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大一口血自然不是她咬破舌尖而来,而是因为损伤了身体内的元气。

“摇摇!”

温亭湛飞奔而去,却哪里有陌钦快,陌钦一把揽住险些栽倒的夜摇光,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瓶子取出来,喂给夜摇光。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才将喉头火辣辣的刺痛缓解,眼睛发黑的夜摇光才看清了景物,望着奔上来的温亭湛,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夜摇光的确没有事,只是很累,就在王妮儿的搀扶下早早的歇下,温亭湛一夜都没有睡好,他害怕夜摇光又如同上一次一般出事,直到第二日看到除了有些虚弱的夜摇光之后才松了紧绷的情绪。

“我明日便要离开。”饭后,戈无音寻到夜摇光。

“后日便是新年,何至于如此着急?”夜摇光原本还计划着和陌钦还有戈无音一起过年。

“于我们这样的人,除了生辰,每一日都一样,五日之后便是家母的生辰。”戈无音解释道,“明日出发,可在家母生辰前一日归家。”

如此,夜摇光也不好再挽留:“这里是我的根,你若要寻我,这里总会有我的消息。”

“好。”戈无音点了点头,然后从身后取出一个非常精致的扁平盒子,这个盒子只有巴掌大,是翠竹雕刻,可却涌动这一股神秘力量。戈无音将其递给夜摇光,“你为我卜卦制符,哪里能够不收卦金?”

“可你于我有恩……”

“此物更适合你,日后你若有好东西想着我便是。”戈无音打开盒子,盒子一束银白色的冷光闪过。

夜摇光看到盒子里面躺着一个或许只有两寸大小透明犹如会发光的蕾丝织成的荷包。

“我戈雾海千年来只有一位先祖渡劫飞升成仙,这是那为老祖留下的宝物,父亲传与我,今日我将它赠给你,它是功德袋,可累积功德,你势必要游走于俗世之中,若能够用它累积功德,不论是日后你要再施逆天之术,还是最后飞升渡劫,都是莫大的助力。”

...

第63章:第一个新年

功德袋,传说的仙家之物。行善积德,固然会有福报,可若是上苍真的盯着所有人,便不会有农夫与蛇的故事。等待天道的垂怜,不如将自己的功德装入囊中来的实在,任由自己予取予求,随心支配。

“无音,多谢你。”夜摇光很需要这东西,因为她和戈无音不一样,戈无音作为修仙大派的嫡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外游历积累功德,而她注定要随着温亭湛在这红尘之中翻滚一遭,所以她没有矫情拒绝。

功德袋拿到手中,她在戈无音的面前滴血认主,血液滴在袋子上,顺着交织的丝线蔓延,银白色的闪光丝很快变成银红色,然后一瞬间收敛又恢复原样,戈无音亲手将功德袋挂在夜摇光的腰间。

一挂上,功德袋就银芒一闪,然后迅速透明,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只有夜摇光一个人能够看到悬挂在她腰间的功德袋。

第二日,戈无音和陌钦一起离开,陌钦是护送戈无音回去,纵然有了夜摇光的渡劫符,可陌钦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跟着戈无音走了。

宅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王东几个下人,只剩下夜摇光和温亭湛,杨子君早在学院停课之后就回府城杨家。明日是新年,其他事情都由林氏打点好,当天晚上两个庄子上的庄头竟然一起到来给夜摇光拜年。

“姑娘,不知您可知严捕头失踪了两个月的消息。”临走时,李栓犹豫了很久,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夜摇光,因为他隐隐听着温宅这两个月似乎并不安宁,所以担心他们没有心情关心外面的事情,而那日严楞和他们似乎关系匪浅,便多嘴一句。

“严叔失踪了?”温亭湛脸色凝重,“可知为何失踪?”

自上次在庄子上匆匆一别,温亭湛先是忙着课业,后是担忧夜摇光,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其他,直到今日才消停下来,却听到这样的消息。

“据说是三个月前去逮捕一个逃狱的犯人,两个月前就失去了联系。”李栓是因为他有个好兄弟与县衙之中的衙役相熟,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后,前几日给李栓送年礼提了几句,所以他也不甚了解。

“我知道了,王东家的已经备好了你们的冬衣,一会儿领了带回去发给下面的人,今年年景不好,每人格外赏三百大钱好好过年。”夜摇光很慷慨的说道。

打发了两个庄头,看着温亭湛拧眉不语便伸手按住他的眉心:“小小年纪学老头子的做派,动不动就拧眉,日后眉间纹路加深可就丑了。”

闻言,温亭湛立刻舒展了眉心,因为他已经发现他家摇摇似乎是一个对美好事物格外偏心的人,又喜欢皮囊,真怕自己丑了被抛弃。

夜摇光见此轻笑:“你很担心严叔?”

“嗯,我回来之后翻了父亲留下的手札,父亲言辞不多,却特意写过严叔,可见和严叔情分不一般。”温亭湛点头道。

温长松是没有任何学问的人,后来娶了柳氏,竟然跟着柳氏学起习字,为了让温长松温习,柳氏便鼓励他写手札,将过去记忆深刻的事情记录下来,因为字写的不好,温长松并不会写太多的东西,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寻到严楞的身影,可见温长松和严楞交情颇深。

“你不必担心,他此行必然有难,却并无性命之忧。”早前她就看出严楞有血光之灾,有了她的符护身,也不过是伤筋动骨罢了。

听到夜摇光这样说,温亭湛也就不再担忧,早早的歇下,准备第二日的年夜。

一大早夜摇光修炼完毕,就进了厨房,和田嫂子和林氏一道做年糕和米粉,这是豫章郡人的习俗,年糕寓意年年高升,米粉寓意年年丰收,虽然夜摇光不喜欢下厨,可还是那句话,有了的技能总不能将之埋没,偶尔来一次,也是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温亭湛写了对联,也亲自和王东等人挂灯笼贴对联、花笺、年画,一家人和和乐乐,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温亭湛和夜摇光是因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的过年,而王东一家人和田嫂子则是感激命运让他们能够遇到好主家。中午大家都要去祠堂吃饭,虽然聚在一起,可也是各吃各的,只是中间必然会互相敬酒。

王东带着两个大的儿子将温长松这一房的桌子搭好,然后就回来和孩子们一起提着食盒将菜一道一道的端上去,都在大院子里,各家吃什么真的一目了然,从饭桌上的菜就可以知晓这一年各家是否有余钱。

等到菜都上齐了,温亭湛才随着族老和里正祭祀先祖回来,就各自落座在自家的位置上,虽然古代很讲究,媳妇是没有办法坐上这里用饭,各家的当家主母却是可以,温亭湛这里只有夜摇光和他两人,所以夜摇光坐在温亭湛的旁边,也没有人觉得不合规矩,虽然没有成亲,夜摇光却算是温家三房这一支的主母,而且今年他们没有少沾夜摇光的光,再加上夜摇光的本事,所有人都很客气。

族长正准备发话用膳之时,就见王东带着各家的媳妇子分别端着一盘煮的圆滚滚,还在冒热气的饺子端上来,给各家的桌子上都放上一盘。

“今日是新年,这些年我和湛哥儿多赖诸位爷伯叔婶照料,今日特意送上一盘饺子,愿我们村里来年圆圆满满,丰收有余。”夜摇光站起身对着四方的各家人说道,“每家的饺子里都有一个藏着铜板,大伙儿快看看谁是来年家中最有福气的人。”

几年年景都不好,但是饺子都是他们的习俗,可以没有鸡鸭鱼肉,却不能没有饺子,原本大家都打算晚上在家里象征性的做几个,却没有想到夜摇光竟然给各家送了一大盘,每一个都包的分量很足。

大家也不矫情,族长和里正各自代表发了话,就开动,每一桌都可着劲的吃饺子,只因早端上来的菜都冷了,而饺子是热乎的!

...

第64章:新年礼物

耳边时不时响起各桌传来的喜悦声,都是咬中了铜板,大家都乐呵,就算没有咬到,心里也格外的高兴,有小子咬中恰逢换牙,一下子咯嘣一声咬落一颗牙齿,惹来一片欢声笑语。

温亭湛看着这一幕眼神都是柔和的,夜摇光这是两辈子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吃年饭,也觉得氛围相当不错,吃完之后就撤回各自家里,晚间就是在自己的家里用。

夜摇光又让田嫂子和林氏等人加了几个菜,晚上大家就同桌而食,把王东等人吓的有些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夜摇光为了让他们吃得欢快一点,决定同屋分桌子,欢欢乐乐的吃完之后,夜摇光取出了几个红包发给王东几个孩子,就连比温亭湛都大的王木也得了一个。

“摇摇,我呢?”见王木都得了压岁钱,温亭湛立刻凑上前。

“有新年礼物给你。”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去了她的房间,然后从衣柜里面取出一套衣物,“试试看,合不合身。”

温亭湛见到折叠整齐的衣服,柔和的烛光落入他的眼底,将他漆黑幽深的眼睛点亮,然后接过手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屏风之后试穿。

月白色蜀锦,是贺府送来的最好的料子,轻软暖和,夜摇光没有什么设计天赋,仿照时下流行的款式,交领宽袖束腰,用了翠绿色的锦缎镶边,袖口领口袍角都绣着深浅有度的竹叶,腰间的翠绿色锦缎腰带嵌了一块玉牌,玉牌的四周绣着云纹,穿在温亭湛的身上,将他雌雄莫辩的漂亮脸蛋衬托的越发动人。

“还好,很合身。”夜摇光对她两辈子第一次做出来的衣服非常的满意。

温亭湛觉得这套此刻略显单薄的春衫暖如棉衣,将他整个人都温暖,他伸手抚摸着腰带上的玉佩,不由问道:“摇摇,这玉竟然是暖的。”

“这玉我已经开光,并且在大阵布下之时放在生吉气的位置滋养,勉强算得上一个法器,可护你平安。”夜摇光伸手摸了摸那一块玉佩,并不是那十二块玉牌,而是后来从新买回来的普通玉,温亭湛现在的年纪并不适合太招摇,“我买了不少质地普通的玉佩,给你做了不少挂件,你可以换着佩戴。”

古代男子都喜爱腰间悬玉,不论年纪,这是一个时代的审美,夜摇光也顺应潮流,滋养了不少简单的法器,因为温亭湛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读书的孩子,并不会遇上太大的危险,所以夜摇光对温亭湛佩戴的法器也就没有更多的要求。

“摇摇,我也有新年礼物送给你。”温亭湛的心格外的温暖,然后回到屏风之后翻找了一会儿,才将一个木雕牌递到夜摇光的手中。

这木雕牌竟然是上等紫檀雕琢而成,雕的是很简单的两朵盛开的梅花,雕刻的手法非常的稚嫩还有些凌乱,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笔,心里有了猜想,夜摇光道:“这不会是你自己雕刻的吧?”

“嗯。”温亭湛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然后忙保证,“我才和林叔学了一个月,现在手生,虽然不好看,可全是我雕出来的,我会好好的学,保证日后一定给你雕个好看的。”

夜摇光摩挲着有些粗糙的木牌,轻声笑了笑:“挺好看,我很喜欢。”

这是第一次有这样费心思送她礼物,夜摇光将之紧紧的握在手中,温亭湛见了心里非常高兴,他就知道摇摇不会嫌弃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紫檀?”夜摇光对这个比较好奇,紫檀可是非常稀有的木材,而且价格不便宜。

“你去府城的时候给了我五十年银子,后来有一家大户人家为女儿打嫁妆,林叔恰好去打下手,我便让林叔用十年银子买了一块边角料。”温亭湛解释,他的技术已经很差,若是再随便寻一块木头,他是真的送不出手了,虽然花的是摇摇赚来的银子,可他和摇摇是不分彼此的。

“走吧,我们去看烟火。”夜摇光唇角的笑意加深,没有再问什么,拉着温亭湛走到院子里,她让王东买了不少烟火,其实也是给村里的孩子们玩乐,此刻王东已经带着不少人在宅子外面放。

一簇簇的烟花在高空之中盛开,璀璨绚丽多彩的光芒将他们并肩坐在石阶上的脸照亮,院子里梅花缭绕着阵阵芬芳,花瓣随风飘落,印刻下来一幅唯美动人的画面。

“摇摇,你很喜欢烟花?”突然温亭湛侧首询问她。

夜摇光摇着头:“昙花一瞬,烟花旦夕,所有的美都是转瞬即逝,我并不喜欢。不过是我……听说府城的人过年都要放烟火,村子里的人都不曾见过,也就买一些回来应应景,这一夜守岁多漫长,不如看看烟花打发时间。”

“那以后每年我都陪着你看烟火,虽然烟花短暂,可你身边有我,永远都在。”温亭湛很轻的说着。

他的话不含任何男女的情意,因为年纪摆在那里,温亭湛虽然成熟,可是从未想过那方面的事情,他只是以一个唯一至亲之人的情感说。

夜摇光懂,她点了点头:“好啊,那就每年一起看烟火。”

她从来不轻易允诺任何人,可这句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并且她并不觉得奇怪,好似很理所当然的一个回答。

来到异世的第一个年,夜摇光和温亭湛看了一夜的烟花,偶尔闲聊几句,就这么度过了,熬了一夜对夜摇光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她照样天不亮就修炼,而温亭湛虽然疲倦,但还是坚持习武用了早膳看了一会书之后,才被夜摇光劝说去休息。

新年第一天并不能串门子,夜摇光在家中做了一件事,借助新的一年第一天万物换新的时候,将她的那一串五色水晶珠子开光,然后又在宅子里寻到了一个好位置滋养,夜摇光打算用其来储存五行之气,若是再对上劲敌的时候,可以留一步退路,说不定就成了最后的必杀之计。

...

第65章:第一次看阴宅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时候,夜摇光并没有娘家,所以他们接着在家里宅。一直到过了小年,夜摇光和温亭湛都不曾怎么出门,小年过后收到了杨府和孟府的请帖。夜摇光也带着温亭湛去串门了。

“可算将夜姑娘和温公子请来了。”孟婉婷竟然亲自来迎接,倒是让夜摇光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过了元宵之后,孟家应该没有什么客人再招待,却没有想到和孟婉婷进了大堂,孟博正带着卢氏和孟恒招待客人,对方是一对年约三十左右的夫妇,穿着很体面,可精神却并不好。

“既然照序有客人,那愚兄便告辞了。”那一对夫妻见到夜摇光等人来了,也就站起身,照序是孟博的表字,如此称呼,可见二人与孟博不是亲就是友。

“韩大哥何必着急,夜姑娘和温小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他们都是随和之人,韩大哥和嫂夫人既然来了,还请留下一道用一顿便饭。”其实孟博真的是只请了夜摇光二人,却没有想到韩家的故友会上门。于是便向夜摇光介绍,“温小公子,夜姑娘,这是在下的同年韩辛韩大哥,乃是泽州府知府,如今丁忧在家,韩家住着原来楚家的宅子。”

“韩大人。”温亭湛见了一个礼。

夜摇光扬了扬眉,没有想到遇上了韩家人。

韩辛在孟博的挽留之下,还是留了下来,孟博一同招待韩辛和温亭湛,而孟婉婷和卢氏则一起陪着夜摇光还有韩辛的妻子蔡氏。

大家聊了起来之后,卢氏和孟婉婷就不住的夸奖夜摇光,将夜摇光的本事赞叹的神乎其神,刚刚开始蔡氏还有一些怀疑,后来慢慢的相信,最后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就有些炙热了。

“夜姑娘,若是家中接连祸事不断,是不是家宅不稳?”蔡氏犹豫了许久才轻声问了一句。

“有可能。”夜摇光点头,“这世间任何灾祸都有迹可循。不知道韩夫人家中是怎样的祸事?”

蔡氏顿时就红了眼眶,身旁的丫鬟连忙安抚,卢氏也是伸手拍了拍蔡氏的手安慰她之后才对夜摇光道:“韩老爷原本身子硬朗,可回来不足一月便吃了一个米糍被噎住,大夫赶到之时已经晚了,韩大人也是因此才回家丁忧,这三个月韩家已经去了两房的当家人,二老爷竟然是在家门前跌一跤,韩五爷从马上不慎摔下来……”

说着卢氏也有点哽咽,蔡氏已经泣不成声,孟婉婷也是眼眶红红的安慰了许久,三人才平复下来。

“韩夫人既然认为家宅不稳,为何不搬出府?”夜摇光问。

蔡氏想了一会儿才道:“不瞒夜姑娘,家翁生前遇上了一位奇人,在家中布下大阵,说是家宅会福泽后人,严令家里的人搬出去。”

夜摇光立刻知道是谁给他们家里布的阵法,对复冲的反感不是一点,于是拒绝道:“韩夫人,我们这一行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贵府已经认识高人在先,何不再请他一次?”

“若是能寻到,家中也不会如此愁苦,今日我和老爷本是热孝之身,不好登门,可老爷知晓孟四爷前段时日在寻奇人,所以才冒昧上前来问上一问。”蔡氏擦了擦眼角道,“那人来去无影,家翁曾对老爷说,这人不过是因着家翁手中的一件宝物,才自动寻上门。”

夜摇光没有接话,她确信白虎煞已经被她给抹去,韩家现在的事情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复冲接手过,她就更不想插手。原本夜摇光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却没有想到很快孟博就带着韩辛和温亭湛走了过来,从温亭湛的眼神当中,夜摇光就知道孟博是来做说客的。

“夜姑娘,韩大哥寻在下找一位奇人,在下能够信的过之人便是夜姑娘,韩大哥在泽州府为官清廉,造福百姓,还请夜姑娘帮韩家看看家宅。”孟博姿态放的很低。

夜摇光想到孟博前段时间为了她的确是尽心尽力的找了人,又看了韩辛的面相,虽然不是孟博口中的刚正清廉之辈,但是的确算的上一个不错的人,于是才开口道:“我适才已经听了韩夫人提及,便问韩大人几句话,镇上宅子里在韩老爷出事前住着几房人。”

韩御史乞骸骨,应该不会将所有的子孙都带回来,毕竟家中还有子孙在为官,就不可能断了人脉,如果二房五房并没有人住在宅子里,却有当家人出事,那就不是家宅问题,家宅一般都只会可主人家,妻妾子女,不会牵连到兄弟子侄。

“家父只带了三房孤寡的弟妹和侄儿。”韩辛回答。

夜摇光基本可以确定,韩家的灾祸来源于阴宅,只有阴宅才能够影响一代人,因为他们源自于同一个祖先,先祖不宁,后代何安?

便又问:“韩家在韩御史回来之后可有迁过祖坟?”

韩家以前都好好的,如果不是祖坟四周的风水突然被破坏,那就是换了地方,联系遇上复冲,夜摇光觉得是后者。

韩辛目光一紧:“不瞒夜姑娘,家父回来之后不久的确牵了祖坟。难道是祖坟出了问题?可家父请的高人选的乃是大吉之地。”

“是不是大吉之地,要看了才知道。”夜摇光唇角一扬。

韩辛等不及,家中接连出现这种事,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嫡系大半子弟都回来丁忧,韩家的势力可谓短短几个月被砍断一半,当即带着夜摇光去他们新迁的坟地。

站着坟地之前,夜摇光都不得不赞叹这是一个好地方,她都没有想到太和镇竟然藏着这样的好地方,眼中精光乍现。

“夜姑娘,此处可有不妥?”韩辛问道。

“不妥?”夜摇光轻笑,“不,没有不妥,这里太妥了。气从八方而来,四势守望相助,山如凤凰展翅,由木星所在而出,乃是极贵之地!”

韩辛目光一亮,旋即疑惑道:“既然如此,为何……”

“为何?”夜摇光冷笑道,“力小图大,福德浅薄之人,却贪图王侯之地,不自量力,怎能不生横祸?”

...

第66章:记住她的好

夜摇光的话犀利而又直白的令人发指,韩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论任何人被说先祖是福德浅薄的人,都会心里不舒服。

随着一同跟来的孟博立刻察觉气氛有点尴尬,不知道韩家哪里不入夜摇光的眼,毕竟和夜摇光相处了一段时间,并没有觉得夜摇光是一个毫不顾忌人的脸面之人,便岔开话题问道:“夜姑娘,眼下如何化解?”

这是问题的关键,韩辛和起夫人都投来目光,蔡氏更是问道:“难道还要再迁一道坟?”

夜摇光听后翻了一个白眼:“阴宅乃是安定先祖之处,岂能三五不时的打扰?”

每迁一次祖坟,都是打扰死去之人的一次安宁,先祖不安宁,如何来保佑后人?

“若是不迁坟,又该如何?”韩辛忙问道,其实听了夜摇光的话之后,他就不想再迁坟,这个地方既然如此好,只要化解了,后世子孙还有什么可愁的?至于怎么化解,他没有想过,最好是增加先祖的福德,如此就能够承受得住王侯之地,那么他们韩家岂不是要出一个王侯?

韩辛的心思,夜摇光只一眼就能够看懂。她不是不能让坟墓之中的人安稳的享受这王侯之地,可韩家的人重权重利,若是韩家之人********,把持朝堂,鱼肉百姓,一部分的业障也会落在她的身上。

“自是可以化解,不过只能保贵府一府安康,富贵端看后人造化。”夜摇光道。

显然夜摇光给出的答案让韩辛有些不能接受,其实这是人之常情,任何人坐拥一个宝库却不能取出里面的财宝,心里都会很痛苦。

孟博见韩辛犹豫,便将之拉到一边小声商议,孟博的观点是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安康喜乐更重要,可韩辛显然是不想放弃这样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最后将孟博气得拂袖而去。

“有劳夜姑娘为家中奔波一趟,韩某想要回家与家中之人商议,事关举家之事,韩某也不能擅自做主。”韩辛上前很委婉的表达了他的想法,然后从袖中取出两张银票,双手递给夜摇光,“小小心意,望夜姑娘不要嫌弃。”

两张三千两的银票,六千两也就一百八十万人民币,夜摇光什么也没有说,就从韩辛的手中接过:“告辞。”

“摇摇,韩辛只怕是生了别的心思。”两人离开之后,回家的路上,温亭湛道。

“你看出来了?”夜摇光知道温亭湛的心思一向敏感。

“嗯,他起了贪念。”温亭湛点头。

“不过是自寻死路。”夜摇光冷笑,见温亭湛目露疑惑,便道,“韩家并没有做王侯的命,否则他的先祖就不会享受不起这一块风水宝地,他一定要这个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命格天定,逆天改命的代价会是他难以承受的惨痛。”

温亭湛对夜摇光的话坚信不疑,便问道:“若是韩家日后山穷水尽再寻你,你还插手吗?”

“今日若不是孟博做说客,孟博等人值得深交,我绝不会来这一遭。”夜摇光道。

夜摇光的话让温亭湛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摇摇你是因我才插手对吗?”

对上温亭湛那一双直入人心的眼眸,夜摇光无法隐瞒:“湛哥儿,我们还有柳家这个潜在的敌人,柳家还认识奇门之人,现在我们两个孩子他们可能早已经将我们遗忘,可一旦有朝一日你去府城参加院试,他们未必不会动手,我虽然不惧他们,可我到底不能牵连无辜,行事之时难免会有所掣肘,孟家在豫章郡的实力并不比柳家弱。”

卖孟博一个面子,自然不是没有考量,其中有孟博是一个值得深交之人的原因,另一个原因这是为给温亭湛日后铺路。孟博乃是家中嫡子,进士出身却为了家族而放弃了仕途,一心一意的打理庶务,就凭这一份退让,就足够孟家现在的当家人铭记于心,从而奠定了孟博在孟家的地位。孟家懂得急流勇退,不仅仅可以借用来震慑柳家,日后温亭湛进入官场,也需要孟家帮忙。

温亭湛闻言沉默不语。

夜摇光见此便道:“我并没有因此而违背我的处事原则,一事不烦二主,其实不过是我想与不想的一个推托之词。另外这一趟算是来对了,不仅白的了六千两银票,还让我寻到一个好地方,能够形成王侯之地,必然距离龙脉不远,我正想寻龙呢。”

见夜摇光这样开解自己,温亭湛也不想再别扭,他现在只需要将摇摇对她的好全部记在心里,以后加倍的对她好便是。

正如夜摇光所料,过了三日也不见韩家的人来请她,她就知道韩家人准备富贵险中求,心里也没有什么想法,这种事情她看得很多,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抗得住名利的诱惑。

夜摇光经过几日的准备,打算再去那个地方寻找龙脉,可还没有出门杨夕荷便寻上了门。

“杨大姑娘面带疲色,可是遇上难事?”几人落座之后,夜摇光就见杨夕荷几番欲言又止却一直没有说出口,便主动问及。

杨夕荷抬眼看了一旁的温亭湛和杨子君,便道:“君哥儿,你不是吵着要寻湛哥儿吗?”

杨子君也是一个机灵的,立即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于是对温亭湛道:“允禾,先生交代下来的课业,我有许多不懂之处,你一向比我聪明,给我讲解讲解可好。”

温亭湛看了夜摇光一眼,见夜摇光点头,便站起身:“走吧,我们去书房。”

温亭湛和杨子君走了之后,夜摇光便吩咐王妮儿道:“你带杨姑娘的丫头去厨房看看可有杨姑娘喜欢的吃食,让田嫂子早些准备。”

对此,杨夕荷特别感激的看着夜摇光,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之后,杨夕荷才开口道:“不瞒摇妹妹,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恳请摇妹妹相助。”

“杨姐姐但说无妨。”夜摇光点头。

“这事要从我的婚事说起……”

第67章:宅中有鬼

杨夕荷今年已经十七,她两年前便订下了婚事,不过因为是长女,所以杨大太太想要多留杨夕荷一年,打算十六再让其出嫁,可没有想到杨夕荷的祖母在前年年末逝世,作为嫡亲孙女的杨夕荷自然得守孝一年。

如今已经除服,应该准备婚事,可一直关心女儿的杨员外竟然打探出男方家中有异,六七个下人接连蹊跷死去,虽然不知道是不什么原因,可男方家中短短的两个月就莫名其妙死了这么多人,就很有问题,杨员外查不出来,就亲自登门去要个说法,总不能将女儿推入火坑。

男方那边一直遮遮掩掩,杨员外为着女儿着想虽然没有提出退亲,但是却不轻易的允婚,最后是杨夕荷的未婚夫婿亲自登门道明了缘由,并且提出与杨夕荷解除婚约。可二人早已经郎情妾意,杨夕荷听闻心上人来退亲,当即就追出去拦下对方,以死相逼一定要一个说服她的缘由。

对方在杨夕荷的逼迫之下终于吐露了事情,竟然是他们家中从几个月前就开始闹鬼,起初作为读书人的他根本不相信,后来他亲眼见过之后大病了一场,他们家立刻搬了宅子,可那鬼似乎缠住了他们一般,怎么都摆脱不了,杨夕荷的未婚夫魏临不想自己心爱之人跟着自己坠入这个可怕的地方,所以才在大病初愈前来退亲。

“闹鬼?”夜摇光扬眉,“魏家没有请人做法?”

“请过三次,前两次的道士都被吓得跑了出去,后面一位道士也败在女鬼手中,险些丧了命,原本打算去请源恩大师,可源恩大师已经去云游。摇妹妹,我现在能够求的人只有你。”杨夕荷恳求的看着夜摇光。

“照杨姐姐这样说,只怕真的是鬼魅作祟。”听了杨夕荷的叙述,夜摇光觉得人在装神弄鬼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具体情况,我得亲自去看了才知晓,若真是鬼魅,酬劳可不小。”

这个可不能和算命看家宅相比。

“摇妹妹放心,这些我会交代魏家人。”杨夕荷点头。

魏家也是商户,不过出了魏临这么一个会读书的人,在家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只要魏临同意便什么问题都没有。

夜摇光原本打算独自前去,因为明日温亭湛就要开课,魏家又在万安县,驾马车也要两日才能够到,温亭湛随她去,来回怎么也要七日左右的时间,可温亭湛坚持要跟着夜摇光,当天下午就去了书院寻他的先生告了假,夜摇光无奈只好带着温亭湛而去,随行的还有杨子君和杨员外。

两日后,杨员外带着他们一同进入了魏家,魏家的规模并没有杨家大,可见家底也不如杨家,难怪魏家愿意让自家的好苗子仍娶一个商户女。

“亲家,这位夜姑娘看着还是一个孩子……”迎接他们的自然是魏家的家主人,见到夜摇光的模样,顿时就有些想哭,还以为亲家寻来一个多么了不得的高人,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没有及笄的女娃娃。

“你以往请的可都是五旬以上的老家伙,可有帮你解决了?”杨员外对魏临的父亲魏宏说道,“再说了,你还不信我?我家荷姐儿可是要嫁到你们家里,我能够坑害自己的女儿?”

魏宏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于是偷偷的窥了夜摇光一眼,才半信半疑的压低声音问:“这位夜姑娘真的是奇人?”

“不是奇人,而是这个。”杨员外偷偷向魏宏竖起大拇指,“是高人,你恭敬点。”

“夜姑娘,今儿天色不早,就请在寒舍屈就一晚。”魏宏连忙殷勤的迎了上来,“二位先请稍作休息,夜间魏某人略备薄酒,还请二位赏脸。”

夜摇光没有反对,一切由魏宏安排,去沐浴略略的休息了一会儿,天擦黑的时候,夜摇光就和温亭湛还有杨家父子聚集在魏宏准备的饭厅,饭菜丰盛,席间颇擅交际的魏宏不断的与夜摇光和温亭湛攀谈,话虽然多,却不令人生厌,魏临的面相并不是奸恶之人,夜摇光对他的态度和善了不少。

饭后,魏宏讲述了家中的遭遇,才讲了一半,夜摇光就感觉到她身上的天麟爆发出了一股格外阴冷的气息,这意味着有强劲的阴气靠近。

不过还不等夜摇光做出反应,天麟又安静了下来。

“夜姑娘……”魏宏正有一个问题询问夜摇光,却见夜摇光脸色不好,而且目光冰冷的望向门外,他抬眼望去,只看到屋檐下的灯光微弱,灯笼在轻轻摇摆,什么也没有。

夜摇光回过神,才对魏宏道:“你派一个人随我去你们闹鬼的家宅。”

“啊?此刻吗?”魏宏不知为何夜摇光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就是现在,不要太多人,只需要一个,最好是刚阳胆大的童子。”夜摇光面色严肃的点头。

“就由在下随夜姑娘一道去。”魏临站了起来。

夜摇光赞赏的看了魏临一眼,有担当有勇气且洁身自爱,在这个时代属于稀有品种。

夜摇光迈出了客堂,站在台阶之下,手腕一转,水袖一挥,一束明黄色的光飞出,打在正门最上方,众人定眼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三张符纸。

“以防万一,魏老爷最好将府中之人全部召集到此处,在我与魏公子没有回来之前,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踏出这间屋子。”

夜摇光露的这一手,让魏宏大喜,连忙照做,夜摇光还没有走,就见温亭湛跟上来,张嘴想要劝说他,却见他不言不语目光坚定不移就知道劝不动。

两人随着魏临去了魏家之前的大宅,只是站在外面夜摇光就看到夜空之下的宅子上方盘旋着浓郁的阴戾之气,而她抬在掌心的罗盘指针更是飞速的在旋转。

“摇摇,这里好冷。”一阵阴风吹来,温亭湛打了一个哆嗦。

夜摇光连忙从身上取出两道符纸,分别递给魏临和温亭湛,并且慎重叮嘱:“宅中鬼魅非同一般,你们将这道符抓紧,不要丢失,进去之后绝不能离开我半步!”

第68章:厉害的女鬼

阴冷的风一阵阵的吹拂,大宅没有生人的阳气之后,阴气疯狂滋生,宅子迅速的衰败,所有的花草都呈现一种枯萎的状态,就连不多的几棵树也是掉光了树叶,光秃秃的枝干在黑夜之中张牙舞爪,让宅子看起来更加恐怖犹如鬼宅。

天空漂浮了几朵乌云将高悬的月亮遮挡,原本就昏暗的宅子就越发的令人毛骨悚然,魏临和温亭湛的心里都因为这突然的一暗而心里一突。

夜摇光面色沉凝,今日不是极阴之时,也非鬼门大开的日子,可这只女鬼的怨气和戾气竟然超出了正常范围,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今日应该是这只女鬼的死忌,因为不知多少年的今日她在这里要么含冤要么承受了非人的折磨而死,所以才会在今日爆发这样可怕的力量。

夜摇光轻软的绣花鞋踩过枯叶满地的庭院,朝着阴气散发的方向而去,脚步轻盈踩在地上没有一丁点声音,魏临和温亭湛一左一右的紧跟着她,心都紧绷了起来,诡异寂静之下他们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蓦然,夜摇光脚步一顿,目光一寒,转手一把抓住魏临的肩膀将之粗鲁而又迅速的甩到身后,力道刚猛,魏临这个柔弱书生若不是温亭湛扶了一把,只怕要飞出去。

而夜摇光拉开了魏临之后,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掌朝着虚空一击,似乎打在了虚空的一个屏障之上,有一团温亭湛和魏临看不见的乌黑阴气被夜摇光击散。

夜摇光见虚空之中有波动晃动,当即旋身指尖点在了魏临和温亭湛的身上,两人立刻身体一僵而后闭上了眼睛,犹如雕像一般站在那里。然后夜摇光挥袖间天麟飞射而出,在夜摇光的指挥之下围着温亭湛和魏临站立的地上画了一个圈,火花在地板上擦亮,等到天麟回到夜摇光的手中之时,天空之中蓦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苍白的脸。

“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女娃娃!”长发飘飘,声音诡异分辨不出男女,没有生机和血色白如面粉的脸,加上狰狞的表情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但是令夜摇光没有想到的是这只看起来凶狠浑身戾气的鬼竟然是一个干净的鬼,所谓干净的鬼,也就是没有人命在身上,没有吸食人的阳气,明明魏府死了六七个下人,这只鬼不应该是干净的才对。

夜摇光诧异之际,那只鬼竟然对夜摇光发动了攻击,鬼气犹如龙卷风一般将夜摇光给裹住,夜摇光轻轻一声哼笑,五行之气迅速从她的体内流出,化作了火一般瞬间将鬼气烧尽,夜摇光手一抛,天麟飞旋而起,落下之后悬浮在她的胸前,但见她的掌心抬起抵在天麟之后,天麟就飞速的旋转,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将四周所有的阴鬼之气吸收。

凡人看不到的黑气形成了一个龙卷风不断的吸入天麟之中,那只女鬼极力的反抗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被天麟一步步的吸过来,就在女鬼嘶叫着要被天麟吸入的一瞬间,夜摇光手一握,将天麟给收走,而近在眼前的女鬼终于发现这个女娃娃和以往的道士不同,立刻想要逃。

都到了夜摇光的面前,哪里能够逃得了?只见夜摇光指尖一划,无形的气体犹如绳索一般将她束缚,然后被夜摇光拉到近前:“魏府那些因鬼而死的人,到底为何而死?”

原本还想要挣扎的女鬼没有想到夜摇光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样,立刻停止了挣扎,如同鬼魅这种特殊的存在是极难有知觉,所以感觉不到夜摇光的善恶,可夜摇光明明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却让这只女鬼感觉到安心,她便回答:“他们不是我害死的。”

“若非我知晓他们不是为你所害,你早已灰飞烟灭。”夜摇光道。

“这宅子里不止有我一个鬼……”

那女鬼还没有把话说完,有一股冰冷之气犹如利剑朝着女鬼射来,确切的说是穿透女鬼的身体朝着夜摇光射来,夜摇光抓着那女鬼迅速的翻身,掌心燃烧着火焰一般迎击而上。

袭来的阴鬼之气被击散,然后等夜摇光定眼一看之时,原本被她划下界限保护的温亭湛和魏临都不见了!

“该死!”这一变故彻底的激怒了夜摇光,她还是低估了这里鬼魅的力量,竟然能够不惧她划下的界限,将她保护的两个人掳走,然后她掌心带着火焰抓着手里的女鬼,不顾她的哀痛冷声命令:“带我去寻你们带头的鬼!”

这只女鬼哪里敢不从,乖乖的将夜摇光带了进去,令夜摇光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鬼魅竟然窝在佛堂之中,佛堂供奉着佛像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夜摇光一踏入佛堂之中,就听到了无数阴冷而又恐怖的笑声,这些声音说着各种各样的话,有威胁,有诱惑,有调笑,有嘲讽,夜摇光却充耳不闻,她看着破败的佛堂,有一樽佛像栽落在地,四周破败而又落着厚重的灰尘,看来是尘封了很久。

“将我的人放出来,否则我会让你们两只鬼都永无入轮回之地。”夜摇光的声音很普通的口吻,却蕴含着沉沉的威慑力。

那些声音顿时全部一敛,四周都静了下来,而后四周的景物一变,佛像原本位置上横躺着一个女子,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青丝如瀑,媚眼如丝,即便她如鬼一般面白如纸,可依然难以抵挡那由骨而发的万种风情,好在夜摇光是一个女人,换成一个男的未必不会被她蛊惑。

“小丫头,你的确有几分本事,你我道不相同,我放了你的人,你带着他们离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那女鬼手一动,温亭湛和魏临就坐在佛堂的门边,依然呈昏睡状。

“你心里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能够掳走他们,却伤害不了他们,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夜摇光讥诮道,好在她早有防备,让两人拿着符纸,否者这一次还真的要受制于鬼了。

第69章:佛堂内的罪恶

“没有想到你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是一样的货色!”裸-鬼被激怒,面貌狰狞的飞扑到夜摇光的面前,目光阴冷的盯着她。

夜摇光连睫毛都没有动一动:“天道自有其定律,你们的存在本就是有违天道,你残害了七个的活人,已经罪孽加身,若是再执迷不悟,后果将不堪设想。”

“哈哈哈哈……”夜摇光的话,让女鬼仰天一阵长笑,她如瀑的墨发往后一甩,划出令人心悸的光影,笑的格外的畅快与讥讽,笑够了才眼眸媚波流转的看着夜摇光,“天道?天若有道,我如何会这般被困在这里?罪孽加身?真正罪孽加身的人不是一样逍遥快活?后果?我害怕什么后果,我承受了这世间最令人发指的痛苦,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你们这类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这样的不问是非,只会打着斩妖除魔的幌子遮掩自己的私欲!若不是有利可图,你会管我害了多少人?”

这只裸鬼的恨意令人心惊,夜摇光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她说的很有道理,没有利益人情牵扯,这世间到处是不平事,她哪里会都插手?

夜摇光原本想要和这只裸鬼说话,却没有想到这只裸鬼在她沉默的一瞬间竟然出其不意的对她出手,张嘴就对她吹了一口鬼气。夜摇光的反应急速,迅速的屏气然后手一挥,掌心之中的天麟飞射而出,穿过了裸鬼的身体,身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

夜摇光的五指成爪,指尖的五行之气飞出,五行之气还卷动着一张符纸,朝着裸鬼直飞而去,却在最后一刻被之前那只女鬼飞扑上来挡住,夜摇光见那女鬼疼痛的尖叫,瞬间也被烧了一半。

“阿秀!”裸鬼望着扑上来的叫做阿秀的女鬼凄厉的喊。

夜摇光指尖一顿,停止了施法,这时那只裸鬼还想要朝着夜摇光扑上来,似乎打算同归于尽,却被阿秀给拦下:“阿琳姐,不要……”

见此,夜摇光心头一动,然后一挥手将天麟召回,指尖在天麟的身上一抹,血顺着匕刃渗透入内,夜摇光弹了弹匕刃,清脆的鸣声散开,旋即阿秀就被吸入天麟体内。

“你把阿秀怎么了!”阿琳疯狂的想要朝着夜摇光扑过来。

夜摇光身形一闪,就避开了她:“你若不想她魂飞魄散就不要做蠢事!”

夜摇光的话让阿琳冷静了下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摇光:“阿秀没有事,我不信!”

夜摇光都懒得和她白费口舌,弹了弹天麟,阿秀的声音就传来:“阿琳姐我没事,我在这里就不痛了。”

阿琳听后才真正的相信,她对着夜摇光哀求道:“你放了阿秀吧,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我已经害死了她,不能在她死后再害她,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说说你的死因吧。”夜摇光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可是阿琳死前竟然是身无寸缕,并且没有任何人祭奠,否则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是这副模样。夜摇光有她的原则,阿琳她是管不了了,她想知道阿秀是不是一个值得她超度的鬼。

阿琳的脸一阵阵的扭曲狰狞,愤恨暴怒痛苦屈辱的情绪随着她的回忆一阵阵的涌上来,最后归于平静,她才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讲述起来:“我原本是魏家的家生子……”

在五十年前,阿琳乃是魏家的家生子,她自幼就生的貌美肤白,从小就非常讨老夫人的喜欢,不过十一岁就成了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一时间在下人之中可谓风头无两,十四岁就成了大丫鬟,她天生媚态,却本本分分,府里老爷少爷没有不打她注意的,但是魏老夫人的教养很好,苦求不得都还算恪守礼法。阿琳一直以为她会等到适婚的年龄被老夫人挑一个不错的人嫁了,这也一直是她的愿望。

可是她十五岁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她的一生,老夫人的独女和女婿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匪徒,双双命陨,老夫人大受打击,将自己的外孙,也就是魏家的表公子接了过来,这位表公子和母亲长得极像,所以老夫人对其格外的宠爱。

而这位表公子不但聪明讨巧,还会哄老夫人的喜欢,人前都是一个翩翩佳公子,谁不称赞,可背后这位表公子却性格阴郁好色,几次三番的对阿琳不轨,阿琳最初还会跟老夫人说,却每每都换来老夫人的训斥,最后她也就认命,为了躲避这位表公子的骚扰,在阿秀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心爱之物之后,她替当时还是小丫鬟的阿秀顶了罪,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贴心丫头,老夫人见阿琳已经十六岁本打算将其嫁了,最后却不了了之,将阿琳赶到了小佛堂负责一些打扫清洁的活儿。阿琳因此大松了一口气,她想着这位表公子再怎么出格总不能在这供奉神明的地方对她不利。

可还年少的她根本不知道一个心思恶毒的人到底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那位表公子为了得到阿琳,竟然和外人串联起来对老夫人做了手脚,让老夫人夜不能安寝,随后不着痕迹的推荐了一个道法高深的人来做法,老夫人感念他一片孝心,就依了他。

那一日,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先是贿赂了阿琳信任的丫鬟给阿琳下了迷药,而后借道士之口说佛堂有不妥,将所有人都清理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做法,所谓的做法就是两人一起糟蹋了阿琳。

迷药并没有起到太久的效用,阿琳在很快就醒了,她拼命的挣扎,最后一只觉得不对没有寻到阿琳的阿秀冲了进来撞见了这一幕,当场就被两人给杀害,阿琳承受了无尽的折磨和羞辱最后是被两人玩弄致死。

等到道士走后,那表公子竟然跑到老夫人面前痛哭流涕,说他错信了他人,那道士竟然人面兽心的将阿琳玷污,还杀害了阿秀和阿琳。

第70章:超度,功德

老夫人自然是相信这位表公子,在表公子的煽风点火之下,她竟然相信了阿琳不听话,不早早的撤离佛堂,还将她的佛堂弄出这样肮脏的事情,大怒之下封锁了佛堂,并且不准任何人再提及阿琳和阿秀两人。

就这样,这位表公子轻而易举的逍遥法外。而佛堂的佛像在那日道士和表公子联手杀阿秀的时候,溅上了阿秀的鲜血,也是因为佛像被血溅,阿琳和阿秀才会在这个地方因为极强的恨意而形成了鬼。

虽然形成了鬼,可她们一直离不开这个地方,每每想要出门都被一股力量所束缚,就如同勾魂的鬼差无法进来一样,直到半年前一场大风,将年久失修的佛堂内的佛像吹倒,她们才有了自由进出的权利。

积压了多年的恨意,阿琳第一时间就寻上了魏临的爹娘,可二人随身都带着高僧开光的玉佩,根本无法侵害,偏偏魏临长期在书院,阿琳只能寻几个下人泄愤,也是想借此吓魏宏夫妇。

她们虽然能够离开了这个地方,可却没有对魏府以外的任何人下杀手,阿秀更是不曾染上任何罪孽。

夜摇光听完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已经时过境迁,让阿琳放下仇恨?那她就真的成了阿琳口中满口仁义道德的虚伪之人,任何一个女人承受了这样的痛苦,都会变成阿琳这样,但是有阿秀的影响,她并没有丧失理智,为了发泄心中的怨与恨大肆屠杀。

阿琳被佛像锁住,竟然学会了利用佛力鬼修,她的杀伤力绝不是仅仅的怨气和戾气,而是真的有了一点道行,这样的鬼要是想为祸苍生还真不难。

“你想如何?”夜摇光沉默了很久,才沉重的开口问道。

“我想如何?”阿琳凄楚一笑,“我能够如何?害我之人早已经化为尘土,并且我已经知晓他最后横死于女人手中,妻儿也被他所连累,他连一个供我报复的后人都没有,可我不报仇我该怎么办?阿秀一再劝我放下仇恨,可我若是没有了仇恨,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听了阿琳的话,夜摇光的心松了:“阿秀是你的福源,若不是她,你恐怕要承受的还有更多,你犯下的罪孽,若是魂飞魄散都不足以抵消,你的至亲也会受到牵连,别说不公平,这世间从未有绝对的公平。”

阿琳的父母当初被理亏的老夫人放了籍,离开了这个地方,她不是独生女,有哥哥弟弟必然就有后代的亲人。

阿琳听了夜摇光的话凄迷而又冰冷的笑了:“我从未想过公平,若是有公平,我为何生而为奴?若不是为奴我怎会落入这般境地?”

“你身系七条人命,我无法超度你,却能够在给你七天的时间,让你完成不违背礼法道德的愿望。”夜摇光轻声说道。

阿琳目光惊喜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夜摇光:“我真的可以有七日的时间,我可以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吗?”

“可以,但是除非是如我一般的人,否则没有人能够见得到你。”夜摇光点头,“不过这个愿望,还得需要魏家的人帮你完成。”见阿琳脸色一变,夜摇光道,“你要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得为你弄一把百善伞,只有一百人的真诚向善之心形成的善念,才能够抵御日光对你的侵害,你方才被我的天麟所伤,时日已不多,在这个地方能够在短时间完成这件事,唯有扎根在这里百年的魏家。”

“阿琳姐姐,你就答应吧,这是魏家欠你的,就让他们还清了,当初老夫人也不过是被那畜牲所蒙蔽,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被毁了一辈子,难道做鬼也要受他连累?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的爹娘,见见你的亲人?”

阿秀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阿琳,阿琳同意了就此和魏家恩怨两清,夜摇光并没有带走阿琳,只是让她在这里等着。

回到魏家新宅,夜摇光也并没有因此而牵连魏家的人,她从来不是一个情绪连带的人,魏家老夫人也不过是偏心私心罢了,人之常情。但是她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了魏家人,魏宏夫妇先是不可置信,后是深深的羞愧,立刻按照夜摇光的吩咐去办事,一边去打听阿琳爹娘的下落,一边召集人去制作百善伞,一点也不敢马虎,夜摇光见他们并不是为了摆脱害怕,而是真心忏悔用心在做这件事,也不由点了点头。

“摇摇,阿琳真的没有其他出路了吗?”温亭湛醒来之后,也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他对阿琳的遭遇很同情。

“她手上沾染了人命,因果自有轮回,天道如何评判,我还不是神,并不能左右。”夜摇光何尝不知道阿琳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怜的人,所以她才费心给她弄七日的时间。

“阿秀呢?”温亭湛又问。

“明日便是一个不错的时日,我明日会替阿秀超度,送她入轮回。她并未残害无辜,而且她为阿琳而死,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来生。”夜摇光叹声道,所谓的轮回转世,就算最初再好,日后能不能好也有一半看自己的造化。

第二日,夜摇光在夜间为阿秀超度,做法撑开了鬼门一丝缝隙:“你快走吧,我的修为并不能维持太久,若是放出了鬼怪便是我们二人的罪孽。”

见着阿秀眷恋的看着阿琳所在的佛堂,夜摇光不由催促。阿秀闻言不敢再耽搁,她朝着那一丝幽深的裂缝飘过去,就在进入的那一刹那,她回过头,深深的朝着夜摇光一拜,这一拜含着她所有的真诚与无尽的感激,所以她进去之后,在鬼门合上的一瞬间,一颗纯白色的星星飞了出来。

温亭湛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颗星星没入夜摇光的腰间,瞪大眼睛:“摇摇,这是什么!”

“功德。”这是一个意外之喜,夜摇光只是遵循原则,阿秀并没有罪孽加身,所以费心超度,却没有想到会因此换来一个弥足珍贵的功德!

功德并不好得到,行善事不意味着有功德,善事必须要真的给人带来的恩惠,还得受惠的人发自内心的感激,才会形成功德,三个要素缺一不可。

第71章:制百善伞

超度了阿秀,夜摇光就一心投入了制作百善伞之中,她利用了术法和五行之气制作了一把伞,将这把伞交给魏宏:“你让一百个不曾为恶,不曾损伤过旁人,诚心向善之人在伞上签自己的名字或按上手印,落名之时现心中默念着阿琳之名,我不得不提醒魏老爷,这伞被我施了术,不是真正的善人绝不可能落下自己的名字。”

夜摇光说着就带头提起朱砂笔,行云流水的落下自己的名字,那名字一落下就有金光一闪,然后墨迹竟然如被吹散的烟雾扩散消失。所谓的诚心向善之人,不但心中有善念,并且有过善行,没有因为任何缘由主动损害过他人的利益或者性命。前世夜摇光不行,这一世她却有一次,她让温亭湛替她顶过天劫,即便温亭湛因此受惠并且没有任何看得到的伤害,但是温亭湛在渡劫之时心里的确形成了害怕,因此她不能落名。

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夜摇光很坦然,她将笔递给温亭湛。温亭湛没有怯场,他提笔落字,他的名字落在了纸上,同样有金光闪烁,朱砂却没有扩散,反而凝成了一根细细的金色痕迹。

“这个记号,便是意味着此伞还差九十九人。”夜摇光看着温亭湛,他到现在未曾主动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在下也想试一试。”魏临站上前,对夜摇光诚恳的说道。

温亭湛便将笔递给了他,魏临心中默念着阿琳的名字,然后写下自己的名,与温亭湛一样,在伞上留下一条金色的细痕。魏家除了魏临就只有两个下人敢上来按手印,从此这两个下人得到了魏家的重用这是后话。

魏临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寻,这世间有多少无奈和压迫,真正这样苛刻的近乎变态的向善之人能够有多少?很多人一听了这伞的神奇之处便都退却了,魏临一整天也就寻到了三十个,第二日魏临不打算在县城里面寻,而是转而找乡下,农户之人大多淳朴,可魏临却仍然只寻到了十个,这才明白任何阶层都有各自的现实挣扎,有时候有些人不是不善良,却并不能保证自己从没有为私心做过什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整整六日想尽了办法也才九十九人,这最后一个人魏临一直找不到。

“这位少爷,你要找的人这世间太少,我老头子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可父亲过世,老头子偷听到兄长想卷走家中余财将我卖身为奴远走他乡,当天夜里我便把家都烧了,若是我老头子这一辈子做了什么不道义的事儿,就这一件,当时老头子并不知兄长在外欠了赌债,兄长还不清赌债,最后被赌坊的人砍了一只手……”年过七旬的老者,提到过往浑浊的眼睛满是泪光,“这人啊,一辈子哪儿能够真的问心无愧,太少,太少啊……”

“老伯,多谢您,先祖犯下一桩错事,得高人指点必须寻到一百个真善美之人才能够赎罪,再艰难我也无惧。”魏临几日奔波,满脸的疲态。

“摇摇,老天认可的真善美之人太苛刻。”温亭湛不由叹气,这位老人家的事儿搁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坐以待毙,亲耳听到被至亲抛弃并且卖身,这是多么的绝望和愤怒,因为他先一步动手,所以他变成了主动损害他人利益……

“天道如此,我们除了认命还能如何?能够翻了这天么?”夜摇光哼笑,这世间最冰冷的律法,最无情的便是天道。

“你有这样一片孝心很好。”老人家拉着魏临的手,指着高山之上,“别的人老头子不知道,可那山顶之上住着的人定是可以的。”

魏临的眼睛立刻亮了,然而当他顺着老者的手看到巍峨高峰之巅又黯淡下来,却一如既往的坚定:“多谢老人家指点。”

魏临并没有立刻上山,而是转身回了家,他亲自去将上山的路打听清楚,准备了足够的东西,带着油纸伞第二日一早出发。夜摇光和温亭湛带着金子在魏临并不知道的情况下跟着。

山路非常的崎岖,魏临带着五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是他花大钱请来的护卫,这些人都是为了钱财的亡命之徒,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没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活,五指峰是最高最险峻的山峰,山上野兽横行,非一般之人能够上去后活着下来,魏临来此隐瞒了魏宏夫妇。

现在是初春的时候,正是野兽苏醒,冬眠饿了一个冬季出现觅食的最佳季节。魏临等人才走到半山腰,就遇上了三只狼。

“摇摇,我们不管吗?”温亭湛被夜摇光带到树上,看着下方远处和三只野狼奋战的五个人还要保护魏临,有两个人已经受了伤。

“不到生死关头,我不会出手。”夜摇光枕着手臂躺在树上,“这是魏家前人种下的恶果,必须魏家后人来偿还,魏临必须要有足够的诚心,至于那些护送之人,他们并非无辜受伤,他们是为了钱财而拼命。”

“可是摇摇,明明我们可以……”温亭湛有些不明白。

要是换了一个人,夜摇光肯定一把将之推下去,让他自己去试试,是不是可以救对方的人,但是温亭湛,她的耐心出奇的好:“湛哥儿,我是有这个能力,可这是我的能力,我不欠魏家什么,我不想救难道有错?哪条律法规定,我见到受困之人就须得施与援手?”

温亭湛张了张嘴,却无言反驳,他觉得夜摇光说的很对,可心里却还是有些过不去那个坎,毕竟他还年幼。

见到他纠结的模样,夜摇光道:“湛哥儿,魏临必须依靠自己制成这把伞,我若插手其威力会大打折扣,这世间没有不付出的收获,没有不诚心的福报。”

温亭湛听着,心渐渐静了下来,已经又是一年,虽然生辰还未到,可他已经十岁,很多事情只要稍加点拨他就能够想的很透彻。

第72章:危险重重

三只野狼最后还是被击退,不过除了魏临都受了伤,夜摇光依然带着温亭湛悄悄的跟着,金子则是在高空借助树枝飞跃到了魏临等人的前面打探前方的路,到了下午魏临等人遇到了第二波危险,是两只成年健硕的花豹。

这一次的搏斗比方才还要激烈,花豹的攻击、速度、力量都不是野狼可以媲美,它们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食肉动物,血腥味蔓延开来,夜摇光的目光冷然,指尖微弹,无形的五行之气不是束缚住花豹的腿,就是打中它们的脑袋,隐晦的相帮,几个人都保住了性命,可都受了重伤,有两人已经不能再前行。

六个人变成了四个人,越往上爬越险峻陡峭,初雪刚刚融化,崎岖的山路格外湿滑,魏临一个不小心踩滑从峭壁之上滚落,夜摇光很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只是在魏临跌落到最下面的时候将尖锐的石头击碎。

“魏少爷您没有事吧?”三个护卫连忙跑了下来。

“嘶……”魏临的胳膊一被触碰就疼的面目扭曲。

“不会是摔断了胳膊吧?”三人之中有擅长的人捏了捏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脱臼了,魏少爷忍着点,我为你接上去……咔嚓!”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动了手,出其不意的令魏临疼的直翻白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魏少爷,不如有我们三人上去帮你寻人……”

“不,我一定要亲自去。”魏临咬着牙站了起来,因为夜摇光将他滚落下来可能伤害他的东西都击碎,他的双腿只是有不少擦伤。

拗不过雇主的坚持,四人再度踏上了攀山越岭之路,到了晚间就寻一个稍微安全空旷的地方休息。

“睡什么睡,好生看着,可别闹出了人命。”夜摇光寻了一个好位置,一颗宽大的树,和温亭湛一人趟一个枝干,然后伸手敲了敲金子的脑袋。

“喔喔喔!”金子非常愤怒,为什么是他守夜?

“因为你是猴子。”夜摇光的答案很简单。

“喔喔喔!”你这是欺负猴子,欺负猴子!

“就是欺负猴子,你要如何?”夜摇光挑眉,阴测测的笑着。

金子缩了缩脖子,立刻纵身到最高的枝干,卷着尾巴孤零零的蹲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金子蹲的枝桠树叶层层间恰好是高悬的皓月,月亮清冷的月光打在它的身上,显得它格外的寂寥与凄凉。

温亭湛突然就有些可怜它,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夜摇光伸手打了两个哈欠,然后就闭上眼睛,仿若睡着了一般,温亭湛又看了看金子寥落的小身影,就在金子转过身,投来楚楚可怜一眼之时,他愉悦的笑了笑,也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金子霎时目光就变了,满满的愤然,这两个坏人,一点都不知道友爱它这只天下第一世间仅有美冠猴族称霸兽界珍贵无比高雅绝伦的神猴!哼哼,它决定一个月都不要理他们两!

一夜好眠,夜摇光醒来就见到金子很傲娇的仰着脖子保持着昨晚她睡时的模样,好似石化了一般,瞥了一眼夜摇光就纵身寻了附近的水源洗漱完回来开始修炼。

“喔喔。”金子伸长了脖子看着夜摇光的方向,等到夜摇光回来很不自然的发出了一点响动,可夜摇光压根不理它,它很丧气的低下头。

这是夜摇光这辈子第一次在野外修炼,浓郁的五行之气奔腾而来,春回大地天地之间的五行之气格外的精粹,夜摇光觉得她的身体出现了一种饥渴,好似遇上了一道了不得的美味,根本停不下来。随着大量的五行之气被夜摇光吸收,她身体里的经脉好似有被撑开的趋势,夜摇光大喜,这是要进行第三次排毒!

夜摇光格外的小心翼翼,这一次将会是排出内脏的毒,一旦排出她的修为将会是一次质的飞跃,谨慎的吸收着每一缕五行之气。原本傲娇的金子也发现了不对,金闪闪的眼睛格外的亮,它立刻跑到温亭湛的身边将他摇醒,在温亭湛睁开眼睛之后,它兴奋的朝着温亭湛比划。

温亭湛自然不可能和金子交流沟通,但是他聪明,见到金子指了指夜摇光,又一番比划,再结合夜摇光的状态,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说摇摇要突破修为了是么?”

“喔喔喔。”金子猛烈的点头。

一向爱洁的温亭湛顾不得其他,立刻警惕的看着四周,然而针对夜摇光的危险没有降临,针对魏临的危险却来了。

一阵凶狠的虎啸之声,令天还没有亮仍在沉睡的魏临等人惊醒,他们瞪大眼睛望着对面山谷上已经看到了他们并且朝着他们迅速奔来的猛虎。

“你们快走,不要管我!”还有一段距离,魏临知道自己肯定跑不过,并且带着他也会减慢这三人的速度,而有他做为牺牲,这只老虎并不一定会追击,于是将身上的油纸伞递给三人,“一定要帮我寻到那个人,让他替我念着孙琳儿的名字按下手印,快走!”

危难之际,三人迅速的拿着油纸伞跑了,魏临看着这一幕没有感觉到失落或者悲伤,反而充满了希望,希望他们能够活着完成这个任务。

就在强壮的老虎距离魏临不到一百米的时候,竟然有一个人折了回来,一把扛起魏临开始跑。

“薛大,你放下我,不然我们都要葬身虎口,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你一样可以拿到酬金,你快走啊!”魏临嘶喊,被抗在肩膀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只凶猛迅速的老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温亭湛站在树上也看清楚了情形,看只是犹豫了一下子就吩咐金子:“你守着摇摇,不要让任何东西打扰她,我不会有事!”

言罢就一跃跳下了足有十米高的大树,被金子锻炼了这么久,他的敏捷一般小有所成的习武之人都及不上,温亭湛跳下去的时候抓了一根大指姆粗的树枝,握着长长的树枝飞一般的速度朝着老虎刺去,正要扑上薛大和魏临的老虎在纵身而起的一瞬间,被温亭湛横过来的尖锐树枝给刺入身体。

温亭湛的力量还是不够,出其不意的他伤了老虎,却也激怒了它!

第73章:被看光了

成年的老虎被戳伤了身体,不顾喷涌的鲜血,张着大口咆哮着朝着温亭湛飞扑上来,那完全伸张开来的身躯足有两个温亭湛高。

这是温亭湛第一次直面搏斗,竟然是这样了不得的丛林之王,他的心跳得很快,然而他时刻保持着冷静和清醒,在老虎扑上来的一瞬间,他脚下一定,柔软而又小巧的身子一仰,身后背险些擦着地面转了半个圈,避开老虎尖锐的爪子。还不等温亭湛站稳脚跟,老虎就反身朝着他再度撕咬而来。

“快走!”抽了一个空隙,温亭湛对着魏临两人大喊一声,旋即将老虎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引。

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温亭湛迅速的躲避,手臂依然被老虎的利爪擦过,衣服被划开长长的一条裂痕,皮肉有一点点渗血,温亭湛只听说过丛林之王的迅猛与强悍,第一次正面交锋才真正体会到,这个身子如此庞大的家伙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令人心惊,更加谨慎的躲避着老虎的猛扑,撕咬,脑中全然是金子昔日活络敏捷的身影,错开老虎又一次飞扑,他身体立刻站了起来,而后一个翻身竟然跃到老虎的背上。

老虎感觉到背上的重力,突然一个急刹,有力的身躯狠狠的用力一甩,温亭湛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借着那一甩之下身子一跃,腾空而起的身子,紧紧的抓住了早已经瞄准的树干,身子快速的一个翻转,在老虎跃起的同一时间攀到了高处。

扑了一个空,又因为跳跃的太高砸下来还跌了一个跟头的老虎趴在树下愤怒的嘶吼,几次想要爬上树去,奈何树根过于光,一两米的距离才有一个小枝干,摔了几次老虎终于不再尝试,却也不想放过树上让它吃了大亏的温亭湛。

温亭湛站在高处看到薛大已经把魏临带走的很远,才不再停留等着吸引老虎的视线,借着树枝之间的交错,即便是相差三四米远的距离,温亭湛仍然能够灵巧的跳跃过去,并且精准的抓住枝干。

老虎有些愤然的追了一段距离,最后体力有些支透,伤口越发的严重聪明的选择了放弃,温亭湛轻轻松松朝着夜摇光跑回去。

夜摇光此时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她四周的气流在逆行,体内升起一股有些暴涨的热气,热气随着她吸入五行之气又褪去沉淀入丹田。就这样周而复始,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被灌满之后,如同一朵盛开的花,舒张着花瓣,将所有的芬芳顺着每一根经脉蔓延,将经脉一根根轻柔的撑开。

噼啪噼啪,如同晨露之中繁花盛开的声音在夜摇光耳边响起,与之相反的是一阵阵恶臭从夜摇光的身上溢出来,这一股气体熏得附近的动物全都拔腿狂奔。

金子苦着脸,用它的抓子捏着它的鼻子,一张脸很快就憋得通红,实在是忍不住松开鼻子吸了一口气,霎时被熏得两眼一翻,咚的一声一头栽在了地上。

夜摇光是被金子砸下去的声音惊得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说,抓起行李朝着自己早上洗漱的地方飞奔而去。

恰好赶回来的温亭湛就只看到夜摇光的一个背影,见树下吐着舌头瘫着的金子,将它给拎了起来,使劲儿的摇了几下:“快醒醒,别贪睡,我们去寻摇摇。”

虽然知道夜摇光的方向,可深知自己和夜摇光速度相差太远,温亭湛就只能寄希望于金子身上。

“喔喔喔!”被主人熏晕,又被如此虐待,金子愤恨的对温亭湛龇牙咧嘴。

温亭湛才不理它,将它往夜摇光消失的方向一扔:“快,带我去找摇摇。”

“喔喔!”金子一想到方才那股味道,在温亭湛的暴力下翻滚了几圈,就抱臂坐在地上不动。

“今日摇摇修为大涨,你不去寻她,错过良机的可是你。”温亭湛可是很善于蛊惑人心,即便是猴心也一样。

金子的猴心果然动摇了,夜摇光刚刚突破一次修为,现在最精纯的五行之气还萦绕在她的身边,这些都是她吸收不了的多余气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散去,这样一想金子在恶臭和修炼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后者,然后朝着夜摇光飞奔而去。

温亭湛哪里想到金子竟然一个招呼都不打就一溜烟不见影,好在他跟着金子跑习惯了,对于金子留下的痕迹也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一路快速的追过去。

夜摇光在水池里面已经洗了三遍澡,一汪清水已经有些浑浊,可依然没有洗干净,她正洗的舒服呢,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然后就看到一撮金色的毛,在金子还没有冒起来夜摇光快速伸手抓住它,手一转就将它给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着自己。

“我说了多少遍,你是一只公猴子,不能在我洗澡的时候出现!”拧着金子的耳朵,夜摇光没有好气的说道。

“喔喔喔……”金子伸手护着耳朵,发出哀求。

夜摇光才收了手:“去池边蹲着。”

末了,还伸出她白净的脚丫子在金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成功的将金子踹出飞,砸在了池塘边上。

“呜喔……”金子摸着自己痛痛的小屁屁瘪着嘴。

夜摇光才懒得理它,接着清洗身体,有了金子在,夜摇光就不在警惕四周,一心投入了洗澡,因为金子的敏锐不亚于她,有人自然会提醒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洗澡,夜摇光还高兴的哼着小曲。

然而夜摇光算漏了,如果是陌生人靠近,金子自然会发出警惕之声,可温亭湛的靠近,金子就瞥了一眼后继续垂着脑袋摸着自己的小屁屁。

所以,当温亭湛顺着金子的痕迹追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夜摇光洗完澡,不着寸缕的自水中站了起来。

初春正午的阳光格外的明媚,温亭湛瞪大眼睛看着少女初具模型,玲珑有致,曲线柔软优美的光白身躯,立刻迅猛的转过身。

动作太过大,惊动了夜摇光,一跃而起,卷起无数的水花,伸手将搁在岸边的干净衣服抓起来,水花仍然在四溅,看不清半空中被水花包裹着的女子身影。

第74章:为摇摇觅食

等到水花全部落下,一抹浅绿色的身影翻飞而来,翩然落在温亭湛的面前,抬眼就见温亭湛一张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螃蟹壳。

“摇摇,我只看到了背后。”温亭湛看着面前亭亭玉立,似乎更加耀眼的少女,慌忙解释。

“怎么,觉得遗憾,只看到后面?”夜摇光挑眉,然后慢条斯理的系着腰间的衣带。

“不不不,我没有……”温亭湛连忙摇头如拨浪鼓。

夜摇光看着他慌张的模样,不安的眼睛,绷不住小脸噗嗤一笑,满不在乎的的说道:“看到了就看到了,有什么大不了……”

一句话让温亭湛脸色一变,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摇摇,你胡说什么!”

夜摇光的观念,不要说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后背,后世那些沙滩上,有些人只遮住三点晃来晃去比比皆是,她又不是没有穿过比基尼裸着整个后背在沙滩上沐浴阳光,这有什么大不了。

可温亭湛的观念是不一样的,女子的身体就算是被异性看到了一双脚都是有违礼法,更何况是看到了整个后面,夜摇光的语气令温亭湛觉得,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她也这样无所谓。

“换了其他人,我早挖了他眼珠子。”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

她虽然不介意,可是她的背后有胎记,这个时代是这样,换了一个陌生人如何看到她背后的胎记,再大肆宣言,她就百口莫辩,时代的局限逼的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当然挖了眼睛是随口一说,她会让对方忘得一干二净,只要一想到今日就满满的噩梦和恐惧。

温亭湛脸色这才缓解,然后又变得忸怩和羞射。

夜摇光懒得理他,运气将头发蒸干,然后快速的用两只白玉簪挽了发,穿上鞋把换下来的衣服烧了,好在夜摇光知道上山并非一两日,带了换洗的衣服,不然就麻烦了。又把残余的五行之气渡给了金子,才带着温亭湛和金子去追魏临等人。

“喔喔喔!”走在后面的金子非常的抗议看着走在前面的夜摇光和温亭湛,小小的它身上挂着足够将它都装进去的包裹。

有着金子的追踪能力,夜摇光很快就追上了魏临,几人在这期间又遇上了不少麻烦,现在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就快翻上去了,我们歇息一会儿再加把劲儿。”薛大啃着干粮鼓励着两个同伴。

两人都默不作声,不过薛大肯在危难之际跑回去从虎口之中救回魏临,这两人对薛大还是很佩服,都沉默的点了点头。

魏临坐在一边,紧皱着眉。

“魏少爷,您是在担心那位小公子?”薛大走在魏临的旁边,将水递给魏临,“魏少爷不用担心,那位小公子的伸手非常敏捷。他会出现,定然是有把握才行事。”

最后一句话,让魏临醍醐灌顶,他已经认出了温亭湛,既然温亭湛在,那么夜摇光必然在,有着大本领的夜姑娘在,他定然不会有事。

“这个薛大是个人才。”远远的夜摇光也在狂吃着东西,把他们带上来的干粮一次性给全部吃光了,咽下最后一口,她才开口道。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空空如也的口粮袋,心里有些后悔忘了摇摇每次修为大涨,或者耗力过多胃口就特别好,不然应该将方才那只大老虎给整死,烤成肉干,就不用担心摇摇吃不饱。

隔了一个山头正在舔伤口的老虎顿时背脊一凉。

“金子去摘野果子了,一会儿你将就着吃点。”夜摇光有些讪讪的开口,三天的口粮,温亭湛一口都没有吃,全进入了自己的肚子,这会儿见温亭湛盯着空了的布袋,就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你觉得薛大如何?”

“很忠义。”从薛大愿意冒险回来从虎口中救魏临,就说明他重良知、道义。

“把他带回去给你做护卫。”夜摇光看了薛大的面相,是一个难得的人,薛大已经无亲无故,也没有什么牵绊,身手不错,才十八岁,很值得栽培,温亭湛身边只有一个王*林做书童是不够的。

“若是他愿意跟着我们,就带回去。”温亭湛不是那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而且薛大的品行值得他给予尊重。

“喔喔喔!”这时候金子跳了回来,手里用空出来的布袋提了不少野果子,大多数是枇杷和野草莓。

“不错不错,养着金子还是很有用的。”夜摇光捻起一颗湿漉漉,明显是洗干净的野草莓丢入嘴里,笑眯眯的对着金子道。

“哼哼!”已经学会哼声的金子很不高兴的哼了两声,然后把野草莓和枇杷都给了温亭湛。

“你不吃吗?”温亭湛把一个剥好的枇杷递给金子。

“别理它,它肯定是吃饱了才回来。”夜摇光毫不客气的就着温亭湛的手将枇杷给吞了,然后点头,“还不错,熟透了很甜。”

把所有的野果子消灭了,那边魏临等人也准备起身,夜摇光和温亭湛休息了一会儿,打算跟上去时,温亭湛道:“摇摇,你跟着他们吧,我带着金子去猎一些野物,再去寻你。”

夜摇光就吃了个半饱,温亭湛是知道的,今天是肯定下不了山,趁着天还没有黑,先打些野物,再寻一些野果子,以免夜摇光晚上饿了,尤其是刚刚和一只老虎搏斗过,温亭湛属于男儿的血性被激发,现在沸腾的情绪需要宣泄。

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多让温亭湛学会一些野外生存力能是好事,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反正金子跟着,如今她修为大涨,会很快的出现在温亭湛的身边,出不了生命危险。

两人就此分开,夜摇光跟着魏临等人,温亭湛带着金子深入丛林。有金子的帮忙,温亭湛很快就寻到了很多冬春交替应有的新鲜水果,比如野生的猕猴桃和橘子,统统往布袋里塞,他倒没有和夜摇光一样,全让金子干苦力活,和金子各自拖着一半,摘够了水果就去寻猎物。

第75章:温公子博学多才

另一边跟着魏临的夜摇光是一路平坦,很快就翻上了最高的山峰,果然在下方看到远远有一栋木屋,因为已经夕阳西下,木屋有炊烟升起,这意味着里面真的住着人,魏临眼眶泛红,想着这一路的艰辛,几番险些丧命,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心里的喜悦被无限的放大。

几人快步朝着小木屋而去,夜摇光挑了一个视野极好的大树跳了上去,能够将小木屋全部收入眼底,看到的竟然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的年纪相差十来岁的模样,男的长的魁梧壮实,凶神恶煞,女的身形很瘦弱,不过脸上蒙着麻布,男的在削木棍,似乎在做一个东西,女的在一旁的水池洗菜,二人偶尔会相视一笑。

这样温馨甜蜜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小木屋的主人竟然养着一头大灰狼,灰狼感觉到魏临等人的靠近,立刻发出低吼警告,小木屋的男主人也顿时取下弓箭,将女人护在身后。

隔得太远,夜摇光听不见他们如何交流,只知道小木屋的男主人不准魏临等人靠近一步,而且随着魏临的解释越发的暴躁,夜摇光敏锐的捕捉到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血光,脚在树干上一踏,身子犹如仙鹤展翅一般飞弹出去,挥手间五行之气已经射出,朝着男人射向魏临的箭攻击击去。

箭极快,护卫魏临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利箭已经快没入魏临的眉心,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只箭竟然被定住,箭头距离魏临的眉宇只有两寸的距离。

旋即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箭一扯,那箭掉头飞速的射了回去,速度更快,木屋的男主人只是一个眨眼,那箭就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刺入他身旁的房屋内。

男人发出一声大喝,夜摇光一愣,说的竟然是蒙语,夜摇光前世什么语言都听过,但是她懒,除了汉语其他都没有学,都是寻找翻译,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翻译能够骗得过她的眼睛,极好的记忆她只听出来对方说出的是蒙语,可不知道说什么,皱了皱眉头,她只能一跃现身。

男子对夜摇光的出现分外的警惕,夜摇光只能散发出柔和的五行之气,让男子感觉到她的善意,男子因此冷静了不少,可没有放松警惕。

“这位姐姐,我们并没有歹意。”男子是蒙古人,夜摇光等人都不通蒙语,夜摇光只能选择对蒙古男人背后的女人说话。

可那女子竟然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夜摇光,仿若知道夜摇光在与自己讲话,于是伸手拍了拍蒙古男人,才站出来对着夜摇光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嘴和耳朵。

夜摇光非常明确的知道女人表达的意思是她是聋哑人!夜摇光心里骂爹啊,两个人,一个语言不通,一个又聋又哑,这要怎么交流?

“你认字吗?”夜摇光有些绝望的向女人做着写字的动作。

女人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夜摇光伸手一拍额头,神啊,这要怎么办?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觉得这么的无力。

夜摇光试图向女人比划他们的来意,可是太过复杂,女人只能用歉意的眼神看着她,意思是不明白。

就在夜摇光快要抓狂的时候,温亭湛带着金子赶来了,拖着两头野山羊,山羊的身上挂着两个满满的大布袋。

“摇摇,今晚我们有吃的了。”温亭湛不理会四周的剑拔弩张,向夜摇光献宝。

夜摇光苦着脸扯了扯唇角。

温亭湛见此才问道:“怎么了?”

伸手指了指屋门前满是防备的蒙古男人:“那是一个蒙古男人,只通蒙文,后面那女人又聋又哑。”

“他们就是魏兄要寻的人?”温亭湛和魏临两人都是读书的好苗子,短暂的相处已经称兄道弟。

“正是。”魏临苦涩的笑了笑。

温亭湛这时候松开用藤蔓捆着的羊,上前对那个蒙古男人抱拳,然后说了一句没有人听得懂的蒙文。

夜摇光瞪大了眼睛,盯着温亭湛的后脑勺,卧槽,这死小子神马时候学会了蒙文,她都不知道,而且这么流利,这么标准,就连前世在内蒙逗留了近半年,听了无数蒙文的夜摇光都觉得可以以假乱真。

那个蒙古男人显得很激动,似乎很久没有与人交流过了,没有说几句话就上前豪迈开怀的拍了拍温亭湛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蒙古人素来热情豪放大方,有了温亭湛这个翻译机子,很快就接纳了他们,将他们请了进去。

“摇摇,这是古摩尔,这是他的妻子阿尼娅。”一行人进去落坐之后,温亭湛才向夜摇光介绍,然后又和古摩尔攀谈起来。

阿尼娅给他们都倒上了古摩尔做的奶酒,然后小鸟依人的坐在古摩尔的身边,魏临一脸崇拜的看着和古摩尔谈笑风生的温亭湛,他带来的人就吃着阿尼娅端上来的热食,夜摇光和金子吃着温亭湛带回来的水果,屋子里就听到他们完全不通的语言,时不时传来古摩尔豪爽的笑声。直到天都黑了,古摩尔还有些意犹未尽,是被阿尼娅给强拽出去准备晚餐,因为古摩尔说要给他们烤全羊,阿尼娅只能打下手。

“你什么时候学了蒙文?”等到古摩尔和阿尼娅都去准备晚餐了,夜摇光才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温亭湛。

方才侃侃而谈的温亭湛立刻小心翼翼的看着夜摇光:“前年先生一好友前来拜访,他恰好精通蒙文,先生带我招待他,席间听他说了几句,便起了学习的心思,他在书院小住了一个月,我时常去问,后来他走后,我在书院寻了不少蒙文的书,有了先前的底子也就学了下来。”

夜摇光用看变态的眼神看得温亭湛毛骨悚然,TMD,有些人天生就不是人,而是变态,她在内蒙窝了半年都没有学会一两句,这人学了一个月就掌握了基础,然后自学成才!

人比人,果然是气死人!

第76章:神识交流

“古摩尔是在二十年前的战乱流落入中原……”趁着古摩尔带着阿尼娅去烤羊的空档,温亭湛将从古摩尔那里得来的信息告诉夜摇光和魏临等人,“那时候古摩尔才十来岁,受了重伤被一对夫妇救了下来,那一对夫妇将古摩尔带回了家乡,不过半年就相继患病而亡,古摩尔对于自己的事情记得并不多,似乎头部受过重创,加之那时候中原蒙古正交恶,村民都不大愿意接受古摩尔,古摩尔就独自活在深山,极少下山,五年前下山用毛皮换一些家用,救了被家里人遗弃的阿尼娅。”

“被家人遗弃?”夜摇光知晓阿尼娅是汉人,却没有想到她和古摩尔在一起竟然是这样。

“阿尼娅原本就聋哑,五年前又被毒虫所咬毁了容,当时游方郎中说阿尼娅的病会传人,阿尼娅的家人就把她抬到这边扔了。”

夜摇光听了抬头望向外面,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院子侧面,古摩尔已经将羊处理好,正在大火炉之上翻铐,而阿尼娅用手绢时不时的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液,他们语言不通,一个更是聋哑无法交流,可却满眼都是对方,他们不需要语言上的共同,只需要心灵相守。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也不知道古摩尔用的什么办法,烤羊阵阵香气就在小木屋扩散溢开,夜摇光努力的咽着口水,金子也是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在古摩尔手上翻烤着的焦黄的羊肉,随着古摩尔撒上独有的调料,那一股香味更是令人饥肠辘辘。

见着羊快烤好,阿尼娅连忙去将椅子端出来,围着大火炉的边缘,薛大等人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帮忙打下手,阿尼玛又从厨房端出一大摞烙饼,烙饼同样焦黄诱人,而后又为大家都倒上一大杯奶酒,等一切都摆好之后,古摩尔才取出一柄短刀,手法熟练迅速的切了羊腿上的肉,给各自面前的碗里放一大块,而后把烤架放到一边远离火中心,给自己和阿尼娅各自削了一块才落座。

坐下之后古摩尔又说了一句话,温亭湛翻译:“古摩尔让我们不要客气,尝尝他的手艺,这是他最擅长的。”

众人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过热食了,听了这话,又被阵阵香气引诱,哪里还矜持,当即就开动,夜摇光将盘子里的羊肉刷刷两下用刀剃下来一大半,将剩下的和羊腿骨头一起丢给金子。

这烤羊的味道,绝对是夜摇光两辈子吃过最好的,前世许多地方都有烤羊肉,夜摇光曾经还在蒙古待了很久,都没有吃到过这么纯正令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咬下去的烤羊肉,虽然味道及不上后世那么多调料齐全,可却保留了最纯正的肉香,且一点膻味都没有。

古摩尔端起奶酒敬了所有人一杯,夜摇光吃的满嘴油光,一点也不想喝奶酒,敷衍的举了举杯,然后抿了一口,就继续奋战烤羊肉。古摩尔见此并没有觉得夜摇光失礼,反而见夜摇光这么喜爱他的手艺,又削了一大块给夜摇光,其他吃完的人也是添了一大块,一只肥羊就这么去了一半。

羊肉很好吃,但是对于温亭湛而言过于油腻,他更喜欢吃掺了鹿肉馅的烙饼,古摩尔又分给他的一块羊肉被他拿着小刀一片片切得不大不小的放到了夜摇光的碟子里,于是夜摇光连手都不用动,只用吃就成。

一顿饭敞开肚皮吃,夜摇光直接吃撑了,坐在院子里消食,而温亭湛则跟古摩尔道明了他们的来意,古摩尔摇了摇头,说了什么温亭湛翻译给魏临:“古摩尔说,他曾杀过人。”

杀过人,不论起因如何,是不是因为自保,都已经不能被天道定义为真善美之人,魏临听后目光有些黯然。

温亭湛又看向阿尼娅,便用商量的语气问可否请阿尼娅帮忙,古摩尔对阿尼娅非常的保护,他回了温亭湛一句,意思是要温亭湛能够让阿尼娅自己点头,他不能替阿尼娅做主。

可是阿尼娅根本无法和任何人交流,在魏临试了好几次之后,阿尼娅依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能求救的看向古摩尔,古摩尔说不参与就不参与,他没有给阿尼娅任何提示。

就在温亭湛和魏临都焦头烂额的时候,终于不那么撑的夜摇光缓步走了过去,对温亭湛道:“你告诉他,我能够让阿尼娅明白我们的来意。不过我要和阿尼娅单独在一起,你们只能守在门外。”

温亭湛对古摩尔复述了一遍,对于夜摇光古摩尔是非常的忌惮,他没有表态。

夜摇光的目光直接越过他看向阿尼娅,她没有说话,而是眼神非常和善,被五行之气晕染的目光柔和彷佛能够滴出水,蛊惑着阿尼娅的神经,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夜摇光的面前。

古摩尔想要阻拦,却被温亭湛先一步隔开,不知道温亭湛用蒙文对古摩尔说了什么,古摩尔脸色有些凝重,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夜摇光牵着阿尼娅的手进了房间,用罗盘寻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让阿尼娅盘膝坐在那里,而自己盘膝坐在阿尼娅的对面,她指尖手诀翻飞,无形的气流被引动,牵动着阿尼娅垂着的手也慢慢的抬了起来,顺着她的牵引,和她双掌相击。

“阿尼娅,你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原本昏昏沉沉的阿尼娅听到了一串模糊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在问她能不能听到。

阿尼娅吓了一大跳,她想要挣扎,就又听到夜摇光的声音:“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进入了你的梦中,我的时间有限,你仔细听我的话……”

夜摇光用的是神识交流,只要不是智障,都可以用神识交流,只不过夜摇光的修为才刚刚有一点起色,能够维持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她就长话短说的将她的来意说了一遍。

“阿尼娅,你听懂了吗?我现在需要你按下一个指印,心里默念着孙琳儿的名字,帮助她化解心中的仇恨。”

第77章:重见天日

说完,夜摇光就断了神识交流,太过于耗费修为,只是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她的额头上,背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眼中也流露出疲态。

很快阿尼娅就清醒过来,她的眼中写满了眷恋,她以为她一辈子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原来这位姑娘的声音这样的好听,她突然好想好想听一听自己的声音,听一听古摩尔的声音,听一听鸟儿的声音,听一听这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

“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如果你愿意,可以让古摩尔带你来找我。”见阿尼娅的眼中满是期待与渴望,夜摇光便很缓慢的向着阿尼娅比划。

阿尼娅却是看明白了,高兴的扑上去给了夜摇光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随着夜摇光走出去,对着迎面上来的古摩尔点了点头。

夜摇光对着魏临示意,魏临大喜过望,连忙取出伞和朱砂。

阿尼娅看了看夜摇光,对上夜摇光鼓励的目光,才伸出手沾上朱砂,心里按着夜摇光吩咐的默念着,在纸上印下了自己的手印,当朱砂凝结成一条金色的细痕,所有的金色痕迹一敛全部消失,而后一层浅浅的金光从雪白的纸上渗透,最后整个伞面变成了淡金色,看起来分外的华贵。

“成了。”夜摇光对魏临点头。

魏临险些激动的落下男儿泪,对着古摩尔阿尼娅,还有温亭湛夜摇光不断的作揖,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

“你告诉古摩尔,我认识一位神医,并且答应请他治疗阿尼娅。”夜摇光对温亭湛道,温亭湛讲话转达,夜摇光又接着道,“我回去之后会联系他,等他来了之后,我会带着他来寻你们。”

夜摇光想了想,让古摩尔和阿尼娅去寻她可能出现的意外实在太多,而且夜摇光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够联系上陌钦,也许要等到年末。所以夜摇光不得不让温亭湛提前打声招呼,尽管如此,古摩尔也是激动不已,他也希望能够和阿尼娅有更多的交流。

夜里古摩尔和阿尼娅要给他们收拾房间,但是小木屋只有三间屋子,他们人太多,最后只让收拾了一间给魏临等人挤一挤,她带着温亭湛和金子继续找了一颗好睡觉的大树将就一晚。

翌日一早,修炼完毕,用了阿尼娅早起做好的早餐,大家就准备告辞,阿尼娅很不舍,送了他们好长一段路才在古摩尔的阻拦下停下,看着他们远去。

下山就快了,加上有夜摇光在,夕阳下山之前他们走出了五指峰,踏着夜色进入了魏家,魏宏夫妇看到好端端的儿子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待所有人用餐,派人伺候洗漱。

“夜姑娘寻小人可是有什么吩咐。”晚上,夜摇光让人将薛大寻来。

“我和湛哥儿看中了你,是想问一问你可愿跟着我们?”夜摇光对薛大说道。

薛大是有些心动的,这位夜姑娘在他心目中堪称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盲目的人:“小人不卖身为奴。”

这是他的坚持,否则凭他一身力气,和不错的身手,根本不会沦落到要卖命赚钱,早就投靠到大户人家。

“卖身不过是约束人的一种手段,你可以不用卖身,我聘请你做湛哥儿的护卫,不卖身也无需签下长契。”看着薛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夜摇光笑了笑,“一纸契约能够约束人,却不能束缚心,一个人若存了二心,强行制约只会适得其反,你若有一日要离开,只需打个招呼,只要你不曾对我们不忠不义,我们便可以好聚好散。”

“薛大,多谢姑娘和温公子赏口饭吃,定然会全力以赴保护公子的安危。”薛大连忙抱拳道。

“我还需在这里逗留几日,这几天你就去看看你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七日之后你来魏家寻我便是。”夜摇光点头道。

和薛大谈拢之后,温亭湛和夜摇光就各自睡下,已经两个晚上没有沾床,夜摇光睡得格外的甜美,不过依然早起修炼,用了早膳将金子丢去和温亭湛接着训练,就带着百善伞和魏临去了他们的老宅。

“你来了。”虽然是白天,可破败的佛堂依然阴暗,等了这么久的阿琳看到了夜摇光,显得有些激动。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撑开了百善伞,伞就自动的朝着阿琳飞去,阿琳看着悬浮在眼前的伞柄,仰头望了望淡金色没有一丝花纹的伞纸,她的手有些颤抖,缓缓一寸寸的靠近,有些小心翼翼害怕的轻轻触碰一下,担心再一次穿透过去,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很激动,她一把抓住伞柄,细细的从下到上摩挲了好几遍。

“我,我可以出去了是吗?”阿琳问的格外小心。

夜摇光让开了路:“试一试。”

阿琳此刻穿着夜摇光特意祭奠她,为她烧的一袭浅粉色撒着白梅的轻纱薄裙,她一头的黑发也用几朵粉色绢花挽了起来,将她漂亮却苍白的脸衬出了几分生气,脚下的粉面绣花鞋走的很轻,她没有用飘,而是实实在在的走着,她终于感觉到了地面的存在。

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已经撒下来的晨光,阿琳踟蹰了很久很久,才鼓足了勇气,缓缓的迈出一步,她的轻纱裙摆摇曳过落满碎叶和灰尘的阶梯,手中的伞将她的身体每一寸都遮挡,站在院子里,阳光下她终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和即将消散的恐惧。

若是鬼可以落泪,她一定是泪流满面,几十年了,她终于再一次重见天日,这一份幸福和快乐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满足。

“孙姑娘,我已经派人查到了令尊令慈的下落。”这时魏临走上前,他看不到孙琳儿,但是他看得到百善伞,“夜姑娘说,你不能这样走出去,否则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柄伞在路上行走,所以由我护送你。”

孙琳儿看着魏临,她差一点点就杀了这个男子,可这个男子似乎一点也不恨她,也不害怕她,反而还愿意遮掩她,与她共执一把伞,这世间有几人,有胆气和一个鬼站在同一把伞下?

“有劳魏公子。”孙琳儿说出这句话,魏临听不到,可夜摇光却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对魏家的怨恨。

在夜摇光点头示意下,魏临上前握住了伞柄,然后带着孙琳儿去寻她的爹娘,她的爹娘虽然已经快入古稀,但还健在,这也许是上苍对孙琳儿最大的补偿。

第78章:再生波澜

“去吧,你只有几天的时间。”夜摇光看着走出了魏家老宅大门口,却突然在马车前回头的阿琳,对她轻声叮咛。

百善伞可以让阿琳避开日光从见天日,也同样会暴露她的存在,七日之后她自然会接受天道的审判,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夜摇光亦不知晓,好在阿琳的父母并没有离开万安县,但是却搬到了芙蓉镇,距离魏家也就一天的路程,时间上绰绰有余。

“摇摇,你让我收拾行李做什么?”刚刚送走魏临和阿琳,温亭湛就乘着一辆马车走来,撩开车帘子问夜摇光。

夜摇光一跃跳上马车,就对赶车的薛大道:“跟着魏临去芙蓉镇。”

薛大无亲无故,回去了一趟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该打招呼的人打了招呼,就恰好看着温亭湛带着金子去租用马车,于是就上前询问,得知是夜摇光的吩咐,就跟着一起来,他恰好会赶马车,就只租了车。

“我们也去芙蓉镇?”温亭湛疑惑,“既然如此,为何不与魏兄同行?”

“事情未了,我怎能不跟着?”夜摇光侧躺在马车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从点心盘子里捻起一块糕点,“我们自己走自己的不是更方便,更自由?”

阿琳的事情她已经插手,就没有在不曾了结之前不跟着的道理,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不跟着魏临等人,只是想要多一点空间而已,一起行事难免顾及颇多,比如她想单独逗留或者逛个街什么的,都得打个招呼,还要耽搁他们的行程,这又何必呢?

温亭湛见夜摇光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再追问,而是抓起一本书,在马车里靠着窗户静静的翻阅起来,而夜摇光则是惬意的闭着眼睛养神,金子最近迷上了模仿,它也找了个位置模仿夜摇光的动作。

一日的颠簸,两队人都风平浪静的各自先进入了芙蓉镇。芙蓉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却是万安县县衙所在的地方,乃是县城,其繁华自然非其他城镇可比。

“夜姑娘,少爷已经为姑娘和温公子备下了屋子,请随小的来。”才刚刚进入城门,就有人提着魏家的灯笼迎了上来。

夜摇光想着魏临也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呆子,还是很通人情世故,尤其是将他们带到了别院,是单独的小别院,而且一进门夜摇光就发现风水还不错。别院里也有两个丫头三个小厮服侍,洗了手就可以吃饭。

饱餐过后,夜摇光和温亭湛聊了一会儿天,又逗了金子一会儿,才沐浴准备休息,就在她准备吹灭火烛躺上床的时候,看着被她拿开灯罩之后,火苗竟然莫名的一倒,且变成了诡异的蓝绿色,这一变故快的令人不容易捕捉,却让夜摇光蓦然目光一凝。

“喔喔喔!”原本躺在床边的金子见到夜摇光从窗户一跃飞出,立刻掀了它的小被子,也快速的跑了出去。

恰好放下书,准备睡觉的温亭湛虽然没有看到夜摇光,却看到金子的身影,当即不耽搁也跟着跑了出去。

已经是二更天(21到23点),街道上已经很冷清,古代除非是节日灯会否则基本没有人所谓的夜生活,除了花街青楼,二更天一到基本都已经入睡。

夜摇光站在长长的街道,就连客栈都已经大多打烊,只有一两家还开着门,她身上的天麟已经开始躁动,这说明她的想法没有错,这附近的确有不干净的地方,只是这东西隐藏的本事非同一般。

她放慢脚步,虽然没有披外袍,可衣着整齐,堪堪遮住脚背的裙摆在她的行走间微微如花瓣在水中荡漾,原本轻浅晃动的裙摆却突然被一阵无声的风吹来,吹起她裙摆翻飞。

脚下一定,夜摇光身子立刻翻飞而起,顿时感觉到一股阴风从身边扫过,手臂一挥,手中一束暗芒飞射而出,天麟在半空之中划出清脆的鸣啼声,朝着虚空一阵唯有她看得见的不正常烟雾飞射而去,穿透那烟雾的一瞬间,分明有一个狰狞的影像出现,夜摇光凝眸看着那一个约莫只有五六岁孩童一般大小的鬼,刷白的脸,血红的眼。

这只小鬼被夜摇光的天麟钉在地上,夜摇光快步上前,却在快要靠近的一瞬间敏锐捕捉到那小鬼血红的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笑,脚下一顿,就看到那小鬼的身体蓦然被撕裂成两半,然后一只鬼爪从小鬼的身体里迅速的伸出来,猛然朝着夜摇光攻击而来。

夜摇光快速的一侧身,而后手腕翻转,一道符纸已经滑入她的掌心,就在她准备拍在鬼爪之上时,对面的客栈走出两个人,两人皆是一身锦衣华服,一个烂醉如泥的摊在另一个身上。

“舜宇,你看那一个小丫头竟然大街上比我还醉的厉害……”醉酒的男子看着夜摇光一个小丫头在大街上卖艺一般表现武艺,不由咯咯咯笑了起来,看不到鬼的他竟然一把挣脱搀扶他的男子,迈着虚浮的脚步踉踉跄跄的朝着夜摇光跑去,“小丫头,这么晚了都没有看你表演,小爷来给你捧场……”

看着那一只鬼爪在自己面前虚晃一招,迅速的朝着醉汉扑去,夜摇光一个纵身飞跃而去,心里恼怒的夜摇光根本没有阻止那一只鬼爪,而是水袖一挥,那一张符纸就贴在了醉汉的腰间,而同一时间那一只鬼爪朝着醉汉抓去,在夜摇光默念口诀间,符纸光芒一闪,那只鬼爪仿若抓到了火一般,滋滋滋的融化了不少而后猛烈的缩了回去。

这时夜摇光已经飞跃到醉汉的面前,看到鬼爪从醉汉的身后又伸了上来,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一脚将醉汉给踢飞,提出去的脚却被横空伸过来的一只脚给拦下。

夜摇光来不及看是谁捣乱,掌心蕴满五行之气,一把抓着挡上来的人,硬生生的将其控制,然后一掌将其击飞,被他护在身后的醉汉也随着他一起飞了出去,还成了他的垫背。

第79章:盛世美颜

又扑了一个空的鬼爪正准备再度朝着飞出去的两个人下手,夜摇光哪里还会给它机会,感觉到金子的靠近,根本不理会鬼爪子,手诀翻飞,一张符纸飞出,而后围着她的指尖转了几个圈,就朝着鬼爪子飞射而去。

被夜摇光踢飞的两个人站起身,就看着这个长得分外精致漂亮的姑娘竟然朝着他们扔符纸,好似把他们两个活生生的人当做了鬼怪,心中一怒,醉汉还好晕乎乎,那没有醉的正要一跃而起,却被天空突然横飞而来的一只毛茸茸的腿又踹飞到一边,金子身体落地,就堵住了鬼爪的路。这时候夜摇光的符纸飞跃而来,正好覆盖在鬼爪上。

被踢飞的男子心头怒火正旺,一转头脸色一阵苍白,因为贴上了符纸的鬼爪现了形,那平坦的地面上一只白骨森森仿若挂着一点血肉的爪子,在符纸之上不断的抖动,最后一点点融化,化作一滩血沫,在符纸的燃烧之下化作了灰烬,最后消失得没有一点痕迹。

醉汉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幕,酒也醒了,一阵冷风吹来,他快速的爬到自己的同伴身边:“舜舜舜……舜宇……我我我我……我没看错……”

那叫做舜宇的男子也是被吓得不轻,再一联想到方才夜摇光的举动,这才明白他们险些遭了祸害,而在他眼里对他们不利的夜摇光从始至终是在救他们!

醉汉看着好友脸色苍白,惊骇不已,就知道他刚刚没有眼花:“我的娘哎!”一阵呼嚎,就两眼一翻晕倒在自己同伴身上。

“摇摇!”这时候,温亭湛赶了上来,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温亭湛,却觉得气氛不对,走到夜摇光的面前,“摇摇,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碰到了一点不干净的东西,已经被我给灭了。”夜摇光说着,没有去看旁边自己救下的两个人,而是沉思着朝着回走。

“姑娘留步。”身后深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才让夜摇光醒了神。

转身,回眸,月色下一张精致清昳绝伦的容颜映入夜摇光的眼中,那个男子他一袭软烟月白色的长袍,身姿挺拔,眼睛犹如缭绕薄云浅雾的黑曜石,深邃而又蕴含着一股吸人的魅力,也许是因为浅饮了几杯,健康肤色的脸庞上有一点点红晕,将他衬托的更加魅惑,他站在那里,即便身上挂着一个人肉包袱,依然抹不去他半点清绝仪态。

这是在容貌上比明诺还要胜一筹的男子,这样绝昳的盛世美颜,夜摇光觉得除非是她身旁的温亭湛长大,否则在颜色之上,这世间恐怕没有人再能够超越得了。

美男什么的最是养眼,夜摇光态度也和善了不少:“有事?”

“适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这位表字为舜宇的美男子因为要扶着好友,非常矜持的对夜摇光点了点头。

夜摇光用非常火辣而又露骨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瞬宇,看得对方莫名其妙,旋即想到这位姑娘的本事,以为自己身上有了什么不好东西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夜摇光才收回目光,唇角一勾:“看你定然是生在富贵人家,我这人比较喜欢实际的谢意,你们两条人命值多少,明日送到柳华巷魏宅便是。”

言罢,夜摇光潇洒的转身,带着温亭湛和金子离开了。

“摇摇,你有心事。”回到魏宅,温亭湛并没有去歇息,而是看着夜摇光说道。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越来越能看穿她的心思,当下也不隐瞒,将今日遇到的事情详细对温亭湛说了一遍,亲身经历了天罚和阿琳的事情,温亭湛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那么惧怕。

听了夜摇光的话之后,沉吟道:“你在担心什么?”

“今日我消灭的并不是孤魂野鬼。”夜摇光蹙眉。

“不是孤魂野鬼?”温亭湛听到惊道,“那是被控制的鬼?鬼还能被驱使?”

“人都能够被驱使,鬼为何不可以?”夜摇光道:“鬼可以被人控制,比如我可以灭了它,也可以收了它为我所用,鬼也可能被鬼驱使,这世间的鬼如人一样有强有弱,强者自然是统御者。”

“那今日这只鬼是被人控制还是被鬼控制?”温亭湛忙问,如果是前者,那岂不是说有一个可能比夜摇光还要厉害的人在这里,会不会对夜摇光造成伤害,若是后者,这鬼这么厉害会不会同样威胁到夜摇光?

“是人。”夜摇光的口气很笃定,“若是鬼,那么这芙蓉镇的鬼怪绝非一般,夜间不会只有这么浅薄的阴气,只有我的同道中人,才能够将阴气遮掩,行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个人要干什么?”为何要用鬼,温亭湛直觉不是好人。

“这世间不论是如何形成的鬼,如我这样的人遇上,若是干净的就应当超度,若是不干净的便要消灭,鬼怪的存在会扰乱人间秩序,养鬼亦或者是拘鬼都是逆天,修炼一途不乏歪门邪道,很多事情他不便亲力亲为,可以利用鬼魅为其卖命,芙蓉镇应该存在一个邪修之人。”

“你要去对付他吗?”温亭湛更关心这个。

夜摇光摇了摇头:“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不过今日我灭了他的一个爪牙,他应该已经警觉,他会不会主动寻上我,我亦不知晓,还有阿琳,我怕就算他不寻上我,也不会放过阿琳,阿琳是有修为且为恶过的鬼,正是他想要的……”

这才是夜摇光心里担忧的点,她私心里没有想过和这个邪道之人撞上,对方潜伏在这个地方,应该是有所避讳,因此应该不会寻上她自爆行踪,毕竟也不知道她的修为。可一旦对方遇上了阿琳,他就绝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助手,阿琳的事情她已经插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一旦阿琳出事,她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现在只能庆幸今日她警觉抓住这只小鬼,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可以早做防备,而不是等对付潜伏在暗处,对她和阿琳伺机而动。

第80章:盛世美颜【2】

因为格外的担心阿琳,所以次日一大早夜摇光修炼完毕,就带着温亭湛和金子去寻魏临,魏临与他们住的地方隔着一条小巷,很快就到。

“正备下早膳,欲谴人去请你们,没有想到你们就来了。”相处下来,魏临因为和温亭湛有了交情,所以言辞间也变得随和了不少。

“就是过来赶早饭。”夜摇光也很随意的先在已经上了一半的饭桌前坐下,然后抬眼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荷花坝?”

荷花坝就是阿琳父母现在落脚的地方。

说话间饭菜已经上齐,魏临招呼着温亭湛落座:“用完早膳,即可出发,孙姑娘很想念她的高堂。”

“一会儿,我随你们一道。”夜摇光听了点头,说了一句,就伸手夹起一只水晶饺子,开始享用早餐。

魏临有些诧异,虽然夜摇光一直跟着他们,但是都是在暗处,这回突然改变了方式,倒是令他有些意外,不过夜摇光做事自有她自己的章法,魏临什么都没有问,三人便一道用了早膳。

饭后,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魏临宅子里面的管事匆匆而来,手里拿着一张烫金帖子,神色欢喜的递给魏临,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激动:“少爷,是仲二爷的帖子。”

魏临身子一震,眼中抑制不住的惊诧:“仲二爷怎么会递拜帖给我?”

夜摇光并不知道仲二爷是谁,可整个大元王朝,但凡行商之人没有人不知道仲二爷的名号,那是站在元朝财富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乃是大元王朝当之无愧的首富。魏家算是有钱,可站在仲家面前就是九牛一毛。

“仲二爷就在门外,他说是来拜访夜姑娘。”管事这才冷静了一点。

“快打开大门迎接。”魏临一边吩咐,一边转头问夜摇光,“夜姑娘与仲二爷相熟?”

“不认识。”夜摇光如实摇头。

倒是温亭湛眸光一闪,想到了昨夜遇到的人。

事实上,如温亭湛所料,魏临迎接进来的那一位风姿卓越,锦衣华服,浑身透着一股子清绝昳丽绝色风华的男子,正是昨夜被夜摇光搭救的舜宇,也是这大元朝声名远播的第一美男子兼第一豪富——仲尧凡。

昨夜心事重重,夜摇光虽然已经知晓这个男人的容貌可以称之为冠绝天下,可今日再看,却依然被深深的震撼。

他穿着一身浅绿色斜襟金丝滚边的锦袍,袍子有着古朴的纹路显得格外的大气,外面是一身青色广袖袖口领口襟边印着金色纹路边的外袍,腰间是一条金色衔玉的腰带,腰带下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双鱼玉佩,行走间袖袍微微的拂动,一瀑如墨的长发被一顶翠绿色的含珠美玉冠压住,一身打扮无一不透露出精致,正如他的五官。

这是一个长着一张鹅蛋形脸的男子,可是他斜飞入鬓细长却含着剑一般锋锐之气的眉,笔挺带着一丝鹰勾般犀利的鼻,深邃缭绕着薄云浅雾般看不透的眼,将他的脸勾勒的没有一丝柔弱的女气,反而反射出一种刚柔中和的绝美。他缓步从正堂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衣袖拂过庭院初开的桃花,卷着粉色的花瓣,携着如桃花般艳光灼灼逼人之势而来。

衣香鬓影花犹醉,秋水天韵,绮梦千年,何以画君颜?

“夜姑娘,仲某前来答谢救命之恩。”仲尧凡站在夜摇光的面前,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羞煞桃花的浅笑,彬彬有礼的说道。

夜摇光有些闪神,真美,太TM的美了,这妖孽却不是真的妖孽,否则她就有借口将其给收走……

“摇摇。”温亭湛见自己小未婚妻似乎又被美色所迷惑,不由皱了皱眉,轻声喊了夜摇光一声,然后本能不喜欢这个美得太过不真实的男人,不着痕迹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日后他定要超过这个男人,让他的摇摇见了他之后,再无颜色可入眼!

夜摇光这才闪了闪眸光回过神,努力的让自己用平常心去看仲尧凡:“听说仲公子家资颇厚?”

不要怪她贪财,现在能够让她抵挡美色的,也就只有钱财了!

跟着仲尧凡而来的大管家一听夜摇光开口就这一句,顿时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就有些隐晦。就连魏临也不懂夜摇光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仲尧凡可不是一般的人,再多的钱财也买不来仲尧凡一个恩情,若是让仲尧凡欠着一个恩情,尤其是救命之恩,那得到的好处绝非钱财能衡量!钱财于仲尧凡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

“家资尚可观。”仲尧凡含笑回答。

夜摇光就笑眯眯的将她白嫩细长娇软的手掌伸到仲尧凡的面前。

仲尧凡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夜摇光挑了挑眉:“你不是来送谢礼的吗?拿来啊!”

无论是魏临还是看过各色人物的仲尧凡,都没有人见过夜摇光这么直接要钱要谢礼的姑娘,魏临瞪大了眼睛,仲尧凡还好只是一瞬间的错愕,就很快恢复平静,从腰间取下悬挂的双鱼玉佩,玉佩有一个活扣,竟然能够分成两条鱼儿,一条紫色尾绿色眼珠,一条绿色尾巴紫色眼珠,将前者递给了夜摇光。

“此乃我之信物,凭此可调动我仲家所有人财一次。”

夜摇光看着那一双细长带着薄茧骨节分明蕴含着力量的手捧着一块玉佩在她的眼前,这玉并非一般的玉,不但价值不菲,还是法器!上面蕴含的浓厚生吉气令夜摇光怦然心动。

但她却没有接过来,而是抬眸看向仲尧凡:“所有人力财力?”

“所有。”

“你便不怕我一次性将你仲家的钱财归为己有?”

“姑娘若是愿意为仲某接过这千斤重担,仲某求之不得。”仲尧凡没有一丝勉强迟疑和犹豫,黑曜石般的眸子分外的坦荡。

“这玉佩我不要,双鱼相离,便是你大难将至之时。”夜摇光之所以不接,就是因为这双鱼玉佩已经和仲尧凡相连,一旦分开,仲尧凡将会有生死大难。

第81章:说她助纣为虐

夜摇光的话让仲尧凡一诧,他面色肃然的道:“多谢姑娘指点。”

“谢意还是用实际行动表示比较让我喜欢。”夜摇光动了动伸出去的手。

“原只备下这一份礼,既然姑娘又指点了仲某一次,仲某自然要好生准备谢礼,就请姑娘再等上几日。”仲尧凡突然说道。

“你还有六日的时间。”夜摇光很慷慨的点头,“若是你无事,我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夜摇光也没有给仲尧凡说话的机会,就拿着藏着阿琳的油纸伞走出了宅子,温亭湛自然和夜摇光一起,魏临对仲尧凡抱拳之后快速跟上。

“阿琳,只能委屈你呆在伞内,芙蓉镇有一个专抓鬼的邪修之人,我不能大意,等到了荷花坝我再放你出来。”上了马车,夜摇光也没有将阿琳放出来,她知道阿琳有多么希望能够看一看这世间的风景,可如今是非常时刻。

“夜姑娘放心,阿琳在这里很好。”阿琳自然答应,虽然她很渴望看到外面的世界,可她更渴望和爹娘相遇。

马车前行,夜摇光全神戒备,没有心思去看外面,而外面一对身着相似的年轻男女,女子面容娇俏的翻动着摊位上的东西,从这一个摊位跑到另一个摊位,满目的新奇,穿着打扮并不贫穷,却仿若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她身旁抱着一柄剑的年轻公子一直跟着她。

“小师妹,你想要什么,只管买,师兄送给你。”年轻的公子满目讨好的望着自己水灵灵的师妹,语气格外的殷勤。

“这些东西我都喜欢,我若都要,你买的了吗?”少女目光格外的灵动,古灵精怪的瞥了年轻公子一眼。

年轻公子顿时尴尬的伸手摸了摸身上,而后苦着脸摇头。

“好啦,我就看看就好。”少女笑着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夜摇光所坐的马车从这一对男女经过,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少女悬挂在腰间的铃铛莫名的响动,声音清脆。

少女一摸腰间的铃铛,瞪大灵动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师兄:“招魂铃响了,竟然大白天响了!”

言罢,二人快速的将目光扫向附近的人,却没有发现一点异样,少女转了一个身,目光落在了远去的马车上:“车上有鬼,我们去追!”

招魂铃,没有铃铛芯,它只有鬼魂的阴气才能够撞动,而声音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能够听得到,所以少女立刻断定方才从她身边走过的马车上面有鬼!

这一切,夜摇光并不知道。去荷花坝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荷花坝并不算富裕,看到两辆马车驶入自然格外的关注,小孩童直接围着马车跟着车子走,魏临在这些小孩子口中问出了孙家的位置,这个村子里只有一户姓孙。

孙家是土坯房,屋子长长的一大排,进半新的大门就是围出来的院子,院子不小,还有一半种种菜,有鸡鸭在行走,可见孙家不富裕却不贫苦,听说有贵客来家里,已经下田的孙老汉带着已过五旬的大儿子,四旬的小儿子,和而立之年的大孙子赶忙跑回来。

“你是……少爷!”魏临的辈分和孙老汉的重孙一辈,过了这么多年孙老汉依然能够认出魏临酷似其曾祖的模样,看着魏临就要下跪行礼。

“老爷子不要多礼。”魏临连忙一把将之扶住,“我这一次来,是受曾祖母托梦,曾祖挂念老爷子一家人,所以让我来看看你们过的可好。”

这话有些违心,魏临说的很心虚,但是他不能暴露孙琳儿,最后和孙琳儿商议之后,用了这个借口。

一听到老主家还挂念自己,小少爷还亲自来看他们,孙老汉就激动的老泪纵横:“好,好,我们都好,小少爷快请进。”

魏临始终撑着伞,即便是走进了孙家依然伞不离手,虽然他看不到孙琳儿,可他能够感觉到孙琳儿散发出的那一股悲伤思念气息。

“小少爷这伞……”进了屋子魏临还撑着伞,孙老汉有些疑惑。

“近日得一位高人指点,让我不要离了这伞。”魏临说话间,孙琳儿已经脱离了伞,魏临感觉到之后,便将伞收拢放在一旁。

魏临很耐心的和孙家老夫妇说这话,而孙琳儿一步步的靠近她的爹娘,缓缓的在母亲坐的地方跪了下来,将她的头搁在母亲的膝盖之上,虽然她完全没有触感,可心里却格外的温暖。

“阿琳,你不能触碰她太久,你身上的阴气会损害你母亲的身体。”并没有跟随魏临等人进屋子的夜摇光,而是选了一个可以看到屋内情况的地方站着,见孙琳儿一直不愿离开自己的母亲,不免传音提醒。

被惊醒的孙琳儿立刻抬起头,见母亲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腿,似乎感觉到了冷,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母亲,而后走到了正堂中央,对着父母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才站到百善伞搁置的地方,目光似有千言万语的看着自己看着很是键朗的父母。

“摇摇,那两人拿着一串铃铛朝着孙家去了。”夜摇光的目光都放在了屋内,温亭湛见到追上来的一堆年轻男女直冲孙家的方向,便立刻提醒。

“喔喔喔!”招魂铃,招魂铃,金子立刻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脸色一变,足尖一点就飞掠而去。

“师兄在这里,那鬼怪竟然大白天冲入民宅,好大的胆子!”二人停在了孙家的门口,孙家门口原本还围着一些被魏临吸引而来的村民,这时候又见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走来,都纷纷的好奇打量。

“我们进去……”

年轻男女正要进去,夜摇光从天而降落在门前,夜摇光原本就长得很美,这会儿她衣袂飘飞的突然出现,引发了村民一阵惊叹。

“你是何人?”少女看到夜摇光,警惕的问道。

“里面的人,你们不能动。”夜摇光淡声道。

“是人还是鬼,你心里清楚,我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原来是有人在助纣为虐!”少女一拔腰间的剑,直指夜摇光。

第82章:道亦有道

“你的师门没有教会你,道亦有道?”长剑在阳光之下泛着冰冷的光,折射入夜摇光清魅的眼眸,令人胆寒。

二人身子皆是一震,道亦有道,乃是进入师门的第一堂课,每一个修炼之人拜入门下,师父就会向弟子普及所有的门派,让他们明白各方道友,虽然他们不涉俗世,但是到了一定的修为都会入世历练,若是在俗世之中碰到不平之事,有其他道友插手,除非对方为祸苍生,否则他们都不能插手,这是破坏规矩,也是让两个门派交恶。

“百里门凌朗和师妹凌玲,不知姑娘是何门派?”毕竟年长,凌朗立刻收敛了气势,相对恭敬的说道。

“我自成一派,如此你们是不是就不将我放在眼里,非要坏我的事儿?”夜摇光挑眉看着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修为并不高,就凌朗刚刚筑基,凌玲修为比她还要低,可她修炼的乃是五行之气,凌朗身体里流动的乃是火元素,两个加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过一个师门,不可能单独让两个修为如此之低的人出来办事,必然是得宠的或者身份足够的,跟着有能力的师兄师叔师伯之类的人出来,也正是因此,夜摇光才没有立刻动手,要换了前世,有人敢对她拔刀动枪,这会儿早就趴下了!

自成一派,那就是散修,如无根浮萍,这样的人自然被大门大派的人所看不起,但是夜摇光直白的反问,倒是让两人有些尴尬,他们虽然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不同人情世故,但到底品行不坏,追溯上去,他们的祖师爷还是散修呢,哪里敢真的说看不起。

凌玲收了剑扬着下巴问道:“那好,我问你为何要助……”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夜摇光的目光划过因为凌玲拔剑而躲得远远的村民,然后纵身一跃,朝着午后的树林子而去。

“你别跑!”凌玲连忙追上去。

夜摇光踏枝点叶,很快就飘然落在树林里,回过身看着追上来的凌玲和凌朗:“你们感应到的的确是女鬼,她叫孙琳儿,是这户人家的女儿。”

气势汹汹追上来的凌玲一听顿时愣了,旋即又道:“人鬼殊途,就算她是这家的后人,你也没有道理将她带来,这有违天道!”

“天道?”夜摇光冷笑,“天道不公,岂能顺从?”

“你——”夜摇光的话让凌玲瞪大一双眼睛,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人小丫头委实狷狂,这要是在他们师门早就被师父抽死了!

凌朗皱了皱眉,他毕竟不是第一次出世,想得也更多,便问道:“那孙家姑娘可是含冤而死?你要化解她的怨气,而她心中放不下的是她的家人?所以想和家人一聚?”

夜摇光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阳光大男孩竟然有这样细腻的心思,一点就通,于是脸色也温和了不少:“何止含冤而死……”

没有丝毫隐瞒,夜摇光将孙琳儿的事情全部讲给了这两个人,听得凌玲表情一惊一乍,一会儿瞪眼睛,一会儿张嘴巴,一会儿满眼愤怒,一会儿咬牙切齿,表情格外的丰富。

“无耻,无耻,太无耻了,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畜牲!”听完之后,凌玲愤恨的跺着脚,一幅恨不得将为祸之人大卸八块的模样。

“这位孙姑娘是个可怜的人。”凌朗叹息了一声,除此之外很平静,由此可见他要么心志坚定,要么情绪不外露,无论是哪种都不是简单的人,他对着夜摇光抱拳,“方才是我和师妹莽撞,还请姑娘见谅。”

凌朗这样一说,凌玲就顿时羞红了一张俏脸,不过并不是蛮不讲理,有些忸怩的细声说道:“我……我并不是有意,我……”

凌玲一看就是教养大的小姑娘,不谙世事的那种,这种人能够认识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错误,没有胡搅蛮缠已经难得,夜摇光也没有咬着不放。

“你们走吧,我想你们并非两个人,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孙琳儿可怜,我不希望你们引来其他人对她不利,她只剩下五日,五日之后她该如何,便由你们心中的天道来判断。”

“你怎么知道不止我和师兄两个人?”凌玲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你放心,我师叔修为极高,而且他最是心善,说不定我师叔知道了,还能够帮助孙琳儿一把。”

“无需你们相帮,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夜摇光放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人受到了伤害,并不是你积怨而将伤害转嫁无辜之人的理由。她同情孙琳儿的遭遇,也忠于魏家请她之事,所以她愿意费力化解孙琳儿心中的仇恨,若是孙琳儿伤害的是曾经害死她的人后代,她或许会同意凌玲插手,可孙琳儿不是,魏家将孙琳儿养大,老太太偏心自己的亲外孙,这是人之常情,她因此遭受了迫害,其中老太太并没有直接或者沦为帮凶伤害她,也不过是被蒙蔽罢了,她便因此痛恨魏家,虽然她的恨意也是人之常情,可对于夜摇光这一类人而言就是牵连。那死去的七个人的家人因为孙琳儿承受了生离死别的痛苦,这是孙琳儿造下的业障,只能她自己去偿还。

“哎哎哎……”凌玲追了夜摇光两步,见夜摇光没有停留的意思,不由跺了跺脚,然后皱着鼻子对凌朗抱怨,“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要帮的是她,不帮的也是她!难道不知道帮人帮到底吗?这性子比大师兄还要怪,这世间怎么有这么矛盾的人……”

凌朗很认真的听着自己心仪女子的抱怨,但是却没有开口说一句,因为他完全赞同夜摇光的做法,帮该帮的,不该帮的绝不插手,师妹从未涉世,故而一心停留在孙琳儿的遭遇之上,却忘了孙琳儿害死了七个人,这件事情就算是师叔知道了,也不会出手相助,没有人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第83章:母女连心

“师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抱怨了一通之后,凌玲问凌朗。

“对,师妹最是善良,师妹说的都对。”凌朗宠溺的笑了一笑。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样不分好坏的一味顺着师妹并不是好事,可是他已经养成不否定她的习惯,他看不得她有一丁点的愁绪,也不希望她明白世间那么多残忍的冷漠,她就该被捧在手心疼爱。

“还是师兄好,那我们去寻师叔吧,让师叔来帮忙。”凌玲一拍手道。

“啊?”凌朗苦着脸,然后慢吞吞的道,“师妹,师叔来去无踪,我们去哪里寻?我们还是回去等吧,说不定师叔早就回去了。”

“不,我们在这里等。”凌玲目光一转道,“我们没有办法寻到师叔,可师叔有办法寻到我们,师叔回去若是见着我们不在自然会来寻我们,要是我们回去了,师叔若是不愿意帮忙,指不定就强行将我们给带走了!”

凌朗只想扶额,他的小师妹的确很聪明,若是再通透一些,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在她的眼底打马虎。最后还是拗不过,只能陪着小师妹找个地方,抱着树桩等。

夜摇光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没有离开,而藏在暗处,她回去之后,因为已经漏了脸,就没有必要再隐藏,而是带着温亭湛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这位夜姑娘就是指点我的高人。”魏临连忙介绍。

虽然夜摇光看起来很稚嫩,可夜摇光方才从天而降被孙家的几个孙儿辈的小孩子看到了早就已经对家里人传的神乎其神,又有魏临的态度在前,对夜摇光自然恭敬有加。

“家里粗茶淡饭,还望夜姑娘不要嫌弃……”

“哇哇哇……”孙老汉的话还没有说完,从西面屋子传来了一阵阵孩子的哭声。

“大郎,铁崽儿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哭闹不休,是不是病了,病了你就快去将何郎中请来。”孙老汉语气非常的不满,这个小重孙是大孙子的小儿子,一直很少哭闹,偏偏今日来了客人,从小少爷进门到现在已经哭了好几次。

崽儿,是这里祖爷对重孙的一种称呼。

“爷,我现在就去请郎中……”孙大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泛着红,憋着气起身忙跑了出去。

夜摇光的目光飘向一直跟着孙母的孙琳儿,看着她满目的眷恋,恨不得将目光黏在母亲的身上,动了动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没有满周岁的孩子是最纯洁最脆弱的存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但凡有一点阴阳失衡都会分外的不舒服,自然会哇哇大哭,好在古代规矩多,媳妇子没有将小孩子抱出来,这要是见到孙琳儿,指不定怎么闹腾。

“夜间你随我离开。”夜摇光只能传音给孙琳儿。

“是。”孙琳儿也明白她的存在扰得家中不宁,所以没有反对。

夜摇光见孙琳儿还很理智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随着孙家人一起吃东西,晚饭在农户已经非常丰盛,魏临带来了很多米粮和酒肉,孙家人也不吝惜的拿出来做上招待他们。

吃完饭,夜摇光正准备告辞,却不料一直没有开口的孙母竟然开口了:“姑娘,老婆子能够单独和您说几句话么?”

夜摇光有些诧异,旋即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孙母带着去了自己房间,孙老汉则还在和魏临现在加入了温亭湛嗑唠。

“老大家的,你忙了一天早些歇着,明早还得起来忙活。”一进了屋子,孙母就将扶着她进来的大儿媳妇打发出去。

婆婆发话,自然没有不遵从的道理,房间很快就只剩下夜摇光和孙母,其实还有孙琳儿,孙琳儿对母亲的眷恋格外的深。

等到房门被关上,孙母听到儿媳妇的脚步声远去,就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捧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流出来,看得夜摇光一阵莫名。

让夜摇光降妖除魔不在话下,可要哄人,尤其是老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手足无措的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老人家,你别哭……”

孙母还是抑制不住的落泪,一手紧紧的拽着胸前的衣衫,不让自己哭出声,哭了好一会儿,孙母才一把抓住夜摇光的手;“姑娘,我家琳儿是不是回来了……”

夜摇光惊骇,老人家看起来大限未到,不可能看得见孙琳儿!

“那是老婆子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这一辈子最疼爱的孩子,老婆子怎么能……怎么能感觉不到啊……”孙母压抑的老泪纵横,那样悲绝之中带着无尽思念的泪光,刺痛了夜摇光的眼睛。

还不等夜摇光反应过来,孙母噗通一声跪在夜摇光的面前,骇了夜摇光一跳:“老人家,您快快起来……”

“姑娘,姑娘你是仙人,老婆子求求你,让我见见我那苦命的孩子……我就想见见她,哪怕一眼就好呜呜呜……”老人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愣是让夜摇光怕施力伤了她而扶不起来,痛哭流涕的哀求。

夜摇光并不是一个善心泛滥的人,可是面对一个已过古稀之年,身如枯槁的老人家,她真的狠不下心。

“老人家,我让你见见你的女儿。”闭了闭眼,夜摇光道。

“谢谢……谢谢姑娘,老婆子给您磕头……”

“老人家您不必如此,你在一旁稍等片刻……”夜摇光将孙母扶到一旁坐下,然后盘膝而坐,手诀翻动。

生人除了天生阴阳眼或者八字特别轻的以外只有两种人才能够见到死人,一个是刚刚降生不久的婴孩儿,一个是弥留之际的人。除去这四种,那只有开天眼,或者如同他们这样的修炼者,这几种情况都不是,那就只有做法请鬼上身,这个被上身的人不能是一般的人,否则会被阴气所害,那就是业障。此处只有两个人,夜摇光不可能让孙琳儿上孙母的身,所以只能牺牲一下自己,况且让孙琳儿附体,也不会对她有太大的伤害。

“喔喔喔!”就在夜摇光已经只差最后一个步骤的时候,金子突然奔了过来,对夜摇光一阵比划。

第84章:大军来袭

“你说,你能够让她看见孙琳儿?”夜摇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感应到金子传给她的信息。

金子很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神气的点了点头。传说之中的赤尻马猴的确是晓阴阳,夜摇光不由收手挑眉看向金子。

金子臭屁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屁屁,然后就走近孙母,旋即对孙母比划,夜摇光替金子翻译:“老人家看着金子的眼睛,切勿眨眼。”

孙母连忙擦了擦眼中残留的泪痕,而后与金子对视,金子金灿灿的眼珠顿时缓缓的变化,眼瞳在一圈圈的消失,最后变成了一片金光,孙母看着有些害怕,不过为了能够见到女儿,再害怕也努力的不眨眼,等到金子的眼睛彷佛有金色的流沙要溢出来之时,两道金光飞快的射出,直直的射入孙母的眼中。

孙母眼睛一黑,就倒了下去,夜摇光眼疾手快的将之搀扶助,孙母并没有晕倒,而是眼睛有些不适,不断地眨了许久之后,孙母终于从新睁开了眼睛,然后她抬眼正想宽慰担心的夜摇光一句,目光却定在了夜摇光身侧的那一抹身影上,久久的盯着,泪水再一次蔓延上来。

“喔喔喔喔……”金子见此,迅速的比划。

“老人家你想看你女儿久一点,就不要流泪,否则你很快就会看不到她。”夜摇光将金子的意思转述给孙母。

孙母闻言,慌忙的拿起帕子擦眼泪,然后硬生生的将所有泪水逼回去,夜摇光见此便不再说话,而是带着金子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门。她们需要独处的空间。

“哟,看不出来,你行啊,我真是小看了你。”出了房门,夜摇光伸手弹了弹金子的小脑袋。

“喔喔!”金子很得意的扬了扬头,我很厉害,快夸我!

夜摇光斜了它一眼,就提步要去前院寻温亭湛,可才走了几步路,就蓦然顿住了脚步,而跟在她身后的金子顿时所有金毛都竖了起来!

夜摇光一把抱起金子,然后飞奔到前院,将温亭湛和魏临拉到院子里,快速的取出罗盘,看着罗盘的指针飞速的旋转,最后指尖运气,控制着罗盘寻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将罗盘放在那里,又贴了两张符纸。

“你们不许离开这个院子,听到没有?”夜摇光面色严肃的说道。

“摇摇,发生了什么事?”温亭湛急忙问道。

“鬼军。”夜摇光抬起头,往向宅院后方,目光格外的凝重。

鬼魂大军,夜摇光前世都不曾遇到,如临大敌的看着黑夜之上盘旋的阴气不断的聚拢,而又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扑过来,就在夜摇光准备战斗之时,那一团阴气竟然停滞了,而后还在剧烈的波动。

“喔喔喔!”

不用金子说,夜摇光也看得出来是有人在和鬼军作战,看着半空之中一束明亮的光形成了一个太极图形从大量的阴气中心射出来,仿若闯开重重包围,而后开始盘旋,将阴鬼之气吸入。

“大门派就是不一样,手中好东西可不少。”夜摇光一眼便看到对方手中有一个非同一般的法器,这时夜摇光已经知道在和鬼军作战的乃是凌朗师兄妹,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走,不过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没有这两人,今日她只怕要背水一战,

夜摇光还没有把心全部放下,就见到一股墨绿色充满着邪气的力量飞射而来,随着这一股力量的加入,原本已经出现颓势的阴鬼之气彷佛打了兴奋剂一般满血复活。

她不但能够看见,而且还能够听见尖锐的鬼叫声,不是一两只,而是上百只,这一浪浪的声音好似无数的猫爪子抓着心一般令人难受,同样看得见听得见的金子已经用双手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满脸的痛苦。

夜摇光立刻取出一道符纸,贴在金子的脑门,金子才镇定下来。

“你守在这里,保护他们,我很快就回来。”夜摇光将金子留下,然后对着上前一步的温亭湛肃容道,“非同小可,你呆在这里。”

能够带上,夜摇光肯定会带上,温亭湛也明白,垂下袖袍内的手紧紧的握着,有些痛恨自己现在的弱小。

“我不会有事。”夜摇光很欣慰温亭湛的理智,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一个纵身离开了院子。

她并不是想要多管闲事,也不是不自量力,而是对方绝不可能放过她,这一次倾巢而来未必不是奔着孙琳儿来,若不是有凌朗师兄妹在,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她自然可以趁着凌朗师兄妹挡着的时候带着孙琳儿快速的离开这个地方,可她的原则不容许她这样做,况且逃得了一时还能够逃得了余下五日?这个祸是她和孙琳儿招来,就没有逃避的道理。

凌朗师兄妹的实力并不弱,他们必然还有轻易不拿出来的底牌,趁着这个时候,他们三人合力才是最大的胜算的时机!

天空之中如同他们这样的人看到的可谓群魔乱舞,各种各样的鬼疯狂的在撞击着凌朗师兄妹打开的保护屏障,而指挥着那些鬼军的幽绿色之光更是犹如天外甩来的鞭笞打在他们的屏障之上,整个屏障都在闪动。

“师妹,我快坚持不住,我为你打开一个缺口,你快去寻师叔!”凌朗咬着牙非常吃力的对凌玲吩咐。

“不,师兄,我不能丢下你!”凌玲再不谙世事,也知道一旦她撤离,师兄必然被百鬼撕咬而亡,她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师妹,你留下我们都要送命,你去寻师叔为我报仇!”

凌朗说着,双目变的赤红,而后一手抬起,划破指尖,血液飞溅在他手中旋转的一柄法器短剑之上,剑光将血液绞碎,擦出了剧烈的火焰,火焰被凌朗吹出,当即烧出一个缺口,凌朗不管不顾一把将凌玲从中推了出去。

“师兄——”凌玲撕心裂肺的喊着。

夜摇光一个纵身,将凌玲给搀扶住,一个旋身稳住身体,而后掌心一转,四周散布开来的五行之气在她的掌心快速的凝聚成光,随着她手一挥,朝着百鬼形成的漩涡击去!

第85章:并肩作战

“求你,快救救我师兄!”凌玲慌张的抓住夜摇光的水袖衣角。

“现在唯有我们三人合力才有一线生机!”没有经过事的大小姐就这样容易六神无主,她手一扯,就将自己的袖袍扯出来,凝眉道,“你若想师兄无事,就别傻愣着!”

言罢,夜摇光便不再说话,空闲的一手细长手指如同扇面一般一根根快速的收拢,五行之气涌动,朝着天空之中那一股妖邪之力攻击而去。

原本已经做好同归于尽准备的凌朗,感觉到两只鬼魂撞过他的身体,正准备侵占他的身体之时,围绕着他飞旋的鬼魂顿时一滞,看到夜摇光出现,一颗绝望的心才从悬崖下被拉了上来,当即顾不得身上的伤,立刻双臂不断的交错,手法快的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得清,强劲的力量从身体爆发出来。

原本悬挂在凌朗腰间犹如装饰的小玉葫芦飞窜而起,升上高空之际顿时扩大了几倍,停在凌朗的头顶葫芦口有肉眼可以看得见的冰冷寒气溢出,随着葫芦一出,所有的鬼魂都开始躁动,发出更为尖锐的声音。

玉葫芦在凌朗驱动之下,飞速的旋转,随着它的旋转,一只只鬼魂被玉葫芦吸了进去,夜摇光见此不由艳羡,这样的宝物在现代已经绝迹,她可是到现在才头一回见。

似乎被凌朗激发,凌玲也忙取下招魂铃,夹在两指之间,随着她柔荑抖动,铃铛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这声音于夜摇光等人而言清脆动人,而于鬼魂而言就是催命曲,在凌朗师兄妹双面夹击之下,鬼军已经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情势在一面倒,而上方那一股犹如蔓藤的幽绿色邪光突然壮大了一倍,挣脱了夜摇光的束缚,朝着最近的凌朗狠狠的甩去。

夜摇光当即一跃纵身而起,水袖一挥,天麟从她的袖中飞射而去,蕴含着五行之气的刀刃恰好在那一束光打在凌朗身后的一瞬间将之截下,天麟与其摩擦出了巨大的火花,格外的刺目。

夜摇光目光一凝,手诀翻飞,天麟顿时一分为二,一左一右的将凌朗保护起来,这时候夜摇光飞掠直高空,修为不够她并不能停留在虚空,而是跃上一颗最高的树。

五指都凝聚着五行之气,结成了印,唇瓣为启,每念一个字,手印一个变幻:“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每一个字都形成了白色的影像从她的手印飞出,一个个列在她的身边,等到最后一个字形成,她指尖一划,那一串文字化作了一股力量犹如一束白光,朝着被天麟围困的那妖邪之气飞击而去。

“砰!”

两股力量相撞,还未被凌朗收入葫芦的鬼魂立刻魂飞魄散,而那一股力量也在与夜摇光的力量相撞之后被击散,夜摇光只觉心口有一阵闷痛,一跃落在地面脚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比她更糟糕的乃是凌朗,凌朗几乎在鬼军散去的一瞬间就跪倒在地,双手勉强撑着地面,才没有倒下。

“师兄!”凌玲连忙跑过去,跪在凌朗的身旁,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慌乱的塞到凌朗的嘴边,“师兄,快吃下去。”

“小师妹……我没事。”凌朗却错开了嘴,这是师父留给小师妹的保命丹药,珍贵非凡,他若是用了,小师妹就少了一张保命符。

“师兄,你快吃啊,你吃下去就会好。”凌玲带着哭腔哀求。

“师兄休养两日便好,先收起来……”

“不,你现在就吃,你不吃我就不理你了!”凌玲哭着威胁道。

“师妹唔……”

凌朗还要拒绝,凌玲将丹药扔进自己的口中,然后嘴就堵了上去,凌朗很小就喜欢他的小师妹,发誓这一辈子都要保护她,她就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可他们从来没有半点越举之处,别说这么亲密,就连手他都不敢触碰,害怕惹了小师妹,以后小师妹就再也不理他,哪里想今日小师妹这样,原本虚弱的心砰砰砰的跳动起来,傻愣愣的没有一点反应,就连小师妹将丹药顶入他的口中,也没有发现。

夜摇光没有想到看到这么香艳的一幕,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着上空掉落下来的玉葫芦,伸手隔空一抓,将之抓到掌中,葫芦里面数十只鬼魂在跳动撞击,想要撞开葫芦逃出生天。

见此,夜摇光眸光一冷,指尖运气,立刻将葫芦的口给封印住,那些鬼魂才消停安静下来。

而另一边,凌玲的小脸红的照人,她只是拗不过师兄,师兄又受伤不能对师兄硬来的权宜之计,嗯,她只是在救师兄!

“咳咳。”夜摇光握着玉葫芦,看着两个人一个石化状态,一个双手托腮羞得恨不得钻进地里,不得不轻咳一声上前,将玉葫芦递给凌朗,“物归原主。”

凌朗和凌玲这才想起有夜摇光这个人在,顿时两人的脸都红的不行,凌朗毕竟是男子,佯装镇定的在凌玲的搀扶下站起身,然后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玉葫芦,顿时就感觉到玉葫芦的封口之上涌动的气流有异,当即眼睛震惊的瞪大,这是五行之气!

夜摇光没有说话,玉葫芦凌玲的修为还封不住,而凌朗已经受了极重的伤,若是不封口,很快就会被撞碎。到时候今天所有的力气都白费了,而且她相信凌朗的为人,所以没有犹豫出了手。

“多谢姑娘相救之情,我师兄妹二人铭记于心。”凌朗接过玉葫芦,对夜摇光郑重道谢。

“不必如此,此次你们也算是受我连累,算是两清吧。”夜摇光开口道,毕竟这个祸是孙琳儿招来的。

“怎么能是两清,你原本就让我们离开,是我们没有走,这一次若不是有你出手相救,师兄定然不能幸免于难,我们欠你救命之恩,一定会还。”凌玲虽然骄纵,可她恩怨分明,心思纯正,她认为这一件事情是他们欠了夜摇光的恩情。

第86章:阿琳被抓

“你们若不在此,那人也会出手,我未必对付得了。”夜摇光摇头,“我并不喜欢欠人,也同样不喜欢别人欠我……”

夜摇光说到此处,蓦然心口一阵猝然刺痛,而后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捂住心口,转过身看着后面的孙家宅院,果然一股幽绿色之光飞射而出,迅速的消失在天际。

“该死的妖人!”凌玲迅速的搀扶住夜摇光,顺着夜摇光的目光也捕捉到了那一幕,当即扶着夜摇光就朝着孙家奔去。

“摇摇,阿琳被抓走了!”温亭湛有些狼狈的奔上前,看着夜摇光的脸色不好,又被搀扶着,忙上前接替凌玲扶住夜摇光,“摇摇,你怎么了?”

“没事,受了一点小伤。”夜摇光淡淡的说着,然后直奔孙母的房间,房门敞开着,孙母已经晕倒,孙琳儿已经不知去向,她所制成的百善伞七零八碎。

因为孙琳儿被无声无息的抓走,孙家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温亭湛惊慌失措的带着一只猴子朝着孙家正房冲过去,也就跟着冲过来,然后就看到孙母晕倒在榻上,大家都不知所措,孙老汉让去请大夫,魏临阻止了,说是夜摇光来了就行。

夜摇光上前,指尖凝气在孙母的身上一扫,然后孙母就幽幽转醒,一醒来还有些恍然,一看到夜摇光就立刻哭求着扑到夜摇光的面前:“姑娘,姑娘,您快救救琳儿,老婆子跟你叩头……”

孙母的话骇了屋内孙家所有人一跳,孙琳儿早已经死了几十年,孙母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孙老汉连忙斥道:“胡说什么!”

“老头子,我见到琳儿,真的见到琳儿,她被抓走了!呜呜呜”

孙母紧紧抓着老伴,彷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做梦了,琳儿她……你怎么会见着琳儿,你好好歇着……”孙老汉提到早逝的女儿,也是眼眶泛红,轻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

“老头子我真的看到了,你信我……”孙母极力的想要说服孙老汉,然后忙拉着夜摇光,“就是这位姑娘带着琳儿来见我!”

“老人家莫激动。”夜摇光看着孙母情绪过激,只能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力救回你的女儿。”

夜摇光的话让孙家除了孙母的人都脸色一变,旋即都惊疑不定的看着夜摇光,夜摇光也不隐瞒便道:“孙琳儿乃是因为……”

夜摇光不会说谎,在她眼中没有所谓善意的谎言,因为任何当事人都有知情权,再残忍再痛苦也总比蒙在鼓里做个傻子强。夜摇光说完,孙家人都傻了一般,完全消化不了自己听到的东西。

“是我们魏家对不起琳儿。”魏临没有退缩,站了出来对孙老汉夫妻深深一拜,事实上从一开始就打算坦诚,但是孙琳儿不想父母心中难过,阻止了魏临,谁也没有想到孙母会发现孙琳儿的存在,也没有想到孙琳儿这一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现在又落入了邪修之人的手中。

“小少爷使不得。”孙老汉连忙去扶魏临,若是当年知晓他或许会怨恨魏家,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而且他们一家能够有今日都是魏家的照应,更何况现在他已经能够冷静下来,明白这件事魏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过错,而且自己的女儿杀了七个人,还险些杀了魏临,对魏家再多的怨也能够抵消了。

倒是孙母没有想到女儿是死因竟然是如此,她也不怨怪魏家,而是心痛的不断的捶着床榻,哭得伤心不已。

“这都是命,是命啊!”孙老汉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殷切的看着夜摇光,“姑娘,琳儿她能被救回来吗?”

“我会尽力。”夜摇光没有把话说满。

孙老汉的嘴唇颤了颤,最后感激的看着夜摇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吩咐自己的儿子:“老大,你带着几位贵客去休息,我陪着你娘就行。”

众人也就在孙琳儿的大哥招呼下各自去了房间,原本没有准备凌朗师兄妹的屋子,现在又得一阵忙活。被夜摇光阻止了,就让凌朗和温亭湛挤一挤,凌玲和她一间,孙家人口本就多,就算屋子够被褥也不见得够。凌朗师兄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也就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摇摇,你好生休息。”温亭湛看出了夜摇光眉宇间的疲色,就没有跟着她多问什么,而是将她送到屋子外轻声叮嘱了一声。

“我这里有些治疗内伤的药……”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凌玲从腰间的荷包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

见凌玲正准备倒药,夜摇光拒绝了:“我自己有。”

陌钦离开的时候给夜摇光留下了很多药,其中以修炼辅助丹药和疗伤的丹药为主,于是从包袱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子,仰头就吞下。

正准备将药瓶收起来盘膝运气之时,却被凌玲凑上来阻止:“等等,给我看看,这药瓶……”

说着,夜摇光也没有反抗,就任由凌玲从手中抽走,然后仔细的翻动了一下,才惊讶的看着夜摇光,“这是陌少宗主的丹药,你与陌少宗主相熟?”

“嗯。”夜摇光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见过陌少宗主吗?他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一般人如美玉?他才弱冠之年就已经凝结金丹,你肯定不知道他在我们各门派眼中根本是真神一般的存在,各大门派没有人不想得到陌少宗主炼制丹药,可是陌少宗主性子冷漠怪僻,没有几个人敢求上门,就连我也只是在我爹那里看到过陌少宗主的丹药……”凌玲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满嘴的崇拜与憧憬,就跟前世的粉丝迷恋自己的偶像一般,只差眼睛没有变成爱心型。

夜摇光懒得理会她,直接盘膝而坐炼化体内丹药,百善伞破碎虽然没有伤及她的心脉,但是带来的伤也不简单,不过陌钦的丹药果然不愧是修炼者都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夜摇光一夜没有睡,将丹药炼化之后身体就再没有不适,而且还神清气爽。

第87章:百鬼怨

侧首看着旁边睡得香甜的凌玲,凌玲的脸白瓷如娃娃,巴掌大的小脸,大眼睛小嘴巴和秀气的鼻子,像极了二次元的女孩子,闭上了那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眸也一样惹人怜爱,夜摇光伸手将滑下来的被子为她拉上去之后,就独自出了房门。

天还没有亮,夜摇光今日已经修炼完毕,整个人神清气爽,因为有凌玲的加入,夜摇光将金子赶去和温亭湛睡,平日里爱睡懒觉的金子竟然很快就跳到了夜摇光的面前,然后对着夜摇光比划着:“喔喔喔!”

夜摇光眼睛一亮:“你是说你可以寻到掳走孙琳儿的人?”

她正愁不能及时寻到对方,这下心头大石总算落了下去。

“喔喔。”金子得意的点头,然后又是一通比划。

“当真?”夜摇光的立刻脸色慎重的问道。

金子告诉她,掳走孙琳儿的人乃是利用鬼魂的怨气来修炼,有一种邪门的修炼之法,叫做百鬼怨。集齐一百个不同原因冤死的鬼魂,将它们身上的怨气吸收,然后转化为力量,如同她修炼五行之气一样。

夜摇光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那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要掳走孙琳儿,孙琳儿有一定的修为的确难能可贵,可也不值得这样的势在必得,受了重伤,损了那么大的势力也在所不惜,原来问题的原因出在这里。

一百个不同死因的鬼魂何其的艰难,别看昨夜鬼军就有上百,可未必能够达到他的要求,而且孙琳儿身上的怨气已经快被她消化完毕,他没有时间来等,才会这么急切这么不顾后果。

“夜姑娘真早。”这是凌朗和温亭湛一起走到大院子里,看到夜摇光,凌朗不由上前打招呼,目光落在金子的身上道:“夜姑娘福源身后,神猴可遇不可求,于修炼者而言乃是第一至宝。”

“喔喔喔!”金子听着很臭屁的挺了挺扁平的胸,然后对夜摇光比划,大意就是要夜摇光对它好,宠着它,爱护它,不然它会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夜摇光毫不犹豫一巴掌打在金子的脑袋上:“大清早,没睡醒呢!”

“呜呜呜……”金子立刻蔫了,抱着头低泣。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对凌朗道:“金子方才对我说……”

没有隐瞒,将金子的话全部告诉了凌朗,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搞定,她自然希望凌朗可以和她联手。

“百鬼怨,我不曾听过,但是神猴不会骗人,应当是真的。”凌朗心思一转,便面色沉重,“他如此急切,只怕孙姑娘是他需要的最后一缕怨气!”

昨晚那人付出的代价太大,也不怕惊动可能潜伏在附近的修炼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孙琳儿是他功成的关键。

“不能让他成功,否则这天下必然要大乱,怨气为修炼之气,他为了增长修为,就会制造出更多的怨气。”凌朗想了想才道,“我昨夜已经联系了师叔,师叔让我等上一日,明日他必然会赶来,我再试试可否联系上附近的道友……”

“暂时不要。”夜摇光阻止道,她修炼的五行之气不能在太多的人面前暴露,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凌朗一样光明磊落,“他暂时还不会动阿琳,我们先准备好东西。”

凌朗很快就明白了夜摇光的顾忌,想了想昨夜交手过,他们和对方应该是旗鼓相当,未必不能一拼,请了旁人来又是欠下一份情。便点点头:“孙姑娘暂时不会有危险。”

孙琳儿身上的怨气和戾气早就已经被化解的差不多,唯一的戾气恐怕只有那死于她手中的七条人命,既然孙琳儿作为最后一个人,这么关键,那人必然会想办法将孙琳儿的怨气和戾气激发到最大,才能够有助于他修为大涨。

两人想到了一块,能够激起孙琳儿怨气和戾气的只怕唯有孙家的人,那人不需要他们去找,他会主动上门!

“邪修之人我并不能识破。”夜摇光粗眉道,妖魔鬼怪她可以看穿,但是邪修之人,因为修炼之人看面相根本没有用,人家依然还是人,只要收敛了气息,她就完全感应不到。

“我修为也不够。”凌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喔喔喔!”金子突然跳出来,然后指着温亭湛。

“你说湛哥儿能够感觉到?”夜摇光蹙眉,温亭湛并不是修炼者,如何去感应?

“喔喔喔喔喔……”金子快速的说了一大篇话。

大体就是他们一叶障目,只想着用修炼者的气场去感应正邪,却忘了邪修之人可以收敛身上的邪气,可是奸恶之人必然有奸恶之人的行事做派,识人这一块,它对温亭湛非常有信心。

“你呢?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夜摇光挑剔的看着金子。

“喔喔!”人家现在还小呢!

“你看不出来,方才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带我去寻人?”夜摇光白了金子一眼。

“喔喔喔!”我可以找到他的窝!

“快去陪着湛哥儿习武!”夜摇光没好气的将金子抓起来扔到温亭湛的怀里。

“喔喔喔喔喔!”金子手吊着温亭湛的脖子,然后非常愤怒的对夜摇光的暴力表示不满。

温亭湛见这一人一猴又闹起来了,就抱着金子走了。

凌朗看着这一幕很羡慕,神猴千年一现,可遇而不可求,但是却只是羡慕而已,金子已经和夜摇光有了牵连,所以夜摇光能够明白金子的意思,如果强行斩断这一股牵连,有伤天和,会遭受怎样的天罚不可预料,只有眼睛看不清的人,才会对金子起了歹念。

想到这里,凌朗蓦然想到一件事:“夜姑娘,你和归仪门可有过节?”

“归仪门?”夜摇光茫然,“第一次听闻。”

“归仪门和我百里门素来交恶,故而家师格外注意归仪门的举动,前不久得到了一个消息,归仪门的掌门派人寻一只神猴,扬言乃是他徒孙复冲为他寻来,却被无名之人夺走。”归仪门的人素来喜欢强取豪夺,神猴千年一现,聪明的凌朗不怀疑复冲口中的神猴是金子,所以提醒一句。

第88章:极阴之日

夜摇光听后不雅翻个白眼,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而后问道:“既然他都惊动了师门,我倒是没有遇到找上门的人。”

她在太和镇与复冲交手,复冲要寻衅必然要从太和镇动手,而且她和楚家有仇,楚家现在是没有人了,可不代表之前没有人,要打听她的下落并不是难事,可至今没有人寻上门。

“年前倒是派出了几波人去庐陵县,之后那些人都陆续回去,此后归仪门对这事绝口不提,这中间有何变故我亦不知晓。”凌朗如实告诉夜摇光,这件事当时令很多观望的人都大感意外,也曾去调查过,不过具体原因都没有打听到,反而是归仪门的掌门传话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猴子,还为此狠狠的惩戒了复冲一顿。

“年前?”夜摇光扬眉,这个时间有些敏感,当时陌钦好似就在她哪儿,那时候她正陷入危机,若说谁有这个本事打发这些人,那除了陌钦不做第二人想,“不知九陌宗和归仪门孰强孰弱?”

“九陌宗?”凌朗目光一变,语气中都带着敬佩,“姑娘或许不知,除了未知的隐世大门派,有十宗九门,十宗乃是九门所瞻仰的地方,二者之间的差距可以如此形容,十宗的外门弟子,九门都得恭敬着。而十宗之内有上三宗,九陌宗便是其一,那是屹立在修炼门派最顶端的大门派。”

“师兄,你醒了?”夜摇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已经洗漱完毕的凌玲也跑到院子里,一看到凌朗就奔了上来,然后拉着凌朗左右看了看,确定凌朗无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两眼笑弯:“师兄没事了,真好!”

“我没事了。”凌朗伸手很自然的摸了摸凌玲的头发,似乎从昨日那亲密的一吻,他们之间那一种拘谨就被打破,“师父的丹药可是从陌少宗主哪里求得的宝贝,自然非同一般。”

“是啊,陌少宗主的丹药可起死回生,你看你和夜姑娘都没有事儿了。”凌玲说着眼睛就亮了起来,激动的摇着凌朗的手,“师兄,你知道吗,夜姑娘和陌少宗主相熟,她身上有好多陌少宗主赠送的丹药!”

“原来如此。”凌朗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想明白了方才夜摇光的话,心里庆幸那一日没有和夜摇光起冲突,否则整个百里门恐怕都要承受陌钦的怒火,陌钦很少把人放在眼里,一旦看入眼了那就会护着,这句话是师父对他的叮嘱,由于陌钦常年在俗世之中,每每他们出来,师父就要千叮万嘱,一旦遇上陌少宗主,千万要谦卑尊敬。

“夜姑娘,凌公子,凌姑娘快去用早饭。”孙琳儿的大嫂迎上来。

“有劳孙大娘。”凌朗伸手有些腼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想着人家也不宽裕,而且他们又白吃白喝,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不值当,不值当,公子和姑娘不嫌弃就好。”孙大嫂也是一个伶俐的人,但还是有些拘谨。

一行人去用了早膳,浓稠的白米粥,白花花的松软大馒头,还炒了一大盘鸡蛋,用肉烙了大饼,看着孙家小辈孩子们渴望激动的眼睛,夜摇光几人就知道这绝对是孙家很多年才会吃上一顿的丰盛早膳。心里都很过意不去,近几年收成都不好。

魏临虽然是一个读书人,但是生在商户之家,很通人情世故,他们用完早膳不过一个时辰,魏家在芙蓉镇的管事就又带来了两大车吃的用的,孙家推拒不过最后还是收下了,吃饭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孙母,饭后魏临无意间问起,才知道孙母有些身体不适。

请了大夫来看,只说郁结于心,是心病,需要心药医,大家都知道这一剂心药乃是孙琳儿,都沉默不言。

孙母这一病,不但让孙家的人手忙脚乱,就连夜摇光和凌朗都有些措手不及,庄稼人正值春耕,怎么可能不出农活?孙母一向是个勤快的人,这一早上没有见到,自然有相熟的相邻们询问,孙家人也没有说谎,就说孙母病了,于是很快就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登门拜访。

夜摇光和凌朗完全不知道这些人之中会不会混迹那邪修之人,盯的眼花缭乱,生怕一个不慎就出了纰漏酿成大祸。最后无奈,只能把事情说给孙老汉听,而后孙老汉为着家人着想,直接说闭门谢客,任何人上门的人都客客气气的在门外谢绝,这才让夜摇光几人松了一口气。

“吃食水都没有问题。”夜间,夜摇光坐在正院的枣树下,凌朗走了过来对夜摇光点了点头,未免孙家人遭黑手,凌朗通一些粗浅的医理,所以在大伙儿都歇下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一整天都没有动手,越是如此越需谨慎。”夜摇光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施展拖延战术,将她和凌朗都拖延到疲惫松懈的时候动手,可就算知道也无计可施,金子能够寻到老窝,可谁又知道对方会不会趁着她寻他的老巢之后对这里下手,她和凌朗不能分开,否则就会遭到逐个击破,“今夜我守夜,你先去休息吧,若是明日还未来人,再换你。”

凌朗没有拒绝,也没有客气,他修炼的乃是五行之火,虽然修为在夜摇光之上,可根本没有夜摇光那么强的精神力,熬一夜虽然不会有什么,可会影响他的作战之力。

“喔喔喔。”凌朗去休息之后,死赖着要跟夜摇光一起的金子就对夜摇光手舞足蹈。意思是:我们来修炼吧。

“我现在要时刻保持警醒,哪里能陪你修炼?”夜摇光伸手将金子拍开,修炼切忌心不静,她现在不但心不静,而且修炼途中更忌讳打扰,若是这时候那人搞个突袭,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喔喔喔。”金子抱着头,一脸委屈的皱着脸蹭了蹭夜摇光之后又比划:那我们聊天吧。

“和一只猴子聊天?”夜摇光想一想那画面,顿觉自己太白痴,然后果断一脸嫌弃的拒绝。

第89章:极阴之日【2】

金子非常郁悴的握着拳头捶捶它的心口,表示它非常的伤心。

夜摇光见此心头愉悦了不少,伸手摸了摸它顺滑金灿灿的毛,然后难得温声细语道:“你睡吧,你这么懒,要是不睡,明儿没有精神可怎么办?”

前面三个字,金子听着都有些陶醉,后面的话虽然语气没有变,可听着心肝更痛,它紧紧的捂住心脏,然后翻了一个白眼倒下,意思是被夜摇光伤心死了。

看着耍活宝的金子努力逗她开心,夜摇光将它揽到怀里,抱着它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它顺滑的毛,然后金子就眯着眼睛,非常享受的舒舒服服在夜摇光的怀里睡着了。

金子睡着了很多久之后,夜摇光心无杂念的兀自发呆,突然一股阴冷的风便吹过来,夜摇光蓦然一冷,如她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感觉到冷才对,冷风吹过,很快木门被有节奏的扣响,一声,两声,三声……每一声都犹如地狱的丧钟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喔喔喔!”原本已经安睡的金子犹如做了噩梦一般顿时惊醒,旋即身体上的毛炸开,而后卷缩到夜摇光的怀里,有些颤抖。

这敲门的声音,不止夜摇光等人听得见,就连孙家的人都听得见,被敲门声吵醒的孙大郎披着短打外衣,打着哈欠缓步朝着门边走去,朦胧的睡眼竟然没有看到夜摇光就坐在院子里。

夜摇光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孙大郎的面前:“不准开门。”

这宅子里她和凌朗联手用两大法器镇住,一旦开了门就会泄气,门外绝非是人,夜摇光心里非常的清楚。

孙大郎被吓了一跳,然后一阵冷风袭来,他裹了裹衣服:“夜……夜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扣、扣、扣……”

敲门声还在不停的有节奏的响着,孙大郎忙道:“外面有人在敲门。”

“我知道在敲门,可不是人。”夜摇光语气平淡的点头道。

“哦,不是人……”孙大郎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遍就要转身,顿时清醒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然后脸色煞白,打着结巴颤抖着手指着门:“不不……不是人……”

“嗯,不是人。”夜摇光很认真的点头。

孙大郎壮实的一个大男人吓得腿都软了,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还是同样也被吵醒赶来的凌朗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敲门的的确不是人,孙大哥还是回去守着妻儿,这里有我也姑娘,无需担忧。”凌朗面色严肃的说道。

“大郎啊,咋不开门,快给我开门,老婆子赶了一晚上的路。”就在孙大郎扶着墙面,拖着灌铅一般沉重的脚步挪向屋子时,外面响起了一道大嗓门。

“这……这是我岳母……”孙大郎对这个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夜摇光顿时和凌朗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不好的预兆,他们一心只想着守着孙家的人,却没有想过和孙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孙大郎的岳母只怕已经造了难。

“这是幻术,你回去。”凌朗一把将孙大郎给拉住,不容置疑的吩咐。

“大郎,我可是听了你家铁娃子不好,又听你奶也生了病,才连夜跑来,你咋能不给我开门!”外面的声音再次催促。

“他听得见我们的话。”夜摇光把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淡声道。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门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他们的声音并不大。

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的孙大郎,因为夜摇光这句话再次吓得心都险些停止了跳动,凌朗按住他的手用了点力,输入了一些真气给他,令他精神好了一些:“你快回去,千万不要让孙大嫂听到。”

“对对对!”孙大郎连忙往回跑,他听着尚且心中不安,若是他的娘子听到大半夜她娘站在外面吹冷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孙大郎一走,敲门声再一次有节奏的响起来。夜摇光目光一眯,旋即双手交错,指尖掐诀快速翻飞,指尖一道无形的气体击在门上。

随着这一股气流附着在门上,除了夜摇光和凌朗之外正常人都听不到这一阵敲门声。然而,还没有等夜摇光收手,更响的声音响起,已经不是敲门,而是撞门。

“怎会如此?”凌朗也觉得不可思议。

夜摇光快速的一甩袖,三道符纸飞射而出,贴在门最上方,那声音才消停,这时孙家的人已经全部被吵醒,灯已经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大半夜谁在敲门?”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被两个儿子搀扶的孙老汉,除了跟在后面的孙大郎,其他人都是满脸疑惑。

“你们进屋,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夜摇光沉眸叮嘱。

魏临心蓦然一凸,当即上前扶着孙老汉回去,孙老汉回去,余下的人自然也跟着回去,夜摇光已经瞄到贴在大门之上的符纸在不断的颤动,一旦符纸被震飞,那声音将会再度响起。

为了以防万一,夜摇光取出几张符纸交给凌朗,让他在每人的房门上都贴上一张,庆幸她平日一有时间就画符来巩固修为,否则现在根本来不及绘制,等到凌朗贴完回来之后,大门内上方的那三道符纸果然已经被震飞,然后剧烈的敲门声响起,好似要将那一扇木门给撞碎。

“怎会如此异常?”凌朗皱眉,鬼怪哪里有这样的力量,而除了阴气他们根本感觉不到其他的气息,也就是那邪修之人就是在外面也没有出手。

夜摇光也是心头怪异,听着这一阵阵剧烈的声音,别说其他人,就是她都有些心烦意乱,抬眼看着上空正中被一片薄云覆盖的月亮,已经过了凌晨,又是新的一天,心思一动,伸出手蓦然掐指一算。

“癸卯年乙卯月乙卯日。”收了手,夜摇光面色凝重。

凌朗也是心神一震,六阴之日!

十天干之中,癸乙皆属阴,而十二地支之中卯也是阴,又是极重的三卯,难怪会如此的异常,他真的是万分庆幸白日里听从了夜摇光的意见在宅子里布下了阵法,否则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第90章:阴气侵蚀

“坚持一个时辰便好。”夜摇光素手一挽,似乎捞起了轻纱一般凝聚了一层五行之气,水袖轻扬,便将之附着在大门之上。

今日丑时(凌晨1-3)大凶,煞东。恰好孙家的大门又设在东方,这样一来就更助长了阴气的滋生,过了这一个时辰便无碍。

“嗯。”凌朗虽然没有算过时辰,但是却相信夜摇光的话,当下运气与夜摇光一道抵御外面阴冷之气对大门的撞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丑时三刻的时候,那一股剧烈的阴气强盛到了巅峰,孙家的大门已经被撞击开来,若不是被夜摇光和凌朗二人联手运出的气挡住,阴气将会犹如浪潮喷涌进入孙家。

“如此下去,你我二人必然会耗掉大半功力。”夜摇光见此心里出现了隐忧,如果他们这一晚就同时消耗了一半的功力,明日人家正大光明的打上门,他们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虽说凌朗说他的师叔明日就会赶来,可到底什么时候?夜摇光从来不是那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之人,求人永远不如求己!

“你抵挡住!”

丢下一句话,夜摇光心神一敛,撤手一个纵身而起,她飞过屋顶,站在院子的围墙之上,双手交叠拉开,形成了一束暗金色的牵引力,天麟在她的两掌之间不停的旋转,暗金色的光在夜摇光两掌绕了一个太极圈,就扭转成了一个漩涡,随着这个漩涡形成,门外一浪浪的阴气被吸入进来。

原本强撑的非常吃力的凌朗因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两人一上一下,一个抵御一个反噬,大大的扭转了局势。然而,两人才没有轻松多久,夜摇光就感应到了天麟达到了一个饱和度,已经不能再吸收阴气,但是距离丑时过去还有足足的一刻钟,这个时候她若是撤手,只怕凌朗会因为突然暴涨的阴气而有性命之忧。

没有犹豫的时间,看着已经开始颤动的天麟,夜摇光双手又是动作柔美的一绕,在天麟之后无形无色的五行之气又形成了一个漩涡,与天麟形成的漩涡相连,阴气由天麟吸入再一扭转输入了夜摇光的身体里。

夜摇光的修为并不高,刚刚开始还好,越到后面就越发的手脚冰凉,很快连骨头都彷佛被冻僵了一般,夜摇光感觉到那一股冷气从脚底蹿上来,一寸寸将她的肌理都冰封,就好似一层冰漫过膝盖,腰间,胸口,脖子缓缓而上,等到刻骨的冷漫过她的鼻息,很快就要侵蚀她的大脑之时,身体的警报铃在大脑内敲响,她深刻的明白若是她再不停手,那么她很可能被阴气吞噬,可心里算着时间的她,她还得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可是这一炷香,短短的五分钟于她而言很可能是致命的选择!

“喔喔喔!”就在夜摇光咬牙选择坚持的时候,一直立在夜摇光肩膀上的金子张开了嘴,然后将被天麟导过来的阴气吸入了嘴里,吞入腹中。

“金子住口!”灵台尚且清醒的夜摇光对着金子怒喝。

金子用它的长臂圈着夜摇光的脖子,亲昵的蹭着她,却丝毫没有停止吞没阴气,夜摇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金子攀着她的毛茸茸胳膊变得犹如冰雕一样冷。

心里焦急,却没有办法阻止,因为她腾不出手,而金子不听她的话,因为金子的加入,很快他们就熬过了丑时,感觉到四周的阴气突然一散,夜摇光才猛然收手,然后一把抓住金子。

侧首恰好看到金子金灿灿的眼眸不断的涣散的同时还有暗红色的血光涌动,心下大惊,立刻抓住金子的爪子,手掌相连,夜摇光运气手腕扭转,金子体内的阴气被她反吸过来。

那一股冷意再一次从膝盖漫上来,夜摇光顾不得其他,只看着金子的眼睛一点点恢复清明光亮,慢慢开始聚焦,就不断的吸着,等到金子恢复活力,夜摇光只觉得她的大脑都僵硬了。

抓住金子的手无力的松开,然后眼睛一闭整个人就栽下去。

“摇摇!”温亭湛的房间被凌朗施了术,就算是方才孙家人都被吵醒他也没有被吵醒,可在夜摇光惊呼了一声之后他就蓦然惊醒过来,然后慌忙套上衣服,就奔了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箭一般的蹿上去,生生的早了凌朗一步,将从院子围墙之上掉落下来的夜摇光接住。

半年的武艺不是白学的,温亭湛明明比夜摇光还矮了一些的个头,却能够稳稳的接住夜摇光,但是入手的轻软身躯竟然冰冷的好似将一个冰雕揽入了怀中,温亭湛心惊不已。

“摇摇她怎么了?”温亭湛目光蕴含着风暴盯着面前的金子和凌朗。

“喔……”金子很自责的低着头,发出了一声哀鸣。

而凌朗却是满脸担忧:“夜姑娘吸入了大量的阴气。”

温亭湛闻言抱着夜摇光快步回到夜摇光的房间,因为房间内还有凌玲,他并没有闯进内室,而是对凌朗道:“劳烦凌公子将摇摇的包袱取来。”

事急从权,凌朗隔着门帘喊了一声,就听到了凌玲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后很快凌玲就提着夜摇光的包袱走了出来:“快把夜姑娘抱进去。”

温亭湛点了点头就抱着夜摇光走进内室,放在温热的床上,凌玲已经翻了夜摇光的包袱,取出一瓶药:“几乎都是辅助修炼和疗伤的丹药,并没有克制阴气的丹药,这个是还阳丹,于凡人而言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知道是否有效。”

管它有不有效,温亭湛一把抓过就要给夜摇光吞服,但是却被金子抢先一步夺过,然后将药瓶藏在身后,对着温亭湛猛烈的摇头。

“摇摇不能服用这丹药。”温亭湛心急如焚,但却知道金子的意思。

“师妹,你运气看看能不能为夜姑娘驱除体内的阴气。”凌朗只能开口提出这个建议。

凌玲也不敢耽搁,立刻扶起夜摇光,盘膝坐在她的对面,双手运气与夜摇光四掌相连。

第91章:佛经相助

凌玲修炼的乃是五行之水,温和疗伤疏通经脉最是有效,凌玲的气流入夜摇光的体内,作用却不大,因为凌玲的修为并不高,但是却激发了夜摇光手腕上那一串五色水晶,水晶内存储的五行之气渗入肌肤,流入夜摇光的丹田。

这一股微薄的五行之气犹如一束光,射透了被阴气紧紧包围的丹田,与丹田内的五行之气相连,于绝境之中撕开了一点缝隙。然而这些缝隙却远远不够让夜摇光清醒过来。

夜摇光此时陷入了幻境之中,血液翻滚的血海之上,她犹如即将溺水的人漂泊着,天空盘旋着无数的鬼,血海之中时不时伸出一只白骨森森的鬼爪,无论她如何驱散都驱散不了,最后索性盘膝悬浮在血海之上,唇瓣不断的念着古老的梵文,身体因此而包裹着一层层透明的薄膜,那些无论是围绕她盘旋的鬼,还是下面生出来的鬼爪,都触碰不到她。

但是夜摇光明白她现在陷入的这个困境,是因为她还保持着灵台清醒所维持的局面,如果她长久的无法挣脱这个困局,很快就会被吞噬,从此长眠不醒成为一个活死人。

“不行,我救不了夜姑娘。”凌玲虚弱的站起身,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修为,“都是我平日里不好好修炼,若是我修为高一些就不会如此。”

“多谢凌姑娘。”凌玲脸色苍白,一脸疲弱之色,温亭湛很清楚她尽了全力,所以很真诚的表达谢意。

凌朗和凌玲心里都很担忧,看着夜摇光昏迷不醒的模样,凌朗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如果他再耗尽修为的话,那么明日他们全部就必然会死于对方的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今日恰好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凌朗已经确定那人就是借此不能重挫他们也要让他们疲惫,那么明日必然会全力一击。至于为什么不再接再厉,趁着现在将他们一举拿下,凌朗不好猜测,但是对方退了,定然是早已经想好了对付他们的计策。

凌朗伸手扣住了夜摇光的脉搏,发现夜摇光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于是就带着凌玲退出了房间,让凌玲去他和温亭湛的房间休息,自己守在院子里,希望明日师叔能够及时赶来,如此夜姑娘还有一线生机。

凌朗师兄妹担忧着夜摇光,温亭湛在房间内也担心着夜摇光,他握着夜摇光冰冷的手,轻轻的搓着夜摇光的手,可他连她的肌肤都不能温暖,如何让她身体温暖起来。

“呜嗷……”金子卷缩在一旁,努力的窝进夜摇光的怀里,也想要温暖她,可惜无论一人一猴如何做,都不能让夜摇光恢复一点体温。

温亭湛看着已经被他搓红的手腕依然没有一丁点回温的迹象,心里的沮丧达到了定点,就在这时他看到夜摇光的头微微一动,彷佛做了一个噩梦想要快速的挣脱一般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的眉头紧锁。

福至心灵,他眼睛蓦然一亮:“源恩大师说佛经能够净化万灵,摇摇我给你背一段佛经可好。”

说着,温亭湛双手合十非常虔诚的启唇念起佛经,枯燥平板的经文被他念出,有一股洗涤心灵的魔力。

原本夜摇光在幻境之中身体已经开始下沉,眼看就要沾染到血海之时,一串清脆的诵经声传入耳力,那声音她很熟悉,然而令她诧异的是那声音不知为何竟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渗透进她的身体,让她疲软的四肢凝聚一点点的力量。

这声音却让幻境之中的鬼魂非常的烦躁,发出了格外尖锐刺耳的声音,血海的表面也开始鼓动一个个血泡,而那些白骨爪也不断的胡乱回屋。

窝在夜摇光怀里的金子最能够清晰感觉到夜摇光细微的变化,连忙激动的对温亭湛手舞足蹈:“喔喔喔……”

温亭湛睁开眼睛,有些似懂非懂的看着金子,但还是欣喜的明白这样真的对夜摇光有效,这是在永安寺的时候,他早上跟着僧人做早课,源恩大师撞见,便传授给他的一段经文,说是流传于上古得道高僧,但是极少人能够记住,能够记住的都是有缘人,一向自视过目不忘的他,在看完之后回想还能够记住,可第二日就记不全,时间越长就越短,后来他还记得摘抄下来,每日温习一遍,不为别的只因为诵读会让他心平气和,神清气爽,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起到作用。

“喔喔喔……”金子立刻盘膝然后比划着修炼,又指了指夜摇光。

温亭湛沉思一下便明白金子让他学着夜摇光修炼五行之气,引动五行之气来诵经,虽然他不能修炼,但是因为不能导气入体,并不是他不能引动五行之气。

心下一动,温亭湛回想着夜摇光交给他的心法口诀,很快就引出五行之气,然后再一次诵读那一段古老的经文。

温亭湛自己看不到,可金子却能够看到,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被五行之气融合,然后变成了一个个白色的字体涌入夜摇光的身体。这一股蕴含五行之气的力量融入夜摇光的内,她身体犹如坚冰一般的阴气被缓缓的包裹,然后随着温亭湛不懈的努力有了消融的趋势。

在幻境之中的夜摇光蓦然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熟悉的气流涌动,让夜摇光惊喜莫名,这个可谓与世隔绝,只有阴气的地方,竟然涌入了五行之气,当下守住心神,不理会四周的鬼叫鬼哭,将萦绕在四周的五行之气纳入体内,两方力量的叠加,夜摇光感觉到体内的阴气被消融之后,竟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被压缩净化成了纯净的五行之气!

这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颗心激动得扑通扑通直跳,夜摇光立刻吸收着这一股别样的五行之气,经脉似乎张开了嘴,将四周净化出来的五行之气不断吸收进去,然后她发现她的经脉不但没有扩展,反而在缩小!

第92章:因祸得福

这样的变故让夜摇光大喜过望,这就像拧水一般,要将她经脉的毒素全部给拧出来,所以才会出现筋脉紧缩现象。

这,是第四次排毒!

距离她上次排毒还不到十日,就第四次这是夜摇光根本想都不敢的事情,前世她修炼后第三个月第一次排毒,第一年第二次,十六个月第三次,足足二十八个月才第四次,来了这里才七个月就已经第四次排毒,整整快了四倍!上辈子她修炼了十二年才凝成金丹,若是照这个比例,那么三年左右,也就是不过十六七岁她就能够成为金丹高手!

这样想着夜摇光的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一次因祸得福可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一旦经脉内的毒素被拧出来,经脉杂质尽除,她修炼起来会更加的快!

一层层的污渍排出来,与以往的褐色不同,这一次是黑色,恶臭也随之散发开来,原本腻在夜摇光怀里的金子顿时跳了起来,快速的跳到房间距离夜摇光最远的地方,然后伸手捏着它的鼻子,金色的眼瞳还有些晕乎乎的模样。

就连温亭湛也是有些忍耐不住,这股味道实在是能够将鬼都给熏晕。更何况他是正常的人,但是他害怕他停下来夜摇光会又出现危险,只能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继续念着经文。

嘴巴一张一合之间,越来越臭的气息被吸入体内,温亭湛举得他的定力也不太够,他有些念不下去了,无尽的忍耐之中,还是对夜摇光的关心占了上风,他努力的忽视着已经臭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空气,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朗诵。

金子看着岿然不动的温亭湛,眼睛都差点变成了感叹号,佩服的五体投地,然后毫不留恋的从飞出屋子。

外边的天空已经大亮,孙家的人都精神有些萎靡的起了身,孙大郎更是顶着两个熊猫眼,但还是得出去干农活,不过出门都带着夜摇光给的符纸,金子跑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凌玲走过来:“夜姑娘可好些了?”

凌玲看到金子没有了昨夜的哀戚之色,反而一脸嫌弃的不断回头看向屋子里面,故而才有此一问。

金子点了点脑袋,然后看着凌玲惊喜的要往屋子里走,一把拉着她,对她摇了摇头,凌玲可不懂金子的话:“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夜姑娘,我就进去看一看。”

金子见拦不住凌玲就立刻用爪子捂住脸,然后一脸怜悯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凌玲,凌玲走到门前正要敲门通知一声时,乍然问道一股难以描摹,这一辈子哪怕是在俗世乡下上茅房都没有闻到过的臭气,当即销魂的翻了翻白眼,然后捂住口鼻迅速的跑到一边扶着柱子干呕起来。

金子颇有些同情的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

凌玲干呕了好一会儿才平复,然后心有余悸的问着金子:“夜姑娘她……怎么会这样……”

金子看着房门前飘荡的一张符纸,非常高兴有这样一张符纸,所以气体才没有飘出来,否则整个人荷花坝都会被熏晕过去。

“喔喔喔。”金子给凌玲比划着,先是做出修炼的样子,然后手由低拉到高处。

这一次凌玲秒懂:“你是说夜姑娘修为突破了?”

“嗯嗯嗯。”已经发出嗯嗯声的金子点着头。

凌玲娇俏的小脸有些讳莫如深,不知道说什么的看着夜摇光的房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修为升高的人竟然是这样的模样,正是奇特!

五行之气对应五脏,其余修炼者也会有排毒,但是没有这么完全自然不会有这么多毒素,也就不会这样的臭,所以凌玲才会这般。

“夜姑娘呢?”凌朗见师妹一去半天也不回,有些担心也过来看看。

“师兄,夜姑娘没有事了,正在突破修为。”凌玲连忙上前拦住凌玲前进的脚步。

凌玲阻挠的太过明显,凌朗反而更担心,于是绕过凌玲又走了几步:“我去看看……”

“师兄!”凌玲要再阻止时,因为距离本就不远已经来不及,站在门口的凌朗也是被熏得整个人都僵住了,憋着气憋的脸都通红。

毕竟是男子,虽然胃里也有些翻滚,硬生生的用修为将之压下去,然后屏住呼吸面无表情的离开。

凌玲满脸同情的看着师兄,有绷不住想要笑,最后只能露出一个哭笑不是的表情:“让你不听我的话,该!”

凌朗远离之后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然后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幸灾乐祸的师妹:“走吧,夜姑娘这里不需要我们,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凌玲跟着凌朗走了两步蓦然才想起,回过头看着屋子:“温公子不会还在里面吧?”

“嗯嗯。”金子点头。

“我们要不要进去把温公子带出来?”凌玲理所当然认为温亭湛是被熏晕在了里面。

“喔喔。”金子摇摇头,然后一通比划。

凌朗勉强看明白了:“温公子在里面协助夜姑娘修炼。”

凌玲瞪大了眼睛,然后不可思议的紧盯着屋子,身子抖了抖,然后转身问凌朗:“师兄若是有一****也这般,你也能陪我修炼吗?”

亲身体验过那一股味道,凌玲觉得换做是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呆在那里面,一瞬息她都呆不了,别说这么久!

“咳咳!”说真的,凌朗还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晕过去,为小师妹死他都不怕,可刚刚那股味道实在是太过于销魂,“我肯定陪。”

陪是一定要陪,但是能不能够陪到底,他还真不敢担保。

单纯容易满足的凌玲并没有深究,一想到这样的情况下师兄都不嫌弃,心里就如同抹了蜜一般,一点也不顾及金子这只猴子还在,上前就伸手环住师兄的胳膊,眉眼弯弯,笑意流转。

凌朗的心也是一软,也完全忽视了金子,伸手摸了摸师妹一瀑长发。

金子非常郁闷,搞不懂的人类,屋里两只,这里两只,腻的它觉得这个世界真是一点都美好!

第93章:无敌十全大补丸

然而甜蜜的气氛总是最容易被打破,凌朗只不过离开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等他带着师妹和金子走到饭堂的时候,就见孙老汉在招待一个人,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

“凌公子和凌姑娘来了,这是老头子的亲家,我小儿的岳母。”孙老汉笑着介绍。

“老婆婆好。”凌玲笑着点头。

凌朗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孙老汉的招待下一道用早膳,除了凌朗对这位孙老二的岳母有些防备,其他人都各怀心思,原本有些心神不宁的孙大郎恰好看到凌朗有些沉静的眸子扫了自己二叔的岳母李氏一眼,立刻想到了昨晚冒充自己岳母的鬼,拿在手中的筷子一下子就掉了。

“大郎,你今儿怎地一直心神不宁?”孙老汉关怀的问着。

“我没事,这几日铁娃子闹腾的厉害,夜里没有睡好,有些晃神。”孙大郎立刻反应过来,找个借口含糊过去。

“那就回去再休息一会儿,地理有你爹和二叔,少你一日,也无事。”孙老汉想着这几日家里闹得有些呛,便吩咐道。

“那我……这就去看看铁娃子和他娘。”孙大郎一刻也坐不住,立刻站起身,也不管爷爷会不会怪他失礼,对着几位长辈躬身行了礼就走了。

匆忙的脚步,好似身后被鬼追一般,让出了凌朗之外的人都有些莫名。凌朗为了盯着这个李氏,吃的很慢。

饭后,李氏突然提出:“进村时,听说亲家母不好,我去看看。”

“老二家的陪你娘去看看你婆婆。”孙老汉哪里会拒绝,立刻吩咐在收拾桌子的二儿媳妇。

几个女人去,凌朗着实不好跟着去,便给凌玲使眼色,凌玲也是聪明的很,立刻就会意站起身道:“我也跟着一道,我虽师父学了一些医理,再给孙婆婆看一看。”

“劳烦凌姑娘了。”孙老汉对老妻的身体还是很关心。

看着三人一道消失的背影,凌朗眉头突然一跳,心里有些不安,但具体哪里不安又说不上来,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凌朗心里的不安更加的扩大,便站起身道:“我突然忘了问师妹要一样东西,我去寻师妹。”

说着也不等屋子里孙老汉和魏临等人反应,就迅速的朝着正屋而去,凌朗几乎是破门而入,一进去就看到了令他龇目欲裂的一幕。

凌玲已经被打晕,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悬浮她之上,吸收这她的生气,而一旁还有已经昏死过去的孙母和孙家二媳妇,根本没有李氏的身影。

“妖孽!”

凌朗拔剑而出,剑鞘飞射而出,那被打断的男人转过脸,犹如枯木树皮一般可怕,迅速的闪身,这时候凌朗已经其身上去,长剑淬着寒冷的光芒刺向那男人,那男人立刻消失在原地,凌朗也只是虚晃一招,他的目标是将凌玲抢回来。

将凌玲抱在怀里,察觉凌玲才被吸走一丁点生气才松了一口气,关心则乱的凌朗这一些清醒了过来,那家伙这么轻易的就丢下凌玲,非常的不正常!

“不好!”凌朗心一滞,立刻松开了凌玲,一跃而出。

此时的孙家正院,孙琳儿被禁锢在一侧,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个怪物一样的男人掐住了她大哥的脖子,然后在她悲痛的嘶喊之中吸收着大哥的生气,看着大哥的血色一点点的消失,她眼中生气暴虐的光芒。

“放开我儿子!”被甩开的孙老汉搬着一把椅子朝着那怪物砸下去。

“砰!”然而,孙老汉还没有靠近,那怪物只是虚空一抓,椅子便应声破碎,而后他树枝一般的手朝着孙老汉一挥,孙老汉便飞出去!

“爹——”孙琳儿嘶喊着。

她恨,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加注在她的身上!她被羞辱之死难道还不够,为什么要度化她,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里来,为什么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至亲在眼前一个个被残害,为什么!

暴戾的怨气在孙琳儿的身边不断的腾升而起。

这时凌朗飞奔而来,持剑朝着怪物刺去,那怪物唇角一勾,而后身子一转,被他掐着脖子的孙老大就对准了凌朗的剑。

凌朗坚持不由一滞,及时的刹住了脚步,剑尖已经触碰到孙老大,只差一点就刺进他的身体,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对付就利用他这一顿,飞速的一脚踢中他的心窝!

凌朗飞出去,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痕,才勉强稳住身体,他知道他已经处于弱势,这样下去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他将手中的剑跑上去,指尖手诀翻飞,剑快速的旋转,一道无形的光将那怪物笼罩,划破指尖,血液洒在那无形的光之上,形成了血色的气丝,令那怪物如同困兽一般烦躁,将手中的孙老大给扔下,想尽办法挥力击打着,想要冲破而出!

那怪物每击一掌,就犹如打在凌朗的身上,凌朗最初还强忍着,很快那怪物就发现了而后笑的格外狰狞,用尽全力攻击。

凌朗强撑着,希望自己能够撑到夜摇光醒来,这样孙家的人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

一阵劲风横扫而来,凌朗迅速让开,那怪物感觉到强劲的力量靠近,运气就要迎面一击,却在猛然嗅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之后气一岔,等到他再一次凝气已经来不及,浑厚一掌打在他的身上。

速度快的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一掌两掌三掌……

最后他只看到一抹身影在眼前一旋,然后肚子被一拳击中。

“让你尝尝无敌十全大补丸!”夜摇光从手臂上刮下一层污泥,在一拳击中怪物的肚子对方因为疼痛而长大嘴的时候,一把塞进对方的嘴里。

原本因为体质特殊的怪物虽然被夜摇光打的很痛,却没有伤到内在,可是夜摇光的无敌十全大补丸一吞下去,顿时枯树皮一般的脸都绿了,那真的比剧毒还要命的被熏晕了!

第94章:孙琳儿的选择

这怪物一样的男人晕了过去在夜摇光的意料之中,因为她已经将温亭湛熏晕过去了,感觉到力量的碰撞,她就想好了这个对策,出其不意用这一招,实在是即便她现在修为虽然增长,但却没有稳固,对方明显修为在她之上,凌朗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里交给你。”夜摇光实在受不了,自己都快被熏晕,快速的取出天麟,对着怪物的心口扎进去,然后一溜烟消失不见。

即便夜摇光消失了很久,整个孙家大宅依然盘旋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甚至扩散到左右的邻居家,邻居们都想上门问问因由,却实在是耐不住靠近的味道所以作罢,也因此孙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

孙家满目狼藉,凌朗迅速的将孙家几个没有受伤包括魏临在内的人弄醒,然后一起帮忙收拾残局,看到孙琳儿一直沉默的在孙老汉的身边飘来飘去,凌朗几番欲言又止想要开解几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你父亲和大哥伤的稍重,不过没有性命之忧,你母亲是郁结于心,其余人都安好。”凌朗把所有人都检查了一遍,才对孙琳儿说道。

孙琳儿浑身死气沉沉,没有说任何话,凌朗记挂着凌玲也没有再多言,孙琳儿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去寻母亲,没有百善伞她见不得日光。

凌朗走后,被夜摇光用天麟定住的怪物很快就醒了过来,胃里翻滚着一股恶臭,但是比起被束缚他更关心生死存亡,斜眼看到孙琳儿:“你……”

一张嘴就是一股奇臭无比的气息,令他迅速的闭上嘴巴,眼中怒火翻滚了好几圈,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你不想报仇吗?”

“杀了你吗?”孙琳儿冷冷的开口。

“来吧,只要将这把小刀扎入我的身体,你就可以杀了我。”那怪物笑的格外的诡异。

孙琳儿死寂的眼睛似乎蔓延上凌然的杀意,那躺在地上的男人仿若一心求死,用一种极其挑衅的目光看着孙琳儿。孙琳儿飘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虽然是人,却与树妖融魂,金克木,夜姑娘的小刀定住的是你的神魂,一旦我将小刀推入你的体内,你会用体内的阴鬼之气顺着小刀连同我也吸进去,让你的妖法大成,我虽做人时没有见识,可我毕竟做了几十年的鬼,不要把我当做傻子。”

说完,孙琳儿目光一厉,水袖在空中来回摆动,引动强劲的气流,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扇在树妖的脸上。疯狂一般的发泄,不知道打了多久,反正鬼是感觉不到累,直到听到细微的呻吟,孙琳儿才住了手,然后快速的朝着声源奔过去,就见昏迷的父亲已经醒过来,可父亲根本看不见她,她想伸手搀扶,却穿透了父亲的身体。

颓然觉得好无力好痛苦!

树妖恰好将孙琳儿的痛色捕捉到眼底,抛出诱饵:“我可以让你活!”

孙琳儿蓦然抬起头,看到自己的父亲被二哥搀扶着离开了这里,然后整个地方只剩下她和树妖两个非人的东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复活的渴望从没有这一刻这么强烈。

似乎察觉了孙琳儿的动摇,树妖再接再厉:“其实我也是死了的人,因缘巧合之下神魂不散,凝聚于老树之中才修炼成妖,我可以让你如法炮制,以后你就可以看到你的爹娘,庇护你的家人,只要一心向善修炼,妖修一样可以成仙!”

孙琳儿的目光开始闪动。

树妖绽出一抹笑:“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不用和至亲生离死别,你不用接受天道的审判,你可以看着他们在你的看顾下一步步走向繁荣昌盛,甚至只要你修为够了,让你的爹娘延年益寿也不在话下。”

不用离开她的亲人,不用忘记她的亲人,她可以保护他们,再也没有人可以欺压他们,免他们恐,免他们忧,免他们贫苦,免他们病痛,免他们生离死别。

“我不信你。”孙琳儿无可避免的心动了,任何一只鬼站在孙琳儿的角度都会被打动。、

树妖的目光变得更加晦暗:“我可以立下血誓,你若放了我,我若不助你成妖,教你妖修之法,过河拆桥伤你就承受五雷轰顶而死!”

孙琳儿的目光投向外面,一个人都看不到,只有阳光灿灿,她莫名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渴望,站在阳光之下,和家人久别重逢,喜极而泣。

“还要不得伤我家人。”孙琳儿收回目光补充一句。

“好。”树妖很痛快的点头答应。在孙琳儿的协助下歃血为誓,“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你快放我走,否则他们回来,我和你都走不掉!”

孙琳儿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用尽全部的力量卷住天麟,天麟本就是阴气和死气滋养,孙琳儿恰好和它相融,所以孙琳儿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将天麟拔了出来!

天麟飞出,就被树妖一挥手给打入房子的木桩之中,这是个宝贝可惜已经认主,带着只会暴露他的行踪!

“我现在就带着你走!”树妖化作了一团绿色的光,卷着孙琳儿消失不见。

寻到一个清澈水潭痛痛快快洗澡的夜摇光,才把身上所有的污垢洗干净就莫名感觉到天麟被撼动,当下脸色一变,立刻飞身而起,卷起衣衫,迅速穿戴好就朝着孙家飞掠而去。

忍着臭气跟着夜摇光跑过来等着夜摇光洗完澡将没有散去的五行之气倒入给自己的金子,见到夜摇光一洗完就开跑,立刻又追了回去。

一个宅院下,有妖气波动,凌朗自然是第一个感觉到,可惜他跑过来时已经晚了一步,夜摇光后脚赶来,看着大堂独站着凌朗一人,而她的天麟刺入在木柱子里。

上前一把将天麟拔出来,看着凌朗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天麟定住了那树妖的神魂,金木相克,没有外力协助,那树妖断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放心去洗澡的原因。

第95章:离开

凌朗的脸色有些尴尬,更有些气氛,最后只能垂首道:“是我看守不利,才让他逃了。”

“我要知道他是怎么逃跑的!”这才是关键。

“我担心师妹,这里只剩下孙琳儿和树妖。”凌朗低声道。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夜摇光的心里还是一寒,她不愿意相信是孙琳儿协助那险些还是她全家的树妖逃走,她一心相助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所求回报,只不过遵守底线,可却依然会觉得冷。

“是我太天真。”闭了闭眼,夜摇光才自嘲道。

那树妖是妖修,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人魂借助千年老树凝聚不散,再借助老树吸收五行木之气修炼,也许是生在荒郊野外或者乱葬岗之类的地方,所以养成了以阴气加快修炼速度的邪修之法,他有这样的经历,自然能够鼓动孙琳儿,孙琳儿和阿秀不同,阿秀始终保持着本心,即便是因为孙琳儿枉死也不曾怨怪过,可孙琳儿从一开始就满身的怨戾之气,是她来了这里后心一软再软的做烂好人。

估摸着孙琳儿这会儿还恨着她多管闲事,不把她带回来,何至于给孙家招惹了祸端?

“夜姑娘,是我的疏忽。”凌朗见到夜摇光的表情,心里更加的愧疚,其实他们这类人经常做事两免不得好,明明一心想要帮人,可最后却偏偏不为人所理解,他曾经亲身体会,更加明白夜摇光的心情。

孙琳儿身上沾染了人命,度化了她也得不到功德,夜摇光这样的费力,一事受魏家所托,二是同情孙琳儿,世人都说他们这样的人不通人情,顽固不化,却不知道如同夜摇光这般会有多愤怒,如同孙琳儿这种沾染了人命的鬼就算打的魂飞魄散也不会业障加身,同样完成了魏家的委托,只有真正的有原则的人,才会费力超度孙琳儿。

夜摇光的一番苦心被孙琳儿踩在了泥里践踏。

虽然孙琳儿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可夜摇光并没有就此将孙家人都扔下,而是耗了一些五行之气将伤的最重的孙老汉治好,又化了陌钦给的补元气的丹药给孙老大服下,她做不到牵连无辜。

“夜姑娘,我家琳儿是不是做了错事?”孙母在第二日就醒来,然后拉着夜摇光的手,眼泪婆娑的问道。

一个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女人,如果不是什么都看不懂越来越执拗,就是什么都看透越来越精明。很显然孙母是后者,虽然夜摇光不牵连,但是在她几次提到自己的女儿,夜摇光就闭口不言,态度与之前对孙琳儿怜悯完全不一样。

“老人家,有些事我本不愿多言,可你们有知情权。”夜摇光从来不是看着对方老残幼小就会心软的人,她不会去承担无缘无故的埋怨和指责,所以她将话原封不动的说了,至于孙琳儿为何要救树妖,即便已经可定是为了妖修,可夜摇光没有证据没有亲眼看到,也不会拿猜测去左右任何人的想法,所以没有言及。

“琳儿她,她怎么这么糊涂啊!”孙母双手捧着脸,眼泪就从指缝流了出来。夜摇光虽然没有说孙琳儿的意图,可是却说了树妖是个什么来历,孙母是个聪明的人,立刻就想到了孙琳儿是被什么蛊惑。

孙老汉也是一脸的哀伤,自己的孩子含冤而死他们是心痛的,可现在更心痛的是孩子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夜摇光看不得老人哭得这么伤心,于是默默的退了出去,去看温亭湛。温亭湛为了辅助她修炼,坚持陪着她,最后被活活熏晕过去,竟然一天一夜都没有醒,令夜摇光实在有些尴尬。

“温公子已经醒了。”受夜摇光所托照顾温亭湛的凌朗见夜摇光来了,便将刚刚从凌玲那里接过的粥递给夜摇光。

“有劳了。”夜摇光接过,然后表示感谢。

凌朗趁此道:“夜姑娘,孙琳儿和树妖都不之所踪,树妖乃是老树之体,在林木之中极难寻到,师叔昨日就召我师兄妹二人回去,我们打算即可启程,不知夜姑娘家住何方,日后若路径必去拜访。”

“我家在庐陵县下杜家村,整个村只有我一人姓夜。”夜摇光也不隐瞒,凌朗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我和湛哥儿也打算今日启程。”

“那么夜姑娘,后会有期!”凌朗和凌玲都会夜摇光抱拳。

“后会有期。”夜摇光含笑点头。

辞别凌朗师兄妹之后,夜摇光推门走进去,金子正窝在温亭湛的旁边,无聊得玩着自己的尾巴。见夜摇光端着东西走进来,立刻蹦上前,然后看着是肉粥和两个馒头,又蔫蔫的退了回去。

“吃点东西,我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夜摇光面色很自然的走过去。

温亭湛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实在是心理阴影太深厚,但是害怕夜摇光不自在和担忧,努力的让自己忘记险些刻入脑海的味道,心无杂念的开始用餐,不吃不觉得饿,吃了才知道自己的确饿,很快就将全部吃光。

“还要吗?”夜摇光见此问道。

“饱了。”温亭湛摇了摇头,“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温亭湛已经醒来好一会儿,从凌朗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虽然他也不是迁怒的人,但是想到夜摇光为了这件事耗费的心神,就觉得是喂了白眼狼,一刻也不想在孙家多呆。

夜摇光点点头,就去通知魏临,魏临再得知真相以后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但终究他没有立场和资格说些什么,于是也早就准备好了离开。

孙家热情的挽留了一番,最后夜摇光等人还是用了午膳之后,辞别了孙家人,就离开了孙家,往芙蓉镇而去。夜摇光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没有多久,孙老汉就带着孙家人一家离开了荷花坝,以至于多年以后欣喜赶回来的孙琳儿扑了一个空,最后因为这件事还牵出无数的麻烦,这都是后话。

第96章:巨富

回到芙蓉镇已经快到黄昏,夜摇光没有去来时魏临安排的地方,省的麻烦,就一同去了魏临住的地方,才刚刚歇口气,魏临的管事便前来说这几日仲尧凡每日都来问一问夜摇光可有回来,若是回来了让他派人去通报一声,毕竟是夜摇光的行踪,夜摇光是魏家的贵客,管事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来问一问夜摇光。

夜摇光很痛快的点头,仲尧凡还欠着她谢礼,不要白不要。

仲尧凡一看就是日理万机的主儿,当天晚上并没有出现,不过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和温亭湛用了早膳,仲尧凡便来了。

再一次见到仲尧凡,夜摇光不由再次闪了神,如果前世有人跟她说那个男的穿了一身粉色的衣服她肯定对天翻白眼,不是小白脸就是娘娘腔要么就是小受,可当她真的看到仲尧凡穿了一身浅粉色的长袍,白色嵌金丝的滚边,款步而来之时,不但没有一丁点的脂粉之气,反而妖娆的像一朵盛开的桃花,仿若桃花幻化的男妖精。

“夜姑娘几日未见,风华更胜。”不止夜摇光被仲尧凡轻松驾驭浅粉色衣服闪了眼,就连仲尧凡也是惊异非常。

因为第四次排毒,夜摇光的个子拔高了一小截,五官也渐渐张开,露出了明艳逼人的轮廓雏形,肌肤也变得更加细腻光泽无暇,身上的气韵也比之几天前更令人挪不开眼。

“有眼光。”夜摇光很不谦虚的接下了赞美。

完全不安常理出牌的话令能言善辩,八面玲珑的仲尧凡都有一瞬间不知如何接话,不过仲尧凡毕竟是仲尧凡,他莞尔浅笑:“今日前来,是备了一份谢礼送来,以此多谢夜姑娘相救之恩,点拨之情。”

说着,仲尧凡就从宽大的广袖之中取出了一本金镶边有一寸半厚的小册子递给了夜摇光。一寸半五厘米左右高度,夜摇光唇角抽了抽,然后随意的翻了第一页就瞪直了眼睛,然而一页页的翻完,整个人都呆了。

从价值连城的珠宝到珍贵的各色物件再到稀有的药材甚至还有几个别院千亩良千亩地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中共有九十九种,这些东西夜摇光粗略的算一算,说是价值百万两也不为过!

在前世夜摇光偶尔也会看看电视剧,对那些动辄上百万两是嗤之以鼻,古代的生活水平,百万两可比真正的三亿人民币要翻了几倍不止!夜摇光上辈子也是富婆,可是三亿人民的现款她是没有的,身家加起来也值不了三亿,因为她不善经营,不喜欢分心在其他东西上,尽管她很爱钱,什么投资啊,什么开店啊统统没有,只是买了几套房子而已。

“咳咳,仲公子这会不会太贵重了点。”无功不受禄,其实那一夜若不是仲尧凡那愣头青猪队友冲上来,他们根本不会有事,夜摇光定义救命之恩有些牵强,所以拿着这么一大堆宝物,她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不安,便推拒道。

“我仲某人的一条命难道指不上这区区一些死物?”仲尧凡没有接回来,而是笑道,“仲尧凡送出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之礼,夜姑娘既已经接下,再还与仲某,是因为不满?”

夜摇光拿着有些烫手的礼单,皮笑肉不笑:“这么多东西我可带不回去,仲公子若是有心,给点黄白之物便是,于我而言更实际。”

“原来夜姑娘是因此不如意,是仲某人的疏忽。”仲尧凡说着就朝着身后伸出手,跟在他身后的管家立刻恭敬的将一个一尺高的梨花木雕花匣子递给他,他又双手递给夜摇光,“夜姑娘请笑纳。”

开玩笑,手中的一个烫手山芋还没有还给他,再接一个?夜摇光轻咳了两声:“仲公子客气了,这份礼和仲公子的酬金,既然仲公子送了礼,我也已经收了,那就两清。”

修为的增高,好处就是夜摇光的感知力更强,仲尧凡手中的匣子波动的不是金之气只有木之气,也就是意味着这个二十多厘米高的匣子里没有金银,而是满满一匣子的银票,那得是多少银子?

有了这份礼单,夜摇光就不敢再贸然接受,于是拒绝了之后又道:“仲公子送的宝物过多,我该如何带走?”

“仲某人已经将方便易携带的小件用马车运来,大件可存在仲家内,夜姑娘何时方便何时想去,只管派人来便是。”仲尧凡笑道。

夜摇光闻言干笑:“那就多谢仲公子的厚礼。”

“一点心意罢了,日后仲某人仰仗姑娘之处必不可少,还望姑娘多多指点。”仲尧凡笑着,双眼微眯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夜摇光点头:“力所能及,不违本心,在所不辞。”

仲尧凡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个人也不是奸恶之辈,夜摇光没有理由把财神爷往外推。

“那正好,今日有一事恰好劳烦姑娘。”仲尧凡一点也不客气的开口。

夜摇光扬了扬眉,看来人家是早有打算,不过她有言在前:“请讲。”

“我仲家以出海而发家,海上交易乃是仲家的根本,此次江南十三家商行联手要扬帆出海,按理说此事我少不得要插上一脚,可每每欲做出决定时,总有事情岔开,一直拖到现在,仿若上天不愿我搀和此事,今日便请夜姑娘为我占上一卦,看此行可与否。”仲尧凡直言道。

“那我便为仲公子起上一卦。”这事儿对于夜摇光来说很简单。

当即就起了一卦,是周易六十四卦之中五十四卦——旅卦。

“夜姑娘如何?”

“不好。”夜摇光很直接的说道,“此卦第六爻为世爻,今日是戊午日,今日起卦则是勾陈持世,有覆船之忧。”

夜摇光的话令仲尧凡眸光精光乍现,唇角带着一点邪气上扬,夜摇光觉得她可能因此会让仲尧凡祸害很多人血本无归,不过这跟她没有关系,她不过是照着卦象为顾客解卦而已。

“多谢夜姑娘,这是卦金。”仲尧凡笑的犹如狐狸一般将捧在手中的匣子放在了夜摇光面前,然后不等夜摇光说话,就施施然的走了。

第97章:为何为官

仲尧凡走了,夜摇光捧着一匣子银票掂了掂,然后好看的眉习惯性的扬了扬,没有矫情的打算再还回去,卜卦给卦金理所当然,至于人家有钱愿意多给与她无关,她并不会因为收了高价,以后就给对方大开方便之门,公事依然公办。

“哈哈,湛哥儿我们发财了!”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回了房间,将手中的礼单扔给温亭湛,坐下就掀开匣子。

里面如她所想的那样厚厚一沓银票,全是全国通用的钱庄票号,面额都是一千两一张,足足一百张,也就是十万两!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哪里有她来钱快?有了这一笔钱,夜摇光名副其实的是一个大富婆,虽然折合成人民币是三千万,可是在这里的购买能力,比得上现代六千万人民币都不止。

“万通钱庄就是仲家的钱庄。”温亭湛看了夜摇光手中的银票。

钱庄在历史上是起源于明朝中后期,但是这个时代却是在前朝就已经有了,如今被元朝规整,出现了后世银行的雏形。

“仲家可真有钱。”夜摇光不由感叹,随随便便就是十万两啊!

“今日你那一卦,可让他赚回十个十万两。”温亭湛懂得远比夜摇光想象的多,很多时候书院有各种小道消息,过了耳就不会忘,加上他聪明,喜欢思考,所以一点就通,就算有不懂的事情,翻一翻史书也能够从前人的典故之中受到启发。

本朝建立之初,太祖要开海禁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有名号的商家,哪怕是昔日支持太祖打江山供应粮草,富可敌国的文家也不支持,仲家那时候不过是三流商户,可仲家那一代家主有魄力,愣是将全部身家压在了这一把上,结果换回了满盆钵,并且得到了太祖的赏识,在海上贸易给他开了方便之门,虽然后来海上贸易不断有人加入可都越不过仲家。最邪门的便是两百多年来仲家的船从来没有一次空手而归,也因此为仲家积攒了数不尽的财富。

仲家的人不但聪明会赚钱,还很会做人,很会钻营,很有眼光,太祖驾崩之前他们押对了宝,新君圣祖皇帝再一次赏识仲家欲授予侯爵,仲家推辞,愿为富家翁,不为权贵侯。圣祖皇帝时期仲家的繁荣达到了顶点,却急流勇退,一切以圣祖为先,当年应天府大灾,仲家散尽家财为百姓,现如今仲家定居于应天府,不但因此等到了圣祖的丹书铁券,更在应天府深受百姓爱戴,前后三位应天府知府被仲家不出一言利用百姓之手将其罢免,以至于到现在仲家已经俨然成为了应天府的当家人。

当今最宠幸的淑贵妃,便是仲尧凡的亲姐姐,即便对方是庶出,可仲尧凡也私底下被人称为国舅爷,有人以此向圣上进言要定仲尧凡一个意图不轨之罪,却被今上一句戏言,反而就此定下了仲尧凡国舅的身份!

仲家无一人为官,可仲尧凡这个年仅二十二岁的最年轻家主,绝对是可以搅得大元朝腥风血雨的人物。

也是因此很多人已经开始忌惮仲尧凡,虽然淑贵妃只有一女,可淑贵妃膝下养着一个皇子,江南十三家商行突然联手要插足海运,未必不是有人在背后借此来警告仲尧凡。

对于政治得天独厚的天生敏锐,温亭湛已经明白了背后的意义。

“所以我不亏心。”夜摇光摸了摸银票,然后笑眯了眼睛。

仲尧凡从她这里赚的价值也许和给她的差不多,可更深远的利益绝不是一百万两可以估量,也是因此夜摇光收的问心无愧。

“仲尧凡,是一个可观的对手。”温亭湛细长漆黑如黑珍珠的凤眸有些深邃。

正数钱数的欢快的夜摇光听了蓦然抬起头看向温亭湛,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我说湛哥儿,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像个小老头一般?”

“摇摇,我日后要为官。”温亭湛觉得他已经定了目标,提前了解日后生存的环境,以及环境周围的人,并且早早的分清形势是很有必要。

“是是是,你要做官,我知道!”夜摇光点了点头,虽然因为和温亭湛有了婚约的缘故,她已经看不了温亭湛的面相,可她却知道温亭湛的命格,温亭湛为官是必然,她便问道,“你一心只想着为官,可你有想过为何为官吗?”

夜摇光问这个问题,不过是想要点拨一下温亭湛,不要他小小年纪就沉迷于钻营之中,仲尧凡比他足足大了一轮,他竟然已经在考虑日后若与仲尧凡为敌的事情了,会不会太长远?

“以前,是娘亲希望我光宗耀祖,后来我想为娘亲报仇。”温亭湛目光很认真的看着夜摇光,“现在我不但要为官,且做到权势之巅。”

明明他还那么的稚嫩,明明他的声音还那么清脆如孩子,可那一句话却震入夜摇光的心底,她彷佛能够从眼前这个模样漂亮的小少年小小的身子里看到无比强大的灵魂,她觉得他没有说大话,总有一日,他会如他所言,站在万人中央,享受无上荣光。

“湛哥儿,有目标和梦想是好事,可我并不想你成为一个野心勃勃的权奴。”

那些费尽心机想要玩弄权术,手握权柄的人,无论成与败最后都是权利的奴隶,为了权利付出了鲜血淋漓的代价,却未必得到了快乐。

“摇摇,我会守住本心,我要努力再也不让你受到天谴。”温亭湛语气非常的坚定,“你曾说若我造福一方百姓,便是一方功德,那我若造福天下百姓,是不是就拥有无上功德,你是我的妻子,日后便是你不得已要行逆天之事,是不是会因此躲过劫难?我翻阅过一些地师的人物传记,他们都说如同你们这样的人总有五弊三缺,若我努力让更多人富足安康,是不是就可以填平你人生中的遗憾?拥有完整的一生。”

夜摇光数钱的手顿住了,她低着头,长翘的睫毛颤了颤,眼中有一点泪光闪动,那一瞬间她真的是感动的,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她想得这么长远,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她,想要给她完整的一生。

第98章:桑幼离

五弊三缺,是所有风水相士不可避免的惩罚。因为窥探泄露天机太多,即便是她修炼了,可却不敢说一定能够躲得开。

五弊:鳏、寡、孤、独、残。

三缺:钱、命、权。

前世她什么都不缺一样凝结金丹,她以为她可以例外的享受美好的人生,可最终她还是英年早逝,也就应验了三缺之中缺命。

所以,由不得她不信。

可这个小小的少年,却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并且他要真正的为她避过这些而努力。

“湛哥儿,你不必如此,我想你有你该有的人生?”夜摇光深吸一口气,眼睛已经恢复平静,她抬眼看向温亭湛。

“什么是我该有的人生?”温亭湛反问,“人活着,不就是应当为自己所想要的拼搏,为自己所在乎的拼命?这个世间,还能够牵动我的只有一事一人,为母亲报仇,然后就是你,所以这就是我该有的人生,我想要让摇摇过得好。”

“哎呀呀,湛哥儿,你这么好,先让我捏捏脸!”夜摇光觉得这个话题不应该再继续,于是就伸出魔爪,往温亭湛嫩滑的脸上捏了一把。

果然,很多事情都已经可以淡定自若的温亭湛,顿时小脸爆红,然后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下手不重,可温亭湛的脸蛋上愣是出现了两个红印子,看起来分外滑稽,夜摇光忍不住笑出声,温亭湛早就发现他的皮肤属于敏感性,稍稍一碰就会留下痕迹,见夜摇光笑的不能自已,小脸一肃。

“这样不对称!”夜摇光说着,手已经捏住了另一边,然后温亭湛一边两个红印子,像极了一只漂亮的猫儿,夜摇光笑的更欢了。

温亭湛面无表情的转身,带着四个红印子走了。

金子觉得夜摇光太过分了,总是欺负它的队友!嗯,因为天天和温亭湛一起练功,金子已经自动将温亭湛划入它的同类,但是由于夜摇光这个魔女太强大,于是它就仰了脖子轻哼一声,表示了不满之后,就追出去准备安慰一下它的队友。

房间里只剩下夜摇光一个人,她脸上的笑容倏地一敛,然后枕臂躺在床上,望着床榻中间半垂的轻纱兀自出神。这神出着出着,她竟然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夜摇光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了饭堂,已经开始摆膳,吃了晚饭之后,夜摇光也不想去消食,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轻轻摇晃着发呆。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温亭湛的脚步声靠近,然后转过身看向他:“怎么了?”

“仲尧凡又来了。”温亭湛脸色微凝,“还是来寻你。”

“他得罪你了?”见温亭湛的面色,夜摇光站起身问道。

“他这回带了两个丫鬟来。”温亭湛道。

“丫鬟?”前两次看到仲尧凡,身边都带着管家,这一回竟然带了两个丫鬟过来,夜摇光也觉得奇怪,可她对仲尧凡并不了解,所以也不能断定这是不是就是仲尧凡的行事作风,“丫鬟有问题?”

她不能断定,那么温亭湛也不能断定,可温亭湛明显点出了丫鬟,可见温亭湛发现了问题。

“其中一个姿色非凡,且气韵天成,一看就不像是丫鬟。”温亭湛道。

“难道不兴仲家有钱,把贴身大丫鬟当做大小姐培养?”夜摇光一边和温亭湛往着正院走去,一边道。

“再当做小姐栽培,丫鬟始终是丫鬟,看向主子的时候就必不可免的有卑微之色,那丫鬟的眼中只有感激与倾慕。”温亭湛道。

夜摇光眉心一跳,没有说话,这小子的眼睛越来越尖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仲尧凡就不是带着一个真正的丫鬟来,而带着一个假丫鬟来找她,夜摇光顿觉有些不妙。

当夜摇光走进正堂的时候,第一眼的的确确的看到了温亭湛口中的丫鬟,其实仲尧凡身后的两个丫鬟都是上等姿色,穿着同样的衣服,做同样的打扮,可右边那一位不论是站姿还是气韵都不是一般人可比,那是一种自信,从骨子里因为有学识有地位而散发出来的一种自信。

夜摇光和温亭湛走进去之后,魏临就清了场,带着所有人退下,屋子里只剩下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有仲尧凡和两个丫鬟五个人。

“在下明日便要启辰回应天府,有一事所求,故而深夜叨扰,还请夜姑娘勿怪。”仲尧凡客客气气的说着。

夜摇光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仲尧凡后方一道视线,只有一两秒的停顿,然后消失,也没有点破:“有话直说。”

“幼离,这位便是夜姑娘。”仲尧凡对着那一位气质出众的丫鬟道,在这丫鬟款步走上前之际又对夜摇光道,“幼离她父亲姓桑,”

“姑娘。”桑幼离对夜摇光盈盈一礼,受过柳氏大家族小姐礼仪熏陶的夜摇光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出桑幼离出自教养良好的世家。

“桑姑娘多礼了。”也是正面后夜摇光才看到桑幼离的头上簪了一朵白色小花,这是热孝在身的意思。

“幼离的父亲乃是应天通判桑政。”仲尧凡进一步介绍,“其父获罪而亡,幼离受到牵连,举目无亲,我将她买了下来,送给夜姑娘。”

“多谢仲公子好意,我不缺人,更何况仲公子应该知道我这样的人,身边添人,必然要先相面再算八字,不会随意添加。”夜摇光想都不想便拒绝。

“夜姑娘就当做帮我一个忙,我可保证幼离在夜姑娘身边绝不会给夜姑娘带来一丝麻烦,她的身契我也会交给夜姑娘,夜姑娘可以随意驱使。”仲尧凡从另一个丫鬟手中取过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推到夜摇光的面前,“夜姑娘不妨看看我的诚意。”

原本已经决定不论仲尧凡给她多少钱她都不会妥协的夜摇光随意一瞥,视线就顿住了,细长的锦盒之中是一只蓝色玉笛,笛子非常的精致,没有音乐细胞的夜摇光自然不是被笛子本身吸引,而是被笛子散布的生吉气所吸引,这竟然是一个法器!

第99章:再生之恩

“这支玉笛乃是喻氏后人流传下来。”仲尧凡见夜摇光的目光被吸引,便伸手将玉笛从锦盒内取出,但见他在玉笛前端一个完全看不见丝毫缝隙和痕迹的地方一按,那个地方没有一点变化,可玉笛的底端寒光一闪,锋利银白长两尺宽不足一寸的薄剑便刷的一声射出。

喻氏在这个时代可谓家喻户晓,特别擅长于制作精巧的机关,锋锐的兵器,在五百年前曾经昙花一现,那时候是唐末,英豪群起之时,喻氏族人几大势力的相争之下受了无妄之灾,不过喻氏流传出来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绝对的珍宝,千金难求。

夜摇光曾经听温亭湛提到过这一段历史,这在正史之中并没有记录,没有看过喻氏制造的东西,所以夜摇光并不知道喻氏那位高人是不是如她一样,但是生不逢时,又没有隐藏好,所以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

若是原本夜摇光还能够因为这支玉笛是法器而忍痛割舍的话,那么现在夜摇光是非常的心动,因为温亭湛的基础有了陌钦的那一粒固本培元的丹药已经非常结实,现在正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而且温亭湛对于乐器最钟爱的也是笛子,这一只玉笛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像是为温亭湛量身打造。

“你抬起头来。”既然心动了,夜摇光就决定看一看桑幼离的好坏。

不看不知道,一看反而吓了一跳:桑幼离印堂和天庭部位饱满光鲜亮丽呈红黄,这意味着她旺夫,唇红如抹朱砂说明她福寿双全,日月角先平后折意味着她少年丧父且丧母,她的左眼角细长的眉毛尾端下方有一颗痣,不但给她整个人添了风韵,而且这还是一颗长寿痣……

夜摇光很仔细的看一了遍,总结下来就是这个女人所有的不幸都已经度过,从现在开始她将会一帆风顺,并且她是一个聪明而守信的人,这样的人性格品行都绝对是极其难得。

“桑姑娘可否报上生辰八字?”夜摇光问道。

人没有问题,就看看桑幼离会不会与他们相克。似乎是早有准备,桑幼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卷,双手递给夜摇光,见夜摇光没有接,而是挑眉望着她,她似乎能够明白夜摇光的意思:“来前,国舅爷已经提点过奴婢姑娘的身份。”

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

夜摇光接过展开,然后伸手演算,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夜摇光,因为桑幼离的去留就在此一举。

“我可否知晓令尊是因何获罪?”夜摇光指尖一动,那纸卷在她的手中化为灰烬。

桑幼离深吸一口气后才道:“家父乃是贪墨罪。”

“你觉得令尊是罪有应得,还是含冤而死?”夜摇光又问。

桑幼离垂下眼帘,长翘的睫毛颤了颤,好一会儿才道:“不瞒夜姑娘,家父共有三条罪,无一不实。”

“你对此心中如何作想?”

“因果报应。”桑幼离苦笑,“家父贫苦出生,家母是大家族庶女,父亲如无根浮萍,很多事情不做便没有活路,母亲处处受人掣肘,不得不鼓动父亲为不可为之事,这是他们的命,但他们选择了疲劳奔波维持富贵,如今东窗事发,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怨不得旁人。幼离能做的,只是带着爹娘的期许好好活下去,每逢清明扫墓,生死忌日上香,让父母在九泉之下不至于不安宁,坟头生草。”

“好,我收下你。”夜摇光听完很干脆的说了这句话。

“多谢姑娘,幼离定然不会辜负姑娘今日再生之恩。”桑幼离顿时跪下向夜摇光叩头。

她受父亲牵连,被发买,是仲尧凡救了她,这个让任何女人都忍不住迷恋的男人,她却深深地知道他是毒,她若长久留在他的身边只会毒入骨髓,而仲尧凡这样的男人和她就算是从前也是不可能有交集的男人。所以她想极早的抽身,可她心里明白,如同仲尧凡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白救她,父亲的大案由父亲终结,背后的人仲尧凡绝对不想放过,她手中掌握的证据就是仲尧凡要在最关键时刻拿出的一张牌,所以仲尧凡救了她,但是背后的人太多太强势,仲尧凡不能保证一击即中之前,一定不会让她有闪失。

桑幼离已经在仲尧凡的安排下死了,所以她必然要有一个新的身份,这个身份好一点可能是歌姬,差一点……左不过女人就只有那些可以新生的地方,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她所想。

原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她,却能够柳暗花明遇到了眼前这位夜姑娘,仲尧凡将她送给夜姑娘必然是因为这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地方,她很庆幸自己牵扯重大,才让仲尧凡给了她一条不一样的路。

所以她才说是再生之恩,若是夜摇光不要她,她依然会折回去。

“身契。”夜摇光将手再一次摊在仲尧凡的面前。

“古往今来,如同我这般送人的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仲尧凡笑着取出桑幼离的身契放在夜摇光的手中。

“商人重利,你更是商人中的王者,若不是所图能够比今日送出的更多,你会舍得?”夜摇光收好身契,又从仲尧凡手中抢过玉笛,将剑收回去,然后放进盒子,“你记得,从此以后她是我的人,日后你想用可以来求求我,但最好少打不该有的注意,任你有金山银山,我也可以把你变成穷光蛋!”

“在下谨记。”仲尧凡笑着站起身,“还望来日夜姑娘能够慷慨借人,今日天色已晚,我便不打扰姑娘安寝,明日我便回应天府,就此一别,来日夜姑娘若至应天府做客,我定然会尽地主之谊。”

“放心,绝对忘不了宰你!”夜摇光点头。

宰你这个新词对于仲尧凡而言并不难理解,他可不认为夜摇光是要杀了他,估摸着是要让他荷包大开。

“夜姑娘告辞,后会有期。”仲尧凡举起茶杯对夜摇光一敬。

“走吧走吧,哪里那么多废话。”夜摇光不耐烦的挥手。

“哈哈哈哈。”仲尧凡带着爽朗的笑声离开。

第100章:要下雨

仲尧凡这样一耽搁,夜真的已经很深,夜摇光就让魏临给桑幼离安排了一个房间,然后就带着金子去睡觉了。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起来修炼,天都还没有亮,打开房门就见桑幼离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外面,端着的水都是温热的。

“奴婢向府中的姐姐打听过姑娘起床的时辰。”桑幼离端着水走进去,服侍着夜摇光的洗漱,动作有些缓慢,应该是因为手生怕出错所以谨慎些,夜摇光默默的观察桑幼离,她竟然一点委屈和不适都没有。

这样的适应能力简直堪称逆天,任何一个人从大小姐沦落为奴婢,心里的落差都非常难以填平。

“你,比我想的还好。”夜摇光洗漱完毕对桑幼离道。

她对自己的眼睛很相信,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欺骗一个相术士,桑幼离能够这么快就适应现在的转变,并不是因为做戏,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格外懂得感恩和知足的人,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不收下她,她会落入什么样的境地,所以她知足,因为知道夜摇光收下了她,还肩负了保护她的安危所以感恩,夜摇光从来没有想过她会遇上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

“多谢姑娘的夸奖。”

“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我这里没有那么规矩,我要修炼比一般人都起得早,以后你早上不用来照顾我,等我回来再照顾我就行。”夜摇光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

“是。”

寻了一个好位置,夜摇光开始修炼,完成第四次排毒夜摇光的身体吸收能力更加的好,但是并没有大量的吸收五行之气,这外面的五行之气再对比过她的老宅之后,简直被夜摇光嫌弃的不行。

“我们就快回家了!”将五行之气导入金子的体内,看着金子嫌弃的撇了撇嘴,夜摇光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我也想家了。”

一离开就是大半个月,她也很想家。所以用完早膳,夜摇光就对魏临提出了打道回府,魏临自然听夜摇光的话,聪明的他昨晚就吩咐了随时准备离开,所以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启程回魏临的家。

这件事还差最后一步,那就是为魏家祖宅驱除阴气。

“摇摇,不好吃吗?”午后大家休息的时候,夜摇光蔫蔫的趴在车窗之上,温亭湛递给她的干粮都不要。

“不饿。”夜摇光抬了抬眼皮,她是真的不饿。

“你想吃什么?”温亭湛觉得是不合胃口。

“喔喔喔!”金子连忙手舞足蹈。

“一边儿呆着。”夜摇光拎着金子的尾巴,就将它扔到桑幼离的身边,然后鄙视它,“自己想吃鱼自己去河里抓去,别打我的旗号!”

桑幼离抱起金子,金子窝在她怀里蹭了蹭,然后一脸的委屈。惹得桑幼离好一阵抚摸安慰。

“色猴子。”夜摇光翻白眼,以前没有发现,这只猴子不但胆小怕事,爱偷红烧鱼,还喜欢美人。

“摇摇,金子很可爱啊。”温亭湛哭笑不得,他很喜欢金子,可夜摇光对金子总是很粗暴。

“我知道,我也很爱它啊,我的爱是独特的,你们都不懂。”夜摇光完全睁着眼睛说瞎话。

“咳咳。”温亭湛憋着笑轻咳了几声,见夜摇光不善的目光飘过来,立刻恢复一本正经,“我们启程吧,深夜应该可以赶到。”

“赶不到了。”夜摇光懒洋洋的说了一句,然后对掀开车帘子,“薛大,我们距离下一个落脚点还有多久?”

“再过一个半时辰就是窑头镇。”薛大常年奔波,其他地方不熟悉,可万安县却非常了解。

“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可能感到?”夜摇光蹙眉看天。

“不能。”薛大摇头,如果没有仲尧凡送的那几车宝贝也许可以一试,马车上有些东西经不起剧烈的颠簸。

“为何要一个时辰?”魏临听到他们的谈话走上前来问。

“一个时辰会有大雨。”夜摇光指了指天,“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前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我们恐怕要停一停。若是前方没有歇脚处,我们便折回去,去前头的村子里打扰一宿。”

她方才算了算,这一场雨要下足至少整整一日。

几人抬起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包括温亭湛在内都不可置信,但是他们对夜摇光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摇摇,我跟着你去。”温亭湛见夜摇光跳下马车,立刻也跟着。

原本窝在美人怀里的金子也飞蹿过来,亲昵的蹭着夜摇光,一副狗腿讨好的模样。

夜摇光伸手一把将它推开:“我们都走了,谁来守?”

她可是带着很多好东西,万一有人打主意呢?将金子留下,要有什么事情她会第一时间感应到。

“呜呜。”金子沮丧的垂着头。

夜摇光懒得投给它一个眼神儿,然后就带着温亭湛离开,前面三里路就有一个破庙,破庙虽然简陋但是可以遮风避雨。夜摇光快速的赶回去,带着他们去了破庙。

看着收拾的人,温亭湛想到夜摇光方才没有胃口便道:“现在日头还好,今夜既然要在这里将就,我带着金子去打一点野物。”

“去吧。”夜摇光点头。

“小的陪着少爷去。”薛大虽然见识过温亭湛对付猛虎,但还是有些担心,于是站起身。

“一起去吧。”夜摇光同意,就算不是防备有威胁,多一个人猎物带回来也轻松些,只是吩咐道,“别走远了,半个时辰之内赶回来。”

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下雨了。

等到温亭湛和薛大走后,夜摇光就寻了一颗大树枕臂躺着,望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天空渐渐阴了下来,乌云从天边翻腾过来。

“呀,真的要下雨了!”桑幼离惊奇的望着天空,虽然她没有怀疑夜摇光,但是被证实还是很震惊,而后蓦然惊觉,“少爷还没有回来!”

乌云越发的密布,雷电交加,黑云之中绿色的闪电划过一道道狰狞的口子。

第101章:雷击木

夜摇光跳下树来,于轰隆隆的雷声中听到桑幼离的话准备去寻人,比常人要好的视线,就见远处树枝繁茂间有人靠近,正是温亭湛等人。

“回来了。”夜摇光对着那个方向努了努嘴。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们才看到温亭湛和薛大的身影,薛大肩上扛着一头成年的梅花鹿,魏临带来的人连忙带着人去接应,几乎是温亭湛和薛大等人刚刚踏入破庙,豆大的雨便砸了下来,转瞬间地面全部被淋透。

魏临带着人立刻将梅花鹿给收拾,然后早已经升起火,开始烤鹿肉。梅花鹿在前世是保护动物,夜摇光吃过鹿肉,却没有吃过梅花鹿,不过现在吃起来也是没有心理压力,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法则制度。

鹿肉很好吃,魏临带着的人里有一个从芙蓉镇带回去的厨子,身上的调料带的充足,烤的可谓十里飘香,一头鹿他们一共九个人吃的干干净净,大多都是意犹未尽又啃了一些干粮。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雷电。”魏临吃饱之后坐在靠近门口淋不到雨的地方,天空是不是扯出一道闪电将整个破庙都照亮,响亮的雷声当真是震耳欲聋,令人心惊肉跳。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温亭湛也表示赞同,以往基本是下了雨就不会再有雷电,可大雨滂沱,雷电不止,又身处在外,是有些令人害怕。

“怕什么,又劈不到你们……”

“砰!”

夜摇光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雷光砰一声巨响,仿若在他们的耳边响起,而光亮的就似乎在他们的眼前炸开,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卧槽,老子有没有做亏心事!”等到电光消失,夜摇光揉了揉耳朵,将吓得浑身金毛炸开,死吊着她的金子一把甩开,然后大骂。

“摇摇,这是一个巧合。”温亭湛有些勉强的安慰。

“是啊,夜姑娘,这雷看着离我们近,但跟定劈在了我们背后的深山,里面茂林密树,招惹雷电实属正常。”魏临也跟着说道。

“正常毛线……”夜摇光正想反驳,却蓦然眼睛一亮,箭步蹿到魏临的面前,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雷电离我看着近……”

“不是,是最后一句话。”

“里面茂林密树,招惹……”

“对,就是这句话!”夜摇光目光贼亮贼亮了起来,然后看着漆黑的天空外的电闪雷鸣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对上夜摇光这个对雷电充满爱意的目光,温亭湛和魏临都是一阵激灵,觉得夜摇光实在是太诡异了,好似被鬼上身一般不正常。

“天晚了,我们快休息吧。”夜摇光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乐滋滋的去了桑幼离为她准备好的地方,“我在外面布了个阵,一般人闯不进来,不用人守夜,大家放心的睡,幼离就和我一块。”

众人望着外面时不时扯出来能够将破庙照亮的闪电,一串串的响亮雷声,看着已经放下简陋帘子,并且被火光倒映着已经埋入被褥里面的夜摇光,都觉得夜姑娘真是神人也,这样的情况也能够睡得着!

事实上,夜摇光不但睡得着,而且睡得很香!其他人几乎没有怎么睡好,包括薛大在内,所以第二日唯有夜摇光和金子精神抖擞。

“夜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吃了早饭,也没有见夜摇光发话,魏临不由上前去询问。

“下午出发。”夜摇光道。

“下午?”魏临看了看雨后的清新早晨,碧空如洗,日头也已经升上来,便问道,“难道还要下雨?”

“不,我在等地干。”夜摇光回答。

魏临看着泥泞的地面,想着下了整夜的大雨,有些地方可能松软不安全,也就没有再说话。

太阳很大,不过两个时辰就将地面给晒干,夜摇光看着干了的地面站起身:“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带着湛哥儿和薛大上山一趟,庙外我布下了阵法,不要轻易走动。”

吩咐了一句,夜摇光就带着温亭湛和薛大往上山去,金子和桑幼离被留下。

“摇摇,你还想吃鹿肉?”温亭湛以为夜摇光是要打猎。

“我想是那种只知道吃的人吗?”夜摇光没有好气的反驳,见着已经到了深山,然后拿出罗盘。

“摇摇,你在找什么?”见夜摇光拿出罗盘,并且想到了夜摇光吩咐薛大拖了一把防身的刀,就更加疑惑。

“找好东西。”罗盘上的指针旋转了一阵之后,就停在了一个方向,夜摇光立刻抬步顺着那个方向而去。

一路往深山而去,有好几次已经无路可走,都是夜摇光非常暴力的弄出了路来,碰到了不少凶残的野兽,夜摇光现在修为大涨,也是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将对方放倒,似乎很急切的在寻一样东西。

终于走了半个时辰,夜摇光才停下来脚步,然后目光晶亮的看着前方一颗黑漆漆光秃秃粗大高耸的大树。

“摇摇,你要寻的就是这一个树?”树林的水分并没有干透,温亭湛现在可谓满身狼狈,草屑沾了一身,见夜摇光就为了寻找这样一颗树,顿时觉得无奈。

“这可不是普通的树,而是雷击木,是纯天然的法器,是辟邪最佳之物!”夜摇光奔上前,刹住了脚步,“你们两先停下。”

指针疯狂的旋转,这雷击木四周竟然不满着阴气,倒不是阴鬼之气,常人若是闯进来,少不得要陷入环境,夜摇光伸手摸了摸雷击木,还好不是属阴的雷击木,而是一颗枣树。按在枣树的手竟然能够感觉到仿若树的心脏在跳动一般的动力,夜摇光大喜过望。

这简直是踩了狗*屎*运!千年枣树,里面已经形成了极阳的阳珠,将它掏出来,妖邪不侵!

摸索了一会儿,夜摇光用天麟在树上画了线,然后退回去,给二人一人挂了一张符,心脏砰碰直跳的对着薛大道:“快,将它给锯了,我们带回去。”

第102章:石棺中的少女

夜摇光的天麟太小,于雷击木而言就根本不够看,而且天麟乃是受阴气滋养,一旦深入会因为磁场不同的缘故影响雷击木中的阳珠。好在夜摇光也准备了一把大刀,和薛大温亭湛呈三角形往中间砍,三人挥刀自如,完全不会影响到旁边的人,可见这棵树有多粗硕。

夜摇光运足了五行之气,薛大一股蛮劲,温亭湛也是挥汗如雨,饶是如此三人也是花了足足的半个时辰才将这颗巨树给砍断。

在树咔嚓应声而断的那一刻,夜摇光运气想要扶住倾倒的巨木,可却发现树倒下去的那一边不知道出现了什么牵引力,竟然万分的强劲,不但夜摇光没有扶住雷击木,还反而被那一股力道给带着跟着树木一起倒了下去!

那一股牵引力从何而来,因何而来,夜摇光竟然完全不知道,甚至她想抽手也抽不了,除非自断手臂,否则她就无法挣脱这一股奇异的力量。

“摇摇!”在夜摇光反被雷击木给隔空拖着走的同时,温亭湛发出一声惊呼,然后纵身一扑,抓住了夜摇光的另一只手。

雷击木滚动的非常快,原本这棵树就长在高山之巅,没一会儿夜摇光就看到了云雾缭绕的悬崖,自断一臂绝无可能,但是她不能让温亭湛跟着她一起遭殃。

“湛哥儿,快放手!”夜摇光高喝。

温亭湛何尝没有看到近在眼前的悬崖,可是他拽的更紧,一点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夜摇光见到狂奔追上来的薛大,然后运气,强劲的气流将温亭湛震飞出去,掉下悬崖的那一刻,夜摇光看到薛大接住了温亭湛,松了一口气。

“摇摇——”温亭湛挣开薛大,然后扑到悬崖边,看着已经被云雾淹没的连影子都没有的夜摇光,当下眼睛赤红就要纵身跳下去,被薛大用力劈在后颈,晕了过去。

薛大扶着昏迷的温亭湛,再看了看见不到底的悬崖,在上面等了约莫两刻钟,也没有听到动静,便知道他侥幸夜摇光挂在了悬崖上是奢望了,想着如果再在这里守下去,不说可能遇上的野兽,就说温亭湛醒来恐怕还会再跳一次崖,就咬了咬牙扛起温亭湛往回奔。

而另一边夜摇光直线掉落,处于失重状态,那么粗壮的一颗木头竟然没有被任何东西挂住,这个悬崖光溜的有点不正常,这一股力量绝对不寻常,似乎是有什么将它牵引着去一个地方,也是因为笃定这一点,夜摇光才没有为了保命断臂。

与夜摇光想得差不多,雷击木掉落在底层时,石壁之中突然有一道门被打开,然后那一股强劲的力量更加可怕的将雷击木连同她一起给拖了进去。

这是一个散着湿气的隧道,洞并不大,越到后面越发的狭窄,为了不被撞死,夜摇光只能翻身,整个人尽可能的趴在雷击木的最上方,紧贴着,饶是如此也有好几次她的****被石壁摩擦了一下,疼的她龇牙咧嘴。

随着砰的一声被砸落在地,夜摇光头狠狠的在雷击木上一瞌,头晕目眩的她很庆幸她还活着着陆,一手摸着头,一手揉着小屁屁,好在都没有擦落皮,不过还是很疼。站起身,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山洞,约莫有一百平米的大小,石壁上竟然闪动着紫色的光,如同星星一般闪烁着,除了最中间停放着一个深灰色看不出质地的石棺,整个山洞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那停放的石棺周围或许旁人看不到,可夜摇光却能够看到那石棺的四周散布着神秘的犹如闪电般的紫色光,不断的在闪烁。很神秘,很令人想要一探究竟,可天生的直觉告诉夜摇光,这是一个危险。

压制住了所有的好奇心,夜摇光缓步围绕着山洞走了一圈,完全没有任何机关可言,这里面不知道布了什么阵法,一向记忆力惊人的夜摇光,竟然在走了一圈之后,连她是从那个方向被扔进来的都找不到。雷击木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夜摇光根据推算,找过去的地方她可以肯定不是她被扔进来的地方。

“好诡异的地方。”夜摇光不由暗叹。

最后目光定格在石棺之上,她知道除非她不打算走出去,否则她就不得不从石棺下手,夜摇光折回身,取出天麟蹲在雷击木的旁边,迅速锁定阳珠的位置,将雷击木刨开,也顾不得浪不浪费,一心只在阳珠上。

刨了半天,将周围雕刻成挂件可值万两白银的木料毁了一大半,才从最中心挖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初初被取出来之时好似笼罩着火焰,很快就光华尽敛,拿在手上温热之气不断的扩散。

有阳珠在,任是什么邪门的玩意儿,夜摇光也多了一份底气,握着阳珠,她才举步走近石棺,越靠近石棺那交织的紫色电光越发的明显。

远远的就能够看出来石棺没有盖棺,但是真的站在石棺的旁边,夜摇光才看清里面竟然躺着一个穿戴整齐的女子,女子身着一袭桃红色的襦裙,半透明的轻纱外袍,手挽白纱披帛,双手交叠于小腹,容颜清丽,皮肤白皙光亮,彷佛一个睡在石棺之中的纯净少女。

可夜摇光却知道这不是一个睡着的人,而是一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她四周遍布了极阴的死气,夜摇光想着方才掉落的路线,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地方直上到顶应该就是雷击木的地方,那么雷击木四周遍布的阴气应该来自于这里,明明是死人的气息,不但传的这么远,还令她感觉不到一丝死气,这个沉睡中的少女生前定然不是一般的人。

这个少女除了一身衣物,没有任何陪葬物品,唯一的首饰就是挽着发髻的一个珠花钗,此外身无一饰物。夜摇光伸手摸了摸石棺外面,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得罪了。”夜摇光只能掐了一个手诀,行了一个礼,告慰一声,然后将手伸入石棺之中。

第103章:诅咒

就在夜摇光的手伸入石棺的一瞬间,夜摇光就看到少女头上的珠花钗竟然诡异的闪亮起来,蓦然那少女睁开了眼睛,饶是见过无数鬼怪的夜摇光也是骇了一跳。

原因无他,只因这位清丽美貌的少女的眼睛竟然没有眼珠,而是两个血肉模糊的空洞,随着眼睛的出现,少女白嫩的脸上出现了血痕,最狰狞的要数脖子上那深深的一刀,彷佛是将整个头颅都砍掉的一刀。

夜摇光知道,这或许是这个少女死的时候的模样,看起来死的很惨。

“你要如何,大可明说。”夜摇光指尖翻转,引动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这个女人的确死了,也没有所谓的鬼魂,但却存在比鬼魂还要强大的神秘之力,一直萦绕在四周。

夜摇光的话音一落,她眼前的画面一变,然后她仿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精致的花园内,坐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她们同坐在秋千之上,相互依偎,犹如并蒂花一般绽放,即便两人长相一模一样,但是夜摇光也能够一眼认出,坐在左边的是石棺之中的少女。

有些东西莫名的夜摇光就知道了,这个少女叫含若,而她有一个孪生姐姐叫做含幽。他们生在与世隔绝的神秘家族,这个家族非常的奇特,虽然依然是男尊女卑,可家族最高的统治者是女子,他们代代都是一脉相承,而含若的母亲却生下了一对双生花,先出生姐姐自然是宠儿。

含若因为在母体中憋的太久,而导致先天不足,不但体弱就连聪明也远远比不上含幽,而因为含若迟迟不出生险些害死母亲,不论是她的母亲还是父亲都不是很喜欢她,这世间唯一对她好的只有含幽。

含若性子恬淡,对于父母的忽视从渴望到失望最后绝望,她的一生只有含幽在温暖她,为她犯错受罚,为她受欺挺身而出,为她遮风挡雨。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她生命之中占据了全部地位的姐姐,却将她这样残忍狠心的杀害,这一切源自于一个男人——董渊。

董渊让含幽入了魔,从来高高在上,没有遇到不顺心,事事比妹妹强的含幽输在了这里,董渊是第一个能够将她们两姐妹一眼分清,从未混乱过的男人,同样作为神秘家族的继承人,他不可能入赘来辅佐含幽,不论是从利益上,还是真情之中,董渊都想娶含若为妻。

含幽为了能够嫁给董渊,和含若互换身份,她要从气韵上模仿妹妹,并且魔鬼式的训练把妹妹打造成自己,在董渊迎娶含若的那一日,她上了花轿,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她半年没有让董渊见到含若,即便是整整半年她把自己变成含若,就连爹娘都认不出来,董渊却在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她不是含若,完全不顾两家的颜面,当场要换人!

“你喜欢她什么!我哪里不如她?”含幽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知道我为何第一眼就能够分清你们么?”董渊淡漠的看着她,“因为眼睛,你就算把她的举手投足都学会了,可你的眼睛也永远充满着野心和欲望,而若若的眼睛永远是清明不被浮华所熏染,你是翱翔于天的凤凰明艳动人,可我心中只有一只清新脱俗的黄鹂鸟。”

董渊不管不顾的将事情闹大,为了能够迎娶心爱的姑娘,因为一旦他们渡过一夜,便是清清白白也已经说不清楚,当天夜里就算是董渊的爹娘也阻止不了他,事情传扬开去,尽管含幽那边的族人和亲人都在谴责含若招蜂引蝶,败坏了含幽的名声,可含幽依然觉得颜面扫尽。

她得不到,含若也休想得到,她不准爹娘允婚董家,她将含若幽禁,含若由始至终没有对董渊产生过男女之情,因为董渊而让她失去了唯一的姐姐,含若内心是厌恶董渊的。她乖乖的禁足,关在黑暗的小屋子,每日期待的看着窗外,期望如同小时候那样,她被关禁闭,姐姐会偷偷的来看望她,给她送热乎乎的吃食,然而这一次她注定要失望。

含若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姐姐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身旁时,竟然是来夺她之命!

在幻境之中的夜摇光都彷佛能够感同身受,她被亲生姐姐挖去双眸时的那种绝望的痛。

含若虽然没有含幽聪明,但是她一心想要辅助姐姐,让姐姐不那么操劳,日夜勤练秘术,却不想原本要帮助姐姐的勤劳却成了在姐姐手中逃生的保命符,含若施展出来的秘术令含幽心惊,更加确定这个妹妹阳奉阴违,当即告知母亲含若有不轨之心,偷学了作为族长的秘术。其实这些秘术是完全是含幽当初逼含若成为自己时亲自所教。

最后含若在亲生母亲的追杀之下致死,她在死前施展了一个术法,曾经受她恩惠的族人带着一只金鹏将她的尸体带到了这里,并且在这里布下了这么诡异的阵法。

“你要我帮你报仇?”夜摇光捏着手中的阳珠,从幻境之中醒过来,“你已经死了一百年,我如何帮你报仇?”

一百年,她的姐姐或许还在世,毕竟夜摇光觉得含若的家族非同一般,也正是因为如此,夜摇光才不想招惹麻烦在身。

可这个麻烦由不得夜摇光摆脱,四周没有任何异常出现,夜摇光只觉得手中的阳珠一阵滚烫,低头一看,却瞥见棺材之上浮动出八个字。

来者不应,必死无疑!

那八个字瞬间粉碎,在夜摇光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粉碎的光溅入她的眼中,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不适,很快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夜摇光却感觉到了灵魂多了一道枷锁,正如不知何时静静躺在她手中一颗极冷的紫色明珠,这珠子有着神秘的力量,是含若家族的至宝,唯有族长可得,含若将这个给她,是报酬也是威胁。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密封的墙壁出现了一道口,那是出路,石棺之中的女子再一次恢复了清丽没有瑕疵的模样,夜摇光却知道她中了传说之中的诅咒,而要摆脱这一个诅咒唯有完成施咒者的愿望,只因这个施咒者已经是一个死人!

第104章:紫灵珠

夜摇光紧了紧握着手中这一颗蕴含着一股几欲喷薄神秘之力的紫色明珠,然后托起雷击木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山洞。

出去的洞口并不是她进来的地方,一出去竟然是一个山谷,夜摇光沿着山谷一路前行,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一束金色的光闪过来,然后金子猛然撞入她的怀里,细长的双臂吊在她的脖子上,整个身体挂在她身上。

“摇摇!”夜摇光还没有来得及将金子扔出去,温亭湛又扑了上来,紧紧的抱着他,感觉到温亭湛微微颤抖的身体,夜摇光知道他曾经有多恐慌和害怕,所以于心不忍没有推开他。

这样一来,原本得意的金子就痛苦了,被它的“队友”险些给挤扁。

“喔喔!”金子用尽了力气才将温亭湛给震开,然后身子一转,动作敏捷的蹲在了夜摇光的肩膀上。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夜摇光伸手扶住猝不及防被金子震开的温亭湛,目光轻暖。

“你没事就好。”温亭湛心终于落到实处。

天知道他醒来的时候有多疯狂和心痛,若不是金子让他知道摇摇没事,并且带着他来寻摇摇,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摇摇没事就好,摇摇没事真好。

“摇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一边朝着回去的方向而去,温亭湛一边问道。

“我是被这东西给吸走。”夜摇光两指拖着紫灵珠,然后把石棺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温亭湛,包括诅咒的事情,她和温亭湛是这世间唯一能够彼此依靠的人,她不想任何事情隐瞒他。

“诅咒。”温亭湛的脚步一顿,他漂亮的小脸布满了阴霾,细长美丽的眼睛充满担忧,“这是什么诅咒,会不会伤害你?”

“你放心,只要我没有遇上含幽这个诅咒就不会伤害到我。”夜摇光安慰温亭湛,“含幽乃是隐世大家族的族长,轻易不可能离开家族进入俗世,这一辈子我遇不上她都有可能。”

“若是一辈子都遇不上,是不是诅咒就不存在?”温亭湛目光一亮。

“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夜摇光轻笑摇头,“若是我一生都遇不上含幽,就必须在我大寿将至之前加开这一道枷锁,否则必然会祸及子孙。”

“那……若是在你和含幽相遇之前,含幽已不存世呢?”温亭湛的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怎么,你还想刺杀她不曾?”见此,夜摇光不由好笑道,“嗯,若是我与她相遇之前,她便不存于世,这个诅咒将会不攻自破。”

含若即便经历了那样残忍的事情,可她的心依然是善良的,她只是死的太凄惨,神魂难安意难平,才会影响她的轮回转世,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遗愿,但是这个遗愿仅限于要含幽死。一旦含幽死了,这个诅咒将会消失不在,以含若的本领,想要施下更暴戾的诅咒绝对不是难事。

被唯一认可的至亲残忍对待,被亲生母亲一刀砍断脖子,她没有变成怨鬼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以含若的身份和特殊的能力,若是变成怨鬼或者邪修妖修,绝对可以亲手报仇,但是她没有,不是不能,而是她知道一旦她如此,必然会残害许多与她一样的无辜之人才能够达到目的。

“含若,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即便含若对她施了诅咒,夜摇光对她也恨不起来,反而对她多的是极深的欣赏和惋惜,她想若不是这样的情况下相遇,她和含若可能会成为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

温亭湛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是目光闪烁。

两人一猴就沉默着一路走回了破庙,魏临等人已经在翘首以盼,看到温亭湛和夜摇光都安然无恙才喜形于色的迎了上来:“夜姑娘没事便好。”

看到薛大将温亭湛扛回来,再知道夜摇光掉入悬崖,他也很难过,和温亭湛还有夜摇光都已经出处了一些情谊,而且夜摇光是受到他的委托才走了这一趟,不但被孙琳儿摆了一道,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让魏公子担心了”魏临真心的关怀,夜摇光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笑的也很真诚,“天色已经不早,现在启程只怕要行夜路,不如在这里再将就一夜,明日一早我们再走。”

“我与夜姑娘是一个打算,已经让人打了一些野味,挖了些野菜,米粮都是现成,马上让他们开火做饭,稍息便能够进食。夜姑娘今日绕了一整天的山路想必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儿。”魏临很周到的说道。

“那就有劳魏公子了。”夜摇光也没有推辞,带着温亭湛进入了马车里,昨天夜里在破庙打地铺,今夜不会下雨,自然可以睡马车。

夜摇光对桑幼离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然后躺在马车上,将紫灵珠拿在手中,对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这颗珠子不大不小刚好可以捏住,外面犹如紫水晶一般透明,可越里面颜色越深,最中心竟然紫的发黑。

心念一动,夜摇光运足五行之气催动紫灵珠,却见白烟一般的五行之气包裹着紫灵珠缭绕,紫灵珠深处的紫黑色一点点扩散,然后整个珠子都变成了纯粹的紫,一束束紫色的光芒从紫灵珠射出来。

“喔喔喔!”金子兴奋的手舞足蹈,然后不断对夜摇光比划着。

“七灵珠之首的紫灵珠?”夜摇光明白了金子的话。

“嗯嗯……”然后金子又快速的对夜摇光比划,诉说着七灵珠。

乃是上古神物,原本只有水火风雷土五灵珠,后来在五颗灵珠第一次融合孕育出来了幽灵珠,幽灵珠作为五珠的产物排行在最末,一直被五灵珠所压制,后来五灵珠第二次相融却产生了紫灵珠,拥有神秘力量的紫灵珠,到现在也没有人将其全部的能力挖掘。

不过已经证实的乃是,紫灵珠可以驾驭五灵即水火风雷土,是所有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传言:得紫灵,撼天庭。

第105章:爱上自己的美貌

夜摇光听了之后眼睛对着紫灵珠眨巴眨巴不停,收回她的五行之气,这样的东西要是暴露了,只怕和五行修炼之法一样能够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群起而诛之!

“喔喔喔。”金子蹭到夜摇光的身边,一脸讨好的恳请让它玩玩。

金子对于亮晶晶的珠子格外的没有免疫力,不然之前夜摇光也不会用水晶珠子来诱惑它。

“给你玩,你能够玩出一朵花儿来?”夜摇光没有好气的斜了它一眼,然后将它拎开,自己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玩出一朵花儿来?金子满头的问号,怎么可能将紫灵珠变成一朵花儿?然后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既然不能就别打扰我休息。”说完,就抓住金子的尾巴,从窗户扔了出去,然后无情的关上窗子,盖好被子就呼呼大睡。

金子在半空之中优美的转了几圈被温亭湛给接住,蹭了蹭温亭湛想要对温亭湛控诉夜摇光的暴力,可它还没有来得及比划,温亭湛就摸了摸它的脑袋:“摇摇很累,让她休息一会儿,我们不要打扰她。”

金子觉得生无可恋,一把推开温亭湛,就窝入桑幼离的怀抱:在美人的怀里寻找安慰。

夜摇光一觉睡得很沉,晚膳都没有将她叫醒,而是第二天一大早的生物钟把她唤醒,她精神饱满的坐起身,然后悄无声息的打坐修炼。

就在她引到出五行之气之后,原本被她放在腰间荷包之中的紫灵珠竟然自己飞升而起,悬浮在夜摇光的头顶,夜摇光引到出来的五行之气都围绕着它转了一圈才涌入夜摇光的身体里,这一股干净得令夜摇光不可思议的五行之气游走于了体内,夜摇光顿觉一股清凉之气直冲她的大脑,将她脑中她从来不认为存在的污渍给粉碎,令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不知何时飞到她头顶的紫灵珠,心中惊诧之余是狂喜,如果修炼五行之气还有除不尽的杂质,那么有了紫灵珠似乎很多东西可以迎刃而解,它将五行之气的修炼达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巅峰!照着这样修炼下去,不仅仅是修炼的速度的加快,而是一个质的飞跃,她可以肯定,即便是同样修炼五行之气,同样的天赋,同样的修为,她若是经过紫灵珠,那么对方绝不是她的对手!

紫灵珠神秘无限,至少夜摇光现在挖出了它第一个好处!当下夜摇光不敢耽搁,快速的修炼,她觉得通过前面四次排毒之后暗藏在体内死角的污垢都被紫灵珠过渡后的五行之气直接粉碎,完全不需要排出来。

这一修炼就是两个时辰,要不是温亭湛了解她的习惯,让人不要打扰她,只怕她早就被惊扰中断。

当夜摇光修炼完毕,顿觉身轻如燕,精神力从未有过的强悍,虽然她的修为没有上升,但是却比修为上升还要让她喜不自禁。

一跃跳下马车,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夜摇光还是那个夜摇光,可却更加的令人惊艳,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竟然已经完全显出了形状,美若桃花,潋滟华光深藏的眼眸明艳动人,都说狐狸眼勾魂夺魄,可这是一双让狐狸眼都黯然失色的眼睛,有一种能够令人神魂溺毙的魅惑。

“摇……摇摇。”温亭湛也是看的直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夜摇光的变化竟然那么多,在世人眼中格外轻佻的桃花眼竟然被她绽放除了桃花灼灼夺目的光华,那种震撼心灵的美令人无法形容。

“怎么了?不认识了?”夜摇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对于所有人都看下她的眼睛,想到她还没有洗漱,是不是眼睛有不干净的东西,还伸手摸了摸,发现没有心里才纳闷。

夜摇光是一个爱美的人,但仅限于对别人的美格外的在乎,对于自己要求就很随意,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带着镜子的女人,不过好在她现在身边有一个桑幼离,桑幼离作为一个美人是不可能不携带小镜子。

这个时代因为海上贸易发达,镜子的技术虽然还没有流传过来,但是西洋镜已经深受大元朝男女性的钟爱,桑幼离就有一面巴掌大的镜子,乃是她在仲尧凡身边的时候,帮助的一个大丫鬟送给她的谢礼。

当桑幼离将镜子竖在夜摇光面前的时候,夜摇光吓了一大跳:“卧槽,这个美人是谁!”

夜摇光发誓她只是太震惊了而已,完全没有想到她这一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哭笑不得,自当是夜摇光在夸赞自己的美貌。

“咳咳,摇摇快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上路。”温亭湛也是从震撼之中惊醒,然后笑着岔开话题。

“等等,让我再看看美人。”夜摇光从桑幼离的手中一把夺过镜子。

前世她只是清秀小佳人,最多是因为她修炼排毒拥有常人难极的玉润肌肤,但是容貌真的不算绝色,这一辈子夜摇光的模样她看够,和她前世长得差不多,但是因为没有张开已经有她前世张开的姿色,故而怎么也是一个美人,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美着美着就美到了倾国倾城。

对于好美色的夜摇光而言,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馅饼!

于是洗漱完毕,吃完早膳,夜摇光就窝在马车上,不厌其烦的揽镜自照,似乎镜子里的美人怎么看也看不够。自恋得温亭湛无奈之下,只能拿着书不去打理夜摇光。

尤其主便有其宠,夜摇光这样的性子完全遗传给了金子,以往夜摇光用的都是铜镜,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用西洋镜,金子也在偶然照了一次自己金灿灿的飒爽风姿之后深深的被自己的美色给迷住了,也不去窝在桑幼离的怀里,而是一直腻着夜摇光,时不时的和夜摇光抢一抢在镜子里的位置,即便是被无情的主人扔出去好几次,依然乐此不彼的又迅速凑上来。

就这样,这一人一猴在抢镜子中将枯燥的路程给度过,回到了魏家。

第106章:取名

回到魏家,夜摇光也不耽搁,算了时间第二日恰好就适合做法,于是第二日将魏家的老宅清理干净,然后第三日就在魏宏夫妇的再三挽留之下带着温亭湛回家了。

一离开就是整整一个月,回到杜家村的时候已经三月初一。

“姑娘和少爷可算回来了。”王东携妻林氏还有王木几个都出来迎接,看着夜摇光带来几马车的东西都是手脚勤快的搬东西。

“少爷,有位姓严的老爷前来寻你好几次,昨日也来过。”王*林乃是温亭湛的书童,随着温亭湛一起读书,自然第一时间跑到温亭湛的身边。

“姓严。”温亭湛立刻便知道乃是严楞,“他可有急事?”

“没有,不过这位严老爷瘸了一条腿,小的听说他原是县衙的捕头,现在已经被衙内打发了,不过孟家四爷请严爷去教家里几位小公子习武强身,被严爷拒绝了。”王*林一向机灵,他看着严楞频繁上门,因为温亭湛没有什么交代,害怕对方对温亭湛不利,跟父亲和哥哥一商量之后就去寻温亭湛书院里交好的几个同窗的书童帮忙打听了一下。

“你可知严叔的落脚之处?”温亭湛忙问。

“小的知道。”王*林自然是打听清楚了。

“那你一会儿让你爹赶着马车,一起去将严叔接过来。”温亭湛吩咐了一声,就打发了王*林,转而去寻指挥着王东薛大搬东西放东西的夜摇光,“摇摇,严叔伤了腿,县衙的活儿保不住,我让王东一会儿去将他接过来。”

虽然他是一家之主,但是温亭湛觉得这是他和夜摇光的家,夜摇光做什么都和他商量一番,他也要和夜摇光商量,征求她的同意。

“你都已经决定了,还告诉我干什么?”夜摇光挑眉道。

“只是听说严叔这几日隔三差五的来寻我,严叔是长辈,我作为晚辈回来了,自然要通知一声,严叔腿脚不便我才让人去接应,并没有其他意思。”温亭湛连忙解释,“严叔孤身一人,我是有心让严叔和我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但你若不愿,我自然不会提及。”

“噗嗤。”瞧着像个小老头一样严肃的温亭湛难得有孩子慌乱的一面,夜摇光不由乐了,“逗你呢,严叔是个正直之人,又是爹的好友,如今孑然一身,又身子不便,接过来就接过来呗。”

夜摇光是真的不排斥,严楞是一个粗汉子,不拘小节也不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很好相处,反正他们房子大,多些人多些人气也挺好。

“就知道摇摇最是心善。”温亭湛松了一口气。

“得了,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忙着呢,你去忙你的。”夜摇光挥了挥手。

忙了一个下午才把东西都归整好,外出归家他们又齐聚一堂用了晚餐,自然是分了桌子,严楞没有来,因为有什么些事情,他说明日他再来。沉寂的宅子因为主人家的归来多了许多的欢声笑语。

“妮儿,这个给你。”晚膳之后,夜摇光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王妮儿,“我知道你今日生辰,这是为你备的生辰礼。”

王妮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夜摇光的面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妮儿谢谢姑娘。”

“快别这样。”夜摇光给桑幼离使了一个眼色,桑幼离立刻上前搀扶王妮儿,然后夜摇光将精致的小盒子放在王妮儿的手中,“看看,喜不喜欢。”

王妮儿接过,然后打开了盒子,是一对丁香花纯金耳钉,花蕊是蓝色的宝石点缀的,精巧又不失贵重:“姑娘,这太贵重了。”

王妮儿的母亲也只有几件银饰,金饰她曾经在楚家几位小姐身边贴身丫鬟的身上看到了几件,但是都没有这个一半贵重。

“给你的就收着。”夜摇光道。

王妮儿握着盒子,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夜摇光见此端着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才道:“有什么直言便是,今日你是寿星,只要姑娘我做得到的都满足你。”

王妮儿抬眼目光晶亮,然后又跪在了夜摇光的面前:“奴婢想要请姑娘为奴婢赐名,幼离姐姐的名字很好听,奴婢也想要一个好听的名字。”

“名字乃是父母所赐,你想要改名,你的爹娘可应允?”夜摇光并没有觉得这个要求过分,王妮儿正是这个年纪,以前因为没有其人,现在有了桑幼离,除非等她到了桑幼离这个年纪和学识,否则就不可能不介意自己的名字。

“爹娘说等姑娘回来了,求姑娘赐名。”王妮儿道。

“既然你爹娘都同意了,那我便为你取一个名字。”夜摇光点头。

取名,也是一门学问,一个名字可能影响一生,有些人会因为一个名字多灾多难,有的人会因为一个名字体弱多病,要根据生辰八字来取。

王妮儿生于辛卯年壬辰月丙子月卯时三刻出生,她的八字偏弱,此命五行之中木旺,日主天干为火,八字喜火,起名最好用五行属性为火的字,生肖属兔。

“叫宜宁吧。”夜摇光最后根据王妮儿的生辰八字来定下了一个名字。

五行属火的字并不是带火字的字,宜宁二字解释五行属火,而且旺属兔之人,又好听。更富有寓意,故人对女人极高的评价便是宜家宜室,贞静端宁。

“多谢姑娘。”从此再无王妮儿,唯有王宜宁。

因着卖身为奴的女子除非冠上主家的姓,否则都不能拥有姓氏,日后所有人都开始称呼桑幼离和王宜宁为幼离姑娘,宜宁姑娘。

大家都刚刚回来,所以早早的歇下,第二日严楞果然来了,但是并不是一个人上门,而是带着一个女人,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也就是一个寡妇,让夜摇光和温亭湛都倍感吃惊的是,严楞决定娶这个寡妇为妻,不大摆宴席,只简单的和他们两个小辈吃一顿饭,就算做婚礼……

第107章:来者不善

严楞带来的女人也姓闫,不过此闫非彼严,这个女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岁,皮肤非常的白,带着一点病态,看着十分孱弱,可偏偏眉稍浓且直,平添了一分干练,她姓罗,唤名青。

“严叔年过三十才娶妻,怎能如此草率?”温亭湛有些不赞同严楞的做法,可以不铺张,但却不能这样遮遮掩掩,明明大喜事却让人觉得见不得人一般。

“哈哈哈,你严叔我一把年纪了,再说青青也不愿张扬,严叔已经无亲无故,如今也就与你们熟识,就让你们两做严叔的证婚人。”严楞憨厚的笑着,他的眉眼都掩饰不住的喜色,可见他是真的喜欢罗青,一个正常的男人娶一个心爱的女人,哪怕再穷苦也不会如此寒碜,更何况严楞不算贫苦。

“可……”

“既然是严叔的意思,那就按照严叔的想法办,不过严叔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不然让我给严叔和罗姑娘合合八字,再挑一个好时辰。”温亭湛正要说话,夜摇光先一步开口打断他,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温亭湛可能没有看见,可夜摇光的感应是多么的敏锐?严楞在回答温亭湛的问话时,飞快的看了罗青一眼,这一眼夜摇光没有看到,可却根据四周五行之气的波动非常的笃定,也就是说不大肆操办是罗青的意思。罗青作为一个寡妇二嫁,低调是应该,可夜摇光没有想到罗青对严楞有这样深的影响力,要知道严楞可是一婚。

但是夜摇光初始已经看过罗青的面相,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好的因素,才会提到合八字,一个人的面相不是一成不变,也同样不是不能够有办法遮掩,但是生辰八字却会泄露一个人的一切。

“我与青青已经寻人合过八字,也定了婚期,就在五日后,该备下的都已经备下。”严楞却是想都没有想就直言。

不要说夜摇光,就连温亭湛都黑眸闪动,温亭湛没有夜摇光的本事,但是却有自己对人心的独特把握。严楞这样性格的人,就算真的事前已经寻了人合了八字,如今夜摇光提出来,他也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不带一丝犹豫,很显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在来之前就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起过,并且问过,然后引导过,所以严楞才会回答的这样流利。

那么问题来了,假设罗青是因为想要讨好他和摇摇,所以今日来之前特意在严楞哪里打听过他和摇摇,从严楞的口中知晓摇摇的本事,并且因为摇摇保住一命,那么有摇摇这样有通天本事的人在,罗青这种看似无知村妇的人不应该生出盲目的钦佩,并且期待摇摇为他们二人合八字吗?怎么反过来会舍好求次,并且引导严楞避开?

温亭湛运用他超过常人的推理逻辑瞬间明白了罗青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于是道:“严叔,摇摇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这世间有真本事的可不多,你和罗姑娘别遭人蒙蔽,慎重起见还是让摇摇再合一合,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这……”严楞被温亭湛说动,但还是很尊重的看向罗青。

这一举动让温亭湛和夜摇光同时眉一挑,这个时代的局限造成男人的地位高出千百倍,严楞这样的粗汉子更是有着这个时代男人的通病——大男子主义,这样的通病之下,如此一个小事情他都要征询罗青的意见,只能说明罗青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将严楞给影响的深入骨髓。

可能这一次严楞看的太直接,罗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撩了撩垂下的一缕头发,略带腼腆的说道:“我……我听说这种事一事不烦二主……”

“罗姑娘连这个都知道,确如姑娘所说。”夜摇光听了这句话,就没有再追问,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妇,也能够知道风水之事不烦二主,“是我冒昧了,既然严叔和罗姑娘大喜,我和湛哥儿定然会准时到场。”

说着夜摇光给温亭湛使了一个眼色,温亭湛当即会意:“严叔腿脚不便,先去休息片刻,今日便留在这里歇下,我已经吩咐下人收拾好屋子。”

“好,原是打算来看看你,看看三哥住的地方。”严楞立刻点头应下。

然后温亭湛吩咐王木带着二人去收拾出来的房间,温亭湛跟着夜摇光回了他们的院子:“摇摇,你为何要我挽留他们?”

温亭湛已经发现罗青有问题,所以心里有了抵触,尤其是看着严楞一片真心,不嫌弃她是一个寡妇诚心相娶,却被利用,心里更不舒服。

“她是冲着我来。”夜摇光立在宅子新建之后,院子里的荷花池塘上弯曲的石砌长廊之上,看着褪去枯黄抽着嫩绿杆子的荷花,“怎能不让她如愿住下?”

“摇摇,你是不是从她的面相看出了什么?”温亭湛忙问道。

“不,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她的面相很符合一个村妇。”夜摇光摇头,“否则我会让她进门?”

陌生人进入她的家,尤其是可能扯上亲故的人,夜摇光第一眼就是看面相,罗青第一眼的确欺骗到了她,可是对方把他们两个孩子太当做孩子了。

“难道面相也可以作假?”温亭湛一直以为面相就是人的命运镜子,将他们的所有都摊开在相师的眼前。

“怎么不可以?”夜摇光笑道,“易容就会影响面相,而且有些修为高深的人可以用障眼法混淆一个人的面相。”

“那她为什么不干脆捏造一个假的生辰八字?”如此干脆果断的拿出生辰八字,就不用引起怀疑。

“你不懂我们这一行,要混淆一个人的面相不难,可是混淆了面相还要捏造一个和假面相没有丝毫偏差的生辰八字那就太难,而她明显打着严叔的幌子,那就更加多了一个局限,还得和严叔的生辰八字不相克,否则她如何靠近了严叔这么久,严叔却什么事都没有?以上总总,注定她不敢拿出一个假的八字糊弄我,至于真的……”夜摇光唇角冷冷的勾起来:“她敢嘛?”

第108章:渗透人心

“摇摇是想将计就计?”温亭湛立刻明白了夜摇光让他将对方留下的目的,“他们背后恐怕是与你一样的人,你可有把握?”

“在我的地盘,还容不得他们撒野。”夜摇光桃花般光华灼灼的眼眸射出冰冷的艳色,“就算是元婴期的修炼者也不会舍得珠玉撞瓦砾。”

夜摇光很笃定,是因为她现在修为连筑基期都还不到,对方要对付她,修为没有金丹的她不惧,修为已经凝结金丹的她就不信舍得和她这个不到筑基期的人玉石俱焚,而在七曜周天大阵之下,金丹期也要掂量掂量,元婴期如今她有了紫灵珠也未必不可以拼死一战。

不过对方既然选择了用这样的迂回方式试探,甚至可能利用罗青来身先士卒行暗地里的勾当,夜摇光可以肯定对方不到元婴修为,否则真是把天下元婴修炼者的骄傲和脸面丢光!

夜摇光的自信让温亭湛很信服,他相信摇摇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最重要的是摇摇没有留后手,比如给他一个安全的地方,按照他对摇摇的了解,只有绝对相信对方伤不了她,否则她一定会为他的安慰考虑。

但即便如此,温亭湛也没有什么都放任夜摇光去做,他每日都得去上课,去书院之际,他去寻了孟博,孟博一向对温亭湛欣赏有加,再加上夜摇光的情分在哪里,孟博已经和温亭湛这位小友兄弟相称,视为知己。

温亭湛自然是托孟博调查罗青,孟博可谓庐陵县的地头蛇,在庐陵县一亩三分地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越过孟家的势力。加上孟博打理家中庶务,人学识又高,没有读书人的清高架子,故而交友非常的广泛,三教九流无一不有,加之之前夜摇光的事情,已经让孟博往这方面查过一次人,所以这一次几乎是得心应手。只是一日的时间,罗青还没有做什么,孟博已经查出了罗青背后的人。

“这个道士也姓罗,和罗青非亲非故,不过年前却打着亲戚的名号和罗青颇有交集。”孟博将一份资料放在桌子上推给温亭湛。

薄薄的一张纸,只有几句话,写了一个叫罗奇的道士基本的资料:“他是雍州人,先生也是雍州人,曾对我提及过雍州有一‘罗先知’,说的可是他?”

“真是其人。”孟博点头,“这人的确有几分真本事,不瞒允禾,若非机缘巧合遇上了夜姑娘,为兄和内子等不到源恩大师,也会去请这人,这人在朝中也结交不少权臣。”

“我与摇摇与这人并不相识。”温亭湛道。

“这人有两个弟子,一个如今在外游历,另一个死在了永丰陈家。”孟博也蹙眉,“我打听到的消息则是他要为弟子报仇,他倒是和你们没有什么恩怨,不过他那弟子是因为被陈家少爷捉*奸在床,其妻楚氏到与你们相熟,除此以外为兄也查不出来。”

永丰陈家,真是阴魂不散!

温亭湛心里冷笑,孟博查不出来,但是他的心里门清,竟然还是楚家扯出来的恩怨,这个楚家和他们就是相克!

“孟大哥可知着罗奇的禀性?”温亭湛弯着眼眸问道。

“财色。”孟博点出两个字。

“多谢孟大哥费心打探,待我处理完此事,再登门道谢。”温亭湛立刻站起身,打算告辞。

“允禾不必如此,这事为兄也有责任。”孟博说着露出惭愧的面色,“罗奇乃是被韩家请来,为韩家从新看了祖坟。”

这是一个巧合,韩辛打听了很多人,但是没有几个愿意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与夜摇光的说法大同小异,唯有罗奇被韩辛投其所好,送了一对孪生扬州瘦马,并且恭恭敬敬的亲自去京城将其接了过来,给足了面子,罗奇也就来了。因为住在韩家,韩家就是原先的楚家,不知道怎么就有几个原本楚家不起眼的下人,闲聊起了楚三娘,楚三娘的事情闹得很大,罗奇听了一耳朵之后,觉得对方提到的奸*夫和他失踪的弟子差不多,就让韩家的人查了一下,立刻就查出了原因,韩辛对夜摇光有些忌惮和不满,因此格外用了心,花了不少功夫和大价钱,总算查出罗奇的弟子曾经对夜摇光出过手,然后就推测了一下身怀绝技却死在凡夫俗子手上的原因,才有了罗奇要对夜摇光出手的动机。

“与孟大哥无关。”温亭湛恩怨分明,恼上了韩家,却并没有责怪孟家,孟博与韩辛是两个官场上的家族相连还是同窗好友,帮韩辛牵桥搭线自然是平常,后来也因此不耻韩辛的为人,可见孟博的深明大义。这件事情怪不到孟博身上。

温亭湛离开孟家之后也没有再去书院,而是匆匆回了家,取出一个细短的竹哨子,然后去书房写了一个小纸卷,寻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让王*林把风,将竹哨子吹响,一只白鸽子似乎凭空出现一般扑棱着翅膀落在温亭湛的手上。

温亭湛将小纸卷绑在了鸽子的小腿上,将它放飞到天空。这是陌钦临走之时留给他,以防夜摇光又有意外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上,温亭湛自然不是指望陌钦前来帮忙。而是让陌钦将韩家请人来动韩家祖坟的事情不着痕迹的告诉复冲。

夜摇光曾经提过复冲这个差点要了她命的人,两个人温亭湛都记在黑名单内,温亭湛已经通过复冲的行为将复冲的为人猜了个透,那种眼高于顶,又自视甚高的人一旦他知道韩家背着他又做了这样的事情,可不会认为自己给韩家祖坟的风水没有弄好,只会觉得韩家人不识好歹,又请了一个人来打他的脸。

他要通过复冲的手,不但解决掉罗奇,还要狠狠的教训韩家人一番。

摇摇不希望他的手沾上鲜血,背负因果孽债,他同样也不希望摇摇的身上沾上鲜血,罗奇此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狗咬狗就行!

第109章:骂人不带脏

为了给陌钦充足的时间,温亭湛又从孟博哪里借了一笔钱,花大钱将罗奇引到另一个地方绕了一圈。一切就都按照温亭湛所预料的在发展,陌钦接到温亭湛的信之后第一时间就让复冲得到了这个消息。

复冲因为陌钦的介入,被师门狠狠的责罚了一顿,刚刚在他师父的担保下从禁闭之中放了出来,一肚子的火没有地方发泄,好死不死的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在复冲看来,韩家人真是贪得无厌,他若不是为了替韩家人看家宅迁祖坟哪里会遇到夜摇光?没有遇到夜摇光怎么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他所有倒霉的根源都源自于韩家!

当下就找了个由头出了师门直奔庐陵县而来。

三日后,温亭湛接到陌钦的回信,信是复冲出发的时候寄来,陌钦已经言明不出五日复冲必然会到达庐陵县。

“什么时候让你笑的这么贼兮兮的?”温亭湛漆黑的眼眸之中充满着一种诡异的笑,夜摇光远远的看到,便大步上前扬眉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没有察觉夜摇光的靠近,身子微僵,拿在手中的小纸条不着痕迹的握入掌心,然后扬起阳光般灿然的微笑:“没事,书院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儿,方才不经意间想起来。”

夜摇光不疑有他,打趣道:“什么好事情,说来我听听?”

“今日书院来了一个非凡之人,学识渊博,胸襟宽阔,气度非凡。”好在今天确然有事情发生,于是温亭湛张口便来,“这位老先生的气度必然是久居高位,他粗衣麻布也难掩风度,与先生畅聊给我们出了一个刁钻的题。”

“哦?”夜摇光突然就来了兴致,夕阳下她美艳逼人的桃花眼升满了血色的光芒,犹如血泊之中盛开的桃花,美且危险,却让人沉溺。

温亭湛的眼睛不会的是不是被那一双妖艳无双的眼眸反射出来的太阳光刺了一下,还是其他原因闪了闪,然后微微的错开:“那位老先生说,他有一位颇有权势的对手,适逢其大寿在即,他的主家勒令他去祝寿,他心中不愿,问问书院几位先生可有出这一口恶气之法。”

“你又出风头了?”夜摇光想都不想就知道,有一种人他即便是可以的隐藏也无法阻挡他绽放该有的光芒。

“先生被排挤,骑虎难下,先生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我岂能见他颜面尽失?”温亭湛细声解释,他有些害怕夜摇光不喜欢他胡乱出风头。

“然后呢,你怎么为你先生解难?”夜摇光没有注意这些,而是接着问。

温亭湛见此,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让老先生写了四个字送给对方。”

“四个字?”夜摇光目光紧迫。

“真老乌龟!”

夜摇光瞪圆眼睛:“这不是骂人吗,有你这么直接的?若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出一口恶气,那老先生既然博学多才还需要你出主意?人家定然是要出了恶气还要堵住对方的嘴。”

“老先生也是这般问我,他不要一丝畅快,后患无穷。”温亭湛笑着,他有两个酒窝,一笑起来彷佛三月的梨花白,香醇而醉人,夜摇光喜欢看这样的微笑,温暖而又迷人,听着他已经开始渐变的声音,“这四个字得这样解释,老先生年过七旬,他的对手自然也差不多,君前老臣,是为老,代代乌纱盖顶是为乌,自古以来龟鹤齐名,都是高寿的象征。魏武帝何等人物,尚且称颂龟为神物,老先生欣慰其高寿,以此神物祝颂,当为不妄。真者,实实在在,当之无愧之意。”

“噗……”夜摇光听完直接笑喷,明明骂人家实实在在当之无愧的一只老乌龟,这样一解释,若是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只怕所有人心里都笑死,但是偏偏被祝寿的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由对温亭湛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真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还让人家欢欢喜喜的受着!”

“那老先生乃是两代帝师。”温亭湛也笑了笑而后敛容道,“过寿的乃是中书令大人。”

朝廷的小事情他现在还够不着边,但是当朝帝师与中书令明争暗斗从先帝开始,中书令是先帝的岳父,帝师是先帝和当今的老师,中书令七十大寿,他早就从孟博那里知晓,所以很快就联想到。

中书令也就是丞相,太祖虽然在军事上颇有手腕,但是在政治上却不行,管制依旧沿袭宋朝。

“我记得中书令彷佛是太后之父。”夜摇光和孟婉婷走的近,孟婉婷有时候会说一些大家族人物关系给她,向这种金字塔顶尖的人物她自然是记得很清楚。

“是,中书令乃是太后之父,却不是圣上外祖。”温亭湛道,“摇摇不用担心,如同中书令那样的人物,不说不回去查是谁给帝师出的注意,就算查到了,也不过对我下手,这一点容人之心都没有,他不会历经两朝不倒,站在中书令的位置上二十年。”

“我担心这个做什么,我还会怕他?”夜摇光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中书令有官运加身,这样的人你们不能轻易对付。”温亭湛笑了,这也是为何那么多地师会结交权贵的缘故。

夜摇光摸了摸鼻子没有说完,因为她不能否定温亭湛的言论,就好比鬼怪不能靠近警察局一个道理,古代的官员都是官运加身,身上有着吉星相护,整蛊一顿,让其伤筋动骨没有问题,可一旦玩过头,要了对方的命,那么就是打乱天机,要么折损寿元,要么收到天罚。

“你知道的不少。”夜摇光没有好气的瞅了他一眼。

“关于摇摇的一切,我都要知道。”温亭湛洋洋得意的说道。

“对了,这个你戴上。”夜摇光来寻温亭湛其实是想把阳珠交给他,这几天她把阳珠稳定住,将阳珠的气韵通过紫灵珠压入内部,就算是她的同行看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桃木珠子,不会引起灾祸,这才敢将阳珠交给温亭湛。

第110章:被轻薄了

“这个不是法器,摇摇你把它给我?”温亭湛一直以为这个于夜摇光而言很重要,所以才会那么费力气寻到,可是得到了又给他。

“这只能辟邪,既不能助长我的修为,也不能作为我的武器,我留在身边有什么用?”夜摇光已经用剩余的雷击木寻人摸出了一串珠链子将阳珠串起来,虽然温亭湛现在个子猛蹿,但还是比她矮了半个头,所以夜摇光很容易就将阳珠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东西虽然没有攻击力,可却有防御力,就算遇到我这样的人对你不利,它也会保护你。”

阳珠气息内敛,一戴在身上,温亭湛就觉得一股暖意沿着他的肌肤扩散到全身,明明身体不寒冷,可他却感觉到体内平时察觉不到的寒气被吸走,整个人似乎清空了浊气一般,轻松了很多。

“我还给老和尚打了一串佛珠。”夜摇光拿出打磨光滑的佛珠手串,“没有老和尚也没有我们今日,老和尚虽然跟我要钱,但是送他钱他肯定看不上,这东西保准他喜欢。”

夜摇光可是很慷慨的用了最靠近阳珠的材料,虽然不及阳珠万分之一,可却是寻常雷击木不能比拟,不是所有的雷击木都能够形成阳珠或者阴珠。

“明日就是严叔大婚。”温亭湛突然想起这一茬。

“我已经备好了礼。”夜摇光点头,“那罗青倒是对我这宅子很感兴趣。”

在这里住了两日,都不着痕迹的寻人打听她的宅子。

听了这话,温亭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摇摇,这罗青背后的人……”

温亭湛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夜摇光,包括他的计划。

夜摇光听了两眼都眯起来,一个激动忍不住,抱着温亭湛的头就狠狠在他漂亮的小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湛哥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夜摇光纯属高兴之下的无意之举,却让温亭湛一张脸红的滴血,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高兴过后夜摇光才想起现在的身份和时代,再看看温亭湛那模样,顿觉讪讪。

“咳咳,天色不早了,田嫂子应该把饭做好了,我们去……”

“姑娘,少爷,饭已经摆好。”幼离的声音让夜摇光觉得犹如天籁。

“走吧走吧,我快饿死了。”夜摇光快步走过去。

虽然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夜摇光这里都是废话,连带着温亭湛也渐渐无视了这条规矩,可是今天两人愣是没有说一句话,闹得一旁的幼离和宜宁都以为是不是少爷又惹姑娘升起了?

不怪他们这么想,虽然少爷从来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姑娘总是喜欢欺压少爷,一个不高兴就不搭理少爷。

吃完饭,夜摇光迅速的回了房间,然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就是亲了亲小脸吗?至于那么大反应,害的我浑身不自在。”

心里烦躁的夜摇光完全没有心思关注其他,尤其是在这个铁通般牢固的家里,所以原本有事来寻夜摇光的温亭湛站在门口恰好听到了夜摇光的嘟哝,然后顿了顿,默默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在为温亭湛铺床的王*林一见到温亭湛就纳闷,然后看着少爷没有理他,坐在一旁沉思,就以为少爷是在想事情,打算悄声的退下。

“等等。”就在王*林半只脚已经迈出门槛时,温亭湛开口唤住他。

“少爷有什么吩咐?”王*林连忙走回去。

“你……”温亭湛张了张最后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比我大二岁。”

王*林和宜宁是双胞胎,都是十二岁:“是,小的今年十二。”

王*林纳闷回来那一日,少爷还亲自给他送了生辰礼,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一脸期待的看着少爷,却见少爷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温亭湛一个人,他伸手摸了摸被夜摇光亲过的地方,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不由自问:“难道真是我小题大做?”

小少年不懂情为何物,一心只用礼教作为衡量标准,觉得夜摇光今日的举动实在是让他受到了惊吓,但是听到夜摇光的埋怨,又不知觉的为心里自责,是不是真的他太严苛,所以让摇摇不自在?若是摇摇因此再也不理会他,那他该怎么办?

就因为这样一件事,一向自律的温亭湛竟然失眠了,第二日顶着一双熊猫眼和金子练功,被金子耍弄了好机会。

用膳的时候,看到温亭湛这样,夜摇光唬了一跳:“你昨夜去做了贼?”

温亭湛抬眼看着夜摇光,见到面色自然,神态自若,完全不像别扭或者不自在的模样,顿觉女孩子这种生物真的好善变,就一个晚上,害的他纠结懊恼的问题已经被抛之脑后。

“昨夜看书看忘了时辰。”温亭湛闷声道。

他才不会做昨晚他一晚上都在想要如何讨她欢心,明明被轻薄的是他,可最后他不但要反过来自责,绞尽脑汁想了无数办法让她开怀,把自己弄成这样,接过人家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快吃了东西补个眠,我们晚一点再去也来得及。”夜摇光关心叮嘱。

温亭湛还是闷闷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用餐。夜摇光只当他是没有睡好精神不好,也没有多想。昨天那样的事情在她前世再正常不过,而且她眼中把温亭湛当做一个孩子,才会情不自禁的有了那样的动作,然后看到温亭湛的反应才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才会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但是一夜过去,对于夜摇光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自然忘得干干净净。

等到温亭湛睡了两个时辰之后,夜摇光才和他坐着马车去了镇上,严楞的婚礼在他镇上的宅子办,夜摇光觉得罗青应该计划今日动手,可温亭湛把罗奇给绕走要明日才归,夜摇光就很期待没有罗奇在指挥作战,罗青能够掀起什么幺蛾子!

第111章:紫灵珠的威力

虽然婚礼从简,只请了温亭湛和夜摇光,但是该有的程序还是有,挑了吉时拜堂,但是在拜堂的时候,严楞一袭明红色的喜服一直在等着丫鬟将新娘子搀扶进来,可是等到时辰都快到了却一个影儿也没有。

严楞也察觉不对,然后吩咐家里唯一的小厮去催促,小厮去了很快就折回来,因为罗青就是在宅子里出嫁,回来时脸色却非常的不好,不断擦着额头的汗,对严楞道:“老爷,夫夫人……她和小红儿都不见了。”

小红儿是严楞给罗青买的丫鬟。

严楞一听,脸色大变,不顾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腿,急冲冲的朝着新房奔去,新房里面空无一人,首饰匣子都是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严楞终于意思到了什么,于是脸色一变,立刻去床地上托出一个长木盒,锁已经被撬开,颤抖着手掀开盖子,里面空无一物,他一生的积蓄不翼而飞。

严楞颓然跌坐在地上,夜摇光和温亭湛这时候已经赶过来:“严叔,摇摇可以寻到她!”

“不,不用。”严楞这才醒了神,神色苍老,“让她走吧。”

“严叔你……”

“湛哥儿。”夜摇光拉住温亭湛,对他摇了摇头。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旁人没有置喙的余地,严楞既然明知道对方是一个骗子,骗走他所有的钱财,也不愿意追究,那是他的选择,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这些外人只能尊重。

严楞毕竟是一个男人,受到了这样的打击也没有颓废和有轻生的念头,只是变得有些沉郁,温亭湛放心不下,便要接严楞回去休养。严楞就算神经再大条,毕竟做了这么久的捕头,联想到罗青与他相遇前后,竟然大多数是围绕着温亭湛和夜摇光的话题,便知道对方可能只是在利用他,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放弃了计划卷走了他的钱财。所以,他也没有脸答应温亭湛,很坚持的拒绝。

温亭湛放心不下,就留下来陪着一晚,就在镇上夜摇光就去寻了孟婉婷,就在孟家歇下。

孟家距离韩家并不远,睡到半夜,夜摇光在金子的骚扰下醒来,然后她立刻感觉到了空气之中五行之气的波动,于是带着金子就悄悄潜了出去,一路顺着气息波动追踪到了韩家五里之外的小树林。

“竟然有人再斗法?”夜摇光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都提前了半日赶到,而且就撞上了。

夜摇光选了一棵大树,然后飞旋而上,果然看到了复冲和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道士在斗法,两人都不到金丹期的修为,复冲修为还要第一点,但是架不住复冲背后有门派,宝物不少,很快罗奇就处于下风。

在被复冲重伤正要取其性命的时候,罗奇突然大喊:“道友当真要为仇者快之事?”

复冲的杀招竟然就停止了,罗奇见了便打铁趁热:“道友一看就是大门派弟子,距离此处何止千万里,小小一个太和镇的事竟然就这么巧合的传入道友的耳里,道友不觉得奇怪?”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复冲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自然,小道来此原本只是为弟子复仇,韩家的祖坟在小道之前便有人看过,挑衅道友威信的并非小道。”罗奇忙道,“小道已经打听过,乃是一个小女娃。”

“小女娃?”复冲立刻想到了拥有神猴的夜摇光,又是在太和镇,复冲当即肯定就是夜摇光,脸色顿时阴沉,“你可知她在何处!”

“知道知道,正是她杀害我弟子,这女娃当真阴狠,挑拨道友与小道相残,坐收渔翁之利。”罗奇立刻阴谋化,“如此险恶,若不早早除之,必将后患无穷。替天行道,乃我辈之责,那女娃藏身在七曜周天大阵之中,不如小道与道友俩手,将其除去!小道可报杀徒之仇,道友也可解心头之恨。”

“七曜周天大阵……”复冲的眼睛眯了眯,这个阵相当的出名,整个修炼界都知道,但是据说背后站着九陌宗和戈雾海,一想到这里便想到当日他追杀夜摇光遇到了陌钦,然后他就开始倒霉……目光一冷,复冲一个迅速闪身,在罗奇触不及防之下,将一粒丹药扔到罗奇的嘴里,“你若想活命,就去替我杀了那小妖女,我会暗中相助。”

整个归仪门都得罪不起九陌宗和戈雾海,但是要他就此松手绝无可能,既然如此他不露面便是,抓不到把柄,他不幸陌钦会如何他!

大树之上的夜摇光听了华光灼灼的眼眸一冷,一个纵身就落在两人的面前:“想要杀我?那就看看你们的本事。”

“哼,没有想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复冲不好美色,见到夜摇光眼中只有杀意,而罗奇却多了不少亵渎,复冲见此,脸色一沉,踢了罗奇一脚,“还不动手!”

罗奇带着淫*笑,就朝着夜摇光飞速逼近。

夜摇光身子一旋,定住身形之时,夜摇光手中紫灵珠光芒大放:“紫灵珠,驾驭五灵,今日就让你们尝尝被雷劈的滋味!”

言罢,五行之气催动,飞跃而起避开罗奇的攻击之时,紫灵珠已经被电光所交织,夜摇光挥手之间,一道雷光朝着夹击而上的复冲飞劈而去。复冲双手劲气交织迎上来,雷电却顺着他的劲气直击入他的身体,那一瞬间复冲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数的电流在猛蹿,电光交织间似乎要将他的灵魂给击出身体!

罗奇见到复冲被定在半空之中不断的抽搐,整个身体被电光交织,顿时惊骇不已,一个旋身想要脚底抹油,可夜摇光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五行之气萦绕着紫灵珠,澎湃的水浪在珠子里翻滚,夜摇光细长的指尖染上月光的沁寒,划过紫灵珠,从珠子内部带出一串水珠,水珠化作了一柄水剑朝着逃跑的罗奇飞射而去,在罗奇已经逃出三里远时从背后穿心而过,没有一点血污,罗奇眼珠一凸,就从半空栽倒下去。

夜摇光收回目光看着复冲,细长白玉般的指尖在复冲惊恐的目光下轻轻弹了弹紫灵珠,而后电光如同引爆了导火线,轰然炸响。

一片紫白色的光芒下,复冲的身体碎成了粉末。

第112章:再上永安寺

复冲身体粉碎之后,夜摇光身体一软半跪在地上,张嘴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紫灵珠的催动消耗极大,她也是最近才琢磨出如何催动紫灵珠。紫灵珠驾驭五灵,只有五行之气才能够催动,但是在催动的时候若是要使用相对的灵力,就要把五行凝聚为一行。

五行与五灵相对,即金为雷、木为风、水就是水,火就是火,土就是土。方才她用雷击复冲,便是将五行之气以金为主,其余为辅。分割五行之气非常的困难,若不是复冲和这个罗奇对她动了杀心,她绝不会趁着他们两恰好斗法力竭的时候动手,只有这个时候动手,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否则她必然束手束脚。

擦了擦唇角的血液,夜摇光咬着牙带着金子快速的离开小树林。回到房间夜摇光就倒在了床上,这一睡便是日上天干也没有醒过来。

最后是感觉不对的孟婉婷闯入房间来看夜摇光才发现夜摇光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当即请了大夫,然后寻人去通知湛哥儿。

杜荇今日恰好到镇上,被急冲冲赶过来的温亭湛遇上,最后被温亭湛拉到了孟府,替夜摇光诊脉之后,杜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丫头这又一次损了元气,比上一次还严重几分,若是没有千年野山参,我也没有办法。”

“千年野山参有,四叔你开药吧,我这就亲自回去取!”温亭湛说着就转身往外跑。家里有什么,夜摇光总是会跟温亭湛念叨一遍,温亭湛脑容量大,记忆好,所以知道仲尧凡送了两只人参给他们,其中一只便是千年的野山参。

杜荇也是松了一口气,有了千年野山参就好办多了,夜摇光这一类的人杜荇也是认识一两个,但是如同夜摇光这样一再损元气,并且一次比一次眼中,杜荇还是第一次见,想叮嘱几声夜摇光却昏迷不醒。

温亭湛很快就回来了,带着千年野山参,并且还带了许多可以补元气药材以防万一。不仅仅是杜荇,就连赶过来的孟博妻子卢氏都吓了一跳,他们孟家可谓底蕴深厚,但是要一下子拿出这么珍贵的药材还是不会如同温亭湛这样迅速。

有了好的滋补药材,杜荇下手也快了,一副药喝了两遍一天之后,夜摇光终于在第二日早晨睁开眼睛,感觉手被重物压着,侧首一看竟然是睡熟的温亭湛,心里不由回想起她刚刚来的时候,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也一如上一次一样,温亭湛被她惊醒。

“摇摇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温亭湛连忙问道。

夜摇光微愣的看着温亭湛,长翘的睫毛颤了颤,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湛哥儿,我似乎总是让你担心。”

“摇摇你在说什么胡话?”温亭湛轻皱眉,“我们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注定会无时无刻为彼此而忧,我知道摇摇不会让自己有事,不论你做什么,定然有你的道理,我只是关心则乱。”

唇角微微扬起,夜摇光把前夜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温亭湛,听得温亭湛脸色微沉:“是我没有想周全。”

心里非常自责,若非他想了这个计划,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湛哥儿,你已经做得很好,若是他们分开来寻我麻烦,我要不留一点痕迹将之一网打尽绝无可能。”夜摇光几乎一眼就将温亭湛的想法看透,于是宽慰道,“我早知紫灵珠不好催动,却依然低估了。”

“摇摇,你杀了人会不会有事?”原是不想让夜摇光的手上沾血,却一下子让夜摇光杀了两个人。

“不在担心什么?”夜摇光哭笑不得,“我一没有枉杀无辜,二没有逆天而行,我为何会有事?我们三人皆是修炼之人,修炼之人相互间原本还存在斗法,生死由天。是他们二人对我生了杀念,没有天道规定我们这样的人得坐着等死,那我们岂不是太憋屈了?”

听了夜摇光的话,温亭湛悬在心头最大的隐忧终于消除。

“一会儿我们去永安寺吧。”夜摇光转移话题,“去看看老和尚,再将给他的礼物送过去,这老家伙总是不安于室,我前儿才从孟八姑娘那里知道他今日回来了,若是错过了,指不定他什么时候还在。”

不安于室……

温亭湛觉得这个词语似乎用的非常不妥当,但是却没有点出来,就连夜摇光左一个老和尚,又一个老家伙都选择忽略:“你的身体……”

“没事,一点元气而已,很快就补回来,永安寺更助于我修炼。”有得道高僧参禅的地方,被佛光净化,虽然不及她的宅子里,但是也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至于夜摇光为什么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去永安寺,自然是为了不想和韩家人纠缠,不知道罗奇如何给韩家弄了祖坟,但是现在罗奇突然被杀,韩家人定然会心中惶惶不安,指不定再一次寻上她,这会儿她需要静养没有功夫和他们周旋。

“好,我这就吩咐薛大去准备。”在温亭湛这里,自然是夜摇光说什么是什么。

因为路程比较远,温亭湛辰时就带着夜摇光出发,也到了快到日落黄昏时才赶到永安寺。

和上一次一样,源恩竟然还是在大门口等待,看着搀扶着夜摇光的温亭湛,温润的声音含着笑意:“老衲等候小友多时。”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和尚你的鼻子比狗还灵。”

“你——”

“吾法!”源恩身边一个陌生的和尚听了夜摇光的话立刻暴怒,却被源恩淡淡的喊了一声,而后一点也不气的看着夜摇光,“老衲得知小友有一宝赠与老衲,故此等候。”

夜摇光也不介意那吾法的恼怒,然后从怀里掏出装着佛珠手串的锦带直接扔给源恩:“借宿费!”

吾法伸手先一步接住然后递给源恩,源恩拿着佛珠侧身对夜摇光做了一个他这辈子极少做过的请的姿势:“早已扫榻相候,斋菜也备齐,小友请吧。”

“和尚,你真是越来越上道。”夜摇光右眼一眨。

第113章:十万两卦金

美美的吃了一餐,温亭湛又亲自去永安寺的厨房给夜摇光煎了滋补的药,然后看着夜摇光喝下去之后,才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觉睡起来,夜摇光觉得那一股脱力的虚弱终于好了大半,立刻爬上山修炼,运气一周天之后浑身的疲累都扫尽,精神也恢复了不少,虽然体内的亏空还没有补回来,可夜摇光还是收了手。

天已经大量,夜摇光迎着微弱的晨光看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位身着便衣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在练五禽戏,老者站的地方正好是她回去的必经之地,夜摇光就等到那位老者练完之后才走过去。

“小姑娘似乎对老夫的五禽戏很有兴趣。”老者早就已经注意到夜摇光,只是夜摇光没有靠近,老者也就心无旁骛的接着练。

“只是不想打扰老人家。”夜摇光坦言。

“昨日老夫与源恩大师手谈之时,源恩大师言老夫今早必然会遇到为老夫解惑之人,不曾想竟然是一个小姑娘。”这时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拿着热毛巾和外袍走上前服侍着老人家,老者那伸手间的自然一看就是长期习惯了被人服侍的人。

夜摇光便抬眼看了看老人家的面相,得出了八个字:五岳胡应,大富大贵。五岳值得是额头,鼻子,下巴和左右颧骨,这位老者的五岳之中,颧骨和鼻子格外的凸出,这意味四个字:位高权重!

好看的眉几不可见的挑了挑:“不知道老先生有什么疑惑?”

“老夫一早起来尚未用膳,借花献佛邀小姑娘一起用膳如何?”老者转而说道。

“那就去看看老和尚有没有差别待遇,给老先生开小灶。”

“哈哈哈,小姑娘果真有趣,难怪源恩大师引为小友。”老者愉悦的笑着,当先一步朝着自己的禅房走去。

夜摇光自然抬步跟上,等到了地方之后夜摇光就在门口寻了一个小沙弥给温亭湛传个口信。

老者恰好听到夜摇光提到了温亭湛,花白却不稀疏的眉一动:“小姑娘口中的温公子年方几何?”

“难道老先生还认识一位同名同姓之人?”夜摇光问了一句之后便道,“那你们相差可大了,我家湛哥儿才十岁而已。”

“在太和镇天合私塾就读?”老者隐含笑意的问道。

夜摇光眉头一跳,联想到了前几日温亭湛说过的话:“原来是帝师,失敬失敬。”

“如此快便知晓老夫是何人?”已经步入房间,房间里还有两个打扮不一般的男子,见老者进来齐齐尊称老师,被老者扬手打发,坐下之后看向夜摇光,“小姑娘请坐。”

夜摇光也不客气就在老者的对面坐下来:“帝师有所不知,我粗通面相,帝师一眼就可看出位高权重,几日前湛哥儿恰好又提及到了一则和帝师有关的趣闻,中书令大人七十大寿,连陛下都下旨督办,我与湛哥儿和孟家有几分交情,恰好听了一耳朵,有了猜想再结合帝师的面相,自然八九不离十。”

“小小年纪,油嘴滑舌,故弄玄虚。”褚帝师还没有说话,他身边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倒是不屑的斥声。

夜摇光脸色不变,甚至没有去看对方一眼,而是坦然自信的看着褚帝师。

“尝尝看,源恩大师是不是给老夫开了小灶。”褚帝师也没有接着一茬,而是持箸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也没有含蓄,抓起筷子就开动,吃的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褚帝师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子吃的这样……略显粗鲁,不过看着却连他都增添了一点食欲,不由多用了半碗。

“小姑娘是地师?”饭后,褚帝师问道。

“岂敢岂敢,您才是帝师。”夜摇光笑眯眯的说道。

“哈哈哈,小姑娘言辞风趣。”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就是这么惹人喜爱。”

“我有一小孙女也与小姑娘年岁相当,若是有小姑娘一半风趣,老夫也不愁晚年寂寞。”褚帝师眉开眼笑道。

“天生的,没办法。”夜摇光单手撑着下巴。

“既然老夫是帝师,你也是地师,可见我们也是有缘。”褚帝师扫了一眼又要发言的弟子然后对夜摇光道,“老夫就一授业的老头子,不知姑娘这地师又会些什么?”

“我啊?那我可比你有用多了。”夜摇光掰着手指头,“我会相人,算命,占卜,堪舆,寻龙点穴,夜观星象,简单一点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包罗万象!”

“噗!”跟在褚帝师身边另外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姑娘,老师授业四十年,你还是第一个敢在老师的面前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怎么?不能说实话?”夜摇光一脸纯真的望着青年男子。

“大言不惭。”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用不善的目光看着夜摇光。

“口说是嘴把式,姑娘既然会这么多,不如让老夫见识见识。”褚帝师依然笑的很慈和,“不知姑娘最擅长哪一项。”

“都擅长,不过我喜欢占卜。”夜摇光直言。

“怎么占?”

“梦占,卦占,奇门占,星象占皆可。”

“老夫极少做梦,此处佛家门前不适布阵,得到黑夜未免时长,那就卦占吧,就占老头子心中所惑可行?”褚帝师道。

“可行,有钱好说话。”夜摇光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放心,老夫懂规矩。”褚帝师笑着点头。

夜摇光取出三枚铜钱,正要动手,那一直看不惯夜摇光的中年男子道:“你既然如此厉害,不如一卦占二事,我和老师同卦不同事。”

“没问题。”夜摇光第一次理会中年男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中年男子疑惑的表情下,轻声道:“十万两。”

“十万两!你简直是打家劫舍!”中年男子气得山羊胡直翘。

“我就是打劫,愿不愿占随你,我不勉强。”夜摇光摊手,表示她很民主很大方。

青年男子一咬牙:“好,只要应验,我便给你十万两!”

“师兄……”另外一个少年想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好好准备银子吧!”夜摇光目光一凝,扬手开始撒铜钱。

第114章:土爻白虎杀

细长的手一撒,明明铜色的钱已经撒出,可还未落地,又被夜摇光迅速的给收了回来,然后眉眼弯弯的抬眼看向那脸色不好的中年男子:“差点忘了,我们有三不占,不诚不占,不义不占,不疑不占。不知道这位……”

“他叫傅康成。”褚帝师适时的对夜摇光道。

了然的点了点头,夜摇光接着道:“不知傅先生要占什么?”

“就占家宅。”傅康成磨牙。

“好,那傅先生可要心诚。”夜摇光笑了笑,再度摇卦。

卦象出来之后,夜摇光好看的眉便微微一挑。

“小姑娘如何?”褚帝师端起一杯茶水浅饮了一口。

“此乃周易十八卦——蛊卦。”夜摇光提笔在纸上划出蛊卦的六爻,阳爻--阴爻--阴爻--阳爻--阳爻--阴爻,“六爻五行分别是木水土金水土,对应的六亲则是兄弟父母妻财官鬼父母妻财,今日乃是戊寅日,六神以勾陈起,勾陈腾蛇白虎玄武青龙朱雀。”将蛊卦详细的画出来,夜摇光才抬眼对褚帝师道,“蛊卦乃是巽宫归魂卦,上艮下巽,艮为山,巽为风,故又称山风蛊卦,蛊有腐败之意,需革新才能致吉。故而帝师心中所惑,我只能送八个字——盛世隐忧,亟待革新。”

那八个字令褚帝师身躯一震,深邃矍铄的眼睛惊诧而又震撼的看着夜摇光,就连傅康成也是眼瞪如铜铃,而另外一个少年却是若有所思。

“盛世隐忧,亟待革新。”好一会儿褚帝师才回过神,一边摸着花白的胡子一边似乎在品读这八个字,最后自嘲一笑,“老夫官场翻滚五十年,却一叶障目,小姑娘之言令老夫茅塞顿开,小姑娘小小年纪,能力非凡,老夫心服口服。”

夜摇光只是笑了笑,政治革新谈何容易,褚帝师或许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他已经到了如今的年岁,弄不好就是晚节不保,这一件事需要魄力和腕力,如果褚帝师再年轻二十岁,肯定不需要到她这里来求卦,而是直接付诸行动。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通了,大抵是夜摇光前面四个字,盛世隐忧!这是一个毒瘤,不忍痛割除,迟早长大溃烂将盛世腐烂。而去触碰这个毒瘤的人,或许会被毒液腐蚀。

“帝师乃是有大智慧之人,这世间许多事并不是对,就被世人认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求无愧于天地良知,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当任性时何不任性一回?”夜摇光语气豪爽,徒然话锋一转,目光溜到傅康成的身上,“我能够解帝师之惑,却不能解傅先生之灾。”

“我有什么灾?”从家国扯到他的身上,傅康成眉头皱得死紧。

“方才傅先生要问家宅。”夜摇光伸出指尖在她列出的卦象上从上滑到第三爻,“白虎居于土爻,三爻阳爻为正门,此乃门爻,形成了土爻白虎杀,家中必有血光之灾。”

这话一出,就连褚帝师都是一惊,那年轻的男子急切之下开口道:“姑娘,你不是玩笑之语?师兄适才确有得罪姑娘之处,在下替师兄向姑娘致歉,家中有血光之灾岂能胡言。”

“延之!”年轻的男子话音一落,褚帝师立刻低斥,“胡说什么,向夜姑娘赔罪。”

“延之妄言,夜姑娘勿怪。”褚延之名佑,乃是褚帝师的孙儿辈,不过是旁支,但读书非常有灵性,故而被褚帝师带在身边,亲赐表字延之,可见对他的赏识。

“无妨,我一向是大度之人。”桃花妙目一转,夜摇光又不忘自恋一把继而道,“我这个人不但大度,而且公私分明,我们这样的人从来说一不二,傅先生还不值得我犯口孽。”

“那小姑娘可知是何时?”褚帝师又问道。

“三日之内。”夜摇光道。

三人都是面色一僵,此处三日传信都传不回去,当真是鞭长莫及,而血光之灾又不能等闲置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夜姑娘,可否问一问这血光之灾应验在何事之上?”褚佑灵机一动问道。

“卦象并未提示。”夜摇光摇着头,见褚佑又要开口便道,“一事二占需得一季之后。”

褚帝师学识渊博,对于玄学也是粗略有些涉猎,一些规矩他都懂,不着痕迹的给褚佑使了一个眼色。

褚佑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将其递给夜摇光,夜摇光知道那是褚帝师的卦金,没有犹豫的接过,而后褚帝师也取出一个精巧的玉牌,是黄玉雕刻,纹路非常的考究,呈祥云缭绕着一个褚字。

“老夫财薄,十万两白银只有十之一,所幸老夫还有点威望,这信物便抵了余下的卦金。”褚帝师将玉牌递给夜摇光。

帝师的信物,不要白不要,夜摇光也没有推辞:“那就多谢帝师慷慨,打扰多时,就此告辞。”

夜摇光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他们明显因为傅康成的事情要商议,所以也没有不识趣的杵在这里。

褚帝师自然也没有挽留:“老夫要在这逗留几日,小姑娘若是无趣时,可寻老夫解闷。”

“一定一定。”夜摇光客气了两句就走了。

褚帝师给了一万两银票和一个信物,钱夜摇光现在不缺钱,从仲尧凡那里就得了十万两,拿着褚帝师的信物仔细的看了看,这玩意儿才是最实在,比如眼前的韩家人。她自是不惧韩家人寻她的麻烦,她却不想韩家人借势为难她的亲朋好友,以及杜家村的人。

“摇摇,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快晌午了,等在门口的温亭湛看到夜摇光才停住了往前的脚步。

“遇到了你的熟人。”夜摇光将手中的玉牌扔给温亭湛,这东西温亭湛比她会用。

“是褚帝师!”温亭湛接住玉牌,目光落在那一个字上。

“嗯,刚刚给他算了一卦,这是卦金……”夜摇光将方才的事情一字不落的高手温亭湛,而后问道:“那傅康成是何人?”

第115章:温公子出手

“户部尚书傅传仁乃是帝师的弟子,这个傅康成应该是户部尚书之子。”温亭湛推测道,“照你的卦象,能够动户部尚书的人非比寻常,现如今又是一个敏感时期,褚帝师不在帝京,若是傅传仁真有三长两短,朝廷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哦。”夜摇光对这些费脑子的事情不感兴趣。

温亭湛见此迟疑了片刻才道:“摇摇,傅家我不敢说满门清流,可傅传仁担任户部尚书五年里,各地发生任何灾难,百姓手里都能拿到真正的钱财。”

夜摇光目光扫向温亭湛:“你想我出手化解傅家之难?”

“不不不。”温亭湛连忙摇头,“我并不想你干涉此事,未必不是打乱天机,而是我有办法可以让傅家一天之内接到帝师的传信。”

“你有办法?”夜摇光突然来了兴致,“你有什么办法?”

要知道她都没有这个能力,若是让她插手这件事,少不得利用星象布阵护住傅家几日,给傅康成足够的时间。

“摇摇你忘了,陌少宗主给了我一只鸽子,这只鸽子可日行万里。”温亭湛取出怀中的短竹哨,轻轻一吹,一只白鸽就好似凭空飞出来,然后飞入房间,落入他的胳膊上,“你看就是它。”

夜摇光看过去,这只鸽子除了浑身雪白一点,眼睛翠绿犹如晶亮的绿玉,脚不是粉色而是金色以外,和鸽子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这只鸽子这么好看,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夜摇光看着那只鸽子,摸着下巴呈思考状。

“喔喔喔!”金子兴奋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只差留哈喇子。

“啊啊啊啊啊!”小白鸽竟然能够听懂金子的话,立刻扑棱着翅膀躲到温亭湛的身后,在温亭湛的肩膀处伸出一个小脑袋。

“小鸽子,来来来,到姐姐怀里来。”夜摇光一双桃花眼犹如荡漾的水花漂浮着明艳的桃花,明媚夺目。

智商还不是很高的小鸽子,立刻被这样一双勾人心魂的眼睛把鸟魂都给勾走了,然后晕乎乎的就朝着夜摇光飞过来。

夜摇光伸手抓住小鸽子,摸着它的小脑袋,然后金子觉得画风不对,享受主人抚摸的不应该是它吗?当即龇牙咧嘴的对着小白鸽一吼。

小白鸽的毛瞬间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旋即似乎被吓傻了,眼睛眨了眨两下,就眼皮一掀,华丽丽的一头栽倒了。

“金子!”温亭湛见此立刻站起身来,将小白鸽抱了过来摇了摇,小白鸽却还是没有醒过来,温亭湛大急,现在正是要用它的时候。

“你闯祸了哦。”夜摇光伸手戳了戳金子的脸盘。

“喔喔!”金子环臂挺胸扬下巴,一副不屑的模样。

看着温亭湛似乎要炸毛修整金子,夜摇光捏了捏金子的脸:“你要再不把它弄醒,估摸着我和湛哥儿要你一日从这里跑到帝都。”

帝都是神马地方?金子不知道,但是看着夜摇光奸诈的模样,它直觉不是一个好去的地方,一天肯定足够它跑断腿,手托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的想了想,金子终于觉得不做这个亏本的买卖,对着晕过去的小白鸽又是龇牙咧嘴一声大吼。

小白鸽那小身板都被它吹动,从桌子的一端朝着另一端滑过去,就在要栽下去的时候,小白鸽突然身体一挺,翅膀扣住了桌沿飞了上来。

见此,温亭湛伸手扶额,好吧,他竟然被一只鸽子给戏弄了。

带着一只鸽子一只猴子闹了好一会儿,用了午膳,温亭湛就独自去寻了褚帝师,此时褚帝师三人的确有些焦头烂额,消息发出了无数道,但是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把握非常的小。

“你要老夫将信物交给你?”褚帝师凝眉问道。

“小子可以将帝师的信物一日内送到帝都。”温亭湛彬彬有礼,举止有度,不卑不亢的说道,“至于如何送去,涉及一些小子私隐,无可奉告,帝师若是信得过小子,便请将东西交给小子。”

关于陌钦送的那一只鸽子,温亭湛自然不会暴露,不是不相信褚帝师的为人,而是有些东西越少的人知道,就多一张底牌,褚帝师的确为官清廉,但是现在不代表将来,官场变幻风云,褚帝师身后牵扯太多的人,是人就有私心,难保有一日褚帝师不会因为私心而与他对立,所以他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一个人。

正如温亭湛不信任褚帝师一样,褚帝师自然也不会轻易的相信温亭湛这个智多近妖的孩子,可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个小少年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其心性刚毅,不但有诡辩之才,小小年纪棋风已经自成一派,令人难以捉摸,险些让他都着了道。这样的小少年若是他年轻四十岁只怕要非常忌惮其成长,而如今他反而有些期待这个神童的羽翼丰满。

也正是因为这样,褚帝师并不想把这件事交给温亭湛,因为他的手书牵扯甚大,温亭湛这样的智慧,他的一封手书会令其看出许多东西,并且洞悉了他明里暗里的人。

“帝师放心,小子读圣贤书,恪守礼仪,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尚且明白。”温亭湛有礼一笑。

褚帝师听完不由眸光闪了闪,而后便摇头失笑。他历经三代帝王,辅佐教导两代君主,位极人臣,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一个让他防备、欣赏、而又忌惮的人,可偏偏这么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莫名的给了他这样的复杂感觉,有时独自一人想一想,不由自嘲自己杞人忧天,但是每每直面,那一股子感觉却油然而生。

最后褚帝师没有说什么,而且写了一封信函,并且拿了他的私印和傅康成的私印一起交给了温亭湛。

“老夫的一生赌过无数次,能够走到今日,自然是赢多输少,已经很多年没有赌过,今日老夫再用整个傅家一族的性命,和老夫身上所有富贵荣华豪赌一次。”褚帝师将东西交给温亭湛,“老夫深信自己的直觉。”

矛盾的直觉,这个小少年危险却又极为可信。

第116章:她是异星

温亭湛去褚帝师,夜摇光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踏着月光,在寺内缓步走动着,最后走到寺庙的练武院子,站在院子石雕的围栏边,双手搁在冰凉的石头上,仰着头看着天空。

“老和尚既然来了,躲着干嘛?一起出来看星星啊。”夜摇光抬眼看着天空喊了一声。

“阿弥陀佛,老衲恰好路过。”源恩大师从院子的大门走进来,缓步走到夜摇光的身边。

夜摇光侧首看着这个光着头,五官却温润俊美的和尚,不由惋惜的摇着头:“我说和尚啊,你做和尚真是可惜了。”

源恩大师却没有说话,依然带着温和的浅笑。

夜摇光手肘低着石雕栏杆,撑着下巴:“和尚,我可以问你贵庚?”

“老衲生于丙申年。”源恩回道。

夜摇光撑着下巴的手一软,险些摔了一跤,稳住身子瞪大眼睛做出一副被深深欺骗伤心欲绝的模样看着源恩:“你竟然已经五十一岁!”

“小友不是总唤老衲老和尚么?”源恩一副你应该早就知道的表情。

夜摇光被一噎,好吧,虽然源恩看起来不到三十,可夜摇光早就知道他不年轻,才会一口一个老和尚的喊着,被拆穿也不觉得尴尬,轻咳两声:“那啥,老和尚你选好接班人没?”

“怎么?小友看出老衲是个短寿人?”源恩大师反问。

“你也一把年纪了,是该考虑了,快找个小和尚,教育要从小抓起。”夜摇光不无怂恿的说道,心里却想:老和尚有什么好调戏的,她要调戏小和尚!

“小友如此一说,老衲还真有属意之人。”源恩大师唇角笑容扩大。

“当真?”夜摇光眼睛一亮,“样貌如何?”

“有倾城之姿。”

搓着双手:“年方几何?”

“恰好十岁。”

桃花眼变成心形:“人在何处?”

“恰在此庙。”

“老和尚,怎么说我们也是忘年之交,你得把你徒弟引出来给我这个小友看一看不是。”夜摇光眼睛直勾勾的不怀好意的看着源恩大师。

“此子吉星相护,原是应该拜老衲为师,可却被小友抢了先。”源恩大师也笑眯眯的看着夜摇光。

“我什么时候抢了你……”夜摇光本能的想要反驳,蓦然品味出了源恩的话,“卧槽,老和尚你要不要脸,抢姑娘我的男人!”

到这个时候夜摇光还不知道源恩说的是谁,不如拿一块石头撞死算了。

“小友,是你抢了老衲之徒。”源恩抬眼看着星空,“你乃异星,与你相遇之人皆会改变命盘,若无你横空出世,温小施主便是接老衲衣钵之人。”

夜摇光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果不是她的到来,温亭湛竟然要投入源恩的怀抱,一想到两个长得如此妖孽的和尚纵横世间,顿觉这世间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尼姑来。

“你看,天囚星动,傅家一劫原本在劫难逃,元禄星暗,帝师应该就此消沉。但你偏偏昨日来了此地,印星变耀,紫气疏散,帝师经此一事必当失去帝王信任,可如今却全然大变。”源恩伸手指着天空道。

夜摇光霍然抬头看过去,这些美丽的星星再也不是景色,而是一个个凡人看不懂的信息,天囚主牢狱、病残、夭寿。原本位于四个刑害星宫的天囚星,竟然被远处一颗寿星所照耀,这是转祸为吉的征兆。

“我当真在变天机。”夜摇光脸色有些不好。

“什么是天机?小友来此也是天机,天机并非一层不变,遇变数则变,天道亦有情,小友只需不忘初心,自是一番功德。”源恩大师道,“小友是异星而来,善者与之善终,恶者与之恶报,此乃天下福德。然则天道有情亦无情,小友的命轨无人可参透,尽时善恶由天而论。”

“我自信自己。”夜摇光目光幽幽的看着满天的星空,说着夜摇光眯了眯眼,“凡事皆有因果,既然我截下了湛哥儿,老和尚你且告诉我,我要如何还你一个徒弟?”

“阿弥陀佛,老衲说过小友的命轨无人可参透,天意如何,日后自然知晓。”源恩说着,就飘走了。

真的是飘走了,可是站在原地的夜摇光却分明捕捉到源恩临走前那一笑带着一丝阴诡之气,觉得这老和尚似乎在算计自己!但是老和尚在算计自己什么,夜摇光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索性抛到一边,这个问题就这样被夜摇光遗忘,直到很多年这个因果还报的时候,夜摇光才后悔她今日竟然没有将源恩这老和尚打死!

“摇摇,你去了哪里?”先一步回到院子的温亭湛放走了小白鸽也没有看到夜摇光的身影,虽然知道永安寺很安全,还是有些担心。

“我去陪老和尚花前月下。”夜摇光懒洋洋的说道。

花前月下!

这个词令温亭湛满头黑线,但是早就已经知道夜摇光用词独特,他不是没有纠正,但是每次他说了一通之后,夜摇光还是依旧故我,他已经放弃雕琢夜摇光这块朽木!

“那你早些休息。”温亭湛觉得他再和夜摇光聊下去会炸毛,于是在火还没有点燃只有一点星光的时候打住。

“哈哈哈哈,瞧你这张小黑脸。”其实夜摇光就是喜欢逗温亭湛,拉着温亭湛坐下,倒了一杯水给他,“来来来,喝口水,别生气。”然后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着杯子优哉游哉的说道,“你得感谢我,老和尚说若不是有我的牵绊,你会投入他的怀抱。”

“噗——”刚刚喝到嘴里的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被呛到之后不断的咳嗽,“咳咳咳,摇摇,你胡乱用词也就罢了,你怎么咳咳咳咳……”

“激动什么,我只是说,老和尚说若不是有我,你就得当和尚而已!”夜摇光连忙上前拍了拍温亭湛的后背。

等到温亭湛顺过气之后,才把今天源恩的话说给温亭湛,当然没有说她是横空而来,只是说她是一颗异星,谁遇到她都会被改变命运。

第117章:我,身边有你

夜摇光的话让温亭湛陷入看沉思,他想如果他的人生没有摇摇,不知道爹娘的真正死因,他或许真的会看破红尘归于佛门。

“源恩大师,是得道高僧。”温亭湛心里越发敬仰源恩。

“老和尚并非浪得虚名,唔……以后我若有难就来这里避难,佛门圣地,还可凝心沉气。”夜摇光笑眯眯的说着,然后见温亭湛无奈的模样,目光一转就先问,“你的事办的怎么样?”

“褚帝师已经别无他法。”温亭湛笑道,“我已经将信物送出去。”

“褚帝师就没有使出点手段?”夜摇光扬眉问道,权倾朝野的帝师,如今陷入这样的困局,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一个陌生人的身上,不留点后手,夜摇光根本不相信。

“有,帝师欲收我为徒。”温亭湛点头,“不过我婉拒了。”

“你拒绝了!”夜摇光不可思议。

帝师啊,教育两代帝王,不要看叫他老师的人不少,这些只不过是在国子监听过他讲课的学子,褚帝师真正的入门弟子除了当今圣上,就只有两人,拜了褚帝师为师,那么按照名分来说就是当今圣上的师弟了!

“时机不对。”温亭湛细密长翘的睫毛稍稍的将眼眸半遮,微微颤动间犹如蝶翼煽动,有一种神秘的美,“帝师此时收我为徒威胁多余真心,同一事目的不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夜摇光的目光闪了闪,她柔荑支着下巴,融入柔和烛光,温软如盛开的桃花一般的眼睛带着笑意直溜溜的看着温亭湛。

“我……有什么地方不妥吗?”温亭湛伸手摸了摸脸。

夜摇光微微摇了摇头,她挽着头发的簪子垂下的流苏也随之微微晃动,点缀的珍珠在晃动间荡出一圈圈的柔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令她并不算柔美的五官也多了一分柔软:“不,湛哥儿,我有些害怕。”

“怕?你怕什么?”温亭湛立刻紧张担忧的问。

“慧极必伤。”夜摇光轻轻吐出四个字,而后目光闪动,“项橐七岁为孔子师,十岁猝;曹冲六岁服曹操谋臣,十二岁亡。”

温亭湛闻言比一般人颜色要深的艳丽唇微微一样,他漆黑的眼瞳静静的看着夜摇光:“你会让我早夭么?”

夜摇光被问的一愣,本能的摇头:“不会。”

“项橐是因母连累,曹冲乃是遭兄弟忌,我二者皆无。”温亭湛道,“项橐曹冲羽翼未丰便扬名天下,我绝不会犯下这等错。更遑论,我,身边还有你。”

更遑论,我,身边还有你。

夜摇光的心蓦然一颤,她觉得温亭湛对他的影响力随着对她的信任加深而越来越大,也许这就是宿命的牵绊。

“是,你身边有我。”夜摇光一扫心头隐忧,笑的坦荡恣意。

她一向不计后果,行事只图心中痛快,扭扭捏捏从来不是她的风格,何至于也变得如此不干脆果断?人生一世,要的就是肆意人生。

“天色不早了,摇摇早些歇息,你今日面色好了不少,既然这里有助于你休养,那我们便多住一些时日,书院那边我已经派薛大去替我告假。”温亭湛站起身,声音柔和的对夜摇光说着,然后就朝着门外而去。

夜摇光站在门口对温亭湛挥了挥手,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然后就抱着金子倒在床上睡觉。一觉睡得非常的香甜,第二日照例修炼,然后回去吃斋菜。随后就在寺庙里面瞎逛,逛完了就往上山跑,顺带打点野鸡在山上烤了打打牙祭。并没有去寻褚帝师,温亭湛每天也是按部就班,早上练武,然后跟着夜摇光一道吃饭,最后不是去寺庙的藏书阁,就是去寻源恩讨教佛法。

刚刚开始,因为听了源恩说温亭湛本来是他的徒弟,所以夜摇光对温亭湛去找源恩讨论佛法就有些微词,带着温亭湛去后山打猎,去了两次温亭湛就不愿意去了,毕竟是佛门之地,温亭湛觉得在寺庙背后打猎,然后随地开荤有些不厚道,但是夜摇光看着很新奇很开心,他自己不去,却没有阻拦夜摇光。

日子就这样划过十天,这十天夜摇光身体里的亏空已经全部补足,整天活蹦乱跳,见着温亭湛每日都去寺庙的藏书阁,夜摇光今日也不去打牙祭了,而是跟着温亭湛一起去。

“这寺庙里都是一些佛经,你真是看得下去。”夜摇光进去之后随便翻了几本,和她想得一样永安寺藏书很客观,但几乎都是佛经。

“外面都是佛经,便于寺中僧人拜读,上门也有一些史书典籍,人文地理,风土人情。”温亭湛拉着夜摇光走上二楼,楼道的拐角处站着一个和尚,夜摇光见过是吾净和尚,见到是温亭湛和夜摇光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让开了路。

二楼的书要比下面还要多,没有一本佛经,全都如同温亭湛所说,是一些古籍,有些还是孤本,难怪孟婉婷曾说很多读书人都想长住永安寺。不过藏书楼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开放,源恩也不偏袒,藏书楼外面有一盘棋,解的开就可以进。

温亭湛熟悉的拿出一本书,快速的翻到一页,然后就在一旁坐下翻阅,夜摇光从来不喜欢看书,她走走停停,四处乱瞄,纯属无聊。

一排排的书籍走过去,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就在夜摇光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余光眼角瞄到了一点冷光,然后迅速的转身,目光定在最后一排的书架最顶端,约莫有两米多那么高,夜摇光现在才刚刚一米六,踮脚伸手也够不着,于是足尖一点,就旋身飞跃而上,手臂一扫,铁盒子就落在了夜摇光的手中,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厚重的灰尘。

“咳咳咳……”夜摇光一边扇着灰,一边轻咳着。

原本认真看书的温亭湛,被夜摇光的声音拉回思绪,连忙站起身朝着夜摇光这边走过来:“摇摇,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拿了一个沾灰的东西而已。”

第118章:惊世神童

“这是……”温亭湛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铁盒子,虽然盒子没有上锁,但是温亭湛觉得贸然打开会不会有点不好,“先问问大师吧。”

“这东西都积了灰,又没有上锁,老和尚让你进来时也没有特意叮嘱你,干嘛这么小心翼翼。”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然后从他的手中一把夺过铁盒子,就准备将之打开,可明明没有上锁的铁盒子夜摇光竟然打不开,就连她指尖运动了五行之气都没有将其打开。

“阿弥陀佛。”就在夜摇光几欲怒砸的时候,源恩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已经一百多年,没有想到这盒子竟然落在了小友的手中。”

“难怪那么厚一层灰,差点呛死我,和尚你说你怎么赔偿我!”夜摇光一脸嫌弃的将盒子一扔,温亭湛连忙伸手将其接住。

“那就将此物赠予小友,为小友压惊。”源恩很慷慨的说道。

“切,这盒子我都打不开,送我有什么用?”夜摇光翻白眼,她刚刚都已经用了五成功力都没有打开。

“这盒子乃是百年前,一位逃难的施主留下,那位施主逃到此处,被师叔所救,伤势过重,没有撑到师傅回来便已经逝世,而后也不曾有人前来询问打探过这个盒子,八十年前有不少香客闻明而来,后来渐渐无人问津,便被深藏于此,既然被小友再度拿出,想必与小友有缘。”源恩简单的讲诉了这个盒子的来历。

“有缘?有缘我打不开?”夜摇光摆了摆手,“别忽悠我,我不过是看着好奇,就手残的去摸了摸,你还是拿回去吧。”

“小友打不开,也不意味着温公子打不开。”源恩眼带笑意的目光越过夜摇光落在她身后的温亭湛身上。

夜摇光回过头看着温亭湛,就见他凝眉在转动着那个铁盒子,原来是因为夜摇光方才暴力的用五行之气企图强行打开,虽然没有将盒子打开,却将盒子上面的灰尘都给扫尽,盒子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盒子竟然不是纯铁,四面都是由一块类似于铁和一块看不出质地的木一个叠着一个拼出来,小块都细短像一个个小抽屉,每一面都有一百多个小抽屉一样的格子,让夜摇光看着都头晕。

“摇摇,这些格子都是活络的,只要寻到其轨迹,便可以打开。”温亭湛对着夜摇光道。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去研究怎么打开这东西?”

“有何不可?你不是想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么?”温亭湛满眼都是兴趣。

夜摇光想到她之前还弄了一个九连环给温亭湛玩,没有想到这家伙只是拿着扫了一眼,就分分钟解开,可是眼前这个东西简直是九连环的N次方难。动一面的一个小格子,另外三面不同的地方也会跟着牵动。但是看到温亭湛这样的有兴致,夜摇光也没有阻止,就当益智游戏给他玩!

于是夜摇光就坐下在温亭湛的旁边,看着他不断的解盒子,明明已经抽出来的小格子,却又一次一次的退回去,然后再从另一边抽,然后又退回去,然后再从另一面抽。

夜摇光想起她前世也陪好友的弟弟妹妹玩滑板拼图,十二个格子她还行,十六个格子有点烦躁,二十个格子就想砸了算了,这里一面夜摇光数了数有一百四十四个格子,四面也就是五百七十六个格子,而且和以前她玩的那种有图案信息的不同,这里每一个格子都是单调的一个颜色,全部就只有两个颜色。

夜摇光看着温亭湛细长的指尖在格子上不断的滑动,速度快得毫无停滞,她心里的佩服顿时达到了一个顶点,她光是看着就想找个锤子砸下去算了,别说让她实际操作,估计她会疯。

温亭湛解盒子,被前来打扫的僧人看到,消息不胫而走,不仅引来了不少僧人,就连褚帝师和褚佑也被吸引而来。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褚佑,在看着温亭湛滑了一个时辰之后,眼睛都花了,看向温亭湛的目光也和夜摇光一样由崇拜到惊悚。

这简直不是人!

随着温亭湛不断的滑动,竟然有围观的僧人被晃花了眼睛而陷入了癫狂,好在源恩及时发现,将其打晕,让弟子将其带出去,最后因此疏散了所有的僧人,褚帝师和褚佑留了下来。

褚帝师眼睛不错的看着温亭湛解,温亭湛额头没有汗水,褚帝师算着温亭湛的步骤反而满头大汗,最后还是源恩出手将其的视线打断才让褚帝师回过神。

这东西八十年前之所以无人问津,乃是因为有十二个人因为解盒而吐血而亡,而近百围观者陷入癫狂。

每一面144格,8排18列,四面也就是32排,72列,每一格都有32乘以72也就是2304种可能,总共有2304乘以144乘以4也就是1327104种可能,每一种可能走过必须牢记,不能走错,不能重复,否则就会错乱从而将会前功尽弃。

夜摇光算出这个庞大的天文数字,眼睛都差点瞪直了,来解这个东西简直就是自虐,加上只有两种颜色,每一格长得还一模一样,也就是一百多万种可能,还要再乘以每一列除以2也就是九。

这个小小的盒子,有上千万种可能,其中有且只有一种可能能够打开盒子!

夜摇光见温亭湛的手速一直没有停顿,面色也很从容,目光依然清亮,不由心惊这小子的脑容量空间思维能力逻辑组织能力和记忆能力简直是逆天!

砰!蓦然间温亭湛将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是知难而退,打算放弃时,但见他抬起头看向夜摇光:“摇摇,我们先吃饭。”

“先吃饭?”夜摇光呆呆的,意思说先吃饭然后再接着来?

我的老天爷啊,这长得一模一样,吃了一段饭还记得自己解到哪一步?

“嗯,先吃饭,我已经解到十六万步,吃完饭接着解。”温亭湛拿着盒子,不让任何人触碰,以免打乱他的记忆。

所有人看着温亭湛的背影,都如同看一个妖孽,记忆的短暂性于他而言根本没有!还能吃了饭再来,就好似他能够将记忆给冻住。

“老师,温温温……小公子用了两个半时辰解了十六万步……”褚佑直接被这个数字惊得口吃。

第119章:解锁

两个半时辰即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十六万步是一个什么概念,一个小时六十分钟,三百六十秒,五个小时一万八千秒,用十六万相除也就是一秒接近九步,就算不用大脑,光凭走正常人也不可能一秒钟走九步,只能说温亭湛的思维能力已经超越了肢体能力。

一向好胃口的夜摇光坐在温亭湛的对面用筷子戳着米饭,美食对她的诱惑等于零,她的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她想到前世她曾经玩过魔方,但是魔方颜色比较多,纵横都可以转动,动一格子影响的只有以该格子为交叉点的两条垂直线,这个却不然,它这一面动的是中间的一个,第二面可能是外面,第三面可能是边角,其难度比之魔方要成几何倍增长。

“摇摇,你怎么不吃?”因为动了脑子的缘故,温亭湛吃得很香,一抬头才发现夜摇光竟然没有吃过一口,然后搁下筷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去给你打一些野味?”

“阿弥陀佛。”温亭湛完全忘了源恩带着吾净吾德两个和尚一起在他们旁边,话音一落,就听吾净吾德两人同时闭眼念了一声。

“大师放心,我和摇摇不会带回寺中。”原本觉得在寺庙周围杀生开荤有些不道德,但是看着夜摇光一脸沉闷,没有一点食欲的样子,温亭湛觉得和夜摇光的胃口比起来,原则什么的是可以变通一些。

“阿弥陀佛。”源恩只是含笑点头。

“我和你们一起去!”褚佑见源恩都不介意,立刻跳了出来,对着二人笑眯眯的说道,“好久没有去狩猎,算我一个。”

褚佑虽然不是褚帝师的弟子,但是褚帝师将他过继到自己早夭的三儿子名下,名义上他们有嫡亲祖孙的名分,从小就是褚帝师手把手的教导,一向眼高等闲人难以入他的眼。如今十日过去,夜摇光点出的傅康成家中血光之灾若不是温亭湛插手定然要应验,所以他对夜摇光格外的钦佩,而今日见到温亭湛解锁,简直恨不能引温亭湛为知己,自然往他们身边凑。

“不用,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夜摇光冲着温亭湛眯眼一笑,然后端起碗就开始扒饭,速度非常的快,吃的格外的香。

温亭湛看了好一会儿,见夜摇光不是勉强,才跟着用膳,极少添饭的温亭湛今日也破例吃了两碗,吃完饭之后褚帝师有事被傅康成给叫走,源恩大师要给弟子授课,褚佑就成了狗皮膏药黏了上来。

然而,饭后温亭湛并没有立刻解锁,尽管他心里也有些迫切,可依然还是陪着夜摇光在院子里走了三圈消消食之后,才回到藏书阁。

“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犹如珠算一般响亮,在安静的藏书阁回响。

午后的阳光从微启的窗户照下来,柔和轻软的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少年凝眉坐在靠近墙壁的木桌前,前后两扇窗户折射进来的阳光将他围绕,彷佛将他圈入了另一个无人能够触及的世界,他精致漂亮的脸很平淡,幽深的眼眸如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波动,与之相反的则是细长有力的指尖不断的波动,他的手下原本盒子密不透风的合拢,现在每一面都往外拉开了三分之一,形成了一个奇特的立体图形。

也是每一面拉开之后,夜摇光才看清楚里面所谓的活络的格子竟然是凹形状,每扳动一个格子,格子就会转动然后自动拨动下面一个格子,但是却不会让下面一个格子表面发生变化,一圈圈的拨动下去之后,直到力消失停下,那么另一面活动的就是停下的那一个格子。

也就是这样,夜摇光才发现原来解这个东西还要算计自己的力度,一点偏差都不能有,否则多扳动或者少扳动一个格子,就会出现一个需要倒回去弥补的漏洞。

夜摇光简直被这个盒子的复杂度给绕晕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八十年没有人去碰它,只因为这东西砸不碎,就连她的五行之气都掰不开,正常人去解估摸着下场就和八十年前那十二个一样——吐血而亡。

“夜姑娘,温小公子记忆如此出众,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功名?”褚佑看得眼睛有些花了,为了抑制自己不被吸引着继续看,故而凑近夜摇光低声问道。

“湛哥儿还小。”温亭湛很小就去了私塾,在柳氏去的那一年,先生就打算送他去考童生试,只是被柳氏给压住,柳氏很有眼界。在她看来,七岁温亭湛中了便木秀于林,温亭湛若是没有中,小小年纪意志不坚,说不定会因为受到打击而一蹶不振从而厌恶读书。

现在的夜摇光回忆起当时,不由不赞同温亭湛有柳氏那样聪明的母亲,这智商是遗传的!而现在温亭湛所读的书院已经教不了他太多,基本所有的知识都已经可以举一反三,所以他三天两头不去书院,先生也不为难。不过温亭湛现在也没有提起要去考试,夜摇光相信他自己有打算。

“温小公子也十岁了……”褚佑不由道,“在下也是十岁参加童生试。”

“然后呢?”夜摇光挑眉看了他一眼。

“咳咳,虽然名次不靠前,但到底是过了。”褚佑讪讪的说道。

“十岁秀才,褚公子也是神童。”夜摇光不由赞了一声。

所谓童生则是没有考取秀才资格的读书人,而童生试就是这些人的考试,分为县试府试院试,过了院试就可以获得秀才的身份。

褚佑以前也觉得自己挺神童的,但是遇到温亭湛之后,他觉得自己还真的和神童差了那么一截,于是乖乖的坐了回去。

就他们聊天的那一会儿的功夫,温亭湛的盒子又解开了一小半,如今已经有三分之二被拉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光亮的盒子。

夜摇光想如果这个盒子打开,里面那个光亮的黑盒子还这么麻烦,她一定催动紫灵珠用五行之雷将之劈的粉碎!

第120章:开盒

“为什么我觉得温小公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褚佑见此用手挡住朝着温亭湛的那一边脸,侧首看向夜摇光。

夜摇光也发现温亭湛似乎越来越快,按照她的设想,温亭湛怎么也要个几天几夜才能够解开这个锁,但是这会儿似乎越来越得心应手,四面不断的往外拉开,似乎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够全部解开。

“咔嚓嚓嚓嚓……”就在夜摇光一念之间,仿佛铁链被切断的声音响起,而后夜摇光就见温亭湛手中的盒子四面犹如此轮一般快速的旋转,一圈又一圈,那盒子相连的每一格小格子似乎脱离束缚,随着旋转间一块块的脱落,最后全部落在木桌子上,堆积成山,里面漆黑铮亮的盒子静静的躺在温亭湛的手心。

夜摇光拿起脱落的一个小木块,就是这个背后有着凹槽的小木块一扣接着一扣连起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连她的五行之气都震不碎?夜摇光蹙眉:“不应该啊……”

“相连之间还有这东西。”温亭湛细长的指尖从桌面上摸起金粉般的碎屑,“这东西在我打开机关之后摩擦碎开。”

夜摇光抓住温亭湛的手,将他的手指拖到眼前,仔细的看着金光闪烁的粉末,伸出指尖在温亭湛的指腹上一抹,然后两指摸了摸:“这是什么东西,非金非铁非木。”

“摇摇当心!”看到夜摇光无意识的动作,脸色大变,然后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指尖浸入一旁已经冷却的茶杯之中。

原本还没有任何感觉的夜摇光,在手指落入茶杯之中后才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刺痛褪去,手指从茶杯取出来已经有些红肿。

“若我没有猜错,这东西极易燃。”温亭湛看着夜摇光有些红肿的手指,心里有着自责,自己若是早一步,从怀里取出一块藏青色的帕子,轻轻的吹着,然后用帕子将她的手指给包起来,“我们去寻源恩大师看看。”

源恩也通岐黄之术,温亭湛时常和源恩讨论佛经,所以知晓。

“哎哎哎,等等。”反拉住温亭湛,“我现在也不疼了也没有不舒服,应该没事,我们先看看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行,先去寻源恩大师。”温亭湛说着,也不理会夜摇光的反抗,一把抓住夜摇光,一手拿起漆黑的盒子就朝着藏书阁外面而去。

被无视的褚佑,只能摸了摸鼻子,而后跟了上去。

“温施主和小友这是……”源恩刚刚和师弟讨论完一卷经书,便见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匆匆而来。

“大师看看摇摇的手。”温亭湛解开手帕,然后将夜摇光红肿的两根手指伸到源恩的面前。

“因何而伤?”刚刚还只是红肿,现在已经起了一个个透明的小泡,源恩看着并不像一般的烫伤。

“这盒子解开之后……”温亭湛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的手也伸出去,他的指尖上还有一些金色的粉末,“便是此物。”

也不知道源恩是如何做的,他的手根本没有碰到温亭湛,只是手掌在温亭湛的指尖上方一扫,那金色的小粉末就落在了他的掌心,而且全部集中在一起,就见源恩大指姆在上方轻轻碾了碾。

“大师……”

褚佑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五色的火苗竟然在源恩大师的掌心轰然喷出,真的是五种颜色的火苗,很绚丽灿烂,很快就消失不见。然而源恩的手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夜摇光撇了撇嘴,心里不平衡的看着这一幕,凭什么她就被烧了?

似乎感觉到夜摇光的心思,源恩带着的笑意的目光扫过夜摇光,而后道:“此物无毒也非腐蚀之物,小友涂一些烫伤药即可。”

“烫伤药,我有一种极好的,我这就去拿。”褚佑闻言连忙开口,说着就风风火火的转身跑了。

温亭湛并没有阻止,陌钦考虑到夜摇光的能力并没有留下跌打扭伤或者烫伤之类的药,现在他的确需要好的烫伤药。

“温小公子非常之人。”源恩的目光扫过温亭湛手中的黑盒子笑道。

这盒子若是在最后一个关节走错了,最后必将是错误的纽带摩擦间自燃烧毁,在疲惫了许久之后走到关键的一步,很多人都会心力不济最后做出错误的选择,源恩对设计这个盒子的主人也心生钦佩之情。

温亭湛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拿到这个盒子他心里一点都没有负担,因为不是所有人能够解开,并且解开之后得到这个盒子。照着方才的火焰,这东西燃烧起来会非常的快,一旦最后一步错了,解盒之人会和这个盒子一起被烧毁。

温亭湛也没有忸怩,当着源恩的面就打开了盒子,这一层并没有如同夜摇光想得那么复杂,只是封口处有一个类似箱子密码锁的转动钮,只要转动到和下方的图案契合就打开了。

里面竟然是一本书,这本书是金色的,浅金色的书面撒着深金色的树叶图案,没有书名,书籍是崭新的,温亭湛取出来,翻开过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有文字,没有图案,竟然是一片空白,说空白也不对,浅金色的纸张上洒满了无数的金色星光,大小一样,若是纸张变成黑色,星光变成银白色,夜摇光会以为是一张张银河图。

对此,夜摇光失望到了极点。伸手从温亭湛的手中拿过来,指尖附着五行之气,划过纸页,没有一丁点薄厚之分,也就是没有夹层。没有一丁点五行之气波动,也就是不存在任何药水遮掩,这就像前世一本页面印花漂亮的笔记本子。

“废了老半天的力,就得了这么一个没有用的东西?”夜摇光真的有撕碎的冲动。

源恩大师在夜摇光炸毛之前,从夜摇光的手中取出来,也仔细的看了一遍,同样什么也看不出来,因此也紧蹙眉峰。

这时褚佑带着烫伤药和褚帝师一同赶来,温亭湛也没有藏私,将这本书分享给了二人看。

“不是有一些志怪文书写着有些东西用火烤用水泼?”褚帝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褚佑便建议。

第121章:大家来找茬

夜摇光听了翻了一个大白眼,她还不知道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基本都是一些化学反应,但必然要通过化学药剂,她刚刚已经用五行之气试过了,这纸张完全没有任何化学成分。

“此物不会。”源恩虽然没有修炼五行之气,但是他有他佛家的办法,也感应不到书页暗藏玄机。

源恩开了口,褚佑和褚帝师自然是信服。于是几个人纠结了一晚上,用了晚膳接着想,无数的办法都试过,最后都没有任何反应,最后自然放弃。

“真没劲,白费了力气。”和温亭湛并肩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回去,夜摇光伸手将旁边伸展出来的树枝叶子扯下一片,满脸不高兴的捏着。

“也不过是耽搁了一日功夫罢了。”温亭湛心态平和,他完全只是被盒子的机关所吸引,里面有没有东西他还真不是那么在意。

夜摇光自然知道温亭湛的心态,可是她很失望啊,不是说探宝吗?这么复杂的东西竟然不掉出一个宝贝给她,夜摇光心塞的很。

“夜深了,我已经让小师傅给你备了水,好生歇息。”站在分开的月亮门前,温亭湛轻声吩咐。

“嗯。”夜摇光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温亭湛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夜摇光走进了屋子,才转身朝着自己的禅房走去,一日都坐着聚精会神解盒子,这一停下来,才发现四肢有些僵硬,于是一边走一边往活动筋骨。

在一个扭头间,温亭湛眼睛扫过漫天繁星的夜空,恰好一颗流星划过,蓦然脚步就顿住了,霍然抬起头看着星空,他漆黑的眼眸倒影着闪烁的繁星,齐亮无比,他笑着转身朝着夜摇光屋子跑去。

“有事?”已经拿起帕子准备洗脸的夜摇光,见温亭湛冲了进来。

“摇摇,我或许知道怎么解开这本书。”温亭湛语气中难掩兴奋,他将书的装订线给弄断抽了,纸张就一张张的散开,然后按着顺序将之一张张的铺开,最后铺成了四行六排一个二十四页的长方形。

夜摇光听了将手中的帕子扔了,凑上前来:“怎么解?怎么解?”

“摇摇,你仔细看,看一看着书册有何不同?”温亭湛问道。

夜摇光的脸抽了抽:“哪里不同?我怎么知道?”

温亭湛见此颇为神秘的一笑,然后开始研磨,寻了一只笔,摊手对夜摇光道:“将天麟借我一用。”

“给你。”夜摇光反手就将天麟递给温亭湛。

温亭湛身上有阳珠,并不忌讳天麟的阴气,夜摇光给的非常爽快。

就见温亭湛用天麟将笔给削断,然后笔杆破开四面,最后取出其中一面不断的削,因为学过一段时间雕刻,温亭湛的手法很利落,很快就将四分之一的笔杆削成底端比针尖还要细的木棍,然后又冲着夜摇光笑了笑,才用尖端在砚台之中沾了沾,一手挽袖一手握着木棍在第一张纸上的两个地方点了点。

“你现在看看有何不同?”

夜摇光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蓦然发现原本明明看着一模一样大的星星,被温亭湛这样用细不可见的小黑点一圈,明显两颗不一样大。

“怎么会这样?”夜摇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这些星星并不是一样大,只不过纸张特殊,颜色特殊,它泛着金光会散开,晕开光圈就会觉得一样大。”温亭湛解释着,然后又圈了几颗,竟然和之前两颗大小也有细微的差距。

“你是怀疑,这些星星的大小不同,将同等的连起来,就会出现这部书的内容?”夜摇光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

“应该是如此。”温亭湛点头。

夜摇光顿时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指着那些在她眼里一模一样大小的星星,一页估摸着有上千颗,一共二十四页,让她来玩大家来找茬!

“就算它藏着宝藏,我也宁可不要!”

没有被那盒子的锁解疯,她会找茬找疯掉!

“我只是告诉你如何解开这本书。”温亭湛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刚刚削木棍的时候削出来的小木片取出来,又沾了墨,“帮我研墨。”

说着他竟然下笔如神,用木棍极细的尖端一条条的画出直线,那些在夜摇光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差异,一样大小的星星映在温亭湛的眼中却只需要一扫,就能够看出大小迥异,每根线温亭湛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页纸上千颗星星,温亭湛竟然用了一刻钟就连完了。

夜摇光连忙拿起来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被连接出来的人体图案,每一个星星竟然都是一个穴位,姿势非常的奇特,还有被线条连出来的立体字:“这是一本剑诀。”

夜摇光前世和多少古武世家打过交道?因为她懒,那些东西她用不到,所以不少求上她的人捧了家族珍藏的武功心法,她也只是扔在一边压箱子,最多翻几下,所以她很肯定这是一部剑法,而且被这样珍而重之的隐藏,夜摇光绝不相信这是等闲之物。

“湛哥儿,这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夜摇光顿时来了兴致,“我原本就想着将从仲尧凡那里得来的笛中剑送给你作为兵器,可一直没有寻到剑法,如今这东西可不正好?”

温亭湛早就知道夜摇光是将那支笛子送给自己,即便夜摇光后来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依然笃定,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剑法。想到这里,不由干劲十足,立刻又挽袖开工。

夜摇光也是越来越好奇这部功法,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开的东西!两人都很有动力,用了三个时辰,次日凌晨才弄到最后一页。

“咦,这最后一页怎么是一把钥匙的模样?”最后一页是不是人体图案,而是一把钥匙。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将旁边的字连出来:“底。”

“底?什么底?盒底?”夜摇光将盒子拿起来,摇了摇之后没有发现不同,有用手指敲了敲,也没有异样,最后看了看温亭湛,得到温亭湛的许可,就用五行之气将盒子给一点点的掰开。

叮当!清脆的落地声响起,两人低头看下去,是一把嵌着五颗不同颜色不同形状宝石的钥匙!

第122章:南园豪宅

“咦,这是什么东西?”夜摇光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烛光中光芒夺目的钥匙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端详。

这一把钥匙足足有三寸长,钥匙的头部竟然是一枚铜钱,这枚铜钱是,不,是两枚合并在一起用金子锻造的金铜钱,令夜摇光诧异的这两枚并在一起的金铜钱竟然是“会昌开元”。

开元通宝很多人都以为是唐代唐玄宗李隆基铸造的年号钱,因为风流天子李隆基有个“开元”的年号,并且当时的“开元盛世”是为世人所熟知的。这其实是一种误解,因为“开元通宝”钱是唐朝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于武德四年所始铸。

与两枚铜钱相连的是钥匙杆,约莫有大指姆宽,上面镶嵌了紫、红、绿、蓝、黄五种颜色的宝石,宝石凸起形状不规则,每一颗宝石都有指坶头那么大,颜色绚丽令人沉醉。

“这钥匙真值钱,要是开启宝藏的钥匙,我可以想象里面有多少宝贝!”夜摇光的眼睛险些化作爱心型,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宝库已经对她敞开了大门一般,眼神已醉。

“适才摇摇不是说,即便是有宝藏也宁可不要?”温亭湛打趣着,从夜摇光的手中抽出了钥匙,然后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起来。

夜摇光正想反驳一句,却见温亭湛看得仔细,只是冲着他皱了皱眉,等温亭湛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反应,便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看出什么来没有?”

“没有。”温亭湛将钥匙递给夜摇光。

“你收着吧,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你拿着时不时看上一看,指不定哪一天就看出其中奥妙来。”夜摇光没有接。

温亭湛想了想也没有拒绝,伸手将之握在手中:“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亮,你歇息吧。”

夜摇光非常应景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点着头,将温亭湛送出去,接着就倒头睡觉,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

洗漱之后,就发现温亭湛不在,饿的饥肠辘辘的她先去觅食,吃饱之后才打听到温亭湛去了源恩那里,也就跟着寻了过去。

“老和尚,你一大早就把湛哥儿叫过来,这是要和我抢人的架势……”门外没有守留的人,夜摇光也就没有让人通报,推门就走了进去,随性的话还没有说完,才看到屋子里不止源恩和温亭湛,还有褚帝师三人,见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她,她一点也没有不自在,而是非常自然的转移话题,“哟,都在啊,这是在开讨论大会?”

“是啊,在看允禾的剑谱。”褚佑兴奋的说道,“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是这样的解法,若非允禾将之解开了,我看着每一颗星星可真是一样大小,允禾解的可真是精彩。”

夜摇光眉头一挑,看向温亭湛,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把剑谱公开了。不过夜摇光知道这个是瞒不住的,第一温亭湛不会说谎,这不是他的原则,第二若是他们隐瞒,一旦褚帝师三人想到了解法,要温亭湛拿出来实验岂不是就露馅了?

温亭湛漆黑的眼眸藏着一点点笑意,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任何提示性的动作,但是夜摇光就是明白了,钥匙的事情温亭湛没有说。

“褚公子也看得懂剑谱?”夜摇光看着放在温亭湛旁边的剑谱拿起来翻了一翻,果然最后一页已经被他做了手脚,明明是一把钥匙,硬是被他从新连成了一个人武剑的姿势,而且这假做的相当高明,如果不是她昨晚亲眼见过钥匙,只怕会误以为最后一页就真的是这个模样。

“嘿嘿……”褚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傻笑。

一看就是纯种的读书人,哪里会舞刀弄枪?褚佑幼时家贫,若非努力读书,日夜不辍的勤奋,加上确实有天赋,哪里会有今日。

夜摇光只是随口一说,方便她拿起剑谱的举动不让人怀疑,所以也就没有追问,又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将剑谱放回去,然后自己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既然夜姑娘来了,那傅某便将卦金奉给夜姑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险关,傅康成对夜摇光的态度变得客气,他将手中捧着的木匣子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没有客气的接过手,但是一入手,夜摇光就觉得不对劲,于是扬了扬眉,对着傅康成问道:“傅先生确定这里面有十万两银子?”

傅康成没有想到夜摇光只是一过手就发现不对劲,原本他就打算向夜摇光解释,于是也没有犹豫:“这里面只有五万两银子,因为家中多方打点,故而一时不凑手,可家父言明不得拖欠姑娘,故而将傅家在南园的宅子赠送给姑娘。”

南园,夜摇光已经听过,那是太祖皇帝吩咐人建立的度假山庄,背后是皇家猎场,太祖皇帝喜欢打猎,在位期间基本有一半的时间住在南园,也因此南园的房子有价无市,几乎早已经被太祖期间的王孙贵族给瓜分光了。太祖以后的子孙都遗传了他这个爱好,喜欢打猎,南园到现在也一直是帝王出现率最高的地方,帝都甚至暗中流传一句话,是不是权贵,看看有没有南园的宅子便知。

南园的宅子已经演变成了身份地位的一种象征!

傅家可真是下了血本,南园的宅子,就算最小最偏远的那种,抛出去也不止十万两,这不是要给她钱,而是给她天大的人情!所谓银钱不凑手是借口,傅家的家主乃是户部尚书,户部掌天下钱粮,如果连户部尚书家里都凑不出十万两的银子,这个皇朝该是有多么穷?

夜摇光想不通的是,傅家为何要这样做!这天下地师何其多,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不过是恰好是遇上了她,因为有源恩的引荐,才信任了一次,就算她救了傅家,扭转了局面,也不至于如此……

夜摇光自然不知道,天下地师何其多,但是有一个聪明的令人忌惮的未婚夫,且能够化解这一场危难的还真没有几个,因为温亭湛入了褚帝师的眼,所以傅家提前交好。

第123章:坐等生意上门

“我这是占了大便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若不接那就是怯场了,况且她虽然绝对傅家不必有钱不给钱,反而给了一个更大的馅饼,但是按照利益价值而言,她救了傅家一族的人,延续了他们的富贵,是一座南园的宅子无法抵消的。

“夜姑娘不嫌弃便好。”傅康成拱了拱手,退回到褚帝师的身后。

“今日来,是向大师辞行,在此耽搁了已久,该归家了。”紧接着褚帝师便开口道。

“阿弥陀佛,帝师今日可出行。”源恩大师道。

褚帝师向源恩行了一个佛礼,然后站起身对着温亭湛道:“老夫在帝京等你,心甘情愿的拜老夫为师。”

“帝师一路好走。”温亭湛彬彬有礼的说道。

褚帝师反而越发欣赏的笑了,然后目光在温亭湛和夜摇光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不发一言的带着傅康成和褚佑离开。

“湛哥儿,不如我们也回去?”夜摇光回过头询问。

“小友不如多留一日。”温亭湛还没有开口,源恩先道。

“哟,老和尚又有生意上门,好啊好啊,那就多呆一日。”夜摇光笑眯眯的说道,虽然她现在不缺钱,可架不住她喜欢她的职业。

尽管她的职业是泄露天机,可她就喜欢干这事儿。

说定了之后,温亭湛和夜摇光就辞别了源恩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到小院之后夜摇光才问道:“那一本剑谱你可看得懂?”

“并不难。”已经学了近一年的武,温亭湛私下也翻了不少人体结构的书籍,剑谱上的姿势口诀都写的很明白,温亭湛已经将剑诀牢记。

“要是有什么难处就与我说,我那里还有一些有助于习武的丹药,我一会儿去翻阅些给你。”夜摇光点了点头道。

“源恩大师想要将剑谱默一遍留在寺中。”温亭湛突然开口道。

“你的东西你做主。”夜摇光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我已经答应了。”温亭湛笑道。

古代人没有版权意识,可却将自己的所有物看得非常的紧,非嫡系子孙不外传,甚至宁可断绝了传承,也不愿流传给外人。

“你就不担心,这本剑谱为天下所知?”夜摇光不由问道。

“知与不知有何不同?”温亭湛反问,“若它是属于我,便是所有人都知晓,也没有人能够越过我,若我本就不是那个与它最契合的人,我又何必将它强留在身边?”

“胸襟豁达,我喜欢。”夜摇光说着还不忘对温亭湛眨了眨右眼。

那一双桃花般明媚惊艳的眼眸,似有凝香雨露在晃动,电流十足,至少温亭湛觉得他整个身体都是一僵,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夜摇光这样的肆意姿态,所以也是那一僵之后很快就恢复正常,但是无人可以看到他的耳朵通红。

“我去给大师默剑谱。”说着,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夜摇光疑惑的看着温亭湛略显匆忙的脚步,拖着下巴思考,她到底做了什么又吓到了这小子?想不明白,夜摇光只能耸了耸肩就回去了。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夜摇光翻了一会儿丹药,然后托一个小沙弥拿去给温亭湛,自己就倒头接着补眠,黄昏时被温亭湛叫了起来吃了晚膳,无精打采的被温亭湛架着消失之后,就立刻洗漱接着睡。

第二日终于精神抖擞的爬起床,修炼之后夜摇光就去寻温亭湛用午膳,然后就坐等顾客上门,这等啊等啊,用了午膳还没有来,然后太阳都要下山了,夜摇光终于坐不住了,准备去寻源恩理论。

“住持并不在禅房。”去了源恩的禅房,小沙弥如是说道。

夜摇光只能蔫蔫的回去,走过寺庙的外院时,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不是一个两个孩子,而是五六个孩子的哭声。听着又不像是小孩子间的打闹,于是就提步朝着正门而去。

大院子里,因为已经是黄昏,香客并不多,但是此刻也是聚集了不少,一个中年男子跪在正院,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美妇挺着肚子红着眼眶在一旁低声劝说,时不时的用手绢为自己的丈夫擦汗,他们的身后一溜跪着七个女孩,从高到低,大的三个面露痛苦之色,小的三个哭声震天,六个女孩的旁边站着一个身体结实,下人打扮,穿着却不一般的老妇人,一看就是那种家中老夫人身旁有分量的老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岑家的相公跪在这里,这大人跪着,几个小孩子也跪着,这叫什么事儿啊!”虽然香客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恰好有人认得出这一家子。

“还不是岑家老太太,作天作地的要岑家相公休妻。”其中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说道,“那七娘为他们家生了六个女儿,岑相公这刚刚考中了举人,老太太就以无子为由要休了七娘,这岑相公知道后,连科考都不去了,要不是岑相公赶回来及时,七娘和几个丫头早就被扫地出门。”

“真是作孽啊,当初若不是七娘带着嫁妆嫁进来,岑家老太太这会儿已经躺在棺材里,哪里还能作威作福,岑相公一心读书,七娘为岑家上下操持,老太太大冬天病的起不了身,七娘可是寸步不离的伺候,怎么就狠得下心?这又不是不能生。”

“要不是这恰好又怀了一胎,只怕岑相公赶回来,那老货也要来个以死相逼,还不是嫌弃七娘是商贾之女,也不想想没有七娘,他们能有今日,眼见着七娘如今爹娘都去了,儿子又中了举人,以后指不定要做官,就看不上七娘,可着劲的折腾。这不,也不知道是谁在那老货的耳边吹了风,硬说自己做了梦,要七娘在这里跪足一天一夜,佛祖便会感念七娘的诚心,赐她麟儿。岑相公这是被逼的没法子,只能自个儿过来跪着,那老货觉得岑相公忤逆她,就硬逼着几个小丫头过来陪着跪。你看看那最小的丫头不过三岁,这都跪了一整天了,哪里守得住。”

第124章:火天大有卦VS功德

夜摇光的耳力格外的好,将周围的窃窃私语听的一清二楚,顿时不由看向跪在中间的男子,虽然看着三十出头,可却浑身的刚毅昂然正气。五官不算非常的出色,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成熟稳重。

不过这种人家的家务事,夜摇光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而是转步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前脚才刚刚入门,后脚吾净就引着那一对夫妻来寻她。

“大师,这就是源恩大师让我们寻找的人?”搀扶着丈夫的妇人看着虽然身量已经与她差不多高,容貌美艳的非常人可比,但眉宇稚嫩的少女,应该还没有及笄,心里就有些怀疑。

“夜姑娘乃是师傅的小友,辈分犹在贫僧之上。”吾净语气没有起伏的介绍。

“可……”

“七娘。”叶七娘原本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丈夫轻轻拍了拍手臂,而后岑锋对着夜摇光拱手,“在下岑锋,携妻寻姑娘指点迷津。”

“先请坐。”夜摇光招呼他们落座之后才问,“不知你们要寻我解什么惑?”

“想请问姑娘,拙荆腹中是男是女。”岑锋说话非常的干净利落。

夜摇光眉一挑,没有先给出解决的办法,而是问道:“是男如何,是女又当如何?”

“想必今日寺中之事姑娘也有所闻,七娘于岑某微末之时不计岑某寒酸落魄下嫁,岑某感念于心,断没有抛弃糟糠之妻的念头,家中老母心中执念已深,若七娘腹中是男儿,岑某便放心去书院,若是七娘腹中仍是女儿,岑某便带七娘和几个丫头提前上京备考。”岑锋也不觉得家丑有多么难以启齿,直言的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你可想过,即便你将你妻子女儿带走,可你不能一辈子不将老母扔在家中。”夜摇光又问。

“若七娘腹中仍是女儿,只能说岑某此生没有子缘,岑某自然有办法解七娘困局,所以还请姑娘指点,岑某也可早做打算。”岑锋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夜摇光也就不再追问,而是取出三枚铜钱:“那我便替你卜上一卦,看看夫人腹中是男是女。”

“多谢姑娘。”岑锋感激拱手。

夜摇光撒落铜钱,出现的是周易第十四卦——火天大有卦。

卦象一出来,夜摇光的眉头就皱了。

“难道我腹中还是……”叶七娘看到夜摇光的神色立刻有些绝望。

岑锋一把揽住妻子,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看向夜摇光:“请姑娘解卦。”

夜摇光取出纸笔,研磨之后将卦象画出来:“这是火天大有卦,六爻分别是阳爻阴爻和四个阳爻,每一爻对应的五行则是火土金土木水,那么六亲则是官鬼父母兄弟父母妻财子孙,最后一爻是阳爻,子孙应在阳爻上,没有日辰爻相冲,意味着夫人的腹中确系一个男孩儿。”

“当真?”叶七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泪如雨下,她的腹中是男孩,她终于可以为夫君延续香火,这么多年她承受了多少诋毁,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真的认为是不是她命不好,所以才生不出儿子来。

“莫哭。”岑锋也是高兴的红了眼眶,他是爱着个在他眼中完美无缺的妻子,这些年她为他受了多少苦他都知道。

“我有些话单独对岑举人说,夫人请退避。”夜摇光有些不忍心打扰这对夫妻,就是感念他们的情谊可贵,才不得不多说几句。

“我……”

“去吧,夜姑娘不会于此骗你。”岑锋想到方才夜摇光的脸色似乎并不好,心里也担忧,但还是安抚着妻子,然后对着吾净点了点头。

“岑夫人请。”吾净很死板的开口。

等到吾净和叶七娘已经走了,岑锋才开口问道:“请夜姑娘直言。”

夜摇光细长的指尖指着卦象的初爻:“初爻为官鬼,意味着夫人在产子时必然会遭遇灾难,九死一生。”

岑锋的身子一抖,瞪直了眼睛,半响说不话来,好久才艰难的开口:“难道……难道没有破解之法?”

“尊夫人才五个月的身子,生产还有五个月,万事并非一层不变,既然岑举人已经提前洞悉,何不防范于未然,如若这般还不能改变命运,这只能说这是尊夫人的命。”夜摇光很冷漠的说道。

“岑某受教。”岑锋站起身对夜摇光深深一揖,而后从袖口取出两张折痕比较深的百两银票递给夜摇光,“岑某家贫,还请夜姑娘莫嫌弃。”

夜摇光见此从中抽了一张:“一百两足矣。”

卦金必须得收,否则她会遭到反噬,但是收多少她自己可以做主,岑锋这两百两银子恐怕是全部家当,感念他对妻子一片真心维护之情,这世间难能可贵,夜摇光只当日行一善。

岑锋这把年纪才是一个举人,不是他读书的能力差,而是他要兼顾养家,曾经走南闯北,他的眼界很开阔,如同夜摇光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的酬劳,他没有见过却耳闻过。

所以对夜摇光的举动,他是真心的感激,对着夜摇光又是深深一躬身,这一次与之前的一次不同,他是满怀真诚,所以就在他拜下去的那一瞬间,一颗银白色的星星从他的身体里飞出来,瞬间落入夜摇光的荷包之中。

夜摇光大喜过望,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得到了一个功德,这可是万两黄金都换不来的宝贝。

“姑娘今日大恩,岑某铭记于心,他日必涌泉相报。”岑锋说完,就一拱手走了。

夜摇光完全沉浸在这一个功德的喜悦之中,就连源恩何时走进来都不知道。

“恭喜小友又得一功德。”源恩笑道。

夜摇光连忙捂着功德袋:“老和尚,你怎么知道?”

“小友放心,老衲不会强抢小友的功德,只不过这卦金嘛,老衲就代寺中僧人多谢小友的慷慨。”说着就从夜摇光的手中将那一百两给抽走了。

“老和尚,你把功德都让我了,还在乎这一百两?”夜摇光翻白眼,源恩自己又不是不能将这件事摆平。

“泄露天机这种事,自然还是小友得心应手。”

原本还感激的夜摇光,听了这句话,顿时暴怒,可是源恩已经施施然的走了,对着源恩消失的方向,夜摇光龇牙咧嘴倒竖大拇指,各种鄙视!很多年以后,当很多事情被解开,夜摇光才不得不真心的感激这个总能够把她气得跳脚的老友!

第125章:多智近妖

赚了一个功德,夜摇光第二日就乐滋滋的和温亭湛打道回府,在外面又是接近一个月,夜摇光回去的时候,杜家村竟然彷佛变了一个模样。一下子多了很多的陌生人,令夜摇光有些纳闷。

“哎哟喂,我们摇光丫头可算是回来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刚刚进家门,就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嗓子,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拉着夜摇光去看戏的何三嫂。

“三嫂子快进屋去做。”夜摇光客气的对何三嫂道。

“哎哎哎。”何三嫂叠声答应着,然后就东张西望,不时发出惊叹声跟着夜摇光走进屋子,夜摇光就在一进院子里招待她。

“啧啧啧,摇光丫头这喝茶的杯子真好看。”何三嫂双手端着,还用衣服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捧着喝了一口。

这是一套正宗的粉彩瓷,原本粉彩瓷出现于清朝,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错乱的时空,先后几位穿越者的蝴蝶翅膀,现在已经有了粉彩瓷,而且发明出来的正好是钱家的先祖,不过夜摇光在钱家发现粉彩瓷时就详细的问过,那一位并不是穿越者,粉彩瓷的诞生是一个巧合。

白瓷上绘着粉嫩盛开的桃花,是最适合他们这个年纪,所以夜摇光现在屋子里就用了这一套粉彩瓷器皿。

夜摇光前世见过各种人群,何三嫂的行径她只是会心一笑,然后开口问道:“村子里似乎多了很多人?”

其实夜摇光了解何三嫂的性格,就是喜欢说八卦,而且喜欢在说八卦的事情争风头,想要第一个告诉不知道的人,何三嫂这么快就上门,夜摇光就知道她是来做什么,所以就顺势问了一句。

“可不是!”何三嫂捧着茶杯,打开了话匣子,“都是齐州府大旱给闹的,二月里杜德媳妇的娘家拐了几个弯的亲戚就寻上门,齐州从去年起就颗粒无收,朝廷发了赈灾银也不知被哪个丧良心的给吞了,这不是那人见我们村里富足,就传扬了出去,虽说我们旁村也没有闹灾荒,可到底收成也不好,那些个攀得上亲戚的人都想在我们村落户。可把里正急死了,再这么闹下去,我们村儿岂不是被外来人给占了……”

何三嫂倒豆子一般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夜摇光,其中包含了很多愤然抱怨,夜摇光这会儿听明白了,何三嫂不仅仅是本性使然。估摸着还有人做了军师将这件事告知她,打的注意自然是想她和温亭湛去劝阻里正,禁制外来人加入。

杜家村因为夜摇光的缘故,整个村子都受惠于她的宅子,故而不但没有遭受灾难,反而无论种什么都要比其他地方长得好,长得快。原本要五六月才能够收获的冬小麦,现如今已经开始收割,并且收成是前所未有的好,整个杜家村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个事情是瞒不住,从何三嫂的口中夜摇光知道县令孟陵还在之前亲自来过,也因为孟陵的到来,所以一下子传的很广,便有了现在杜家村人满为患的缘故。

“姑娘,晚饭在何处用?”就在这时,幼离提裙走进来。

夜摇光便站起身:“三嫂子便留下用一顿便饭。”

“不不不,那哪儿行,家里婆婆小子指不定等着,我先走了。”何三嫂连忙推辞,放下茶杯走的飞快,生怕夜摇光再挽留。

对此夜摇光不过是笑了笑,何三嫂就是喜欢说闲话而已,并不贪财爱占小便宜,也不好逸恶劳,为人很勤快。还给何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她婆婆对她也是极好。

“村里的那些人,你想必都知道了。”用膳的时候,夜摇光一边吃一边道,温亭湛身边有包打听王*林,指不定知道的比她还要详细。

“嗯,听说了。”温亭湛点了点头。

“你没有想法?”夜摇光咬着筷子问。

温亭湛停下了手,抬起头看向夜摇光,“我能有什么想法,这是杜大伯的事儿,杜大伯是一个明白人,不会任由这些人落户。”

“若是县令硬塞呢?”孟陵肯能不会塞齐州府的人进来,可不一定不会塞他治下的其他地方的人进来,毕竟整个庐陵县还是有很多地方本就是穷山恶水,经不起一丁点的年景不好。

温亭湛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慢条斯理的吃饭,夜摇光皱了皱眉头,见温亭湛似乎不想说这个话题,也就低头开始刨饭。

吃完之后,温亭湛才慢悠悠的说道:“比起塞人,他更想知道村子里与众不同的因由。”

“嗯?”夜摇光听了温亭湛莫名来了一句话,想了想才撑着下巴靠近温亭湛,笑眯眯的说道,“你在担心我啊?”

能够让一个村子富足的办法,这是政绩,是每一个人当官都想要的东西,尤其是现在很多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然灾害,这个方法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孟陵必然要深查,就算孟陵查不出来,也总会报上去,然后会有更聪明的人来查,总会查到夜摇光的身上,抵死不认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可一旦摊明了,指不定多少人打夜摇光的注意。

两人的脸靠的非常的近,温亭湛彷佛都感觉到夜摇光长翘的睫毛在煽动间,扫过了他的脸颊一般,令他不着痕迹的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三年之内还不担心。”

“为何?”夜摇光双手支着脸。

“傅家的事情,齐州府是导火索,孟侍郎是帝师一派的核心人物,自然知道傅家的事情是由谁相助,借给孟陵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扰到你我身上来。”温亭湛道,“孟陵今年才上任,三年一考核,这三年至少他不敢为了政绩,把你我捅出去,所以我们只需要去一趟孟家,将这事儿告诉孟博,孟家自然会为我们挡下麻烦。”

夜摇光听着不断的点头,听完之后就对着温亭湛竖起大指姆:“湛哥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难怪褚帝师对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多智近妖!

第126章:又一个中招

“好好休息吧,明儿我上完课就去孟家一趟。”温亭湛冲着夜摇光温和一笑,就动作优雅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摇光也懒得纠结,她虽然不笨,可她行事喜欢简单粗暴,用暴力说话,显然并不合适官场,这些事情还是留个温小妖精去辛苦吧,烧脑子,她还想多活几年。

回到家中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痛痛快快的洗一个澡,然后躺在熟悉的床上进入梦乡,金子也觉得很幸福,趴在夜摇光的臂弯里,甜甜的睡着,早上起来自然是修炼,然后用早膳,温亭湛吃了早膳就去了私塾。

夜摇光本来是不喜欢串门子,但是她记得昨晚何三嫂曾对她说杜德家的新宅又有人去住了,就是杜鹃娘娘家的亲戚,于是不得不上里正杜厚林家去一趟。

“摇丫头每次来都带着东西,下次我可要把你扫出门。”杜厚林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礼,不由训斥道。

“全是旁人送的,我和湛哥儿也用不上,总不能放在家里压箱子,大伯就当是帮我们忙就是。”夜摇光笑着说道,然后立刻转移话题,“我今儿来寻大伯,是因为一件事。”

“你说。”杜厚林一听有正事立刻问道。

“大伯也知道我的家学渊源,那杜德叔家的屋子……”夜摇光就将事情的因由给说了一遍。

吓得杜厚林的脸色一白:“当真是因为这个缘故?”

夜摇光很认真的点头:“那屋子若是不改,迟早还会出事儿。”

“可那黄家人都住进去小半月,也没事儿,大伯原以为是杜德家与那儿犯克……”

“不好了,不好了,叔!”杜厚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什么不好了,你叔我好着呢!”杜厚林沉着脸训斥着闯进来的青年小伙,这个人也姓杜,是杜厚林的堂侄儿,叫杜有。

“不,不是叔您不好……”杜有喘了一口气,才急切的说道,“是黄家的大郎,被山林子里的大虫给叼走了!”

杜厚林霍然站起身,身体还晃了晃,黄家就是一对父母带着四个孩子,黄大郎才十六岁,恰好是长子。前一秒夜摇光才说那屋子风水不好,克长子,杜德就是因此才断了腿,原本还将信将疑,此刻杜厚林是一点也不怀疑了。

“去,快去敲锣,召集村里的人去救人!”杜厚林连忙说道。

“大伯,我先去看看。”夜摇光这个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匆匆留下一句话,就朝着进山的地方奔去。

走到林子的深处,夜摇光就看到一个穿着满身补丁的妇人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三个孩子围着她放声大哭。

“摇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围着黄大郎母亲弟妹的几个人见夜摇光就要往林子更深的地方冲,恰好住在她隔壁的林婶儿也在,一把将她给拉住,“这林子里有好大一只大虫,你可不能进去。”

“婶儿,我是去救人,晚了只怕来不及。”时间紧迫,夜摇光也来不及多做解释,就挣开了林婶儿的手,然后快速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我……我不是眼花了吧?这这……这摇光丫头怎么一眨眼就不见影儿了?”看着这一幕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

“摇光丫头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也不看看人家县令家的人提起来都客客气气。”其中一个便夸赞,然后安抚着黄大郎的母亲,“我说黄嫂子,别哭了,有了摇光丫头,你儿子指不定还有救。”

外面的事情夜摇光自然不知道,她把金子召唤了过来,在树林里汇合,然后由金子带路去寻人,路上还遇到了三五个拖着锄头农具结伴来寻人的男人,为了避免方才的事情耽搁时间,夜摇光直接悄无声息的从他们身边飘过,连一个影儿都不让他们捕捉到。

“喔喔喔!”很快,夜摇光就指着左前方,快速的比划。

夜摇光立刻冲了上去,果然看到一只壮硕的老虎,正在和一只大黑熊对峙,而身上有些血肉模糊,但是明显还活着的一个少年被扔在一边。

“你有没有觉得这只大黑熊有些眼熟?”夜摇光摸着下巴看着和老虎嘶吼的大黑熊,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她遇到的那一只。

“喔喔喔。”就是它就是它。

“它受伤了。”夜摇光看着大黑熊的腿上的毛凝结一团,淡淡的血腥之气飘散开来,而它的脚下的土地已经黑红。

和大黑熊相反,老虎却没有明显的伤口,可见丛林之王不是吹嘘。

老虎咆哮了一声,又朝着大黑熊迅猛的飞扑过去,原本速度也不慢的大黑熊因为腿上的伤而反应迟钝,知道自己是躲不开,索性就迎头撞上去。

夜摇光伸手扶额:“终于知道,为什么熊被称为笨熊了!”

再皮粗肉厚,能够比的过老虎的利爪?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一跃而出,速度快的惊人,在两只差一点撞上的一瞬间,无声的凌空一脚踢在了老虎的脑袋上,将一把抓住了老虎扇出来的虎掌,力大惊人的给老虎来了一个过肩摔,将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夜摇光用了不少力,所以老虎摔在地上就四脚朝天的僵了好一会儿,才猛然翻身趴在了地上。

“林中多少野物供你食用,你为何伤人性命?”夜摇光不是废话,而是这只老虎,和之前的都不同,这只老虎也有了灵性。否则就算是丛林之王,也不可能将有灵性的大黑熊给伤的这么惨。

看着这只老虎和大黑熊,夜摇光不由将目光眺望深山,这山中必然有非凡之物,才能够将两只东西潜移默化的蕴养出灵性。原本大黑熊,夜摇光只是当做这东西吃了什么,有了机缘,可一个两个都这样,夜摇光觉得没有那么多机缘让它们碰上。

“喔喔喔!”老虎纵然有灵性,但也不能回答夜摇光的话,于是金子就跑到老虎的面前,非常生气的比划着,问他为什么。

老虎发出了几道微弱的声音,金子听了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然后回头对夜摇光比划。

第127章:带你寻好东西

夜摇光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活该黄家大郎倒霉,这家伙哄着弟弟妹妹竟然拿着母亲做的老虎玩偶,黄大郎的母亲手巧,做的惟妙惟肖,偏偏黄大郎要带着弟弟妹妹往深处跑,跑就算了,还遇上了一只开了灵智的老虎,将老虎玩偶当做垫子坐在屁股下,老虎的威严都被他给践踏了,不咬他咬谁?

还是那句话,万物修行不宜,动物开灵智就更加的难得,这只老虎也并没有太大的过错,夜摇光先去看了看黄大郎,估摸着是被拖行,身上擦伤不少,但是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只是被咬住的地方伤口比较深。

简单的给黄大郎处理了一下才站起身,夜摇光缓步走近被她打趴了的老虎,见到老虎发出哀求的声音,不由蹲在它的身边,伸手放在它的脑袋上:“今日事出有因,我便不取你性命,日后切莫伤人,不枉费我今日放你一场。”

五行之气从夜摇光的指尖顺着老虎的脑袋涌入它的身体,它原本差不多被夜摇光摔散架的颈椎骨疼痛慢慢开始消失,虚弱的眼睛也开始恢复明亮,觉得差不多了夜摇光才收手。

“你跟它说,让它回去吧。”夜摇光淡声道。

金子还想着当初它被一只老虎逼的多么的狼狈,见自己美丽的主人竟然费心给它疗伤,心里非常不高兴,于是傲娇的扬着脖子不肯。

“这个时候别给我犯尿性!”夜摇光伸手戳了戳金子的脑袋,“不听话,就把你送给人!”

“喔喔喔!”金子闻言非常愤恨,然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大意是我这么天上绝地上无举世一只的神猴,你也送人,真是没有眼光,你会后悔的,你这么爱钱,我这么值钱,你会后悔的!

夜摇光一把抓住它愤恨比划的爪子:“再啰嗦,就把你卖了,反正我喜欢钱。”

这句话顿时让金子蔫了,然后乖乖的对着老虎比划,等到老虎的回答之后,也不跟夜摇光说话。

夜摇光也不需要它回复,对着老虎点了点头,就看着它撑起壮硕的身体,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转过身夜摇光吓了一跳,你能够相像一只半年不见已经快有两米高,魁伟的是你五倍大的黑熊在你面前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吗?

当然,其实大黑熊只是做出讨好的模样,可不善于用词的夜摇光姑娘愣是认为那是娇羞的模样。

“那啥,大块头,请跟我保持距离。”夜摇光退后几步,伸出手阻止要靠近的黑熊,“我知道,你感谢我曾经放你一命,但是你不用这么热情。”

“哦嗷~~”黑熊觉得自己被嫌弃,然后一脸可怜兮兮的把它受伤的腿给伸出来,满目的渴望。

合着是要她给治伤啊,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把金子扔过去:“去,给它治伤。”

如果不是知道金子对老虎苦大仇恨,夜摇光才不会亲自给老虎疗伤,这会儿换了大黑熊,自然就不用顾虑。

金子趴在大黑熊的面前,金光闪闪的目光燃烧着熊熊怒火,把不敢撒在夜摇光身上的怒气,统统的发泄出来,爪子运着五行之气,狠狠的拍在大黑熊的腿上。

“嗷~~”大黑熊一声惨绝兽寰的哀嚎声响彻丛林,大腿本能的一甩,然后金子就飞出了老远,若不是它伸手敏捷抓住一根树枝转了一圈停了下来,估计不知道飞出多远。

夜摇光瞪了树干上的金子一眼,只能自己亲自出马,给大黑熊止了血就收了手:“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得把人带回去。”

“哦嗷……”

大黑熊不舍的想用它硕大的脑袋蹭一蹭夜摇光,却被夜摇光给避开了:“我有洁癖,再不走,小心你变成盘中餐。”

说着也不理会大黑熊,一个纵身,将金子给抓下来:“给我把人举回去,再办不好,你一个月都休想吃糖醋鱼!”

这威胁效果简直神奇,吃货金子立刻乖乖的将黄大郎给举起来,然后颠颠的跟在夜摇光的后面,夜摇光察觉大黑熊跟着她,不由停下来,她一停,大黑熊也停,然后快速的躲起来,完全忘记它庞大的身躯,树干根本挡不住。

“笨熊,我可不能收留你这个大块头,别跟着我。”夜摇光很不喜欢养活物,金子已经是个例外,不仅仅是因为和金子有缘,如果金子也像大黑熊这么大,夜摇光发誓她绝对救都不救。

大黑熊似乎没有听到夜摇光的警告,夜摇光走,它还跟着,夜摇光停了几次,依然如此,有些恼火正准备转身教训它的时候,感觉到有人的靠近,迅速带着金子加快了速度,大黑熊也想跟上去,但是也感觉到了大量的人靠近,于是就原地躲了起来。

“大郎,我的大郎。”三十多个人集结而来,就恰好看到一只小猴子举着比它大了好几倍的黄大郎,先是一阵错愕,旋即其中一个黑瘦中年男人冲了上来,金子很配合的将人放在地上。

杜荇也跟着,立刻上前检查,然后才道:“受了伤,不重,养个把月就没事儿,黄大哥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能够从虎口逃生不容易,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黄家人,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满足不已,然后抬眼看着夜摇光,“谢谢姑娘救了我家大郎,我给你磕头……”

“不必如此。”夜摇光不是很喜欢和人肢体触碰,尤其是陌生人,所以她用了五行之气,反正她从虎口救人也已经是众所周知,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将黄大郎的爹黄达给生生的扶了起来,“快带着你家孩子回家,若不想他再出事儿,就搬个地方。”

夜摇光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人救回来大多数人放了心,就劝说着带着人回去,各家还有农活没有做,黄达也不敢耽误,就和几人抬着黄大郎走了,夜摇光却没有走。

而是打发了杜荇和几个人关系不错的人,转过身盯着又靠近的大黑熊,拎着金子:“问它到底要如何?”

金子可不希望家里多一个和它争宠的,于是痛快的交流,然后对夜摇光比划。

“它要带我去山上寻东西?”直觉告诉夜摇光,必然是将大黑熊和老虎蕴养出来的东西,立刻心动不已,对着金子道,“你回去等湛哥儿,若是我晚间没有回来,就带着湛哥儿来寻我。”

第128章:蜂蜜与鱼

山林里最厉害的老虎都被她收拾了一顿,林子里面对于带着金子而言的温亭湛不会有危险,夜摇光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走吧。”将金子打发了,夜摇光就对大笨熊扬了扬眉。

大笨熊非常的高兴,摇着它肥肥的臀就走到夜摇光身边,然后让夜摇光走前面,那架势就是怕夜摇光将它给扔了一般。

夜摇光无奈的摇了摇头,就提步当先一步。

一路往上,夜摇光第一次这么深入丛林,春暖花开的季节,路上倒是有不少可口的野果子,夜摇光来者不拒,也没有多讲究,随便擦了擦就开始啃,大黑熊看着夜摇光吃的这么香甜,就利用它的身高优势,不断摘最高最大的各种果子给夜摇光,所以夜摇光终于发现了大黑熊一个好处,如果大黑熊没有看到一个蜂巢就挪不动脚步,不断咽口水的话,夜摇光会对它改观。

“笨熊,你到底走不走!”夜摇光上前拧着大黑熊的手臂。

比粗肉厚,不痛!

“哦嗷……”大黑熊指着岩壁上椭圆形的蜂巢,有的地方偶尔会滴下一两滴,它会仰头伸出舌头去舔,光溜的岩壁约莫有六米高,黑熊肯定是爬不上去。

等到夜摇光问它的时候,它就倾身倚在石壁上,然后发出呜呜呜可怜兮兮的哀求,一双被黑毛险些融合的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压抑着火气,从身上取出罗盘:“没有你,老娘就不行了?”

然后夜摇光看着疯狂旋转,根本没有办法定向的罗盘指针,颓废的发现没有这只贪吃的大笨熊,她还真找不到方向,她收起罗盘,散发出五行之气,试图用五行之气来寻找方向,去发现这个位置她的五行之气散发出来都是围绕着自己转,根本没有半点指引。

“吃吃吃,撑死你!”

夜摇光现在怀疑,这只大笨熊是故意把她带到这里来,只能从光滑的石壁一跃而上,手一挥,天麟贴在她的掌心一划,一股劲道划过,那半圆形的蜂巢就掉了下来。

“嗡嗡嗡……”蜂巢跌落,大量的蜜蜂倾巢而出,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流动,蜜蜂更本叮不到她,反而是大黑熊,接住了比他脸盘还大的蜂巢,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猛烈的舔,再一次发挥它皮粗肉厚的潜质,视险些将它给堆满了的蜜蜂为无物,一个劲儿的吃着它的蜂蜜。

夜摇光都懒得去看它,简直已经成了一个移动的蜂巢,浑身上下贴着满满的蜜蜂。

等到大黑熊吃饱了,才站起身将身上的蜜蜂给抖掉,然后讨好的想要靠近夜摇光。

“带路,别靠近我,浑身脏死了!”夜摇光嫌弃的用五行之气隔住了靠近的大黑熊,然后硬生生的将它给扭到了前方。

似乎明白了夜摇光是嫌弃它浑身黏糊糊的,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家伙发现了一条小河,二话不说一头扎了进去,飞溅而起的水花差一点点就溅了夜摇光一身,还好夜摇光退的快。

大黑熊在河里欢快的翻滚,还潜入了水中,然后猛然站了起来,一会儿还来一点花样游泳,乐此不彼,夜摇光有洁癖,也不喜欢它浑身脏兮兮黏糊糊的跟着自己,就找了一个可以遮蔽阳光的石头坐下,看着这只熊欢乐。顺便不死心的再取出罗盘,却发现罗盘指针根本不动,无论她人怎么转也不动,而她再度散出五行之气,五行之气却往四面八方散开,依然寻不到方向,这个地方真是太诡异了。

竟然完全左右了磁场,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夜摇光沉思完,发现四周太安静,猛然转过头,大黑熊已经不见了踪影,河面竟然连一点波浪都没有,夜摇光几步走上前,立在河边:“大黑熊,大笨熊——”

河面依然非常的平静,夜摇光的心一沉,她倒不是害怕一个人被扔下,前世她被困坟墓三个月都没有一点恐惧,她是有点担心那只大黑熊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呼啦!”就在夜摇光正准备下水看看的时候,那大黑熊竟然猛然从水里跃了出来,甩掉一身的水珠,然后双手抓着两只足有两尺长的银色鱼,欢呼着叫着朝着夜摇光跑来,献宝一般将两条大银鱼递到夜摇光的面前。

“这是什么?”夜摇光看着笑得傻呵呵的大黑熊不由问道。

“哦嗷……”大黑熊又将两只明显没有死,在它熊掌下挣扎的鱼又递近一点。

“你是给我吃?”夜摇光试着猜测。

大黑熊黑漆漆的眼睛转了转,然后点了点头脑袋。

“因为我给了你蜂蜜,所以你给我鱼?”夜摇光问,大黑熊又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是认真的思考之后才点头。

“好吧,看在你一片心意的份儿上,我就请你吃烤鱼。”夜摇光将大黑熊手中的鱼取过来,在河边处理干净,然后又走回原路,采了一些天然的调味品,比如豆蔻,草果,香叶等,指挥着大黑熊生火。

很快就用削尖的树棍将鱼串起来,开始烤。

“这鱼……真香!”才烤到半熟,夜摇光就闻到一股独特的清香,明明不饿,可夜摇光就是被勾动了馋虫。夜摇光知道这不是她的技术,而是这个鱼的独特之处。

当滋滋滋的声音响起,香气溢开,夜摇光看着变得焦黄的鱼,也咽了咽口水,就在夜摇光准备开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还没有把烤好的鱼放到嘴边,一道金光闪过,等到夜摇光定眼一看,她树棍上的鱼已经不翼而飞,远处的树枝上,金子因为太烫,而不断交换着用手抛着烤鱼。

“摇摇。”温亭湛也大步奔了上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赶来了?”夜摇光看了看日头,发现还是正午。

“我并未去私塾,只是去寻了孟兄,准备给先生的东西落下,赶回来时恰好金子也回家。”温亭湛解释了一遍,“我便跟着金子来了。”

夜摇光从怀里取出手绢递给他:“擦擦汗,还没有吃午饭吧,你坐一会儿,吃点果子,我这就给你烤鱼。”

第129章:文曲星峰

夜摇光说着就把另外一条鱼串起来烤,吃了些野果已经半饱的温亭湛闻道那一股香味之后,也难得保持不住形象咽了咽口水。

“这是什么鱼?为何这般香?”温亭湛自然也发现这股独特的香味来自鱼本身。

“不知道,大笨熊抓来的,感谢我给它弄了蜂蜜。”夜摇光一边翻烤,一边扫了一眼寻了一个有太阳的草地躺着晒太阳的大黑熊,说着夜摇光便想到,“早知道就留点蜂蜜,涂一层烤出来更美味。”

“已经很香。”

夜摇光瞅了温亭湛一眼,很快就将鱼烤好都给了温亭湛:“快吃吧,我们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我们一起吃。”温亭湛紧挨着夜摇光坐下,然后撕了一大片鱼腹部上的肉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而且这鱼足有半米多,很大一条。不想弄脏手的她,低着头就着温亭湛的手就吃到嘴里,蓦地眼睛一亮:“这鱼,肉质好嫩!”

肉质嫩的一入口轻轻一含就化了,而且化开之后,仿佛一股气流从食道流入了身体,暖洋洋的舒服至极!

“这鱼绝非凡品。”夜摇光还不明显,温亭湛就不一样,习了几天的剑法,已经开始凝练真气的他,感觉到他原本摸索出来游弋在丹田无法凝聚的真气,因为这鱼一吃下肚,竟然有了凝聚的趋势。

“你多吃点。”听了温亭湛的话,夜摇光就笑眯眯的站起身,朝着摊在地上的大黑熊走去,“大笨熊,这鱼你还能不能抓到?”

大黑熊见夜摇光主动靠近自己,顿觉世界都美了,立刻坐起身,然后有些摸不清夜摇光再说什么,食髓知味的金子一边舔着它的爪子,一边凑上来,和大黑熊沟通,然后很失望的看着大黑熊摇头。

夜摇光还好,很多东西得之幸,不得命,不强求。而吃货金子完全不死心,一个猛扎就潜入了小河里面。身体敏捷的潜入水底,夜摇光吃惊的看着,喃喃道:“猴子也会凫水?”

对于这些东西,夜摇光前世不怎么关注,不过她倒是听有些人说猴子不会游泳,有些人又说会,这还是第一次见。

等到温亭湛把鱼吃完,整个身体暖得有些发热,夜摇光看着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立刻闪身到他的背后,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掌击在他的后背上,用五行之气将他无法掌控的真气疏导进入他的丹田。

“摇摇,我觉得身体好轻。”温亭湛睁开眼,站起身对惊喜的对夜摇光道。

“鱼的功劳。”夜摇光点了点头。

如此一番折腾,金子还不上来,夜摇光只能用意念下通牒,过了一会儿金子浑身湿漉漉,垂头丧气的飞了出来。夜摇光懒得理它,让大黑熊带路,接着去寻东西。

路,比她想象的还要远,天都黑了,夜摇光却依然还没有走到,但是她却感觉到不远了,因为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五行灵气,不是五行之气,而是灵气!这令夜摇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摇摇,我感觉到了四周都有真气流动。”真气在温亭湛的身体里非常的舒适,这种舒适和现在外面给他的感觉一样,所以温亭湛就这样的形容。

“是,是真气。”夜摇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黑夜笼罩的山峰,“是雄山峻岭之真气舒展形成的垣局。”

“垣局?”温亭湛觉得这个词有些陌生。

“垣局,堪舆学将其称之为大龙脉的正结,是山水之大会,形成分明,气势非凡。”夜摇光指着星空,“你看那是就是星垣,是不是与此地遥相呼应?”

地理山川的地势形成的垣局,因为天上的星垣是固定,而地上的垣局南北不固定,虽然不可能完全一样,但是只要垣内之星都会相似。

“若是我没有看错,那是文曲星吧?”因为夜摇光的缘故,温亭湛可谓是恶补天文地理,对于星象也是看懂了不少。

夜摇光闻言不由惊异的看了温亭湛一眼:“你竟然能够看出来是文曲星?湛哥儿可真是越发深不可测了。”

“翻了几本天文文献,前日恰好看到文曲星相关记载。”温亭湛谦虚的说道,“天上之星,除紫薇垣意外,有一个星座叫做北斗,其可排列组合成各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武曲、廉贞、破军。”

“是,没错,这就是北斗七星,但是在第六颗星外又有尊帝二星化为左辅右弼二星,故而称为九星,寻龙点穴可以简化,根据山脉与山峰也分为九类,配合北斗九星之名,而我们眼前的这一座山自然是与文曲星呼应的文曲星山。”夜摇光一边指着山的形状一边问,“你看看这山像什么?”

“形长顶曲,生枝如蛇。”温亭湛语言很简练。

“没错,这就是文曲星形的精髓,生坛之貌,蛇行之象,屈曲活动。”夜摇光点头。

“摇摇是寻到了龙脉。”温亭湛心里替夜摇光高兴,因为他知道夜摇光一直想要寻找龙脉。

夜摇光却是摇了摇头:“这是有龙脉,却并没有寻到龙脉。”

她已经距离龙脉很近,龙脉也有强弱有死活,也就是所谓有情龙,和无情龙,这里山川地形,加之周围浮动的灵气,必然是大活龙脉。

“那我们要寻吗?”温亭湛闻言便问道。

“试一试吧。”夜摇光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她极佳的视力眺望,山延绵千里有余,更是令她心潮澎湃。

须知千里寻龙,自有千里堂局;百里寻龙,自有百里堂局。来龙越远,倒头结穴真气也越足。

“不过我们得先回去,准备足够的东西,然后再去寻明堂,结穴之地。”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够找到,前方有多远,夜摇光自己都不能肯定,说不定出了豫章郡都有可能,不过此处已经有灵气漂浮,夜摇光觉得结穴的地方应该不远。

“好,我们回去准备。”温亭湛也很感兴趣,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虽然还没有读到万卷书,但是先行万里路也无不可,况且书可以随身携带。

第130章:被撞

夜摇光带着温亭湛火速赶回家,大笨熊一路跟随,天微亮的时候刚刚走出林子,夜摇光不得不拦下大笨熊:“回去吧,过几****再来寻你。”

“哦嗷……”大笨熊垂着大脑袋,一副很伤心难过的模样。

夜摇光冲着它挥了挥手,就带着温亭湛和金子离开了,金子站在夜摇光的肩膀上还转过身对着大笨熊做鬼脸,被看不下去的夜摇光一把抓住扔掉,立刻中规中矩的乖乖跟着。

“姑娘和少爷可算是回来了。”幼离几乎是一夜没有睡。

虽然温亭湛吩咐过他们有事出门一趟,可桑幼离很聪明,她知道夜摇光进山林去救人,人已经被救回来,可夜摇光不见出来,反而是温亭湛随后也跟着金子进去了,这让桑幼离想到他们回程的时候夜摇光为了雷击木掉入山崖的事情,心里一直不放心的守在靠门的倒座房内,听到夜摇光和温亭湛一边靠近一边低语的声音,就连忙来开门。

“日后不要等我们,我和湛哥儿寿命长着。”夜摇光只需要扫一眼,就能够看出幼离虽然面带喜色,可眼中掩饰不住的疲倦。

“是。”幼离连忙应下,然后道:“姑娘和少爷先歇息一会儿,田嫂子也已经起身,奴婢和田嫂子弄点吃食,姑娘和少爷先垫一垫。”

“不用了,我们不饿。”夜摇光阻拦道,“一路上吃了不少东西,你快去歇着吧。”

幼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听话的退下回自己的房间,幼离的房间自然不在大门旁的倒座房,而是靠近夜摇光房间的耳放。

夜摇光和温亭湛自己动手简单的洗漱了一翻,就倒在床上补眠。因为幼离睡前特意去告知了宜宁一声,所以两人睡到了午后也没有人打扰。

起来之后用了一直备着的午膳,夜摇光才吩咐王东套马车,让薛大驾着马车带着她和温亭湛去镇上,当然是准备一些必要的野外生存用品。其实野外生存经验丰富,一贯懒散身上有五行之气护体的夜摇光每次风餐露宿都是轻装上阵,但是这一次她决定带上温亭湛。

因为是去寻龙脉,并没有太大的不可预测风险,就当是带着温亭湛体验生活,丰富野外知识,故而考虑的就难免比较多。

“摇摇我们买的东西会不会太多?”温亭湛看着薛大和王木身上都挂满了,不由开口,按照他的意思就是带两身换洗的衣物和两个水囊,然后他带几本书就行。

这个季节,不愁在山林找不到吃的东西。

“我这是为着谁?”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回头看将王木和薛大拎的的东西却是有点多,于是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们两先把东西带回去,我和湛哥儿去玉器店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货。”

四人就分道扬镳,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往上次去的玉器店,走到半路夜摇光就感觉到有一股气流直冲她而来,本能的她身子一旋避开了。

“当心。”同一时间,两个七岁左右的孩子从他们的身后撞过来,一个小女孩恰好就撞在了温亭湛的身上,立刻在温亭湛崭新的湛蓝色衣袍上印了一个印子。

温亭湛眉头稍微一皱,不是嫌弃,而是这套衣袍是夜摇光仅为他做的两套其中之一,他一直很爱惜,如今被印上这么一大个泥印心里确然有些不高兴,但抬眼看着被他扶住的小丫头消瘦的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在眼眶转动,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他又不忍心苛责。

“三妹,你怎么这么不当心。”这时候一位大约十岁左右,但是比温亭湛矮了半个头穿的很干净却打着补丁的男孩走上前,拉住小女孩,一脸窘然的看着温亭湛,“这位少……少爷,您的衣裳……”

温亭湛深吸一口气,温和道:“无事,这大街上人来人往,撞到人还不打紧,若是撞到了车辆和贩摊可如何是好?日后当心些。”

“噗嗤。”夜摇光忍不住笑出声,她家湛哥儿教训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像个漂亮的小老头。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我以后一定看好妹妹。”原本和小女孩一起撞上来的小男孩连忙跪下连磕几个头。

“不必如此。”温亭湛那一点郁结,再看到可怜兮兮的三兄妹也散了,温和的笑道。

三兄妹又谢了温亭湛一番,才离开。

等到三人消失,温亭湛转过身看向环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夜摇光,她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温亭湛一愣,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的脸上也沾了泥?”

心里纳闷,那女娃娃比他矮很多,那与他差不多高的男孩似乎没有触碰他,可为什么摇摇的表情这么的高深莫测?

“脸上到没有多东西,不过身上却少了东西。”夜摇光的目光从温亭湛的脸上扫下来,落在温亭湛的要间,那里今日温亭湛悬挂了一个扇形玉坠,此刻只剩下孤零零的穗。

温亭湛心一惊,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悬在腰间的玉不见了,抬起头看向夜摇光顿时尴尬有之,愤怒有之,这几个小孩子小小年纪便配合的如此之好,必然是惯犯!

而他相信,夜摇光肯定早就看到,却故意不提醒他,就是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不是弱小就可以忽略,这一次不过是被偷了东西,若他有了这样的固定思维,日后也许就会因此而丧命。

“很聪明的几个小孩子。”夜摇光不由赞了声。

第一,有计划。一个撞温亭湛留下一个印子转移了关注点,一个动作迅速的割断温亭湛的玉坠,玉坠本来小,挂习惯了那重力就会成为习惯,突然没有了也感觉不到,最后一个挡住她的视线,适时的上前干扰温亭湛的思维。第二,做贼不惊慌,一般做贼都会心虚,到手之后会本能的想要快速离开,这三个孩子恰恰反其道而行之,如此会延长失主发现东西被遗失的时间,足够他们逃之夭夭。

第131章:闾左

“摇摇,我……”在谁的面前丢人温亭湛都不介意,可偏偏是夜摇光,他最不想在夜摇光的面前丢人,尤其是在夜摇光越来越厉害之后,他努力让自己追上她的脚步,成为可以为她排忧解难,遮风避雨的人。

可今日……

他对那三个孩子的恼怒要小于对自己的懊恼,其实他现在的感应能力,虽然没有夜摇光那么强,却也在两个孩子靠近的时候发现了,可余光眼角瞄到是两个小孩子,如果他如同夜摇光一样避开,那么这两个小孩子会刹不住脚,而撞到前方的摊子,就是这一下子的心软让他迟疑……

“湛哥儿,若是你我将永远留在杜家村,今日的事情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我会在你还没有察觉丢了东西之前,将之寻回来。”夜摇光非常认真的看着温亭湛,“湛哥儿,防人之人不可无,不应该因为对方弱小,而忽视对方可能带给你的危害,往往强大的人都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中,而是死在自己的自以为是。”

如果,温亭湛要一辈子平凡窝在杜家村,她愿意让他保持所有的纯真善良,看待所有人物第一反应是往美好的方面想,可温亭湛不是,日后他要走的路将会是刀山火海,任何一个细小的疏忽都将会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当然,夜摇光也不是要让温亭湛变得冷漠无情,所以见温亭湛抿唇认真思考她的话之后,就对他道:“方才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先避开,再翻身抓住两个孩子的后领。有时候解决事情的办法很多,我们要学会时时刻刻用保护自己的办法做对别人有利的事情。”

“我懂了,摇摇。”温亭湛态度很诚恳的接受夜摇光的教育,“我日后会多考虑一层。”

夜摇光最喜欢温亭湛的就是这一点,他永远不会因为自己智力过人而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他自视甚高却不夜郎自大,他矜贵骄傲却不志得意满。

唇角微扬:“走吧,我们先去把东西寻回来。”

那玉坠并不是什么好玉,质地非常的普通,可却是一个平常的法器,她用宅中大阵布下时最浓厚的五行之气滋养出来的第一批,岂能这么容易让几个小娃娃在她的眼前被盗走,没有及时制止,是要让温亭湛深刻的体验一番这种感受,这可跟她把东西找回来再同温亭湛说的效果不能相提并论。

沾染着夜摇光气息的东西,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她一样也能够寻到,顺着流动的五行之气,夜摇光很快就追到了太和镇的闾左。

闾(lv)左一词出于《史记:陈涉世家》,泛指贫民区。这个时代一直这么称呼每个地区最贫困的地方,在这个地区前还有竖立着一个简陋的石牌坊,高处书写着闾左二字。

牌坊前不少光着膀子进进出出的苦力,也有一些简陋的吃食摊位。

“怎么到了这里?”温亭湛蹙了蹙眉,他还以为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贫民区,贫民区可和穷苦人家有区别,前者是无事生产,没有任何家什的光杆人,后者家里或多或少还有些可以嚼用的东西。

“来到这里很意外?”家里有吃,再艰难谁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而且那几个孩子眼神清亮,本性并不坏。

闾左外面有不少别地方逃来的难民,有些衣不蔽体,有些直接卷着一床打了无数疙瘩破旧得硬邦邦的黑棉被裹着躺在地上睡大觉,还有些吃着明显糅杂着不知道多少石子儿和黑灰的东西……

温亭湛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传闻中猫狗嫌的闾左竟然是这个模样,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很多东西在这一刻,因为这个画面带给他的冲击力,而在他的心中萌芽。

“若是换了往常未必这么不堪。”夜摇光叹气道,“这些大多应该是从各地流进来的难民,离乡背井,还能够有什么家当?”

温亭湛听了只是沉默,一路往内走,已经有好几拨看着夜摇光和温亭湛穿戴不错的人围了上来,不过夜摇光的五行之气外放,他们根本靠不近。

快要走到尽头,倒数第二间门前停下来,那斜挂在门上,风一吹就会发出咯吱吱的声,由几块残缺旧木板拼接的门,根本挡不住夜摇光的视线,夜摇光直接可以看到里面,撞到温亭湛的两个孩子正坐在石阶上捡着半发霉的米粒,将发霉的分出来,放到破水缸里使劲儿的搓洗。

这一幕,其实并不能够让夜摇光动容,她前世看过更可怜的孩子,瘦的皮包骨,只能靠着吃泥土为生,当然并不是本国。

温亭湛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推开那彷佛轻轻一推就会被他给推坏的门,还是两个小孩子抬起头后,看到他们站在外面,才满脸惊慌,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稍大的女孩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应,才走出来,恰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温亭湛和夜摇光。

不明就里的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她看了看两个小孩子,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两个客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打开了门。很多年以后,宜芳回想起今日,她都感激上苍为她打开了这一道门,让她迎接了光明。

“这位小姐和少爷是来寻人?”女孩打开了门,声音很柔很迟疑带着点忐忑。

“你叫什么名字?”夜摇光先问了一句。

那女孩有些怯怯,却还是说了:“芳……芳儿。”

“芳儿是吧,我来寻你弟弟。”夜摇光点了点头道。

芳儿并不傻,夜摇光的目光没有落在院子里的小弟弟身上,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个:“您……您先请进,我这就去把二弟叫出来……”

芳儿虽然拘谨,可是礼数非常的周到,夜摇光觉得这几个孩子应该不是贫户出生才是,于是就和温亭湛一起走了院子,两个小的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夜摇光不由轻笑,这种事做了不是第一次,必然是第一次被失主寻上了门,所以才会这样的不知所措。

第132章:年少不好欺

“扇坠是我偷的,既然被你们捉到,那就任凭你们处置。”那稍大的男孩很快就走了出来,将扇坠也拿了出来,语气带着哀求。

夜摇光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与她无关的人,夜摇光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理会,但是要她去义正言辞的为难这几个孩子,也没有那个必要,都是被生活所迫,虽然是错误的行为,可她却没有想过批判。因为她一直有一个观点:生活优渥的人没有资格站在至高点去议论生活困苦的人的行为。这几个孩子,去乞讨指不定被拐子盯上,却做活,做什么?谁会要?去卖身,什么都不懂,一不小心把自己卖进火坑怎么办?

故而,夜摇光什么都没有说,从他的手中取走扇坠,就不发一言的离开,这个家里没有大人,几个人的面相她都看过了,虽然不全是亲兄妹,但却都是父母双亡的人。

“你别走。”夜摇光打算这样走了,可那大男孩却突然不干了,猛然蹿上前挡在夜摇光的面前,然后一张白瘦的脸憋的通红,支吾了半晌才鼓足勇气开口:“你……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你买了我弟弟妹妹,不用给我们钱,只要给他们饭吃,我什么都替你做。”

“你能替我做什么?”夜摇光反问。

“我……”大男孩更加的窘迫,见夜摇光又要提步,心一横,“你们大户人家都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最恨谁,我去和他同归于尽,我绝不会连累你,只要你照顾我姐姐和弟弟妹妹……”

夜摇光眉头一挑:“我这个人脾气怪,你觉得你勇于牺牲性命,我该动容?焉知你不是生活困苦而想一死解脱顺带博一个好名声?”

“你……”大男孩瞬间脸爆红,是被气的!

“说一个让我们买下你们的理由。”温亭湛突然开口道。

男孩看了看站在姐姐两边的弟弟妹妹,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身气派和他年岁相仿的贵公子,噗通一声跪下:“只要少爷愿意收留我弟弟妹妹,我卫荆一辈子忠心少爷,若有二心,我弟弟妹妹不得好死!”

温亭湛看着那一双带着棕色的奇亮眼睛,有一种震撼从那双执着的眼睛传递到他的心底,从那一刻他就打算收留卫荆,因为若有一日,有什么是需要他用摇摇来立誓的事情,那么那件事情即便是令他生不如死,他也不会违背,因为那是世间自珍至重,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好,我卖下你们姐弟四人。”夜摇光一锤定音,目光扫过眼睛迸射出希望的四个人,唇角微微一勾,“你们的麻烦来了。”

四人顿时脸色一变,同一时间那破败的木门被踹开,两个魁梧的大汉先进来,后一步是一个打扮有些花哨的老婆子。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姐少爷?”那气势汹汹的老婆子一见到夜摇光和温亭湛眼睛就轱辘轱辘直转。

夜摇光手一挥,五行之气犹如无形的绳索绕住那老婆子的脖子,在她细长的手指一拉,那婆子脚尖就脱离了地面,脸色发白的被夜摇光拉到近前,而后手臂一甩,那婆子就飞了出去,将扑上来的两个大汉给一起撞翻在地,看着滚做一团的三人,夜摇光眸色一冷:“把你那龌蹉的心思给本姑奶奶收好,虽然你人老珠黄,可本姑奶奶一样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比你心中最下等的窑姐儿都不如!”

温亭湛一听夜摇光的话,看向那老婆子的眼睛都能够喷火了,偏偏爬起来的两个打手还要迎上来,但见温亭湛目光犹如冷剑,身形快如电,闪过其中一个挥舞过来的臂膀,一脚踹在另一个膝盖关节上,那剑谱上的穴道关节可不是白学,这一脚直接踢碎了对方的膝盖,那人一声惨痛,半跪在地上哀嚎不止。

而温亭湛并没有停下来,踢倒一个的同时身子灵巧的从被他越过的另一个人背上翻过去,转身间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还不宽大的手快速顺着那大汉结实的臂膀滑下,到了臂弯的地方用力一捏,肉眼完全看不到那大汉的手臂骨头从温亭湛捏的那一个点往两头粉碎。

迅速的一个翻身,一手抓住一个齐齐向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老婆子身上一砸,三人又是滚做了一团,一时间哀嚎遍起,因为这三人闯来,而跟着围在门口看戏的人都目瞪口呆,两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这么可怕,刚刚那些还打算抢劫这二人的人迅速的溜掉。

夜摇光缓步走上前:“让你的主子去县太爷那里打听姑娘我的住处,姑娘我姓夜,方便你们上门寻仇。”

说完,就施施然的带着温亭湛走了,卫荆也什么都不要了,连忙和姐姐一人拉着一个小的跟上去。他们走在后面,看着并没有特别昂首阔步的新主子,就能够看出一种令人敬仰的光辉。原本只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赌一把,这一刻他觉得他短短十年的生命里,也许方才鼓起勇气做的是最对的一件事。

卫荆和两个小的是亲生兄弟妹,芳儿反而与他们无关,原来他们是跟着一个戏团,但是班主重病的时候,被徒儿背叛想要将其弄死,卫荆不小心偷听到,因为班主对他们极好,所以偷偷的把被活埋的班主给挖了出来,戏团已经离开了太和镇,他们靠着班主认识的一个友人接济住在这里,可没有几天班主就不治身亡,而班主那友人最初说是要接他们走,可没有过几天人就不见踪影,因为很久没有被人探望,那妓*院的老鸨看上了他们几个,担心着他们还有人会来,所以一直是紧逼没有用强,但是最近越来越按耐不住,所以他们想偷一些东西攒够盘缠离开这个地方,偷了几次,今天是去当东西,恰好又遇上了没有人跟随,一看有钱的貌似好欺负的夜摇光和温亭湛……

“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寻人签身契,以后你们就叫卫荆,卫茁,宜芳,宜薇。”几个人都是有记忆就在戏团,都不知道确切的生辰,夜摇光就让男孩保留原名,女孩前面加一个宜字。

夜摇光发现她有捡宝特质,卫茁竟然是一个根骨清奇,天生习武的好苗子!

第133章:寻龙尺

夜摇光带着卫荆等人去寻牛二做见证人签了身契,然后又让牛二拿去官府上档,就把卫荆等人交给了王东,让他带着几人去买几套换洗的衣服,尤其是卫荆和卫茁,夜摇光决定带着两人一起去寻龙脉。

而后,就和温亭湛去了玉器店,看了一遍也没有看上心仪的东西,接着带着温亭湛去了一个铁铺。

“摇摇,你带我来这里作甚?”温亭湛看着火星飞溅的铁铺疑问。

“我在这里订做了一样东西。”夜摇光说着走到铁铺内。

那打铁的伙计似乎认识夜摇光,连忙转头向内喊:“师傅,贵客来了。”

“哎,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就看到一个皮肤漆黑光着膀子,身体壮实的男人走了出来,站到门口见到夜摇光就立刻道,“姑娘的东西已经做好,您稍等,我这就去取过来。”

很快铁匠就从屋子里取了一张白布包裹的东西过来,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打开里面金光闪烁,温亭湛看了一眼竟然是两根金棍,然后夜摇光将之拿起来,这两根棍子竟然是连起来,可以展开成一个l形。

“这是什么?”温亭湛好奇的问道。

“寻龙尺。”夜摇光仔细的看了看各个关节,然后点了点头包裹起来,从怀里取出三两银子给铁匠,“东西我很满意,不用找钱了。”

“多谢姑娘。”铁匠很开心,这个东西委实费了他一番心思,不过他从中受到了不少启发,本来余款只需要二两三钱银子,现在平白多得了几钱,自然是心里高兴。

“这不是金的?”温亭湛问道。

“是纯铜,我让鎏了一层金。”夜摇光解释道,“上次看了韩家祖坟之后就抽了一个时间在这里来订做了这个东西,今日才来取。”

寻龙尺,是比罗盘还要古老的风水工具,相传女娲伏羲等上古神都用过,通过物理反应,可以用来矿脉、找水源、点地穴、测风水、寻人、找失物、卜筮、断吉凶等等,不过后面三种夜摇光没有用过寻龙尺,基本都是用卜卦,寻龙尺是唯一可以测量到龙脉的堪舆工具,夜摇光也只用它来寻找龙脉。其实可以用树枝来做,但是夜摇光还是按照前世用过的打造了一个,好在这东西材料不特殊,也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

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夜摇光分别去了一趟杨府和孟府,将自己要远行的消息告知然后打道回府,回家之后召集了所有人,宣布了她和温亭湛打算出远门的决定,认识一下四个新成员,最高兴的莫过于王森,他一直是最小的,现在终于有两个和他差不太多的孩子加入。

“姑娘,奴婢也想跟你一道。”宜宁忍了一个晚上,终于忍不住。

夜摇光目光从铺床明显停顿一下的幼离身上扫过,开口道:“我此次和湛哥儿出去,是翻山越岭,你们是女孩,其他先不言,光是体力就跟不上,要走多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们就留在家里,宜芳和宜薇初来,你们多看顾一些。”

“姑娘,奴婢可以习武吗?”没有想到宜宁突然开口问这么一句。

夜摇光一愣,而后笑着摇头:“你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现在学也不是不能,不过难大成,而且要比旁人更辛苦。”

“奴婢不怕苦。”宜宁非常认真的说。

夜摇光沉吟了片刻后道:“这样吧,我和湛哥儿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就交给幼离,你和宜芳多学学唱戏的基本功,宜芳与你年岁相仿,可她自幼在戏班子长大,身子柔软,若要学武比你更合适。”

“真的吗?太好了,奴婢一定好好跟宜芳学。”宜宁终于笑颜逐开。

夜摇光看着已经走出来,脸色有些黯然的幼离,幼离比她还年长一岁,明年就及笄了,是真的不可能习武,不过她还是开口道:“幼离也可以和宜芳学一些,不求其他,但求健体。”顿了顿又道,“幼离自幼饱读诗书,还写了一手好字,我不在时,你便多教教她们,我身边的人可不能目不识丁。”

“奴婢知道了。”幼离连忙道。

“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去孟府寻孟八姑娘。”夜摇光叮嘱幼离,“我这宅子,有本事硬闯进来的人极少。”

“奴婢省的。”

夜摇光很满意的点了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然后抱着金子睡觉了,幼离和宜宁将明日夜摇光出行带的东西清点了一遍,而后也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用了早膳,夜摇光就带着温亭湛以及卫荆兄弟二人出发,为了避免让村子里的人知道担忧,还特意绕了一个道进林子。

“哦嗷~~~”到了和大黑熊约定的地方,果然大黑熊等在那里,用石头蹭着背,手里拿着很多野果子,看着夜摇光就兴奋的跑了上来。

“姑娘和少爷快走,有熊!”卫荆的第一反应就是挡在温亭湛和夜摇光的面前。

温亭湛伸手拍了拍卫荆展开挡住他们的手臂,然后走上前,站到已经冲上来的大黑熊面前,大黑熊刹住脚步,大掌上的水果递给温亭湛,黑漆漆的圆眼睛一眨一眨。

“谢了。”温亭湛拿了两个,用手帕擦了擦递一个给夜摇光。

“大笨熊,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夜摇光抓过水果啃了一口,然后对大笨熊道。

金子立刻充当翻译,大黑熊很高兴的点头。

“那就走吧,你要是翻山我可不拉你。”熊爬山……那画面,夜摇光想想都觉得好笑。

于是大黑熊就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因为走过一遍,所以走的很快,很快就来到上次大黑熊洗澡的小河,然后大黑熊又一头扎了进去,想到他们也走了不久,夜摇光就让原地休息吃点东西。

就在他们啃着带上来的干粮时,大黑熊又猛然冒了出来,手里如同上一次一样抓着两条一模一样的大银鱼。

金子看着立刻愤怒了,跳到河边,对着还在河里的大黑熊愤恨的比划,大意就是控诉大黑熊是个骗子!

第134章:财色兼得大吉地

大黑熊完全无视小身板的金子,拿着两条大银鱼就一阵风一般从金子的身边刮过,然后鱼献宝一般递到夜摇光的面前。

“嗯,大笨熊真厉害。”夜摇光不由夸赞。

“姑娘,小的去处理鱼。”卫荆极力克服了心里恐惧靠近了大黑熊。

夜摇光点了点头,就让大黑熊将鱼交给卫荆,戏班子里长大的孩子,懂得更多形形色色的人,也会做更多的活儿,处理两条鱼对于卫荆而言非常的简单,自己就带着大黑熊去准备柴火。

金子转过身,看着自己主人和一只大黑熊肩并肩的走了,顿觉身后有孤风吹落一片孤叶,它的人生就是这样的萧条……

鱼,很快就烤好,夜摇光这一次进山是带足了调料,就是准备随时可以打野物充饥,卫荆和卫茁不断的咽口水,夜摇光一巴掌将凑进来的金子给拍开,然后扔了几个野果子给它,就把其中一条鱼给了卫荆兄弟,一条鱼给了温亭湛。

金子看着滚落在面前的野果,眼皮耷拉,波光盈盈,可不但没有换来主人的同情,反而换来大笨熊转过身对它扭屁屁!这个动作是当初它们回家把大黑熊扔在树林的时候它对大黑熊做的……风水转的真快。

“行了,别委屈了,那鱼你吃了只是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给他们好处更大,你想吃鱼去抓几条,我再给你烤。”夜摇光瞥了故作凄凉的金子一眼。

“哼。”金子很傲娇的跳着转过身,用他孤寂的小背影面对夜摇光,表达它的不满。

夜摇光才懒得搭理它,温亭湛这一次吃了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体内的真气,没有任何异样,卫荆两兄弟应该是还没有习武的缘故,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说吃了这鱼整个身体有一股说出来的舒服劲儿。

夜摇光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然后他们在日落黄昏的时候就抵达了上一次来到的山脉,黄昏的金光洒在山脉上,山的支干犹如金黄色的沙一般纹路清晰,延绵起伏而去,犹如一条沉睡的巨龙身躯,看不见首尾。

“姑娘,下方有一个村子,我们今晚可要去投宿?”跑去前方探路的卫荆跑回来。

“去吧,今天就走到这里,明天我们再往山里走。”夜摇光取出罗盘,看了看罗盘转动之后指的方向,然后收起罗盘,转身对大黑熊道,“你就留在这里,明早我们再来寻你。”

金子终于觉得扳回了一城,高兴的转过身对着大黑熊扭屁屁。

大黑熊可怜兮兮的抱着一棵树,然后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夜摇光等人往村里去。

这个村叫做富善村,名字有着非常淳朴和直白的渴望及寓意,进村不远竟然有一栋颇为考究的二进白墙青瓦的院子,卫荆是去这一户人家借宿,原来这是大户人家的庄子,今日恰好主人家在,见卫荆口齿伶俐,穿戴不俗,年纪也不大,问了一下他们的来路,就答应了。

主人家姓仇,是兄妹两因为清明快到回来扫墓,古人清明扫墓是一个大事儿,夜摇光原本也打算过了清明再启程,但是去了孟家一趟,发现韩家人果然在打听夜摇光的住处,能够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过躲开,不是夜摇光惧怕韩家人,而是官场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夜摇光并不想温亭湛过早的暴露在柳家人的眼前,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该退则退,正如她劝明诺一般。

“温公子和夜姑娘请用膳,莫嫌酒菜粗陋。”主人家仇万壑约莫二十出头,现在是个举人,长得非常清秀,举止有度,热情好客。

“岂敢,仇兄盛情款待,小弟不甚感激。”只是一个时辰的交谈,温亭湛就让这个和他相差一倍岁数的人对他称兄道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一顿饭吃的自然是宾主相宜,饭后仇万壑就硬拉着温亭湛去了他的书房一起促膝长谈,夜摇光习惯性的在院子里消消食,却在花园有了艳遇。

来到这个世界,夜摇光见过堪称绝色的戈无音,美艳的孙琳儿,秀美的孟婉婷,隽雅的含若,还有自己日渐倾城的容颜,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少女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美。

美得出尘,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干净透彻。

她穿了一袭鹅黄色的束胸襦裙,露出肤若凝脂白玉般的秀巧双肩,一字肩的水袖因为她双手抓住秋千的绳索,随着秋千荡动间飘飞着,一张不瘦不胖的圆脸上嵌着一双美如钻石的眼睛,即使没有任何语言也似有千言万语的独特风情,她的五官都很精致,并且小巧,所以她的容颜看起来格外的甜美柔嫩,黑夜之下,她在悄然绽放的百花之中,犹如花仙子一般偷偷遗世。令人看见她,就仿佛进入了一个冰雪消融,千树花开的绝美世界。

“姑娘,有人。”少女身后推秋千的丫鬟看到了夜摇光。

少女停下,从秋千下来,然后看了夜摇光愣了一愣,才提起裙摆走了上来:“妹妹是今夜借宿的客人吧?妹妹长得真美。”

“无意打扰,我这就走。”夜摇光不是很善于交际,很客气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留下莫名的主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和温亭湛自然是告辞,仇万壑很是一番挽留,最后温亭湛留下了住址,然后踏着晨光上了山路。

“这应该是仇兄家的祖坟。”一路上去遇到了很多坟地,也有姓仇的,但是走到这里温亭湛才开口,因为昨夜仇万壑提起过。

夜摇光看着这个坟墓,目光闪了闪:“你确定这是仇家的祖坟?”

“应该是,有何不妥?”温亭湛对仇万壑的印象还好,于是便问道。

夜摇光看了看手中的罗盘,然后问道:“我们适才上来之时,你可发现这个山峰是什么形状?”

温亭湛闻言略一回想便道:“形如峨眉。”

“峨眉山峰若与文曲星相连,坟葬此地,女作宫嫔后妃职,男家因妇得高官,这是财色兼得的大吉之地。”夜摇光想到昨夜看到的少女,没有想到竟然是日后的宫妃,也许更高,端看造化。

第135章:温公子要找金子

听了夜摇光的话,温亭湛一诧,他和仇万壑彻夜长谈,仇万壑是一个心有丘壑的人,并不像一个会靠裙带关系的人。

夜摇光只是看了一眼温亭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不是,不代表将来不是,人之机遇千变万化,变故最能够扭曲人的心性。”

“摇摇的意思仇家会有大变故?”温亭湛心惊,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让一个心怀坦荡,有鸿鹄之志的人变成一个依赖裙带关系的人?

“褚帝师不是给了一本册子?”夜摇光提步离开了仇家的祖坟,迎着朝阳缓步往上攀爬。

褚帝师离开之前送给了温亭湛一本册子上记录着现有的所有官员,并且从褚帝师离开之后,没有过几天就有人送了一大摞东西来,乃是邸报,夜摇光那一瞬间就知道褚帝师不但有意收温亭湛为徒,而且已经将温亭湛当做接班人在培养。

至于褚帝师为什么要培养温亭湛,肯定不仅仅是因为温亭湛过人的才智,而是因为温亭湛这样一个人退可攻进可守。朝廷亟待革新。然而,褚帝师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和寿命来撕开这一块疮疤,更没有那个力挽狂澜止住鲜血奔涌的力量,他现在能够做的是铺路并且打造一个有这个能力的人,这个人最好不是褚家的嫡系,如此就算败了,褚家受到的牵连也会降到最低。

“姓仇的官员倒是有三位,不过只有齐州知府祖籍庐陵。”温亭湛在这方面的天赋几乎是一点就通,他立刻就明白了各种关卡,闭了闭眼,而后叹息道:“齐州知府为官素来清廉……”

“政治角逐下的牺牲品罢了。”夜摇光冷冷一笑。

齐州府作为这一次中书令发作褚帝师的起源点,却没有成功,褚帝师必然要借此反击,齐州知府即便是为官再清廉,也会成为中书令快速甩掉褚帝师追击的牺牲品。

“我明白了。”温亭湛漆黑的眼眸沉寂微凉,

明白了仇万壑为何会心性大变,若是仇知府为官不正还好,可偏偏仇知府是一心为民的清官,落得这样的下场,才会让仇万壑心中不愤不平,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纵使他们提前知晓,也不过心中多了一分惆怅和黯然,多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他们能够怎么办?如今他们尚且不在官场,不说没有插足的余地,就算插足了,逃过了一个仇知府,自然还有其他人为这件已经发生的事情来做一个了断。

“仇家的祖坟葬在这里,当这个山峰变成峨眉形之后,也就是他们一族的命运应验的时候,就算今日助他们躲过一劫,来日也会再生其他祸端。”夜摇光终于踏上一个山的山顶,站在高处,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之后,对温亭湛道。

“我知晓。”温亭湛点头,他的心态已经调节过来。

夜摇光侧首,温亭湛越发显现轮廓的漂亮小脸在阳光下格外的明朗,扇形的长睫毛不断的扑闪,将他碎着点日光的眼眸遮挡了一些,显得更加神秘与璀璨,突然就手痒了一下,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温亭湛只是眸光滞了滞,就很坦然的接受了夜摇光在他脸上蹂躏,他觉得他得习惯摇摇这个特殊的癖好。

见温亭湛这么的配合,夜摇光心中更高兴,捏啊捏啊,这手感简直不要太好,比她前世捏的每一个孩子都要好,果然她养的就是不一样。

金子看着主人捏着温亭湛这么开心,这么享受,也蹦到温亭湛的肩膀上,准备伸出它的猴爪子去捏温亭湛的另一边小脸,却被两只同时伸过来的手一只一巴掌给拍掉,一只抓住它的尾巴,就把它给扔了出去。

前者自然是温亭湛,后面比较粗暴的当然是夜摇光。

金子在半空之中划了几个圈,最后华丽丽的落入了大黑熊的怀里,原本在奋斗树枝上的马蜂窝的大黑熊感觉到有什么朝着它飞过来,而且是从它最喜欢的人那边飞过来,以为是美丽的摇摇给它好东西,立刻伸手接住,待接住之后发现是它最讨厌的金子,脸顿时一跨,然后双臂一分开,金子就漏了下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温亭湛和夜摇光侧首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笑出了声,就连卫荆兄弟也是忍俊不禁。

“咦?”夜摇光拿在手里的寻龙尺突然转动了一下,指针朝着右手边指向。

“它动了,难道龙脉在哪一边?”温亭湛看着一直没有动过的寻龙尺,较细的那一根被夜摇光称作指针的东西竟然如同罗盘的指针转了一下,当下也觉得很新奇,从夜摇光的手中拿过来看了看,“这个要如何用。”

“这样拿着……”夜摇光站在温亭湛的身侧,伸手手把手的教着他如何拿,“心无杂念,将你的真气融入其中,想着你要寻找的东西。”

温亭湛按照夜摇光的说话做了,突然那指针扭转了四分之一个圆弧,朝着他们正前方指去。

“你要寻的是什么?”夜摇光顺着指针看过去,不由好奇问道。

温亭湛有些报赧,他其实没有指望寻龙尺会动,想到夜摇光曾经说过的可以寻找的东西,恰好他方才被金子逗乐了,于是就心无杂念的想着金子……没有想到寻龙尺真的动了,而夜摇光还问了他。

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温亭湛才道:“金子……”

夜摇光闻言一愣,高洁清雅的温公子,竟然用寻龙棒想着寻金子!夜摇光简直惊呆了,她还以为温亭湛会想着寻个水源什么的毕竟符合他形象的东西……

若是没有卫荆兄弟二人在,夜摇光定然会打趣温亭湛一番,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给温亭湛的面子,然后意味深长的冲着温亭湛笑了笑;“那我们就前面去看一看,湛哥儿能不能使得动寻龙尺。”

“我们还是去寻龙脉吧。”温亭湛急忙开口道。

“不急,寻龙尺转了转,也不代表龙脉就在前面。”夜摇光满脸兴趣的说着,然后笑眯眯的朝着正前方而去。

第136章:真的有金子

温亭湛伸手也没有摸到夜摇光的衣角,只能提步跟上,寻龙尺还在他的手中,一路往下,夜摇光让他始终保持着和寻龙尺意念沟通。他们就跟着寻龙尺而去,等到天都要黑了也没有寻到,温亭湛突然觉得这东西不灵验,夜摇光倒是没有丧气,什么都不是那么好寻的。

“夜里就在这里休息。”夜摇光圈了一个地方,然后用几个石头和树杈在他们周围的地方摆了一个奇怪的造型,“湛哥儿带着卫荆和大笨熊、金子去打些野味,我带着卫茁去寻一些柴火。”

天已经快黑,动作必须得快,好在温亭湛打猎已经日益得心应手,几乎是夜摇光刚刚将火升起,他就提拎着三只已经处理好的肥野鸡回来,还拿了六个野鸡蛋,夜摇光将野鸡蛋扔到火堆下烤,把野鸡用调料腌制了一番就上架翻烤,第一只给了温亭湛和金子,大笨熊对这些不感兴趣,对马蜂窝比较感兴趣,第二只给了卫荆兄弟,自己一个人吃了一只,然后将六个野鸡蛋均分。

“姑娘和少爷休息,我来守夜。”夜摇光将特意让幼离和林氏赶制的简易睡袋取出来,然后卫荆就开口道。

“去睡吧,那是给你们准备的,我和湛哥儿不需要。”原本睡袋是用来冬天外出用的,现在拿出来是因为带了卫荆兄弟,“不需要守夜,没有东西能够闯进来。”

说完,夜摇光就一跃到周边一颗大树之上,她有五行之气护体,春夏秋冬都不惧寒气,而温亭湛身体也已经有了真气,现在是暮春,天气暖和,并且温亭湛可是睡在大黑熊的臂弯,可比睡袋舒服。

金子在树上对比了一下光溜溜的树干,又对比了一下被大黑熊整个臂弯圈住的温亭湛,果断的抛弃了夜摇光投入大黑熊的怀中,哪知大黑熊有样学样,抓住它的尾巴,就把它扔回树上,尾巴挂着树干转了一圈的金子愤恨的骂了大黑熊两句,还是选了一个地方倦缩着睡了。

第一次睡野外的卫荆兄弟都有些忐忑,但是毕竟年幼,终究是抵不过倦意睡着了,第二日是惊醒过来,却发现天已经大亮,而温亭湛和夜摇光开始了各自的练武,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弟弟拖了出来,用水囊的水洗漱之后就踹踹不安的走到刚刚修炼完毕的夜摇光面前。

“不必如此,你们这个年纪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多睡一会儿不耽搁功夫也无妨。”夜摇光在这方面很开明,之所以强制卫荆等人签卖身契,是因为日后有人对他们不利,她有立场出手和保护,更因为这是这个时代的体制,而不是真的要将他们当做奴仆压迫,见着两人更羞愧的模样不由叹气,然后转移话题,“我前日教你的口诀都背熟了么?”

夜摇光已经开始教授两人习武,两人从小在戏班子里面长大,身体非常的有韧性,骨骼也绝佳,不用如同温亭湛那般先练习舒展筋骨的拳法。

“已经记下。”两兄弟连忙道。

“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夜摇光又问。

“姑娘讲得很细致。”卫荆看了弟弟一眼,将弟弟点头便道。

“嗯,你们看好了,我现在教你们三个招式。”说着夜摇光就动作缓慢的教导,有些复杂的地方都会刻意的停顿一下,然后做了三遍才道,“看明白了,就照做,等你们炼出气劲之后,再学新的。”

两兄弟乖乖的听话,夜摇光就带着大黑熊和金子去寻了一些野果子带回来,一起配上干粮吃完早膳又接着寻找。

到中午太阳正毒辣的时候,夜摇光终于看到了不同寻常。夜摇光是没有学过地质学,可前世有一年有一批地质学家因为探查的地方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特意请了她,在那里她认识了位女地质学者,恰好他们是开采金矿,两人得了投缘,就从对方那里听了不少金矿石的信息。

所以,当夜摇光抓住手中黑褐色的石头,她就知道里面含着金,因为五行金气已经从手中传入到体内。

“摇摇,这就是金矿?”温亭湛连忙问道。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用五行之气将石头给断成块,又寻了一个小块在手里轻轻一捏,等她再摊开手心,那些粉末不断的飞散,留在掌心的是一层刺目的金。

“呀,真的是金子!”卫荆不由惊叹。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翻手,任由掌心的金粉洒落,五行之气从她的周身萦绕而起,金子可以清楚的看到无数金色的气流从四周的岩石中一缕一缕的冒出来,不由兴奋的喔喔喔叫了起来。

五行之气都是没有颜色,只有成了灵,五行之灵才有颜色,玉有玉之髓,金有金之芯蕊,那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庞大金矿在龙脉的滋养之下,最中心的地方凝聚而成的精华!若是五行灵根为金的人得到,那么修为会犹如坐了直升飞机般猛蹿,当然对于夜摇光自然也是大有裨益。

这种东西可是千年难求,前世那些金矿都没有沉淀出金芯。

“湛哥儿,这是一个大金矿!”光是感受,夜摇光就能够感受到这是一个非同一般的金矿。

“当真?”温亭湛也是高兴。

“嗯,你可把这件事告诉帝师。”夜摇光爱钱,但取之有道,不要说是在这个不能私自开采金银铜铁矿的古代,就算是在现代夜摇光也不会生出占为己有的心思。

“知我者,摇摇也。”温亭湛心中也这样想。

当即取出了携带的笔墨,让卫荆帮忙研磨后书写了一个小纸条,召唤出了他的小乖乖,就是那只白鸽,夜摇光给取名为小乖乖,将纸条绑在小乖乖的脚边,让它飞往帝都。

“金矿可以给他们,但是我要取一样东西。”金芯不能让给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凡夫俗子。

“摇摇你要取什么?”有什么比一个金矿更珍贵?

“跟我来便知道。”夜摇光神秘一笑,顺着指尖散开的五行之气而去。

第137章:阴魂不散

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几人迅速的朝着金矿的中心地而去,四处重峦叠嶂,东西北三面环山,还有潺潺细小溪流流淌,绕过一个小树林,夜摇光彷佛能够感觉到那一个金子芯蕊如同这一片山脉下的心脏在砰然跳动,令她的心也跟着加速起来。眼看着再翻过一个山包,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夜摇光却蓦然顿住了脚步。

“摇摇,怎么了?”温亭湛也刹住脚。

“有人。”夜摇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再对温亭湛等人做了一个原地不动,不要发出声音的手势,自己悄无声息的一跃到山包之上,贴在岩壁之上,微微冒出一个头,看向山后。

竟然是一群三个人,带头的乃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手握长剑的青年男子,三人穿着打扮一致,头上束发的缎带有着一个太极图案。

“二师兄,我们已经在这里寻了三日,真的有金芯么?”三人寻了一棵大树坐下来,其中一个年轻的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问着年长的人。

“二师兄的话能错?师兄可是金灵根,岂能感应错?”另一个尖脸的人喝了一口水抢先一步回答,“金芯定然就在这里不远,已经寻了三日,再多两日也无妨,若是能够寻到金芯带回去,那可是大功一件。”

“可我们是奉师傅之命前来调查三师兄的死因。”

“复冲的死因?”一直没有开口的二师兄冷嗤了一声,“师叔说了让我们来走一趟罢了,复冲死的蹊跷无踪,只知他是死在这庐陵县,为何来此?因何而死?一概不知,如何追查?若不是师父宝贝他,何须我们走这一遭?”

“可……”

“可什么可?复冲可没有仗着师父看重他欺压我们,这人都死了,还要我们为他奔波,他也配?”那尖脸的人重重的呸了一声,“我们怎么查的,查没有查到,师父怎么知晓?再说有师叔在,你怕什么?不如将金芯带回去,师祖还不得记我们一功?”

“歇息够了,就接着找吧。”二师兄站起身道。

夜摇光看着三人又朝着她所感应的金芯的地方走去,心理冷笑,真是阴魂不散,她和归仪门怕是上辈子就结了孽缘。

“摇摇,是什么人?”见夜摇光走回来,温亭湛迎上去问道。

“敌人。”夜摇光细长的黛眉冷挑。

“他们是因何而来?”温亭湛立刻肃容问道。

“和我们抢东西。”夜摇光双眼微眯。

温亭湛闻言没有说话,按照他对夜摇光的了解,若是对方不足为惧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凝重,若是对方旗鼓相当她也不会这般冷若冰霜,夜摇光这样的模样,只有一个可能,对方实力强过她太多。

“是什么东西?摇摇势在必得?”温亭湛沉吟了片刻问道。

“金芯,金矿之芯,有助我修炼,倒不是势在必得。”夜摇光笑了笑摇头,“他们有三个人,都是修行中人,三个都已经是筑基期,有一个已经快进入金丹期,我对付其中一个还能够一敌,可要对付三个,没有分毫把握,也罢,算是与我们无缘。”

温亭湛的目光微微一闪,笑着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地休息片刻,我和卫荆去打一些野物。”

“嗯,吃点东西去寻龙脉吧。”夜摇光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带着金子一道。”

“好。”温亭湛笑着带着金子和卫荆离开。

去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金子就用大叶子捧着许多水果走了回来,夜摇光站起身往金子的后面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湛哥儿呢?”

“喔喔喔。”金子坐下来,拿起一个野桃子在身上擦了擦,就开始啃,然后对夜摇光比划。

“你说什么!”夜摇光脸色一变,一把将金子给拎起来,“你说湛哥儿去寻了那三人?你怎么放他和卫荆两人去?”

一把将金子给丢下,夜摇光快速的追了过去,追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看到了温亭湛和那三人的身影,温亭湛已经融入了那三人中,离开她时还衣带整齐,此刻和卫荆两人外袍都有些破烂,脸上还有些黑灰,看起来很是狼狈,说这不是温亭湛故意的,夜摇光绝对不信!

夜摇光大概知道了温亭湛定然是看到了她对金芯的在意,所以想要帮她弄到手,她此刻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感动有之,恼怒有之。但是更多的是担忧,对方的修为犹在她之上,一个不慎,她根本来不及救温亭湛。原本是来阻止温亭湛,可晚了一步,她反而不能现身,虽然不知道温亭湛用什么身份融入了这三人,但是温亭湛不是修炼之人,所以不会引起三人的防备,一旦她出现,反而将温亭湛置于危难之中。

夜摇光只能悄然的退回去,去与金子还有卫茁汇合。

“姑娘,少爷那般聪明,一定不会有事。”卫茁虽然才七岁,但是在戏班长大,不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听过各种各样的故事,所以心智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

闻言,夜摇光深吸一口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选择相信温亭湛的能力,看着垂着头,一脸愧疚知错的金子,心也软了,伸手摸了摸金子的脑袋,柔声道:“方才是我心中焦急,此事不应该责怪你。”

温亭湛想要做的事情,就连她都未必能够阻拦,更别说是金子。

“喔喔喔。”金子拿着两个野桃子,其中一个递给夜摇光。

看着金灿灿的眼眸尽是讨好的金子,夜摇光拿一个过来,就立刻啃了一口,然后对着卫茁和大笨熊道:“吃点东西,我们再小心跟着。”

吃了点东西之后,夜摇光将大黑熊和卫茁等人带到一个比较干净偏僻的山洞之内,在外面简单的布置了一个阵法,就对卫茁吩咐道:“你留在这里,这里的干粮和水果都给你留着,足够你吃上几日,若是我几日未归,你就跟着大笨熊走,让它带你回去,它会护你安全。”

第138章:智取

实在是对方的实力非比寻常,大笨熊曝光率太高,卫茁太弱,所以夜摇光只能出此下策,安排好一人一熊之后,夜摇光就带着金子快速的去寻温亭湛等人,没有想到竟然在金芯的附近追上了三人。

“小公子不妨在此处稍等片刻,我们师兄三人去取一物,速去速回。”复冲的二师兄复执对温亭湛是相当的客气。

“道长能否带在下主仆一道,这几日被困,尚且心有余悸。”温亭湛一脸虚弱的说着,“自然,道长若是为难,在下也不勉强,道长需要的梵文书,在下亦会为道长译出。”

复执听了温亭湛最后一句话,想到他们遇到的时候,这主仆二人绝望的面目,他们乃是凡人,又如此年幼,而且他有求于对方,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况且他好不容易寻找一个可以译出那本文献的人,这山中危险重重,若是他们三人离开,他们主仆又遇上麻烦该如何是好?

“那小公子便随我们三人一道。”复执在考虑了许久之后,做出了决定,因为温亭湛不是修炼之人,他认为温亭湛未必知道他们寻的是什么,而且就算知道,温亭湛的能力他们三师兄弟还不放在眼里。

“给道长添麻烦了。”温亭湛满怀感激的说道。

“无妨。”复执客气的笑了笑,然后就带着温亭湛和卫荆往山洞里面走去。

夜摇光靠坐在大树上,看着温亭湛和两人一道进入山洞,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手里抛着紫灵珠,她能够靠这么近,还没有被发现,多亏紫灵珠的协助。

她没有想到温亭湛真是到那里都能这么吃香!懂蒙语还懂梵文,脑袋是怎么长的?大概能够想到温亭湛一开始就打着靠近他们的注意,然后从相处中在他们那里增加自己的价值。

轻轻叹了一口气,拖着下巴想了想,她是不是也应该多读读书?但是一想到读书,就冷不防一个激灵,摇摇头将自己抽风的想法给摇散,然后对着金子打了一个响指,一跃而下,顺着山洞而去。

山洞是天然的,里面杂草丛生,蔓藤垂落,越往里面越阴暗,夜摇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得和前面的人保持着一段的距离。既不能跟丢,又担心被对方发现。

“咦,怎么到了这里就没有踪迹了?”里面传来了声音。

夜摇光听到之后,迅速的躲在墙角,没有想到前方无路,竟然距离只剩一墙之隔。

里面,复执三人已经点燃了火折子,将阴暗的墙壁给照亮,都在敲敲砰砰,复执更是释放出了五行金气,可惜他在里面用五行金气感应金芯的位置,而他的身后夜摇光正悄然催动着紫灵珠搅乱他的金气,正如同当初夜摇光寻找龙脉之时,被干扰磁场一样,复执的金气散出去都围绕着自己打转。

温亭湛看不见这一切,但是他的目光迅速的扫了一遍这个阴暗的山洞,又迅速的锁定了墙角伸出绿色草叶的墙壁,根据草叶所延伸的方向,一路寻到其中一面,然后不着痕迹的走上前,伸手在上面一阵触摸。

收回手,他道:“这里的草皆是从此墙角蔓延而出,此墙之外必有洞天。”

他的话音一落,就立刻引起了复执三人的目光,而后其中尖脸的男子上前,伸手贴在墙壁之上,他是五行土灵根,微微一查看,果然发现了不同,回过头对着复执点了点头,然后那圆脸的男子也上前,两人运气,四掌同时击在墙壁上,无声的用力将墙壁给击碎。

碎块飞溅开,金色的光芒就渗透出来,有些刺眼,温亭湛眯了眯眼,没有提炼的黄金自然没有这样的光芒,那么就应该是摇摇要的金芯。

从劈开的墙壁走进去,就看到一束束金色的光从岩石的缝隙渗透出来,复执师兄弟三人大喜,然后立刻冲到岩石旁,温亭湛也疾步上前,复执三人都沉浸在即将得到金芯的喜悦当中,而是温亭湛的理智尚存,他敏锐的发现了石岩之上有着不是很起眼,犹如指尖被针扎了一下,冒出一个小血珠的东西,温亭湛伸手刮了一颗,两指间摩挲一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巨变,顿时不着痕迹的用胳膊挡住要上前的卫荆。

这时,复执的两个师弟立刻就运功想要碎开岩石壁,温亭湛看似害怕飞溅的岩石拉着卫荆往后一躲,卫荆摸不着头脑,然后当岩石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血点般燃烧着火焰犹如萤火虫一样的虫密密麻麻飞了出来,复执三人当即运气抵挡。

然而,浑厚的劲气袭去,那密密麻麻的血虫竟然轰然化作了一团火焰,犹如火龙一般瞬间轰然席卷而来,火焰快且狠,复执三人快速往后退,却依然慢了一步,复执两个师弟顿时被那诡异的火烧得双手脱了一层皮。

卫荆站在温亭湛的身后吓得脸色苍白,看着站在他面前面色沉着,与他一般大小的少爷,心中的钦佩深入骨髓。

然而此刻大量的火虫飞了出来,不要命的朝着复执三人攻击,成千上万的火虫缭绕着三人,温亭湛快速的从岩石上刮了几个红色的珠子,然后往身上涂了涂,卫荆有样学样,很快就逼近他们的火虫,竟然再他们的眼前转了一个弯又朝着复执三人飞去。

“进去。”温亭湛低声吩咐了卫荆一声,就趁着复执三人对付火虫的时候,带着卫荆潜伏了进去。

整个岩壁上都停歇着火苗一闪一闪的火虫,密密麻麻四面墙都是,看着令人头皮发麻,而且还有大量的往外涌,温亭湛一眼就看到了一块块金矿中心金光闪闪的玻璃珠大小的金珠子,那金珠子将四周灰白的石头都照的金亮。

“就是它了。”温亭湛当即走上前,伸手就要拿金芯。

“当心!”这时夜摇光一声冷喝响起,就在此时,那金芯突然射出一束火辣辣的金光,滚烫的犹如岩浆。

温亭湛脸色一变,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就在他以为他整只手都要被烧掉的那一瞬间,一股泛着紫光的水从空气之中漂浮而来,堪堪拦下了喷涌而来的火焰。

第139章:激战

夜摇光一手托着紫灵珠,一手运气催动,水光从紫灵珠绕过她的掌心飞出去,恰好抵挡住金芯蔓延上来的炽烈的金光。两股气流一番撞击,原本停在四面墙壁上的血色火虫似乎被什么给牵引,密密麻麻有规律的形成了一条长龙,朝着金芯汇聚,在金芯的面前形成了一面墙。而后一阵扭转,朝着夜摇光攻击而来。

夜摇光快速上前,一把将温亭湛给拉回来:“快走!”

“摇摇,这虫不会伤我。”温亭湛站在夜摇光的身侧轻声道。

“两个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也敢打金芯的注意!”因为火虫被夜摇光这里吸引过来,复执三人立刻就有了喘息的机会,一跃进来就看到了夜摇光,其实方才夜摇光闪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警惕,只不过分身乏术,这时看到夜摇光和温亭湛站在一起,顿时就知道他们被温亭湛摆了一道,心中的怒火简直可以从口中实质的喷出。

“站住!”夜摇光手托着紫灵珠,紫灵珠紫色的光芒大放,将夜摇光整个人都笼罩在其内,看着要扑上来的复执三人,她厉喝一声,“你们胆敢靠近半步,我们同归于尽。”

说着,夜摇光还滞了滞催动紫灵珠的五行之气,那火虫立刻迅猛的四散开来,整个洞顶都盘旋着数不清绞成一条巨蛇般的火虫,一旦袭来,他们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可能逃脱。惜命的复执三人都顿住了脚步,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摇摇,年轻的两人已经中了我的毒。”温亭湛落后半步,他的人本就比夜摇光矮了半个头,走到夜摇光的身后,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得他,声音又小,加上火虫形成发出了一种吱吱吱的干扰声,除了夜摇光,就算是距离温亭湛很近的卫荆都没有听到。

当时他探查墙壁的时候,就在墙壁之上抹了毒,这毒药是陌钦留给夜摇光以防万一暴露多一重保险,夜摇光和温亭湛闲聊时,就将每一种拿给他看过,这一次出来夜摇光害怕他们又分开的时候,温亭湛遇上麻烦,所以也给了他两种防身。当他把毒药抹到墙壁之后,复执两个师弟都触碰到了墙壁,方才他们又运了功,这一会儿只怕已经毒入肺腑。

夜摇光闻言挑了挑眉,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复执等人。

三人被她这怪异的笑容给弄得一阵莫名,那尖脸的正想要呵斥,蓦然却感觉到有什么掐住了他的脖子,喉头一阵剧痛,旋即那一股剧痛顺着肠道一路割到肚子。

“我的肚子……”

“二……二师兄——”那圆脸的伸手向复执求救,堪堪说了一句话,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张口喷出一大口毒血,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而后脸色青紫,双目瞪大,砰然倒下。

一下子两个师弟毒发而亡在面前,复执心惊不已,他霍然抬头看向夜摇光和温亭湛二人,双目赤红如血:“是你!”

他们一起同吃同宿,一直相安无事,除了温亭湛加入了他们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他们动手脚。

“是又如何?兵不厌诈。”温亭湛很坦然的承认,敌强我弱,自然要以智制敌!“不过是你的贪念罢了。”

“你找死!”两个师弟死在他的面前,若是他不将下手的人杀死,他何以回到师门!

复执从牙缝之中挤出几个字,而后双手如刀蕴含着无形的五行金气,四周的墙壁顿时微微的颤动,无数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朝着复执喷涌而来。

“你和卫荆退后。”夜摇光见此,面色凝重的吩咐,既然火虫已经把他们当做同类不会伤害,那么她就少一点后顾之忧。

“摇摇,那火虫五行属火!”温亭湛退后之前,小声的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的目光蓦然一亮,她原本还有些纳闷温亭湛为何要这个时候暴露是他害死了复执的两个师弟,不像是算无遗漏的温亭湛的作风,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复执!

复执乃是五行金灵根,这四周遍布金之气,根本就是复执的主场,原本复执的修为就在夜摇光之上,即便是拥有紫灵珠,在火虫和复执的双面夹击之下她也会不堪一击。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一般生命体都是五行共同构成,极少有单独的一个属性,而这火虫竟然是单纯属火!

看着气势汹汹的复执,温亭湛和卫荆看不见,可她却清晰的看到金色的气流在复执的双掌之间凝成了一个气流猛蹿的球,那强劲的力道,让夜摇光有一种被压制的无力感,若不是紫灵珠在,她恐怕撑不住。

强自抵抗住复执的压力,她运足了五行之气,紫灵珠之中不再是水浪滔天,而是在水浪飞起的同时,有紫色的飓风沿着波浪飞升而起。

“去死吧!”复执厉喝一声,运足金之气的双掌扭转朝着夜摇光奔袭而来。

夜摇光明亮的瞳孔蓦然放大,看着那一股金色的气流汇聚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面目狰狞的朝着她撕咬而来。

近了,近了!

就在那一股强劲的气流要击在夜摇光身上的前一刻,夜摇光指尖一转,紫灵珠之内狂风暴起,风暴团聚彷佛要从珠子里爆破而出,浑厚的五灵风之力从紫灵珠之中飞奔而出,绕过夜摇光另一手,朝着火虫飞去。

五行相生,木生火!

五灵之中风之力便对应木之力,夜摇光运用木之力滋润了火虫,原本发动攻击的火虫似乎受到了什么安抚,变得不那么狂躁,这时候那一股从紫灵珠飞旋而出的飓风将火虫吹向了复执,没有任何反抗,反而顺着那一股力量飞去。

五行相克,火克金!

无数的火虫涌向夜摇光,在紫灵珠之上齐齐一转,扭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巨蛇朝着复执攻击而来的力量迎击而上。

火虫最初不堪一击的被复执的力量给粉碎,然后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火虫冲击,复执的力量越来越小,火虫不断的一寸寸逼近复执!

第140章:落入未知地

复执脸色大变,当即运足气抵抗。

然而复执的修为到底没有凝聚金丹,纵然四周金之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他的修为有限,凝聚的力量远远抵不上紫灵珠。

很快火虫就逼至近前,这个时候复执突然一个旋身,后退了数步,翻身间一张符纸被他取出,朝着火虫飞旋而来,再一次挡住了火虫逼近。

夜摇光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她的修为更低,单单是操控火虫几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这个时候复执使出了杀手锏,简直是要她的命!握着紫灵珠的手颤抖的险些拿不住紫灵珠,更别说提气催动。

温亭湛见此,面色一沉,他知道这时候夜摇光需要一股支撑力,可他人小力薄,根本不可能在这一方面对夜摇光有助力,目光一扫最后落在了金芯之上。

想到之前的教训,温亭湛并没有再用手去取金芯,而是取出了夜摇光给他的玉笛,手臂一转,笛中长剑划出,他一个纵身飞跃而起,手腕翻转间,寒冷的剑光一扫。

原本静静躺在岩石之上的金芯立刻飞了起来,温亭湛翻身一跃间,剑尖弹在飞起的金芯之上,对着夜摇光高喊一声:“摇摇。”

夜摇光闻言侧首,恰好看见临空飞来的金芯。复执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但见他脚步一定,迅速迈了一个八卦步,腰间一道符纸就朝着夜摇光伸手抓向金芯的手飞射而去。

好在夜摇光缩得快,否则定然被从她和金芯之中穿过的符纸给打伤。然而她的手缩回来之后,符纸竟然在复执的操控下将金芯给射远。

温亭湛见此,又是一跃在半空之中一个华丽转身,伸手一扫,金芯再一次被他弹向夜摇光,这时复执又是一张符纸飞击而来,温亭湛似乎早有防备,凌空翻身,笛中长剑挡住了那张符纸。然而,他到底低估了那张符纸的力度,完全不是他可以抵抗得住,被那一道符纸连同长剑给飞击出去。

原本应该狠狠的砸在石壁上的温亭湛,他的身后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竟然将温亭湛卷了进去。

“少爷!”卫荆立刻飞扑而上,抓住了温亭湛的双腿,金子也紧接着纵身而上,用五行之气缠住两人。

夜摇光目光一冷,这个空档她终于一手抓住了金芯,金芯入她的手心,但见她手腕翻转,那一粒金芯滋滋滋在她的掌心融化,而后渗透进她的肌肤,一股磅礴的力量粗暴的砸入她的身体,她的脸色一白,咬住舌尖,力量快速的在体内转化,强劲的力道注入紫灵珠,紫灵珠紫光大盛,引导火虫的风力犹如龙卷风一般,迅速的卷着所有的火虫,犹如巨浪朝着复执翻滚把他吞没,无数的火虫在那一瞬间将复执整个人包裹。

“摇摇!”就在这时,金子的束缚力被扯断,温亭湛和卫荆两人都被黑洞给拖了进去。

夜摇光心一沉,旋身又是一股喷薄的力量朝着被火虫包裹的复执击去。只是一个眨眼之间,复执还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就被火虫烧成了灰烬。夜摇光浑身犹如被抽干了力气,身体一软半跪在地上,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粒金芯蕴含着上千年的精华,她为了对付复执强行融合,必然伤了经脉。扫了一眼被烧成灰的复执,一把抓住紫灵珠,她一个纵身朝着那似乎快要合拢的黑洞飞掠而去。

虽然消灭复执的过程看似复杂,可也只是几个瞬息,夜摇光速度极快,越过那开启的黑色洞门,外面竟然是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悬崖。这悬崖非常的奇特,四周流动的气流很缓慢,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犹如云中漫步,夜摇光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速度。

夜摇光保持着灵台的清醒,一路而下,她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似乎很久,似乎只有一瞬间,直到她的肺腑都传来了撕裂的剧痛,她的脚终于落地,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在剧痛。

深吸一口气,夜摇光出声喊道,“湛哥儿?”

声音的气流传的很远,证明很空旷,忍住经脉被撕裂般的疼痛,强行催动五行之气,闭上眼睛,不去看模糊一片的地方,全部由心去感受。

温亭湛和卫荆等人或许和她掉落的并不是一个地方,夜摇光现在身体虚弱,力量微薄,只能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撑着身体,夜摇光快速的朝着那一个不太确定的方向走去。

似乎她在一条长长的栈道上行走,而且是一路蜿蜒向下,走了没有多久,竟然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刺目的光从水流湍急的地方射来。夜摇光适应了一下,才走到近前,她竟然在一个山洞内走了很久,前方是一个约莫有两丈高的崖,夜摇光纵身跳下去。

下面是砂石路,路很窄,前方又是一个石壁洞,石壁洞与这里恰好被一个瀑布隔开。

“喔喔喔!”夜摇光一跳下去,一道金光就飞跃过来,扑了她一个满怀,虽然将她的心口撞的有些疼,但是夜摇光却没有如同这一刻一样高兴的将金子抱入怀中。

金子没事,那么证明温亭湛和卫荆也应该没有大事。

“带我去……寻湛哥儿。”夜摇光把金子从身上拉下来,喘着气道。

金子发现夜摇光受了伤,眼神分外心疼的看着夜摇光,它的爪子按住夜摇光的掌心,想要将五行之气输入给夜摇光。

“我们先去寻湛哥儿。”夜摇光伸手按住了金子的爪子,对着它虚弱的摇了摇头。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她实在放心不下温亭湛和卫荆两个人。

金子连忙带着夜摇光去和温亭湛一起汇合,温亭湛还好,就是手臂有些擦伤,倒是卫荆伤的有些重,估计是被吸进来的时候受到惯性的重力撞击,受了内伤。

“摇摇!”温亭湛看到夜摇光,立刻走上前,但是发现夜摇光受了伤,心一疼,“摇摇你受伤了。”

“我没事。”夜摇光看到温亭湛和卫荆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从腰间取出了一粒药丸,“这个给卫荆服下,你们守在这里不要动,我现在给自己疗伤。”

夜摇光伤的很重,那是强势融合金芯造成的后果,不过金芯大半都还沉淀在身体里,她只需要运用五行之气将之融化吸收,伤自然不药而愈,说不定还能就此提升修为,好在有金子在。

第141章:恢复

夜摇光将罗盘取出,放在入口处,才安心的盘膝而坐,从金子的身体里吸取五行之气,引入自己的体内,先将每一根经脉滋养一遍,才全部汇聚于丹田,一点点将积累在丹田处的金芯给包裹。

积淀的金芯一触碰到夜摇光的五行之气,一股滚烫之气就立刻在她的丹田散开,令夜摇光运气一滞,整个人一僵,原本苍白的脸顿时犹如进了蒸屉一般爆红。

一直注意夜摇光一举一动的温亭湛,心口一紧,想要冲上前去,却强制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心里明白现在他一个动静也许就会打扰到夜摇光的疗伤,而且他靠近了也帮不上忙,心中不由颓然,手不自主的握紧,冰凉的触感让他低下了头。

手中一直握着蓝玉笛,将笛中的剑收进去,将玉笛横于唇边,指尖在笛子上快速的跳动,轻快而又悠长的笛音从笛中倾泻而下。他喜欢笛是因为母亲最爱的乐器乃是笛,他的母亲有一只竹笛,乃是他父亲亲手所赠,从他有记忆起,每一年一家清闲时,母亲都喜欢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为他们吹上一曲,那时候月朗星明,流云浅淡,暖风拂过,带着母亲的旋律盘旋在他们的屋子上空……

他吹奏的这是母亲手把手交给他的曲子,是母亲自己所作,母亲给它取名《缓归》,里面满怀着对他成长的期待,对他未来的期许,母亲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从她的掌心飞脱向广阔的天空,不论他飞多高,飞多远,都会再回到母亲的身边……

想到那个音容温婉的女子,温亭湛不由泪盈于睫,他用了全部的思念和情感再一次吹奏这自从母亲去后不曾吹奏的曲子,他还记得他和摇摇在母亲的笛音之中追逐打闹,嬉笑怒骂……

夜摇光原本被烧得有些走火入魔的趋势,金芯的力量比她想得还要强大,险些将她的丹田给灼伤,好在她快速的将气全部散开,这样一来的确保护好了丹田,但是气流乱蹿,她根本掌握不住!

就在她的心越来越烦躁焦虑的时候,温亭湛的笛音犹如一盆清凉的水兜头淋下来,让她整个人的心为之一静,那饱含着复杂情感的笛音,明明是轻快的旋律却拖着沉重的思绪。

心静下来,夜摇光才快速的想对策,最后她只能够铤而走险,将乱蹿的气流全部引出导入金子的体内,心意与金子相同的她教导着金子如何守住心神,气流从金子的身体里走了一圈,再被她倒出来果然没有那么狂暴,完全被她一点点的压入丹田,融入她的身体。

原本受损的内脏开始一点点减缓疼痛,随着她一遍一遍运气走遍全身,所受的伤很快就被一寸寸抚平,待到确定身体没有事之后,夜摇光才收了手,站起身的时候眼神已经清明精亮,脸色也恢复了平常的雪润。

“摇摇,你终于好了。”原本已经靠着石壁睡着了的温亭湛感觉到动静,警惕的张开眼睛,却发现站在他的面前笑意盈盈的夜摇光,当即激动的抓住她的双臂,不满红血丝的眼睛认真的打量着他。

“你好生睡一觉,我没事了。”夜摇光说着,运着五行之气的手就覆盖温亭湛的眼睛上。

不知道是不是温亭湛几天几夜熬着太过疲累,还是因为夜摇光的声音清越悦耳,或是夜摇光的手带着魔力的缘故,他就这样轻易的熟睡。

夜摇光将自己的外袍给退了下来,改在温亭湛的身上,然后取出紫灵珠,轻轻的吹散一股火灵气,让整个山洞的温度都升高一点。她这一疗伤就是三天,温亭湛就这样受了她三天,又不吃不喝,身体几乎到了极限,能够撑着他的是一股强大的意志力。

站起身看着还盘膝而坐的金子,这一次金芯全部便宜金子,她将散开的金灵气输入金子的体内,大半部分都留在了金子的身体里,再从新导出来的不足五分之二,看着被浓郁金之气包裹的金子,夜摇光唇角微扬。

“姑娘……”卫荆身体的伤不严重,可现在很饿,他身上有一个包袱,但是包袱在他掉下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掉在那里,这三天夜摇光吩咐他们不要外出,经过之前的惊险,卫荆也不敢冒险连累了姑娘。

“你们怎么会掉在这里?”夜摇光自然也知道卫荆带来的包裹不见了,里面有些干粮,温亭湛和卫荆都几日未进食,吃一点面食会更好。

“我们不是掉在这里,我们掉下来金子很不安,立刻让少爷带着我们跑了过来。”卫荆忍着因为饥饿带来的虚弱道。

夜摇光上前掌心贴在他的胃部,运了一股暖气进去,虽然不能抵挡饥饿,但好歹能够保护胃,然后道:“你也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然后一跃出了山洞,算了算今日的时符值,而后寻找方位,将罗盘放下,就放心的离开了原地,一路朝着原路返回。这又不是什么时空隧道,怎么可能从一个地方掉下来,却隔着这么远,她一直在纳闷,当时她一心焦虑温亭湛等人的安慰,没有仔细寻找,现在倒回去看看他们的包袱是不是落在那个地方,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办法从那个地方再回去。

身体恢复到了全盛时期,夜摇光的速度很快,几乎只用了一刻钟就回到了她跌落的地方,并在不远处幸运的找到了他们遗世的包袱,将包袱捡起来,发现并没有散开,就将之系在背后。

抬头看着上空莫名漂浮的气流,明明是一片树叶却非常的缓慢,慢的令人心急如焚,她并没有贸然飞跃而上,而是挥出一股五行之气,却发现五行之气直击而上时,却被上方的气流绞得粉碎!

心里止不住的清醒,若是不试探一次,只怕她又要重伤,从这里上去是绝无可能,这里的气流也不知因何而形成得这么怪异,只能另寻他路离开,背着包袱,夜摇光快速的回去。

第142章:他不会梵文

回去之后,温亭湛和卫荆都还在休息,包袱里面的干粮还完好,但是过于干硬,夜摇光就放下包袱又出去寻找写容易克化的东西,然后勘察一下陌生的环境。

然后而令夜摇光有些沮丧的事,这四周都是高耸如云的石壁,两座石壁之间隔着一条飞流而下的瀑布,瀑布的下方是一个深潭,潭水流动的一条小溪,就铺在两石壁之间的砂石路中间,石壁上没有任何绿色的植物,倒是瀑布两旁有着许多夜摇光没有见过的树木,有一种树树叶赤红色,于灌木差多不高,却挂着赤红色皮梨一般形状大小的果子,果子有她拳头那么大,应该已经成熟。

夜摇光纵身而起,踏着石壁一路而上,寻找好落脚点,几个飞跃就越到了数十丈高的树木岩壁上,正准备伸手摘野果子,去发现树上盘着一条赤红色,脑袋三角形,有她手腕那么粗的蛇。

那蛇似乎察觉到夜摇光的靠近,已经扬起脑袋准备发动攻击,夜摇光手一挥,天麟飞击而出,将蛇歇息的那一个树枝砍断,看着那一条蛇和树枝掉了下去,然后伸手摘了一个果子。

“挺香的。”这个果子发出一种格外令人口舌生津的清香。不过并不多,三棵树,每棵树只有三到五个,夜摇光一个没有落下,全部收走。

然后砍了一棵树,就兜着果子一跃而下,下去的时候发现瀑布最低端的深潭之中,随着飞溅的浪花竟然有肥美的鱼儿飞跃了起来,一掌击在深潭之中,虽然她没有晋级,但是身体里的五行之气精炼不少,功力也是大涨,这一掌激起浪花千尺,好几条鱼也飞跃了起来,夜摇光掰断一个树杈飞跃过去。

她一袭浅碧色的罗裙,青丝飘扬,明艳逼人的桃花目带着逼人的凌厉之气,纤细柔软的身体从溅起的水花之中穿越而过,抬眼打在水珠上折射开来七彩的光将她笼罩,散开一种穿花化水的潋滟之美。

树枝插了两条鱼,夜摇光飘然落地,转身间沾了些许水珠的秀发一扬,因为收获而绽开一抹绝艳而满足的笑容,那一笑仿若万紫千红悄然绽开,令百花为之羞颜。

却全然不知道,这样绝美的一幕恰好落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崖上长身玉立的男子,实现越过层层漂浮的云雾看到最深的地方,恰好捕捉到那么轻灵犹如遗世精灵美艳而又剔透的女子,他的心砰然一条,正待定眼细看,突然一只手掌拦在他的眼前。

“小师叔您在看什么?师祖急招我们得速回。”

男子一把打开碍眼的手,视线远放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由心头一落空,轻声呢喃:“大抵是我看错了,走吧……”

“真是的,这悬崖这么深,全是白雾,能看到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的离开了。

夜摇光已经回到了山洞,将她砍来的树挖空,然后将木屑和树枝折断升起了火,用了水囊中剩余的水熬了鱼汤,为了不让临时挖出来的木锅被火燃烧,夜摇光不得不催动五行之气护着。

“这真是最奢侈的鱼汤!”夜摇光一边熬着一边不由叹道。

她的五行之气还是第一次这样用,无奈的苦笑,他们身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温亭湛和卫荆都需要一些有营养的流食。

温亭湛和卫荆都是被鱼汤的鲜香给勾引醒的,这时候鱼汤已经熬好,并且夜摇光已经吃了一条鱼喝了一碗汤。

见温亭湛和卫荆醒了,立刻端起用树根临时挖出来的粗糙木碗端着两碗鱼汤走过去,先递了一碗给卫荆,然后坐在温亭湛的旁边:“喝吧。”

温亭湛也不客气,早就饥肠辘辘的他,鱼汤也不烫,立刻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目光亮晶晶的看着夜摇光:“这汤真香。”

“那会因为你饿了。”夜摇光直接起身将木锅给端来,又给两人一人倒满,然后将里面的鱼肉均分,“吃点鱼肉垫垫肚子,你们刚醒不宜吃太多。”

“这汤真的有一股子奇特的清香,但不似来自鱼。”温亭湛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急切,喝着还砸了砸嘴,然后低头嗅着铺在锅和碗上已经变成军绿色的叶子,恍然道,“我知道了,是这叶子的缘故,这是什么叶子?”

“我也不识。”夜摇光看了一眼,“这锅和碗都带着木屑,我才在上面扑了一层洗净的树叶,这叶子恰好够大,我试了试无毒,就讲究用。”

温亭湛又瞧了瞧认不出的大叶子,然后就低头吃鱼和汤,两人都吃的半饱时,夜摇光就不准他们再吃了。

“你是怎么遇上复执三人?”吃饱之后,金子还在消化身体里的金芯,夜摇光也不能启程,加上温亭湛还有些虚弱,不如再休息一两天。没事做,夜摇光就一边用树枝戳着已经熄灭的火堆,一边问道。

“我让金子帮忙。”温亭湛笑道,不然他怎么能够恰好让复执等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减轻复执等人的防备之心。

和她想得差不多,就没有深究,而是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梵文?”

温亭湛闻言,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并不会梵文。”将夜摇光瞪大了眼睛,便解释道,“我原是打算通过交谈,寻一个契机加重他们对我的重视,休息之时恰好看到复执的师弟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句话,这句话是梵文当日在永安寺恰好见源恩大师写过,好奇问了一句,源恩大师也就解答了我,然后我就借此糊弄了他们。”

夜摇光听后久久不语,有时候世间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估计若是复执等人知道了,只怕会死不瞑目!

“日后切莫如此。”夜摇光突然说道。

温亭湛沉默了片刻之后点头:“是我太冲动了。”

他不懂那些至宝往往伴随着致命的危险,以为只要能够将复执三人制服金芯自然手到擒来,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举动,他说过要给摇摇想要的一切,这一次是他因为无知都出了错漏,下一次他绝不会犯同样的错!

第143章:排毒

“我没有责怪你之意。”夜摇光看着沉默的温亭湛,一时间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轻声解释了一句,“此事你并无错,若非你这般做,我只怕并不能这么一劳永逸的解决完这件事。”

复执是来查复冲的死因,虽然她却然复执查不出来,但是整个太和镇只怕现在她最是有名的地师,复执不是笨的人,他需要交代未必不会扯上她,柿子拿软的捏,她不正好是复执眼中最理想的人选?虽然这是她的推测……而且她放弃了金芯,未必不会在寻找龙脉时和复执对上,到时候再交锋,她恐怕没有一丁点胜算。

“我之所以下狠手,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温亭湛的目光一冷,“复执是来寻他被害的师弟,他们一共五人,复执是临时察觉金芯才分开带着两人往这里,他和另外两个师弟一直有联系,他们去了太和镇并没有查到什么,不知怎么打听到你,准备让你做替罪羊。”

“咳咳!”夜摇光没有想到她的推测竟然成了真,当然的确是她杀了复冲,没有所谓的替罪羊,好在她在这里就将复执三人给弄死,不然等他拿到金芯,带着四个人找上门来,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难怪,她就好奇温亭湛怎么突然出手这么不留余地。

“你原本打算找几个人将他们三人都下毒弄死对吗?”夜摇光伸手抓住温亭湛的手,“湛哥儿,我一直不希望你身上沾上杀孽。”

“摇摇,我知道因果循环,我知道一份杀孽,或许十个功德都抵不了,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温亭湛反握住夜摇光的手,他漆黑清亮的眼眸分外的坚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何须再忍?”

唇,轻轻的扬起,夜摇光的眼眸染上了温柔笑意:“嗯,你说的对。”

见夜摇光赞同他的话,温亭湛紧绷的心弦才松开,他绽开温和的笑:“我的确想要用毒,可陌少宗主给的毒都不是即刻毙命,复执一直都让两个师弟打头阵,其实我挺担心他两个师弟都毒发之前还没有寻到给他下毒的机会。”

“你是该怕!”夜摇光用力捏了捏他掌心的肉,看着他露出痛色才松手,“你知不知道复执那般修为,若是没有火虫,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够在他毒发之前逃脱,一旦他两个师弟毒发生亡,你就算给他下了毒,也得赔了小命!所以,我让你日后不准再如此。”

“嗯。”温亭湛事后想一想,真的是步步惊心,稍有差池他们都会葬身在山洞之中,这都是实力的差距,心里闷闷的,他是不能修行的人,注定和那一类人差着一段距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力未必能够及时力挽狂澜。

“怎么了?”夜摇光将温亭湛突然又闷闷不乐便问道。

温亭湛摇了摇头,而后蓦然抬起头问道:“习武之人是不是永远输给修行之人一筹?”

夜摇光不料温亭湛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她轻笑道:“非也,修行之人再厉害也依然还是修行之人,而非真正的神,习武之人若是手握绝世武功秘籍,并且武艺已臻化境,那同样非同一般。”

“当真?”温亭湛漆黑的眼眸蓦然绽放出珍珠一般内敛却又夺目的光芒。

“当真。”夜摇光大概能够才道温亭湛的心思,有奋斗的目标也好,所以那些但凡已臻化境的人都是习武近百年的老家伙之类的话,她就不说出来打击他了。而是从身侧取了三个果子,扔了一个给卫荆,“常常这个果子,我还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

“这是梨?”温亭湛也拿了一个在手里,看着像梨又不是梨。

“也许就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梨也说不定。”夜摇光说着就用内力将之给掰成两半,却发现里面的肉有点像椰子肉,白嫩光滑细腻,散发着一种芬芳,反正她已经用五行之气探测过,这东西应该没有毒,于是就张嘴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汁多且甜,你尝尝。”

温亭湛也有样学样的掰开,而卫荆没有那个力气,看着皮上有水分,知道已经洗干净,就从外面直接啃。

“嗯,这果子特别好吃。”卫荆咬了一口就目光明亮的赞道。

夜摇光吃了两个,感觉到有些饱了就没有吃,温亭湛和卫荆也吃了两个,一下子就去了一半,夜摇光吃饱喝足也就舒舒服服的找了个地方枕臂躺下,迷迷糊糊差一点入睡的她,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声。

睁开眼,就看到温亭湛和卫荆捂着肚子脸色扭曲:“湛哥儿你怎么了?”

“摇摇,我肚子疼……要去如厕!”说着温亭湛就捧着肚子,从包袱里掏出一沓厕纸,就跑了出去,卫荆也紧随其后。

夜摇光蹙眉,他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可她一点事儿都没有,为什么温亭湛和卫荆反应这么大,不过只是拉肚子应该是吃坏了肚子,没有中毒就行,两个男孩子去方便她不好跟去,只能等两人回来再看看有没有食物中毒。

然而,夜摇光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将两人给等来,只能出去寻找,刚刚走出洞口,就看到温亭湛和卫荆虚脱的躺在地上,四肢绵软,再看看他们身后的脚步虚浮凌乱的痕迹,估计是爬不上来了。

“怎么样了你们两?”夜摇光走到温亭湛的身边。

“没事……我没事摇摇,我现在很……舒适。”温亭湛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都这样了还舒适?”夜摇光满头黑线,一手拎着一个拎回山洞。

“我真的没事摇摇,我现在觉得身体特别清爽,浑身都暖洋洋的。”见夜摇光要运气给他,温亭湛阻止道。

夜摇光不通医理,也没有办法给他们诊脉,不过听到他的话蓦然脑子灵光一闪,然后看向卫荆:“你感觉如何?”

“只是没有力气,但也和少爷一样。”卫荆老实的回答。

夜摇光顿时悟了,这两人是排毒了!

第144章:金子进阶

她的身体相较于凡人,一般的东西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她没有事,这样说来应该是果子的功劳:“算你们两走运!”

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下,夜摇光将仔细的给他们两听,听完之后温亭湛眉头打结道:“怎么我们和你差别这么大……”

他们两方才如厕,险些把自己给熏死,好在温亭湛已经有了免疫力,可同样臭气熏天,他们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你们能够和我比?”夜摇光没好气道,“我用的是天地间的五行之气,你们吃的只是天地之间五行之气滋养出来的东西。”

温亭湛立刻闭口不言。

夜摇光走到被她堆在一边的果子旁,还剩下六个,有些纠结,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够保存,反正这东西对已经排过毒的温亭湛和卫荆已经失去了作用,早知道有这个功效她也不吃了,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子们。

算了,先留一留,看看会不会坏。

心里有了计较夜摇光就将几个果子放到包袱里,晚上她又去抓了几条鱼,没有像白日里那样细心的炖汤,而是直接架火烤了起来,一人吃了一条,填饱了肚子,便都歇下。

夜摇光睡得朦胧之间,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量似乎要爆发,倏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金子浑身飞旋的金之气袭卷成了金龙一般浑厚的力量,犹如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般骇人。

而金子的身体也在一寸寸的放大,随着它的变大,他金灿灿的毛发越发的铮亮犹如纯金打造的铠甲,夺人眼目。

几乎是长大了原本身板的一倍才停止,而后那飞旋的金之气竟然一瞬间全部被他吸入,它的上半身因此不断的鼓动。

“哇,这么快就f杯了!”夜摇光惊叹的看着金子鼓起了的胸膛。

就在她的惊叹声刚落下,那波涛汹涌的f杯顿时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一把泄了气,见此夜摇光不由扫兴:“切~~”

就在这时金子的身体又蓦然缩回了原来的大小,而后眼睛倏地睁开了,金灿灿的雷电之光在它的眼眸之中闪过,它高兴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到夜摇光,就扑入了夜摇光的怀里,兴奋的比划:“喔喔喔……”

大致就是它修为大涨,再也不怕低等的老虎,以后可以帮她大坏人,绝对不会再躲到她的身后云云……

夜摇光听着打瞌睡,伸手捂住了金子的嘴巴,然后顺势一倒就闭眼接着睡,金子看着睡着的主人,非常的落寞,主人不应该高兴的星星眼,然后满目期待的看着它?不应该高兴的睡不着?

对着熟睡的夜摇光,金子又是一通比划,然后才不甘的卷缩在夜摇光的身旁半盖着眼皮。夜摇光唇角微微扬了扬,才真的入睡。

第二天起来,夜摇光开始修炼,没有想到金子也跟着她一切修炼,这一次金子不但可以引起出来,而且能够导气入体,夜摇光不由挑眉看了金子一眼,温亭湛和卫荆也起来了,金子很主动的去拉着温亭湛要一起练武,然后非常得意的带着鼻青脸肿的温亭湛回来了。因为温亭湛开始学习剑法,而日渐可以戏耍它的窝囊气终于扬眉吐了。

夜摇光看着温亭湛的模样不是不心疼,可哪有习武不经历摔摔打打的?温亭湛都是一些皮肉伤,多少武林高手乃是无数次伤筋动骨的淬炼而来?所以,夜摇光也就没有说什么,而是用五行之气为温亭湛顺了一下肌理。

“我们走吧。”吃了早膳,夜摇光便打包好东西,带着温亭湛离开。

而不是往外面走,因为她已经走过一遍,前面不知道有多远,而是从山洞内部走去,用五行之气疏导过,夜摇光知道这个山洞是通的。

走了约莫三刻钟,夜摇光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竟然是一个悬崖,这个悬崖气流非常的正常,下面望不到头,连夜摇光的五行之气都探不到有多深,对面也是一个山崖,约莫有十几丈的距离,中间空无一物。悬崖的两侧没有任何可以攀爬下去的道路。

“只能跃过去了。”夜摇光的目光透过缭绕的云雾,看着对面的山崖,现在这个距离对于她而言还没有问题,她侧首看着金子,“带个人,你行不行?”

“喔喔!”金子爪子握拳捶捶自己的心口,仰着脸一脸神气。

“卫荆就交给你。”虽然金子很臭屁,但夜摇光却知道它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侧首对温亭湛道,“湛哥儿,抱着我,如果害怕就闭上眼。”

温亭湛迟疑了一下,伸手圈住夜摇光的腰身,少女的腰细而柔软。夜摇光一跃而起,一手抓住温亭湛,一手拨开缭绕的云雾,朝着对面飞跃而去。

云雾缭绕间,他抬眸凝望这她,她的容颜倾城美艳,她的眼眸灼灼逼人,她的青丝飘飞,她的一切都那么的美好,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中,这一幕于他而言是那样的美,犹如神仙眷侣。以至于多年以后,当他可以用双手为她遮风挡雨之后,他也要带着她飞掠万丈悬崖,让她体会一下他此刻砰然心动的感觉……

就留在崖上的卫荆看着比它小了好几倍的金子,再看看万丈悬崖,前方看不到的对崖,心里直打鼓,金子上前,他还本能的退了两步。

金子被质疑了能力非常的不高兴,于是恶趣味一起,就生出两个爪子抓住卫荆的双手手腕,然后就纵身朝着对崖飞过去。

“啊啊啊啊啊——”身体被悬空,卫荆闭上眼睛,抑制不住恐惧拼命的尖叫!

金子被刺耳的声音弄得好烦,冲着卫荆发出了好几次警告的声音,奈何沉浸在恐惧之中的卫荆完全没有听到,所以看到对崖就在眼前,它想都不想就把卫荆给扔过去。

恰好落定的夜摇光见此,不由身子一旋将卫荆给接住,然后伸手揪着随后落下来的金子毛茸茸的耳朵:“你以为他如你一样比糙肉厚?”

“喔喔喔。”金子立刻喊疼求饶。

“摇摇,有声音!”夜摇光还待修理金子一番,温亭湛突然语气沉重的道。

夜摇光动了动耳朵,脸色一变,当即一把将温亭湛和卫荆按到在地,就在他们趴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一群黑压压的蝙蝠从身后的洞口飞出来。这种蝙蝠只有老鼠大小,通身紫色,眼睛漆黑的诡异,爪子却锋利的会闪烁寒光,夜摇光看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第145章:瑶族

“摇摇这是什么?”温亭湛看着种诡异的东西,也是心下惊骇。

“应该是蝙蝠。”这东西除了体型太小以外,其余全部和蝙蝠一模一样,但是如果可以选择,夜摇光真的宁可遇到正常的蝙蝠。

“他们在干嘛?”温亭湛看着盘旋在天空之上险些将全部视线都给遮光的蝙蝠群体,它们不断煽动着翅膀停促在半空之中,背对着他们,对着远处发出一种尖锐的叫声。

“不知。”夜摇光全神戒备的看着天空盘旋的蝙蝠,“这些东西要么是受人控制,要么……就是感觉到外敌入侵。”

夜摇光前世经历了无数古怪的东西,有些地下墓地还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怪物,以她丰富的经验和毒辣的眼光,很笃定这种类似于变异的蝙蝠非同一般,尤其是那钩子一般闪烁着寒光的爪子,只怕藏着剧毒。

“摇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温亭湛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原来很多东西并不是书本上就有记载,而有些东西就算书本上记载,也不如身临其境来得震撼。

夜摇光指尖的五行之气流入洞内,探查一下洞长和洞内的动静,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存在,就对两人使了一个眼色:“走。”

带着温亭湛和卫荆迅速的走进山洞内,山洞很潮湿,还能够听到水滴石壁上的声音,湿润的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夜摇光拉着温亭湛的手,金子拖着卫荆,他们的脚步非常的快,很快就走出了山洞,山洞依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但是幸运的是这个悬崖边靠着石壁有一条钉在石壁上的木块拼接的吊桥。

吊桥顺着石壁蜿蜒而下,阶梯与阶梯之间完全是空格,往下看不到下面的一切,空格的地方令人有一种踩不到实地的恐惧。

“湛哥儿别怕。”夜摇光安慰了一句,就拉着温亭湛沿着吊桥往下,夜摇光故意放空身体,如此她踩在木板上,吊桥也不会有丝毫的晃动。

任何一个常人看到这样的阶梯都会双股颤颤,这个吊桥的出现就是一种不合常理,一边钉在岩壁上,另一边没有任何依靠,完全是悬空的绳索,这样的吊桥除非是那一股悬空的绳索在最底端被拉得很紧,否则根本不可能立起来,但往往这样的紧绷,经不起一点力道,很容易就超出了极限而崩断。

温亭湛也运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体轻盈,可吊桥依然还是晃动的比较厉害,他的心还是有些加速的趋势,然而他不能在摇摇的面前丢入,更何况他相信摇摇不会让他有事,所以脸色倒是没有变。

卫荆几乎是不敢下脚,考虑到速度和安全,夜摇光让金子托着卫荆,走在前面,温亭湛走在中间,她垫后。

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而去,这个吊桥是蜿蜒而下,几乎绕着半个山壁,路程之远完全超出了夜摇光的想象,夜摇光真的担心温亭湛坚持不下去,太考验心理素质,然而温亭湛比她想象的更能够抗压,一直到他们脚踩到了实地,温亭湛才是腿稍稍的软了一软,不需要她出手,就稳住了身体。

“造出这吊桥的人非比寻常。”回头看向被云雾斩断的吊桥,温亭湛不由感叹道。

“这里风景真好。”夜摇光仿若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他们并没有下入山脚,而是在半山腰,恰好可以看到延绵而去的青山,对面也是,犹如两条沉睡的青龙,中间隔着一条碧蓝的江河,白雾缭绕期间,增添了一份神秘。

“青山绵绵潜龙出,碧水延延直上游,翠屏耸立迤逦去,绿盖华荫拨云雾。”

夜摇光扬眉看向温亭湛,真是无时无刻不诗兴大发,她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温亭湛往前走:“这里应该居住着隐世之人。”

没有人,不会有那吊桥。

“能够控制那蝙蝠之人,必然乃是非凡之人。”温亭湛还是时刻防备着。

“嗯。”夜摇光点了点头,她也好温亭湛同样的想法。

走了大概一刻钟,果然看到了被人种植的田地,一路顺着有痕迹的小路而下,很快就看到了一排排高耸的楼房,全然是吊脚楼,依山傍水,鳞次栉比,层叠而上,格外的美。

夜摇光前世就住过吊脚楼,这种吊脚楼只有少数民族才会居住,一般是苗族,侗族,土家族和瑶族才会居住。而每一个族的吊脚楼各具特色,眼前的吊脚楼,在蓝天碧水之间,群山掩映之中,一座座别致的木楼依山势而居,在陡峭的山地营造出一块平坦的人类生息空间。这就是瑶族民居吊脚楼。

瑶族的分布地恰好有江西也就豫章郡,在这里看到瑶族的吊脚楼夜摇光倒是并不意外,瑶族乃是一个古老的民族。瑶族的人有自己独特的语言,但是却精通汉文化,瑶族的人在长寿、美容和医术都有极高的造诣,因此历史上在医学界有一个独特的名称——瑶医。

瑶族和苗族有着亲戚关系,在秦汉时都是武陵蛮部落,夜摇光对瑶族的了解格外的深,因为前世她在瑶族的人手上吃过亏,和苗族擅长蛊毒不同,作为亲戚的瑶族有不少人擅长茅山巫术!

“摇摇,你怎么了?”看着夜摇光的脸色微变,温亭湛不由轻声问道。

“这是瑶族的居住地。”夜摇光也没隐瞒,并且将瑶族的一些基本资料讲给温亭湛听。

“瑶族?”温亭湛的脸色一变。

“怎么了?”这回轮到夜摇光纳闷了。

“圣祖皇帝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温亭湛又给夜摇光补充这一段不曾有的历史。

原来圣祖皇帝励精图治,四海升平,便染上了微服私访的喜好,当然的确体察了许多民情,大元朝能够到现在两百多年还没有出现**之势与这位丰功伟业的圣祖皇帝脱不了关系。

要说这位圣祖皇帝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美色上。

第146章:绝不看别的女子一眼

圣祖皇帝十七岁登基,年号永平,永平十二年,圣祖皇帝于微服之际遇到了一位倾城绝色的美人——沈涔涔,这位美人让一向风流多情的圣祖皇帝变成了痴情皇帝,积威已深的圣祖皇帝不但将沈涔涔带回了皇宫,并且甫一入宫就成了四妃之首的贵妃,还淑芳独宠。后宫无数美人都成了摆设,不是没人眼红对沈涔涔这个无依无靠的平民之女下毒手,可偏偏这位沈涔涔不但医术了得,身带异香,还有神鬼莫测的手段。

她入宫六年,就让圣祖皇帝将三妃一杀一贬一废,就连素有贤名被圣祖皇帝敬重的皇后遇上她也要退一射之地,永平十三年到永平二十三年这十年,大元朝的后宫就是一个叫做沈涔涔之人的天下,圣祖皇帝甚至为了她不曾再宠幸过其他人,偏偏十年的盛宠,沈涔涔没有为圣祖皇帝诞下一子,才导致了圣祖皇帝膝下空虚,造成了圣祖皇帝之后的世宗皇帝资质平庸,身体孱弱,不能主持大局,一度让大元朝陷入了大权旁落的危机。

在沈涔涔盛宠的十年之内,圣祖皇帝原有的三位皇子相继各种原因而逝,圣祖皇帝已经四旬之人,皇室没有继承人怎可?无奈之下皇宫再一次恢复了雨露均沾,然而这位沈涔涔却是一个烈性之人,从圣祖皇帝踏入别人皇宫那一刻起,她的宫门再不曾对圣祖皇帝打开,她依然肆意的犹如一朵曼珠沙华,妖娆自在的在后宫之中绽开最美的风华,仿佛圣祖皇帝的离去于她而言不关痛痒。

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圣祖这位高傲的皇帝,他决心不再捧着沈涔涔,他要让沈涔涔知道什么是帝王之威,要让沈涔涔向他低头,一个没有任何家族依靠的女人,在后宫没有了帝王的宠爱和袒护,又曾独霸帝王恩宠十年,可想而知其下场,圣祖皇帝为了逼沈涔涔低头,还特意在一个月之内册封了三妃,甚至原本该在清朝才出现的皇贵妃也被圣祖皇帝给弄了出来,可惜并不是给沈涔涔。

原本的冷战,在这个女人的出现彻底的让沈涔涔心冷,她虽然没有可帝王的宠爱,可她有一生的本领,纵使无数的明抢暗箭她都不惧,就算她过得再落魄,她都不曾向圣祖皇帝底下她高傲的头颅!

两个人深爱的人,一个是肩负家国传承的高傲帝王,一个是固执坚守底线的绝色美人,他们就在彼此的不肯退让之中渐行渐远,最后酿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

永平三十年皇贵妃莫氏诞下皇子,举国同庆,但是皇子还不到周岁便三病两痛,御医束手无策,这原本与沈涔涔没有任何关系,皇贵妃却不知从哪里知晓沈涔涔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故而跪在沈涔涔的宫门口不起,只求沈涔涔念在她一片慈母之心的情分上,出手援救。

然而,沈涔涔心如死灰,她虽然学了一身医术,却没有什么仁心仁德,任由皇贵妃跪足了三天三夜也不闻不问,圣祖大怒下旨命令沈涔涔施救,沈涔涔冷笑:“所谓帝王之威,便是强人所难?我不救,也救不了!”

不足三月小皇子猝,这时淑妃也产下了一子,这位皇子也是生下来很健康,可满月之后也重复了皇贵妃之子的覆辙,皇贵妃心中怨恨沈涔涔,觉得此事非同寻常,要彻查后宫,最后矛头直指沈涔涔。

在无数的证据和真相面前,圣祖皇帝质问,他是那样爱着这个女人,只要她肯开口说一句不是,哪怕真是她所谓,他也愿意相信,可沈涔涔至始至终不曾多说一句话,圣祖皇帝碍于群臣相逼,将沈涔涔打入冷宫羁押,这时候沈涔涔的身份才暴露,她竟然是瑶族十二姓之首的沈家女,她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她为了所爱的人背叛抛弃了所有,和家族断绝关系,负了痴心相守的男子,然而沈涔涔的未婚夫在皇后的相帮之下潜入皇宫,不但失败告终,反而被扣上了一顶淫*乱宫闱的罪名。

圣祖皇帝可以忍受一切,却不能忍受沈涔涔的不贞,那一个打击险些致命,他当着沈涔涔的面砍杀了她的未婚夫,沈涔涔当即就疯了,她用心尖之血,为圣祖皇帝下了巫术,圣祖皇帝卧病不起,朝中势力迅速剿灭瑶族之人,势要寻到解救之法,那一年当真是血染江山……

听完之后,卫荆很惆怅,很叹息,但是夜摇光很冷漠,因为帝王家这样的事情她听得太多,已经麻木,但凡和帝王之家扯上关系,就没有几个女人能够善终,沈涔涔那样烈性的女人还跳入帝王的情网,无疑自寻死路。

“这瑶族可真是无妄之灾,沈涔涔倒是罪有应得,善妒还残杀了圣祖皇帝五子。”卫荆不由叹息道。

夜摇光闻言瞟了他一眼,看向温亭湛:“你也认为沈涔涔罪有应得。”

温亭湛摇了摇头:“圣祖五子并非沈涔涔所杀。”

“你怎么知道?”夜摇光扬眉。

“沈涔涔刚烈如火,她要的是圣祖皇帝的心,而不是恩宠,她自己膝下五子,皇子与她没有利益冲突,而这件事最后得意的人乃是圣祖的皇后,在沈涔涔逝后,圣祖皇帝得救之后只与皇后诞下一子。”温亭湛目光幽深,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眸彷佛自己曾经参与一般透彻,“沈涔涔入宫,三妃遭难,皇后却依然稳坐宝座,虽然先前殒的皇子里也有皇后一子,可二皇子早被太医断言夭折之命……”

后面的话温亭湛不用说,夜摇光也明白,这是一场宫斗大戏,擅长隐忍懂得割舍的贤惠皇后最后用她十年的卧薪尝胆赢得了胜利,也许圣祖皇帝到死都不知道,一个深爱的女人会在怎样的绝望之下才会对他施术,也许他曾深深的后悔遇到沈涔涔这女人,所以沈涔涔死后没有葬入皇陵,没有任何追封。

“这件事最大错的是圣祖皇帝。”夜摇光冷声道,“是他误了沈涔涔一身,他一手打破了后宫的平衡,将皇后逼上了这条路,就是男人没有本事,又想享受美人恩的下场!”

“摇摇,我以后绝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见夜摇光面色不善,温亭湛立刻一本正经的保证。

第147章:巫术

温小公子信誓旦旦无比真诚的话换来不解风情的夜摇光好大一个白眼,然后不由啧啧叹声:“这瑶族也是倒霉。”

几人都是深有同感,但是温亭湛和卫荆乃是感叹瑶族飞来横祸,夜摇光却是感叹正史,在历史上瑶族有一次重大的变迁,就出现在元朝。

元朝时期,官员派人前来征税,当地瑶民热情款待,以至官员忘了回衙,衙门误以为瑶民杀了前来征税的官员,故派兵前来剿杀,瑶民被迫迁徙分转各地,临前将牛角分成十二节由十二姓掌管,相约千年之后再回故地。

历史都拐了一个弯儿,瑶族还是没有逃脱宿命,可见有些事情就算是绕了一个圈子,依然回到既定的轨道,俗称:宿命难违。

“摇摇别担心,既来之则安之。”温亭湛出声安慰了夜摇光一声,把那一段历史告诉夜摇光也是希望他们心里有个底,也许瑶族的人会因此对外来人特别的防备。

正说着,就看到穿戴精致的三男两女走了过来,和他们撞了一个正着,那领头的人说了一句奇特的话,温亭湛和夜摇光都听不懂,前世夜摇光虽然和瑶族的几个会巫术的人打过交道,可却没有特意学习过瑶族语言,两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无奈。

倒是其中一位发结细辫绕于头顶,围以五色细珠,衣襟的颈部至胸前绣有复杂精美花纹的少女走上前用流利的汉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进入了这里?”

“我们从悬崖坠落至此,沿着人迹而来,无意打扰。”夜摇光回道。

那女子就回去与几位同伴说了一句,几位同伴都认真的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后纷纷点头,那女子又回来,对着夜摇光等人绽开了善意与甜美的笑容:“我叫盘玥儿,是族长的女儿,欢迎远方的客人来到我们的家园。”

“谢谢。”夜摇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简单的介绍他们的名字,“我叫夜摇光,他是温亭湛,这是卫荆。”

盘玥儿似乎也不介意,而是做出了邀请的姿势:“那么远方而来的客人请随我来。”

夜摇光和温亭湛自然是跟着去,进入了居民区,夜摇光才知道这里的人口并不少,粗略的算计了至少有数千人,抵得上小县大镇了。这里的民风比夜摇光前世遇到的要淳朴很多,因为夜摇光和温亭湛的到来,很多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伸头观望,一半的人会露出和善的笑容。

盘玥儿的父亲是族长,住在最中心的吊脚楼,与旁的看起来更宽敞一些,也没有多少奢华。夜摇光觉得这里有一股让人心静宁和的气氛,他们随着盘玥儿一到家,盘玥儿的父亲盘禹就很热情的亲自出来招待他们进屋,并且说了他们的汉名,也用汉语与他们交流。

盘禹关怀的问了他们很多话,夜摇光和温亭湛基本是如实作答,已经在别人的地盘,何必遮遮掩掩?夜摇光和温亭湛的真诚自然有回报,盘禹邀请了他们住在家里,并且用了好酒招待他们。

瑶族人有特制的酒,这种酒在外面喝不到,但是瑶族人在吃食喜欢吃虫蛹,这一次盘禹就用了松树蛹和蜜蜂蛹来招待他们。夜摇光前世什么没有吃过,吃的是面不改色。

原本盘禹摆出来很多菜,温亭湛和卫荆对于虫蛹都是有些不好下口,可是瑶族人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不断的给客人夹他们最好的菜来表示欢迎。

温亭湛和卫荆看着碗里堆满的虫蛹,温亭湛还好,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就告诉自己吃的不是虫蛹,而卫荆简直吃的心理阴影都出来,但是做客人家家里,却硬生生的不能表现出来。

饭后,盘禹对他们说了情况,他们族中的人是不能轻易的离开,出去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从下游的河流撑着竹筏走过隐蔽的山洞就可以离开了,至于夜摇光问的那一个吊桥,乃是盘禹的父辈出了一个喜欢搭建的怪人,没有任何缘由的弄了那么一个吊桥,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至今没有任何一个族人走过,上面是个什么情况,瑶族没有人知道。

“你觉得盘禹的话可信吗?”吃完饭之后,天都黑了,夜摇光带着温亭湛消食散步。

“大部分可信。”温亭湛将内心的看法说出来,“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不全而已。”

“我也这样认为。”夜摇光点头,“我们早日离开这里吧。”

“嗯,借了竹筏,明日就走……”

“嘘!”温亭湛的话还未说完,夜摇光突然一把将他拉到一旁的石岩之后,很快就响起了有些细碎而略显匆忙的脚步声。

是一个女人,看不出年纪,她恰好停在了温亭湛和夜摇光的斜对面,蹲在岩石下的夜摇光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拿出五个用白布制造大小不一的小娃娃,一个个的并列排在地上,她的手掐着一个诀,不断的在布娃娃之上绕圈,嘴里念着难以听得懂的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咬破了手指在每一个布娃娃上滴了一滴血。然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就亲眼看到那五个娃娃无火自燃化成了灰烬!

巫术!绝对的巫术!

夜摇光只是想和温亭湛说说话,所以故意走偏一些,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一幕,她感觉到温亭湛握着她的手猝然抓紧,不断的用五行之气为她疏导。

然而,真正令人感觉到可怕的是,那个女人离开时转过了头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她竟然只有一张脸,而没有五官!

夜摇光心里明白,不是她和温亭湛有脸盲症,也不是那人天生如此面貌,而是她用了术法隐去了容颜,她早就知道瑶族有人精通巫术,上一辈子也领教过,但是这样邪门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等到那女人离开很久之后,她才和温亭湛走到那女人停留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

夜风吹过,夜摇光觉得心里涌起了一股凉意,而后抬头看了看天空明亮的皓月:“湛哥儿,我们明天恐怕走不了……”

第148章:寻到凶手

正如夜摇光所说的那般,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整个瑶族就炸开了,通过盘玥儿,夜摇光和温亭湛才知道原来是她姨夫一家五口惨死在家中。何谓惨死,就是身体似乎被什么怪物给撕咬一般,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一家五口……”温亭湛不由想到昨夜看到的一幕,简直是寒毛直竖,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用刀!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盘玥儿一家都非常伤心,夜摇光和温亭湛哪里好意思开口借竹筏离开这里?只能闭口不提,而后对盘玥儿一家人表达了安抚之意。

“湛哥儿,你在看什么?”夜摇光安慰了盘玥儿一会儿之后就出来,恰好看着温亭湛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前方除了几个说话的人之外什么也没有。

“摇摇,那个施展巫术的人应该是这里的人。”温亭湛不断的回想昨晚看到的那个轮廓,虽然非常的可怕,但是他也克制住心里恐惧,他记得摇摇曾说过,有一种人天生看任何人都只是一个轮廓,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恐惧,他觉得每一个人的轮廓都不一样,他方才盯着前方说话的几个女人,就是在脑中勾画她没有五官之后的模样。

“嗯,我知道。”夜摇光点头,看打扮也知道。

“我觉得我们要快点将凶手找出来,否则会有麻烦上身!”温亭湛是何等才智,那人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趁着他们来的时候下手,定然是要他们做替罪羊,现在因为他们还年幼,并且第一天来,按照常理他们也不应该莫名其妙的对这里非亲非故的人下手。

可若是不断的有人死去,那么他们就会越来越有嫌疑,而温亭湛的直觉告诉他,这种事一定还会发生!

“这里有五千多人,排除年龄身高男女的因素,也有两千多人,你觉得你可以在一天之内每一个人都看一遍,迅速的找出凶手?”夜摇光不是想泼温亭湛的冷水,而是对方既然选择了他们做替罪羔羊,那么若是温亭湛因为心急找凶手,而和她分开,遇上意外的可能性太大,她知道必然是没有性命之忧,但绝对会被栽赃!

“摇摇,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分开。”夜摇光虽然没有说明,可温亭湛却懂得她的意思,现在他们已经是被人按到了砧板上,随时都会砍下一道,他蹙眉道,“摇摇,那人既然用了巫术,整个瑶族不可能只有她一人会巫术,为何她的手段没有人看出来?”

“这也是我怀疑的地方,可现在我们无法找到答案。”夜摇光也是到这里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汉语,大部分不会,而且这涉及到瑶族的机密,她一个刚刚到来的外人若是冒然开口询问,岂不是惹人怀疑?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把昨晚看到的一切告诉盘玥儿等人的原因之一。

没有充足的证据,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给推到风尖浪口。

“摇摇,我们现在只能以静制动么?”温亭湛觉得这并不是好办法,太过于被动,可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并且和大部分人语言不通……

“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夜摇光眯了眯眼睛,“这巫术可不是随便任何人都可以施展,如同昨夜那种一出手就致命的巫术,更是施术之人必须和被害者能够亲密相处,能够取得他们鲜血的人。”

巫术就算是有人的发肤和生辰八字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达到这样的效果,只有被害者的鲜血才能够,夜摇光前世就亲眼看到一个巫师用一个人的鲜血浸透羊皮,然后用羊皮扎成一个人形,施展巫术用刀将之穿透,第二天就出了新闻,那人在家中厨房不慎跌倒,被自己家中的水果刀穿堂而过,那死状和羊皮人一模一样。

“亲密或者熟识之人。”范围大大的缩小,温亭湛仔细的回想今日赶来和盘家比较亲密的人,抹去她们的轮廓可最后也没有发现。

“被费神。”那样去寻一个人,得多耗费心神?夜摇光将手搭在温亭湛的肩膀上,“她今夜必然还要动手,如果不是接连的打击,等盘禹缓过神来,打算送我们离开,她就功亏一篑。”

“摇摇,你有办法?”温亭湛抬眼看向夜摇光。

“你可知她为何不在家中施术?”夜摇光眯了眯眼道,“必然是她居住的地方附近必然住着瑶族擅长巫术的人,她有忌惮,我方才安慰盘玥儿之时,也不着痕迹的打听了她姨夫一家人的为人,她说她姨夫是难得的老好人,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如果她没有遗漏,那就不是仇杀。”

“不会是仇杀。”温亭湛很笃定,“就算是仇,也绝不会是仇他们一家,她既然挑了你我做替罪羊,一桩事儿根本不注意让他们怀疑我们,她定然还要下手,所以这个仇恨针对什么,还要看她下一步对什么人下手。”

若是还是对盘禹家的亲属下手,那么这个仇恨就是针对盘禹一家人。这个猜测,夜摇光也很赞同。

当天晚上,夜摇光便没有睡,而是盘膝坐在房中,将紫灵珠取出来,催动着紫灵珠,将借助紫灵珠的五灵将她的五行之气催动的更远。

大概三更天的时候,夜摇光终于感觉到了动静,她一跃而出,并不是昨夜的方向,她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但是等到她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施术了,这一次并不是布娃娃,而是一个个挂在树上的不知什么质地像极了晴雨娃娃一样的东西,一共是一个,已经有八个都被长针穿心而过!

夜摇光出现时的动静让她生出了警惕,她蓦然回头,依然是没有五官的一张脸,夜摇光已经出手如电朝着那人袭来。

那人迅速将手中的三枚冰冷的银针射下夜摇光,夜摇光的身子在半空之中快速的旋转,那人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那三根针竟然从针中又射出了细小的针,并且小针仿佛长了眼睛,分了不同的方向朝着夹攻。

在这个时候,那人手中又收回了长针,并且捻起一根念着咒语,将其中一根扎入又一个悬挂在树上的晴雨娃娃心口。

第149章:交手

夜摇光见此,脸色一变,手一挥天麟飞旋而出,将射来的一根小针给拦下,夜摇光指尖五行之气凝聚,催动着天麟不断的旋转,随着天麟的旋转,空气之中气流在扭转,那三枚小针迅速的被天麟给吸住。

夜摇光一脱身就朝着那人飞跃过去,伸手恰好拦住那人又一根扎入娃娃的银针,那人就算看不到五官,可夜摇光也能够感觉到她眼中犹如实质的怒火,她的手一翻,指尖一弹,银针就朝着夜摇光飞射而来。

夜摇光头一样,甩开了一瀑长发,躲开银针的同时,另一手挥出,将那人出现银针准备扎下去的另一手给拦下,抬脚飞跃一踢,朝着那人的胳膊肘踹去。

那人手一扭转,企图反抓住夜摇光的手时,脚下向后齐齐一退,身子与地面瞬间三十度的倾斜,一只手迅速的从夜摇光的双手之中滑落,指尖的银针朝着夜摇光的腹部射去。

夜摇光双手迅速的抓住那人的双臂,身体以那人的手为指点,一个三百六十度空翻,躲过银针的同时,双脚踢向那人,尽管那人快速的挣脱夜摇光双手的束缚,双臂交叉抵抗,也被夜摇光运足力的一踢,踢得倒退了数步,夜摇光的身体在半空之中不可思议的一拧,然后不给那人任何喘息机会又是凌空一脚,踢在了她的心口!

那人被这一脚踢中,当即吐血被踢飞在地,这时候由金子带头,温亭湛带的盘禹等人快速的赶来,夜摇光见那人似乎要逃跑,旋身又是一个侧踢,将对方踢翻的同时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胸口。

原本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可就在这时那人竟然张口吐出了两根针,夜摇光只得旋身躲开,也就是这个松手,那人竟然迅速翻身起来,然后速度快的只留下两个黑色的重影,就消失在夜寞之中。

“是谁,到底是谁!”盘禹这个恰好追了上来,并且从盘禹的身后有几末身影也如同那人一般只留下两个黑色的重影追了上去。

“看不清面目。”夜摇光摇了摇头。

盘禹还待问什么,却被身后此起彼伏的痛哭声给惊醒,立刻转身看过去,就发现好几个人站在树下看着被悬挂在树上的晴雨娃娃,疯狂的嘶喊,有几个还已经晕了过去,有几个壮年脸色苍白的折身往回跑。

然而,很多事情已经来不及挽回,树上被银针穿心了九个晴雨娃娃,当天夜里就有九个孩子面色狰狞无声无息的在睡梦之中失去。如果让现代的医学给出解释,那么这几个孩子是在梦中陷入极度恐惧而心脏超负荷猝死。

夜摇光也很遗憾,她晚了一步,她一早就和温亭湛布好了计划,因为和温亭湛不在一个房间,她追出去的时候让金子去找温亭湛,就是这样一个耽搁,所以多死了几个孩子……

这样做,只是为了让瑶族的人知道,他们不是凶手。

“摇摇,我们已经尽力了。”温亭湛也去看了失去的孩子,基本都是三到六岁,瞪大了眼睛,有些眼球都不满血丝,那是死前受到了极度的恐惧才会出现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沉重,他们还那么小。

“我没事。”夜摇光只不过是因为死去的懵懂无知的幼童才会心中有些不适,但是她经历了大风大浪,一切无愧于心,她不是救世主,如果不把自己的嫌疑排除,在这个地方只怕她和温亭湛都要葬身。

方才和一个交手才堪堪胜了一筹,而且这五千多人之中,有多少个那样的人她根本不知道,一旦真的陷入阴谋之中,他们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夜姑娘,可否打扰你片刻。”盘禹安抚完有孩子丧生的人,拖着疲惫的倦容带着盘玥儿来寻她。

也应该大概明白盘禹要问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夜摇光带了温亭湛,盘禹也带着盘玥儿在身边,详细的问了今日的事情,夜摇光自然不能暴露紫灵珠,她早就告诉过盘禹她是修炼者,只说她修炼会引动天地气流,所以在修炼的时候察觉到气流不对,才会冲出去查探,毕竟她从盘禹家飞出去,盘禹可以作证,至于前一晚所见她不会说,不然就会扯不清。她为什么不极早告知,让他们有所防备?

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考虑的立场不同,在盘禹等人眼里夜摇光说了他们就会信,在夜摇光这里她初来乍到,说了这样的见闻只怕是要把自己架到火架子上烤,对方不再出手的话,她就会成为讨论人家内部和平的人。

“我可以替几个孩子超度。”夜摇光突然开口道,“族长虽然不是炼术之人,应当知晓此刻不超度几个孩子,很可能形成怨灵,若是对付还会一些其他的术法,只怕整个瑶族将不得安宁。”

盘禹闻言脸色一变,而后面色严肃的说道:“多谢夜姑娘的好意,此事并非我一人能够做主,我与族中长老商议之后再给姑娘答复。”

“六日,不要超过六日。”夜摇光道。

一旦过了头七,那就不是超度,而是抓鬼了!

“尽快给姑娘答复。”盘禹说完就带着盘玥儿离开。

“摇摇,他们为何不答应?”温亭湛已经看出了盘禹的推脱之意。

“瑶族本就信奉道教和巫教,只怕他们当做还有比厉害的人,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我出手,我之所以开口,只是提醒他,给他一个方向,让他能够大致锁定凶手的范围。”不过方才看了他的反应,恐怕这个凶手非同一般。

“姑娘,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卫荆探头看着盘禹父女已经离开,才走进来心有余悸的问道。

这里实在是太过诡异和可怕,这些人根本不是正常人,杀人的方法简直匪夷所思,卫荆的心脏已经负荷不了。

“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虽然证明了他们的清白,可这个是时候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行。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第二天一大早盘禹就以族中不安宁为由,要派人送温亭湛和夜摇光离开。

第150章:河上一战

只是略微一向,温亭湛就明白了盘禹等人的打算,对着露出了然之色的夜摇光无辜的笑了笑:“我们可真是香饽饽。”

从替罪羊变成了鱼饵。

“人在屋檐下。”夜摇光淡声说了一句,就对盘禹告辞。

人家有送客之意,他们就算明知道人家是用他们来引凶手出来,也只能自认倒霉,总不能赖着不走。也许是对凶手的重视,也许是心中略怀愧疚,也许是觉得他们两的分量还不足够,盘禹亲自带着人送他们。

“当心,金子你保护好卫荆。”站在竹筏的前端,夜摇光伸手摸着金子的脑袋,对温亭湛使了一个眼色。

山脚下的江河碧蓝澄澈,夹在两边高山中间蜿蜒而下,湛蓝的天,轻柔的风,洁白的云,明媚的光,湖光山色一片,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夜摇光会很有兴致欣赏美景。

“待我们年华老去,也寻一个如是人间仙境,隐世不出。白日可以游山玩水,夜间可观星赏月,盛夏可烹茶煮酒,寒冬可踏雪寻梅……”温亭湛目光带着一股子憧憬看着四周的美景。

不解风情的夜摇光不但没有被他勾勒出来的画面感动,而是一个爆栗敲在温亭湛的脑袋上:“你才多大,想得这么远,我宁可踏遍千山万水,看尽千姿百态,也不愿窝在一个地方,我会疯的!”

夜摇光一直觉得那些若不是被迫隐世的人脑子都是有毛病,想要修炼哪里都可以修炼,想要与世无争即便是在茫茫红尘也可以与世无争,为什么一定要窝在一个地方?她不能理解,是因为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

“走遍天涯海角也很好。”温亭湛并没有因为夜摇光的爆栗而觉得扫兴,因为夜摇光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已经逐渐的习惯。

“我从来不会去考虑明日。”夜摇光目光淡漠的看着在竹筏之下水浪后退的湖面,“因为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吗,即便是如我这样的人亦不能算尽天机,天意总是喜欢弄人,猜不透摸不清,那就顺时而为,它若顺逐,我自逍遥恣意;它若你来,我便迎难而上。”

夜摇光的话让温亭湛的陷入了沉思,很快就领悟之后自嘲的笑了笑,而后对夜摇光道:“我不如摇摇多矣。”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等经历多了,看多了,你自然会心境开阔。”夜摇光笑着安慰一句。

却不料温亭湛皱了皱眉,反问了一句:“难道摇摇比我经历的多?”

夜摇光顿时一噎,一时大意,忘了这小子的大脑构造和一般人不一样,智商也不能以同龄度测,当即笑眯眯道:“我天生就心比比干多一窍不行?”

“行。”温亭湛很认真的点头,他觉得他要是敢否定,定然会有‘好日子’等着他!

“咦,这水里好多鱼啊。”这时候,卫荆指着湖面说道。

江河里面有鱼有什么大惊小怪,夜摇光摇头笑了笑,倒是温亭湛顺着卫荆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水面上是不是一条红色鱼背脊一晃而过,四周都是,不过可能是犹豫水比较深,每次都只看到细细的一条鱼背。

“从未没有看到这么多的鱼儿。”就连盘禹也如此说道。他们虽然不轻易的出山,但每一季还是有一批人去采买一些必需品,作为族长的盘禹也出去过几次,但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鱼。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原本不怎么在意的温亭湛听了这句话,顿时留意再看向水面一闪而过就不见的‘鱼群’,睡是碧绿色,‘鱼群’也没有漂浮上来,温亭湛闭上眼睛,从他看到的一点虚影,和荡开的波纹,来勾画出这个鱼的样貌,最后综合各种数据勾勒出来的并不是鱼,而是蛇!

“摇摇。”温亭湛变不改色的走到夜摇光的身边,似乎很平常的一声呼喊,然后抓住夜摇光的手,在她的掌心歇下水和蛇两个字。

夜摇光脸色一变,定眼看向四面八方都类似鱼奔涌的痕迹,知道他们已经被蛇群被包围,而且这种蛇并非一般的蛇。她迅速的将卫荆和金子一把拉过来,用心意相通告诉金子,让金子保护卫荆。

五行之气急速形成了一层保护膜,将她和温亭湛保护在内,她侧首对盘禹道:“水中不是鱼。”

盘禹一愣,还没有来得及问水中不是鱼是什么,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水中跃起一条条细长与竹叶青大小的红色蛇,精准的朝着几个撑竹筏的人脖子咬去,夜摇光手一挥,天麟飞旋而出,寒芒四射,为他们撑竹筏的两个人幸免于难。

而在他们旁边盘禹的撑筏人也因为夜摇光提醒的及时有了防备,在那蛇没有攻击上来就挥杆将之打下去,身后几个名义上护送盘禹的竹筏上面的撑筏者可都是高手,这一击并没有任何人受伤。

大家都没有时间去庆幸,因为江河之中顿时细长赤红脑袋呈三角形的蛇形成了水幕一般从江河翻腾而上,一瞬间他们几片孤舟在江河之中就被着冲天而起的蛇形成的水幕给包围,看着它们从四面翻腾而起,在天空之上汇聚,似乎要将他们给围困起来,夜摇光目光一冷。

她旋身一挥,罗盘飞旋而上,在上空的正中间定住,随着她指尖掐诀翻动,罗盘不断的飞旋,金色透明的八卦图从罗盘荡开,将飞腾而起成千上万的蛇给隔开。

这时候盘禹带来的人两个旋身飞升而上,他们掌心带着浑厚的力道朝着四周被罗盘阻隔的蛇群击去,瞬间血肉炸开,那些蛇连残肢都没有,就被打成了血雾,在天空之中散开。

罗盘飞旋着落入夜摇光的掌心,夜摇光脚下一定,才发现有什么蠕动到了竹筏之上,低头一看不由头皮发麻,夜摇光非常讨厌软体动物,比如蛇,比如水蛭!

就此刻竹筏之上已经马上了好多水蛭,最可怕的是这些水蛭竟然比正常的水蛭大了接近十倍!

第151章:湛摇联手

夜摇光挥掌就将靠近自己的一条水蛭给击碎,岂料这水蛭当即身体爆破,漆黑的血喷溅而开,夜摇光目光一滞,迅速旋身撕下裙摆,手中渡上五行之气的长布一甩,将飞溅而来的血给兜住,刷的抖到河水之中。

“啊——”这时,夜摇光耳边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夜摇光侧首一看,就见旁边竹筏上一个瑶族撑筏者的脸上溅到了一滴黑血,然后他的脸仿佛碰上火的蜡一般快速的消融,血肉从骨架脱落,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就只剩下一具还站立着的白骨架,可想而知那腐蚀的速度有多快。

这一幕吓得卫荆腿软脸白如纸,就连温亭湛的心都充满了惊骇。

水蛭太多,而且不好对付,一个不慎就会被飞溅的毒血弄死,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将卫荆和温亭湛护住,仔细想着对策。

显然盘禹那边的人对付这个玩意儿也是有些束手束脚,刚刚丧生的那一个人死状实在是太骇人。没有将水蛭连同毒血都灰飞烟灭的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

就在这时,随行的一个女子取出一个很短哨子般的笛子,吹奏出了奇特的旋律,这旋律一出那围攻而来的水蛭就停止了,甚至似乎听从了这个旋律的指挥,开始后退。

就在水蛭大军退了一半的时候,一道刺耳的不知道什么乐器吹奏出来的声音划破长空而来,那原本退了的水蛭又开始往前。

那吹小短笛的女子见此脸色一变,她的笛音一转,气势明显比之前更加高昂,那水蛭再一次后退。而这时候,天际突然划来一道无形的劲力,好似修为高深的琴师拨断了琴弦,带出来的力量势不可挡的袭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之际,那吹短笛的女子被无形的气流击飞出去。

音律一断,那水蛭再一次疯狂的逼近,温亭湛见此迅速取下腰间的蓝玉笛,他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方才听到的声音,闭上眼睛开始吹奏,刚刚开始音律还断断续续,犹如一个初学笛子的人,吹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水蛭都已经逼近了,他终于吹出了方才那女人吹出来的音律。

水蛭果然因此而停止,继而后退。

这一幕让盘禹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骇的面容,也包括被击飞出去又被同伴拉回来的女子,她看向温亭湛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惊惧。

这一首曲子乃是控制毒虫的特有曲子,音律非常的复杂,她从五岁起开始学,到现在也就学出了这个水平,而对方只是听了一遍,竟然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将之还原,如何能够不让她感觉到钦佩与害怕?

温亭湛将水蛭逼退,那操控着水蛭大军的人再一次如法炮制的要对温亭湛出手,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外放,将温亭湛纳入保护圈之内,很久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偷袭。她眼底寒光乍现,指尖蕴含着五行之气在将拖在手中的罗盘一划,罗盘旋转而起。

在罗盘旋转的过程之中,夜摇光的指尖迅速的在转动的罗盘上点动,除了金子以外,没有任何眼睛看的到夜摇光的指尖,每在一个地方点击一下,都有一圈透明的金光荡开,而她的掌心之下被罗盘投下了透明的白色虚影,若是盘禹能够看得到,定然会惊骇的发现这些虚影竟然是附近的实质底图。

夜摇光指尖快速的翻动,很快她的指尖点下去之时,就触碰到了阻力,两指聚拢,夜摇光蕴含着全身五行之气的指尖朝着那一个地方狠狠一点。

远在青山之上的拍打着鼓操控水蛭的人突然心口紧缩,然后砰然一声心脏在心口炸裂,没有任何预兆,她满目惊恐的倒下。那女人一倒下,水蛭大军就迅速的化作了黑色的血水,然后血迹急速的消失干净。

夜摇光收起罗盘,她前世就在巫师的手上吃过大亏,可是没有少在巫术上费心思,比之学习风水之术还要刻苦,虽然因为巫术是一脉传承,外门之人接触不到其中的精髓,可她难得勤奋一次还是有回报的,至少她也学了一些巫术的皮毛,这不就用上了。

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人觉得彷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所有人都是紧绷的情绪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了什么。盘禹立刻吩咐人整理一下,快速的出发。

之后一路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越是如此温亭湛和夜摇光心里越发的不安。

“过了前面的山洞,你们就出去了。”两个时辰之后,盘禹指着两条青山相连形成的天然山洞,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抬眼,看着垂着无数蔓藤的山洞,犹豫位置有些偏僻,而且蔓藤太过密集,若不仔细寻找,恐怕还真发现不了这里有一个山洞。

“摇摇,要小心。”临近山洞的时候,温亭湛轻声提醒。

若是对方要出手,那么这里是最后也是唯一的下手机会,不止夜摇光和温亭湛心里明白,盘禹等人也清楚,其实他们可以选择就在山洞口放夜摇光和温亭湛独行离开,不管是因为盘禹的心底仁德,还是因为太渴望抓住对方,他们选择一道送夜摇光等人进入山洞的那一瞬间,夜摇光就决定,若是盘禹需要帮助,她会尽力而为。

山洞因为被蔓藤遮挡了所有的光线,一进去就点燃了火把,整个山洞里面也垂满了蔓藤,密集的也许船只都会被蔓藤缠住。

夜摇光伸手将垂在面前的一根蔓藤拂开,然后一抹幽黑的令人不舒服的光从她的余光眼角闪过,她的身体瞬间一僵。

“小心!”夜摇光一声大喊,然后从蔓藤之中飞出无数的紫色蝙蝠,这蝙蝠正是夜摇光从吊桥下来之前遇上的。

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将温亭湛和卫荆护住,而盘禹那边有好几个人都在蝙蝠划过的时候,被蝙蝠钩子一般的爪子划过,而后他们迅速的浑身发黑,身体肌理萎缩,几乎只是几个喘息的功夫,就变成了黑木头疙瘩一般的尸体!

第152章:赋诗歌

这一幕,令夜摇光心神巨震,从方才河中的种种夜摇光已经怀疑这超出了瑶族的能力范围,这种控制蛇虫鼠蚁的方法更像是苗族的手段!

夜摇光飞速的看了盘禹一眼,无论是苗族还是瑶族,这都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不多置喙,虽然被利用了一把,但到底他们是自己闯入别人的领地,也怨不得旁人。

她几乎是运转了全身的五行之气形成了罡气将温亭湛和卫荆保护在里面,奈何这怪异的蝙蝠太多,从顶上的蔓藤之中一批一批的不断飞出来,就如同当日夜摇光用火虫对付复执一般,这些蝙蝠也是不要命的朝着她的罡气撞上来,一批被绞得粉碎,第二批又扑了上来,如此锲而不舍,夜摇光修为毕竟只有那么高,渐渐已经感觉到了吃力,再这样下去,早晚被蝙蝠冲破保护罡!

盘禹那边他们所有人胳膊环着彼此的胳膊,然后齐齐张口发出一种哼哈之声,那种声音从胸腔之中发出格外的具有力量,蝙蝠还没有靠近就被这声音给震飞,继而爆破而亡,掉落在石洞内的河面。

“金子!”温亭湛看着金子从夜摇光的保护罡之内飞出去,不由急呼一声。

却见金子飞跃到洞顶最高处,瞬间吸引了无数的蝙蝠飞过去,一层叠着一层将它给包裹在其中,温亭湛和卫荆都是脸色一变,夜摇光依然面不改色,很快就见到上空被紫色小蝙蝠一层层裹住,形成一个天然的吊灯挂在洞顶的那一团缝隙之中射出一缕缕刺目的金光。

“哼——哈!”一声巨响,所有人几乎都感觉到头上的山洞一颤,仿佛要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给震跨一般,然后就见包裹着金子的蝙蝠被强劲的气流给震飞出去,飞出去就在半空之中被绞得粉碎。

温亭湛和卫荆见此才松了一口气,就见又有无数的蝙蝠迎着粉碎蝙蝠的灰烬朝着他们冲过来,而金子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它的身体不断的变大,变大到足足有它原来身体的十倍,胸腔以上迅速的鼓起来。

“啊嗷~~~~~”鼓足气的金子发出一声长啸,在长啸之中空气中的气流都在逆转,飞来的蝙蝠直接没有再飞出去的机会,还没有靠近就被扭转的气流绞碎,气流随着金子的吼声扩散出去,倒挂在洞顶上还来不及飞下来的蝙蝠也尽数粉碎,就连缠绕在洞内不知道多少年的蔓藤也因此碎的一干二净。

“嗯,f杯果然波涛汹涌,厉害。”夜摇光对金子竖起大拇指。

“神猴……”若是之前还不知道,可现在盘禹却知道金子是何物,不由惊叹呢喃。

夜摇光何等耳力,她只当没有听到,看着因为尽力一搏的金子在半空之中脑袋晕眩,迅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飘落下来,伸手将之给接住,就对盘禹等人拱手:“族长不必相送,告辞。”

言罢,运气于掌心,在竹筏旁一击,竹筏仿佛安装了一个马达一般,箭一般的飞射出去,盘禹等人都来不及客气一句慢走,就见夜摇光等人不见了踪影。

虽然石洞很长,但是夜摇光这样的速度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就快速的出了石洞,一出石洞,无数的粉白花瓣就飘落了下来,岸旁竟然是一颗颗盛开的樱花树,花枝在天空纷纷朝着河内这一边伸张,虽然河面足够的宽,但依然遥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花圈,风景美不胜收。

“纷雪因何落?天涯渡闲客;花下竹筏过,徒留涵香薄;窈舞翩跹后,芳息叹奈何;便有倾国色,无人赋诗歌。”

“这不是有你赋诗歌?”夜摇光对着温亭湛翻了个白眼,“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文人,触景生情的本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说湛哥儿,你年纪轻轻,少跟我无病呻吟,你们这些人不是喜欢借诗寄情,你倒是告诉我,你在叹息什么?”

“咳咳,摇摇我一心叹息如此美景,难得一见,绝无寄情一说。”温亭湛精致的小脸微囧,他对天发誓,这首诗就是即兴之作,纯粹的惋惜这么美好的景色没有人观赏,被埋没而已……

卫荆觉得姑娘对少爷太苛刻了,多好的诗啊,他在戏班子也是识过字的,虽然不多,但是他还是努力的把少爷的诗句给记下来。温亭湛和夜摇光都不会知道,就是因为这首稍显稚嫩的诗,在日后流传出去,引起了无数怀才不遇,心中寥落的寒门子弟的共鸣,也因此让温亭湛深受无数读书人的敬仰和钦佩,当然这是后话。

夜摇光也不揪着温亭湛,文人嘛不要说古代,就算是现代也是这个模样,她也不打算硬逼着温亭湛与众不同,毕竟他日后是要融入文人的世界,只要保证他不变成酸儒就行。

深吸一口气,一股清淡的樱花芬芳袭来,再看看蜿蜒而下顺着河面如同迎客送客的樱花树,的确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如果放在前世,只怕樱花开的季节游客都要挤爆。

心下不由感叹:“这里的确很美,的确有些可惜。”

“就是就是,小的和戏班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也没有见过这般美景儿。”卫荆猛然点头,心中那一点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也因为美景儿消失不见,而是满目惊叹的看着天空上方被相连的花枝遮掩的晴天蔽日,顺着层叠花瓣投射下的阳光给粉嫩的樱花蒙上一层轻纱。那一瞬间他彷佛融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以前听戏班里面的戏时,也听过一些绝美的词儿,可若是用来形容此地也显得庸俗不堪。

几人都沉迷在美景之中,而且已经出了山洞,离开了瑶族范围之内,心神都有所松懈,完全没有看到他们身后,竹筏飘过的地方突然无声无息的生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漩涡,这个漩涡冒了起来之后很快又消失,而后再冒起来,与竹筏的距离靠近了不说,而且漩涡也变大了一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缓慢逼近。

第153章:六合大阵

“好了,别装死了,我知道你这次劳苦功高,回去让田嫂子给你做一个月的糖醋鱼!”夜摇光看着吐着舌头,挂在她身上,脑袋靠在她肩膀的金子,不由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喔喔喔。”金子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用脑袋在夜摇光的肩膀上拱了拱。

夜摇光张了张嘴,那句你真是越来越像犬类的话到底是咽了下去,压制住对金子的暴戾因子,很耐心的说了一句:“我亲自给你做!”

“喔喔!”

要的就是这句话,金子立刻满血复活,抑制不住兴奋的跳了起来,这一跳就上了天,在天空之中翻了一个跟头,倒立着展开双臂朝着夜摇光飞落下来,夜摇光真心像错开一个步子,让得意忘形的它一头栽倒在竹筏之上算了,但是想着方才金子确实助她顺利脱困,还是朝着它伸开了手。

然而金子却没有立刻坠落在夜摇光的怀里,而是就要掉进最喜爱的怀抱时,突然四肢在半空之中一僵,金灿灿的眼眸顿时瞳孔一阵放大,因为要伸手接住金子,夜摇光的目光正对着金子,立刻从金子的眼瞳之中倒影出了身后巨大的漩涡,心猛然一震。

当下出手如电,两手分别抓住温亭湛和卫荆的肩膀,一个纵身而起,就在他们纵身而起的一瞬间,他们脚下的竹筏被漩涡吞噬,只听得见咔嚓咔嚓的声音,竹筏在漩涡之中似乎受到不知名的力量,被绞得粉碎。

夜摇光抓住温亭湛和卫荆一个纵身落入了樱花林之中,金子也是在半空之中身子一拧,然后也落入了樱花林之中,一落地就朝着前方狂奔。

“金子,你在前,我断后!”夜摇光快速的吩咐,金子就伸手抓住一个花枝几个飞跃跑到了前方。

跑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还在樱花林,蓦然温亭湛顿住伸手抓住夜摇光,看着前方有一个拐弯木桩的樱花树,面色凝重:“摇摇,方才我们就路过此处一次,我们被困在樱花林内了!”

虽然情况危急,但是温亭湛依然很冷静,他的底气来自于夜摇光,所以为了减轻夜摇光的压力,他很细心很敏锐的观察四周的环境,即便是奔跑之中景物一闪而过,可他依然能够清楚的记得所有看过的标志性的东西,这棵树他很清楚他之前看过。

夜摇光也停下了脚步,就在几人停下之后,一股狂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掀起了无数铺在地上的花瓣,那花瓣糅杂着一股强劲的力道朝着他们飞卷而来。

温亭湛当即抽出腰间的笛子,一个旋身而起,那笛子的剑已出鞘,寒煭的剑光划过,剑气犹如实质一般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剑光横扫出去,将飘飞而来的樱花全部斩断。

夜摇光扬眉看着温亭湛:“不错,这么快就有溅起了!”

这丫的修炼不行,习武倒是可怕,多少练剑之人每个十年八年休想练出剑气。

“昨日悟出。”温亭湛收了剑,站到夜摇光身边,其实他悟性高是一回事,最主要是那本剑谱着实非凡,也不枉他废了那么多精力将之取出来,还有就是手中这把剑和他很容易就能够融为一体,所以练起来就格外的顺手。当然温亭湛不知道,这是因为笛子乃是法器,而他身上带着阳珠遥相呼应的关系,才会让笛子和他不需要磨砺就浑然一体。

“那就帮我护法,我上去看看。”夜摇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这里摆了一个什么阵法,只能跃到高空去一看究竟。

“好。”温亭湛点头。

夜摇光一跃而起,她飞跃而起的瞬间,身旁的四颗较小的樱花树竟然也拔地而起,朝着她围了上去,温亭湛见此紧追其后纵身而起,旋身一剑,在樱花树还没有朝着夜摇光聚拢之时,将之全部拦腰砍断。

而下方泥土里不知道有什么,竟然拱着土地起伏的朝着卫荆袭去,金子见此它的身体没有变,但是抬起的一条腿却无限的加粗,足有大象腿那么强壮之后,一脚狠狠的跺在地面,随着地面一阵摇晃,那起伏的东西就被原路击退回去。

这时在高空之上的夜摇光一个旋身,迅速的将四方的景色看了一个透,樱花林并不大,她落下在樱花枝上一踏,看着被她触碰的樱花树迅速的移动,随着它移动,几乎每一颗樱花树都有移动,她桃花一般艳灼的眼眸迅速的记录樱花移动的规律,又是一个拧身在一颗樱花树上一点。如此反复几次试探,她的唇角一勾,而后纵身落下。

“怎么样摇摇?”温亭湛迅速的朝着夜摇光靠拢。

“**大阵。”夜摇光笑着道,“这里应该是对付瑶族人的老巢,敌人天天住在他们的大门口却不自知,难为他们能够活这么久,虽然不知这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但绝非一般。”

“通巫术,晓蛊毒,会奇门。”温亭湛也深有同感。

“嗯。”夜摇光点了点头道,“破开这个阵法并不难,但一旦破开,我们就会直接进入敌人的窝,万事当心。”

“我会小心。”温亭湛颔首。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陷入了这个樱花**阵之中,就只能够往前。

目光扫了一眼温亭湛和金子,夜摇光就再次纵身而上,翻身间罗盘已经在她的双手之间不断的旋转,随着五行之气的催动,荡开一圈圈透明的金光。

**指的是十二生肖,地支**乃是十二个时辰,这个**大阵格外的巧妙,随着时辰变化阵眼无数的流转,子丑合化土,寅亥合化木,卯戌合化火,辰酉合化金,巳申合化水,午未合化木。

癸卯年,丁巳月,戊午日,未时!

那么现在只有午未合化木,夜摇光手中紫灵珠转动,雷电之光随着她指尖运气在紫灵珠内交织肆掠,这时候罗盘一定,夜摇光的目光迅速顺着指着望去,指尖一划,雷电之力绕过她的指尖化作了金之力朝着罗盘指针定住的方向飞击而去。

随着一声轰然炸响,所有的樱花树瞬间爆开,无数的残花废物。

第154章:琼宇山庄

漫天飞花,散落如雨,芬芳缭绕,如烟如缕。

夜摇光眯着眼睛,看着脚下的花瓣被风往两边扫去,出现了一条黄土幽径,而后一道厚重带着点重音的声音从远方顺着路径传来:“好,好,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够破了我的阵法,既然贵客临门,那我便扫榻以待。”

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了一眼,然后举步踏上了小径,他们已经没有退路,竹筏已经没有了,人也已经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拿出真本事,让对方掂量。

夜摇光和温亭湛沿着小路往前,他们身后走过的小路再一次被风吹来的落花覆盖,等到他们走出樱花路,樱花林虽然没有了樱花树,却依然铺着厚厚的一层柔软花瓣,一眼看去,茫然无方向。

走出樱花小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石门,石门缓缓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开,发出摩擦的响声,石门里面原本漆黑一片。石门口斜插的火把突然一亮,石门内也一个个火把由近而远的点亮。夜摇光抬眼望去,就是一道蜿蜒向下坡的阶梯。

“原还好奇,能够折我三员大将是何方神圣,竟没有想到是个小姑娘。”那声音从石门里面传出来,带着不掩饰的惊讶,“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三位小友请进。”

夜摇光当先一步走在前头,温亭湛紧随其后,然后卫荆也连忙跟上,金子断后,大概有一千步阶梯,走到最下面竟然是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长廊架在一条约莫有二十米宽的河面上,长廊的两边是实木,过道上空无一物,只看得到涤荡的河水。

从怀里取出一枚铜钱,夜摇光在河面上打了一个水票,看着那一枚铜钱竟然形成一个个太极图案旋转,唇角一扬,侧首对温亭湛道:“跟着我,看清我的落脚点。”

温亭湛郑重的点头,夜摇光的目光又从卫荆的身上飘过,然后落在金子的身上暗含警告,意思就是不希望当初在悬崖上发生的事情再发生,卫荆的安危就交给它了。

“喔喔。”金子态度很诚恳的保证不会再乱来。

夜摇光就一脚踏出去,落在什么都没有的悬空过道上,偏偏她脚步一落下,就有无形的水波荡开一个太极图,双脚一拧再度迈步,就这样踏在空气之中一步步的走到了对岸。

温亭湛的记忆力极佳,几乎是分毫不差,卫荆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一类,但是他深知自己必须成为可以护卫温亭湛的人,所以他不能一味的站在别人得身后,否则他将永远无法体现自己的价值,他不要金子的相帮,目光紧紧的盯着夜摇光走了一遍,又看着温亭湛走了一遍,鼓足勇气他忘掉一切,脑海里唯有路线图,也走了过去,这一次的成功让他的信心倍涨,就连温亭湛和夜摇光都对他投以赞赏的目光。

走到对岸就可以看到一座石牌楼,上书琼宇山庄四个字,而石牌楼下站着一个穿着浅灰色布衣布带束发的中年男子,男子的脸上留着胡茬,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见到夜摇光他就迎了上来。

“小人沈和,奉家主人之命在此恭候夜姑娘,姑娘请。”

夜摇光什么都没有说,就越过沈和走进了石牌楼,然后沿着宽长的石阶梯一路往上,又由着沈和引路走过了一片果园,才看到建造恢宏的山庄,和瑶族古朴悠然的吊脚楼相比,琼宇山庄虽然没有雕栏玉砌,但是白墙绿瓦很是气派,琼宇山庄的人自然没有瑶族那么多,但是却也有百来人,路上也有耕种的田地,进入了山庄内部,清一色的青砖瓦房,俨然一个村庄的形式。

夜摇光在沈和的带路下,看到了山庄的主人,琼宇山庄的庄主沈兆,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白面无须,相貌俊朗,五官刚毅的成熟男人。

“夜姑娘,温小公子请坐。”沈兆的态度客气的令夜摇光诧异。

但是夜摇光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依言落座,也不开口说话。

沈兆见此,端起一杯茶水:“夜姑娘,请喝茶。”

夜摇光也没有迟疑,端起一杯茶对着沈兆微微一敬,然后浅饮一口。

放下茶杯,沈兆便开口道:“瑶族百年来无人闯入,却没有想到第一次进入的便是如同夜姑娘这样的少年英才,夜姑娘小小年纪修为高深,沈某叹服,不知夜姑娘师从何派?”

沈兆的话一点也不含糊,夜摇光现在算是明白了,对方不过是看她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忌惮她背后的人物,才会这么客气,不然只怕早就动手了,轻轻的放下茶杯,夜摇光淡声道:“我自成一派。”

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沈兆的意料,他不由凝目看向夜摇光,却见她神色坦然,定然不是欺骗他,可不是欺骗他竟然如此大胆,大胆得令他还真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沈兆的小指头微微的动了几动,然后才端起茶杯:“今日之事,实属误会,还望夜姑娘不计前嫌,沈某在此以茶代酒赔罪。”

“不知者不怪。”夜摇光也不计较,并不是因为她现在敌众我寡,迫于形势,而是因为这件事按照她的性格还真的怪不了对方,只能说她倒霉恰好成了百年来第一个掉入瑶族的人……

而且短短的几句话,夜摇光对沈兆这个人生不出厌恶情绪,不遮掩的坦荡,以及明知她没有后台,依然愿意致歉化干戈为玉帛的明事理,都让夜摇光对他没有负面评价。

“哈哈哈哈,夜姑娘是一个爽快人。”沈兆朗声长笑过后道:“今日天色不早,山庄通往外界只余一条路,河上泛舟乃是悬崖峭壁,至于出去的路,沈某暂时不能告知,沈某与盘家的人有些私人恩怨,待到解决之后,无论沈某是否达成所愿,都会有人亲自送夜姑娘下山,这几日夜姑娘亦可在山庄内自由走动,沈某定然奉若上宾。”

第155章:百年恩怨

“那就多谢庄主盛情款待,却之不恭。”夜摇光欣然应允。

沈兆没有将他们卷入私人恩怨,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有放他们走也在意料之中,因此当沈兆将夜摇光和温亭湛送到备下的**一栋房子内之后,夜摇光不由多言了一句:“庄主,无论多少恩怨,无辜之人总是无辜。”见沈兆脸色大变,夜摇光依然面不改色道,“我亦有双亲和幼弟遭人残害,这笔血债一定要偿还,可冤有头债有主,庄主接触过道家学问,定然知晓因果循环,便是庄主不在意,何必将仇恨扩大,日后琼宇山庄亦不得安宁。再退一步,庄主曾经惨死的至亲,真的希望庄主如此为他们报仇雪恨?”

原本脸色铁青的沈兆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脸色由青转白。

夜摇光见此便道:“我并不知晓庄主心中的仇恨深几许,妄自相劝,不过一己之意,庄主勿见怪。”

沈兆稳了稳心神,然后对着夜摇光拱了拱手:“夜姑娘如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沈和便是。”

言罢就走了,夜摇光看到他脚步有些虚浮,知道她的话可能对他造成了冲击。

“沈和代山庄所有人感谢夜姑娘。”沈兆走后,沈和对夜摇光躬身一礼,而后抬起身,语气尊敬:“这几日,姑娘有何要求,只管吩咐,沈和定然竭力而为。”

“有劳。”夜摇光笑着点了点头。

而后沈和便知趣的离开,几人进入了各自分配的房间,以防万一,卫荆还是和金子呆在一起,而夜摇光和温亭湛比邻隔着一面墙。看了一圈房间,夜摇光就直接去了温亭湛的房间,不是走大门,而是撑着窗棂,一跃翻身,对着房间坐在了窗户上。

原本铺着床打算小憩一会儿的温亭湛侧首看着坐在窗子上,交叠着脚踝,悠悠摇晃这双腿的夜摇光不由无奈的上前:“摇摇有事儿?”

“你睡得着?”夜摇光不答反问。

“为何睡不着?”温亭湛再反问。

夜摇光耸了耸肩:“我以为你睡不着。”

“我们在这里比在瑶族安全,我虽不会相面,但也能够察觉到沈庄主并非一个出尔反尔之人,沈和也不像大奸大恶之徒。”温亭湛道。

夜摇光挑眉:“湛哥儿,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有一双厉眼?”

但凡人亲身经历了瑶族的事情,看到那九个无辜孩子惨死,对背后主使之人只怕都厌恶入骨,心中定然会存在偏见。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去看待有这样残忍毒辣手段的人。

温亭湛只是莞尔一笑,将他好看的酒窝显现出来:“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有至亲遭人残害,他日我若报仇,定然要参与此事之人生不如死。”

只有将心比心才能够用公正的心去看待别人,若不是心中也有刻骨的恨,也有想要抽筋拆骨的对象,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去看待。虽然他不认同沈兆的做法,但他无权置喙,因为他不知沈兆经历过什么。

“这世间只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夜摇光不由叹息一声,徒然话锋一转,“你可知当年瑶族因为沈涔涔被屠杀,后来是如何平息?”

“只听闻是后来临威侯得到了解救之法,圣祖皇帝被救活之后下令再不得追求此事。”温亭湛蹙眉道,“现在想来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夜摇光讽刺一笑,“哪有那般容易就平息不再追究。”顿了顿,夜摇光深吸一口,“只怕沈家因此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才会让沈兆的恨意深入骨髓。”

“摇摇与我想得一样。”温亭湛点了点头,“我只记得史书上记载太祖在攻打冀州之时遇伏,全军覆没,太祖也险些命丧敌军主将手中,是一位通晓术法的高人相救,原本太祖欲挽留,可那人却言太祖身边已有神通之人,便飘然离去。”温亭湛突然想到他看本朝通史之时记载的一段,“那人似乎就是瑶族沈家人,原本瑶族是以盘家为首,后来似乎因为此事,沈家一跃而上成了瑶族之首。”

“盘禹和盘玥儿都不像极恶之人。”夜摇光摇了摇头,“此事发生在百年之前,至于盘家先祖,无从推测。我现在想到了我们下来的天桥,恐怕是先祖为他们留下的一条生路,心中对这一日早有预料,盘禹也像是知道这两次巫术杀人是沈家所谓。”

“不无这个可能。”温亭湛点了点头。

“算了,都是别人的事儿,与我们无关,回去睡大觉。”说完,夜摇光就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因为两个窗户只隔着一道墙,夜摇光几乎一个翻身,就越过去,然后从自己房间的窗户落入自己的房间,现在已经是午后,睡也是睡黄昏觉。但是经历了今日白天的种种事情,夜摇光也有点累,直接退了外袍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就睡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不过初夏的日长,天还没有黑,然而沈和已经吩咐人为他们备下了午膳,全都是一些家常饭菜,不缺瑶族特色吃食,也有他们在外面可以吃到的一些小菜,可见其用心。

吃完饭,夜摇光踏着月色和温亭湛一起去消食,一如沈兆所言,他们在山庄没有行动限制,见到他们的人也是十分的和善与客气。

他们选择了一个山坡席地而坐,观赏着明亮的星空,突然一只萤火虫从下方飞了上来,这还是温亭湛第一次见到萤火虫,不由多看了两眼。

夜摇光见此,便站起身往下方一跳:“这种虫子基本是群体,左不过无事,时辰也尚早,不如去找找。”

温亭湛也觉得这个主意妙极,就也跳下去跟着夜摇光追逐着萤火虫,走过一片翠绿的草丛就来到芦苇丛中,无数的萤火虫就是从这里飞出来,因为有水温亭湛和夜摇光倒是没有靠近。

“那边有个山洞,里面有东西在发光,不是萤火虫之光。”温亭湛的视线越过夜风之中摇曳的芦苇,看着对面的山洞。

“去看看。”夜摇光见没有人看守,也没有什么阵法,应该不是禁地之类的地方,于是带着温亭湛就飞跃过去。

然而,当他们走进山洞,看到山洞内一幅幅石像的时候顿时惊呆了,太残忍,太恐怖,也太真切,在一闪一闪的夜明珠照应下,仿若鲜活的屠杀场。

第156章:曾经的屠杀

“若是没有猜错,只怕这是沈家一族的先祖记载当年他们被屠族的画面。”温亭湛收回目光,沉沉的闭上眼睛,他的脸色格外的凝重。

对沈家屠族的乃是一种穿着打扮犹如原是野人的一般的人,这些人长得非常粗狂,身强体壮,大多赤着胳膊,胳膊上长着猿猴一般的毛。

画面相当的血腥,有面相狰狞的野人徒手穿过婴孩的腹部,就这样将婴孩洞穿在手臂上面露欢快之色跳动着,彷佛在以此庆祝些什么;有粗壮的野人压着显怀的妇人,并非凌辱,而是粗壮的手臂从下体生生的伸了进去,将还未足月的婴孩活生生的拉了出来,妇人惨痛而死的面容,握着血肉笑着的野人,刻画的非常的细致,让人看了都不寒而栗;还有将男人的嘴掰开,将孩童的眼珠挖出逼着硬吞下去,孩童血肉模糊有眼无珠的双目,男人龇目欲裂的绝望,以及钳制他们的野人张狂的笑……

温亭湛的胃里因为这些栩栩如生的石像记录的画面而有些翻滚,他脸色苍白,强忍着不适对夜摇光道:“摇摇,我们出去吧。”

“嗯。”夜摇光什么画面没有见过?但是看到这些依然震撼无比,在瑶族的所见所闻和这里一比,真是微不足道。

即便是远离了山洞,温亭湛也无法将画面从脑海之中挥去,只要一向浑身就一冷,似乎察觉到温亭湛的不适,夜摇光伸手扶住他,将五行之气输入他的体内,这可比看一部恐怖片要可怕多了,恐怖片至少可以安慰自己那是虚构杜撰的,这世间哪有那些东西?可这一幕幕却是真实的发生过。

夜摇光光是看了看石像就如此震撼,她无法想象当初那逃生躲在暗处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沈家幸免之人那次第是怎样的心情,恐怕是犹如噩梦一般日日挥之不及,才会将这些石像塑造的如此真实。

“真不知道当初沈家到底经历了什么。”夜摇光指尖的暖意流入身体,温亭湛身上那一股寒意消退,又默念了两边心经,平复了心情,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屋子,站在两人相连房间的过道上,温亭湛道,“残害沈家的并不是盘家的人。”

“不是他们的人,却与他们脱不了关系,否则沈兆不会如此痛恨他们。”夜摇光目光清冷如天上的皓月。

夜摇光也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冷月,然后沉默了片刻才道:“时辰不早了。”

“嗯,你好生歇息。”夜摇光轻声叮嘱了一句,目光关怀的看了温亭湛一眼,才先一步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沈和派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服侍她,一进大门就立刻去打水,所以夜摇光进屋没有多久,就有人给她送水来,洗漱完毕,夜摇光就熄灯睡了,不要说她冷情,事不关己,一夜之后她就将那些动作全部抛开。

大早开始修炼,夜摇光才刚刚引出五行之气,还没有导入,就发现这四周的五行之气格外的稀薄,在瑶族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况,稀薄的不符合这里的环境,反复试了几次,依然稀薄的有些不正常,好似这里的五行之气还有什么再吸引一般。

然而沉心去试探了一下,却又没有发现是什么分薄了这里的五行之气,夜摇光百思不得其解,就随便运气一周天之后,就出了房门。一踏出房门,金子就从屋檐下飞落下来,然后对着她激动的比划:“喔喔喔。”

“嗯,我知道了。”原来金子是来像她抱怨这里的五行之气质量太差,它不喜欢,夜摇光轻扬唇角,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这里应当不是天然五行之气淡薄,定然有缘由,你可能感应到?”

金子眨了眨金灿灿的眼睛,然后彷佛打算用心去感受一下,最后只能对夜摇光摇脑袋。

她也没有感应出来,夜摇光也就摸了摸金子柔顺的毛发,就将温亭湛在院子里舞了一套剑法,那剑法明明只使出了三招,却每一招都千变万化,仿若三百招不止。

“这剑法,看剑谱之时道没有看出这样的诀窍。”等到温亭湛收了势,夜摇光走上前。

“我也是练过之后才发现。”温亭湛从卫荆的手中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才将外袍披在肩上。

“姑娘,您交给我的几套招式我都学会了,您何时再传授新的?”卫荆接过温亭湛抵回来的帕子,然后满目渴望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挑眉:“都学回了?打一遍给我看看。”

“好勒。”卫荆立刻将手中的帕子扔到水盆里,原本他就刚刚练完,身上恰好是练功的那套衣服,当下就寻了一个空地方站定,然后开始将夜摇光传授的招式打了一遍。

夜摇光看着卫荆不但动作到位,而起拳头有声,挥掌留影,心里格外的惊喜,原本卫荆虽然有着戏班子的基础,可根骨绝对比不上他弟弟卫茁,夜摇光想着让他学些拳脚功夫,留在温亭湛身边只为方便,倒是没有想过要如何在这方面栽培卫荆,现在看来却是她武断了!

“好,很好。”夜摇光不轻易夸人,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出来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既然你有这个悟性,那我再教你六招。”

言罢,夜摇光就立刻身子一闪。

不但数量上翻了一倍,而且这一次夜摇光并没有像第一次那么缓慢,六套招式几乎是一气呵成,但还是打了三遍给卫荆看。

“可记下了?”打完后,夜摇光侧首往向卫荆。

卫荆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闭上眼睛仔细的将方才夜摇光的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回想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睁开眼睛猛然点头。

“那你现在就先练一遍。”夜摇光吩咐了一句,就背着手去了饭厅,她有些饿了,并且已经闻到了美食的香味。

才刚刚吃完早膳,沈和便来了:“庄主令沈和请夜姑娘和温小公子去一趟,不知二位先下可方便?”

第157章:怪异的事情

夜摇光有些诧异,她以为昨天她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沈兆至少短时间内不想见到她,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来请他们。

“请带路。”夜摇光没有推辞,就和温亭湛去了。

沈兆的面色已经恢复常态,只是眼神有些疲惫,泄露出他昨夜应当一夜未眠:“清早边将二位请来,还望二位莫要介怀。”

“我和摇摇素来早起,庄主并未打扰到我们。”温亭湛回道,“不知庄主寻我二人前来,因何事?”

“是有一些事询问二位。”沈兆点了点后道,“几日前,沈某便察觉外面似乎屡屡出现陌生面孔,似乎此处颇为感兴趣,几日前沈某曾让人查探过几次,但却一直不知道因何,算了算时日,这些人出现之前,夜姑娘和温小公子上前没有进入此地,便想问一问,夜姑娘和温小公子在外面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夜摇光和温亭湛皆是一脸茫然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他们遥想到当日在悬崖上碰到紫色小蝙蝠,那小蝙蝠明显不是冲着他们而去,背对着他们,与另一方遥遥相对,那时候他们便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外敌入侵,现在想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可他们当真什么都不知情。

“不瞒沈庄主,我二人乃是因缘巧合来到此地……”夜摇光将她和温亭湛的来由简略的说了一遍。

自然没有提到金芯,而是说寻一宝物,然后被黑洞给吸到了瑶族外的石壁,没有退路,才一路顺着吊桥进入了瑶族之地。

沈兆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皱眉道:“沈某三代人生活于此,以往也有一两个人外人闯入过沈某的**阵中,但都是无意,沈某也就将之放了出去,这一百年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多的人不断的在此试探,可沈某确定不论是我这琼宇山庄,还是后面都没有什么值得窥探之物。”

这就有点奇怪了,已经隐居了一百多年,应该没人什么仇家才是,听着沈兆的语气,在外围试探的还不知一方人马。

“庄主可知晓他们是什么来路?”夜摇光问道。

沈兆也没有隐瞒:“昨夜沈某的人与其中一方交过手,都是修炼之人。”

“修炼之人,非同道不结盟。”夜摇光的眼眸一眯,她蓦然抬起头看向沈兆,“能够引来如此多的修炼势力,只怕是修炼至宝要问世。”

沈兆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阵莫名:“沈某也粗通修炼之道,可此地当真没有什么宝物问世。”

世间但凡至宝问世,必有其天地变化,身在里面的沈兆都不曾察觉,那就有些奇怪了,夜摇光一时间也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温亭湛想了想开口问道:“沈庄主,不知近月来,方圆千里可有什么变化?或者奇异之事发生?”

“没有什么变化。”沈兆缓缓的摇头,旋即眼睛蓦然一亮,“奇异之事倒是一件。”

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一眼,皆是凝神静气的看着沈兆,直觉告诉他们这件奇异之事很可能就是惊动各方势力前来的原因。

对上温亭湛和夜摇光齐齐投来的目光,沈兆轻咳了一声才道:“想必夜姑娘和温小公子也已经知晓沈某还会控制蛊虫,其实这是因为沈某祖母乃是苗族族长之女,不过因着两族交好,祖母虽然教习我们,却严令我们用,沈某自幼颇为喜爱此道,一直钻研。半个月前,沈某一大批蛊虫离奇而死,当时沈某以为是盘家人已经察觉沈某的存在,特意让人查了一下,确定不是盘家人所为,此时一直成迷。”

“离奇而死?”夜摇光皱眉,“蛊王也死了?”

但凡蛊虫,若非单一,基本都会有一个蛊母也就是蛊王来控制,既然沈兆说了是一大批,肯定不是单蛊。

“也死了。”这才是沈兆当时心惊的缘故,蛊王一般和练蛊之人有着牵绊,但是他的好几种蛊虫的蛊王都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死了,“死的尤为诡异,所有的蛊虫没有受到一点外力攻击,形貌与活着无异,即便是到如今,若非它们已经没有生命迹象,恐怕沈某还以为它们活着。”

“那日,还有那么多的水蛭,水蛇和蝙蝠……”温亭湛疑惑。

提到当日之事,沈兆也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解释道:“这些养在外边的小东西并无碍。”

夜摇光蓦地灵光一动:“莫非是那一个地方有问题?”

既然其他地方的毒物都没有问题,偏偏就那一个地方的全死了,问题肯定出现在那个地方才是。

“沈某也曾怀疑过,和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探查过,没有一点异样。”沈兆不由苦笑。

夜摇光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沈庄主若是方便,可否带我们去那里看上一看。”

“话既已出口,何须止于此?”沈兆并没有因为那里是他养蛊的地方而拒绝,要是不愿意,他不会提到这些话题,“请随沈某来。”

沈兆养蛊虫的地方很独特,是一个略显阴暗的山谷洞,应该已经清理过,已经没有任何蛊虫和任何饲养蛊虫的药物等东西,是空旷的山谷洞。夜摇光和温亭湛一路走走看看,什么所以然也没有看出来。

夜摇光习惯性的将罗盘取出来,就见罗盘的指针疯狂的转动,因此不由眉头一蹙:“这里的磁场竟然是紊乱的,我的罗盘竟然无法定向。”

“这是何故?”沈兆看着夜摇光手上的罗盘因为转动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在阴暗的洞内显得有些诡异。

“这附近,有东西在干扰它。”夜摇光解释了一句,指尖五行之气流出,却发现她的五行之气竟然也被无形的屏障给挡住,连流动都不流动。

这与之前寻找龙脉时遇到的两次情况都不同,不是有什么干扰着她的五行之气,而是有什么压制着她的五行之气,这个认知让夜摇光的心神有些不宁。

“摇摇,我好热。”就在这时,温亭湛一把抓住了夜摇光,只是从温亭湛抓住她的手,夜摇光就感觉到了滚烫的温度。

第158章:龙脉

“湛哥儿,你怎么了?”夜摇光当即反抓住温亭湛,然后将五行之气输入温亭湛的体内,的确短暂的将温亭湛的身体降了温,可是很快温亭湛的身体又着了火一般开始发烫。

“喔喔喔。”这时候金子跳上前,对着夜摇光一阵比划。

夜摇光脸色一变,当即从温亭湛的脖子上一把将阳珠给扯了下来,阳珠握在手心夜摇光觉得握着的是一块火石,那股灼热的痛恰好从她的掌心有岩浆融了进去,竟然连她都险些承受不住!

当夜摇光提气抵御无效之时,正准备一把将阳珠给扔了,却发现阳珠竟然粘在了她的掌心,甩都甩不掉。而更令人难以预料的竟然是,阳珠突然悬浮而起,即便是悬浮在夜摇光的掌心,也用无形的力量牵动着夜摇光,而后阳珠开始不断的悬浮在夜摇光的掌心旋转,荡出一圈圈所有人都看得见的火红色之光。

“轰隆隆——”头上的山开始摇晃,碎石开始滚落,这座山似乎随时都要塌陷一般,夜摇光想要离开,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湛哥儿,快走!”夜摇光不由对温亭湛高喊。

“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温亭湛定住身体,固执说道。

“湛哥儿,我现在动不了,你相信我,我绝不会有事,你先走。”夜摇光急切的说道。

“我不走!”温亭湛抿着唇,漆黑的眼眸满是执拗与坚定。

见此夜摇光快速的看向沈兆:“沈庄主速速离去,我恐怕触动了那些人欲求之物,这样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他们,他们定然会不顾一切的闯进来,琼宇山庄的人此时不能离开庄主。”

沈兆闻言,深深地看了夜摇光一眼,才躬身一礼:“是沈某连累了姑娘,沈某身系一族,请姑娘恕罪。”

沈兆瞬间读懂了夜摇光的意思,他一拜下去之后,出后如电朝着温亭湛袭去,奈何温亭湛似乎早就有所防备,迅速的一蹿,抓住了夜摇光的手,那一股力量顺着夜摇光迅速的流动到温亭湛的身体,两人都被定住了。

“你——”夜摇光见此,目光一变。

温亭湛却紧紧握住夜摇光的手:“摇摇,我不傻。”

他不但不傻,反而比一般人还要聪明,夜摇光冲着沈兆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怎么可能让当初在雷击木悬崖上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如果当时他没有被薛大打晕,他们一起掉下去,说不定他就可以替她承担那个诅咒。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夜摇光闭了闭眼,才对沈兆道:“沈庄主速速离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此处便会塌陷。”

洞顶越来越多的碎石滚落,沈兆也知道情况危急,他没有再多什么,只是满含愧疚的看了温亭湛和夜摇光一眼,然后拱手就迅速的离开。

金子和卫荆在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没有开口就黏了上来,三人一猴全部被这一股力量给定住,夜摇光真的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从来没有人在生死一线间,这样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选择与她共患难!

轰隆隆的震动声越来越明显,随着这一股声音,夜摇光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在山间欺负,似乎要冲破山的束缚飞奔而出。

难道这里还封印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

夜摇光心思刚刚转到这里,一到刺目的光突然从正前方射了出来,打在几人的脸上,让他们睁不开眼睛,旋即一股巨大的力量犹如一个漩涡将他们全部给吸了进去!

四周都是飞沙走石,夜摇光的身体终于等到了自由,但是在这强劲的风中,她还真没有什么抵御的能力,就连想张开口叮嘱落后她一步的温亭湛等人,也在飓风之中发不出声音。

最后只能闭上眼,完全听天由命,直到她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才龇牙咧嘴的揉着彷佛被拆分了骨头一般疼痛的身体站起来。

好在温亭湛和卫荆几个都落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撑着腰杆走到温亭湛爬伏的地方,蹲下身先检查了一下温亭湛的身体,还好没有什么地方骨折,应该是气流减轻了砸落的力度,才伸手推了推摔昏的温亭湛。

温亭湛被推了几下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也是一阵抽气声,显然也是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疼痛,不过好在没有重的外伤,也没有内伤。

那边卫荆已经不用温亭湛和夜摇光去弄醒,金子砸下来之后给卫荆做了垫背,卫荆可以说是摔得最轻的人,不过当时有点眼晕,很快就清醒过来,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金子,不由脸色一变:“金……金子,你还好吗?”

呜呜呜,他不会一下子把金子给砸死了吧?

金子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面目狰狞的弹了起来,若不是它刚刚进了阶,骨头已经软化如血肉,恐怕它小命这会儿就交代了!

伸出它的腿,给卫荆一脚,然后很委屈的跑到夜摇光的面前,对着夜摇光比划着撒娇。

夜摇光现在自己难受着呢,一把拎起它,将它扔到一边,然后开始探查四周的环境,四周都是连绵的山,他们被扔到一块草地上,草地此时已经被碎石覆盖,远处几颗小树也七倒八歪。

回头看来一眼,夜摇光道:“应该是石洞被震碎,气流瞬间外泄,我们才被卷了出来,不过山谷竟然没有塌陷。”

那么剧烈的震动,比地震都可怕,竟然在他们被甩出来之后就恢复了安静,夜摇光低头看着握在手里,已经不再发烫的阳珠,心里一阵莫名。这次的事情很明显是被阳珠给引发出来的,但到底为何阳珠会有这样的反应呢?夜摇光也有点纳闷。

“摇摇,你看这山形,想不想龙头?”突然同样观察地形的温亭湛对着夜摇光喊了一声。

夜摇光蓦然抬起头,她迅速的看过去,前方的山脉可不就像腾空扬起的龙头?再往后看,龙身迤逦延绵而去。

“我明白了!”夜摇光顿时大喜,“是龙脉,龙脉的至阳才能够和阳珠共鸣,这里定然是龙脉所在之地!”

第159章:虚花假穴

“这便是摇摇要寻的龙脉?”温亭湛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真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是,这就是龙脉。”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温亭湛跑远了一些,指着一个个高耸而起的山峰,“你看这像什么?”

“气势雄浑,犹如将军出征,君王出巡。”这延绵而去的山峰四周峰峦挺拔高耸,恰似拥护帝王的旌旗遮护,士众拥丛,威风凛凛,赫赫客观,突然间,温亭湛发现似乎这一群峰峦相拥的山峰之中,除了他们认定的龙脉之外,旁边亦有两座山峰气势不输于,很难辨别,“摇摇,你看那两座山峰,也气势天成,高居于上……”

“拥有真龙的山脉,必然参拜跟随着众峰,古语有云:‘若尘埃之中能识天子,则人皆物色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若非其人并不能辨别出真正的天子,真正的龙脉身旁必然有不逊于其势的俊秀高峰,若是修为不到家,本事没有学好,自然分别不出真龙到底在何处。

否则,寻龙点穴也就不会被喻为风水之巅了。

“摇摇,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温亭湛侧首问道。

“寻到了龙脉,自然是寻找明堂然后点穴。”夜摇光眨了眨眼睛,然后抬眼望着高耸而上的山峰,“我们得先登山顶,我得先观察星峰以及水城背后的环护。”

“那我们就上去吧。”温亭湛点头,然后就朝着山上的路而去。

金子和卫荆也连忙跟了上来,为了节约时间,夜摇光直接释放五行之气,令毒蛇猛兽不要靠近,好在温亭湛习武一年,体力和身手都跟得上,虽然卫荆有些吃力,但是在比较危险陡峭的地方都有金子相伴。用了三天三夜,他们终于走到了山顶,

登上山顶的时候,恰好是第一缕日光洒下来的时候,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没有想到能够看到这样美丽的日出。

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被撕裂一条缝隙,金色的光芒从中射出来,光反射到了山峰之上,在远处从缭绕云雾之中冒尖的山峰上折射开。很快,天边的缝隙越来越大,那一点金光慢慢的变得金红,越来越红,最后将整个天空都染上了红晕,犹如晨起的新妇带着喜悦的娇羞。

金黄色的太阳犹如煎熟的蛋黄,但它四周都是艳红的光芒,日光渗透的很快,从远方投射而来,瞬间就将夜摇光和温亭湛笼罩,他们的身影被投射在身后,他们共同沐浴着骄阳温暖的光。明明并肩而立,可他们的身后两抹影子却依偎在了一起。

“第一次看到日出。”别看她活了两辈子,但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日出,美得令人心醉,不由感叹,“原来这么美。”

不知是不是环境的熏染,夜摇光觉得看着太阳这样一点点升起,看着四周不断随着日光改变的景色,突然生出了一种豪情,一种奋斗力。

“嗯,很美。”温亭湛也是第一次看到日出。

卫荆直接看的痴呆了,震撼入了心灵,所以不知道如何来形容。

他们就这样坐着,直到太阳升高,那缭绕的云雾被吹散,夜摇光才仔细的扫了扫山脉,最后凝眉取出罗盘,罗盘这一次没有受到干扰,很正常的在运转,前后换了一个位置和方向用了罗盘之后,夜摇光就取出寻龙尺。

“走,我们从这里下去。”夜摇光收起寻龙尺,然后指着前方,“这里地势陡峭,你们当心一些。”

很多人说下山容易上山难,其实是因为上山累,下山比较轻松。实则不然,登临这种高峰,上山累的是身体,下山累的是心。看着下方陡峭的坡度,会有一种悬崖走钢丝的恐惧,尤其一阵风吹来,会有一种身体会被吹走的错觉。

不过经历了吊桥,温亭湛已经完全对这种恐惧有了免疫力,卫荆也在后有金子,前有夜摇光的心理建设下,独自走了下去,虽然刚刚开始小腿会因为害怕而发酸,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旦克服之后,也觉得没有那么可怕。

一路往下飞奔,又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走到了山的另一边山脚下,休息了几个时辰,下午的时候夜摇光就寻到了一个地方。

温亭湛看着四周繁花似锦,绿草丛生,环境浑然天成的美,而且四周的空气也格外的清新,连忙问道:“摇摇,这里是不是就是龙穴所在?”

夜摇光沉思的目光从罗盘之中收回,沉默了片刻才对温亭湛道:“不,这里不是龙穴。”

温亭湛有些不解,这几日翻山他询问了夜摇光不少关于龙脉的知识,再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便疑惑道:“这里有山水缠护,怎会不是结穴之地?”

“是有山水缠护,可只有一重缠护。”夜摇光笑着解释道,“这是虚花假穴。”

温亭湛疑惑,卫荆更是一脸懵象。

夜摇光便细心的解释道:“但凡大龙结大地,必有繁枝,枝干亦可以结穴,便称之为虚花假穴,此地明堂和罗城只有一重缠护,并且此地已经脱离了龙脉,只在龙枝干之上。”

温亭湛回头望去,这几日夜摇光已经用寻龙尺将龙脉绘出来,在山顶上之时,他已经记在脑海之中,现在回想他们所处的位置,的确已经脱离了龙脉的主干。

“那么真正的龙穴在何处?”温亭湛不由蹙眉。

“所谓虚花假穴,其实是两种非真的龙穴,虚花则位于案山之前,枝角向两边平铺,期间有形似穴山的山峰,有尖圆对峙的朝山,最容易令人误以为是真穴,而其实真穴仍隐于垣局之中。”夜摇光很精细的将知识点讲给温亭湛听,“假穴则是生于真穴之后,青龙白虎虽然端正,但水势前行不顾,从穴中望龙虎,成回头之势,从穴后而望,则恶而呈奔走之态。”说完,夜摇光顿了顿,看向温亭湛,“你看看,这是虚花,还是假穴?”

第160章:龙气洗礼

对于夜摇光突如其来的考验,温亭湛虽然没有心理准备,但是他将夜摇光的话听得很仔细,回忆着夜摇光的分析,他仔细的探望之后,才回答:“我想应该是虚花。”

“不错,这里是虚花,那么真穴依然还在垣局之中,我们走回龙脉,自然很快就能够寻到。”夜摇光点了点头,风水学问非常的复杂难懂,尤其是寻龙点穴最为艰难,温亭湛能够凭她几日的指点就分析出来,非常的不错,可惜温亭湛身负天命,否则她真想收温亭湛为徒。

于是一行人见天色不早了,就选了一个有水的地方休息,他们没有携带行李,夜摇光前几日砍了一棵竹子,做了竹筒盛水。温亭湛去打了一些野物,卫荆和金子一个插鱼,一个去摘野果子,晚餐还是很丰盛,这几日他们都奔波劳累,所以吃了晚膳,夜摇光就让卫荆早些休息。

“摇摇,难道那些人也是来寻龙脉吗?”温亭湛蹲坐在火堆旁边,火光在夜色下将他的小脸照的通红。

“寻龙脉干什么?”夜摇光不由好笑,“这龙脉藏于所有大山之中,但凡山脉皆有龙,只不过分大龙小龙,活龙死龙而已,他们何至于扎堆跑到这里来寻龙脉,寻龙脉只是我们这些地师的事儿,并非修炼者的事儿。”

世人对龙脉有很多误解,以为天下只有一条龙脉,而且但凡乱世,龙脉一说足可引起群雄相争,实则对于他们这些地师而言,龙脉其实就是山之脉,隐于群山之中,至于夜摇光为什么寻龙脉,那是因为她需要用龙脉的大吉之穴滋养一下她的法器,让她的法器更加的强悍,另一重则是心中的一个执念,前世她就是死于寻龙脉途中……

对于修炼者而言,龙脉之处无非是有助于修炼的好地方,哪里需要蜂拥而至争强,这必然不是为着龙脉而来。

“虽然不是为着龙脉而来,但我觉得此事应该与龙脉有着不少关系。”这是夜摇光的直觉,别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摇摇,他们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追上来?”既然和龙脉脱不了关系,那么为什么他们到此刻还没有追上来,毕竟他们已经触动了龙脉。

“时间太短了吧。”夜摇光思量着,“而且龙脉也不是那么好寻。”

温亭湛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可能。

夜摇光将手中的木棍扔到火堆里面,便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那些人因何而来,等我们寻到了龙穴自然见分晓。”

说完,夜摇光一跃飞到她早就寻好的树上,在粗壮的树干上一躺,将已经盘在树枝上熟睡的金子拖过来,然后头枕上去,舒舒服服的睡了。

对于夜摇光而言,金子进阶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成了最方便的枕头,毛茸茸软软的,枕着别提多舒服了,比以前枕着自己的双臂好多了。

金子本来已经进入梦中,梦中它成功的从厨房里面偷走一盘糖醋鱼,然后为了防止被无良的女主人虐待,它选了一个极佳的躲避地方,正准备享用之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然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主人带着她独特芬芳的脑袋就投入了它的怀抱。

顿时让它心花怒放,什么糖醋鱼见鬼去吧,然后它立刻卷起身子,非常用心的将它可以变大的尾巴覆盖在主人的身上,它娇滴滴的主人怎么可以被冷风侵袭呢?

可惜,它一片好意,它的渣主人并不领情,一把将它的尾巴给挥开,大热天的给她盖一层毯子,热不热?

金子觉得它的玻璃心都碎了,为什么他的主人这样的不懂情怀,这样的不解风情?于是金子又注定了一个无眠夜……

第二天一大早夜摇光起身,修炼之后弄了些早餐,和练完功的温亭湛还有卫荆吃完之后,他们就上路了,又往另一座相连的山峰而去。不过他们直接是绕着水流而行,一路上倒不像是找东西,而像是郊游一般惬意,看到美景都停步欣赏。这样的闲情逸致,完全是因为确定了没有人能够及时追上来的缘故。

约莫又走了大概两天的行程,第三日一早他们才绕着一条蜿蜒的河流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夜摇光就停下了脚步,就连温亭湛也同时停住了。

“摇摇,好强劲的真气。”温亭湛惊叹道。

夜摇光取出罗盘,迅速的转动自己方向,最后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的山脉:“在前方。”

前方山峰星体端正,落脉优美,有龙虎环抱之势,朝应相对,必然是结穴之地。

“这就是所谓的藏风纳气吗?”温亭湛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真穴和虚花之间的察觉,他一走到这里就感觉到了一股温润的气流直击心灵,在他的周身行走,仿佛是要将他的灵魂中隐藏的污垢给洗涤一般。

“少……”

温亭湛沉浸入自己的世界,完全不知道他突然石化,而且脸上一直定格着一种舒适的表情,让卫荆大惊,卫荆正要上前喊,却被夜摇光一把拦住。

然后夜摇光用那种格外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温亭湛,这可是龙气洗礼,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有的机遇,若是她能够得到龙气洗礼,定然会将气纳入体内,不说现在提高修为,日后定然收益无穷,可惜……

“真是同人不同命!”夜摇光轻哼了一声,就将天麟、罗盘和准备的玉,好在这几块玉她都是随身携带,全部取出来,将之放入找到的龙穴之内,准备借用龙气来滋养时,却蓦然发现龙穴之处竟然有烟雾蔓延而出,这烟雾似乎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灵气,夜摇光将手伸出来,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凝在了手背上。

她瞪直了眼睛看着手背上的不散不落不碎不干的水珠,呼吸都停止了,整个人都石化了,还是已经从龙脉洗礼醒来的温亭湛走上前:“摇摇,怎么了?”

夜摇光才回过神,她激动的一把紧紧抱住温亭湛:“湛哥儿,是龙涎液,是龙涎液!”

第161章:龙涎液

龙涎液字面上的解释就是龙的口水,但是人世间哪里来的真龙?而夜摇光这里说的龙涎液,乃是大山之中千里大龙脉以龙气滋养,蕴含着天地之间至纯至净的五行之气洗涤,经历千万年才能够形成一滴,因为是从龙脉之口处凝结下来,所以也被称为龙涎液。

“咳咳,摇摇,什么是龙涎液……”温亭湛被夜摇光一个熊抱,抱得太紧,以至于他有些呼吸空难,甚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咳了几声,才有些艰难的问道。

夜摇光这才察觉她似乎高兴过了头,便松开了温亭湛,然后给温亭湛解释一下什么是龙涎液。

“这龙涎液竟然如此难以形成,定非凡物。”温亭湛听得啧啧称奇。

“那是自然。”夜摇光看着那还在氤氲这雾气的地方,目光晶亮,“龙涎液并非大龙脉就能够形成,而是龙气流串的地方必然有着纯正的五行之灵,龙气不断的在此种流动,吸收了这些五行之灵才能够凝聚龙涎液,龙涎液便是那些人的目标。”

真龙吐雾,被喻为龙涎液形成的前兆,一旦开始吐雾,必然会有短暂的异象发生,而那些人定然是捕捉到了异象,只可惜异象发生的时候夜摇光恰好被困在了含若遗体旁,根本没有来得及发现,但是拐了一个弯儿,反而因为她一心寻找龙脉,而第一个寻到龙涎液。

“原来龙涎液有助于修炼……”温亭湛了然道。

“何至于仅仅是有助于修炼?”夜摇光纠正道,“龙涎液有着千年甚至万年五行之灵,据说能够起死回生,只要遗体没有腐化,就算死了百年也能够令其重获新生。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从未得到过印证。我想即便真有这样的神奇,那也只能令死后神魂仍在人间的人回生,否则人死魂散,如何能够重获新生?就是真的活过来,也恐怕不是原身。”说着,夜摇光顿了顿,然后又道,“至于对于修炼者而言,那简直是难以形容的至宝,我们这些修炼者无一不希望日后能够飞升成仙,但是飞升之时需要渡劫,多少修炼者都在渡劫之时功败垂成,最后化为灰烬。而若是服食过龙涎液,渡劫之时有龙气相护,几乎可以称之为准仙。”

“既然如此,只怕来者不善。”温亭湛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

夜摇光摇了摇头:“那些人只怕还未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龙涎液凝聚,所派之人定然有一个领头的至少金丹修炼者,等到确定了之后,才会有元婴之类的修炼者赶至,每一个圈子有每一个圈子的规矩。这里有瑶族的人群居,无缘无故他们不能擅闯并且对瑶族造成危害,否则总会有他们敌对的势力以此为把柄,集结众人对其讨伐,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迟迟没有攻进来的目的,不过之前我们已经引动了龙脉波动,这些人想必已经用了办法派遣了少量的人进来试探虚实。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

“那我们尽快带走龙涎液。”温亭湛道。

“现在还不行,龙涎液还没有凝结而出。”夜摇光何尝不想,但是龙涎液这是快要诞生的节奏,她要么就赌一场在这里等,要么就放弃龙涎液现在离开。

温亭湛看着夜摇光眉目凝重,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他知道她此刻内心的纠结,这样一个至宝,一旦被证实其存在,到时候涌来的就绝对不是如同复冲和复执那样的人,而是比他们强上百倍不止并且不是一个的人,对付复执尚且那般吃力,可想而知那些人他们根本没有抗衡的能力。可是任何人都这样,你眼前放着一个至宝,并且这个至宝明明是你先发现,却要忍痛让给别人,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

“摇摇,我们是否可以移花接木?”温亭湛立刻给夜摇光想了一个对策。

“移花接木?”夜摇光有些没有领悟温亭湛的意思。

“龙涎液不是产自龙穴之中?”温亭湛眼中闪过一抹深沉而又睿智的光芒,“前面不是有一个虚花,我们是否有办法在他们没有来之前,将虚花变得更加真实,让进来探查之人皆以为那是真正的龙穴,龙穴之中没有龙涎液,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会打道回府。”

夜摇光的目光一亮,她立刻若有所思,这个虚花已经偏离龙脉,但凡地师都能够看出来,若要以假乱真,首先要动的乃是龙脉,必须让虚花和龙脉相连,龙脉根本无法撼动,龙脉动不了,虚花挪不动,但是她可以制造一个假穴!

心思霍然开朗,夜摇光一把将温亭湛的头按过来,然后狠狠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湛哥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说完,夜摇光就松开了温亭湛,然后快速的翻查地形,她要选择一个最佳的位置制造一个瞒天过海的假穴,如此一来龙涎液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不知道是不是夜摇光太过于幸运,就在真龙穴的后方就有一个不需要她自己制造的假穴,这让夜摇光大喜过望,如此一来,她操作起来就更加的简便。

夜摇光一整天都在四周的山峰上翻来翻去,为了节约时间,她直接将温亭湛和卫荆还有金子扔在龙穴旁边,等到天都黑了,夜摇光才拖着两只野鸡回来,然后默不作声的烤了三人一猴分着吃,填饱了肚子。

“摇摇,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温亭湛见夜摇光一直沉默不语,吃了东西也不拉着他去消食,于是主动说要和她去消食,走在幽静的山路上,温亭湛才出声问道。

夜摇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遇到了一些麻烦。”

“你说说。”温亭湛选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夜摇光也走到他旁边坐下,皱着眉看着黑夜之中明亮的星空,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湛哥儿,你还记得我们看日出时,山顶上从右手边一路向前的六个山峰与之相连,会形成一个什么形状?”

第162章:璇玑玉衡阵

温亭湛强悍的记忆力以及逻辑空间能力迅速的一转,就道:“像个勺子。”

“是,是个勺子。”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道,“而我们此地恰好在这七座山峰内侧不在七峰中间。”说着顿了顿,夜摇光又问道,“湛哥儿,你听说过《璇玑玉衡图》?”

温亭湛虽然摇头,却开口道:“《隋·天文志》云:玑衡者,北斗魁四星为旋即,杓三星为玉衡。”

“没错,所以我想借用璇玑玉衡大阵,瞒天过海。”夜摇光点头,“但是此阵,我必须在七座山峰之上寻出位置,妥善安置二十八星宿。”

二十八宿以北斗星为中心,勾出了圆形的玑,直线的衡。今日,她想过了很多办法,浅显的根本没有办法确保万无一失,对方可不是等闲凡人,比较大的阵法也不是没有其他,但是都会如同当日她在宅子里布下的一样引动星象变化,敌人已经在门口,现在这样做,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直接告诉那些人这里面有龙涎液更干脆。只有这个阵法,一则不会有异象发生,二则阵法之大,恐怕就算是元婴修为只要进入其中,也会被困住。

但是七个山峰隔得太远,而夜摇光现在的修为,就算不带上温亭湛和卫荆,一天一座也是不能够的,更不要说她还要观察地形,来寻找到可以和星空之中二十八宿相对应的位置,这个阵法布置下来没有,十天半月都是赶,等到那时候人家已经打上来了,哪里还有她的事儿?

夜摇光困难的地方告诉了温亭湛,温亭湛伸手这只下巴,下巴一下又一下的轻轻在手上点着,很快他目光一顿:“摇摇,你和金子是不是心意相通?”

“怎么了?”夜摇光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让金子去布阵?”然后断然否定,“金子虽然速度比我快,但是也要飞上五七天,依我估算我们最多有三天的时间,一旦他们寻找出龙脉,就不会被我们所迷惑。”

“不,我们可以更快。”温亭湛的眼中光芒一敛,然后他对着远方在树上对月托腮做忧郁状的金子大喊,“金子,快过来,我有事寻你。”

“哼。”金子非常傲娇的轻哼一声,没事的时候觉得它碍眼,有事的时候才召唤它过去,它才不要,它可是神猴,是有神猴尊严的!

夜摇光老远就看出金子的尿性又犯了,于是抬掌,五行之气化作无形的绳索朝着金子飞去,在金子还没有来得及逃跑之际将它捆住,然后一点也不温柔的将其拖了过来。

在树下啃着野果子的卫荆就看到树上的金子以绝对优美的弧度,非常狼狈四仰八叉的姿势从天空飞出去,然后不由感叹:“神猴就是神猴,飞的都不一样!”

“砰。”然后金子就在接近夜摇光之时,夜摇光突然收了手,它光荣的砸在了他们的面前。

夜摇光上前,一把将它给拎起来:“你真是欠虐。”

说完,夜摇光就将它一把扔到了温亭湛的怀里,温亭湛接住金子,伸手将它毛上沾的灰尘给温柔拍掉,在金子感动的窝在他怀里,一脸委屈时,轻轻拍着它:“好了,摇摇是爱你疼你的,你不要老惹她生气。”

“喔喔喔。”金子气息微弱的辩驳,它哪儿有惹她生气,她分明就是天生粗暴,你以后别娶她,否定绝无翻身之日。

温亭湛听不懂金子的话,但是夜摇光听得懂,眼神非常的不善,温亭湛感觉到夜摇光释放的杀气,连忙身子一侧,挡住了夜摇光,才低头轻声问道:“金子,你会变大,你能够缩小吗?”

金子对了对手指,因为温亭湛刚刚保护了它,决定给他一个面子,它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在温亭湛的怀里一寸寸的变小,变得大概只有二十厘米高后就停止了,然后睁着它金灿灿的目子非常嘚瑟的扬着小脑袋看着温亭湛,那模样就是:这不是小case,快膜拜我吧。

温亭湛却是蹙了蹙眉,然后取出一个竹哨,将之吹响,很快被夜摇光取名为小乖乖的白鸽就飞了过来,温亭湛看着体型差不多大的两个家伙,然后伸手摸着小乖乖:“你能够栽得动它么?”

温亭湛和小乖乖是没有办法交流的,但是小乖乖还是能够理解温亭湛的意思,连忙往后退,那意思就是不行。

金子觉得这是在嫌弃它,哪里不行了?坐灵鸟,它还没有试过呢,哈哈哈哈,然后小身子立刻一纵就整个压在了煽动翅膀准备飞的小乖乖身上,小乖乖载着它还是飞到了高空,然后不断的抖动着翅膀,似乎要把背上这个东西给扔下去。

金子可不会飞太高太远,望着下方都已经极度缩小的景物,为了不摔下去变成肉酱,只能降身体的重量全部放空。

小乖乖突然觉得身上的力道没有了,于是就安静了下来,听到温亭湛的召唤又飞回去,金子赶紧着陆,在高空飞了一圈,猴心有些加速。

“摇摇,可以。”温亭湛原本也不抱太多希望,他是前言看到金子的身体猝然变大,才想着它能不能变小,而且小乖乖的速度那是最快。

“嗯。”夜摇光也没有想到天无绝人之路,竟然有这样的办法,果然有个脑子好的人在身边就是不一样,她当即面色严肃的和金子勾通。

那边温亭湛也再和完全无法勾通的小乖乖解释,最后还是说服了两只,夜摇光快速的将她原本带来准备滋养成法器的玉取出来,然后用天麟手脚麻利的分割了不同形状的二十八块,放到龙穴之处,借助紫灵珠吸收了大量的龙涎液未形成的雾珠,然后交给包好挂在金子的身上。

“此事关系重大,你切不可淘气嬉闹。”金子临行前,夜摇光还不忘细细叮嘱,金子再三保证之后,才让小乖乖托着金子迅速的朝着下一个山峰而去。

看着小乖乖和金子消失在黑夜之中的身影,夜摇光心中满怀期待:“能否成事,就在此一举。”

“定会成功。”温亭湛语气非常的笃定。

第163章:布阵

为了以防万一,夜摇光还是在真龙穴的后方弄了一个假穴出来,又费心布置了一个五行阵,利用龙气为引,借助四周的五行之气让靠近的人无法看清四周真实的环境,不求能够将所有人骗过去,只求能够让寻到这里的人迷惑一段时间,给她充足的布阵时间。

等到一切都布置妥当,夜摇光才在龙穴旁盘膝而坐,她的双手掐诀,快速的转动,一个无形的太极图在她的双手间形成,最后一寸寸缩小,扣在她双手拇指食指相连形成的圆内。

她桃花灼灼明艳的双眸一闭,黑暗之中她的视线迅速的穿梭,倒映出来的自然是被小乖乖驮着飞在高空金子看到的景物,小乖乖遵从金子的指挥,围绕着七座山峰飞了一圈,夜摇光迅速的将东南西北给定下,二十八宿乃是东青龙七宿,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分别七宿。

确定了方位之后,夜摇光才让金子通过她的指挥,和小乖乖飞到了东方,然后在青龙位的山峰之中沿着树梢飞行,罗盘由金子带走了,根据罗盘的转动,夜摇光很快的找准了七个位置,吩咐金子将玉块埋入。

单单是布置这一个方位,就用了足足半日。小乖乖和金子没有休息的时间,立刻赶往另一个方位,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不需要小乖乖和金子再飞一遍,夜摇光就迅速的定下了位置。时间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小乖乖和金子又快速的飞往下一个方位,天已经黑下来,在星辰的呼应之下,夜摇光下手更加的快,三个方位就这样快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布置下来,但是小乖乖却已经累趴下,它可日行千里,尽管金子放空了重量,也不代表金子没有重量,还有玉石和罗盘,小乖乖需要休息。

夜摇光也很累,她这样和金子交流极其耗费精神力,左不过还剩下最后一个方位,夜摇光觉得她也应该保存一点体力,于是吩咐金子和小乖乖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继续。

然后她自己也散了气,收了手站起来,却见卫荆和温亭湛已经在翻烤着鱼,还别说,不知道是不是她耗费了功力觉得饿了,竟然有香味散出。

“这一条已经熟了,摇摇你先吃。”见夜摇光走过来,温亭湛将刚刚烤好的鱼用心的剃了刺,小刀削得一片片的鱼肉放在竹筒之中,竹筒已经破开,铺了一层荷叶,将鱼竹筒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在温亭湛旁边坐下,看着温热被烤的焦黄剔除鱼骨的鱼肉愣了愣,才接过来,同时接过温亭湛递上来的竹筷子,然后吃了起来。

味道不见得多好,可就是吃到嘴里有一种说出来的美味。等到一条鱼吃完,温亭湛又递了一个竹筒给她,里面竟然是鸡肉。

“这是卫荆做的叫花鸡,我闻着挺香。”温亭湛解释一句。

夜摇光也不客气的开动,她一边吃,温亭湛一边给她剔鸡骨头剔鱼刺,等到她吃完一整只野鸡,五条烤鱼,终于才作罢。

卫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夜摇光这么能吃,难怪方才他们打猎的时候,打了两只野鸡少爷觉得不够,非要去弄了七八条鱼,原来少爷早有先见之明……

等夜摇光吃饱了,温亭湛又地上用竹筒烧开已经放凉不冷不热的温水,夜摇光吃饱喝足,觉得这一顿饭吃的格外的舒服,说不上为什么舒服,可就是浑身舒畅。

温亭湛对着她笑了笑,才从卫荆的手中接过一条烤鱼慢条斯理的吃着,为了不让他被鱼刺卡着,夜摇光也没有和他说话,挑刺这种细致活不是她能够干的,看着还有一条鱼没有烤,估摸着两人也吃不下,于是就拿起来用了竹筒炖了鱼汤,煮好的时候温亭湛和卫荆也差不多吃完,三人就一人分了一竹筒。

卫荆坐在一旁,看着并肩坐在火堆前,低声细语说这话的夜摇光和温亭湛,突然觉得有一些人,只有能够在一起,哪怕是荒郊野外,也抹不去那一股温情脉脉,让清冷的天地都温暖起来。

“成了?”吃完东西,温亭湛才问这件事。

“还差一个方位,金子和小乖乖还有我都需要休息。”夜摇光摇头。

“明日也不迟。”这才过了一日,那些人应该没有那么快就追上来,金子和小乖乖的速度,比他预料的只快不慢。

“嗯。”夜摇光点头。

“摇摇,你可知龙涎液何时能凝结而成?”温亭湛突然又问。

夜摇光的目光在晃动的火光之中动了动,才抬眼看着温亭湛:“我让你看一看。”

夜摇光说着就取出了紫灵珠,指尖凝聚五行之气,紫灵珠在她的面前开始转动,蓦然间,温亭湛有一种错觉,就是紫灵珠彷佛张开了一张大口,将他们所在的四周土地全部给吞了进去一般,他就真真切切的看着他们身后的大山一座又一座的在紫灵珠内浮现,最后排列缩小,缩小得完全不见了踪影之后,他就看到了紫灵珠内出现了一条游走的龙……

“这不过是紫灵珠的虚影。”夜摇光解释了一句,然后伸手指着紫灵珠内,“这条龙脉就是我们寻到的龙脉,你看它的尾端,还有背脊这两处,以及它的左前肢,和右后肢,都有一个亮点,这里就是这条龙脉凝聚的五行之灵,也真是因为有这五处,龙气在其中流串,才形成了龙涎液。”

“他们相聚,龙涎液应当凝聚在此处才对。”温亭湛的运算能力简直逆天,立刻就根据五个点寻找出了凝聚点,然后指出来。

“没错,凝聚在此处,但它要从这里滑出,从我们所处的位置,也就是龙脉的龙口之处滑出,才算真正的问世。”夜摇光伸出两指点在了龙脖子的地方,“现在龙涎液就在这个位置,若是我没有推算错,不超过七*日便会滑出。”

温亭湛看着紫灵珠的虚影之中,夜摇光指着的地方似乎真的有一滴白得泛着一点蓝的液体,在缓慢的滚动。

第164章:成了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就被生物钟给叫醒,然后开始修炼,不知道是不是在龙脉旁边,昨夜明明消耗巨大,可她很快就将流失的五行之气补满,心里不由大喜,尽管除了让她消耗补满没有其他的惊喜,夜摇光也是非常的满足,然后去做早餐,和练完功的温亭湛还有卫荆吃了之后,夜摇光再度盘膝而坐,施术与金子神识相通。

金子和小乖乖已经醒来并且已经飞到了最后一个方位所在的山峰,夜摇光让金子快速的寻找位置,可这个方位的山峰格外的怪石嶙峋,很多地方竟然不能放置玉器,否则会因为风水的缘故完全无法奏效。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夜摇光从来没有想到那一个方位的山峰竟然是这副模样,这不应该才是,虽然山峰没有在龙脉之上,可也在龙脉的支干上,这个龙脉如此活,又是大龙劫地,旁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山脉。

“金子,飞向高处,让我看看整个山形。”夜摇光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金子。

金子飞跃到高峰,然后又绕着山峰飞了一圈,最后夜摇光终于发现,这座山峰虽然怪石嶙峋,但并不是孤山无气,连忙让金子带着罗盘按照她的指示寻找到生气,再寻七个活的方位,将七块玉放好,这样一折腾已经又是一个天黑。

当二十八块玉石被放好,夜摇光手诀快速的转动,紫灵珠也在她的掌心之上幽幽的转动,散开一层轻纱般的紫烟,在夜色中神秘而又魅惑。散开的紫色烟雾在夜摇光的头顶凝聚,然后一颗颗的亮点在浮动的薄雾之中开始显现,随着夜摇光手飞舞,二十八颗星快速的相连,最后织成了一张小网。

天空之上,若是懂得星象之人抬眼就可以看到北斗星与二十八星宿猝然一亮,也只是这样快的令人会以为眼花一般的一亮,旋即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在龙脉旁的夜摇光的手势猝然一收,闭上的眼睛睁开,桃花盈水的眼眸格外的明媚。

“摇摇,这是成了?”温亭湛一直担心着,夜摇光明明说只有一个方位,可却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他又不能去打扰夜摇光,直到现在见夜摇光如沐春风一般站起身来,才高兴的走上前,继而又关怀的问道,“饿不饿,我留了一些东西未烤,我现在就去。”

说着又折身往火堆旁边而去,今日不但有野兔子,还挖了几个野番薯。虽然元太祖只在军事上是奇才,但是还是令很多人注意农业,又大开海禁,原本番薯这种明朝才流入中国的农作物也在太祖时期就流传了进来,两百年前这里未必没有人居住务农,寻到番薯也奇怪。

天天吃肉,着实让夜摇光吃了一根烤番薯觉得格外的美味,一连吃了三个,还吃了不少烤兔子才填饱肚子。

夜摇光和温亭湛心头大石落地,自然吃的格外的欢畅,这让距离他们不足十里路的几群人却格外的烦躁,因为他们一路寻来,明明已经感觉到微薄的龙气,证明龙穴就在不远的地方,可突然不知道吹了一阵什么冷风,那一股微薄的龙气竟然就这样消失无影无踪,然后他们各自用自己的本事判断出了方位,可每个人判断出来的方位都不同,一下子就因为这件事起了争执,各持己见,都认为自己寻到的方向才是最正确。

最后结伴而行的一群人就这样分走了几个方向,朝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而去。

“少爷,我们往哪儿去?”牧童看着分开了的几个宗门,这些宗门不是会看星象,就是精通五行之术亦或者深谙寻龙一道,但是这些人这会儿起了分歧,各自走了各自的道路。偏偏他们九陌宗以医药炼丹为最,其他除了修炼之外还真没有其他的本事……

也有不少人对陌钦发出了邀请,毕竟谁也无法预料到前路会不会有什么想不到的危险,有个神丹师在身侧那就相当于多了一道免死金牌。

不过都被陌钦一一的婉拒了,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牧童才询问。

陌钦唇角一绽,那精致温润的唇瓣在夜光下更显温柔和润泽,令人恨不能一亲芳泽,他举步朝着没有人走,唯一正对着夜摇光的那一条路而去。

夜摇光一觉睡得格外的香甜,第二日生物钟还没有响,就被一个东西砸进怀里,将她给惊醒,她眼睛都不用睁开,一把将窝进怀里,蹭着她犹如一条狗一般摇着尾巴求赞美求夸奖的金子给拎起来,然后压在脑袋下,伸手拍了拍还有些躁动的金子后背,然后闭着眼睛再一次睡着了。

在他们睡大觉之际,却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开始酝酿……

被夜摇光的大阵给迷惑,跑到了与夜摇光比邻的山峰的一群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一队人乃是修仙门号称第一的缥邈仙宗宗门之人,他们的人基本不出世,这一次也是因为他们宗门宗主即将渡劫,才会大举出动,自然是对龙涎液势在必得。

“大师兄,怎么了?”一个背着一把剑,穿着一袭浅蓝色长袍,模样秀气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上前一步,问着抬手示意他们停下的大师兄。

这位额前左边飘垂着一缕发丝,大半头发披散,一根白色发带将两鬓的头发捆到脑后的大师兄,乃是有着金丹巅峰修为,缥邈仙宗执法长老的得意大弟子——厉昇。

“小师叔,您看看这是什么?”厉昇没有理会师弟的询问,而是蹲下看着一块切割不整齐的玉石,“这玉石上竟然布满龙凝气。”

所谓龙凝气,自然就是龙脉形成龙涎液的雾气,这块玉便是夜摇光布阵的玉,也是夜摇光运气不好,缥邈仙宗之人素来以五行修炼见长,所以这么快寻到玉石完全不是偶然。

“咦?”这一道带着点慵懒之一的轻呼声,令人心一颤,这个长相格外风流不羁的男子拥有一把磁性的嗓音,他大步上前,快速的扫了一眼,旋即一个纵身到一旁的崖壁上,拨开草果然也有一块玉石,一个旋身落地,不由啧啧赞道,“妙啊,竟然用如此短暂的时日,在此布下璇玑大阵。”

“小师叔,我们陷入了阵中?”厉昇蹙眉,“我们如何破阵?”

“璇玑大阵,牵一发动全身,破阵不难,一旦破除,只怕其他地方的人要受难,我们缥邈仙宗要犯众怒,待我上顶去看看到底是如何布下,避开便是。”话还未说完,那一抹身影已经纵身而上。

第165章:陌钦到来

天方亮,夜摇光就蓦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

动静太大,将温亭湛和卫荆都惊醒,温亭湛也翻身落在夜摇光的身旁,警惕的四周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才出声问道:“怎么了,摇摇?”

那一双灼伤桃花般明艳的眼眸微微一眯:“有人动了我的阵。”

温亭湛闻言脸色一凝:“来的真快。”

“是很快,动的是五行之阵。”夜摇光说着就纵身一跃,足尖在岩壁之上几个轻踏,就飞跃过了岩壁,攀在石岩之上,她把假穴设在真穴之后,恰好隔着这一道岩壁,就是方便埋伏。

然而当她的视线越过石壁,看到的竟然是陌钦和牧童主仆两人,陌钦正要施术破除她的五行之阵,她当即一跃飞出去:“陌大哥,住手。”

运在掌心的气因为这清泠的声音一散,陌钦抬眼望来,恰好看着那半年未见,出落得更加美艳不可方物的姑娘,令他的目光一滞。

“陌大哥,怎么是你们。”夜摇光见到陌钦,心里是高兴的,完全没有想过陌钦是为龙涎液而来,陌钦于她而言有救命之恩,若是要龙涎液,她让了便是,左不过她现在就算得到了龙涎液,也不能立刻服用,否则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承受不起龙涎液浓郁的灵气。

“此处有龙涎液凝聚的消息月前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乃是七星宗宗主亲自说出口的话,虽然只言三成可能,但话出自他之口,便又多了三成的可能,九宗十门的人都已经各自派人前来查探。”陌钦的唇角也扬起了一抹微笑,“昨夜我们已经行之前方十里处,却突然龙息大乱,各自起了争执,就分其道而行。”

“来了这么多人?”夜摇光没有想到,来的人如此之多,心里微微一惊,旋即非常庆幸道,“还好还好,总算是及时将他们给支走。”

“昨夜龙气乱蹿乃是因你之故?”陌钦一愣。

“嘿嘿。”夜摇光露出一抹不无得意的笑容,然后对陌钦道,“陌大哥既然来了,我便带你去龙脉结穴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夜摇光就带着陌钦绕过石壁,从另一条路走回去,路上将她因何而来,以及如何布下璇玑玉衡大阵的方法告诉了陌钦,刚刚说完,他们就走回去了。

温亭湛也看到了陌钦,脸色一松,眉间犹自带着点喜色:“陌大哥。”

“短短半年不见,允禾的功力大涨。”陌钦惊讶,不但夜摇光变化大,温亭湛的功力增长的不输于普通十年习武之人。

“那是运气好。”夜摇光不由笑道,复又将他们得到了一种奇怪的果子,温亭湛先是排了体内挤压的毒素,后又是得到了龙气洗礼,功力自然大涨,放到武林之中,也算是三流高手了。

温亭湛也不否认,带着一点矜持和谦逊笑了笑。

“这是福泽。”陌钦点头,而后目光看得白雾缭绕的吉穴,“果然有龙涎液形成,端看这形式,只怕还有三五日才会问世。”

“嗯,差不多三五日。”夜摇光估算的时间也如此。

“三五日……”陌钦眉目蓦地有些凝重。

“怎么了,陌大哥?”夜摇光忙问道。

“我适才对你说过,此次九宗十门的人都来了,其中还有号称修仙门第一宗缥邈仙宗,带队的乃是宗主幼子——云非离,此人乃是一个百年奇才,他长我三岁,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不但修为极高,行事乖张,还深谙奇门之术。”陌钦提到云非离,语气之中就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凝重,“你的璇玑玉衡阵或许能够困得住别人,却定然困不住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夜摇光眸光微眯,“不敌再撤。”她已经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哪能不战而退?就算是不战,也总要看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云非离究竟是何等人物才是!为了让气氛不凝重,夜摇光不由好奇的问道,“他们都被我引走,怎么陌大哥就找到了这里来?”

“我?”陌钦唇角微扬,“我是察觉到了柏灵的气息。”

“柏灵?”什么东西?

“柏灵就是小乖乖。”温亭湛笑道。他原本就告诉夜摇光小乖乖已经有一个名字,可夜摇光非得一意孤行给它再取一个名字,温亭湛自然拧不过,只能听夜摇光的改了。

“小乖乖?”陌钦一愣,旋即笑开怀,“不错,小乖乖很贴切。”

“没错,我也觉得小乖乖更贴切。”夜摇光非常赞同的点头,一点也不觉得小乖乖和柏灵是两个档次。

牧童为小乖乖默哀,好好一只灵鸟摊上了这么一个名字。

“柏灵这个名字原也是随意取来,当初是在高山悬崖古松之上救下它,它的爹娘已经被射杀,便取松柏之意,叫了柏灵,不过我从未叫唤过它。”陌钦难得话比较多的解释一句,“它跟着我不能有造化,跟着你们才是宿命,我救下它起便一直在为它寻找主人。”

“陌大哥放心,允禾会好生爱护。”温亭湛担保道。

“我自是信得过你。”陌钦点了点头。

“你们两聊着,我去弄点吃的,饿了。”夜摇光突然站起身留下一句话,就带着卫荆朝着山上而去。

陌钦见此便扫了牧童一眼,牧童秒懂少爷的心思,连忙跳起来追上去帮忙。

夜摇光让金子寻了一些野果子,然后采了一些可以吃的野蘑菇弄了几条鱼,就熬了一个鱼汤。

“陌大哥,你要么?”再见到陌钦,夜摇光感觉他周身萦绕的气息更加的雄浑,修为应该大大的增高,这样的修为基本可以饿个几个月没有大碍,这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是他们几个人吃,就让陌钦一个人坐在旁边又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才问了一句。

只见陌钦精致的剑眉微微一动,目光从散发着香气的鱼汤扫过,出乎夜摇光意外的点了点头,一旁的牧童下巴都险些掉了下来,但却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劳动夜摇光,快速的自己给陌钦准备。

第166章:星罗阵

“陌大哥,你可知密若族?”吃完早膳之后,夜摇光就去山上打猎,决定中午和晚上大展身手。温亭湛陪着陌钦聊天,不由想起了含若的事情。所谓知己知彼,那个诅咒于温亭湛而言如鲠在喉,他希望早日剔除。

“密若族?”陌钦目光一凝,“你怎会知晓这个名字?”

“三月间我与摇摇去了一趟……”温亭湛将雷击木的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告诉了陌钦,唯一隐去的只要紫灵珠,不是不信任陌钦,而是这是夜摇光的东西,他没有权利去多言告知其他人。

“密若族的死亡诅咒?”陌钦霍然站起身,脸色大变。

这样的反应让温亭湛的心也是一惊,他也跟着站起身。

“这世间有着许多通秘术擅诡道的隐世大族,这些人就算是我们也轻易不打交道,其阴诡手段堪称防不胜防。”陌钦皱眉解释,“密若族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之所以知晓,乃是家中有一宗卷恰好记载密若族,而六十年前密若族的族长,也就是你口中的含幽曾亲自派人来请我父亲去为她调养身体,含幽不知为何成婚二十余年始终无法受孕,含家一脉单传,她若无法孕育子嗣,含家的族长之位将岌岌可危。”

“那后来呢?”温亭湛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后来家父费了一场心思,倒是让她如愿以偿。”陌钦道,“也因此密若族对九陌宗多有客气,以往从不与外族来往,逢年过节也会派人送礼祝贺,因为熟稔了起来,我幼时曾与母亲去过密若族一次……”

陌钦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幽暗,便久久不言,温亭湛心里虽然急切,却没有催促,因为他敏锐的捕捉到了陌钦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色,想必这次去密若族的原因应该是陌钦心里的伤疤。

“我在密若族住了半年,亲眼见识过密若族奇异的本领,其不可思议犹在巫蛊之术上。”陌钦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含幽已经一百三十多岁,可面容却与三十妇人一般姣好富有风韵,她的手段更是阴辣之极,莫说是你们,就连缥邈仙宗宗主都曾在她的手中吃过暗亏。”

温亭湛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含幽竟然是这样的人物,心不断的下沉。

陌钦见此,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不知是否年岁大了,她已经有三十年没有出过密若族,夜姑娘要遇上她几乎是不可能,密若族近年来一直风波不断,也许根本不需要你们费心思。只要含幽命陨,死亡诅咒自然不攻自破。”

“但愿如此。”温亭湛苦笑不语,这是最好的期盼,现如今的他们不以此来宽心又能如何呢?

“喂,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这时候远方传来夜摇光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去,夜摇光还站的老远,温亭湛和陌钦都只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见她冲他们挥了挥手,“快上来帮忙啊,我弄了一个大家伙。”

陌钦和温亭湛对视一眼,什么大家伙是夜摇光弄不下来的?陌钦可是知道夜摇光现在的修为,温亭湛更是亲眼看到夜摇光举了好几次大猎物完全不费力,心里疑惑着,两人带着牧童和卫荆也忙上山。

上了山才发现,竟然是一头大野猪,应该有五百多斤的样子,虽然很庞大,但也不至于夜摇光弄不下来。

似乎察觉了两人的疑惑,夜摇光把头发一撩,然后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如此貌美如花,你们让我扛着一头长得这么丑的东西往下走,不觉得画面太违和?”

说完,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几人,就捧着用芭蕉叶裹着的十几个野鸡蛋走了,留下温亭湛和陌钦忍俊不禁,陌钦连忙吩咐牧童将野猪给弄下去,卫荆手里拎着一头小野猪。

中午的时候,夜摇光就用采来的野菜调着蛋花做了一个汤,然后将小野猪给烤乳猪吃了,也不知道夜摇光在野猪身上做了什么手脚,那野猪的猪皮竟然膨胀了起来,猪皮和肉中间的油完全被烤干,又让牧童弄了一些野蜂蜜,那乳猪烤出来真是香气四溢,打着下手的牧童不知道吞了几回口水。

最后一边吃一边赞叹:“夜姑娘的手艺真绝!”

“那当然。”夜摇光扬着下巴,对牧童投去一个算你有眼光的眼神儿。

吃完了午饭,夜摇光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有人触碰她的阵法,不由对陌钦道:“那云非离也不过如此嘛。”

陌钦也是有些奇怪,按照他对云非离的了解,云非离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杀过来才是,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都不像是云非离了。

夜摇光笑眯眯的又飞到她的树干上,将金子拖过来,然后一头倒了下去:“陌大哥也休息一会儿,那家伙一时半会儿杀不上来。”

说完,夜摇光就唇角噙着笑,眯着眼睛,看着日光从高处打在枝叶上,在叶尖折射着晶莹的光,她之所以这样不痛不痒,即便是陌钦点明了云非离的能耐,还能够吃得香有闲情逸致打猎,是因为她心里有底气。

对陌钦她只说了璇玑玉衡大阵,并没有说她在璇玑玉衡大阵上还加了一个星罗阵,这个是利用紫灵珠布出来,她并不想对任何人暴露紫灵珠,倒不是不信任或者防备,而是没有那个必要,紫灵珠的奥妙她还没有研究出来,对于挖掘紫灵珠的潜力她非常的感兴趣,自然要偷偷的一个人进行,纯属一点个人癖好。

夜摇光很快就在日光的沐浴下进入了梦乡,而另一边云非离带着厉昇等人急的直跳脚。

“也不知是什么人布下的阵法,竟然将小师叔都给困住了。”

“是啊,真想知道何方神圣如此厉害。”

“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快一天一夜,也不知道还要被困多久。”

缥邈仙宗的弟子坐在一边低声讨论,而那一袭白衣如雪坐在斜坡之上,半曲着一条长腿,一只手握着合拢的折扇在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那双黑亮带着丝丝邪魅的眼睛不由流出一点玩味之色。

第167章:变天

“有趣,有趣。”云非离突然笑道。

“小师叔可是寻到了破解之法?”厉昇大喜,连忙靠近问道。

“此璇玑大阵,引动的并非二十八宿,更像是一个星罗阵。”云非离伸出白皙如玉的两指,顺着垂在胸间的一缕发丝一顺,“可这个星罗大阵却有着一股神秘之力牵引,我方才试探过,这股力量来路莫名,并非自人身牵引而出,倒像是天地至宝,可是什么我却不得而知,故而要破此阵,难!”

厉昇闻言眼睛瞪得老大,他这位比他还小几岁的小师叔一直是他们整个缥邈仙宗眼中神一般的存在,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却步,让他退让,没有什么能够困得住他,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云非离的口中听到一个难字!即便是以筑基期挑战十六金丹大阵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过一个难字!

“那小师叔,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这时候最小的那十五六岁的少年凑上来,皱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就差泪眼汪汪的看着云非离。

“怎么办,我们小豆儿要被困在这里饿成白骨了。”云非离黑亮的眼眸带着一点笑意,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的丰富,一脸的不忍与惋惜。

“小师叔,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逗我!”云豆的两道秀气的剑眉快速的往中间一聚,不高兴的嘟着嘴道。

“哈哈哈哈……”云非离发出一阵清爽的笑声,“我们被困在着双重大阵之中,师叔我唯有苦中作乐,打发多余时光,就算饿成白骨也好看一些不是?”

厉昇见这个玩世不恭,心里似乎总有一个孩子长不大一般的师叔又闹上来,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才喊了一声:“小师叔……”

“行了行了。”厉昇还没有开口,云非离便摆手,“等到晚间,让我看看星辰运行才能够寻到办法,现如今一旦轻举妄动,若是没有一举破阵,反而引起布阵之人的怀疑,真动手将我们困死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厉昇这才闭了嘴没有说话,而一边的云豆拿小眼睛瞅瞅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小师叔,为了不被饿成白骨,他觉得做第二手准备,将他怀里一个小竹筒打开,将里面一只类似飞蛾的东西放出去。

“哟哟哟,小豆儿你当着师叔的面儿向你师傅求救,这是打你师叔我的脸!”云非离见此不由喊道。

“哼,我可不想变成白骨。”云豆轻哼一声,就远离小师叔。

云非离笑了笑不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放远。要说云非离虽然不是缥邈仙宗的少宗主,但是身份也不低于陌钦,不过他为人不拘小节,也不拿架子,所以整个宗门最敬佩的是他,在他面前也是最放肆,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不会计较的好脾气。

夜幕慢慢的降临,云非离一边喝着携带的玉壶之中的美酒,一边侧首撑着脑袋斜躺在一颗参天大树之上看着天空的星辰,天黑透约莫一刻钟,他蓦然坐起身,将玉壶扔到怀里,然后指尖掐诀,双臂交叉,牵动着一股力量,指尖快速的翻动。原本他面前夜摇光布阵的七块玉石竟然站立起来,缓缓的形成一个队伍有规律的往后面退。

与之相对的乃是天空之上北斗星其中一颗星竟然越来越暗,几乎同一时间夜摇光就感觉到了异样,她刚刚吃了晚餐,蓦然抬头看着天空,与她一切抬头的还有陌钦,见此陌钦不由道:“他,终于动手了。”

“引动星辰,实力果然不容小窥。”夜摇光目光微凝,旋即看着天空之上的北斗七星三颗星开始黯淡。

“如此下去,只需要半个时辰,他就能够破了你的璇玑大阵。”陌钦见夜摇光悠然站在那里,一点应对的举动都没有,不由提醒一句。

“那就看看他的本事。”夜摇光唇角微扬。

夜风之中,她如瀑的发丝微微的飘扬,轻纱裙摆也款摆,沐浴在星辰之下,犹如星辰一般幽远璀璨而又神秘,她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带着足够的自信,自信的令人忍不住相信即便此刻天塌下来,她也能够撑住。

陌钦很好奇她的自信源之于何处,对方可是修仙界第一天才,拥有元婴修为的修士,而她尚未筑基……

夜摇光的目光冷冷的盯着上空,看着北斗七星全部一暗,随着这一暗被夜摇光利用阵法吸引开的其他宗门之人顿时又一次失去了龙脉的气息,纷纷不由开始烦躁的爆粗口。

云非离那边的人纷纷跳起来高兴不已,就知道他们的小师叔无所不能,等到北斗七星全部黯淡之后,随着云非离施术,凡人看不见以北斗七星为中心的二十八宿开始不断快速移动。

而夜摇光布置下的星罗阵交织的网也在一点点的断开,除了夜摇光这个布阵的人,就连陌钦都看不到,可饶是如此,夜摇光依然稳坐如山,一点焦虑情绪也没有。

二十八宿相连的线一根根,眼看着就要断开完了,突然天空一暗,皓月被突然飘来的乌云给遮住,一层层突然飘来的云将星辰也给遮掩了。

“晦气!”施法到一半的云非离见此,险些跳起来骂娘,真他娘的有鬼,早不变天玩不变天,偏偏这个时候变天,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云非离的双手握拳,拳头咯吱咯吱的响,如何可以,他恨不得给老天一圈!多给他半柱香的时间会怎么样!

而另一边的夜摇光对着陌钦等人扬了扬眉:“还有一刻钟就要下雨了,我们去山洞吧。”

“夜姑娘,您……您早知道今夜要下雨……”牧童简直想给夜摇光下跪了奉上大写的服!下午还在纳闷,夜摇光让他们弄一个山洞干什么……

“我早说过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日算天命,夜观天象啊。”夜摇光笑眯眯的看着牧童,很臭屁的说了一句,“不要崇拜姑娘我,姑娘我只是一个传说……”

说完,她就优哉游哉的进了山洞,寻了一个好位置躺下睡大觉。

第168章 :陌钦的布置

“湿哒哒哒哒,湿哒哒哒哒,湿哒哒的下雨天,那是上苍对我倾城的眷恋,我仿佛听到有人的抱怨,在雨中飘远……”

沉寂的山洞飘着断断续续词儿古怪调也古怪的歌声,并且说话之时清泠带着女子稍有磁性的动人嗓音唱起歌来实在是有那么一点让人不敢恭维,可架不住夜摇光现在心情格外的好,一边烤猪肉,一边不断重复的哼着这几句自创的歌词,眉飞色舞的小脸在火光照应下更加的明艳动人,让人勉强可以容忍这魔音穿耳的痛苦。

“夜姑娘,这雨都下了一整夜,晨间也只是停了一刻钟不到,还要下多久?”帮着夜摇光打杂的牧童笑嘻嘻的问道。

“后日便停。”夜摇光也笑眯眯的回答。

“后日?”牧童掰着手算了算,“那岂不是要下足三天三夜?”

“自然是三天三夜。”夜摇光神秘一笑。

她在布阵之前就看了天象,以防万一还占了一卦,都显示这绵绵细雨要下足三天三夜才会布下星罗阵,星罗遥相呼应,一旦变天,想要破阵,除非是大罗神仙!

想到这里,夜摇光唇角的笑意微敛,她的目光透过雨幕看向龙脉结穴处,最长也就能够再撑两天,也不知道龙涎液能不能在两日后凝聚而出,若是不能,只怕避不了一场恶战。

“夜姑娘,这里,这里要烤焦了。”野猪肉夜摇光是切成薄片用竹签子串着翻烤,这一走神就有地方被烤焦,牧童见了连忙喊道。

夜摇光回过神,迅速的处理,很快就将一串串烤肉烤好放在竹筒上,让牧童和卫荆给陌钦还有温亭湛端过去,又掏了几个烤熟的野鸡蛋一人分一个。

“应付着吃吧,下着雨,想换点口味也是不能。”夜摇光也有点腻歪吃了三四顿的野猪肉,虽然她换了方法,但是早在她去猎这个大家伙的时候,就已经打算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吃这个东西,“雨后出蘑菇,等雨停就可以吃好吃的了。”

这个季节的好处,就是什么都成熟了,天然的调料野生的蒜啊葱啊也是不缺,她前世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很多东西都认得,虽然都是吃压缩饼干能量棒之类的东西,但是不代表她没做过就不懂。

“有的吃便好。”温亭湛是不在吃食上挑嘴,即便被田嫂子把胃口养得比较刁,但是他是曾经饿过的人,很快就能够调整过来,加上夜摇光不知道用了什么果子的汁液淋在烤肉上,即便是肥的吃起来也不腻。

卫荆更是饿过的人,以往戏班子吃的也不好,班主虽然不克扣他们,但是下面带领他们的师父,自然以保持身段为由令他少吃,好东西也就跟着夜摇光之后才吃上不少,这可是香喷喷的肉啊,哪里有嫌弃的道理。

至于牧童,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吃起来也是不含糊,陌钦也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这才让夜摇光的心里舒坦一些。做饭的人最不舒服的就是吃客对着你精心弄出来的美食提不起食欲。

吃完饭,收拾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卫荆和牧童,夜摇光站在山洞口,望着雨幕出神,不知道何时陌钦走到她的身边:“在想什么?”

“神游天外,什么也没有想。”夜摇光眼神聚焦道。

“可想过二日之后?”陌钦不由问道。

夜摇光摇了摇头:“没有想过,也不愿去想,因为太多的可能发生,我是一个不愿多费脑子的懒人,想得再多也未必如你所料,既然如此,还不如仍由事态顺着它既定的方向发展,等事情发生了,自然有应对之策。”

“所有人当中唯有云非离可以与我一敌。”陌钦道,“最先赶至的也必将是缥邈仙宗之人,其余的来不及赶过来,但没有云非离,还有缥邈仙宗执法长老的大弟子——厉昇,此人也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你与他对上,就是拥有天材地宝,也打不了一个照面便会落败。”

“所以,我若想得到龙涎液,只能祈祷两日之后它便问世。”夜摇光不由苦笑道,“可我觉得两日之后它未必能够问世。”

“为何如此作想?”陌钦疑惑。

“直觉。”夜摇光眨了眨眼睛,“女人的直觉比卦师还准,更何况一个卦师女人。”

陌钦不由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放手一搏吧,我已经传音给无息,他也会助你。”

“无音的兄弟?”夜摇光听了名字不由问一声,在修仙门她只认识陌钦和戈无音,戈无音好不容易回去了,既然有人对她不利,她定然轻易不能出门,陌钦说过九宗十门的人都来了,那么就意味着戈雾海的人也在其中。

“嗯,无音的幼弟——戈无息。”陌钦点了点头,“他生来便与云非离不对付,两人一见面总要斗个胜负,就算他们撞上起了争执也无人会怀疑什么,我已经传信给他,让他尽快半路将云非离给引开,没有云非离,厉昇和其他人不足为惧。”

夜摇光没有想到陌钦已经为她考虑的如此周到,她摇了摇头:“陌大哥,我并非一定要这龙涎液,你费了这么大一番心思,若是空手而归,只怕不好交代,龙涎液你带走吧。”

即便九陌宗和戈雾海再深交,这样的情况下陌钦若是不允诺些东西,怎么可能让戈无息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转而支持他?这可不是当初请戈无音来,纯粹的只是两人的私交,而是涉及到了两个门派的利益。

“无妨,也切莫多想。”陌钦道,“我与无音姐弟二人交情匪浅,戈雾海并无人需龙涎液渡劫,此次无息前来已经言明是相助我,你不了解戈雾海,有些东西在他们看来比天地至宝更珍贵,比羽化登仙更值得珍惜,我并不会因此需要割舍些什么给戈雾海。”

夜摇光定定的看着陌钦,从他坦然的目光之中没有看出一点迟疑与遮掩,她相信陌钦说的是真的,于是道:“那你呢?既然戈雾海都前来帮助你,想必龙涎液于你而言弥足珍贵。”

第169章:天雷阵

“我?我拿走龙涎液不过是想借此炼制丹药,至于炼制的丹药是否能成为未可知,说不准龙涎液就被浪费了也不一定。”陌钦轻笑道,“既然是你先寻到,老天都把你安排到这里来,说明它是属于你。”

“谢谢你,陌大哥。”夜摇光深吸一口气后道,“你这份情,我承了,但是我现在的体魄根本无法融合龙涎液,我会将之封存起来,在我没有金丹修为之前,你若需龙涎液,随时可来寻我取走。”

她会将龙涎液封存在紫灵珠之内,不但不会消耗龙涎液的灵气,还能够让两者之间互存互生,指不定能够更多的激发紫灵珠。

“好。”

两人相视一笑,谈妥之后,就静待两日之后。

时间总是一晃而过,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三日总算是停了,被困在山中饿了三天的云非离等人一肚子的火险些都要内火过重将他们给****天就在第三日的夜间放晴,小雨洗过后的夜空更加的明亮,星辰也格外的璀璨,云非离没有一丝一毫的耽搁,用了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就将夜摇光的双重大阵破开。

破开大阵的云非离还来不及去将布阵把他困在这里狼狈了三日的人给揪出来,一抹身影从天而降,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他身子挺拔,有着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五官,但是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冷冽,仿若一块移动的寒铁,锋利而又寒冷,令人不敢靠近。他纵身落在云非离的面前,一把气势雄厚的长剑竖在湿润的泥土上,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搁在剑端,寒洌冷漠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云非离。

“他娘的!”云非离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爆了一口粗,然后万分无奈的说道,“戈无息,哥哥现在没有功夫和你切磋,等哥哥把正事儿办完,别说三百回合,你想打三千回合哥哥都奉陪到底!”

黑衣少年戈雾海的小少爷戈无息,目光一动不动,寒洌的眼眸神采奕奕,看着云非离就好似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对手,浑身都散发着战意。

云非离见此,实在是无奈,如果换做旁人他早一招秒杀了,可眼前这个不说身份,就说他的实力,也不是他一招能够解决得了,只能叹一口气,转头吩咐厉昇:“你带着人先去寻龙涎液,我去应付这小子。”

厉昇点头,他们对于戈无息一见到他们小师叔就非得打一场的画面已经见多不怪了,这两人一直被称为天赋第一和天赋第二,天生就是死对头,要说云非离这个混世魔王最怕的人是谁,那还真是戈无息,被缠的已经抓狂无数次……

云非离就这样成功的被戈无息给引走,而破开阵法之后厉昇快速的召集四个师弟,然后集齐了五行灵根,各自施法,就见他们指尖凝聚的气在中间相碰,然后无形的气体凝聚成为一股,迅速的飞出,朝着龙脉所在之地降落。

“是那个方向,我们就差一点。”云豆看着五行之气凝聚的地方就是他们最初被引走的方向,不由气得跺脚,“那布阵之人着实可恨。”

“各凭本事,我们技不如人,如何能够怨怪人家?”厉昇说了一句收回手就朝着那一个方向飞快的奔去。

他们几乎是距离夜摇光的山脉最近的一方人,阵法破开,其他人马也先后找准了方向通通前后不一的朝着这个方向奔来。

此时的夜摇光还优哉游哉的烤着兔子,刚刚把兔子吃完,眼角就有银白色的光芒闪过,目光迅速的扫过去,果然就看到了龙脉结穴的地方如同一盏地下灯一般射出了薄弱的光辉。

“可以下去了。”夜摇光蓦然站起身。

几人快速的走过去,陌钦运气一掌将周边击碎,这里没有下雨前他们就费力挖过,不过是因为下雨才又覆盖起来。一个大洞就出现他们的面前,牧童先一步跳下去,陌钦随后,然后温亭湛看着夜摇光:“摇摇,你先下去。”

“你和卫荆先下去。”夜摇光道。

温亭湛没有问什么就和卫荆先跳去,夜摇光在所有人都跳下去之后取出紫灵珠,只见她的指尖挥动,紫灵珠内狰狞的电光不断的交织,被她用五行之气引出,密布在四周,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看得到。

“今晚无雨,但有雷电哦。”夜摇光勾了一抹坏笑,然后收起紫灵珠,一跃跳下去,下方是一个笔直的约莫五六米高的洞,跳下去自然有路,否则龙涎液不会在这里形成。

并没有走多久,夜摇光等人就看到了一个天然的类似龙头的石雕,龙口张开着,不断有带着星光的雾气从里面喷出来,很快那雾气就开始散开,紧接着撒下来的乃是纯白色的银光。

夜摇光的心急速的跳动,她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更多的是激动,她有幸能够亲眼见证龙涎液的诞生。

而就在这个时候,厉昇带着缥邈仙宗的人已经追到了这里,却又被夜摇光的制造的假穴给吸引过去,然后被困在五行阵之中。

夜摇光这一边就见到那天然石雕的龙头竟然被银色的光芒照的透明,一寸寸的透明上去,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带着银光犹如夜明珠一般的龙涎液已经一点点的滑到了龙喉处,在滑动几下就能够从喉头滑到舌苔。

蓦然间夜摇光目光一闪,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人破了她的五行阵,不过她并不担心,而是一门心思搁在龙涎液上,心里不断的喊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洞内的夜摇光心急如焚,而洞外的厉昇等人却是叫苦连天,原本以为寻到了地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这老天爷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他们不顺眼,突然天边就劈下一道雷,那闪电远在天边,不知道距离他们多远,可他正准备往洞内一跳之时,明亮刺目的电光就蓦地交织了起来,要不是他闪得快,此刻不知道被电击成什么模样。

“大师兄,是天雷阵。”厉昇一个师弟苦着脸道。

第170章:争夺

“轰隆隆!”

厉昇这边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道惊雷自天边响起,滚滚而来,苍白的闪电扯了下来,那明明远在天边的闪电却不知道他们四周出了什么诡异,一股莫名的牵引力硬生生的将远方的电光给拉了过来,这下他们的肉眼都能够看得到四周浮动的电光。

“大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云豆看着四周萦绕交织的电光,脸色也被电光给照应的苍白。

“万宗不离五行,无论对方以什么手段将雷电之力引了过来,皆是以五行为核心,既然如此,雷电之力五行属金,便以火克之!”厉昇沉着冷静的说完,便运气于掌心,“我恰好是火灵根,你们为我助阵。”

掌心交叠翻飞,将周身的金之气调动到掌心,双手往地面一击,看不见的艳红色的气流以他的双脚为中心点,一圈圈的圆形状荡开,而原本交织在半空之中的雷电之光也滋滋滋的沿着地面袭击而来,仿若是受到了厉昇力量的威胁。

两股力量在地面瞬间无形的交织起来,激烈的碰撞虽然无声却火花四溅。而两股力量明显雷电之力占了上风,厉昇的师弟们见此,纷纷运足气,旋身将厉昇围在中间,体内的灵气从不同的方向输入厉昇的身体。

火光蓦然大放,空气中似乎有实质的火焰燃烧起来了一般,火光携着爆破般的力量朝着地面交织的电光侵袭而去,那强劲的力量将地面都掀起了三层,雷电之力不堪撞击一根根断裂,最后被火光全部吞噬。

尘土飞扬,湿润的泥土味很快蔓延开来,厉昇等人一手遮住口鼻,一手拂着尘土,迅速的奔到了洞口前,他当先跳了下去。

而这时龙涎液恰好滑落到天然石雕的舌苔部位,陌钦将备好的一个蕴含着五行之气的白玉小瓷瓶递给夜摇光,夜摇光接过走到石雕的边缘,她指尖运气,点在龙涎液的前方,催动着它快速的滑落……

就在这时一股劲气袭来,但还没有靠近夜摇光,就见陌钦广袖一拂,同样一股强悍的力量将之给击开,那一抹身影一个旋身站定,正是厉昇。

“陌少宗主。”厉昇原本只盯着龙涎液,这会儿才发现陌钦。

“厉昇。”陌钦淡淡的喊了一声。

“大师兄……”这时厉昇的师弟们也纷纷的追了上来,站在他的身后,看到前方与厉昇对峙的人竟然是陌钦,顿时脸色一变。

九陌宗一直是九宗十门最独特的存在,但凡九宗十门没有一个地方没有受过九陌宗的恩惠,因为九陌宗是神医宗门,他们修炼之人同样会有伤病,非凡人能够治疗,除去这些不说,就算他们有时候修炼的辅助丹药都得求助九陌宗,每一个宗门不是没有炼丹师,可要和九陌宗比起来那真是班门弄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撇开这些恩恩怨怨不提,光是陌钦的实力,三个月前已经突破金丹成为元婴修士的陌钦,修为在他们所有人合力之上,他们方才为了破除天雷阵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修为,现在撞上陌钦,根本是以卵击石。

“带着你的师弟们走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陌钦也不想和缥邈仙宗撕破脸皮,两宗原本就没有什么仇怨,也没有利益冲突。

陌钦的话很平淡,却在诉说一个事实,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可是想到即将飞升的师祖,厉昇并不是想要立功,而是他是一个孤儿,是被师祖捡到带回缥邈仙宗,师祖又让其最得意的弟子收了他为徒,这么多年是真的一心一意将他当做孙儿抚养,他一直没有任何方式来回报这份恩情,一旦师祖渡劫失败,那么他将永远无法回报。一想到那个慈和的长辈会死于雷劫之下,他就心痛不已……

厉昇的眼睛之中萦绕着无尽的挣扎,云豆见此不由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师兄,我们走吧……”

“陌少宗主,厉昇请一战。”厉昇没有理会云豆,而是对着陌钦抱拳道。他要拼命一搏,才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陌钦微微一侧身,伸手摊开手掌对着厉昇道:“出招吧。”

厉昇从背后拔出长剑,双手运气,一根电光一般的火焰顺着剑柄沿着剑身的最中间蔓延而上,等到火焰之光全部凝聚于剑尖之后,厉昇一剑朝着陌钦劈下去。

那一剑蕴含的力量让山洞都有些颤动,明亮的火光犹如实质的将长剑包裹,光芒散开,整个山洞因此格外的明亮。

然后,就是这样可怕的一剑劈下来,陌钦只是云淡风轻的伸出了两指,手臂一伸,就在虚空之中,将长剑给钳住,他的表情依然悠然淡漠,手腕一转,指尖一翻,两指在剑身上轻轻的一弹。

那轻飘飘的一弹,瞬间如春风化雨一般温柔的将厉昇所有的戾气给化解,轻弹在剑尖上的力道,顺着剑身流下去,厉昇握着剑柄的手顿时一抖,浑身的气都这么轻易的散了,双腿快速的往后退,最后还是支撑不住的腿一软,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陌钦见此不由眸光一闪,对于他们这一类人而言,跪天跪地跪父母师,就连见君都无需跪,不知道厉昇在上方耗费了不少修为的陌钦根本没有想到厉昇这样就支持不住,两宗的面子还是要顾及,他上前一步,正打算将厉昇搀扶起来,蓦地一道厉喝响起来。

“陌少宗主好大的威风,竟然这般折辱我缥邈仙宗的嫡传大弟子!”

那声音犹如洪钟,温亭湛和卫荆不由伸手捂住耳朵,感觉耳膜都被刺痛,声音还没有落下,一道雄浑的力量划着地面,在地面上擦出火花,留下深深的痕迹朝着陌钦袭来。

陌钦不断的后退,直到退到尽头,才一脚蹬在墙壁之上一个纵身飞跃而起,躲开了那一击,就见陌钦避开之后,那一股力量犹如开山斧一般,将陌钦身后的墙壁划下好大的一道裂痕,深的看不到尽头。

第171章:那一掌

而陌钦这一翻身躲开那一击,一抹快如闪电,看不清身影,只看得到一束深灰色的光朝着陌钦飞击而去,陌钦半空之中拧身,依然来不及,只得运气于掌心,挥掌迎上去。

“砰!”两掌相击,整个山洞一阵摇晃,险些让人站不稳。

旋即,两抹身影快速的分开,一抹迅速的飘落在被云豆搀扶起来的厉昇面前,而陌钦则是被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一声闷哼,伸手捂住胸口,唇角流下了鲜血。

“少爷!”牧童快速的上前搀扶住陌钦。

这时,夜摇光恰好将龙涎液接到瓶子里面,她迅速的收好,跑到陌钦的面前,紧张关心的问道:“陌大哥,你没有事吧。”

“我无碍。”陌钦对着夜摇光摇了摇头。

“师傅……”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云豆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师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这个误会,陌少宗主并没有要折辱他们的大师兄,一旦说出来,那么他们师父重伤了九陌宗的少宗主,若是不负荆请罪,只怕不能善了了。

“师叔,我……”厉昇张口要解释。

却被云豆的师傅云科抬手打断,云科肃容看着夜摇光:“小丫头,把龙涎液交出来,老夫放你们走,否则莫怪老夫不客气。”

夜摇光看着陌钦苍白的脸色,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直冒:“堂堂第一仙宗,原来就是持强凌弱,以大欺小的人,当真是叫我等开了眼界,你想要龙涎液,做梦!我宁可将之毁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如愿!”

说着,夜摇光将手中的瓷瓶狠狠的朝着地面砸下去,她得不到,这个人也休想得到!然而夜摇光却没有想到一个已经进入化神期的修炼者速度到底有多快。

瓷瓶砸下去还没有落地,一股力量席卷而来,将瓷瓶给套住,夜摇光见此目光一冷,她运足全身的力道,将天麟一掷,天麟飞射而去,将云科的力量给斩断了,这倒不是她的修为有多高的缘故,而是云科从来没有将夜摇光放在眼里,所以也没有出多大的力。

然而这一断,简直是分分钟将云科这个化神期的修炼者给打脸,要知道夜摇光可是一个筑基期都没有到的菜鸟,两人相隔着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三个鸿沟,于云科而言夜摇光犹如蝼蚁,可偏偏这个蝼蚁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给治住了。

看着滚落在地,因为并没有多高而没有碎的瓷瓶,在夜摇光的脚下滚了几圈,停在了夜摇光的脚边,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瞬间让云科勃然大怒。

“既然你找死,老夫便成全你!”云科暴怒而起,一掌朝着夜摇光袭去。

那一掌快速惊心,夜摇光只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锁定,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强劲的风似可以将她凌迟一般,让她神魂都有一种被千刀万剐的痛意。

“摇光!”情急之下,陌钦爆发出了一声大喊,他快速的冲过去。

夜摇光瞳孔倏地放大,她有一种感觉,她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就在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那一刻,一抹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

“湛哥儿——”

夜摇光龇目欲裂的看着那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小身子,他不知道如何冲过来,竟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当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她和温亭湛都被云科的余力给卷飞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随之被卷起来的还有跌落在夜摇光脚步的瓷瓶,也再砸了夜摇光的身上,瓷瓶不知道是什么质地依然没有碎,夜摇光已经来不及顾及其他,她一把将温亭湛抱在怀里,她双眸通红却掉不出眼泪。

“湛哥儿,你哪里痛,你告诉我……不,你别说话,我现在给你疗伤……”夜摇光语无伦次,她运气于掌心可却落不下,她觉得温亭湛现在已经经不起她任何触碰,她害怕,害怕她一触碰,温亭湛就在她的怀里粉碎。

“摇摇……我不痛……”温亭湛努力的展开一抹无力的笑容,他是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痛,并不是在欺骗她,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眼皮也越来越重,可是他不想闭上眼睛,他的摇摇这么伤心,他想多跟她说说话,让她不要难过,他想说他没有事。

可他却张不开口,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还有摇摇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模糊的他完全看不清……

温亭湛的那一口血喷在了云科的身上,那一瞬间云科亲眼看到温亭湛身上一股奇幻莫测的力量反弹过来,犹如一道枷锁将他给束缚住,让他动弹不得,以至于被陌钦飞来的一掌给击飞,跌落在弟子们的面前,他想动弹,却依然被诡异的力量给束缚着。

陌钦也没有去理会云科的异样,而是奔到夜摇光的面前,蹲下身抓起温亭湛的脉搏,温亭湛的身体状况让他的手一颤,他快速的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给温亭湛服下。

“陌大哥,陌大哥,湛哥儿会没事是么?”夜摇光这个时候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抓住陌钦的衣袖,赤红的双目犹如易碎的瓷瓶一般脆弱的看着陌钦。

一向看惯生死,冷漠无情的他竟然看不了口,他害怕亲口击碎她所有的期望,然而事实又不容他欺骗她,一时间陌钦竟然找不到话来说,他觉得嗓子有些泛疼。

“陌大哥,陌大哥你说啊。”夜摇光两辈子第一次用这样柔软,柔软得尽是哀求的声音说话。

“他……”

“摇摇……”就在陌钦准备开口之际,温亭湛虚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夜摇光当即掉头,看着再次睁开眼睛的温亭湛,眼睛已经恢复了些许清明。

夜摇光大喜过望,扶住温亭湛,轻声喊着他:“湛哥儿,你好了。”

“嗯,我没事了。”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才知道,比起方才那无知无觉的感受,这一刻温亭湛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在猝然流失,他伸手抓住夜摇光,漆黑的眼眸光亮而又温和。

第172章:那一吻

“你没事了真好,我们现在就回去,以后我再也不到处乱跑了,我再也不去找东西了,我们就在家里,关起门来过我们的小日子,好不好。”夜摇光目光满怀憧憬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闻言笑容僵了一僵,他以为她真的会相信他没事,他以为他可以想办法,让她在不知道的情况送走他,至少让他可以自私的没有看到她的哀伤与痛苦,让他可以走的安心一些。

“摇摇,我很开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温亭湛反握住夜摇光的手,他的笑容很深,露出了他两个独特的酒窝,犹如盛着陈年佳酿,醉人心魂。

他从来没有这样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为她挺身而出一次,而不是每一次都被她护在身后。他曾不断的安慰自己,他一定能够成长到无论何时都可以站在她的前方为她遮风挡雨,可那都太遥远了,如今他不用等那么久,原来只要她需要的时候,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挡在她的面前。

“湛哥儿……”夜摇光长翘的睫毛一颤,她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滚烫的泪水砸在了温亭湛的脸上,在他白净的脸上晕开了水花,他伸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滴,可却没有那个力气。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她将脸埋在他的手边,仍由他费力的为她拨开眼角的泪滴,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紧紧的抱着他。

他们颈项相交,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很轻,轻的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听到:“以前的摇摇,她软弱,她不善言辞,她会诗词歌赋,她懂琴棋书画,她擅针织女红,她……她是母亲费尽心思为我打造的妻子,我一直以为我以后的妻子就应该是她那样,直到……直到我遇见了你……”

夜摇光的身子蓦然一僵,她的眼泪依然犹如断线的珠子不断的滚落,可她的目光却有些呆滞。

温亭湛无力的笑了笑:“我知道,知道你不是她,可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我相信。所以,这一年我过得从未有过的快乐,比爹娘在世时还要快乐……谢谢咳咳咳……谢谢你摇摇……”

“湛哥儿……”夜摇光的声音沙哑,她不知道她该说什么。

温亭湛反而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在别人眼里你是人也好,是鬼,是妖,是神也罢,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要娶的妻,生老病死于我而言,并不及对你来的恐惧,恐你伤,恐你忧,恐你痛,恐你……离我而去……”

他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没有错,可他从小就比任何人要学的快,懂得多。他以往或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可他现在懂了,他不知道他的话会不会让她觉得害怕,可这是他心中最深最真的想法,他想告诉她,他害怕他再不说,便来不及了……

“湛哥儿……”夜摇光哭得撕心裂肺,她以为她是没心没肺的,原来只是没有碰到能够让它们疼的人和事,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对她这样的信任,对她这样的体贴,对她这么的忍让……

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却没有发现云科已经挣脱了束缚,再一次朝着夜摇光飞掠而来,自然不是取夜摇光的性命,已经吃了一次亏的云科觉得这两个小娃有些邪门,他只是想要夜摇光身边的龙涎液。

陌钦感觉到云科的气息之时已经来不及,而夜摇光依然浑然未觉,就在陌钦要出声提醒之际,一抹身影旋风一般刮过来,挡在了云科的前面。

云科蓦然一滞,抬眼看清来人之时脸色一变:“小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长得万分邪魅的男子自然是云非离,他拦在云科的面前:“三师兄,这位姑娘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云科皱眉,但是云非离身份不一样,他可以重伤陌钦,九陌宗要讨公道,还有缥邈仙宗护着他,可若是他伤了云非离,只怕缥邈仙宗将无立足之地。

“故人。”云非离难得正经认真的颔首。

故人,惊鸿一瞥,以为自己产生幻觉见到的小仙女,他永远忘不了,那穿花渡水的回眸一笑,他身份尊贵,天下间的东西从来都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从没有见到竟然有人会因为两条鱼笑的那么的满足和甜美,彷佛得到了天地间最珍贵的至宝,那一笑透过层层云雾倒影在他的眼里,印刻在他的心里,时隔这么久他偶尔想起,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原以为只是自己疲乏之后的幻想,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存在,而他却又再遇上了她。

云科和云非离僵持之际,夜摇光也醒了神,看着怀里生命力逐渐流失的温亭湛,再看着身边的龙涎液,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东西,它不是有起死回生之能吗?既然如此……

夜摇光一把抓住瓷瓶,直接震开了瓶口,然后仰头就将龙涎液喝到嘴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有些反应不过来之际,她俯身,柔软的唇瓣印上了温亭湛苍白没有血色的唇。

“师兄!”云非离是震惊的,却依然在云科要动手之际错开一步挡住了云科。

陌钦目光闪了闪,然后有些黯然的移开目光。他心里有些闷,明明他早就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更加清楚他们的宿命是纠缠在一起,可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幕对他有这样的震撼。

是什么时候起,他的心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云非离深吸一口气,夜摇光身量高五官已经张开,像一个及笄的娇艳少女,而温亭湛也不算矮,打扮的也成熟,倒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青春慕少艾,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云非离看着浑身不舒服。

“我们走。”当即提步,带着所有缥邈仙宗的离开,就连不甘心的云科也被他强行带走。

而其他人夜摇光连一个余光都难得施舍,她轻吻着温亭湛,将龙涎液用所有五行之气将之融化,全部渡入温亭湛的口中,最后因为身体支透,在大脑刺痛之下晕了过去。

第173章:新生

夜摇光在昏迷之中,感觉到一股股清凉的气流在她的身体里不断的流窜,仿若她的血液成了河流,多了数不清的游鱼。然后,这一些调皮的鱼儿似乎嫌弃河内太窄,不能畅快的游动,故而不断的撞击着她的关节,每撞一次,夜摇光就感觉到了一股针扎般的刺痛,痛的不是皮肉,而是骨骼,随着气流撞击的越猛烈,她浑身都开始刺痛,最后觉得骨头都要被撞的粉碎之时,那些气流竟然全部融入了她的骨头。

火辣的灼痛被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抚平,夜摇光有一种清晰的错觉,她的骨头好似在更换。

“少爷,夜姑娘这是……”照顾着夜摇光的牧童和陌钦看着夜摇光手臂上调动着零碎的银色星光,而被衣服包裹的地方也透出了光芒。

“她强行用所有修为克化龙涎液,小半的龙涎液也进入了她的体内,这应该是龙涎液在淬体。”陌钦看着这个反应反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夜摇光昏迷了五日了,这五日*她的身体一直处于一种生机微弱的状态,他真的害怕她承受不住这一小半的龙涎液。

“如此夜姑娘和温小公子也算是因祸得福。”牧童也不由高兴,因为他和夜摇光已经有过不少接触,心里也把夜摇光当做是看重的人。

“福泽深厚之人,大难之后定有咳咳咳……后福。”

“少爷,你仔细身子,既然夜姑娘和温小公子都无事,我们不如提前离开吧。”牧童看着脸色微白的少爷,担心的建议。

陌钦被云科打伤,为了不耽误看顾夜摇光和温亭湛,根本来不及细心的运功疗伤,一直用着丹药,可治标不治本,错过了最佳的疗伤期,如今反而有越演愈烈的趋势。

“无碍,只怕是旧疾犯了。”陌钦站起身子,走到与夜摇光相隔的软榻上盘膝而坐,然后开始运功疗伤。

牧童张着嘴还没有说话,就见陌钦已经进入了疗伤中,便把话都咽了下去,他转过头愣愣的看着沐浴着银光美得不可描摹的夜摇光,纯真懵懂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少爷,少爷应该是喜欢着夜姑娘吧,否则也不会说出龙涎液于他而言并非势在必得之物,若是先找到龙涎液的不是夜姑娘,少爷定然绝不会退让。于少爷而言,龙涎液不是不珍贵,而是有的人比龙涎液还要珍贵,可是夜姑娘是有婚约的人啊!

想着牧童不由烦躁的抓了抓头,有些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便低着头皱着眉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去隔壁看一看温亭湛。

岂料他才刚刚推开门,就见温亭湛在卫荆的搀扶下挣扎着坐起身,看到温亭湛要下榻,连忙走上前阻止:“温小公子,你这是要干嘛?”

“我想去看一看摇摇。”温亭湛的声音有些干哑。

“万万不可。”牧童连忙道,“你的身体才刚刚重新被龙涎液滋养出生机,此刻脆弱如雏鸟,比那生了孩子的妇人还经不得风吹,否则会落下病根。而且夜姑娘此刻正被龙涎液淬体,也不能打扰。”

牧童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将温亭湛安抚了下来,他乖乖的在卫荆的搀扶下重新躺回床上,目光定定的看着牧童:“摇摇可还好?”

“这里有我,你快去把我吩咐给你的药煎了端给温小公子,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方法煎,否则起不了药效。”牧童打发了卫荆才坐到温亭湛的身边,“夜姑娘很好,你和夜姑娘这可是因祸得福,你们两经此一事,可谓双双脱胎换骨,现在你还浑身无力,等你喝了我家少爷几服药之后,自然知道好处,夜姑娘她……”

牧童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他们两是多么的幸运,龙涎液凝聚千年灵力,夜摇光的修为是万万融合不了,强行融合只有一个结局——爆体而亡。作为修炼者的夜摇光都承受不了,更何况是凡人的温亭湛。

不过幸运就幸运在,温亭湛已经死了!说到这里,牧童还是有些讪讪的顿了顿才接着道,温亭湛已经死了,那么流入温亭湛体内的大半龙涎液就是在从新凝聚他的神魂,重塑他的真身。被龙涎液重塑的肉体和神魂那可是很多人愿意铤而走险死一次都未必求得来的机缘。

当然,温亭湛能够有这样的机缘,其中少不了陌钦的相助,是陌钦将龙涎液凡人无法承受的灵气用了不少宝贝和五行之气强行在温亭湛的身体里化开,才救了温亭湛这条小命,否则温亭湛依然承受不了过多,就算捡回一条小命,恐怕也是个半残。

夜摇光就没有温亭湛这么惊险,因为她那时可能是失了神智,一门心思只想让温亭湛复生,所以除了融化龙涎液之时不必要的吞了一些,其余的都在温亭湛这里来了,也正是因此夜摇光不但没有危险,反而因为这些残余的龙涎液补足了体内透支的五行之气,反而得到了龙涎液的淬体,这一醒来修为必然是要大涨。

牧童说完,还不忘露出一个艳羡的目光。

彻底的将温亭湛逗乐了,不过他一笑就牵扯到了浑身的神经,紧绷一般疼痛,不由露出了痛苦之色。

“少爷说你可千万不能有情绪起伏,你现在需得固本,否则后患无穷……”牧童正说着,卫荆就端着药走了进来,他连忙去接过来,然后让卫荆扶起温亭湛,将药喂给温亭湛,“这药,温公子只需要喝上三日,便可下榻走动了,三日之后,夜姑娘也应该醒了。”

“让陌大哥费心了。”温亭湛感激的说道。

牧童点了点,没有接话,盯着温亭湛喝了药,牧童就带着卫荆走了,让温亭湛好好的休息,死而复生的人犹如重新投胎的婴孩,万分的脆弱,需要大量的休息。

陌钦疗伤用了足足的两日,他睁开了眼睛之后,夜摇光竟然还沐浴在银色光芒之中,甚至温亭湛都可以下床了,夜摇光依然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一时间连陌钦都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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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朝廷来人

就在温亭湛和陌钦都按耐不住的时候,这一天,夜摇光身体附着的那一层零星的银光终于蓦然一敛,全部瞬间淹没到她的肌肤里面。

她那一双明媚如桃花的眼眸蓦然睁开,对上她眼眸的温亭湛和陌钦都是一愣,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夜摇光的眼瞳内有着星光一圈圈的转动,最后圈子越来越小,凝成了一个星光点在她的眼眸深处一闪,而后消失不见,而夜摇光的眼睛也瞬间闭上。

陌钦连忙伸出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之上,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没事,她睡着了,明日定然会醒来。”

这一句话陌钦说的很笃定,温亭湛也放下了心,他是非常相信陌钦的话,也果然如陌钦所断言,夜摇光第二日一大早生物钟就把她给叫醒了。

夜摇光一醒来就立刻翻身盘膝而坐,双手运气滑动,快速的引导五行之气,她发现大量的五行之气犹如潮水一般朝着她涌来,而她的丹田似乎大了不少,如同饥饿的婴儿大口大口吸收着母乳,很快就吃饱,通身舒泰。

就在她准备收势的时候,紫灵珠从她的怀里自动飞了出来,悬浮在她的眼前微微的转动,将她引导出来的残余五行之气全部吸入,渐渐的夜摇光看到紫灵珠的底部似乎开了一朵花,延伸出来七根花蕊,其中一股花蕊被一股力量充满,变成了深紫色,另外六根还是透明无色。

夜摇光心中纳闷之际,紫灵珠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她伸手抓住紫灵珠,看着静静躺在掌心的冰凉珠子,大小都没有变化,于是便催动五行之气。这一催动,夜摇光就惊喜的发现,她竟然筑基了,不由大喜过望。

她还没有经历第五次排毒,竟然修为暴涨,简直是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涎液淬体,她已经跳过了这一步骤,反正心里的喜悦是压都压制不住,她伸手一把将一旁因为守了她十几天而疲惫不堪,都没有被她惊醒的金子抓起来,紧紧的抱住。

金子朦胧间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瞌睡立刻醒了,然后四肢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的回抱夜摇光,还不断的蹭着夜摇光的脖子撒娇。

心情好,夜摇光也没有嫌弃金子,而是伸手摸了摸金子的毛发,十几天没有洗澡的金子的长毛自然不顺滑,夜摇光的好心情顿时没有了,一把将金子给扔出去,看着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金子,不由嫌弃道:“给我洗澡去!”

金子委屈的低头闻了闻,顿时闻到一股不太美妙的味道,也不撒娇了,连忙夹着尾巴跑了,金子跑出去,恰好从正准备进门的温亭湛身边蹿出去,速度快的温亭湛字只看到一抹金光,还来不及想什么,就看到夜摇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顿时无比喜悦的大步上前。

“摇摇,你醒了,真好!”温亭湛一把将夜摇光抱到怀里。

夜摇光顿时傻了,为什么她不过昏迷了十几天,怎么这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少年,竟然变成了比她高半个头?有些惊悚的一把推开温亭湛,然后站到房间一面全身铜镜面前,仔细的看了看,觉得自己好似没有缩水,这才回头看着被她推开一脸无措的温亭湛,发现这家伙竟然是大变样了。

他的那张精致的小脸似乎长开了不少,个头也猛蹿了一大截,黑亮的眼眸也流转着黑珍珠一般内敛璨华的光芒,整个人不再是小小一只……尤其是他还穿着他自己原本的衣服,短手短脚,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滑稽,一下子夜摇光不由扑哧一声笑乐了。

夜摇光的举动,温亭湛如何不知道她是在笑什么,不由面容微窘:“我……我醒来就这样了,也不好麻烦沈庄主,只能将就几日……”

虽然他长高了不少,可还是比陌钦矮了一些,自然穿不了陌钦的衣服,而他们现在还在琼宇山庄,最近沈兆他们似乎很忙,他也不好意思因此去麻烦沈兆。

“我家湛哥儿,人长得俊,怎么穿都难掩风姿。”夜摇光围着温亭湛转了一圈,才不由调侃道。

温亭湛虽然没有说话,可见夜摇光还是那个他喜欢让他温暖的夜摇光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把很多话都说出口,是因为以为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可现在他好端端的呆在这里,真的很害怕夜摇光因为那些话而对他生出了疏离,进门到现在他才把一颗忐忑的心放下。

“陌大哥。”就在这时,陌钦也赶来了,对着门的夜摇光最先发现。

“修为大涨。”陌钦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夜摇光周身底蕴加深。

“谢谢陌大哥施与援手。”夜摇光虽然才醒来,但是她淬体时是有意识的,所以她知道陌钦做的一切,“陌大哥身子可还好?”

“调息了几日已经恢复**成,不用担心。”陌钦笑着说道。

夜摇光正待说几句话,就感觉到一股急剧波动的气流朝着他们靠近,很快沈和带着两个人神色焦虑的走了进来,看到醒来的夜摇光才缓和了不少,于是开口道:“夜姑娘醒来了便好,沈和奉庄主之命护送几位离开。”

“发生了何事?”陌钦与温亭湛还有夜摇光对视了一眼便问道,“若是我等可以帮上忙之处,沈管家不妨说上一说。”

沈和的目光闪了闪,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是你们和瑶族的恩怨?”温亭湛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一提到这个,就点燃了沈和的怒火,他一脸愤恨,咬牙切齿道:“盘家的人不配为瑶族人!当年他们的先祖为了族长之位将我们沈家一脉出卖给朝廷,如今又如法炮制,亏得我还时时劝阻庄主,早知就该除了他们才是!”

“出卖给朝廷?”夜摇光一脸莫名。

便听到沈和道:“山外已经被三万大军包围。”

温亭湛的目光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你们可打听清楚是何人领兵。”

“是明王府的五公子。”这些沈和等人自然打听清楚了。

温亭湛突然莞尔一笑:“恐怕贵庄的人误会了,那并不是瑶族引来之人。”

明王府素来保持中立,帝师将金矿的事情上报,他能够放得下的心的,而中书令又不从中作梗的人,唯有明王府的人。

“明五公子?”夜摇光不由脑子里划过一张美如明月的容颜,“可是唤名明诺?”

第175章:美男齐聚

“正是明王府五公子。”沈和点头,蓦地眼前一亮,“夜姑娘与明王府五公子是故旧?”

“故旧谈不上。”夜摇光莞尔一笑,旋即看了看陌钦,才道:“我与陌大哥于那位明王府五公子有救命之恩。”

“夜姑娘此言当真?”沈兆的声音蓦然插了进来,众人抬眼就见沈兆脚步急切的走到他们的面前停下,“若是如此,便有劳夜姑娘替沈某引荐一下明五公子,当年沈家与朝廷的恩怨,沈家已经为此付出了因由的代价,这百年来沈家一直远离朝堂,我们亦没有怀恨之心,但请明五公子切莫听得奸人挑唆。”

“庄主误会了,明五公子此来定然不是为了对沈家不利。”温亭湛出生安抚沈兆一句,见沈兆目光之中全然是犹疑,才道,“此事事关朝堂,身系帝师,我不便透露给沈庄主,待我见过明五公子之后,自然会问清明五公子围山的缘由。沈庄主若是不信,可随我一道前去。”

“如此,最好不过。”沈兆倒不是不信任温亭湛,而是他身负一庄人的性命,不能马虎,自然是要亲自见一见明诺才能够放心。

于是几人就略微收拾整理了一番,便由沈兆带领离开了琼宇山庄,出了这一座山,才走了二里路就看到了数千兵马。

“陌大哥,你们是从这条路走进来的么?”温亭湛突然侧首问陌钦。

“我们是从与之相反的方向而来。”陌钦回道。

“看来陌大哥你们与我们来时是一条路。”温亭湛点了点头,而后侧首对夜摇光道,“想来此路只有沈庄主才知晓,不知为何被明王府的人发现,在此重兵把守,故而沈庄主才会误以为是瑶族人发现,将消息透露给了朝廷的人。”

夜摇光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很可能是这样。

“你们是什么人?”这时候,夜摇光一行人已经走到身着统一兵服的人面,两个穿着不一样铠甲的人似乎是这一群人的兵长,从后面走了上来,其中一个看似三十五六的男子道,“我等奉命在此看守,此路已被封堵,你们若是行人请绕道。”

语气尚且客气,可见明王府治军较严,温亭湛从怀里取出褚帝师的玉牌悬在那人的面前:“我要见你们将军。”

其中一人伸手揽着玉佩仔细的看了看,褚帝师的信物见过的人不多,但他们是有眼劲儿的人,对着温亭湛抱了抱拳:“您请稍等。”

一个走了,另一个人连忙招呼温亭湛:“公子请到营帐内稍作歇息,将军尚不在此,快则一个时辰,慢则两个时辰便能够赶到。”

温亭湛点了点头,就随着那一名副将去了他们临时扎出来的营长,而后又有人奉上了一些热水和野果,东西不多,但是干净清爽,夜摇光看了不由想到,这倒不像不修边幅的粗汉子所为。

大概等了一个半时辰,夜摇光等人终于等到了人来,但不是明诺,而是一个长的格外漂亮的少年,这个少年可能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当真是眉目如画,细长俊秀的眉没有什么凌厉的气息,却修剪精心,明亮得眼眸如同嵌着棕色的宝石璀璨夺目,小小年纪他的眼底就流动这一股风韵天成的傲气,笔挺的鼻,红润的唇,并不白皙偏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没有一点十二三岁少年该有的稚气。

他身穿白色铠甲,伸手飘扬着量身打造的鲜红披风,脚他祥云靴,随着他稳健的步伐,黑发与披风微微的向后牵扯,那通身的气势宣告着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长(zhang)……长公子。”原本招待温亭湛等人的副将一看到小少年,就连忙迎上前,行了礼,然后面容紧张,声音带着一点忐忑的问道,“您……您这么来了?”

“本公子来看看拒绝做帝师关门弟子之人是何等人物。”那少年一进来,目光一转,在陌钦的身上顿了顿,最后就落在了温亭湛的身上,然后步伐一转,径直走到了温亭湛的面前,两个都容貌出众,并且一样身量的少年就这样面对面的对视上了,少年挑了挑眉,“容貌倒是不俗。”

“彼此彼此。”与对面少年美得华贵不同,温亭湛更精致和润和。

“就不知道有多少真本事。”少年侧首,将他骨节有力的手伸向身后的随从,那随从将一个纸卷恭恭敬敬的递给他,“本公子这里有一道难题,难倒了朝中无数大儒名士,既然帝师对你大加称赞,不如让本公子见见你的真本事。”

“在下此来有事在身……”

“我不听这些推托之词,我已经听下人形容过你的信物,应当是真无疑,可谁知你的信物是否盗来?”少年不等温亭湛说完,便打断道。

如此,温亭湛只好接过少年手中的纸卷,上方是一幅军营图,一个帐篷,还有几个三个士兵,两棵树和一些细微的东西,描绘的非常详尽,旁边秀气带着一些张扬的字迹写下了九个问题。

“这道题是我偶然所得,悬挂在帝都天涯阁已经三月,至今只有一人答对了六个问题,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来看这幅图,然后作答。”少年对温亭湛道。

温亭湛霍然将纸卷合上:“我有过目不忘之力,但这幅图我只看了一个模糊的轮空,纸上的问题我不曾看,此刻我有要事在身,你若信得过我,便待我完事之后,再做解答。”

少年带着一点棕色的瞳孔深深的凝望了温亭湛一眼,旋即点了点头:“好,本公子便等你,但愿你值得本公子的等待。”

“尽力而为。”温亭湛谦和的说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很快就有一个姣姣如明月的男子当先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这个人正是当初在永丰镇被夜摇光和陌钦救下的明诺,目光扫过,却在明诺身侧一顿,因为明诺身边跟着一个足可令天下男人容颜都黯然失色的妖孽,这妖孽乃是另一个熟人——仲尧凡。

第176章:侯爷

“夜姑娘,时隔两月,未曾想我们竟如此之快便又见面了。”仲尧凡一进来就看到夜摇光,先是愣了愣,旋即展开一抹妖娆的笑容。

“舜宇也与夜姑娘相识?”明诺自然也是记得夜摇光,却没有想到仲尧凡也认识夜摇光不由惊讶。

“夜姑娘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为我指点迷津,省了我不少力,自然是相识。”仲尧凡目光一转,笑的有一点不怀好意。

“本公子想起来了,帝师说你有一个未婚妻,便是她吧?”这时候那少年突然开口道,“你的未婚妻可真有本事,我这个堂哥素来不记人,国舅爷更是看尽千花,恐怕能够分得清没有几朵。”

“你是在吃醋本姑娘的存在感比你强么?”自打少年进来之后,夜摇光说了第一句,她明艳的桃花眼笑意盈盈的望着少年,在少年望过来之际不由眼睛一眨。

那少年顿时一惊,被夜摇光的举止给吓傻了,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一时间竟然语塞,然后很快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给噎住了,不由佯怒的拂袖:“轻浮!”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理都不理他,而是对明诺和仲尧凡道:“好巧,我的客人不多,没有想到你们两还是老相识。”

客人,老相识,这些词语都非常的具有诱导性,小少年虽然没有去过那种不正经的地方,但是架不住他有不靠谱的叔叔哥哥,也听了不少污秽的词儿,这时候立刻就联想到了不好的方面。

顿时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夜摇光,又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温亭湛,看得纯洁的温亭湛一头雾水:摇摇有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么?

所以说,先入为主的观念是非常的可怕,因为小少年已经把夜摇光看得不正经,所以无论夜摇光说什么都容易让他产生不好的联想。

倒是明诺和仲尧凡见惯风月的,反而没有多想,明诺点了点头:“我与舜宇自幼相识。”

“听说有黄金,夜姑娘知道,我这人最爱的便是那黄白之物,自然要插上一脚。”仲尧凡也笑眯眯的说道。

这一句话让夜摇光和温亭湛都心头一动,仲尧凡这个国舅看来还真不是皇帝的一时戏言,而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名副其实,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仲尧凡,皇帝自然不会将黄金分给仲尧凡一些,这样朝廷绝对不会应允,应该是让仲尧凡来充当开采之责,而明诺恐怕是保护和监督。

温亭湛接收到沈兆焦急的神色,于是上前一步对明诺拱手:“明公子,不知此来除了这金矿可还有其事?”

明诺闻言当即和仲尧凡对视了一眼:“不知温公子值得是何事?”

“比如沈家。”温亭湛也没有拐弯抹角。

明诺目光一凝,天生敏锐的他立刻把所有人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唯一陌生的沈兆身上,明亮的眼睛眯了眯,语气笃定:“你是沈家人?”

“在下沈兆,琼宇山庄庄主。”沈兆上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明诺没有说话,而是跨步上前,绕过案几,坐在了主位,而仲尧凡也自行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已经有识趣的人奉上热水,明诺轻轻喝了一口,才看了看温亭湛又看了看夜摇光,“原只是为了金矿而来,不过就在昨日,有人传了一封匿名信给本将。”

明诺说完,就对身侧的随从正是木三点了点,木三从怀里取出那一封匿名信递给了夜摇光,夜摇光从他手里抽过,也没有打开就交给了温亭湛,在外人面前她从来不会越过温亭湛。

温亭湛将之抽出细读之下不由脸色一变,这封信写着沈家人潜伏在四周,已经知道了金矿,打算偷袭大军。

夜摇光和陌钦看后都陷入了沉思,而沈兆则是额头青筋直跳,对着明诺抱拳道:“在此之前,沈某绝不知晓金矿一事,更无和朝廷敌对之意,沈某带着一庄之人归隐在此近百年,若是知晓金矿一事,并对之有觊觎之心,早已将其悄无声息搬走。”

“若你也是近日才发现呢?”仲尧凡轻轻吹着茶杯里的水,突然问道。

“若是沈某如今才知,在朝廷已经知晓的情况下,沈某人不会傻到以卵击石,为沈家招致杀身之祸。”沈兆义正言辞说道。

“那可不一定,你沈家对朝廷有灭族之恨,难保你们不是自知报仇无望,想要来个玉石俱焚,即便杀不了整个朝廷的人,有杀得了一个是一个之心。”仲尧凡那带着男人独特慵懒的声音再度传来。

沈兆心口一堵,当即怒极反笑:“我沈家还不至于如此傻,若是正要报复,我沈家要培养一个帝王难以抵抗的女子绝非难事,只怕如今宫内也没有淑妃娘娘什么事儿了。”

世人眼里,仲尧凡这个名不副实的国舅,靠的就是裙带关系,宠冠后宫的淑妃娘娘。沈兆说出这话,可见是被戳中了伤疤而恼怒至极。

仲尧凡也不知道是被人这样说麻木了还是如何,他脸色微变,唇角的笑意依然如常,浅浅饮了一口水,才动作优雅的放下茶盏,抬眸看向沈兆:“要本侯与明将军信你,你也得证明你可信才是?”

仲尧凡的自称令所有人都是一诧,那傲气的少年开口解释道:“月前,圣上已经下旨封国舅爷为世袭永福侯。”

永福,这个词不会是永享福禄之意吧?若是如此,仲尧凡在皇帝跟前还真不是一般得信任。如今虽然不是四海升平,但大乱并没有什么,武将都极少能封侯,更何况仲尧凡非文非武,说白了就是一介商贾,以前虽然称呼国舅爷,但有多少人是明褒暗贬的这样称呼仲尧凡,恐怕大家心里都门清,如今可不一样,比起那皇帝随口一句戏言的国舅爷,侯爵可是实实在在的爵位,而且还是世袭!

仲尧凡这一句话看似轻飘飘,却实实在在反驳了沈兆,当今并不昏聩,而且要封仲尧凡为侯,若是没有名头和真正的本事,帝师和中书令那一关就过不了。

第177章:强大推理

夜摇光早就知道仲尧凡可不是一个花瓶,就是内里蔫坏蔫坏的那种,看着沈兆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才对温亭湛使了一个眼色。

温亭湛自然要听夜摇光的话,于是道:“我们几人已在琼宇山庄数日,沈庄主绝没有要偷袭朝廷派来之人的意图,我们发现金矿之后,也不曾泄露消息,此处只有琼宇山庄和瑶族人,两方都被诸事缠身,应当没有人会发现金矿才是,可传信给将军之人言之凿凿,显然是笃定了金矿之事,若是不将此事调查清楚,恐怕将军和侯爷取矿不会太顺逐。”

明诺不由看了那个小小的少年,因着这件事他们或多或少从帝师的口中听到了对于温亭湛的赞叹,原本不曾放在心上,帝师一个大儒,对于聪明而又有读书天赋的人自然是欣赏。然而,当他接下这个任务之后,帝师为了这个少年单独找他吩咐了一番话,不无保护温亭湛的意思。帝师门徒无数,就算是所收的几个弟子也不见得亲自关怀。

这一刻,明诺似乎明白了帝师对温亭湛的欣赏来自于何处,一个十岁的少年,他能够如此快如此犀利的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由不得他不另眼相看,他的手指在桌面轻轻的敲了敲才道:“既然有温公子和夜姑娘做担保,本将便信你一次。依你之见,何人会构害你们琼宇山庄。”

沈兆自然想说盘家人,但是他也很清楚盘家人这时候被他制造的麻烦弄得焦头烂额,哪里有这个闲心情,而且明诺的大军才到三日,昨日就有人传信,如此快知道明诺的来意,并且不着痕迹的传信,连他都未必做得到,于是只能沉声道:“沈某只与盘家人有旧怨。”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沈兆这话是说他只与盘家人有怨,可他却认为并非是盘家人。

“可否将信再给我一观。”温亭湛突然将手伸向沈兆。

沈兆自然将信再一次递给温亭湛,温亭湛拿着纸仔细的看了看,有低头闻了闻。

“那纸乃是随处可购置的平常纸,墨也是寻常墨,至于字应该是一个男子的字。”那漂亮的少年见到温亭湛的举动不由说道,这些他们在接触之后就已经仔细的让人看了。

“纸的确是平常的纸,可这纸却不是豫章郡所有。”温亭湛抬眼说道,“墨也是寻常的墨,但这墨也不出自于豫章郡,至于字并非是男子所书,而是女子。”

“你说什么?”少年瞪大漂亮的棕色眼睛看着温亭湛。

夜摇光也伸手从温亭湛手中接过纸,然后仔细的看了看,又学着温亭湛闻了闻,什么也没有发现,然后递给陌钦,陌钦看了看也是摇头,最后信纸又传回到了明诺的手中,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温亭湛。

温亭湛笑着解释道:“自前朝墨便分香墨与非香墨,太祖时期豫章郡出了一位制墨能手,因其制墨喜放香料,偶然间他的独子因为误食未及收好的香料而中毒不治而亡,自此他再不用香料入墨,因着他的墨好而价低,受到了整个豫章郡的喜爱,用过他的墨之人无不知道他的事迹,因此渐渐的影响了整个豫章郡的人,豫章郡并非如加香料的墨,可却极是少见,我想传信之人,不会大费周折特意去买一块与众不同的墨来暴露自己,故而只有一个可能,这墨不是豫章郡,而写信之人也不知此事,所以墨才夹杂着淡香。”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一方人的习俗,若这是瑶族或者沈家人所为,必然知道避讳这一点。

“那这纸……”少年又问道。

“这纸乃是出自凝光……”

“胡说,凝光纸何等名贵,怎会是这般?”少年立刻斥道。

“我并未说这是凝光纸,只是说出自凝光堂。”温亭湛淡声解释,“光耀十三年,凝光纸出现大量伪冒,险些导致凝光堂毁于一旦,是当时的家主呕心指出了一个独特印记,并且只要出自凝光堂无论好与劣,皆有这个标志。”

温亭湛说完,明诺就将纸对着光想,果然看着粗糙的纸对着光,那光就一束束的透过纸从上往下有规律的散开,这是凝光堂不可仿造的标记。凝光堂产自丹阳郡江n县豫章郡不是没有,但要在豫章郡买这么粗糙的凝光纸,所花费可以买到当地其他上等纸,除非是傻瓜。

“那你说是女人写的怎么解释?”少年目光定定的看着温亭湛。

“这下笔有力,笔锋粗狂,乍一看确然是一个男子。”温亭湛从容而笑,那自信让他更加令人瞻仰,“可收势拘谨,每一个字最后一笔都透着一股软绵,若是手上有伤,不可能每一个字起势强收势弱,只能是越写势越弱,会出现此种情形,我想定然是那人故意让每一个字都看起来粗狂为男子所书,可到底做不到一气呵成。此外,这纸上有指印。”

“指印?”既然都是一惊,纷纷凑到一起,盯了半晌也没有盯出指印。

温亭湛黑亮如同珍珠一般光华内敛的眼眸溢出些许流光:“将军可将水泼在信纸的右下角无字处。”

明诺将信将疑,倒是仲尧凡有些期待,将白水泼了上去,还沾湿了一些墨迹,换来明诺一记刀眼,不过很快他们就被纸上的一个浅浅的手印给惊住了。

“这这这这……这手印是怎么来的?”那漂亮少年惊得有些口吃,简直是变戏法一般,然后看向温亭湛的目光已经如同看变态一般。

温亭湛红润的唇瓣微微一扬:“家母最爱凝光纸,曾与凝光堂家主之女结交,偶然知晓了凝光纸印记因何,其中含一味药剂可吸油,若是油泽印在其上,当时不察觉,很快就会隐匿不见,适才我嗅到了纸上有油泽气息,并且大致看了范围,恰好是一个指印,而能够碰一下就印下一个油渍印,说明此人并非偶然拿了油性之物,定然是长期接触油污之人。”

第178章:危险来临

“精彩!”仲尧凡听后,不由赞扬,“仲某此刻知晓为何帝师如此器重温公子,他日你若为官,只怕犯人都无所遁形。”

“侯爷过奖。”温亭湛矜持的微微弯弯身。

“这样说来,这人不但识字,腕力略大于寻常女子,又长期接触油污,那么定然是一个厨子无疑。”明诺总结了温亭湛的推测,而后目光变得幽深,“木四,你立刻去将一趟驿站,将厨娘给本将抓来。”

他们随行的大军根本没有女厨子,而日天前他们在豫章郡歇脚,驿站的厨娘明诺倒是意外看到了一眼,很符合温亭湛的推理,那么这件事就不是沈家和瑶族人所为,既然不是瑶族人和沈家人所谓,对方为什么要把他引到了琼宇山庄去?从要在这个圈子里长大,明诺可不认为这是有人单纯的要借他之手灭了沈家这么简单。

“既然此事与沈家无关,沈庄主请回吧。”仲尧凡眸光一闪,便慢悠悠的说道。

沈兆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不是他们内部的事情,而是朝廷内部的问题,仲尧凡已经下了逐客令,他自然没有再赖着的理由,于是便告辞。

温亭湛和夜摇光见此和陌钦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要告辞。

“温公子不急于一时。”明诺出言挽留。

“我和陌大哥去四周看一看。”夜摇光见此便对温亭湛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和陌钦带着卫荆还有牧童走了。

“将军有事?”等到营帐里只剩下仲尧凡、明诺和那少年以及温亭湛四人之后,温亭湛才开口询问。

“对于背后之人的目的,温公子可有想法。”明诺问道。

温亭湛忽而轻轻一笑:“将军要听实话?”

“实话。”明诺点头。

“以我之见,背后之人只想置将军于死地。”温亭湛语气平淡的说道,见仲尧凡和明诺都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温亭湛浅笑道,“金矿之事,虽则没有大肆宣扬,想必选出将军和侯爷,必然要得到陛下、中书令、帝师和宗亲四方允可,既然如此任何一方都没有出手的可能,此事关乎国库,关乎陛下的脸面,谁动了将军就是大了陛下的脸,陛下盛怒之下必然要彻查,中书令大人和帝师都不会目光如此浅显,也不会如此蠢笨,在这个时候无视圣颜。所以,绝不会是中书令大人害怕帝师因此得功而从中作梗,将军并不是帝师的人,帝师上报金矿,功劳已经记下,何人开采出来,已经无关紧要。如此目光短浅,不计后果,想不到陛下若是得知将军葬身在此将会如此震怒的手段只可能出自妇人之手……”

温亭湛一番透彻的分析,让明诺的脸色一变,额头上青筋直跳。仲尧凡显然也被温亭湛的理由说服,不由对温亭湛默默竖起大指姆。明王府那一笔烂账,他坚信温亭湛是不知道的,能够在完全不知道那些恩恩怨怨的情况下推断出这个地步,简直是神人!

话已经说到此,温亭湛也不好接着说,毕竟涉及到明诺的家务事,于是温亭湛就无声的拱了拱手,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夜摇光和陌钦就在营帐外不远处等着温亭湛,见温亭湛出来,却一直沉眸在深思些什么,就连情不自禁的走到他们身边,也没有停下脚步,不由上前一步拦在温亭湛的面前:“湛哥儿,你在想什么?”

温亭湛蓦然惊醒,看着夜摇光和陌钦,然后低声道:“我们边走边说。”走远了一些之后,温亭湛才开口,“那造谣之人应该是瑶族内的人与其联手,他们要将明诺引入琼宇山庄,要了明诺的命,没有内应如何做到?纵然瑶族和沈家人手段非常,但是明诺手下三万大军,我在想是什么给他们这样大的信心,只要明诺一进入琼宇山庄便能够让明诺死!”

只要明诺一死,将明诺的死推在沈家人身上,再在帝都运作一番,也许真的能够顺利的栽赃到沈家身上,到时候可以死无对证,由此可见这个内鬼就算不是盘家人,也定然是对沈家又恨的人,这个只需要从之前死了人的几户中查很快就可以查到。

可这所有的计划都要建立在明诺一定要死,沈家人不配合,明诺要怎么死?一旦明诺没死,其后果可想而知,那布局的人最后一步棋到底什么?

“他们不仅仅要让明将军死,还得让沈家人也死绝无对证,任何一方留有活口,都将可能毁了他们全盘计划。”陌钦听后点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一语惊醒梦中人,温亭湛蓦然抬起头看向夜摇光:“摇摇,我记得死了九个孩子时,我随着盘禹一道去看了一遍,有一家只有一个父亲和一个孩子相依为命,那时我就看到那父亲的目光绝望而森冷,也许他不仅仅要毁了琼宇山庄……”

“你是说他要将所有人都毁灭?包括他自己?”夜摇光蓦然心一惊。

“是,因为寻龙涎液,陌大哥等人闯入,转移了大部分人的视线,他们肯定拥有什么极具毁灭性的东西,比如——火药!”温亭湛将目光慌张的头像琼宇山庄,然后提着衣摆迅速的追了过去。

“火药,他们如何运了这么多火药进山不被察觉?”夜摇光也是心惊胆战,要把两座大山给炸了,这得多少火药?

“如果瑶族原本就有呢?”温亭湛想起来,他曾经在盘玥儿姨夫一家死后第二天遇到不少来吊唁的人,他们身上都有一股似是而非的气息,那时候他只觉得怪异和有一点熟悉,却被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给耽搁,而后就一直没有想起来,当时只当是瑶族人独特的气息,或者他们经常接触什么药草,可现在他回想起来,还真的带着一点火药的味道!

“你这样太慢。”夜摇光心惊不已,她当即伸手,从背后绕过拦住他的胸,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然后就带着温亭湛纵身飞跃而起。

第179章:费尽心思只为她

夜摇光带着温亭湛一路飞掠,很快就在入口处追上了沈兆。

“温公子,夜姑娘?”沈兆看着落身在他面前的夜摇光和温亭湛不由疑惑,才刚刚分别,不知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匆忙急追而来。

“沈庄主,恐怕你们有大麻烦了。”温亭湛面色沉凝。

沈兆和等候迎接他的沈和都是一脸凝重。温亭湛立刻示意疾步往琼宇山庄内部走,一边对二人讲诉了他的推断,他的语气全程都很笃定。由不得沈兆和沈和怀疑。

回到山庄之后,沈兆立刻召集山庄所有人,将他们安置到最安全的地方。另一边温亭湛和夜摇光在寻找有没有火药的踪迹,然而温亭湛带着金子,和夜摇光分头在琼宇山庄的四周找了一圈都没有寻到火药的气息,最后夜摇光不得不散开五行之气,扩大了范围也没有寻到。

“会不会是你猜错了?”夜摇光收回五行之气,她扩宽的范围已经很广,若是这个范围都没有火药,再远只怕就不能威胁到琼宇山庄。

“不会错。”温亭湛沉吟了片刻才坚定的说道,他抬头将目光投向沈兆,“瑶族内有没有火药,有多少火药,恐怕沈庄主得寻盘族长问上一问。”

“沈某与盘家人势不两立。”沈兆一听,脸色巨变。

“既然如此,在下便告辞了。”温亭湛闻言对沈兆拱了拱手,就提步往外走。

“温公子便因沈某不肯低头寻盘家人便将如此多无辜之人置之不理?”沈兆脸色阴沉。

“我与琼宇山庄乃至瑶族皆不过一个外客,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你们的生死为何我要在意?身为一庄之主的沈庄主,都漠不关心,何时轮到我一个过客操心?”温亭湛嗤笑道。

沈兆的脸色一变再变,却是咬牙不语。

“在其位,谋其政。”温亭湛慢悠悠的说道,“沈庄主先是沈家的族长,肩负他们的生死荣辱,再是沈家个人,大是大非之前,还望沈庄主先放下个人恩怨,言尽于此,若是沈庄主依旧故我,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相救。”

“庄主,庄内有数百人。”沈和也出生劝了一句,“若温公子所言属实,沈家恐怕要就此灭绝,庄主和属下都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啊!”

沈兆的目光不断的挣扎,面上也是风云变幻,这个决定于他而言太过于艰难,这时沈家几个老人走了过来,他们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对沈兆深深一拜:“还望庄主以大局为重。”

这一举动彻底的让沈兆没有了挣扎的余地,他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深深的闭了闭眼,才开口道:“我身为庄主,自当以沈家的繁衍安危为重,我——这就去寻盘禹!”

最后几个字沈兆咬得几重,继而步伐有些凌乱的冲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夜摇光才走到温亭湛的身边:“沈兆这般模样,会不会和盘禹动起手来?”

夜摇光知道温亭湛这是在逼迫沈兆前去寻找盘禹,最好是两人能够联手化解这一场共同的危机,能够就此将百年的仇怨化解,否则他们也可以跑一趟去寻盘禹。

“沈庄主,是一个以大局为重之人,适才过激的反应不过是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既然他决定去寻盘族长,自然不会因小事乱大谋。”温亭湛含笑,他红润的唇瓣折射着点点光。

夜摇光看着默默的移开了视线:“你觉得沈家石洞内记载的惨痛并非盘家人所为。”

“我虽不会看相,可我觉得盘家就算因为族长之位,也不会做出那等灭绝人性之事。”温亭湛是一个非常相信自己判断的人,因为从小到现在,他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判断错误,“就好比这一次告密沈家之人并非盘家人一样,当年沈家的事情未必没有内情,他们都需要一个心平气和坐下来详谈的机会,当年的沈家,如今的瑶族,都损失惨重,如此冤冤相报下去,今日这样玉石俱焚的局面还会再一次出现。”

“你费尽心机就为了他们能够化解恩怨?”夜摇光觉得这不像温亭湛的风格。

温亭湛是一个看似极其平和的人,但骨子里他比她还要冷漠,他完全可以带着她快速的离开,这里的人是生是死与他们何干?下面埋得可是火药,一个不慎玩火烧身,自己也跟着倒霉。要知道,他们可都没有金刚不坏之身!

“若是化解了这场浩劫,救的可是数万之人,这算不算一个功德?”温亭湛唇角一弯,他黑亮流转着珍珠般内敛光华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一怔,她从来没有想过温亭湛做这些竟然是为了她,原本以为可能是和金矿有关,毕竟金旷是他献给帝师,因此出了人命,他会于心不安,或者单纯只是因为这些人无辜才出手。

却原来……

他的所有出发点都是因为她。

“是,是一件大功德。”夜摇光唇角舒展,含笑点头。

他们四目相望,眼底笑意流转,一股温情脉脉的在流动。

就在这时沈和刚毅的声音传来:“不好,庄主和盘禹打起来了。”

夜摇光和温亭湛同时一愣,旋即夜摇光露出一抹好整以暇的笑容,对温亭湛努了努嘴,那表情就是在说:你也有预料错的时候?

温亭湛还有些细淡的剑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旋即提步追出去,夜摇光耸了耸肩也跟上。沈兆和盘禹在山庄的门口打起来,山庄的台阶上围满了沈家可以主事的人,山庄下方也有不少瑶族拥有话语权的人。

而中间则是沈兆和盘禹在交锋,夜摇光就纳闷了,要打不早点打起来,偏偏跑到了沈兆的地盘再动手,是沈兆使了诈,还是盘家人脑子被驴踢了?

“夜姑娘,你快阻止阿爹和沈伯父。”一直焦急看着对打的两人的盘玥儿,一见到夜摇光出现,立刻跳着对夜摇光晃动着双手。

夜摇光见此,抬眼看着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人,双方的人也是剑拔弩张的趋势,一个纵身朝着二人飞跃而去。

第180章:真的有火药

这时,两人恰好翻身各自朝着对方一掌击来,夜摇光恰好伸出双手,在两人双拳相击之前,一手抓住一人的胳膊,然后用了全身的功力才抓住两人的胳膊,几个翻身将两人各自往自己的阵营甩过去。

两人都被各自的族人给扶住,站定之后似乎还要动手,夜摇光站在中间双手抬平挡住两人:“如今大难临头,二位身为族长还有这个闲心思切磋,我倒是佩服二位的心宽。”

“谁与这老不死切磋?”沈兆怒道。

“你以为我怕了你这老货?”盘禹也是面色不善。

“二位都消消气。”温亭湛这时候走上来,他的声音刚刚进入变声期,有些粗噶,但胜在他语调平和,倒是将两方的人都吸引了过去,“两位既然能够站在一处,必是为了各自的族人,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何要在最后一点争执不下,不论有什么,都比不过如今两方人的安危重要。”

“温小公子,事情我已经知晓,我们瑶族的确有火药。”盘禹深吸一口气,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直言不讳,“那是先祖定居于此没有多久便在山中发现了不少制造火药之物,那些东西留着也无用,当年叔祖父便将其制成了火药,囤积在瑶族,以防遇上不测,可以应对。”

“做贼心虚。”沈兆冷哼。

“你沈家也没有做亏心事,不也遭了难?”盘禹反唇相讥。

“你竟敢提!”沈兆顿时火冒三丈,“若不是你们这些卑鄙小人……”

“我盘家不甘族长之位旁落我们承认,但不是我们所为,我绝不会因此背上黑锅。”盘禹理直气壮的说着。

温亭湛和夜摇光对视一眼,看来他们预料的不错,当初沈家的惨案另有隐情,可现在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于是温亭湛问道:“盘族长,火药此等重要之物,恐怕是你亲自监管。”

“火药此物危险之极,更何况数量庞大,先祖将其另辟一个安全之地囤积,不受风吹雨打,也无水火可侵蚀,大门上了三把百斤大锁,钥匙历代族长和两位长老收藏,代代相传。”盘禹详尽的说道,“适才这老货来寻我,我们去了囤积之处,所有火药都不翼而飞,三把大锁完好无损,四周并无搬运火药的痕迹,所以这老货才言是我监守自盗。”

难怪会打起来,这样的情况下,任何都会怀疑是盘禹,但是盘禹丢了这么多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要为全族的人为之心惊胆战,一个不慎他就成了瑶族的千古罪人,心中已经足够的烦躁,沈兆再出言相讥,不打起来才怪。

“大概有多少火药?”温亭湛又问。

“近千钧。”盘禹的话换来一道道吸气声。

一钧乃是三十斤,近千钧,那就是上万斤火药,足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上万斤火药是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就算是分批运,一天一百斤,也要足足三年啊!

“我们要去囤积火药的地方看一看否?”夜摇光觉得以温亭湛的细心和推理能力,只怕去一趟就能够解开这个谜团,从而寻到火药。

“来不及了。”温亭湛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必须想一想火药埋在什么地方,能够快速的将瑶族和琼宇山庄都毁灭。”说着,他猛然抬起头看向沈兆,“沈庄主,可有地形图?”

“只有山庄四周的地形图。”沈兆虽然摸清了瑶族的内部,但没有绘制地形图的必要。

“地形图?”夜摇光摸了摸下巴,“我倒是可以让你看一看四周的地形。”

“好。”温亭湛的眼睛蓦然一亮,然后对沈兆和盘禹道,“两位族长快速的将人召集到此处,既然火药是在瑶族不见,恐怕此处相对更安全。”

盘禹没有说话,而是拿眼睛看着沈兆,他们掌握的路径只有水路,但是水路远且没有那么多竹筏,唯有沈兆方才带他们来的密道,不过密道沈兆布了阵,他们就算是走了一遍也无用。

“沈和,你带他们去接应人。”沈兆一拂袖,不拿正脸看盘禹。

沈和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盘禹做出请的姿势:“请随我来。”

盘禹先是放出一只飞鸟,这是盘家的信号,早在火药不见,盘禹就让自己的人组织整个瑶族的人集合,只要看到这个信号自然会全部在着密道口。至于会不会混入叛徒,自然不会,他若是跟着他们,谁去引燃火药?

各自纷纷去忙,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去了一个无人的地方,让金子放风,然后取出紫灵珠,她快速的催动紫灵珠,很快紫灵珠内飓风扫过,如当日夜摇光给他看龙脉一样,出现了山脉土地,像极了夜摇光见过的地球仪。

“这就是四周的地形。”夜摇光对温亭湛冲着紫灵珠撇了撇嘴。

“好在摇摇你不是行军打仗的主帅,否则定然无敌手。”温亭湛见此不由摇头笑道,跟着夜摇光什么离奇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如今已经见怪不怪。

“我便是没有紫灵珠,战场上也难逢敌手。”夜摇光下巴一扬道。

她可是精通奇门遁甲之人,要困死数万大军根本不是空话,所以说得罪什么人都不要得罪一个地师,任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独善其身。

温亭湛没有接话,而是凝眸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的地形,黑亮的眼眸一寸寸的扫过,全部看了一遍之后,温亭湛陷入了沉思。

“依我看,他可能炸山腰,只要两侧的山峰倒了,这里就会变成一个活墓地,将所有的人都掩埋。”夜摇光指着两旁的山峰到。

“不,摇摇,两旁的山峰倒,前提是他得把一部分火药埋在琼宇山庄前,如此太费功夫,而且他的目的不仅仅是瑶族和琼宇山庄,还有明将军,这样无法波及明诺。”温亭湛摇着头道。

“他们原本不是要引明诺进来,只是被我阻止了而已。”夜摇光理所当然的说道,意思就是她的推断是没有错的。

第181章:湛哥破局

温亭湛和任何人争辩都势不可挡,但对上夜摇光他没有任何争执之心,于是声音越发的放软:“如此太片面,毕竟他们并不能担保,明将军一定会进来。”

“那他们何不将火药埋在明诺出现的地方更万无一失。”夜摇光闻言嘟囔道。

温亭湛闻言眸光一闪,他一把抓住夜摇光的手腕:“也许,他们真的有这个打算!”

既然火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他传信到帝都已经一个多月,从明诺出发开始就有人在布局,趁着龙涎液引来陌钦等人,引起了瑶族和琼宇山庄对外的全神戒备,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将火药弄走,他们不可能靠近琼宇山庄,因为沈兆正是警惕的时刻,很容易暴露。那么他可以提前引诱明诺靠近,并且大致推算明诺会靠近的地方,提前在那里埋下火药完全有可能!

温亭湛这么一说,夜摇光也立刻想明白了:“快让小乖乖传信给陌大哥。”

好在陌钦没有跟着他们又跑回来,有陌钦在只要消息传达的及时,应该能够救下明诺一条小命,不,还有仲尧凡,以及那骄傲的小少年,恐怕这件事背后的主谋不止一个。

温亭湛也不敢耽搁,他立刻要咬破自己的手指,却被夜摇光伸手给拦住,夜摇光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只用把小乖乖给叫出来便是。”

夜摇光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将之捏破,选择了一片较大的用天麟迅速的在瓷片上刻了几个字,然后从腰间取下一个挂件,隔了悬挂的绳子,这时候小乖乖已经落在了温亭湛的手臂上,夜摇光将瓷片裹住,用绳子将其刷在小乖乖的脖子上。

“快去吧。”伸手拍了拍小乖乖的脑袋,就将它放飞了,再对温亭湛道:“火药不可能全部用来伏击明诺,他们的时间毕竟有限。”

“大部分肯定是用来对付瑶族和琼宇山庄。”温亭湛点了点,然后他脑中不断一寸寸浮动着方才看得所有地形,他的目光变得深远,思绪跟着他高速运转的大脑彷佛飞跃到了高空,俯瞰着下方所有的土地。

夜摇光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诚实,因为她也发现温亭湛只要一沉思,就喜欢轻轻抿着唇,这个小动作让他的小脸看起来尤为可爱,若不是害怕打扰他,她真想伸出魔爪掐一掐他的小脸。

“河流,是河流!”蓦然,温亭湛目光齐亮。

“河流?你是说他们要炸河流?”夜摇光瞠目结舌,“炸河流来淹死他们?”

会不会太搞笑了,瑶族地势在半山腰,而琼宇山庄也不矮,哪有那么多的水能将他们淹死。

“你带我去几个地方就便知。”温亭湛眼底光华流转。

夜摇光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却莫名其妙的对温亭湛又信心,于是点了点,带着温亭湛听着温亭湛的之路,朝着温亭湛所指的第一个地方飞掠而去,夜摇光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夜摇光表示她方才也跟着看了地形图,她记忆也很好,怎么她不记得看到过这里?

“这里被两山遮掩,方才并没有映出来。”温亭湛看着困惑的夜摇光,不由轻声解释了一句。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你推断出来的?”

“嗯,由水的流向推测而出。”温亭湛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围绕的高山,“摇摇你看,将这里炸塌,高山一陷,就会堵住了流水。”

夜摇光四周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温亭湛的说法,这是一个漩涡的地方,四面都是高山,唯有一个人都不过去的洞流着水。夜摇光五行之气散开,很快就有反馈,她目光含着深意看了温亭湛一眼,然后一个纵身才洞口上方约莫三米处挥去一掌,那里果然是松动的,一捆捆油纸包好的火药果然藏在里面,这里偏僻就算有人做手脚,也根本发现不了。

夜摇光水袖一挥,河中一股水飞扑而上,瞬间将火药都给淋透。

接下来夜摇光和温亭湛又去了下一个地方,又是一个夜摇光的紫灵珠都不曾显露的地方,与之前大同小异,高耸的峡谷也埋了火药,一旦炸毁,整个峡谷将倒下来,将水流尽数堵住。

和温亭湛接连去了四个地方,都是这般,夜摇光也不是傻,她略一回想四个地方,若是都被倾塌的高山堵住,而其中一个地方倾泻而下的瀑布再炸毁,无数的水流将会奔腾而来,流不出去的后果就是不断的漫上来。炸毁山石若还有幸存着,那么这样的大洪水绝对没有幸存者,当真是一网打尽!

“好大一个局。”夜摇光深吸一口气,而后疑惑道,“竟然没有人看守。”

他们走了四个地方也没有人看守。

“也许是格外的放心。”温亭湛笑了笑,“可不是谁都能够想得到。”

夜摇光:……

这厮也开始自恋了,不过夜摇光不得不承认,这么刁钻的布局都能够被温亭湛这变态的小脑袋给想到,真是绝了。看着那笑的从容自信的少年,夜摇光不由觉得老太爷真是不公平,明明同样是自恋,怎么这小妖孽自恋起来骗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就等陌大哥那边了。”温亭湛正色道。

这边人之所以没有动手,等的就是明诺那边先出世,火药引起两族的慌乱,才能趁乱将内部炸毁,来一个一网打尽。这也许也是外面主谋者的要求,不过好在瑶族内部内鬼不多,不然还有些麻烦。

最后一处的火药,夜摇光正打算毁去,却被温亭湛给拦住:“我们带回去,我有用。”

“什么用?”夜摇光狐疑的看着温亭湛。

但见他露齿神秘一笑:“回山庄,你自然知晓。”

夜摇光觉得这厮越来越会故弄玄虚,不过还是和金子将这里大概五百斤的火药给带走,当然大半都是金子在做苦力,因为夜摇光还要带着温亭湛啊。

第182章:化解恩怨

等回到山庄之后,温亭湛先拉着夜摇光去将火药给藏好,并且拉着金子一阵嘀咕,然后成功说服金子留在原地看守火药,就带着夜摇光去和沈兆等人约定好的地方汇合。

“温公子,夜姑娘,如何?”沈兆和盘禹等人都带着各自的族人躲在了琼宇山庄建立的地宫之中,在这里焦急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回来,自然快速的迎了上去。

夜摇光还没有来的开口,就见温亭湛一声重叹:“我与摇摇倒是用了些非常法子看尽周边地势,但把所有认为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也没有发现一点火药的踪迹。”

好在夜摇光是实力派,所以当她听到温亭湛叹气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她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这样说,只是低着头的眼瞳微微一张,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

沈兆和盘禹等人都是一脸的沮丧和茫然,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不是即将就是死亡。

“既然如此,我们留在这里也是一死,不如现在逃出去吧。”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发出了声音,“就算跑在外面踩在火药之上,粉身碎骨又如何,只少我们尽力了!”

“逃?”沈兆冷笑一声,“外面已经被几万大军围困,我们倾巢而出,势必要做刀下亡魂。”

“留在此处未必安全!”盘禹反驳道,因为提出逃出去建议的乃是瑶族的人,他身为族长自然站在这一边,再则他也有些心动。

“那就慢走不送。”沈兆难得没有和盘禹抬杠,而是侧身一让,一副送客的架势。

“你——”盘禹倒是有些踟蹰了,他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早就将这个地宫了解透彻了,建筑的相当巧妙,就算山倒下来也未必能够将这里给损害,这里的安全性应该是盘禹所见最高,除非是火药就埋在四周,或者埋在地宫。

但这并不可能,有人若是能够将火药在沈兆的眼皮子底下埋到地宫,那沈兆就白活了。毕竟不是一个人,若是一个人盘禹恐怕就冲出去了,现在跟着他的是整个瑶族的人。

“怎么不走了?”好不容易压倒盘禹一头,沈兆自然是不会放过。

“我……”

“砰!”

盘禹正要说什么,突然外面响起一阵轰炸声,地宫为之一颤。所有人都是一阵动摇西晃,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沈兆猛然推开沈和的搀扶,朝着外面奔去,然后还没有走几步,外面轰然被炸开,无数的烟尘和碎石都迸射进来,要不是沈兆退的快,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无数烟雾之中,谁也没有看到一道金光射进来,旋即就是一个个火药在四周接二连三的爆炸。

“沈兆,你个老货,整日算计我,却被人捅到了家门口都不知!”站都站不稳,盘禹也不忘恼怒的大骂。

他此刻有些后悔留在这里,但心里却没有责怪沈兆之意,因为这是他的选择,责任自然由他承担。

在不停歇的爆炸之中,不少人发出恐慌的尖叫,而沈兆一把奔上前,因为脚步没有稳住,一头栽下去的时候,却也抓住了盘禹,两人都滚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沈兆一掌就朝着盘禹拍过去,盘禹也不示弱,抓住沈兆的手,一脚也是朝着沈兆的膝盖踢去。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爆炸,地面又是一晃,两人快速的滚落而下。

下方有一截尖端直对着他们的灯盏,灯盏戳蜡烛的针尖格外的锋锐,闪烁着寒芒,两人翻滚间都看到了,而沈兆滚在前面,沈兆努力的想要平衡身子,可是地面摇晃的太过于厉害,眼看着越来越近,他竟然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不由露出了苦笑之色,从未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死法。

然而就在他再一个翻滚就要戳在烛台尖峰之上时,落后他一步的盘禹竟然借助一块撞来的碎石之力一个翻身从沈兆的身上越过,在沈兆瞪大眼睛的一瞬间,盘禹冷笑:“不是总说我盘家欠你们沈家血债,今日老夫就还给你!”

盘禹撞在了有烛台的柱子上,顿时身子一挺,眼睛一凸,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时候地宫的爆炸声也停止了,地面也不在摇晃了,除了盘禹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人受伤。

“阿爹!”盘玥儿稳住身子,瞪大眼睛看到这一幕,嘶叫了一声,就朝着盘禹飞奔而去。

然而还有一抹身影比她更快,不是别人正是温亭湛,他一个纵身落在盘禹的身后,伸手将盘禹给扶起来,顿时盘禹的脸色一白。

“你……”沈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他完全无法接受死敌为了就他而牺牲性命,一时间惊呆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阿爹,阿爹。”盘玥儿才扑了上来,她正要做什么,却被盘禹反手给按住了。

“我们两家的恩怨便随风而散吧。”盘禹深吸一口气道,“当年,沈家的事情并非我们所为,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将食人族给引来,也并不知道是谁对你们下了药,祖父得知不对之时立刻折身回来,可却只看到鲜血淋漓的修罗场,他翻遍了每一寸土地,也没有寻到一个活口。”

沈兆的眼睛迅速的充血,他没有亲身经历那一段,但是他的父亲却亲口对他说了当时的场景,他的眼睛动了动:“因为我父亲被最后一队人带着藏身地宫,才躲过一劫。”

沈家的惯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会在定居的地方建下地宫,这个秘密在今日之前,只有沈家嫡系才知道。也因此当年祖母在屋子里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第一时间将所有跟随之人和他的父亲带入了当年居住之地的地宫才活了下来。父亲亲口说这是盘家人的陷害,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盘禹的祖父在食人族离开不久,就折回来检查可还有活口。

“不,我盘禹以我盘家祖先的名义起誓,绝不是我们盘家构害你们沈家,若有虚言,盘家先祖在九泉之下永不宁日。”盘禹斩钉截铁的立誓。

第183章:反撩的温公子

“若不是你们,又是何人?”多年执着的恨意竟然是一场误会,再想到他对瑶族人下的手,沈兆有些接受不了。

“当年的事情,祖父有追查,祖父不知道查到了什么,他对父亲吩咐了一番,便独自离开了此地,三年后我们外出的族人找到了他的骸骨,我们并不知祖父遭遇了什么,父亲一生都在追查,也没有查出任何消息。”盘禹摇头,然后目光定定的看着沈兆,“你若信我,我们联手将当年的是是非非查清,自目睹你们沈家遭难之后,祖父一直耿耿于怀,若他不曾心中不服,不曾以祖姑母的事情威逼沈族长,未果之后负气带走全族之人,也许沈家就不会因此经历那一场非人的屠杀,祖父临终前叮嘱我们一定要让瑶族重新凝聚,我们拥有同一个先祖,我们身上流着亲人的血脉,我们无论如何内争,一遇外敌依然会同气连枝。”

沈兆殷红的眼眸霍然抬起直直的看着盘禹,他先是低低的笑了,声音藏着无尽的悲凉,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忍不住仰天长笑,笑的连眼泪都出来才歇住:“我们就要葬身于此,还谈什么追查真凶,可笑我一生复仇,竟然连仇人是谁都不曾弄清,或许连苍天看不开眼,才会如此惩罚于我。”

“咳咳。”这时,温亭湛才出声:“沈庄主放心,火药已经全被我们拦截下来,方才不过不得已而为之,若非如此,如何能够让二位心平气和的谈论往事,化解多年不应有的仇怨。”

“你说什么?”这一下,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不但山摇地动停止了,就连火药也没有了痕迹,若不是东摇西歪塌陷的东西,他们都怀疑方才是一场梦。

“两位前辈勿怪。”温亭湛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盘禹也在盘玥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身后的烛台早就被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在千钧一发之际给撤走,他根本没有受伤,之所以会那般模样,乃是因为被温亭湛掐住了一个穴位。

两个斗了一辈子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由自嘲一笑,旋即异口同声道:“费心了。”

这一默契让两人心里唯一的别扭也消散了,两人看着对方,眼中都流出了笑意,盘禹先伸出了手,沈兆看着盘禹的手不由伸手拍上去。

一笑泯恩仇。

所有人都对此露出了真诚和轻松的笑意,瑶族曾经将沈家丢弃,以至于他们遭遇屠杀,沈家曾因此报复过瑶族,让不少人都心如刀割。可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他们都懂了若是执意仇恨下去,最终将会是越来越多的亲者痛,尤其是在沈和将那丧失孩子的几家带去了石洞看了石像,并且真诚的负荆请罪之后,瑶族几乎再没有人对沈家的回归有排斥之意。

“温公子,夜姑娘你们慢走,若日后再路经此地,我等必然盛情相待。”第二日,虽然他们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比如那仍在逃的内鬼,比如重新融合,但是夜摇光和温亭湛要离开,盘禹和沈兆都亲自来送。

“同根相生,根强则树状。”温亭湛对着二人拱了拱手:“庄主,族长无须再送,若有缘必然后会有期,告辞。”

说完,温亭湛就带着夜摇光潇洒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们自然没有见到,对着他们的背影,沈兆和盘禹都用了瑶族最高的礼来向他们致敬。

而夜摇光正要绕过山腰的时候,恰好两颗银白色的星星飞来落在她的腰间,夜摇光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她想要呕血,她费尽心思才得了两个功德,温亭湛就这么轻易的一下子就给她弄了两个功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哼。”蓦然,夜摇光不爽的冷哼一声。

心情愉悦的温公子顿时有些迟疑的看向夜摇光,看了看金子,然后才轻声的问道:“摇摇,你怎么了?”

“没什么。”夜摇光总不会说因为你给我赚了两个功德,我才心里不平衡,于是道,“昨日你竟然不提前知会我一声,若是我没有配合你,你如何成事儿?”

昨天直到进入了地宫,温亭湛都没有给她一点提示,要不是她听到了爆炸声还不知道温亭湛打的什么注意,为了不伤人命,金子的火药也就是炸开大门的时候用了几乎全部,后面扔进来的都是极少的分量。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利用紫灵珠搞得山摇地动的,哪里能够造成那样的恐慌?后来又费尽心思的把盘禹和沈兆逼到一起,好在盘禹比较给力,自己来了那么一个舍己为人,不然未必能够逼出那样一个局面。

“你如何能够不配合我呢?”温亭湛眉梢带着点笑意。

“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夜摇光翻白眼。

“我自然了解你。”温亭湛笑的格外璀璨,眼中带着骄傲,“你是我的妻啊!”

你是我的妻啊!那么简单直白的一句话,夜摇光却莫名觉得似乎有一片羽毛轻轻的划过她平静无波的心湖,轻轻的,浅浅的,淡淡的波动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她觉得那一定是错觉。

一脸嫌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温亭湛一番:“小屁孩一个,张口闭口说我是你的妻,你也觉得羞!”

“哈哈哈……”夜摇光的嫌弃不但没有换来温亭湛的羞赧与汗颜,反而让温亭湛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夜摇光看着笑着往前走的温亭湛,不由一阵莫名其妙,于是快步追上前:“你笑什么?”

“为自己而笑。”温亭湛依然带着笑意说道。

“莫名其妙。”高智商的人都这么不能理解咩?夜摇光觉得她活了两辈子,都快跟不上这个臭小子的思路了。

“摇摇嫌弃我小,定然是急着想嫁我了,摇摇觉着我难得不应该为此愉悦,故而是为自己而笑。”温亭湛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胡说八道,我急着嫁你……你给我站住!”

温公子见势不妙,自然脚底抹油跑了,还不忘将得意的声音传回来:“摇摇你放心,我会快一点长大,不会让你等太久!”

“温!亭!湛!”

晨曦朦胧,温和的阳光漫过绿树红叶,洒在两抹追逐打闹的身影之上,轻风将他们的欢声笑语送的更远……

第184章:游子归家

夜摇光和温亭湛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军营,金矿乃是温亭湛上报,他们有必要和义务带着明诺等人去金矿的位置,这里距离金矿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因着金矿覆盖范围比较广,倒是没有多远。

“我已将金矿的范围画出,图纸便交给将军。”有夜摇光的指点,温亭湛将矿脉画的很完整和详细,将图纸交给了明诺。

明诺接过打开看过之后,不由微惊,温亭湛绘图的手法相当的独特,与时下大相径庭,将比例缩放之后,完全就是原景的缩小版。

“温公子不但破案了得,绘图也是一绝。”明诺称赞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温亭湛十分谦虚道,“已离家数月,是时候游子归家,便向将军告辞,家中距离此地并不远,将军若是有事可派人前往庐l县杜家村寻我。”

“好。”明诺笑着点头应承下来,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递给温亭湛,“这是帝师让本将代为转交给温公子。”

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字迹,温亭湛接过之后,对着明诺拱了拱手,就带着夜摇光离开了营帐,他们一走出去,便见仲尧凡带着那傲娇的漂亮少年等在外面,夜摇光已经知道了少年唤名——萧士睿。

萧乃是本朝皇族之姓,初见时夜摇光就从他华贵的气势看出了萧士睿非比一般,绝非等闲家族能够养出来,夜摇光倒是没有去看萧士睿的面相,即便是知道萧士睿出生皇族也没有去看。如同萧士睿这样聪明,且年纪轻轻就进入军营磨砺心智的皇族,除非是宗亲,一旦比宗亲还尊贵,那么最后只有两种下场,登顶或者死亡。所以,夜摇光不想去看,他们这类人讲究缘法,有时候知道了一些东西也会加深渊源,她并不想和皇族扯上关系。

“听闻二位欲归家,故来送二位一程。”仲尧凡一个翻身,坐在了自己的马背上,萧士睿也紧跟着。

马匹是明诺为他们准备,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从士兵的手中接过缰绳,一个翻身骑上去,温亭湛因为夜摇光买回来马匹才初学,动作有些生疏,虽然不流畅却依然优雅。

几人驱马前行,陌钦和牧童已经坐在马背上等着他们,卫荆被牧童带着,他们恰好有事要路过庐l县故而就顺便带上了卫荆,毕竟温亭湛还有些生,夜摇光不可能带着卫荆。

“萧公子,我曾答应事后解你之题,这便是我的答案,后会有期。”温亭湛将一个小纸卷递给了萧士睿,牵着缰绳的手抱拳,便策马而行。

“湛哥儿,你跑什么呢?难不成是你也没有答出来,害怕人家当场拆穿你?”跑出了几里路之后,夜摇光打马追上前,和温亭湛并肩策马。

温亭湛这是浅淡一笑,没有回答夜摇光这个问题。

夜摇光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感兴趣,也就没有追问,而是侧首问陌钦:“陌大哥,你们要去做什么事?若是不急的话,不如去家中做客。”

“府中大门,随时对陌大哥敞开。”温亭湛也出言邀请。

“你们盛情相邀,我本不该推拒,可我此去是解决家中之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只能拂了你们一番好意。”陌钦声音温和的说道,“待到我归程,定然去拜会。”

“陌大哥要什么时候才归?”夜摇光便问道。

“可是有事?”陌钦心思一动,开口问道。

“我去年认识了一个可怜的女子,她不但聋哑,且脸被毒虫所咬而毁容,想请陌大哥帮忙。”夜摇光可没有忘记阿尼娅的事情,算起来与他们夫妇相约的时间也不远了。

“我大概需要一月。”陌钦将最大的时限告诉夜摇光,“我归程之前传信于你,你将她带到家中。”

“有劳陌大哥了。”夜摇光点头。

“无须客气。”陌钦笑着。

因为骑马走的官道,虽然比脚快了不知道多少,可却要多绕好几个山峰,夜摇光等人要赶到庐l县也是需要三五天的行程,但是几人有说有笑,四日的时间很快划过,陌钦将他们送到杜家村口。

“陌大哥,天色也不早,赶了四天的路也是一身风尘,已经到了家门口,何不留宿一夜,歇息一番?”夜摇光看着熟悉的地方,对陌钦再一次发出邀请。

“正是,陌大哥,明日一早再启程也不迟。”温亭湛也附和。

陌钦略一沉吟便颔首道:“那就叨扰了。”

于是几人就快速的赶回家,虽然温亭湛的家不在村口,但村子都是认识的人,有那在村口玩乐的孩子一见到人便奔着传开了,等到温亭湛和夜摇光等人到家的时候,幼离和宜宁带着王东一家人就已经等在门口,人多手快,更何况这一次也没有带多少东西回来,所以很快他们就收拾好。

“大哥!”才刚刚清洗一番,吃了点东西,就听到一道激动的声音,夜摇光和温亭湛回头,正是久别的卫茁,小孩子看到卫荆眼眶都红了,一下子就扑到卫荆的怀里,兄弟两应该是没有分别这么久。

“没规矩,先给少爷和姑娘问安。”卫荆自然也想弟弟,但是他毕竟年长,虽然夜摇光和温亭湛待他们很好,但是他们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于是他双手握住卫茁的肩膀轻斥道。

卫茁也连忙反应过来,却见夜摇光摆了摆手:“我这儿没有那些虚礼,卫茁你是何时归家,回来之时可有遇到危险,大笨熊呢?”

“姑娘走后五日,我们把干粮都吃完,黑熊又去弄了一些野果我们在石洞里又等了姑娘三日,黑熊才把我带回来,回来时我们遇到一行打猎之人,想要围杀大黑熊,是一只大老虎救了我们,大黑熊把我送到林子外面,我便自己回来了,已经回家一月有余。黑熊每日都在林子里等着姑娘,只是前几日险些被村子里的人撞见,所以它现在白日都在山里面,晚上会出来。”卫茁简略的把过程说了一遍,毕竟才七岁,描述成这样已经很难得。

第185章;星象乱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让温亭湛陪着陌钦,自己就带着点东西进了林子,去了当初第一次遇见大黑熊的地方,果然就看到大黑熊靠在树干上,坐在地上,不断的用树干磨蹭着背部,似乎在挠痒痒。

“嗷~~~”大黑熊漆黑的眼睛一见到夜摇光,就发出一阵光芒,然后兴奋的朝着夜摇光飞奔而来。

“停下!”夜摇光看着迅速逼近的大黑熊,立刻伸出手拒绝熊抱。

“嗷呜~~”大黑熊刹住脚,可怜兮兮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从背后取出一个果子,正是那让温亭湛和卫荆排毒的果子,这东西摘下来一个多月,一直被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封存着,与刚刚摘下来区别不大,将之扔给大黑熊:“好东西,给你一个。”

大黑熊接过来,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唇角有透明的液体流出。

夜摇光嫌弃的嘴角抽搐:“这个就是给你的,不要做出这幅馋样。”

最后夜摇光找了个山岩坐着,腿悬空垂着,轻轻的摇晃,大黑熊也有样学样,不过它那短粗腿摇晃起来实在是滑稽的可以,倒是把夜摇光给逗乐,陪着大黑熊玩了好久,日落黄昏的时候,夜摇光才回家,看着依依不舍跟着她的大黑熊,她承诺一个月至少去看它三次。

回到家中用了晚膳,夜摇光和温亭湛在家中散步,陌钦因为明日启程早便早早的歇下。

“还是家里好。”夜摇光走了一圈之后,就在花园她特意建造的紫罗兰垂花亭内的秋千上坐下,不由发出感叹。

“坐好。”温亭湛站到了她身后,双手扶住秋千,低声吩咐了一句,就将她给推了出去。

秋千的绳索上绕着花藤,此时正是姹紫嫣红的夏天,在夜空之中,水碧色的裙裾飞扬,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忽高忽低,时不时响起欢呼声。

“高一点啊,再高一点。”夜摇光索性松了抓住两边的手,双手展开,在最高处也不畏惧,身子也奇异的没有向前倾。

原本的欢呼,在夜摇光被抛高之际,笑容瞬间凝在唇角,她落下之时,还不到温亭湛的位置,就双脚蹬在了地面,秋千停了下来,她蓦然站起身,走出亭子,抬眼看着天空,脸色沉凝不语。

“摇摇,怎么了?”温亭湛担忧的走上前。

“湛哥儿,要大旱了。”夜摇光目光落在星空,声音沉重。

“大旱?”温亭湛立刻肃容。

夜摇光伸手指着天空:“星象紊乱,五行相克。”

温亭湛最多只能说认识一些星体,并且知道它们一些相关的知识,完全无法通过星象看出任何提示,便虚心求解:“摇摇,为何是大旱?”

“五行与四季相对应,于是产生了旺、相、休、困、死五种属性,旺乃是生旺是为大吉,相乃次旺,休为保持原状,困是受到遏制,死则是哀绝。四季的每个季节第三个月,即每年三六九十二这四个月乃是属土,今日刚刚是六月初一,却是木星闪耀,火星黯淡,原本夏日就应该属火,火生土顺应四季交替,如今却出现此等异常,木克土,也就是时令出现了五行相克,处于困状,这是旱灾之兆。”

温亭湛连忙问道:“摇摇可能推算出是何地会出现旱灾。”

“四方二十八宿各有应劫,此次旱灾并非一方,唯有南方七宿尚且平稳。”夜摇光深吸一口气道,“虽未产生死相,但旱灾极广,也会波及到我们。”

“我现在书信给帝师。”温亭湛立刻转身朝着书房而去。

夜摇光都来不及阻止,只能摇头一叹,朝廷钦天监又不是摆设,未必没有看出这么明显的旱灾,尤其是已经进入了六月,东北一方可能未来三个月没有几个地方会有雨,这正是粮食最后的成长期,只怕大多农作物要旱死,就算现在开始挖水库存水都已经来不及。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是送走了陌钦主仆二人,才折回来修炼,等到用完早膳,夜摇光才和温亭湛道:“你去找一找孟县令,将此事透露给他,让他做好防范措施,虽则我们这里只旱不成灾,可若大量的灾民涌进没有及时处理妥善,一样会生**。”

“我正有此打算。”温亭湛点了点头。

“另有一事,我们身上银钱不少,我想趁着现在旱灾还未显现,粮价不高,用十万两购置大批米粮。”这种大事,夜摇光习惯性和温亭湛商量。

“好。”温亭湛点头。

“你不担心我屯粮高售?”夜摇光有些诧异,温亭湛如此干净利落。

“摇摇不会。”温亭湛笑着站起身,“我去孟府一趟。”

“一道。”夜摇光也去,不过她是去寻杨大太太最好是顺便能够拉上钱府,毕竟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倒不是她咸吃萝卜淡操心,而是她笃定无论什么灾都影响不到杜家村,在这个时候她必须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分散各方的注意力来降低杜家村的存在感。

反正钱摆着也是摆着,这也是一桩膳食,不求累积功德,但求心安。

“夜姑娘可是好久没有登我家门了。”杨大太太恰好在家,于是亲自招待夜摇光,“再过半月我们便要回府城,夜摇光若是再不来,只怕再见不易。”

“我和湛哥儿一年后也要去府城。”今年的童生试温亭湛不参加,夜摇光觉得明年温亭湛一定会去,一旦考上秀才,温亭湛必然要考白鹿书院,届时他们自然要去府城居住,

“那可是正好。”杨大太太说着,就拿出一封红色的请帖,“三月之后便是小女出阁,此事还多赖夜姑娘,小女才能得觅良缘,还请夜姑娘来观礼。”

“好,届时一定到。”夜摇光将请帖收下,然后递给幼离,便对杨大太太道,“此来是有一事与太太相商……”

夜摇光将事情的大概同杨大太太说了,然后见杨大太太并没有露出似乎有暴利可图的欣喜,反而重叹了一声:“不瞒夜姑娘,外子虽无夜姑娘的本事,可也走南闯北,心里也有这个想法,我们昨日也商议着购粮,也算是为小女出嫁前积德,不过我们大肆购粮没有名目,总会引人怀疑,到时候我们若与人对着压低粮价,只怕要犯众怒。”

“此事太太不必担心,我会让永福侯打头阵。”仲尧凡一个活招牌,不用白不用。

第186章:五两二钱

“永福侯?”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杨大太太也是惊得站起了身,立刻惊觉自己失态,才歉然一笑,方又落座,“夜姑娘,当真能够让永福侯出头,此事若有永福侯主持大局,必当万无一失,我与外子也定当竭尽全力。”

“有太太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夜摇光点头,“去年便闻钱夫人有孕,算算日子月份应当不浅,太太与钱夫人私交甚笃,可知钱府何时添丁。”

“正要与姑娘说起这事,我那妹子半月前便已经产子,是一个哥儿。”杨大太太语气颇为惋惜,“才七个月便早产,好在我那妹子养得好,哥儿虽然早产,但还算安康。”

“怎么会早产?”钱员外人到中年,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孩子,且还是正室夫人的嫡子,并且他们也是恩爱夫妻,还不捧在手心?

“都是那妾室闹得。”杨大太太语气不愤,“这男人啊在外花眠柳宿我不管,可别给我带回家里闹心,只有那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家宅安宁才能兴旺,不过我那妹子也算因祸得福,经此一事钱员外将几个侍妾打发了,也算是熬出头了。”

夜摇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杨大太太会和她说这些,是想着她没女性长辈,怕她日后不懂这些,才会借此婉转的教她。不过夜摇光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时代,杨大太太能够打理偌大杨府,让丈夫一个有名分的侍妾都没有,并且还一直得到夫君的尊重,也算是成功女人。

杨大太太只当夜摇光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不好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点到为止便正色道:“我那妹子正托人传信与我,让我若是等到夜姑娘回来,便请夜姑娘为她那刚刚出生的哥儿取个名,几日前她派人来寻过夜姑娘,可夜姑娘外出未归,把生辰八字也留在了这里,夜姑娘给看看。”

夜摇光也不推辞,接过纸卷展开:癸卯年丙辰月丙午日己亥时。

这个八字夜摇光粗略的算了算年12两、月18两、日16两、时06两,总数为五两二钱,按照袁天罡算法,竟然是一个高寿有福之人。因为感激钱员外送来了梅花树,所以夜摇光先推算的乃是这个孩子的命好不好,而不是公式化的直接取名字。

“太太放心,我明日便修书一封令人送去钱府。”

钱夫人见夜摇光的面色一直没有变,便知晓这个孩子的命应该不差,于是将另外一个匣子递给夜摇光:“这是钱府给夜姑娘的酬金。”

夜摇光也没有客气的接过,然后开口告辞:“湛哥儿去了孟府有事,我原是为了粮食一事寻太太,天色不早,便告辞了。”

知道夜摇光要去孟府,杨大太太也就没有挽留,而是派了人送夜摇光一程。到了孟府,夜摇光恰好赶上了午饭。

“我可是掐着点,就等着上门蹭饭。”夜摇光被管家带到饭厅,孟博和夫人卢氏还有孟恒正在招待温亭湛。

“盼都盼不来,倒是希望夜姑娘多掐几次点,我这儿新聘了一个江南的厨子,快来尝尝江南的口味。”卢氏连忙亲自起身招待夜摇光。

“恒哥儿,这是你摇姨。”既然孟博和温亭湛以平辈相交,那么孟恒自然是晚辈。

“摇姨,恒儿好久未曾见你了。”恒哥儿虚岁已经五岁,孟博亲自给他启了蒙,现在规规矩矩,声音清清脆脆,令人喜欢的小包子一枚。

夜摇光和蔼的目光落在恒哥儿身上,蓦地目光一变。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连忙问道。

夜摇光眉头聚了聚,才抬眼看着孟博夫妇:“孟大哥,嫂夫人,恒哥儿近日可否去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夫妻俩立刻紧张起来,卢氏摇头:“不曾,恒哥儿一直跟着我。”

夜摇光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对上孟恒一双圆溜溜的好奇目光,又把话咽了下去,有些话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于是道:“我正好饿了,孟大哥,嫂夫人先用膳,晚点我有事与二位相谈。”

孟博夫妻虽然有些焦急,但是他们也不是刚刚和夜摇光接触,夜摇光这个态度意味着孟恒应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儿,对视一眼,心里略安,重新笑意盈盈的招待起夜摇光和温亭湛来。

饭后,卢氏就让贴身大丫鬟带着孟恒去消食,然后哄他午休。

“夜姑娘有话请讲。”孟博等儿子走后便询问道。

“恒哥儿周身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阴气。”夜摇光便直言,“若非有我的符贴身携带,只怕早已经阴气入体,轻则噩梦连连,重则一病不起。”

“什么!”卢氏吓得脸色都白了,险些晕了过去。

“嫂夫人安心,恒哥儿无事。”夜摇光安抚一句,“若非碰到极其不干净之物,携带着我的符,恒哥儿不应该身外还萦绕着阴煞之气。故而,我方才问嫂夫人恒哥儿可有去过特别之处。”

卢氏才仔细的回想,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觉得儿子去过什么地方。

“去,把香云和香雪叫来。”孟博脸色阴沉,香云和香雪乃是卢氏的贴身大丫鬟,孩子是由卢氏带着,卢氏若忙的时候,都是香云和香雪看顾,卢氏有遗漏,这两个丫鬟不可能有遗漏。

很快,两个穿着一样衣服,只是身上绣花不同的少女走了进来,看着两个主子的面色不好,也是心里忐忑的先行礼。

“你们二人,这几日可有带恒哥儿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孟博质问。

“回爷的话,奴婢二人没有带着少爷去过旁处,都在夫人的院子里。”两人先是莫名的看了看对方,而后连忙摇头。

夜摇光一眼就看出二人没有说谎,于是她问道:“你们是不是一直跟着恒哥儿?”

“是,奴婢二人奉夫人之命,自当时时刻刻看着少爷,岂敢玩忽职守。”两人一个肯定的回答,一个赶紧点头。

夜摇光蹙了蹙眉,又问:“近日恒哥儿可有异常?”

一人摇头,一人则开口道:“三日前,郑夫人带着家里的少爷来寻夫人,少爷与郑少爷玩耍了一会儿,郑少爷走后,奴婢去抱少爷时,少爷直喊着冷。那正是下午,日头正毒,奴婢害怕少爷身子不适,还禀报了夫人。”

第187章:厉鬼缠身

“是有这么回事儿。”卢氏立刻就想了起来,“我当即便命人请了大夫过府,大夫说恒哥儿无事,且后来恒哥儿也确然没有不舒服之处,我便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贵府并无不干净之物。”夜摇光道,一个府邸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只要站在门口就能够看出来,“便只能是外人带进来。”

“带进来?”卢氏惊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那……那也带进来?”

见到卢氏的反应,夜摇光知道卢氏误会了,于是解释道:“嫂夫人莫要多想,我并非说是鬼,光天化日除非是与我同道之人,否则如何能够带进鬼怪,应当是带着什么蕴含阴煞之气的物件,而恒哥儿恰好碰了这个物件。”

“姑娘这一说,奴婢想起来了。”香云目光一亮,“那日郑少爷手中拿着一个铃铛,铃铛无声,我们还奇怪了好一阵,不过是少爷们手中的东西也不敢去触碰,倒是郑少爷拿着和少爷玩了一阵。”

“你是说无声的铃铛!”夜摇光霍然站起身,“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

有一个独特而又神秘的捉鬼一族,他们称之为铃人,他们的族长称之为铃主,他们以捉鬼为生存,和地师不冲突,他们只做鬼,风水和妖魔都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但在做鬼一方面可比他们这些地师厉害,只能说术业有专攻。

而铃人分为掌铃人和摇铃人,前者是寻找鬼的方向,后者乃是抓鬼之人,铃铛也因此分为两种,掌铃人的铃铛能够发现鬼,只要鬼一出现就会自动被阴气吹响,而摇铃人的铃铛则可以吞噬封存鬼。

若是前者还好,可若是后者,里面封存的鬼不管多少一旦铃铛泄气,或者铃铛触碰到了什么克制的东西解了封印,那么一旦放出来可不是一般的凶恶!

香云被夜摇光的反应吓得身子一抖,可毕竟是大丫鬟,很快就镇定下来,努力的回想了一遍:“是铁做的,有东珠那么大,它的芯儿是紫色,用红色的线串着,线上打了一个结还绕着一个古怪的图案……”

见香云形容不出那个图案,夜摇光指头沾了茶水,在木几上画了一个草图:“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图案?”

香云连忙凑上前一看,立刻点头:“是,就是这个。”

夜摇光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这是铃人的标志,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的看着香云:“你确定铃铛的芯是紫色,而不是蓝色?”

蓝色乃是掌铃人之铃,紫色则是摇铃人之铃!

“奴婢确定是紫色,香雪也看到了。”香云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是语气很肯定。

“奴婢也看到是紫色。”

“嫂夫人,那郑夫人是何人,请你立刻带我去她府上。”夜摇光是一刻也坐不住,摇铃可封存鬼魂成千上万,也不知道是哪个摇铃人竟然如此大意,将摇铃给丢失了,这玩意儿一个不好,可以导致整个庐l县甚至豫章郡都成为一座死城!

“是邻县郑县令的亲眷,携子陪着婆母回来省亲。”卢氏也坐不住,尽管夜摇光没有解释那是一个什么铃铛,但是见到夜摇光这样重视,甚至是他们记忆中第一次要主动找上门,就知道非同小可,于是立刻吩咐人准备,片刻不耽误的带着夜摇光和温亭湛去了郑府。

郑府距离孟府还有点远,马车赶了足足一刻钟,这一刻钟夜摇光在马车上详细的给温亭湛介绍了铃人,让温亭湛又刷新了认知。

“铃人是不是极少?”温亭湛想到既然铃人有这样的本事,世间还有那么多鬼怪,可见铃人不多。

“铃人代代只有两个,一个掌铃人,一个摇铃人。”夜摇光点头,“这世间还有追魂铃,上次凌朗便有一个,但那是修炼者的法宝,与掌铃一样可以被阴气摇响,可摇铃却只有一个,独一无二,唯有摇铃能够抓鬼,封鬼。”

“铃人,为何不将鬼魂除去?要封存在摇铃之中?”温亭湛又问。

“这个我们也不知,不过铃人素来抓鬼也是除害,并且从未利用鬼魂为恶,不论是我们还是修道之人都没有理由去深究他们为何要将鬼魂封存在摇铃之中,也许是一种缓慢的度化过程,摇铃乃是历代铃主所掌,这是铃人的家秘,我们也不好去探究。”夜摇光解释。

“姑娘,少爷,我们到了。”马车停下,坐在外面的王木掀开车帘子。

温亭湛和夜摇光下车,孟博与卢氏已经站在郑府大门口,等他们过去之后,便去敲了郑府的大门。

“您是……”开门的小厮看着孟博询问。

“孟家孟四携妻拜访郑夫人。”

门房立刻打开大门,一人已经跑去通传,很快就有穿戴体面的管家小跑而来:“孟四爷,夫人里面请,近日家中少爷卧病不起,夫人和老太太心急如焚,怠慢了贵客,还望二位见谅。”

“好重的阴气。”夜摇光一进大门,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天空明明湛蓝无比,可郑府的上空在她眼里可真是乌云盖顶。

“我也觉得一进来就冷了。”温亭湛也小声对夜摇光道。

“既然贵府小公子病了,那我们少不得要亲自探望。”孟博顺势说道。

“孟四爷,夫人这边请。”别看孟博没有官身,但是孟家的底蕴是郑家必须仰望的高度,所以管家自然是顺着孟博的话。

越靠近郑小少爷的房间,阴气越发的重,夜摇光不由心里叹气:来晚了,已经泄气了。

已经得了消息的郑夫人刚好往外面走,就在郑少爷的院子门口碰上,郑夫人不但容颜憔悴,而且身上已经沾染了煞气,想来是日夜照顾儿子的缘故。

“妾身见过孟四爷。”郑夫人先是行了礼,而后才眼眶红红的看着卢氏,“妹妹见谅,犬子重病,怠慢了。”

“无妨,武姐姐,我便是为着显哥儿的事来。”卢氏也是做母亲的,自然明白郑夫人的心情。

“妹妹是有好大夫带给我?”郑夫人立刻眼里一亮。

“武姐姐,我……”

“还是由我来说吧。”见卢氏不知道怎么开口,夜摇光当先一步,“郑夫人,令郎并非重病,而是被厉鬼缠身!”

第188章:佛光

“你说什么?”郑夫人的眼睛一瞪,随行她的丫鬟们下人都吓得脸色一白。

“武姐姐……”卢氏走上前,伸手握住郑夫人颤抖的手,然后附耳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

郑夫人惨白的脸不断闪现惊恐的神色,等到卢氏说完,她连忙走上前,就要对着夜摇光跪下去,好在夜摇光早一步发现她的意图,手一动,已经筑基期的她五行之气在凡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犹如一缕轻烟飘出,将郑夫人的膝盖拖住:“郑夫人,现在不是多说什么的时候,带我进去看看令郎。”

“好好好好……”郑夫人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带着夜摇光走进了院子,温亭湛紧跟其后。

卢氏和孟博也提步走了进去,进入了郑举显的屋子,就犹如从夏日走进了冰寒刺骨的冬季,所有人都忍不住搓了搓臂膀。

夜摇光的目光快速的扫过,躺在床榻上的郑举显,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脸色苍白,唇瓣枯白,在夜摇光的眼中,他正被一股犹如蛇一般的黑气一圈圈的给裹着,而他身上的阳气也在一点点的流失。

两指一伸,指尖夹着一张符纸,手一挥,金黄色的光飞击出去,原本是要贴在床顶,却在靠近床顶的时候被席卷而起的阴气给挡住。

若是一个月前,她还没有筑基期,这一股来势汹汹的阴气她还会费一番心力,可如今……夜摇光唇角冷冷一勾,并拢的两指凝聚着五行之起,足尖一点,纵身朝着床榻飞跃而去,指尖戳在符纸上,手臂完全伸出去,两旁的阴气被她势如破竹的劈开,无可抵挡的将符纸定在了床顶。

收回手,夜摇光指尖掐诀,就见那原本捆住郑举显的阴气悄然散开,床顶上的符纸闪烁着任何人都看得见的金色光芒,在夜摇光指尖有力一指下,爆开金色的光,零星的金光犹如箭雨将一股股在床榻内流窜的阴气击碎,而后在夜摇光的做法之下,全部被收入到符纸之中。

符纸吸入了大量的阴气,竟然还想要反抗,见符纸险些飞走,夜摇光迅速一挥手,将之夹住,然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明明应该是轻飘飘的一张符纸,竟然犹如一条活鱼般在夜摇光的指尖跳动,心中大惊。

屋子里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鬼,而是集中的阴气,看来摇铃中的鬼魂比她想得还要厉害,竟然能够泄出这么多阴气,却还没有被放出来。收完屋子里的阴气,看着在还在挣扎的符纸,夜摇光又贴了一层符纸,将其给镇住,才提步迈上脚踏,看着一脸将死之气的郑举显。

手掌附着一层五行之气,从郑举显的头顶顺着他的脸部一直缓缓的隔空滑过他的脚部,才收了气,郑举显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气。

“郑夫人派人去药铺抓一幅最好的补气养血之药给令郎调养身体,每日一只老母鸡炖着,十天半月就能够养回来。”夜摇光走下来对郑夫人吩咐。

郑夫人点着头,又去看儿子,见儿子果然和方才差了很多,又深切的感觉到这个屋子的确比之前暖了不少,不信也得信,然后吩咐了丫鬟去抓药,就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先是行了礼:“大师……”

“我姓夜,夫人唤我夜姑娘即可。”夜摇光可不想被叫大师,感觉七老八十似的。

郑夫人自然从善如流:“夜姑娘,我儿是否无碍了。”

“暂时无碍。”夜摇光只能这样说,“令郎是否有一个紫芯铁铃铛?”

“是,难道便是那东西不干净?”郑夫人想到儿子本来好好的,自从有了那个铃铛就变得怪怪的,越来越阴郁不说,没过几天竟然一病不起。

“那是收魂铃,其封印着鬼魂无数,一旦抹去了铃铛之上的封印,鬼魂便会飞散而出,请夫人将之交给我,否则后患无穷。”夜摇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摇铃。

“竟然是……”郑夫人后怕的捂着胸口,旋即看向管家,“那铃铛呢?”

“老夫人说那铃铛让她看着不舒服,而且少爷的怪病指不定和它有关系,昨日便命人将其丢出去了。”管家也是冷汗津津。

“扔到何处去了?”夜摇光大惊,一把抓住管家。

“这这这得问何管家,他是老夫人的管事。”管家忍着恐慌回答。

“去,把何管事叫来。”郑夫人连忙吩咐。

夜摇光也就放了管家,然后对郑夫人道:“此宅阴气过重,我一会儿施法将之收走,但短期内你们不可再住,今日便搬离出去。”

“好,我这就着人安排。”

“还有,府**有多少人?”夜摇光又问道。

郑夫人对这个倒是不清楚,她的丫鬟连忙上前行礼:“回姑娘的话,府**有二十三人。”

三个主人,二十个下人伺候,真够奢侈,夜摇光想到,面上不显:“府中之人都沾染了阴气,我这里有化煞符六张,夫人先分下去,剩余的晚些我派人送来,这符戴上三日身上的阴气自然会散去。”

“多谢夜姑娘。”郑夫人感激不尽的看着夜摇光。

这时候匆忙的脚步声靠近,夜摇光先看到了一个年过六旬,面色红润,身体健朗的老太太,不由让她一愣,这老太太身上竟然有淡淡的佛光。佛光即便是出家人修为不够也是不能够拥有,而凡人除非是诚心向佛多年,并且从未为恶的人才会拥有。

“娘,怎么惊动了您。”郑夫人连忙走上前去搀扶。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郑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儿媳妇的手,“娘虽然老了,可也不是受不得惊吓之人。”

“老夫人。”孟博和卢氏都是行了礼。

“哪里那么多虚礼。”郑老太太慈和的说着,目光就落在了夜摇光的身上,她的目光一滞,旋即笑开道,“老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姑娘。”

郑老太太说的干净,指的是一种近乎灵魂的干净,带着佛光之人,不管深浅,都能够感觉到一个人由骨子里散发的气息。

第189章:你在说谎

夜摇光谦虚的笑了笑:“老太太过奖。”

她修炼了五行之气,周身萦绕,自然干净剔透。

“娘,这位夜姑娘……”郑夫人也附耳在郑老太太的耳边说了话。

郑老太太才恍然,目光带着一些尊敬的看着夜摇光:“难怪,多谢姑娘解救我们于危难。”

夜摇光摇了摇头,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阴气泄露了这么多,整个郑府竟然还没有人意外死亡,或者难受幻觉噩梦困扰而自杀,应该是这位老太太镇压的缘故,若不是有这位老太太看望郑举显勤密,接触的多,只怕郑举显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见过老夫人,夫人。”这时候管家带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走了过来,行了礼。

“你来了,我问你昨日老夫人让你扔掉的铃铛你扔哪儿了?”这人想必就是老夫人的何管事。

“小的把它给了何贵,让他扔远些。”何管事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

郑夫人的目光落在何贵身上:“铃铛扔哪儿了?”

何贵连忙上前,他低着头:“何管事让小的扔远些,小的便将之扔到北边的河里了。”

“这……”郑夫人闻言一脸尴尬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闻言心一沉,如果扔到了河里就麻烦了,已经泄气,里面的厉鬼应该可以控制摇铃,在水里若是有水鬼还会助长它不说,它借助水流逃离和隐藏自己就非常的容易,她现在去追也为时已晚。

“你抬起头来。”所有人都跟着夜摇光静默之际,温亭湛突然开口。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温亭湛的目光落在何贵的身上,何贵低着头似乎不知道,而是他身边的何管事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才茫然的抬起头。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那铃铛你扔哪儿去了?”温亭湛漆黑氤氲着珍珠般内敛的光华,却犀利得直透人心。

那何贵的目光动了动:“小的将之扔到北边的河里。”

“你何时去扔的,除了扔铃铛,可还做了其他事儿?”温亭湛又问。

何贵想了想才道:“昨夜何管事交给小的,老夫人吩咐,小的便连夜去扔了,深夜小的自然是快去快回。”

“是吗?”温亭湛唇角轻轻一扬,“你昨夜也是穿的这双鞋子?”

“是……”何贵回答的有些声弱。

“今早我入镇时,在南市看到不少光着脚卖鱼的人,我这个人好奇心较重,便上前询问了一番,才知道昨夜杏花巷酒楼洒了运来的几桶油,一条路因此无法通行,故而今早北边渔夫只得绕行,另一条路则是泥路,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满是泥泞,渔夫夏季穿着草鞋,皆是被泥土沾了一脚,有些草鞋甚至陷入了泥里拔不起来,所以今儿渔夫才都光着脚在南市卖鱼。”温亭湛悠悠的说道,“为什么你的鞋子如此干净?”

“我我我……”何贵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他根本没有去北边,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发生,一时间脸色苍白。

“因为你并没有去过北边。”温亭湛一锤定音,“你在说谎。”

“混账,还不老实交代,铃铛被你扔到哪儿了!”郑夫人大怒,她家里的下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简直是在丢她的脸。

“小的小的……”

“你快说啊。”何管事也是怒其不争,这个可是他的远方侄儿,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小的见那铃铛精巧,便拿到当铺去当了一两银子……”何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小的一时糊涂,夫人饶命啊。”

“什么当铺?”夜摇光冷声问道,她也不问是死当还是活当,答案一目了然。

“是东麓当铺。”何贵说道。

“夫人此事事关重大,你快带着众人搬离此处,将这三道符贴在大门上,待我追查回铃铛之后,再来为府中施法驱除阴气。”夜摇光从怀中取出三道符纸递给郑夫人,然后就快速的冲了出去。

温亭湛自然也跟着跑了出去。

东麓当铺并不远,出了郑府不过一条街便到了,夜摇光一走到当铺的柜台便问:“你们当铺可是收了一个紫芯铁铃铛?”

此刻在拨动算盘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他闻言抬起头看向夜摇光,然后点头:“今日一大早,郑府的下人来当了一个。”

“铃铛在何处?”

“不过一个时辰便被人转手买走。”男子回答。

夜摇光看着他,知道他没有说谎,便问道:“是何人买走?”

这个时代对当铺要求很高,不管是当东西还是从当铺买东西,都要用户籍或者路引存档,并不是说看上了出钱就带走,或者想卖价格合适就卖。

“姑娘,我们无可透露。”男子语气很坚定。

夜摇光也知道干当铺这一行,在这个时代保护客人的**是职责。

温亭湛走上前,将一物递给那男子:“我要知道买走铃铛之人。”

那男人先是蹙眉,待看清温亭湛递上去的东西时,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公子和姑娘稍坐片刻,我这就去查一查。”

然后还叫了跑堂的上茶,夜摇光坐下来,看着回到后面快速去翻档案的男人,不由凑近温亭湛:“你给他看了什么?”

温亭湛打开给夜摇光看,竟然是一个印章,印章的图案非常的复杂,但是中间是一个繁体的尧字,收回手温亭湛便解释道:“这是永福侯的私印,东麓当铺乃是仲家的产业,遍及各省各县各镇。”

“你们两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噗咳咳咳……”温亭湛正将跑堂端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听到夜摇光的话,便喷了出来,咳了好一会儿,取出手帕擦了擦嘴,才无奈的看了夜摇光一眼,对于夜摇光用词的能力,他已经无话可说。

夜摇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扬了扬眉。

这时候那男子捧着一个翻到一页的册子走了过来:“小公子,您看,这就是买走铃铛之人留下的存档。”

“一百两黄金!”真是舍得啊,夜摇光当先看得是交易价格,夜摇光觉得若非知晓这个铃铛的不同之处,绝无可能是这样大的数额。

第190章:取名钱磊

“秀州人。”是路引登的记,温亭湛看着寥寥几笔的信息微微皱着眉头,“这恐怕不是真的信息。”

“何以见得?”夜摇光疑惑,她没有看出有作假的痕迹。

“路引是真的,但未必是买走铃铛之人。”温亭湛指着路引上面,“你看这里写着于秀州至豫章郡十月归,日期是去年八月十日,今日是六月初一,也就是还有九日必须赶回秀州,从这里快马加鞭九日也未必能够回到秀州。”

古代的路引和现代的护照非常的相似,古人对户籍制度非常的严苛,不允许人轻易的离乡,若是没有路引,离开家乡的人完全可以被异地官府下狱。当然也不会非常苛刻,比如这份路引写着秀州到豫章郡,但是凭着这张路引,他可以去很多地方,这是没有限制的。但是规定了六月十日必须回到秀州这就是绝对的限制,若是他在这个日期没有回到秀州,其他地方不盘查还好,一旦盘查就会被扣押。正常人,如果不是急事耽搁,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尤其是这是个商人,不管是前来进货还是倒货这都是一个大忌。对方还有闲心情逛当铺,自然不是急事,不急还不赶着回家,这就不对劲了。

“可我们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信息。”夜摇光知道温亭湛说的对。

“先去东升客栈。”存档上面有写购买者站住之地,温亭湛细长的手指点在这里,“去看看再说。”

“既然路引都是‘借’来的,这个地址恐怕未必真实。”夜摇光蹙眉。

“路引哪里那般好‘借’?这人‘借’路引如果只是为了铃铛,那么就只能是在看到何贵来当铺时盯上了,可是他没有路引,故而去顺了一个,而他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赶了过来,说明他的时间非常的紧迫,这样短的时候,他又心急取走铃铛,写住在何处时,脑子里第一反应要么就是他真的住的地方,要么就是他得到路引的地方。”温亭湛用他揣摩人心的思维解释给夜摇光听,“我更偏向于是路引真正主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因为他并不想暴露自己。”

这样一想,夜摇光也觉得有道理,现代住酒店要身份证,古代住客栈也是需要路引登记,并不是说随便走到一个客栈掏出一锭银子就可以住进去,没有那么随便。

夜摇光和温亭湛当即就去了东升客栈,整个大元朝但凡事东字开头的产业都属于仲家,仲尧凡的印章在,要翻阅这个人是否在东升客栈存档很容易。

“找到了,找到了。”客栈的账房记忆力不错,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翻了出来,“小公子,这位客人是一个月前住进客栈,今儿一大早就退了房,说是要去衙门改一改路引的期限。”

若有要事耽搁,不能如期归家,须得去当地衙门改变限期,这是本朝的规定,方便出行人,当然这也是衙门当差捞油水的地方,每一个改限期的人少不得要给衙门一些辛苦费。

“掌柜的,给我们寻个对门的位置,上些点心茶水。”温亭湛突然将存档的册子递给掌柜后开口道。

“你要做什么?”夜摇光看着温亭湛被掌柜的引路到正对大门的一个用帘子隔开,虽然不是雅间,但也是雅座的地方。

“等。”温亭湛只给了夜摇光一个字。

“等?”夜摇光瞪着他,“这个时候我哪儿有心思等?我们等什么?”

“等这人回来。”温亭湛优雅的落座,然后对夜摇光道,“他今日丢了路引,就算舍得花钱,衙门今日也不能给他补办一份,无法出城他自然要回到这里,因为只有这里的掌柜才会收容他。他如何丢失了路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不定他见到了那个人的真容。”

夜摇光听后只能在温亭湛的旁边坐下来,然后目光落在大门口。

“摇摇,你为何这般心急?”温亭湛觉得夜摇光真是前所未有的焦急。

“这事儿非同小可。”夜摇光解释道,“既然那人费尽心思的买走摇铃,定然是知道摇铃的用处,并且想利用摇铃,才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摇铃已经泄气,其封印肯定已经遭到破坏。能够识得摇铃,并且不惧其中恶鬼之人绝非常人,我不知道他到底要用摇铃里面的恶鬼做什么。”

“摇摇,事已至此,我们急也急不得。”温亭湛声音很轻。

夜摇光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希望那人早些回来。”

“今日去了杨府可又见到子君?”见夜摇光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温亭湛只能转移话题。

“钱夫人喜诞麟儿,邀我们一月半后去喝满月酒,三个月后杨大太太嫁女,我们也得去观礼。”夜摇光摇了摇头,倒是想起了这件事,“钱夫人还让我给她的儿子取名,还没有来得及取,回去再修书一封传给她。”

“起名?摇摇打算给他取个什么名?”温亭湛顺口问道。

“这孩子的命格不错,是个有福且长寿的孩子。”夜摇光便简略的说道,“他日元平和,旺水却不宜多用水,喜用印枭、比劫即火、土,我根据**之理给他取了一个‘磊’字”

“钱磊?”温亭湛念了一遍,旋即点头,“君子自当磊落。”

“这个名字对这小家伙极好。”怎么说这个小孩子能够问世,她也是功不可没,钱夫人和钱员外再住在原来没有改动的房子里,只怕这辈子都休想有孩子,所以她也是用了心。

“小公子,那人回来了。”两人正聊着,小二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夜摇光抬眼果然看到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正在和掌柜协商,掌柜一脸难色,即便是对方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掌柜也没有接下。

“李老爷,我们店里这规矩不好通融,这要是被人知晓了,只怕我也要在东家哪里吃挂落。”

“掌柜总不能见着我露宿街头,可有能够做主的人,请掌柜的让我见见。”李酒,就是丢了路引的人,他一脸恳求。

这时掌柜的非常有眼色的看到走过来的温亭湛:“这位温公子与我们东家交好,您跟他说说。”

第191章:找到人

夜摇光不由心里赞叹,仲尧凡连这样一个小镇的客栈掌柜都这么精,他不发财谁发财。

李酒快速的走到温亭湛的面前:“温公子,李某原在此处住了一月,今日退房之后路引丢失,将将去了衙门申报,还得等上二日,李某在此无亲无故,只得再回此处投宿,还望温公子通融一二,感激不尽。”

“李老爷这边请。”温亭湛将之带到他们方才落座的地方,有眼劲儿的小二已经从新收拾好上了茶水,坐下之后温亭湛才问道,“李老爷既然请我相帮,可否说一说路引是如何不见?”

“今日一早,我取了路引退了房,走出客栈之后明明记得放入了行李之中,可我到了衙门取出欲改期时才发现竟然不见了,一路寻回来也未曾寻到。”李酒一脸苦恼的说道。

“李老爷觉得路引是何时丢失,因何丢失?”温亭湛又问道。

李酒想了想才道:“一路上我都是乘着马车,唯有我上马车时不慎踩滑了踏板,一个恰好路过的男子扶了我一把。”

“你可看清那人的模样?”夜摇光立刻追问。

李酒疑惑的看了看二人,却也没有多问,他现在也想知道那个天杀的害他多赔了几百两在衙门的人去了哪儿,便道:“他身高六尺有余,臂膀有力,长脸……”

因为对方出手扶了一把,他心怀感激,所以近距离接触看得很真切,李酒非常详细的形容了一边,温亭湛从掌柜那里取了笔墨纸,当即对应着李酒的描述画了起来,很快一个身高一米八几,身强力壮,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就跃然纸上。一尺在每个朝代长度不一样,在本朝是三十厘米。

“可是这个人?”温亭湛将画好的人转到李酒的面前。

李酒一看然后目光一瞪,万分膜拜的看着温亭湛,他自己觉得自己形容的也不是很到位,可这位小公子竟然能够根据他的形容将这个人给画出来,真的是大出所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然点了点头。

夜摇光一把将之给转过来,她也根据李酒的描述在脑子里勾画了一番,但是完全不是这个人,不由诧异的看向温亭湛。

温亭湛优雅的搁下笔:“我不是今早见渔夫赤脚卖鱼心中疑惑,去询问了一番,我恰好见过这个人。”

若不是温亭湛恰好见过这个人,他还真不能够从李酒的描述中将这个人如此清晰的画出来。

“他去寻渔夫?”夜摇光不由一愣。

温亭湛点头:“是,我隐约听到他在询问何时有船,似乎不打算在码头坐船,而是想借渔夫之船。”

其实这样想也明白,估计是没有路引的人,而且带着已经泄气的摇铃,走陆路容易遇到懂行的人,水路避免不少麻烦。

夜摇光快速的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正好是渔夫归家的时候,她倏地站起身:“湛哥儿,你帮我到此处已经够了,我把金子留给你,你先去办其他事情,顺便帮我修书一封让人送到钱府,我这就去北边,我不会有事。”

温亭湛这一次没有要跟上,对方显然并不是一般的人,他没有对付的能力,于是点了点头。

见此夜摇光快速的冲了出去,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掌柜的,给李老爷开一间房。”温亭湛也随后走出去,没有忘了李酒,而薛大的马车也已经从郑府追过来停在门口,温亭湛踏上去道,“回孟家。”

夜摇光用了最快的速度追到了北边,北边是一条大河,居住在北边的基本都是渔民,以捕鱼网罗海货为生,所以随处可见的便是船只。

夜摇光的目光先是投向河面,没有看到游行的船只,她寻了一个在河边晒网的渔娘问了一些情况,才知道他们捕鱼一般都是接近黄昏,因为那时候这里恰好退潮,夏季也是风不大的时候,相对而言比较安全,收获也比较多,日头大是不会出去捕鱼,不利于收获。

夜摇光又问了一些问题,才知道这渔娘是专门在这里帮人晒渔网,或者在一旁织渔网,顺便看着这些渔网,也就是全天都在这里,她确定今日渔民们一大早捞了鱼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船只离开。夜摇光才安心了下来,然后她就坐着渔娘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个有些腼腆的渔娘聊了起来。

当日头偏西,陆陆续续的有人挑着担子,或推着车赶回来,应该是去南市卖鱼的人回家了,有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有得略显失落,但无论是哪种都有家里的人赶忙迎上去,然后帮着把剩余的鱼或者卖鱼的东西带回家。

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一种满足,那是一种为生活奋斗而感到充实的满足,在这些人群逐渐分开之后,夜摇光终于看到了一个人独特的人,他虽然背着鱼篓,帮着一个腿脚有些跛的大叔推着车,可他那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一众渔民之中就算是弯着腰也非常的瞩目。

他非常的敏锐,很快就抬眼看向夜摇光,夜摇光不闪不避的对他对视上,过人的视线,清晰的看到他眼底锋芒闪过。

夜摇光放下自己手中的渔网,完全不避讳的直直朝着那男人走去,路不平坦,那男人因为夜摇光而走了神,推车滚进一个大坑,车子一边倒,在渔夫大叔的呼声中,夜摇光伸出手稳稳的扶住了推车,对那男子道:“大哥这么大人竟然看不到这坑。”

男子目光突然一锐利,扶着推车的手将推车一转,就推向了夜摇光,夜摇光五行之气凝聚于手中,那推车动都没动。男子见此立刻一慌,当即将背上的鱼篓扔向夜摇光,转身就跑。

夜摇光伸手一把抓住,反手扣在了推车上,推车因此而稳稳的陷入了地面,她当即纵身一跃,在所有人惊呆的目光下,几个翻身就落在了那男人的面前。

转过身,夜摇光的目光清冷,对着男子伸出手:“你不是我的对手,将摇铃交给我,我放你离开。”

第192章:亲戚造访

周围的渔民都一哄而散躲在了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胆子大的也伸长脖子偷看。

那人全神戒备的看着夜摇光,他快速的移动身体,企图逃跑,可无论如何他的速度都没有夜摇光快,被夜摇光堵住了他所有可逃的路,而后他的脸微微一侧,眼角余光瞄到了身后的茫茫大河。身子一转,朝着夜摇光快速奔了过去,足尖一点似乎要借力越过夜摇光,在夜摇光一个纵身而起准备拦截他的时候,他一个空翻,一落地双脚在地面上一弹,便朝着后方的大河飞跃过去。

夜摇光目光冷光一闪,身子也在半空之中一拧,一脚在旁边的石碓上一踏,朝着那逃跑的男子飞跃而去,她的速度极快,那男子就要投入江面的时候被她飞身一把抓住了后领,手一用力,就将他给扔了回来。

男子在半空之中飞旋了几下又落了地,可不等他站稳脚跟,夜摇光的掌风便已经逼近,他本能的抬起双手用两只手臂挡下,而后身子一弯,滑溜的从夜摇光的臂弯下逃脱。

夜摇光早防备他这一招,伸腿朝着他的膝盖踢去,那男子明明看着十分的健硕,可他的身体比女子还柔,上半身向前倾,双腿还能够扭着往后躲,摆出的造型还当真像极了一条蛇。而这时,他的手掌并拢从正面越过自己的后仰的头顶快速的朝着夜摇光袭击。

那并拢的双手及至夜摇光的面前的时候突然一开,那一瞬间夜摇光的眼睛出现了幻觉,那手掌变成了一个张口咬来的蛇头,并且吐出了长长的信子,夜摇光双手一收,两掌快速的将男子的手腕给夹住,身子一偏侧脸躲过男子诡异的手时,她的手也是一拧,将男子的手强势弯下去,并且一掌击在男子的手背上,他的手就迅速的拍在了自己的心口。

暗藏在自己掌心的毒针也拍入自己的心口,当即被夜摇光给打飞出去,狠狠的砸在了沙面上,滑出了好远的距离。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非要做无谓的挣扎,把摇铃交出来!”夜摇光一步上前,站在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睨着他。

他依然不说一句话,眼中带着一股深浓的恨意盯着夜摇光,从怀里掏出了摇铃,挣扎犹豫了许久,才递给夜摇光。

然而,就在夜摇光伸手去取的一瞬间,他竟然手臂快速一挥,摇铃从他的掌心脱落,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光,直直的往大河之中坠落,夜摇光电光一般闪过去,本来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摇铃,而这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出一束流光,朝着她直击而来。

夜摇光旋身从高空翻过去,越过了摇铃,身子一转准备回手抓住摇铃,而一股劲气打在了摇铃之上,加快了摇铃掉落的速度,夜摇光伸出的手堪堪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摇铃掉入了水中……

她手一挥,天麟从她的掌心飞出,直直的射入沙滩之上正准备逃跑的男子腿上,看着他跌倒不起,夜摇光才一头扎入水面,入水的一瞬间,夜摇光就觉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然而泄气的摇铃入水之中就好比如鱼儿回到了自己的家,夜摇光只是耽搁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等她扎进水里之时,摇铃已经不知去向。

水里东西太过杂乱,还有不少尸骨,夜摇光就算释放出五行之气也寻不到方向,找了约莫半个时辰,夜摇光感觉到小腹一阵阵的坠痛,不由疑惑,她既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好在这股痛意只是一闪而逝,她也就没有注意,直到河面上的光已经黯淡,夜幕已经落下,夜摇光只能咬牙放弃从水中飞了出来。

河面已经被官兵给包围,都拿着火把,而一人在河边焦急的张望,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佩剑将军。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温亭湛,见到夜摇光飞跃出河面落在河边,浑身湿漉漉的他立刻把自己的披风给解下来朝着夜摇光跑过去。

“摇摇,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看着夜摇光蹲在地上,温亭湛用披风将她裹上,关心的问道。

夜摇光本来好好的,一落地,小腹又是一阵坠痛,一种很沉闷的痛,却非常的煎熬,她当即蹲在了身上,抬起头咬牙对温亭湛摇头:“没事。”

“你脸色煞白,怎么能说没事,你到底什么地方受伤了?”温亭湛蹲下身,将夜摇光抱在怀里,紧张的问道。

“我真的没事。”感觉疼痛减缓,夜摇光站起身,一脸轻松的对温亭湛说道,而后提步向前,看着前方的一片士兵,“你怎么会调了军队来?”

“我是怕有人对你不利。”温亭湛正想对夜摇光详细的解释,但是月光打在夜摇光方才蹲着的地方,那里竟然晕开了血水,让温亭湛心口一颤,他一把上前抓住夜摇光,“摇摇,你到底什么地方受伤了!”

夜摇光一脸纳闷:“我没有受伤,虽然与对方交了手,但我不曾受伤。”

温亭湛顿时整张脸黑沉沉,他抿着唇看着夜摇光:“你没有受伤,怎么会流血!”

顺着温亭湛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有血迹,夜摇光更是疑惑,她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没有什么地方疼痛,难道再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受了伤,最后她的手划过身后,瞥见自己手上沾了血,顿时整个人都僵了。

她大概记得刚刚手碰到了什么地方,这具身体已经虚岁13,放在现代12,也差不多是该被亲戚造访,再联想到她刚刚腹痛,她可以肯定她是被亲戚造访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情况下不好,偏偏是这个情况下,看着一脸固执的温亭湛,她要怎么去解释。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夜摇光灵机一闪,顿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快速的将温亭湛的披风拢起来,把自己裹住:“湛哥儿,我们快些回去,我好冷。”

温亭湛这才不执意这个问题,连忙把夜摇光送到薛大的马车上,才折身对守在河边的一队人马说了什么,又跑了回来。

第193章:贴心

温亭湛准备的非常充分,马车上有干净的衣裳,还有一个小暖炉,但是温亭湛浑身散发着冷气,虽然没有说话,可夜摇光知道这是在等着她解释的意思,可这个夜摇光也不好解释,于是鸵鸟的不开口。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有事。”温亭湛等了好久,终于还是绷着脸开口。

“咳咳咳。”夜摇光轻咳了两声,“这是个意外,意外,我真的没事,不信你回去让杜四叔给我看看就知道了。”

温亭湛又不说话了。

空气一下子就变成沉闷,夜摇光转了转眼珠子才道:“我打伤的人呢?”

温亭湛沉默。

“我的天麟还在他的身上!”夜摇光着急的问。

温亭湛再沉默。

“你怎么调的军队?”

温亭湛还是沉默。

夜摇光终于耐心告罄:“哟呵,你跟我耍脾气是吧,你不跟我说话,好啊,有本事日后你都别跟我说话,哼!”

说完,夜摇光就把脸别到一边,不理会温亭湛,按照她的设想温亭湛应该立刻开口安慰她,可惜她等了半天,温亭湛竟然也不来理她,顿时佯装生气变成了真生气,这一生气小腹又是一阵绞痛。

定然是第一次大姨妈造访,就在水里泡久了,她虽然是修炼之人,可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除非她不是女人,否则这些生理问题是不可能因为修炼而不存在,这一疼令夜摇光忍不住捧着小腹弯下了腰。

“你哪里疼?”温亭湛终于坐不住凑上来。

“走开。”夜摇光一把就将温亭湛给推开,本来大姨妈期间情绪就浮躁,夜摇光还是一个脾气本来就偏大的人,要不是这个死小子气她,她哪里会惹来这么大阵疼痛,都是他害的。

“摇摇。”温亭湛蹲在夜摇光的身边,皱着眉头看着夜摇光,他想碰她,但是又不知道她哪里受了伤,手在半空犹豫了半晌不知怎么落下,只能对着薛大大喊,“快,去孟府!”

薛大听出了温亭湛语气中的不安和急切,就加快了速度,好在回程的大路今日下午就已经清理干净,从大路回去,只用了半刻钟,马车一停下,温亭湛也不管夜摇光的意愿,伸手就将她打横抱起来。温亭湛经过上一次龙涎液的淬体至少有了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将一米六多一点的夜摇光抱在怀里完全没有违和感。

王木已经先一步跑过去敲门,所以温亭湛抱着夜摇光走上阶梯后,孟府的大门已经开了,门房自然是认得温亭湛,直接开门让进去了,一步踏进孟府,温亭湛吩咐王木:“去请大夫!”

“不准去!”这要是请了大夫可就丢人丢大了,夜摇光立刻阻止。

温亭湛理都没有理她就抱着她进了孟府,王木可是温亭湛的小厮,平时和弟弟跟着温亭湛出出进进,自然更听温亭湛的话,而且温亭湛的脸色真的好吓人,当即撒丫子的往药铺跑。

“这是怎么了?”孟博和卢氏得到了下人的通报,也匆匆的跑了出来,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二人都还没有歇下,就见温亭湛抱着夜摇光,而且夜摇光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浑身还湿漉漉的。

温亭湛将夜摇光抱到她的客房,才对卢氏道:“嫂夫人,摇摇身上有伤,劳烦你给检查一下,然后告知我。”

说完才和孟博出去,卢氏快速吩咐人去打热水准备干衣服,然后去为夜摇光解衣服,被夜摇光制止,“嫂夫人我……”

夜摇光磕磕绊绊,最后把作为过来人的卢氏给解释通了,卢氏不由掩嘴笑了,而后才关心道:“这女孩子身子多娇贵,尤其是来潮时更是虚弱,你还去河里泡着,要是落了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和几个丫鬟帮夜摇光洗了澡,换了衣服,还亲自教导夜摇光如何用古代的月事带,一起收拾妥当,王木也把大夫给请来了。

大夫来了,卢氏也坚持要夜摇光看一看,以免落下病根。

“姑娘这是来了初潮又落了水,好在姑娘身子骨好,这几日好生养一养,老夫开一服补血气的药吃了便是。”大夫很快就开了药方交给卢氏。

卢氏将大夫送出去,等在外面的温亭湛立刻就奔了上来:“嫂夫人,摇摇她到底怎么了?伤的重不重,我见她流了不少血。”

“咳咳。”卢氏自然不好亲自将这事解释给温亭湛听,所以只能把大夫推出来,“大夫就在此,你问大夫吧。”

说完又折回去,仔细的交代夜摇光大姨妈期间应该注意什么,该忌讳的地方一定要忌讳,说了好久才看着夜深了,让夜摇光早些休息。

卢氏等人走了,温亭湛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白净的小脸上有可疑的红晕,进了屋子见夜摇光躺在榻上,也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而是把目光投在旁边的纱帐上:“那人我已经让人抓了起来,天麟在我这里,嫂夫人说你须得早些歇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将天麟放在榻沿上,就逃也似的跑了,见他这幅模样,夜摇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那点小情绪也没有了。而且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虽然被生物钟给叫醒,但是她浑身疲懒不想动,就把睡的香的金子给蹂躏了一番,才玩了一会儿,就听到温亭湛的脚步声,很快温亭湛就推门而入,守在外间的丫鬟都没有被他惊醒,外面天都还没有亮。

温亭湛绕过屏风走到内室,端着一碗汤药,脸上还有黑灰,眼神却清明,看着已经醒了的夜摇光,立刻走上前:“我便知你定然醒了,我昨夜问了大夫,这种汤药最适合给你滋补,晨间空腹药效更佳。”

夜摇光望了望窗外,恐怕孟府厨房的人这个时候都才将将上工,又见温亭湛满脸黑灰,心头一热,不由挑眉看着温亭湛:“你亲自熬的?”

温亭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碗小心递给夜摇光。

第194章:感动之后

虽然温亭湛会到厨房为她生火打下手,可从来没有动手弄过东西。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前世也足以让人心暖,夜摇光从温亭湛的手中接过来,闻了闻竟然还有一些甜丝丝的气息,也不烫便仰头一口喝下。

一股暖流从喉咙直接滑入夜摇光的身体,浑身都暖融融的,夜摇光还来不及夸奖温亭湛一句,顿觉得鼻头一热,然后伸手一抹,竟然两行艳红,不由怒瞪温亭湛:“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温亭湛顿时就懵了,然后转身就对外间的丫鬟喊道:“快去请大夫!”

于是一大早,孟府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打破了晨间的安宁,孟博夫妇更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匆匆的赶过来,这时候大夫已经又被请了过来,使了针才将夜摇光的鼻血给止住。

而后一脸无奈的看着温亭湛:“小公子心疼人,老夫心里明白,可老夫开的几味药,小公子都将药材用的太好,姑娘身子骨本就好,如此大补,又是盛夏,难免燥热虚火。”

温亭湛被大夫说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他是想着给夜摇光补好一点,还怕药铺里的药不好,半夜特意让薛大回去取了当初仲尧凡送给他们的药材,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夫,不知道我这位妹妹如何了?”卢氏心里也是憋着笑,但是教育良好的她给忍下去了。

“没事,不过再经不起这样折腾一次了。”大夫叮嘱之后,就走了。

卢氏和孟博对视一眼,外面天也亮了,孟博轻咳一声道:“早膳也摆好了,我们先去,允禾和夜姑娘不用急。”

说完,两人便走了,丫鬟也识趣的都被幼离给带下去,幼离是因为薛大回去取药材,不知道夜摇光情况只说是夜摇光受了伤,她放心不下所以硬要跟着来,才到了这里。

屋子里只剩下夜摇光躺在床上,目光幽幽的看着温亭湛,谁也无法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原本她那颗躁动的心是多么的感动,有那么一瞬间就好似被泡在蜜罐的感觉,可幸福没有持续一秒钟,瞬间被打破。

想到她方才流鼻血止都止不住,还被孟博夫妻看了一场笑话,心里就窝火不已,但是看着温亭湛这幅模样,又想到他一大早起来为她熬药,原本也是一番好心,况且在古代男人都认为女人来月事是不吉利,根本不愿意靠近,温亭湛还能够这样贴心的对她,她一肚子火又发不出来。

做足了心理建设,温亭湛才抬眼对上夜摇光的目光,然后索性坐到她的身边,将他越练越有力的胳膊伸到她的面前:“心里不舒服,就咬我,原也是我的错,别憋着,仔细憋坏了身体。”

如果原本夜摇光还要咬他一口的心,这会儿也消了,一把拍开他的手,然后伸出手:“扶我起来,昨夜都没有吃东西,又流了那么多血,我现在饿了!”

温亭湛连忙扶起她,给她套上外袍,才带着她去了饭厅,孟博夫妇等着他们,孟婉婷已经回到了帝都本家,府里只有孟博夫妇和孟恒,等到温亭湛二人一到,大家就开始用膳。

用完早膳,夜摇光就吩咐王木去买一些东西,都是绘制符纸的东西,郑府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收尾,夜摇光要去做法事,被温亭湛黑着脸给强势制止,只能先把给他们府里人去阴煞之气的符纸画好送去。

就是这样,温亭湛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的在旁边亲自盯着,一画好就勒令她必须去躺着。

“我哪里有那么虚弱。”夜摇光不由翻白眼,暗想:我来个大姨母你就全身紧绷,我要是孕妇你还不得睡不着觉。顿时要反应过来自己联想到了什么,不由呸呸呸了几声。

“大夫说,女儿家这都是虚在体内,不能马虎。”温亭湛一板一眼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夜摇光懒得和他争辩,“钱府的信送出去没有?”

“适才已经让薛大去办了。”温亭湛点了点头,而后道,“摇摇你为何会跳进水里。”

“摇铃被那家伙扔到水里。”一提到这个夜摇光脸色就不好了,“我没有找到。”

“摇铃泄气证明封印并没有完全破坏,你不用担心。”温亭湛安慰道。

“若是换了寻常我也不担心,可现在已经是六月,再过一月便就是七月十五。”夜摇光一想到就糟心,“七月十五乃是鬼门大开的时日,我真担心这些人这个时候冲着摇铃而来为着的就是七月十五,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更不知丢失了摇铃的铃主现在是生是死。”

而且这还不是一个人,若非暗处有人相帮捣乱,摇铃哪里会掉到河里!

“现如今,我们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事在人为,临头了自然有解决之法。”温亭湛道,“至于那个人,我尽量想办法让他早些开口。”

“只怕不易。”那人夜摇光看了面相,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俗称硬骨头,又不是凡人,恐怕用刑都不见得有效,不过想到那人对付她的招式,夜摇光蹙眉,“他的招式格外的诡异……”

“你现在不能多思,一切都过了这几日再言。”温亭湛见夜摇光凝眉沉思,不由面色严肃的叮嘱。

夜摇光翻了个白眼,然后身子往里一侧,背对着他:“我现在还想多睡,你就别打扰我了!”

对此温亭湛没有异议,伸手为夜摇光掖好被子就离开。

等到温亭湛走了,夜摇光又想了一会儿,那招式她有点似曾相识,可一向记忆好的她也没有想到上辈子在什么地方遇到过,想着想着还真的就这么睡着了,醒来已经是午后,幼离一直守着,夜摇光一醒来就服侍她洗漱,然后端了吃的进来。

“姑娘,郑府的夫人前来拜访。”等夜摇光吃完了,幼离才说。

夜摇光就去了卢氏的院子,因为这会儿卢氏在招待郑夫人,郑夫人的到来一是表达感激,而是送上酬劳,郑夫人给了她足足一万两!

第195章:仲尧凡到来

郑家没有什么根基,郑县令是寒门出生,所以六年前的进士,如今还是一方县令。不过郑夫人倒是出自世家的大小姐,不过这一万两对于郑夫人恐怕也是极限,总没有出嫁女回娘家要钱的道理。

收了钱,夜摇光躺了五日之后,就摆脱了温亭湛的监视,火速奔向郑府用天麟将被她用符纸困在郑府的阴气给吸收了。这一次的阴气非常的多,天麟吸收之后竟然出现了饱胀的趋势,夜摇光瞪大眼睛看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天麟,剑身竟然鼓成了鱼肚一般,担心天麟爆破,夜摇光赶紧凝气朝着天空中的天麟席卷而去。

轻烟一般的五行之气将天麟包裹,一圈圈的如波浪隔空裹着天麟来回涤荡,天麟渐渐的停止了膨胀,在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滋润下缓缓的瘪下去,然后夜摇光看到它的剑身竟然缓缓拉长,足足拉长了两寸!

等到天麟重新落到她的掌心,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天麟长度已经超出她的手指一截,夜摇光意念一动,天麟又恢复了原状,意念又是一动,竟然又长长了两寸,当即大喜过望。

一把抓过金子:“没有想到这东西和你一样,还能够放缩呢!”

金子被夜摇光猛地用臂弯勒着脖子圈过来,可怜兮兮的瞪了眼珠,吐了舌头,一副要被勒死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撒娇:“喔喔喔……”

夜摇光松开了金子,然后仔细的研究起天麟来,这把小刀比她想得还要神秘和珍贵,这一次吸收了郑府的阴宅竟然似乎进阶了,它竟然可以吸纳阴气为修炼,那么修炼是否有止境?而以阴气为修炼,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摇摇,你在想什么?”夜摇光想入了神,温亭湛寻过来时,就看着她坐在阶梯上,手里拿着天麟愣愣的出神。

夜摇光将天麟递给温亭湛:“你看。”

然后温亭湛就看到天麟长了两寸:“这是怎么回事?”

“吸纳了阴气。”夜摇光说道,“我能感觉到它的威力更甚从前,兵器属阴开刃成为了法器,可以吸纳阴气是常时,但我从未遇到过兵器竟然会以阴气为修炼之气。”

“你在担心什么?”温亭湛翻动了一下天麟,又还给夜摇光。

“未知,所以恐惧。”

因为对一个东西不了解,不明白,才会担心无法掌握。

“它既然以阴气为修炼之气,便会伤害到你。”温亭湛握住夜摇光的手,“只要你的修为足够驾驭它,还怕它在你的手中翻出大浪?”

夜摇光霍然开朗。对啊,她本来就歃血认主了,天麟既然可以修炼,就不可能噬主,无论它是正是邪,只要她在就必须为她所用,她简直是在这里庸人自扰!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笨了?这样想着,她眼神不善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立刻小心的问道:“我怎么了?”

“和聪明的人呆久了,就会越来越笨。”夜摇光冷哼一声,就站起身走了。

温亭湛伸手摸了摸鼻子,完全不介意夜摇光的语气,只想着他家摇摇在夸他聪明呢!然后笑眯眯的跟着夜摇光身后也走了。

然后夜摇光又不死心的去了一趟北边的河里,依然没有寻到摇铃,才不甘的回了家,回家之后就拿出十万两交给温亭湛,让他用小乖乖传信给仲尧凡,无论是出面还是购粮的事情,仲尧凡做才是最好不过。杨府也拿了五万两出来,十五万两以现在的粮价可以买很多粮食。而且这件事情告诉了仲尧凡,他就不会不插手,当然他肯定以开封为第一要点,但这不影响,每个地方都有人看顾反而是好事。

没过几日,钱府派大管事亲自送了十万两前来,其中七万两是钱府的,三万两是在钱府夜摇光为其算卦寻回东西的贺三爷出的,又是十万两白银,已经足够断一府的粮食。

又过了两日,仲尧凡竟然亲自上门了,不在深山监督采矿而跑过来,夜摇光觉得定然有大事儿。

“是不是购粮出了问题?”夜摇光一坐下就开口问道。

仲尧凡喝了一口茶才道:“问题还不小,不可知你这一次又让帝师立了大功。”

“怎讲?”温亭湛看了夜摇光后才问道。

“太祖能够打下江山,昔年跟随他的国师功不可没,当年国师曾言:‘这大元十分盛世,当谢他五分’,这话虽是轻狂了些,却也是事情。所以玄学之士在我朝的地位远远高于以往任何朝代,即便如今国师府已经不在,可设在各地的学堂里皆有易学课,如今的钦天监里可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竟然连这一点异象都没有看出来。”仲尧凡讥讽的勾唇,“我接到你们的传信,立刻派人去购粮,这才发现江南已经有不少商家竟然暗地屯粮,这一顺藤摸瓜,才摸到了钦天监保章正竟然隐瞒下了灵台郎的消息,私下交给了他背后的主子!”

说到后面,仲尧凡的目光阴寒,握紧的拳头显示他隐忍的怒火。

保章正和灵台郎都是钦天监的官职,灵台郎乃是七品负责观察天象,而保章正乃是八品,负责记录天象变化,占定吉凶。

不要看保章正不过是八品官,也没有什么实权,但真要做点什么事儿,那还真的可以祸国殃民,比如这一次。

“这一次牵扯到了江南官场?”温亭湛的眉目深刻了起来,江南官场那一片肥沃的土地,官员太多,利益纠葛太多,千丝万缕根本理不清,一旦动了一根,很可能都会被缠死在里面,从先皇开始就有不少刚正廉洁之官想要肃清江南,可不但都无功而返,反而让江南更加的盘根错节。

“是啊,牵扯到江南官场。”仲尧凡冷嘲一笑,“前面才倒了一个齐州知府,如今还人心惶惶,马上又要大灾,只怕这一次就算真的查出是谁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便是知道这样的局面,那些人才敢有恃无恐!”

第196章:求上门

官场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圈子,有时候有些人即便罪大恶极,为了大局考虑也暂时不能制裁,这些温亭湛已经从很多年史书中领悟出来。但这一次的事情太过于恶劣,让那些置百姓于不顾,借用天灾来发死人财的人就这样不痛不痒,别说仲尧凡心里不爽,就连温亭湛也是堵心。

“杀不得,那就让他疼!”温亭湛目光一深。

仲尧凡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然后脸色减缓,看向温亭湛:“让他疼?怎么个疼法?”

“自然是要生不如死的疼。”温亭湛笑的意味深长,“比起钱财,我想还有更令他们在乎的东西可以失去。”

“比如——官位?”仲尧凡摇着头,“你还太年幼,不知有些人动了只怕会引起大乱,不是谁上位都能够将前面扔下的烂摊子摆平。”

温亭湛眉头一扬:“谁说要动他们呢?”

“那你的意思是……”仲尧凡目光迥然的看着温亭湛。

“得让他们好好的呆着,有事他们担着,没事的时候就让别人为他们效劳。”温亭湛笑眯眯的说道,“有证据在手,陛下念他们劳苦功高不忍他们晚节不保,但前科历历在目,总可以借此正大光明的放人过去监察,至于什么官职,陛下可随意赏赐几个,品级不高不低即可……”

“妙!”仲尧凡不由竖起大拇指,然后对温亭湛刮目相看,“饥肠辘辘坐在一大桌美味佳肴面前,却只能看着别人替他们吃,他们还不能有怨言,还得感激陛下不追之恩,这一招真够阴损。”

“多谢侯爷夸赞。”温亭湛矜持的笑。

仲尧凡目光饱含深意的看着温亭湛:“我可真想将你这小脑袋瓜破开看看与我们有何不同!难怪帝师被你拒了,还硬要收你。”

“你试试看。”夜摇光目光阴测测的看着仲尧凡。

仲尧凡手握拳抵唇轻咳两声:“说笑,说笑。我可还满心期待温公子与我同朝为官,已经可以想象待你步入朝堂,会有多少人生不如死。”

“定不会让侯爷失望。”温亭湛笑的很温和,“但愿侯爷不在其中。”

“拭目以待。”仲尧凡扬了扬眉,然后看向夜摇光,“粮食我已经购置好,下个月会陆陆续续的运过来,你提前选个地儿屯好即可。”

“我知道了。”夜摇光点了点头。

“咦,我怎么觉得你这宅子格外的舒适呢?”做了好一会儿,仲尧凡觉得坐在这里就是格外的舒服,但是具体哪里舒服他又说不上来,要说座椅家具,可比他府邸差远了。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相视一笑,可没有给仲尧凡解释,要是让他知道,指不定缠着夜摇光去他的府邸给他布个阵法,于是温亭湛道:“侯爷远道而来,一路奔波,我已经让人备好热水,不如先歇息一番?”

仲尧凡就顺势站了起身:“也好,恰好有些疲乏。”

仲尧凡离开之后,夜摇光才将一只手的胳膊搁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可真是越发的老谋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混迹朝堂多少年了呢!”

“正因为我没有不如朝堂,所以才旁观者清。”温亭湛解释道,“不论是帝师,还是帝师身边的谋士亦或者是永福侯,他们都和朝堂牵扯太深,身在其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自己都不想被这样对待,自然不会想到这么简单直接的回击办法,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大局,是不能牵动,却忘了可以以静制动,退而击之。”

夜摇光看着那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眸,每每都会在他从容应对任何困难时闪开一种珍珠般内敛的光华,美得可以将人的魂都吸进去,而他淡然分析的模样,更是令人喜爱不已,夜摇光直接伸出魔爪,捏住他的小脸:“我们家湛哥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从最初对夜摇光如此感觉到惊愕,腼腆,到后来的无奈,妥协,到了现在温亭湛已经将这个举动当做享受,既然是最在乎的人给予,不能排斥,不忍拒绝,那就笑容以对,于是温亭湛被她掐着脸还冲她笑了笑。

如此,夜摇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缩回魔爪,然后垂下袖子将手遮住,轻声一叹:“当日你不是说仇万壑之事么?适才仲尧凡不是提到齐州知府倒了么?”

“齐州知府因玩忽职守,构害朝廷重臣而背叛斩立决,在我们回来之前已经问斩,仇家家产充公,你休息这几日,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仇万壑和其妹的下落,他们连祖宅都卖了。”想起那一面之缘,曾经抵足而谈,心有丘壑,一心向往官场,满身清洁的仇万壑,温亭湛心里也有些惆怅,这一场变故,失去的是一个清风高洁的知府,一个一颗壮志满满报效朝廷的少年心。

“你放心,日后你会见到他。”夜摇光道,仇万壑家的祖坟只要不动,他那美丽的妹妹至少要做到四妃的位置。

“物是人非。”温亭湛唇角一扯。

夜摇光正不知道怎么开口之际,王东匆匆的跑了进来:“少爷,姑娘,县太爷来了。”

“县太爷?”夜摇光和温亭湛纳闷的对视,来的这么快,以孟陵的性格,应该不是冲着仲尧凡而来才是。

“快请去正堂。”温亭湛站起身,也朝着正堂而去。

县太爷孟陵乃是孟家人,是两榜进士出生,现在也才刚刚而立之年,正是熬资历的时候,一个举止有度,长相虽然平凡,却气质文雅的男子。

“见过大人。”温亭湛见到孟陵行礼。

才行到一半就被孟陵伸手扶住:“允禾既然和四弟都以兄弟相称,那便不要见外,也唤我一声孟三哥吧,再则我此次上面乃是有事相求。”

同样是两榜进士,孟博不为官,可要说在孟家的地位孟陵拍马都比不上孟博,连孟博都和温亭湛兄弟相处,他自然不敢在这里拿架子。

“孟三哥请说。”温亭湛从善如流。

孟陵对着温亭湛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夜摇光:“夜姑娘,我此来是想请夜姑娘替我算上一卦,寻一个失踪多年的人。”

第197章:灾煞【加更】

“不知孟大人欲寻何人?”夜摇光招呼着孟陵落座之后问道。

“一桩命案。”孟陵斟酌了一番言辞才道,“三十年前庐l县有一富户主家姓木,也是本地的乡绅,木乡绅晚年有一子——木钱,木钱十二岁木乡绅去世,他的遗孀即木钱的生母吕氏乃是邻县萍乡县人氏,吕氏乃是填房,木乡绅过世时,吕氏不过二十有八,次年吕氏一位远方亲戚投靠,我派人多方探查,其人乃是吕氏远方表弟,二人似乎郎情妾意,可已经知事的木钱似乎反对吕氏改嫁,本朝律法,寡妇可改嫁,但有之女须得子女应允,无子女须得夫家血亲应允。又过了二年,木钱失踪,木乡绅去世的第四年吕氏带着木家一半产业嫁回了萍乡县,也就是他的表弟家。这桩陈年旧案之所以被翻出来,而是木乡绅失散多年的胞弟寻回来,木家已经一无所有,按照本朝律令,若木乡绅有直袭亲缘在,吕氏不可继承木乡绅大半家业,木乡绅之弟木园状告吕氏谋财杀夫杀子。木乡绅我已经命人开棺验尸,并非死于毒杀,可木钱失踪至今已经十五年,我着人调查了当年的相关人,都是一无所获。”

“大人是想我帮忙寻找木钱?”夜摇光明白了。

“正是。”孟陵点头。

“孟大人想必有木钱的生辰八字,不如先给我看看他是否活着。”夜摇光听了没有立刻起卦而是道,“一事不二卦,先知晓生死,再起卦相寻也不迟。”

官府有户籍存档,想知道木钱的生辰八字易如反掌,孟陵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从袖口抽出一个纸卷,“这里是我抄录的木钱的生辰八字,还望姑娘给看看,他是生是死。”

夜摇光接过,上面写着:甲戌年戊辰月丙子日戊子时一刻出生。

看了这个生辰八字,夜摇光伸出手算了算,然后摇了摇头:“这人已经死了十五年,按照大人所言,便是在其失踪的那一年死于非命。”

“夜姑娘这般笃定?”孟陵问道。

“此人命犯灾煞。”夜摇光声音平淡,但语气和笃定,“灾煞乃是一种命局,因为冲破了将星,故而称之为灾煞,甲子辰出生的人碰上子便是有了将星,十五年前正好是戊子年,而这一年午冲子,便是破了将星,犯了灾煞,主血光横死。此煞在水火则是溺焚而亡,在金木则是因杖刃而亡,土便是坠亡。”

“那姑娘可知他到底因何而亡?”孟陵听后虽然不慎明白,心中却莫名的相信夜摇光的话,于是又问道。

“水火交加,他是先被溺死再被焚尸。”夜摇光叹道,“已经尸骨无存,但我能以我之信誉担保,他死于他杀。”

“有劳姑娘。”孟陵取出一个荷包给了夜摇光。

虽然是协助破案,但是窥破天机,不收钱遭罪的是她自己,所以夜摇光也没有迟疑,就接过来:“天色不早,孟大人不如留下用一顿便饭。”

“早闻温公子家厨娘手艺一绝,我也是一个好口腹之人,少不得要蹭上一顿饭。”孟陵没有拒绝。

“你陪着孟大人聊聊。”夜摇光便站起身,走向厨房,好在蔬菜家里平时林氏和田嫂子都有种,家里腌制的野味也不少,夜摇光也亲自去帮了忙,一下子多了两个客人,孟陵和仲尧凡还分别带来随从,田嫂子和林氏加起来也忙不过,幼离和宜宁宜芳也帮着打下手。

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开了饭,到了饭桌上孟陵见到仲尧凡先是一惊,显然是不知道仲尧凡在这里,孟家毕竟是大家族,孟陵虽然赶考时没有遇上仲尧凡,但后来还是有过一面之缘,故而一眼便认出来了。

“下官见过侯爷。”今时不同往日,仲尧凡实实在在的侯爷。

“你是……”孟陵认识仲尧凡,不代表贵人事多的仲尧凡认识孟陵。

“下官庐l县令。”孟陵连忙报上家门。

仲尧凡虽然没有庞大的记忆,但是他的人多,进入庐l县之前就把这里的官员资料翻了一遍,立刻知道孟陵的来路,于是点了点头:“孟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侯爷客气。”孟陵坐在仲尧凡的下手。

桌子上已经坐着温亭湛和孟陵还有仲尧凡,但是温亭湛作为主人家没有动手,仲尧凡自然也没有动手,孟陵见此也就坐着。

见此,仲尧凡不由开口问道:“孟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下官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故而来寻夜姑娘相助。”孟陵也没有隐瞒,这件事经过夜摇光的担保,孟陵已经有了破案的思路,一旦案子破开,也要公布于众,也没有牵扯多少人,故而不需要保密,

“夜姑娘不但算卦准,抓鬼行,观天象能,算命里也在行啊。”仲尧凡听完不由感叹道。

“那是,我是全能的。”恰好踏入饭堂的夜摇光听到这句话,毫不客气的应承下来,走到温亭湛的身边,“让几位久等了。”

“侯爷,孟大人请用膳。”温亭湛当先拿起筷子。

仲尧凡吃了一点,就喝了杯中的酒,一口下去眼睛蓦然一亮,然后将杯中剩余的尽数仰头喝下,最后目光晶亮的看着温亭湛:“这酒……喝着真令人舒泰。”

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酒不是好喝那么简单,而是喝了就好似一盆清水从身体里淋下去,让人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污垢好似被淋下去一层那种舒适。

“侯爷喜欢,可多饮两杯。”夜摇光对着身后的幼离使了一个眼色。

“夜姑娘未免小气,竟然只给客人三杯!”仲尧凡看着又被斟满的酒都有点不舍得喝了。

“若不是侯爷是我的财神爷,别说三杯,尝都不会让你尝到。”夜摇光翻白眼道,“我小气?那就这两杯了。”

“别别别,你慷慨,最是慷慨!”仲尧凡连忙告饶。

一顿饭吃的各自舒心,除了仲尧凡时不时的想要多骗一两杯酒以外,气氛还是非常欢乐的,晚膳后孟陵便走了。

仲尧凡倒是凑了过来:“夜姑娘不如也帮我算一算一个人的下落。”

第198章:不成卦

“情人还是爱人?”夜摇光好整以暇的看着仲尧凡。

仲尧凡伸手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既非情人亦非爱人。”

“那是什么人?”夜摇光取出三枚铜钱,在面前一抛一接的玩着。

“救命恩人。”仲尧凡轻声道。

“哟呵,财神爷你的命这么值钱,还能三番五次被人救?”夜摇光反手扣住从空中落下的铜钱,斜眼打量了仲尧凡一番,“左不过你又不缺钱,既然如此,何不多请些人保护你,省的你到处欠人情。欠人情是小,要是你那一日不那么幸运,只怕小命也就没了。”

“我纵使家财万贯,可这世间要我命的人远比愿意为钱护我的人多。”仲尧凡浑然不在意的说着,而后望着天空,目光陷入回忆,“当年……”

在仲尧凡的娓娓道来中,夜摇光才明白了仲尧凡这个光鲜亮丽的男人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心酸过往。

仲尧凡是仲家的嫡子,但他的母亲是凭着一块玉佩寻上门的女人,仲尧凡的父亲和母亲是指腹为婚,两家在仲尧凡爷爷辈曾经是过命的交情,可后来仲尧凡的母亲随外祖一家搬离,家中不幸之事接连发生。在他母亲及笄之年拿着当年的玉佩上门,而那时仲尧凡的父亲已经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姑娘,两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惜仲尧凡的母亲这个时候来了,仲家作为大元朝的首富,多少人想要抓住把柄将其打压,瓜分仲家的产业,偏偏仲尧凡的父亲是唯一的嫡子,那时候只得逼于无奈应允了当年的婚约娶了仲尧凡的母亲。

一个堪称绝色的少女仲尧凡的父亲又不是圣人,如何能够不喜欢?可再美的颜色日日夜夜相对也会腻烦,因为心中从来无爱,仲尧凡的母亲嫁过来第二年,仲尧凡的父亲那颗小青梅便嫁入仲家做了二房。是二房,而不是普通的妾室。

一个是了解仲尧凡父亲一切的解语花,不惜委身做小也要嫁进来,仲尧凡的父亲自然愧疚温情相待。仲尧凡的母亲长达十年形如摆设般活在仲家,正室夫人的脸面权利仲尧凡的父亲都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给了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在十年内为仲尧凡的父亲生下两子一女。

仲尧凡就是在十二年后,仲尧凡父亲也不知道抽了什么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明媒正娶而出现的产物,仲尧凡的母亲才刚刚怀孕不久,就被陷害幽禁在了一方连仲家下人都不如的低瓦旧屋内。

“八岁以前,我没有吃过糖,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八岁以前我没有出过那一方小院子,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广阔,八月以前我不知道父亲为何物……”

仲尧凡八岁那年仲家出现了一个危机,而能够解救仲家的人与仲尧凡外祖有故,于是仲尧凡的父亲才想起了他的母亲,可八年克扣艰难的生活,早已经将一个温婉的女子折磨的行将就木,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仲尧凡的父亲还忍不住最后利用他母亲一把。这都不是在仲尧凡心中埋下恨意的原因,而是他的父亲利用完他的母亲,就亲眼看着另外一个女人一碗汤药结束了他母亲的生命。

“我那日躲在娘的衣橱里,亲耳听到他义正言辞的对我母亲说,让她早日解脱,那语气那神态,彷佛我母亲还得感激他的施恩。”仲尧凡眼底冰冷一片,“他们毒死了我母亲,我便转身去捂死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

那一年他才九岁,一个九岁的男孩,他亲眼看到相处不到一年的父亲和另一个女人害死自己的母亲,他心中的恨该是有多疯狂。

“母亲临死都深深的望着我,我知道她是想我好好的活下去,既然我要好好的活着,那么就得有人不能好好的活。”

他捂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然后转身就出了家门,立刻他就被拐子抓走,中途靠自己的机智逃了出来,上天总是没有忘记他,让他遇到了祖父昔年的好友,他的师傅。养育他,教导他,他其实已经忘了仲家的一切,可十六岁那一年他毫无防备的遭到了仲家的追杀,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他只记得有一个白衣人救了他,是男是女他都没有看清,便晕了过去。

醒来是在一户农户,养好伤之后他就开始筹谋如何一步步的夺回他该有的一切,他是仲家的嫡子,无可改变,即便他母亲死后,那个女人成了大房,可继室就是继室,她所出的孩子永远低他一等。他回到仲家,以被拐重伤失忆为由,并且他被拐是有迹可循,当年还怀疑他杀弟的父亲也因此开始怀疑,回到仲家他一边给那一房的女人还有他的姐姐哥哥添堵,一边不断的展现他的经商奇才,日益巩固他位置,然后一步步将仲家的一切变成属于仲尧凡的一切,他只用了三年,就气死了生父,逼死了继母,弄废了长兄。

夜摇光早就看出来仲尧凡是一个沾了血腥的人,但是仲尧凡的面相并非奸恶的面相,她又不是卫道士也不是伸张正义的官员,所以她没有干涉,她自己手上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命,所以她从不以此来疏离一个人。况且仲尧凡这样的身份,不杀人就能够坐稳位置那是笑话!可夜摇光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也没有想到仲尧凡会对她这个不算熟悉的人将内心最不想回忆的过去给掀开。

夜摇光不会安慰人,于是她道:“你想要寻当初救了你的白衣人?”

“是。”那个人,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这一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好吧,那我为你起一卦。”说着,夜摇光就将铜钱撒出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夜摇光撒出去的铜钱竟然有一枚不倒下去,就那样非常诡异的立着,连撒了三次都是如此,夜摇光只能抬起头看向仲尧凡:“不成卦。”

第199章:非人

一枚铜钱不显示阴阳,不能出爻,自然就无法成卦。三枚铜钱若都是阳面则是老阳,一阴二阳则是少阳,反之则为老阴与少阴。

这也是夜摇光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事不过三,她不会再撒第四次,她相信着冥冥之中必然有着缘由。

“也罢,若有缘自然会再遇,若无缘便是寻也寻不到。”仲尧凡非常轻松的站起身,夜摇光当着他面起卦不是第一次,这样的情况也许是命中注定无缘,“夜深了,不耽搁你歇息。”

仲尧凡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正对着大门建立在水面上的长廊尽头缓步而来的温亭湛,然后施施然的走了,自然走的不是和温亭湛一条路,而是出门左转。

“事情办完了?”夜摇光见温亭湛走进来便问。

吃完饭,温亭湛突然接到褚帝师的传信,于是就去处理褚帝师分派给他的事情。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送了很多东西给过来,我稍稍整理了一番。”温亭湛并不是敷衍或者岔开话题,而是他曾经对夜摇光讲过,可夜摇光不耐烦官场那些事情,她的性子就是喜欢一目了然,简单粗暴。

“既然如此,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什么?”古代晚上没有娱乐活动,夜摇光基本都是大概戌时末,也就是九点左右就睡觉了,今日听了仲尧凡的故事,现在已经亥时中,十点过了。

“听闻侯爷还在,便过来看看是否有急事。”温亭湛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夜摇光倒是没有多想,完全不知道她这位小相公整理完褚帝师送来的东西之后听说仲尧凡还在夜摇光这里多么的焦急,当下就奔了过来。

“只是帮仲尧凡算了一卦。”夜摇光道。

她没有将仲尧凡的事情告诉温亭湛,不论她和温亭湛多么的亲近,这是属于别人的**,她没有任何权利在知道以后告诉另外一个人,无关这个人亲不亲近,无关这个人可不可信,这是夜摇光为人的原则。

“算卦,何事?”温亭湛问道。

“寻人。”夜摇光答。

“没有寻到么?”他怎么觉得夜摇光不是那么轻快。

“没有成卦……”夜摇光将方才的情况说了,而后道,“算了无数的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

“难道起卦只能用铜钱?”温亭湛记得好像起卦有很多种方式。

“对啊。”夜摇光闻言一拍脑袋,“我怎么就忘了,可以用时间起卦!”

起卦的方法有很多,铜钱只是其中一种,数字和时间也可以,还有其他比如纳甲法等等,她何必拘泥一种呢?

“用习惯了。”夜摇光苦笑,从上辈子她就习惯于用铜钱起卦。

“摇摇不用记得那么多,你不愿意记的不想记的。”温亭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都帮你记着。”

这样,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夜摇光笑了笑:“这件事不是偶然,既然金钱成不了卦,其他的也会成不了。”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温亭湛疑惑,铜钱那么稀薄,在平坦的桌面上撒出去竟然不成卦,有那么一点匪夷所思。

夜摇光陷入了沉思,她想了想才道:“我依稀听说过,曾有前辈也在为人起卦寻人的时候出现过类似的情形,其原因……”蹙了蹙眉,夜摇光才抬头对着好奇的温亭湛道,“所寻非人。”

温亭湛突然觉得有点冷:“非人是指……”

见此,夜摇光不由笑了:“这世间除了人,难道就是鬼了?这世间存在的生灵千奇百怪,有妖有魔还有仙……”

“那侯爷要寻的是那种?”温亭湛忙岔开话题问道。

“反正不是你想得。”夜摇光也不知道具体是那种,“因为那白衣人是光天化日之下救了仲尧凡,所以绝不会是你所想。”

“若是如此,你明日是否将之告诉侯爷?”

“这只是没有凭据的推测。”夜摇光道,“我占卦定论都是卦象,这种事儿我只听说有前辈遇上,可未必是真,所以我不会多言。”说完,就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不困我还困了,快回你房间睡觉吧。”

“那你好生歇息。”温亭湛便站起身叮嘱了一声,就走了。

等到温亭湛走了,夜摇光才掐动指头算了算,然后目光一敛。什么也没有说,就换了寝衣上床说了。

仲尧凡来此自然不是为了告诉夜摇光粮食已经购买到这么简单,而是有其他事情,于是第二天用了早饭便离开,夜摇光始终没有再对昨夜的事情言及半个字。

送走了仲尧凡,折身回来温亭湛才对夜摇光道:“摇摇,帝师给了我一份举荐信,让我去白鹿书院求学。”

“你不是一直想去白鹿书院?”夜摇光反问,“那就去呗。”

温亭湛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沉默着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夜摇光纳闷。

“白鹿书院明年就有大考,恰在院试之后,我想明年下场参加科举,然后凭自己的本事去考白鹿书院。”温亭湛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那一份举荐书便搁置了,摇摇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书院。”

他想着一旦他去了白鹿书院,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夜摇光这样的性子,连他都不在身边,不知道该多么无聊。

“我去书院?”夜摇光伸手指了指自己。

“白鹿书院也有女学。”温亭湛忙道。

本朝太祖不但封了女侯还大肆主张建立女学,当然太祖一个人的影响力还是有限,虽然有女学,但是学子所学依旧不过是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最多一些其他的文雅课程,绝不可能和男学同样的知识。

“我可不上女学。”虽然原主琴棋书画都有底子,她也一向主张有了的技能不浪费,但不浪费不代表她要深入学习,时间是有,可她不喜欢,不爱那就是去受罪!

温亭湛闻言目光微暗,夜摇光一口回绝,他也不愿去勉强她,可一想到他去了书院就不能时常见面,他有记忆起,他们就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心里有些空落。

夜摇光见此妙目一转:“不能去女学,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男学啊!”

女扮男装什么的,貌似也很有爱啊!

第200章:失魂

“你要进男学?”温亭湛有种他是不是听觉出问题的错愕。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夜摇光拉着晚娘脸,“我不可以女扮男装去男学?”

“白鹿书院男学女学是分隔开来,男学全是男子,你一个女子在其中多有不便,一旦暴露就会被赶出书院。”温亭湛心里有些急,他试图找理由来说服夜摇光,理由明明很多,但他得斟酌言辞不能让夜摇光心里不高兴,所以一向能言善辩,并且占理的他竟然这样的无力。

“有什么不方便?”夜摇光不以为意。

“首先学子是共用学舍,其次公用澡堂,单是这两点就诸多不便。”温亭湛虽然还没有住过学堂,可在私塾的时候听了不少。

“我不管,要么我就不去,要么我就女扮男装去男学,你自己看着办。”夜摇光懒得争辩,把问题扔给温亭湛,自己就走了。

温亭湛站在屋子里,眉头都险些打结,从私心上他自然是不想和夜摇光分开,但是去男学……一想想那个环境,他就有些接受不了。可他看到夜摇光方才的态度,若是他真不准她去男学,只怕她要生他的气。

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温亭湛也难得鸵鸟一次,把问题扔到一边,反正这是明年的事情,事到临头再做打算。

夜摇光可就没有什么烦恼,若是原本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那么经过温亭湛方才那么激烈的反应,反而更加坚定了她非得去看看古代的书院是什么模样不可。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令夜摇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今日在学堂,有一名学员退学了。”这天下午,温亭湛回来脸色有些凝重,“他家以捕鱼为生,前年他父亲捕了一条金贵的鱼卖了一个好价钱,才将他送到私塾,前日夜里他爷和他爹还有他两位叔叔一道出门捕鱼失踪了一天一夜,今早有渔民在河里发现了他们四人的尸体。”

“你想说什么?”夜摇光递了一杯调制的蜂蜜水给他。

“我今早听了此事特意去打听,这已经是自摇铃掉入河中短短的半个月内第四起命案,现在北边渔民都人心惶惶,纷纷传言是得罪了河神。”温亭湛的脸色微沉,“更有人借机闹事,意图以九个男婴祭河神,北边因此一团乱。”

“我们去北边吧。”夜摇光叹息道。

摇铃怎么也是因为她落入河中,如今祸害了这么多无辜,她也是担着责任,而且她觉得所谓用男婴祭河神的事情并不简单,应该是有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煽动了渔民。

温亭湛也是这样的想法,当下也不耽搁,又让王*林去私塾为他请假,而后就让幼离宜宁收拾东西,最后带着幼离,卫荆和王木还有薛大四人去了镇上,自然先去了孟府。

“夜姑娘今日不来,我也打算去寻你。”到了孟府,孟博亲自招待他们落座,然后开口道。

“为了北边河里的事情?”夜摇光问道。

“北边河里?”孟博一愣,旋即恍然惊愕的看着夜摇光,“夜姑娘是说北边河里近几桩渔民葬身河里并非偶然?”

“不是偶然。”夜摇光摇了摇头,“这件事还得从我见到恒哥儿身上有阴气说起……”夜摇光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现在的结果全部说了一遍,“原本我尚且心存侥幸,如今看来是我大意了。”

摇铃只是泄气,且夜摇光对摇铃知之甚少,若是摇铃在她手上还好说,她总能有办法将之镇压,可摇铃不在手上,夜摇光也不知道用什么应对之策才不会起反效果。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北边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孟博自然听说了,只是没有细究,现在才知道起因在这里,立刻担忧了起来:“依夜姑娘说来,那北边渔民便不能再去捕鱼?北边渔民少说也有一二百户近千人,他们赖以生存的便是捕鱼,若是失了这条养家糊口的路子,只怕会影响到整个太和镇更甚庐l县倒不必停止捕鱼,我绘制了一些镇煞符交给孟大人,让孟大人以官府出面分发给渔民,勒令渔民在一个月之内最好不要夜间捕鱼,捕鱼时船上贴上符纸,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夜摇光说着就将一整箱的符纸递给了孟博,由孟博给孟陵,这个最坏的局面夜摇光也是想过,所以这半个月来没有闲着,一直在绘制符纸,才有了这么多。

“我在这里替三堂兄谢过夜姑娘。”整整一个书箱的符纸重量客观,这么大一批符纸恐怕破费了一番心思。

“原就与我有关,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夜摇光说着蓦然想到方才孟博似乎说要寻她,却不是因为北边的事情,于是忙问道,“孟大哥方才说要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是一件尤为怪异的事情。”孟博招来心腹将符纸郑重的交给他,并且吩咐他快马加鞭去将孟陵寻来,而后就对夜摇光道,“郑夫人回来省亲,乃是因为其弟媳即将产子,昨夜其弟媳刚刚生下一个孩子,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可孩子转眼就没气儿了。孩子明明出生过了稳婆和大夫的手,都说孩子壮实没有病,这转个头就去了,而且大夫也查不出原由,郑老夫人赶过去看了孩子,直嚷着孩子是被勾走了魂儿。”

“郑老夫人说孩子是被勾走了魂?”郑老夫人可是沐浴着佛光的人,她这样说应该是真的感觉到孩子没有魂儿。

“年纪大了,又遭受打击,承受不住也是有的。”孟博并不是很相信郑老夫人的话,想必很多人也是如此,“原本这事儿我也没有多想,而是那接生的稳婆因此被告上了衙门,因为她从前日起接生了四个孩子都是转眼就没气儿,几家人都认为是稳婆下的毒手,我这才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这稳婆乃是县城最有名的稳婆,以往都好好的,故而才寻夜姑娘来看看。”

第201章:还有救

“郑家的孩子可安葬了?”夜摇光便问道。

“还不曾,郑夫人的弟妹当场晕了过去,其小叔要等着夫人醒来见上一面,总不能生了一场还不知是什么模样。”孟博说着皱了眉,显然他不赞同郑夫人小叔的做法。

对此夜摇光不可置否,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有些人或许觉得孩子已经去了就不要再给大人徒增伤悲,有些人则不然。

“那我们就去看一看吧。”

郑老夫人有三子一女,四个孩子娶嫁之后就分了家,她跟着长房也就是郑夫人一道,这一次回来省亲是其一,其二就是小儿子成亲四年终于第一个孩子要降生,所以特特在这个节骨眼赶回来,就是想亲眼看到。而郑家出了事情之后,他们一家也就搬到了小儿子这里,原本打算等小孙子降生之后离开,就没有搬家。

“你滚,都是你,是你的儿子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害死了我的儿子,你给我的儿子陪葬——”

夜摇光一行人来到郑扬的家里,被管家引进院子就听到了凄厉的吼叫声,而后就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然后就看到郑夫人被其弟妹张氏给往外推。

“夫人,您还在月子里,您快回去躺着啊……”就见到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双眼红肿,脸色苍白的女子在不少人的维护下不断的推搡着郑夫人,郑夫人这边人也不少,可对方是一个刚刚产子又丧子的妇人,除了用身体挡着郑夫人以外,根本不敢多做什么。

“奶娘别拉着我,我盼了这么久的孩子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都是这个女人,是她和她的儿子害死我的孩子,是她——”张氏一把推开了拉扯自己的奶娘,从身旁的丫鬟头上拔下一根银簪,眼中充满了恨意朝着郑夫人刺去。

那一刻张氏身上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将围在郑夫人身边的人都给撞开,然后尖锐的簪子闪烁着寒芒,直直刺向郑夫人的心口。

夜摇光目光一凝,迅速一个闪身,在那簪子碰到郑夫人衣襟的一瞬间抓住了张氏的手腕,另一手迅速一抬,手刀劈在了张氏的后颈,将晕过去的张氏扶住,才看着吓得脸色苍白的郑夫人:“郑夫人可还好?”

“我……我没事……”郑夫人心有余悸,声音微弱的说道。

这时所有的下人才反应过来,张氏的奶娘和丫鬟正要冲上来却被从身后面奔来的男人给推开,那男人冲上前一把从夜摇光的怀里抢走张氏,抱着张氏满目紧张的喊着:“英娘,英娘!”

“她只是晕了过去,但你若是再不将她抱回屋子,留在这里吹风,只怕身子想好也好不起来。”夜摇光淡声说道。

这男人自然是张氏的丈夫郑扬,立刻抱着张氏就重回屋子,夜摇光也跟着进去,方才夜摇光出手太快,太震撼,以至于夜摇光这样理所当然的走进内室,包括张氏奶娘在内都没有人阻拦。

“你干什么?”郑扬放下张氏,回头看到夜摇光厉喝道。

“救你老婆!”夜摇光一把将郑扬拉开,掌心运气,悬空于张氏的额头上,五行之气流入张氏的体内。

郑扬以为夜摇光要对妻子不利,立刻冲了上来,夜摇光另一手一挥,无形的气流就将郑扬扔出去,这时候张氏的奶娘才回过神,立刻上前抓住还要冲上前的郑扬,只是缓步上前紧张的盯着,就见原本脸半点血色的张氏竟然一点点恢复了一些气色,看向夜摇光的目光都格外的敬畏。

很快夜摇光就收手,“坐月子的女人你们都看不住,这么多人是摆设?带我去看看孩子的遗体。”

夜摇光出现到现在做的事情都非常的震撼,一下子郑扬竟然没有了主张,乖乖的点了点头就带着夜摇光去了搁放孩子遗体的地方。

小小的棺材里,静静躺着一个脸皱巴巴的婴孩,裹着精致的襁褓,夜摇光低头一看,目光就一凝,而后将婴孩身上盖着的白布给掀开,目光一扫,就落在搁置在婴儿怀里的佛珠上,那佛珠散发着浓郁的生吉气,不断滋养着婴儿的身体。

“你儿子可能还有救。”夜摇光伸手将棺材里的婴儿给抱了起来,指尖凝气点在婴孩儿的眉心。

“你你你……你说什么?”郑扬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摇光,他有没有听错,已经死了快一日的孩子,竟然说还有救。

“夜姑娘,这孩子当真还有救?”郑夫人也随着他们过来,听了话就冲了上来,目光殷切的看着夜摇光。

“这孩子是被吸走了魂魄,应该是老夫人来得及时,这串佛珠压住了他最后一点残魂,只要能够将他被吸走的魂魄寻回来,便还能复生。”夜摇光将孩子递给手脚僵硬的郑扬。

郑扬完全反应不过来,还是郑夫人伸手接过来对着夜摇光道:“夜姑娘求您救救这孩子,只要能够救下这孩子,便是用我的命换也行。”

这下子郑扬才回过神,听到郑夫人的话,不由眼眶泛红,颤抖着唇喊了一声:“大嫂……”

“你们将孩子的胎发剃下来给我,我给他点个引魂灯,再施法将他的魂魄引渡回来,不过未必能成。”郑府没有阴气,就证明吸走这孩子魂魄不是鬼,也没有妖气也就不是妖,那就是人了。

想到这里夜摇光不由目光一闪,快速从身上抽出一张符递给孟博道:“那接生的稳婆身上恐怕不干净,你火速命人将这张符贴在她的身上,吩咐胆子大伸手好一些的人将她盯紧。”

“摇摇,那稳婆怎么会如此之快令接手的孩子失魂?”见孟博面色沉凝的走了,温亭湛才上前问道。

“有人在稳婆身上做了手脚,只要孩子一出生入她之手,就能够知晓孩子的生辰八字,从而将孩子的魂吸走,刚刚出生的婴儿之魂乃是世间至纯至净的灵体。”夜摇光脸色不好看,她平生最恨这样手段残忍的人,“这孩子魂不全,他用不了,我一会儿要做法和他枪魂,你帮我护法,上次孙家你念的佛经尤为有效。”

“好,摇摇你放心。”

第202章:引魂【加更】

“癸卯年己未月己卯日。”夜摇光伸出手掌,掐着推算不由目光一亮,“竟然恰好是一个百无禁忌,诸事皆宜的日子。”

就在小家伙的灵堂,夜摇光快速的吩咐郑家的人开始按照她的要求布置,做法的时辰选在戌时(19点到21点),虽然这个时辰不是吉时,却宜祭祀做法,去做罗盘五鬼死门在东南,阴贵在西南,于是她把郑扬送来的胎发做好的灯芯捏在用符纸融合的灯油之内,寻到西南方向最贵的位置。

“郑夫人,烦你去寻一个伸手极好,刚阳之气极重的男子过来。”夜摇光将位置圈好,“这个人定要信得过,他得为我护着引魂灯。”

“快去把齐护卫叫来。”郑夫人立刻想到了一个人,连忙吩咐跟随着她身边的管事。

“等等。”见管事欲离开,夜摇光又掐了掐指尖,最后叮嘱,“我选戌时做法,日干冲龙,辰年出生的不行。”

“齐护卫不是辰年出生,”郑夫人对着停下的管家点了点头,然后对夜摇光解释道,“齐护卫原本是镖师,救过我家老爷的命,后来一直跟随着我家老爷,最是可信。”

郑夫人这样说了,夜摇光自然不会反驳,可不可信一会儿她见了人看看面相就知道了,她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而已,然后又吩咐道:“夫人去准备一直未曾阉割的雄鸡。”

刚刚吩咐完,王木就去将夜摇光需要的东西买了过来,依然是一些绘制符纸的东西,还加一把桃木剑,王木已经熟门熟路,所以动作很快,夜摇光立刻去净手,来不及沐浴,就只能焚香,然后一口气绘制了六道符纸,三道贴在了灵堂的门口,两道贴在了西边,最后一道贴在了抱来的公鸡身上,将公鸡拴在了西面。

弄完之后,夜摇光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去用晚膳,晚膳很丰盛,除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胃口。饭饱之后,时辰依然还早,这个时候被派出去的齐护卫终于赶回来。

是个身材高大,五官硬朗的人,夜摇光看了齐护卫的面相之后,不由一诧,这个男人的兵器萦绕着煞气,沾了不少血腥,虽然如此这个齐护卫却是一个爱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

“还有半个时辰,去沐浴一番,换一身衣裳,别带兵器。”夜摇光淡声吩咐,兵器上的煞气太重,会让婴灵不敢靠近。

齐护卫没有说话,一点头之后就跟着王木走了,因为沐浴的水也是化了几张符纸,所以很多细节只有王木才知道。

等到齐护卫沐浴完毕,一身便袍出现的时候,时辰也差不多,夜摇光已经在原本的灵堂等待着,她的手里拿着一盏没有点亮的灯,见齐护卫走过来,就将灯交给他,然后指着脚下:“不能出这个圈子,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不能让灯熄灭。”

“是。”齐护卫点头。

夜摇光也不多言,正对着大门她放了两个蒲团,与大门形成一条直线,她盘膝坐在后面一个,而温亭湛面对着她背对着大门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个,房间内只留郑扬,有生身父母在,对婴灵的召唤更加的顺利,可惜张氏还昏迷,为防止张氏捣乱,夜摇光特意让她睡久一点。

还有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夜摇光伸手逗着金子,用一尾金雕的鱼,金子一直围着她抢,她坐在蒲团之上也不挪动身子,可金子怎么抢都抢不到,玩闹到时间差不多,夜摇光才将金雕鱼给了它,然后摸了摸它的头:“去吧,给我好好的看着,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作怪。”

金子得了新玩具,立刻就奔出屋子,一个纵身跳到了屋顶,坐在屋顶抛着它的金雕鱼。

而屋子里的夜摇光掌心运气,指尖掐诀,双手缓缓的动着,随着她的动作整个房间笼罩了一股无形的气流,其他人感觉不到,但是习武的温亭湛和齐护卫都立刻察觉,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被夜摇光一层层的抹均匀一般,平稳的在四周缓缓浮动,这时候夜摇光手一伸,指尖一弹,一股无形的气击向齐护卫,他差一点就本能的反应躲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那一股气流划过他的胸口打在他手中捧着的引魂灯的灯芯上,灯芯立刻燃起了火焰。

收回手,手臂快速的翻动,整个灵堂也不见多了灯火,就猝然大亮犹如白昼,夜摇光唇瓣为启,古老的咒语从她的唇角溢出,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一阵阵阴风从门外吹了进来,然后别人看不到,除了夜摇光之外,还有齐护卫被引魂灯照亮的眼睛瞪大的看着大门外的院子里从四面八方蓦然出现好多鬼,就算是沾染杀戮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身子一僵,手一抖险些摔了引魂灯。

“害怕就闭上眼睛。”引魂灯稍有异状夜摇光就能够感觉到。

为什么要一个阳气极重且胆子大的人,就是因为一旦引魂,无数的孤魂野鬼都会围上来,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借尸还魂。

就在这些鬼魂从正门口一涌而来的时候,正门口上的三道符纸猝然光芒一射,大部分的鬼魂就被飞击出去,一下子就只剩下七八只飘了进来,夜摇光这三道符纸只能挡住有戾气的鬼,否则如何将原本的婴灵引进来,而这些能够飘进来的自然是没有戾气的鬼魂。

这个时候温亭湛开始敲击夜摇光让郑家准备的木鱼,他开始念经,是往生经,随着他的经文传出,那飘进来的鬼魂就没有越过他,而是围绕着他不断的飘动,很快这些鬼魂就渐渐的飘散,消失不见,没有戾气的鬼魂非常的好超度。

等到这些都散去之后,一阵阵的冷风吹进来,这一股冷风与之前不同,吹进来似乎刀刃一般能够渗透肌肤刺骨的泛着点疼意。

而这个时候,齐护卫手中的引魂灯突然明灭不定起来。

“来了!”夜摇光蓦然一抬眼,目光往向院子外。

第203章:婴灵

像透明的水母,院子里自天空下飘下来一个个透明的似轻烟组成的婴孩,他们有的闭着眼睛睡得香甜,有的睁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一方,有的抱着脚丫子露出甜美的笑颜。

一串串属于婴孩软糯的声音传来,漆黑的夜空似乎为之明亮了起来,那声音有一种魔力,能够让最硬的心都柔软。

那婴灵一个个的飘了进来,如同坐在气泡之上,缓缓的跳动着,让人恨不能伸手将之给抱入怀中。

“摇摇,这么多到底哪一个才是?”在屋子里的人都能够看到,温亭湛不由诧异,这一下子进来十来个,总不能都是郑家的孩子吧?

“郑举人。”郑扬乃是举人,只不过考了两次进士都落榜,打算再考一次若是还没有中榜便不再蹉跎年华,时下功名是一种荣耀,非亲非故唤人的时候加上功名则是一种尊重,夜摇光手腕翻转,无形的五行之气如同一缕缕白烟穿梭在每一个婴灵之间。

郑扬得了夜摇光的提示,立刻守住心神,翻开夜摇光给他的东西,按照夜摇光之前的吩咐,捏着一张符纸开始认认真真的念了起来,郑扬念得是孝经,情深骨血孝由天定,只有和郑扬有血缘的婴灵,才会因为郑扬念出去的孝经有所触动。

齐护卫看着两个围绕着他转悠,好似对他格外好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的婴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浑身僵硬,这些透明的婴灵在他眼里就好像一个一戳即碎的肥皂泡,他真的害怕自己碰到他们将他们给碰碎。

夜摇光对着齐护卫的耳朵动了动,她一手分散出来,指尖凝聚着一股气流,蓦然目光闪过一道厉光,指尖一弹,那一股气流就朝着齐护卫飞射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清澈动人的一双眼睛突然露出诡异而深邃的笑容,眼白全部不见变成了两个黑洞,可爱的婴儿也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骷髅,尖利的牙齿一张,就要朝着齐护卫的脖子咬下去。

齐护卫心一颤,还来不及反应那骷髅就已经逼近定住了他的身体,说时迟那时快夜摇光的气流恰好飞击而来,在骷髅咬下去的那一瞬间,穿透了它,额头冷汗津津的齐护卫就看到那一个骷髅头瞬间化成了灰烟在他的眼前消失,这时候另外一个围绕他的婴灵虽然没有变,却张开了嘴,朝着他手中的引魂灯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齐护卫反应极快,身子一侧就挡住了那一股阴风,引魂灯的火焰只是动动。

“婴灵非人非鬼非神非魔,可轮回,再世婴灵其怨力更甚鬼魂。”夜摇光淡声提醒一句,有些东西看似纯真无害,美好动人,但其可怕程度远远超过你心中最恐惧之物。

听了这话,齐护卫当下定住心神,不让自己的情绪受任何东西所影响,全身心的投入了双手捧住的引魂灯。

而另外一边的郑扬身体都开始颤抖,背后渗出一层冷汗,有五个婴灵不断的围绕着他转,尤其是他斜对着齐护卫,恰好把方才齐护卫哪儿的变故看得一清二楚,他真的害怕他身侧的婴灵也化作厉鬼齐齐的朝着他扑了上来,声音也开始不平稳。

夜摇光原本已经看出有一个婴灵有亲近的趋势,却因为郑扬抵不住心中的害怕而退了回去,又和其他几个形态相似的婴灵混在了一起。

“郑举人,引魂灯的胎发只有半个时辰,如今已经过了一半,你若不守住心神,待到引魂灯灭,你的儿子将永无救回来的可能。”夜摇光挥出两缕五行之气,将上空的婴灵分开,沉声对郑扬道。

郑扬抬眼看着火光的确渐弱的引魂灯,深吸一口气,他低着头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看,认认真真的念起了孝经。

夜摇光目光锐利的捕捉到一个婴灵不由自主,完全不受控制的朝着郑扬飘过去,双手一转,指尖的五行之气迅速的飞出,将那一个婴灵裹住,就像用线套住了它一般,将它往下一拉。

婴灵一入手,夜摇光就知道就是它了,当即取出一张符纸将之给定住,正准备做法将之给引入体内之时,蓦然一阵强烈的阴风吹了过来,夜摇光抬眼就看到大院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鬼,这个小鬼血红色的眼睛,粉白的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响起,就见除了被夜摇光定住的婴灵以外,其他的婴灵瞬间在这刺耳的声音之中合成了一体,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巨婴,空洞的眼睛,数不尽的婴儿嘶叫声一叠叠的涌了过来,那声音传入人耳,就好似让人真的如坠地狱一般恐惧。

在这一浪浪声音的摧残之中,郑扬顶不住的晕了过去,而齐护卫也是不断的甩着头,大脑一阵阵冰凉麻木的痛,就好似有人强行破开了他的脑袋,从裂缝之中塞了一块块寒冰,令他手脚冰凉,有些拿不稳手中的引魂灯。

“湛哥儿!”夜摇光喊了一声,旋即散出一股五行之气,越过温亭湛直击院子里面的小鬼,她必须镇守在这里否则屋子的温度会被阴气降到熄灭引魂灯的地步,而那小鬼竟然是被人专门饲养而出,释放出来的怨力直接冲破了门口的符纸,如利剑一般袭了进来。

夜摇光不得不盘膝飞身而起,越过温亭湛,稳稳的挡在他的前面,双手一合,掌心一推,抵挡住那一股袭来的怨力。

温亭湛豪不耽搁的再一次敲击起木鱼,这一次念得就是当初在孙家所念的古老经文,经文的声音一声声的传出,与悬浮在屋顶制造鬼嚎的巨婴相对上,温亭湛立刻感觉到一股力量和他撞上,他保持着不变的频率继续念着,闭上眼睛沉入自己的世界,仿佛什么都没有,而他只是兴之所至想要念一段经文一般闲适。

温亭湛的声音拦截住了巨婴的鬼嚎,让齐护卫恢复了意识,看着险些脱手的引魂灯,当即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

第204章:还魂

三方都在僵持着,夜摇光看着那纹丝不动的小鬼,隔着这么远她也能够感觉到它受人操控着,似乎她可以透过那一张死人脸看到背后的人一般,她双手一抬,罗盘飞出,悬空在她拉开的两手之间,不断的旋转。

透明的金色光芒投下一个八卦图,原本平着的罗盘被夜摇光给竖起来,罗盘那金色的光芒不断的凝聚于最中心,金色的光芒犹如一束暖阳直直的朝着小鬼射过去。

被金光笼罩的小鬼,开始烦躁的龇牙咧嘴,很快面目就开始狰狞,粉白的脸一块块的脱落,彷佛一个人被活生生的撕掉血肉一般露出了白生生的骨架,似乎忍受不了这种凌迟一般的痛苦,那小鬼突然仰头一阵咆哮,而后如爆炸一般每一根白骨都碎裂开来,很快又从四面八方重新凝聚,凝成了一股碎着无数碎骨的黑气,电钻似的朝着那一束金光钻了过来,金色的光芒不断的碎裂成火花四溅而去,最后消失不见。

夜摇光还没有反击,那一股力量太过于强大,直接钻入了罗盘,险些撞碎罗盘直击夜摇光的心口,好在夜摇光反应够快,掌心对着罗盘一按,数道符纸刷刷的从掌心飞出封在了罗盘之上,可饶是如此似乎有一个活物不断的撞击着,想要从罗盘之中撞出来。

夜摇光手法相当的快,一张黄表纸贴在符纸之上,指尖划过罗盘的边缘,划破的指头艳红的鲜血快速的在黄表纸上滑动,复杂难以形容的图案一气呵成,在她收手的一瞬间,血化作红光深入一层层的符纸,罗盘之中在挣扎的东西终于安静了下来。

数里之外的一个残破木屋内,一个穿着简单的中年男子猩红的眼睛血色一退,轻轻的闷哼了一声,唇角流出了鲜血,他目光阴冷如同淬了毒,恶狠狠的低咒了一声:“多管闲事!”

旋即双手一交叉,他的身后一个人皮幡倏地飞了出来,他抓住人皮幡一扬,一阵冷风飞卷而起,整个屋子里阴气流窜,堪比修罗场。一番舞动之后,他将人皮幡在面前燃烧的火堆之中一竖,而后取出一个小摊子,将里面浓稠的艳红的血围绕着火堆边缘洒了一圈,

那血融入火堆之中,火就变得不似火,火苗像攀爬的血液,一寸寸的爬上人皮幡,将人皮幡给燃烧起来。男人见此还沾着血迹的牙齿露出来,笑令人看了就瘆得慌。

而这一边夜摇光指尖凝气,一寸寸的渗透符纸,将封在罗盘之中的小鬼给消灭,指尖下一阵阵的黑烟从罗盘之中扑散出来,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夜摇光才运气转动了罗盘一番。

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到一声炸响,抬头一看竟然是上方凝聚的婴灵炸碎成一小个一小个,而每一个婴灵竟然都似乎被烈火焚烧一般在半空之中挣扎着嘶吼着,慢慢蜕变成了一个个小人,身上都晕染着一股血红色的气流。

蜕化的婴灵迅速的朝着温亭湛攻击而起,夜摇光迅速的转身,双手挥开,五行之气形成一层透明的保护膜将所有人都保护在其中。

那些令人看着都毛骨悚然的婴灵不断的撞击着夜摇光的屏障,力量强大的不可思议,很快夜摇光就有些吃力。就在夜摇光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小血人一般的婴灵竟然放弃了攻击,转而向外飞去。

“不好!”夜摇光大惊之下,只能取出紫灵珠飞跃而出,随着她一跃而出,房门被她的劲风给带上,朝着上空纵身而起的一瞬间,夜摇光将天麟飞出,缠绕着一张符纸定在了大门前屋檐下。

同一时间,夜摇光催动了紫灵珠,比那些朝着四面飞散的婴灵快了一步,五灵从紫灵珠散出,绕过夜摇光的掌心如同一张天网从天而降,将所有来不及飞出去的婴灵给困在了院子的上方。

无形的灵气彷佛织出了一张透明具有粘性的网将所有的小血人给粘住,随着夜摇光紧握紫灵珠的手五指聚拢,那网一寸寸的收紧,将所有的小血人都给拉到近前,即便被束缚,小血人般的婴灵依然不忘攻击夜摇光,看着时辰已经不够,夜摇光也顾虑不了太多,将五行之气全部涌入紫灵珠,紫灵珠散出来的五灵之气犹如飓风,将所有的婴灵给搅碎。

随着婴灵支离破碎,小木屋的男人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凸着眼珠子不可置信的呢喃了一句:“怎么……怎么可能……”

而后砰然倒地!

似有所感的夜摇光,一跃落在地上,对着屋顶上的金子喊了一声:“金子!”

金子立刻会意朝着小木屋的方向纵身而去。

夜摇光迅速的奔回屋子,目光先落在那一只雄鸡身上,见其有了要叫唤的趋势,闪身就去了棺材前,伸手将孩子的婴灵给引了过来,五行之气如流动的水将婴灵给包裹,一手两指点在孩子的眉心,一手拖着婴灵缓缓的将之送入孩子的体内,将婴灵送入孩子的身体里,掌心附着五行之气,由上到下一遍一遍梳理着孩子的身体,堪堪梳理七遍,引魂灯倏地一灭,而拴着的公鸡也蓦然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只叫了一声,因为并不是鸡鸣的时候,夜摇光只是让其叫醒孩子的魂魄,就算婴灵引渡入体,鸡没有将孩子给叫醒,一切也是枉然,夜摇光有些紧张的盯着孩子,心里数着:一、二、三、四……

就在夜摇光心一寸寸的下沉,数到七的时候,婴儿似睡醒一般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的漂亮,夜摇光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伸手将他给托起来:“还好,你自己争气,没有辜负我一翻心思。”

“咯咯咯……”婴儿笑的很愉悦,它似乎很喜欢夜摇光一般,微微伸着双手要抱抱。

随着他的笑声,一颗银白的星星飘入夜摇光腰间的功德袋之中。

“有良心的小家伙。”夜摇光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脸,不要以为刚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就不会懂得感激,做了一趟婴灵什么都明白了,只不过在他还魂的一瞬间这些东西又会忘记,他依然还是一张白纸,这个功德应该是他还魂之前就要感激夜摇光的。

第205章:抓到人

“摇摇,给我抱抱。”温亭湛走上前,看着眼睛水汪汪清亮的孩子,忍不住心痒痒,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孩子特别可爱,也许是因为他也为救这个孩子出了力,所以想要抱上一抱。

“你手要拖着他的脖子和腰。”夜摇光前世可是抱过不少孩子,这种初生的婴孩儿非常的脆弱,抱得姿势不对就会导致他们难受或者受伤。

温亭湛在夜摇光的帮助下,终于将这软软的一团抱入了怀里,然后他们两个就大眼瞪小眼各自新奇的看着彼此,看了一小会儿,小婴儿微微侧了侧头看向夜摇光方向,然后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嚎哭了起来。

温亭湛顿时手足无措,这一声哭声将郑扬给惊醒,他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快速的朝着夜摇光这边奔了过来,看着已经被夜摇光重新接过手抱在怀里孩子,虽然没有哭,但是眼角挂着透明的眼泪,瘪着小嘴万分的可怜,一下子心就软化了。

“这便是郑举人的孩子。”夜摇光伸手将孩子递给郑举人。

郑举人初为人父,又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看着面前的儿子眼眶都红了,伸手在夜摇光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在怀里。

到了亲生父亲怀里,也许是血脉的天性,小家伙倒是没有再哭,但是一直瘪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虽经历一场波折,可并非妖魔鬼怪,还望郑举人和夫人能够好生珍惜失而复得的孩子。”夜摇光伸手一边逗弄着小家伙,一边叮嘱。

郑扬毕竟是亲眼见过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夜摇光还是有些担心他心里会因此而忌讳这个孩子。

“夜姑娘放心,在下绝不会亏待他,反而会加倍珍惜。”郑扬郑重的承诺,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内子……在下会叮嘱府中之人,绝不会让内子对孩子心存芥蒂。”

“快去让奶娘给孩子喂些奶水。”从出生就没有进过食,虽然先有佛珠的生吉气相护,后有她的五行之气相补,可到底不能满足肌体需求。

“哎……”郑扬忙不迭的抱着小家伙离开,出门时还贴心的抬起手,用宽大的袖袍为小家伙遮挡夜风,见此夜摇光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摇摇,我带你去休息。”人都走了,温亭湛才伸手扶住夜摇光的胳膊。

夜摇光的脸色有些白,却摇了摇头:“等金子回来吧。”

“金子是去……”温亭湛不知道金子去干吗了。

“适才我与那控制婴灵的人斗法,他被我重创,我让金子去抓他。”夜摇光解释道。

“既然如此,你等与不等结果都一样。”温亭湛带着一点强势,扶住夜摇光的手使了点力,将夜摇光拉向郑扬吩咐人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先送夜摇光去属于她的,“你好生的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替你等着。”

夜摇光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可见温亭湛不容商量的模样,最后只能点了点头。温亭湛这才唇角微绽,然后离开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等到温亭湛离开之后,夜摇光才盘膝而坐,运气一周天之后,身体舒服了不少,看着天色也不算晚了,就合衣躺下。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夜摇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翻身而起,外面就有郑夫人派来等候的丫鬟听到声音,轻唤了一声推门而入,见到坐在床榻上的夜摇光,连忙招呼着后面的几个丫鬟带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夜摇光简单的洗漱之后,就直冲出去,便见温亭湛在院子里和卫荆一起练武,而金子蹲在石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扯着手里一朵花的花瓣,似乎感觉到了夜摇光,金子一抬头,就把手中的花给扔了,兴奋的叫着朝着夜摇光扑了过来。

金子很热情,夜摇光却很不给面子的在它要靠近的一瞬间身子一侧,然后砰的一声,金子四肢大开的贴在了门上,顺着门滑了下来。趴在墙根上,委屈的叫着:“喔喔喔……”

夜摇光大步上前,拎着它的尾巴将它拎起来:“你身上还有血渍,脏死了!”

金子立刻低着头将身体扫了一遍,也没有扫到有血渍,然后就着夜摇光拎着它尾巴为支点,三百六十度一个翻滚,果然看到了它背上有被血染黑的一撮毛,炸毛的迅速挣开了夜摇光,咻的一声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金子这是做什么?”刚刚练完剑法的温亭湛一边擦着额头一边走上来,看着金子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好奇的问道。

“没事,它渴了,去水缸里喝水。”夜摇光解释了一句,才问道,“金子抓回来的人呢?”

人肯定抓回来了,否则温亭湛和金子不会这么轻松。

“被关在柴房。”温亭湛回道。

“你快去洗澡换衣服。”扔下一句话,夜摇光就快速的朝着柴房飞掠而去,进入郑家的时候,她就将整个房子的布局考察了一遍,自然知道柴房在何处。

柴房外面是齐护卫和薛大两个守着,夜摇光来了齐护卫也没有说什么就把门打开,然后夜摇光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葛布长袍的男子躺在那里,男子约莫三四十岁,披散着头发,脸色清白,青茬满嘴,让人看着犹如乞丐一般不修边幅。

他的身上贴着两张符纸,乃是夜摇光所绘的镇魂符,专门交给金子压制他,他们这类人多的是办法金蝉脱壳。

“我知道你醒了,不用在我面前装死。”夜摇光缓步走上前,距离那躺着的男子三步距离停下。

那明明看着没有一丁点生气犹如死人的男人眼皮动了动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格外的瘆人,几乎全是眼白,只有芝麻大小的两个黑点,偏偏那一个黑点还犹如嘴一般会一张一合。

跟着进来的薛大和齐护卫都是看着有点头皮发麻,随着那黑点一张一合,生出一种抓心挠肺的烦躁,就好似有小虫子在浑身爬一般难受。

第206章:天魂门

夜摇光一手掐着兰花指,指尖翻动,手臂一挥,一股气流凌厉如刀刃划过那男人的双眼,只听那男人一声惨叫,眼皮就重重的合上,黑色的污血从眼中流了出来。

“谁给的胆子,当着我的面前也敢施邪术?”夜摇光踢了男人一脚,唇角冷冷的一勾,“你想以此激怒我,让你死的痛快么?”

齐护卫和薛大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竟然中了邪术,都是背脊一凉。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男子疼的面色扭曲的咬牙道。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将男子挎在身上的包袱给取下来,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翻出来,最后翻到了一个钉子。

这个钉子当然不是现代那种钉子,而是由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婴手指关节所淬炼而成,被称为断魂钉。

“断魂钉?”夜摇光的目光森寒,“不知道我将这颗断魂钉打入你的体内,那滋味你可承受得住?”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屠害我!”那男子终于脸色一变。

“你和那些孩子又有冤有仇?”夜摇光嗤笑道,“你身上沾染了多少无辜鲜血,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你落入我的手中,我不会放过你,你想死的痛快一点,并且不想我将你的神魂抽出来折磨,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你要知道对于你这般满身罪孽的人,我就算是抽魂剔骨,也是没有罪孽可言。”说着,夜摇光绽出格外娇美的笑容,“我啊,可与你们不同,从来不能痛痛快快的折磨一个人,因为我怕罪孽啊,这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你说我该如何将这么多年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呢?”

夜摇光说着,就取出了紫灵珠,对方已经看不见她想做什么都可以,紫灵珠微微的转动,五灵之力犹如紫色的轻纱飘扬着,围绕着被夜摇光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断魂钉。

但见那断魂钉开始融化,犹如发芽的种子一般生出了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面目狰狞的婴儿,虽然身体小,但是发出的阴诡声音却是谁都可以听到。

“你——”如果那个男人的眼睛还能够睁开,一定险些将眼珠子给凸出来,可就算没有看到,他听到这声音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心肝都开始颤动,身体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他只从师傅那里听说过,有些进入了大乘期的半仙才能够根据发肤根骨还原一个人的神魂,他之前因为装昏迷没有释放精神力探索夜摇光的修为,现在看不见,更感觉不到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波动,只当夜摇光就是大乘期的道君,原本还有点奢望的他顿时心如死灰,他竟然碰上了这样的对手。

其实自然不是夜摇光有那么高的修为,而是夜摇光修炼的乃是五行之气,五行与人体相对,夜摇光只是借助紫灵珠唤醒了附着在断魂钉上的婴魂而已。

“还不想说?”夜摇光指尖一弹,那指坶大小的婴魂就落在了男子的手上。

婴魂顿时投入他的肌肤,钻入他的身体,顿时他浑身一阵冰凉,而后就是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让人听了都恨不得一刀将他捅死,让他死的干脆一些,因为光是听到声音,薛大二人都是心肝一颤。

婴魂正在将他的三魂七魄一点点的啃噬,那种痛要比被生生撕下一块血肉痛上千百倍,偏偏只要肌体不损,神魂没有全灭,想昏都昏不过去,这可是凌迟的千倍痛苦。

“我说我说我说……”被咬了两口,浑身是汗的男子再也忍受不了。

夜摇光反手一招,就将那小婴魂给招了出来,那小家伙似乎意犹未尽,夜摇光只能收起紫灵珠,没了紫灵珠的灵力,断魂钉瞬间又变成了根指骨。

“道……道君想知道什么……”婴魂离开,可他任何浑身疼的直哆嗦。

“你知道的我都想知道。”夜摇光淡声道。

“我……”男子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的开口:“我本是属于天魂门……”

这世间有修炼者,也有妖魔鬼怪,而天魂门并不是陌钦口中九宗十门之一,而是属于魔门的一个,他们乃是魔修,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夜摇光知晓天魂门的门主和摇铃人对上了,并且将之诛杀,可最后摇铃被其妹掌铃人给带走,在追杀之中,摇铃失去了踪影。摇铃啊,那是整个魔道都梦寐以求的宝物,就算把紫灵珠和摇铃放在魔道中人面前,他们也会选择摇铃,可想而知摇铃让他们多么趋之若鹜。

得知摇铃下落不明,几乎轰动了整个魔道,各门派都在派人打听,当然个个都想据为己有,又不想引起修炼界的关注,于是都在暗中行事,而天魂门恰好先遇上了摇铃,原来之前被夜摇光所抓的人也是天魂门的,而当日在暗中相助,害的摇铃掉入河里的就是现在这个人,他已经通知了门主摇铃的下落,那****明明看过夜摇光出手,觉得夜摇光的修为应该不高,所以他就没有放在心上,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魔修,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夜摇光的手里。

夜摇光又问了很多,那男子都如实回答了。

“看在你老实的份儿上,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夜摇光站起身,手腕一转,天麟飞出,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隔空操纵着天麟,掌心一推,天麟飞射而出,穿过了男子的心房,男子没有一点痛苦的倒了下去。

收回天麟,紫灵珠飞旋指尖,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很快男子的尸体被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就连血迹都寻不到一点,等到夜摇光离开之后,薛大两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柴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干净。

“夜姑娘快来,快用膳。”夜摇光去厨房洗了个手就直接去了饭厅,郑夫人和郑扬都在等她,一见她,郑夫人连忙起身招待。

“孩子可好?”夜摇光坐下便问了一句。

“好着呢。”郑夫人笑呵呵的说道,“吃了奶,睡的可香了,我弟妹也醒了,这会儿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这都得感谢夜姑娘。”

“那就好。”夜摇光点了点头。

郑扬突然开口道:“不知夜姑娘可否为小儿取个名字。”

夜摇光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好,郑举人将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

第207章:七煞逢羊刃

饭后,郑扬便将孩子的生辰八字给了夜摇光。

癸卯年己未月戊寅日五更两点。

五更天是寅时,古人使用铜壶滴漏计时,以下漏击点为名。一更分为五点,所以,一点的长度合现在的24分钟。那么小家伙就是凌晨三点四十八分出生。

“戊寅日寅时?”夜摇光拿着生辰八字眉头微微一动。

“夜姑娘,可是不好?”夜摇光微妙的表情让郑夫人和郑扬都紧张了起来。

“没有不好。”夜摇光合拢生辰八字递还给郑扬,便道,“戊寅日甲寅时出生的孩子自身便健旺,只是很难和兄弟生活在一起。若是生于午月,羊刃、印绶带七煞,生于子月有正时生扶七煞,生于亥月卯月未月柱中七煞旺而自身弱,天干透出羊刃。”

“七煞旺自身弱?透羊刃?”郑扬和郑夫人对视一眼,怎么觉得都不像是好词汇,两人都是心里一咯噔。

“不必紧张,七煞逢羊刃须得看看命格。”夜摇光轻笑安抚道,“孩子乃是劫财命格,这个孩子的命格甚好,至于取名,孩子八字喜火,可取五行为火的名字,忌五行为水土,若是郑举人让我取,那便取恺瑞二字。”

恺五行属火,但瑞五行属金,其实这个孩子更适合五行双火的名字,这样的运将会大旺,可这个孩子颇费夜摇光一番心思,她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孤独的王者。

很多东西,夜摇光并没有说,比如戊寅日生在未月,若是行西南运,将会手握军务重权,而七煞逢羊刃基本就是位高权重的命格,这个孩子将来必然是一个了不得的武将,他本身就健旺,再取双火,会过犹不及。夜摇光没有说这些,是因为担心郑扬等人知晓后,从小对孩子的期盼太大,造成他的成长压力,反而扭了他的命运,这样的命格极其容易走向极端。

“恺瑞,恺瑞?”郑扬念了两遍格外的喜欢这个名字,连连点头:“好,好,这个名字好啊。”

“是啊,郑恺瑞,听着就非凡。”郑夫人也高兴的附和。

取完名字,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准备告辞,打算去衙门看一看另外一个人和那稳婆,郑扬等人虽然有心挽留,也知道他们要事缠身,只能亲自送他们走。

“夜姑娘,偏劳你诸多,一点心意,还望夜姑娘不要嫌弃。”将夜摇光和温亭湛送出大门,郑扬亲自递上了一个约有一尺高的红木描花匣子。

夜摇光自然没有客气的接过,然后坐上了马车,在马车里夜摇光打开了非常重的盒子,盒子一打开一束流光就散开,里面竟然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光线偏暗的马车里,散发着柔和如月华般的光。

前世夜摇光是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玻璃珠大小的倒是见过,不由伸手将之取出来,珠子一入手,夜摇光就觉得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流在飘旋:“咦?”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见此也跟着仔细的端看夜明珠起来。

夜摇光掌心附着着五行之气,悬浮在珠子的上方微微一动,她的五行之气竟然和夜明珠有着某种牵连,不由大喜:“这珠子有灵性。”

所谓的灵性意思就是可以修炼,譬如大黑熊,可夜明珠是死物自然不可以修炼,但它可以吸纳五行之气,而这颗夜明珠吸纳的完全不是五行之气,而是月之精华,虽然只有浅薄的一层,但是可以就能够锻造!

“日后将它放在你的床顶,你的卧室恰好有窗,我再布一个阵法,每夜让它吸收月中时的月华,然后润养你的身体。”夜摇光愉快的将夜明珠递给温亭湛,“这是一个好东西,十万两都买不到。”

这个夜明珠的价值肯定就三万两顶了天,但是放在懂行,比如夜摇光的手里就绝对不是这个价值。

“既然如此有用,摇摇自己留着好了。”自从龙涎液淬体之后,温亭湛觉得他几乎是拥有一个金刚不坏之身了。

“龙涎液虽然淬了你的身体,但是大半都重新凝聚你的神魂,你的身体只是比以往要强劲一些,你每日食五谷杂粮,吸风染尘都是毒素,你不能修炼,用这个夜明珠就可以每夜滋养你的身体,不但延年益寿,包你百病不侵。”夜摇光一下子就看穿了温亭湛的想法,“我修炼的是五行之气,月之精华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而且它太微薄,也就只对凡胎肉-体有功效。”

夜摇光都这样说了,温亭湛还能说什么。

见温亭湛不说话,夜摇光又从盒子里取出十张银票:“都是千两,又是一万两,我们现在家底也应该还有十二万两左右。”

这一路上从钱家,杨大姑娘夫家魏家,褚帝师,褚帝师的弟子傅家到现在的郑家她累积了不少钱财,除去了这一次从仲尧凡那里赚来的十万两买了粮食以外,她还有十二万两,以及仲尧凡送来的诸多田地马上也要收获了,虽然很多都在东北方可能收获不大,但夜摇光心里觉得自己很富足。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地方,因为庐l县的县衙不在太和镇,但是每个镇都有知县手下的衙役官差也有简单的公堂和牢房,夜摇光和温亭湛来的就是这里。

“夜姑娘,您可算来了。”现在的捕头姓朱,以前是由严楞带着,由于严楞的关系,对夜摇光等人也是熟悉,现在得到了很多内幕,更是格外的尊敬夜摇光。

“怎么了?”夜摇光见到朱捕头一脸焦急。

“夜里孟四爷送来一张符纸,让我等贴在稳婆身上,我们一直盯着稳婆,本来好好的,可半夜的时候这稳婆突然浑身抽搐,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唤大夫,她就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朱捕头想起一个多时辰看到的一幕,现在还浑身不自在。

夜摇光却笑得很轻松:“无妨,她是被施了邪术,给她施术的人已死,她自然会跟着亡,我会向孟大人解释。”

第208章:九星连珠阵

朱捕头因此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因为看守不利被问罪,一家老小等着他这点俸银过活呢,然后就机灵的想到:“夜姑娘此来,是为了先前被抓的人吧?”

“是,我想带走这个人。”夜摇光直接把目的说出来。

“这……”看没有问题,但是要带走,朱捕头根本做不了主。

“夜姑娘只管带走。”这时候身后远远传来的了一道声音,回过头就看到两匹马疾驰到近前,正是得了孟博通知,一大早就带着侍卫特意赶来的县令孟陵。孟陵翻身下马,将马鞭递给迎上来的衙役,对夜摇光道,“事情大致我已了解清楚,那人夜姑娘只管带走。”

“此事非同小可,这人我带走之后,应该不会再送回来。”夜摇光不得不提前把话说清楚。

“无妨,他原本也没有犯事儿,便没有上档,任凭夜姑娘处置。”孟陵点头。

既然如此,夜摇光自然不客气,她亲自从牢房里将人给押走,这人被天麟所伤,一直没有人给他疗伤,才会到现在也没有逃走,虽然夜摇光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杀死的那个同门不去救她,但是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

“摇摇,是要引蛇出洞?”夜摇光直接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宅子,温亭湛大概明白了夜摇光的想法。

“不,我要瓮中捉鳖。”夜摇光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向湛蓝的天空,“我并不知晓对方修为如何,可既然摇铃如此重要,想来就算不是天魂门的门主,也定然不是一般的人,修为在我之上实属应当。这个人不能放在牢里,否则定会给看守他的无辜之人带来灾害,所以我只能将之带回来。”说完,见温亭湛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接着道,“其实我亦可以将之杀了一了百了,到时候那些人自然不会寻上我。”

温亭湛也是这么想,他觉得夜摇光的瓮中捉鳖太过于冒险。

“可时机不对。”夜摇光放下帘子,侧首看向温亭湛,“湛哥儿,现在已经六月十七,距离七月十五已经只有不足一个月。摇铃掉入河中,我寻不到,他们同样寻不到,便只能等到摇铃自己浮现,七月十五乃是鬼门大开之日,摇铃莫说只是泄气,便是真的有修为极高的鬼跑出来也躲不了,到时候必然将是一场恶战,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与他们对上,我不如先用这个诱饵引出几个人,看一看对方的实力,才更好拟定对策。”

虽然夜摇光说的没错,除非他们不搀和到摇铃的事情当中,然而,摇铃就落入太和镇的河里,他们身在是非圈,想要不沾身是绝无可能。一旦搀和进去他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与其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不如先做好计划,但温亭湛就是担心。

“好了,别皱眉了。”夜摇光伸手揉了揉他微蹙的眉心,“在我的宅子里我有万分全身而退的把握,至于七月十五的事情等我们回去之后,你让小乖乖传信给陌大哥,陌大哥曾说他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如今已经过了半月,下月初他应当会回来。”

“万事无绝对……”

“就算陌大哥真的有事耽搁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管。”夜摇光通知陌钦并不是因为她想得到帮助,而是因为这件事是属于修炼宗门的责任,一旦哪个魔门得到了摇铃,若真的修炼成了什么阴邪的功法,到时候最先受损的绝对不是平民百姓,而是修炼宗门。

将人带回去之后,夜摇光看着天色还早,就带着金子去寻了大黑熊,并且带了一些干粮,说今晚不归,她得好好的去探查一下地形,在敌人还没有被引来之前,看看可不可以挖点陷阱什么的等候他们。

“嗷~~~”夜摇光上山,最高兴的莫过于大黑熊了,因为吃了夜摇光给的果子,它现在修为也比以前高了不少,动作更加的敏捷。

然而它扑上来还是被夜摇光给闪开,这么大个头,名副其实的熊抱,她才不要,看着大黑熊抱上了她身后的一颗大树,然后一脸委屈的蹭着树望着自己,夜摇光就道:“好了,别撒娇了,今晚我不回去,陪你爬山。”

大黑熊这才松开树干,欢呼的跳了起来,被蹲在夜摇光肩膀上的金子嗤之以鼻,然后金子蓦然眼睛一亮,冲着大黑熊一通比划。

问它这山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譬如上次河塘里面那种很好吃很美味的鱼之类的……

结果大黑熊对着金子眨巴眨巴它黑溜溜的眼睛,就是不说话,气得金子直骂大笨熊,大黑熊也装作听不懂。

夜摇光见着无法和平相处的熊猴,笑着摇了摇头,就对大黑熊招了招手,然后一起往上山走,夜摇光的目标是连绵群山之上最高的峰,她要从高处看下方,将整个地方的山形看明白。

才走到半路,夜摇光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追了上来,无奈的笑了笑,转过身站在原地等着,果然没一会儿温亭湛就追了上来。

“摇摇,你为何不等等我。”

原来温亭湛回去之后立刻去书房写信通知陌钦,夜摇光吩咐了一声就上山了,所以才有温亭湛追过来。温亭湛倒不是担心或者一定要黏着夜摇光,而是他喜欢跟着夜摇光接触这一门他没有接触过却尤为感兴趣的学问。

“走吧。”带头就往山上走。

这一次走的和上一次不是同一条路而是一直往上,等到了最高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夜摇光在山顶寻了一个大树躺在树上看星星,唇角含着笑,星光从天空落入她的眼睛璀璨无比,令一旁的温亭湛看得有些闪神。

“摇摇笑的如此开心,是寻到了应对之策?”温亭湛对夜摇光非常的了解。

“湛哥儿,我们一路上来,你可有看到奇特之物?”夜摇光不答反问。

“奇特之物?”温亭湛拧眉,“你是指一路上来的几个山泉?”

温亭湛到不觉得奇特,而是夜摇光似乎从第三个山泉就多看了几眼,他是留心到了夜摇光的举动。

“山泉有几个?”

“九个。”

“山泉呈什么形状?”

“似乎……是一条直线。”

“山泉直对的是什么地方?”

一连几个问题,温亭湛靠着他强大的记忆和空间想象力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只是想了想便道:“我们的宅子!”

“没错!”夜摇光坐起身,目光晶亮无比,“我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可以布下一个九星连珠阵,再以我们宅

宅子为阵眼,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要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第209章:吉凶之选【加更】

“九星?”温亭湛反应过来问道,“是北斗七星和右弼马左辅?”

“那是天文学的九星,风水学中的九星:为一白、二黑、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九紫。奇门遁甲中的九星:指天蓬星、天芮星、天冲星、天辅星、天禽星、天心星、天柱星、天任星、天英星九星。”夜摇光一一解释后道,“我要用的是奇门九星。”

“这个阵法不好布。”奇门之类的精髓典籍都是代代私传,但温亭湛还是想办法弄到一些,故而也有一些了解,奇门之中九星十二个时辰的值符时不同,用一星尚且错综复杂,更莫说是九星一起排盘。

“是,及其复杂,比璇玑玉衡阵要艰难上千百倍不止。”嘴里说着复杂,可夜摇光的眼中迸发出一缕缕精光,那一种彷佛每个细胞都在沸腾的兴奋,让温亭湛看得一阵好笑。

只要是关于风水奇门的事情,越是艰难,夜摇光就越是兴奋,越要去尝试,失败就再琢磨,成功就好似拥有了全天下一般有成就感。

这种情绪只因为她是真的爱着她所学。

“我能帮的上忙么?”温亭湛想要成全她眼中的光芒,那样的璀璨夺目,令人挪不开眼。

夜摇光伸手将温亭湛一把拉过来,两人同时坐在高山的树干上,天上繁星密布,盛夏的星空格外的疏朗,彷佛一伸手就能够摘到一颗星星,她指着天空道:“那你帮我选一颗星星吧。”

“选星星?”温亭湛一阵错愕。

“噗嗤。”夜摇光笑了,而后伸手捏了捏温亭湛的小脸道,“此阵须得根据九星旺相选择一颗主星,而主星必须是一颗旺星,九星亦有旺相休囚死:旺于子月,相于本月,休于财月,囚于鬼月,死于父母月。你可知这句话的意思?”

温亭湛凝眉沉思了片刻,才抬起头笑的从容:“十二月份亦有五行,一月:寅属木二月:卯属木,三月:辰属土,四月:巳属火,五月:午属火,六月:未属土,七月:申属金,八月:酉属金,九月:戌属土,十月:亥属水,十一月:子属水,十二月:丑属土。与九月五行相对,旺于子月,子即被生,也就是五行它生的月份,譬如现今六月属土,五行相生相克,土生金,旺星属于五行为金之星。同理相于本月,则是五行于本月相同之星,休于财月则是五行被它克之星,休于鬼月则是五行克它,死于父母月,便是五行生它者。以六月属土为例,土生金则旺,土遇土则相,土克水则休,木克土则囚,火生土则死。”

夜摇光目光明亮映照着星辉:“湛哥儿,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想到这一点。”

温亭湛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你上次起卦时说过,生我者父母,我生者子孙,克我者官鬼,我克者妻财,所以我才领悟到这句话。子月、财月、鬼月、父母月不就是卦中六亲?”

“是。”夜摇光点头,“所以奇门风水是一家。”

“摇摇需要一颗旺星,则是五行属金,九星之中五行属金的不止一颗?”五行只有五种,九颗星也就最少有一颗星只有一个属性。

“九星之中属土者有三:天芮星、天禽星、天任星;属金者有二:天心星、天柱星;属木者有二:天冲星、天辅星;属火属水各一颗,分别是天英天蓬二星。如你所言,现如今乃是六月属土,旺于子月,土生金,便有天心星和天柱星两颗,其中天心星为大吉之星,天柱星为小凶之星。”

“一个是大吉一个是小凶?”从字面上,温亭湛觉得没有选择的必要了,吉凶任何人都会选择吉,这么浅显的道理温亭湛相信夜摇光自然懂,既然明白还犹豫不决,那么定然是有所考量,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夜摇光肯定会告诉他。

果然,夜摇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大吉小凶,吉的是我们,凶的是别人。”

也就是说选择吉星,自然是天佑我们;选择的是凶星,则是天罚他们。这样一来,正常人只怕都会选择后者。

然而,温亭湛沉吟了很久,才开口对夜摇光道:“摇摇,选择天心星吧。”

“为何?”夜摇光一直摇摆不定,却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给她这样的建议。

“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的空话,定然无法说服摇摇。”温亭湛莞尔,“摇摇,你是地师,杀孽过重会生心魔。”

“你可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夜摇光面无表情。

“就算你布下一个绝杀阵,真的可能斩草除根么?”温亭湛反问。

夜摇光没有回答,这也是她顾虑的地方。天魂门的人绝对不会倾巢而出,就算真的倾巢而出,她将之赶尽杀绝,到时候也会引来诸多势力的忌惮。如果她真的是修为至高,自然无所畏惧,可偏偏她现在没有那么强的能力,再用了这么狠辣的手腕灭了一门,只怕很多势力为了安生也必然要在她羽翼未丰之前折断她的翅膀。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无论如何与对方都会结仇,要这样放走仇人,她如何也做不到,才会举棋不定。

“摇摇,还记得当日你告知我爹娘的死因,我对柳家恨入骨髓,你对我的劝导么?”温亭湛伸手抓住夜摇光的手,抬眼目光柔和的看着夜摇光,“力所不能及时,我们只能退而自保,既然现在的我们都能够让他们伤筋动骨,待到日后我们羽翼丰满,便能随心所欲。”

夜摇光沉默不语。

温亭湛接着道:“摇摇,这世间并不是杀伐就能解决所有的困扰,我深信每一个地方有每一个地方的利益纠葛,天魂门未必没有仇家,我们消减他们的实力,自然会有人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替我们斩草除根。就算没有,我也可以令他有。届时便是有落网之鱼,他们首要报复的也不是你我。摇摇,攻心为上,攻身为下。”

第210章:建仓库

“好,我听你的。”一向固执的夜摇光就这么被说服了,她觉得和温亭湛在一起,他的性格总能够和她互补,不由自主的她就把头偏了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看着前方浩瀚无垠的夜空,笑得格外开怀,“以后啊,谁要是欺负了我们,我便折腾他们的身,你就负责折磨他们的心!”

“好。”温亭湛也跟着唇角上扬。

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话,夜摇光靠着靠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温亭湛低下头,看着在他肩膀上的睡颜,明艳的五官彷佛被星光蒙了一层晶莹透明的轻纱,于朦胧间展现一种颠倒众生的风华。

他知道夜摇光浅眠,他稍稍动一动就会把她给惊醒,好在他就是挨着树干坐着,头一偏就恰好靠在树干上,两人就在斑驳的树叶透出的月光下陷入了梦中。

夜空如墨,凉风寂寂;月华似练,星光闪闪。

一夜好眠,夜摇光是被生物钟叫醒,醒来才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不由伸手按住脖子扭动了几下,然后看着旁边近在咫尺的睡颜。

那张脸已经开始轮廓清晰,越发的雌雄莫辨。依然白皙的肌肤因为习武的缘故变得紧实,更加将精致的五官突显,长翘的睫毛因为闭着眼睛格外的细密如蝶翼展翅欲飞,笔挺的鼻梁下不薄不厚的唇不点而赤,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让人恨不得去尝一尝是不是如同玫瑰一样柔软、馥郁,甜美……

夜摇光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然后脑子都当了机,竟然鬼使神差的就俯身下去,鼻息都已经相交,眼看就要贴上的时候,那一双流转着珍珠一般内敛华光的黑眸突然睁开,两人都因此吓得一僵。

“别动,我看一看你的面相好像有点不对劲……”夜摇光是谁,她会让自己陷入尴尬?于是在温亭湛还没有开口来得及问一声的时候,她一把按住温亭湛,目光认真的从他的唇一路看上去,看完之后还装模似样的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下,才摇了摇头,“唔,应该是我看错了。”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温亭湛,见夜摇光这副模样也就信以为真。

“我先修炼,马上就日出了。”拉开距离,夜摇光找了一个最佳位置盘膝而坐,开始闭目修炼。

温亭湛也是一跃而下,取出他的笛中剑开始练武。半个时辰之后,夜摇光睁开眼睛,温亭湛已经收剑带着金子和大笨熊去寻早餐。夜摇光则是去了昨夜他们上来时发现的一个小温泉,脱了衣服泡了两刻钟,等到她重新穿戴整齐的时候,温亭湛恰好带着两个家伙回来了。

也就弄了一些野果,温亭湛也是洗漱了一番,浑身清爽,两人两只动物,就一边啃着野果,一边下山,走出深山的时候少不得又和大黑熊腻了一会儿,回到家里的时候大概是巳时末(十一点),已经看到家里厨房有炊烟,想来是做午饭。

其实古人大多是两餐制度,不过太祖皇帝带动了三餐制,可并没有普及到全国,很多地方乡下依然是两餐,早晨吃饱了下地干活,晚上收工回家吃了收收整整然后歇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抵如此。杜家村也不例外,但是夜摇光可是受不了只吃两顿。

“少爷和姑娘回来了。”白日里都是开着门,王东老远就看到夜摇光和温亭湛,连忙迎了上去,而后道,“少爷,姑娘,里正让你们回来了去一趟。”

还没有跨进门,夜摇光和温亭湛的步子就顿住。夜摇光道:“吩咐田嫂子多备些少爷喜欢的菜,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和温亭湛去了里正杜厚林的家里,杜厚林现在只是早上晚上去田地里走一圈,家里的田地都是儿子们打理,白日里都在家。

“大伯,寻我们来可是有事儿?”夜摇光和温亭湛被杜厚林招待进去后,温亭湛便直接开口询问。

“是有个事儿和你们商议。”杜厚林道,“事情是这样的,杜德家村尾的新房子,黄家的长子遭了难之后便搬了出去,如今在村尾搭了个茅草屋将就着,可如今各个地方投靠过来的亲戚越来越多,家家都住满了人,这杜德家好好的新房子空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问问摇丫头,那宅子的风水能改不?”

“可以改。”夜摇光点了点头,“不瞒大伯,我在府城给钱府改了宅子,收的酬金是一万两。”

改宅子可不是小工程,夜摇光自然也不会谁都收一万两,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现在并不想去改,眼前她的心思都放在九星连珠阵上,哪里有闲工夫,可若不让对方知难而退,她也不好推辞,只能公事公办。

杜厚林被一万两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栽了下来,好在温亭湛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扶稳杜厚林后温亭湛才道:“大伯,这宅子改了救得是一家人,改了宅子就是改了一家人的命,摇摇这个价格并不算贵。”

这样一想杜厚林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可让杜德家拿出一万两简直不可能,十两银子都未必凑得出来。杜厚林也不是那种不知事儿的人,就算是看在同村的份儿上,收人家一万两,怎么也得收本村千把两才说的过去,否则日后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家觉得夜摇光在勒索有钱人家?

看着杜厚林为难的样子,夜摇光便道:“大伯,这事儿我有办法。”

“你说说。”杜厚林忙道。

“左不过是人多,屋子又空着惹人闲言碎语,大伯让杜德把屋子卖给我,我有一朋友恰好过几日要运一些货物过来,正愁没有地方放置,我买了过来将之改为仓库,也就无人多言了。”夜摇光方才之所以直接说价格,不仅仅是因为她手头还有九星连珠阵,更是为着即将送来的粮食着想。

粮食自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而且村尾人口少,空地多,她把周围也买下来,建一个大仓库,随时可以改动了用。

第211章:毒计

“这个注意好。”杜厚林当即便点头,至于价钱他就不问了,他还是信得过夜摇光和温亭湛的人品,立刻让自己的孙儿去将杜德给叫来。

杜德很快就赶来,原本他就愁着自己的新宅,存下的钱都花在了建新宅上,后来他断腿家里缺了主劳力不说,还花了不少药钱,这会儿一听夜摇光要买他那宅子,自然是高兴万分。

“摇丫头,我那宅子不吉利,既然你买了也不住人那就卖给你,你随便给个二三两银子就成。”杜德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道。

“那怎么成?”夜摇光笑道,“德叔花了十五两建了宅子,我便以十五两买回来。”

“不不不……”杜德连忙摆手,“不成,这宅子值不了十五两。”

“怎么值不了?”夜摇光将准备好的三锭五两银子交给温亭湛,“德叔就拿着吧,你建宅子还请了人,这些我都没有算,也算是我们捡了便宜,你若不要,这宅子我们也就不买了。”

“这……不行!”温亭湛将银子递上来,杜德怎么也不肯伸手。

还是杜厚林看不下去了,便道:“拿着吧,就当这是湛哥儿和摇丫头接济你,日后多帮衬他们些就是。”

杜德这才慢吞吞的伸手将温亭湛递过来的银两接住,然后捧在怀里,家里已经好久没有开荤了,老母也病着舍不得抓药,有了这些银子他们可以好吃好喝上三年呢!

千恩万谢之后,杜德很快回家去取地契,却不想地契没有拿来,倒是被杜老爹给打了过来,原来是杜老爹以为杜德用了个不吉利的宅子坑了夜摇光和温亭湛两个孩子的钱财,非逼着他还来,还是杜厚林好一通解释才平息,宅子的地契给了杜厚林从新去官衙改档,顺带夜摇光又将杜德宅子两边的地都买了下来。

因为杜德的事儿被杜老爹闹得很大,整个村都惊动了,很快就听说温亭湛和夜摇光又买了一块地,说是要建仓库。现在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正是不忙的时候,大伙儿都纷纷报名,尤其是那些别的地方投靠过来的亲戚,更是表示只要管饭不要钱。

粮食已经在半路上,走得是水路,估摸着七月初也就运到,夜摇光也是有点急,所以就来者不拒。依然和上一次一样,管一顿饭,干活的男的一天二十文,帮厨给男人们做饭的女的一天十五文,这样一家有两口子来的就是一天三十五文,十天就有一钱多银子,大家都很积极。

钱夜摇光有多余,并不是不舍得,而是不劳不获,该是多少她只多不少,但要做冤大头也是不能。但是在每一日的那一顿饭上是让人下足了,大米饭管够,顿顿都三荤三素一汤,而且大白馒头是一整天供应。

也因此原本预计半个月的工程,大家齐心协力九天就完成了,完成之后夜摇光觉得村子里的路不行,她便出了钱,从村尾让村子里的人铺了一条路直接上官道,为的就是粮食方便运输过来,弄得整个村里的人都对她感恩戴德,有了这一条路,他们去镇上也少绕一个大弯儿!

这一边,夜摇光的九星连珠阵也布置好了,可是等了十来天了,眼见着还有五天便是七月,可依然没有人寻上门,倒是令夜摇光有些纳闷。

没有等到魔门的人,夜摇光倒是等到了陌钦的回信。

“摇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原本应该高兴的夜摇光,却在看了信之后,脸色不佳,温亭湛便问道。

夜摇光将手中的信递给温亭湛:“你看看。”

温亭湛接过展开,一目十行。

“天魂门的人不傻,若不是我及时通知了陌大哥,只怕我们村现在已经成了屠杀场。”夜摇光冷着脸。

她没有想到魔门之中赫赫有名的天魂门对付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也这样的谨慎小心,不但没有亲自派人过来,反而大费周章的散布谣言,说原本摇铃已经落入天魂门的人手中,只不过这个人被夜摇光给抓住,夜摇光作为一个修炼者,自然是要封印摇铃以待下一任摇铃人寻上门。这一消息将魔门之中的人引来了不少,是陌钦提前一步洞察,于是将消息传回了宗门,现在太和镇到处可见魔门和宗门的弟子,各方都对峙着,加上她宅子外面的大阵,谁也不想先动手,才有这样一个短暂和平的局面。

“天魂门似乎对我们很忌惮。”温亭湛凝眉。

正常人的思维不是这样的,天魂门肯定是想要摇铃,越是如此越不会将摇铃在这里的消息暴露出去,否则多方争夺,他们能有几分胜算?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从此就沦为众矢之的,宗门不想被他们打压,魔门其他势力就甘心对他们俯首称臣?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无论谁得到了摇铃,只怕都会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这不是天魂门的人做的!”温亭湛立刻抬头否定,“如此做,于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除非他们傻。”

“不是他们,又是谁?”夜摇光想不明白。

“谁能得利?”温亭湛问道。

“谁都不能得利。”不论是谁得到了摇铃,都倒霉。

“不。”温亭湛摇头,“有一个人会得利,既然摇铃在摇铃人手中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他们必然有办法在重得摇铃之后,令所有人不敢再轻易窥觊,摇铃人代代相传,前一任已被诛杀,那么继任的是谁?”

“你是说是新任摇铃人用这个法子搅乱了一滩水,想要浑水摸鱼?”夜摇光终于悟了,她的脸色相当难看。

“嗯。”温亭湛点头。

“那么他一定对我们有所了解,至少他笃定我们可以引起宗门和魔门的对立,否则这个计划就是空谈。”可是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

“未必是他对我们了解,也许他遇上了对我们怀恨在心,并且知晓我们有这个能力的人给他支招呢?”温亭湛黑眸寒芒一闪。

“你指的是云科?”夜摇光立刻想明白了所有关节。

云科堂堂第一仙宗的化神期高手,竟然如此小肚鸡肠,就为了没有抢到龙涎液而恨上了他们,并且彻查了他们,知晓了这件事和他们有关,就把他们推到了风尖浪口,把两方的高手都引到他们这里,让他们成为双方火拼下的牺牲品!

心思何其歹毒!

第212章:她的骄傲

见夜摇光一脸气愤,温亭湛才道:“仅为你我,哪里需要云科如此大费周章,你我在他心中不过犹如蝼蚁,他只怕看都看不上眼。”

明艳的的桃花眼一瞪,一股怒火从胸腔涌了上来:“你的意思是,云科是借此将陌大哥给绕进来,要把陌大哥给折在这里!”

“嗯。”温亭湛慎重的点头,这是他看了陌钦寄回来的信之后,第一反应出来的所有关节,也许他天生就是一个政客和阴谋家,这些东西即便明面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可他就是能够从平凡的字里行间一眼看到最深处。

“陌大哥肯定不知道。”夜摇光有些坐不住了,虽然摇铃关乎到魔门和宗门两个门派的平衡,陌钦插一脚无可厚非,可毕竟是从他这里知晓,而且她相信以陌钦的性子,若非是因为她身处漩涡之中,就算作为宗门少主之一他有那么一点责任,却绝对不用这么被动和深陷。

“摇摇莫急。”温亭湛伸手握住夜摇光的肩膀,“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我们完全有办法将劣势扭转为优势。”

“你快说。”夜摇光一把抓住温亭湛的手臂,她满目期待的看着温亭湛,在不知不觉之中,温亭湛在她心中已经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因为他的智计百出,因为他的洞察人心,因为他的运筹帷幄。

“摇摇,你先静一下心。”温亭湛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亲自去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夜摇光,看着夜摇光喝下,平静了不少,才开口道,“这一个局之中有一个漏洞,可以供我们利用。”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温亭湛分析。

“天魂门肯定不会将摇铃掉入河中告诉旁人,而云科和摇铃人散布出去的谣言,则是摇铃在天魂门的人手中,这个人被我们所抓。”温亭湛一边说着,夜摇光跟着一边点头,“有人去寻天魂门佐证,天魂门第一因着私心也会顺势说这是真的,这样就可以分散大部分的注意力,他们再想办法潜入北河之中取走摇铃,省心且省事何乐而不为?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这个事情坐实!”

“坐实?”夜摇光似懂非懂。

“也就是拿回主动权。”温亭湛唇角优雅从容的微微上扬,“他们不都隐藏在暗处?我们便将他们通通请来,你让陌大哥以九陌宗的名义发帖广邀魔门宗门之人,明目吗……自然是摇铃大会,我们当着众人的面将天魂门的人和摇铃交给摇铃人,到时候谁还会寻我们的麻烦?”

“可我们哪里来的摇铃?”夜摇光反问道。

“我们不需要有摇铃。”温亭湛轻声解释道,“摇铃人和我们无冤无仇,若不是信了摇铃在我手中,他不会和云科做下这个局。我们只需要将这个消息给放出去,你觉得新任摇铃人还坐得住?他会傻到等到摇铃大会众目睽睽之下拿走摇铃?我猜他定然会提前潜入进来,我们的宅子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你若抓住他,再把他和天魂门的人当众送出去,只要他摇铃人的身份没有问题,他说他没有得到摇铃,除了天魂门的人有几个人会信?在我们和摇铃人之间,你认为他们更会怀疑摇铃在谁身上?”

夜摇光听完,一双眼睛都亮了,这一招移花接木相当的妙!她是正统修炼的人,摇铃于她而言除了招惹麻烦以外一无是处,既然摇铃人已经出现了,她除非是傻子,才不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正主。所以,一旦摇铃人从她这个宅子被她客客气气送出去之后,大部分人就会怀疑到摇铃人的身上,目光也转移到了摇铃人的身上,到时候云科要怎么来掀起宗门魔门的战争?又要如何才能够让他们将九陌宗拉下水成为牺牲品?只怕想破了脑袋也休想成功。

“少爷,姑娘,外面有一位戈姑娘求见!”就在这个时候,幼离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

“戈姑娘?”夜摇光蓦然站起身,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戈无音,于是立刻亲自走出房门迎接,正如夜摇光所料,门外一袭轻纱白裙,如雪堆的绝世美人正是戈无音,“无音!”

“怎么我来一次,你这宅子就变一次?”戈无音不由叹气,原本她上次没有破阵而入,已经在里面住过的戈无音,了解了整个宅子的几重阵法,算算时辰是可以走进去,还想给夜摇光一个惊喜,可惜她按照九重大阵和五行大阵推演之后,竟然还是没有走进去,只能抓着正要出门的幼离,让她去通报。

“走,进去说。”夜摇光走到戈无音的旁边,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将她给请了进去,然后将她在外面加了一个九星连珠阵的事儿告诉了戈无音。

“你这宅子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就算是我父亲来了也未必会破得了!”戈无音不由惊叹,她自然是相信父亲有这个本事,但是破了这个宅子只怕也要伤筋动骨,那是多么的不划算?

“运气好而已。”夜摇光不由笑道,确实是运气好,天时地利人和她全都占了,否则哪里能够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变得这般固若金汤?

“早知这般,我就多游玩几日,再来寻你。”戈无音没好气道,“你说你怎么这般惹人?上次那个大阵,我和陌钦好不容易给震慑下去,这一次你又弄了一个摇铃,你可有出去看看,太和镇方圆外百里都是魔门宗门的人,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魔门宗门人齐聚,你可真有本事。”

“天生如此招惹喜爱,我也很无奈。”因为心中的困扰已经被温亭湛想出了应对之策,夜摇光又开始油嘴滑舌。

“你就贫吧你!”戈无音如同姐姐一般,伸出纤纤食指戳了戳夜摇光的脑袋,“看来你一点也不担心,说说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别说是你,就算是个大乘期的修炼道君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波也没有你这般能够坐得住!”

夜摇光将茶杯递给戈无音,然后一脸骄傲得意的说:“谁让我有一个智谋无双的小相公呢?”

第213章:局势扭转

她的骄傲,她的底气是因为温亭湛。

可惜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女子,故而温亭湛也不好凑上来,就去写信联系陌钦,没有听到,不然指不定心中如抹了蜜一般甜蜜。

“不知羞。”戈无音笑骂了一句,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生与我说一说,陌钦要六日之后才能够赶到,我们提前做好应对。”

“这件事情要从我发现摇铃说起,其中的恩怨还牵扯到了龙涎液……”夜摇光将事情具体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包括温亭湛的推测,她也只是说这是他们的推测,没有主观的告诉戈无音事情就是这般,以及最后温亭湛想出来的对策,一字不落,一点也不隐瞒。

“好!”听完之后,戈无音不由大赞,“值得你骄傲!”

将人心算计的太过透彻,真是半点也不遗漏,才能够分析的这么清楚,从而这么快的想到这么简单又兵不见血刃就能够转危为安的计策。

“羡慕?你也去养一个。”夜摇光笑眯眯道。

“我现在养?养儿子还差不多。”所谓的养,最多也不能大于六岁,不然养得熟?温亭湛和夜摇光可是大小一起,不能一概论之,而她已经二十几岁,放在民间,她有一个六岁的孩子真是再正常不过。

“你是修行之人,不如先收一个资质不错的徒弟,然后……”夜摇光立刻各种歪歪怂恿戈无音。

“我可没有精力收徒。”戈无音一脸嫌弃,对于收徒是相当的排斥,“再则,你以为这世间谁都有温小公子那样的聪慧?”

“那是,绝世无双的我,自然要配独一无二的他。”夜摇光很臭屁的说道。

“……”戈无音好一阵无语,才道,“看来日后我和陌大哥都不用再为你担心,你这样‘招人喜爱’,也只有温小公子这样的人才吃得消。”

换一个人,指不定被连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夜摇光冲着戈无音露齿一笑:“你来的正好,我们便不等陌大哥回来了,早些解决事情,你来发帖给各门,摇铃大会就在……七月三号举行,地方就在我的宅子里。”

“行,我戈雾海的大小姐这点脸面还是有的。”戈无音也不含糊就应诺下来。

当即夜摇光就吩咐了人准备相应东西,然后让戈无音下贴,在帖子上有着戈雾海独特无法仿冒的标记,而夜摇光则去了太和镇转了一圈,把各方势力的据点打听清楚,回来之后就专门花钱请了人送到对方走中。这一趟出去,夜摇光还碰到了一个熟人,就是百里门的凌朗。为了不将百里门扯进来,夜摇光也就没有出面相认。

然而,她因着当初并肩作战的情分,不打算将百里门扯进来,百里门却在接到帖子之后,第一个登门,不但凌朗来了,就连凌玲也来了。

“夜姑娘,我就知道是你们。”被招待进去的凌玲跳上前,当初走时他们问了夜摇光的住址,所以一查出来摇铃所在地他们就知道是夜摇光,心里担心极了,要不是被师伯给阻止,他们也不会这个时候才登门,见到夜摇光就连忙表态,“夜姑娘你放心,我和师兄还有师伯都站在你这边,虽然我们百里门人微言轻,可我们会鼎力支持。”

闻言,夜摇光心里还是有点感动,虽然她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一次她的危机是化解了一大半,但未必没有风险,百里门这个时候选择支持她,绝对不是一般的慎重。

“那我得好生招待你才是。”夜摇光温和一笑。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肉了,我师兄喜欢吃青菜,你家院子里的菜水灵灵的一看就好吃,我师伯喜欢……”凌玲就是一只小麻雀,一个劲儿的说不停,这一次他们只来了三个人。

凌朗的师伯是一个修为不比云科低的高手,沉默寡言,却一身正气。夜摇光招待他们也很用心,不仅仅是他们选择支持她,还因为他们的到来,可以作为见证人,见证摇铃人是怎么被她放走,增加她的可信度。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七月初一,后日就是摇铃大会,不但摇铃人没有上门,除了百里门,其他接收到请帖的人,也一个没有来。夜摇光却一点也不急,戈无音也是坐得住。

这一夜,夜摇光和温亭湛正在院子里消食,骗了夜摇光三杯好酒的戈无音也坐在院子里,夜摇光特意搭的秋千上,缓缓的摇晃着。

突然,戈无音随着秋千飞扬的双脚在地面上蹬住,夜摇光的目光也是一冷,她们两人对视一眼,就快速的朝着东北角飞跃而去。

宅院的东北角潜入了两个黑衣人,修为都不低,但距离金丹期的戈无音却远了不少,很快就被戈无音给擒拿住,两个人都不是摇铃人。摇铃人再接受摇铃时都会有印记加身,虽然这一任是先继任情况特殊,但是夜摇光和戈无音可以从气息上就判断对方不是摇铃人。

夜摇光当即盘膝而坐,取出罗盘,五行之气的催动下罗盘快速的转动,然后整个罗盘都呈现透明化,透明的罗盘上空金色的光线交错出一条一条的道路,如果了解夜摇光宅院的人,就会知道这是整个宅院的布局,很快金光交织出来的道路上就出现了浮动的光点。

夜摇光就好似一个玩弄逃窜耗子的猫儿一般,她的指尖在罗盘上快速的点击,被她种在宅院内的梅花树在闯入者的眼里就移动了,前面的路也突然一变成了死胡同。

对方完全不同奇门异术,更加不知道这是阵法带来的幻觉,他们能够闯进来不过是夜摇光故意放水,但是一进来就成了掉入陷阱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行了,别玩了。”戈无音见夜摇光玩上了瘾,说了一句,就快速的记住了罗盘上的位置,而后纵身而去。

等到夜摇光拿着罗盘走到正院的时候,戈无音已经将四个人捆绑扔在院子里。

见夜摇光来了,便走上前:“收获不错,还有缥邈仙宗的人,这人足够你带着上门兴师问罪。”

第214章:料事如神【加更】

“兴师问罪?”夜摇光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她走到被捆绑住的四个人面前,其中一人虽然和另外三人一样身着黑衣,但是她浑身都有一股子阴气,这股阴气比鬼魅淡一些,却比正常女人要深一些,“没有想到,这一任摇铃人竟然是女子。”

“夜姑娘,发生了什么是?”这时候凌朗师兄妹和他们的师伯也赶来,当然会这么晚赶来,自然是因为夜摇光堵了他们的路,掐准了时间让他们上场,几人走上前,同为修炼人,自然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摇铃人的气息,凌玲看着那下巴微尖,肤色莹润,眼含水波的娇滴滴小美人,不由吃惊:“你竟然是摇铃人!”

据说摇铃人从来和鬼魅打交道,虽然她偶尔也会因为好奇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出手,可那也只是偶尔,让她日日与世间孤魂野鬼为伍,只要一想到那种日子,她就忍不住一个激灵。

“你要杀了我?”娇滴滴的小美人,声音也透着一股子独特的娇嫩,这样的女子若非亲眼所见,自然没有人会想得到她是干什么的。

“我敢杀了你么?”夜摇光轻笑,指尖五行之气一动,就将摇铃小美人的束缚给解开,将手伸给她。

摇铃人动了动胳膊,看了看面前这只细长白皙柔软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给夜摇光,由着夜摇光拉起来。这是一个态度,夜摇光伸手,表示愿意和她化干戈为玉帛,而她伸手也是这个意思。

“焦铃儿。”摇铃人简单的将自己的名字报出来。

“夜摇光。”夜摇光回了一句,“焦姑娘请随我来。”

说完,夜摇光就对着戈无音点了点头,意思就是外面的一切交给戈无音了,而她自己则带着焦铃儿去了书房。

“摇铃,并不在我手中。”一进房间,夜摇光就开门见山。

“不在你手中?”焦铃儿原本以为夜摇光是要将摇铃交给她的。

“是,不在我手中。”夜摇光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焦铃儿,“摇铃在我与天魂门中的人交手之后,掉入了北边的河内,你若不信,大可去打听,而如今北边的渔民家家船上都挂有我所绘制的符。你,被云科利用了。”

焦铃儿接过夜摇光递过来的茶水,她目光审视的看着夜摇光,夜摇光始终态度坦然,她握着茶杯的手不由紧了紧:“你既然知晓是谁误导了我,必然是因为你和云科有过节,我从未想到修仙第一宗的守殿执事竟然会满口谎言。”

焦铃儿并不笨,原本云科主动寻上她,她以为是出于修仙第一宗的正义与责任才会如此大义,现如今才明白,她沦为别人一颗棋子。

“云科欲借此事,挑起宗门和魔门之战,从而排除异己。”夜摇光将云科最终目的点出,“我们不能让他的阴谋成功,所以我要你假装已经带走摇铃。”

“我为何要帮你?”焦铃儿道,“魔门和宗门混战更好,于我而言更加省事。”

闻言,夜摇光笑了笑,她低头呷了一口茶水,动作轻缓的将自己的茶杯放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若是两方大战,战场必然是太和镇,今日已经初一,再过十四日便是十五,他们不走你便不能动,等到十五鬼门大开,你抢的赢几人?”

焦铃儿的脸色一变。

“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你自己。”夜摇光接着慢悠悠的说道,“你现在带走‘摇铃’,我相信你既然今夜动手了,自然已经想好完全的退路,等所有人都知晓你带走了摇铃之后,自然会被你引走,十五之前你再折身回来,我、九陌宗少宗主、戈雾海大小姐都会出手帮你让真正的摇铃物归原主,十几日足够你调虎离山,也足够将信将疑之人耗尽耐心。这是于你,于我,于整个太和镇的百姓,于所有人都最好的办法。”

攻身为下,攻心为上。

温亭湛早已经将所有的利弊分析给她,其实按照她原本的计策,是直接什么也不说的将焦铃儿送走,阴了焦铃儿一把,谁让焦铃儿为了摇铃配合云科阴了她一把?是温亭湛再三好言相劝才让她压下心中这一口气,好声好气让焦铃儿心甘情愿的做他们的棋子,否则若是焦铃儿不配合,意外风险就太多,估算起来也麻烦。

果然,夜摇光这一番话彻底的打动了焦铃儿,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答应你,但你得助我成功逃离所有人的视线,另外若是我十五之前没有赶回来,你们也得竭尽全力替我压制住摇铃!”

夜摇光唇角露出一抹浅笑,将温亭湛准备好的一战路线图交给焦铃儿:“你走这条路,你去寻一个叫做仲尧凡的人,报上我的名字,再将这图交给对方,他自然会帮你摆脱所有人的追踪。”

温亭湛早已经料想到焦铃儿会答应,并且焦铃儿可能提出的条件也猜的分毫不差,所以早早的准备下了这份路线图,让焦铃儿去投奔仲尧凡,那里随着几次的增兵,已经有两万大军,要掩护一个人很容易,而且修炼之人,不管是修魔还修仙,都不愿意混迹在人群,尤其是大量的人群之中。

焦铃儿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目光就亮了,而后对着夜摇光抱拳:“虽然之前我为云科所利用,可确然有对不住你之处,你为我着想也实则有解自己所困的原因在,可我依然感激你,这份情我焦铃儿记下,日后你若有事,只管差遣。”

夜摇光不由扬眉,她到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个好处等着她:“若真到了那一日,定然不会与你客气。”

“那我便告辞了!”焦铃儿也不想耽搁。

“等等。”夜摇光伸手拦住,望了望窗外,笑的格外的神秘,“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家小相公可是说了,云科那样性格的人,在得知焦铃儿破坏了计划,并且若是带了缥邈仙宗的人前来盗取摇铃,定然会恼羞成怒,未防东窗事发,最有可能的就是来一个赶尽杀绝。届时,再助焦铃儿逃走,才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可以打乱很多人的视线。

第215章:意料之外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温亭湛的预料发展,但是温亭湛纵然料事如神,他料到了开头,也料到了结尾,却无法掌握事情发生的过程。

就在焦铃儿被夜摇光所擒获之后,远在三里之外的一栋平常的住宅内,年轻的男子一把将案几上的东西扫落,噼里啪啦茶杯茶壶糕点盘子碎了一地,他原本颇有些英气的面容隐忍着怒火,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对着身后跪着的两个随从怒吼:“你们这群废物,让你们看一个人都看不住,如今人落在了戈雾海的手中,你们是想害死我们父子两么!”

这个人并不是云科,而是云科的独子云都,其性格与其父一般心胸狭隘。原本是云科在这里亲自坐镇。但是温亭湛将消息传给陌钦之后,陌钦唯恐云科心思歹毒再生毒计,他鞭长莫及,故而他直接传信给了云非离,将所有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云非离,云非离自然是相信陌钦的话,因为身在缥邈仙宗他洞察了不少云科的小动作。所以,云非离使了一个计,将云科给诈骗回来。云科自认为事情已经十拿九稳,就没有顾忌的走了,留下了云都坐镇。

“少爷,现如今该如何是好?”跪在下方的人也是满心忐忑。

“如何是好?”云都眼中升起暴戾的光,然后怒吼,“你现在问本少如何是好,早干嘛去了?”

身后跪着的两个人只能将头低的尽量低,不敢出声,以免成为出气筒。

过了片刻,云都终于平息了一些怒火:“事到如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两个随从闻言都是脸色一白,心惊胆战的抬起头看向云都,眼中透出了恐惧,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但是见云都满脸阴沉,顿时就明白就是他们所想,其中一个哆哆嗦嗦的开口:“少爷……可,可戈雾海的大小姐也在……而且她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这事儿要是要是闹大了……只怕,没有办法收场……”

“现在就有办法收场么?”云都目光一厉,“我们的把柄都已经递到人家的手上,到时候只要戈无音和焦铃儿一起作证,还有那背后捣鬼的陌钦再多查出点什么,本少爷和父亲都将在九宗十门无立足之地,若是被魔门知晓,我们都免不了被追杀致死!本少父子若是有个万一,你们还想落得好下场?”

云都的话又让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挣扎。

“戈无音那贱人既然也在,那就让潘卓去。”云都笑的阴凉,“潘卓那小子不是做梦也想睡了戈无音那贱人?正好潘卓修恰好比戈无音高出一截,更何况潘家还有一个绝密武器在他手上,也不怕潘卓那小子不动心。”

“让表公子去……”两个随从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开口,“那宅子可是布有几重大阵,表公子他……”

“堂堂一个金丹期巅峰的修炼者,还畏惧一个筑基期黄毛丫头的几个破阵?”云都目光不善,犹如毒蛇盯着两个人,“该怎么办,你们应该心里有数,本少不想听废话,现在就去给我办事!”

两人不敢再多言,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云都的一箭双雕毒计,潘卓乃是云都的表弟,但天赋一直在其之上,虽然云都生在修仙第一宗,可一旦两人被拿来比较,更加的丢人。云都一直不喜这个表弟,可不论是云科,还是云都的祖父都更加欣赏潘卓,云都口里说着几个破阵,真要那么好破,他自己为何不亲自出马?虽然心里明白这些,但他们是云都手下的人,现在要通知云科已经来不及,若是不照办,只怕当场就会被云都给诛杀,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坤和宗的落脚地。

所以,夜摇光并没有让焦铃儿等多久,潘卓就带着坤和宗的人打上了门!

“不是云科!”潘卓一潜入夜摇光的宅子里,夜摇光就察觉到来人并没有化神期的修为。

“难道情况有变?”戈无音也是眉头一蹙,她也觉得温亭湛的分析很透彻,事情即将败露,那么云科的为人定然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毕竟云科的修为非比一般,再不知道有九星连珠阵的情况下,云科应该会很有把握才是,怎么会来的不是他本人?

“无音,你在何处!”两人正在纳闷之时,一道爆喝之声响了起来。

夜摇光蓦然抬头看向戈无音,戈无音脸色一沉,夜摇光清晰的看到怒火从戈无音的眼底迸发出来。

“我去解决他!”戈无音扔下这句话,就朝着潘卓的方向飞跃而去。

耸了耸肩,夜摇光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盘膝而坐,她指尖掐诀,五行之气分散,紫灵珠飞跃而出,悬浮在她的眼前,在五行之气的催动之下变成纯粹的透明,倒影着整个天空,似乎将银河吸纳进来一般繁星点点,银光璀璨。

夜摇光掐诀的两手交叉往下一叩,但见紫灵珠之中密布的繁星一阵波动,很快似乎有一股气流吹来,将其中一串零星吹动着,漂浮着,波动着,闪烁着,夜摇光指尖划过紫灵珠,将那一缕星光似乎拉了出来,指尖轻弹,轻纱般的一缕银光从夜摇光指尖飞射而出,朝着宅子的路径流蹿。

很快,被潘卓带进来的十个筑基期的人,其中五个在翻入三进院子的大门时,就被一股凭空冒出的白烟所困住,让他们失去了方向,正待凝神听声辨向的时候,却蓦然好似听到了四周无数的脚步声,而且都散发着修炼者的气息,那些人似乎穿梭到了他们的中间,让他们不由提高了警惕,几人想要背靠着背团结一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冲散,这一冲散,还没有来及的稳住心神,有一人立刻迅速的从他们每一个人身侧飞旋而过,还没有看清对方的面目,他们就被全部定住。

“师兄……”觉得好玩的凌玲正要开口,却立刻被凌朗捂住了嘴,然后将之一把拉走,他们虽然帮助夜摇光,但是最好不要暴露,这已经是九宗的恩怨,他们十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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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事情大发了

解决完五个人,夜摇光手势一收又一转,五行之气流串,紫灵珠中星河再度浮动,夜摇光如法炮制的弹出一缕白光,另一边比这五个快了一步,已经进入第四进院子,眼看着就要朝着他们杀来的时候,突然天空一暗,他们四周的一切都被遮住,似乎陷入了无尽的黑洞一般,连冷风吹拂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人陷入冲不破的静止黑暗世界之后,心里自然会产生无尽的恐慌,他们各自对着黑暗出声之后没有任何回应,就开始出手,想要打开一个方向,彼此间就在完全不知晓的情况下开始互相残杀。

夜摇光不想在自己的宅子里造杀戮,所以早早的就拜托凌朗等人在她施法的时候帮忙制住这些闯入者即可,故而这些人才刚刚起了个头,或许受了伤,但还没有在闹出人命之前,就被凌朗的师伯出手给制服。

将除了潘卓以外的闯入者都给拿下之后,夜摇光立刻快速的排盘,运用九星连珠大阵将整个宅子都短暂的隐藏,令外面窥探的目光全部无法察觉宅子里的任何动静,一切准备妥当,夜摇光抬起头看着时辰。

“还有两刻钟就是亥时,湛哥儿,你有两刻钟。”

夜摇光利用了九星各星的值符时来营造了一个幻像,无论外面多少目光盯着她的宅子,至少在这两刻钟,整个宅子是静止没有任何波动的。

温亭湛也就在这个时候,带着焦铃儿从暗道离开,这个暗道则是在建粮仓的时候,夜摇光看到地形,之后特意请人挖出来,将人分成了好几批,一批人负责一小段,而后自己来打通,才刚刚打通,完全没有来得及堆砌和修整,不过打通了即可。

“焦姑娘,我们会尽力为你争取时间。”将准备好的干粮交给焦铃儿之后,温亭湛亲自带着焦铃儿走下了地下通道,这个通道按照八卦图来挖,虽然很多路段还没有通,但是死胡同很多,为了节约时间,温亭湛只能够亲自带着焦铃儿赶往仓库。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焦铃儿终于安全抵达他们临时搭建的粮仓,温亭湛打开了通往后山的后门,让焦铃儿离开。送走了焦铃儿之后,温亭湛才匆忙的从原路赶回来,然而,他才走到半路脚下的地面都一阵摇晃,没有修整过的暗道散落无数的泥土。心下一惊,温亭湛快速的朝着宅子飞奔而去。

在温亭湛带着焦铃儿离开不久,戈无音和潘卓的交战就处于下风,夜摇光赶过去少不得要帮忙,别说潘卓还没有突破金丹期,就算是元婴修士夜摇光也有信心能够困得住,夜摇光本来无意伤潘卓的性命,毕竟无冤无仇,也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损失。

可是一心想要制服戈无音,却在戈无音面前被一个筑基期小丫头给困住,潘卓作为修炼者的自尊心,大男子的骄傲一下子就让他恼羞成怒。竟然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颗有鱼眼大小,泛着铁光的小珠子。

就那么小小的一颗铁珠子,在潘卓翻身朝着夜摇光飞射而来之时,夜摇光只觉得那么不起眼的东西拥有着无穷的爆发力,让她的神魂为之一颤,她的动作快于大脑的反应,快速的取出了紫灵珠,也顾不得暴露,催动紫灵珠的五灵之力,铁珠子犹如一颗受到阻力的子弹一般,擦着紫灵珠流动的灵力,飞溅着无数的火花,在距离夜摇光只有那么一掌之距时被挡住,静止不动。

戈无音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见潘卓竟然身上不止一颗,又一颗飞弹而出,而一直全神戒备的夜摇光早就在潘卓起势时,就已经想到了什么,这种情况下没有选择,不是她死,就是潘卓死!

所以,她那一瞬间爆发了全部的力量,催动着紫灵珠,将被她定住的那一颗铁珠子给飞弹回去,速度之快令人看不清,就在潘卓第二颗铁珠子刚刚脱手的时候,夜摇光反弹飞去的铁珠子已经到了近前,两颗铁珠子几乎就在潘卓的面前相撞,旋即冲天火焰飞扬而起,剧烈的爆炸声比炸弹还要可怕,不论是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是刺目的火焰之光,都是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随同消失的还有潘卓这个活生生的人……

若不是整个地面还在不断的晃动,两人恐怕以为她们产生了幻觉。

“坤和宗,宗门至宝,乾坤雷,灭神魂。”这一刻戈无音都是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呢喃出这句话,“潘卓是坤和宗和缥邈仙宗的纽带……”

就是这个纽带,就这样被弄得神魂俱灭。

夜摇光立刻也意识到这件事不能善了了,然而她并不后悔,因为她没得选择,也问心无愧!

“无音,你快走吧。”夜摇光面色依旧坦然。

“不,我不能走。”戈无音目光很坚定的看着夜摇光,“你记住,潘卓是被我所杀,与你无关。”

“无音!”

“听我说完。”戈无音打断夜摇光的话,“我这条命其实是你救的,去年若非你提前为我算了一卦,又为我制符,我恐怕无法平安归家。我知道你想说,是我先救了你。摇光,我是戈雾海的大小姐,潘卓几次三番的纠缠我众所周知,今日是他主动寻上门,并且他用了乾坤雷对付我,难道我戈雾海的大小姐就是坐着等着被他神魂俱灭?这是他咎由自取!”

“不,无音,我不能。”夜摇光摇头,“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我也知道坤和宗定然不敢要你以命抵命,但是我绝对不能因为你不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而逃避自己的责任。”

“你怎么如此固执!”戈无音高喝。

“事情还不到无可逆转的地步。”这时候温亭湛的声音插了进来,他奔过来时,已经听清楚了两人的对话,“既然此人姓潘,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各大门派都没有动,为何他偏偏闯了进来?摇摇想办法让宅子的幻象延长,戈姑娘,此事定然和云科的人脱不了关系,把他引进来!”

第217章:着手布置

温亭湛的话让夜摇光和戈无音渐渐的冷静下来。

“湛哥儿说的没错,这一局成与败还为未可知。”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了一粒药,交给戈无音,“无音,这是陌大哥给我的一味可以迷惑人神智的药,你想办法让令你要引来的人服下。”

“我可以办法,可却需要时间。”戈无音接过那一粒丹药后面色凝重。

夜摇光快速的掐指细算,才抬起头看向戈无音:“我能够为你争取两个时辰!”

“好,我一定不负重托。”说完,戈无音从暗道由温亭湛带着离开。

而夜摇光快速的从新排盘,现在已经是七月,七月属金,她的九星连珠阵须得改变主星,金生水,旺于子月,属水的只有天蓬星,一颗大凶之星!

她听从温亭湛的劝说,选择了大吉的天心星,奈何天意如此,她希望她不会有用到这一个绝杀之星的时候。

距离掩护温宅的幻象还有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夜摇光凝神静气,就见罗盘在她的掌心之下飞速的旋转,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整个天空之上没有任何星象波动,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唯有夜摇光面前的紫灵珠倒影出来的星空,繁星在非常活跃的跳动。

很可惜今日是甲午日,没有天辅时,否则就不用这么麻烦。

潘卓虽然死在了这里,但是那些盯着温家的眼睛却更本看不到,当然也有人试着破开夜摇光的几重大阵,却再得知星宿宗最厉害的占星宗师都在破阵的时候吐了血,也就没有人再拿命去尝试,所有人都在疑惑宅子里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还是真的如他们所看见的那样平静。

等了足足的两刻钟,终于感觉到温宅上空笼罩的一阵迷雾要散开了,还没有来得及欣喜,有所行动,才刚刚拨开云雾的明月再一次被更深厚的迷雾所遮掩,气得一群人爆粗骂娘。然而,越是这样诡异,越是让人不敢轻易的闯进来,即便得知摇铃人似乎闯入被擒获也没有人轻举妄动。

温亭湛送走戈无音回来之后,就看到院子里彷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夜风之中有些摇摇欲坠的夜摇光,连忙疾步上前将夜摇光给揽住:“摇摇,你歇息一会儿。”

“现在不是歇息的时候。”夜摇光对温亭湛摆了摆手,就将一张看起来十分饱胀的符纸递给温亭湛,“你把这个拿去,将之贴入那天魂门人身上。”

时间刻不容缓,温亭湛没有多问什么,拿着符纸就朝着那个人而去。原本那个天魂门的人,夜摇光是打算将之和焦铃儿一起送出去。既然焦铃儿和他们合作了,并且是被秘密送走,就将其留了下来。

这一刻,夜摇光无比庆幸她忍下一口气,听了温亭湛的建议,不但交到了焦铃儿这个朋友,留下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人。

人其实是由五行所组成,尽管潘卓已经被炸的魂飞魄散,但曾经组合他身体神魂的五行之气,还没有散去。夜摇光的宅子里有九重五行大阵,本就是凝聚五行之气,潘卓的气自然散不出去。

而她之所以如此虚弱,是因为她再重新布置了九星连珠大阵,替换了主星,利用时符值与宫门相交的漏洞延长了幻象之后。没有片刻耽搁的就强行用凝气符将潘卓的气息全部凝聚起来。

这其实是逆天之道,就好比人死后将其的魂魄强行拘留,令其无法进入轮回是一个道理,不同的是强行拘留死人的神魂会遭到天谴。而凝聚死人的气,因为没有耽误轮回,所以没有那么严重。但她到底元气亏损的厉害,此刻还能够保持清醒,全凭一股意志力。

她凝聚潘卓的气灌入那个天魂门人体内,就是要让假象更加的逼真,毕竟她有预感,就算被戈无音引来的不是云科那样化神期的高手,也至少是金丹期,她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也因此,夜摇光在温亭湛离开之后,撑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去寻了凌朗,确切的是要找凌朗的师伯凌度。

“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凌朗三人还提替夜摇光看守着被他们制服的潘卓带来的十个人,虽然身处在宅子里面,他们方才也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流撞击波动,但是夜摇光把每一进宅子,用周天星耀大阵划分的太过严密,即便是现代最强的隔音效果也没有这么强悍,所以他们也只是隐约感到不同寻常。

因此,三人看到夜摇光这样虚弱的赶过来也是大吃了一惊,凌玲赶忙上前搀扶住夜摇光:“怎么伤的这么重?”

夜摇光有些无力的对凌玲笑了笑,然后对着凌度道:“凌度师伯,我们里面说话。”

和凌朗等人平辈相交,于是夜摇光一直喊着凌度这个称呼。

凌度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他只是点头,然后就带着凌玲走进了屋子,虽然他们不是世俗中人,但是男女大防一样看得很重,凌朗就在外面守着顺便看着人。

精力有限,夜摇光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凌度听完都是露出了惊色,凌玲简直是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是说,你把潘卓给杀了,并且用的是潘家的至宝——乾坤雷。”

夜摇光虚弱苦笑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夜摇光现在太过于虚弱,凌玲真的好像冲上去使劲儿的摇晃夜摇光的胳膊,然后激动的尖叫着,让夜摇光给她说说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要老夫帮忙?”凌度首次开口。

“还请凌度师伯相助。”夜摇光很坦然的将他们的计划说了出来,若不是担心来的可能是云科这个化神期的高手,夜摇光也不会将这个把柄送到凌度的手上,虽然若是凌度答应帮忙,日后大家就是同谋。

“若老夫不帮,你当如何?”凌度问。

“即刻送你们离开。”夜摇光没有丝毫犹豫。

凌度不帮也无可厚非,她不会因此嫉恨,相反因着和凌朗等人的交情,为了事有万一不连累他们,夜摇光会第一时间送走他们。

第218章:杀人者

凌度和凌玲都没有想到夜摇光会这样的回答,其实他们身处在夜摇光的地盘,夜摇光可以威胁他们,即便夜摇光现在可能根本没有办法利用阵法困住凌度,但绝对可以往凌度身上泼脏水,毕竟按照常理而来,这里能够杀死潘卓的只怕只有凌度一人。

“好,老夫帮你一次。”凌度应下。

夜摇光松了一口气,只要凌度在,这件事情绝对十拿九稳。

而戈无音也没有让夜摇光失望,她真的将云都给引来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引来的,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云都真的服侍了那种迷惑神智的药物,夜摇光几乎是看到云都的第一时间察觉到。

恰好这个时候,因为不知道缘故被夜摇光叫走了凌度和凌玲,只剩下了凌朗一人看守,却遭到偷袭,很快凌朗就败下阵被打跑,被救下来的潘卓带来的人,只觉得有一缕缕白烟在眼前浮动过后,他们看到的来营救他们的正是潘卓,面容有些模糊,但是气息完全没有错误,其中领头的一人不由大喜:“少爷,此处过于诡异,我们速速撤离。”

迷雾之中他们只看得见潘卓点了点头,然后就领头带着他们迅速的跑了,才刚刚走出二进院子,眼看着还有一道围墙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云都,云都一见到潘卓赤红的眼睛就怒吼道:“潘卓,你竟然还没死!”

言罢,就朝着潘卓一拳挥过来,潘卓自然迎面而上,两个金丹期巅峰之人交手,潘卓带来的人完全插不上手,其实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位生在修仙第一宗的表少爷一直嫉恨他们少爷,更是自持身份看不上他们。这一次派人来送信也实在是没有安好意,他们都劝过无数遍,可少爷一听戈大小姐在这里哪里还等得了,不顾他们阻拦就冲了过来,好在少爷修为高深,没有被这里的几个人给困住。

然而,十个人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云都体内的药物已经发散到了顶点,陌钦研制的这种药物,目前知晓的只有他和夜摇光,就连用药的戈无音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药,这药陌钦给它取名为:心魔丹。

顾名思义,就是服食了这种丹药之后,就会激发心中的心魔,平日里越是积压的恨意,越是痛恨的人,越是痛恨的事情,越是做不得,就越会付诸行动,要说顺风顺水的云都这辈子最大的心魔,那绝对是比他小了五岁,也没有他在缥邈仙宗那样深厚资源的情况下,修为一直不输给他的潘卓,因为他们是表兄弟,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太多,而只要潘卓一出现,他所有的至亲对待他都是苛责,所以他恨不能将潘卓碎尸万段。

几个交手下来,云都隐隐处于下风,加上药物随着他运气已经深入骨髓,他的理智全无,他只有一个想法,杀了这个人,让他死无全尸!所以,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云都竟然掏出了一粒乾坤雷,这是他三十而立寿辰时,潘卓的父亲,云都的姑父破例送给他的宝物。

“少爷——”有眼尖盯着云都的人立刻大吼了一声,因为有白雾缭绕他们虽然没有看清,但是心中已经有了恐惧的猜想。

“云都,你住手!”就在这时,似乎追逐潘卓而来的戈无音站在墙头大喊了一声。

戈无音原本是埋伏在那里,利用温亭湛给她的火药想办法和凌度配合,让‘潘卓’主动出击,制造一个死于乾坤雷的假象,却没有想到云都竟然真的有乾坤雷,而且这么给力的用了!

然后,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半空之中的‘潘卓’被炸的粉碎……

这一幕让潘卓带来的人吓得神魂俱灭,俱是石化在那里。

“云都,你疯了!”戈无音一声高喝,就朝着云都一个飞踢而来。

再醒过来的潘卓的人眼里,云都就是突然明白了自己干了什么,所以清醒过来,然后反应不过,才会被戈无音给踢一脚踢倒!

事实却是,云都的药性发泄出来,整个人都被抽空了,而戈无音这一招先发制人,乃是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看似给云都一拳,实则是给了神志不清的云都一颗解药,只需要一刻钟,云都体内再无人查出任何不妥。

等到潘卓的人冲上前,云都还处于药物中有些痴痴呆呆的模样,这个模样在这些人眼里却有了另一层解释,是因为云都自知犯下弥天大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看着云都的眼神都是充血而愤恨。

“还愣着干嘛,还去通知你们的长老!”戈无音立刻冷喝。

这一次坤和宗的带头人并不是潘卓,而是一位供奉长老。被戈无音这一样一大喝,顿时有人回过神,当即对着天空放了信号。

几乎是一刻钟的时间,接到信号的人都赶来了,其中有坤和宗的长老,和以为坤和宫出了意外前来支援的剩余缥邈仙宗的人。

然而,等待他们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完全不可置信的消息。坤和宗的长老和缥邈仙宗的人当即亲家变成仇敌动了手,还是戈无音的师叔及时赶到,修为恰好在两人之上,才将双方人马给制止住。双方人马都僵持在了事发现场,各自传信回到宗门,等待宗主派人前来处理这件事。

在双方赶过来的同时,已经完成使命的凌度带着凌玲凌朗二人从暗道迅速的离开。当天夜里,陌钦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陌少宗主……”缥邈仙宗、戈雾海还有坤和宗的人都上前打招呼,但是陌钦看都没有看们一眼,一身风霜的他径直的朝着内院而去。

见此,戈无音当即解释道:“摇铃人深夜潜入,将宅子的主人打成重伤,命在旦夕,这位夜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更是陌大哥的至交好友。”

这是一早就写好的剧本,只是陌钦提前赶回来是个意外,却是一个意外之喜,有陌钦和温亭湛双双扫尾,这件事完全不需要担心会有任何破绽,戈无音现在很期待云科赶来,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杀了亲外甥会是什么精彩表情。

第219章:审问【加更】

云科没有辜负戈无音的期待,三天的时间就和缥邈仙宗的执法长老,也就是云科的父亲,云都的祖父云酉赶来,与他们同时抵达的还有坤和宗第一长老潘卓的祖父潘趔,曾经亲密无间的亲家,此刻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云酉自知理亏放下身段,正欲先打招呼。

奈何云酉还没有开口,潘趔便冷哼一声,一甩袖走了。

温亭湛和戈无音亲自来将所有人迎接进去,一路走进去,云酉和潘趔都是脸色微紧,他们两个都是合体期的半仙,见过的东西比许多人吃过的米饭还要多,自然能够轻易的感觉到夜摇光这个宅子的非比寻常。两人那倨傲的神态才稍稍松弛了一点。

对于他们这类的人,敬重的从来不是长或者老,而是强。能够将宅子变成这副模样,他们只认是做不到,故而才给予了应有的尊重。

“见过长老。”两方的人马见到了云酉和潘趔都纷纷行礼。

“你们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云酉和潘趔坐下之后,潘趔当先开了口,他将目光停在这一次领头的坤和宗长老潘牟的身上:“你说。”

潘牟纵然也是长老,但修为地位都比潘趔低了好几个等级,看到潘趔神色冷冽,极力的克制与隐忍,只能小心翼翼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三日前的夜晚,摇铃人潜入此地,魔门有人蠢蠢欲动,我们各宗的长老便分批盯紧魔门各派,小卓带着人留在了我们歇脚处,带我接到信号赶到此处时,小卓他……他已经死了。”

潘趔虽然对自己被养得目下无尘,张扬跋扈的孙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到底是嫡亲的孙儿,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就这样死了,浑身顿时紧绷,哀戚之色似有喷薄之势,他忍了好久,目光才如刀一般划过云酉和云科,冷声问道:“小卓是怎么死的!”

当下就有当日随着潘卓而来的人上前:“回禀长老,少爷是被云都用乾坤雷所杀,我等亲眼所见。”

“胡说八道!”云科立刻额头青筋直跳的呵斥。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潘趔好不给面子的怒吼一声,隐忍的想要动手,最后却见云酉还有戈无音的师叔以及陌钦都在,才压制住又问道,“将那夜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是。”潘卓的随从立刻点头,“那夜我等原本随着少爷在闲聊,云都派人来告知少爷戈姑娘在这里,少爷不顾我等劝阻非要潜进来抓戈姑娘,我等害怕少爷有闪失,也跟了进来,但是此处阵法重重,很快我们就被控制住,后来是少爷甩掉了戈姑娘,将我们给救走,少爷应该是也发现了此处诡异,带着我们准备离开,却没有想到这时候云都追了过来……”当日的种种历历在目,潘卓虽然自视甚高,并且目下无尘,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真心追随的人确实格外的好,于是诉说着随从都落下了眼泪,“长老,少爷死的好惨啊!”

潘趔听得胸膛起伏不定。

云酉目光一厉:“你们确定救走你们的是卓儿?”

“虽让当时夜色正浓,阵法中白雾迷漫,我们没有看清少爷的面目,可我们自小跟随少爷,怎么会识不得少爷的气息?”那随从义正言辞,修炼之人,有时候更相信的感觉而不是眼睛,因为他们修炼的乃是五行中的气,万物皆有独特的气场,“而且不止我一人认出那是少爷。”

其余的九个人也是很肯定的点头,这让云酉也生不出怀疑。

潘趔沉着脸没有说话,而是让云酉问个清楚。

云酉想了想才道:“云都在何处,将他押过来,我亲自审问。”

“云都知晓自己闯下弥天大祸之后,几次欲潜逃,被我与两位长老联手制服。”说话的是戈无音的师叔——戈岩,说完,他就亲自去温亭湛临时给他腾出的房间,将云都给押了过来。

看着狼狈颓废的孙儿,云酉脸色非常的不善:“云都,你可还有话说?”

“祖父,祖父,我没有杀卓表弟,我就算嫉恨他,也不能坐下如此禽兽不如的事啊,祖父您要相信我。”神色有些恍惚,连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一时冲动真的杀了盘坐的云都看到云酉,当即扑了上去哭求。

“你要我给你做主,你拿出证据来!”云酉冷喝。

“证据,证据……”证据,他没有,他没有任何证据,想了好久他都想不出所以然,突然他霍然抬头,“祖父是有人说卓表弟被困在宅子里,有人要杀卓表弟,孙儿想着是孙儿将戈无音的下落告知表弟,才害的表弟陷入困境,孙儿是前来救人的,对,没错,我是来救人的!”

“云都少爷大概忘了,你见到我们少爷第一句话是‘潘卓,你还没死’!”有看不去的随从插声。

“不,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我看到卓表弟聚刀刺向我……”蓦然间,云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对云酉道,“定然是这样,定然是有人对我施了术或者下了蛊!”

云都这一句大实话,让云酉的目光一深,他倏地看向最想赶到的潘牟和云厚两人,云厚无言的低下头,潘牟却冷笑道:“我们也不信云都少爷会灭绝人性,无冤无仇的杀了小卓,也以为是小人作祟,所以我和云厚长老赶来之后第一时间检查了云都少爷的身体,除了一点皮肉伤,没有任何异样,我以我潘牟的向上人头担保!”

云酉脸色一沉,他目光落向在场的人:“两位长老赶来之前,可有人靠近过云都。”

“除了云都对少爷使出乾坤雷之时,戈姑娘出手制止云都以外,没有任何人靠近云都。”潘卓的随从如实回答,“戈姑娘也只是给了云都一拳,我们便围住了云都。”

给了一拳,能出什么幺蛾子?几人自然不会怀疑戈无音。

云科的目光一冷:“这宅子的人呢?可是一个厉害的小丫头。”

温亭湛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戈无音冷笑道:“这得感谢云科大人,若不是您将摇铃人引过来,夜姑娘怎么会被其重伤,若是夜姑娘没有被重伤,潘卓如何能够潜入进来?”

言下之意,潘卓的死是你作的,潘卓死的时候夜摇光可躺着,没有那个本事陷害你儿子!

第220章:被废

“摇光,受阴气所侵,险些修为全废。”陌钦也适时开口。

这一点云厚和潘牟都可以作证,因为是他们亲眼所见。故而,两人都不着痕迹的对云酉和潘趔点头,表示陌钦所言非虚。

然而,他们完全忽略了这中间有一个时间差,云厚和潘牟的确比陌钦先赶来,却一直将全部心思放在了云都的事情上,直到陌钦赶来去诊治过了夜摇光,他们才恍然跟着去看了一遍,确实感觉到夜摇光气息游弱,并且被阴气缠身,大有被反噬的可能,自然他们不会想到这是夜摇光和陌钦合力让他们看到的假象。

“无音丫头,你说云科将摇铃人引来是怎么回事?”潘趔倒是抓住了这句话,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戈无音。

“这话乃是摇铃人亲口所说。”戈无音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云科,“说来话长,夜姑娘虽然无门无派,却也是修行之人,她恰好碰到了摇铃,怎奈摇铃被天魂门之人先一步夺走,好在夜姑娘将之给拦下,并将其擒获,夜姑娘涉世未深,没有当即斩杀魔门之徒,让他背地里与天魂门联系上,摇铃在夜姑娘身上的事情便传到天魂门,后来夜姑娘将另一个赶来营救的天魂门人诛杀,才知道了真相。故而一时间六神无主,便传信给了陌大哥……”说到此处,陌钦也适时的将温亭湛第一次传给他的信递给了云酉和潘趔二人,戈无音才接着道,“摇铃事关重大,夜姑娘并无人脉,只能拖陌大哥与无音打探摇铃人的下落,准备将摇铃交给新任摇铃人,可无音和陌大哥还没有来得及行动,摇铃在夜姑娘手中之事便已经传遍天下,无音一直很纳闷。这事儿应当只有天魂门以及无音和陌大哥知晓才是,天魂门一心想要摇铃,不会傻得泄露消息,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何处?后来,无音和陌大哥查了一下……”

后面的话戈无音没有再说,而是由陌钦直接呈上证据。其实,陌钦早早便可以赶到这里来,是温亭湛抢先一步传信给陌钦,让陌钦在云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去收集有力的证据。

这些证据,全都是云科背地里的活动,当然云科也很谨慎,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云科要挑起魔门宗门的纷争,所以陌钦就将证据拿回来之后与温亭湛商议,然后有力的删减,最后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能够看明白这份证据讲述着云科费了这么大心思针对的只有陌钦!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龙涎液事件一回到宗门云非离就亲自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对云酉讲了一遍,云科会因此怀恨陌钦他一点也不怀疑。

所以,看完这些证据,潘趔因为不知道龙涎液具体经过还有些不明白,但是也知晓云科这是要针对陌钦,于是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两个人都气得手上青筋暴起,这时候陌钦动作优雅的将那些证据拿回来,然后那些东西在陌钦的掌心化为灰烬:“今日晚辈没有请祖父与家父前来,是念在九宗的情谊上。做此退让,也是相信二位前辈会秉公处理,晚辈总算没有什么损害,这事晚辈便当作没有发生过。”

这一招以退为进是温亭湛给陌钦的建议,潘趔和云酉一起赶来,就算他们现在有了裂痕,但是温亭湛相信他们也会在危急关头连成一线,所以陌钦的大度,陌钦的不追究,是以防逼急了得不偿失。

果然,陌钦这一举动令云酉和潘趔老脸有些挂不住,陌钦可是九陌宗的宝贝疙瘩,而且只此一根独苗,要真的被云科折损在这里,陌家老头子不查出来还好,一旦查出来,只怕是要倾全力跟潘云二宗不死不休,到时候这场腥风血雨必然要让九宗动摇根基,又会有多少人浑水摸鱼,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模样,他们只要一想到最坏的可能,都不由汗毛竖了起来。

也是这一刻,云酉才觉得云都杀了潘卓还不是什么弥天大祸,真正创下弥天大祸的是自己的不孝子!

“混账!”云酉怒从心中起,一掌就将云科劈的吐血倒地。

在场所有人除了潘趔都没有人看到云酉出手,即便是云科吐血倒地之后,云酉依然是原本的姿势,连袖袍都不曾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这样的修为,让所有人都心惊。

“父亲……”

“别叫我父亲,今日我便替缥邈仙宗将你们父子逐出宗门,从此我们断绝父子之情,你们两个孽障给我滚!”云酉这一掌是下了狠心,云科几乎是变成了一个废人,目光冷冽的看了二人一眼,他站起身对潘趔道,“这二人与我缥邈仙宗再无瓜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云酉就带着所有人都走了,将这样一个裁定权交给了潘趔。潘趔何等修为,自然已经看出了云科被废,他闭了闭眼,然后站起来,走到了云都的面前,运气的手掌轻轻的在云都头顶拂过,众人仿佛听到了关节脆响,云都就瘫软倒在了地上。

“好生为人,莫在作孽。”潘趔语重心长的留下八个字,也带着坤和宗的人走了。

云都和云科昏倒在了温宅,两个人都成了废人,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云酉下手虽狠,但也是被陌钦那以退为进的态度逼的没有办法,这个交代他必须给,否则就是九陌宗和缥邈仙宗之间永远打不开的死结。同样的云酉也是用这样的办法,保住了云科乃至云都一命。潘趔不杀云都,是因为知道云酉已经废了一个儿子,他再下狠手,以后坤和宗和缥邈仙宗就彻底成仇。所以,即便现在云科和云都躺在这里,任由他们宰割,纵然恨之入骨,纵然知道放走是放虎归山,早晚还有大麻烦。也依然不能杀,不然总会被云酉给记恨。

“我将他们带走吧。”最后是戈岩出面,带走了云都和云科。

所有人都走了,就连陌钦和戈无音为了不让太多人把目光留在温宅,也随后离开。很多人都在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摇铃大会没有如期举行,戈无音已经当众声称摇铃被焦铃儿带走。

第221章:七夕礼物

大部分是将信将疑,天魂门自然更加不相信,而过了两日,便有百里门传来在颍昌府(今河南许昌)发现了焦铃儿的踪迹,这才让大家明白,这消息是真的,于是纷纷追了过去。焦铃儿的踪迹越走越远,就连天魂门的人都坐不住了,如果不是真的得到了摇铃,十五鬼门大开在即,焦铃儿作为真正的摇铃人,怎么可能跑这么远?当下也追了上去。

转眼,四日过去,正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

七夕节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但是日渐显现的旱灾已经影响到了整个豫章郡人的心情,即便豫章郡并没有出现大旱的趋势,但谁没有几个异象亲朋好友?故而,今年的七夕节显得有些低迷。虽然,依然有庙会、灯会、放花灯等节目,但是夜摇光就窝在家里不想出去,而且她对情人节无感,再说她也没有情人啊?

嗯,没有人未婚妻自觉的某女,完全忘记了她家小未婚夫。

“摇摇,你有心事。”自从云科的事件过去之后,夜摇光偶尔闲下来就会出神,温亭湛自然早早的发觉,“是为了云科和云都。”

“嗯。”夜摇光也不隐瞒,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你在担心什么?”温亭湛将手中的书放下了。

双手拖着脸,撑在桌子上,夜摇光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两个废人也这样让你忌惮?”温亭湛不由好笑。

“你可不要小看这两个废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云科背后有云酉,有缥邈仙宗,云酉不可能对他们真正的置之不理。”夜摇光郁闷道。

“你既然知晓,便明白杀了他们是绝无可能。”温亭湛轻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夜摇光无力的应着,蓦然反应过来温亭湛说了什么,顿时来了精神,定定的看着温亭湛:“亲爱的,你做了什么?”

温亭湛一愣,旋即耳尖猝然爆红,不过被他垂下来的鬓发给遮住,他虽然习惯了夜摇光不着边际的用词,可是这么露骨的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顿时完全反应不过来。

而夜摇光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哪里做错了,见温亭湛呆呆的,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到底怎么了?”

温亭湛的目光闪了闪,才立刻回了神,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适才想到一件事儿,入了神。”

换做往常,夜摇光定然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这会儿她更关心的是云科父子二人,于是又问了一遍:“你对云科父子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温亭湛淡淡一笑,“今年可是大旱,多的是天灾**。”

夜摇光瞪着眼睛,一时间没有言语。

温亭湛以为她在担心,于是解释道:“你放心,现在正是云酉盯得紧的时候,时间长了云酉也不能时时看顾着,做得太明显潘趔未必心里没有疙瘩,毕竟他已经饶了云都一命。唔,过个一两月再让他们父子两意外身亡便是。”

蓦然间,夜摇光觉得有些冷,这厮心思之深沉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你早知道,云科和云都会安然离开。”

“他们背后牵扯利益极多,我让陌大哥退了一步,就是要逼出这个局面。”温亭湛对着夜摇光很坦然,“为了云科和云都着想,云酉也不会将他们带回宗门,或者安置到其他宗门,只要在这俗世中,即便云酉不顾潘趔派人保护,我也有办法让他们父子死的悄无声息。如今,他们离我们越远越好。”

到时候,才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湛哥儿……”夜摇光蹙眉轻唤了一声。

“摇摇,别再对我说什么不让我造下杀孽,我现在告诉你,我绝对做不到。”他一直都知道,夜摇光想让他做一个灵魂干净的人,可以纵容他陷害,耍阴谋,但底线一直是沾染人命,可莫说他还有家仇在身,就算没有家仇。单单只是为着她,他早晚也会血染双手。

因为,他见不得任何人在对她动了歹意后还能好好的活着。

夜摇光立刻想到了柳家,不由叹息一声,这是迟早的事情,罢了罢了,只要他不枉害无辜,到时候她再想法子去了他身上的煞气。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用了晚上,温亭湛倒是主动拉着夜摇光道:“摇摇,我们去山上吧。”

“现在去山上?”夜摇光纳闷,天都要黑了。

“走吧,都七号了,你还没有去看过笨熊呢,你可是答应它一个月去看它三次来着。”温亭湛不由分说,拉着夜摇光上了山。

因为走过一次,而且温亭湛的身手似乎提升了一大截,所以他们的脚程都非常的快,到了山顶也就用了两个多时辰。

却没想温亭湛竟然扔下夜摇光去逗弄大笨熊了,夜摇光懵了一脸,不知道温亭湛要干什么,于是跳上树,坐在树干上看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一重,枝干晃了晃,夜摇光侧首就见温亭湛坐在她的旁边,递了一个小盒子给夜摇光:“七夕之礼。”

似乎这个时候夜摇光才想到,她和温亭湛貌似也是情侣关系,然后想到自己压根没有当回事儿,不由讪讪接过,打开竟然是一个私章,而且是价值不菲的寿山石,上端竟然是雕刻着她的模样,披帛轻飘,脚踏祥云,眉目绝美,灼灼如桃**人,四周梅花散布。底端竟然是一个梅花篆体的摇字!

“这块寿山石是我替人译了一本蒙文书得来的酬劳。”是他真正意义上完全靠着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东西,“练习半年的雕刻,总算能够看得过去,你可喜欢?”

“喜欢,很喜欢。”这件礼物,真的是让她爱不释手。

温亭湛见此也笑的格外开心,然后道:“抬头,还有一件礼物。”

夜摇光抬起头,就看到墨黑的天空,流星雨纷纷而落,这是她第一次看流星雨,前世她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星雨滑落间,她侧首看向他:“你怎知今日有流星雨?”

她都没有去观察。

温亭湛只是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投向天空,流动的星辉似乎滑落之后,凝在了他的唇角,将他迷人的笑容印作了永恒。

第222章:去借和尚

七夕之后,原以为将云科父子的事情同夜摇光讲明白了,夜摇光就不会再纠结,却发现夜摇光似乎比之前还要纠结,每日大多时候都是皱着眉,让温亭湛几次欲言又止。

隔了三天,温亭湛看到夜摇光每夜都会看着月亮出神一会儿,才明白夜摇光在思虑什么,这夜消食的时候,夜摇光又停促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夜空上皎洁的明月。

“摇摇,你是在担忧十五对么?”温亭湛走到夜摇光的身侧。

“嗯。”夜摇光恹恹的点了点头,“转眼就要十一了,可我却还没有想出应对之策。”

“与我说说你心中的隐忧。”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在紫罗兰花藤架下落座。

“我知道民间对鬼节尤为忌讳,十五那一日定然不会轻易出门。”夜摇光偏头靠在紫罗兰蔓藤覆盖的柱子上,鼻尖有淡淡的清香,“可鬼节若是因为摇铃脱离了控制,定然招致百鬼夜行。有些鬼惧怕人,但是有些鬼却会残害人。现如今各地灾情日益严重,每日涌入镇中的人就已经有人满为患的趋势,我若是建议孟大人十五当日清人,就算孟大人有心也无力,可若是这些人留在镇中,只怕……”

温亭湛也跟着轻皱眉头,这个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见温亭湛陷入了沉思,夜摇光轻叹了一口气:“我这几日绘制了两百多张符纸,是给北边渔民,这神鬼之事又不能对百姓言明,恐引起民乱,到时候只能再让孟大人以官府的名义,下发符纸,让他们贴在卧房,只要他们十五夜里不出卧房倒也无碍。但整个太和镇落户之人太多,我一人之力也不能家家都有镇宅符,更何况一旦鬼门打开,摇铃失控,出意外的就不仅仅是太和镇,很可能还有豫章郡,或许更远……”

夜摇光的话到让温亭湛目光一亮:“摇摇,我听闻神像亦可以镇宅辟邪不是么?”

“神像除非是开了光,要不就是恰好遇上请了神下来,否则哪里有用?”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市面上神像十几文钱就有一张,想到这里夜摇光蓦地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一拍手道,“对啊,我可以购置数千张神像,然后做个法,开光之后就可以镇宅了啊!”

见夜摇光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温亭湛不由莞尔一笑。

“聪明!”夜摇光伸手想要摸一摸温亭湛的脑袋,才发现他似乎比自己高了,非常郁闷的将伸了一半的魔爪收回来。

“姑娘,外面有人求见。”这个时候幼离的声音在垂花门口传来,很快就走了过来,对夜摇光道,“那人幼离识得,乃是侯爷身边得力的人。”

“粮食到了。”夜摇光目光一亮,立刻就走了出去。

只有两个人,都穿着一身深蓝色紧身布衣,两人都是练家子,并且身手不错,夜摇光敏锐的看到其中一人脸颊上有一抹血痕,按照结痂的程度来看,这是不超过三日的新伤。

不由将人带入屋中问道:“可是出了事儿?”

“小人仲义,奉爷之命,为姑娘押送粮食。”领头看起来只有二十岁,长相还格外清秀的人对夜摇光行了礼,然后回答夜摇光的问题,“夜姑娘放心,虽然途中出了些许变故,但粮食一分不少的已经押韵过来。小人已经拿了侯爷的手信去过县衙,孟大人知道如何善后,如今粮食就在官道上。”

“你们有多少人?”夜摇光便问。

“一共七十六人。”仲义回答。

她的二十万两银子,仲尧凡给她买了近十万石粮食,那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量,当然不仅仅的米,现在也买不到那么多米,估摸着要三四十两马车才能够运来,七十多个人也差不多。

“在管道上极好,我现在就派人随你们一道将粮食运到仓库。”夜摇光当即将王东和薛大叫来,自己也带着温亭湛跟着去。

这个时间也非常的好,已经快到亥时,许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夜摇光吩咐他们尽量不要发出响动,好在夜摇光铺的路也在前日因为请的人多而完工,平坦的青石地板,马车走在上面动静并不大。

温亭湛和仲义先去仓库门口核对粮食,只能劳动仲义带来的人卸货,并且将粮食给搬进去,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不好意思闲着,将王木还有卫荆都叫了过来帮忙,搬到了天微亮的时候,终于全部搬进去。

“大家都辛苦了,不要急着赶路,我已经着人在镇上包了两家客栈,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入住。”夜摇光也是想要招待他们用餐,但无奈人太多,现在做也来不及,所以早早的派王*林带着宜宁去了镇上包下客栈。

“多谢夜姑娘。”仲义等人着实累,这一趟也经历了不少波折,又搬了一夜的粮食,所以也就没有推辞。

夜摇光对王木点了点头,就由王木领着他们去。一夜没有睡,夜摇光也有些困了,和温亭湛回去用了早膳,然后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她又马不停蹄的上镇上去寻孟博,让孟博的人,以及杨府的人帮忙将周边的神像都购买来。

两府的动作都非常的快,因为这个时代的神像都是手工画的,所以也是用了一整天,网罗了附近两个镇才买了几百张,先送过来,明日再送来一批,夜摇光便坐等了一日。

第二日,她快马加鞭去寻了孟陵,将事情大致与他说了一遍,顺带将县衙周边的神像大把的买了回来,又当日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这时候孟博和杨府又送了一大叠,夜摇光数了数,大概有接近两千张,便将在打包好。

“摇摇,你这是……”温亭湛见夜摇光打包神像,不由纳闷。

夜摇光笑的有点坏:“我们现在骑马去永安寺,救济苍生怎么也要让老和尚出点力,再则我也想跟他借百来个僧人十五那日坐镇北河,到时候鬼门大开,他们若念往生经超度,很多鬼魂定

第223章:林中有鬼

由于时间有限,夜摇光片刻不耽搁的启程,晚膳都没有用,直接揣着干粮就和温亭湛一人骑着一匹马往永安寺而去。原本,按照夜摇光和温亭湛的速度,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永安寺,却在半路上出了一个意外。

“救命啊——”

就在要绕过山峰,眼见着走上大道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到达永安寺,可没有想到,夜色才刚刚落下,一道杀猪似的叫声就从山林里传了出来,那声音中气十足,不仅惊飞了丛林归家的倦鸟,甚至惊吓到了夜摇光和温亭湛的马儿,要不是从瑶族回来,温亭湛就抽空熟练骑马,恐怕这会儿要被马儿给掀翻在地上。

“吁——”夜摇光一把勒紧缰绳,将躁动的马儿控制住,目光投向有惊无险的温亭湛,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丛林里面。

“救命啊——”

恐惧的呼救声再一次嘹亮的传来,夜摇光眉头一顿,她感觉到身上的天麟在震动,天麟只对阴鬼之气这样激动,也就是丛林里的人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东西。已经十二,鬼门大开在即,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都会开始躁动,这个时候还一个人闲的蛋疼往深山老林钻,这不是要命么?

遇上了仇杀夜摇光或许会装作没听到策马离去,可偏偏……

只能叹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寻了一个树将两人的马儿拴在一起,然后贴了一张符纸在马鞍上,才带着温亭湛快速的冲入林子。距离并不远,而且温亭湛和夜摇光速度也极快,几乎是一炷香的时间就跑到了不断惊叫的人面前。

是一个年轻……略显丰盈的少年,约莫十**岁的样子,虽然身体偏肥胖,但并不油光满面,他这会儿不断的往前跑,闭着眼睛呼救,他背后是一颗树,树干光滑没有任何牵扯,可温亭湛就能够看到他身后的衣袍似乎被无形的透明的东西给扯住的模样,任他如何费力的往前跑,其实都还在原地踏步。

只有夜摇光能够看到那树下有一个鬼,那鬼整个身体都被这棵树给压着,这棵看起来年份并不大的树好似从它的身体里面长出来一般,它的双手一直紧紧的抓着胖少年的衣袍边角。

夜摇光手一挥,天麟飞旋而出,一把斩断了那鬼魂抓住少年的手,少年收势不住,砰地一声扑在了地上,因为体重有些超标飞起了不少灰尘和枯叶,自己也免不了吃了一嘴的泥。

这才龇牙咧嘴的掀开一双小眼睛,然后看到立在他面前的夜摇光,顿时一挺尸,一脸痛苦的呢喃:“深山的女鬼都长得这么美若天仙?”

夜摇光和温亭湛何等耳力,自然把他自以为小声的话听了进去,温亭湛之好上前,掀袍蹲在他的面前:“这位兄台,你可还好?”

胖少年这才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翩翩美少年,不由目光滞了滞,然后傻傻的说道:“你是人还是鬼……”

“在下与兄台同类。”温亭湛回道。

“那你快走,这里有鬼,快,我们快走!”胖少年胖是胖,但是翻身而起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应该是有功夫底子,一爬起来就抓着温亭湛的胳膊准备跑。

奈何在他看起来很单薄的少年竟然在他的力道下不动如山,就见少年的目光落在前方,他转过身看恰好看到夜摇光将树桩里的鬼给拔了出来,吓的脸色一白,立刻躲到温亭湛的身后。

“你为何在此?”夜摇光对着漂浮在树干内身体透明的鬼魂道。

“我被人抛尸在此,头几年有一道符压着,前日有上山玩闹的孩童将符纸取走,我才能出现,恰好这位公子靠在树下休息,我并无恶意,只是希望这位公子能够为我挖出尸骨,免我日日受分尸之痛。”那鬼是一个男的,他声音慌乱的回答。

是不是恶鬼,夜摇光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家伙很干净,于是她点头问道:“你要如何安葬。”

那鬼沉默了一下,夜摇光可以清晰的感到他身上波动了一层浓浓的悲凉,只不过很快就被收敛:“我于世间无牵无挂,纵想回归故土,却有千里之远,那便尘归尘,土归土,还望姑娘将我的尸骨火化,若可以就请姑娘将我的骨灰寻一清净之地安放。”

这家伙明明是枉死他乡,并且为人所害,却半点戾气都没有。伤害他之人可见是个心狠的,用符纸镇压要他永世不能投胎不说,在安葬它的地方种下一颗槐树,随着槐树的长大,根茎茂盛就会让他日日承受分尸之痛,没有想到这只鬼竟然什么其他的想法也没有。

不过别人的事儿轮不到她多管:“你回去吧,我会如你所愿。”

“多谢姑娘。”那鬼万分的感激,就进入了树干之中。

“明日天亮之后,你带人到此将他的尸骨挖出,将之焚化,把骨灰送到永安寺。”夜摇光转身就对那胖少年吩咐。

“我?”胖少年伸出圆滚的手指指着自己,然后一脸不可思议,“为何是我?”

“因为你和他有缘。”夜摇光淡声说道。

“有缘……”胖少年哭了,和一直鬼有缘,而且还是男鬼?

“你若不做,他可是会缠上你。”夜摇光悠哉的丢下一句话,然后就和温亭湛一同离开。

“喂……你们等等我。”胖少年连忙追了上去。

夜摇光翻身上马,少年刚刚追下来:“他多在树下一日,便多受一日分尸之痛,你若良心过得去,尽可拖延。”

说完,夜摇光就一甩马鞭走了,温亭湛对他说了一句告辞也紧跟上。

留下少年一个人在那里风中凌乱……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就这件事多说什么,夜摇光会看相,将事情交给胖少年,自然是相信胖少年会做,而温亭湛也觉得胖少年是一个良善之辈,至于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谁没有一个冲动不如意的时候?而且温亭湛更相信夜摇光。

两人半夜的时候赶到了永安寺,夜摇光却得知源恩又云游去了……

第224章:早夭之人

“老和尚可真逍遥。”夜摇光是一脸的羡慕,她也想去云游四海,但现在根本不是时候。

源恩不在,永安寺做主的便是源恩的师弟源寂大师,源寂听到夜摇光的话依然保持着沉默彷佛没有听到一般:“主持师兄走前曾交代老衲,夜姑娘若有事需寺内相帮,我等须得打开方便之门。”

“老和尚就是上道。”夜摇光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将所有的神像都取出来递给源寂,“源寂大师,我知道贵寺有供奉舍利,还望大师将这些神像在舍利前供奉两日,沾一沾舍利之光。”

源寂完全没有拒绝,直接接过递给身后的僧人:“阿弥陀佛,夜已深,夜姑娘还请早些歇息,两日之后老衲再派人送给夜姑娘。”

“有劳大师。”夜摇光对源寂是相当的客气。

然后就在寺内安顿下来,一夜好眠。夜摇光第二日起来,才刚刚修炼之后洗漱完毕,还没有来得及用斋饭呢,就听到了寺内撞响了做法事的钟声,不由惊叹这些人起的可真早。

吃了早膳法事也没有做完,夜摇光也就拉着温亭湛去看热闹。法事却恰好散去,僧人们从内堂走了出来,源寂大师正陪着一个身宽体胖的少年说着话。

那少年眼睛虽小,但眼神非常的尖,一下子就看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双手合十的对源寂大师行了礼就朝着夜摇光和温亭湛小跑而来:“姑娘,公子,原来你们也是来永安寺啊!”

“有心了。”夜摇光不由夸赞了胖少年一句,这个时间就能够带着骨灰前来,必然是昨夜连夜行动,还费心请源寂大师出面做法事。

“姑娘说,若他多在树下一日便多承受一日分尸之苦,故而我便想着早晚也要解救他,不如早一点也让他少受一些苦难。”胖少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着又道,“昨夜多谢姑娘和公子相助,在下太原府秦敦,不知道公子与姑娘如何称呼。”

“在下豫章郡温亭湛,这是在下未婚妻,姓夜。”温亭湛礼尚往来的回答,女孩子的名字是不可能全部告诉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子,虽然夜摇光遗忘不忌讳,但是温亭湛却没有那个习惯。

“温公子,夜姑娘。”秦敦再听到夜摇光是温亭湛的未婚妻时愣了愣,旋即道,“在下还以为夜姑娘乃是方外之人。”

昨晚,夜摇光将那一只鬼从树根拔出来的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半个。”夜摇光轻笑道,“我是地师。”

“那怪、难怪。”秦敦笑着道,“夜姑娘,地师所涉是否甚广?”

“不能一概而论。”夜摇光上下打量了秦敦一眼,而后才道,“你有什么事儿可直言。”

这么轻易的就被看穿了心思,秦敦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言道:“我因一事与家中起了争执,私自离家出走,可终究不是解决之道,我原本是来求源恩大师指点,可大师云游在外,不知道夜姑娘可否帮我看一看姻缘。”

“姻缘?”夜摇光抬眼在秦敦的脸上扫了扫,当即一愣,旋即笑道,“贵府不必费心思,你姻缘未到。”

不但没有到,而且还有好长一段情路。古人男子一般十六七岁就成亲了,十**岁都当爹了,这厮虽然已经十**,但没个五六年休想成亲。

秦敦闻言不但一点失落没有,反而大喜过望:“姑娘真乃在下的贵人。”

夜摇光和温亭湛瞬间恍然大悟,合着这家伙是逃婚出来。

见自己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秦敦不由报赧,但想到他要求夜摇光的事儿,也就坦然了,伸手道:“夜姑娘,温公子可否这边坐。”

前方树下正好是石桌石椅,夜摇光和温亭湛点了点头就和秦敦一起走过去落座。

坐下之后,秦敦才道:“不瞒夜姑娘,我家中一表妹自幼父母双亡,在府中养大,爹娘甚是喜爱,到了表妹及笄之年,定要逼迫在下娶表妹为妻,在下虽心中无心仪的姑娘,却自幼将表妹视作亲妹,娶表妹为妻实在是觉着荒唐,可爹娘威逼,在下是想请源恩大师为在下看一看是否和表妹有夫妻之缘,若当真是天意,在下定然奉命娶妻。”说着,秦敦将两份生辰八字递给夜摇光,“还请夜姑娘帮忙看看。”

其实秦敦就不想娶自己的表妹,才最后挣扎一下,现在听了夜摇光说他娶亲晚还请夜摇光看八字,无非是想有一个理由去说服家里人。

将手按在生辰八字上,夜摇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请我合姻缘看命可要准备好银子。”

“自然自然。”秦敦连忙保证。

夜摇光便翻开了第一个,应该是秦敦的生于乙酉年恰好是十九岁,这样一看没有想到这胖少年还是一个官命,不过这不是胖少年问的问题,夜摇光自然也就没有多嘴,而是唇角微微一勾将另外一个生辰八字翻开,眼睛只是一扫,脸色便大变。

“夜姑娘,怎么了?”秦敦立刻紧张起来。

夜摇光面色凝重的将生辰八字再递给秦敦:“你确认是这个八字?”

秦敦心里疑惑,但夜摇光这样问了,他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继而非常认真的点头。

“秦公子,命里有三合局即申子辰合水局,亥卯未合木局,寅午戌合火局,巳酉丑合金局,贵表姑娘生于戊子年丙辰月甲申日恰好合成了申子辰水局。”夜摇光给秦敦分析道。

“曾闻三合局乃是大富大贵之命啊?”秦敦不解。

“谁说与你说的?”夜摇光冷哼一声,“那是时干上,贵表姑娘都在年月日干上,而非真正有本事之人,是不会知晓命里还有劫煞亡神恰好是针对三合局,申子辰以巳为劫煞,乃是水劫,因为巳中含戊土。我看过表姑娘的命,并无救护,扶持,或者旺处兼贵气相助。”

“所以夜姑娘的意思是表妹命不好?”秦敦试探的问。

夜摇光轻轻的摇了摇头:“表姑娘应该在癸巳年,也就是其六岁时便早夭才对。”

第225章:有人暗算

表姑娘应该在癸巳年,也就是其六岁时便早夭才对。

这一句话,不啻于平地惊雷炸响在秦敦的耳边,如果表妹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么十年前被母亲接回府中,并且在他们家里生活了十年的人又是谁?

秦敦顿时觉得背脊袭来一股凉气,他蓦然抬起头,将眼中的空茫给敛去:“夜姑娘,在下可能要冒犯姑娘,姑娘当真确定表妹已经……”

不吉利的字眼秦敦没有吐出来,夜摇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没有说话,而是目光坚定的对秦敦点了点头。

秦敦身子一软,六神无主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了清醒,他快速的从腰间荷包取出四张银票,都是千两的面额,将之双手递给夜摇光:“夜姑娘今日劳烦你了,这是酬金,在下还有事在身,日后会求学白鹿书院,待在下重归豫章郡之时,再行感激,告辞。”

“慢走。”夜摇光接过银票。

“摇摇,你可知那姑娘是如何而死?”温亭湛蓦然问了一句。

“怎么突然对此感兴趣了?”夜摇光不答反问。

“顺口而问。”真的只是顺口而已。

夜摇光低着头,秦敦忘了将八字拿走,她的指尖一划,两张纸迅速的化作了粉末,她轻叹一口气:“溺亡,他杀。”

四个字足以点明其中必然有阴谋。

“那秦公子出生富贵,偏他天生大吉之命。”夜摇光将目光投向匆匆往山下跑的秦敦方向,“任何针对他的阴谋诡计将要成型时,都会被破解,他日后也会为官,你多和他交好有好处。”

有一种命格,就是吉星转世,这种人一般心性纯良且大智若愚,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局和死局,总会于生死一线间绝处逢生,是求都求不来,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福分,而和这种人长期接触,也会沾上吉运。

对此,温亭湛没有多言。日后如何是日后的事情,若是真的可以相交,便是对方霉运加身他也不嫌弃,可若是志趣不同,他也不会因为对方会给他带来好运而刻意接近。不过一想到秦敦说他也要求学白鹿书院,温亭湛觉得恐怕日后还真的会有不少牵扯。

秦敦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在永安寺住了两日,享受了两日的悠闲时光,在七月十四这一日,夜摇光和温亭湛终于赶了回去,临走之前夜摇光带走了神像,以及和源寂大师商量借了一百五十四个僧人,源寂大师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不过没有随夜摇光一道,而是子时之前,他们自然会赶到太和镇北河边。

夜摇光和温亭湛先去了孟家,孟陵已经先一步赶到等候多时,夜摇光将神像交给了孟陵,孟陵也按照几日前夜摇光的叮嘱将北河边的居民分布图给画了出来交给夜摇光。

温亭湛展开之后,夜摇光的目光迅速的扫过,并且将罗盘取出,而后快速的定向,将近两千户人家给圈起来。这些人就是让贴上神像的人家。因为北边的河面是直通江海,根本拦不住,夜摇光就利用这些神像布置了一个九宫八卦阵。一旦摇铃难以控制,那么这些孤魂野鬼也会被阵法给拦住,给她腾出将之全部收服的时间。

那一百五十四名僧人,夜摇光分成七七两批,沿着北河通往江海的衔接处两岸念往生经,这是她能够做的最充足的准备。

吃了饭之后,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去了山上,自然是去给温长松夫妇烧纸钱,夜摇光将让田嫂子准备的温长松夫妇生前爱吃的糕点放到了墓前,温亭湛取出火折子将纸钱点燃,然而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原本点着的纸钱瞬间熄灭,而纸钱上竟然一点燃烧的痕迹都没有。

温亭湛一怔,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再试一次,竟然还是如此,温亭湛抬眼看向夜摇光:“摇摇。”

正在叩拜的夜摇光闻言侧首看向温亭湛,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抿着唇当着夜摇光的面再试了一次,依然如故才沉声开口:“这已经是第三次。”

夜摇光脸色丕变,然后她霍然站起身,沿着温长松夫妇的坟墓走了一圈,因为她曾经来看过温长松夫妇的坟墓,坟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她来时因为外观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就没有再以一个地师的目光去打量,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示警,夜摇光只怕就走了。

然而等她绕到坟墓左方时,眼底寒芒乍现。转身去捡了一根较长的木棍,戳向那虽然做旧了,但依然有着翻动痕迹的地方,木棍扒着泥土。泥土被扒开了约莫一尺深,出现了几条死了的毒蛇和几只死老鼠。

“混账!”夜摇光大怒。

温亭湛上前看到也是脸色一变,额头上青筋暴起,目光嗜血。

蛇虫鼠蚁,尤其是的死了的蛇虫鼠蚁切忌埋在阴宅旁,否者怨毒之气就会破坏阴宅的风水,令子孙后代先是霉运加身,后是死于非命。而这个位置乃是阴宅的青龙位,青龙被蛇压,这是他们永无翻身之时。

“这绝非等闲之人所为。”夜摇光冷声,光是如此准确的寻找到青龙位就一定是同行才干得出来,而且用这么看似温和的办法应该是知晓她的能耐,如果太过直接她只要靠近就能察觉。

夜摇光掌心一股五行之气流出,为了不惊扰已逝之人,她很温柔的悄无声息将那些蛇鼠化作了灰烬,而后取出紫灵珠令五灵之气绕着坟墓几圈,将四周不该有的东西全部净化,才转身抓住浑身戾气的温亭湛,“湛哥儿,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爹娘现在无事,等我们解决完摇铃之事,我便将附近的土地都买下来,我们给爹娘建一个陵墓,我再在四周布下阵法,类似此等之事绝不会再发生。”

温亭湛在胸腔翻滚的怒火被夜摇光轻软的声音渐渐安抚,理智慢慢回笼,自然知晓现如今事关紧要的是先把摇铃的事情处理完毕,便和夜摇光直接去了北边。

第226章:有鬼王【加更】

风潇潇,雨丝丝,哀思悠悠,悲情渺渺。

十五子时刚到,寒冷的阴气袭来的同时,竟然飘起了发丝般的小雨。子时乃是前一日的最后一个小时和第二日的第一个小时。关于鬼节普遍都有一个错误的认知,认为那是十五那一日,其实七月便被称之为鬼月。“鬼门关”已经初开,地府没有轮回转世的鬼魂回到阳间与亲人团聚的日子,也是孤魂野鬼涌到阳间的时日。但七月十四日才是真正鬼门打开,直到七月十五大开。

这十几个时辰是阴间秩序最为紊乱的时候,也是阴气最盛的时候,才会渐渐的给人们一种只有十五中元节才是鬼门打开的错觉。

夜摇光和温亭湛快速的赶往北河边,一路上基本没有任何行人,就连花楼也是熄灯闭户,两人几乎是飞一般的速度掠过亭台楼阁,猛然夜摇光竟然顿住了脚步,温亭湛都已经越过她,察觉她停下,也退了回来。

站在夜摇光的背后,温亭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恰好是夜摇光吩咐了贴上神像的人家之一。温亭湛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一阵阴风吹来,他还是听到了并不明显的风铃声。

“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挂风铃?”温亭湛目光一凝。

夜摇光曾经对温亭湛讲述过中元节的许多禁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当日避免携带红绳,铃铛,风铃等招鬼之物。

足尖一踏,夜摇光飞身而起,她落在了这座院子的屋顶上,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鬼魂,夜摇光指尖凝气,五行之气似轻纱一般飘入院中,将院子里的鬼魂全部吹走,也有那想要反抗的鬼魂,夜摇光毫不客气的用天麟将其中一只吸走,其余的鬼魂立刻吓得飞窜离开,等所有的鬼魂都散去,夜摇光才指尖一弹,一股劲气将院子里主屋屋檐下的风铃给击碎。

如此,才旋身落下,对温亭湛道:“走吧。”

等到他们赶到北边的时候,已经能够远远的听到诵经的声音从远方顺着河流上的冷风若有似无的飘过来。

“这河里的孤魂野鬼比我想的还要多。”在别人眼里平静无波,唯有细雨洒落微微晃动的河面,在夜摇光的眼里那野鬼就像是沸水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的鼓起来,然后飞往高空。

这些鬼魂都会顺着往生经进入鬼门。

“还未到子时中。”温亭湛道。

夜摇光抬头,古人可没有手表什么计时器,如果不是在家中有漏壶计时一般都会看太阳和月亮所在的位置来做一个大概的判断,这会儿月亮都被乌云给遮住了,她知道没有到子时中,也就是十五日凌晨,是根据阴气和经验来判断:“你如何知晓没有到子时中?”

“出门前看了时辰,大致推算一番我们路上耽搁的时间,虽不准确但也相去不会太远。”温亭湛道。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这样都可以,这脑子果然是变态,正要开口,夜摇光猛然感觉到阴气浮动间有一股气息漂浮,目光一厉,朝着那一方射去:“是谁!”

斜靠在绿树浓荫之中的人一愣,他故意收敛了气息,竟然也被这小丫头发现了,当真是令他刮目相看,见小丫头已经有了起势,若是他不现身只怕要动手了,所以树上的人一跃而下。

他一身雪白的长袍在夜风之中猎猎翻飞,足尖点水而来,那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配着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明明穿着打扮飘飘似谪仙,可偏偏那一身的气韵却多着一点邪魅,像一朵曼陀罗华,与开在黄泉的曼珠沙华有着同样的妖,却褪去了曼珠沙华一身血红的艳,而是雪一样的白,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正是令夜摇光意想不到的人——云非离。

美男是美男,但是夜摇光性子有缺陷,她对云科等人没有好感,连带着对云非离这个同门也有点排斥,所以明艳的小脸微冷:“云公子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你为何来,我自也是为何而来。”云非离手里握着一个玉葫芦,仰头喝了一口葫芦内的酒。

温亭湛一招调虎离山,的的确确将大部分人给骗走了,可云非离自幼也是一个聪慧无双的人物,他根据蛛丝马迹将温亭湛的布局给看清了,也摸清了他们的目的。但其实这和他没有关系,摇铃于他而言也无用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的就来了。

“云公子果不愧是第一仙宗的少主人。”夜摇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夸赞了一句,反正云非离拿着摇铃也没有用处,多一个人出力她乐得省事。

“摇摇当心!”

就在此时,河面突然砰地一声毫无预兆的炸开,温亭湛一把抓住夜摇光朝着身后一掠。而云非离却是纵身而起,足尖踏着飞溅而起的水花,一身白衣扫开所有水渍,目光犀利的盯着最中间飞跃而起的一颗铃铛。

“子时中。”夜摇光呢喃了一声,就见河边的正中心,摇铃裹着水花在高速旋转,而溅出来的水下一秒就变成一个个长着嘴,面目狰狞的厉鬼。厉鬼不断的累积叠加朝着云非离蜂拥而去,几乎是堆成了一面不透风的鬼墙,将云非离给挡住。

那百多颗脑袋形成的一面嘶吼着的鬼墙令人头皮发麻,这些绝对不是河内的鬼,河内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厉鬼,应该是从摇铃内飞出来。

“摇铃内有鬼王。”夜摇光脸色一变。

只有成了鬼王才可以号令这么多厉鬼!

云非离长臂一展,腰间一个玉葫芦般的挂饰飞了出去,在虚空中倏地放大百倍,还射出一束束白色光芒,葫芦口正对着鬼墙,白色的光似旋风想要将鬼墙上的鬼魂吸入,奈何鬼魂似乎凝成了一股,两方一下子僵持了下来,而这个功夫摇铃似乎想要逃。

“在这里别动。”夜摇光快速的塞了一块点了朱砂的玉牌给温亭湛,然后纵身而起,展臂一划,天麟的寒芒,将鬼墙形成的冲天怨气给划破一道口,夜摇光的身体从中间一跃而过,几个翻身就落在了摇铃的前方。

第227章:惊华仙子

“好鲜美的气息……”这充满渴望的阴测测声音是从摇铃之内发出。原本只想着迅速逃跑,以防拖延时间将更多人引来的摇铃倏地停住了,摇铃镂空的地方射出了两束绿幽幽的光,像极了黑暗中饿狼的眼睛,但是被饿狼还有令人心悸,那一双绿眼睛就贪婪的盯着夜摇光。两缕淡薄的绿色青烟飘了出来,似乎是朝着夜摇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而后绿光更加明亮,“哈哈哈哈,这世间竟然还有五行修炼者,本王正缺一个!”

五行修炼者用五行之气洗涤心脉骨血,一旦开始筑基,便意味着身体已经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相当一个灵体,这样的修炼者无论是对鬼修还是魔修都是上佳的滋补品,即便是正道修炼者与之结为伴侣双修也将会提升修为。但五行修炼者即便是千百年也未必会出一个,因为一出生就具备五行灵根,那是百万中未必有一的可能。

当然,夜摇光并不是具备五行灵根,而是得缘于上辈子得到的修炼之法,这个方法不需要具有五行灵根。夜摇光估摸着只要能够修炼的人都可以成为五行修炼者。

蓦然间,摇铃射出两束绿光,绿光犹如两条有成人胳膊粗细的绿蛇,从两边朝着夜摇光围剿而去,夜摇光纵身而上,它们也瞬间绞着蜿蜒而上,且速度比夜摇光还快。

见此,夜摇光身子蓦然往左边一拧,手间的天麟寒芒乍现,瞬间将左边的‘绿蛇’给斩断,冲了出去,然而她才刚刚在半空之中翻飞了几下,脚踝蓦然就是一凉,低头就见一股绿幽幽的气体将她脚腕给拖住,并且快速的如同蛇一般蜿蜒向上。

夜摇光目光一冷,身子一个不可思议的三百六十度翻转,双手一展间将脚上的束缚给挣断,她还来不及动,又是一股阴气将她整个身体都束缚住,犹如巨蟒一般一寸寸的收紧,顿时让她呼吸一滞。手腕翻转,天麟在她的掌心翻动几个刀影,锋芒乍现将她所有的束缚尽数斩断。

已经游走了两个回合,夜摇光的反应更加的快,在那阴鬼之气还没有缠上来之时,就双臂一展,无形的五行之气如轻烟薄雾萦绕她的周身,将再一次涌上来的阴鬼之气挡在了外面。

夜摇光努力的想要撑开寸寸紧逼的阴鬼之气,而那阴鬼之气却越来越重。两个力量就这样相撞,各自不由余力的想要击败对方。

“五行修炼者果然非比寻常,区区筑基期也能够在本王手中支撑这般久,本王真是越来越期待你的滋味!”

鬼王猖狂的声音还未落下,但见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摇铃光芒瞬间大放,一束束从铃铛镂空的地方射出来,远远的看去就好似一颗翠绿美艳的绿宝石悬浮在半空之中,那光芒却引动了百鬼哭嚎,这诡异的哭嚎声,就连温亭湛这个凡人都已经听得见。

无数的怨鬼从摇铃的缝隙中飞出,一缕缕的如同砌墙一般朝着围绕着夜摇光的鬼气堵上去,瞬间就把夜摇光如同蚕蛹一般给裹了起来。随着这些阴鬼的加入,夜摇光觉得越来越吃力。

这个时候,已经是元婴期的云非离利用他的宝葫芦将鬼墙吸出了一个洞,而温亭湛毫不犹豫的一个纵身,从那洞中飞跃过去,这一飞跃瞬间世界都变了一个样,原本他是看不到鬼墙的,以往能够看到鬼都是应该夜摇光做了法让其现了形。可他却感觉到气流的不一样,但一穿过这一面鬼墙,他就仿佛被开了天眼一般,看到的就是数不尽的鬼魂飞窜,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个凡人而言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恐怕修罗地狱大抵如是。

然而,温亭湛却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因为他清晰的看到了夜摇光的困境,被困在摇铃之内的鬼王法力到底是有限,能够使出来的十之一二已经是极限,专心对付夜摇光,完全顾及不了身后,所以温亭湛将划开手掌,将鲜血滴满了整快夜摇光塞给他的玉佩,并且将玉佩扔向摇铃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察觉,等到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玉佩在鬼王的躲闪之下,砸在了摇铃之上,摇铃乃是千年寒铁锻造,坚硬无比,玉佩瞬间破碎,上面的鲜血顺着摇铃镂空的地方飞溅进去。

一阵略显痛苦的闷哼,已经将夜摇光险些给困死的鬼气突然一松,围堵她的鬼魂也是被灼烧了一般鬼哭狼嚎起来。夜摇光心神一定,当即催动紫灵珠,紫灵珠飞速的旋转,火一般的光明艳的可怕,在阴风之中疯狂的燃烧,那鬼魂好像变成了油,让紫灵珠喷出来的火光越燃越烈,只是一瞬间就将所有燃烧的灰飞烟灭。

飞火燎原,势不可挡,将这个湖面都燃烧得火一样的艳红。这一幕恰好被几个偶然起夜的渔民所看到。

他们瞪大眼睛远远的看着江面的高空之中不断有血一般鲜红的火焰冲天而起,将天空都照亮,而在那炽烈的火焰之中,有一抹窈窕险些的身影,她的面容非常的模糊,似乎浴火而舞动。

这一幕印刻在了几个渔民的心中,自此之后北河再也没有出现在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并且北河的鱼也越来越肥美。后来几个渔民闲聊时聊到了今日所见所闻,才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幻觉。当即以为是天将神女造福他们,便纷纷凑钱盖了神庙,并为神女取名——惊华仙子。

这个名字是几人请了一个读书人并向其描述了当日所见,那读书人根据渔民的描述只想到了四个字:惊艳万华。

而这个神庙的香火,为夜摇光的修炼提供的好处是夜摇光现在完全无法预料到的巨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的夜摇光,快速的将紫灵珠收入怀中,她穿过重重烈火,袖口迅速的飞出一张黄表纸,朝着摇铃飞去的同时,咬破另一手的手指,凝聚全部的心神,快速的画了一道五阳镇魂符!

第228章:湛哥吃醋

符纸贴在摇铃的一瞬间,夜摇光不快不慢恰好收了最后一笔,整个符纸在摇铃之上一闪,就隐没入摇铃之中,然后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将四周没有被云非离全部收走的厉鬼也给吸了回去。

很快,就吸得干干净净,摇铃在符纸散发的金光之中尚且还晃动了几下,很快就被压制住了,夜摇光一手抓住摇铃,一跃而下,落到已经落地的温亭湛身边,二话不说的从怀里取出手绢,拉着温亭湛的手迅速的封住了手臂上的穴道,才用手绢将他被鲜血染红的手掌给包裹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血多?也不会包扎一下么?”夜摇光没好气的瞪着温亭湛。

温亭湛不还口,他是因为摇铃没有被束缚,事情没有结束就放不下心,哪里顾得了其他,这会儿被生气的夜摇光狠狠的在伤口上一按,才感觉到了痛意,却不敢露出吃痛的表情。

对付夜摇光的办法,温亭湛已经熟记于心,深刻的知道他若是辩解,定然会被骂的更凶,他若是露出吃痛的神色,定然会被骂活该,反而他这样无声无息的被夜摇光骂着,夜摇光才会冷静的想到他是为何手上,从而心疼的不再多言。

给温亭湛包扎好,夜摇光侧身看着站在他们十步之外的云非离,河边有清凉没有一丝阴气的风将他披散两肩的发丝吹动,白衣飘飘,宛如谪仙:“多谢云公子出手相助。”

夜摇光不是没有想过摇铃内可能锁着鬼王,但犹自抱着侥幸的心里,这一次若是没有云非离的相助,他们恐怕要和鬼王两败俱伤。

“除魔卫道,是我的职责。”云非离莞尔一笑,他狐狸一般带着一点邪魅的眼睛透着点点深思,“在下想要问一问,夜姑娘适才最后一招是什么功法。”顿了顿,云非离坦然一笑,“在下于修炼一途甚是痴迷,阅遍百家典籍也未曾见过如同夜姑娘一般的功法,故而生出好奇之心。倘若夜姑娘不便告知,便请夜姑娘莫见怪。”

“祖传秘法,不便透露。”紫灵珠,她连陌钦都没有透露,怎可能让云非离知道。

“是在下唐突了。”云非离也没有一点不悦,反而语气带着一丝歉疚,而后道,“夜姑娘放心,在下不会将你是五行修炼者之事告知任何一人,不过夜姑娘日后可要格外的小心,以你现在的修为,一旦暴露极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还有一点云非离没有说,身为女子的五行修炼者若非筑基成功,自然会被人抹杀,但一旦筑基就会成为无数男性修炼者窥觊的炉鼎。

“多谢云公子提醒,我日后定然会加倍小心。”夜摇光诚恳的道谢。

云非离和云科不一样,其实当初的厉昇也是一个铮铮铁骨的修炼者,大抵是什么地方都少不了那么几个极品,夜摇光对云非离那一丁点排斥也消弭不见。

晚风吹动着云非离额头两边垂下来的两缕长至胸前的碎发,将他衬得更加浊世超然,他突然道:“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公子有什么大可以之言,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夜摇光看了看温亭湛说道。

云非离目光突然有些晦暗不明,不过在夜色下却没有丝毫变化,他道:“夜姑娘,潘家有一位大乘期的老祖,长在闭关,坤和宗以坤和镜闻名,不知夜姑娘可听说过坤和镜?”

夜摇光摇头,这种宝物怕是到了现代连渣子都不剩。

“传言坤和镜乃是天将神宝,可观过去未来。”世间知道坤和宗有坤和镜的人不计其数,但是真正了解坤和镜的人少之剩少,整个修仙界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坤和镜不仅仅是一件至上法宝,而且还有一个神器的功能,只不过特别耗费修为,坤和宗目前为止只动用过一次,仅仅这一次就让坤和宗折损了两位合体期的修炼强者,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一个潘卓自然没有那个资格让坤和宗老祖折损修为开启坤和镜,但潘卓之事可一不可再。”

夜摇光闻言心神一震,她没有想到就连云酉和潘趔这两个活了快百岁的老狐狸都没有看穿他们的局,而云非离却看穿了。

“你为何……”既然被看穿了,夜摇光也没有打算遮掩,因为她相信云非离不是诈她,所以夜摇光有些纳闷,云非离乃是缥邈仙宗的少主,虽然不是少宗主,但也应该站在云酉那一边才是。

“缥邈仙宗我可是幼子,云酉非我拥戴者,他因此断了一个强力支援,我高兴还来不及。”云非离笑起来也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另有一事,我听闻昆仑山上有一神物唤名云角可遮掩修炼者五行之气,你若有功夫可以去碰一碰运气,我尚且有事在身,便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见。”

“云公子慢走。”夜摇光也拱手相送。

云非离几个重影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湛哥儿,我们回去吧。”夜摇光捏着摇铃对温亭湛道。

温亭湛的目光才堪堪从云非离消失的方向收回来,他眼底的冷光收敛的格外的快,对向夜摇光时已经没有任何异常,对夜摇光点头。二人便赶了回去。

一路上夜摇光发现温亭湛有些过于沉默,虽然温亭湛平时话也不多,但是这样的情况还是让夜摇光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主动找话题:“今日多亏有你,否则我无法这般容易遏制住摇铃。”

多亏了温亭湛的血,既是童子的纯阳之血,而且还被龙涎液洗涤过更是至净之血,专门和鬼王相克,一般的鬼还克得不是这么厉害,修为越高的鬼,克的越狠。在此之前,夜摇光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要永远做对你最至关重要的人。”温亭湛蓦然开口道。

夜摇光听得一愣,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些没头没脑,只能笑呵呵的道:“当然,湛哥儿永远是最重要的。”

温亭湛就知道夜摇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已经到了家门口,也就没有再多言,直接回了家里。

见此,夜摇光更纳闷,完全不知道他的小相公吃醋了。

第229章:铃族

将摇铃弄回家中之后,夜摇光就特意挑了一个阳气最重的地方用了三道符纸将其给封住,就等着焦铃儿上门,彻底的将这个麻烦给丢掉。

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了焦铃儿到来,但是焦铃儿却向夜摇光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请求。

“你要把摇铃封存在这我这里?”

事实上,在夜摇光看来,摇铃就是一个麻烦,这一次因为被她遇上了,又是这样的危急情况作为一个修炼者她是没有置之不理的责任。诚然摇铃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费心费力纯属吃力不讨好,可眼睁睁看着摇铃藏匿,日后祸害苍生,她做不到。并不是她多有正义感,而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摇铃日后若是一发不可收拾,她依然会被牵扯其中,既然如此,就没有推卸责任的可能,才会迎难而上。

所以,对于给她掀起这么大一个波折的摇铃,她是不喜的。不但横升了潘卓这个枝节,若非云非离出现,她自然也是有底牌收押摇铃,但要付出的代价过于巨大,这会儿焦铃儿去而复返竟然不是带走摇铃……

“焦姑娘,我的修为你心里明白,我压不住摇铃,此事我不能应承你。”夜摇光语气有着不容商讨的拒绝,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收押摇铃。

“夜姑娘,我也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求你相帮。”焦铃儿娇美的容颜浮上愁苦的笑:“其实这次是铃族出现了内乱才会导致我师傅死于非命,摇铃落入天魂门门主手中,这几****按照姑娘给我的办法躲过了追踪,仲公子安排了人假冒我引开了各方的视线,我便回到师门打探了一番,铃族已经被叛徒所把持,而我也已经成了他们不认可的‘摇铃人’,这个时候我若带走摇铃,必然双拳难敌四手,摇铃将会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会利用摇铃修炼一门邪功。”

夜摇光目光带着审视看着焦铃儿,却没有开口说话。

对此,焦铃儿唇边的苦涩更浓:“家丑不可外扬,此刻也只能让夜姑娘和温公子见笑了……”

焦铃儿便透彻的为他们讲诉起铃族的一切,同瑶族是一个民族不一样,铃族只是一个类似宗门的称呼。铃族起源于远古时代,据说那时候群魔乱舞,人类是最为弱势的群体,为了生存人类学会了强大。便有了现在的修炼者等等一类的奇人异士。而摇铃的诞生来源于,曾经有一位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的修炼者竟然离奇的改变了体质,不用辛苦修炼,只要吞噬鬼魂就可以修为暴涨,后人将之称为鬼主。

头几年这位鬼主吞噬孤魂野鬼,倒是让人间比以往要太平了不少。但是随着修为越高,鬼主对鬼魂的需求就越发的多,后来吞噬鬼魂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毒瘾,为了能够拥有大量供他吞噬的鬼魂,他终于开始令其手下为祸人间,并且当他发现怨气越重的鬼给他带来的益处越大之后,他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为了得到怨气最重的鬼魂,他的下属杀人的手段也越来越的残忍,事情就再也压不住,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几大修炼强者联手才堪堪把他压制住,却发现他体内有不少的鬼魂竟然还活生生在他的身体里,一旦将他给诛杀,这些厉鬼怨鬼就会失去束缚喷薄而出,数量之庞大,只怕要将整个阳间变成阴间。也想过将那些怨鬼厉鬼给一个个慢慢抽出来,或者度化或者分批消灭,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在被逼无奈之下其中一位先辈也就是第一位摇铃人,他偶得一块千年寒铁,并且集齐了几位挚友之宝锻炼出了摇铃,将鬼主吸入摇铃之中,在摇铃内将其诛杀,而从他体内爆出来的鬼魂则全部给封印在了摇铃之中。

摇铃在将鬼主给消灭的时候被鬼主劈开了一个小空间,这个小空间可以让鬼魂短暂的藏匿,除非是毁灭了摇铃否者再高的修炼者都无法将里面全部的鬼魂一举消灭,然而摇铃锻造不易却毁灭更难,据说当时一位渡劫期和四位合体期的修炼者同时施法想要毁去摇铃,最后不但摇铃纹丝不动,反而令五位强者被自己反噬,故而得出了一个结论摇铃毁不去。

既然毁不去,那就只能镇压,经过两代摇铃人的摸索,终于弄出了一功法,这套功法修炼不但可以更好的控制摇铃,反而可以缓慢的将摇铃内的鬼魂戾气怨气消减,从而将能够度化的度化,只不过这是一个相当缓慢的过程,而那一套功法需要特殊体质的人,所以摇铃人开始收徒,很早就开始培养出色的弟子来镇压摇铃。

渐渐铃族这个称呼就自然而然的形成,掌铃则是后来不知道第几代摇铃人想要从新探索锻造摇铃的过程,期待从中得到能够毁灭摇铃的方法,不再让摇铃这样世世代代的传下去,要知道历代摇铃人是不可以成婚,因为他们身上的阴鬼之气太重,任何正常的人都不可以与之偕老,即便是修炼者也难以抵抗阴鬼之气日日夜夜的蚕食。那位摇铃人觉得这样下去早晚会出现祸端,但是他依然没有研究出摇铃的形成,而锻造出了掌铃,掌铃不但对阴鬼之气格外的敏感,而且对鬼魂还有一定的净化作用。

原本掌铃和摇铃都是传给铃族掌门人,后来有一位摇铃人收了一对天赋卓绝的双生子为徒,两个都喜爱不已,并且二人感情极好,于是就将摇铃和掌铃分别传了下来,后来两人各自又收了徒,摇铃和掌铃便这样成了两个人执掌。

这一段往事无意间被焦铃儿的师姐焦淇儿得知,焦淇儿野心勃勃,一直不满其师父将焦铃儿当做摇铃人培养,只让她做掌铃人。既然原来可以一个人掌管双铃,她为什么不可以?

焦淇儿为此做了很多事,被焦铃儿的师傅发现,并将其逐出师门,但是焦淇儿竟然和魔门魔主勾结上了。

第230章:深谋远虑

这位魔门魔主可是继上一位魔主陨落后,三百年来第一个统一了魔门的人,没有人见过他的面目,但他的修为据说缥邈仙宗那一位老祖都没有讨到好处。魔门魔主盯上摇铃已经不是一两日,奈何焦铃儿的师傅修为太高,并且可以完全的掌控摇铃,几次交手都没有得逞。最后就和焦淇儿联手演了一场焦淇儿不忘师训,宁死不屈和魔门敌对并且不惜性命相救焦铃儿的戏码,不但重新得到了师傅的认可,更加让焦铃儿对其感激涕零,以至于毫无防备的发生了几个月前的那一场悲剧。

若不是焦铃儿的师傅和师叔拼命将她送出来,她现在只怕也已经死无葬身之地。焦淇儿得到了焦铃儿逃亡之中为了掩护摇铃而故意丢弃的师门掌门信物,以此回到了师门颠倒黑白,言焦铃儿才是欺师灭祖之人!

听完了焦铃儿全部的叙述,夜摇光和温亭湛都陷入了沉思,温亭湛立刻皱眉:“依焦姑娘所言,摇铃既然是魔主和令师姐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也要得到的东西,那么这段时间为何两人都没有出现?”

既然那位魔主可以杀了焦铃儿的师傅,也不畏惧缥邈仙宗那位老祖宗,要杀了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夜摇光现在的修为,宅子里阵法再厉害,也是拦不住渡劫期的修炼者。

“这也是我所纳闷的地方,其实当日闯进来,我也害怕是师姐为我设下的局,要我自投罗网,才会拉上缥邈仙宗的人做垫背。”对于这一点,焦铃儿完全给不出解释,只能咬牙道,“我可以发誓,若我所言有虚,必遭万鬼撕咬而死。”

古人是非常相信誓言,但是夜摇光对此嗤之以鼻,虽然他们这样的人不能轻易立誓,否则早晚会有报应,这属于口孽。但这个可不是立刻就报的,有多少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立个誓有什么?

焦铃儿的面相已经不能看了,她体内的阴鬼之气完全影响了她的相,而且焦铃儿修为也在她之上,乃是金丹期,就算没有阴鬼之气夜摇光也未必看得到真实的信息。

“焦姑娘,对你的遭遇我表示很同情,但我真的无能为力。”夜摇光还是选择了拒绝。

她以往行事虽然喜欢挑战风险,但是她大多数时候是把死这个意外给排除在外,就好比当日布阵让温亭湛代为受罚,是因为清楚的知道温亭湛不会殒命一个道理。那时候温亭湛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牵绊,她并没有将他划入自己人,前世的经历养成了她那样冷漠而又自私的性格。后来她后悔了,再后来又有了龙涎液云科这个意外,经历了几场变故,她深刻的认识到现在与前世是不一样的,这个到处都是修炼强者的时代,并不是修炼者匮乏的现代,而她在这里的渺小让现实照应的更加清晰。摇铃的事情,拼了全力她将之镇压了,没有令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她已经尽了修炼者的责任。

“焦姑娘,摇铃我不会留下,你应该明白我根本守不住。”夜摇光很肯定的说着,见焦铃儿要开口,她抬手制止接着道,“我知道你要用大义来说服我,可是没用。我与你直言,若非中元节靠近,鬼门大开在即这个时间将我逼的没有办法,换了一个时候我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搅入摇铃这趟浑水之中。更何况,我很清楚我自己现在的能力,摇铃我守不住,一旦需要摇铃的那个人追上来,我依然是死路一条。和日后摇铃被他所得,我再沦为无辜受害者之间至少我还可以多活几年不是?其实你应该找的是缥邈仙宗,而非是我。”

“我原本是打算寻求缥邈仙宗的协助,可云科利用了我。”她已经不信任宗门那些人口中的仁义道德,若是她现在修为足够,她自然不惧,可现在实力如此薄弱,她求上门根本无法在一个对等的情况下谈判。

“焦姑娘,这世间除了宗门,还有一个地方魔门不敢猖狂。”温亭湛突然悠然开口。

“何处?”焦铃儿连忙问道。

“佛门。”温亭湛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焦铃儿目光一亮:“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去佛门,这里是不是距离永安寺很近?”

夜摇光闻言心中一沉,她可不想老和尚步上焦铃儿师傅的后尘,正要开口,却听温亭湛先一步开口:“永安寺虽然有源恩大师镇守,可源恩大师素来喜欢云游,此刻亦不在寺中,你此刻将摇铃送上永安寺,除了搭上永安寺僧人的性命以外,不啻于是将摇铃送入魔主的手中。”

“依温公子所言,我该求助于何处?”焦铃儿便问道。

温亭湛的指尖轻轻的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才道:“相国寺菩灵大师与源恩大师齐名,相国寺更有三位菩灵大师师叔常年镇守,摇铃若进入相国寺定然万无一失,况且相国寺在开封,距离此地亦不远。”

“温公子所言有理,可虽此处距相国寺不远,却也有千里路。”焦铃儿蹙眉。

“永福侯有通天之能,焦姑娘只需求助永福侯,定然可以悄无声息抵达相国寺。”温亭湛又适当的提了一句。

几日的相处,焦铃儿也是看出了这位凡间的侯爷的确很有本事,竟然能够将一众修炼者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未曾露出丝毫痕迹。想着若是有这位侯爷相助,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多谢温公子指点。”焦铃儿诚恳道谢。

最后带走摇铃,焦铃儿又原路去寻仲尧凡,至于她如何说服仲尧凡,这就不是温亭湛和夜摇光该操心的事儿。

“你将焦铃儿引到相国寺,真的只是因为老和尚不在?”夜摇光不由好心情的挑眉问道。

“摇摇认为我还有什么深意?”温亭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祸端么,自然要引得远一点,若是永安寺打起来,我们也不能置身事外。”夜摇光是这样想的。他们和老和尚的交情不能陷老和尚入险境。

第231章:角煞

温亭湛低头轻轻一笑,那一双漆黑流转着珍珠般内敛光华的眼眸格外的明艳璀璨:“摇摇,相国寺才是摇铃最好的去处。”

“我知道,若不是知道相国寺能够震慑那位魔主,你也不会如此。”温亭湛不是那种为了让自己免灾就让无辜人受难的人。

“所以,等到摇铃进入相国寺之后,我便能够心安理得的将这个消息公布于天下。”温亭湛抬眸看向夜摇光。

夜摇光也是聪明人,她立刻就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原来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无论那位魔主和焦铃儿的师姐是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找上门,但他们为了摇铃是费尽了心思,必然是势在必得。或许他们现在被焦铃儿吸引了目光,也更加相信视摇铃为一切的焦铃儿定然会将摇铃带走才会离开他们,可这个疑阵太久了,人家也不是傻子,到时候与其到处寻找,不如反过头寻上他们,那将会是一个灾难。

而要免去这个灾难,就得在他们寻上门之前,让所有人都知道摇铃的真实下落。为了不让对方遭受无妄之灾,这个地方必须是让想要得到摇铃之人深深忌惮的地方,有着四位得佛法强大的地道高僧镇守的相国寺绝对是唯一的不二选择。

他的所思所想永远的这么深远。

就在夜摇光以为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温亭湛这一举动的用意之后,温亭湛又道:“焦铃儿并非一个为恶之人,摇铃传入她的手中才能够安稳。她如今已经被逼走投无路,一旦她将摇铃放入相国寺的消息传出,于她而言也大有裨益。”

略一想,夜摇光就想明白了,焦铃儿的师姐不是说焦铃儿为了成为铃主而欺师灭祖么,这会儿焦铃儿坦坦荡荡的将摇铃送到了相国寺,她要是心亏她敢去佛门净地么?要知道他们可不是平凡人,还能够道貌岸然带着面具投靠佛门,铃族的人一直与阴鬼打交道,但凡有一点不干净,都绕着佛门走,不要问缘由,也许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反正这是所有铃族人不否认的事实,焦铃儿这样一来,也算是为自己正名。和焦淇儿未必没有一争之势。

夜摇光不得不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摇摇不如用点实际行动夸赞我。”温亭湛对夜摇光眨了眨眼。

“实际行动?”夜摇光大脑自动将四个字想暧昧了,目光落在温亭湛艳红的唇上,挺好看的,貌似是她占便宜比较多。

正打算付诸行动的夜摇光,却突然听到温亭湛道:“摇摇果然懂我,知道我饿了,我可是好久没尝到摇摇的手艺了。”

夜摇光瞬间满头黑线,合着他看到她把目光落在他嘴上,是因为他以为她知道他饿了:“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摇摇做的,我都喜爱。”温亭湛笑道。

夜摇光望了望天,就转身去了厨房。刚刚进厨房,就见到田嫂子拿着一个红鸡蛋,不由好奇问道:“怎么会有红鸡蛋,谁家有喜事?”

就夜摇光所知,似乎是谁家添了丁才会送红鸡蛋。

“不、不是的姑娘,今儿是奴婢儿子的生忌,所以我……”田嫂子有些局促的解释。

“这样啊,那你去祭奠一下,今儿你休息一日。”夜摇光没有想到是这样,于是就笑着说道。

“不用,姑娘……”

“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和宜宁她娘就行。”夜摇光笑容温和。

一旁的林氏也跟着劝,最后田嫂子感激的走了。夜摇光扫了扫厨房,食材调料都非常的齐全,然后条练了一些温亭湛平日喜欢的,自己喜欢的,最后还让王东去弄了一条鱼,做了金子最爱的糖醋鱼。

吃饭的时候,夜摇光蓦然想到了一件事,今日已经是七月十八,温亭湛是七月二十一的生辰。差一点给忘记了,好在今日去厨房看到了田嫂子的红鸡蛋。夜摇光有心想要给温亭湛过个难忘的生日,但是她的脑子没有多少好点子,只能作罢,准备给温亭湛弄个好一点的生辰礼物。

做衣服是来不及了,顶多做个腰带或者荷包什么的小东西,夜摇光觉得不够隆重,于是第二日一早温亭湛去了私塾,她跟着去了镇上。

逛着商铺,夜摇光就在想温亭湛的喜好,发现温亭湛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狂热喜爱的东西,而且她已经送了好多东西给温亭湛,这下子后悔平日送的太多,现在竟然不知道送什么做生日礼物。

走着走着,突然一束金光从夜摇光的眼角一闪而逝,她顿住脚步,敏锐的抬起头看向方才光芒射来的方向,却在一栋楼屋顶非常隐蔽的位置看到了一面八卦镜。

八卦镜乃是挡煞之物,挂镜的窗户恰好与隔壁高一点的房屋屋檐相对,那是犯了角煞,用八卦镜可以将角煞挡去。可偏偏这人的八卦镜又对着另一户人家,那就是将角煞给反射到了别人家里。

正统的风水师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蓦然的夜摇光就想到了动了柳氏夫妇阴宅的人,阴损的风水师绝对不多,而且同一个地方出现是一个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反正她现在正要查这件事,那就去看一看。

夜摇光顺着八卦镜看过去被反射了煞气的人家不由一愣,因为这户人家正是中元节那一日,屋檐挂了风铃,招了不少野鬼的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这样的陷害,恐怕这面八卦镜不是偶然。

想了想,夜摇光敲响了被害的这户人家之门。

开门的是一个家丁:“姑娘寻何人?”

“贵府主人家是否腹中不适,求医却不得法?”夜摇光笑问。

角煞对户主的身体伤害非常大,所处的位置不同对身体的伤害部位也有所不同。如果角煞在正东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小腿、脚、手。如果角煞在东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大腿、股部。如果角煞在正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眼睛、容易有开刀之灾。如果角煞在西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腹部。如果角煞在正西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口部。如果角煞在东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头、鼻子、脊椎、骨骼。如果角煞在正北方位,所伤害的部位是身体下身。

就这家的煞气恰好是从西南方折射而来。

第232章:引蛇出洞

这府邸的主人姓朱,朱家的家丁一听到夜摇光的话登时呆住了,然后猛然回过神就撒腿往内跑,连大开的房门也不顾及。

夜摇光无奈的耸了耸肩,静静的站在房门口,大概半柱香的时间(2分半钟),之前开门的家丁就带着几个人来了,当先的穿着靠近,五官平凡,眉目却清正,留着两撇胡子,约莫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带着一个看着像是管家的人和两个家丁走了上来,对方看到夜摇光这样一个绝色娇艳的少女不由一愣。

“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得知家父腹痛无药可医?”这个男人却不是家中家主,上方还有近六旬的老父。

“令尊乃是被煞气所伤,大夫自然医治无门。”夜摇光淡声道,“令尊应当是子午之时剧痛最甚。”

子午乃是阳光和月光最强烈的时候,反射出来的煞气也是最为浓郁。

“在下朱孝,适才多有怠慢,姑娘请进。”朱孝原本以为这位漂亮得过分的姑娘只是带人传话,背后还有高人,或者是无意间得知了府中一些消息才会有方才防备的态度,可他父亲每日子午剧痛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和父亲以及父亲的心腹才知晓,绝无泄露的可能,这才恭恭敬敬的将门给打开。

“无妨。”夜摇光缓步走进来朱家,朱孝一路将夜摇光引入了内堂,考虑夜摇光是一个女孩子,故而命人去将他的夫人以及与夜摇光年龄相仿的小女儿给唤了出来,可见为人正派。

“夜姑娘,依您方才所言,家父乃是中了妖术?”引夜摇光进来时,朱孝已经问了夜摇光的姓氏。其实朱孝是一个读书人,更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好在他没有不知变通,听到了夜摇光准确的说出父亲的病状就请了夜摇光进来。

“朱大官人,令尊并非中了妖术,而是受风水所累。”大官人是时下对家境殷实的男子的尊称,陌生人面前夜摇光是非常的客气,“我乃是一名地师。”

朱孝虽然经营着祖业,却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他知道‘地师’是什么人,事实上受到开国皇帝的影响,整个大元朝但凡有点学识的人都知道什么是‘地师’。

他不由上上下下的打量夜摇光一番,还是一旁的朱夫人看不下去轻咳一声,朱孝才回过神,非常歉然:“夜姑娘恕罪,鄙人绝无冒犯姑娘之意。”

“朱大官人无需介怀,我既然上门,自然不惧审视。”夜摇光非常的落落大方。

“夜姑娘,既然您说是寒舍宅子里的风水问题,不妨请直言。”朱夫人虽然也是其貌不扬,但却有一股果断劲儿。

“并非贵府宅子的风水问题所致。”夜摇光站起身,缓缓的走到了整个宅子的院子中间,恰好看到那里有个假山小亭,于是对跟随而来的朱夫人和朱孝伸了伸手,“二位请随我来。”

此时正是太阳初放的时候,一上假山,就有一束光刺了过来,朱夫人还偏了偏头。

夜摇光见此,唇角微扬:“夫人您看,这假山右前方便是贵府的正院,应当是令尊所居之地,而前方那一块八卦镜恰好每日射向正院。”

“就因为如此?”朱孝也曾经觉得不舒服过,但从未重视。

“就因为如此。”夜摇光点头,然后指向八卦镜的前方,“那栋楼的屋檐正对着他们的房内,屋檐菱角会将气流与光的煞气折射而入,他们在窗前挂了八卦镜,便是将这煞气给挡下去,可八卦镜恰好对着贵府,也就是那屋檐的煞气尽数闯入了贵府之中。二位可以细想一下,令尊腹中这个怪病,是不是在那一面八卦镜挂上去之后。”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还没有说话,倒是朱夫人的女人开口了:“没错,三个月前我到亭中乘凉,就看到了那一面镜子,把日光射到我眼里,当时我就和爹娘提及过,没过几日祖父便开始腹痛,起先看了大夫抓了药不但没有好,反而痛得越来越凶狠。”

“鄙人这就去和对门商议……”

“慢着。”见朱孝匆匆离去,夜摇光出声制止,“朱大官人,朱夫人,你们和那户人家是否有仇?”

两人都被问的一愣,旋即摇了摇头:“那户人家半年前才搬来,深居简出,平日里很少遇上,从未结仇。”

朱夫人心思更细便又多了一句:“夜姑娘何出此言?”

“中元节那一日……”夜摇光将中元节那一日的见闻简略的说了一遍,然后大致形容了那一串风铃的模样。

“那怪那****觉得浑身阴冷,半夜却又睡得安稳起来,一早见那风铃碎在地上还以为是昨夜风大之故……”朱夫人想着就寒毛直竖,然后看夜摇光的目光更加的感激,“多谢夜姑娘相助。”

“夜姑娘便是帮县令大人寻到木钱尸身的那位高人?”朱孝的目光猝然就亮了,看向夜摇光的目光多了敬畏。

要说木钱一案,孟陵求了一卦知晓知道木钱想被溺亡后背焚尸,证据全无,但是孟陵是有脑子的,和木钱找回来的二叔,愣是将吕氏给诈出来,而将木钱二叔带回来的人正是朱孝,所以他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内幕,比起世人对县太爷孟陵的称颂,朱孝更加钦佩夜摇光。

木钱一案也是很轰动的,毕竟生母为了姘头杀害亲子,夜摇光也是听了后来温亭湛见过,却没有想到朱孝竟然知道这件事的内部。

“确实为县太爷看了看木钱的生辰八字。”夜摇光大大方方的承认。

这下,如果刚刚朱孝还有些怀疑,这会儿就一点疑心都没有了,他也相信一再的对他们家用这样阴损之法绝非巧合,而且风铃挂在了内院,就是府中之人所为,对方若不是想要对付他们,买通他们府中的下人做什么?

“夜姑娘,鄙人这就派人去彻查,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朱孝目光多了一丝愤然,他们与人为善,竟然被人如此毒害!

第233章:生辰礼物

“朱大官人稍安勿躁。”夜摇光再一次拦住了朱孝,“其实此次我主动寻上门来,事想要抓住给对门支招的‘地师’,做出如此背德之举,已经坏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既然遇见了少不得要清理风气。”

夜摇光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私人恩怨说出来,虽说夜摇光觉得是一个人的可能性非常的大,可总还有那么一点意外不是?所以话不能说的太满。

“夜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朱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夜摇光的想法。

夜摇光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表纸,然后将天麟取出,指尖凝聚着五行之气,从天麟的体内抽出一缕缕煞气,以阴煞之气画了一张符。

“朱大官人将这张符挂在与那户人家大门正对之处,用不了三日他们必然会再请人来为他们解难,这几日朱大官人派可靠之人看着他们一举一动便可。”夜摇光将符纸递给了朱孝,又怀里去了一张化煞符,“至于贵府的煞气,将这符纸挂在令尊的卧房,五日便见效,但令尊亏损的身子还需得寻大夫调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朱孝一叠声的道谢。

夜摇光笑了笑便起身告辞,朱孝夫妇极力挽留却也没有挽留住。朱孝亲自将夜摇光给送出去,已经离开的朱夫人又走了过来,将一个荷包递给了夜摇光:“小小心意,还望夜姑娘切莫嫌弃。”

夜摇光第一次推辞了,因为这一次并不是别人求上门,而她会主动山门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盛情难却,夜摇光就当做是中元夜为他们府中驱鬼的酬劳收下了。

朱孝府中给了五千两,一笔不少的数字。

夜摇光就带着五千两接着闲逛,几乎都把整个镇上都逛遍了,夜摇光也没有寻到一样心仪的礼物,眼看着夕阳要下山了,琢磨着是不是要明天快马加鞭去一趟其他地方看一看的时候忽然流水般动人的声音琴声飘来,这是瑶琴的声音。

从上辈子夜摇光就非常喜欢听瑶琴曲,虽然她自己没有那个闲心去学,但要说欣赏她绝对还是有一席之地,更何况她现在还有着这个夜摇光一些残留对于琴的基础知识,这位弹琴的人绝对是一个高手,当下脚步一转,目光就落在穿过一道小巷,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小门面的琴行。

地理位置这样看来真心有些偏僻,她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琴行的门面不大,可里面却别有洞天,这里什么乐器一应俱全,但琴最多,在夜摇光踏入店门的一瞬间,琴声便停了,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笑容憨态可掬的老者就迎了上来:“姑娘,您这是要什么乐器?”

“我随意看看。”夜摇光其实没有想要买乐器,逛了一圈她又沿着蜿蜒的楼梯走到了二楼,然后她的目光顿时被最里面墙面下正中间摆放的一架瑶琴给吸引了。

瑶琴都是采用木为琴身一般都是由硬木制成,而这一把琴的琴身竟然是白玉,很光洁润滑无暇的整块白玉,还不是一般的白玉。琴上有十三个圆点标志,这是琴徽。古代一般用金银玉精致而成,而这个琴竟然是宝石,而其实翠绿如松竹的绿宝石,光彩夺目,琴弦也是银丝。

这把琴可真是奢华的无与伦比。

“掌柜的,我可以看看这把琴?”夜摇光指着这把奢华,但是看起来却又不张扬的琴。

掌柜的一愣,旋即点头:“姑娘自可以看,不过这把琴也就是一个摆设,根本无法弹奏,这是一人寄放于此,不过这把琴因着无法弹奏又要价极高,放在我这里已经快三年了。”

夜摇光穿戴都是极好,掌柜虽然生意不咋地,但是见识不少,是个有钱的主儿,说不定愿意高兴买回家也不一定。

细长白玉般的手指和琴身有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夜摇光情不自禁的就波动了两下琴弦。

“铮铮——”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脸色大变,看向夜摇光的目光极其的不可思议,语调都有些打结;“这琴,不少人因为美观而碰过,可从来没有人拨响过琴弦……”

“是么?那看来它与我有缘。”夜摇光便问道,“这琴要价多少?”

掌柜的伸出五根手指:“五万两。”

时下古琴百两已经不错,上千两就是名师出手,万两基本都是古董。五万两的琴,估摸着整个太和镇都会望而却步,倒不是没有人拿得出,而是买回去摆在家里的土豪估摸着太和镇没几个,有也未必喜欢这东西,难怪三年也没有卖出去,但是它的卖相如果拿到帝都那样繁华的地方定然不愁有人买。

五万两啊,她到现在也就从仲尧凡那里得了一个十万两,而后从傅康成那里得过一个五万两,其余都是一万两,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她现在身价也还有个十几万两……

不过夜摇光指尖划过琴端,她觉得这架琴真的和温亭湛那矜贵内敛的气韵很接近,而且她自己也真的是爱极了听瑶琴曲。把这个送给温亭湛,时不时的让温亭湛来一曲,做她免费的琴师似乎也不那么贵了……

“好,五万两,我买了!”

古有一掷千金为红颜,她这会儿开始一掷五千金为小相公。

抱着包好的古琴离开了琴行,夜摇光的心其实还是有点滴血的,来了古代赚钱了那么久,她都没有一次性为自己花了五万两。五万两可以在帝都买一栋超级豪宅了!更别说在这个地方……

“摇摇,你抱着什么?”夜摇光几乎是温亭湛前后脚回到家,刚刚走进大门听到夜摇光的马儿声,温亭湛回头看着夜摇光包好看着像琴的东西。

“后日便是你的生辰,这个是你的生辰礼。”夜摇光也没有想着等到当日,直接将琴递给了温亭湛。

“这么沉?”原本还猜测是琴的温亭湛不确定了,哪有这么沉的琴?但是当他抱着去了院子里,放在石桌上掀开了琴套,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琴……”

温亭湛从未见过并且听过这样的亲,很华美却不张扬,真的是送到他的心坎了,当下就挥手一拨琴弦,动人的旋律飘了出来。

走在前方的夜摇光脚步一顿,不是说极少有人能够拨响琴弦么?转而又觉得温亭湛没有浪费她五万两!

第234章:清风明月【加更】

“这琴音质极好,不如抚上一曲?”夜摇光转过身折回来,就在石桌与温亭湛隔桌而坐,双手拖起下巴,已经做好了听曲的姿势。

“夜间吧,用了晚膳我再抚琴与你听。”温亭湛动作非常的轻柔将琴用琴套盖好,“谢谢你,摇摇,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说不出原因,就是喜欢这把琴。以往能够让她热爱的只有法器,但这把琴不是法器她很肯定,而且她也不是一个附弄风雅的人,这些东西说实在她没有什么兴趣,可今日就是喜欢了,而且还不惜为此割肉了一把。

夜摇光是知道温亭湛为什么会拒绝她,瑶琴和一般的琴不一样,瑶琴有六忌,七不弹。六忌是指: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七不弹是指: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

今日之日不犯忌,但温亭湛刚刚从私塾回来,一身风尘,未沐浴也不曾焚香,所以才会拒绝她。对此夜摇光一点也没有不舒服,因为这是温亭湛对她的尊重,也是对她赠给他的礼物一种重视。

饭后,温亭湛陪着夜摇光去散步之后沐浴,夜摇光亲自摆琴焚香,准备点香的时候,她觉得那香格外的不一样,不由取出来闻了一闻。

“喜欢么?”温亭湛处于变声期独特的声音响了起来。

夜摇光回过头,就看到朦胧的月光之下,从回廊上缓步而来的少年,他竟然披散着一头的长,着了一袭雪白的宽松外袍,广袖在他行走间格外的飘逸,秀轻轻的飘扬,竟然有那么一点仙气儿。

“挺好闻的。”夜摇光将整块的香放下。

温亭湛在乱箱面前坐下,取出切香的刀具,动作非常优雅的切了两小块,用香匙一手挽着长袖将之舀起来投入香鼎中,很快一股清洌的香气便飘散出来,却是比之前闻得香块还要香,令夜摇光不由诧异。

香学乃是古代一种不可缺少的文化,与茶道齐名,只不过到了现在基本已经落败,前世夜摇光基本没有接触过,这一世到时候有些残留的来自于柳氏的教导,在她的认知里,很少又香焚后比焚前更令人喜欢,这香气很清爽,是一种夜摇光前所未有的体验,前世她不沾香水,但是与人打交道非富即贵,那些人也有男有女但都会用世界顶级动辄几十毫升上万上十万的香水,她虽然不排斥,也没有觉得不适,但却从未有一种香让她问了觉得身体有一股子独特的放松。

“这香乃是我亲手调制,还未取名,摇摇觉着给它取个什么名?”放下手中的东西,温亭湛抬眼看向夜摇光。

“清风如何?”这香犹如一缕清风可以令人放松神经,舒缓压力。

温亭湛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点头:“嗯,清风,极好。”

说完,温亭湛按动在琴弦的细长手指就拨动了,每一根琴弦都拨了一下,这是他在试音,试音后温亭湛唇角微扬,“有清风,自然不能少了明月。”

在夜摇光还没有反应过来温亭湛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的时候,他手指一拨,泠泠漴漴的琴声就流泻了下来。也许是年纪不够,阅历不够,所以于技术上听惯了瑶琴曲的夜摇光觉得温亭湛并不是多高明。

但夜摇光分不清是因为这把瑶琴的独特还是温亭湛的本事,他的琴音自有一种独特的空灵,配合着清风的淡香飘过鼻息,夜摇光觉得她能够沉入一个世界,漫天的繁星纷纷飘落。

宁静的夜,飘落的星,明亮的月,那声、那景、那风、那香融为了一体,让她忍不住轻扬唇角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太过舒适,彷佛浸泡在温泉之中,一身的疲乏都随之消失不见。从来没人,可以光凭一曲子就将她催眠,而且不是强制,不是无聊,而是一种神魂都舒适的酣然。

等到温亭湛停下的时候,夜摇光已经熟睡了。他不由上前,动作轻柔的将夜摇光抱起来,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送一轮明月,拂了你烦忧;

融一片净土,碎了你轻愁:

织一缕清梦,偷了你温柔;

夜摇光竟然没有被生物钟给叫醒,她霍然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她没有醒,懒货金子也是趴在她身边呼呼大睡。坐在床上,她回想着昨夜生的事情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这样的警觉,她这样的敏锐,竟然那么轻易的睡着了,并且温亭湛将她抱进来都没有一点惊动她。

迷迷糊糊的洗漱完,夜摇光也不去修炼了,出了房间温亭湛早就已经去私塾了,她闲着没事就去了杜厚林家一趟将她要将柳氏夫妇周边的土地买下来的事情说了,杜厚林觉得夜摇光这是不忘本,是孝道很痛快的答应了,当天就给她操办了下来。现在整个村子里对夜摇光一举一动可是看的紧,知道夜摇光又买了地家家又是一番激动。

不过这一次,夜摇光很谨慎的亲自去选择了六家人给她帮忙,因为修建陵墓夜摇光不需要多大的规模。然后她又去了柳氏夫妇的坟前贴了几张符纸,虽然不动坟,但是在外面修建东西也是会打扰到先人的清净。这是令他们免扰的清心符,做好一切一整天又过了。

夜摇光回到家时,温亭湛已经回来并且换了一身常服,坐在书房看书。

“你老实交代,我昨晚为何会困倦的那般厉害?”夜摇光目光不善的盯着温亭湛。

温亭湛头也不抬的翻了一页:“你最近太累了。”

从寻找龙涎液开始到摇铃生了很多事情,温亭湛觉得既然夜摇光还是凡胎肉体,就算是修炼者也吃不消劳累的挤压,不表现出来不代表这些东西不存在,否则夜摇光不会今日没有习惯的醒来。这些压力和劳累是需要释放的,所以他弄了那个香,那是他从别人手中购置到一块奇异的香料亲自调制而成。

第235章:都在变强

夜摇光一愣,旋即斜眼看着温亭湛:“你是早有预谋。”

“嗯。”温亭湛大大方方的承认,若不是夜摇光送了他一把瑶琴,他也会在近日挑个时机让夜摇光好好休息一晚。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调香的?”调香是一门烧钱的学问,就连夜摇光柳氏也只是书面教导了一番,说了一些香料的种类。

“先生是个爱香之人,时常会指点我一二。”温亭湛眼眸犹如被风吹动的湖面微微的晃动了一番,“三年前便开始学习。”

“三年前……”夜摇光目光微微一凝,三年前不是柳氏夫妇相继去世的时候么?那样的情况下,温亭湛怎么会想着开始学习制香呢?

合上书,温亭湛抬眼看向夜摇光:“爹娘逝去,你我日益捉襟肘见,家中不事生产,坐吃山总会空,你身子柔弱,我也不忍让你日后受苦,而我尚且年幼,以我当时的能力最多也就能够考个秀才,纵使如此也不会有人愿意聘请年幼的我去坐馆,那时候我便想我要和摇摇如何活下去。后来有一日见先生在制香,香料素来是大户人家的必备品,我想着学会一门手艺,不求精细,但求能够有微薄的收入让你我可以糊口,若能筹够银两让我继续求学,待到我能够进士及第便好,若不能也能够让我们熬过着六七年,待我中举自可去寻一个书院做先生。”

不知怎的,夜摇光听了鼻头莫名一酸,三年前他才七岁,父母双双离世,他小小的肩膀上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未婚妻。他没有茫然,在沉痛的打击之下,依然积极的面对生活,并且早早给自己做了规划。原来,就算没有她的到来,他们的窘况也只是暂时……

蓦然间,夜摇光想到老和尚说若非她横空而来,温亭湛定然要成为老和尚的弟子,难道因为她没有来,真正的夜摇光死了,所以温亭湛生无可恋,看破红尘?但是温亭湛这样的积极态度,似乎也不至于……

“湛哥儿,若是没有我……”情不自禁的夜摇光就把话问出口,蓦然间就顿住了,但是想到温亭湛其实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深吸一口气,“若是没有我……”

“没有若是!”夜摇光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温亭湛拔高声音打断,他面色突然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阴沉,让夜摇光一怔,温亭湛立刻就现自己口气不对,于是抿了抿唇之后,他开口道,“不可能生的事情,我从不去多想。”

夜摇光目光定定的看着温亭湛,她突然问道:“湛哥儿,你怕么?”

怕么?怕什么?怕她么?

那一双漆黑流转着珍珠般温润内敛光芒的眼眸微微一动,旋即变得很清朗:“摇摇,我怕不怕并非用嘴来说,我的举动是最好的证明。”

“姑娘,少爷,晚膳摆好了。”幼离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温亭湛先一步站起身,往外走去,夜摇光耸了耸肩,这家伙似乎非常不喜欢她提起这个茬,一提就炸毛。晚膳也吃的格外的沉默,吃完之后温亭湛依然和夜摇光一起散步消食,然后就回书房看书。

夜摇光早早的歇下,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今天有些困倦。第二****恢复了生物钟,觉得自己的精神比以往好了好几倍不止。当下盘膝而坐开始修炼五行之气。

一层层薄纱似的轻烟开始围绕着她凝聚,原本薄烟般浮动的五行之气竟然有着凝聚的趋势,夜摇光快手诀一转,那围绕着她浮动的白烟竟然猝然散开,旋即又刹那凝聚,成为了丝一般极细的一股股。

夜摇光蓦然睁开眼睛,掩饰不住的喜悦,她竟然涨了修为,聚气成功她现在进入了筑基中期,虽然进步不大,但是修炼一途每一点进步都非常的难能可贵。看来两年内,她及笄前应该可以凝结金丹。

原本因为温亭湛别扭而不想搭理温亭湛的夜摇光心情也好了,拉开房门就去寻温亭湛,站在垂花门前,夜摇光就看到温亭湛翻飞的身影。

剑光流影,重重叠叠,度之快她现在的修为才堪堪看清他的每一招,而一旁的卫茁竟然也在修炼和温亭湛一样的剑法,不过是才堪堪起步,看来温亭湛是要把卫茁当做心腹来培养,否则不会教他这套剑法。

见到温亭湛就要收势,夜摇光蓦然身形一闪,一掌就朝着温亭湛的面门劈去,温亭湛脚下一定,身子快的往后旋的同时手中的剑花一寸寸的挽起,守攻两不误。

剑花在夜摇光的眼中如烟花般绽放,夜摇光身子一翻,手中天麟飞出。温亭湛身子一转,笛中剑朝着夜摇光的天麟划过,剑气绕着天麟两圈,剑身一弹就将天麟弹到已经站定的夜摇光手中。

伸手抓住飞回来的天麟,目光往向已经优雅站定的温亭湛,夜摇光不得不赞叹:“进步神,剑法奇特。”

去年温亭湛初初习武之时,她也才刚刚开始修炼,那时候温亭湛于她而言不堪一击,不过一年的功夫她如今已经是筑基中期,纵然她只用了五层的力,但温亭湛已经能够抵御不吃亏了。

“不能辜负摇摇一番心思。”

先是陌钦的丹药,再是果子排毒,后是龙涎液淬体,若是他还不能胜过常人,真的是无颜存世了。

“快去洗漱更衣,吃了早膳我们去镇上。”他们这里有提前一天过生的习俗。那么今日是温亭湛的休沐日,也是温亭湛正式的生日,夜摇光打算和温亭湛一去去镇上走走。

温亭湛去了洗漱,夜摇光就进入了厨房,田嫂子早就已经和好了面,水也已经烧开,夜摇光亲自拉面,长寿面一定要细且只有一根,将面下入锅里,让田嫂子搅动着,她则是去另一个灶头弄汤底。

很快,一碗长寿面就做好了,撒上一点葱花,夜摇光亲自端到温亭湛的面前:“寿星,今儿你的早膳,长寿面!”

“谢谢摇摇。”温亭湛闻着一股子清香,然后开动。

第236章:动手的人

用完早膳,夜摇光和温亭湛就直接去了镇上,没有任何目的随处逛着,走到一个套东西的地方温亭湛突然停下来。用竹圈子套摊贩摆在地上的东西,周边围满了人,二文钱一个圈子,不少人玩了要么空手而归,要么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但大家都是图乐子,有收获自然是高兴,没有也就叹口气罢了。

“怎么湛哥儿?”夜摇光见温亭湛停下,然后往里面看了一眼,“想去试试手气?”

这玩意于她而言根本是小儿科,她想要哪个就是哪个,没有想到这样的活动这么早就出现于古代了,她前世在一些广场上看到过。

“摇摇,你看那一对耳珰好看么?”温亭湛用目光示意夜摇光。

夜摇光顺着看过去,是一对粉玉雕琢成桃花的耳珰,花瓣中间还点了细碎的粉宝石做花蕊,精巧别致,透着低调得华贵,这样的小摊子上竟然有这样好的东西,不过摊主很刁钻,这东西被放在倒数第二排中间,前后左右都是大件,竹圈子原本飞那么远就有些力不到,就算力到了也会被四周的东西给碰歪,根本不可能被套到。

前世夜摇光是没有耳洞,今生柳氏早早的就给夜摇光穿了,还给夜摇光买了一对小丁香,但是后来也是当了,然而已经两年多没有带东西的耳朵却没有长起来。

还不等夜摇光开口,温亭湛就取出一块一两的碎银子递到了摊主的锣面上,摊主立刻眼冒精光:“公子要套几回?”

“一回。”温亭湛将手伸到摊主的面前。

“一回?”摊主脸色一僵,他可没有九百九十九文前找补……

“无需找补。”温亭湛唇角轻扬。

摊主立刻高兴得将一个竹圈递给温亭湛:“多谢公子赏。”

握着轻飘飘的竹圈,温亭湛随手一扔,真的只是随手一扔,然后那个竹圈子,明明是朝着那对耳珰旁边的大肚高颈瓶飞去,却被瓶沿一撞直直的落了下去。

在地面上转了一个圈,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那竹圈子晃了两下倒了下去,将那一对耳珰不偏不倚的套住,摊主顿时脸色难看至极。这可是他花了一两银子从一个落魄的外族人手中换来的宝贝,拿到当铺里可以当五两银子,他都舍不得当,放在这里一个多月吸引了不少顾客,从来没有想到会被人给套走……

“这位公子好厉害,姑娘那耳珰好漂亮。”

“哎,我们表公子套了一百多个也没有套到。”

“我们姑娘可喜欢那一对耳珰,五两银子想买都没有买到。”

四周围绕的男男女女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摊主便秘着脸也只能去乖乖的把东西取来肉痛的递给温亭湛,这里人这么多他总不好抵赖,而且这位公子给了一两银子,他想哭一哭这是祖传宝贝放着只为带来吉气不是物品也不好意思张口……

“喜欢么?”温亭湛将那一对耳珰转手递给夜摇光。

被人送礼物,谁不喜欢?而且四周的人一脸羡慕嫉妒的模样夜摇光也是有虚荣心的好吧,点头:“喜欢。”

然后,温公子因为这句话唇角微微一样,犹如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波,四周的女孩子都是一脸花痴的看着,这个长相迷人露着两个醉人酒窝的少年,若非温亭湛看着还有些稚嫩,只怕有那大胆的少女要上前丢手绢,递荷包了。

“妖孽。”夜摇光的唇角动了动,这小子现在就这副模样,再过几年只怕是要迷倒一大片。

“摇摇你说什么?”温亭湛只看到夜摇光的嘴动了动,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们走吧。”夜摇光假笑一下,就拉着温亭湛走了。

“夜姑娘——”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了有人喊她,夜摇光回过头看向声源,竟然是朱孝带着一个仆人。夜摇光带着温亭湛退到没有人的地方,很快朱孝就小跑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些急切,“夜姑娘,鄙人正要派人去寻你。”

“可是对门有动静了?”夜摇光立刻反应过来,她那煞符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日日对着他们的正大门,大门每开一次就会流进去不少,现在已经两天,有动静也是正常。

“是,夜姑娘,今儿一大早我就见的对门请了一个老道士进府。”朱孝脸色不好的说道。

“朱大官人只管回去,我现在就去贵府旁边的茶楼。”夜摇光笑道。

朱大官人点了点头就带着家丁走了,夜摇光也快的去了朱家旁边的一家茶楼,茶楼正好斜对着那户人家的大门。才刚刚坐下,茶水还没有上来,夜摇光就见到了一个老道士被对面那户人家恭恭敬敬的送了出来,那老道士打扮倒是有那么点仙风道骨,可夜摇光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这个是一个半吊子的骗子!

当即一个闪身,站在了老骗子的面前,她还没有开口呢,那老骗子一见到她就跟见了鬼似得转身就想跑,温亭湛就和他迎面撞上,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将他一转看似害怕他摔倒扶了一把,实则扣住了他手臂上的命脉。大街上人来人往,温亭湛含笑的拖着老骗子从容的往前走,很快也就没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进入一个死胡同,温亭湛一把将老骗子扔在地上。

“夜姑娘,饶命啊,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哪敢在您头上动土,都是韩家人逼我,我若不为他们就要杀了我……”夜摇光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呢,老骗子就吓的脸色苍白的苦苦求饶。

“韩家?”夜摇光想到了很多可能,但是她却没有想到是韩家,就因为她没有给韩家改造一个王侯祖坟,就恨上她?“韩家为何要让你动我温家的祖坟!”

“是韩夫人说您弄乱了他们家祖坟,她才寻上小人逼小人说出一个破坏祖坟的方法,小的也只知道一些浅薄的东西,就说了蛇鼠能勾出怨气,她派人画了温家坟地图给小的,小的才圈出了青龙位……”

“好,好一个韩家!”夜摇光冷冷的笑了。

第237章:亡国灭家之所

也许是夜摇光阴沉的面色,冰冷的语气吓到了老骗子,他连滚带爬的跑近前:“夜姑娘饶命,这都不关我的事儿……”

老骗子的话音还未落下,夜摇光手掌一叩,悬空在老骗子的头顶,无形的五行之气从她的掌心散出,凝聚一根丝般的细线,直直的从老骗子的耳朵里穿进去,那老骗子身子一僵,眼皮一翻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摇摇。”温亭湛连忙蹲下身,伸手他老骗子的脖子上探了探,现没有死,才松了一口气。

“湛哥儿,他破坏爹娘的风水,你还怕我杀了他?”夜摇光问。

“嗯,我怕。”温亭湛站起身,他目光坦荡的看着夜摇光,“摇摇,这世间多得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虽然被逼迫捣乱爹娘的坟地,我心中自然是恨极了他,可他并非主谋,既然你我都不愿意彼此多沾杀孽,看在爹娘并未因此而受到伤害就饶他一命,我们真正要下狠手的是韩家。”

他们都不是善男信女,但是冤有头债有主,这家伙还不配他们多染上一点杀伐。

夜摇光的眉眼顿时柔和了下来,其实她是故意为之,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了这个老东西,就是希望通过这些事情软化温亭湛的心,虽然温亭湛到现在还没有在她面前过狠,但她却能够感觉到温亭湛潜在的暴戾因子,希望能够潜移默化的影响他。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我只是伤了他的大脑,虽则不会让他变得痴傻,却不宜在思虑,一旦他稍稍动点脑子就会痛不欲生。”说着,夜摇光手一扫,她的五行之气就将老骗子身上的银钱全部刮到手中。

拿着老骗子的银钱,夜摇光去了熟悉的饭庄,将所有的银钱给了掌柜,让他按着钱熬粥蒸馒头送到闾左去,就当为着老骗子坐下的而行恕罪。对方信得过,夜摇光也温亭湛也没有必要派人看着,她从朱家取走了那一张煞符,检查了一番朱家对门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后,就和温亭湛去了韩家的祖坟。

“摇摇,你打算动韩家的祖坟?”温亭湛跟着夜摇光爬着山问道。

“我素来喜欢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夜摇光冷笑。

“可祖坟影响几代人……”

“我知道,韩家自然也有无辜之人,既然是韩夫人和韩辛我自然报在他们的身上。”夜摇光笑着给温亭湛解释,“我想要那一房倒霉,就动那一块地儿,影响不到韩家除大房以外的人。我要让他当不了官,做不了主,半身不遂犹如蛀虫一般躺在床上,看着他的庶弟兴旺,依附别人而活!”

山上一阵冷风吹来,温亭湛突然背脊一冷,这可真是令韩辛一房的人生不如死。大户人家总有几个糟心的庶出弟妹,这些人因为无法继承家业,从来都被嫡子所看不起,若是韩辛下半辈子要看这些曾经他瞧不起的人过活,那是将他的骄傲踩碎碾落成泥,当真的生不如死。

见温亭湛的反应,夜摇光突然停下脚步,笑眯眯的说道:“你觉得我阴狠?”

“不,我觉得摇摇英明。”这是事实,温亭湛也很喜欢,让敌人死才是恩赐,要让他失去在乎的一切,每日仰人鼻息,求生不能,求死无门才是最痛快的报复,所谓的钝刀割肉,就是如此。

“那我们回去吧。”夜摇光折身,准备往回走。

“啊?”温亭湛一脸茫然,这才刚刚到,什么都没有做就要走了?“不动手了?”

“不动手了。”夜摇光笑着,回身指着韩家的祖坟,“韩家的祖坟已经是亡国破家之所。”

温亭湛顺着夜摇光所指看过去,顿时大惊,年初的时候他们来时,这里明明是一个藏风纳气的上佳之地,现如今竟然变得这样凌乱,具体温亭湛不知道如何来形容,但是这样的地方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

“应该是复冲的手笔。”夜摇光看着坟墓背后的山,“原本这山形如负扆(yi),有垅有峙,葬法其止,王侯崛起。这四句话的意思便是,山形犹如背负着一个巨大的屏障,在山垅之中犹如宫殿一般可以依靠,将葬地设置在气势停留的地方,后世子孙便可封王封侯。你仔细想想,年初此地可是这般?”

温亭湛想了想,年初的时候这里还真的犹如夜摇光所形容一样。

见温亭湛颔,夜摇光勾了勾唇角:“你看现在形如惊蛇,屈曲斜度,山形犹如一条被打草所惊的蛇,弯曲倾泻没有任何走势,这就是王国灭家之地,能够这么短时间就改变一个地方的山形地势,唯有修为金丹以上的修炼者,而和韩家有纠葛,有那个闲工夫动韩家祖宅的修炼者应当只有复冲一人。”

夜摇光大概能够明白韩家为什么要寻人破坏温长松夫妇的坟墓。应该是温亭湛将复冲给引来,复冲人物韩家贪得无厌,明明他已经给了一个王侯之地,韩家还去请夜摇光这个曾经叫他吃了暗亏的人来看祖宅,一怒之下才会赶来之后动了韩家的风水。而韩家肯定不会怀疑在他们心中地位崇高,来无影去无踪的复冲,定然是认为夜摇光被他们所抛弃,另选其他人来弄祖宅,才会动了他们祖宅的风水。

这样算了,还真的和他们两人都那么一点关系,毕竟复冲是温亭湛给引回来,若是韩家人在得知祖宅风水被破坏,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夜摇光,再求上门来,知道这个因果,夜摇光还愿意出手,可如今韩家人竟然找个不入流的半吊子动他们家祖坟,那就扯平了,她也不打算再插足韩家的事情。

“如此绝地,韩家应该已经落败了。”夜摇光摇了摇头。

一如夜摇光所料想,温亭湛和夜摇光去了一趟镇山的韩府,果然已经被查封,她当下就派人去寻孟陵,官府查封的房子必须从府衙购买。夜摇光打算把这个宅子买下来。

第238章:有妖怪

“摇摇为何要买下韩家的宅子?”对这个宅子,温亭湛很不喜欢,先是楚家人,后是韩家人,这个宅子就好像和他们相克一样。

“因为这个宅子和我们相克。”夜摇光回答,“这个宅子和我们相克,所以我把它买下来改建成别的,也省的再住进一户人家,又寻我们麻烦。”

温亭湛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楚家韩家都已经够糟心了,能够买得起这么大一栋宅子的人也不是等闲之人,背后插刀子也烦,不如拽在手里。

一整天就这样给过去了,回到家直接用晚膳,用完膳散步消食的时候,夜摇光突然道:“湛哥儿,明日去私塾请假吧。”

“我们要出远门?”温亭湛问道。

“嗯,我们先去一趟府城。”夜摇光点头,“下月初一,钱府摆满月酒,我答应了钱夫人去观礼,去府城要行五六的路,早点出以防万一,九月初乃是杨大姑娘出阁,魏公子也寄了请帖给我们,我们不如出去走走,顺道我去看看阿尼娅。”

“好,我明日去了私塾就与先生说道。”温亭湛点了点头。

其实私塾现在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求学,不过先生对他有恩,并且先生喜欢他常常去看他,既然他还没有去白鹿书院,就日日去私塾,根本不上课,就是陪先生专研学问而已。

既然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夜摇光自然要抓紧把柳氏夫妇的坟地给弄好,这样才能够安心的离开。

第二日送走了温亭湛,夜摇光就山上去看了坟墓,她只是让在坟墓四周围起了半圆的墙,圆弧的外围上有七颗石雕珠,远远的就好似一顶皇冠,除了修建的人没有人知道每一个足球大小的石雕珠里面都有一块法器玉佩,乃是夜摇光从宅子里的阵眼蕴养出来,她是借此布置一个七曜阵,凡人休想在触碰她爹娘坟墓一寸。

因为工程并不大,只用了五天就完工,完工的当日夜里,夜摇光带着法器罗盘和温亭湛上了山,她将那几道清心符给撤了,然后翻手将罗盘扔到高空,一圈圈金光在她划开的两掌之间从罗盘中荡开。

夜摇光两指一点,金色的光芒顺着她指尖的五行之气汇聚到了坟墓上空最中间,而后隐藏在石雕珠内的玉牌开始缓慢的转动,一个转动过来,就会射出一缕只有夜摇光才能够看到的白色棉絮般的光芒,与中间的金光汇聚,等到七道光全部汇聚到金光中间,一束金银想交织的电光犹如火箭一般直飞上天空。

七曜因此微微一动,但也只是微微一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夜摇光收手,将罗盘收回来,然后转头看向温亭湛:“成了。”

而温亭湛除了感觉到一点点不同的气流波动以外,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他现在却能感觉到爹娘陵墓四周有厚重的气流波动。

“嗯,我们给爹娘磕个头就回去。”温亭湛拉着夜摇光给柳氏夫妇行了礼,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第二日夜摇光吩咐幼离和宜宁打包行李,他们这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就算轻车从简也是要带足东西。

夜摇光本来是打算只带薛大卫荆和王木,不带丫鬟,却被温亭湛坚决否定,因为温亭湛知道夜摇光现在来月事了,身边没有丫鬟伺候可不行,拗不过温亭湛,夜摇光原本打算带着宜芳去,因为宜芳本身就身子柔软,非常肯吃苦,夜摇光传授的那一套女孩子练的拳法,宜芳练得最好,但是看到幼离飞快掩饰的渴望的目光,夜摇光最后决定带着幼离和宜芳两个人去。

回来之后,夜摇光将剩下的六个果子,给了大笨熊一个,给了卫茁、王森、薛大一人一个,剩下的两个原本是要给最小的宜薇和一心想要习武的宜宁,但是宜薇她不愿习武,年幼的她在戏班子吃了太多苦头,她怕疼,夜摇光也不勉强,宜芳本就会些拳脚功夫,夜摇光也打算转而给宜芳,但是宜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之后,决定让给幼离,因为幼离从小是教养的姑娘,身子骨本来就弱,而且很努力的跟着她锻炼身段。

幼离倒是没有辜负宜芳,每日都非常勤奋,现在绝对可以撂倒一个没有功夫的大汉,对付两三个柔弱书生绝对不在话下。

宜宁听到夜摇光要带着幼离和宜芳出门,一点也不吃醋,也没有觉得她最先跟着夜摇光反而被落下,心里不平衡,而是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夜摇光:“姑娘,这回你带着两位姐姐出门,下回可要轮到我!”

“好,我保证下回带人一定带你。”夜摇光很高兴她之前的决定,让宜宁和幼离跟着宜芳练身体,让幼离教导他们习字,几人的感情现在和亲姐妹也不差。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就带着整装齐,一路行了三日都非常的平静,大家放慢了行程,颇有游上玩水的气氛,到了第四日他们进入了丰城,一进入丰城就觉得有些压抑,因为是日落黄昏,夜摇光也就赶紧找了最好的客栈休息。

岂料薛大刚刚从掌柜那里接过房门的门牌和钥匙就听到那掌柜语重心长的对夜摇光道:“姑娘,夜间可不要出客栈。”

“这是为何?”夜摇光不由好奇。

那掌柜重重一叹气:“我们城里出了妖怪,一个月前到现在丢了不少姑娘,全都是不见未出阁的十三四岁,像姑娘这般大的。”

“到现在也不曾寻回?”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了一眼,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丰城那一股压抑之气缘何而来,谁家没有一两个待嫁姑娘,只怕没有丢人的现在都惶惶不安。

“只有一位寻回来了,可那模样,真是吓死人。”掌柜一脸苍白,显然是他并非听说,而是亲眼见到,才会瞳孔一缩,“那姑娘就剩了一个脑袋是完好的,身体还有一层皮,骨头和血肉都没有了,其余的姑娘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只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不然老头子怎么敢说是妖怪作祟,县老爷已经派人去请法师来做法,可今天已经是第三回,头两回的法师都已经找不回来了!”

第239章:后妃之相

“摇摇,你觉着这背后为非作歹的是妖是人?”亲自将夜摇光送到她的房间,幼离卫荆等人都在收拾两人的房间,夜摇光吩咐宜芳将黄表纸,朱砂等东西给取出来,温亭湛见了便问道。

“我暂时没有察觉妖气。”夜摇光道,“可若真的是皮囊完好无损,而骨血和肉不翼而飞,那么十有八九是妖作祟,鬼只会吸活人生气,却无法食人肉,邪修会吸血却也不食肉。”

虽然夜摇光没有把话说满,可温亭湛觉得应该是妖没有错,他倒是读过一些志怪奇谈,但是还没有见过所谓的妖,不由好奇一问:“妖,是什么模样?”

“妖啊……”想了想,夜摇光才道,“有美有丑,有善也有恶,其形态如人一样千种面貌。”

“那今晚就让幼离和宜芳与你同住。”既然这妖怪专门找十几岁的姑娘下手,就得防范于未然,自然不是让幼离和宜芳保护夜摇光,而是不希望幼离和宜芳遭毒手,跟了他们一段时间,温亭湛知道夜摇光也定然不想她们有什么不测。

“听见没,少爷让你们今晚留下来伺候我。”夜摇光轻笑着对幼离和宜芳说,其实这也是她的打算,“宜芳去弄些水,我要沐浴。”

“晚膳我们在何处用?”温亭湛见此就站起身。

“楼下吧,我们人多。”夜摇光道。

“那好,我去让厨房做点你喜欢吃的,在楼下等你。”说完,温亭湛就转身而去,他身子挺拔,腰间悬挂的玉佩微微荡开一圈波纹,闪动着温润的光,一如他的人,君子如玉。

夜摇光之所以提前沐浴,不是因为身上有风尘或者疲惫,而是决定画符。夜摇光其实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妖气,要么就是这个妖没有出现在她路过的地方,要么就不是妖。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画了两张镇妖符。分别放在她和温亭湛房门前悬挂的门牌后面隐藏起来,做好后夜摇光才去前院的楼下用膳。

“喂,你的功夫哪儿学的,还挺凑合。”

“你说话啊,我问你话你竟敢不回!”

“你哑巴了,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忽视本……我!”

夜摇光才刚刚走到院子中间,摆在露天花藤树下的桌子旁,一个长的格外漂亮,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就围绕着温亭湛一脸薄怒,这个小姑娘穿戴格外的非凡,花藤树下外面还站着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丫鬟都是细皮嫩肉,小厮下盘很重,一看就是不一般的练家子。

“摇摇,你来了,快坐,卫荆让小二上菜。”原本拿着书对小姑娘不理不睬的温亭湛突然站起身,见夜摇光走进来就为夜摇光拉开了座椅,然后又贴心的吩咐卫荆。

骄傲的小姑娘被忽略,再一见夜摇光桃花般娇艳绝色的容颜,更是目光充满了敌意:“你是何人,看到本……”

“姑娘。”小姑娘正要怒,她的丫鬟立刻出言,“夫人估摸着要派人来寻您,姑娘我们快去回吧,切莫让夫人久等。”

这个丫鬟看着年龄并不像是这个小姑娘身边的人,估摸着是他们口中夫人身边的人,所以这个小姑娘忍了忍,还是一拂袖走了。

“终于清静了!”王木掏了掏耳朵嘟囔道。

夜摇光只当没有听到,小二已经开始上菜,温亭湛先一步夹了一块鱼腹肉到夜摇光的碗里:“尝尝这道酱香鱼,用了本地特有的酱料。”

“如此殷勤,所谓何故?”夜摇光没有立刻吃,拿着筷子的手,手背托着下巴,明艳的目光直溜溜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一脸疑惑,然后开始反省:“难道我平日对摇摇不好?”

这一问反倒让夜摇光一噎,貌似平时温亭湛对她也是体贴入微,这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为她布菜,可她就是莫名的问了这一句话,潜意识里她觉得温亭湛应该是她方才看到他勾搭小姑娘所以心虚……

为什么认为他心虚,夜摇光没有深思,而是用筷子夹起温热的鱼,细嚼慢咽的尝了起来:“嗯,味道不错,幼离我们走时买一些酱料回去。”

“是,姑娘,奴婢记下了。”幼离是七窍玲珑心,知道夜摇光现在需要化解尴尬,忙出声应下。

“刚刚小姑娘怎么回事儿?”夜摇光亲手为温亭湛盛了一碗乌鸡参汤递给他。

“方才那姑娘在院子里踢毽子,一个不慎将毽子踢到我这里,我便随手将之挡开,那姑娘不愤便让他的下属动了手。”温亭湛用勺子搅了搅鸡汤,觉得不烫了才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方才那两个下属夜摇光扫了一眼,功夫绝对在温亭湛之上,不过无冤无仇,温亭湛也没有得罪他们,心里肯定也明白是他们姑娘过于刁蛮,才会不出全力,所以双方应该是打了平手,小姑娘才会对温亭湛感兴趣。

“那小姑娘身份不一般。”夜摇光虽然没有看面相,但是很多东西细节体现,她是不希望节外生枝,才提醒了温亭湛一句。

“嗯。”温亭湛自然也能够看出来,点了点头。

两人用了晚膳之后,就在院子里随意的走了走,然后就和温亭湛往他们所在的房间而去。这个客栈非常的大,夜摇光和温亭湛要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小院一分为二,乃是这个客栈甲乙两个最好的上院,只不过各自的房门不同,因为他们是在最里面的甲院,必须路过乙远,而之前那娇贵的小姑娘正好是住在乙院,此刻她身旁还有一个穿戴看似简单,却无不透露着一种华贵的妇人,妇人看着二十出头,但绝对是保养得宜的缘故,其真实年纪不可得知。

不过她的面相倒让夜摇光目光一闪:五岳端重,杏眼含神,耳红而圆。口细有菱,面有朝霞之色,天中、印堂有肉环这是后妃之相啊!

再漫不经心的扫过方才漂亮的小姑娘:伏犀隐隐而起,这是郡主之相。原来竟然是不知哪位王爷的内眷,难怪小姑娘那般盛气凌人。

第240章:影子妖

不过,这位小郡主眼角有暗红之光,印堂有若隐若现的黑线,不出一日必有劫难,但会化险为夷,夜摇光也懒得开口,对方身份不一般,到时候只怕麻烦缠身。

但毕竟是远远的擦身而过,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是有礼的对着那位王妃微微的颔,算是打了招呼,小郡主看到他们,想要过来去被自己的母亲轻喊了一声:“蕴儿。”

这一声非常的动听,没有任何压迫力,轻和之中却自有一股子威严,小郡主果然是怕极了生母,不甘的跺跺脚,撇了撇嘴就没有动。

夜摇光和温亭湛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一个转身从小门进入了他们的院子,四间屋子,她和温亭湛比邻,其实就只有两个门,是一大间屋子进门后又分了两间,幼离和宜芳就没有留在进门的房间,隔了一道门,总是多一分危险,都跟夜摇光进了门内的另一间,另一边卫荆、王木还有薛大还是留在了外间,温亭湛歇在里间。

夜摇光抱着金子睡得很香甜,然而半夜却被一道刺耳的叫声给惊醒,这声音短促而又惊慌,第一时间夜摇光便旋身飞窗而出,恰好看到对面的楼阁上小郡主横躺的身体悬空漂浮。

目光一凛,夜摇光完全感觉不到一点妖气,她一个纵身朝着即将飞过屋顶的小郡主,靠近了夜摇光才感觉到一股不正常的力量波动,五行之气护住她的全身,天麟飞射而出,刀影飞舞,但闻噗嗤一声,天麟似乎凭空割开了一块布一般,没有任何血迹,那力量蓦然一缩,小郡主便掉了下去,夜摇光反手将小郡主给接住。

这一晃的功夫,那一股奇异的力量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摇摇。”温亭湛刚刚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与此同时暗处几道身影翻飞而来,一人朝着夜摇光挥来一掌,温亭湛身子一闪,同样一掌迎上去。

两掌相击,温亭湛身子快的往后退,夜摇光伸手稳住他,另外一边一个黑衣男子也是退了两步,然后在走廊摇晃的灯光下错愕的抬头看向夜摇光和温亭湛。

“郡主,郡主不见了——”这时候房间内陪伴着小郡主的丫鬟惊醒,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突然拔高嗓子大叫了一声,就往外面冲,恰好看到夜摇光和王府僵持的护卫。

这一嗓子,整个院子都亮起了灯,就连院子外也似乎有人被惊醒,和小郡主相邻的王妃也顾不得仪态,披散着头裹着一件披风就跑了出来,见到这样的情形,当即沉声吩咐:“卓铎,派人将外面的人拦住。”

“是。”一名护卫就飞跃而下,带着两个人守到了他们院子外。

“你们的郡主,你们是打算自己抱回去?”夜摇光冷声问道。

小郡主怎么也有三十公斤,丫鬟们自然抱不动,可金枝玉叶的郡主哪里能够让护卫沾手,这一下就把所有人给难住了。

“姑娘切莫动气,是下人失敬,还望姑娘勿怪。”王妃立刻走上前,她的声音轻柔令人舒心。

夜摇光这才消了点脾气,淡淡的点了点头,一把推开房门前的两个丫鬟,将小郡主抱回了房间,放在了她的床榻上。

“敢问姑娘,适才到底生何事?”王妃身边的一个老嬷嬷上前一步问道。

夜摇光似笑非笑的问道:“贵府怎么不问贵府的护卫?”

“姑娘息怒,府中护卫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原谅则个。”老嬷嬷连忙笑道,“老身虽年迈,却也有些见识,姑娘这一身装扮……多谢姑娘对小主子出手相救,老身和夫人定然会让府中护卫向姑娘请罪。”

“请罪不必了,他也是救主心切罢了。”夜摇光也不想闹得这么僵,“但我想问贵府护卫领一个问题。”

老嬷嬷看了看王妃,就见王妃点了点头,才出去将护卫领卓锋叫了进来。

“姑娘……”随着卓锋进来的还有幼离,幼离手上拿着一件雪白披风,走到夜摇光的面前,亲手给她披上。

卓锋先是向王妃见了礼,才对夜摇光抱拳:“适才是卓某鲁莽,姑娘勿怪。”

“卓护卫。”夜摇光问道,“以你的身手,怎么会这般晚才现郡主有难?”

“卓某方才感觉有什么将卓某人束缚,有片刻的大脑混沌,待到卓某清醒之后,就见姑娘抱住了小主子。”卓锋如实回答。

这一回答让王妃和老嬷嬷都是脸色一白,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卓锋的能力,能够悄无声息的将卓锋给束缚……

“你可有闻到什么气味,或者有特殊的感觉,比如冷?”夜摇光目光一沉,接着问。

卓锋沉默了片刻,似乎极力的回想,而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卓某似乎感觉到身子突然有些沉,并未闻到特别的气味。不知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夜摇光唇角一勾:“我是想知道是什么妖怪在作祟。”

“妖怪!”老嬷嬷身子一颤,王妃也是身子晃了晃。

卓锋则是有些惊愕,然后又有些疑惑,显然是不太相信有妖怪。

“想必丰城的流言,诸位也听说了。”夜摇光淡声道,“贵府小主子已经被妖怪所盯上,信不信随你们。”

说完,夜摇光和温亭湛就离开了,怪力乱神很多人没有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会相信。第二日一大早,王妃和小郡主就离开了。

“离开了?那可算是解救了丰城。”夜摇光唇角一勾,她已经提醒了,可对方不信,她也无法。

“为何?”为何是解救了丰城,温亭湛问。

“若我所料没错,昨夜出现的应该是影子妖。”夜摇光解释道,“影子妖没有妖气,是人在一个独特的情况下被自己的影子给反噬而成妖,因为它是影子妖,所以它需要人的血与肉来填充自己,而一旦它选中了猎物,就会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猎物身上,要摆脱它,除非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那不就得死,只有死人才没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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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有同行

“摇摇的意思是,小郡主会将影子妖带走?”温亭湛算是理解了夜摇光的意思,不由眉头一动,“若是小郡主被它所害,它是否还会回来?”

“小郡主不会被它所害,昨日我便看了小郡主的面相,有惊无险。”夜摇光轻轻一笑,已经被她碰上了,对方又不是和她有仇,否则她断然没有不理会的道理,之所以无动于衷是因为她笃定小郡主会化险为夷,自然就有人出手去对付这影子妖,那她也就用不着插上一脚。

“既然如此,我们启程吧。”温亭湛面色缓和后就去吩咐薛大等人。

他们时间上因为行程比较慢,还有三日就是八月初一,而他们还需要两日才能够到府城,所以还是不要耽搁为好。

七月的天,正是流火一般的季节,虽然没有五六月炙热,由于今年雨水不足,所以格外的干燥,行了大半天的路,马儿也有些吃不消,路过一个小镇,夜摇光便让大家都停留下来歇息一会儿,过了最烈的日头再往前行。

夜摇光等人刚刚在镇上最为雅致的一间茶楼坐下,点的一些茶水,馒头和酱肉片才端上来,就听到了一行数量不少的人到来的脚步声,回头一望,不由诧异。

“他们不是比我们先走一步,怎地还落在了我们后面?”带头的是卓锋,正是小郡主等一行人,王木见到这些人不由疑惑,“过来的路只有一条,路上也没有看到他们。”

见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卓锋显然也是一怔,很快就无声握着剑对夜摇光抱了抱拳,然后就进入茶楼要了几张桌子,王妃和小郡主都没有下车,卓锋倒是迎了一个人出来,这个人看着约莫四十出头,皮肤略黑,眉毛格外的浓密带着一点犀利,眼眸很深,步履间犹如踏云般轻慢,着一袭藏青色长袍,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白相间褂子的童子。

那人从温亭湛的身后走过,温亭湛顿时就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流在波动:“这人……”

坐在他旁边的夜摇光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修炼之人,修为比她高。看来王妃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估摸着会落在他们身后应该是去等这个人。果然不愧是皇亲国戚,这么快就寻到了高人。

“摇摇……”温亭湛有些担忧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夹起一个馒头咬了两口,咽下去才道:“担心我心里不舒服?”

“我心里不舒服。”温亭湛脸色不怎么好。

在温亭湛眼里,自然夜摇光千好万好,昨夜如果不是夜摇光,他们家小郡主早就已经只剩下一张皮囊了,夜摇光好心提醒他们不信,转头就去找了别人,这不是打脸么?

“快吃吧,吃了我们赶路。”夜摇光笑着摇了摇头。

温亭湛只不过是偏心她而已,她的年纪摆在那里,又是一个女孩子,人家怎么可能将金枝玉叶的郡主交到她的手上,况且人家也没有求她,是她主动提及有妖怪,也不存在一事烦二主,这样的情况夜摇光在前世遇到了不少,人家不买,她也不能强卖,况且她现在不缺钱,有生意就做,没有生意就看热闹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影子妖,虽然在妖物排行榜上连名次都没有,算是最不惧攻击性的一类妖物,却是最难抓到的一类妖物,打不死戳不痛,除了将之炼化根本无法消灭,而且这影子妖已经投入在小郡主的身体里,要在不伤害小郡主的情况下炼化这家伙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不是矫情,夜摇光还真的非常乐意这件事没有落在她身上。

看着日头已经过了最热的半个时辰,估摸着王妃他们还想再等半个时辰,夜摇光也不想在这里纠缠下去,于是吩咐几人准备出。

正准备走的时候卓锋走上前来对夜摇光抱拳:“姑娘,是否要去府城?”

夜摇光点了点头。

卓锋便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同行。”

夜摇光笑着摇了摇头:“同行是冤家,冤家最好不要聚头。”

言罢,夜摇光就进入了马车,马车内夜摇光利用几件水晶物件摆了一个阵法,相当的凉快,幼离和宜芳都喜欢呆在马车内,所以即便日头还有些毒,他们也更乐意早些启程。

“卓护卫,告辞。”温亭湛抱了抱拳,也上了马车。

卓锋还想说些什么,可薛大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扬马鞭就走了。等到夜摇光和温亭湛等人走了,卓锋才走到王妃的马车边躬身道:“王妃,那姑娘也许本事不一般,她已经看出了卢先生的身份。”

“既然如此,你为何没有把人给留下来?”掀开车帘子的乃是王妃身边的老嬷嬷。

“嬷嬷,姑娘说同行是冤家。”卓锋苦笑道。

“这小姑娘还真是傲气,昨夜明明知晓了王妃的身份,还如此撂脸子。”老嬷嬷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原是我们先不敬她在先。”王妃轻和的声音响起,“她救了蕴儿一命,我们未曾奉上谢礼,如今又寻了卢先生,也怪不得她。”

“可是王妃,小郡主到现在都没有醒,王御医也看不出什么缘故,那卢先生也是到现在没给个准话……”

马车里,王妃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昏迷不醒的孩子,眉头染上了轻愁,想了想才开口道:“卓锋,你去告诉卢先生,本妃现在就要启程。”

“是。”卓锋应了一声,就走近茶楼。

“王妃您这是要去追赶那小姑娘?”老嬷嬷立刻惊觉自家主子的用意。

“蕴儿是我和王爷第一个孩子,我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王妃的手轻轻拂开女儿额头上的刘海,她的目光流动着慈爱,“既然那姑娘是个有真本事的,我们与她靠的近,若有个万一,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当夜摇光隔着老远的距离,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时,不由伸手揉了揉额头。

“摇摇怎么了?”原本看书的温亭湛,见夜摇光如此不由出声询问。

“麻烦跟上来了。”夜摇光叹息一声。

第242章:老和尚的故交

温亭湛闻言,目光往后看了看,但是他现在的功力还感觉不到这个距离,便问道:“他们距离我们有多远?”

“三里路。”夜摇光回答。

伸手掀开旁边的帘子,温亭湛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将他手中的《地域志》随手翻到了丰城,看了一会儿才抬对夜摇光道:“摇摇要想摆脱他们也不是不可。”

双手枕在向后抱着脑勺,夜摇光身子往后一靠:“说说看。”

“我们快马加鞭,应该能够在一更踩点入城,他们纵然现在开始追我们也可以让他们恰好落在城门关闭之后。”温亭湛说道。

“甩是甩掉了,可只怕要结仇。”夜摇光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应该是为了多一层保障,才会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一个时辰后我们还是在下一个镇上歇一晚,按原计划明早进城。”

“他们请的人比不上摇摇?”温亭湛纳闷,王妃舍了他们特特去请了一个人来,这会儿又紧跟着他们,这不是打了两边的脸。

“那人是个有真本事的。”夜摇光道,“只不过这回遇到了不一般的妖怪。影子妖没有妖气,若非我昨夜与之交手过,换了我也恐怕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这一点,影子妖入了小郡主的身体里,小郡主一直在马车上,没有见光,便没有暴露,那人估摸着到现在也不能告诉王妃一个所以然,才会让王妃心中起了疑,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妃只想自己的女儿平安罢了。”

温亭湛听了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说话。

日头偏西的时候,他们抵达了下一个镇上,薛大早一步策马去订了客栈,就在客栈门口等着温亭湛和夜摇光到来。他们刚刚打点好,入住客栈没有半柱香的时间,王妃等人的车驾也赶到了,可惜他们所住的客栈已经没有那么多客房容下王妃等人。却没有想到王妃竟然把大部分的侍卫给放在其他客栈,她就带着卓锋兄弟以及卢先生三人住在了这个客栈。

他们下榻的时候,夜摇光恰好在客栈的正堂,小郡主被一个力气极大的丫鬟给抱下来,这个丫鬟应该是今天才买的,昨日都不曾见。夕阳的光打在小郡主的身上,她的身体被遮挡,唯有一个头映在了地面上,夜摇光清楚的看到静静躺在小丫鬟怀里的小郡主投下的那一抹影子,脑袋轻轻的犹如一个僵硬了的人在活动筋骨一般转动。

夜摇光指尖凝气,手臂一挥,丝般细的五行之气凝聚成一枚银针长短,直直的扎在地面小郡主的影子上,那影子颤了颤最后快的缩了回去,小郡主的影子才恢复了正常。

因为夜摇光运气,产生了五行之气的波动,卢先生虽然不是五行修炼者,可修为已经凝聚金丹,自然很快的感应到,但是等他转过头来寻找时,夜摇光已经伸手抚弄着垂到胸前的长,一点痕迹也没有看到。

“卢先生,你在寻找什么?”陪同卢先生去客房的卓锋见他停下来,便开口问道。

“这附近有高人。”卢先生黑密的剑眉拢了拢。

卓锋大惊,当即看向距离他们不远的夜摇光。他们王府和卢先生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卢先生的本事他们都心知肚明,能够让卢先生称之为高人,并且没有找出来,只怕比卢先生还要高出一筹。其实他不知道,是因为夜摇光修炼的是五行之气,除非修为高出她很多,否则是不可能现她的气息。

小镇的客栈自然没有丰城那样的规模,所谓的上房也就是在楼上稍微大一点的客房,楼下鱼龙混杂,夜摇光便把饭菜叫到了屋子里来吃,正要吃饭的时候,王妃身边的老嬷嬷亲自来敲门,请夜摇光一道去吃饭,打着感激夜摇光昨夜里救下小郡主的旗号。

夜摇光看着桌上的饭菜很客气的婉拒:“还请转告夫人,我们菜已上齐,如今四处旱灾,总不好浪费粮食,就不打扰夫人了。”

这个理由很充分,但是老嬷嬷其实就是想请夜摇光去一趟,于是笑道:“是老身打搅姑娘了,姑娘若是不弃,晚膳后老身再来请姑娘去喝杯茶,我们夫人想要当面感谢姑娘。”

这杯茶是拒绝不了了。

夜摇光点了点头:“膳后我便去打扰夫人片刻,老人家无需劳动一番。”

“那好那好……”老嬷嬷这才满意的走了。

吃了晚饭,夜摇光和温亭湛消了消食,就去了王妃的客房。

“姑娘请进,我们夫人等候多时。”守门的丫鬟将夜摇光请进去。

房间里,还有卓锋与卢先生,而王妃隔着屏风在内间。

“夫人。”夜摇光只是以长辈之礼微微欠了欠身。

“姑娘多礼了。”王妃的声音轻和的绕过屏风,“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我府中贵客延安卢方卢先生,卢先生这位便是我向你提过,昨夜救下小女的姑娘,说来惭愧,现在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姓夜。”夜摇光含笑的看着卢方,延安卢方她曾经听说过,是很出名的地师,在帝都是许多达官显贵的座上宾。

“姓夜?”卢方闻言,仔细的看了看夜摇光才问道,“夜姑娘可是被源恩大师引为小友之人?”

“卢先生也与源恩大师相交?”夜摇光反问。

“源恩大师于老夫有救命之恩。”卢方对夜摇光瞬间就亲近起来了,“老夫时常会与源恩大师通信,曾听源恩大师提及过夜姑娘。”

看来卢方为人不错,否则不会被源恩看入眼。

这时候王妃突然轻声笑道:“这也算是卢先生和夜姑娘的缘分,如此甚好,正好将小女托付给二位。”

对方是夜摇光,因着源恩的缘故,卢方一点也不排斥,于是爽朗大方的问道:“夜姑娘,你既然与之交过手,你可知到底是何物?”

“影子妖。”夜摇光也很诚恳的回答。

“影子妖?”卢方先是瞳孔一放大,旋即点头,“难怪,难怪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竟然是影子妖。”

第243章:宝镜

“不知卢先生可有应对之策?”夜摇光问道。

“若是影子妖,我倒真有一宝可降至收服,我不过尚且需要夜姑娘相助。”卢方从斜跨在身上的包袱中取出一面镜子,那镜子桃木打造的八卦框架框在其中,镜子的镜面常人看来没有什么异常,可夜摇光却看到上面有一层层的五行之金的气息波动,卢方原来是金气修炼者。

“这面宝镜的确是对付影子妖的上佳武器。”镜子可以将小郡主的影子照出来,但是影子妖未必会上当,“卢先生若是信得过我,可否将这一面宝镜暂时交给我,小郡主毕竟是女儿家……”

“有何不可?”卢方伸手就将那一面宝镜交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没有迟疑的接过,然后站起身道:“今夜,就由我守着小郡主,王妃最好将伺候的丫鬟都打掉。”

“有劳夜姑娘。”王妃对身边的老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老嬷嬷绕过屏风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夜姑娘请随老奴来。”

走出房门,恰好看到凭栏在楼梯间等候她的温亭湛,夜摇光叮嘱了一句:“早些休息。”

温亭湛什么都没有问,点点头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夜摇光跟着老嬷嬷去了小郡主的房间,然后老嬷嬷将两个丫鬟一柄带走。夜摇光将小郡主垂下的床帐给勾起来,又打开了床旁的小窗,看了看从窗外洒落下来的角度,伸手掐指算了算,又看了看天色,确定不会下雨,不会有乌云闭月,才拉了一张椅子斜对着小郡主靠着,双脚甚至交叠搭在床尾的木几上,然后闭目养神。

当月光从窗外洒落在夜摇光的头上,一点点的顺着她的身体移动到她的腿脚,最后划过她的脚尖的时候,夜摇光蓦然就睁开了眼睛。被月光照亮的床榻,小郡主还紧逼着眼睛,可床上已经有一抹身影坐了起来,那影子非常的瘦,犹如没有皮肉的骨架。

夜摇光快的收敛全身的气息,又轻轻的闭上眼睛,宛若一个平常的熟睡者。就见那一抹影子飞了起来,犹如幽灵一般在床顶飘飞了一圈,悬浮在小郡主上空,又在夜摇光的上方飞了一圈,它似乎在考虑先把哪一个给吃了。

最后它决定先吃夜摇光,悬浮在夜摇光的上空,白骨爪一般的影子手隔空掐在夜摇光的脖子上,然后想要用力将这颗脑袋给拧掉,从脖子吸食骨血和肉,然后它的手刚刚用力,就好似掐到了铁板一般,咔嚓一声,它的手就断了,当即它就意识到了不对,想要潜回小郡主的身体里,夜摇光却比它快了一步,将卢方的宝镜甩过去,落在小郡主的身上。

正要从上方潜入进小郡主身体的影子妖,霎时出老鼠一般叽叽叽的惨叫,月光打在宝镜之上,蕴含着浓郁五行金气的光芒被镜面反射出来,恰好照在了影子妖的身上。它犹如坠入了油锅一般剧烈的挣扎。

夜摇光指尖凝气,五行之气犹如丝一般飞射出去,就要将影子妖给缠住的一瞬间,那影子妖突然竟然不惜舍了一层影,一股淡灰色的气流从被宝镜束缚住的影子妖体内挣脱出来,夜摇光的五行之气落了空,被宝镜束缚的影子妖已经淡化,而真正的影子妖却在这一个空隙消失无踪。

快步走到榻前,夜摇光取出一道镇妖符贴在了小郡主的额头上,她取下小郡主身上的宝镜,将宝镜往上空一扔,指尖转动的同时,悬浮在屋顶的宝镜也快的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一束束光芒在夜摇光的操控下,几乎不间断的将整个屋子都照亮,夜摇光快的看到了影子妖的所在,她目光一凝,见到影子妖逃跑的方向,手掌一挥,五行之气飞射而出,却没有打中影子妖,只是拦住了它逃跑的路。

来不及多想,夜摇光快的反手往后一击,断了影子妖逃跑的路,这时候一直因为影子妖的控制而没有苏醒的小郡主却醒了,她睁开眼睛就觉得刺眼,不由高喝:“给本郡主熄灯!”

夜摇光哪里回去理会她,就见影子妖快的网上逃窜,她控制宝镜的手一扬,镜子立刻朝着那一个方向照去。另一手五指成爪,正要向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的影子妖扣去之时,被忽视的小郡主用手挡住眼睛缓缓的睁开,才感觉到额头上贴了一张符纸,一把扯下来:“你是谁,你要对本郡主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住手!”

还不得夜摇光的话音落下,小郡主就将手中的镇妖符给扔了,影子妖一见没有镇妖符,顿时顺着小郡主鲜活的气息往她体内冲。夜摇光顾不得其他,只能一个箭步挡在了小郡主的面前,她浑身五行之气荡开,影子妖犹如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被弹了回去。当即就把自己分散隐入地面墙壁之中。

夜摇光转身指尖在小郡主眉心一点,小郡主晕了过去,她再一次将镇妖符贴在了小郡主的身上,等她再用宝镜寻找影子妖的时候,影子妖已经不在屋内,不由心一沉。

扫了一眼屋子里躺着的小郡主,她拉开了房门,以防万一卢方守在门外,见到夜摇光面色不佳的走出来:“逃了?”

夜摇光点头:“比我们估计的还要狡猾。”

不在屋子里,还能够从屋子里逃出来知道有人可能守在正门,换了方向,影子妖攻击力低,影藏力却是妖类之最,而且没有任何妖气。

“他被重伤,若不想消散于天地之间,必须尽快寻找食物。”夜摇光的目光往下扫,“卢先生我们分头行动。”

影子妖只食处子之身的女子血肉,并不是挑剔,而是只有这一类对它才有作用,如今最近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幼离和宜芳处,一个便是小郡主的丫鬟处,夜摇光将宝镜还给了卢方,便快的朝着自己的屋子回去,她并不是很担心幼离和宜芳,因为房间里有金子。

第244章:无辜的牺牲

夜摇光回到房间,幼离和宜芳还没有歇下,两人都就着烛光在忙活,幼离在做针线,而宜芳则在练字,见到夜摇光两人都停下站起身:“姑娘回来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夜摇光见金子正在床榻上玩着自己新抓来的一只飞蛾,用它的灵力将其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乐此不彼的抓着。金子没有反应,说明影子妖没有进入这个房间。

“夜深了,别伤了眼睛。”夜摇光淡声吩咐了一句,然后幼离和宜芳快的收拾东西,就准备上前服侍她睡觉,夜摇光抬手制止,“你们先歇着,我一会儿还有事。”

两人只能听话的睡下,夜摇光在她们两人中间放了一张镇妖符,然后上前去拧了拧贪玩的金子耳朵:“别玩了,仔细给我在这里守着。”

“喔喔喔。”金子一脸愤然,然后见夜摇光面色不善,才弱弱的叫了声,一脸小媳妇模样的趴在床榻上。

夜摇光懒得理它,出了屋子,以防万一,还是把罗盘放在温亭湛等人休息的房间门口,虽然影子妖不吃男子,但是未必不会杀一两个制造混乱。做完一切,夜摇光才去寻卢方,此时的卢方就在王妃丫鬟的房间,几个丫鬟都是黄花闺女,卢方这么一个大男人闯进来还真的有些惴惴不安,好在卢方让卓锋领头。

“夜姑娘那边也没有?”卢方见到夜摇光便知道影子妖不见踪影了。“难道它已经逃离了此处,去了别的地方?”

“不会。”夜摇光断然否定,“它被我重创,若不尽快吃东西,根本没有跑的力气。”

摆脱宝镜的束缚,影子妖就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双臂,人需要治疗,影子妖也需要补足,不然它逃都没有力气逃。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夜摇光的目光迅的扫过王府的丫鬟,她的目光立刻一凝,当即大步上前:“你们当中还有一个丫鬟,今日到客栈的时候抱着小郡主进来的那人,现在何处!”

几个丫鬟被问的浑身一颤,有一个大丫鬟闻了闻心神开口道:“回姑娘话,那丫头睡觉鼾声震天,方才与两个小丫鬟吵了几句,就抱着被子出去了……”

“去了什么地方!”夜摇光目光一冷。

“后面有一个小矮房……”

那丫鬟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夜摇光就风刮一般消失在了她们的眼前,说是小矮房其实就是一个不知道搭建出来干什么的小棚子,夜摇光还没有靠近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这时候,卓锋也带着人跟了上来,卢方应该在丫鬟们的房间施了法也跑了过来,然而他们看到的终究只是一具不完整的尸体,头颅犹如被大剪刀整整齐齐的减下来倒在一边,她的脸上血色还没有退光,唇角依然带着一点满足的微笑,睡在这样的地方依然感觉到满足,她或许曾经只是一个难民,想到自己被有钱人家买下,以后不用在忍饥挨饿,所以即便被排斥到这样的地方依然笑的这么愉快。与她面部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乃是她的身体,轻飘飘的一张皮囊,血被吸得很干净,血腥味完全是从脖子里流出的血散出来的。

饶是杀过不少人的卓锋,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身体寒。

但对于夜摇光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可怕的画面,她缓步走上前,掌心凝气,可以避开了卢方,凝聚的全部是五行之水气,水汽一点点的凝聚成为一颗透明的水珠,而后另一手不断的运气缓缓的转动,四周有一缕缕的凡人看不到的阴气围绕着水珠开始转动,却迟迟不愿意融入水珠。

见此,夜摇光不由开口道:“我知你是凶死,我会为你度,你要成为怨灵厉鬼还是乖乖的进入轮回,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夜,很深。夜摇光的声音,很轻。

但是她身后站着的除了卢方以外,个个都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传入心底,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哆嗦。

那一缕缕阴气盘旋了片刻,最终涌入了夜摇光凝出来的水珠中。夜摇光反手一招,将水珠扣在掌心,然后转身对着卓锋道:“善待死者,尸由你们的人处理。”

“夜姑娘仁心仁善。”卢方不由眼露赞赏之色。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耗费修为去凝聚度一个不能给她任何利益的人,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求无愧于心。”夜摇光淡声说了一句,就走回了王妃丫鬟们的房间,丫鬟们都一个个穿戴整齐坐在房间里,见夜摇光走回来,一个个都投来目光,但是表达的情绪却完全不同,夜摇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才询问之前说话的大丫鬟,“是谁将那丫鬟赶出去的。”

几个人身子一凛,其中一个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夜摇光手一挥,隔空五指成爪,用力一拉,那缩了缩的丫鬟就被拉了出来。

“怎么了?”这时候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和两个守夜的大丫鬟赶了过来。

“嬷嬷救命!”那被夜摇光抓出来的小丫鬟立刻扯着嗓子大叫。

“夜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丫头可是冒犯了你,老奴这就是去禀报王妃娘娘,绝不姑息。”老嬷嬷上前说道。

夜摇光冷笑,看似客气的话,实则在告诉夜摇光,打狗也要看主人面:“哪里是得罪我了,附着在小郡主身上的妖怪已经被驱出来……”说到这里夜摇光故意顿了顿,见老嬷嬷面露喜色,她才话锋一转,“不过那妖怪甚是狡猾,我和卢先生都没有将之擒住,若是不将其引出来,那妖怪可是很喜欢小郡主……”老嬷嬷的脸色瞬间一白,夜摇光欣赏着她脸上的变幻风云,“这不,为了小郡主的安危,我特意想了一个法子,那妖怪受了伤,正缺补品,我就借用王府一个丫鬟来做诱饵,恰好选中了这个,不知道老嬷嬷是否舍得?”

“这……”老嬷嬷看着脸色煞白,拼命摇着头的丫鬟,然后看向后赶到的卢先生,“卢先生,非要如此不可?”

第245章:诛灭影子妖

卢方没有犹豫的点头:“此法甚好。”

虽然只要小郡主身上一直有镇妖符,影子妖是不可能再上身,但是影子妖不除,终究是一个祸患,有些人自己为奴却把别人看的比她们低一等,今日若没有这些人的排挤与驱赶,外面那丫头不会丧命。既然如此,何不让她们心里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

“既然如此,一切听夜姑娘安排。”比起小郡主,一个小丫头算什么?见那丫鬟有被吓晕的趋势,老嬷嬷冷哼道,“王妃供你一家子吃穿,你若是个聪明的,就想想你老子和娘。”

翻着白眼的丫鬟身子一僵,最后脸色灰白的跌坐在地上,这一个变故让屋子里所有的丫鬟寒蝉若噤,大气都不敢出。

“跟我走。”夜摇光冷淡的对爬伏在地上的丫鬟说了一句。

那丫鬟的身体颤了颤,软手软脚的站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夜摇光。

“卢先生,影子妖定然没有逃离出这个客栈,它不敢逃这么远。”虽然已经得手一次,可影子妖距离恢复还差得远,至少还得再来个两三人才行,“劳烦您,现在布个阵堵住它。”

“好。”

卢方点头答应,而后纵身一跃到屋顶,将整个客栈的布局看得一清二楚,一跃到最中央的地方盘膝而坐,手诀翻动,一张张符纸飞跃而出,连成一线,轰的一声,符纸在半空之中自燃,就见卢方信手从飘浮在半空中的火苗里拈了一簇弹向乾位,两手一拈弹向坎位和坤位……

九宫八位都落下一簇火苗,火苗没有落地就已经熄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你很紧张,先去一趟茅房。”夜摇光淡声对身边的丫鬟道。

丫鬟已经心如死灰,好似一个提线的木偶,听了夜摇光的话,就缓缓的转弯,朝着茅房而去。夜摇光取出天麟,划破指尖滴了一滴鲜血在上面,又用五行之气封了一层,将天麟的阴煞之气暂时的封住,指尖一划,天麟就如同一根簪子一般簪入丫鬟的髻间。

而夜摇光自己着一跃到屋顶上,目光一直落在丫鬟的身上,看着丫鬟走到茅房,这一路上拐了两个弯也没有任何动静,很快丫鬟就走到茅房门口,来开了茅房的门,掀开了厚重的布帘子进去了。

就在茅房厚重的帘子落下的一瞬间,茅房内点亮的烛光就映照除了一子干如白骨架的影子,影子就如一道重山从丫鬟的背后缓缓的偏着头,从丫鬟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在影子妖俯身的一瞬间,夜摇光指尖一动,天麟飞射而出,直直的扎在影子妖的身体上,影子妖就像一块透明的柔韧无比的薄膜,被天麟往后拉长了好大一段影子,它似乎想要穿透天麟,夜摇光这时候已经释放看天麟的阴煞之气,阴冷的气流快的覆盖影子妖,影子妖的身体如同浸入了湖水之中一般不断的波动。

身后的一切丫鬟完全不知道,她真的上了茅房,然后木然的站起身,掀开了厚重的帘子走了出来,到了嘴边的补品就这样走了,影子妖自然不甘心,但是它被天麟定住,完全挣脱不开,所以它的手无限的伸长,随着丫鬟一道伸出了茅房,夜摇光见此足尖一点,玉手一扬,五行之水木两气犹如两个银丝般交织而去,在那一只爪子就要抓住丫鬟的一瞬间,将之给束缚,夜摇光恰好落地,一把将丫鬟往后一推,身子一个翻转,五行之气迅的将影子妖的爪子给束缚住。

指尖用了一拉,天麟飞出来的一瞬间,影子妖也被夜摇光给整个从茅房拉了出来。面目狰狞犹如漆黑的鬼魅,它朝着夜摇光咬了过来,夜摇光周身萦绕的五行之气将其砰的一声给弹了出去。却又被夜摇光用天麟和五行之气束缚着,飞弹出去依然没有逃脱。

影子妖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逃不掉了,于是它的身体轰然一爆,炸开一抹抹的黑影,隐没到四面八方,夜摇光手中束缚的那一截已经快的消散。

夜摇光却不动了,她抬眸看向卢方:“剩下的就交给先生了。”

影子妖是无痛觉的一种妖怪,所以它会在最危险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让自己四分五裂,这不是自裁,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这样做的代价非常的大,但是只要躲过追捕,它能无声无息的从新凝聚,再吃掉足够多的补品,依然可以重生。这就是影子妖,最难对付的原因。如果没有卢方,夜摇光自然是要动用紫灵珠。

卢方在上空快的施法,就见整个客栈被卢方划出的九宫格内,一张张透明的火网就凭空出现,影子妖分裂出去的部分一遇到火网就被烧的干干净净,有些残余的部分躲了起来,依然逃不了卢方的宝镜照耀,最后宝镜扫过整个客栈的每一寸,确认没有任何一点残留,才收了阵法和宝镜,一跃而下。

“老夫行走天下二十年,遇到妖魔鬼怪也不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影子妖,虽则算不上凶残厉害,应付起来却是最为费力。”卢方看向夜摇光的目光越的赞叹,“夜姑娘小小年纪便已经筑基中期,还是水木双灵根,难怪连源恩大师也忍不住称赞,老夫虽然是散修,可也结实不少修炼仙门,夜姑娘的天赋普天之下唯有缥邈仙宗少主云非离可比。”

“卢先生廖赞了。”夜摇光客气道。

“我辈之人讲究缘分,今日能够与夜姑娘相识,并且一起捉妖,也算是缘分,夜姑娘不嫌弃,我便倚老卖老,称姑娘一声小友。”卢先生道。

“不胜荣幸。”夜摇光应下。

卢方越来越欣赏喜欢夜摇光这个小辈,要不是源恩以平辈相交,他还想认个干亲什么的,于是关怀道:“天色不早了,夜姑娘趁着还未天亮,不如小憩片刻。”

“那就有劳先生善后了。”夜摇光也不客气。

第246章:竹简

夜摇光回到房间,刚刚合衣躺下进入梦乡,幼离便起身,轻手轻脚的取出了香炉等东西,轻轻点燃了清风香。这是温亭湛的吩咐,若是夜摇光外出做法,或者劳累过后就要在夜摇光歇息时为她点香。

所以,原本只想躺一个时辰的夜摇光一睡就是一个上午,等到她睁开眼睛,看到刺目的日光,不由惊愕,就连她睡多久就跟着睡多久的金子也已经不在床榻上,等她嗅到房间内残留的清香之后,不由哑然。

不过浑身犹如沐浴后一般轻松的感觉倒是挺舒爽,很快守在外面的幼离和宜芳就听到了动静,手脚麻利的服侍夜摇光洗漱,又将夜摇光带到温亭湛他们的房间,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夜摇光是真的饿了,坐到温亭湛的对面,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

温亭湛基本没有怎么吃,只是在细心给她布菜,她喜爱的酱香鱼也将刺挑干净放到她的碗里,等到她吃饱喝足,温亭湛才将手边的一个红木面上绘着凤穿牡丹图案的妆奁推到夜摇光的面前:“王妃等人一早就启程,见你在休息也就没有打扰,这是王妃派人送来的谢礼。卢先生赶着回乡,早晨也已经离去,留话邀你去延安游玩。”

温亭湛说完,又取出一个布料普通,也没有绣花纹的朱红色锦囊,放在妆奁之上:“这是卢先生送你的见面礼。”

夜摇光取过锦囊将之打开,是一块翠绿竹简,竹简两端有缕空花纹,然后是一个八卦图形,边缘有着祥云,中间是一袭绿衣飘飘人身蛇尾的女子,雕刻的非常美,女子的衣衫是竹子本身的颜色。

拿在手里,夜摇光觉得轻飘飘的竹简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沉重,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似乎隐藏在竹简之中,夜摇光微微一运气,她的五行之气竟然被竹简给吸收,而后竹简的边沿有绿光滑动了一圈。

“这竹简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岁月,竟然保留了最原始的翠色。”多看了两眼,温亭湛不由惊叹,目光落在竹简上的图案上,“这是……妖?”

夜摇光噗嗤一声笑了:“这是神兽白矖(xi第三声),远古有八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腾蛇,白矖,白泽。据传腾蛇和白矖乃是女娲娘娘的左右护法。风水上白虎青龙朱雀玄武则是极常用到,而腾蛇也是卜卦的六神之一,其余三者甚少出现,不过据传远古神魔时代,他们为天下安宁贡献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远古八大神兽温亭湛其实在书上也看到过记载,只是没有详细的描述,而且竹简上恰好出现的乃是生僻的白矖,才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先生可有交代什么?”夜摇光摩挲着竹简问道。

“先生说这是他十年前偶然所得之物,他断定此乃非凡之物,可跟随他十年,也曾相邀几位同道挚友一次揣摩,却一直无所获,或许此物的机缘不在他身上,他将之转赠给你,便是看看你与之是否有缘。”温亭湛将卢方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

夜摇光又凝眉仔细的看了看,实在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就将其收起来:“先放在身边,日后再说。”

接着就将那价值不菲的妆奁给打开,这妆奁有三层,打开盖子里面嵌着一面镜子,然后第一层是一套白玉嵌橄榄石头面,非常的漂亮,一整套包括梳、步摇、簪钗、抹额、花钿、耳环,甚至包含了臂钏和项链等等一共加起来有二十多件,第二层则是两个羊脂白玉的镯子,第三层是一万两银票。

粗略看了一遍,夜摇光就把妆奁给合上:“又赚了一万两,走吧,我们快些启程,赶到日落进城。”

明日还得去参加钱府的满月宴,不能再耽搁了。事实上温亭湛已经吩咐卫荆等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夜摇光吃完饭,然后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出。由于时间有限,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午后进了府城的城门,在申时之前进了自己的宅院。

这种宅院位于府城最繁华的东面冠云街上,冠云街的宅子意味着整个豫章郡的上流社会,冠云本是一个人名,随着开国皇帝金戈铁马,最后为了太祖而命陨来不及享受荣华富贵,去世时才27岁,太祖为了纪念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将他出生的地方取名为冠云街,进入街道前还有一个太祖亲抒的冠云楼牌,两百年这里变成了豫章郡之。

马车停在夜府之前,夜摇光看着牌匾有些微愣,这个宅子是仲尧凡所赠,她是温亭湛的未婚妻,换了牌匾也应该换成温府才是。

“是我让人换的。”下了马车,温亭湛走到夜摇光的身旁,微微抬头看着牌匾,“上面是我的字,这原本就是摇摇的酬劳,写上夜府才是实至名归。”

“可是……”

“摇摇,这里是豫章郡,柳家的地盘,我并不想太早引起柳家人的关注。”温亭湛没有给夜摇光疑问的机会,拉着她往里走,“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新房子,这宅子可不比我们的老宅小。”

夜摇光任由前面的少年拉着她,奔进宅子里,其实柳家人姓柳,他们姓温,只怕过了这么多年柳家人早就不记得温长松这个人,在他们眼里父母双亡的两个孩子也早已经该成为尸骨才对,就算挂上温府,柳家人也根本想不到这么远。

虽然本朝女子的地位没有前朝低,与唐朝不相上下,可若是府邸冠上她的姓,那么温亭湛住在这里,就足以被说成入赘,这对古代男子是一种非常难以忍受的尊严践踏……

“摇摇,你不看宅子看我作甚?”拉着夜摇光的手缓步绕过抄手游廊,夕阳灿烂的光辉下,给他略白的脸晕染开胭脂一般的红,看起来格外的漂亮精致,“你不是常说我们自己名下的宅子,一定得好好看一看风水?”

夜摇光忽而释然一笑:“嗯,得好好看看。”

第247章:杀人了

四进的宅子,和他们祖宅是一样的格局,可比他们的祖宅占地面积小一些,但建造更大气,取材也是极好,夜摇光和温亭湛绕了一进院子,就有人来请他们去用膳,宅子里有着两个老人家是仲尧凡留下,他们是本地人,不愿离乡背井,又无儿无女夜摇光就将其留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夜摇光突然问道:“湛哥儿,这里距离白鹿书院远不远?”

“应该有一个时辰的车程。”温亭湛粗略估算了一下。

“那很好,日后我们去书院读书就搬到此地居住如何?”这个地方往来很方便,四通八达,夜摇光很喜欢,至于风水有她就不是问题。

“好。”温亭湛点头。

晚饭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借着消食,将宅子走了一遍,这一遍夜摇光是拿着罗盘来走,宅子算不上大吉住宅,但也没有凶险的地方,很普通很中庸,夜摇光也不需要住大吉之宅,于是懒得做改动,等她要搬过来之前,再来弄一两个阵法就好。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各自穿戴一新,就去了钱府。古代的满月宴一般是去吃中午,但是钱夫人昨夜知道他们进城以后,一大早就派了钱府的管事来亲自等候,夜摇光也不好再耽搁,反正都要去,他们也没事。

因为时间还早,来的只有钱府的亲戚,以及钱夫人的娘家人,夜摇光到了之后,钱夫人就亲自来迎接,一年未见,钱夫人再也不见昔日的愁眉苦脸,现在面色红润,眉宇轻快,可见日子过得极其好。

“夜姑娘,我可算把你给等来了。”温亭湛由钱夫人的侄儿招待去了男客一方,而钱夫人直接带着夜摇光去了自己的卧房,先把屋内钱夫人的母亲方氏等人介绍了一遍,就迫不及待的亲自抱着儿子递给夜摇光看,“夜姑娘快看,这就是我的磊哥儿。”

小家伙因为早产的缘故,虽然钱府精细的养着,可还是没有足月的孩子那么大,白嫩嫩的一团,正睁着圆溜溜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四周,一见到夜摇光竟然就往她这边拱着身子。

“哎呦,我们磊哥儿想要摇姨抱呢。”钱夫人毫不犹豫的将她的宝贝金疙瘩递给夜摇光。

她身上流动着五行之气,婴儿的感应能力最强,靠近她会觉得舒服,基本正常的没有满百日的婴儿都会向她靠近,夜摇光动作熟练的抱过来,然后伸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一手托着他,一手取出一块玉牌,玉牌正面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猴子,背面是属猴者的本命佛——大日如来菩萨,这块玉牌在她的宅子里蕴养了快一年了,这才取出来。

“这是给磊哥儿的满月礼,这玉牌可保它平安,切莫遗失,也不可经多人之手,更不可沾上污秽。”夜摇光将玉牌放在小家伙的襁褓里面,小家伙还小,不能挂东西。

钱夫人自然知道夜摇光出手的东西绝非一般的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孩子一会儿还要带出去见客,为了害怕不慎丢失,钱夫人决定将之拿下来好生保管,可她刚刚一拿走玉牌,钱磊就哇哇大哭起来。

惊得钱夫人只好将玉牌重新放回去,一放下小家伙就不哭了,反而出咯咯咯的笑声,惹得一屋子的人都哭笑不得,好多人都开始打趣。

“是什么事儿这般好笑,也说与我听听。”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看过去,正是杨大太太带着两个女儿——杨夕荷和杨夕蓉。

“韩姐姐来了,快请进。”进了屋又是一番介绍,大家坐下之后,钱夫人才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们小哥儿这么小就知道摇姨送的东西是好东西,舍不得给人碰呢。”

“摇姐姐!”杨夕蓉走到夜摇光的身边嘴甜甜的喊了一声。

“瞧这辈分乱的。”钱夫人的母亲方氏不由笑道,“磊哥儿叫夜姑娘摇姨,蓉姐儿却叫夜姑娘姐姐,那磊哥儿岂不是也得喊蓉姐儿小姨了?”

大家一听可不就是这么回事,钱夫人却挽着夜摇光道:“我可不管,我喜欢摇摇,就要喊摇摇妹子,韩姐姐你可得让你家女儿改口。”

杨大太太颇为认同的点头:“是是是,改口改口,蓉姐儿快喊摇姨。”

杨夕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就比温亭湛小个三四岁,这会儿叫十三岁的夜摇光姨,不由皱着小脸:“摇姨……”

这副模样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各叫各的也无妨。”夜摇光伸手摸了摸杨夕蓉粉嫩的小脸。她是想到了杨子君,毕竟和温亭湛是同窗,日后变了辈分总不好。

杨大太太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于是笑道:“这感情好。”

时间在一群人乐呵呵之中划过,钱府的宾客66续续的到了,钱员外三十方得子自然是不由余力的的大摆筵席。取了一个非常好的寓意,摆了九十九桌,请的府城最有名的酒楼和厨子,各地收敛来的食材,还有出名的戏班子。

前面还没有开宴,杨大太太和钱夫人的娘家内眷帮着钱夫人招待女眷在内院看戏,夜摇光对中国的戏曲文化那是一点欣赏水准都没有,但是又不好不合群,于是就坐在台下养神,杨夕荷坐在她旁边,时不时讲两句是什么戏,提两句这戏的典故,十分照顾夜摇光。

“水洒了。”新的一场戏刚刚上来,给夜摇光端茶水的宜芳突然手一抖,将茶水洒了出去,好在没有溅在夜摇光的身上。

“奴婢笨手笨脚,姑娘恕罪。”宜芳垂下头认错。

台子上的声音响亮,杯子也没有摔在地上,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夜摇光见宜芳袖子湿了一大块:“幼离陪她去寻钱夫人身边的碧玉,让碧玉找一套衣衫给她换上。”

“是。”幼离就带着宜芳离开了。

她们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回来,夜摇光眉心蓦地一跳,就听到远处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第248章:温忽悠

这边一场戏刚刚落下帷幕,正是最安静的时候,所以那一道尖锐的叫声立刻让在场所有的妇人姑娘都脸色一白,夜摇光快的起身,朝着声源传来的方向飞跃而去。

夜摇光这样快的度,却也比不上离客房近的前院男客,等到夜摇光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钱府的下人,温亭湛也已经在现场,他身边站着杨子君还有杨员外和钱员外,他的脸色并不好。

“是她,是她杀了人,小人亲眼所见。”一道粗哑的男音响起,夜摇光顺着他的手指就看到他所指的人正是换了衣服的宜芳。

客房里爬在血泊的是一个还未卸妆的戏子,穿着普通的衣服,一把剪刀插在他的后背心,地上还碎着一个茶杯,茶水溅得有些远。

“你胡说!”站在温亭湛身旁的卫荆立刻梗着脖子怒吼。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温亭湛,温亭湛面色从容的转身对钱员外一作揖:“钱员外,被控杀人者乃是府中丫鬟,我府中丫鬟与贵府请来的戏班子无冤无仇,何以区区弱女子竟能够毫无防备的将一个六尺有余的男子刺死?没有杀人动机此其一,这男子躺在桌子之下,距离大门尚且有五六步之距,我家丫鬟从门口进来,作为一个常年唱戏,手脚耳目敏锐的男子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就让我家丫鬟刺死,不合常理此其二,非是小子护短,实则是此事处处透着蹊跷。”

温亭湛的话倒是让人陷入了深思,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一个成年的男子,而且唱戏的人天生就要练习身段,唱听的本事,比常人更加警觉才是。

“这位小公子恐怕不知,这个丫头原是我们戏班子的人,她手脚不干净才被班主给逐出去,当日举她的正是如今被她杀死之人。”这时候人群之中一个身子修长偏瘦还画着状的女人走了出来,目光冷冷的看着宜芳。

“你是何人?你们班主又是何人?”温亭湛问。

温亭湛穿着富裕,那唱戏的女子虽然不甘但也不敢轻易得罪:“小女姓卫,单名一个芝,乃是曾经卫家戏班子的人,后来班主病逝,我们被大师兄带着投入了如今的德馨班,没有想到我们来此,竟然撞见了投入富人家的卫芳,还有吃里扒外的卫荆!”

“你——”卫荆气不过,正要上前理论,温亭湛目光扫过他,卫荆立刻心头一凛,然后退后低下头不语。

卫芝见此,就更加得意了:“他们定然是认出了我们,怀恨在心,至于小公子所言,小女子可以解惑,卫芳曾经被卫班主悉心栽培,卫班主可不止一次说她步履轻盈,过粉面而无痕,她要想靠近一个人易如反掌。”

“说完了?”温亭湛冷冷一笑,伸手就将指证的男子一把抓着坐在了死者倒下之前所坐的位置,然后转身对围在门口的人道,“诸位请让出一条路。”

钱员外自然让下人帮忙,将人往两边分开。

温亭湛对钱员外道:“钱员外,烦请您上前看看,您若坐在这里,有人无声无息从门口进来,您是否被人一刀致命?”

众人都摸不着头脑,钱员外走上前一看,顿时冷哼:“除非钱某人是瞎子。”

听了钱员外的话,有那些伸长脖子的才看到,被温亭湛按在座位上的男子影子倒影在铮亮的桌面上,正午的阳光是直射而来,若是背后有人,还有两步的距离就会出现倒影,死者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温亭湛一把将坐在凳子上的人推到在地上,不偏不倚的与死者面对面,他吓得想要动,却被温亭湛给按住:“你口口声声说看到了我府上婢女杀了人,我倒是要问问,你在哪里看到?”

距离一个死人只有一掌的距离,那指证的人吓得浑身哆嗦,刚刚的伶牙俐齿完全不见了,声音都开始颤抖:“我我我……我在门口看到……”

“门口?”温亭湛笑问,“那个门口?院子门口,还是屋子门口,正午日头正毒,站在院子里那般远,你也能够看清屋内,眼劲儿倒不错。”

男子想要闭上眼睛,可惜也被温亭湛点住眼角的穴位,想闭上都闭不上,只能面对着那死不瞑目,已经没有血色的一张脸,心慌意乱的他完全没有听清楚温亭湛话里的陷阱,顿时惊慌失措的说道:“我是在屋子门口!”

话音一落,温亭湛松开了他,转身周到屋子门口,正午的阳光洒了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上,薄薄的为他镀了一层金,他指着与屋子门正对的院子门:“诸位,这是一个小院,左右无通道,院子门距此只有十步之距,按照他所言,他站在屋子门口看到我府上婢女杀人,那么也就是说他至少要站在院子中间距离屋子门口五步之距时,我的婢女已经站在门口,既然如此为何他明知我府上婢女与屋中之人不和却不出声提醒?就算他是因为不知道我府上婢女的意图,那么在我府上婢女举起剪刀时,为何他还不出声提醒?非要等到我府上婢女杀人之后才想起呼喊?”

说完他转过身,披着一袭金辉,流转着珍珠般内敛光华的眼眸犀利无比,手指直直的指向已经坐起来跳离尸体的指证人:“答案只有一个,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我不是,我不是!”那人不断的摇着头。

钱员外已经目露凶光,他好好的喜事非要给他弄得这样糟心,恨不得将这伙人给抽筋扒皮了:“把他押起来,送往官府!”

“不是我,不是我唔……”那人辩驳的声音被堵住,钱府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将他给拖下去。

“且慢。”温亭湛却在这个时候又开口了,对上钱员外费解的目光,他浅笑道,“员外,吉时已到,如今吉气入门,押着一个杀人凶手出门,会破坏风水。”

夜摇光险些笑出声,这小子跟着她久了忽悠人的本事真是不得了,对上钱员外询问的目光,夜摇光虽然不知道温亭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点头。

第249章:湛哥的用意

钱府的宅子风水是夜摇光布置的,自从他们家改换了门庭之后,不但生意顺畅还有了儿子,钱府的人对夜摇光可谓敬若神明,自然夜摇光说什么是什么,既然夜摇光都点头了,钱员外自然要听从:“那先将他押到柴房。把德馨戏班的人也请到偏院去。”

安排好之后,钱员外又向来宾们表达了歉意,才让下人们安排这人去了正院子里用膳,因为死的只是一个戏子,而且凶手已经被抓到,也没有多少人真正觉得扫兴,钱员外几句开场白就把气氛调节了,大家也都把这点插曲给抛之脑后。

男女不同席,可却没有分院子,而是在同一个院子红地毯两边,所以坐在桌子上的夜摇光时不时的望向温亭湛,却见他似乎一点暗示也没有给她,夜摇光其实猜测着那指证的人并不是凶手,温亭湛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可他们都不动,谁去捉鱼?

“你刚刚去哪儿了?”夜摇光侧身问着她身后的幼离。

“奴婢方才被碧玉叫去帮她抄写礼单。”幼离有些愧疚,“碧玉因着厨房里有两个丫鬟起了争执,就让奴婢帮着忙,却没有想到……”

不等夜摇光问,宜芳便道:“幼离姐姐才刚刚走,就有人传话,说是卫力寻奴婢,当初在戏班子卫力对奴婢多有照顾,卫芝说的都是谎话,奴婢想着是不是卫力遇到了困难,又想着这是钱府里,他们也不敢对奴婢不利,见幼离姐姐忙着,就独自去了,奴婢一推开门就看到卫力死了……”

说到最后宜芳红了眼眶,卫力曾经帮助过她,她心里一直感激着。

夜摇光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果酒,趁着钱府繁忙施了一些小伎俩目的就是为了要陷害宜芳?不应该是这样,宜芳的出现对于卫家戏班的人是一个意外,而且若无深仇,除非是变态才会杀人。能够相处这么久肯定不是变态,否则也不用等到今天,那就是有预谋的他杀,又想到了屋子里砸碎的茶杯,水溅得那么远,不是失手打碎,而是因为愤怒砸碎才会出现那样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人之前和死者有过争执。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必然是在案现场的指证人才是,在场的人想必都这么认为,怎么会温亭湛觉得不是呢?

直到宴会结束了,钱员外都开始送宾客,温亭湛也没有任何行动,夜摇光终于忍不住抽个空将温亭湛给拉到一边:“你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温亭湛笑的温文尔雅。

“那你胡诌什么破坏风水,将那人留在钱府是何用意?”夜摇光摸不着头脑。

“摇摇是不是以为他不是凶手,我留下他是准备让真正的凶手有机可乘?”温亭湛唇角的笑意加深。

“难道不是?”恐怕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温亭湛伸手握住夜摇光的手,将她拉到一个小亭子里坐下:“不是,那人就是杀人凶手。”

“既然如此,为何不把他扭送官府?”查明杀人原因是官府的事情。

“他是杀人凶手,可背后却有人指使他。”温亭湛轻声给夜摇光分析,“说来也巧,我今日恰好听到了凶手与戏班子一人谈话,言辞间这凶手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我大胆设想,他应该是没有多少日头可活,而有人和卫力有仇,所以才会雇凶杀人,原本就是想在钱府混乱的时候杀了卫力,雇凶之人定然会许以条件,我刚才出言将他留下,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以他为饵钓鱼上钩,其实站到门外,就是方便扫过在场所有人神情变化,若非凶手,定然会露出好奇或者期待之色,若是凶手定然会抱以冷笑嘲弄之态,除非雇凶者不在其中,但我想雇凶者不可能放心得下,定然会躲在其中亲眼看到事情的展才放心。”

“那么多人你一下子能够看得过来?”一个表情不过一闪而逝。

“这得谢谢卫芝的出现。”温亭湛笑的高深莫测,“卫芝应该就是那个知道事件,并且想要搭上宜芳,才寻人将宜芳适时引来的人,她是知情人,自然和雇凶者关系匪浅,而她既然站出来,就必然要时刻关注雇凶者的反应,当她站出来的时候,我就将雇凶者的范围锁定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我故意上去逼问凶手,然后第一次让人快的分开,人性的本能,卫芝定然会站到雇凶者的对面,以方便她和雇凶者无声传达信息,而我走过去的那一个过程,会是雇凶者最害怕我还有其他现的过程,他会全程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比其他人更加的关注,也就给了我一个大致的方向,所以我留下凶手,就是想要激出雇凶者。”温亭湛将他的精密安排一步步的说出来。

夜摇光听了不由拍手叫好:“那你找出来了?”

“找出来了。”温亭湛点头,“雇凶者既然已经和凶手达成协议,他自然成竹在胸,我故意让钱员外开宴,就是要拖延住他,他自以为只要他不动便不会露馅,却不知我已经让杨员外去调查凶手,摸出雇凶者给他的好处,从而撬开了他的嘴。”

除了竖起大拇指以外,夜摇光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这一步步的精密算计人心,简直让人害怕。

“夜姑娘,温公子,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杨员外这个时候从远处小跑过来,然后目光大加赞赏的看着温亭湛,“君哥儿一直说温公子乃是一颗智多星,鄙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温公子放心,那凶手已经招供,钱老弟也已经将其送到了衙门。”

“不埋没真相,不让凶徒逍遥法外便是给死者最大的安慰。”温亭湛点了点头。

杨员外又向温亭湛敬佩的拱了拱手,才转身看向夜摇光:“夜姑娘,鄙人这是有一事求上门。”

“杨员外请讲。”

“我和钱老弟有一个生意伙伴,他为人还算不错,如今还未到而立之年却已经克了四个妻子,他托我请姑娘给他看看命。”杨员外道。

第250章:伏位宅

夜摇光听了皱了皱眉,直言道:“如果他真的命里克妻,我不会替他改命。”

逆天改命,那可不是一般的风水法事,已经越了趋吉避凶,对她而言是非常大的危险甚至危害。

“夜姑娘放心,若是他真的克妻,便请夜姑娘给指点一个不会被他所克的八字硬的女子便可,决不求姑娘改命。”杨员外也是知道规矩的人,于是连连保证。

“那我便随你去见见这位客人。”

杨员外带着温亭湛和夜摇光去见了这个客人,看起来已经三十出头,应该是接连克死了四位妻子,所以才会满脸风霜,愁眉不展。夜摇光观他面相并不是命硬之人。

“徐老弟,这位就是救了老哥小女,给钱老弟改了门庭的夜姑娘。”杨员外将双方的人介绍一番,“夜姑娘,这位是徐尤徐老弟,豫章郡本地人,家中经营着米粮生意。”

“夜姑娘幸会。”徐尤连忙客气带着一些殷勤的说道。

“幸会。”夜摇光不喜欢客套,于是直接问道,“徐员外将生辰八字报给我先看一看。”

徐尤哪里敢耽搁,他是有备而来,当即将写有自己八字的小纸卷递给夜摇光,夜摇光展开看了看徐尤的生辰八字,不由皱了皱眉。

“夜姑娘,可是不好?”徐尤也有些忐忑,其实他出生时祖父就请人给他算了命,说他是大富之命,他父亲是家中次子,便是因为他命好,所以祖父让他父亲继承了家业,目的就是为了传到他的手上。

但是他二十岁娶妻,短短八年的时间,他克死了四位妻子,期间也找过很多有名的人看过,各有说法,弄得他已经不知道该信谁了。虽然那些人也是声名远播,可毕竟他没有对他们的光辉事迹亲眼所见,夜摇光可是有钱府在前啊,当初他和钱员外也是因为惺惺相惜才引以为知己,他克妻,钱员外克子。

夜摇光摇了摇头:“徐员外,你的命无刑克,你不克妻。”

曾经也有算命的说他不克妻,可却没有这一刻让徐尤信服,他激动的无以复加:“那夜姑娘,我为何会……”

“徐员外的四位夫人都是死于疾病或者意外,确认非人为?”夜摇光又问道。

“确定,绝非人为。”徐尤很肯定的点头。

“若是如此,问题出现在了徐员外的家宅上。”夜摇光便道。

“夜姑娘,那可否请您现在就去寒舍?”徐尤已经迫不及待了。自从听了钱员外的事情以后,他也是开始怀疑他的家宅了。

但是他的家宅乃是当初给他批命的大师指点,那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所以他们到现在就没有怀疑过。

“不知徐员外家在何方?”夜摇光问道。

“不远不远,两刻钟的车程。”徐尤忙道。

“那便走吧。”夜摇光点头。

于是夜摇光和温亭湛就随着徐尤去了徐府,徐府比钱府还要大,占了半条街,夜摇光站在门外托着罗盘就扬了扬眉,因为徐府的门庭开在了乾位,极为少见,夜摇光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想法,却没有开口,直接去了徐府的主屋,现在已经改为徐尤居住,竟然也是乾位。

“贵府这是伏位宅啊。”夜摇光不由轻叹一声。

“对,二十六年前那位先生说过这是伏位宅。”徐尤忙点头。

乾和乾互为伏位,所以乾门和乾主相配的乃是伏位宅。夜摇光又去了府中的大厨房,如她所料在兑位。

“徐员外,伏位宅与八灶相配二吉六凶,吉者兑坤,贵府的灶在兑位,乃是吉位。”夜摇光说完。

“既然是吉位,为何……”徐尤不懂了。

“徐员外可否告诉我,贵府当初可有对为府中指点家宅的人不敬?”夜摇光不答反问。

徐尤一愣,原本想断然摇头,却被跟着他的管家拉了拉袖子,徐尤看向徐管家:“是否有我不知之事?”

老管家看了看夜摇光有些欲言又止。

徐尤皱眉:“都什么时候了,有话直说。”

“当初建宅子,老太爷许诺必以千金酬谢,可宅子建快好时家中突然出现一些变故,一时间凑不出银子,老太爷只给了白银千两。”老管家那时候虽然年幼,却也跟在父亲的身旁亲眼目睹,“虽然那位先生没有多言,可自此之后老太爷再也没有那位先生的音讯。”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徐尤的脸面一时间挂不住,有些讪然。

夜摇光了然的点头:“贵府应该庆幸遇到的乃是一位有德之师。”

风水师最恨不守信用,尤其是在酬劳方面,这位风水师虽然气愤,但是还是给他们指点了一个吉位,兑与乾互为生气,只不过生气贪狼星属木,而兑宫属金,金木又相克,所以住在此宅之中最开始财富可聚,人丁会兴旺,久居之后却会出现克妻之象,主出孤寡一人,乾门乾主兑灶乃是小吉,若是放在了六凶的方位,那不是无子送终就是家破人亡。

所以,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风水师。

夜摇光将话仔细分析给了徐尤,徐尤也是听得冷汗津津,再三保证绝不会欺骗夜摇光,夜摇光才道:“把贵府的大厨房改到坤位,坤与乾互为延年,延年武曲星属金,与坤灶土之间是土金相生的关系,乾坤为夫妇,夫妇正配,为大吉之选,我想这应该是二十年前那位先生的本意。”

徐尤连忙应允,然后请夜摇光给推算了动土的时间,最后恭恭敬敬的将夜摇光和温亭湛送走,并且送上了大礼,黄金一千两和粮食一千旦,现在四处旱灾,一千旦粮食那是千两黄金也比不上。

夜摇光心情非常的愉悦,然而她的好心情在回到夜府的时候瞬间没有了。

“你说是谁想要买我们家的宅子?”夜摇光看着守候在夜府门前一个穿着打扮格外体面的管事。

“我乃是豫章郡柳家的管事,是我们二爷为三少爷成亲,想要买下贵府,姑娘只有两人,如此大的宅子住着也不安生,我们二爷出一万两,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来人分外的趾高气昂,彷佛夜摇光占了天大的便宜,最好对他们口中的二爷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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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柳家

夜摇光真是被这人的嘴脸气了乐,若不是看着温亭湛脸色沉得可以滴墨,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模样,夜摇光真的想要好好将其收拾一顿。

“豫章郡柳家的管事是吧?”夜摇光皮笑肉不笑的伸出纤纤玉指,“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本姑娘不缺钱,若是柳二爷在冠云街有这样一栋宅院,我可以出两万两买下。”

夜摇光的话让柳家来的管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而她却没有多施舍一个眼神给对方,伸手握住温亭湛冰凉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才拉着他不发一言的进了屋子,柳家的管事想要追上来,夜摇光水袖轻轻一拂,大门就自动砰的一声合上,险些撞到那管事的鼻子。

这让管事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在豫章郡,抬出了柳家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了这样的冷遇,而且他还说了是柳家二房,那可是柳家嫡系。就连现在豫章郡的知府也不敢这样的怠慢。

“无知小儿!”管事怒骂了一声,一拂袖就乘着自己的马车赶回家。

柳家祖宅也在豫章郡,却不在冠云街,因为柳家出现的比冠云这个人还早,只不过柳家发迹之后经过几次扩建,如今已经是七进的大宅子。比徐府还要大,这里居住着几代柳家人,柳家现在又正是人丁兴旺的时候,但是因为柳家在外为官的不少,大多带着家眷,虽然收留了不少亲戚和旁支,但也不算拥挤。

柳家现在掌舵的乃是已经退下来的老太爷——柳市荏,即将七十高龄和褚帝师还是同窗,而柳家的家主则是柳市荏的嫡长子——柳居旻,现为吏部侍郎,是柳家的支柱。柳太爷有一妻一妾,以刚正不阿,洁身自好为外人所称道,是他把柳家推到了鼎盛。膝下有五子两女,嫡次子柳居昆,嫡三子柳居晏,剩下两名是庶子已经早早分家出去。

三位嫡子虽然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但是老太爷还在世,故而依旧没有分家,被柳家称之为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大房跟随着柳居旻呆在帝都,三房跟着柳居晏一直外放,柳家老宅便是柳二老爷在当家做主,打理柳家庶务,而要购买夜摇光宅子的就是这位柳二老爷的嫡长子柳二爷,之所以是二爷,是大家排行,因为柳家第三辈的老大生在了柳家三房。

这位柳二爷叫柳合鹏,却说她的嫡长子成亲,因为他读书随了老子没有灵性,一直被老太爷给嫌弃,如今他终于有了一个会读书的儿子,而且是嫡长子娶得还是豫章郡的官宦大户人家之女,他说破了嘴皮,才哄得自己老子高兴,大笔一挥给了两万两,让他给儿子找给好宅院。实际上也不过是幌子,没有分家柳三少爷也得住在老宅,不过是借机从中馈里面支出来购买私宅,老太爷已经快七十了,这个家迟早分。他们得早些做好退路不是?

已经在豫章郡横行了几十年,他们自然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宅院。也就是这两月才打听到了夜府的存在,原本这个宅子没有挂名,他们几方打探愣是没有打听出背后的户主,但是心里一直没有放弃,直到挂了夜府之后,他们才去打听,但这人也是分外的神秘,一点痕迹都没有,盯梢了一个多月正主终于上门了,还是两个小孩子,根据他们打听来的消息这两个孩子似乎和豫章郡的几家商户关系颇为亲密,但再多的也就没有打听清楚。

那是因为夜摇光身份比较敏感,见过的人都不敢轻易的泄露,所以他们的线索也就断了,查遍整个朝廷也没有一个姓夜的权贵人,就连三品以上官职的内眷都查过了也没有,既然如此,他们还顾忌什么?

才有了今日柳合鹏派遣自己的狗腿子上门这一出。在他看来夜摇光两个孩子估摸着也是哪个商户留下来的遗孤,所以才会游走于低微的商户之间,那么他柳二爷要买他们的宅子,他们还不得双手奉上?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在家里等到了这样一个不可置信的消息,柳合鹏脸色铁青的看着站在他面前躬身低头的管事:“你说他们话都没有让你说完,就把你赶出来了?你没有说是二爷我要买?”

“小的哪敢不说啊。”管事苦着一张脸,“小的一开口就说二爷愿意出一万五千两购买他们的宅子,那夜家的小姑娘竟然指着小的鼻子,颇为不屑的说了一句豫章柳家柳二爷,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就把小的给关在了门外。”

“放肆!”柳合鹏火冒三丈的站起身,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让他滚过,就连他祖父都不曾,这无根无基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这样侮辱他,眼底阴郁无比,“好,好,我倒要看看这小丫头凭什么在我面前嚣张,你去拿着老爷的帖子去府衙一趟,就说二爷我丢了东西。”

“小的这就去!”

这边柳合鹏已经开始使阴招,那边夜摇光和温亭湛回到府邸,夜摇光担忧的看着温亭湛:“湛哥儿……”

从进府一直沉默到现在的温亭湛突然抬起头,对上夜摇光担忧的目光,此有些愧疚的说道:“摇摇我没事,一个小管事就能挑动我的心绪,我日后如何成大事?”

仔细看着温亭湛的脸,见他确实不像安慰她:“那你方才……”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柳家会有什么举动。”温亭湛笑道,“那管事一看就是两面三刀的小人,被我们拒之门外,回去指不定添油加醋,如今柳家二房的人守着柳家老宅,从柳二老爷起,他上面的哥哥下面的……”顿了顿温亭湛才道,“下面的弟弟都是进士及第,偏偏他连举人也没有混上,柳二爷也一样,因此他们心里难免不平衡,为了显示他们依然高人一等,故而常常在豫章郡横行无忌,柳二爷定然会有下作的手段。”

第252章:粗暴

夜摇光目瞪口呆的看着温亭湛:“你什么时候将柳家人查的这么清楚?”

他们似乎也没有怎么分开过啊,而且昨天晚上才到,今天一整天就在钱府和徐府,哪里有时间去知道这些情报。

“早前,就让孟大哥帮忙查了。”

孟柳两家乃是豫章郡当仁不让的两大书香门第,并且官职不相上下,只不过柳居旻四十二才成为吏部侍郎,如今五十有二,五年前败给了同为吏部侍郎的现任吏部尚书,基本到了这个年纪成为吏部尚书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而孟家孟泰格这位户部侍郎三十五岁上任,如今才四十三岁,前头的户部尚书乃是傅家老爷,也是孟泰格的姑父,怎么看以后户部尚书都应该是孟泰格,故而孟家隐隐压着柳家。而且这两家人不是一个阵营,柳家属于中书令一派。

所以,这两家都互相十分关注对方,而有什么比敌人更了解彼此,温亭湛以日后要进入官场为由,很轻易的就让孟博给了他所有的柳家人在豫章郡发生的大小事儿,温亭湛也从其中的事迹和事后出面解决的人,解决的方式,将柳家二房之人的性格给摸透了。

“那你说柳家二爷打算怎么对付我们?”夜摇光伸手指着下巴缓缓的靠近温亭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无论对方使出什么手段她都是不惧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最有可能就是直截了当带着府衙的人闯进来栽赃我们。”这样的事迹柳合鹏可没有少干,省事省力还能够耍威风。

“少爷,姑娘,外面来了官府的人,说是到府中缉拿盗贼。”王木匆匆的跑到门口。

夜摇光再一次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你打算怎么应对?”

“摇摇是喜欢温柔一点还是粗暴一点?”温亭湛反问。

“我喜欢简单粗暴。”夜摇光笑的有些邪恶。

“那好,我们就粗暴一点。”温亭湛很配合的点了点头,“王木,你带上卫荆和薛大,去将硬闯的人给少爷我打出去,只要不打死,少爷都保你们无忧。”

“好嘞。”王木开心极了,他也是学着一些拳脚,虽然是三脚猫功夫,可也想试试自己的本事,而且有卫荆和薛大在,他两可不一样,乐滋滋的就跑出去了。

夜摇光瞠目结舌的看着掀袍在正堂主位坐下,端起茶杯,泰然自若饮茶的温亭湛:“会不会太粗暴了……”

“他们应该感激你给他们选择了粗暴。”温亭湛唇角一勾,目光变得晦暗不明,“我的礼待可不是谁都享受得起。”

他如果温和的将他们请近来之后,才是他们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外面的柳二爷原本也就没有将夜摇光和温亭湛放在眼里,并且知道他们只是半大的孩子和两个老家伙,唯有薛大一个魁梧的人,双拳难敌四手,他就带了六个衙役,还有六个下人。然而,这十二个人竟然就这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扔出了夜家大门,冠云街因为居住为权贵,往来无平民,夜摇光的宅子又在中心地段,基本没有人围观,但是柳合鹏也觉得丢尽了脸面。

在哀嚎连天的下人搀扶下,对着夜府的人恶狠狠的道:“你们给爷等着!”

卫荆和王木关上了大门,王木就兴奋的小跑回去:“少爷,都被我们打跑了。”

“嗯,你们下去看看可有受伤。”温亭湛点了点头,打发了王木,温亭湛站起身往外走,夜摇光也跟着,却见温亭湛去了马厩,将他的马儿给牵了出来。

“你要去哪儿,天都快黑了。”夜摇光看着天色问道。

“去一趟府衙,我很快就会回来。”温亭湛笑着说。

“注意安全。”夜摇光也不阻拦,因为她知道温亭湛已经一步步的开始不需要她的保护。

既然温亭湛说了很快就回来,夜摇光就亲自去了厨房,做了一些温亭湛喜爱吃的饭菜,等到饭菜都上桌,天已经全部黑下来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马儿的嘶鸣声,夜摇光就快速的奔到大门口,就见温亭湛已经翻身下马,而守在房门口的王木也已经牵过他的马儿,绕到侧门进入马厩。

并非温亭湛一人,还有一个带刀劲装打扮的男子,男子身形高大,一身的凌然之气,温亭湛站在门口对他抱了抱拳:“有劳郭护卫相送,时日也不早,郭护卫若是不嫌弃,不如进府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

“温公子客气了,小人还有事回禀大人,改日再来打搅温公子。”那人在马上握着缰绳对温亭湛抱了抱拳,才调转马头走了。

夜摇光见温亭湛步伐轻快的走进来,就知道他把事情都办妥了,也没有问什么,带着他进了屋子,让他净了手后吃饭。

“今日是摇摇亲自下厨,我得多吃一碗饭。”一坐下,温亭湛就开口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夜摇光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心情好吧,不要扯着我做借口。”

“摇摇做的饭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我只要闻一闻便知,”温亭湛伸手先夹了一筷子夜摇光喜爱吃的菜到她的碗里,才道,“摇摇若不是信,你日后再做我定然会多吃一碗。”

“想得美,娘说了女孩子饭做多了手就会糙。”夜摇光将碗里的菜吃了之后才问道,“你把柳家人打发了?”

“打发了。”温亭湛浅浅一笑,“这一次算他们走运。”

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寻上门,他不想借助任何人的力量收拾柳家的人,他要亲自来,所以才会让他们知难而退,从此不敢打他们的注意,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去看看我买的庄子,我们就出发去万安县吧。”夜摇光也不想呆在这里,天天看着柳家人心堵,虽然现在出发去万安县有些早,但他们可以绕道游玩。

“好。”温亭湛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夜摇光以为事情就这么完结了,却没有想到夜间见到温亭湛放飞了小乖乖,方向竟然是帝都:“你干嘛?”

“让褚帝师活动活动筋骨。”温亭湛神秘一笑。

第253章:永远做偏房

而当褚帝师在帝京接到温亭湛的传信,兴致勃勃以为是温亭湛又给他带来了什么惊喜的褚帝师展开纸卷不由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让原本聚在褚帝师这里的属臣不由惊呆了,帝师历经三朝,积威已久,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挑动他的情绪了,就连与之针锋相对的老狐狸中书令也不能让帝师如此喜怒形于色,不由万分好奇是何人传信,又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褚帝师也没有让这些人失望:“既然你们大伙儿都在,那老夫便说说,此次吏部尚书之争的事儿。”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不是已经说好了任由柳侍郎升任,他们不插手的么?如今都快盖棺定论了,帝师这会儿才提起来,这不是说明要强势横插一脚?吏部他们并没有人,他们的人也不能把手伸的这么长,圣上还坐在最高处看着呢。

借着齐州一事他们已经让中书令一系伤了元气,对方有把柄落在他们的手上,也只能忍气吞声,但是谁都知道陛下是需要中书令和帝师互相制衡,他们也是聪明的人所以就见好就收,帝师这一次又献上了金矿,如今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再插手吏部尚书一事,不只是陛下了,就连他们这些跟随者也会怀疑帝师是不是有了什么异心……

对上所有人极力用茫然掩饰怀疑的目光,褚帝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夫对吏部可没有兴趣,谁都好就不能是柳居旻。”

为啥呢?柳居旻哪里得罪了帝师?论资历在吏部熬了三十多年,做了十年的侍郎柳居旻无疑是不二人选,论信任,虽然柳家退居的那位老头子和褚帝师是同窗,可人家已经不管事了,柳居旻是铁打的中书令粉。

而且上一次吏部尚书之争,中书令偏心用了自己的女婿撇下了资历更高的柳居旻,已然心存愧疚,那时候柳居旻已经快五旬了,中书令的女婿可比柳居旻年轻,大家都以为柳居旻官止于此,私下不少人戏称:三轮偏房,也就是走了三轮也扶不正。这好不容易中书令的女婿,这一次因为齐州之事被查办,很快就要革职,峰回路转柳居旻就要熬出头了,然而,事情又转弯了,褚帝师竟然不是为了伸手吏部,纯粹不想让柳居旻上位而对付个人,众人都不由对柳居旻露出同情之色,这一次若是还扶不正,那就是四轮偏房,真不知道柳居旻是得罪了那路大神,这么霉。

“帝师,木学士已经向下官透露,圣上似乎也有意柳居旻升任。”一位年约五旬的大人站起来说道。

“下了明旨?”褚帝师灰白的眉毛一挑,“没有下旨,便是拟了草诏又如何?这偏房老夫要让他坐定了,做到头!”

毫无回旋的口吻让所有人心头一震,各个都心痒痒,柳居旻到底怎么得罪了帝师,让帝师恨得这么牙痒痒。但是他们现在心头有些苦,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若是早个一两个月将这件事提上日程来操作,也不是很难,毕竟还是让中书令的人上位,也不会让陛下起疑,可现在突然大动作,那真不是一般的难,指不定才刚刚和中书令熄火,马上又要大战起来。

望着一众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褚帝师气又不打一处来,将随同温亭湛带来的信封一起送来的一本小册子扔下去:“好好看看,活了一把年纪了,你们加起来都几百岁了,还比不上一个十岁的孩子。”

温亭湛送来的册子被一个个人轮流翻阅,短短的几百字,写的都是一些柳家日常,没有直言柳家人的不是,也没有什么罪证,就是柳家人前后两个月的反差,然而这样一本反差若是传到圣上面前,什么都不用做,柳居旻这个侍郎十有八九是扶不正了。

两个月是一个敏感的数字,是柳居旻要成为尚书的风声刚刚传出的日子,这还没有成为尚书呢,柳家人就迫不及待的欺行霸市,这是认为陛下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可选了?还没有称为尚书就开始嚣张,这不是打陛下的脸么?那些个地方官员也已经开始奉承了,奉承就奉承吧,水至清则无鱼,做皇帝的能够不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偏偏柳居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出一副恭谦谨慎,不骄不躁的清高样,转头就让自己的弟弟胡来,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只要上面的属实,有了这个起因,剩下的政治要素他们只需要轻轻推波助澜就行了。

“好了,心里有谱了就赶紧的回去该干嘛就干嘛,别在老夫这里杵着。”褚帝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众人自然纷纷告辞,却不料褚帝师又开口:“把手册给老夫留下,几百个字你们都记不下?”

最后拿着手册的人赶紧双手又递了上来,是户部尚书傅老爷子亲自接了过来转交给褚帝师,见褚帝师又翻开看了一遍,唇角挂起一抹慈和的笑容,傅老爷子不由问道:“这柳家是不是和温小公子有仇?”

不然,怎么会兴师动众,以他献上金矿帝师给他的承诺来逼迫帝师帮他做好这件事,只怕还不是一般的仇。

“是否有仇,这也是他的事儿,你可不要私下去查他,若是被他知晓了,你看看这柳居旻多么刚正的一个人,深的老柳头真传,这不也栽在他手上了?”傅老爷子也是褚帝师的心腹,自然说话随和。

可这样的一句话,让傅老爷子心惊不已,因为跟着褚帝师快三十年了,他从未见过褚帝师如此信任和偏袒一个人,对方还只是一个十岁小童,倒不是嫉妒,而是身在官场,又局高位他考虑的也很多:“老师,虽则温小公子理由充分,我们说服陛下容易,但中书令哪里未必肯让步。”

“你以为这小子没有想到?你自己看。”褚帝师将没有给任何人看的温亭湛的信递给傅老爷子。

第254章:对你有信心

傅老爷子接过来看后,不由一阵错愕,旋即忍不出爆发出惊人的笑声,然后不要摇着头笑道:“妙啊,妙啊,学生现在明白这位小师弟为何独得您老人家的欢心。”

一句小师弟,是傅老爷子真正的认可,而认可的一句话,则是温亭湛在信中写到一句话:若问因由,垂垂老矣,可堵中书令之口。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已经五十多岁的柳居旻年龄会成为致命伤?其实五十多岁熬到尚书,历朝历代不计其数。可偏偏柳居旻生不逢时,前头这位尚书被罢免的匆忙,中书令打了措手不及,很多东西因为交接不利漏了不少把柄,让中书令心力交瘁。所以中书令才偏重了对吏部熟练,轻易就能够上手的柳居旻。

这是柳居旻的优势也是柳居旻的劣势,因为中书令已经过了七十高龄,他若让柳居旻上位,只怕来不及培养下一个,虽然柳居旻现在属于他的人,可一旦他走了,柳居旻又坐稳了吏部尚书的位置,还会反哺他的后人?会不会想要单飞?这肯定是当下忙的焦头烂额的中书令忽略的事情,而他们只需要让人提醒中书令的隐忧,再让他们的人多和柳居旻走动走动,造成柳居旻已经开始左右逢源的趋势就成……

“这是个一箭数雕的妙计。”褚帝师目露精光,眼底涌现无尽的赞赏,而后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傅老爷子立刻心领神会,褚帝师有一老来子,生来就孱弱,可聪慧无双,与这位温小公子不相上下,极少有人得知褚帝师三十年前那一个搬到太师的大手笔出自于年仅十四岁的幼子。慧极必伤,不过十六岁还未娶妻他便已经让褚帝师白发人送黑发人,褚帝师这是想到了自己的幼子。

“是,是一箭数雕的好计策。”傅老爷子只能立刻转移话题,“若是中书令当真因为私心而再一次弃了柳居旻,不但柳居旻心寒,其他人也会跟着心寒,为了稳住军心,中书令也要力挺柳居旻,这样的态度会让中书令的人都对柳居旻忌惮,这样一闹,柳居旻成了吏部尚书,必然要成为中书令一系的孤立人,没有成为吏部尚书,只怕日后未必会再效忠中书令,温小公子将人心算计的太过于透彻。”

“这孩子,行事老练周全比你我都不遑多让。”褚帝师也颇有所感,“他将私人恩怨大局化,动用了我们的人,不但没有行于我们不利之事,从长远来看反而于我们有利,即便明知是被他利用,我们也没有理由不为,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当年老夫也被称之为神童,十岁,尚且不如他多矣。”

“帝师身在富贵乡,境遇不同,磨砺不同,不可相提并论。”傅老爷子不由安慰一句。

褚帝师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而另一边,温亭湛和夜摇光去看了从楚家买下来的宅子,又巡视了一遍在豫章郡的产业,这样一耽搁又是好几天。

“摇摇,可还有事没有办完?”这日,温亭湛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夜摇光行程。

夜摇光有些讪讪,原本是打算八月初二就走,可后来才发现好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这一耽搁就是这么久,只当是温亭湛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才会主动问及,便道:“差不多了,明日可以启程。”

“若是尚未完成,再过一两日也无妨。”温亭湛笑道。

“一两日?”夜摇光终于明白不是因为柳家人的缘故,便问道,“为何是一两日。”

“再过一两日,柳家人就要求上门了,我不想见他们。”温亭湛道。

“求上门?”夜摇光一头雾水,他除了初一那日去了一趟府衙,然后给褚帝师送了一封信以外,这几日天天与她同进同出,什么都没有做,怎么柳家人就要求上门了?不是开玩笑吧。

夜摇光自然是不信温亭湛让褚帝师替他动柳居旻,那可是柳家的当家人,又身居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温亭湛又不是褚帝师的亲儿子,就算是亲儿子也不可能不顾大局,说做就做的。

但是看着温亭湛这样的胸有成竹,夜摇光又由不得不信,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对柳居旻出手了?”

“嗯。”温亭湛点头。

夜摇光眼睛一瞪:“我滴乖乖,你这是不动则已,一动就挑最大的那一个人,快与我说说,你怎么搞柳居旻的?”

“让他永远做偏房……”因为褚帝师的特意培养,温亭湛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可以收到褚帝师寄来的手录邸报,对朝廷的动向又格外的关注,才会迅速的想出了这个办法。

听完之后,夜摇光用那种你简直不是人的目光看着温亭湛,还夸张的露出一副我很怕怕的表情,让温亭湛哭笑不得。

“湛哥儿,你真是太……阴损了!”夜摇光一下子扑上去,抱着温亭湛的脑袋,就狠狠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真是太喜欢了。”

她是喜欢简单粗暴,那是因为她不擅长让人生不如死,可越是如此,她越喜欢看人生不如死,尤其是仇人被折腾的生不如死那就更是大快人心。柳居旻熬到了现在,眼看着要出头了,风声都已经传扬出去了,到头来要真的被拉下来,那可真是丢脸丢了整个帝都,偏偏还不能说,说那就是对皇帝的质疑啊,皇帝不用你,你就委屈了,那你趁早辞官回家得了,这么大一个苦果,柳家人得咽下去,感恩戴德咽下去。

“怎么办,我想去帝都。”夜摇光立刻星星眼,她好想去看一看柳居旻没有成为吏部尚书是的模样,哭都哭不出来。

温亭湛不由笑着摇头:“你就这般笃定这事儿能成?”

“怎么能不成?”夜摇光激动的看着温亭湛,“我就不信,你除了褚帝师那里,没有把爪子伸向中书令,你素来就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一击即中,我对你很有信心哦!”

第255章:真正目的

我对你很有信心哦。

这句话出自夜摇光之口,于温亭湛而言,比任何人的鼓励和称赞都要重要,温亭湛伸手握住她的手,很郑重的说道:“永远不会辜负摇摇对我的期望。”

眉眼弯成了月牙状,夜摇光问道:“你就不怕把柳居旻逼成为了帝师一派?”

到时候就是一样的立场了,要对付就更多牵制。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温亭湛说的很有自信,“因为中书令无论心中如何作想,都会力保柳居旻,现在于中书令而言是个敏感时期,他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否则就会军心溃散。但如果柳居旻实在不能上位,他也不会让柳居旻和他离心,自然要深刻的让柳居旻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而柳居旻成不了吏部尚书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是因为柳家自己人的缘故,所以用柳家二房做了导火索,如此中书令大人既达成了不用柳居晏的心愿,又留住了柳居旻,而柳居旻所有的恨意都会落在柳家二房。”

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每一个人的立场,每一个人想要的局面,每一个人的利益他都考虑到了,那些人才会按着他所设想的一步步走下去。最终是一个不论是褚帝师还是中书令都得益的局面,这个局内惨败的唯有柳居旻和柳家人。

“只怕帝师他们也未必想到了你的最终目的。”从始至终只是为了对付柳家人。

“帝师他们身在漩涡,遇事就会从大局的利益考量。”温亭湛道。

沉默了一会儿,夜摇光问道:“湛哥儿,你是要将整个柳家连根拔起?”

第一次和柳家交锋,就如此大手笔,夜摇光已经不敢想象下一次温亭湛要怎么折腾柳家。但是柳家和别人不同,柳家是温亭湛的外祖家,血脉这种东西就算你口头上断绝往来,可在天道上也是无法脱离的,伤至亲那是要受到天谴。

“当年他们为了利益陷害我娘,逼我娘无家可归,随后又将我爹娘逼的走投无路,最后不惜要了我爹娘的性命。”温亭湛的目光阴冷,“我只是想要替我娘讨回所有的债,我不会杀柳家一人,我要他们都活着。”

不杀人就行,不杀人就没有罪孽,其余的因为是温亭湛的伤疤,夜摇光也就不问了,因为听温亭湛的口气,只怕他已经查到了什么。

夜摇光其实一点也不理解柳氏当年怎么就被劫匪给掳走了,要知道大户人家内眷出行都是丫鬟小厮护卫一大群,而且他们也不会走什么偏僻的道路,有劫匪不会呼救?如果是走了偏僻路,那么定然是有意外被人刻意引到过去,而且柳氏那样聪明的人,她怎么会想不到应对之策?为何会让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局面?

这些疑点,刚刚温亭湛的话让她有了猜想,恐怕当年柳氏是柳家人内部争夺利益的牺牲品,她记得柳居旻是柳氏的大伯,和柳氏的父亲柳居晏虽然同母所出,并且年龄相差六岁,却是同科出身,而且柳居晏还是二甲传胪,也就是前三甲之下第一名,柳居旻作为大六岁的哥哥名次却比弟弟差了不少。

作为嫡长子的柳居旻真的没有丝毫不平之心和危机感?当初柳氏的事情到底背后有没有这位亲大伯的手笔,夜摇光看着抿唇不语的温亭湛,终究没有问出口。

既然温亭湛说了不想和柳家人碰上,夜摇光也就吩咐了幼离等人准备,他们当天启程就往万安县出发,从府城到万安县,有十天左右的路程,一路上他们又放慢了脚程,中秋节都是在路上度过,算算时间夜摇光已经在这里度过了第二个中秋,到了八月二十五日,玩了一圈的夜摇光和温亭湛总算到了万安县。

魏家也是万安县的大户人家,独子成亲自然是非同一般,因着现在四处旱灾,魏家就拿出了钱财,从八月二十五日到九月初四施粥赠粮,以此来为儿子和媳妇积攒福德,所以夜摇光进入万安县那一日,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在平凡人的眼里,或许只看得到一副施粥的温情画面,可夜摇光却能够在那些排队领粥的人身上看到一颗颗黄色的光点,这是一片纯正的感激之心,虽然不是功德,可全部凝聚到了魏家的住宅上,淡淡一层光晕,这是吉运。

夜摇光也没有去打扰魏家的人,而是直接去了五指峰,去造访古摩尔和阿尼娅。原本夜摇光从瑶族回来之后,就约定让陌钦给阿尼娅治病,结果阿尼娅竟然怀孕了,不能长途奔波,所以夜摇光才说等她来参加魏临和杨夕荷的婚礼再来拜访他们。

再一次来到山顶,夜摇光发现阿尼娅的家中周围多了很多荆棘铁网,将整个屋子围了起来,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而且夜摇光记得古摩尔似乎养了两头狼,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夜摇光和温亭湛蓦地脸色就凝重了起来,他们两缓缓的走进屋子里,屋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夜摇光和温亭湛正疑惑的时候,她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声,是从厨房传来,快速的奔进厨房,掀开了厨房一个米缸,发现下面是一个地窖,她便出声道:“阿尼娅,是你么?”

听到夜摇光的声音,阿尼娅似乎很激动的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你在上头等我,我下去看看。”夜摇光顺着大米缸一跃而下。

下面的空间很大,有床还有吃食,阿尼娅似乎从床上摔了下来,她伸手扶住微凸的肚子,一脸祈求的看着夜摇光,夜摇光已经看到有血从她的双腿之间流了出来,大步上前,掌心运气悬空在她的肚子上,直到阿尼娅脸色恢复了些许,痛色不见,才收了手。

夜摇光将手贴在阿尼娅的肚子上,五行之气流转,感受到里面仍然是一个生命体,便对紧张的阿尼娅道:“别怕,他很好,他没事。”

虽然听不见夜摇光的话,但是阿尼娅却被她的目光所安抚。

第256章:食人族

“阿尼娅,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躲在地窖,古摩尔去了什么地方?”夜摇光帮助阿尼娅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带着她离开了地窖,又到厨房里用鸡蛋做了一个甜水端给阿尼娅喝了之后才尽可能的对阿尼娅比划着自己的意思。

阿尼娅似懂非懂的起身去取了一些笔墨,然后画了图给夜摇光和温亭湛,看到图的那一瞬间,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惊呆了,因为阿尼娅虽然画的不是很好,但他们都能够断定,阿尼娅画的就是当初在琼宇山庄,他们在山洞里看到的雕像,那种将沈家灭门毫无人性,据后来盘禹口中说出的食人族。

在前世,食人族基本是非华夏才有的一种野蛮民族。可在这里,夜摇光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人应该是受到了什么禁咒或者被人施了法亦或者服食了什么会改变体制的药物的正常人。

“只有两个这种怪物么?”夜摇光指着阿尼娅画的图问。

这一回阿尼娅似乎听明白了,她猛烈的点头。

“应该是他们遇到了食人族,按照阿尼娅的意思,是食人族经常来骚扰他们,只不过因为数量不多,而古摩尔本事不小,他们一直没有得手,但是阿尼娅怀着身孕,经不起打扰,古摩尔应该是趁着阿尼娅睡着了,想要将这两个食人族给杀了。”夜摇光将阿尼娅画的图读懂了。

“古摩尔恐怕有危险。”这种食人族竟然能够把精通巫术的沈家人都灭了,其本事只怕不可小窥,夜摇光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大概的估量,“湛哥儿,我要去寻古摩尔,你在这里……”

“我和你一起去。”不等夜摇光说完,温亭湛便开口道。

“可是阿尼娅需要人保护。”夜摇光这一次绝对不是怀疑温亭湛的能力,才不让他跟着,相反是肯定了他的能力,才会不让他跟着,让他留下来保护阿尼娅。

“好,我留下。”温亭湛想了想才点头。

夜摇光将金子留了下来,不过阿尼娅也不知古摩尔的去了哪个方向,整个五指峰又险峻非常不说,还非常的大,她决定将金子留下来给温亭湛,毕竟有一个孕妇,若是真的有食人族又来了,金子也可以保护好阿尼娅,让温亭湛专心对付。

于是便自己占了一卦——需卦。需卦乃是易经六十四卦第五挂。

“怎么样了摇摇?”温亭湛连忙问道。

“我是占寻人,又不是占吉凶。”夜摇光将三枚铜钱收好之后道,“这是需卦,卦象显示我要找的人就在近处,不久后将会遇到,所以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就去寻古摩尔。”

夜摇光自然没有欺骗温亭湛,需卦寻人的确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夜摇光却没有为温亭湛解卦,需卦的卦语:前路险阻,静观其变。

这样的情况下,夜摇光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等待变化,慢一点就多一点危险,阿尼娅这样的情况,若是没有了古摩尔,只怕日后生活会非常的艰难,而且这个沉重的打击,很可能她接受不了,才刚刚动了胎气,一个不慎也许就是一尸两命。

所谓险阻并不是凶兆,所以夜摇光也就没有顾忌,卦象上没有给出具体的方向,这森山茂林里五行之物又格外的多,夜摇光就懒得用五行之气,直接凭着直觉寻人。

她一路深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竟然听到了一种类似于野兽的叫声,这种叫声非常的独特,独特得让夜摇光陌生的分辩不出是什么野兽,更为可怕的是她已经听到了声音,却感觉到那野兽的方向。

五行之气迅速的流转在周身,夜摇光放慢了步伐,就在此时一抹赤色的身影从她的身侧快如闪电的闪过,利爪劲风。

夜摇光脚步一顿,身子一侧,才刚刚偏开,又一抹赤色的身影从另外一个方向飞袭而来,那长满褐色长毛的手臂被夜摇光一把给钳住,尖长的指甲圆润约有三寸长,看着格外的碜人,指甲呈红黑色,像极了吸满鲜血的利器,夜摇光看着就不舒服,这时候另外一边方才被夜摇光躲过的食人族又攻击过来,夜摇光手一用力,将手上的这个食人族掀飞起来,身子一转,就将手中的食人族朝着飞来的另外一个撞过去。

两个家伙撞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另外一个被撞飞,而夜摇光也没有松开手上抓住的这个,她另一手一挥,手起刀落,天麟将那细长的黑红色指甲给砍断,就听到被她抓住的食人族发出了惊天的惨叫声,而那断了的指甲处五道黑色的血液飞射而出,夜摇光早有心理准备,快速的避让开来,却亲眼看到沾染上了这血的草木迅速的腐烂枯萎。

就在夜摇光避让开毒血的一瞬间,那个被夜摇光切掉指甲的食人族竟然自己拗断了被夜摇光抓住的胳膊,然后快速的往前跑了,夜摇光正想要追上去,却见那食人族竟然直接撞入一颗树中,然后竟没入了树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被它舍弃的那一截手臂,也快速的萎缩,转眼就成了皮包骨。另外一个食人族早在夜摇光将之撞飞之后就跑了。夜摇光试图用五行之气来分辩这食人族,为的就是能够快速的找到他们,却没有想到她的五行之气竟然试探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他们不属于任何五行!

从夜摇光开始修炼起,她的观念就是这世间一切都是由五行所组成,什么东西都可以化为五行,当然也有超脱五行之外的存在,可这是夜摇光第一次遇上。她心里有些沉重,不知道这些食人族是被天然环境改变,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那么养出这些食人族的人将会是难以想象的祸患。

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夜摇光的沉思,她抬眼便看到远处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靠近了几步夜摇光才发现竟然是古摩尔,他受了伤,便快速的跑过去。

第257章:做护卫

当古摩尔的伤势映入眼帘,夜摇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身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食人族的利爪所抓伤,皮肉外翻,鲜血淋漓,并且流出来的血已经是黑色,而他的脸也红的可怕,似一个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

古摩尔原本是全神戒备的状态,但看到是夜摇光一下子就瘫软在地,只能睁着朦胧没有焦距的眼睛,大口大口吸收的新鲜空气。

夜摇光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陌钦给她,说是一些妖物的毒可解,也不知道对这个有没有用,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顾及这些,夜摇光掌心运气,清凉的五行之气顺着伤口流入古摩尔的身体,约莫一刻钟之后,古摩尔呼吸开始不那么紧促,夜摇光才将解毒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手臂上的经脉都险些爆出来,可见古摩尔的疼痛,好在古摩尔比较能够忍受,等到夜摇光用古摩尔衣衫的内衬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见他神智彻底清醒了,才将一粒丹药递给他。

古摩尔伸手接过,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又静静的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古摩尔面前可以支撑身体站起来,夜摇光才问道:“能够走得动么?我们可能要走一个多时辰。”

她进来时是一个人,又刻意加快了速度,回去带着受伤的古摩尔速度肯定快不了。古摩尔没有说话,可能是为了节省体力,也可能是知道他们语言不通,所以古摩尔点了点头。

夜摇光便让开路道路,让古摩尔走在前面,两人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回到古摩尔家中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站在自己家的小路上,古摩尔突然不动了,他对夜摇光指了指他浑身的鲜血淋漓,他害怕吓到自己的妻子。

明白了他的想法,夜摇光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她自己先走进去,然后借着肚子饿了为由,将阿尼娅拉到了厨房,给温亭湛使了一个眼色,温亭湛立刻心领神会的跑到院子后面的小路,将古摩尔悄无声息的接了回去,古摩尔迅速的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了,然后在院子前的小水池边洗了把脸,才走到了厨房。

阿尼娅其实很担心,但是她不能说话,而且夜摇光并没有露出什么怜悯的目光,说明古摩尔应该没事,所以一直按捺着心做吃食,直到真的看到古摩尔她才喜极而泣,险些落下了眼泪。

她正要往古摩尔怀里奔去,被夜摇光提前一步拦住,提醒她肚子里的孩子,阿尼娅才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古摩尔的身边。

古摩尔对她说了一句蒙语,夜摇光没有听懂,悄声的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他们,很快厨房里传来一阵阵饭香。

吃了晚饭,古摩尔可以和温亭湛交流之后,才对温亭湛说了整个事情的大概,温亭湛将之复述给夜摇光:“古摩尔说,这两个吃人怪是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山里,他和两个吃人怪斗智斗勇了两个月,在家里两人一直很安全,但是后来阿尼娅发现有了身孕,受不得惊扰,而且这两个吃人怪样貌奇丑无比,每次都会吓到阿尼娅,让阿尼娅有了流产的征兆,他才会想着将这两个吃人怪引到他以前设下的陷阱之中,却没有想到这两个吃人怪的身体连刀片都刺不入,险些被他们所杀,好在你及时赶过去,他们正在追捕他。”

“湛哥儿,你记不记得在琼宇山庄的山洞里,这种食人族似乎是群居生物。”夜摇光凝眉道,“瑶族记录的乃是圣祖皇帝时期瑶族居住的地方,那么这些食人族是怎么翻山越岭来到这里?会不会是冲着瑶族去的?”

如果瑶族再对上这种食人族,会不会再次一次亏?

“摇摇,现在盘禹和沈兆化干戈为玉帛,况且他们占着地利,就算真的有食人族,只怕吃亏的也不是他们。”温亭湛安慰道。

“湛哥儿,我担心的不是瑶族和琼宇山庄。”他们最多吃点亏,“我担心的是永福侯和明将军。”

金矿可是他们献上去的,如果仲尧凡和明诺等人在那里出事情,自然也算不到他们头上,可因果关系,他们也是间接造了孽。

温亭湛的脸色也凝重了:“我让小乖乖给永福侯送个信,先让他们提防,再让他们寻求沈兆和盘禹的帮助,沈兆对食人族本来就有灭族大恨,应该不会拒绝。”

“嗯,你告诉他们,食人族的弱点在手指甲。”夜摇光补充一句。

温亭湛点头,向古摩尔要了笔墨,当即写了一封信召唤出小乖乖,让小乖乖带着飞向仲尧凡,而后古摩尔又有些局促的对温亭湛说了一通话。

听完之后,温亭湛用征求的目光看向夜摇光:“古摩尔提出要跟着我们,以后为我们做护卫。这里已经无法居住,可他不通汉语,离开这里不好生存,加上阿尼娅又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他对其他人也不信任,只相信我们,所以想跟着我们。”

见温亭湛询问夜摇光,古摩尔连忙对温亭湛行了一个蒙古族的大礼,然后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们长生天的孩子,永远会忠诚。”温亭湛给翻译。

夜摇光点点头:“你跟他说,可以跟着我们,不是主奴,但必须是主仆。”

两种人长期居住在一起,必须要一个关系,朋友这个关系不足以让双方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且关系不明确,就不好约束,容易产生矛盾。

温亭湛又做了翻译,古摩尔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那明日,就带着他们一起下山吧。”夜摇光想了想又道,“以后你负责教导古摩尔汉文,总不能和府中的人都无法交流吧,有个什么事儿也麻烦。”

“我已经让帝师替我寻一个精通不同语言的先生,等我们回去应该也差不多送来了。”他对不同文化,不同语言也是非常感兴趣,趁着现在有时间,有兴致就多学学,技多不压身嘛。

第258章:一盆水

对于学习的事情,夜摇光从来不干涉温亭湛,毕竟她是个不喜欢学习的人,便道:“你们都早些歇息,我出去一下。”

温亭湛给古摩尔和阿尼娅说了之后,也追了出去:“摇摇你要做什么?”

“我觉得那两个食人族不会轻易罢手,今晚说不定会有行动。”夜摇光站在院子里,“那种东西明明没有任何五行属性,却可以隐身于树中,我虽然和他们打了一次照面,但到底没有深入了解,是不是还有其他本事也不知道,所以我打算提前在院子里布个阵法,他们若是来了,弄死一个算一个,当做为民除害,留着他们在山里,早晚还有人被害。”

听的此言,温亭湛也就不再多问,夜摇光伸出手指掐指算了算,才对温亭湛道:“湛哥儿,你去厨房寻一个大木盆,打一满盆水来。”

也不知道夜摇光的用意,温亭湛点了点头就去了,等到他端着一盆水回来时,院子里已经被夜摇光用朱砂画了好几道线,而夜摇光从他的手中接过木盆放在了正东方的位置。

然后又在院子里跳来跳去,最后她站在院子的正中间,指尖凝气,星光以凡人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凝聚于她在竖在眉宇间的指尖,犹如一朵漂亮的蒲公英,指尖一划,无数星光在院子里洒落,落在地面上,顺着有朱砂的地方一路划过,划过之后所有的朱砂都被吞没了,就连那一盆水,温亭湛也看不见,不由揉了揉眼睛。

“别揉了,还在那儿,这不过是利用五行相属使了一个障眼法而已。”夜摇光伸手将温亭湛揉眼睛的手拉下来,“今日是壬戌月,戊子日,星宿主神乃是东方氐土貉,我布了一个镇星二宫阵,余下的时辰无论是戌时戌宫还是亥时亥宫,都是大凶,只要他们在这两个时辰进来了,那就是死路一条,正东方乃是生门,木克土,土克水,我才用木盆装了一盆水放在那里,是要堵住他们的生路。”

温亭湛很好奇,一盆水怎么就能够堵住逃生的路,其实你要问夜摇光,夜摇光也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到底是怎样,但是她能够确定生门被刑克,一旦那两只食人族冲了进来,跑到了那边,必死无疑。

“去睡吧,至少这两个时辰是安全的,我们先歇着,等过两个时辰若是他们没有来,再起来守夜,所以现在要养足精神。”夜摇光打了一个哈欠,就去厨房烧了热水,简单的洗漱一番,来之前把幼离等人都留在了万安县,两个人自力更生,但也不算麻烦。

夜摇光这一觉睡的很是安稳,但只睡了一个时辰,被夜摇光设置成为定时闹钟一直没有睡得金子将其摇醒,夜摇光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然后看向金子:“来了?”

金子爪子指向窗外,夜摇光走到窗户前,她睡得房间窗户正对着院子,果然就看到两个食人族就那么凭空的出现了,然而他们一脚踏入院子,就迷失了方向,开始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他们怎么在原地打转?”坐在隔壁听到动静的温亭湛披着衣衫就走了过来,站到夜摇光的身侧,看着什么也没有院子里,两个食人族不断的在原地打转。

“身在阵外自然是一目了然,一入阵中也会如此。”夜摇光并没有打算出手,她对自己的阵法有足够的信心。

很快两个食人族就开始扭打起来,似乎把彼此当做了最痛恨的仇人,他们打斗的声音,惨叫的声音都只有夜摇光这个布阵之人能够听得见,夜摇光目光紧锁在他们互相攻击上,除了指甲以外,他们竟然没有任何突破口,无论多么凶猛的进攻都不痛不痒,最后两人滚在了一团,依然一人咬着对方的手,另一人咬着对方的脚,那一口撕咬,两人都惨痛的呼叫,黑色的血喷了出来,分别溅到了彼此的身上,却见那血竟然可以灼伤他们的刀剑不入的肌肤,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是高兴的对视一眼,原来他们的克星竟然是他们自己。

受了重伤的两个食人族一脚将彼此给击飞,有一个恰好直冲正东方的那一盆水,木盆被撞飞,水洒在了那个食人族的身上,令夜摇光和温亭湛无法相信的一幕出现了,那个被兜头淋了一盆水的食人族,彷佛洒在他身上的不是水,而是最强的硫酸一般,迅速被腐烂了。

“水?他们竟然怕水?”温亭湛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凶残可怕的东西惧怕的竟然是水。

夜摇光觉得有些怪异,于是她迅速的去厨房指尖凝气,将水缸之中的水调动,朝着还在院子里打转的另一个食人族射去,一股水流故意避开食人族的伤口,甚至是没有血迹的地方朝着它射去,他却不痛不痒。夜摇光指尖一转,水流一偏,直接射在了食人族受伤的手上,就见那伤口沾染了水,那只食人族迅速的被腐蚀。

原来是伤口怕水,而不是他们本身怕水,难怪刚刚那只是从脚下开始腐蚀,随着夜摇光加大水量,那只食人族很快就全部被腐化,就连残渣都被地面的水给吸收的干干净净。

最后就连水迹也都消失了,与其说是水腐蚀了食人族,不如说是水能够和他们的血液中和消融,所以二者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也好,省的收拾院子。”夜摇光回到自己房间,对着温亭湛道,“等到小乖乖回来之后,你把再传一次信给仲尧凡。”

有了可以让其致命的办法,夜摇光也就不用太担心。

然后夜摇光就又睡下了,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和温亭湛起身之后,特意让温亭湛将那两个食人怪已经被消灭的消息告诉古摩尔,问他是不是愿意从新选择,也许是这一次的凶险让古摩尔真的害怕了孤立无援的感觉,即便听到了食人怪被诛灭的消息,他也很坚定的打算跟着温亭湛他们离开这个隐居了二十多年的家。

第259章:旱灾爆发

回到了万安县,带着阿尼玛和古摩尔跟着幼离他们汇合,在万安县他们没有房子,夜摇光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置产的人,就寻了一个合适的小院子,多给了几两银子租了十天,魏临和杨夕荷乃是九月初五大婚。

接下来的几日,夜摇光都没有出门,最多无事在县城里面逛一逛,可是温亭湛这几日的书信却非常的频繁,有时候一天能够收到三四封书信,每日也是面色沉凝。夜摇光不用问也知道了是什么是,金秋季节,许多地方已经是连续一两个月未见一滴雨水,旱灾在北方已经爆发。但是温亭湛没有提及,夜摇光也就没有多问。

这一日,温亭湛终于主动来询问夜摇光:“摇摇,你可知晓北方何时能够有雨?”

“北方?”夜摇光道,“你把具体的府城告诉我。”

“保州一带。”

“十月中旬。”当初发生星象大乱的天象时,她就仔细的推算过各地未来半年的雨水,保州一带是旱情最为严重的一带,从五月到十月中旬都不会下雨。

“还有一月有余。”温亭湛脸色一变,“帝师来信,辰州、永州、常德、衡州、岳州、铜鼓、五开等府卫自五月至七月不雨,民之饥殍者不可胜记。保州到如今尚未有雨,已经人相食……”

“朝廷应该有所举措。”旱灾的事情,从四月其实就应该能够看出来,不过那时候她深陷瑶族,六月初她也已经透露出来,如今已经三个月,朝廷应该能做的都做了。

“朝廷七月就已经发放北边粮食,并且开始建水库蓄水,可保州的旱灾太过严重,从未有历时三个半月滴雨未落的先例,就算他们手中有粮,无水可蒸煮亦是枉然。”温亭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天灾,无能为力。”夜摇光摇了摇头,如今可不是前世,调水根本没有可能性。

其实她倒是有办法做法求下一场雨,有紫灵珠在,成功的几率很大,但是这次受灾的地方太多,她可不想惹火烧身,降妖除魔是她身为修道之人的职责,但是救民于天灾人祸可就不是了。

之后几天,温亭湛的脸色都很凝重,其实夜摇光很关心他,真的很想冷漠的说一句,他还没有进入官场,这些并不是他的责任,能够相帮就施与援手,不能也不要困扰于心,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来。迟早温亭湛是要面对这些东西的,让他早一点参与,有了经验,日后遇上了也许能够很快的想出应对的措施也不一定。

因着旱灾的事情,同为读书人,有着忧国忧民之心的魏临再和杨家商议后,婚礼从简,参加的人也没有大肆邀请,只有格外亲近的人才被宴请,也就摆了大概六十六桌,更没有什么流水席,夜摇光和温亭湛如期去参见,并且送上了双份的礼,毕竟和杨家魏家都交好。

参加完婚礼,温亭湛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家,因为很多事情在外面处理起来不算方便,夜摇光自然也不耽搁,他们九月十号就回到了自己家。

夜摇光忙着处理收各地上报上来的收成,大多是仲尧凡送给她的产业,有千亩良田和千亩地,一半以上受到了灾情的影响收获不理想,夜摇光也就传信让管理的人不用运粮食过来,上税之后全部留给他们。

豫章郡的流民越来越多,太和镇也已经越来越拥挤,好在孟陵做的防范措施很好,提前寻了大量的人手,和腾出了大块的地方,每日会派一个大夫在县衙门口坐镇,任何人进城都可以,首先得保证没有染上可能引发瘟疫的病症,如果有这些病症的人,就现在城门口特设的地方医治好了,再进城。

孟家的底蕴这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从大夫到药材到每日施粥的粮食都是出自于孟家,当然孟家再大也会被掏空,于是孟陵请了庐陵县各地乡绅员外喝了一杯茶,当众豪捐五百旦粮食,温亭湛也代表他们家除夕,很配合的捐赠了一千旦粮食,又有杨家加入捐赠一千旦,都是从夜摇光这里提前买好的发出去,在这样的情势胁迫之下,那些人也少不得要出一次血,大多数人还是很慷慨,毕竟知道灾情严重,流民过多一旦吃不饱,逼入绝境,会第一个闯入他们这些有钱人的府邸。

这也是为何温亭湛建议孟陵不限制流民进入庐陵县的原因。

随后温亭湛建议孟陵成立了捐赠驿站,让捐赠的乡绅员外亲自代表整个团队去发放救灾物品,每五日换一人,按照捐赠的多少排顺序,让这些人实实在在的被流民们当面感激和记住。

所以在第二次集资的时候,各地乡绅员外都非常的好说话和主动,庐陵县三个月收纳了流民一万人,无一病死记录,这样的数据,在十一月上报朝廷,金殿上念了出来的时候满堂哗然,除了知情的褚帝师等人,其余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数字。

圣上当即大肆褒奖孟家,孟陵这个名字也在这一刻记入了圣心。

“保州终于下雨了,这一次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可谓劳苦功高。”忙活了三个月,温亭湛终于松了紧绷的情绪。

这三个月饶是夜摇光变着法给温亭湛进补,他依然瘦了一大圈,夜摇光看着挺心疼得,伸手捏了捏他没有多少肉的脸:“你也劳苦功高,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年前不准备再出门,仔细在家里呆着,我就不信养不回来。”

“好好好,都听摇摇的。”温亭湛连忙讨好道。

“早些时候怎么没有见你听我的?”夜摇光冷哼,“就一傻子,你做了多少事儿,我们不但捐了一万旦粮食,你还从我这里取走多少天机?可也没见有人谢我一句,你还乐!”

温亭湛不语,他深刻的知道这个时候要装傻,但见夜摇光一直数落他,立刻灵机一动转移话题:“我跟你说个让你开心的事儿。”

“说!”

“云科父子死了。”

第260章:舅舅来找

云科父子死了。

乍闻这个消息,夜摇光一愣,旋即瞪大眼睛:“你下的手?”

“我可没有杀过人。”温亭湛一本正经,“我忙的每日只睡两个半时辰,哪有功夫去对付他们两个废人。”

夜摇光鄙视的瞥了温亭湛一眼:“你敢说不是你一肚子坏水,借刀杀人?”

突然发现,这个家伙真的喜欢借刀杀人,比如对付柳居旻借的是帝师和中书令的刀,对付柳合鹏用的是柳居旻这把刀,现在旱灾爆发,鬼知道他借的是那把流民的砍柴刀。

“因为你相公我聪明。”温亭湛笑眯眯说。

“瞧把你能的!”夜摇光伸出细长的手指戳了戳温亭湛的额头。

温亭湛反手一把抓住夜摇光的手腕:“现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嗯?”

“柳家老太爷后年三月七十大寿,已经回到豫章郡了。”温亭湛淡声说道:“柳家老太爷辞官之后一直在帝都,这一次借着大寿回乡应该是为了柳居旻,吏部尚书柳居旻又一次落空,柳老爷子回来的举动是在向陛下示弱,毕竟他为朝廷操劳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一走别说陛下会感念他,就连曾是昔日同窗的褚帝师也未免有几分心软,所以好处都落在了柳居旻的身上,目前朝廷高位还没有悬空的位置,但是下一次要阻挠柳居旻高升只怕很困难。”

何止是困难,柳老太爷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厉害,他的黯然离京回乡是将了皇上一军,偏偏皇帝不但不恼怒,还会心存愧疚,因为柳太爷可是实打实的清官,可没有少为当今排忧解难。人都是这样,时时刻刻在面前晃,会觉得倚老卖老,一旦远离了反而会感念以往的好。如此一来,不论下一次从二品哪个职位空缺,只怕皇帝第一个想到的都会是柳居旻。

柳家注定是仇敌,对方官位越高,对付起来就越困难,牵扯的利益就越广,温亭湛自然不想柳居旻高升。不过短暂两三年朝廷高位应该不会有调动,除非有人意外身亡。

夜摇光双手捏着温亭湛的脸颊:“想高兴点,你看柳家老头子不是已经七十岁了么?说句不好听的过两年还在不在都是一个问题,柳家老头子若是有个什么,柳居旻可得丁忧三年,再过个五六年你也差不多要进入他们的视线,到时候也应该羽翼丰满,害怕他不曾?”

“不是怕。”温亭湛闷声道。

“那是什么?”夜摇光不解。

“我娘出世的第二年,柳居旻被调入京都,而我通过收集当年的邸报发现,其实应该被调入京都是柳居晏,当时柳太爷还没有辞官,依然是柳家的家主,我娘是他嫡亲的孙女,他那样精明的人会看不出这是有人用我的娘来逼了柳居晏退让?”温亭湛冷冷的一笑,“果然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柳老头的眼里嫡长子是不能被压着,为此用一个亲孙女来警告一下小儿子。”

大家族那些糟心事,无论什么时代都屡见不鲜,夜摇光有些心疼柳氏,什么都没有做错,错在有一个能力比亲大伯更好的父亲,而有一个顽固不化,坚持嫡长的爷爷,就成了牺牲品。

“你外公……”察觉温亭湛的身子一僵,夜摇光连忙改口,“柳居晏现在官居何位?”

“应天府府尹。”

因为元太祖的横空出世很多明清二朝才有的职位也已经相继开始登场,府尹其实宋朝只有京都开封设置了一个开封府尹,明朝和清朝设置的更多,如果是帝都府尹那么位列尚书之下,侍郎之上。若是地方府尹那么也算是和侍郎平起平坐。

柳居晏在柳老头的打压下还能够做到和柳居旻这个柳老头一直扶持的人一样的位置,手段和能力不可小窥,可为何真的就对柳氏不闻不问,还有用松柏还是柳氏的人到底是哪一位?真是一团乱麻。

“湛哥儿,若是柳老头过几年还好好的活着,真有那么个二品位置空出来,同为柳家人,你既然不能阻止那就想办法让柳居晏上位,我想柳老头和柳居旻的脸色肯定很好看。”想到那个画面,夜摇光还有点祈祷柳老头身子硬朗。

不过温亭湛却没有附和,连夜摇光都能够想出来的对策,温亭湛怎么可能没有想出来,只不过他不想便宜那个将他母亲丢下,不闻不问,只怕连他母亲现在去世了都还不知道的所谓外祖。

夜摇光一想就明白了温亭湛的别扭之处,她拉着温亭湛的手:“湛哥儿,娘曾说她的爹娘很疼她,你想若是不疼,当年娘的爹也不会为了娘就退让,仕途对于很多男人而言比妻女更重要。至于他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来寻过娘亲,我想其中必然有隐情,我们就算判一个人死刑也得先听听他的临终遗言不是,我们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要不要认下这门亲戚,还是由我们说了算。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如果娘亲在世,定然是希望我们一家和乐,如今她不在了,定然也希望你替他孝顺有生养之恩的父母。”

温亭湛沉默了良久才点头:“看在摇摇的面上,我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才是我最好的湛哥儿。”夜摇光俯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把他推到床榻上,“你好好睡一觉,为了奖励你这么乖,我亲自给你下厨,等你醒了就可以吃了。”

原本以为各地的灾情已经缓解,他们最忙碌的时间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准备在家里筹备新年,却没有想到舒心的日子就过了几天,十一月的下旬,有两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门前。

“我们家老爷姓柳,名合朝,请问贵府主人可是温长松?”敲门的随从非常的有礼。

站在王木身后的夜摇光听到这个名字,便知道这是柳居晏的长子,柳氏的嫡亲大哥。

王木虽然来了一年多,可却并不知道温亭湛父亲的名讳,于是直言道:“我们少爷姓温,却不是你们口中之人,你们别处寻吧。”

这时候一个俊朗三十多岁的男子已经站到了随从的身后,他开口道:“那我求见贵府的夜姑娘,求她占上一卦。”

夜摇光挑眉:哟呵,有备而来呢。

第261章:明夷卦

听了这话,王木转身想要进去询问,就见夜摇光就在身后,他还没有开口,夜摇光道:“既然是有客上门,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王木连忙将门打开:“客人请进。”

夜摇光唇角噙着笑,淡淡的看着两人,柳合朝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温和的笑了笑,才迈步走了进去。

宜宁很熟练的上了茶水和糕点,夜摇光道:“不知客人为何事占卦。”

柳合朝呷了一口茶水:“不知占卦可占些什么?”

“家宅,风水,寻人,启事,身命,伉俪,六甲,吉凶……”夜摇光报出一大串,“只要你想知道,心诚则灵。”

“想知道?心诚则灵?”柳合朝放下茶盏,抬眼看向夜摇光,“那可否请夜姑娘占一占我这个人?”

跟褚帝师一样玩高深。

“好。”夜摇光二话不说取出三枚铜钱,熟练的起卦。

竟然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第三十六卦——明夷卦。

“如何?”柳合朝开口问道。

夜摇光抬眼看看他:“明夷卦乃是坎宫游魂卦,坤上离下,坤为地,离为火,明夷为受伤之意,此卦主君子受困之意,不吉。”

柳合朝眼皮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夜摇光从幼离的手中接过笔墨,开始画出简单的卦象:“此卦一二三五为阴爻,四六为阳爻,五行由上到下分别是金水土水土木,则对应的六亲便是父母-兄弟-官鬼-兄弟-官鬼-子孙。应爻为第六爻,世爻为第三爻,今日是甲辰日,便是腾蛇持世,青龙临子孙。若是单说客人本人,那便是卦象所言,凤凰垂翼之卦,出明入暗之象,须得韬光养晦。此卦青龙子孙相应,说明客人乃是君子之命,不慕富贵。”

原本以为柳合朝是来找茬的,却没有想到占出了这个结果,夜摇光不由看了看柳合朝的面相,的的确确不是金玉其表之人,而是一个相当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韬光养晦?”柳合朝重复了一遍,“有这四个字足以,全晖给姑娘送上卦金。”

跟着他的随从立刻取出了一个荷包,将其递给夜摇光。夜摇光身后的幼离接了过来,她却没有说话,而是静待柳合朝的下文。

沉寂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柳合朝才突然问道:“你们……过得可好?”

“好?”夜摇光淡笑,“嗯,现在过得挺好,家财万贯,上无爹娘需要孝敬,下无弟妹需要教养。”

夜摇光平淡的一句话带着刺,让柳合朝的身子一僵,眼中有水光一闪而过,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再说下去。

“客人若还有疑问但请问,若没有,寒舍便不留客了。”夜摇光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柳合朝坐了一小会儿,有些颓然的站起身,他看向夜摇光:“我们能不能见见湛哥儿?”

“他今日不在家,你的要求我会转达,要不要见是他的权利。”夜摇光淡声道。

“好,那我明日再来。”柳合朝说着,就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劳烦你转告湛哥儿,不论是舅舅还是他外祖这些年都并非有意对他不闻不问,祖父已经知晓是因他的缘故,才让大伯失了吏部尚书之位,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夜摇光有些诧异,柳合朝今日来试探她,是想看看她是不是有真本事,最终目的竟然是来提醒他们要提防柳家老头子,也许这么多年三房没有打听他们的消息,是和柳家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当他们回到杜家村之后,柳家人再没有干预过他们的生活,而那一盆松柏是因为柳氏的母亲贺氏打破了这个协议送来,给了人可乘之机,因为他们失信在先,所以这几年才不敢再打听?似乎说的过去,却有些地方不对劲儿。

不管如何,柳合朝这份就算只当做陌生人的善心他们领了,于是夜摇光开口问道:“三年前,你们是否送了一盆松柏给我娘?”

柳合朝脚步一顿,他转过身纳闷的看着夜摇光,却很坚定的点头:“是,那盆松柏原就是你娘小时候养在家里,当初……她离开之时托付二弟悉心照料,后来娘偶遇你娘,回去之后心中牵挂,想要接济你娘,可你娘性子执拗,大房也盯着,娘便在松柏内放了千两银票,以二弟的名义送还给你娘。”

夜摇光的目光闪了闪,那时候柳氏和温长松的确已经开始落魄,只怕去见贺氏连像样的见面礼都拿不出来,贺氏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女儿,自然会心酸,她直接给柳氏钱,柳氏肯定不要,才想出了这个既掩人耳目,又让柳氏退还不了的办法,想着柳氏如果急需也能够应个急。

“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夜摇光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利用一片慈母之心,行凶狠之事,简直不可饶恕,“当初送东西来的人何在?”

柳合朝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立刻听出了不同,上前几步,面色沉凝的问道:“你为何这般问?”

“你们送来的那一盆松柏,要了我爹娘还有我娘腹中孩子三条人命。”夜摇光将话说出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柳合朝的神色。

就见柳合朝震惊不已,情绪也有些失控,一把抓住夜摇光的胳膊:“此话当真?”

夜摇光抽回自己的手腕,她将天麟取出来:“松柏坛子里没有银票,有的是这一把短刀,这把短刀是从坟墓之中流出,蕴含着凶煞之气,常人与之相处久了,就会沾染煞气,从而飞来横祸,而那一盆松柏一直放在我爹娘的房间,我也是爹娘走后,才无意间发现。当初送松柏来的人也没有暗示过我娘松柏坛子里有什么。”

柳合朝瞪大眼睛看着夜摇光手中的寒光凛凛的短刀,先是惊痛后是满目仇恨:“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不必了。”这时候门外响起温亭湛冷淡的声音。

柳合朝转过身看着身姿挺拔,长相完全随了妹妹,甚至眉目和他还有两分相似的小少年,当即大步上前,却又不知所措的停了下来。

第262章:世为己,应为妻

“湛哥儿……”柳合朝轻喊了一声。

温亭湛目光非常的冷漠:“柳大人,我母亲的死因我会亲自去查明,我们的事情也无需你多过问,寒舍简陋,请柳大人移步。”

柳合朝的脸色一寸寸的变白,他望着这个比他只矮了半个头,却已经呈现出绝代风华的少年,当他和父亲接到祖父的传书斥责之后,他立刻丢下一切奔了回来,离开四年,他们才知道妹妹已经不在人世,而这个小外甥得了帝师的青睐,甚至不惜为了他而撼动大伯的地位,将整个柳氏家族的颜面踩在脚底。他们担心的无以复加,可这一刻见到了人,他终于明白,为何褚帝师会这样做。

眼中有些酸涩,他的喉咙也干疼,不知道怎么开口:“湛哥儿……我们是你仅剩的血亲……”

“一年前我不需要血亲,一年后的今天你认为我还需要?”温亭湛缓步与柳合朝擦身而过。

一年前他被欺压,摇摇险些丧命,他打算放弃最爱的学业,卖了自己进入香行做学徒担起家庭的责任,那样的绝望没有血亲出现在他的面前,如今他已经开始成长,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之后,这些出现在他面前的血亲已经不重要。

“湛哥儿……”

“卫荆,送客。”温亭湛冷声道。

“柳大人,请随小人走。”卫荆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却带着强势说道。

柳合朝闭了闭眼,他深知现在已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们见面太突然,总要给温亭湛一个缓和的时机,便转身走了,刚刚迈出门槛,夜摇光却出声道:“柳大人,请留步。”

带着希冀,柳合朝转过身,希望夜摇光能够为他们调节一下。

夜摇光却开口道:“柳大人既然上门来提醒我们小心,这份心意我领了,那我也提醒柳大人一句,尊夫人近期有灾劫,柳大人最好格外当心。”

柳合朝没有想到夜摇光说了这句话,有些浑浑噩噩的被请了出去。柳合朝走后,他们看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是温亭湛有些心不在焉夜摇光看在眼里,吃完晚饭消食之后,夜摇光才笑问:“今日柳大人让我算了一卦,你想不想听一听这卦象?”

“不想。”温亭湛立马绷着小脸。

夜摇光一把拉住他:“可我想讲给你听。”

“那是你要讲的,而不是我要听的。”温亭湛特意强调一下。

看着他这幅别扭的样子,夜摇光忍着笑:“是是是,是我要讲的。”

于是就取出了之前画出的卦象:“柳大人占得是他这个人,那么涉猎的就非常的广,包括他的处境,秉性,吉凶,还有他的婚姻子女,我只给他讲了前面三者,在卦象里,应爻代表着妻子,世爻代表着本人。两爻若是遇到吉神则为吉,遇到凶神若有吉神帮扶也无碍,可若是遇到凶神无吉神帮扶则为凶。应爻若是遇上青龙吉神,就如此卦,则说明柳大人的妻子乃是贤良之辈。然而今日是甲辰日,甲辰日此卦应爻空亡,也就意味着他的妻子会有所损害,不过好在遇上了青龙帮扶,有惊无险。”

说完之后,夜摇光明显看到温亭湛的脸色没有那么紧绷,心里明明是关心的,非要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今日我和柳大人的话,你听了多少?”夜摇光支着下巴问道。

温亭湛有些不自然:“都听到了。”

他今日又不是去私塾,而是去了邻里给其他人解答问题去,家里来了两辆马车很快就有人通知他,夜摇光刚刚开始解卦的时候,温亭湛就已经到了门口。

“那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不知情,并且有苦衷。”夜摇光早就知道温亭湛来了,故意这样问的。

“嗯。”温亭湛点头,抬眼看着夜摇光,“摇摇觉得我适才过了?”

“倒也不是过了。”夜摇光想了想才道,“我觉着娘亲的去世,他们也很心痛,尤其是老夫人,只怕知晓后会肝肠寸断,我们都为着一个人痛,何必再互相往对方心口撒盐?湛哥儿,就像我上次说的,他们都是娘的至亲,娘亲肯定不希望我们形如陌路。”

伸手握住夜摇光的手,温亭湛才轻声道:“正因为是为了娘亲,我才如此。”

夜摇光不解。

“既然他们是真心疼我的娘亲,那么当年他们会放弃娘亲,必然有他们不可抗衡的因素,这么多年他们没有来寻我们,意味着这个因素他们到如今也无法抗衡,现在寻上门不过是因为我和柳老头对上,害怕我吃亏才不得已冒着风险出现了,既然如此,我何必将他们硬生生拉出来和对方打擂台,远离我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至少目前是如此。”

温亭湛的话让夜摇光心神一震,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她看着温亭湛,伸出双手无声的将他抱住,有时候太聪明的人就会活得太累。因为他想的比较深远,所以他必须用这样的办法来保护仅剩的亲人。

“你有没有想过去问清楚是什么原因?”夜摇光问。

温亭湛摇了摇头:“他们既然知道我能够让柳居旻吃亏,却还不愿意主动相告,必然是因为如此也还不足以与那个隐忧相抗衡。既然如此,又何必追根究底,反而让他们担忧。”

夜摇光承认温亭湛说的都对,也就不说其他的了:“早些休息,指不定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嗯,你也早些歇息。”温亭湛点头。

从柳合朝来过那一日起,夜摇光就在等着柳家老太爷发难,可是他左等右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年前也没有等到柳家人上门寻事,倒是让夜摇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夜摇光可不是一个自虐和纠结的人,既然人家不上门,她乐得轻松自在,于是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准备年礼的事情去,去年的时候她昏昏沉沉,今年可不能再失礼,而且今年认识的人也更多,新年的前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竟然来了。

第263章:云角

“陌大哥,你怎么来了?”屋外飘洒着鹅毛大雪,那个一身雪白布衣的男子,他白发如雪,彷佛雪仙,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夜姑娘,我已经三日未进食了。”陌钦还没有开口,牧童便可怜兮兮的先嚷嚷着。

夜摇光连忙将他们迎进来,然后立刻让田嫂子给准备吃食,因为是年三十,他们准备了很多东西,早上依然如同去年一样是和大家一起吃。所以很快,热气腾腾的吃食就端上饭桌子,牧童吃得活像三年没有吃东西的人,哪里像是三天。

“陌大哥,新年怎么不归家?”吃完饭,大家都要守岁,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和陌钦一起坐在屋子里。

“于我们而言,新年与旁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陌钦浅浅的笑着,屋内的光线凝在他的唇角,折射出朦胧的星光,让他变得更加美好。

“也是。”夜摇光失笑道,她都忘了修道之人眼里除了父母的生辰,还真没有什么重要的特殊日子。

“陌大哥今年就和我们一道过新年。”温亭湛诚心相邀。

“若无此意,也不会这个时候寻上门。”陌钦笑着,突然道,“摇光,我记得你说要送我一坛子酒,可不要忘了。”

“我哪有忘记?”夜摇光道,“我十日前便传信给你,可没有回音。”

“我收到你的信,所以临时起意来此。”陌钦点头,“你信中不是提到有一个人请我诊治?”

“是,不过她现在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子。”夜摇光点头,“此刻应该已经歇下了。”

“那就明日吧。”陌钦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冰玉雕琢的盒子给夜摇光,“既然你送了我美酒做新年之礼,我总要回赠你一个。”

夜摇光有些好奇的接过,入手冰凉透骨,即便她是修炼者,也感觉到了寒意,拿在手里才知道不是一个盒子,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块豆腐状的冰,冰面上封了一层五行水木之气,冰块里面有之豆角,不过这个豆角好像玉石雕琢一般,晶莹剔透。因为隔着陌钦封存的五行之气,所以夜摇光感觉不到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是何物?”夜摇光不由问道。

“云角。”陌钦回答。

云角?夜摇光似乎在哪里听过,却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能够遮掩摇摇体内五行之气的云角?”温亭湛可没有忘记,他还在想办法什么时候去一趟昆仑山,去寻找云角。

“你也知晓云角?”这东西就算是修仙门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它长在昆仑之巅,极难寻到,所以温亭湛知道其作用,倒是让陌钦有些诧异。

夜摇光也一下子想起来了,她便道:“寻到摇铃那一日,遇上了云非离,云非离提及过一次。”

陌钦的目光闪了闪,云非离会提到云角,必然是知晓了夜摇光乃是五行修炼者的身份,可不但替夜摇光隐瞒了,还提醒她去寻云角,这完全不符合他认识的云非离的个性。蓦地,他想到了在争夺龙涎液的时候,云非离挡在云科的面前:“摇光和云非离是旧识?”

“哪里是旧识?”夜摇光也有些莫名其妙,在龙涎液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云非离,“在与云科对阵之时初次相识,我还是从陌大哥口中才知道云非离这个人。”

至于云非离为什么两次相帮,夜摇光也是纳闷极了,虽然她长得很好看,但是云非离可不是凡人,他是第一修仙之门的少主,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会对她一见钟情到不管不顾?

“应当是你的璇玑玉衡阵。”陌钦想到了一个可能,云非离极其的骄傲,长这么大恐怕也就在夜摇光那一个阵上遇到了点小挫折,若是夜摇光修为在其之上,或许只会激发云非离的斗志,可夜摇光这样的修为能够困住他,定然会让他对夜摇光另眼相看。

“陌大哥,这个云角,你定然得之不易……”

“特意为你而寻。”不等夜摇光推辞的话说完,陌钦突然脱口而出。

说完,就连有些迟钝的夜摇光都觉得这话有些暧昧,而一直没有这样想过的温亭湛眉心蓦地一跳,垂下眼帘遮住他的神色。

陌钦似乎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而是神色平淡的解释:“我去了昆仑山一趟,为父亲寻一物,恰好碰到云角形成,故而就特意为你寻来。”

听了这话夜摇光才释然一笑:“多谢陌大哥,走哪儿都惦记着我。”

陌钦只是笑了笑转而道:“这云角你将冰化开之后,直接吞食即可。”

“好,我记下了。”夜摇光点头。

一下子几人都没有说话,温亭湛便道:“快过年了,出去看看烟火。”

“好啊。”夜摇光点头,去年他们就约定好,每年一起看烟火。

依然是坐在去年的地方,不同的是多了陌钦,夜摇光坐在中间,陌钦和温亭湛一人坐在她的一边,三人的目光都投在飞升到高空的烟火,格外的璀璨。绚丽的光将院子照亮,投射到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的神色都带着喜悦,可却无人得知他们内心深处所想。

因着陌钦赶了路,过了子时,大家便各自去歇下,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醒来,尚未修炼先去洗漱,然后取出了陌钦给她的云角。

水晶般透明的冰躺在她的掌心,微微催动五行之气,将陌钦封印在冰块上的五行之气融合,在比较温暖的屋子里,冰块快速的溶解,云角落在了夜摇光的手上,她一下子就扔到嘴里。

云角入口即化,夜摇光只感觉到一股气流滑入体内,清润的散开,然后就没有其他任何感觉,用五行之气试探了一下,也没有奇特的反应,故而夜摇光就开始修炼了起来。

引出五行之气,原本只有一根细如发丝的五行之气竟然分了叉出现了两根,夜摇光内心狂喜,竟然又进阶了,应该是云角的功劳,等到她能够凝聚出五道五行之气,那么就可以凝结金丹。

第264章:一起过新年

所以一大早夜摇光就格外的神清气爽,她走出去的时候习惯性去看温亭湛,温亭湛今日似乎比往日早了一些,夜摇光才刚刚踏入他的院子,他已经收势,显然是刚刚练完功。

“摇摇你……”温亭湛穿上外袍转过头就见到夜摇光,顿时有些错愕,不知道是不是他所修炼的剑法非凡的缘故,他能够轻易的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波动,就好比当日在茶肆卢方从他身后走过,以前他也能够感觉到夜摇光身上的气息波动,可是这一刻他却感觉不到了。

“你发现了?”夜摇光高兴的说道:“我又进阶了,现在是筑基后期。”

温亭湛猜到夜摇光肯定是服用了云角,但是他真心为夜摇光感觉到高兴:“嗯,恭喜摇摇了。”

“你可得更加勤奋才行,否则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夜摇光不无得意的说道,原本被温亭湛成长速度刺激的那一点不平衡也消失了。

“我定然加倍努力。”温亭湛点头。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夜摇光笑着转身去了厨房。

她快饿死了,如果不是习惯使然,她早就跑到厨房偷吃的了。

“哎呦喂,我的姑娘,快放下,快放下。”夜摇光一进厨房就看到白花花软绵绵的大馒头,伸手就抓了一个,还没有往嘴里塞,就被林氏一把抓住,然后递了一双筷子给她,“就算在自个儿家,也不能如此,要是被少爷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林氏是古代传统的女人,温亭湛和夜摇光的关系他们已经心知肚明,所以林氏是不希望她喜爱的姑娘会被任何人嫌弃,虽然更出格的画面温亭湛都已经见怪不怪。

夜摇光讪讪的笑了笑,才用筷子戳了一个,然后沾着她从丰城那边带回来的酱吃,是一种田螺酱,非常的香,林氏已经把酱给蒸热,下着馒头吃别提多美味了,夜摇光在厨房吃了两个,见到早餐已经全部做好,林氏等人已经往饭厅抬了,也就放下筷子端着一盘酱肉饼跟着去了饭厅。

陌钦和温亭湛都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了桌子上,两人正在聊着天,气氛非常的融洽,夜摇光将酱肉饼放在了桌子上:“快,吃早饭了。”

“我来我来……”一到了夜摇光家里,就被饿死鬼附体的牧童赶紧从身后幼离手上将他最爱吃的翡翠饺子给端过来,放在了他们公子面前,然后那一盘翡翠饺子基本进了他的口。

吃完了早饭,大家都没有事,陌钦便开口道:“摇光,把你府中的病人请来吧,我先诊诊脉。”

大年初一,夜摇光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既然陌钦开口了,她也不矫情的推辞了,就让幼离赶紧去把阿尼娅给叫来。

阿尼娅已经快八个月的身孕,肚子大的像栓了一个簸箕,行走也已经开始笨拙,也许是知道夜摇光叫她的用意,她的脸上并没有用面纱遮挡,从左半边脸开始长了一层粉色嫩肉一直到右边的脖子。

“这是被一种毒虫所爬过。”陌钦只看了一样就知道原因,“这种毒虫的毒就在它的四肢,一旦它触碰到了人的肌肤便会出现类似的症状。”他说着给牧童使了一个眼色,牧童立刻从他永远带着的药箱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将盒子递给阿尼娅,陌钦便对夜摇光叮嘱道,“这个药膏让她每日晨起用温水净面之后涂抹,十五日之后便会好转。”

三个多月的汉语学习,古摩尔虽然只能说一些简单的问好或者一些实际的物品,但是他已经能够听懂大半,当下就对陌钦抱了拳:“多谢!”

两个字说的很生硬,不过所有人能够听得懂,陌钦含笑点了点头。

夜摇光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因为褚帝师原本给温亭湛物色的教导温亭湛不同语言的先生临时出了变故,被朝廷给委派出去,所以古摩尔的汉语乃是温亭湛平时抽空在教。

其实夜摇光早就发现了温亭湛很有为人师表的潜质,村里好多孩子都是他抽空在教,也不知道他怎么教的,大部分可比上了私塾的都要懂得多,也要知礼一些。

陌钦随后给阿尼娅诊了脉,然后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她不应该是聋哑之人。”

夜摇光和温亭湛不由疑惑,温亭湛想了想才道:“陌大哥的意思是否是说阿尼娅是可以说话的,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意说话?”

“可以如此说。”陌钦点点头,“她应该是幼时被什么惊吓过度,以至于自己不愿意开口说话,也不愿意听见任何声音。”

“若是这样,要如何医治?”夜摇光从来没有想过阿尼娅竟然是心理疾病导致聋哑,其他还好说,这个心理疾病是最难医治。

“教,如同初生婴儿一般教导。”陌钦看着古摩尔,“既然你作为她的夫君也在学习汉文,不如你们一同学习,只要她愿意开口了,那么自然也就愿意听了。”

“便无他法了?”夜摇光觉得如果古摩尔可以教会,他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只怕早就教会了。

“有。”陌钦点头,“她虽然已经记不起是什么让她不能言语,失去听觉,但是那件事依然深埋在她的心底,可以抹去那一段记忆。”

夜摇光顿时迟疑了,属于别人的记忆,虽然肯定不是美好的,否则也不会把阿尼娅吓成这样,可若是对她而言是至关重要的该如何是好?抹去了以后会不会改变她的人生,让她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呢?

对此,夜摇光无权做主,于是她决定和阿尼娅来第二次神识交流。听一听她本人的意见。众人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这里谁都无权替阿尼娅做主抹去曾经有的记忆。

“阿尼娅,我们要抹去你曾经的记忆……”夜摇光通过神识将陌钦的意思全部表达给阿尼娅。

“我愿意。”阿尼娅将无限的渴望传达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不得不提醒,如同陌钦那样的修为,一旦抹去了她的记忆,很可能是终身,阿尼娅依然没有犹豫的点头。

第265章:案首

就在夜摇光准备收回神识的时候,她的脑海突然出现了波动,鬼使神差的她蓦然闭上了眼睛,而后她看到了一只漆黑不属于人的手,拖着一把染血的大刀,前面的道路都是鲜血……

这个画面一闪而过,夜摇光猛然身子一震,温亭湛伸手一把扶住她:“摇摇,你怎么了?”

夜摇光甩甩头,她看到阿尼娅还在,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她很清楚方才那画面是从阿尼娅的神识里传来,应该只有她看到了,那样的画面的确有些血腥,她只看到了一角就那般可怕,若是阿尼娅真的在当时亲眼目睹了,还真的容易被吓傻。

随后陌钦抹去了阿尼娅的那一段记忆,第二天阿尼娅就可以听到声音,只不过听力并不是很好,她也可以简单的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开始和古摩尔一起学习汉语,而夜摇光则将那一日从阿尼娅神识传达来的画面中的那一只握着屠刀的手画了出来,递给见多识广的陌钦。

“陌大哥,你可否能够从这一只手看出这是什么怪物?”那是一只胳膊有夜摇光双腿那么粗,胳膊上有着一层层青色的鳞片,五指粗而断,指尖似乎长着如同刀片一般闪着寒光的指甲。

陌钦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却是摇了摇头:“世间妖物,皆有幻化的特征,这一只手特征太过多,并不像能够出现在一个妖怪的身上。”

和夜摇光想得一样,所以她也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鬼。

“既然想不出,便无需多虑。”温亭湛道,“按照摇摇所言,此物应该是在阿尼娅幼年时所见,若是它真的为祸世间,只怕早已经露了痕迹,到现在各地也不曾听说过有这样庞然大物的妖怪,要么就是它早已经被降服,要么就是已经被人所杀。”

夜摇光很赞同这个说话,她也只是一时好奇,既然温亭湛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将之抛到了一边。

时间一天天的划过,陌钦在二月初,阿尼娅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后离开了,因为他收到了父亲从九陌宗传来的书信,夜摇光也没有挽留。而另外一边,摇铃在消失了半年之后,已经在去年十月就进入了相国寺的消息也已经天下皆知。仲尧凡那边在准备了三个月都快歇了心思的时候终于遇上了上百个食人族,最后和沈兆等人联手按照夜摇光给的办法全部诛杀,金矿也已经开采了大半,朝廷去年经历了大规模的旱灾,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这一下子就解了燃眉之急,陛下一高兴竟然封了褚帝师为靖国公,世袭三代而始降,但是也是震惊了朝野。

除了褚帝师被封了靖国公,陛下也终于将他一直不喜欢的嫡子封了太子,据说这位太子的身体并不是很好,而当今的儿子不多也不算少。朝廷这些事夜摇光并不关心,不过是偶尔听着温亭湛念叨一句。

夜摇光更关心的是温亭湛的考试,本朝是三月县试,四月府试,五月院试,三场都过了便可以得到秀才的功名,也才有了去大书院求学的资格。县试是在县衙,府试和院试都在府城。

三月的时候,夜摇光站在家门口,将温亭湛送上了马车,然后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也有几单子生意,但是夜摇光都兴趣缺缺,也就没有接,经常上山陪着大笨熊,因为等到温亭湛参加完院试,得到了功名,八月她和温亭湛就要去白鹿书院,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应该要住在府城。

大笨熊因为被夜摇光操练的缘故,修为也越来越高,也许是感觉到了离别的气氛,越发的黏着夜摇光,甚至晚上趁着夜深人静跑到夜摇光的宅子外面,夜摇光拿它没有办法,就让它每天晚上到屋子里来休息,天没有亮又把它送走,可把金子的醋坛子都打翻了,每天晚上睡觉,都使劲儿的往夜摇光的怀里钻,以显示它是最得宠的!

转眼就是五月,夜摇光算着温亭湛考试的时间,她没有去府城,是因为院试后的三个月他们没事情,太热了夜摇光也不想到处跑,还是她的宅子里凉快,到了五月二十温亭湛终于回来了。

而温亭湛还没有回来之前,村里一直关注他的村长就已经打听到他被提名为案首,案首乃是院试第一名,十一岁的案首,温亭湛这个名字便随着神童两个字已经传遍了整个豫章郡。

“摇摇,我回来了。”站在家门口,温亭湛对着夜摇光轻声道。

夜摇光的目光倏地变得有些阴暗,因为她似乎看到温亭湛脖子上有一条极细的伤疤,那伤疤已经脱了痂,几乎长得和原本的肉差不多,若不是夜摇光的目光敏锐,还看不出来。

见夜摇光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温亭湛伸手摸了摸,才抬步往屋内走,进了屋子,不等夜摇光问,温亭湛就已经主动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原来是他在参加院试的时候和柳家三少爷,也就是那位成亲想要买他们宅子的原主对上了,对方以及父亲甚至连同祖父因为温亭湛在柳居晏那里吃了刮落,自然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那柳三少爷在考场里面竟然公然诋毁温亭湛的母亲,就是要激怒他。

温亭湛考完试之后,出了考场就把柳三少打了个半残,最后柳合鹏竟然花了重金请了杀手来刺杀温亭湛,好在温亭湛的身手已经不错,就受了这点小伤。

“柳合鹏!”夜摇光咬牙切齿。

“我已经把他送到了府衙的牢里了,摇摇莫气。”温亭湛说的非常云淡风轻。

夜摇光心里明白,他能够被评为案首,安然无恙的回来,那么柳合鹏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放出来,指不定是害怕柳家人纠缠,所以就跑回来了。夜摇光倒是很好奇温亭湛又做了什么,但还是让温亭湛先去休息。

要说夜摇光还当真了解温亭湛,第二日上午,柳家二老爷,柳合鹏的父亲竟然带着柳合朝一起求上了门。

第266章:进门

“见,亦或是不见?”夜摇光还坐在饭桌上,早饭都只吃了一半,温亭湛昨日到家,这些人今天一大早就追上来,恐怕是前后脚追着。

“这个番薯卷香甜松软,很好吃。”温亭湛没有回答夜摇光的话,而是夹了一块番薯卷给夜摇光。

夜摇光也就不再说话,而是埋头大吃起来,王木跟着温亭湛久了,已经大概能够摸到温亭湛的脾气,所以心领神会的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吃完饭之后,夜摇光才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把柳合鹏送到府衙的牢里,就连柳家老头子都捞不出来。”

柳家老头子虽然退下来了,可那是经历了三朝,和褚帝师乃是同窗,当今祖父那一代仅存的几个老臣,尤其是他这一次返乡当今因为感念他的劳苦,特意加了许多封上,如今柳家老头子已经回到了豫章郡,整个豫章郡只怕就没有几个人敢不卖他一个面子。所以,夜摇光才非常的好奇,温亭湛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柳居昆亲自求上了门。

“雇凶杀人,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除非他能只手遮天……”说到这里,温亭湛的唇角轻轻一勾,“如今柳家需要的是韬光养晦,他才刚刚在陛下那里示弱,便真的有通天本事他敢使出来么?”

夜摇光这才算是真的明白了温亭湛又掐住了柳老头的弱点,前脚柳老头才黯然回乡,勾起了当今心中的愧疚之情,这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地盘,稍微一点点行将踏错,就是足以让有些人参他一本,到时候不但在当今心中的可怜形象不保,反而会让当今更加的厌恶他表里不一。

柳老头这个时候必须铁面无私,然而柳居昆可就柳合鹏这么一个嫡亲的儿子,若是柳合鹏折了,柳家二房可就垮了一大半。

“纵然他雇凶杀人,也罪不至死。”夜摇光蓦然脑子转了一个弯儿,既然罪不至死,以柳老头子的傲气,怎么可能让儿子向温亭湛低头?

“柳合鹏手上可不止一条人命官司。”温亭湛立刻为夜摇光解惑,“杀人这种事儿,柳合鹏总喜欢花钱请用顺手了的人。”

“所以你是将那个杀手给生擒了?顺着杀手那一条线把柳合鹏其他的人命官司也给挖了出来?”夜摇光面色不善。

聪明如温亭湛也没有察觉自己哪里不对,一下子就让夜摇光变了脸色,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可是温亭湛还是立刻伏低做小:“摇摇,我什么地方错了么?”

“你还不知道你什么地方做错了?”夜摇光目露凶光,“你说,若不是为了生擒那杀手,你会受伤?你看看你伤的是什么地方?若是再深一些你指不定小命都交代了!”

温亭湛这才领会夜摇光的意思,讪然的伸手摸了摸鼻子,心里微暖,却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开口辩解,否则只会被数落的更惨。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对着温亭湛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夜摇光还真的说不下去,一时间只能冷哼道。

“好,我知道了摇摇,这一次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外面藏龙卧虎。”温亭湛态度很良好,“我保证下一次,无论什么事都不以身犯险。”

“便再信你一次。”夜摇光瞅了他一眼。

夜摇光和温亭湛才坐了片刻,王木又跑了回来:“少爷,姑娘,那两人请了村长一道来了。”

“既然是杜大伯亲自带来的,那就请进来吧。”温亭湛以往都是会亲自去迎接杜厚林,这一次依然稳坐如山,淡声吩咐了一句。

很快,王木就带着柳居昆和柳合朝来了,温亭湛还是没有失礼的站起身相迎,杜厚林连忙道:“湛哥儿,你怎么能把伯祖父和舅舅关在门外呢?”

杜厚林会这样质问还真的是一片对温亭湛的爱惜之心,古代读书人讲究名声,杜厚林是把温亭湛看成前途无量的人,这样就更要爱惜羽毛,若是传出不孝之名,日后可是一大致命伤,所以当柳居昆派人去寻杜厚林,并且表明和温亭湛的关系以及身份之后,杜厚林就急匆匆的来了。虽然他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对方乃是豫章郡柳家,他们听着就忍不住仰望的大家族,温亭湛这才刚刚有了秀才的功名,如何能够和柳家抗衡,日后进入了官场,若是柳家记恨只怕要让温亭湛吃苦。

杜厚林只当温亭湛是孩子性子,对柳家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心存芥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是生怕孩子年轻不知事而多给自己树敌。

“大伯,你怕是弄错了,我娘的确姓柳,可您也是知道我娘是因为无家可归,遇上了我爹才跟着我爹回了杜家村。”温亭湛唇角噙着笑,“大伯你看,这二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你说若是我娘有这样的娘家,会因为身子弱需要野山参却买不起,才导致我爹上山寻参而一去不归?”

“这……”杜厚林只想到了不让温亭湛得罪柳家,以至于以后柳家给温亭湛使绊子,可这会儿听温亭湛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但是对方是柳家人,总不能说谎,难道是因为听说了温亭湛十一岁考了案首,觉得可以栽培,日后可以为他们柳家的辉煌添砖盖瓦,才寻上来?

这样一想,杜厚林看向柳居昆的眼神都不善了,他是真心疼着温亭湛,可不希望温亭湛以后给谁做牛做马。

“杜大伯,既然他们说乃是我娘的娘家人,那便是自家的事情,大伯出面总归不好,我现在怎么说也是有功名在身之人,便由我自个儿和他们好生说道。”三言两语把杜厚林的想法给改变了,温亭湛便笑道,“堂堂豫章郡柳家也做不出恃强凌弱的事情,大伯也不用担心。”

杜厚林想了想也觉得是,便眼含愧疚对温亭湛道:“别怕,这村子里只要你喊一声,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就没有不答应的事儿。”

第267章:流放

将杜厚林送走,温亭湛客客气气的伸手:“柳二老爷与柳大少爷远道而来,请坐。”

柳居昆脸色很不好,不发一言的就往上座走去,温亭湛却比他快了一步,稳稳的坐在了主位,让柳居昆瞪圆了眼珠子:“你……”

“我如何了?”温亭湛依然带着浅笑,“难道我作为主人家还有让客人坐在主位的道理?”

柳居昆一噎,那句我是你伯祖父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一拂袖在下方坐了下来,然后就拉着一张脸,见没有人端茶递水,终于寻到了一个错处,立刻借题发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果然是没有教养,老夫今日来,是接你们回柳家,你们收拾收拾跟老夫走吧。”

“客,也有不速之客。”温亭湛面色不变,“对待不速之客,我从不客气,我与柳家非亲非故,柳家的大门,不敢高攀,柳二老爷若是为此而来……王木,送客。”

“你!”柳居昆气得霍然站起身,“温亭湛,你不要以为老夫要求你,真的得罪了柳家,你别想在豫章郡立足。”

温亭湛也缓缓的站起身,他眉目平淡的看着柳居昆,红润的唇不急不缓的吐出四个字:“拭目以待。”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王木也不客气,直接上去将柳居昆给往外不容拒绝的拉出去,完全不理会柳居昆一路上的骂骂咧咧。

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合朝也站起身解释了一句:“我来,并非逼迫。”

是担心温亭湛在柳居昆手下吃亏,也是担心柳居昆被拒绝之后往温亭湛身上泼脏水,所以才跟着来,可当真解释了一句他又觉得苍白。

温亭湛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柳合朝张了张嘴,最终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经过这一次这个外甥不声不响的将侄儿打残抓不到一点把柄,转头又将堂弟送进了府衙大牢,连他们一直山一般高大的祖父都带不出来,柳合朝觉得他对这个外甥的了解太少,并且他和父亲所有的担心都显得有些多余。

有欣慰却又有些怅然若失的叹了一口气,柳合朝对夜摇光拱了拱手:“多谢夜姑娘提醒,才让内子幸免于难。”

“尊夫人原就是有惊无险,便是我不提醒也不会伤及性命。”只不过会伤筋动骨罢了,夜摇光没有说这句话。

但是道理柳合朝都懂,还是说了一声多谢,然后离开了温宅。

“合朝,你就这样看着你的亲外甥,将你的二伯给赶出来!”柳合朝一出门,被请出门外的柳居昆就大吼。

“侄儿也被赶出来了,且不是一次。”柳合朝淡淡的说了一句,就绕过柳居昆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气得柳居昆在原地跳脚。

在豫章郡横行惯了,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冷遇,柳居昆现在一肚子的火气,可他偏偏不能这么走了,他脑子里还想着自己爹在他临来前对他说过的话,要救儿子,只有姓温的小子松口才行。否则他的儿子只能折在府衙内,证据确凿,知府也就算是想卖一个面子给柳家,也得温亭湛不把这件事直接捅到帝师的面前。

有了上一次帝师为了温亭湛将柳居旻给捅下来的先例,柳家谁也不敢低估温亭湛对帝师的影响力,所以柳老头亲自去了一趟府衙,狡猾的知府也只敢打哈哈,若是温亭湛连带他也给捎上了,那么明年的三年任期满,他别说升官,还很可能降级,他是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全凭左右逢源的机灵劲儿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不想成为神仙打架而遭殃的那个凡人。

柳老头三个嫡出儿子,老大最像他,但是才智略显不足,老三最聪明却太有想法,太过看重情意,不是一个顾大家的人,而老二就十足十的没有一丁点像是他的种。所以,他才在柳居昆来之前,千叮万嘱让他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得哄得温亭湛松口。

然而,柳居昆自以为谁都稀罕他们柳家,豫章郡当属柳家第一,只要他开口亲自来接温亭湛回柳家,日后就是十足十的柳家子孙,那是多么大的荣耀,温亭湛就没有拒绝的可能!等到温亭湛进入了柳家,还不是任由他搓圆捏扁?可惜他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父亲的意思……

焦心儿子,又没有完成老子的交代,柳居昆也不敢回去,就去了镇上歇下,准备想一想其他对策。

而家中的夜摇光则问着温亭湛:“你真打算将柳合鹏弄死在牢里?”

真要是弄死了,只怕这个仇就大发了,到时候柳家人公开温亭湛和柳家的关系,世人可不会管中间有什么恩恩怨怨,只会说温亭湛灭绝人性,就算温亭湛将柳合鹏的罪证列举出来,打上了大义灭亲这四个明褒暗贬的字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最让夜摇光忌讳的是,他们是亲人。

“我说过,我不会杀柳家一人。”温亭湛笑眯眯的说道。

“你一露出这样的笑容,我就觉得你肚子里的坏水又活络了。”夜摇光逼视着他,“说吧,你给柳合鹏设定了一个什么下场?”

“流放如何?”温亭湛笑道。

“流放到哪儿?”夜摇光心里开始为柳合鹏默哀。

“西北绝域,西南烟瘴,东北苦寒摇摇觉得什么地方好?”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这三个地方有好的么?”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温亭湛手一收,最后一笔凌然有气,搁下笔,将信纸双手抬起来,轻轻的将墨迹吹干。

有些好奇温亭湛写了些什么,伸长脖子看了几行,不由瞪大眼珠子,温亭湛竟然是写给柳家老头子的战书!

雇凶杀人,虽未遂,余为苦主,当有申诉之权。自遭劫起,至今且惶惶不安,柳老若许安心之策,余可不究。闻律例有流放之刑,柳老应否?

短短的几句话,夜摇光觉得等到柳老头接到之后吐血的心都有了。

见夜摇光要看,温亭湛索性大方的递给了夜摇光,然后研磨提笔写了另外一封信。

第268章:血蛇菇

“你这是写给谁?”夜摇光还没有来得及看,温亭湛就已经装入信封,就见温亭湛在信封上落下了陆督司亲启五个字。

督司乃是都指挥使司的简称,都指挥使司乃是掌握地方军事的最高官,正三品,和府尹一文一武平起平坐,她仿佛记得扬州都指挥使司就是姓陆,豫章郡可只是属于扬州的一个府城……

“这位陆督司和柳家还有那么一丁点龃龉,我想他定然会给柳合鹏寻个好去处。”温亭湛将两封信封好,就让王木和卫荆进来,交代两人去送信,一份自然是去镇上给柳合朝,让他带回去给柳老头,另一封当然是送到州府去,吩咐完一切,温亭湛才道,“解决了,柳家人至少很长一段时间知道什么是乖,不会来招惹我们。”

柳家人除非是白痴,才会来招惹你,也不看看你对付柳家两次,一次把柳居旻给踩一脚,一次把二房唯一的嫡子流放。

夜摇光心里吐槽,有点淡淡的哀伤,有个聪明的人陪在身边,就让她分外的寂寞如雪,彷佛什么都不需要她做了一般,就等着发霉就好。

为了不让自己发霉,也因为温亭湛回来了,心里没有牵挂,当再一次有生意上门之时,夜摇光就没有再拒绝,然而求上门的还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修为在她之上的卢方。

“卢先生,你怎么会来了?”去年七月分开,到如今也已经快一年了,温亭湛当初给卢方留了地址,却没有想到卢方还真的有找上门来的一日。

“一年不见,你这修为又精进了!”夜摇光的气息被云角给掩护,卢方都感觉不出来,只以为夜摇光是修为大涨了。

事实上这半年修炼,夜摇光也的确又涨了一点,从两道五行之气升到三道五行之气,稳稳的筑基后期,距离衍生出第四道也快了。

“我修为低,自然精进的快。”夜摇光谦虚道,“再则我这宅子对于金丹之前大有辅助,若不长进,岂不是废物了?”

“嗯,你这宅子的确得天独厚。”卢方点了点头便直言来意,“夜姑娘修为精进了也好,我此次来便是想邀夜姑娘一起去对付一只蛇妖。”

“蛇妖?”夜摇光一诧,卢方怎么想着去对付蛇妖了?

蛇妖和其他的妖不太相同,喜欢居住在深山修炼,一般只要不是人主动送上门,基本不会主动去祸害人,虽说他们修炼者降妖除魔乃是天职,可也不是卫道士,一见到一听说有妖怪就往上凑的,天下那么多妖怪,谁除得完?而且蛇属于较为凶猛的动物,一旦成妖,也是妖类攻击力比较高的妖,若是修为再高一点,那就更不好对付。

卢方已经金丹后期的修炼者,他还要来邀请她,岂不是那只蛇妖的修为不比他低?这可不是好玩的,虽然她能够和卢方打个平手,但是风险也是很大的。

“嗯,就在龙虎山,是我偶然发现,这只蛇妖竟然孕育除了血蛇菇。”卢方语气有点激动,“我原是帮人寻一个阴宅,却不小心发现了血蛇菇,惊动了在闭关的蛇妖,交手之下却不相上下,所以请夜姑娘帮忙,到时候血蛇菇我们一人一半。”

这下子,夜摇光陷入了两难之地,血蛇菇对于修炼者乃是一位极其难得的宝物,它是一种极阴之地才会形成的蘑菇状的东西,这种蘑菇一孕育出来就会将附近的蛇都引来,只有最强的蛇在战胜其他蛇之后,才有资格守护,不管是什么蛇,基本能够战胜一方土地的蛇群,那么都非同一般,这条蛇会围着血蛇菇脱皮,血蛇菇在蛇皮的一层层捂熟之后,才是正宗的血蛇菇,才对修炼者有极高的价值,这东西很稀有。

原因有二,其一则是形成,必须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其二,在于形成后遇到的守护蛇,捂熟一个血蛇菇需要蛇蜕至少上万次的蛇皮,若非有了灵性可以修炼的蛇否则是做不到的,当然蛇一旦遇上了血蛇菇就会从其中吸收只有它们才能够吸收的灵气从而有了灵性,但也不是每条蛇都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捂熟血蛇菇,一旦失败这条蛇也会丢了命。

因此,在夜摇光的观点里,血蛇菇就是属于蛇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因为私欲而去抢属于别人的东西,哪怕不是人而是动物。而去抢了它辛辛苦苦捂熟的东西,还要杀了它,这根强取豪夺完全没有两样。

可这是夜摇光一个人的观点,恐怕除了她,在其他修炼者的眼里蛇妖就是妖,他们杀了蛇妖就是为民除害,除了害取走血蛇菇又有何不可?其实这只是他们固有的思想,如果夜摇光没有上辈子,也许也会这样想。所以她并不觉得卢方是道貌岸然,一个时代生长环境影响这不同的人。

正因为没有觉得卢方这样做有错,只有她才会脑残的觉得蛇妖也得像人一样去尊重。而卢方又提出将血蛇菇送她一半,如果她拒绝了,总不能把她觉得蛇妖也应该得到尊重,我们不应该去抢夺它的所有物这样的观念说出来,估计卢方会觉得她疯了。但是不说出一个说服卢方的理由,卢方很可能会认为她是贪心不足。

原本卢方发现,他可以去寻很多人,也许是因为夜摇光离得近,也许是因为欣赏夜摇光,信任夜摇光才来邀请夜摇光。她要是拒绝了,只怕和卢方也做不成忘年交了。

“摇摇,不是说过想去龙虎山么,现在才七月,距离也不算远,我们便去游玩一趟也无妨。”事实上,在温亭湛的思想里,妖就是妖,能够除掉就除掉,他见夜摇光迟迟不答,而卢方已经开始皱眉头,才开口。

“好吧,我便随卢先生去一趟,尽量相帮。”深吸一口气,夜摇光点头答应了,身在一个地方,就要适应一个地方许多东西。

别说是古代,就算是上辈子,对妖物不论善恶,不论好坏,就想着斩妖除魔增添功绩的修炼者也是不计其数,有些妖天生有宝,也成了修炼者除掉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269章:真正懂她的人

当天夜里,卢方并没有留在温宅,而是去了镇上还有事,约好明早在镇上汇合。

自从应允要去龙虎山之后,夜摇光就有些蔫蔫的,吃完饭消食的时候,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坐在垂花藤下的走廊上:“摇摇,你为何不愿去龙虎山,是担心有危险?”

夜摇光偏头靠在花藤上:“我是不想去除妖。”

“啊?”温亭湛想过夜摇光许多不开心的理由,却没有想到是这个。

看着温亭湛难得出现惊讶的表情,夜摇光淡声道:“湛哥儿,你是不是觉得妖因为是妖就该死?”

一句话,将温亭湛给问愣住了,他想到话本里面提到的妖各个都是穷凶极恶,想到之前他们遇到的影子妖,杀人又是那样的残忍,难道妖不应该除去?

“湛哥儿,佛家言众生平等。”夜摇光望着天空道,“这个众生指的不仅仅是人,不是高低贵贱的人,而是天地万物。人生来就有贫贵,可这并非人可以做主投胎,同样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也同样不能决定它们的出生,它们其实比贫民更加的可悲,人天生下来就有灵性,只不过分灵性高不高而已,可它们生长出来就没有灵性,它们修炼起来要极大的机缘,才能够有那么一点渺小的可能脱离本质。湛哥儿,人有好坏,妖亦然。”

“所以,你度化了阿秀。”温亭湛想起来了,夜摇光说阿秀是一个干净的鬼,所以她没有将其诛灭,而是度化了她,就如同这一次,如果蛇妖并没有祸害人,让她出手非常的艰难,这是她为人的底线。

“嗯。”夜摇光点了点头,“湛哥儿,这世间有很多的不公,妖物为何被修道之人称之为孽畜,是因为妖无论是好还是坏,将其诛灭都是功德,这是上苍对妖物的不公,我并非妇人之仁,而是我行事素来有底线。”

“摇摇。”温亭湛伸手抓住她的手,“你的想法没有错。”

真正的人,心中永远存在一份善念。妖因为没有人性,也许它迟早会成为祸患,但是在这一刻它还是干净的,就没有资格去动它,因为它比人更加的不易,就好比一个奸恶之人的后代,你不能认为他的父亲为恶,断定他日后也定然会为恶,就残害一条无辜生命是一个道理。

“你真的觉得我没错?”夜摇光目光一亮,她还以为温亭湛会对她的观点嗤之以鼻,前世她的师兄妹可都暗地里叫她圣母来着,就等着哪天农夫与蛇的故事在她的身上重演,看她的笑话。

“嗯。”温亭湛黑珍珠一般光华内敛的眼眸诚恳的看着夜摇光。

“湛哥儿。”夜摇光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飞扑到温亭湛的怀里。

前世她的父亲最不喜欢她就是这一点,觉得她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风水师,一个合格的修炼者。她记得前世有一次他们被请去看风水,宅子里曾经被杀死了一个人,那人的鬼魂因为被压制而一直困在那里,但是它根本没有伤害任何人,只不过因为每到晚上它渴望有人能够看到它而发出了不好的声音吓到了不少人,父亲执意将其焚化,她当时力争要度化,被父亲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从那以后她做任何事都独自行动。因为她觉得她和他们已经有了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距离感。

若是她没有特立独行,也就不会让那么多同行排斥,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别人都是那样做,偏偏她要表现所谓的善念,就好似故意显得她与众不同,高高在上,是正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当初她在寻龙脉时遇上了死对头也不会没人出手援助,所以对于她的死亡,父母应该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才对。

前世,她就吃了这样的亏,她知道如果她还这样坚持,卢方的修养应该不会和她断绝往来,只怕也会疏远她,她所谓的底线把她弄成了一个天生的孤独者,从来没有人理解,从来没有人赞同。

却没有想到,第一个认为她没有错的人竟然是温亭湛。

温亭湛伸手缓缓的回抱住夜摇光,他低声在她耳畔道:“摇摇,这世间并不是认为对的人多,那就是对的,你尊重每一个生灵,你保留着世间最纯正的心,也许你会因此吃亏,也许你会被误解,也许你会因此而受到伤害,但是你要相信你这般,拯救的一定比伤害的更多。”

“嗯。”夜摇光声音有些哽咽。

她想到了前世,情窦初开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修炼者中的佼佼者,他们对彼此是一见钟情,原本他们一直很相爱很理解,却在有一次,因为她一念之仁将一位降头师的孩子放走,造成了他的师父被重伤,从此他就远走他乡,再也不曾联系过她。

那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要她如何下手?她从没有想过那个孩子会报复,也笃定那个孩子不会报复,而事实上那个孩子也的确没有报复,只不过她把他放走之后,他被他的父亲的仇人所抓,对方对他施了邪术,将他变成了一个血傀儡。

当时她亲眼看到血傀儡将那个人的师父打成重伤,然而当她舍身挡在那个人的师父面前时,已经成为血傀儡的孩子竟然认出了她,最后不听指挥爆体而亡,也没有伤害她一分一毫,从而那个人的师父也保住了一条命。

那个人怪她放走了那个孩子,可是她却认为就算没有这个孩子,别人可以用其他人炼制血傀儡来对付他们,若当时血傀儡不是那个孩子,那么她和那个人的师父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那个男人没有想过,他只认为她不该放走了邪恶的降头师的孩子。所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男人能够走进她的心里,就连那样通情达理的人都不能真正的理解她,包容她,世间的凡夫俗子恐怕计较的更多,她开始一心修炼,专注于蹂躏男人的心,勾着玩着却从来不放真心。

第270章:蛇妖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和温亭湛去了镇上和卢方汇合,有了昨夜的交谈,夜摇光对待温亭湛更加的自然和亲切。

之所以还去,是因为卢方的邀请并不能拒绝,而且夜摇光也要去看一看那蛇妖到底是一心进修,还是依然脱离不了蛇凶残的本性,若是它残害过无辜,夜摇光也绝对不会手软,对于妖这种东西,杀人就是毒瘾,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永远戒不掉。再则,夜摇光也很想去看一看龙虎山这个风水宝地。

龙虎山在贵溪县,距离庐L县也不算太远,但也有四百多公里路,马车太慢,夜摇光和温亭湛商议就骑马去,只带上了卫荆和薛大。卢方也是骑马,他们并没有急着赶路,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到达了贵溪县,然后寻了地方歇下来,休息了一晚,养足了精神,准备好了足够的东西,夜摇光才和卢方去了龙虎山,将温亭湛和卫荆丢在龙虎山游玩,他们直入卢方发现蛇妖的地方。

是在非常深的山里,进入了龙虎山以卢方和夜摇光的脚程,也是行了两天的路才寻到那个山洞,是石岩洞,洞外有茂密的灌木遮挡,若不仔细只怕也看不到,不过蛇妖的妖气过重,但凡修炼者都能够感觉到。

还没有走进山洞,夜摇光已经看到了人的白骨,顿时眉头一蹙。

“这蛇妖的胃口变大了,我上次来这外面还不曾有白骨。”卢方也是脸色不好,若非他为了保险起见,去请了夜摇光,也不会又多死了几个无辜人,不由轻叹一口气。

“救……救……”这时从洞内传来了极其虚弱的声音,似乎被什么紧紧的束缚,那声音非常的紧。

夜摇光和卢方对视了一眼,卢方道:“我熟悉里面,我在前,你断后。”

“好。”夜摇光点头。

因为考虑到还有活人等待被救援,夜摇光和卢方加快了速度,蛇妖的老巢,七拐八弯的洞府,而且随处可见粘液,还有细小的蛇,阴暗而又让人不舒服。

夜摇光和卢方已经很快了,可等他们寻到蛇妖的时候,恰好看到蛇妖长大了嘴,而它的信子竟然犹如吸管一般从一个人的头顶插进去,将人的脑髓就那样生生的吸入体内。

“孽畜!”卢方当即大喝,而后纵身而起,拔出长剑就朝着蛇妖砍去。

那蛇妖只有一个人的脑袋,脸上的鳞片也没有褪去,依然还是蛇身,在卢方攻上去的一瞬间,蛇妖突然将被它卷住吸了一半脑髓的人朝着卢方甩了过来,那人似乎还没有死透,卢方便伸手去接。

徒然间,夜摇光目光一变,她指尖凝气,朝着卢方射去,卢方伸手正要接住那飞来的人的一瞬间,那人竟然瞬间变成了一条成男子手臂粗细的蛇,蛇头一昂就要朝着卢方咬下去,卢方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那蛇头距离卢方的胳膊已经只有半寸的距离时,被夜摇光的五行之气穿透,蛇头向后一仰,就直直的掉了下去。

蛇妖见此大怒,上一次它被攻击,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些人类的臭道士,最是喜欢伸张正义,锄强扶弱,看到它行这样残忍之事,哪里还忍得住,这么多年它修炼遇到的想要除去它的人不知凡几,这一招几乎是百试百灵,不然蛇洞里哪里有这般多的尸骨?今日一感觉到有人的气息,而且还是上一次那气息,它就知道又回来了,所以才故技重施,却没有想到这个什么气息都没有小丫头竟然识破了。

当下蛇妖嘴一张,信子如同利箭一般无限伸长的朝着夜摇光射来,夜摇光脚下一定,身子一侧,蛇信子可是灵活如鞭一般紧接着又朝着夜摇光甩过来,手臂一阵,天麟划出,夜摇光翻身躲过这灵活的一鞭子,信子打在了石壁上,坚硬的石壁竟然出现一道痕迹。

还不等夜摇光脚步站定,信子再次抽过来,手握着天麟,整个手臂一直处于一种绷直的状态,这条蛇很聪明,她必须得一击即中,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展开过攻击,一直在闪躲。

等到夜摇光闪躲到一个双环的岩洞的时,她灵机一动,脚步微微一慢,那只蛇妖的信子果然缠住了夜摇光的手臂,夜摇光顿时从第一个环穿过,身子柔软蛇一般快速的绕过第二个环动,绕了一圈之后,感觉信子已经想要刺透她的肌肤钻入她的体内,夜摇光反手一扬。

“啪!”一声脆响,蛇的信子被她斩断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快速的缩了回来,夜摇光运气将缠在手臂上的信子给震碎。

吃痛的蛇妖尾巴一甩就朝着夜摇光攻击而来,而那一边已经将围攻自己的小蛇全部解决的卢方握着长剑朝着蛇妖的腹部刺去,蛇妖弯头想要攻击,却因为蛇尾被夜摇光抓住一甩,而没有攻击到卢方,被卢方的剑扑哧一声穿透了腹部,蛇妖的身体在半空之中立刻僵直,卢方握着剑的手往上一推,生生的将蛇妖的身躯一分为二。

无数的鲜血洒了下来,夜摇光往后一飞,远远的避开,蛇妖的身躯重重的跌在地上,身上染了血的卢方也落了下来,他伸手将蛇妖的蛇胆给取了出来,放在了一个葫芦里,这只蛇妖的修为还没有达到凝结妖丹的地步,否则就不会这么好对付。

处理完蛇妖的尸体之后,卢方便去取血蛇菇,而夜摇光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蛇洞,她总觉得这个蛇洞有些违和感,但是具体违和在什么地方她又说不上来,当她的目光落在了前方两具白骨上时,不由一凝,她蓦然想到,似乎从进来到这里所有的尸骨都是两种形态,也就是说这里的人都是两种死法,太有规律了!

电光火石之间,夜摇光想都了什么,她迅速的看向卢方,就见卢方握着血蛇菇,而他的背后绿幽幽的光芒已经乍现,夜摇光大喊:“小心!”

第271章:斩蛇妖

桃花般水滟的眼睛蓦地瞪大,夜摇光看到那足有两个她捆绑起来一样粗的蛇身翻腾而起,它的速度快的犹如一阵风,张开血盆大口,吹出来的是一阵腥臭的气流,对准了卢方,几乎只是夜摇光的一个眨眼之间,卢方就被那只潜伏的巨蟒给吸到了肚子里。

然后,黑色泛着冷光的尾巴一扫,无数的石块朝着夜摇光飞击而来,夜摇光纵身而起,那蛇妖硕大的脑袋就撞了过来,在半空之中的夜摇光只能身子快速的一拧,后背擦着蛇妖的头颅一个翻转。转手间天麟划过了蛇妖的头颅,饶是锋利如天麟,也只是掀开了这蛇妖的极快鳞片,在蛇的身体上划出了火花。

也许是吃痛的缘故,蛇妖头颅猛烈的一甩,强力的将夜摇光给甩了出去,夜摇光在半空之中几个翻身,巨大的蛇尾又甩了过来,速度太快,力道太猛,夜摇光即便速度已经够快,奈何这条蛇妖实在是太过于长,蛇尾还是扫过了夜摇光的手臂,当即一股剧痛传来。

足尖在墙壁上一点,蛇妖的尾巴就打在墙壁上,夜摇光只能横着身体在竖着的墙壁上快速的逃窜,蛇尾一路扫过来,犹如挖土机一般生生将坚硬的墙壁刮出一道深坑一样的痕迹。

跑了一圈,就快到尽头跑无可跑之际,夜摇光的足尖重重的在墙壁之上一踏,然后飞身而起,身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扭转在半空之中卷缩成一团,躲过了横扫而来的蛇尾。

浅粉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身子蓦然舒展开来,犹如鲜嫩的桃花乍然盛开,又是一个连空翻转,夜摇光手中的天麟,狠狠的划过从她头顶扫过的蛇尾。

嗤嗤嗤的刺耳声在洞内格外的清晰,天麟这一次不但掀飞了几块蛇麟,甚至割掉了它一块血肉,鲜血便喷了出来。蛇妖的身体在半空之中一阵痉挛,发出了一阵阵咆哮般的怒吼,迅速的将它的尾巴给缩了回去。

夜摇光终于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旋身落地之后抬起隐隐作痛的手臂,上面清晰可见的一道乌黑的痕迹,其实这个时候夜摇光可以逃走的,这个蛇妖虽然一点人形都没有,可却非常的难对付,她连五成降服它的把握都没有,可是卢方在它的身体里,卢方是被活吞下去,它体内的腐液没有那么快将卢方给弄死,而且卢方的修为也不低,可若是她走了,卢方就必死无疑,因为这蛇妖会全力将卢方给困死在体内。

蛇妖尾巴的疼痛应该已经缓解,它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夜摇光,整个头颅都快有夜摇光半个身子大,出击的非常突然,血盆大口猛地就朝着夜摇光飞袭而来,好在夜摇光时刻准备,足尖一点,身子不断的向后飞去,蛇妖的头颅紧追而上。

夜摇光方才跑过一圈所以记忆不差的她,余光眼角瞄准两旁飞闪的景物,估算着石壁的距离,大概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身子一旋,飞速的往上蹿去,蛇妖巨大的头颅收势不及,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墙壁被它给撞穿。夜摇光也没有讨到好,蛇妖似乎早就想要把夜摇光逼飞到高空,就在夜摇光飞向高空的一瞬间,它的额头竟然射出一道透明的液体,夜摇光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闪躲,依然慢了一步,那蛇妖的毒液洒在了她的肩膀上,肩膀上的衣服迅速的烧光。

火辣辣犹如滚烫的油泼上去的感觉让夜摇光痛得脸都抽筋了,却依然来不及顾及。她趁着蛇妖的头颅撞到了石壁里面的空档,落在它的身子上,手握着天麟狠狠的一刺,天麟扎入蛇妖的身躯,在夜摇光的意念控制下瞬间长长了两寸,蛇妖吃痛怒吼着撞开四周的石块,不断的摇摆着庞大的身躯,夜摇光却紧紧的握住天麟,用尽全力催动这天麟不断的往下滑。

最后终于力气耗尽,被蛇妖给甩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石壁上,滚落在地上,夜摇光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而蛇妖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它的背脊被夜摇光化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险些将它整个背部都分成了两半,已经可以看到背脊上的骨头。因为疼痛它不断的翻滚,想要摆脱这股子痛意。

夜摇光看着肩膀上因为蛇毒而腐化的可以看到肩骨的伤,从怀里迅速的取出一瓶药粉,咬着牙将药粉撒在了伤口上,疼的她大脑神经都有一瞬间的麻木。目光紧紧的盯着远方的蛇妖,夜摇光将裙摆撕了下来,快速的将肩膀给包扎上,而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伸手取出了紫灵珠,她其实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适合再催动紫灵珠,可这只不知道什么种类的蛇妖实在是太难对付,若是不孤注一掷,将其除掉,只怕她和卢方都休想活命。

双手展开,五行之气萦绕在掌心,如打太极一般滑动的双手,催动着悬浮在面前的紫灵珠,夜摇光目光透过四周萦绕而起的五行之气看着似乎也决定和她同归于尽的蛇妖无比迅猛的朝着她飞撞而来。

双臂一震,紫灵珠的四周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方才她用天麟重伤蛇妖的时候,已经感应到了它的体内五行之水最深厚,所以她用了紫灵珠的火灵力,双手一挥,烈火犹如巨龙一般朝着蛇妖奔腾而去。

“砰!”

一声巨响,蛇妖撞在烈火之上,两个力量的碰撞,使的山摇地动。

在蛇妖撞击的地方,火焰如同盛开的食人花,张着口不断的将蛇妖给吞噬,蛇妖的身体在半空之中用力的摆动,想要挣开却是徒劳。大火似乎被狂风吹过一般迅速的从蛇妖的头颅飞过蛇尾,然后就见到半空之中被烧成了黑炭的蛇妖僵硬住,等到夜摇光力竭倒地,蛇妖才一截截的砸在了地上。

“摇摇!”这个时候,已经视线模糊的夜摇光却看到一抹身影迅速的奔了过来。

第272章:刮肉

原本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有些麻木的身躯感觉到了丝丝的暖意,夜摇光终于知道这是真实的,于是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卢先生……在蛇妖……腹中……”

说完,夜摇光就昏迷在了温亭湛的怀里,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夜摇光仿佛听到了温亭湛的嘶吼。夜摇光并不知她到底昏迷了多久,等到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这儿也痛那而也痛,浑身都痛的不敢动。

“别动。”在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想挣扎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她。

夜摇光缓缓的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终于看清了是温亭湛,突然不知道怎地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是不是伤口疼了?”温亭湛将放在一边恰好是温热的药端起来,伸手微微扶住夜摇光,将药碗小心的递到她的唇边,“陌大哥说了,你一醒来就得吃药。”

药的味道非常的难闻,但是夜摇光喉咙发干,看着药水有忍不住想喝,一口气闷下去,夜摇光觉得她整张脸都绿了,她发誓这是她吃过世间最苦最苦的药了,苦到她完全无法形容。

“快吃块酥糖甜甜嘴。”温亭湛把早就准备好的糖块递给夜摇光,“这药加了蛇妖的胆,陌大哥说格外的苦,但你体内有蛇妖的毒素,若是不吃这胆,毒素无法排尽。”

“再给我一块。”夜摇光嚼碎了酥糖,觉得嘴巴里面还是苦,声音还有些沙哑的呼唤温亭湛。

温亭湛也快速的再喂了她一块:“只能吃两块,陌大哥说吃多了影响药效。”

原本打算快速的吞了再来一块的夜摇光听后赶紧放慢速度,细细的嚼着,将之吞下去之后还是觉得苦,可怜兮兮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却不为所动:“你体内的蛇毒非同小可,不可任性。”

夜摇光不高兴的撇撇嘴:“我这肩膀为什么这么痛?”

“早晨才刮了肉,此刻当然疼。”温亭湛小心的将夜摇光放下。

“刮肉?”夜摇光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嗯。”温亭湛也是脸色微沉,“陌大哥说你肩上的蛇毒过深,长出来的也是毒肉,若是不及时割掉,你会慢慢变成一个毒人,没五日刮一次,要刮上六次。”

“六次!”夜摇光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现在刮了几次?”

“三次。”温亭湛答,“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

“半个月?”目光一诧,夜摇光道,“卢先生如何了?”

“卢先生没事,就是受了些伤,早已经养好了,他原本是想等你醒来亲自向你表示歉意,可他家里突然出了急事,等到前日你尚未清醒,也就走了,等他处理完事情再来向你赔罪。”温亭湛道。

“赔罪什么啊。”夜摇光道,“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错不在他。”

“我也是如此劝说。”温亭湛点了点头,“不过卢先生说救命之恩他记下了,对了他把这个留下了。”说着,温亭湛就将一个玉盒去了过来,拉开了盖子,打开在夜摇光的面前,“他说这理应是你的。”

玉盒里面躺着一朵约有一尺长,伞朵有半尺宽的血蛇菇,夜摇光看得眼睛都直了:“怎么会这么大!”

一般的血蛇菇基本就和普通的蘑菇差不多大小,这样大的血蛇菇夜摇光真的是闻所未闻。

“一共有三朵,这是最大的一朵,还有两朵只有这朵的十之一二。”温亭湛又将盖子合上,就将血蛇菇放在了夜摇光的枕边,“我再三推辞,说好的一人一半,卢先生拗不过就拿了一朵小的,后来我见陌大哥似乎对这东西也有些关注,就赠了一朵给陌大哥。”

“这只大的,于陌大哥而言或许更好。”其实一朵小的就够了,这么大一朵夜摇光还有些不知道怎么下口,吃下去会不会虚不受补?

“陌大哥只要那一朵小的,说是他炼制丹药需要的一味药材,再多了也是浪费。”温亭湛道。

“陌大哥已经是元婴期,血蛇菇对他的滋补作用并不大。”夜摇光点了点头,“对了,陌大哥呢?”

“昨日也已经离去。”温亭湛道,“陌大哥似乎急着将血蛇菇带回去炼制丹药,我也就没有阻拦。”

“那就是说,是你给我刮得肉?”夜摇光立刻明白了。

温亭湛顿时脸就黑了:“摇摇觉得应该是谁?”

伤的可是肩膀,女儿家的身子怎么可以随便给外男看?

夜摇光只是有点怀疑温亭湛的技术,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会儿见温亭湛反应这么大,当即便明白了这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不是怕伤口吓到你么?”

这倒是真的,温亭湛初始看到夜摇光的伤口真的是吓得面无人色,心里分外的疼惜,也无尽的懊恼,他没有跟着一起去。要不是夜摇光习惯性的将金子留给他,在她遭受到攻击的时候,金子就发疯了一般往山里跑,而他好在跟着金子跑惯了,也勉强跟上了金子的速度,否则他真的不敢想象,卢方若是不从蛇肚子里解救出来,就会被憋死在里面。那蛇的身体里竟然会生出一种挣不断的粘膜将食物全部给封住,温亭湛也是用了夜摇光的天麟,才将其划开。否则,只怕卢方性命不保,倒是将卢方解救出来,卢方还是清醒的,才吩咐他将蛇妖的蛇胆带走,否则夜摇光这毒会非常的麻烦。

“你才醒,好生歇着。”这个话题温亭湛不想继续,“陌大哥说,你在第五次刮肉之前,不能起身下榻,否则毒素会扩散。”

所以,夜摇光就那么乖乖的在床上躺着,每日都得喝一碗苦的无法形容的汤药,五日要刮走一小碗肉,然后田嫂子等人又变法儿给她补,长起来的肉再刮,如此过了十天之后,夜摇光终于可以下榻了。但还是不能活动筋骨,仅限于可以走走,七夕节在昏迷中没有了,就连温亭湛的生辰,夜摇光都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庆祝,浑浑噩噩的就到了八月。

第273章:夜天枢

八月中秋一过就是去书院报名的日子,温亭湛因为夜摇光也一直没有去报名的打算,在他考了案首的第五日,还尚在府城,白鹿书院的山长就亲自去了府城邀请他入学白鹿书院。

第六次刮肉之后,夜摇光又养了十日,伤口在陌钦的药下迅速的恢复,也不知道陌钦是什么生肌膏,她的肩膀这样的折腾就没有留下一点疤痕,夜摇光简直只能叫绝。

这日一早,夜摇光醒来,先是动了动肩膀,没有觉得一点不舒服之后,便盘膝准备修炼,正打算引气却想起了她的血蛇菇。又跑下去将血蛇菇给取出来,静静躺在玉盒里的血蛇菇像极了雪白的雪糕,表面一层血色如同淋了一层草莓酱,夜摇光看着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是这么大一个血蛇菇肯定不能这么用,于是她用天麟将伞朵如同切蛋壳一般切了一小块,往嘴里一扔。立刻盖好盖子,就盘膝运气。一缕缕五行之气如同疯涨的发丝一般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夜摇光有些招架不住,好在她快速收敛心神,一点点将之引导进入丹田。原本有些匮乏的丹田立刻饱胀了起来。

一股股温润的气流缓缓的波动,顺着四肢百骸在她的体内游走了一遍,迅速的汇聚于丹田,夜摇光睁开眼睛,指尖凝气,就见发丝一般的五行之气,四道交叠而上,这是到了筑基期巅峰了,等到她能够引出五道五行之气,就是突破筑基期凝聚金丹的时候。

血蛇菇果然是好东西,这一修炼夜摇光神清气爽,但是也饥肠辘辘,快速的跑出去,却发现天色竟然已经不早。

“姑娘,少爷已经去饭堂。”等候在外面的幼离见夜摇光跑出来,不由轻声说道。

夜摇光点了点头,就风一般飞向了饭堂,一看到桌上的东西顿时食指大动,直接坐到了温亭湛的对面,然后就大快朵颐。

温亭湛现在感觉不到夜摇光的气息,不过他却知道夜摇光只有极度疲劳,或者修为大涨的时候会这么活像饿死鬼投胎,于是吃的很慢,兼顾着夜摇光,时不时的会给她夹一些菜。田嫂子用牛肉炒的肉沫,蒸着中空的窝窝,将香中微微带着一点辣的肉沫用勺子舀入窝窝内一起吃,是非常美味的一道菜,夜摇光格外的喜欢。

温亭湛给她弄了六个,她都吃的意犹未尽。

“摇摇,我们要准备去书院了。”吃完早餐,温亭湛突然开口道。

“你不是不让我去书院么?”夜摇光有些诧异。

对于她想女扮男装去书院,每次她提起来温亭湛就顾左右而言他,总是给她岔开话题,她就知道温亭湛内心是拒绝的,可没有想到临到头了温亭湛竟然又同意了。

“我已经派人打听了,白鹿书院的学舍乃是两个学子一间,我会派人打点好,你我同处一室,也就没有了诸多不便。”温亭湛想了想道。

其实是这次对付蛇妖的事情让温亭湛心里有了阴影,他真的有些害怕他不在,或者夜摇光和他不在一起,会不会又悄无声息的去应付一些危险,然后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受了重伤,所以两害取其轻,他宁可带着夜摇光女扮男装一起去书院,而且书院的学舍是分了很多等级的,看各种学子自己的意愿,当然在收取学舍费是不一样,他已经定下了一间二人学舍。

“真哒?”夜摇光目光亮了,她上辈子就没有上过学,读书上课是什么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回终于可以体验一把了。

“你得改个名字。”温亭湛又道。

温亭湛是考虑得非常周到的,天天在书院谁都认得夜摇光之后,日后再戳破夜摇光的身份,反而令夜摇光尴尬不说,也会有人借此来攻击他,他倒不是怕,却不想夜摇光成为其人对付他的理由。

夜摇光想了想也觉得没错:“那我还得姓夜,这样吧,就说我是夜摇光的哥哥好了,唔,我该叫什么呢……叫夜天枢好了。”

摇光乃是北斗七星之末,天枢乃是北斗七星之首,不正好是大哥。

“好,我明日就去寻孟大人给你办一份夜天枢的户籍。”去学院报名,不得不上交户籍,“户籍就落在冠云街的夜宅吧。”

“你安排就好。”对于这样夜摇光并不是很懂。

然而,也不需要她懂,一切都有温亭湛打点妥当,夜摇光则是快速的去库房里面翻出了布匹,然后她亲自设计,让田嫂子和林氏还有幼离帮忙,用了短短的五日时间赶出了三套衣服,衣服都是两套,和温亭湛一人一套,款式花色什么的都非常相似,只不过细节不太一样。

夜摇光选了一套纯白,用了银线勾边,袖口和领口都绣了君子兰的暗纹穿上,高高束起了头发,腰间悬了一个一套的荷包挂了一块质地一般的玉佩,然后走到温亭湛的面前:“湛哥儿,你看看,我是不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说着还不忘将早就准备好的扇子刷的一下子展开,动作格外潇洒的摇了摇,温亭湛不由伸手揉了揉额头,他不知道怎么说,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不知道摇摇怎么会觉得这幅模样好看。

“摇摇,我们一人带两三套常服即可,去了书院我们要穿学子服。”不能评价,就只能转移话题。

“那正好,我刚好只做了三套衣裳。”夜摇光点点头。

“还有书院每个月月中休沐一日,月末休沐三日,所以你要带好女儿家的东西。”温亭湛细心的吩咐。

“幼离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夜摇光知道这些。

“最后,我给你办的户籍是妻弟,而不是妻兄。”温亭湛将夜天枢的户籍拿出来递给夜摇光。

“为什么?”夜摇光有些不高兴,一下子从哥哥变成了弟弟!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站起身,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夜摇光需要微微的抬头,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哪有哥哥比妹夫矮的道理!那岂不是很丢人?

第274章:入学

好吧,弟弟就弟弟,夜摇光也不那么在意,反正在温亭湛面前,她的心智也要小一些,装嫩她又不是不会,于是立刻上前挽着温亭湛的胳膊,笑的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夫~~~”

温亭湛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太阳穴都忍不住跳了跳。默默的转身走了,去书院一个学子可以带一个书童,书童平时不上课,在学子学舍打扫整理,也可以帮着学子做饭洗衣。温亭湛自然是带着用惯的了王一林,王一林就是王*林夜摇光某一日说这个名字不好,于是就给改了。

而夜摇光纠结了很久,最终没有带着想跟她一样女扮男装的宜薇,而是带了卫茁这个小家伙,别看这小家伙现在才八岁,伸手可是整个宅子除了夜摇光和温亭湛以外最好的,他天生就是一个习武的料子,并且肯吃苦,又喜欢习武,现在就连古摩尔和薛大都可能随时被他偷袭。

定好了人选夜摇光就开始吩咐了:“我和少爷去了书院之后,你们还住在这里,这个宅子对你们身子也好,习武也好,住在这里我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危,我和少爷肯定要一学度回来一次,平日里就呆豫章郡。豫章郡的宅子挺大的,幼离你不妨物色些人买了好生调养先放在冠云街的宅子里,家里凡事多和王东他们商议,村里有什么事能够帮的就尽量帮忙,棘手的就传信给我。不论是习文还是习武,都不可懈怠。”

“姑娘放心,奴婢们省的。”幼离、宜芳、宜宁和宜薇都乖乖的应下,然后开始给夜摇光收拾东西。

第二日一早,薛大就驾着马车将温亭湛和夜摇光还有两个书童直接送往白鹿书院,八月十五他们是在马车上度过,八月十七他们到达了书院。

白鹿书院建在山上,整座山都属于白鹿书院的范围,占地近几十万亩地,夜摇光一路绕着蜿蜒的山走上去,一点点的看到书院的面貌不由咋舌,前世她见过国内最大的也就是十几万亩地,可不是去读书,而是去捉鬼。白鹿书院之大,真的让夜摇光震撼。

到了半山腰有一座楼牌,上书白鹿书院,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因为白鹿书院有规定,学子的亲属只能送到这里,楼牌的下面有专门劲装打扮的人守在那里,进去的人必须人手一封白鹿书院的‘录取通知书’,每人只能携带一名书童,就连行礼也不能大包小包的往上带,好多人因为行礼超标别勒令当场送回亲属手中,十分的严苛。

夜摇光和温亭湛过的很轻松,温亭湛手上是山长的手书,而夜摇光的这个就更加不得了,这可是当今帝师亲笔推荐并且落了帝师的印鉴。因为推荐信内没有提到具体的人名,皆是此子,令夜摇光捡了一个大便宜。

把关的人还不怎么样,估摸着是温亭湛有些出名,看到温亭湛的名字还瞅了两眼。等到了进入学院的大门前,有书院的录入者当场检验,并且分派学舍的时候,录入者倒是把温亭湛和夜摇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询问了温亭湛几句话之后,就把温亭湛暗中定下来的学舍钥匙和门牌递给了温亭湛。

“等等。”就在此时,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允禾,夜……老弟……”

来人正是萧士睿,夜摇光没有想到一年半后又见到这个漂亮的少年郎,他也长高了,比温亭湛略微矮了一点,皮肤变得黝黑了一些,但是身子骨看起来更加的结实,应该是功夫长进的缘故。

“士睿,你也是来求学?”温亭湛看到萧士睿都有些惊讶,别人不知道萧士睿的身份,他现在可是一清二楚,这家伙应该去皇学才对。

“是啊,我知道你要在此就学,特意赶来,高不高兴。”萧士睿彷佛很喜欢温亭湛,立刻就凑上前,完全忽略掉了夜摇光,“你分配了学舍没有,要不我们搭间?”

“萧公子……”夜摇光冷幽幽的喊一声。

萧士睿这才想起夜摇光,不由摸了摸鼻子:“不如我们弄个独院的学舍,就我们三个住?”

一旁录入的负责人脸皮都抽了,这人要不要这么拽,学院的确有独立的小院子,但是独立的小院子都是隔出来的,根本不允许一个人单独住,任你是王孙贵族来了这里都得守规矩,虽然不至于严苛的逼着每一个学子都去住大通铺,但是也不是你想说住哪儿就哪儿,除非你有足够的资本,这资本么,自然不是权势,要是温亭湛这种学识。

“不必了士睿,我和小枢已经分了学舍。”温亭湛温和的笑着。

萧士睿自然是知道夜摇光是谁,方才还差一点漏了嘴,虽然不知道为何夜摇光也跟着来,但是他也知道夜摇光和温亭湛一个学舍才是最好:“给我看看你的学舍牌子。”

说着也不等温亭湛反应,就一把夺过来看着上门写着庚院甲屋立刻转身就朝着录入者旁边挂着学舍牌子的地方走去,眼睛快速的扫过,当即看到了庚院乙屋,一把就抓了过来:“好了,爷我就住这里。”

录入者:……

围观的学子:……

有些人开始不满的低估,巡查的夫子也走上前准备说道,却有书院的人从上面小跑过来,在那夫子的耳边低估了几句,夫子就上前:“既然公子看上了这间屋舍,那就这间吧。”

录入者:……

围观学子:……

说好的不畏强权呢,说好的以学子成绩排位的呢?说好的公平公正呢?当然一众排队的学子也只是心里低估,有那几个愣头青想要义正言辞的指正这种行为,也被同伴给捂住了嘴,免得殃及自己。

白鹿书院的确不畏强权,因为他们只畏皇权!眼前这个小公子已经不是世族子弟了,已经是令他们仰望的真正皇家子孙,这一点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这个时候开口那不是找死么?

第275章:皇长孙

“你要一个人住一间学舍?”温亭湛看着萧士睿手中拎着的牌子。

“我这不是和你们同院?”萧士睿觉得没有什么不好,他素来不喜欢陌生人近身,若不是正需要他避风头的时候,又听闻温亭湛来这里求学,他是不可能来这里。

“温公子,夜……夜公子……”这时候一道声音兴奋的插了进来,就见一坨移动的五花肉朝着他们飞奔而来,这个人也是故人,当初在树林子被鬼抓住,后来又让夜摇光算了一卦的秦敦。

秦敦似乎一年不见又圆润了一些,但是他也是习武之人,跑过来也不喘气,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笑的非常敦厚:“没有想到能够和温公子一起进学,我在太原的时候就听到了温公子的名声,能够和温公子还有夜……夜公子成为同窗不胜荣幸。”

“的确是有缘。”夜摇光想着点了点头,当日他们去永安寺借和尚都能够遇上秦敦,这不是一般的缘分。

秦敦憨厚的挠了挠头:“我不耽误你们去学舍,我还要去排队分学舍,晚些时候再去寻二位叙旧。”

夜摇光望着后面长龙看不到头的队伍,秦敦这一排队怕是要排到天黑,目光一转落在萧士睿的身上:“萧公子,这是我们的朋友……”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反正你学舍空着一个位置。

萧士睿和夜摇光有一个共同点,他喜欢美好的事物,比如像温亭湛那样风度翩翩的,可秦敦的吨位实在是有点让他不想接受,他也不知道一向大脾气的他,自从金矿队伍一别之后,时常和温亭湛通信,然后就越来越欣赏温亭湛,变得他有点不想拒绝他的要求,即便这个要求是他未婚妻提出来……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秦敦一眼:“行了行了,也别说小爷我欺行霸市,就让你和小爷一道住着,萧璞!”

萧璞是萧士睿带来的随从,萧士睿喊了一声,萧璞就从秦敦的手上接过户籍等东西往录入者那里一摆,录入者这会儿已经知道了萧士睿的身份,快速的印章批字,然后就送给了萧璞。

四个人带着各自的书童,一共八个人就去了庚院。这种双人学舍都是一个小四合院组成,一共四面四间屋子,两间是学子宿舍,一间是书童寝房,另一间一边是公用的杂物房,一小间是个小厨房。以方便学子生个病啊,不用去大厨房借灶煎药,到时候人多手杂弄出人命。小厨房随时可以用,学子不强求在书院进餐,可以自己开火。

一到了院子,他们的书童就去整理他们的房间,收拾东西,打扫院子,几个书童都忙的像陀螺。夜摇光早就从温亭湛口里得知有小厨房,所以准备非常的充分,现在学院还没有正式授课,大厨房的东西都非常的俭省,这是夜摇光特意去问了曾经在白鹿书院就读的孟博知道的信息,故而她没有打算去大厨房,就打算自己动手。

“秦敦,快去把柴火劈了,一会儿我来做饭。”夜摇光推开小厨房,看着有码的很整齐的木材,只不过没有劈,就立刻指使秦敦。

“哎,好的夜……夜公子。”秦敦也不矫情,虽然家境富裕,可也不是那种二世祖。

“你,过来刷锅。”站在小厨房门口的夜摇光纤纤玉指一指。

坐在院子里的萧士睿左右看了看,还不可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让我刷锅?”

“当然是你,我一会儿要去泡米,晚上给你们做香肠腊肉饭,事情多着呢,你看看现在就你一个闲人。”夜摇光说的很理直气壮。

“怎么就我一个闲人……”萧士睿正想说这不是还有温亭湛么,却转眼就看到温亭湛非常自觉的已经走到了厨房,坐在灶头后面,开始烧热水。他很想把去屋子里收拾的萧璞给喊出来,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显得太矫情了,不就是刷锅么,他在军营了没有少看。

当下萧士睿也不说什么了,直接脱了外袍,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然后寻了瓢参了水,有模有样的刷了起来。

夜摇光看着非常的满意然后道:“记得一会儿用热水再过一道,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还有厨房里面的碗筷也用沸水烫一遍。”

说完,不给萧士睿反应的时间,夜摇光就转头走了,她还带了一些小青菜,用了五行之气封了一层,取出来还是跟现摘下来的没有两样,然后又拎了一条像是刚刚才杀了的鱼,和两节香肠还有糯米和大米出来。

萧士睿见夜摇光走远,才隔着灶对温亭湛道:“允禾,你的夫纲呢?瞧你着熟练的样儿,只怕在家里没少干吧?”

温亭湛目光落在他刷锅的手上:“你动作也不生硬。”

萧士睿身子一僵,恶狠狠瞪着温亭湛:“我可绝对是第一次,就你家的才敢指使我刷锅,这要是传出去,你家的都足以杀头了。”

他可是皇长孙,他祖父可是当今的万岁爷,他还不是庶出,别提皇祖父有多宠他,要星星不给月亮,这会儿跑来被人颐指气使的支配着刷锅,他皇祖父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这位给大卸八块。

那一双漆黑内敛的眼眸淡淡的看着萧士睿:“你试试。”

蓦地,萧士睿就想到了这家伙怎么把柳居旻弄得半死不活,不由脖子一寒,他虽然深的皇祖父宠爱,可这份宠爱是双面刀,眼前这个家伙可以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来将他想要对付的人弄得死去活来。他是来学他这本事的,而不是来体验他这个本事的。

“我还是刷锅吧。”

夜摇光把食材和配料带进来之后,就见到这样满意的画面,于是心情一好,又弄了点蜜汁的鹿肉出来,很快就做好了一个香肠焖饭,一个鲜美鱼汤,炒了一碟子青菜,和一碟子冷盘鹿肉。

堂堂的皇长孙竟然没有吃过东西似的吃了三大碗焖饭,然后还伸手:“再来一碗,这味道真好。”

夜摇光唇角一抽:“没了,大晚上吃这么多糯米不消化,难道你想变成这个样子?”

夜摇光的手指指向秦敦,萧士睿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而正伸手想要夹走最后一片鹿肉的秦敦默默的挪开筷子,夹了一根青菜。

第276章:尖叫声

八月二十五才正式授课,还有七天的时间,夜摇光和温亭湛这么早来,只是为了提前来熟悉环境,当然普遍学子都是如此,尤其是新学子。入学的琐事特别的多,首先得去书院的绣房领取自己的学子服,学子服基本是报名并且被书院录入时就已经将身段尺码报上去,现在只需要凭着学生的铭牌去领取,这个铭牌则是竹子做成,小小的一块上面有白鹿书院的名称以及学子的名字,学子们都有,每日上课都得挂在腰间,丢失还得上报补办,要是早晨忘了挂着竹牌去课堂就只能站在门外听。

反正这个小竹牌是相当的重要,夜摇光拿到手之后,就快速的在竹牌之上封了一层五行之气,就连温亭湛的也不例外,以防有人做手脚,萧士睿见到也嚷嚷着要,夜摇光也没有偏心的漏下秦敦。

学子服有四套,两套秋衫,两套棉服,分为秋冬两季穿,两套是为了换洗,所有的学子服都是一模一样的斜襟白底蓝边,外面罩着一件浅蓝色外袍,现在还算热,可以不着外袍去课堂,衣衫的腰带内绣着自己的名字,也是为了区分,以免错乱。

领完衣服,然后去看看分配的班级,夜摇光一直以为古代是没有分班制,也不知道是不是元太祖的蝴蝶翅膀,反正现在是有分班分级,班都是由甲等到丁等四个班,等级则是由初到高分别叫做外舍、内舍、上舍,这就是宋朝非常流行的“三舍法”。所学的科目都是一样,只不过是由简到难,越高年级自然也有增加科目,只要通过学院的考试,随时可以跳级。

确定了班级,就得去自己的各门学科的先生那里报到,自然得准备见面礼,这不是贿赂而是礼貌。然后就得确定除了必修的科目以外,打算辅修的科目。主修科目已经不是六艺,而是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史学、数术,御、乐、书。每日卯时中,也就是早上六点钟开始上课,午时中也就是十二点下课,三节主修课,一节七刻钟,休息一刻钟,中午午休申时也就是三点上课,酉时中六点下学,下午是两节辅修课,没有晚课。月中休息一日,月末连续放三日。

夜摇光拿着古代课程表哀声连天:“湛哥儿,我下午就不选修了。”

选修是不强制的,可以不选修,一旦选修就得考试,夜摇光看了一眼选修课,除了易学是她所喜欢的,其他她都不想学,她觉得没有选修课的日子才是最为美好的,相当于悠哉的大学生活。

温亭湛从来不勉强她,提笔在纸上圈出了自己的选修课竟然是香学和医学。

“你学医做什么?”夜摇光好奇的问道。

“不求精但求明。”温亭湛解释道,“相比起来,这两样我更喜欢,我喜爱制香,然许多香料都是药材,可相辅相成。”

“我可不想去学这两样。”萧士睿眉头都打结了,原本是来商议,选修的科目他们要学什么,可不可以凑到一起,但是医学和香学,简直要了他的命,“我还是选择易学和武学。”

最后就剩下秦敦了,秦敦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选择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棋画。选完之后,秦敦不由看着夜摇光:“夜姑娘不选一门,日后下午岂不是一人度过?”

“无聊了我就去做旁听生不行?”做旁听生多好啊,不用考试!

温亭湛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不勉强夜摇光,一系列的繁琐事情定下了之后,几人就开始放心的去游览书院了。白鹿书院的藏书简直吓人,藏书楼大的让人惊叹,比永安寺大了一倍不止,要进去得将小竹牌压着,走的时候取,只限于第一栋,第二栋和第三栋的藏书,还得先生的手书加印鉴,第三栋则是需要山长的腰牌。

温亭湛去了第一栋一次就被夜摇光给拉着去游山玩水,当然是在书院,这几日因为还没有正式授课,出入还是自由的,秦敦和萧士睿没有少吩咐自己的人分批往书院送粮食,送肉送菜,为的就是吃夜摇光做的饭菜,但是温亭湛始终记得夜摇光曾说过,女孩子若是饭菜做多了手会粗,阻挠了好多次,后来还是萧士睿和秦敦带着各自的书童包揽了洗菜切菜劈柴烧火刷锅洗碗之后,温亭湛才勉强答应让夜摇光每次掌勺。

几十万亩的面积,夜摇光和温亭湛用了三天,也没有全部走完。后山还有一个猎场,每年秋狝的时候,书院也会组织合格的学子去狩猎,学院还有一个蹴鞠场地,这两样是秋天学子们的活动,到了冬季还有冰场可以冰嬉,绝对的劳逸结合。

白鹿书院在圣祖时期设立了女学,就在男学的另外一边,有一条河流恰好把男学和女学连了起来,不过为了男女大防,河流的中间筑起很高的围墙,两边有都,中间隔着约有一米宽,围墙上方是荆棘缠绕,就是为了防止男子潜入女学。一百多年来,倒是没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也有那么几个男男女女通过河流划个纸船啊,或者点个天灯啊,或者站在围墙下谈个琴,做个诗什么的,虽然双方见不到面,更不知道与之相约的是何人,反而让不少男女趋之若鹜的精神交流,学院在这里倒也不那么苛刻,只要不跃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有好几对佳话传了出来,后来那里被称之为相思河。

夜摇光硬是要拉着温亭湛去相思河:“总要去看看大名鼎鼎的相思河长什么模样,你当初要是执意将我送到女学去,咱两也只能隔河相思了。”

温亭湛哭笑不得,任由夜摇光拉着去,然而他们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声:“啊——啊——”

那种恐惧绝望的叫声一叠接着一叠令人心惊不已,不仅夜摇光和温亭湛,就连附近的学子都被吸引了过去。

第277章:墙内女尸

夜摇光和温亭湛因为速度快,赶到的时候人还不多,那尖锐的叫声已经消失,相思河的围墙下面站着几个学子,而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相思河的对面,平常人听不到,可夜摇光却能够听到有丫鬟的呼救声,再看到围墙荆棘刺上有一只断线的纸鸢,夜摇光大概知道定然是对面女学有人放纸鸢,纸鸢却断线飞到了围墙的荆棘上,而那位姑娘也是一个胆大的竟然就爬了山来,准备将纸鸢给取下去,却不慎失足掉落在了两方围墙的中间道中。

“摇摇,这河水不浅。”温亭湛看了看流淌的河流,突然道。

夜摇光没有明白温亭湛这句话的意思,温亭湛是说,河水不浅,那么那姑娘掉下去,很可能已经淹没了身体,但是方才的尖锐叫声很明显没有呛水的杂音,也就是说那姑娘没有淹没在水中。

可夜摇光理解为,温亭湛说水不浅,而且周围的男子也是无动于衷,隔着两道墙,夜摇光倒是听到了对面嘈杂的声音,但是估摸着等着他们到来,人都已经没命了,于是她一个纵身而起,在所有围观学子目瞪口呆之下翻越上围墙,足尖踩在了荆棘之上如履平地。

夜摇光眉头紧皱,看着两道围墙中间的过道中,一个已经晕了过去,一身粉色轻纱的女子躺在一具女尸之上,那具女尸七窍流血,脸已经腐烂肿胀到面目全非,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大得令人心惊。

“小枢,怎么了?”看到夜摇光停顿了一下,温亭湛不由出声问道。

夜摇光什么也没有说,而是一个纵身而下,伸手将躺在尸体上吓晕过去的女子给抓了上来,然后一跃到另外一边女学,这时候那边已经围上来很多女子,还有两个女先生也已经带着粗使的婆子抬着扶梯而来,见到夜摇光将少女给放下,其中一位女先生便问道:“你是何人?”

因为夜摇光是新入学的学子,还没有开课,也就没有穿学子服,虽然是从那边飞过来,可未必是学子,夜摇光抱拳:“书院新生夜天枢。”

夜摇光并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所以她并没有搂抱那少女,而是抓住她的肩膀,很多人都看见,包括这位女先生,于是女先生也只能感激:“你见义之举,我定然会上报学堂,予以嘉奖。”

夜摇光只是淡然一笑,而后就一跃而起,足尖在荆棘上一点,人如仙鹤一般落回了男学这边,这时候男学这边的山长已经赶来,山长才五十几岁,一袭灰蓝色的布衣,他姓禾大家都叫他禾山长。

“发生了什么事儿?”禾山长见到夜摇光这种身手皱了皱眉,这样的身手怕是围墙都防不住,不过好在年纪尚幼,因为是褚帝师推荐,所以禾山长格外关注,夜天枢的户籍上写着十岁。

“回禀山长,夹道之中有女尸。”夜摇光简单直接的说出来。

吓得除了温亭湛以外所有人脸色一白,禾山长更是不可思议:“你确定夹道内有女尸!”

“亲眼所见。”夜摇光很肯定的点头,“适才对面女学员掉落,已经被吓晕。”

禾山长其实并没有怀疑夜摇光的话,但是白鹿书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枉死之人,一时间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而已,当即转身在他的随从耳边吩咐,等到随从离开之后,他面色肃然的对着所有人道:“此事老夫已经上报官府,今日起不准任何人靠近,否则定为凶徒扭送衙门。”

“山长,我是目击之人,我要求参与……”

“若是衙门需要你录口供,老夫自然希望你多协助。”不等夜摇光说完,山长已经打发了她。

夜摇光还想说什么,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对禾山长作揖:“那学生就告辞了。”

见此,夜摇光也只能跟着温亭湛一起走了,山长对此才满意的点头。

走到无人偏僻的地方夜摇光才冷哼道:“现在不让我帮忙,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好了摇摇。”温亭湛轻声笑道,“我们初来学院,此事本就对书院的声誉有所影响,山长不论是为了书院,还是因为我们年幼而不信任我们的能力,不让你参与也是无可厚非。你如此迫切的要参与进去,是因为那女子会化作厉鬼?”

“嗯。”夜摇光点了点头,“那女子乃是凶死,而且身着红裙,她估摸着死了四五天,身子已经发胀,若不是她膨胀的身体紧紧的嵌在墙道中间,那掉下去的女子就会跟她一起沉下去,过了头七这女子必然化作厉鬼。”

“什么厉鬼?”原来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恰好从院子里走出来的秦敦对鬼这种东西心理阴影太重,所以他瞬间缩了缩脖子。

“有鬼?”和秦敦完全不同的是萧士睿他满眼兴奋和激动的冲上来:“哪里有鬼?”

萧士睿还没有见过鬼,他原本是不相信的,不过他和秦敦同舍的时候聊到各自怎么和温亭湛还有夜摇光相识,听到秦敦的话,他便相信了,于是对于鬼他是非常的好奇。

“你放心,你这辈子都见不到鬼。”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

“为什么?”萧士睿一脸失落。

“因为你是龙子凤孙。”古代的皇家子弟身上自有龙气相护,这一点夜摇光也不明白是为何,这股龙气虽然没有九五之尊那么霸道,可也足以百邪不侵。

“那我要想见鬼怎么办?”萧士睿一脸期待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简直想知道这些天家子弟的脑构造是不是有问题,竟然想要见鬼,见过鬼的秦敦非常善意的提醒:“长孙殿下,那鬼真的不好看……”

“摇摇,便不能化解么?”温亭湛更关心的是厉鬼。

“不能。”夜摇光断然的摇头,若是其他还好,这红衣凶死之人只能坐等她出了头七之后化作女鬼,不要问她为何,他们也解释不清楚,就算铃族的人都未必知道,如今之计,想要阻止,得先知道她到底死了多久,抬眼看着萧士睿,夜摇光勾了勾手指头,“我圆你的梦,让你见一见女鬼,你帮我一个忙。”

第278章:神识传递

萧士睿的身份很好用,他虽然年幼,也没有封爵,但是书院乃至府衙都不敢丝毫怠慢他,摆出架势要知道一些外人不能探听的消息很容易,比如仵作检验那女子死了多少天。

“我已经让萧璞去查过了,那女子死于毒杀,身上无伤,但死前遭受****,已非完璧之身,死了四日。”萧士睿只用了半日的功夫就将衙门所有调查出来的结果弄到手,将仵作的案录以及衙门的调查结果递给了温亭湛和夜摇光。

“她不是女学的学员?”温亭湛看了一眼有些诧异。

夜摇光也觉得诧异,并且有些怀疑:“你确定她不是女学的人?”

在这样的地点发现的尸体,竟然不是女学的人,夜摇光几乎怀疑是不是书院为了名声而暗中做了手脚,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我已经派萧璞去核实,晚些时候应该会有答复。”这一点同样怀疑的还有萧士睿。

“不用查了,这个女子定然不是学员女学生。”温亭湛笑道,他之所以诧异,是没有想到这个死者不是女学员,而并非怀疑书院,“这样的事情发生,目击者无数,书院没有下令封口,便是坦然。正是需要澄清的时候,若是此刻用了不正当之法掩盖事实,只会适得其反。书院山长一职乃是朝廷任命,享正四品待遇,眼红的人可不少。”

所以山长不能行将踏错一步,那么这份案录若不是衙门的人调查错了,那就是全部真实。

“那,那这女鬼还会在书院么?”萧士睿更关心的是女鬼在哪儿。

夜摇光没有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会。”

“啊?”萧士睿一脸失落。

“衙门已经将尸体送到了义庄,她会七日之后在义庄形成,若此处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若是书院没有残害她的人,她不会出现在书院。”夜摇光解释着从怀里掏出四张符纸递给萧士睿和秦敦,“但是凶手究竟在不在书院这是一个未知,虽然按照当下的情势分析凶徒应该不在,不过以防万一,你们从今日起将符纸随身携带,不可丢失,另外两张给你们书童。”

秦敦赶紧收好,当初那还不是厉鬼都吓得他现在还有心理阴影,若是再碰上厉鬼,他觉得他定然要噩梦连天。

“可我相见鬼。”萧士睿撇嘴。

“我可告诉你,你不过是皇孙,还不是皇帝,没有真龙之气,最好不要大意,有些厉鬼可非比寻常,不要拿小命图一时之新奇。”夜摇光冷声警告。

“我的姑奶奶,这话能够乱说!”萧士睿连忙看了看四周,心惊肉跳,这要是别有心人听见了指不定说他想当皇帝。

“有什么不能说的?”夜摇光的修为,百米之外的人都能够感觉到,自然是无所顾忌,于是故意逗弄萧士睿,“你难道不想当皇帝?”

“你……大逆不道!”萧士睿吓得脸都白了。

“好了摇摇,别逗他。”温亭湛虽然知道没有人能够听到,但是这个话题过于敏感,于是转移话题道,“也就是说,若是书院没有凶手,那么这个女鬼就会去寻找凶手?若是如此,得赶紧查出凶手是何人。”

倒不是担心凶徒被女鬼所害,而是担心这凶死的女鬼会残害无辜。

“我可以占一卦,看看凶徒是何人……”

“不必,还有三日足够了。”温亭湛打断夜摇光的话。

“为什么不用占卦,多快啊。”萧士睿一脸疑惑的看着温亭湛,他也选择了易学,虽然侧重与奇门布阵,但他对易学很感兴趣有木有?

“摇摇每算一卦,就是泄露一份天机,会有因果报应。”温亭湛目光凉凉的扫过萧士睿,不到万不得已他会尽量减少夜摇光窥探天机。

“好吧。”萧士睿兴致缺缺的点点头,而后道,“那我们是要查案?”

“相思河已经被封了,尸体也运到了义庄,我们怎么查?”秦敦毫无头绪,虽然他也很想加入,日后他们都要为官,若是父母官这些东西少不得会遇到,他可是听说了温亭湛查案是一把好手,现在跟着学些经验也是好的啊。

温亭湛细长的手指点在案录上的一处:“先把死者身份查出来。”

“这个女人已经面目全非,衙门已经去从附近查询有没有人家中失踪了女子。”萧士睿道,“告示也张贴出去,到了晚间应该有结果。”

夜摇光嗤笑一声。

温亭湛不可置否。

秦敦一脸茫然。

萧士睿恼怒:“你们两夫妻什么意思?”

“长孙殿下,您还记得她死了几天么?”夜摇光好心提醒。

“四日,怎么了?”

“是啊,你家如果丢了人会四日都不去衙门报案?”夜摇光反问,“若是这四日衙门有失踪人口报案,那么知府大人只需要核对一下即可,为何还要调查女子的身份?”

萧士睿和秦敦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既然家里丢了一个人四天的时间都没有人报案,那么说明告示是无用的,就算看到了也不会上报,就算衙门问上门也会说谎,所以就算官府派出再多的人手,今天晚上肯定是没有结果。

“为什么呢?”萧士睿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家里丢了一个人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倒是年长的秦敦若有所思:“得看这姑娘的身份,若是她的死对于她的家里而言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为了省去麻烦,自然有人刻意隐瞒。”

“这姑娘身无配饰,看似遭到了洗劫,未必不是有人故布疑阵。”温亭湛若有所思,可惜他没有看到尸体,他只能抬首看着夜摇光,“摇摇,你把你看到的尸身跟我仔细说说,我将之画下来。”

“你们……”萧士睿和秦敦一脸便秘,画尸体,简直不要太重口味。

夜摇光瞅了两个人一眼,对温亭湛道:“把手伸出来。”

温亭湛乖乖的伸出手,夜摇光将她的手覆盖其上:“湛哥儿,心无杂念,让我与你神识交流。”

她的表达能力不好,还是直接传送神识画面比较好,虽然她画画也行,但是她没有温亭湛细心,指不定一个细节就能改变很多东西。

第279章:经验丰富

温亭湛的胆子早就被夜摇光给磨砺的足够大,饶是接收了夜摇光那样的画面依然面色如常,他略一思索就提笔作画。由于秦敦选择了棋画辅修,这几日也已经把画具颜料都准备的非常充足,也因此让温亭湛近乎神还原,秦敦看到画之后,完全不顾画上的内容多么的可怖,直接拜倒在温亭湛的长袍之下,要求温亭湛传授画技。

温亭湛的画技是结合了他看夜摇光画画的手法和现有的手法,将两者去芜存菁,在勾勒线条方面格外的独特,看起来更加立体。

“你们可有觉得违和?”温亭湛没有理会秦敦,而是看着画蹙眉头,因为是他画下来,其实在画的过程中,他已经觉得有些不对。

“哪里违和?”萧士睿和秦敦仔细看了看,两人茫然相对。

温亭湛指着画中尸体的衣着。

萧士睿一看,不由脸染红晕:“我刚刚不是说了,这女子死前被****,她只着了外衫有什么不对。”

画中的女子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外衫,除去外衫是不着寸缕,因为在水中太久的缘故,所以衣衫都有些散开,发胀的身躯也是若隐若现。

“你们看,她的外衫是完好无缺,没有丝毫残破。”温亭湛将细节点出来,“还有这里,这个襟带的结是死结。”

不要说萧士睿和秦敦了,就连夜摇光也想不明白这说明了什么?

漆黑充满睿智的目光扫过他们:“她的尸身肿胀,却和这衣衫恰好贴切。”

“这不是她的衣衫!”萧士睿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这衣裙这么的合身,忽略了她的身体因为在河水之中肿胀了。

“可为何她会穿着别人的衣衫?”秦敦觉得一头雾水。

温亭湛将仵作的尸检录拿过来:“她背上有不均匀的刮伤,皮肉内有残留泥土……”

因为夜摇光在场,所以温亭湛算是点到即止,萧士睿虽然才是十五岁,但是活在军营里什么荤话没有听说过,倒是夜摇光这个小纯洁完全不懂,然后皱着眉头看向三人,三人都把目光给移开。

所以这个姑娘按照温亭湛的说法,就是先被人毒害,然后抛尸,却害怕身上的东西暴露了她的身份,所以洗劫一空,抛的是个裸石(尸),也许还想毁尸灭迹,可惜中途出了变故,被侵犯这个姑娘的人给打断,而这个人很可能看到一个身段窈窕面容姣好的美人赤*身*裸*体的躺在面前而没有按耐住,所以将其侵犯,才会有了背部混着泥石的刮伤。但是侵犯的途中或者侵犯之后姑娘才毒发导致七窍流血,因此极度慌张之下,他扯了一件衣衫将其包裹,这衣裙的样式还有质地都像极了青楼女子,也符合了为何那人会那般抵不住诱惑,侵犯女子的定然是常客。但是会宽衣解带不代表会穿,而且在极度恐慌之下,衣裙还是光滑的轻纱,所以他索性打了一个死结。

萧士睿和秦敦也不是笨的人,已经把温亭湛想要表达的意思心领神会,而夜摇光被他们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弄得很恼火:“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给我解释清楚。”

温亭湛连忙道:“你忘了你赶制常服的时候,田嫂子对你说过的话么,这衣裙一看就是花楼女子才会穿着的样式,那些事儿不适合你听。”

萧士睿和秦敦立刻扶额,有这么老实的人么?竟然给自己未婚妻解释这种东西,他们两都快绝倒了。其实也不能怪温亭湛,人家也还是连避火图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的小纯洁,他会明白那点事儿,还是在书院有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荤话,偏偏他的记忆力很好,所以他才明白。但是他觉着他这样的婉转,夜摇光应该是不会明白的,扯出青楼也是因为但凡女孩子都觉得污秽,不愿深谈,就是想要让夜摇光不深究。

也许换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女子,听到青楼两个字就不想再听了,可夜摇光是谁,她上辈子没有吃过猪肉,难道没有见过猪跑?温亭湛这一说,她立刻就明白了那姑娘背后的擦伤是怎么来的。

那双桃花般的眼眸顿时就危险了,看得温亭湛毛骨悚然,心里无比茫然,他说错了什么?秦敦和萧士睿要收回对这厮的崇敬之情,简直就是不开窍。

“你们倒是经验丰富!”夜摇光说完,还不忘狠狠的踩了温亭湛一脚,然后转身就走了。

温亭湛脚疼的不行,却想要去追夜摇光,但被萧士睿一把拉住了:“你现在去追她,你怎么解释?”

“我要解释什么?”温亭湛没有觉得他需要解释什么啊。

“解释你怎么知道那姑娘背后的伤怎么来的啊!”萧士睿一脸鄙夷。

温亭湛瞬间悟了:“我是在私塾的时候听到别人谈起!”

他冤枉啊,他可从来没有那样的心思,什么不该看的都没有看,要怪只能怪他太聪明,和他一起的都是十五六七岁,家里有些钱财的已经开始被教导人事,初涉新领域,大家聚在一起就会谈论,虽然没有人会找他谈论,可架不住他耳力好,而且聪明,听了一些也就明白了。

“噗哈哈哈……”萧士睿和秦敦听后笑趴在案几上,觉得这可真是冤啊,笑了好一会儿,萧士睿才揉了揉肚子,“你难道要去跟夜姑娘说,你是在私塾听了这些?”

当然不能,指不定摇摇会怀疑他在私塾的时候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能吧?”萧士睿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既然不能,那我教你一招。”

“你说。”温亭湛觉得萧士睿有些不靠谱,但是还是勉强听一听。

“你看,你是从私塾里不小心听到才明白那事儿,可你家娘子呢?她又是怎么就听了你三言两语就明白了?你不如先发制人去兴师问罪。”萧士睿笑眯眯道。

自以为是一条妙计的萧士睿,完全想不到温亭湛一听之后脸色都阴沉了。

第280章:线索断了

此摇摇非彼摇摇,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从来没有去问过她的来历,她的过去,这下子就被萧士睿给提到最关键的地方。是啊,他是从私塾里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么摇摇一个闺阁女子是怎么知道的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摇摇以前成过亲,一想到这一点温亭湛就有一种挖心的疼。

“既然事情你们都清楚了,那就按照这个方向去查吧,两日之内查清楚这个女子的身份。”温亭湛冷着脸,一把甩开萧士睿就走了。

“哎哎哎哎,既然那女子穿的是别人的衣服,那么就不是红衣凶死,我们干嘛这么着急啊。”萧士睿对着温亭湛的背影喊道。

温亭湛理都没有理他就走了,一路去追夜摇光,找了好久,才在后山上的一个崖边亭子找到夜摇光,夜摇光正面向悬崖,坐在栏杆上,双脚悬空,双手托腮,脸色并不太好。

但是温亭湛却不知道夜摇光心里不高兴,并不是因为他所想的那件事,而是她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她的反应太大了,温亭湛的年纪摆在那里,而且一只跟着她,她从来没有想过温亭湛有实战经验。最多只是想了想温亭湛看了小黄图,可这有什么,她是新时代的人,前世什么没有,再大的尺度人家夫妻在家里还一起钻研,她听了也不应该这么不高兴才是,可是那一刻她就是非常的不高兴,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才跑出来,想了半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答案。

那就是她有着原主的记忆,性子也受到了原主的影响,正常的女孩子听到这样的消息估摸着都不高兴,于是她就豁然开朗了。这想明白了吧,她又不能回去了,她该怎么解释她也懂呢?

“摇摇。”温亭湛反方向坐在夜摇光的身边,扭头看向夜摇光,“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儿,我只是在私塾听了一些人的污言秽语……”

夜摇光顿时心里愧疚了,小纯洁连小黄书都没有看过,就被她发狠的踩了一脚,貌似自己已经成了刁蛮女友了。

“那个,那个啥……我刚刚就是有些恼羞成怒,你知道的我毕竟是个女孩子……你们三个男子……”夜摇光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我绝对没有怀疑你。”

“嗯,我知道。”虽然夜摇光的话明显是谎话,可只要她自在开心,他乐意相信她的谎言。

夜摇光手撑着扶手一跃翻过身,坐在温亭湛的身边,一脸囧样:“那啥,我能明白是因为我也曾经听人说过……”

她觉得她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虽然她不止听过,还看过高清****这玩意儿,但是打死不会让温亭湛知道,而且她两辈子也就真的只是看过而已,因为五行修炼法稍微有点苛刻,金丹以前若非完璧修炼会大打折扣,男人也一样,她虽然曾经很爱过一个男人,但她还没有到金丹期就和对方分道扬镳。

温亭湛闻言目光一亮,他突然笑的很温暖:“嗯,我知道了。”

其实来之前,他是很想问一问,她是不是成过亲,但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心里开始急了之后,他才发现对于他而言,她能够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他问了,她会不会认为他是嫌弃她,而一走了之?他很相信,如果她想立刻他,并且躲着他,他再聪明也找不到她。

而且她的曾经没有他的出现,他有什么资格去计较呢?

已经打算不去询问的温亭湛,听到夜摇光主动解释,心中一下子就明朗了。不计较是一回事,但是真的不在乎是另外一回事,有多喜欢,就有多在乎。

夜摇光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那照你这么说,那女子的身份得从青楼查起,府城青楼应该有不少。”

“那女子也许并非是着红裙而死。”这个现在还不能笃定,“府城青楼是不少,但是青楼的人基本都会选择差不多的绣房做衣裳买布匹,根据死者身上残留的痕迹我大概知道她被抛尸的地方在那些范围,顺着这个范围查附近的青楼即可,两边分头行事,有长孙殿下给衙门施压,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可惜死者在河中浸泡了太久,很多痕迹已经被河水冲走,否则会更快。

“那就好。”夜摇光原本要插手,是因为以为死者是女学员,杀人凶手可能是书院的人,而且对方身着红衣而死,不能让厉鬼为非作歹。

这会儿很多事情都变了方向,她也就开始懒怠了,温亭湛他们参与则和她的出发点不一样,他们身为书院的学生,这件事关乎到书院的名声,在力所能及之下帮忙是理所应当。

事情按照温亭湛的分析,很快那件衣裙的来历就被查出来,果然是一个青楼女子所有,而玷污死者的人令人意外,不是青楼的常客,反而是一家绣房给那青楼送衣服的下人。

这个下人就在六日前去给那家青楼一个顾客送定制好的衣衫,但是因为当天和几个狐朋狗友喝了酒,本也打算去青楼泻火,但是半路上他遇到了一个白璧无瑕昏睡的女子,当时酒劲正高,他也就没有把持住,在树林子里就把女子给办了,等他身心舒畅,酒劲过后发现女子还是昏迷着,又迷恋上了女子的滋味,于是就打算把女子抱回家中,可中途却发现女子竟然开始七窍流血,吓得他赶紧丢下女子想要逃跑,但是女子的死状太过下人,他害怕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于是他想把女子给埋了,身边又没有趁手的工具挖坟墓,又害怕抱着一个赤果的少女打眼睛,才会把他要送去的衣衫给女子穿上,走了一小段路实在是克制不住心里的害怕,就把女子给扔在了河里。却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会顺着河流飘到白鹿书院墙道之中。

那人不是凶手,女子的身份一下子成了迷,夜摇光听后对温亭湛道:“我要去义庄做法,为那女子提前凝聚神魂,还她一个公道。”

他杀,死后被辱,还停尸在义庄,若是不还她一个公道,就算不是着红衣而亡,也会成为一个祸患。

第281章:无鬼

温亭湛听了夜摇光的话,眉头蹙了蹙:“若是去义庄定然要夜间去,那就得留下士睿和秦敦守着,以防有意外之事。”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授课,可他们已经入学,夜间会有先生查房,确定每个学员都在自己的学舍。此刻正是多事之秋,若是突然发生点什么事查学舍,他们又不在定然会受到来自书院的责罚。

“不,我要随你们一起去。”萧士睿立刻跳了起来,他可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看鬼长什么模样。

“你们都不准去,我一个人去。”夜摇光早就已经打算好了,非是她要多管闲事,她作为一个风水师,一个修炼者,这种事情没有遇到则已,遇到了不管自然也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良心过不去罢了。

“摇摇……”

“你们在书院掩护我,一个小鬼于我而言,手到擒来之事,别紧张,我一个人去可快去快回。”虽然温亭湛现在功夫不错,但是速度绝对比不上夜摇光,夜摇光一个人去,回来的将会特别的快。

看着一旁虎视眈眈,大有自己去他也一定要跟着的萧士睿,温亭湛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晚间用了晚饭,书院的巡查护院核对了人数之后,夜摇光就趁着夜色离开了书院。义庄距离这里有几十里路,夜摇光也不敢耽误。她的速度非常的快,用了大概六刻钟的时间就到了义庄。

夜间的义庄格外的阴森,有昏黄的烛光在纯白的灯笼内折射出来,一阵冷风吹来,义庄两旁的树枝微微的摇晃,义庄的门口有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在守着,他披着毯子在义庄大门口的倒座房内熟睡,门口摆了一盆黑狗血,倒是有几个鬼魂在飘动,却不敢靠近,这些鬼魂都是无害的鬼魂,夜摇光也就没有多做理会,而是直入义庄。

五行之气散开,那死者在河水里泡了太久,身体里的水元素要比一般因为死亡而导致体内水分大量缺失的尸体多,所以夜摇光很快就找到了两处,都是一样的五行之水气充裕,而且两副薄棺材还停在一个地方,夜摇光站在中间,随手将右边的棺木给推开,却不是溺水而亡,或者在水中浸泡很久的尸体,而是一个被勒死的孕妇,看她肚子那么大,应该有了八个月左右的身孕,而且她的脸上没有尸斑也就意味着她死亡的时间没有太久,可即便是没有死亡太久,她也不应该还存留这么多水气。

除非……

掌心凝气,夜摇光的手悬浮在死者的腹部,果然感应到了她肚子里竟然还是一个生命体,这下子夜摇光就头疼了。会停尸义庄,就证明是身份不明,没有人前来认领的尸体。她肚子里的孩子坚持不了多久,超过两日不给予营养就会闷死在她的肚子里,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不过暂时一个时辰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夜摇光先掀开另外一副棺材,这次对了。里面正是当日她在学院墙道内看到的女尸,她指尖凝气,四道五行之气萦绕而起,无数的水珠开始凝聚,最后汇聚为一颗大水珠,掌心一转,却出现了空,和上次在客栈不同,这次完全没有任何魂魄。夜摇光不由散开气,运足五行之气的掌心悬浮在尸体的头顶,五行之气从女尸的眉心注入,最后探查出来的结果是空空如也。

这具尸身的魂魄竟然没有?

人死后大多数的魂魄会散去进入轮回,如果没有怨力基本不会凝聚,有些凝聚却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成了孤魂野鬼,但是一般凶死的除非有人做了法,或者特殊的情况才会消散,否则绝大多数是可以凝聚,但是能不能够撑到为恶就未必。

夜摇光想不明白为何这个身体里竟然没有鬼魂,但是终归是一件好事,总比她为恶好,盖好棺材,夜摇光又转身看向另外一人,这个就难办了,估摸着她现在去寻人也未必有人相信,就算相信了棺材子在他们看来也是不吉利的孩子,最好的办法是无声无息的救人。

但是仅凭她一个人,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产婆会剖腹接生,咬了咬牙夜摇光决定试一试,她转身去了门口看守义庄的老头那里,指尖凝聚一股气,飞弹而出,直直的射入老头的大脑,就见那老头睁开了茫然的眼睛,有些呆滞的走了过来。

“这附近可有接生婆?”夜摇光问道。

老头子呆呆的点了点头。

“在何处?”夜摇光又问。

老头子有些迟缓的伸出手指向左前方:“三里路。”

夜摇光手一收,老头子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夜摇光连忙用五行之气扶住他,将他送回原来的地方,因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夜摇光只能输入一股五行之气到他的体内,可以让他的身子骨更键朗。

然后她快速的去了那个方向,果然有个小村子,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歇下,不过稳婆这个职业特殊,因为很多人生孩子是在晚上,所以夜摇光就先挑着还有烛光的两三户人家找,第二家便是稳婆,而且这稳婆竟然是独居,省了她不少麻烦。

控制了稳婆的神识,才问出她果然是会刨腹的,小户人家讲究的不多,有些人一辈子就只娶得起一个老婆,若是遇上难产,很多家里会选择牺牲女人,剖腹取子,所以养就了乡下稳婆的胆大,只不过她们能够剖腹取子却无法救下产妇的性命,这是技术的局限。

夜摇光还从稳婆家弄了一个襁褓,有些稳婆是会准备这些东西,所谓一条龙服务,有些还规定得用他们的,也就是为了多赚点银钱。带足了东西才将稳婆带回了义庄,让稳婆亲自操刀,夜摇光便不能控制她的神识,于是让她清醒了过来。

稳婆一清醒就忍不住想要尖叫,却被夜摇光先一步定住了身体:“别叫,你若答应就点头。”

好一会儿稳婆平复了恐惧点头。

第282章:又一功德

夜摇光才松开了对稳婆的束缚,将稳婆的工具给她:“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别拒绝,好好的给我取出来,否则我能够把你悄无声息的从家里弄到这里,就能够要了你的小命。”

稳婆一个哆嗦,手里的刀具都有些拿不稳。

见此,夜摇光目光一眯:“若是你不想活了,就再抖一下。”

稳婆的身体立刻就僵硬了。

夜摇光只能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银子:“干好了,这就是你的。”

十两银子啊,她得接生二十个孩子才能够赚到,财帛动人心,心里的恐惧瞬间也就降低了,她不断的碎碎念:“我也是拿人钱财,为人办事,您在九泉之下可不能记恨我,我这也算是救了你的孩子……”

夜摇光由着她念,虽然很烦,却知道这是她排除恐惧的一种方法,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稳婆终于肯下手了,夜摇光眼睁睁的看着她划开了孕妇的肚子,又做了几个较为血腥的步骤,才将气息并不算强盛的婴孩给抱了出来,伸手拍了拍婴孩儿的屁股,等到婴孩叫了两声,才用夜摇光递过来的襁褓将孩子包裹好,快速的递给夜摇光:“姑娘,是个男孩儿,得赶紧喂食。”

“你把她的肚子缝合起来。”夜摇光把孩子抱在怀里,不着痕迹的将五行之气输入它的体内。

稳婆也是干过这种事情的,很熟练的就做好了,并且细心的将能够清理的血污都清理了一遍。

夜摇光很满意,就给了她二十两银子:“今日之事,你对谁也不能提及。”

“姑娘放心,老婆子的嘴不漏风。”稳婆接过二十两银子笑的眼睛都看不清,连连感谢。

夜摇光才将她给打发了,然后对着死者念了一段往生经,往生经刚刚念完,一颗星光从死者的身体里飞了出来,落入夜摇光腰间的功德袋,让夜摇光不由大喜过望:“你放心,若这孩子的亲人不来寻,我定然好生看顾他。”

说完就抱着孩子转身离开了义庄,天色已经不早,夜摇光看着怀里的孩子,总不能一直靠着她的五行之气,夜府又只有两个看宅子的老夫妻,将孩子抱过去还要解释,想了想夜摇光就转步去了钱府。

“夜姑娘,您这么大晚上的来了……”被吵醒的钱府管家本来有些不高兴,但是一看到夜摇光就连忙殷勤的迎了进去,又立刻吩咐人去请人。

很快头发都来不及梳理的钱夫人披着一件斗篷就赶了过来,夜摇光见此有些不好意思:“钱夫人深夜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而是事情紧急。”

“和姐姐需要说这些客套话?”钱夫人嗔了夜摇光一句,然后看着夜摇光怀里的孩子,“这是才出生的孩子……”

“是啊,这孩子……”夜摇光没有隐瞒编造谎言,直接说出了这孩子的来历,没有说为什么去义庄,“我知道府中有奶娘,这孩子现在需得清洗吃东西,我现在身边也不方便养着,就想先留在府中,还要劳烦府中派人去义庄守着,若是那妇人的家眷来认领,就把孩子还给他们,若是不来认领,等半个月之后我来接他。”

“这是什么难事儿,你放心吧,就把他放在我这里,我现在可喜欢孩子了。”说着钱夫人就伸手从夜摇光的怀里抱过孩子,笑着哄着。

“那我就先回去了。”夜摇光看了看天色。

“走吧走吧。”钱夫人也不留人,因为她也知道夜摇光跟着温亭湛去了书院,书院似乎要查人,虽然深更半夜,但是钱夫人完全不担心夜摇光的安全。

夜摇光回到书院的时候天都要亮了,她翻身进入小院,他们寝房的灯还是亮着,她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坐在书桌前,穿戴整齐的温亭湛握着一本书,许是听到了动静,恰好抬起头看向她。

“你一夜没睡?”夜摇光皱着眉头道。

“看书入了迷,竟忘了时间。”温亭湛笑着解释。

“我信你才有鬼!”夜摇光上前,将他手中的书收走,然后一把扔在了书桌上,“快去歇着,好在明日还没有授课,可以睡懒觉。”

夜摇光说着就撑了撑懒腰,打了一个呵欠去了小厨房,原本没有打算烧热水,随便用冷水洗漱一下,却发现灶头上的锅里竟然有温热的水,看了看柴火,估摸着温亭湛应该烧了两次。

心里微微一暖,然后打了水洗漱之后就回到房间,温亭湛已经乖乖的躺在了床上,他们学舍都是两间屋子,但是其中一间是书房,另外一间是共同的卧房,两张床紧靠两边的墙壁,正对着。

夜摇光脱了外袍,换上了寝衣就躺在了被窝,原本以为温亭湛已经睡着了,岂料她刚刚躺下,温亭湛的声音便传来:“是不是遇上什么变故?何以这般晚才回来?”

“唔,是有些变故……”夜摇光完全没有隐瞒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笑道,“好心有好报,你瞧我去了一趟赚了一个功德。”

“嗯,力所能及,不妨害他人,能为则为。”对于夜摇光的行为,很多人或许觉得她太爱操心,可温亭湛却会理解,如果所有人所有的事,因为与自己无关,就可以冷漠的置之不理,他们这个世间将会变得悲哀。

参与,并非是觉得世间就自己一个能人,要显摆什么,要证明什么,亦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只不过是希望人世间多一点温暖,不要等到自己抓住悬崖的绳索时,看到的都是无动于衷的过路人……

而后温亭湛没有再说话,但是夜摇光的唇角却扬了起来,她觉得这世间能够真正理解她,懂得她的人真的只有温亭湛。换了一个人只怕觉得她过于逞能,过于清闲,什么都要插一脚。

诚然,这世间比她有能力的人不胜枚举,可若是她抱着这样的心里,对很多明明可以轻易解决的灾祸置之不理,等待所谓的高人来出现,没有殃及无辜则已,若有无辜丧生,会成为她心中的一道坎,这道坎会影响她的心境从而影响她的修炼。

第283章:惧内

夜摇光进入了梦乡,温亭湛才轻轻的掀开了被子,走到夜摇光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她。她或许不知道她在他心中有多美,不是容颜上的美,她这样的人再阴暗的内心也许都会被照亮,轻轻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温亭湛将已经准备好的香取出来点燃。

第二天夜摇光就又睡得格外的香甜,快正午了才醒过来,温亭湛的床榻上被子已经叠好,光亮的房间非常的整洁,夜摇光也穿戴好收拾好床榻,然后就出了门,一打开房门一股诱人的香味就飘了过来,夜摇光便看到温亭湛和萧士睿还有秦敦就坐在院子里的桌子上,而卫茁还有萧璞四个小厮正在从食盒里端出饭菜。

“夜姑娘,快去洗漱,我们等着你呢!”萧士睿一见到夜摇光就喊。

夜摇光就朝着厨房走去,很快就洗漱完毕坐到了桌子上,对着萧士睿道:“你以后不许喊我夜姑娘,这么大个嗓门,哪天你要是因为习惯喊漏了嘴可如何是好?”

“那我喊你小枢!”萧士睿笑道。

“我们两指不定谁比谁大。”夜摇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我生于庚寅年庚辰月丁酉日。”萧士睿便道。

夜摇光突然一愣,旋即没有说话。

“怎么了?”萧士睿瞪大眼睛道,“不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吧?”

“那是我娘捡到摇摇的日子。”温亭湛淡声道。

夜摇光不过生辰,是原主再得知自己是被柳氏捡来的时候,就说过绝对不过生辰,此后谁跟她提到生辰,或者送生辰礼,反而会让她想起悲伤往事,渐渐的到如今也没有人敢提及,原主就是那么敏感。

而现在的夜摇光却觉的没什么:“既然同年同月同日生,便让你占便宜当哥哥好了。”

“别,我叫你姐姐吧。”既然是那一日被捡到,肯定在此之前就已经出生了,若是当天才出生很容易就被看出来,就不会存在不知道生辰一说,而且提到夜摇光的伤心事,萧士睿还是有些愧疚。

“好吧,你要叫姐姐也行,我以后会罩着你。”夜摇光大言不惭道。

萧士睿对于罩着是什么意思似懂非懂,温亭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道:“快吃饭吧,这可是长孙殿下花了十两银子特意让府城最好的酒楼送来的,可不要等凉了辜负殿下一番心意。”

“对对对,快吃饭。”萧士睿也机灵的说道。

夜摇光有些好笑,她现在可不玻璃心了,更本不需要这么避讳。

却没有想到饭后,温亭湛趁着萧士睿和秦敦有事去忙便拉着夜摇光轻声问道:“摇摇,你的生辰是何时?”

起初夜摇光还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是问她而非原主的生辰,夜摇光有些哭笑不得:“我还真的是庚寅年庚辰月丁酉日。”

温亭湛听了很是诧异:“竟然如此巧合?”

那么说明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注定,这样的想法让温亭湛心里美极了。

“你问我生辰做什么?”都两年了这才来问。

“明年你就及笄了啊,女儿家及笄怎能不大肆操办?”以往温亭湛没有问,是害怕夜摇光心里有芥蒂,这两年也不敢送礼,就害怕夜摇光觉得他想着的是旧人,但是明年不一样,明年是及笄之年,对于任何一个姑娘都是人生除了大婚以外的头等大日子。

“这样啊……”虽说入乡随俗,但是夜摇光也不喜欢繁琐的事情,“能省就省吧,我可不想累死掉。”

“以后不准说不吉利的话。”温亭湛眉头轻皱。

“是是是,温大少爷我知道了。”夜摇光连忙保证。

“你们两说什么悄悄话呢?”这时候萧士睿又跑了过来。

“不告诉你。”夜摇光笑眯眯道。

萧士睿也懒得打听:“对了,你昨晚是不是见到女鬼了?”

“没有。”夜摇光少不得要将昨晚的事情说一遍,不过给女尸刨腹的事情她就没有说了,说不定萧士睿会觉得这种行为不妥。

“竟然没有鬼,让我心心念念的了许久。”萧士睿一脸失落。

“别急,姐姐总有一日让你看个够。”夜摇光笑的不怀好意。

萧士睿缩了缩脖子,他觉得夜摇光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恶意,然而等到夜摇光实现她的承诺的那一日,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意!

第二日便是正式授课的日子,主修课的时候他们四人都是上舍甲号班,这是由各自考出来的成绩划分出来,除了萧士睿和夜摇光两个空降部队,第一堂课就是四书五经,夜摇光听得头昏脑涨,虽然她的国学不错,也听得懂,但是她不喜欢听,当然第一堂课,夜摇光还是要做出模样来,夜摇光就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姓胡的夫子,但是早已经神游天外。

“那位学子目炯炯,定然是有所心德,不如说来我等探讨探讨。”夫子戒尺一指偏偏恰好就指向了夜摇光。

夜摇光还在神游天外,她身后的萧士睿伸出脚从后面踢了踢她,夜摇光才眼神聚焦,就看到坐在前方的夫子目光带着鼓励与慈和的笑容对着她。

然后她一脸茫然,她刚刚在想其他的事情呢,谁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温亭湛侧首看向夜摇光,正准备开口之际,夜摇光先一步满脸歉意的说道:“禀夫子,学生适才走神,未能细心聆听夫子教诲,愿受责罚。”

胡夫子反而笑了,满意的点点头:“知错认错,善也。念你初犯,便不过于苛责,今日的课也上完了,所余时辰不多,想必大家也乏了,你便讲个笑话,让诸位学子松乏松乏,此事便过了。”

大伙儿都是一副期待的把目光投向夜摇光,夜摇光想了想便先对胡夫子行了礼:“学生便讲一则《惧内》的笑话,话说有一国君主要择人才,要求有才能,勇猛,且不惧内。然而当君主说:惧内的站左边,不惧内的站右边,大部分的人都站到了左边,只有一位人高马大者站到了右边,君主非常的高兴问了他缘由,他答:夫人吩咐,不准我往人多之处挤。”

夜摇光说完,学堂静了几秒,旋即爆发出了一阵阵笑声。

第284章:下毒

笑得最欢实的莫过于萧士睿,险些笑岔了气,一个上午没有笑够,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乐个不停:“哈哈哈哈,允禾,你听懂摇姐姐的深意没有?”

温亭湛凉凉的看了萧士睿一眼,没有说话。

“夜姑娘还有深意?”秦敦是个好宝宝。

萧士睿一脸嫌弃:“你是怎么考进书院的?”

“我是并州太原秀才第二名。”秦敦回答的一本正经,距离案首只有一步之遥。

“鸡同鸭讲。”萧士睿觉得和秦敦不在一个频道上,“摇姐姐以君王为例,君王先言左右而站,可他却先记住的乃是夫人之言,不与多人相挤,完全忘了君王之命。”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前,岂可置皇令于不顾?”秦敦义正言辞。

萧士睿顿觉索然无味,这不过是娱乐之言,他也不过借此来调侃温亭湛,可这榆木脑袋竟然这样不解风情,真是无趣至极!然而,很多年之后,萧士睿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当中真正惧内的竟然是这厮,每每这厮妻奴模样露于他面前,他都会将今日之言,尽数还给他。

上午上了三节课一节课105分钟,对于夜摇光而言简直不能忍,下午打死她都不想去上课,一个人窝在学舍内,温亭湛和萧士睿午休之后,就各自去上课,夜摇光原本呼呼大睡,却被轻微的脚步声给吵醒,她蓦然睁开眼睛,耳朵动了动。

“原来是高手啊!”

夜摇光取出紫灵珠,双手运气,发丝一般极细的五行之气流出,围绕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紫灵珠,紫灵珠迅速的转动,变成一片透明,瞬间将宅子的一切倒影出来,夜摇光看着那一抹穿着学院护院衣着的灰衣男子快速的进入了萧士睿和秦敦的房间,直奔寝房,似乎再寻找什么东西一般,将萧士睿和秦敦的被褥都摸了一遍,而后又打开了两人的衣柜。

最后终究是没有找到,转身出了院子,几个纵身离开,夜摇光无声的翻身从窗子飞出去,散出五行之气将自己给掩护,远远的跟着,这护院竟然离开了书院,去了冠云街一座宅子,宅子距离夜摇光的夜府只隔着三座宅子,宅子挂着周府二字,夜摇光才刚刚翻身潜入宅子就发现宅子内竟然有几重大阵,若是她硬闯未必不能破,却会打草惊蛇。

而且破了阵也来不及去偷听什么,于是夜摇光只能退回去,在外面等着,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护院就出来了,然后回到了书院,和帮他轮值的书院护院道了谢,又开始恪守其职。

夜摇光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院子,她并没有去萧士睿和秦敦的房间,而是看着天色不早,就准备食材做晚膳,准备了一半温亭湛三人就带着四个小厮回来了,学子上课的时候书童是可以站在外面旁听,卫茁正是需要学习知识的时候,夜摇光自然放任他一道去。

四个书童连忙帮着干活,很快饭菜就准备好端上了桌,吃饭的时候三人有说有笑,夜摇光也参合着,脸色一点没有变,等到吃完饭,夜摇光将四个书童打发了,才带着温亭湛去了萧士睿他们的房间。

“今日你们去上课,有人翻入了我们的院子。”夜摇光进屋就直言,“只进了你们二人的寝房,我一直监视,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翻了你们二人的床铺和衣柜。”

萧士睿脸色一变,秦敦吓得站起了身,他们连忙进了寝房,却看着和他们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将被子抖开也什么都没有,又把衣柜打开各自看了一遍,也什么都没有发现,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都没有。”秦敦摇着头。

“我盯着他呢,什么都没有放。”夜摇光点头,“不过那人是书院的护院,但翻完你们的屋子之后就去了冠云街周府,周府布下几重大阵,我不好轻举妄动,他进入了府中做了什么我也不知,但是半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应当是去汇报。”

“我会派人详查周府。”萧士睿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模样,其实心中很有城府,那只不过是表象罢了。这件事情,他已经很清楚是冲着他而来,秦敦只不过受害者。

“既然这是虚惊一场,那就这样散了吧,我去温书。”秦敦今日下午可是被棋画先生交代了不少任务,明早的课还得先温习。

就在大家都准备散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温亭湛走上前,他伸手摸了摸两人的被褥,床单,枕头,还打开了两人的衣柜,也摸了摸,最后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又轻轻的摩挲了几根手指。

“湛哥儿,怎么了?”温亭湛这一番举动,让夜摇光等人都心里打鼓,定然是温亭湛察觉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深思的模样。

“你们将被褥床套枕头都换了,衣柜的衣服也一柄扔了,一会儿我再寻一块熏香到屋子里点一点。”温亭湛面色郑重的吩咐。

“你的意思是……”夜摇光等人大概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有人在萧士睿和秦敦的被褥里面下了毒,而且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嗯。”温亭湛点了点头,“我尚且不知道是什么,但有异我可肯定,此事不宜张扬,你们处理得小心一些,我留一套士睿的衣服。”

“我们知道了。”萧士睿和秦敦都是面色一紧。

但是两人的床上用品都放在衣柜里,只怕也是不能用了。好在夜摇光因为是女儿家,亲戚也已经造访了,就怕特殊时期一个不慎弄脏了所以准备的比较多,好几套新的没有用,就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套,至于衣服萧士睿自然有他的办法,可以悄无声色的重新做出来。

回到了自己的寝房,温亭湛将萧士睿的衣服仔细的闻了闻,最终选择了一个地方撕了下来,将小乖乖叫出来,绑在了小乖乖的腿上。

“你是让陌大哥帮忙?”夜摇光立刻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

“除了制毒者,恐怕唯有陌大哥可知。”温亭湛点头。

第285章:错的也让它变对的

夜摇光伸手从温亭湛的手里夺过来,也闻了闻,作为一个五行修炼者,她愣是没有闻到除了皂角以外的味道:“你确定被下了毒?”

“我天生嗅觉敏于常人,这衣服有一股淡淡的湿核桃之气。”温亭湛说的非常的笃定,“适才他二人抖被褥时,我便看到了有与粉尘不一样的白粉末。”

好吧,夜摇光想起来了,这厮是连那小册子她觉得全部一样大小的小星星都能够一眼分出来的人,跟他们的眼睛是不一样的构造。放了一整天的被褥怎么都会有那么一点灰,有时候肉眼看不见,有时候在光线下看得见,但是她抖了不知道多少次,从来没有去研究过那些细小的粉尘有什么不同。

“若是照你所言,那么必然是冲着萧士睿而去。”夜摇光觉得和萧士睿一个院子,就意味着一个巨大的麻烦,必然要参合到皇家那档子事儿。但是,萧士睿确实为人不错,他们也相处愉快。想到这里,夜摇光便道,“湛哥儿,你和我说说皇家都有哪些人。”

夜摇光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屋顶。她觉得既然注定参合了进来,就早点心里有个谱吧,其实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以后温亭湛是要步入官场,虽然作为一个风水师是绝对不喜欢和皇家打交道,不论是帮也好,害也罢,都太过于束手束脚,一个不小心改变了国运,那绝对是祸福难料。

“今上膝下现如今还有六子,前不久刚刚册封为太子的乃是嫡次子,另有三皇子永安王,四皇子广安王,七皇子平安王,八皇子宁安王,九皇子福安王。太子殿下排行第五……”温亭湛的声音响起。

当今登基才二十年,算得上明君,除了革了几个爵位,也没有大肆的斩杀朝廷重臣,赏罚也算分明,治下也算严谨,除了几次旱灾,也没有多少天灾人祸,边防之地也没有几次大举侵扰。

但是每位皇帝心里总有一颗朱砂痣,当今的朱砂痣就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也是他的皇后,然而这位皇后可能是因为得到的太多,出身富贵,爹娘疼宠,兄弟谦让,自小身边还有一个太子倾心相守,所以天妒红颜,她在三十年前嫁给还是太子的今上第二年便难产而亡,生下了前太子,因为生产的不顺,前太子自幼身体孱弱,在十二年前已经病逝,留下了一个孩子就是萧士睿,萧士睿乃是嫡出的皇长孙,但是皇帝都偏心,萧士睿可是他嫡妻的亲孙儿,唯一留给他的血脉,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萧士睿从小就在明枪暗箭之中过活,四年前险些小命呜呼,是永福侯出手将其救活,仲尧凡的皇宠也是由此而来。

病好了萧士睿就自请去了军营,皇帝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了,就在萧士睿离京的那一日,借了一个由头将几个儿子全部跪罚了金殿整整一日,险些要了当时身体一样不好的五皇子现在的太子殿下的命。

中宫现在空缺,皇帝在继室皇后现任太子殿下的生母去世之后便直言不再立后,也让后宫的诸妃歇了不少心思,但是不能当皇后,那得某得太后,所以有儿子的几个皇妃家族可没有少波谲云诡。

好在无论是作为太后父亲的中书令大人,还是作为皇帝之师的褚帝师他们都没有女儿入宫为妃,也没有沾亲带故的后宫女子生了儿子,所以朝堂上皇帝喜欢重用他们二人。

“太子成婚已经七年,至今无子。”温亭湛说完之后冷不丁来了一句。

夜摇光想了想才道:“也就是说太子不可能是幕后主使。”

“太子过于仁善,所以陛下让他成了太子。”温亭湛的声音带着一点深意。

应该是为了萧士睿,皇帝已经宠爱萧士睿到了一种境界,就拿萧士睿离京去军营的事情来说,皇帝心里不如意,认为是这些儿子逼走了自己心爱的孙儿,查不出是谁对萧士睿下的毒手,所以一怒之下就将所有儿子给罚了,这样的迁怒,这样的任性,只怕他的儿子们不知道多恨萧士睿,估计他自己也知道,所以选了仁善的太子上位,因为这个儿子估摸着不会让宝贝孙子吃苦。

“人心都是偏的。”夜摇光叹一声,谁的心都与生俱来是偏的。

温亭湛侧身,枕着一只手臂面对夜摇光:“岂止是偏,太子过于仁善根本不是储君之选,陛下英明却执意立嫡为由立了太子,你可知太子的生母是何时被立为皇后?是前太子去世的第二年,太子的生母无论是家室还是模样亦或是当初的宠爱都是最差的一个。”

“你是说,陛下是因为太子才立先皇后?”夜摇光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一盘局可下的真大啊。

那这样说来,皇帝是有心培养萧士睿了,先太子刚刚去了,皇帝就立了一个儿子身体不好的女人为皇后,竖了把子转移了对萧士睿的关注,如今萧士睿才刚刚有所成长,皇帝就立刻又册封了太子,让大家都把眼睛放在太子的身上,太子的身体不好,指不定还耗不过皇帝,再等个五六年,萧士睿彻底成长起来,到时候如果太子又挂了,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册立皇太孙。

皇帝打的好算盘,但是他没有把所有儿子给养废,总有那么几个脑子比较活络,心思比较缜密的人看明白,所以才早早的想把萧士睿给除了。

“哎,你还没有当官,就已经掉入漩涡。”夜摇光不由轻叹一声。

“迟早要掉进去,早一点还可以早些试探出他们的深浅。”温亭湛笑道。

“这么说来,你是看好萧士睿?”夜摇光扬眉,按照她的历史观来看,太早站队最后都容易阴沟翻船。

“你担心我站错位置?”那双漆黑内敛的眼眸浅光划过,“你放心,我不会站错,因为即便是错的,我也能把它变成对的!”

第286章:心疼

有些人壮志豪情,你会觉得是大话;而有些人平淡一言,你会觉得他真的能够手握乾坤,夜摇光相信温亭湛绝对是后者。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侧首浅笑的看着温亭湛,很快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修炼,修炼完毕就去了学院的厨房买早餐,早上来不及开火,带着卫茁把早餐买回来之后,温亭湛几人也练完功。

吃完早饭,四人一道去了学堂,今日第一节是史学,古代上课习惯讨论制度,一般夫子讲到了什么地方会突然即兴让大家展开讨论,并且鼓励所有学子发表属于自己的意见,对于史学,夜摇光觉得比四书五经好很多,有了昨日的教训,她也认认真真的听着,就当磨砺耐心。

一上午的课后,用完午膳,萧士睿问:“摇姐姐,你打算跟我一道上课么?”

萧士睿一脸期待,他知道夜摇光乃是修炼者,他很想看一看夜摇光的身手,现在的他连温亭湛都不敌,故而想知道比温亭湛功夫还高的夜摇光又是怎样的修为,他下午学的是易学和奇门。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怎么觉得你在打我的主意?”夜摇光一脸防备的看着萧士睿。

萧士睿立刻捂着小心肝后退一步:“摇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质疑我?”

“得了,别耍宝了,我下午不去上课。”夜摇光看着院子的格局,“我打算在我们院子里布个阵法,以防再有人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潜进来。”

“布阵?”萧士睿和秦敦都是两眼放光,萧士睿道,“那我下午也不去了,我留下来看看你布阵。”

他看了很多兵书,那些古书上的阵法他已经烂记于心,现在正是想要有新鲜血液输入的时候,选择了易学做辅修,但是才刚刚开始授课,学的都是一些无聊的基础,若不是害怕后面的听不明白,萧士睿都不想学了,每天耐着性子,听着先生侃侃而谈,好不容易碰上夜摇光要布阵法,自然要留下来围观。

“对,我也让秦三去告假。”秦敦也表示他想看。

“都去上课。”不等夜摇光说什么,温亭湛先一步开口,转身对夜摇光道,“我们的院子无需布阵。”

“为何?”三人都是满头问号。

“现如今士睿已经被人盯上,那人既然认为已经得手,便不会再轻易出手。”温亭湛耐心的解释,“昨日你说你追到冠云街的宅子,对方的宅子里有几重大阵,那么说明他们也有你的同道中人,现在并不是你暴露的时候,我们要把自己隐藏在暗处。”

既然要加害萧士睿,定然会把萧士睿同舍的人调查一下,夜摇光和温亭湛的名声在官府都不显,知道夜摇光身份的人都是结下了交情的人,并不好去探查,而且温亭湛做了万全的准备,给夜摇光换身份的时候,他们来书院,一直对外称夜摇光留在了祖宅,祖宅他们定然无法探查,那么就得去查夜天枢,但温亭湛很自信,就算是皇帝派人去调查,夜天枢这个人也是真实存在,并且过往的一切都有记录。

所以,他要把夜摇光留在暗处,作为最后的底牌,才能够以防对方下狠手的时候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夜摇光也觉得温亭湛说的很有道理:“可若是不布阵,要是对方趁着早间闯入我们的院子做手脚呢?虽然一个人以为自己得手了,但是这家伙的敌人可不止一个,未必没有第二个第三个……”

温亭湛闻言却笑得格外的和煦:“你把金子带来看家不就成了。”

金子因为学院严禁携带活物进来,所以夜摇光也就没有带着金子来学院,为此金子还闹了好大的脾气,现在他们已经顺利的进入学院,再把金子召回来也不错,让金子悄无声息的潜入书院。

“好,你们去上课吧,我这就去把金子给召来。”夜摇光点头。

“你让神猴来看宅子?”作为皇室子弟萧士睿是认识神猴,在军营的时候,萧士睿也见过夜摇光的神猴。神猴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即便是放在皇家也是供起来的份儿,夜摇光竟然让神猴来看宅子。

“错,不是让他看宅子,是镇宅子!”夜摇光换了一个高大上的说法。

萧士睿还想说什么,温亭湛拉着他就往外走,有了昨天的教训,夜摇光可没有想过下午出去闲逛,而且日头也毒,夜摇光就把他们的院子打扫规整一遍,顺便帮几人收拾了一下房间,萧士睿和秦敦只收拾了书房,寝房是人家的私人空间,而且她还是一个女孩子。

整理完房子之后,夜摇光就去整理厨房,对于厨房的东西规整她早就已经看不过去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来得及去改动,反正她现在也有时间,恰好这个时候又有兴致。

其实碗柜都是钉在墙上,加上灶台已经固定,能够改动的地方并不多,不过好在水缸因为不是引入活水,而是需要去挑水,所以并不是直接建造在屋子里,而是一个大水缸,夜摇光看过这个宅子的格局,水缸并不适合摆在这个角落,扫了一眼也只有米缸的位置才能够放下,所以夜摇光也就将两个可以将她容纳下的大缸对调了一下。

整理完之后也差不多该到了做晚膳的时间,刚刚把食材都取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清理温亭湛等人就缓步的走进了院子里,然后大家齐心协力,用了半个时辰就吃上了热食。

吃了晚饭大伙儿都在院子里聊着天,马上就是重阳节,重阳节那日学院休沐,也可以参加学院的活动,大家就这件事讨论的激烈。

“哎……”突然,萧士睿脸色一变,发出了一阵短促的呻吟。

众人抬眼就看到他伸手捂着心口,秦敦离得近:“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心口突然疼了一下。”萧士睿揉了揉心口,复又笑道。

夜摇光看到他眉心仿佛有一条小蝌蚪般的黑线摇摆了两下,当即脸色一变。

第287章:七寸断魂针

夜摇光大步上前,一把将秦敦给推开,然后抓住萧士睿的衣领,活像一个侵犯者一般往两边一拉,这一幕看得包括温亭湛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萧士睿更是死死的捍卫着自己的清白,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襟嚷嚷着:“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乱来,我可不会就范的……”

“闭嘴!”夜摇光面色冰冷厉喝一声。

平日里夜摇光嬉笑怒骂很鲜活的一个人,随性潇洒的也不像一个女孩子,但这还是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夜摇光首次这样面色冰冷。一时间把萧士睿给震住了,萧士睿不由松了力道,夜摇光就一下子把他的衣服给拉开了,在军营里历练过,萧士睿的肌肤并不白,但是也不算黑,夜摇光的目光落在他的心口上,看得很专注。

而萧士睿也低头看看胸口,他什么也没有看到,顺着夜摇光的目光就看到了自己露出来的一个红点点,顿时脸都红了,可夜摇光的力道格外的大,他根本挣脱不了,于是对着温亭湛嚷嚷道:“允禾,你快管管你媳妇儿,你竟然看着你媳妇非礼我而无动于衷……”

温亭湛心里正恼火着呢,虽然他知道夜摇光肯定是有原因,但是他对于夜摇光什么出格的行为都可以忍受,却无法忍受她去看别的男人身体,或者把目光投在别的男人身上,所以当呼救的萧士睿看过来,对上的就是温亭湛冷得像冰渣的目光。

顿时讪讪的闭上了嘴,夜摇光侧首看向二人:“你们过来看看。”

温亭湛和秦敦都上去,看着夜摇光指着的萧士睿的心口:“看见没有,这里有两个点。”

“有两个点?”秦敦低下头仔细的看,却依然没有看到。

倒是没有低头的温亭湛却看到了两个非常细小的黑点,小的很难看到,他皱眉问道:“这是何故?”

“什么?真的有?”听了温亭湛的话,萧士睿自己低着头认真的看,揉了揉眼睛再看,却依然没有看到,顿时脸色一白。

夜摇光将萧士睿给松开,看着连忙整理衣襟的萧士睿问道:“你这是第二次这样疼痛对不对?”

“啊?”萧士睿愣了愣神,最后想了想,才恍然的点头,“是,三个月前在宫里我也这样疼了一下。”

上次还没有这次疼的厉害,但是也很短暂,当时他正和皇爷爷一道用膳,因为他蹙了蹙眉,皇爷爷还以为他什么地方不舒服,所以立刻传了御医,几个御医轮流诊脉再三担保他没有事,皇爷爷才安了心,就是因为如此的兴师动众,所以他才记忆犹新。

“你下一次疼痛将会是一个半月之后。”夜摇光道。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萧士睿连忙紧张的问道,非他怕死,他可是他母妃,他皇爷爷的希望,如果他有什么闪失,只怕对他们会是沉痛的打击,就算不为了自己,他也得好生活着。

“你不是得了病,你是被施了术。”夜摇光目光凝重,“这是七心断魂针,是一种巫术,你好生想一想,在三个月前你是不是流过很多血?”

“是,我接到传信,皇爷爷生病,故而连忙赶回帝都,在路上遇上了截杀,后来侥幸逃脱,但也受了重伤。”萧士睿的脸色变了,就连他的目光也不在如同平常一般彷佛充满阳光似的明朗,气息收敛他属于皇孙的凛然气势一下子暴露出来。

“然后呢?你在哪里疗的伤?”夜摇光追问。

“当时在一户农宅……”萧士睿说着目光闪过冷光,“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追杀我,就是把我逼入那个地方,而那户人家根本就是敌人?”

“能够安排到这一步,你的小命早就已经呜呼了。”夜摇光白了一眼,“你让你的人去查一查,若我没有猜错,那户人家受了你的连累,说不定已经被灭门了,日后你若再受伤,处理完血迹的东西让心腹之人去烧掉,若不取了你大量的血液,他们如何对你施展这种邪术。”

“到底是什么邪术?”秦敦有些紧张,这可是皇长孙,若是在他们身边有个闪失,就算他们是无辜的,按照陛下对殿下的宠爱,只怕也要让他们陪葬。

“七寸断魂针。”夜摇光沉沉的吐出这五个字,“需要用你的血浸泡七根特殊的针,辅佐以蛊虫药草,而后用你的生辰八字做成木偶,将七根针扎入其中,再施展巫术之后,针会顺着木偶渗透进去,待到七根针都没入之后,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萧士睿目光一紧,但是他完全没有任何慌张,而是非常沉着的问道:“我还有多少时日?”

“你还有五次发作的时间,乃是二十三日加上十二日加六日加三日加两日,一共四十六日,但是第三次发作之后你的神智很难再清醒,而且一旦三次发作,便回天乏术。”夜摇光道。

“也就是我还有救?”原本已经不打算再问解救之法的萧士睿听到夜摇光最后一句话,立刻目光明亮了起来。

“这个巫术我也只听说过,我没有破除过,不过时日尚且宽裕,过几日后我再给你答复。”夜摇光虽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她还是很明确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就看着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份儿上。”

萧士睿一下子就被逗笑了:“这就是你说的要罩着我的意思?”

“可以如此理解。”夜摇光笑道,然后运足五行之气的手掌一掌打在萧士睿的心口。

这个时候一抹身影快速的从地面如同影子一般飞掠而来,温亭湛反应极快,身子一闪,挥手一掌与那朝着夜摇光袭去的影子相击,那影子被击飞出去,温亭湛也退了好几步。

“退下!”萧士睿立刻高喝了一声。

原本已经围上来的三抹影子立刻消失不见。

感觉到心口暖融融的萧士睿对夜摇光歉然:“是我没有约束好他们,摇姐姐别见怪。”

第288章:爆心

“你功夫也不差,竟然一点也不反抗,不害怕我真的对你不利?”夜摇光收回了手,正常人都会对一声不吭袭来的力量做出本能的反抗,唯有自制力超强的人才能够处变不惊,面不改色,她方才突然出手就是为了试探萧士睿的深浅,当然她是将五行之气输入萧士睿的身体,关键时刻可以护住他的心脉。

“摇姐姐若想对我不利,有千万种办法,这是最笨的一种。”萧士睿从小就在皇宫侵染大,顶着无上的荣宠,他若是没有一些过人的本事也不能好端端的活到今天。

“我方才运了一股真气在你的体内,只是为了护住你的心脉。”夜摇光淡声的解释,“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若是信我,便不要杞人忧天。”

“摇姐姐和允禾也早日歇息。”萧士睿笑了笑,就拉着经历方才变故,目瞪口呆的秦敦回了他们的学舍。

夜摇光和温亭湛也洗漱好之后回了自己的屋子,因为夜摇光是女孩子自然要比温亭湛慢,所以等到夜摇光回去的时候,温亭湛已经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呼吸告诉夜摇光,他没有睡着。

披散着一头黑发,夜摇光走到温亭湛的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我知道你没有睡,别装了,我刚刚只是情急之下忘了而已,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她只是对巫蛊之术有些条件反射,才会什么都忘了就冲上去。不过她是理解温亭湛生气的原因,毕竟是古代,男女大防是非常的严谨,她当着温亭湛的面儿这么做,温亭湛没有在外人面前摆脸色已经对她很好了。

温亭湛这才睁开眼,其实他心里不是气,而是纯粹的不舒服,因为夜摇光看了别的男人的胸,他当时真有一股子将萧士睿的胸口挖掉的冲动,不过好在他的自制力不错,还是控制住了。可再多的不舒服,她就这么软软的说了一个保证,他也就什么不高兴都没有了。

这一辈子,他注定有这么一个软肋。

见温亭湛盯着她沉默不语,夜摇光笑道:“你若是没有话问我,我可走了。”

夜摇光说着就转身,温亭湛连忙拉住她,夜摇光对温亭湛没有防备,温亭湛因为心急之下力道大了一点,夜摇光一个转身就倒在了温亭湛的身上,唇瓣也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

两人都瞬间呆了,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很快两人就像触电一般,快速的分开,夜摇光坐在床沿,有些不自主的摸着垂在胸口的发丝,而温亭湛僵直的身体坐起身,过了好一会儿,温亭湛才道:“士睿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治好他,只不过他可能要受些苦,而且风险有些大,所以我才等着你的小乖乖回来,然后让它替我传信去一趟琼宇山庄,问一问沈兆。”夜摇光也恢复了常态,缓缓起身,走回到自己的床榻坐下。

“小乖乖应该两三日便能够回来。”温亭湛和陌钦也不是第一次联系了,小乖乖一般三天左右就会回来。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也上了榻,盖上被子对温亭湛道:“快睡吧,明日还得早起上课呢。”

早上的课真的很难熬,主要是一节课太长了,将近一个时辰令人有些消化不了,而且内容不是夜摇光喜欢的,所以她觉得很枯燥。又怕再一次被点名,只能每天努力的锻炼耐心。

小乖乖如同温亭湛估计的三日之后就回来了,这期间金子也在夜摇光的召唤下赶到,即便是被叫来镇宅,能够天天跟夜摇光一起它也很开心。

“此毒叫做爆心。”温亭湛取下陌钦传来的信,信中详细的说明了这种毒的炼制,这种毒的成分,分别出自于何处,这种毒的功效,还有这种毒的症状,以及送上了一瓶解药,“这种毒可在日夜接触之下缓慢渗透肌肤,最后会爆心而亡。毒粉是由珍贵的补药所炼制,未到毒发即便是太医也未必能够发现,一旦毒发便无药可医。”

温亭湛将信的内容没有避讳的给萧士睿看了,萧士睿的目光落在炼制这种毒药的几味药材的生长地,目光变得深凝。

见此温亭湛和夜摇光都大概猜到萧士睿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温亭湛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和夜摇光走了。夜摇光快速的写信,然后让小乖乖传到琼宇山庄。

“是谁的封地在YN那些药材大多出自于YNYN乃是南久王的封地。”温亭湛道,“南久王是当今的弟弟,士睿的叔祖父,先皇子嗣单薄,仅有四位皇子,其余两位都在庶子,都闲散在帝都,南久王乃是当今一母同胞。”

“你觉得是南久王所为?”夜摇光又问道。

“今上子嗣算丰厚,南久王就算犯上作乱也轮不到他,他不会做这种事。”温亭湛摇了摇头,“就算做,也不会露这么大一个把柄,这其中一味YN的禁药,非得有南久王的亲令才可以得到,一旦泄露,南久王罪责难逃,南久王乃是今上的胞弟,士睿是今上的眼珠子,这个消息对今上是非常残酷的打击。”

一箭三雕啊,弄死了萧士睿,让南久王背了黑锅,就算不是南久王所为,一旦萧士睿出了事儿,南久王看守不利导致禁药流失从而间接害死萧士睿的罪名跑不了,一下子失去了眼珠子和胞弟,只怕皇帝的身子抗不住,到时候再来一个栽赃嫁祸,有人和南久王串通……

这样一下子只怕要铲除几大块绊脚石,果然,天家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啧啧啧,这下毒的有会布阵的高手,另外一拨还有会巫术的人才,萧士睿能够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夜摇光不由感叹。

“上苍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得到了什么,就得失去什么,富贵贫贱都得对命运抗争才能够存活。”温亭湛浅笑道。

“你打算怎么做?”既然选择了萧士睿,温亭湛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急什么?”温亭湛隐含深意的笑着,“皇长孙身边岂会无人。”

夜摇光明白了,温亭湛这是等着萧士睿亲自求他。

第289章:蠢

既然温亭湛心里有了成算,夜摇光也就不多言,他们就等着沈兆的回信,然而两日之后小乖乖回来了,却什么也没有带回来,温亭湛和夜摇光都在纳闷,又等了几日,直到重阳节这一天。夜摇光已经打算等到重阳节过后就用自己的法子给萧士睿破术,但是这一天仲尧凡却来了。

“哟,侯爷这打扮当真是新奇无比。”

重阳节学院组织了登上赋诗的活动,都是自愿参加,但是温亭湛和秦敦因为萧士睿的事情,没有那个兴致也就没有去,但好不容易能够离开书院,大伙儿自然要想着出去玩一玩,街上也是各种热闹,却没有想到他们进了客栈,竟然在包厢里面等到了乔装易容的仲尧凡。

眼前这个人身强体壮,满脸络腮胡,穿着粗布麻衣,就算是和仲尧凡关系亲密的萧士睿,一时间也是没有看出来,可夜摇光却一眼就认出。

仲尧凡那一双改变了的眼睛也闪过一丝诧异,却没有否认对萧士睿行了礼:“臣见过殿下。”

“永福侯无须多礼。”萧士睿亲自上前将仲尧凡给扶起来。

仲尧凡直起身,才对夜摇光笑道:“夜姑娘好眼力,不过夜姑娘这幅装扮在下一时还真没有看出来。”

这不能怪仲尧凡,夜摇光的的确确刻意用她体内的五行之气遮掩了面目,可比仲尧凡费力的易容要简单很多,所以很多人日后就算见到她本来的模样,也不会觉得是同一个人,最多不过几分神似。

“你眼力岂能跟我比?”夜摇光臭屁的扬了扬眉,那嘚瑟的小模样,真是让人不由无奈而笑。

“侯爷此来,是为殿下体内的七寸断魂针吧?”温亭湛突然开口道。

仲尧凡点了点头:“沈庄主收到信的那一日,我恰好就在琼宇山庄,此事关乎长孙殿下,沈庄主也就不曾隐瞒于我,因着我发现不少人已经开始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还有你们身边也有人在监视,故而没有让沈庄主传信,而是亲自带着沈庄主来了一趟。”

话音一落,他们包间的房门被打开,一个大腹便便,一身富贵打扮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这不是别人,正是沈兆。

“沈庄主这是谁给你们易的容……”真是有点惨不忍睹,夜摇光扶额。

“你们这般打扮,不怕适得其反?”温亭湛眯了眯眼。

“温公子放心,跟踪监视你们的人已经被我派人引走。”仲尧凡泰然自若的应答。

“蠢。”温亭湛突然吐出一个字。

当下所有人脸色一变,夜摇光瞪大眼眸,仲尧凡却只是眉峰动了动,彷佛没有听见温亭湛给他的评价。

“既然费心思乔装而来,目的为何?”温亭湛目光直对仲尧凡。

“自然是掩人耳目,秘密救治殿下。”仲尧凡回答。

“你此刻将人引走,是把他们都当做傻子?”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仲尧凡唇角轻扬,“让他们起疑了又何妨,只要他们不确定,自然会想办法试探,待到他们露出马脚再一击即中。”

温亭湛听后,长翘的眼脸垂下,遮住了那一双漆黑明亮内敛的眼眸,伸手端起茶杯,不发一言。

萧士睿和秦敦都以为他是无话可说,而只有了解他的夜摇光觉得他是不想再和仲尧凡说下去,这是一种藐视,对仲尧凡智商的藐视。

仲尧凡何等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沾沾自喜认为温亭湛是被他说服了,于是面色平淡的问道:“不知温公子有何高见?”

手,轻轻的将茶杯放下,温亭湛掀开眼帘,漆黑的眼瞳犹如打开贝壳瞬间绽放出了珍珠的华光:“侯爷此为中策。”

“洗耳恭听。”

“侯爷若是亲自带人救治士睿是下策,如今大费周章是为中策。”温亭湛淡声道,“侯爷身为殿下的谋士,不应当没有听说过殿下被人下毒,对方有方外高人,侯爷也应当知道殿下三个月前遭到截杀,而这截杀之人定然不会与取走殿下血的人是同伙,否则殿下活不到回宫。三个月前才截杀了殿下,总会露出点把柄,这是瞒都瞒不了的事情,陛下定然会派人彻查,以陛下的能力总会有个蛛丝马迹,因为陛下插手,所以截杀殿下的人自然短期定然不敢有所动作,这是在玩火自焚,故而不难想出,截杀殿下,下毒,施术为三方势力。”

温亭湛分析完,仲尧凡的目光变得深刻起来,其他人都有些听不懂。

“然则,这三方势力定然也互相知道点彼此的动作,否则当初殿下被追杀躲避农户,施术之人就不会如此快的赶至,取走了殿下的血。”温亭湛进一步解释,“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一招制敌,栽赃嫁祸,让他们三方同时暴露在陛下的面前?”

只要悄无声息的让夜摇光将萧士睿的巫术破了,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照常行事该痛还是痛,等到蛊发之前,将冠云街的周府扯出来,周府那背后的主子愿意背这个黑锅?自然不能,他既然能够知道当初截杀萧士睿的人,而选择这个时候再对萧士睿下手嫁祸截杀者,未必不知道是谁对萧士睿施的邪术,就让他去证明清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揪出真正的凶手,何乐而不为,这样一咬下去,三方未必不会互相咬,到时候能够得到的好处将会无限大,可这么好的一个局面,却被仲尧凡打破了,仲尧凡只想着抓施术之人,完全没有想过其他势力。

几个人听完之后,看向温亭湛的目光都是深深的惧意,这简直不是正常的脑子,仲尧凡的计策已经完美到不行了,至少把施术的人肯定能引出来,而温亭湛这个计划更省力,更加狠辣。

似乎还嫌对大伙儿智商的碾压不过,温亭湛又淡淡的飘出一句话:“殿下现在所恃的全是陛下的恩宠,侯爷切莫把这份恩宠变的淡薄,殿下的羽翼尚且不丰。”

这句话,让仲尧凡身子一僵。

第290章:歃血结义

夜摇光和秦敦对视了一眼,发觉他们的智商似乎有些不够,这跟皇帝的恩宠怎么又扯上了关系?

倒是萧士睿一副若所思的模样,很快之后他站起身,对温亭湛行了一个国士之礼:“今日睿以国士之礼求先生相助。”

温亭湛的年纪比萧士睿小了三岁,萧士睿却尊称他为先生,不为其他,只为深深的为他的智慧所折服,才会行如此大礼。

对此,温亭湛竟然没有偏让,而是生生的受了,秦敦不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温亭湛却开口道:“我一直将你视为朋友,或是殿下以为湛有所高攀?”

是朋友,不是君臣。

朋友和臣子,都可对其出生入死,为其谋划一切。但朋友,不为利益为情意,臣子可以劝谏却不能冒犯。

温亭湛从来不要屈居人下,他的高傲,即便是皇家子弟也要与之平起平坐,一句朋友,是温亭湛的条件,萧士睿接受,那么他以后不论身份怎么变化,都是朋友,永远没有君臣,若是萧士睿不接受,那么他们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共同和合作者。

秦敦其实觉得温亭湛有些过于自视甚高,在这样的局面下也有逼迫萧士睿的意思。就连仲尧凡都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可偏偏萧士睿却不一样,他没有朋友,他需要朋友,他觉得和温亭湛成为朋友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好,今日我让永福侯和秦敦作证,我与你歃血结义。”萧士睿骨子里有着一股属于军人的豪迈,“萧璞,去准备香案。”

这是要歃血为誓,终身不负!

“殿下……”

萧璞惊得身子都僵了,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以后萧士睿就和温亭湛捆绑在一起了,而且温亭湛现在的确有些过人之智,但是温亭湛无根无基,要有足够的势力和皇权叫板那还得等不知道多少年,而且他还未必能够活到那一日……

“怎么,本殿是指使不动你了?”萧士睿冷眼看着萧璞。

萧璞是前太子留下给萧士睿的人,就算是不听皇帝的话,也不敢不听萧士睿的话,这话吓得他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言,立刻下去准备香案。

从始至终,仲尧凡没有阻挠过一句话,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不论是看人的眼光,还是看物的眼光都自有其独到之处,温亭湛开出了这么大价码,仲尧凡也不知道值不值,但是他觉得万事都是需要承担风险,日后是成为萧士睿的左膀右臂,还是扯了萧士睿的后退都是一个未知数,但什么都是需要博弈,才知道能不能获利。在这一场博弈之中,仲尧凡是赞同萧士睿放手一搏。

夜摇光也是此刻才知道温亭湛选择萧士睿的真正目的,他要的绝对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或许没有任何其他野心,可他就要站在至高处,和真正的皇者平肩而立。而这个条件,唯有萧士睿才能够满足他。

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向天行礼,歃血结义,当他们把各自滴了血的酒喝下去之后,夜摇光清楚的看见他们两人的头顶都出现了黄色的云雾,两朵漂浮的云雾融为了一体。

这云雾凡人看不见,这是一个人的运道,也就是说萧士睿和温亭湛的运道从此连在了一起,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说明他们两人都是发自绝对的真心诚心结为兄弟。

“这下你成了我的义弟,那么摇姐姐以后岂不是我弟妹?哈哈哈哈……”夜摇光笑的格外的爽朗。

黑着脸,夜摇光伸手一把从萧士睿的手中将酒杯夺过来:“既然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人,就得乖乖的听话,你体内的那玩意儿,不适合你喝酒,还有以后各叫各叫的,我不介意你叫他姐夫。”

“我这才刚刚进门,你就这样苛待我!”萧士睿不满的嚷嚷。

夜摇光白了他一眼,就看向沈兆:“沈庄主,我想听听你的破术之法。”

“斗法。”沈兆给出了一个解决之法。

夜摇光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赞同这个方法,这个方法会让这小子吃足苦头,而且我们并不知对方的修为如何,一旦失败这小子的小命就完了。”

“夜姑娘,七寸断魂针和木偶都在对方的手里,我们别无他法。”沈兆只能苦笑,这件事他还不想沾手,一个不慎就是谋害皇长孙的罪名,若非夜摇光对他们瑶族有恩,而且萧士睿才中了两根,他根本不会来冒险。

“沈庄主,我有一个迂回的办法你听听是否可行。”夜摇光想了想才道,“我想这世间能够清楚知晓士睿生辰八字,毫无偏差的应该只有陛下他自己和他母妃,对方能够施术成功,士睿的血才是关键。”

古人对生辰八字很避讳,皇家子弟更甚,报出去的都会相差一刻多钟的样子,萧士睿还没有及冠也没有订婚成亲,他的生辰八字最精准的数字肯定没有被泄露。

“姑娘是想要移花接木……”沈兆眼睛一亮。

“对,我想要寻找一个和士睿生辰八字完全一样,或者特别接近的死人,再用士睿比之更多的血来养尸,从而将七寸断魂针移到那人身上。”这个方法,夜摇光没有实际操作过,但绝对是可行,现在看来沈兆也是很赞同这个办法。

“那怪你天天放我那么多血!”自从知道萧士睿中了邪术之后,夜摇光每天都去放他的血,以研究邪术为由,这会儿萧士睿总算明白了

“连个碗底都没有浸没,有多少?”夜摇光瞪着他,“你怎么不说我把血参给你滋补呢?”

血参多么珍贵的东西啊,夜摇光还是厚着脸皮从杜荇那里坑来的。

萧士睿顿时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若是能够寻到这样的人,姑娘又收集了殿下足够的血,这个办法是最好之法,可不动声色,不惊动施术之人。”沈兆也轻松了,这样的办法完全不会伤到萧士睿,没有任何风险。

“这就要交给侯爷了。”夜摇光笑眯眯道,“侯爷,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过你要记住我要的死人,若是因此而枉害无辜,罪孽可是会降到殿下的头上。”

第291章:小鬼

“湛哥儿,你对仲尧凡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何意?”夜摇光始终没有想明白,等到大家商议好,各自散去,回到书院他们的房间之后,夜摇光才问了出来,见温亭湛侧首看向自己,“就是你说别让陛下对士睿的恩宠淡薄的话。”

闻言,温亭湛莞尔,坐到夜摇光的面前:“摇摇,当今已经近五旬。”

“嗯,当皇帝的日夜操劳,活到这个岁数也差不多了。”夜摇光点头,“越是如此,他不应该越紧着萧士睿,毕竟萧士睿才十四岁,若是他没有个十年的活头,萧士睿根本来不及成长。”

“摇摇,你不懂帝王的心思。”温亭湛很有耐性的说道,“陛下宠爱士睿不假,可若是士睿这一次按照仲尧凡的计策,将背后的人引出来,他以及他背后的力量也暴露在了陛下面前,陛下也许会欣慰,但同时也很有可能对士睿产生防备,我暂且不知士睿在陛下心里是怎样的面目,但是如此暴露,若是士睿他本人的心思,那么必然在陛下心中落一个城府深的印象,日后无论士睿做什么,陛下免不了会去多想一层,士睿是否是出自真心,是否他有什么目的,这对于士睿而言极为不利,可若不是他本人的心思,陛下就会担心,担心他没有主见,日后容易受他人所控制,陛下会因此而更加心疼他,可却会动摇扶持他的决心。”

夜摇光听着,点了点头,好想真的是如此:“那按照你的办法……”

要是被陛下察觉了认为是萧士睿的心思,就会更加的忌惮,若不是萧士睿的心思,只怕会容不下给萧士睿出这个主意的人了。

“傻摇摇。”温亭湛伸手刮了刮夜摇光的鼻子,“我怎么会让陛下明白一切都是我们有心安排?我自然不会让陛下查到,我要让陛下认为士睿只是知道有人陷害他,但是这个人非比寻常,他不能也不愿去反击,要让那些阴谋都在士睿的无心之下摊到陛下的面前,要让陛下更加的怜惜疼爱士睿,要让陛下知道士睿不是没有手段,而是他顾念着陛下的心,不忍陛下为难,看到士睿的隐忍。如此一来,和对士睿下手的人相比,士睿就是千好万好,陛下会更坚定他的决心没有错。”

“湛哥儿,你若是陛下的孙儿,只怕陛下就不用这般费尽心思了。”可惜了她这个小相公没有生在帝王家,天生的帝王苗子。

“我若是陛下的孙儿,陛下恐怕就不想让我长大了。”温亭湛笑着摇头,“以后这种话不可胡说。”

“知道啦。”夜摇光对温亭湛做了一个鬼脸。

仲尧凡的办事能力非常可靠,他的人脉之广让人害怕,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仲尧凡就寻到了一具和萧士睿只差了不到三分钟时间落地的尸体,这个孩子已经死了七年了,现如今只有一堆白骨。

接到传信的时候,夜摇光立刻让仲尧凡不要轻举妄动,这死人的身躯哪里可以随便动用,一个不慎就会让挖墓的人阴煞之气缠身。

夜摇光需要离开书院,为了掩人耳目夜摇光接到信的第二天就开始生病,当日还在课堂之上晕了过去,书院特意请了书院的大夫来看了,说是邪风入体,需要静养,于是夫子们就给夜摇光放了三日的假。

当天夜里夜摇光就趁着没有人的时候离开了书院,这具尸体乃是在豫州,此去几百里路,好在仲尧凡为夜摇光准备了一匹好马,夜摇光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可惜她的修为还没有到可以御剑飞行,否则就更快了。

“夜姑娘先休息,不急一两日。”仲尧凡看着夜摇光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面前,不由关切道。

“不用,给我备点吃的,这个时辰正好。”夜摇光可没有打算浪费时间。现在日落黄昏,等她吃完饭也就天黑了。

“饭菜早已经备好。”仲尧凡连忙将夜摇光引到饭厅。

一入饭厅,饭香扑鼻而来,早有丫鬟端着温热的水盆立在一旁,夜摇光踩上阶梯,丫鬟就将水盆递上来,洗完手擦干净,夜摇光就坐下来,举起筷子也不理会仲尧凡大吃特吃,不知道是不是仲尧凡特意去询问过,反正桌子上都是她喜欢的饭菜。

饱餐一顿,夜摇光坐着消消食:“你们没有动人家的坟吧?”

“我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食言。”仲尧凡立刻道,“我已经听从姑娘的吩咐,寻高僧来念经,今日已经是第三日。”

“三日够了。”夜摇光点头,她再去施一个法,告慰亡灵即可。

又坐了一会儿,夜摇光就不耽搁的让仲尧凡带着她去了坟地,坟地很简陋,几乎就是一个土堆一块废木头,想来是穷人家的孩子。

然而夜摇光才一走近,袖中的天麟的就快速的震动,周身运起五行之气,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坟墓旁站着的一个孩子。

他已经非常的虚弱,淡薄的近乎透明。

夜摇光指尖凝气,五行之气萦绕在掌心,手掌对着那一缕薄弱的魂,缓缓的将五行之气输入它的身体,直到它的身体看起来不再那么透明才收手。

“你是谁?”夜摇光蹲下身,与那小鬼平视。

因为死了七八年,这小鬼看着才六七岁的模样,它似乎已经忘了很多东西,对着夜摇光无声的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在这里?”夜摇光轻声的问道。

“我在等我娘。”小鬼终于开口了。

“你娘在何处?”小鬼转身,指向后山。

“你带我去寻你娘吧。”夜摇光看了看后面。

“我不能动。”小鬼摇头。

“为何?”

“棺材。”

“那我可否开你的棺?”

“好。”

一人一鬼一问一答,仲尧凡以及一直看守坟墓的两个护卫都觉得一阵阵秋季的冷风萧索的从不知名的地方吹来,自他们的领口灌进去,整个背脊都在发寒。

“开棺吧,他同意了。”夜摇光站起身,对着仲尧凡请来的挖坟人道。

第292章:董家少爷

这些都是干惯了这种伙计的人,专门负责人的丧葬或者迁坟,这会儿拿着挖坟工具的手不由抖了抖,完全不敢下手。

夜摇光见此便道:“你们在这里几日了,他若要伤你们,你们还能够安然到现在,你们小心点不要挖烂他的棺木。”

“还不快干活。”仲尧凡立刻沉声命令。

几人都碍于仲尧凡的气势威压,咽了咽口水,然后开始挖棺木,动作都是分外的小心翼翼,很快一具小棺材便被挖了出来,被抬上来的棺材让夜摇光瞪大了眼睛:“竟然是桃木!”

棺材也算是中国的一种文化传承,国外人基本不喜欢土葬,最好的木质棺材当然是檀香木,其次是金丝楠木。然后是松木、柏木、柳木、桐木,普通百姓一般会选择杉木,但是从来没有人会选择桃木,因为桃木是辟邪的木,对于死者并不好,难怪这小鬼竟然不能离开坟墓,也许正因此它还是干干净净的鬼,因为它被封在了桃木棺材之中,所以不容易散去,若是每年还有人祭拜,在香火的供奉下他存活到现在也是可以理解。夜摇光看了看坟头的祭奠物品,大多可以推出是去年的东西。

亲自上前,夜摇光开启了棺材,死了七年的孩子,已经成了一句白骨,夜摇光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符纸贴在了尸骨之上。

才回过身对着小鬼道:“我们会来此,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用你的尸骨救一个活人,不会毁坏你的尸骨,作为交换的条件,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送你进入轮回,你觉得可好?”

小鬼想了想才点头:“可以,但我有很多心愿。”

“你说。”

“我要找到我娘,我娘被他们推下了山崖,我要去寻大管家,大管家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小鬼掰着手指头数,“我还想看看我妹妹。”

“好,我尽我所能帮你完成。”夜摇光说着,就取出了天麟,“那么从现在起,我把你放在这把刀内,在里面你可以得到滋养,等到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再放你出来可好?”

小鬼看着夜摇光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点头。

夜摇光快速的运气将他引入天麟,由于他本人的配合速度相当快。收好天麟,夜摇光才运用五行之气,将棺材里面的尸骨从上到下梳理了一遍,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瓷瓶里面属于萧士睿的血滴入尸骨上,凝聚着五行之气的指尖控制着血液的流动,很快血液就顺着夜摇光的指挥,快速的在小鬼的尸骨上均匀的游走了一遍。

“我们将尸体运回府中。”做好一切,夜摇光转身对仲尧凡道。

这些东西仲尧凡完全是一个外行人,自然是夜摇光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即让人小心的将棺材运上马车,然后拉着棺材就回到了仲尧凡在这个县城的住宅里。

“这坟中之人的身份我已经查明。”回到仲家,夜摇光挑了一个地方将棺材放下,然后在旁边贴了好几张准备好的符纸之后,仲尧凡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夜摇光,“若是墓碑上的名字没有错,那么就应该是此人。”

夜摇光伸手接过之后翻开了册子,上面记录的很清楚,在那样的地方,那么简陋的坟地,夜摇光原本以为是一个贫家子,却没有想过竟然是一个官家子,这孩子叫董劾均,他的父亲乃是现任豫州知府董守的嫡长子,其母乃是襄阳管氏,管家乃是襄阳名门,董守原也是襄阳人。

“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会被人推下悬崖?嫡出的长子怎么会葬在孤山?”夜摇光知道里面定然有故事,“女儿下落不明,管家人不闻不问?”

“因为董家人亲自将与人暗通曲款的管氏捉*奸在床。”仲尧凡其实不想对夜摇光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说这样的话,但奈何很多事是夜摇光才能为,“并且管氏的奸*夫还亲口承认董劾均乃是他的骨血,董家人滴血认亲的结果也是如此。”

“事实呢?”夜摇光冷笑。

“事实则是董知府的嫡长子董正奇婚前就有了一朵解语花,只不过这朵解语花是个穷秀才之女,身份上不得台面,只能做妾。然而管氏不仅生的貌美,且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成婚之后董正奇渐渐一颗心偏向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宽和待人的管氏一心认为秀才之女怎么也应该光明磊落,却不曾想这位秀才之女是个心思阴狠之人,抓住了管氏一个丫鬟的把柄,这个丫鬟恰好是管氏‘奸-夫’的心头肉,为了救下这个丫鬟,那‘奸-夫’背叛了管氏,牺牲了自己。”说道最后,仲尧凡眼角闪过一丝嘲弄之色。

“七年前的事情,侯爷几日的功夫就能够查出来,佩服佩服。”夜摇光完全不怀疑仲尧凡说的话是否有欺骗性,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至于去调查,是因为夜摇光早就叮嘱过,毕竟要动人家的坟碰人家的尸骨,怎么说也给人家好处。

“我能够做的也仅此而已。”仲尧凡谦虚道,“后面的还得劳烦夜姑娘。”

“侯爷所能够做的绝非如此。”夜摇光笑道,“我今晚去一趟董知府府邸,还请侯爷为管氏和董劾均正名,若是董劾均能够进入董家祖坟,也算是我们对它的补偿。”

“不行。”仲尧凡却断然否决,“我可以答应为董劾均正名,却不是现在,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上百双眼睛盯着,若我突然插手董家的事情,定然会引起这些人的怀疑,他们手上既然有方外高人,有会邪术之人,就不难明白我真正的目的,届时会徒增诸多变故。”

“是我没有考虑周详,那就请侯爷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夜摇光想了想觉得仲尧凡说的没错,反正小鬼也没有这个心愿,先放一放,“你们早些歇息吧,我去一趟悬崖,看看能不能寻找这小鬼的母亲,然后再带他去懂府寻找他的妹妹和老管家。”

第293章:沉重的功德

夜摇光带着小鬼去了悬崖,她从悬崖之上一跃而下,孤魂野鬼倒是有几个,却没有小鬼的母亲,夜摇光寻了很久也没有寻到,最后只能抓一只老鬼过来:“你在这崖下多少年了?”

“仙子饶命啊,我从未为恶害人!”这只胆小鬼被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束缚住,差点吓得魂都没有了。

“你老实回答我的话。”夜摇光面色不善的问道。

“有……有十余年了吧。”具体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那好,我问你,七年前可有一貌美女子被人从此出推下去。”夜摇光冷声问道。

“七年前?”老鬼认认真真的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因为他在崖下,每年都有人跌落,有男有女,他还真没有刻意去记忆。

“你娘当时穿着什么衣衫?”夜摇光的神识传入天麟。

“是蓝色,娘亲自己绣了两只好漂亮的蝴蝶。”

夜摇光只能将原话传给老鬼,有些担心信息太少老鬼不知道。

却没有想到老鬼立刻就想到:“有,有这么一个女人,死的好惨啊。”

夜摇光面色一沉。

老鬼却没有看到,兀自陷入了回忆:“那女子应该是被人推下来,摔下来的时候命大,砸了好几个树枝,原本是不会死的,可上方竟然有人扔石头下来,活生生的将那人给砸成了肉酱,她的衣衫在树梢上挂烂了,那两只蝴蝶就在树上飘了好久,才被风吹走。”

夜摇光闭了闭眼,她很庆幸她没有将小鬼给招出来,让她听到了这样残忍的事实:“那衣衫……”

问了一半夜摇光就知道自己傻了,七八年的一块布料风吹雨打,早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深吸一口气,她才问道:“那女子的魂呢?”

“那女子可比我们好多了,她死了第二日就有人为她诚心念经送她上路,只怕早已经投胎。”老鬼满嘴的羡慕与向往。

闻言夜摇光松了一口气:“行了,把你的姓名八字报上来,我请人给你超度。”

“多谢仙子,多谢……”老鬼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

得了老鬼的基本资料,夜摇光就带着小鬼去了府衙,她速度非常的快,大约寅时左右潜入了懂府,她直接把小鬼放出来,让它凭着直觉去寻人,七年前董守还不是知府,董正奇也还不是举人。

最先被小鬼找到的竟然是懂府的老管家,此刻咳得很厉害,它进入了老管家的房间,站在床榻前静静的望着他,老管家不知道是不是被咳醒了他竟然睁开了眼,有些浑浊的眼睛没有看到夜摇光,只看到看小鬼:“是小少爷……老奴又见到你了,小少爷是不是想老奴了?”

小鬼没有开口,老管家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有睡着了,小鬼才转过身看着夜摇光:“你能让他好受一些么?”

是让他好受一些,而不是让他好起来,这个不会为难任何人的小家伙夜摇光心有些酸,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夭折了。

“好。”夜摇光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她运足五行之气的手在老管家眉心一点,老管家就不再咳嗽,安静的睡着了。

小鬼又看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的飘走,很快他进入了一个女孩子的闺房,这个妹妹不是他亲妹妹,是他二叔的孩子,已经不是当年他看到的一个粉团子,十一岁的姑娘,水灵的面容,甜美的睡颜。

小鬼很清楚自己身上阴气过重,他没有太过于靠近,即便他的目光很渴望,这是他小时候抱过的妹妹,总喜欢跟着他后面跑的妹妹。

“我可以让你进入她的梦,不会伤了她的身体。”夜摇光有些不忍。

小鬼却摇了摇头:“我已经不能陪伴妹妹,她忘了我更好。”

夜摇光心里一揪,多么聪明可人的孩子,可以从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看到他的母亲定然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女子。

却没有想到小鬼都要飘出房门的时候,屋内传出了女孩子轻轻的梦呓:“大哥……”

小鬼的身子一抖,但他还是离开了。是真的离开,离开懂府。

“你不去看看其他人?”出了懂府夜摇光才问道。

“我不恨,但我也不会原谅。”小鬼抬头看着夜摇光。

如何可以,夜摇光真的很想将整个孩子抱入怀里给他一点温暖,可他是一缕魂魄,就算是她也是不能够触碰到。

“姐姐。”小鬼突然喊夜摇光。

“嗯?”

“我娘,她是怎么死的?”小鬼突然问。

夜摇光身子一僵,她说不来慌,即便是善意的谎言她也说不来,平时她可以信口胡诌,但那不是在正事上,面对这样一个孩子,她真的于心不忍。

“姐姐不说,其实我也知道,我娘是被他们砸死的,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就看不到了,其实我看得到,我还听到我娘说对不起我,让我不要恨不要怨,因为他们不值得,我娘让我来生再做她的孩子,她一定会保护我,看着陪着我长大……”小鬼说的很平常,就好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云淡风轻。

“劾均,你娘已经死了七年,你和她如果真的还有母子缘,你一定能够遇上她。”夜摇光蹲下身,“所以我送你去轮回好不好?”

“好。”小鬼乖巧的点头。

夜摇光便带着董劾均去了荒凉之处,运足五行之气撑开了鬼门的一道缝隙,看着小鬼一步三回头的进入了鬼门。小鬼消失之后,一颗星光进入了夜摇光的功德袋,这一颗没有任何重量的功德,却让夜摇光觉得腰身一沉,这样的孩子,是多么的狠心才能不要,将他扔在荒郊野外七年。

回去之后,夜摇光迅速的让仲尧凡准备了一副好棺材,又亲自用了五行之气凝聚做了一盏长明灯,送到了当地最好的寺庙供奉。

然后她亲自去寻了一个上佳的风水吉地,让人将坟墓严格按照她的要求挖出来,等到萧士睿的事过后将其葬入,这是她仅能够为这董劾均做的。

第294章:去而复返

夜摇光足足守了董劾均尸身三日,每一日用萧士睿的血梳理一遍董劾均的尸身,直到第三日夜摇光将血液沿着董劾均尸骨又走了一圈之后,她指尖凝聚五行之气,隔空快速的在董劾均的尸骨上画着古老而又复杂的图案,银白色的光凝成了符篆,被夜摇光轻轻一点,没入董劾均的身体里,每一根骨头都有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旋即胸骨上出现了七根针的虚影,其中两根已经没入了骨头之内。

“成了。”夜摇光正要伸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渍,突然一方素白没有任何纹路和花样的手帕递了过来,伸手抓过擦了擦额头,夜摇光才道,“现在可以将劾均的尸骨葬在我选出来的坟地里。”

“董劾均并无后人需要庇佑,你为何还要为他费心寻坟地?”仲尧凡可是知道的,请真正的有学之士选坟地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由此可见这样的事情应该对于地师而言破费功夫。

“虽则他没有后人需要庇佑,可却能够让他的尸身得到安宁。”夜摇光自然没有寻找什么大富大贵的坟地,而是最适合葬尸骨,无关其他的地方,阴宅影响的活人是几代人没有错,可若是死人舒服,怎么可能对子孙不满而无法庇佑子孙呢?所以葬墓,首先考虑的其实是死人本身。

“既然如此总不能让夜姑娘出力又不讨好,这笔酬劳我会让人稍后送上。”仲尧凡一边吩咐着人将董劾均的尸骨换了一副棺材,一边对夜摇光道。

“不必了,劾均的酬劳他已经自己付给我,这份酬劳侯爷纵使坐拥天下财富,也给不起。”夜摇光笑了笑,然后转身叮嘱搬动尸骨的人小心,亲自看着订了棺材,然后选了一个吉时,打算送这小家伙最后一程。

吉时在晚上,夜摇光饱餐一顿,狠狠的睡了一觉,才起身随同抬棺木的人一道去了当初埋葬董劾均的那片山,恰好要经过董劾均原本的坟地,却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痛哭流涕的老者,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是董劾均念叨的老管家,靠的近了就听见老管家在大骂挖了他少爷坟的丧天良人。

夜摇光伸手摸了摸鼻子,对着仲尧凡努了努嘴,意思是让他搞定。

仲尧凡只能上前:“老人家,您别骂了,是我派人将你家小少爷挖出来。”

“你说什么!”老管家明明已经病的身体虚弱却噌的一下站起身,恶狠狠的盯着仲尧凡,大有要和仲尧凡拼命的架势。

“老人家别急,您家少爷在那里。”仲尧凡连忙向后指了指,老人家立刻跑过去,仲尧凡也跟着走过,“老人家,这已经订棺,别再开了,我之所以会将你家少爷的坟挖出来,是因为你家少爷托梦给我家少爷。”

“你说什么?”打算掀棺盖的老管家停了手,愣愣的看着仲尧凡。

仲尧凡煞有介事道:“老人家,你家少爷被桃木棺给困住,桃木乃是辟邪之物,你家少爷魂散不尽,一直留在这里,而我家少爷恰好与你家少爷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时常梦见你家少爷,这才派我亲自来看一看是否真有其事,果不其然正是如此,为了不让我家少爷夜夜难以安寝,我才来此重启棺木,为你家少爷换了一副棺材,我又寻高人从新选择了一个大吉之地,今晚正好是吉时,这不就让人送你家少爷重新入土。我见坟前香火已断,以为是孤坟一座,故而没有知会其家人,问了附近的四邻也说不知,才在三日前动了坟。”

“三日前……”老管家原本将信将疑,但是想到三日前他也梦到了少爷,少爷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原本他病的下不了床,自从那一日之后虽然没有好多少,却也有了精气神,今日终于可以出来走走,这才一个人走了过来,却见到少爷的坟墓已经被挖空。

想到这里,老管家又是老泪纵横,连忙就要给仲尧凡下跪:“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老人家使不得……”仲尧凡连忙将老管家搀扶起来。

“是我无能,原本我也给少爷准备一副好棺材,可却被……却被那些瞎了眼的人给扣了,后来我身上银钱也被不争气的儿孙把持投靠了那丧尽天良的贱妇,最后只寻了一副桃木棺材,草草的把少爷葬在了这里,这些年我害怕他们知晓少爷的葬身之地,连最后的安宁也不给少爷,所以只能清明中元还有少爷的生死忌日来拜一拜,可今年身子骨一直不好,少爷定然是太孤独才会叨扰贵府少爷,还请你们原谅……”老管家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老人家,我们得快点将你家少爷送葬,否则就耽搁了时辰。”夜摇光连忙上前说道。

老管家这才赶紧擦了眼泪,点着头跟着夜摇光他们一道去了山头。老管家什么也不懂,但是他却知道装殓少爷尸骨的新棺材是上好的楠木,少爷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能够图他什么,他相信这些都不是坏人,亲眼看到少爷被葬下,然后又看到立了碑,对着仲尧凡等人又是千恩万谢,让仲尧凡等人也是不怎么适应,好不容易才劝走,仲尧凡派人将他送回去。

“姐姐。”

夜摇光才刚刚转身,清脆的声音就从坟墓之中飘了出来,让见惯鬼的夜摇光都身子一僵,她转过身就看到董劾均竟然站在坟墓旁。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送你进入轮回了么?”超度送走过无数鬼的夜摇光,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连她都有点惊悚了。

“我进去之后被一股力给弹了出来。”董劾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的运气可真是好……”夜摇光不由扶额。

轮回道中有气流,千年难遇,一旦鬼魂遇上都会被搅碎在其中,这家伙遇上了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够保住一条小命被弹出来,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运道。

第295章:钱翰

夜摇光总算明白了为何董劾均的功德会让她感觉到沉重。这样的情况她不得不带走董劾均,否者董劾均很可能被其他厉鬼给吃了,以往安然无恙是因为董劾均葬在了辟邪的桃木棺材里,现在可不一样。

“我先把你放在天麟里,至于你的何去何从,等我办完事之后再定夺可好?”夜摇光取出天麟。

对于天麟很熟悉的董劾均很乖巧的点头,它和天麟和融合,否则天麟方才也不会不提醒夜摇光它的存在,因为他们彼此已经沾染了气息。

站在远处等候的仲尧凡看不到小鬼,因为夜摇光说想单独陪陪这个小家伙所以他站的也很远,故而完全听不见夜摇光说了话,虽然见夜摇光的动作有些古怪,但是却从未想到夜摇光会将这个小鬼带走。

回到宅子里,夜摇光把剩下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后,打算明天一大早赶回书院,于是在房间内她把董劾均给放出来:“我不是此处的人,你可有想过你日后的打算?”

董劾均现在的情况非常的特殊,他是已经进过鬼门关的人,在阴间已经有了记录,甚至被送上了轮回道,那么就意味着他要么已经转世,要么就是在轮回道上意外魂飞魄散。他的名字已经在阴间被划去,现在是无名鬼了,无名鬼根本没有办法进入阴间,可他依然还是鬼,和其他留在阳间的鬼没有什么区别,若没有人养着,或者自己不修炼,迟早是要魂飞魄散。但作为风水师,夜摇光因为拥有天麟可以养着他一时,却不能养着他一辈子,这是违反天道,若是被同行所知道,直接可以用这样的理由来除去她。

“我也不知道……”董劾均低着头。

其实他很想跟着这个姐姐,自从母亲死后他一个人在孤山上被困在棺材里,哪儿也不能去,除了老管家一年来看他三四次,他埋葬的地方偏僻,平时连个人都没有,夜间也没有鬼敢靠近他,他真的好孤独,七年了这个姐姐是第一个能够和他说话的人,而是且她那么美,那么温柔,那么厉害,让他喜欢,让他眷恋,让他想要跟着。

但是他做了鬼,很多事情是明白的,他不能和活人呆在一起久了,否则就算他不愿,活人的阳气也会自动流入他的体内,他会害死人。

看到董劾均这样的模样,夜摇光的心已经软到一塌糊涂:“我可以带你走,但是你从此要忘记你是谁,只能跟着我。”

“我跟着姐姐,会害了姐姐吗?”董劾均先是高兴,很快又认真的问。

“我是修炼之人,并非凡人,你害不了我。”夜摇光欣慰的解释,至于风水师不能养鬼什么违背天道的事情夜摇光也不会告诉这个小家伙,指不定他就趁着她不注意跑了,她可是收了他一个功德,无论从道义上,还是私心上,夜摇光都不想将他给丢了。

“那好,姐姐你给我改个名字吧,以后我跟着姐姐,董劾均已经消失了。”小鬼立刻高兴了,满目的期待。

“取名……”夜摇光脑门有些疼,她就是一个取名废,给活人取名,那是严格按照人家的生辰八字,直接从她脑子里的五行字典筛选出来,小家伙现在根本已经算是没有生辰八字,夜摇光为了不让小家伙冠上阿猫阿狗的名字,夜摇光只能道,“你先跟我回去吧。”

取名这种事情还是扔给温亭湛吧。

关于董家的事情,小鬼没有提及过,他从来没有想过报仇,但是夜摇光可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反正叮嘱仲尧凡抽个时机揭露出来,而后又查了查董守为官也不是什么好官,不等夜摇光说什么,仲尧凡就保证董守的官位到此为止,除非他仲尧凡不在世,否则休想出头。

天还没有亮夜摇光就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回到书院的时候恰好今日是月中的休沐日,午后这个时间赶回去打眼睛,夜摇光先去了钱府,钱夫人一看到夜摇光就高兴的合不拢嘴:“还以为你不来了。”

“哪能啊,我不是说好了月中来看看那小家伙。”夜摇光笑着,由着钱夫人带着她去看孩子,孩子正和钱磊玩得不亦乐乎,“夫人这把他样的也太好了,跟磊哥儿都一般大了。”

两个明明相差三个月的孩子,竟然一样白白胖胖,穿着一样的大红肚兜裹着一样的襁褓,说是双胞胎也有人信。

“磊哥儿若不是早产了三个月,还真和这小家伙一般大。”钱夫人坐到床榻上,伸手将小家伙一把抱起来,“摇妹妹,我跟你商量一个事儿。”

正伸手抱钱磊的夜摇光侧首问道:“你说。”

“这孩子我让人在义庄守了半个月,也没有见有人来寻,你和温公子还未成婚,也不适合养着一个孩子,我早产伤了身子,大夫说可能……”说着钱夫人眼眶红了红,“我想着收养这个孩子,对外就说他和磊哥儿是双生子,只不过我早产,这个小家伙一直不好,大夫说可能养不活,所以才没有公布,现在养好了,自然抱回来,你看可好?”

夜摇光闻言抬头看了看钱夫人的面相,她给钱夫人看命的时候,钱夫人命里应该有二子,但是命和面相这种东西都会因为无法预料的事故,或者没有躲避开的灾祸而改变,她现在看钱夫人的面相,果然钱夫人日后不会再有孩子,这么说来这个小家伙也是钱夫人的缘分。

“这是他的福缘。”夜摇光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你快给我儿子取个名字。”

见钱夫人急不可耐生怕夜摇光反悔的模样,夜摇光自然连连点头,这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实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名字,但是如今这个孩子姓了钱,她略一沉吟就到:“叫钱翰吧。”

“哪个翰?”

“翰林学士的翰,日后定然让你母凭子贵。”

这个孩子虽然不是文曲星转世,可绝对是一个读书的料子。

第296章:夜开阳

钱翰被钱家收养,也算是完成了夜摇光一个心愿,所以在钱府吃了晚饭,夜摇光就心情非常轻松的踩着夜色回了院子。考虑到她不在的这几日温亭湛三个男子肯定只能吃学院的饭堂,于是还特意去最好的酒楼要了几道特色菜,又买了一些糕点果脯,大包小包的拎着躲开所有人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三人都不在院子里,只有萧璞和秦三在打扫院子,夜摇光脚步非常的轻,两人都没有发现夜摇光,站在院子里夜摇光突然高喊:“吃夜宵了!”

吓得打扫的萧璞和秦三身子一抖,而左右两道房门几乎同时打开,温亭湛萧士睿还有秦敦几乎同时围了上来。

“哟,不错啊,我才走几日,你这功夫就大涨了。”夜摇光看着只比温亭湛晚了两步奔到近前的萧士睿。

“嘿嘿,摇姐姐我已经闻到源味楼白斩鸡的香味。”萧士睿盯着夜摇光手里提着的食盒。

“鼻子倒是挺灵的。”夜摇光走到院子树下的石桌旁,将食盒放在上面,“趁现在时辰尚早,还是热的,赶快吃吧。”

“秦三,快去拿四副碗筷!”秦敦赶紧坐下,他们都已经吃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会儿也有点饿,自己伸手将菜碟子一盘盘的端出来,“咦,这么热,就如从厨房里刚抬出来一样。”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带回来。”她可是为了保证味道,一路用五行之气护着,和刚刚起锅的饭菜完全没有两样。

“允禾啊,你多吃点,这几日食不下咽的模样,真是让人看着就心疼,现在摇姐姐回来了,你可以放心吃……”

萧士睿扯着大嗓门,似乎生怕夜摇光听不见,温亭湛夹了一块芙蓉糕塞在他的嘴里,然后把筷子扔了:“一林,换双筷子!”

王一林连忙给温亭湛又递上一双筷子,夜摇光见此也坐了下来,然后伸手温亭湛夹了一块源味楼最出名的驴肉:“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东西每日都得等,我这是赶巧碰上为明日准备的刚刚杀的驴,快尝尝。”

“驴肉啊,那可是好东西,摇姐姐我也要~~~~”萧士睿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结果换来温亭湛凉凉的目光,然后立刻乖乖的伸手自己夹。

扫了萧士睿一眼,温亭湛回过头就对上夜摇光笑眯眯的眼眸,顿时耳朵一热,非常自然的说了一句:“这几日苦秋,没有胃口……”

“噗哈哈哈哈……”

萧士睿直接笑趴在桌子上,一点形象也没有:“我活了十四年,就听说过苦夏,还是头一回听说苦秋这词儿,新鲜,当真是新鲜!”

这下温亭湛的目光已经不是凉了,而是冰寒无比。

萧士睿缩了缩肩膀,歪着头四周看了看:“这深秋了,天冷了,快吃快吃,别坐太久染了风寒可不好。”

“快吃吧,看看着源味楼的好东西能不能让你胃口好一点。”夜摇光给温亭湛找台阶下,亲手给他布了好多菜。

那边萧士睿的目光已经彻底被秦敦给转移了:“我说秦胖子,整个肘子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你给我留点……”

“我最爱的就是源味楼的肘子,你让我吃吧,其他的我不跟你抢。”

“不行,我也爱吃!”

然后秦敦直接抓起肘子的大骨头,绕着一圈啃了一遍。

“--!”萧士睿大怒,“本殿命令你给本殿吐出来!”

“吐出来殿下您吃么?”

“……”

夜摇光懒得理会这两个活宝,歪着头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给温亭湛布菜,温亭湛还是第一次享受夜摇光这样的服侍,以往都是对调的,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吃的倒是不含糊,一下子吃了两碗饭。

吃饱之后,夜摇光拉着他去学舍外面走走,并且将小鬼的事情讲给了温亭湛听,等到讲完他们又回到了学舍,卫茁和王一林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热水,两人洗漱之后回到寝房。

夜摇光将烛光熄灭,但房间依然明亮,这是夜摇光送给温亭湛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吸收的都是月之精华,乃是极阴,所以夜摇光把小鬼给放出来,也伤不到它,让它现了形,温亭湛也能够看到。

“你总不能一辈子带着他吧?”温亭湛当着小鬼的面直言。

夜摇光看着小家伙,心里很柔软:“它现在已经不能进入轮回,我打算为他重塑真身。”

“重塑真身?”温亭湛问,“如何重塑?”

“我现在的修为还不行,得等到我金丹之后,以黄土为身躯,再寻到两样宝物。”夜摇光蹙眉,这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当然她其实可以找一个刚刚死的人让小家伙附体,但这是逆天改命,虽然简省,可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比其他要大百倍不止。

“是什么?”

“一是昆仑山上的五彩石,传说是女娲补天所炼制,五彩石实则蕴含着五行,将之炼化可铸成五脏,二是返魂香,这是一种奇香,可令死者闻香复活,有此香可让他的魂魄与泥人融为一体。”夜摇光道。

无论是五彩石还是返魂香那都是极其难以得到的至宝,虽然艰难,但夜摇光觉得事在人为,她做不到就这样将小家伙丢弃任由他自生自灭,那么就把它留在身边,尽她所能保护他。好在她有天麟在,可以用天麟滋养着它,天麟本就阴气极重,也不怕人会怀疑。

“返魂香我来想办法。”这几日温亭湛因为成绩优异,所以得到了老师们的一致赞赏,前日他才进入了书院第二栋藏书楼,恰好翻到一本记载上古奇香的书籍,也正好看到了所谓返魂香。

“我就知道湛哥儿你最好了。”夜摇光高兴的上前,捧着温亭湛的脸就狠狠的亲下去。

她是真的很高兴,有那么一个人,无论她惹下多大的麻烦,他除了考虑她的安危以外,不曾怨责半句,无论风雨多么猛烈,都愿意和她一起承担。

温亭湛俊脸一红,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既然它跟着你,你又想助它还阳,那就叫做开阳好了。”

第297章:做爹娘啦

开阳,夜开阳。

夜摇光念了一遍,觉得很好:“这个名字好极了。”

而且开阳乃是北斗七星第六颗星。

“喜欢么?”尽管温亭湛只有十一岁,但他心智成熟不亚于二十一岁,所以他把应该已经十四岁,但模样是七岁的小鬼当做了小孩子,于是轻声的问道。

“喜欢,开阳很喜欢。”从此小家伙有了一个永世的名字——夜开阳,“谢谢爹爹赐名。”

夜摇光和温亭湛齐齐一噎,夜摇光瞪着夜开阳:“你乱喊什么?”

夜开阳非常委屈的嘟着嘴:“我娘……不,我上辈子的母亲教过我,再生者父母恩,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我以后就喊你娘亲,喊他爹爹。”

夜摇光伸手扶额,她活了两辈子还是黄花大闺女,竟然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儿子,并且这个儿子还是一个鬼!她有点风中凌乱的感觉。

“你最会说道理,你仔细给它说说。”夜摇光觉得辩论能力她不行,尤其是对一个古代的小鬼,那就更加不行,所以还是交给温亭湛吧。

“其实开阳说的也没错。”岂料温亭湛一本正经的说道。

由最初被夜开阳的称呼吓到之后,温亭湛却觉得这世间有那么一个且不论是什么的存在喊着他爹爹,喊着夜摇光娘亲,那是非常美好的事情,所以他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夜摇光怒瞪着温亭湛,夜开阳是因为心智年龄只有七岁,还是个孩子,这厮也跟她装十一岁,好吧,这厮是真的十一岁。

见夜摇光面色不善,温亭湛只能一脸愁苦的看着夜开阳:“你娘亲,不,摇摇她似乎不太喜欢你这么叫她。”

“真的么?”夜开阳可怜兮兮的看向夜摇光,如果鬼有眼泪,说不定这双眼睛里已经开始有泪花打转。

“行了行了,一大一小就会摧残我的小心肝,天色不早了我要睡觉。”夜摇光最受不了软软糯糯的小包子,即便是一个鬼也不行,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默认,继而看着小家伙,“你呢?你要回天麟,还是待在外面?”

“孩儿可以待在外面么?”夜开阳一脸的渴望。

“可以,但是不能出这个房间。”夜摇光笑道,宅子里不准布阵,她在房间里布了阵,绝对的气息不外露,就算外面有鬼飘过,也不可能察觉里面有同类,所以夜摇光对夜开阳这个被桃木棺束缚了很多年的小家伙很宽松。

“那……我会伤到爹爹么?”夜开阳又问道,他会不会主动吸收了爹爹的阳气?

“不会,他身上有千年雷击木的阳珠,你都不能靠近他,他的阳气自然也不会外泄。”夜摇光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那我就待在外面。”夜开阳高兴极了。

“你认字么?”夜摇光突然问道。

“我开过蒙,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小鬼点了点头,“不过我不知道我还认不认得。”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了,所以不知道还认不认得。

“那好吧,你等着。”说着夜摇光就转身出去了,然后去书房翻了一本《千字文》和一本《三字经》,打了一个响指两本书就无火自燃,很快烧得连灰烬都没有。

等到火星消失,夜开阳的手中就多了两本书:“这些你今晚看看,认不得的跳过,明儿晚问你爹爹,等你看完了,我再给你烧其它的。”

“好啊好啊,谢谢娘亲,孩儿一定会好好读书。”夜开阳立马高兴起来。

夜摇光笑眯眯的躺到床榻上,侧首看向一脸肉疼的温亭湛,对于爱书之人,任何一本书都非常的珍贵,心里别提多舒畅了:“你以为爹是那么好当的么?”

说完,也不理会温亭湛,蒙头闭眼睡觉。

第二天早起天还未亮,夜摇光开始修炼,于此同时将看了一整夜书籍的夜开阳收入天麟之中,然后才去洗漱,接着去食堂买饭。

“咦,这一份是给谁的?”以往都是四份早餐,卫茁他们的在其他地方吃,今日竟然是五份,而且只有一个包子,萧士睿看了好奇。

“给我儿子的。”夜摇光笑眯眯的回答着然后将天麟给拿出来,放在她和温亭湛中间,那个装着包子的碗里。

“儿子?”啃着大包子的秦敦顺着目光看过去,竟然看到一把小刀。

“对,这就是我和湛哥儿的儿子!”夜摇光指着天麟道。

“扑哧……”萧士睿很想放声大笑,但还没有笑出声,温亭湛冰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然后低头憋着笑剥了一个鸡蛋。

缺课好几日终于‘大病痊愈’的夜摇光得到了所有夫子的关切慰问,但是这个慰问是在太过于热情,三节课每一节夫子都要抽查夜摇光的课业,让夜摇光欲哭无泪。

比如现在夜摇光就一脸懵逼,夫子问她:“孔子为何作《春秋》?”

鬼才知道孔子为何作春秋,天啊地啊,她怎么知道!

“夜同生可知晓?”夫子又问了一次,“听闻你的三位学舍同生日夜不辍的为你补习,此问题前日恰好探讨过。”

夜摇光知道了夫子不是为了为难她,而是要知道温亭湛他们有没有真的用心给她补课,顺道检查一些温亭湛等人是否真的友悌。

原本打算张嘴说不知道夜摇光又闭上了嘴,坐在她旁边案桌后的温亭湛目光扫过被她放在案几上的天麟,他的声音特别小,小的连夜摇光都听不见,几乎是唇动带着一点风声。

“娘亲,爹爹说……”

神识传来了夜开阳的声音,夜摇光连忙笑容坦荡的对夫子道:“回禀夫子:孟子曰:‘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也’。”

“嗯。”夫子很满意的笑了笑,“然也。”

夜摇光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坐下,却又听到夫子的提问声响起。

第298章:儿子真棒

“夜同生病种不忘读书,勤勉可嘉。”夫子笑道,“既如此,你可知除了孟子以外,还有何人解说《春秋》因何问世?”

妈妈咪啊,还有,卧槽,是哪个滚出来,她保证不打死。

“娘亲,爹爹说……”

这一刻,夜摇光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比一个博学多才的相公更好,有什么比有一个可以做传声筒的儿子更幸福。

“回夫子,汉时被立为官学的《春秋公羊传·哀公十四年》载:君子曷为为《春秋》?拨乱世,反诸正,莫近诸《春秋》。另有汉大儒董仲舒曰:‘仲尼之作《春秋》也,上探天瑞王公之位,万民之所欲,下明得失,起贤才以待后圣,故引史记理往事,正是非’。”

“夜同生不负帝师所荐。”夫子这才满意了。

然后又就着《春秋》讲了很多治国问题,大是大非,一节课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夜摇光决定了,她以后走哪儿都得带着儿子!

吃午饭的时候,夜摇光特意问了夜开阳生前喜欢吃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因为老管家每次来看他所带的东西有限,他现在觉得东西就是一个味道,让夜摇光心疼不已,于是就要了好多东西,摆在他们院子里她和温亭湛的中间。

“你干什么!”秦敦伸着筷子想要夹菜,被夜摇光一把打开,“这些是给我儿子吃的,你该减肥了!”

他们饭都吃完了,那一大摞菜动都没有动,哪里有儿子?还说他肥,呜呜呜,秦敦表示他的内心很受伤。

夜摇光等到夜开阳说吃饱了,才带着夜开阳走了,萧士睿贼兮兮的凑近温亭湛:“允禾,摇姐姐是不是中邪了,我怎么觉得她这里有些不正常?”

见着萧士睿指着脑袋,温亭湛淡声道:“她很正常,你不正常。”

说完,就施施然的站起身,往他的寝房而去,准备睡个午觉。

萧士睿摸了摸脑袋,他不正常?他哪里不正常了?这世间哪里有人把一把短刀当做儿子,整天还喂吃喂喝,就差没有给穿衣盖被了。

萧士睿觉得温亭湛就是一个碰到夜摇光的事儿,什么都是对的没有任何原则的人,他需要找一个有原则的人倾吐,侧头对上秦敦咬着筷子的模样,对他来了一句:“我还没有吃饱。”

伸手扶额,萧士睿默默的把他剩下的饭菜全部给秦敦:“今儿摇姐姐都紧着她‘儿子’去了,我们的饭菜都被减了一半。”

弄完之后,萧士睿也走了。

屋子里,夜摇光指尖一弹,夜开阳的虚影就从天麟上冒了出来。

“儿子,你真棒!”

后一步踏入房间的温亭湛脚步一滞,明明全部都是他的功劳,怎么就成了儿子真棒了?那他呢?

温公子不甘心的故意重重咳了一声,然后走进来,路过夜摇光身边的时候,还故意走的慢了一点,可夜摇光连个眼神儿都没有甩给他。

“儿子,你想吃什么,你想玩什么,娘亲去给你买!”

温公子目光变得有些凉,投在天麟的身上。

夜开阳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子冷意,机灵的他立马道:“娘亲,都是爹爹的功劳,都是爹爹让我告诉你的。”

温公子的目光终于有所回温,却不料夜摇光接着来了一句:“不用管他,他那么大人,要什么都可以自己去买。”

夜开阳觉得更冷了,连忙道:“娘亲,我好累,我去歇会儿。”

“去吧去吧。”夜摇光想到小家伙昨晚玩了一个晚上,今天白天又被她折腾到课堂上,肯定累了,所以很温和的说道。

温公子见此整了整衣襟,嗯,小鬼识趣的走了,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他了呢,比如像以往一样,扑上来抱着他的脸猛的亲一口,说一句话:湛哥儿,你真是太聪明,我真是太爱你了!

算无遗漏的温公子正等着夜摇光飞扑上来,岂料夜摇光将天麟收起来,转头看着他坐在床榻上,便道:“你下午还有课,我忘了,你好好歇息,我不打扰你了,我带着儿子去逛逛书院。”

温公子脸上矜持的笑容顿时石化,然后龟裂,他还没有张口就见夜摇光转身出了寝房,然后出了他们的屋子,出了院子……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夜摇光完全没有想过温公子的心情,她就像一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女孩,恨不得将她喜欢的东西都介绍给她心爱的玩具,当然她不是将夜开阳当做玩具,夜开阳已经从轮回道上被踢出来,他的上一世已经完全终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即便没有转世,却依然会慢慢淡忘过去的记忆,既然再生者,父母恩,认下了就是认下了。

两辈子没有当过妈妈的夜摇光,对于做妈妈这个事情很新奇,而且儿子这么大又这么特殊,完全不用担心无法沟通,也不用担心会做出什么令她头疼的事情,所以她就尽量的把一个好妈妈的角色扮演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摇光带着夜开阳来了骑马场,恰好看到已经上课的萧士睿,他正在上骑射课,夜摇光觉得要带着儿子去看看骑马。

在马场的围栏外,夜摇光取出天麟用身子遮挡着阳光:“看,这是学院的骑马场,等你以后有了身子,我也教你骑马。”

“好啊好啊。”夜开阳觉得很开心,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这时候一队骑马的学员打马从夜摇光和夜开阳前方不远飞奔而过。

夜开阳突然道:“娘亲,那个人阳气被采了!”

夜摇光一惊:“哪个?”

“那个,骑着黑色马儿,衣衫有红领子的那个。”夜开阳指着其中一个内衫红色领子的男子。

夜摇光看过去,但是由于在马上,正面一闪而过,夜摇光也看不到他的面相,他的身上没有沾染着阴鬼之气,也没有任何妖气,若不是夜开阳说,她根本察觉不到他被采阳了!

但如果这个家伙真的被比较聪明的女鬼采阳了,那么夜开阳会比她更敏锐是绝对说得过去!

第299章: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小枢,你怎么来了?”看到夜摇光,萧士睿就翻身下马,跑到她的身边,身子趴在马场的围栏上,“要不要来过过瘾?”

“不要以为你在军营呆了几年,就可以和我比马术。”夜摇光可不是吹,首先上辈子她就会骑马,而且她是修炼者,可以控制马。

“好大的口气。”这时候几个人也走了上前,其中就有夜开阳口中被采阳的男子,说话的乃是一个面容粗狂的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身板在他眼中娇小跟女孩子一样的夜摇光,“治彦的骑术乃是我们学员之中的佼佼者,连御学课都不上的人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治彦乃是今上给萧士睿赐的表字,只不过没有对外公开,萧士睿的身份在学员依然是迷,他叫龙治彦,虽然经过入学那一风波很多人会猜测萧士睿的身份,但也就仅限于当天入学的人看到,后面萧士睿也算是低调,很多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调查一个同窗的身份,而这些学员很明显不是他们主修课一道的学员,要么是其他班级,要么就是高年级,否则夜摇光的记忆不会不认得。

“我不上御学课,是因为无人可教我。”夜摇光很平淡的吐出一句猖狂无比的话。

“年纪不大,口气着实不小。”这说话的乃是那位被采阳的人,“我认得你,当日在相思河发现女尸之人,轻功倒是不错。”

这人当日也在相思河附近,只不过站得比较远,但也看到了夜摇光一跃飞入河道之中,将跌落在墙道内的人给提了起来送到女学。

“这是我学舍的同生,夜天枢。”萧士睿便做了介绍,先后指着最先开口的人和那被采阳的人道,“这是我在御学课上遇到的两个骑术最好之人,陆永恬和闻游。”

没有想到那长得那么结实的人竟然有一个这么温和的名字——陆永恬,不过姓陆有些敏感,夜摇光当即想到了陆督司,不过夜摇光也没有去看面相,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去浪费精力。

“夜同生既然骑御了得,不如让我长长见识。”闻游想了想开口道。

“我为什么要让你们长见识?”夜摇光淡然的看着他们。

“你不是自认学院无人可教你么?”陆永恬道。

“那是我的事,我的本事如何,何须要你们认可,又何须要向你们证明?”夜摇光说着就转头看向萧士睿,“早些回来,有好吃的等你。”

这种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态度,彻底的让陆永恬和闻游恼火,陆永恬可是扬州府陆督司的嫡长孙,他祖父掌一方军权,在整个扬州都是横着走,也就是现在遇上了萧士睿,被家里暗示过,而且和萧士睿也确实脾气相投,他才愿意让着萧士睿,在萧士睿面前做小,可这小子竟然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准走!”陆永恬一个翻身飞跃出了栅栏,横臂挡在了夜摇光的面前,“今日你若不露两手,休想离开马场。”

和萧士睿不一样,陆永恬的身份已经公开,整个书院就没有人敢得罪他,甚至不少人捧着他,他话音一落就有人围了上来,那副架势似乎要群殴,而远处看顾学员的骑术先生在看到这一幕想要上前,也被跟随陆永恬的人借故将先生给拖住。

“小六!”萧士睿的脸色瞬间阴沉无比,夜摇光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当然少年情窦初开,自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种敬佩亲近之情,他都舍不得在夜摇光的面前大吼大叫一声,陆永恬竟然敢摆出这样的阵势。

夜摇光抬手打断萧士睿的话,陆永恬和闻游两人知道萧士睿的身份,见萧士睿当真一点架子都没有的不说下文了,顿时心里一阵疑惑,夜摇光到底什么身份,竟然能够让萧士睿这样的容忍。

“你们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动手,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把我的好心情折腾没了,否则你们可是要吃苦头。”夜摇光一副我好心奉劝你们的表情,让陆永恬和闻游都是脸色变沉。

比起陆永恬一身力气少了一点脑子,闻游显然是更加的聪明一些,因为看到萧士睿的态度,所以他也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只是想向夜同生请教一下骑御之术,作为同生,夜同生未免太过于小家子气,正好我们在龙虎山发现了一匹绝世好马,原本也打算一同相邀去驯服,这马谁驯服了自然归谁,不如夜同生也加入我们?”

“真有此事?”夜摇光侧首看向萧士睿。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萧士睿点头。

“什么时候?”对这样夜摇光还是很感兴趣的,龙虎山她去过一次,是为了蛇妖,但却是被抬着回来,根本没有游玩的机会,龙虎山乃是天然的风水宝地,好东西数之不尽,若是被野马吞噬变异为灵物也绝对有可能,既然这些人相约而去,定然是挑选休沐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去看看,如果能够弄到一匹好马给温亭湛也是不错。

“三日后便是休沐日,有十日长休。”陆永恬道。

夜摇光想起来了,马上是秋收,书院就相当于要放国庆一般,少则十日多则半月,于是点头:“好,到时我随你们一道。”

“一言为定。”闻游举起手掌。

“一言为定。”夜摇光一拍而过,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闻公子是吧。”

“夜同生有何指教?”闻游觉得夜摇光目光有些不明意味。

“指教不敢当。”夜摇光笑眯眯,“只是有一言奉劝闻公子。”

“请讲。”闻游道。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啊?”萧士睿和陆永恬都是一脸懵逼,陆永恬看向闻游,“你什么时候采花了?”

两人都是小纯洁,唯有闻游自己明白了夜摇光的意思,他只当是被夜摇光撞见:“没有想到夜同生还有偷窥的癖好。”

夜摇光见他还没有明白才道:“艳遇这种东西,建议你多看看志怪话本。”

说完,就施施然的走了。

第300章:准备去龙虎山

回到学舍时间已经不早,夜摇光便开始准备晚餐,将材料准备好,夜摇光就关上厨房的门,然后用五行之气封了一层,不让任何阳光露进来,夜摇光把夜开阳放出来:“娘亲今天给你做糖醋鱼……”

话还没有说话,一抹金色的身影倏地出现在灶头上,金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蹲坐在灶台上,金灿灿的眼眸直勾勾看着盘子里还是生的鱼。

怎么忘了这货最爱糖醋鱼,拎起金子将之扔到灶头后面:“烧火。”

很快一阵阵香味就飘了出来,两条糖醋鱼还没有端出来,就已经被金子给吃光,包括被夜开阳吸了精气的那一条,金子也不放过。撑着圆滚滚的肚子自己躺在火柴堆里,用鱼骨头剔着牙齿。

晚上吃饭间,夜摇光就没有再给夜开阳弄位置,因为夜开阳已经吃饱了,这让秦敦还有萧士睿大喜过望:“摇姐姐,你总算正常了。”

“我哪里不正常了?”夜摇光目光不善的看着萧士睿。

“你今儿一整天都在给你儿子……”

“我儿子吃饱了,所以不用准备了。”不等萧士睿说完,夜摇光就挥手打断,“快吃,再不吃就该凉了。”

萧士睿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敦拉了拉衣袖:“殿下,还有几片肉,您要不要,不要的话……”

“要,本殿当然要!”这只……简直是吃饭直接吞的么?他就说了几句话,一大盘肉就只剩下几片,赶紧端起来往自己的碗里扒。

有秦敦这个饭菜杀手在,萧士睿也顾不得多言,一个劲儿抢了起来。

吃完了晚饭,夜摇光才将今天在马场上的事情告诉了温亭湛。

“摇姐姐,你说闻游被采阳了!”因为没有避讳萧士睿和秦敦,所以萧士睿听到之后惊奇无比。

“嗯,睡了女鬼。”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秦敦一口水呛在喉头。

对于夜摇光的措辞,温亭湛已经非常的淡定:“摇摇是说书院里面有女鬼?”

“没有。”夜摇光摇头:“书院若是有女鬼,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就是因为我没有感觉到阴鬼之气,而闻游被采阳才觉得有些奇怪,也许是前日休沐日在外面遇到。”

古代的书院可不比现代的警局差,都是充满了正义之气的地方,鬼魅根本无法生存。

“不在书院啊?”萧士睿又是一脸失落。

夜摇光懒得理他:“先不说闻游的事情,我说的是去龙虎山的事情。”

“我原本以为摇摇打算回家。”温亭湛说了一句,因为上次蛇妖的事情,温亭湛有些潜意识的不想让夜摇光再去那个地方?

“湛哥儿,我这又不是去捉妖。”夜摇光如何不知道温亭湛的心结,“我们就去看看,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日后就不去龙虎山了吧?”

“摇姐姐在龙虎山发生了什么事?”萧士睿听出了隐情。

“被蛇咬了。”夜摇光回答。

“蛇咬?还有蛇能够咬到你?”萧士睿表示不信。

“你以为是普通的蛇?”夜摇光比划着,“那蛇少不得有我两个粗,长两丈余,你去试试。”

“那岂不是成精了!”秦敦想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对,就是蛇妖啊。”

“还真的有妖啊!”秦敦小心肝一抖。

“这世间有鬼,自然也有妖魔鬼怪。”夜摇光白了两人一样,一副你两真是没有见识的模样,“说起,我和湛哥儿还遇上了一位王妃,救了她小女儿,就除了一个影子妖。”

“王妃?”萧士睿立刻敏感的问道,“摇姐姐可知是哪位王妃?”

“这个没有问,她的护卫叫卓铎。”夜摇光道。

“是永安王妃。”温亭湛道,他早就已经把对方的身份查清楚了,只不过夜摇光没有问,他也就没有提及。

“是三婶啊。”萧士睿点头,“我那堂妹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你们没有被她刁难吧?”

“那也得她有时间来刁难我们啊,你那位堂妹……”夜摇光就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萧士睿二人,就当做饭后故事说给他们听。

“这影子妖当真是丧心病狂。”秦敦听完愤然道,

“妖就是妖,哪里来的人性?”萧士睿借机将看白痴的眼神转给秦敦,“原来这世间还真有妖,什么时候能够见一见啊?”

夜摇光看向温亭湛,那眼神就是你确定你没有选错人,这哪儿像一个当皇帝的人啊,整天脑袋里不是向往鬼就是向往妖,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只想炼丹成仙的货?

温亭湛含笑摇了摇头,萧士睿公私分明,是一个做君主的料,他现在责任未上身,就多给他一些空间,让他按照自己的喜乐率性活着,等到再过两年一切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想让他随性也随性不起来。

“那摇姐姐,我们一起去龙虎山吧,说不定还有妖怪呢!”萧士睿一脸兴奋。

“殿下……”萧璞快哭了。

“上次蛇妖险些要了我的命。”夜摇光没好气的等着他,“龙虎山乃是天然的风水宝地,若是在那里成了妖,就绝非等闲妖物,你最好祈祷你的乌鸦嘴不灵。”

不过夜摇光心里还是明白,一山不容二虎,那蛇妖方圆百里定然不可能有比它更厉害的妖物,但龙虎山何等之大,其他地方有没有夜摇光就不得而知,不过她要带着金子去,金子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应到,打不赢就绕道。

“摇摇,你当真决定要去?”温亭湛皱了皱眉。

“我已经和他们约定好了。”其实这样一想,夜摇光还真不太愿意去了,可当时只想到了一匹好马,没有想多的,都已经和陆永恬等人约好了,无辜失约,可不是夜摇光的风格,“湛哥儿,你放心吧,我们带着金子,绝不会和上次一样,就算有绝世宝物,若是真的有强大的妖怪,我保证也不心动,掉头就走。”

夜摇光都这样恳求了,温亭湛只好答应:“那便开始着手准备。”

第301章:入山

三日的时间一晃即过,这三日夜摇光准备的很充分,还把家里需要交代的事情传书给了幼离。三日之后就和温亭湛带着萧士睿还有秦敦与陆永恬还有闻游汇合,他们那边还有几个人,而且他们带了不少护卫。

“治彦,你不带护卫么?”陆永恬一下子就懵了,他就算神经再大条也知道萧士睿的身份不容有闪失,邀请了夜摇光就有点后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邀请萧士睿去,若是萧士睿有个好歹,他们肯定被诛九族。

现在看到萧士睿竟然连护卫都不带,整个人都不好了,龙虎山不愧其名,猛虎遍地,凶险万分。

“有允禾与小枢在,胜过一个御林军。”跟着夜摇光和温亭湛,萧士睿还需要什么护卫,别说杀手凶兽等等,就算是妖魔鬼怪也不怕。

陆永恬皱了皱眉,温亭湛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整个白鹿书院,他也承认温亭湛的确文思泉涌,机智敏锐,但温亭湛从来没有露过手,他们一直只当做温亭湛是文弱书生,而且温亭湛长得过于漂亮,好多心事不纯正的人没少私下意淫他,说他是个兔儿,只不过碍于萧士睿不敢冒犯。他们虽然没有背地里诋毁,但也没有看好温亭湛的身手。

“如果你们要带着这么多人去,那我们便分头行事,十日后书院一见高低。”夜摇光冷声道,人太多让她觉得烦,她都不能逗儿子,否者一个不小心吸了谁的阳气,这玩意儿对于鬼魂来说,就是毒瘾,一旦沾了就得继续吸下去,否者就很容易魂飞魄散,她可不想害自己的儿子。

“治彦……”

“行了,我与允禾他们一道,你们自行一道。”萧士睿也不喜欢他们这么多人跟着,到时候夜摇光还得多分神保护他们。

陆永恬和闻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颇为无奈,但是要让他们丢掉护卫,他们倒不是没有这个胆气,毕竟少年轻狂,可若是萧士睿出了什么变故,他们无法营救可如何是好?

最后两人决定由陆永恬单独一人跟着他们行动,而闻游则带着两家的护卫跟在后面。夜摇光这边,只带了卫茁一个人,其他三个书童都没有带,萧士睿肯定跟着暗卫忽略不计,所以加上陆永恬也就六个人。

他们都是骑马,因为十天的假期并不长,龙虎山距离白鹿书院并不远,一个时辰快马加鞭就赶到了目的地。

在山脚下,夜摇光取出了六段红绳,每一个红绳上拴着一枚铜钱,她自己挂了一个在腰间,另外五个分别送给几人:“你们一人拿着一个,千万不能遗失,这东西我开过光,遇到妖魔会响,遇到鬼魂散光,若是走散,将其挂在有风的地方,我自然能够寻到你们。”

温亭湛几人自然珍而重之的收好,陆永恬则是嗤之以鼻,但萧士睿面前又不敢造次,所以也就不发一言的揣在怀里。

然后一行人进了山,几人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人,就算是秦敦这个小胖子也是体力极好,日落黄昏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山林的深处,夜摇光选择一个极好的地方准备扎营,当然是不需要真的扎营帐,因为古代没有便捷式的帐篷,携带起来非常的麻烦,所以夜摇光准备了睡袋。

萧士睿和秦敦去附近捡柴火,温亭湛和陆永恬带着卫茁去打猎,夜摇光负责寻了几块石头布置了一个小阵法,免得晚上睡不安生,然后就用萧士睿和秦敦捡来的柴火升起火来,萧士睿和秦敦又去不远处的河里插鱼。但是等到二人拎着几条鲜活的鱼儿回来之后,温亭湛和陆永恬还没有回来。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们一起去看看。”萧士睿也是有些担心。

夜摇光将眼珠子都差点黏在了挂在树杈上鱼儿身上的金子拎起来:“去,给我找人去!”

这附近应该没有妖物,现在天还没有黑透也不是鬼怪出没的时候,最多遇上了凶猛的猎物,只要不是妖,夜摇光都深信温亭湛能应付。

金子呜呜呜的叫了几声,还来不及抗议,就被夜摇光一条踹在屁股上,将它踢进了林子里。看到夜摇光怎么对待神猴,萧士睿和秦敦深深的感动了,果然有了对比,才知道夜摇光对他们是多么的好。

夜摇光把秦敦处理好的鱼拿过来,弄了一些携带的调料腌制了一会儿,然后取出带来的锅,将之煮了进去,待到鱼汤都快要熬好之后,金子终于回来了,很快温亭湛一只手拎着高大魁梧的陆永恬也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秦敦下巴都要跌到地下了,看着身子修长他们却觉得单薄的温亭湛,一手拎着陆永恬,一手一拎着三只肥硕的野兔,他的步伐依然轻缓,夜风吹起他一袭白衣飘动,灰色的兔子,泥人一般的陆永恬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衬托出他一种超脱世俗的神圣之光。等到温亭湛走到他们身边,将二者都扔在地上,秦敦等人才回过神。

“小六这是……”萧士睿看着在泥地里滚了一圈的陆永恬。

“掉入了泥沼地。”温亭湛皱着眉从卫茁的手里接过手帕,然后用水快速的洗干净手,将手擦干,确定身上没有一点淤泥才舒展了眉头。

“你把他从泥沼地里救出来了?”萧士睿和秦敦都是惊愕不已。

泥沼地也就是沼泽地,古人也会称之为死亡之地,基本陷入进去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温亭湛拒绝回答这个白痴的问题,人不就在这里,不是救出来了,难道还把他给扔在里面?将三只野兔子扔给秦敦还有萧士睿:“去处理干净,晚上就吃这个。”

两人拎着兔子又去了河边,很快就把处理干净的兔子拎回来,就见坐在夜摇光旁边火堆前的温亭湛面色分外的柔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火光的照射,他看起来格外的和煦和温暖,和平日里的高冷完全不一样,虽然已经见惯了这个场面,可萧士睿和秦敦还是撇了撇嘴。

差别对待!

第302章:睡一起

夜摇光可是带足了材料,连蜂蜜都带了一罐,做了外焦内嫩的蜜汁烤兔,六个人,两人一只。萧士睿非常明智的决定和卫茁这个小的分一只,让陆永恬和秦敦这个饭桶分一只,结果等到醒来的陆永恬洗完澡,换了衣衫过来之后,就只剩下一串兔子骨头。

秦敦立刻将满满的一碗鱼汤,上面有一条完整的鱼端给陆永恬:“快,给你留了晚膳,还是热的。”

这一折腾陆永恬也饿了,接过碗就坐着开吃,也没有问兔子去哪儿了,等到他吃完之后,才对温亭湛抱拳道:“温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小六记下了,日后一定会回报温公子,以往是我眼拙,日后谁要是敢在我面前言温公子半句不是,我小六一定跟他拼命。”

陆永恬虽然是陆督司的嫡长孙,但他父亲上面有两个庶出的哥哥,这两个庶出的哥哥又生了五个儿子,所以他在这一辈排行第六,加上他姓陆,长辈们都喜欢叫他小六,因为还没有及冠所以没有表字。

“唔。”温亭湛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要换做往常,陆永恬早就觉得温亭湛在藐视他,可现在不一样了,不是因为救命之恩,而是因为陆永恬亲眼看到了温亭湛的身手,他是被温亭湛给折服,陆永恬是个天生的武夫,他就佩服本事比他大的人,没有本事就算是萧士睿也不能让他真正的低头。

“小枢,你给他的铜钱掉泥地里了。”温亭湛转过头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又从怀里掏了一个出来,递给陆永恬:“你最好挂在脖子上,这是最后一个了。”

原本就只准备了他和闻游的,既然闻游不跟他们一道,那就再给一个,其实温亭湛难得开口向夜摇光要什么,足见温亭湛是将陆永恬看进眼里了。

“好好好。”陆永恬虽然不知道这铜钱是不是如同夜摇光说的那么灵,但是已经体验了一把子凶险,他也不敢大意,还真的挂在脖子上。

见此,原本放在身上的秦敦和萧士睿也默默的拿出来挂在脖子上。

而后几人就开始聊天,陆永恬是个武夫,而萧士睿虽然文武兼得,但是秦敦却是更偏向文,温亭湛的话很少,但他每一次出声,都能够将已经快要冷场的陆永恬和秦敦一起带入进去。

天色不早了,夜摇光才吩咐卫茁取出她准备好的睡袋,问题又来了,夜摇光可没有准备多余的,就五个,然而他们都有,总不能撇下陆永恬一个人吧?而且现在是深秋,深秋露重,真的这样睡着肯定会染上风寒。

夜摇光倒是不需要,但是这么多人面前她并不想表现的太过于特殊。陆永恬看到这样尴尬的局面忙道:“我皮糙肉厚,我带了一条毯子,这点风还不放在眼里。”

“你用这个。”温亭湛二话不说将自己的递给陆永恬。

“那不行,我不能收……”

陆永恬话还没有说完,温亭湛就直接扔给了他:“无妨,我和小枢一道就行。”

“噗……”原本还以为温亭湛是舍己为人,此刻才知道这小子是想趁机吃豆腐,萧士睿不由闷笑,然后侧首看向陆永恬,“你就不用推辞,允禾和小枢啊……他两比较瘦,共用一个完全没有问题。”

听了萧士睿的话,陆永恬才看了看温亭湛和夜摇光的身板觉得好像是这样,于是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那就委屈二位了。”

夜摇光将火堆弄好之后回来,就看到已经躺在睡袋里面等着她的温亭湛,不由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咳。”温亭湛依然挂着优雅的笑容,“我不会挤着你。”

夜摇光看着一脸尴尬的陆永恬,合着温亭湛让她去熄火堆,说这件事他解决,就是这样解决的?为了不让陆永恬更加的不自在,夜摇光什么都没有说,脱了外袍就钻入了温亭湛腾出来的半边睡袋。

睡袋自然不是拉链式的,夜摇光改成盘扣式,即便她做的足够大,但是将缘边的盘扣一扣上,他们两个人也是有那么一点拥挤,几乎身体贴上了身体。

夜摇光微微一侧头,就对上了温亭湛漆黑内敛的眼眸,那么深,如同他身后的夜空,碎着繁星点点,愣了愣神夜摇光果断的微微移动身体背对着他,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明明秋寒的夜,明明冷热不侵的身体,可她觉得心口有一股热气,即便是闭上眼睛,她也能够嗅到身后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清洌冷香,这股香有点像清风,令人很舒适。

渐渐的,她就在这股清香之下,睡着了。

等听到了耳畔之人均匀的呼吸声,温亭湛才轻轻的伸开手,将她小心翼翼的拦在怀里,头微微的靠近,鼻息触及她的发香,然后闭上了眼睛,长翘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了阴影,轻浅而又安详。

所以,第二天早上夜摇光是在一人怀里清醒过来,这是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在一个人的怀里苏醒,身体微微的有些僵硬。

但很快她就放松了,然后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这样的动作自然也把温亭湛给惊醒了。也跟着爬起身,夜摇光快速的将外袍穿好,将头发梳一遍,天还蒙蒙亮,其他人都还睡得很香。

夜摇光开始修炼,金子跟着她一起打坐。温亭湛也在整理好自己之后,去旁边练功,卫茁也晚了温亭湛一步清醒,夜摇光修炼完毕,大家都清醒了,都在晨练,不过陆永恬和秦敦还有萧士睿比较快,去洗漱之后就在旁边看着温亭湛主仆练剑。

“允禾这剑法很是精妙,可化万力为气,永远不会被逼入绝境。”萧士睿见陆永恬一脸羡慕和渴望的看着温亭湛的剑法,不由叹道。

晨光微微洒落,那一人,持一剑,他白衣,银光影。剑光流动,变幻无穷,明明他的动作很慢,可剑影却极快,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无数的剑光之中,在晨曦之下,彷佛是他本人绽放了万丈光芒。

第303章:有妖气

夜摇光洗漱完毕,习惯性的弄一些早餐回来,虽然人有点多,但有金子在,再多也没有关系,弄了些野柿子,野苹果和野葡萄回来,早上就将就着一些干粮随便吃,等她回来的时候行李已经收拾好,所有人也就穿戴整齐,大家吃完了早餐又上路了。

中午依然是在林子里取食物,这可是秋天,最不缺吃的季节,猎物也是最为肥美的时候,夜摇光弄了一只野山羊,还是母的有羊奶,好在她带了一些茶叶做调料,又煮了一点野山楂在里面,别提多美味了,喝的秦敦差点把碗给舔薄了一层,羊就做了烤全羊,倒是看着古摩尔做了很多次,但是夜摇光这是第一次实际操作,不过虽然比古摩尔做的差远了,却依然很不错,可以下咽。

吃了午饭,大家寻了一个阴凉的地方休息,过了最毒的日头再行路:“允禾,快来,我们刚刚看到了一只火狐!”

温亭湛倏地就站起身了,火狐乃是狐狸之中极为稀有的品种,通体毛发如血一般鲜亮,若是能够猎到一只,眼看就是冬天了,给摇摇做一个斗篷的领子也是极好。

“你们在此地休息,我去看看。”说着,温亭湛就翻身走了。

只剩下秦敦和夜摇光还有卫茁。

几人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夜摇光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人,反而等到了腰间铜钱响动的声音,她一跃而起:“我们去寻人。”

她这个铜钱施了法,只有另外几枚铜钱动了,她的铜钱才会动。卫茁和秦敦也立刻跟着去,因为金子跟着温亭湛,夜摇光也不是很担心他们会遇到妖物,金子不会让他们遇上妖物,所以夜摇光也不是很担心温亭湛,但是害怕萧士睿和陆永恬走散了,金子只会跟着温亭湛。

好在夜摇光速度很快,半个时辰之后就遇上了萧士睿,萧士睿没有事情夜摇光也就放了大半心:“湛哥儿呢?”

“允禾与小六下去了。”萧士睿是在上面堵着,就怕火狐从其他地点蹿上来跑了。

夜摇光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铜钱上,没有任何异动,那么就定然是陆永恬了:“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这里是一个石岩裂缝,进去是一个干燥的岩洞,岩洞是天然形成,却非常的深,也很陡峭,他们一路走下去,有时候滚下去一些碎石头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回音。

“允禾,小六——”萧士睿喊了一声,那声音放的太远。

“这是什么!”秦敦突然高喊起来。

夜摇光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白森森的骨头,往前走了几步,到处都是骨头,地上有,石壁上有,就连洞顶上都有,让人看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就连萧士睿和秦敦两个大男人都觉得背脊发寒。

虽然这无数的白骨看着真的很吓人,但夜摇光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阴气,于是她蹙眉上前,伸手从上方悬挂的白骨扯下一截,仔细的看了看,不由往后一扔,直接扔在了秦敦的身上。

“啊!”秦敦惊叫一声,就把白骨给扔了,然后跳手跳脚,甚是滑稽。

夜摇光不由笑了:“别怕,这些都不是人骨。”

“啊?”两人才一愣。

夜摇光又蹲下捡起完整的一大截,拿到他们的面前:“你们看这应该是肋骨,数数看。”

萧士睿扫了一眼:“有二十六根。”

“对啊,人只有二十四根肋骨。”夜摇光道,“这应该是牛的尸骨。”

被夜摇光这么一解释,两人紧绷的情绪也松了不少,然后他们一路深入,看到了不少头骨,的确是牛羊猪等等,这才真的放下了心。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夜摇光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萧士睿连忙问道。

“有妖气。”夜摇光目光一沉。

一路上只看到动物的尸骸,没有一个人的尸骸,夜摇光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却没有想到这里面还真的有妖。

“有妖!”萧士睿和秦敦同时惊呼出声,前者是兴奋,后者是害怕。

夜摇光没有回答两人的话,她担心温亭湛和陆永恬的安危,快速朝着妖气散发出来的地方飞奔而去,很快她就看到了昏倒在石壁之上的陆永恬,大步的奔上前,探了探陆永恬的鼻息,呼吸正常。又用五行之气探查了一下,身体也正常,才让秦敦将其搀扶起来。

陆永恬脖子上的铜钱已经翻动,刚刚应该是陆永恬碰到了岩洞中的妖怪,所以铜钱才传来了感应,可是这里虽然妖气较为浓郁,却不见妖怪的影子,夜摇光快速的用神识与金子联系:“你在哪儿?”

“喔喔喔。”我在山洞底下。

“你遇到了妖怪了?”夜摇光沉声问道,金子若是路过这里不可能没有感应到妖气,竟然让温亭湛下去了。

“喔喔喔。”遇到了,遇到了,它就在我旁边。

“你在那儿不许动,等着我。”夜摇光快速的顺着神识去寻金子。

很快就寻到了金子,它的旁边坐着一直白猿猴,白猿猴身上有妖气,已经成了妖,见到夜摇光等人来了之后,立刻毛发竖了起来,充满防备。

“喔喔喔。”金子立马安慰它。

很快白猿猴就平复了情绪,这时候从岩壁后面冒出了温亭湛的头:“摇摇,你来了。”

温亭湛手上拎着一只被他生擒的火狐,那只火狐狸浑身毛发明亮如血,只怕任何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不过夜摇光却没有多大感触。

“湛哥儿,放了它吧。”夜摇光没有反对温亭湛却追火狐,不是因为她喜欢火狐的皮毛,而是纯粹给他们几个人一点打发时间的乐趣。

“好啊。”温亭湛一点也没有觉得他辛辛苦苦追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功夫抓来的东西,夜摇光这么云淡风轻的说放了对他来说是一种无视他的劳动成果,这本来就是送给夜摇光,自然是她怎么喜欢怎么来。

所以温亭湛一下子就把还想挣扎的狐狸给放出去,狐狸跑到岩壁后面,还冒了一个头,湿漉漉的眼睛看了看夜摇光才走。

第304章:蜘蛛精交给你

夜摇光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一只狐狸,而是看着和金子无限亲密的白猿猴,白猿猴的身体非常的壮实,站起来应该有接近三米,可想而知它的体积,但就是这么一个大块头,竟然依偎着金子那个只有一岁孩子大小的家伙撒娇,那画面真是不要太美好。

“行了,别腻歪了,我们得走了,天色不早,先找个地方休息。”夜摇光对金子道。

金子立刻跟白猿猴交流,于是白猿猴就露出一个哀怨脸。金子很大气的伸手拍了拍白猿猴硕大的脑袋,然后很潇洒的跟着夜摇光走了。

“你有没有教它如何修炼?”路上夜摇光问金子。

金子点着小脑袋。

白猿猴能够到现在没有祸害人类,一直以野物为食,所以它的修为才会这么的低,夜摇光倒是不介意金子教导它如何修炼。能够忍到现在,以后就不会走歪。

“喔喔喔。”金子对夜摇光解释,它教的是属于猴族特有的修炼方法,而不是夜摇光的五行修炼法,那个方法对于它而言是鸡肋,可是对于其他猴子却是至宝,五行修炼之法就连它都不能导气入体,其他的猴子肯定也不能。

看着这家伙臭屁的小模样,夜摇光不由无奈的笑了笑。

“喔喔喔……”然后金子又给它说了很多话。

原来他们要寻的那一匹马本来是一匹野马,但是在一年前吃了一只玉虫,所以有了灵性,经常到处跑,后来招摇过市,现在很多人都想寻到它,翻过这座山,就是它经常活动的一带。

“玉虫啊,你也想吃?”夜摇光见金子提到玉虫就咽口水不由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好吧,日后若是寻到,我给你美餐一顿。”

这里的玉虫可不是树脂玉虫,而是真正活在玉石里面的虫,玉石在岩石爆发的时候有虫子迸入其中,或者这块玉石形成的时候有虫子刚好爬过而被包裹在里面就叫做玉虫,然而不是所有的玉虫都可以存活,玉石在地质中可能上千年万年甚至亿年才被挖掘出来,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存活这么久,但如果是这块玉迸溅到了一个极其富有灵气的地方,或者这本身就是一块拥有灵气的玉,那么虫子在里面就可以依靠玉的灵气而蕴养,这才是真正的玉虫,一只玉虫可能吸收了一块玉上百上千上万年的灵气,虽然灵气微薄,但是积少成多,绝对不可小窥。

只不过虫类乃是动物之中最为低等的存在,即便是这样的滋养除了让它们本身的价值变得更高以外,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虫类修炼成妖或者成仙那是其他类动物千分之一的概率。

定然是那只玉虫因为某种原因从灵玉之中爬出来,恰好被吃草的这匹马给吞了,然后消化完这只玉虫,所有的灵气就冲入了它的体内。以灵气相冲的动物便是灵物,而非妖物。

“那匹马长年活动后面那座山,我们明天去看看。”夜摇光寻到一个适合落脚的地方,就对众人说道,“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不过这里已经是整个山最危险的地带,大家都要小心,我布个阵你们先就在这里等着,我和湛哥儿去打些猎物。”

萧士睿和秦敦都乖乖的点头,虽然白猿猴没有发出什么攻击,也没有变的他们想的妖物那么的面无狰狞,可白猿猴那体积最够震慑他们,再不敢开玩笑,只能乖乖的留在原地守着昏迷未醒的陆永恬。见他们如此害怕,夜摇光只能把金子也留在他们身边,让他们安心。

一进入林子,夜摇光就感觉到了好几股妖气:“不愧是天然的风水宝地,妖物可真不少。”

递给温亭湛一个眼神,让他小心。

深入林中,四周都是冲天而起的杉木,夜摇光的步伐变得缓慢,因为她微动的耳朵听到了丝丝声,不是蛇的声音,而是一种会吐丝的东西,在两颗树间见看到一个蜘蛛网,夜摇光知道这里有着一只什么妖了。

传说中的蜘蛛精。

夜摇光才刚刚一念至此,身后一股力道袭来,她迅速转身伸手抓住了那一股袭来的力道,纯白的丝,还没有看到蜘蛛精,缠着她手腕的丝就想要钻入她的身体里喝她的血。

夜摇光轻蔑一笑,手臂一震,那丝线瞬间被震碎:“念你修行不易,我不愿伤你性命,若是识趣,速速退去。”

显然,夜摇光的善念被误以为她的畏惧,这只蜘蛛精没有打算将闯入它地盘的美食给放走,所以当夜摇光的话音刚刚落下,数道白丝从四面八方朝着她和温亭湛袭来。

夜摇光旋身,伸手,抬腿,动作一气呵成,躲过攻击的同时,两手抓住了两根,双手环绕间,又缠住了几根。

温亭湛可就比她简单直接多了,细长的手化作了刀刃,刷刷刷几下就见他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如同刀削面一般将朝他袭来的丝线全部斩断。

夜摇光见此很欣慰,面对这样的小妖,温亭湛已经完全有了应对的能力,她绕住丝线的手反转抓住丝线,运足五行之气的手用力一拖,就硬生生的将一物从前方的泥土之中给拔了起来。

那是一只约莫有成年棕熊大小的蜘蛛,腿都比夜摇光的腿粗,饶是有了心里准备,并且也不害怕的温亭湛看到了目光也是闪了闪。

夜摇光将这只蜘蛛精给拖出来,双手就是一松,足尖一点就飞到了树上:“这家伙交给你对付,我去打猎。”

说完,夜摇光足尖在树干上一踏,一个纵身就消失不见,她完全不担心温亭湛对付不了这只蜘蛛精。因为这是蜘蛛精的地盘,一般的猎物也不敢靠近,所以夜摇光几个纵身就飞离了很远的地方,等她弄了一只小野牛回来的时候,温亭湛好像是没有动过一般站在她走时的位置,而那一只巨大的蜘蛛精,已经七零八落。

他此刻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衣角,那里溅了几滴蜘蛛的血液。

第305章:湛哥儿,你真好

见到温亭湛这样的强烈洁癖症,夜摇光简直哭笑不得,拖着已经死了的小野牛上前:“走吧,我给你带了衣衫,换下来我一会儿去河边给你洗干净。”

温亭湛任由她拉着回去,回去的时候陆永恬已经清醒,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个人呆坐在那里有些愣神,原本在开解他的萧士睿和秦敦见温亭湛和夜摇光回来了,就迎了上来。

“这东西交给你们处理干净,今晚烤牛肉吃。”夜摇光将小野牛扔给萧士睿和秦敦,然后吩咐卫茁,“去,服侍你们少爷换身衣裳。”

很快温亭湛就抱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卫茁还小,夜摇光可不会这样奴役他,于是伸手去接,却不想温亭湛避让开了:“我自己去。”

瞬间夜摇光惊愕了,这大少爷从来没有洗过衣服,他竟然打算自己去洗,又不是贴身之物,用的着避开她么?

夜摇光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她转身去准备烤牛肉的东西,等她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萧士睿和秦敦的肉也处理的差不多,夜摇光把牛肉切了,当然是另外带了刀,天麟里面现在可住着她儿子。

一大块一大块的牛肉串在削干净的木棍上,翻滚着烤着,香气就慢慢的溢出来,随着夜摇光加入了不少调料就更加的馋人,萧士睿和秦敦都忍不住围上来了,就连金子也蹲在一个地方坐等开吃。

温亭湛洗好衣服,就交给卫茁去晾,见萧士睿和秦敦围在那里等吃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然后他坐在了还在愣神的陆永恬身边:“我刚刚杀了一只蜘蛛精。”

一直愣神的陆永恬顿时一个激灵的回神,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向温亭湛。

温亭湛没有看他,而是目光放在前方:“我见过鬼,见过妖,如今又杀了一只蜘蛛精。”

“你……你不怕么?”陆永恬吞了吞口水,他现在脑子里还是他冲下山洞,然后从正上方迎面撞过来一个硕大的猴子脑袋,真的很大,有他两个脑袋那么大。

“如果你的力量足以战胜任何邪恶,你就不会惧怕。你惧怕只能显示你的懦弱。”温亭湛淡声的说道,“真正的男儿,当无所畏惧,即便是劣势,死亦要死的有骨气。”

温亭湛的话让陆永恬身子一震,他一团乱麻的脑子仿佛被人吹开了迷雾。谁天生就是强者,这世间谁又能够说自己是无敌,大丈夫存于世,怎么可能遇不到奇异强大之物,不过是遇到了一个妖怪,而且是没有将他怎么样的妖怪,就把他吓破了胆子,他有何颜面再对父亲言他要成为统御三军的大元帅?

一瞬间,陆永恬的豪气又被激发出来了,然后他终于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走,允禾,我们去吃东西去!”

温亭湛见陆永恬这副模样,才欣慰的笑了笑。

两人也围了上去,这时候已经有了熟的牛肉,夜摇光一人分了一大块,然后给金子弄了一大块,又切了一小块放在天麟面前。

虽然昨天已经同行,但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在陆永恬的面前喂刀,不由一愣:“天枢,你这是干嘛?”

“小枢这是在喂他的儿子呢。”萧士睿一边大口吃着牛肉,一边回答。

“儿子?”陆永恬瞪直了眼睛,看着那一把刀。

“怎么,你有意见?”夜摇光眯着眼睛看着陆永恬。

“没有,没有。”陆永恬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察觉了夜摇光非比凡人,因为他遇到猿猴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了脖子上铜钱的响动。

吃完了饭,剩下的活儿就是他们收拾,但是带来的碗筷后面还要用,昨天是秦敦洗的,今天吃牛肉太乱,秦敦和萧士睿包括陆永恬都在收拾,夜摇光就起身去收拾碗筷,然后拿着往河边走,才走了一半就被温亭湛给拦住了:“我去洗。”

说完就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去,然后往河边去,夜摇光纳闷的跟上去:“你怎么了?”

“你不能沾冷水。”温亭湛一边用皂角洗着碗,一边道。

“我为什么不能沾冷水?”夜摇光一脸莫名。

“快月初了。”

快月初了……

夜摇光顿时脸都红了,她的亲戚是月初来,然而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嘟囔了一句:“我早晨还是用冷水洗漱的呢。”

说完,就走了,回去把睡袋铺好。

很快温亭湛就回来了,然后他把锅给拖出来,抬了一锅的水,竟然开始烧水。

“允禾,在外面哪有那么讲究。”萧士睿只当温亭湛是要喝水。

温亭湛没有理他,而是用刀在挖着一个大木桩,很快木桩就被挖空,然后用他精贵的笛中剑将碎屑给刮掉,又去林子里弄了一些树脂出来,涂了一遍,再用火烤干,一个木盆就好了,温亭湛将热水倒在木盆里面,亲自端到夜摇光的面前,一手抓住夜摇光的胳膊,一手端着热水,拖着夜摇光就去了几个人看不到的地方。

“洗脚。”将热水放在夜摇光的面前,温亭湛蹲下身,“明儿早我会给你热水,今日起不准再砰冷水,也不准喝生水。”

夜摇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她大脑一片空白,就那么鬼使神差的褪了鞋袜,就在温亭湛面前洗脚,洗好之后温亭湛把水端去倒了,又拿了一块热乎乎的毛巾给她,让她擦手擦脸,夜摇光就这么大脑当机的温亭湛说什么就是什么。

直到躺入睡袋之中,夜摇光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然后眼睛有些湿润,她转过身窝进温亭湛的怀里,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脑袋歪在他的胸口,轻声的说道:“湛哥儿,你真好。”

是真的好,从未有一个人对她这样的好,好的让她觉得不真实。她想这世间绝对没有几个如同他一样贴心的男人,所以她要惜福。

温亭湛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天空明亮的月光,轻轻的撒落,淡淡的将他们笼罩。

夜,静谧而又美好。

第306章:金丹期

第二日温亭湛和夜摇光一道起来,夜摇光寻了一个山岩最高处盘膝而坐修炼,温亭湛开始练武,因为要给夜摇光烧水,所以温亭湛就重新练了一遍昨日的招式,并没有开启新的篇章。

然而,这一次夜摇光却没有以往快,她刚刚把五行之气引动出来,就发觉四周的五行之气格外的浓郁,一根根丝线导入身体里,在她的丹田犹如毛线一般裹了起来,一层层裹得分外的严实。

她觉得她的丹田竟然在一寸寸的变大,容纳了无尽涌进来的五行之气,这种感觉夜摇光也曾经有过,那是要突破筑基期凝聚金丹了!夜摇光心里激动的无以复加,连忙收敛心神,开始凝聚丹田流串的五行之气。

等到丹田内的五行之气凝聚成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光团之后,夜摇光的丹田蓦然一阵猛缩,整个丹田将光团薄薄的包裹住。一下子整个身体的力量开始倒流,全部流入了丹田,夜摇光觉得四肢都软绵的好似没有了筋骨,完全没有力量支撑着自己。

这时候她一直戴在手上的五色水晶手串滑动一道道银光,储备在手串内的五行之气被夜摇光缓缓的吸入了干瘪的四肢将她的身体支撑着,熬过了最可怕的一段时间,就感觉到她丹田内的光团猛然一爆,无数的银色光片飞溅开来,快速的汇聚到她的四肢百骸,夜摇光不敢丝毫耽搁,急速的运转五行之气将身体内的穴位全部封锁,以防五行之气外泄,来不及淬体。

一旦凝聚金丹,五行之气就化作了无心之力,这些光片就是金丹凝聚了她体内的五行之气重新爆发出来的五行之力,将五行之力一点点的纳入骨骼、经脉、肌肤、这是一个犹如万针戳骨的痛,稍微忍受不了,就会岔气而前功尽弃。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已经高照,所有人都已经起来并且收拾好,温亭湛也已经和卫茁去寻了早餐回来,却见着夜摇光在远远的山岩之上,竟然一动不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漫过她身后的山洒在了她的身上,他们仿佛觉得她的周身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

“允禾,小枢这是怎么了?”萧士睿有些担心,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夜摇光这样的情况。

“没事。”温亭湛目光也紧锁着夜摇光。

萧士睿等人就识趣的没有问,大家也没有心思吃早膳,都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夜摇光。

而夜摇光此刻真是疼的浑身衣衫都被汗渍浸透了,但她依然咬牙坚持着,直到最后一波五行之力撞入她的骨头,疼的她险些大脑晕眩昏了过去,好在她及时咬住舌尖,保持了灵台的清醒。顾不得那一股钻心的疼,她赶紧解开封锁的穴道,然后运行五行之力游走着全身,一波一波的游走,直到最后身体的疼痛全部消失,夜摇光才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那一双桃花般的眼眸,在金色的晨光之下,似乎瞬间敛尽了所有的光华,又在一瞬间迸发开来,捕捉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眼睛都被她那双灼灼逼人的眼眸晃花了。

虽然没有排毒,但是夜摇光衣衫都被她因为隐忍疼痛的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浑身不舒服,她纵身一跃飞落到众人的面前:“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吃东西,我去洗漱一番再来。”

说着夜摇光就一个纵身消失不见,温亭湛转身就端着一大盆温热的水,拿着她的毛巾,将装着她衣服的包裹搭在肩上就快速的去追她。

夜摇光担心这林子里危险,也不敢离开这些人太远,所以温亭湛很快就追上了她,而她刚好将衣衫尽褪,准备一头扎入河水中。

“摇摇!”温亭湛快速的转过身,喊了她一声。

夜摇光立刻用衣衫挡住重点部位,转过身看着温亭湛,这家伙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就追上来了?她竟然没有感应到!

温亭湛背对着夜摇光,将温水和帕子还有衣服的包裹都放在地上:“出门在外不方面,你先简单擦拭一遍。”

说完,温亭湛就走了。

夜摇光看着满满一盆竟然一点似乎都没有溅落的温水,赶紧端过来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身上的汗渍都擦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才转身走了回去,回去的时候温亭湛和其他几人都吃完了早膳。

不过温亭湛特意给她留了一份,也许是知道她刚刚修炼会非常的饿,给她留了一大堆,夜摇光分了一小部分出来‘养儿子’,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将他们加起来都没有吃到的数量全部吃光了。

“允禾,真是料事如神!”陆永恬不由对着温亭湛竖起大拇指。

温亭湛给夜摇光送了热水回来的路上又弄了不少野果子,大家看着都以为他是打算带在路上吃,都打趣他唯恐后面没有果子,温亭湛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小枢今天胃口会特别好。

吃完早膳,时间已经不早,大家行李也都整理好,夜摇光略微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启程朝着后面那一座山而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东西,妖精倒是没有,但是凶猛的野兽,例如虎群都被他们给遇到了,老虎不是群居动物,这也是夜摇光除了在前世动物园之外,第一次在野外看到这么多老虎,粗略估摸着有二十几只,其中大半是成年老虎,看起来分外的凶猛。

夜摇光并不想大肆屠杀这些动物,所以直接释放了五行之力,她现在金丹期的修为何等威慑,顿时就让虎群们毛发一炸,大家都以为虎群要展开攻击的时候,却见老虎们掉头的狂奔而跑,那速度简直吓人!

“这……这,我没有眼花吧?”陆永恬觉得这世界是不是颠覆了,这是虎群啊,他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了,画风一下子就变了。

“我早说了,有允禾和小枢在,敌一个御林军。”萧士睿挑眉嘚瑟道,那模样方法都是他的功劳一般。

第307章:训马

接下的一路都非常的顺畅,他们到了黄昏的时候才翻过了那座山,来到了白猿猴形容的那一匹马长期活动的地带,这个地方倒像一个天然的野生牧场。

广阔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一望无际的平原长着青青浅草;玉带环腰般的河流泛着灿灿金光。牛群,羊群,马群混合着,让人会误以为进入了西北大平原。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够看到草原风光。”萧士睿不由轻叹一声,他的神情有些向往,若是生在勋贵之家,他或许更想做一个马踏天下的将军,所以塞外一直是他想要挥兵直下的地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的历史的偶然性,MGZ虽然被元太祖截了胡依然再次壮大,边关已经隐隐有了不平之象。这次四方大旱,若不是温亭湛送上一座金矿,定然是要动摇国本,到时候国库空虚,只怕战争早已经爆发,但是作为有政治敏锐的萧士睿,知道这一天只不过被延迟,十年左右定然会爆发。

“已经是深秋,这里的草地依然青绿。”秦敦觉得不可思议。

夜摇光没有说话,这里地势极好,风水极佳,在峡谷之中空气流动也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季节交替不一样也没有什么好奇怪。

“是不是那匹马!”突然间陆永恬的声音爆发出来,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与天空平行的草原上,有一匹雪白的马儿在欢快的奔腾。

它在马群之中绝对不是最壮实的,但绝对是最好看的,它通体雪白没有一点杂毛,只有马蹄是黑色,奔跑起来速度远远超过其他马屁,身姿还有一股子优雅,相当的鹤立鸡群。

“应该是。”萧士睿点了点头。

而夜摇光却直接能够看到它身上有着一层浅白色的灵气在波动,果然是灵物,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一匹白马:“就是它。”

“这匹马,不好驯服。”温亭湛漆黑的眼眸落在那一匹白马上。

“我先去试试。”陆永恬已经迫不及待了,说着就冲了过去。

倒不是怕被别人抢先,而是对于喜爱马儿的人来说,能够碰到一匹绝世好马实在是心痒痒。

温亭湛和萧士睿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就站在高处看着。陆永恬一路冲到马群的中央,那白马似乎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都没有怎能跑,还是轻轻的踏着它的蹄子,直到陆永恬翻身到它的背上,它两只前蹄翻越而上,整个身子仿佛如同人一般竖立了起来,只余两只后蹄站在地面上。饶是陆永恬的马术精湛,紧紧的抱住了它的脖子,也被掀了下来,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而那匹白马这个时候发出一阵长嘶,瞬间整个马群都乱了,所有的马儿朝着白马附近奔驰而去,厚重的马蹄践踏在绿草地之上,尘土飞扬。

“遭了!”萧士睿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就算他们冲过去也来不及,大家都是面色一紧,唯有温亭湛指尖一转,他的笛子横在唇边,悠长的笛音缓缓的流出,原本躁动的马群竟然快速的平静了下来,有一只险些就要踏在陆永恬的身上,却在最危急的一瞬间那马儿的身子滞了滞,陆永恬本能的一个侧身,飞快的翻滚下去。

“允禾还有这一手!”萧士睿惊叹,秦敦再一次双眼膜拜。

“这曲子不曾听你吹奏过。”夜摇光道。

“在瑶族的时候受到了启发,你去洛阳之后,我去了书院的藏书阁,翻到不少奇文之书,闲暇时会琢磨琢磨。”温亭湛只有对夜摇光才会这么认真而又细致的解释。

“吓死我了。”这时候灰头土脸的陆永恬又爬了上来,一边拍着身上的草屑,一边对温亭湛道,“我又欠你一条命,这辈子都得给你做牛做马才能报答的完。”

“我不嫌弃你。”温亭湛唇角露出一点笑意。

陆永恬直接成大字型瘫在地上:“死了算了。”

大家都笑了。

“这马,我不尝试了。”过后,萧士睿直接表示,他的功夫的确要比陆永恬好些,但是他的马术还没有陆永恬好,这太危险。

“我只是来凑热闹的。”秦敦从来没有想过来寻马,只是同学舍的都来了,而且他家又远在太原,所以他才跟着来。

温亭湛缓缓的走出两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一匹似乎洋洋得意着的白马身上:“我去试试。”

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袍,缓步而下,往低处的马群而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缓步走动见被风扬起的广袖,似乎抖落了金光。

没有如同陆永恬那么急不可耐,他犹如信步闲庭,直接走到了马群中央,围绕着白马的马群都自动的让开,白马看着温亭湛眼中有着深深的防备,终于感觉到不安的往后退了两步。

温亭湛在它踢动着蹄子的时候就停下了步子,与白马约莫有三步距离,他漆黑内敛的眼眸散发着一种睥睨苍生的深沉之光,锁住了白马的眼睛,那匹白马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烦躁,可偏偏它错不开眼睛。

最后它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惶恐,长嘶了一声,身子一偏就朝着后方奔腾而去,速度非常的快,萧士睿等人的目光都险些有点跟不上。

温亭湛足尖一点,他双臂一展开,半空之中几个虚踏就直直的落在了白马的马背上。白马猝然一刹住脚,身子猛然一个急转弯,想要借此将温亭湛给甩下去。

温亭湛的身体的确因为惯性的缘故往旁边一翻,就在萧士睿等人紧张得心肝都颤抖之时,温亭湛却翻手扣住了白马的背部,身子贴在它的腹部,由着它狂奔的想要甩掉他。似乎发现了身上的人甩不掉,白马几个急转弯之后,就朝着前方的峡谷奔去,直直的奔过去,彷佛想要一头撞在峡谷之上,却在最后一个又是一个急刹,将拖住温亭湛的那半边身子狠狠的擦向岩壁。

“允禾——”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萧士睿和陆永恬都高喊出声!

第308章:我们不跟你抢

千钧一发之际,除了夜摇光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那惊魂一刻。却完全没有听到撞击的声音,而是马儿的长嘶。

原来是温亭湛在白马转过去的一瞬间,身子一滑从它的肚子滑到了另外一边,转而一个翻身骑在它的身上,双手抱着它的脖子,整个人都爬伏在它的身上,任由它如何摇头晃脑,如何翻越狂奔,如何急刹甩身都无法将温亭湛从它的身上给弄下来。

但是作为灵物,它没有那么容易屈服,放弃自由自在的草原大山,去为人类所驱使,所以它不要命的狂奔这,就是想要将温亭湛给晃晕或者颠簸散了骨架。

“允禾的马术可真是好。”萧士睿不由惊叹,旋即又可惜刚刚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温亭湛是怎么从马肚子滑过而不被马蹄踢到。

“天快黑了,快准备扎营吧。”夜摇光看着远方,这匹马儿只不过再做最后的挣扎而已,被温亭湛驯服是迟早的事情,便对众人道,“大家快准备东西,开火做晚膳。”

他们也自然知道最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现在一人一马是在耗劲儿,谁更有耐力谁就笑到最后。

几人快速的分工合作,天然的牧场怎么可能没有吃的?随便弄了一头老羊,就夹起火来烤全羊,又去河里面捉了几条大鱼,处理完之后,依然还是夜摇光动手。

那一匹白马从日落跑到了天黑,夜摇光等人晚膳都吃完了,它还在拼命的跑,而温亭湛很悠闲的在它的马背上,时不时给它制造点困扰消耗它的体力,大家也不觉得夜晚无聊,就这么看着盯着。

大约亥时中的时候,来来回回狂奔了三个时辰的马儿终于放慢了速度,温亭湛就趁着这个时间在马背上直起身,然后运足功力的拳头砸在了马儿的脑袋上,马儿立刻一阵头昏眼花然后晃了晃就倒了下去。温亭湛在它倒下去之前,就一个翻身飞跃而起,飘然落在了地上。

然后他蹲在了马儿的面前,看着它可怜兮兮的眼睛:“学乖了么?”

那马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温亭湛将它给推了起来,看着它蔫蔫的样子,直接往前走:“跟上。”

马儿非常乖巧的站起身,然后跟着温亭湛来和夜摇光等人汇合。

“允禾,佩服。”萧士睿三人齐齐站起身对着温亭湛拱了拱手。

温亭湛才懒得理会他们几个,在卫茁的服侍下洗手之后就做到夜摇光的旁边,夜摇光给他留了最好的一大块羊腿,然后还有一碗鱼汤。先让他喝了一碗鱼汤,趁着他吃烤羊腿的时候,夜摇光细心的将鱼刺给挑出来放在鱼汤里面,以防冷了。

本来和萧士睿等人围着白马参观的陆永恬视线恰好对着两人,他神秘兮兮的将萧士睿和秦敦拉到一旁:“喂喂,你们两天天和他们两一个学舍,他们两平日里也这般……这般腻歪?”

萧士睿和秦敦看过去,他们两是知情人,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萧士睿拍了拍陆永恬的肩膀:“小枢是允禾的小舅子,允禾有未婚妻。”

“啊?”温亭湛和夜天枢的关系学院除了萧士睿二人没有人知道。

“允禾有未婚妻啊?”陆永恬一脸失望。

萧士睿见此整个人都不好,瞬间跳开老远,一脸防备的看着陆永恬:“你……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陆永恬顿时脸都黑了:“我是纯爷们!我只是想让允禾做我妹婿。”

“得了吧,就你妹妹,还不够格。”萧士睿嗤之以鼻,“要能够做妹婿,那也是殿下我的妹婿,哪儿轮得到你。”

“就是就是,我们秦家嫡出姐妹也多着呢!”秦敦也凑热闹。

偏偏陆永恬无法反驳,他的确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尤其是温亭湛这样文武全才,可人家萧士睿的妹妹全都是金枝玉叶,秦敦祖父也是一方府尹,和他祖父平起平坐,但是人家秦敦的祖母是郡主啊!

“那小枢呢?”陆永恬看谋不到姐夫,某个小舅子也是不错的,夜摇光这样神鬼莫测的本事,对于他们这些行军打仗,沾满血腥的人更是梦寐以求啊。

萧士睿和秦敦都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萧士睿笑眯眯的说道:“小枢啊,据说没有婚约在身,不要小枢年纪太小,我们都把它当做手足,没有想过让她成为我们的妹婿,我们不跟你抢。”

“对,我们不跟你抢!”秦敦也点头表示。

陆永恬目光就亮了,其实他心里想着的是,夜天枢肯定不是名门子弟,除非进士及第,一跃成为天子门生才勉强可以和世家名门闺秀匹配,不过看夜天枢也不像一块读书的料,所以萧士睿和秦敦一个皇家一个名门才会不打算以联姻拉拢,可他不一样,他们家是军功之家,全是武将,所有的荣耀都是凭着他们自己打出来,比起看重门楣更看重个人能力。

“那说好了,你们可不能跟我抢小枢。”陆永恬盯着二人。

二人连连保证。

“你们三窃窃私语半天,说什么呢?”夜摇光一直和温亭湛再说话,他们虽然耳力过人,但总要给别人私人空间,这三人明显咬耳朵,他们自然不会去偷听,见他们说完了,夜摇光才问道。

“没什么……”

“哦,小六让我们不要跟他抢小枢!”萧士睿状似耿直的把话说出来。

然后陆永恬立刻就感觉到了温亭湛冰刀子的目光,那眼神让他背脊发寒,他内心是崩溃的,看着耿直的萧士睿:你确定小枢是允禾的小舅子而不是媳妇?

萧士睿和秦敦点头如蒜捣:我们非常确定。

然后陆永恬总结了:温亭湛是个小舅子控。

夜摇光听了愣了愣,但是看到萧士睿和秦敦那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整蛊陆永恬,但她也不会暴露身份,于是转移话题:“湛哥……给马儿取给名字吧。”

有陆永恬在,夜摇光生生把儿字给吞了下去。

第309章:石头怪

温亭湛才收回目光,看着跪着四肢爬伏在旁边的白马:“绝驰。”

“何故?”秦敦问。

“绝尘万里惊风雨,驰骋疆场战天下。”

“绝驰,好名字!”陆永恬顿时豪情万丈。

温亭湛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专心的烧水,一行人洗漱完毕,几乎快到子时中了,大家都很疲惫,就连温亭湛因为行了一天的山路又和绝驰斗智斗勇,也露出了疲色,大家都快速的转入被窝里面。

睡到寅时的时候,夜摇光顿感呼吸一阵不顺畅,似乎有什么压着了她让她呼吸困难,她顿时从梦中惊醒,她的动作太大,让一直紧挨着她的温亭湛也惊醒了:“怎么了,摇摇?”

夜摇光额头上还有汗,作为风水师她是不会做梦的,一旦她做梦就真的会有什么相近的事情发生,夜摇光抬头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渍,她正要侧首对温亭湛说她没事,结果她甫一转头就脸色一变。

“湛哥儿,你快看!”夜摇光指着他的身后。

温亭湛已经不用回头了,他凝重的目光也看着夜摇光的身后。明明他们是在一块空旷的平原之地扎的营,因为这里四处是平原,任何风吹草动夜摇光都能够感觉到,也因为布不了小阵法,所以她就没有布阵,却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有石怪这种东西形成,此刻他们已经被嶙峋的怪石给包围。

“是石头怪。”夜摇光低声道。

妖魔鬼怪,其实是四种邪力。妖一般是指动植物或者动植物物衍生出来机缘得了修炼之能,譬如蛇妖,譬如影子妖,影子乃是人的影子,人也是动物的一种。魔有天生的魔物,也有人类魔修而成,比如说心魔和梦魔乃是天生的魔物,而天魂门那些人是人类魔修,是四种东西最强大的一种,最让修炼者头疼甚至畏惧的一种,而鬼基本不需要解释。怪,则是一些非生命或者非生命体衍生出来得到机遇可以修炼的东西,譬如眼前的石头怪。

这些东西是没有任何不属于世间的气息,它不同于妖有妖气,不同于魔有魔气,不同于鬼有阴气,若是他们不主动现身,是非常难以察觉。在平原之地,出现了石头怪,也让夜摇光意外。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夜摇光的声音将萧士睿等人给惊醒,他们睡前明明四周无一物,现在却到处是石头,怎能够让他们不惊慌。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陆永恬目光恍惚。

秦敦狠狠的掐了他一下,陆永恬吃痛的醒了神,然后爬出睡袋快速的穿上外袍,几个人都跟着他动作极快,原本他们是想靠近一点,但是他们才刚刚一动,那些竖立起来的石头也动了,挡在他们的面前,将他们三个给单独隔开。

“别动!”夜摇光也快速的披上外袍,对着三人高喝一声,“金子!”

金子连忙冲天而起,越过了似乎想到阻断它的去路一直无限向上拉长的石头,但最终还是被金子快速的翻过去,金子在高处看到了将原本就挨得近的萧士睿三人阻隔的三块石头,它一个跟头朝着那三块石头的中间落下,然后它的身体快速的胀大,生生的将三块石头给挤爆。

在碎石飞溅之中,金子快速的将三人给抓了出来,飞跃到了夜摇光的身边,金子才刚刚将三人放下,身后传来马儿的一阵嘶鸣,距离他们有点远的绝驰被围困住,温亭湛此时也已经穿戴整齐,他手握笛中剑,一个纵身而起,长臂一挥,银芒一闪,剑气如光,直接将他面前的石头给砍断,然后飞跃而去。

然后四周的石头竟然在不断的变化着方向,快速的移动,一块块的石头从他们坐的地方突然就刺了上来,陆永恬觉得屁股下有些躁动就快速的退了一下,然后一块尖锐的石头就从他的两腿间冒了出来,吓得他的魂儿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只怕屁股都被戳成两半。

见此,夜摇光纵身一跃而起,她手臂一震,天麟从她紧窄的袖口飞射而出,她的身子后仰,双手交叉一划,五行之气弥漫开来,天麟在她的五行之气催动之下,以他们为中心划了一圈,将他们四周的石头全部削断,这些石头被削断之后就快速的隐没到地里面。

夜摇光结成印的双手用力击在地面,砰砰砰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下格外的刺耳,一圈金色的光圈顺着她的手掌荡开,将四周的石头全部击碎,而金子挡在了萧士睿等人的前面,将碎石拂开。

划出一个安全地带之后,夜摇光伸手一抓,天麟回到她的掌心,指尖轻弹,夜开阳被她从天麟之中弹了出来,手腕一转,天麟在她的另外一个手掌上划了一刀,她握紧掌心,飞跃而起。

身子平行于地面,转了一个圈,一颗颗血珠围绕着她的身子凝聚悬浮在半空之中,一个翻身她双手合十萦绕着五行之气翻动,而后双臂一震,所有的血珠就飞洒而去,一滴滴砸在了地面,形成了一个圈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她才一个纵身落在地面。

从怀里掏出外伤药膏,抹在了掌心,夜摇光的目光看着被她挡在外面的石头变得有些凝重。

而这时候,温亭湛也牵着绝驰进入了保护圈,夜摇光却看到他手臂有一抹艳色:“你受伤了。”

“一点轻伤。”温亭湛点头看着手臂上衣衫已经被石块给划开,伤口不算深也不浅,有些不断的往外溢出来。

夜摇光连忙撕碎衣袍,给他敷上了药膏再包扎起来:“你去那里看着萧士睿等人,我来应付这怪物。”

“当心。”温亭湛也不逞能,而且萧士睿等人却是需要保护,但温亭湛才转身走了两步,他脸色一变,当即高喊,“屏气!”

心惊肉跳的秦敦等人,大脑第一反应就是听温亭湛的话屏住呼吸,几乎是他们屏住呼吸的下一秒,被夜摇光拦在外围的石头缝隙中喷出一阵阵白烟。

第310章:石灵胆

绝驰自然是不太听得懂人话,吸入了白烟的它两眼一翻就会晕了过去,见此,夜摇光心头一震,这石头怪之中定然生长了迷药一类的植物,被它所用,对付起来就更加棘手。

她一个旋身闪到萧士睿等人的身后,快速的封闭他们的六识,让他们昏了过去,总让他们闭气也不是一个办法。

温亭湛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取出两块帕子,用他们随身的水囊将帕子打湿又将瓶子里面的粉末洒在帕子上,等到侵入其中之后递给了夜摇光一块,他自己将一块蒙在了鼻子上系在脑后。

其实一般的迷药对已经凝聚金丹的夜摇光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她也不能大意,于是也随着温亭湛一起。

两人对视了一眼,温亭湛回身盘膝坐在了萧士睿等人的面前,而夜摇光展臂一飞,落入到外围的石头中间,这种石头怪可以不吃不喝,不痛不痒,跟它们耗,夜摇光或许耗得起,可温亭湛等人绝对耗不起,不想被困在这里活活的饿死,就只能将这只石头怪给除了。

这些石头并都是石头怪,只不过是石头怪的躯体,夜摇光是需要找出它的命脉之处——石胆。石头怪之所以能够形成,必然是有了石胆,相当于妖物的内丹。

夜摇光身子轻盈,步伐特别的快,穿梭于所有石头的缝隙之间,每每引得四周的石头互相撞击,她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犀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惜她绕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这个石头怪的石胆在何处。

而是一直坐在中间的温亭湛察觉了夜摇光似乎在寻找什么,他的目光也快速的扫过每一块石头,石头起起落落,随着夜摇光的变动而变动,似乎想到困死夜摇光,每一处都在向夜摇光发动攻击,每一次夜摇光一落脚,四周的石块就迅速的围堵而上。

蓦然间,有一个地方,夜摇光刚刚一落下,依然是四面八方的石块往上围攻,温亭湛犀利的目光敏锐的发现其中一块是从旁边迅速的移动过来,而那一块石头竟然快速的头退了。

“去,去告诉你娘亲!”温亭湛并不想高喊给了石头怪防备,于是驱使夜开阳,夜开阳是魂体,石头怪根本无法挤压他,他迅速的飘到了夜摇光的身边,将温亭湛告诉的那一块石头用神识通过天麟传达给夜摇光。

夜摇光听后目光一眯,她故意漫不经心的往那一块石头旁边一落,有了防备,果然看到那一块石头往后一退,夜摇光冷冷一笑。她一个旋身而起,天麟脱手一划,狠狠的砍在了那一块藏着石胆的石头上,火花四溅中,劈下了一个角,夜摇光指尖一弹,一滴血液砸在了那一块石头之上,即便被天麟砍下的一角它能够快速的长起来,但是染上夜摇光血液的地方就算它能够遮盖,也抹不去气息。

手腕一转,夜摇光抓住飞回来的天麟,虚空之中几个虚踏握着天麟直接朝着那一块石头穷追不舍,石头怪飞跃出无数的石头,都被夜摇光巧妙的躲闪而过,它怎么藏都摆脱不了夜摇光狠命的击杀,最后只能放弃逃跑,瞬间四周的石头全部飞了起来,朝着一个地方堆砌,很快一个石头巨人就堆好,它没有眼耳口鼻,只有一个脑袋的形状,但是它的位于胆囊位置的那一块石头散发着夜摇光自己血液的气息。

似乎被夜摇光穷追猛打而激怒了,石头乖抡起他铁锤般的拳头就朝着夜摇光砸了下来,夜摇光足尖一点,飞身而上,地面一大个坑,而石头怪的另一只粗壮的手臂也朝着半空中夜摇光的身影挥去。

不愧是凝聚了石胆的石头怪,速度相当的快,见躲闪不及,夜摇光只能一个旋身,一脚踢向它挥来的石头臂,两股力量一撞,石头怪被踢退了一步,而夜摇光却接着它的力量飞跃到最高处,一个灵巧的跟头翻了过来,又是一脚踢在了石头怪的后背,石头怪又向前倾。

纵然夜摇光是金丹期,但是石头怪可是感觉不到痛痒的东西,他瞬间学聪明了,在夜摇光一脚提到她的后背时,他的两只胳膊一转,如同变形金刚一般脑袋掉了一个,夜摇光才刚刚一个纵身而起,他两只拳头齐齐砸了下去。

饶是夜摇光再快,也没有逃过两只拳头的双重夹击,胳膊被他铁锤一般的拳头擦过,有一种粉碎性骨折的痛瞬间从她的胳膊传来。

温亭湛见此心头一紧,就在他准备加入的时候,夜开阳已经跑回到他身边:“爹爹,娘说这家伙的死穴是胆,和人胆一个位置。”

温亭湛那部剑法的第一页就是人体的穴位和构造,加上他现在开始了解医学,人胆在什么位置他自然知晓,他迅速的将萧士睿的弓给取出来,这是萧士睿带着准备打猎用,却没有拿箭,而是将他的笛中剑当做了箭。

夜摇光正对着温亭湛,自然看到温亭湛的举动,她灵光一闪,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努力往上空一跃,一脚踢在了石头怪的脑袋上,又翻阅过来,石头怪又掉了脑袋和双臂,因为夜摇光借助它的力道飞的极高,它双臂朝着夜摇光挥去,整个正面都暴露在了温亭湛的目光下。

早已经搭好弓箭的温亭湛,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迅速的瞄准,手一松,他的笛子快速的飞射出去,划破长空,利剑直直扎入石头怪的胆囊位置,石头怪身体维持着攻击夜摇光的动作僵硬了。

在夜摇光一跃落地之后,它砰的一声爆炸,碎成了一块块石头。

夜摇光上前将温亭湛的笛子拔了出来,完整的一块的是有因此而裂开,晶蓝色的光芒绽放出来,一粒粒蓝色水晶般的石头滚出来,夜摇光快速的捡起来,这就是石胆,乃是至灵之物,石头要在有灵气的地方凝聚上亿年才能够凝聚出给与它生命的石胆。

对于修炼者是绝世之宝!

第311章:离开

石灵胆入手冰凉,夜摇光将它小心的收好,这个时候温亭湛也走了过来蹲在她的身边,他没有看夜摇光在做什么,而是从碎裂的石缝之中取出一种像豆芽一般大小白森森的东西,将之凑到鼻息间轻轻闻了闻。

“这是什么?”夜摇光收好石灵胆之后,侧首恰好看到温亭湛的举动。

“一种药物,有迷幻之用。”温亭湛能够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具体是什么药物,在他的记忆之中并不存在,当下他将所有这种药物一根根的收集了起来。

夜摇光也帮着他,许多石缝之中都有,为了不遗漏,夜摇光还将稍大一点的石头给粉碎,几乎是一根都不放过,很快就收集了一大捆,从他们行李之中寻找一个装干粮的布袋,里面的干粮已经吃完,将之放进去竟然满满的一布袋。

“你的伤口裂开了!”

“你受伤了!”

夜摇光和温亭湛几乎同时出声,两人相视一笑,夜摇光道:“我这个伤在里面,敷药也无用,一会儿我运功疗伤,我先给你重新包扎伤口。”

温亭湛也不说什么,任由她给他重新包扎,他的伤口是因为挽弓的时候用力过度才会裂开,虽然又流血了,但其实并不严重。

很快给温亭湛包扎好,天也差不多快亮了,夜摇光基本每天都是这个时候修炼,于是就寻了一个地方,取出一颗石灵胆盘膝而坐。

石灵胆在她的双掌之间,被她的五行之气缓缓的磨碎,散出无数冰蓝色的星光,夜摇光双手一转,将这些冰蓝色的星光全部纳入了身体里面,一阵阵清凉之气瞬间游走到她的四肢百骸,等到将整颗石灵胆融合之后,夜摇光睁开眼睛动了动筋骨,身上的痛意完全消失不见。

阳光已经明亮了起来,可见她这疗伤少则一个时辰,一侧首就见金子如同哈巴狗一样蹲在她旁边,不断的咽着口水。

夜摇光扶额,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养得不是一只神猴,而是一条小狗,从怀里掏出一颗石灵胆,扔到它的嘴里:“看在你夜里也出了力的份儿上,这个赏你了。”

拍拍屁股,夜摇光站起身,又回到石头怪碎裂的地方,蹲下身抓起一块碎石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将细小的石块给装了起来。

“摇摇,你带走这些石块做什么?”等到夜摇光走过来,温亭湛问。

“这些石头蕴含着一些灵气,弄点回去给儿子铸身躯。”夜摇光解释之后,才上前伸手将萧士睿等人的六识给解开。

小白马已经苏醒了,夜摇光去弄些吃的,等她回来时候,萧士睿等人也已经醒了,几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先是遇到白猿猴后遇到石头怪,亲身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他们似乎都沉稳了不少。

“快吃东西,吃了我们回去,已经出来四日了。”夜摇光将吃的东西都放下,又取出一些干粮,大家都吃的很沉默。

等吃完消食的时候,陆永恬突然道:“小枢,我想拜你为师。”

夜摇光错愕的看着他,见他目光坚定,不像是玩笑:“为何?”

“我想要学到斩妖除魔的本事。”陆永恬坦言。

轻轻笑了一声,夜摇光摇头道:“我就算收徒,也不可能是你这个年纪,而且你学不来我这个本事,要斩妖除魔并非需要修炼,湛哥也没有修炼,他一样可以做到,习武者亦有一代宗师。”

“我根本寻不到这样的宗师,如何学习高强的武艺?”陆永恬苦恼。

“你以什么为兵器?”夜摇光突然问道。

“长枪。”陆永恬回答。

“我这里倒是有一套枪法,可以传授给你回去琢磨,不过我本人对枪法不精通,所以能够学到什么程度全靠你自己的悟性。”她前世和不少古武世家打交道,得到了不少好东西,大多数压箱底,不过这套枪法她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虽然是修炼者,却独独爱古枪。

“师傅在上……”

“停!”就见陆永恬猛地扑了上来,跪在她的面前,就要磕头,夜摇光赶紧阻拦,他们这样的人收徒可比一般的人要严苛,一旦陆永恬行完了礼,那就真的定下了师徒名分,到时候就有了牵绊,“不用你拜师,这枪法原也是旁人赠送于我,并非我本人之物,给你也许才能够实现它的价值。”

“可我岂能白得你的东西……”

不等陆永恬说完,夜摇光就挥了挥手:“你连命都欠着我家湛哥,多欠一样也没什么,反正虱子多了不痒。”

夜摇光的比喻让陆永恬脸一红。

“大家都准备启程吧。”夜摇光继而又道。

于是大家又踏上了回程的路,自然要比来时快很多,当天晚上也没有出了林子,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他们在黄昏的时候出了龙虎山,就在外围碰到了闻游。

闻游身上受了伤,他身后的人数也明显少了一大半:“蚊子,你怎么了?”

蚊子是陆永恬给闻游取的外号,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快速的走上前。

闻游脸上有伤,一条胳膊还包扎着:“你们总算出来了,若今日你们再不出来,我就得上报督司大人了。”说着,又看了看几人,见面他们身上除了一些风尘草屑之外,竟然没有一人受了伤,不由大惊的将陆永恬拉到一边:“山内有妖怪,你们没有遇到么?”

“嘿嘿。”陆永恬笑了笑,没有搭话。

他们路上温亭湛已经叮嘱过,不准暴露夜摇光的身份,所以他只能装傻。

闻游只当他们运气好没有遇到,又见温亭湛身旁的白马:“你们运气可真好,不但没有遇上妖怪,还驯服了好马。”

“我们也遇上了虎群,还是允禾与小枢将之击退。”陆永恬含糊的说道,“我还掉入了泥沼地,是允禾救了我。”

“没有想到这温亭湛看着瘦弱无力,也不上武学课,竟然是一个暗藏的高手。”闻游听了不由感叹,“早知殿下不是糊弄我们,我也跟着你们。”

第312章:你被女鬼睡了

听了闻游一会儿唠叨,大家都去了龙虎山山脚下陆家的别院,陆永恬自然好生的招待他们,要寻的东西都已经寻到,还有两日才开课,大家都不急于一时,当天晚上在陆家的别院里玩的非常的嗨,几个少年的情谊也就在此结了下来。

夜摇光见着陆永恬急不可耐又不敢来询问的目光,便在饭后拖着温亭湛回房间,又让人准备了笔墨,将她口述的枪法口诀全部默了下来,还有几幅图,夜摇光直接神识传送给了温亭湛,就用了半个时辰就弄好了,见天色不晚,夜摇光就亲自拿去给陆永恬。

走在抄手游廊上,一抹身影快速的从夜摇光的眼角一闪而过,夜摇光目光一凝,陆家别院护院不少,竟然给人潜进来,想到萧士睿在别院,夜摇光有些担心,就追着这一抹黑影而去,却发现并不是去萧士睿的院子,而是去了闻游的院子,而且跟的近了,夜摇光已经发现是一个女子的身形,别人私会情人,夜摇光懒得理,拐了个弯去了闻游隔壁陆永恬的院子里。

下人传过话之后,陆永恬亲自跑来迎接夜摇光:“小枢,你怎么晚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或者他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没有,我刚刚让湛哥将枪法默了下来,看着天色你应当没有歇下,就给你送了过来。”夜摇光将枪法递给陆永恬。

陆永恬如获至宝的将之小心的接过,然后翻开一页看了看,顿时目光就亮了,又忍不住翻了第二页,就这样当着夜摇光的面翻完了一遍,准备再翻第二遍的时候,才想起夜摇光还在,不由不好意思的身后挠了挠后脑勺:“是我怠慢了,小枢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大晚上的喝什么茶,对身子不好,我回去了。”夜摇光叮嘱道,“这东西传给你,你定要好生收藏,若非你日后收徒,或是你的子孙后代,切勿给旁人看到。”

夜摇光把这本枪法传给陆永恬,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完全只是因为这东西会在陆永恬的手上发挥最大的作用,可大家族那档子事儿,夜摇光心里也明白,尤其是大家族的大家长更是一切以利益为前提,夜摇光并不希望她的一番好心助长了一些人的野心。

“小枢你放心,在我有生之年这本枪法绝对不会流入旁人手中,也绝不会在选定继承之人前让第二个人看到。”陆永恬连忙肃容担保。

“夜色不早,早些休息吧,这东西给了你,就是你的,也不急于一时。”夜摇光叮嘱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巧的是,夜摇光才刚刚从陆永恬的院子里出来,又看到了那一抹黑影从闻游的院子里离开,她顿住了脚步,就等着那女子离开之后,再走过去,却见闻游从院子里追了出去。

原本打算回去歇着的夜摇光,蓦然想起闻游是被采阳的人,虽然刚刚那女子的的确确是人,可有时候鬼也是可以附着在人的身上。夜摇光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浔儿,你听我说。”闻游追出了陆家的别院,就在巷子里追上了那个叫做浔儿的女子。

“我不听,你不是嫌弃我么,既然如此你还追出来作甚?”浔儿的声音特别的甜美,带着一点隐忍的哭腔,让人听了就莫名的揪心。

“我哪里是嫌弃你。”闻游叹了一声,“浔儿,你待我好,所以我才不能伤了你,我注定无法娶你为妻,我不愿让你委身做妾,等回去我便让娘亲为了寻一门好人家,我保证他这一辈子都不敢辜负你。”

“若我愿为妾呢?”浔儿声音带着一丝轻颤。

闻游许久没有说话,站在墙边的夜摇光恰好顺着夜光看到他挣扎而又痛苦的模样,过了许久他才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绝然:“浔儿,你不能为妾,你不知道我娘她……我见惯了我娘对待我父亲的妾室那些手段,日后你若为我的妾,我能够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内宅总是主母做主的地方,我的偏袒未必能够给你带来好。浔儿,我对你无心。”

“呵……你对我无心,我自问模样不差,琴棋书画样样皆能,我如此投怀送抱,你都能够断然拒绝我,闻游你不是君子,若是你对我无心,你早就让我成为你的人了,你越是这般我知道你心里越发的有我,为什么我都愿意这样委屈自己,你还要对我这般的绝情,若是你真的心中无我,我会对你纠缠至斯?你骗得了所有人,你却骗不了我!”浔儿的声音哽咽,然后猛然撞入闻游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表哥,你真的忍心把我嫁给别人,真的忍心?”

夜摇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闻游的痛苦和绝望,他是真的想要伸手将怀里的人紧紧的抱住,但是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之中,却终究还是默默的收了回去,他狠下心将浔儿给推开:“浔儿,这是最后一次,日后别来寻我,我不会再见你。”

浔儿看着闻游绝然转身,她泪如泉涌,什么也顾不得的嘶喊:“表哥,你若走了,我恨你一辈子!”

闻游的身子僵住了,他伸手拍了拍,两个黑衣人就出现:“少爷。”

“把表小姐送回襄州。”吩咐完,闻游就转身消失在院子里。

夜摇光见着那位浔儿姑娘的正面,确定她身体里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才转身进入了院子,回院子的路上,她却遇到了等在半路上的闻游,黑暗之中闻游转过身看着夜摇光:“夜同生,这是你第二次跟踪我了吧?”

“第二次?”夜摇光一愣。

“难道不是?”闻游目光有些冷意,“你若不曾跟踪过,当日你在马场岂会说出那样的话?”

夜摇光这才想到闻游指的是那一茬,不由嗤笑道:“闻公子你想多了,你睡了女鬼,被采走了阳气,我一眼便看出来,自然知道你做了什么,无需跟踪你。”

第313章:遁卦

若不是刚刚看到了那一幕,夜摇光不会这么直言告诉闻游。经历方才的事情,夜摇光觉得闻游是个不错的人。在这个三妻四妾理所当然的时代,闻游明明喜欢着浔儿,浔儿也愿意做他的妾,可他却能够设身处地的为浔儿着想,不能给她最好,所以放她离开,不确定自己能够给她一世长安,所以忍痛割舍。这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之前因为他睡了女鬼的偏见也一下子消失,也许这其中另有内情。

“你说什么?”闻游脸色一变。

“你想知道,我们去寻小六。”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夜摇光也不做无用功,没有小六担保,这厮未必会相信她的话,就看在他是这个时代内能够产生的稍有的品性,她也救他一救。

两人去了陆永恬的院子,陆永恬果然没有睡觉,夜摇光还传了神识给金子,让她带着温亭湛和萧士睿等人一同过来,很快大家都聚集在院子里,夜摇光淡声的陆永恬道:“你把我们一路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陆永恬有些诧异,但也没有细问,将他们进入龙虎山之后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闻游,闻游如果不是自己也遇上了妖怪,光听陆永恬这样说,他只会觉得天方夜谭。

“所以,你此刻相信我所言了么?”夜摇光问道。

“我……我真的是和女鬼……”闻游简直不敢相信。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明白。”夜摇光捻起一块糕点扔到嘴里,吃下去之后拍拍手道,“好吧,现在你告诉我女鬼在哪里?”

“我不知道。”闻游说着也是满脸窘迫,“我是被下了药,寻了大夫说,那药只能……原本打算让底下的人寻一个干净的女子收用,我的人都被支开,只能自己去寻,恰好就寻到了那女子,我们……第二****醒来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闻游说的这么隐晦,夜摇光却想到了浔儿,闻游身边也跟着护卫,能够支开闻游的护卫和下人,只怕只有他最信任的浔儿,恐怕也只有对不设防的浔儿,他才会中招,但浔儿没有想到闻游即便是中了烈性的药,也不愿伤了她,才会跑出去被女鬼给上了!

“是月中休沐那一日发生的事情?”陆永恬问,他和闻游是一个学舍,平日里就在一个院子里,只有那一日闻游说他一个妹妹离家出走跑来寻他,才和自己分开。

闻游点了点头。

“你在何处醒来?”夜摇光又问。

“一处废弃的院子。”当时闻游只当是自己神志不清闯入了院子里。

现在仔细想想,他最后的记忆明明记得自己从药铺出来,打算去青楼,应该是在街道上,可最后醒来的时候却在废院。

“蚊子他不会有事儿吧。”陆永恬和闻游还是有真交情的。

“不会,他只是被采了一些阳气,那女鬼很小心,没有在他身上留下阴气。”不然她也不会察觉不了,“等我们回去之后,你带我去你遇到女鬼的地方看看,再去你醒来的院子看看。”

这女鬼已经开始采阳,她身边可都是男孩子,又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她也做不到仍由女鬼到处祸害无辜之人,那就得除了。

第二日他们就回到了书院,夜摇光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然后洗完澡她就发现她大姨妈来了,来的好准时,不多一日不少一日。原本打算晚上再跟闻游出去一趟,能不能误打误撞遇上女鬼,可是被打听透了女子亲戚到访的注意事项的温亭湛盯着,他肯定不会让她晚上出去。

只能下午带着温亭湛跟着闻游去了一趟,闻游遇到女鬼的地方是花街,女鬼在这里寻找目标很正常,因为回来这样的地方都是些饥色之人,没有什么好找的,大白天也不会出现,夜摇光用罗盘沿着三条街走了一圈,也没有任何阴气残留,证明这只女鬼的窝不在附近。

于是就去了闻游醒来的院子,废弃的院子阴气倒是有,但阴鬼之气却没有,证明女鬼的窝也不在这里,最后只能去源味楼订了一桌好吃的拎回去大家聚在温亭湛他们院子里用膳。

吃完晚膳之后,夜摇光取出了几张符:“一人带一张,省的遇上了女鬼,这个女鬼可是会‘吃人’的!”

除了秦敦和闻游,胆子被练大了萧士睿和陆永恬都还蛮好奇女鬼长什么模样,会不会比他们见过的妖怪更可怕?但是这只女鬼吸阳气,他们也不敢大意,所以就干净将符纸带在身上。

夜摇光打发了闻游和陆永恬就准备睡觉了,萧士睿却跟着他们进了他们的书房,见此温亭湛不由问道:“有何事?”

“冠云街周府,我特意派了我的人盯着。”萧士睿皱眉道,“那都是我父亲留下的暗卫,伸手都是数一数二,可我从龙虎山回来就联系不到人了。”

“被发现了?”这是夜摇光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就是,“估摸着已经不在人世。”

“这些暗卫,除了你可还有人识得?”温亭湛凝眉问道。

“没有,这是我父王私下培养,都是死忠父王,皇爷爷和我外公都不知。”萧士睿对此非常的有信心。

“这些暗卫身上可有什么标志?”温亭湛又问。

“有,他们的右肩上都有半边雄鹰羽翼。”萧士睿点头。

“先让摇摇为你起上一卦,确定这人的生死。”温亭湛眼睛眯了眯,这样才能够方便他们行动。

夜摇光也不耽搁,她快速的起卦,乃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第三十三卦——遁卦。

卦象一出来夜摇光就对着二人摇了摇头:“这是遁卦,今日是丁巳日,遁卦丙丁两日起卦乃是勾陈持世,且是动爻,主灾。此卦伏神为甲寅木,处于休困无气,那人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听了这话,萧士睿是心疼的,这些人从小就保护着他,没有他们的话他根本活不到今日,父亲给他留下九十九人,如今只剩下七十五人。他活了十四年,就折了十四个人。

第314章:把水搅浑

见萧士睿目露伤感之色,温亭湛也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于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当务之急,是要混淆他们的视线,绝不能让他们查到你的头上。”

这要是被查到,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将这件事上报给今上,就足以让今上对萧士睿生了防备疏离之心。

“我与父王留给我的幕僚商议过,他们的意思是祸引江东。”萧士睿点头道。

“祸引江东?”温亭湛问道,“你们选了谁?”

“这几日永福侯已经将冠云街周府查了一遍,应当是三叔的宅子。”萧士睿目光平淡,亲叔叔要他的命,他却没有一点痛惜或者愤怒之色,这意味一种对亲情的凉薄,一种被亲情残害的麻木。

皇家啊,从来无真情,所有的真情都是需要以生命为代价短暂的维系。蓦然间夜摇光想到她在豫章郡遇到了三王妃:“永安王的外家不会姓周吧?”

“我三叔哪里有这么明目张胆?”萧士睿不由摇头笑道,“我三婶可是一代才女,她的师傅乃是河中府曾经闻名一时的周大家,十四年前周家犯了事儿,那时我三婶才刚刚嫁入永安王府不久,据说我三叔为了给周家求情,可没有少折腾,把皇爷爷气得够呛,后来饶了周家性命,但是也家产充公,周家从此落败搬离了河中府,却没有想到搬到了这里来。”

“你三叔不亏啊,一箭三雕呢。”夜摇光听了不由笑道,“费力不惜得罪你皇爷爷也要救周家,一则让外人知晓他情深义重,敬重发妻,二则收拢了周家人的心,让他们为之肝脑涂地,三则将周家人化明为暗,你看这不就用上了,险些要了你的小命。”

“这是我三叔惯会用的伎俩。”萧士睿无所谓的笑了笑,又接着回答温亭湛的问题,“而给我施巫术的乃是我四皇叔广安王,当初在我回宫路上派人截杀我之人是七皇叔平安王的外家人。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将施展巫术之事栽赃给三皇叔,暗卫这件事我想引到七皇叔的外家人身上,先让三皇叔和七皇叔乱起来,以便我们到时候栽赃周府的时候更加顺利,如此三皇叔更加防不胜防。”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幕僚的想法?”温亭湛又问。

“我与他们是一样的想法。”萧士睿回答。

温亭湛轻轻一笑:“治彦,你被截杀之时身在何处?”

“江陵府。”

“江陵府何人势力最大?”

“是八皇叔……”萧士睿猛然反应过来,“你是说八皇叔也参与了截杀我?”

“参没参与不能定论。”温亭湛淡声道,“宁安王若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就不可能别人在他的地盘上动了你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对啊,要在宁安王的地盘上动萧士睿,若是宁安王事先一点也不知情,那么宁安王也太蠢了,可偏偏宁安王不是一个蠢的,他反而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任由人家栽赃嫁祸给他,敢这样做自然有万全的把握可以把自己摘出来。

“宁安王若是掌握了平安王截杀你的证据,你觉得局面将会如何?”温亭湛淡淡的说道。

萧士睿的心口莫名一震,如果宁安王掌握了平安王截杀他的罪证,那么平安王在江陵府将他给杀了,宁安王等到平安王先发难污蔑,再递上证据,不但他变成了苦主,还可以同时铲除平安王,陛下若是在他没有上交证据之前发落了他,有多狠事后就会有多愧疚。他已经去了,陛下这么多年习惯用在他身上的宠爱就无法宣泄,而宁安王很可能借此取代他成为陛下偏宠的那个人。

“你几个叔叔,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夜摇光这会儿也想明白了,简直要竖起大拇指,当今养得儿子这是个个深谋远虑,城府高深。

“八皇叔他为何……”

“为何现在没有将掌握的证据递上去?”温亭湛看向萧士睿的目光有些苛责,“从明日起你每日与我对弈一个时辰。”

“是。”萧士睿乖乖的应下。

“你没事,他现在递上证据,陛下不会杀了平安王,最多是发落,毕竟平安王乃是陛下的亲子,如此平安王就必然与他反目成仇,日后处处针对于他,而且你没事,陛下并没有气昏了头,这个时候他呈上证据,除了让陛下认为他不友爱手足以外,还能够捞到什么好处?”温亭湛第一次这样细致的给萧士睿分析,“与其如此得不偿失,不如将证据送给平安王,让平安王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就是他们两立场不对,在永安王,广安王还有福安王尚在的时候,他们两也可以暂时联成一线。”

“嘶……”夜摇光听了都不由的深吸一口气。

她一向自问自己只是个不愿意动脑筋的聪明人,但是她觉得她就算动了脑筋,也未必猜出这么深远的用意,萧士睿这几个叔叔,目前就福安王好像没有什么举动,不过能够在前面五只阴狠狡诈的哥哥手下活到现在肯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温亭湛选择了萧士睿,这是拥有了六个强劲的敌手。

“受教了,是我想得不够深远。”萧士睿这一点好,就算是龙子凤孙,可他不是那么折不下脸面的人,错了他就会认错,然后虚心求教,“那么此事,按照你所言,我们要嫁祸谁?”

“宁安王。”温亭湛唇角微微一样,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满是算计,“把周府的视线引到宁安王身上,这趟水搅得越浑越好。让一只韬光养晦的宁安王暴露出来,永安王自然会让宁安王忙活一阵。”

“好,我这就去吩咐他们。”萧士睿点了点头就走了。

等到萧士睿走了,温亭湛才看着夜摇光:“摇摇,你可有把握潜入周府?”

“不惊动任何人只怕有些难,我得先去看清楚到底布置的是什么阵法。”夜摇光沉吟了片刻后道。

“不,一定要惊动他们。”温亭湛隐含深意的笑了。

“那就简单了啊。”

第315章:解阵

夜摇光当即就心痒痒了,恨不得立刻趁着夜色去闯周府,这是一种久逢敌手的激动,可惜她现在身子不便,硬生生的被温亭湛给按下来。

女鬼没有找到,周府不给闯,夜摇光就蔫蔫的在书院里,蔫了好几日,温亭湛每天看着她一幅对生活失去了乐趣的模样,都不由暗地里好笑,但是由于萧士睿很多事情需要他帮忙完善和出谋划策,他也没有花时间去哄夜摇光开心。

过了大约五日的时间,夜摇光送走了她的大姨妈,终于满血复活了,然后当天夜里,她就逮着温亭湛兴奋的问道:“我们今晚就去周府对不对?”

温亭湛好笑的将她拉到书房,在案几上铺开了几张图,竟然是周府的宅院格局和布置,非常的详尽,有俯视图,有单独的宅院图,四进的院子分开,每一个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描绘的清清楚楚。

“你是怎么做到的!”有了这些东西,她就可以快速的将宅子到底有几重阵法,是什么阵法很快的研究出来。

“我就弄了个人装了个……你口中的暴发户,然后恭维了周府进出的下人,就是想要模仿着他们大宅子布置个院子,让自己也学学名门做派,舍得砸银子,多套几个人的话,将之重合整理,自然能够得出想要的答案。”下人也不是笨的,很多下人都是三句真两句假,他自然有他独特的甄选信息之法,“你先看看,看明白了于我说说,我们商讨后再行动。”

虽然是故意打草惊蛇,但是温亭湛也要将所有的意外风险降到零点。

“嗯,我好生去看看。”夜摇光将温亭湛推开,先展开全貌图,看了看,然后再一个个的看院子图,最后才看了院子的摆设,手指不断的在上面比划着,最后连罗盘都取出来了。

看了约莫一个时辰,夜摇光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撑了一个懒腰。

“看明白了?”温亭湛适时的递上一杯她最爱的杏仁羊奶茶。

夜摇光接过来,大喝了一口才道:“给这个宅子布阵的绝对是一个高人,布下了五天、八神、十二时三重混合大阵。自然是比不上我们的宅子,但绝对也可以称之为固若金汤。”

温亭湛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夜摇光将全貌图拿过来:“湛哥儿你看,这个宅子的比例若是你没有估计错,从这里画线,这里再画,竖着再来,就不多不少是个九宫格,奇门之中的奇乃是乙丙丁三奇,门则是体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甲乃是六甲,此外还有九星、六仪、八神。九星我曾说过,六仪则是戊、巳、庚、辛、壬、癸,八神则是腾蛇、太阴、六合、勾陈(白虎)、朱雀(玄武)、九地、九天。奇门遁甲决策由地、天、人、神四个盘构成,每个盘都是一个九宫格,地盘布八卦,天盘布九星、人盘布八门,神盘布八神。周府这个宅子,除了天盘九星,其他都融合在其中。且每两日利用天干时符值的变化而变化,即甲乙二日一局,丙丁二日一局,戊己一局、庚辛一局,壬癸一局。若是出现交错点,譬如今日是乙日探入进去寻到了生门,明日则是丙日生门已经改变,届时不懂行之人闯进去,必然是全军覆没。”

“我们要如何破解?”聪明如同温亭湛也只能听懂一个模糊的概念,所以他直接问夜摇光的破解之法。

“那要看你想要什么度。”夜摇光说着,就将手指指着九宫格的正中间,“此处虽然标注的不是周府的主院,但却是八神相护的位置,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布下这么大一个阵法,这里定然有着非一般的不可告人之密,要潜入进去我有办法,不惊动他们,只要我们不破阵。当然,要破坏了他这个大阵我也有九成的把握全身而退。”

任何事都有那么人无法预计的一点意外,所以夜摇光没有把话说满。

温亭湛抿唇沉思,他原本没有想到周府竟然是这样的局面,原本是只想要让周府的人惊慌,将目光更快的引入宁安王那里去,却没有想到周府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一旦这一次打草惊蛇,周府定然会防备更甚,说不定就转移了目的地,窥探这个秘密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

想了一会儿,温亭湛目光变得坚定:“不用进入他们的腹地。”

风险是他无法预料的,所以他选择放弃,因为他自信,任何事情总会露出马脚,就算周府这个属于永安王的大秘密一时间她放弃了窥探,总有一天他会用其他办法将其给撬开,犯不着让夜摇光去冒这个险。

“好吧。”其实夜摇光还有点失望,她好奇心还有点重,想知道这样一个大阵法保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温亭湛这样说了,她自然也就按照他的方法去做,“那就明日夜里行动,明日是壬戌日、后日是癸亥日,壬癸一局,我们夜间潜入,就算有个意外耽搁了,过了子时局势也还没有改变。”

“就我们两人去。”温亭湛觉得其他的身手都还不行。

“好,我们两人更省事。”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勾勾画画,“明夜戌时煞北,时辰也凶,我们亥时潜入周府,亥时吉位就在正北方,那我们沿着这一条路靠近最中心,生门在八神太阴之中在左下角,若是我们要在亥时撤退,那么就从这个位置走,切忌千万不能进入右上角这个院子,这里是八神九地死门,若是我们耽搁到了子时,就得变道吉位在东北方,生门八神太阴变成了右上角这个宫格,死门却在右下角这个宫格。”

两个时辰足够她和温亭湛行事,将之圈出来标记好之后,夜摇光将之递给温亭湛,让他将其记在心里,温亭湛的记忆绝对没有问题。

温亭湛扫了一遍,就将全部都给烧了:“天色不早了,歇着吧,明日还有的忙。”

第316章:宁安王到来

第二日,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是照常上课,下午她依然躲懒没有上课,而是跟温亭湛打了一个招呼,先一步去了夜府,周府距离夜府并不远。而且夜府有一栋四层观景楼,可以看到周府的大致轮廓。

夜摇光回到府中,当即登上了这座观景楼,周府位于夜府的西南方,由于中间所隔的几栋宅子都是大宅子,所以距离着实有些远,以夜摇光这样好的视力也是看不清具体的陈设以及宅子里的装饰。

但是夜摇光自有她的办法,她盘膝而坐将紫灵珠取出来,双手运气交叉一划,五行之气令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紫灵珠一转,很快周府的景物就全部呈现在紫灵珠之中,夜摇光一点点的浏览,只可惜紫灵珠再厉害依然有局限,那就是只能显现出没有遮挡之物,屋子内部的完全看不到。

饶是如此,夜摇光也已经非常满足,每一处都和温亭湛画出来的没有任何出入,正打算收回紫灵珠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倒影在紫灵珠之内,这个人大约二十二三岁,穿着一袭华贵玄色外袍,玉带束腰,金冠压顶,一袭墨发从金冠之下散下来,他五官刚毅,棱角分明,薄唇轻抿似乎泛着冷光。他的身后跟着三四个随从,各个都是双目迥然有神。

今上五十大寿在明年,前太子萧士睿的父亲也才三十三岁,早夭的二皇子与三皇子永安王都是三十二岁,绝对不应该是这副模样,永安王的长子也才虚岁十三,这个人既不是永安王,也不是永安王的长子,可这气度又非等闲之人,收回了紫灵珠,夜摇光不由陷入了沉思。

只能寻萧士睿问一问,夜摇光连忙去了书房,将方才看到的男子给画了下来,然后带着画去源味楼订了饭菜,准备给温亭湛等人带好吃的。

在源味楼等待的过程之中,夜摇光看到了一个女子,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五官平常,穿着却非常的熟悉,大家族都喜欢统一下人的服装,基本都是发下去一样的衣服,然后让丫鬟们自己各凭本事在上面绣花或者略作修改,所以夜摇光一眼就认出这个丫鬟就是周府的丫鬟。

这丫鬟步伐轻盈超出一般的女子,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人,她过人的耳力还是听清楚了她所要点的菜色,当即走进了源味楼的厨房。

“哟,夜姑娘您怎么过来了?”厨房的管事自然认得夜摇光这个老顾客,还是因为那一日驴肉的事情,本来厨房是不愿意单独给夜摇光做一份,都打算明天卖,但夜摇光给了一份做驴肉的新方法,才换的了驴肉,所以大家对夜摇光也算是熟络,“夜姑娘,刚刚有猎户送了狍子肉来,狍子才刚刚死,身子还是热的,您要不要加一道菜?”

“好啊,那就加一道爆炒狍子肉。”夜摇光点头,他们去龙虎山也没有猎到狍子,好久没有吃了也是有点想念那个味道,完了还不忘叮嘱,“记得给我加上我喜欢的田螺酱炒。”

“好咧,夜姑娘您放心。”厨房管事连忙点头。

这个酱是夜摇光从丰城那边发现之后带回来,然后介绍给了源味楼,源味楼确实做得好,而且夜摇光等人也爱吃,她自己不开酒楼,总希望自己常吃的地方能够不用动手也能够吃到想要的。

这样广结善缘的好处这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有人喊厨房的管事,他便应了一声:“夜姑娘你随便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给厨房就是,小的先失陪了。”

“好,你忙。”夜摇光点了点就非常自然的走进了厨房。

她自然不是要下毒,而是把温亭湛给她的一种无毒的香料放入了已经在准备的周府的食材里面,这种香料其实是无色无味的,可一旦沾染了,就很难摆脱温亭湛特意训练出来的小乖乖跟踪,这还是当初夜摇光问温亭湛如何暗中监视云科父子才知道。

她就状似在厨房看了一圈便走了,然后去了掌柜那儿又加了几道菜,提到书院的时候可是满满的两大食盒,就凭他们几个肯定是消耗不光的,于是把陆永恬也闻游也给叫了来。

大家吃饱喝足,等到书院要查人的时候陆永恬和闻游才走,夜摇光将萧士睿等人叫到书房去,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没有暴露紫灵珠,只是说她看到一个人进入了周府,然后展开了画卷。

“这……这是我八皇叔!”萧士睿自然认得画上的人。

温亭湛和夜摇光对视了一眼,温亭湛沉默了片刻才道:“宁安王,好城府。”

“嗯?”夜摇光不解。

他们这才刚刚想把八皇子宁安王给扯进来,打算将死在周府萧士睿的暗卫栽赃在宁安王的身上,宁安王就赶过来了。

温亭湛目光柔和的划过夜摇光,看向萧士睿。

萧士睿想了想才道:“应当是我们的栽赃起了作用,三皇叔对八皇叔出手了,八皇叔此来就是为了以证清白,同时想要亲自查出暗卫是谁的人。”

“还有呢?”温亭湛接着又问。

沉思了好一会儿萧士睿摇了摇头。

温亭湛便道:“宁安王已经怀疑你了,他来是想要亲自证明你可不是一只任人宰割小绵羊,而是一个不慎就会咬他们这些做叔叔一口的狼崽子。”

萧士睿抿唇:“我一向隐忍退让,诸多事情也极力让皇爷爷为我做主,母妃总是叮嘱宁可让他们觉着我怯弱,觉着我不堪大任,也不可强出头,就因为我身在此处,他便怀疑上我?”

“自然不是因为你才怀疑上你。”温亭湛轻笑道。

“那是为何?”秦敦表示他也不解。

“先太子虽则身子孱弱,却智谋无双,易地而处,若是他们命不久矣,孩子却嗷嗷待脯,又身在这样步步杀机的地方,他们会怎么做?”温亭湛打了一个比方,“他们自然会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张底牌,宁安王这是来探你的底牌来了。”

第317章:王爷养了一只鬼

众人这才明白了八皇子宁安王的来意,萧士睿便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付?”

并不是他现在心里没有计划,而是他觉得他的手段对付一般的人应该万无一失,但要和老练的叔叔们相比,却差的太远。

“宁安王这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们。”温亭湛双眸微微一眯,而后温和的看着夜摇光,“我家摇摇,素来喜欢粗暴直接。”

“粗暴直接……”夜摇光瞪大眼睛,“你会要把宁安王给……”

夜摇光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表情,一下子把萧士睿和秦敦都给惊到了。

“谋杀亲王,那是何等大罪,不论陛下对八皇子态度如何,彻查是必然。”温亭湛无奈的笑了笑,“当日八王爷默许七王爷在江陵府刺杀士睿,我们何不效仿一下,士睿没事陛下都能够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只要让八王爷吃点教训,暴露行踪就好。”

本朝本没有亲王一定要就藩的规定,亲王相反是不能去封地,只能对封地有管理权,对封地的治理权,支配财政大权而已,亲王没有皇帝的特许,只能留在帝都。但也同样没有亲王无诏不可离京的约束,只不过亲王离京必须上报皇帝行踪。

萧士睿在豫章郡,皇帝绝对不会让任何亲王来豫章郡,宁安王就算想要做到光明磊落上报给皇帝,皇帝也不会批准,可他还是来了,那么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宁安王私自来了豫章郡。只要把宁安王的行踪暴露在了豫章郡,宁安王自然有皇帝来收拾他。

“那我们要借谁的手来办此事?”秦敦问道,“总不能用三王爷的手,毕竟周府就是三王爷的地盘,八王爷再傻也不能相信三王爷如此蠢笨。”

“除了三皇叔以外,只有四皇叔的人在豫章郡最多。”萧士睿皱了皱眉,“但若是将四皇叔牵扯进来,只怕……”

“你怕什么?”温亭湛反问。

“怕皇爷爷心寒……”萧士睿轻声道。

对于皇祖父,他是从心里来敬重,更多的时候没有当成一个皇上,而是当做祖父一样亲昵,信任,和依赖,若是这件事情把三个叔叔都暴露出来,只怕皇爷爷会痛心疾首。

“他们所为可是我们无端栽赃嫁祸?”温亭湛的面色有些冷然,“他们对你赶尽杀绝之时,可有顾及过圣上的心?”

萧士睿敛眉不语,显然他很坚持。

“士睿,若你如此作想,那么从今以后你对他们可不再设防,因为你总有一日会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你可以不对陛下不敬,可以不对陛下不诚心相待,若你在对付要你命的敌人之时,尚且还要顾及陛下的心,那你终究难成大事。”温亭湛说完就送客,“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日你给我答复。”

萧士睿和秦敦走了,夜摇光见温亭湛脸色不太好,只能上前安慰他:“你看中士睿,不也是因为他是一个重情之人,皇上毕竟对他一直偏宠,他幼年丧父,从未有过父爱,皇上于他而言是祖父也是父亲,他孺慕且敬重在所难免,这是人之常情,换了你也未必能够毫无顾忌。”

“我并非为此愁眉。”温亭湛立刻明白夜摇光是误会了,“你也说了,这是人之常情,我岂能因此而恼怒于他,他能够有今日的犹豫我应该觉得欣慰才是。”

“既然如此,你又是何故沉眸不语?”

“我是在想宁安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温亭湛说着又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他才道,“我看过关于宁安王的生平事迹,他行事总是出人意料,好几次他都被逼入绝境却能够化险为夷,要么是他本身性格不定,要么就是他背后有一个可以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让他言听计从的高人。”

“那你觉得是那种?”夜摇光指着下巴问。

温亭湛却摇了摇头:“不论是那种,都不好对付。若是前者,他很可能是一个难以预料到的危险,随时都可能拉着所有人陪葬,若是后者他背后的人隐藏在暗处,那就难以对付。”

“难得有一个人还能够让你伤脑筋。”夜摇光笑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去周府么?”

“去,怎么不去,我亲自去见见这位宁安王。”温亭湛站起身回了房间,换了一身黑衣。

夜摇光就不需要换衣服了,她只要散发出五行之气,被常人看着就如同一个打了马赛克的移动体,想要看清她的正面目除非同样是五行修炼者,并且修为在她之上。

因为时辰还早,两人到了冠云街,也没有急着潜入周府,而是在外面等了许久,夜摇光催动紫灵珠,将隐藏在非屋子里的暗卫给一个个找出来之后,两人才按照昨夜画出来的路线潜入了周府。

“今日周府的丫鬟提的饭菜应该是去招待宁安王,我在饭菜里面下了你给我的那种追影香。”潜入院子躲在一个无人的死角,夜摇光才想起这件事,“只要宁安王吃了,就算他跑了你定然也能够寻到他。”

“好。”温亭湛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依然按照划出的路线前进,好在他们画出来的路线就通过了上院的厢房,周府招待贵客定然是要用最好客房,这是一种礼数,宁安王在那里绝无疑问。

因为早就已经画了出避开阵法的路线,又寻找出来了暗卫的藏匿地点,他们只需要小心的避开巡逻的护院,就没有任何暴露的可能,所以夜摇光和温亭湛去的很快,很快他们就潜入了上院。

已经是亥时深夜了,上院主卧房还有昏暗的烛光,不知道是不是宁安王喜欢睡觉留一盏灯,还是什么缘故,温亭湛和夜摇光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有轻微的影子晃动,虽然一晃而过,但是两人肯定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就证明宁安王房间还有人。

夜摇光对温亭湛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掩护她靠近,因为她可以隐藏所有的气息,然而当夜摇光蹲在了墙角,还没细听屋内的声音,她袖中的天麟就一阵震动。

卧槽,宁安王竟然养着一个鬼!

第318章:人和鬼的利益纠葛

一个阳气极重的大男人竟然养着一只鬼,简直令夜摇光不可思议,偏偏今日夜摇光见到宁安王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神情萎靡,一副被吸了阳气的模样,那么就是说他不是用阳气在养鬼,那么他用的是什么?夜摇光用的可是天麟,这世间哪里那么多天麟!

最最重要的是,宁安王是皇子,身上依然有着皇家之气,鬼魅这种东西一般是不可以靠近,夜摇光现在真是恨不得自己的修为再高一些,若是她到了分神期可以分出元神,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看看这位宁安王是怎么养着那只鬼,难怪灯光如此昏暗,只怕也是为了那只鬼。

“王爷,属下已经查了两遍,并没有查到长孙殿下身边多了什么人。”一个声音厚实的男子压低着声音在汇报,“长孙殿下来了书院之后,整日与同舍之人混在一起,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最有名的也就是豫章郡案首,不过才十一岁。”

“没人?”宁安王的声音清朗中带着一丝天然的冷冽,“没人,他能够摆了本王一道?”

“王爷,三王爷送过来的暗卫未必就是长孙殿下的人。”那厚实的声音再次响起。

“除了他,本王想不到旁人,各府中的暗卫本王都碰上过,这人虽然是一个死人,然则他身上的标记尤为特殊。”宁安王的声音透着一丝笃定,“除了本王那位大哥能够留下这样的人,本王想不出还有谁能!”

“属下无能,查不出长孙殿下身边多了什么人。”

“你的办事能力,本王清楚,这人要么就是隐藏极深,要么就是本王意想不到之人。”安宁卫声音微沉,“把睿哥儿身边所有增添的人,哪怕是一个打杂的下人来历也给本王查得清清楚楚,本王就不行他还能够遁地了!”

“是!”

很快一抹黑影就从屋子里飘了出来,犹如鬼怪,但夜摇光确定那是一个人,只能说这个人的身手太好。夜摇光听着没有什么动静了,正准备离开之时,就见又有两人抬着一个昏迷的婢女进了屋子,很快浓郁的血腥之气就从屋子里传来出来,然后两个人快速的抬了一具白骨出去。

卧槽,用处子鲜血养鬼,这位宁安王到底造了多少罪孽!

“你到底何时才肯放过本王!”宁安王的声音冷漠的响起。

“桀桀桀桀,我也帮了王爷不少忙,王爷不会想要过河拆桥吧?”若是换了一个人只怕听到的就是宁安王自言自语的声音,可夜摇光却能够清楚的听到这森冷的鬼魅之声。

“本王从未求过你,是你一直阴魂不散。”宁安王的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厌恶之情。

“待到我吸够三百六十五个不同时日出生的处子鲜血,我自然会离开王爷。”那鬼魅道。

“滚,离本王远一些!”宁安王怒喝。

很快房间趋于平静,夜摇光才悄无声息的离开,和温亭湛汇合,她在温亭湛的耳边低声说了所有的事情,使的温亭湛大惊,原本的计划也改变了,两人快速的离开了周府。

回到了书院温亭湛才问道:“不是说皇家子弟自有龙气相护,为何宁安王会被一直鬼给缠住?”

“有没有可能宁安王不是皇家血脉?”夜摇光突然脑洞大开。

“宁安王的外祖家并不显耀,宁安王乃是在宫中出生,据说陛下当日恰好在场,绝无偷龙转凤的可能。”温亭湛仔细打听过关于宁安王的一切,说宁安王不是真龙血脉,他第一个不信。

那么夜摇光也开始纳闷了,难道这个时代的龙气不能护体?可不对啊,她真真切切在萧士睿的身上看到了龙气,虽然不是真龙之气,但绝对没有错,有就不可能失效。

两人都无心睡意,很快五更天,他们的房门被敲响,温亭湛打开房门就看到萧士睿站在门口,见他眼圈发黑:“一夜未睡?”

“我担心你们。”知道今晚温亭湛和夜摇光要夜探周府,所以他一直等着他们回来,方才不过是一时想事情走神,等他回过神温亭湛和夜摇光房间的烛光已经亮了,所以他就过来了,被温亭湛迎进屋子之后,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温亭湛:“允禾,你说得对,成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我不能坐以待毙,但求问心无愧即可,你的决定我没有异议。”

“你是没有异议,但是我们的计划得改变。”夜摇光开口,将宁安王的事情告诉了萧士睿,“如果你们依然要按照计划对付宁安王,那么只能在白日里,否则你们派再多的杀手,都不够那只鬼对付!”

“你,你不是说我们是百邪不侵的么?”萧士睿听了瞪大眼睛。

“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夜摇光伸手拖着下巴,皱着眉,“你八皇叔明显不喜欢那只鬼,尤其是听到那只鬼说要吃够三百六十五个人的血之时,我都能够感觉到他的杀气,如果他能够杀了那只鬼,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动手,那就说明这只鬼是你八皇叔被逼无奈的养着,并且他还不能不养,否则我不信他寻不到一个有本事的人将其给除了。”

远的不说,就是三皇子永安王也认识卢方啊,宁安王不可能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从来没有听说过八皇叔寻这方面的人。”萧士睿仔细回想一下,摇头道,也就是说宁安王明明很厌恶,却连尝试就没有尝试过寻找可以除掉这只鬼的人,这就更让人纳闷了。

“那就是除掉这只鬼,对于他而言有着无法估摸的损害,所以他才不会动手。”温亭湛一针见血的指出。

“别逗了,听他那口气,也是不屑于那只鬼给他的便利,除了给他带来的利益,人和鬼还能够有什么利益纠葛?”夜摇光嗤笑道,“除非那只鬼啊,就是他自己,那只鬼死了他也死了,但是这可能么?”

夜摇光的话让萧士睿蓦然脸色一阵煞白。

“怎么了?”见此,夜摇光收敛了笑容。

第319章:双生鬼

“我想起了我母妃对我说的一桩旧事。”萧士睿的脸色非常的不好,他自己坐下,然后倒了一大杯水仰头喝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皇祖父和皇祖母乃是青梅竹马,皇祖母自小在皇宫长大,皇祖母去后,我父王就一直住在皇祖父的寝宫直到十岁,父王搬到东宫之后,皇祖父害怕父王一个人孤单,就想让父王和他一样从小和喜欢的人一起长大,故而我父王十岁那一年,皇祖父就让当时的皇后办了一个赏花宴,我母妃也是那时候进宫,母妃当时被家中姐姐陷害,一个人在皇宫迷了路,后来误打误撞的就进了宛妃娘娘的寝宫,我母妃不小心偷听到宛妃和其母的谈话,原来太医说宛妃娘娘怀得十有八九是双生子。”

双生子,在皇室可是大忌啊,因为今上的祖父之所以会短命,就是被其孪生兄弟给谋害,还代替其做了几年的皇帝,后来被揭发出来才有先皇登基,先皇也有一位妃子诞下双生子,先皇想到自己早逝的父皇,直接将那一位妃子打入了冷宫,以防悲剧重演。可想而知,今上是多么厌恶双生子。

“然后呢?”夜摇光蓦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后来我母妃逃离了宛妃娘娘的寝宫,却撞上了我父王,母妃因为听到了宫闱隐私心中恐慌,将我父王撞到了荷花池之中,我皇祖父何等宝贝我父王,当即就要发落我母妃以及我外祖一族人。”萧士睿说道这里不由莞尔,应该是他曾经问及父王和母妃是如何初识,他母妃才将这一段往事讲给了萧士睿听,“父王为了不牵连无辜,只能说母妃是他选中的人,父王原本身子就孱弱,那时又风寒加重,皇祖父纵然恼怒,也不舍得跟父王僵着,于是就让母妃留下来照顾父王将功补过,我母妃就留在了宫中。我母妃那时候才七岁,虽然因着家中姐妹不少,比常人要伶俐聪慧一些,但也是有些藏不住事儿,也许是因为父王为她求情,也许是我母妃知晓如果她不能成为父王的妻子,这辈子也就无人敢娶她,故而母妃投诚了,将当日听到之事告诉了父王,也算是解释她为何和慌乱撞到父王,我父王即便是被皇爷爷保护的极好,但他是真的才智过人,父王临终前告诉过母妃,当年宛妃确系产下双生子,但此事只有他一人知晓,宛妃产子之后,当日在的人都先后几年被驱逐,事后我父王也派人查过,那些人都已经被灭口。父王告诉母妃,原是希望有朝一日八皇叔对我不利,可以借此为由让八皇叔护我一命。”

“宛妃娘娘,不愧是能够生出宁安王这样心思缜密之人的女人。”听完之后,温亭湛冷嗤道。

毫不犹豫的可以斩杀亲儿,双生子的确因为肃宗皇帝的事情而成为元朝的大忌,可先皇尚且只是将母子三人送入冷宫,不曾要过性命,也不曾牵连其家族,那三人虽然失宠,但是先皇除了软禁了他们,养废了两个儿子,也是让他们寿终正寝,并且衣食无忧,比大多老百姓过得富足。宛妃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可她怕失宠,所以她杀了亲生的儿子。

“母妃曾说八皇叔自小喜欢自说自话,在六岁的时候大病一场,刚刚开始总喜欢说胡话,后来被宛妃娘娘关了三个月,才好了起来,只不过人变得格外的阴沉,而且八皇叔很长一段时日不喜欢见日光……”萧士睿说着自己都觉得瘆得慌,但他心里是对这个八皇叔更多的怜悯。

因为严格来说,这位八皇叔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对他出过手,不过是冷眼旁观罢了,所以他想着一个人从小跟着一只鬼长大,懵懂无知的时候只当做是一个玩伴,当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种恐慌和绝望,恐怕没有亲身体验的人绝对不懂,反正他是想象不到。

“原来症结在这里。”夜摇光不由叹一声,“不知道宛妃娘娘知道她的一个死了的儿子一直跟着活着的儿子会是什么心情。”

宁安王不是不想除去这只鬼,而是这只鬼是他的亲兄弟,当初他娘为了荣华富贵已经牺牲了他一次,而他本人是那个被选择留下的人,从某种意义上将宁安王对这只鬼兄弟还存在着愧疚,感情那是相当的复杂。

“按照如此来说,刺杀宁安王就更加的困难了。”夜摇光不由得心累,“他们两的八字只有一点偏差,就算是白日只要宁安王愿意,你那位鬼皇叔也可以上了宁安王的身,我想在生命构成威胁的时候,宁安王不会拒绝。”

“八皇叔其实很可怜,既然此法不通,我们换个吧。”萧士睿叹道。

“嗯,是可怜,和一只鬼一起长大,你八皇叔也是个心志坚定超过常人的,否则早就疯了。”夜摇光对宁安王也是很佩服和怜悯。

“天快亮了,准备准备该上课了。”温亭湛突然开口。

大家看着已经快亮起来的天空,也就没有说什么,都心情有些沉重的去洗漱,夜摇光也没有时间修炼了,直接去饭堂买了早餐,给萧士睿买了两个鸡蛋,专门敷一敷他的黑眼圈。

上课的时候,夜摇光都是心事重重,这样的事情她只听说过,她还是第一次自己遇上,这可真是比任何法力高强的鬼都难驱除。

一上午的课她就浑浑噩噩的过了,用完午膳温亭湛才道:“无需困扰,总会有解决之法,我们不急于一时。”

“怎么不急于一时。”夜摇光趴在桌子上,好看的黛眉都打了结,“你现在和士睿绑在一起,你没有听说那位宁安王已经在查士睿身边的人,下人都不放过,他都说了可能是他意想不到的人,指不定他会查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他带着他那个鬼兄弟对付你可如何是好?我总得早点想到应对之策才行。”

第320章:被偷走了初吻

温亭湛轻笑着坐到夜摇光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放心,我不会给他那个机会查到我,更不会让你在他眼里暴露。”

“我是担心我自己么?”夜摇光一把拍掉他的手,“我还不是担心你,就算他查出我来,我已经凝聚金丹,除非他请了修为更高的人,可这人若是与我无冤无仇,又寻不到我为非作歹的证据,他下战书我大不了不接便是,他还敢来杀我?那是自折修为,修炼者的修为多宝贵。”

“好好好,我知道摇摇是为我担心,但我有应对之法。”温亭湛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昨夜一宿未眠,你快去休息吧。”

“你给我说说,你要怎么对付他。”夜摇光连忙坐正身体,“你不说出来,我哪里能够安心。”

“当然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温亭湛一把将她拽起来,拉着她就进了寝房,将她按在自己的床榻上,蹲下身亲自给她拖了鞋袜。

“喂喂喂,你干嘛呢,我自己来。”夜摇光连忙将双脚缩到床榻之上,双臂环膝瞪着他,“你说什么原计划行事?你还要派人去刺杀宁安王?”

“昨夜我听了你和士睿的话,我大概能够掌握宁安王的心思,这么多年来宁安王未必没有厌倦之心,若是在一个可以要了他命的情况下,我想他更想结束生命,我会带人白日去刺杀他。”温亭湛从来不隐瞒夜摇光任何他的心思和计划。

“你不是说杀了皇子兹事体大么?而且你杀了他,他那鬼兄弟还能够放过你啊?”夜摇光一把抓住温亭湛的手,然后把另一只手贴在温亭湛的额头,“没有发烧啊,怎么变糊涂了。”

温亭湛哭笑不得:“我哪里是要杀了他,我只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你担心的无外乎是宁安王的兄弟上了他的身,我们敌不过罢了,我就是告诉你宁安王不会让他的兄弟上身,所以在白日你刺杀宁安王这件事你无须担忧。我只是想让宁安王重伤,原本我打算让他偷偷来豫章郡的事情逼的暴露给陛下,但既然你和士睿都可怜他,那也不必把他逼到这一步,就让他和他的鬼兄弟好好的把心思花在‘暗杀他们’的人身上,没有心思来调查我们便是,等到他忙完了这一阵子,再回来调查,我要他什么都查不到。”

“你确定他会有求死之心,不让他那鬼兄弟上身?”夜摇光还是担心。

温亭湛一把将夜摇光按在床榻上,俯身在她上方:“你要担心我,到时候跟我一道便是,有你在,就算他那鬼兄弟上了身又何妨?”

“是啊。”夜摇光脑子终于清醒了,然后看着悬在上空一大张放大的脸,不由痛心疾首,“都是美色惑人,我光顾着想着你这个美人了。”

似涂了一抹艳色的唇瓣微微的绽开,他漆黑内敛幽深的双眸定定的望着她,声音带着一点蛊惑,然后服下身在她的唇瓣上蜻蜓点水一吻:“这是不是色令智昏?所以我聪明的娘子,你快快美美睡上一觉,清醒清醒脑子。”

说着温亭湛给夜摇光盖好了被子,就起身走了。

夜摇光还愣然着,思绪停留在方才唇瓣上的柔软触感,她这是被夺走了初吻了么?当日在龙涎液那里根本不算吻,那是救命。所以这才是她的初吻,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而且一点都不缠绵美好……

“混蛋!”

夜摇光低咒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气呼呼的睡着了。

也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等到夜摇光醒来已经夜幕降临,她睡得很饱,走出房间看着天色都过了用完膳的时间,只有秦敦一个人在自己的书房,门打开着看到夜摇光出来,就提着笔站到屋檐下:“秦三,卫茁,去把灶头上暖着的饭菜端出来。”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湛哥儿和士睿呢?”夜摇光扫了一眼屋子,没人。

“他们两说是有事去寻小六。”秦敦回答着,“夜姑娘,你先去用完膳,我这儿还有一幅画得画完,明日交给夫子,一会儿我们再说话。”

“去吧,去吧,我正好也饿了。”

夜摇光挥挥手,就去了厨房洗漱,等她洗漱完毕,秦三和卫茁已经把饭菜给摆好了,给她留了不少,但是夜摇光还是尽数消灭。

等她吃完之后,秦敦的画也画完了,温亭湛和萧士睿也踏入了院子里,见到夜摇光后温亭湛就走上前:“可吃饱了?”

夜摇光脸一侧,不去看温亭湛。

萧士睿见此,对温亭湛挤眼睛:你怎么得罪她了?

“时候不早了,适才你不是哈欠连天,早点休息。”温亭湛立刻找借口打发了萧士睿和秦敦。

人家小夫妻的事情,虽然他们很想八卦,但是也不好多言,人家明显不给他们看戏的机会,两人自然识趣的乖乖的去洗漱了。

“刚刚吃完饭,我陪你去消消食。”温亭湛伸手拉着夜摇光的小手。

夜摇光一下子就把手抽回来:“不要,我自己去。”

说着就站起身,往外面走,也不在院子里散步了。温亭湛也不恼,也没有觉得丢面子,扫了一眼不断往他们这边伸脖子的萧士睿二人,才步伐优雅的跟了出去。也不上前,也不说话,就保持着一个距离慢慢的跟着。

夜摇光就更加的恼火了,这是嘛意思,占了她便宜都不用理亏道歉的么,忍无可忍的她停下脚步转过身:“你不用跟我道歉么?”

“道歉,为何?”

“你!”夜摇光大怒,几步上前,“你偷亲我!”

“第一我没有偷亲,第二我难道不能亲你么?”温亭湛反问。

夜摇光顿时语塞,气不打一处来就怒吼道:“你亲就亲吧,亲的还那么不好!”

吼完夜摇光就觉得遭了,果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温亭湛就一把拦住她的腰肢,漆黑的眼眸带着一点灼热盯着她:“所以,摇摇生气,是因我亲的不好?那我再补偿你一次。”

说着,唇瓣就印了上去!

第321章:龙阳短袖典故

那是一个单纯而又干净的吻,他温热而又柔软的唇轻轻的触碰着她,没有辗转,没有撕咬,没有更深入的动作,只是那么轻那么柔带着一点笨拙在她的唇瓣上浅琢,可依然让夜摇光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第二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上课时她更是侧着头看着旁边的温亭湛,他们就隔了大约一米的距离。日趋于张开的脸越发的精致难以描摹,即便是一个侧颜也被流畅完美的线条勾勒的没有一点瑕疵,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氤氲开珍珠般夺目的华光。

渐渐的夜摇光竟然看出了神,以至于史学课上,夫子喊了一遍夜摇光都没有回过神,直到温亭湛侧目对上她的眼睛,她才慌忙的躲开。

这一幕落在夫子的眼里,花白的胡子都险些气得飞了起来:“夜同生。”

夜摇光这才听见,连忙起身行礼:“夫子。”

“你可知龙阳之癖出自于何处?”夫子面色平淡的问道。

无视四周人闷笑的表情,夜摇光一本正经的回答:“回夫子乃是《战国策》。”

“是何典故?”夫子又问道。

好吧她知道这个典故出自于战国策,但怎么记载的她真的不知道哎,于是垂下的手不由做着手势求助温亭湛,温亭湛轻轻的动了动唇,看到夜摇光手势的夫子紧紧盯着温亭湛,却见他只是微微启了唇,连动都没有动一动,心口中的闷气才略微消减。

而这边夜摇光已经有了答案:“回夫子,《战国策·魏策》中对曰:‘四海之内,美人亦甚多矣,闻臣之得幸于王也,必褰裳而趋王。臣亦犹曩臣之前所得鱼也,臣亦将弃矣,臣安能无涕出乎?’”

夫子状似满意了,目光扫过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温亭湛,又看向夜摇光,再次问道:“断袖之癖又出自于何处,是何典故?”

断袖之癖夜摇光只知道故事,是一个皇帝和一个叫做董贤的大臣,具体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典故如何记载,她完全蒙圈。

似乎早就知道她不知道,温亭湛将话音通过夜开阳传给她,夜摇光听后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装模作样的沉吟了片刻才道:“回夫子,典出《汉书·佞幸传第·六十三》:常与上卧起。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

“嗯,夜同生熟读史书,还望以史为鉴。”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温亭湛是整个书院最看重的人,而夜天枢也不差,两人年纪也就那么小,夫子也不愿意想得太深,只当两个人****同进同出,加之年幼才会一时被迷惑,所以随意的敲打敲打之后,也就放过了夜摇光。

史学课下课之后,夜摇光狠狠的瞪了温亭湛一眼,温亭湛一脸无辜对她回之以春风迷人一笑,夜摇光别开脸,嘀咕了一句:“妖孽。”

一上午夜摇光再没有看温亭湛一眼,等到上午下了学,夜摇光也先一步走了,不想见到他,以免对她露出嘚瑟的模样,即便是午膳夜摇光独自在书院的饭堂里面吃,吩咐了卫茁和秦三等人给他们送。

下午也是算着时间,等着温亭湛等人已经去上课了之后,她才打算回去学舍。路过学舍的时候,就见到许多学子都往一个院子里跑,而且这个院子恰好是陆永恬和闻游的院子。

夜摇光不由拉住一位问道:“这位同生,发生了何事?”

“你不知道啊?辛院甲屋有人行窃,被当场抓获。”那人连忙说道,“据说都惊动了山长,我们这是去看看热闹。”

书院虽然活动多,但是平日里的事情未免让人枯燥,难得有件事情发生,自然要去围观,被夜摇光抓住的那位同生被人喊走,她也闲得无聊,不如去看看。

辛院已经围满了人,夜摇光没打算往里面挤,却见闻游恰好从外面赶了回来,见到夜摇光就道:“小枢,你也来了?”

夜摇光点了点头,他就抓住夜摇光往里面挤:“让让让让。”

有闻游这个屋子的主人拉着,夜摇光很快就进入了屋子,进去了之后才看到温亭湛和萧士睿还有陆永恬竟然也在,萧士睿和陆永恬去上课被陆永恬带来很正常,怎么温亭湛也在这里。

还不等她问什么,温亭湛就目光沉沉盯着她……额,盯着闻游抓住她手臂的手,那目光有寒光闪过。

萧士睿也看到了,连忙上前把夜摇光拉过来:“小枢也来了,我们站这边。”

温亭湛面色不好,一语不发。

夜摇光也懒得理他。

“山长,这可是学生的传家玉佩,叶辅沿不仅盗窃,还毁坏学生的家传之宝,这种人书院定要予以严惩!”禾山长面前,一个双眼通红穿着学服的男子,目光凶狠的看着另外一个沉默不语,身形单薄的男子。

“叶辅沿,你可有话说?”禾山长目光落在叶辅沿的身上。

“山长,童同生的玉佩并非学生所毁坏,学生亦没有偷到他之物。”叶辅沿的声音很清淡,他的语气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似乎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还说你没有偷,我这玉佩是在你的学服内寻到,你还敢说你没有偷,玉佩碎成这幅模样可是我和柳袭亲眼所见。”玉佩的主人姓童,叫童辕,他身边有一个证人是他的好友姓霍叫柳袭,童辕拉着霍柳袭做作证。

霍柳袭立刻对禾山长行礼:“回禀山长,昨日学生意外看到童同生的玉佩,私下与几位爱好玉器的同生闲聊了几句,几人都好奇不已,童同生慷慨愿意借我等观摩,故而下课间才来取,却怎么也没有寻到,这时候恰好叶同生回来,叶同生取衣服之时,就有玉佩掉落了出来。”

“若是叶辅沿偷了玉佩并且藏在自己的衣服里,难道他自己会忘记?当着你们面让玉佩掉了出来,明显他定然不知里面有玉佩。”闻游蹙眉替叶辅沿辩解,显然现在这两个同院子的同学,他更看重叶辅沿。

第322章:袭胸

经过闻游这么一点,大家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哪知霍柳袭不慌不忙道:“山长容禀,原本学生和童同生也是没有怀疑叶同生,是学生因为衣衫进门时不慎被划破,出去实在是不雅,学生与童同生身量相差太大,童同生急着去寻玉佩,故而学生见叶同生回来,才让叶同生借外袍一借,可叶同生百般推诿,学生和童同生才起了疑,所以童同生去叶同生的衣柜取出衣服,拉扯间玉佩掉下来。”

众人一听,看向叶辅沿的目光就有些不善,若是心中无鬼,怎么会不愿意借衣裳?毕竟霍柳袭的衣服确实被刮了好大一条口子,连内衫都已经划破,只是借外袍遮挡一番,换了任何人都不应该推脱才对。

“叶辅沿,霍同生所言可属实?”原本不带任何情绪的禾山长,语气也变得有些凌厉。

“是,属实。”叶辅沿点头,“但学生绝无偷盗。”

“你没有偷盗,你说你为何不愿借衣裳给柳袭,我的玉佩又为何会在你的衣服里。”童辕厉声质问,“你虽然和我们同住,但是你家贫,你父亲早亡,家中是老母以针钱换取银钱养活,你尚且还有一双弟妹,此处学舍一年住宿费乃是三两银子,你宁可让老母日夜赶活计,让弟妹缩衣节食也要住在此处,不愿住在下等学舍,足见你品行不端!你见财起意实属常事!”

一直平平淡淡的叶辅沿听到童辕的话不由霍然抬眸,目光阴鸷的看着他。

童辕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连忙对禾山长道:“山长您看,他竟然以厉目威吓学生,这是做贼心虚!”

“叶辅沿,你可认罪?”禾山长目光冷沉。

“学生没有做过,不认罪。”叶辅沿至始至终不愿多说一句话。

“既然你不认罪,那便只能上报官府。”禾山长对着两个护院使了眼色,“先将叶辅沿看押起来,一切交给官府定夺。”

很快议论纷纷的学子都被禾山长给疏散,大家都各自回去,大多数人都在谴责叶辅沿,只有少数几个人相信叶辅沿,不论如何叶辅沿都被禾山长的人带走了。就连童辕也跟着一道去将事情记录下来,按上手印以方便移交官府,整个院子里就剩下闻游和陆永恬,还有夜摇光温亭湛和萧士睿。

见温亭湛眉峰轻皱,萧士睿不由问:“怎么了?”

温亭湛摇了摇头:“无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夜摇光见温亭湛方才似乎在晃神,这是温亭湛很少出现的状况,所以夜摇光也不管心里的别扭,上前询问。

“我和叶辅沿正打算去上医学课,他忘了拿先生交代的课业,我便随着他一道来。”温亭湛轻声解释。

“那也就是说霍柳袭两人说的都是真的?”陆永恬立刻上前问道,他和萧士睿已经走了,是听到风声才从半路折回来,他始终不太相信叶辅沿是这样的人。

温亭湛点点头:“进屋之后的事情的确是没有出入。”

“叶辅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陆永恬有些愤怒,“我和蚊子每日看他为了不妨碍童辕,都点灯在院子里勤勉读书,好几次还因为风大,而让他进了我们的书房,他和童辕一向不对付,每次他从我们书房离开,书房的东西都是动都没有动过,前日闻游的扇坠掉在了院子外,那扇坠虽则没有童辕祖传玉佩值钱,但少则也是几百两银子,他若是贪财之人,将其拿走当了,我们谁都不知道。”

“我也不信叶辅沿是这样的人。”闻游沉着说道。

“是与不是,与你我何干?如今人证物证都被山长带走,我们就算要调查也无从着手,先看一看再言其他吧。”温亭湛淡淡说了两句,就伸手抓住夜摇光的手,“我们先回去。”

“你不上课了么?”夜摇光被拉着往外走。

“一日不去也无妨。”辅修课要求不严苛。

“哎,你们两等等我。”萧士睿忙喊着,就追了上去。

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回了院子,进了他们的房间,把准备跟上来的萧士睿关在了门外,虽然温亭湛没有表现出来怒意,但夜摇光却明显觉得他不对劲,一把挣脱了他的束缚:“你发什么神经,我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

温亭湛抿着唇,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不言不语。

夜摇光被看得有些发毛:“怎么了?我说的没错吧?你莫名其妙。”

温亭湛突然动了,一步步的逼近,夜摇光不由后退,直到身子退到了门上才看着面前的温亭湛,温亭湛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铿锵有力的说道:“日后谁在轻易的触碰你,我定然废了他的手。”

瞪大眼睛,夜摇光这才明白温亭湛抽了哪门子风,不由笑出声:“噗嗤,我说湛哥儿,你真是越来越霸道了,好像碰我最多的是你吧,你先把自己给废了,而且我现在是男子,我若是别人拉一下就缩,人家指不定的怀疑我呢。”

“我能碰他们不能碰。”温亭湛目光固执的看着夜摇光。

和他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夜摇光投降了:“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

见夜摇光妥协了,温亭湛面色立刻柔和,然低着头看着夜摇光:“那你再让我亲一下。”

夜摇光立刻双手一推,将温亭湛推开:“美得你!”

温亭湛才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闷笑出声。

“好啊,你敢耍我,你真是胆儿越来越肥了!”夜摇光顿时目露凶光,然后伸手去掐温亭湛的脖子,原本温亭湛就比她高了一截,而且温亭湛本能的身子往后一仰,即便夜摇光踮起了脚,也没有掐到脖子,反而一把抓到了温亭湛的胸。

男孩子自然是没有发育的****,可夜摇光却抓住了一个小小的软软的果子,两人当即都僵住了身体,顿时手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一下子两人的脸都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空气中尴尬的气息在蔓延。

第323章:命案

“那啥,怎么突然有点热了。”夜摇光用手扇了扇风。

“嗯,有点热。”

“把门打开,散散热。”夜摇光迅速的转身开门,就见萧士睿和秦敦两个竟然贴着门偷听,顿时黑了脸,“你们好悠闲啊。”

“我们有事寻允禾商议。”萧士睿立刻灵机一动。

一是因为不防备,二是和温亭湛去闹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两个家伙会听墙脚,要不是恰好缓解了她和温亭湛之间的尴尬,她肯定好好修理他们一番。

于是扫了他们两人一眼就让开路:“进来吧。”

放了两人进去,夜摇光也不想呆在这里,借口去厨房烧热水,然后泡了三杯茶水端了进来,就听到温亭湛的声音:“这事儿,我自有主张,若是需要人手,自然会寻你要。”

“好。”萧士睿点了点头,就见夜摇光回来了,然后端着茶站起身,“我们的事儿已经说完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把一旁啃糕点的秦敦给拽起来,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夜摇光坐在温亭湛的下手:“你打算什么时候对宁安王动手?”

“宁安王离开那一日。”

“哦。”夜摇光应了一声,然后撑了一个懒腰,“我中午都没有午休,我去补个眠。”

温亭湛也没有说什么,夜摇光就去睡了一觉,约莫酉时末已经天黑了才醒来,这一次也许是时间还不晚的缘故,三人都没有吃东西,等着夜摇光一起,用完晚膳,几人又说说笑笑了一会儿,才各自洗漱,夜摇光睡饱了,但是也不想大晚上外面去晃荡,也就洗漱后在房间里逗儿子。

“儿子,你身上一直这件衣裳穿的够久了,都是娘不好,忘了给你做衣裳了,明儿娘出去给你买套成衣,再弄点布料亲自给你做一身。”逗着逗着,夜摇光才发现夜开阳穿的一直是他死前的那一身衣裳。

“做和爹爹娘亲一样的衣裳么?”夜开阳有些兴奋的问道。

夜摇光和温亭湛的常服是夜摇光弄出来的兄弟装,除了细节处和大小长短不一样外,其他都是一样。

听了夜开阳的话,夜摇光目光一亮:“好啊,我们一家三口穿一样。”

原本在看书,听到夜开阳的话有些不高兴的温亭湛,又听到夜摇光的一家三口,心里就仿佛被吹了一口暖气,温热而又满足。

然后,夜摇光又给夜开阳烧了不少东西,又让温亭湛给夜开阳指导了一些学问,看着时辰不早了,夜摇光就不耽误温亭湛休息,自己也跟着歇下,然而他们睡到半夜,却听到了尖锐的叫声:“救命啊——”

夜摇光和温亭湛顿时从床上坐起身,在夜明珠的照亮下,两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各自穿上衣衫,随便梳理了一下头发,夜摇光将夜开阳收入天麟之中,就打开房门,恰好秦敦和萧士睿也开了房门。

“发生了何事?”秦敦一脸茫然。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去看了房门,就看到有学子提着灯笼往一个方向跑,回身对几人道:“我们也去看看。”然后吩咐也已经惊醒站在门口的卫茁,“看好院子。”

这个混乱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说完,温亭湛带着夜摇光四人也走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是陆永恬他们的院子,纵然围着的人已经很多,可夜摇光敏锐的嗅觉,还是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温亭湛也同样闻到了。

两人目光有些凝重,萧士睿捕捉到两人的目光,便问道:“怎么了?”

“应该有人被杀了。”夜摇光用了推测的词,但语气却是肯定。

若不是人已经死了,这个时候学院里常驻的大夫肯定已经被叫来了。

“所有人,全部散去,各自回学舍,不得轻易外出,高护院每个学舍派一个人看着所有学员。”这个时候披散着头发的禾山长,披着一件头蓬,带着同样草草打理的几位夫子赶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不由沉声命令。

一个劲装打扮,高头大马,身材结实约莫三十左右的大汉对着禾山长一抱拳,然后对着后面一招手,就有三四十个护院跑上前来,将所有人给请回自己的学舍。

温亭湛见此也打算回去,他才刚刚转身,岂料禾山长道:“允禾随老夫一道进去。”

被请走的学员都不无露出羡慕的神色,但是也都没有说话,夜摇光不知道她去了洛阳消除萧士睿身上的巫术,书院发起了一场辩驳大赛,在那一场辩驳大赛之中,温亭湛这个新学子力压群雄,不但战胜了所有老学子,就连先生也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一战成名,现在整个白鹿书院没有人不知道温亭湛温允禾其人。

“我进去看看,你和士睿他们先回去。”温亭湛伸手拍了拍夜摇光的手,这个举动又被他们的史学夫子看到,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若不是时机不对,史学夫子恐怕要大声斥责了,心里想到看来之前给的警告不够,还得好生敲打敲打,百年难遇的一个奇才,可不能被带歪了。

夜摇光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夫子的眼神,点了点头就和萧士睿等人走了,他们回到院子里都无心睡眠,全部等着温亭湛回来,问一问到底什么事情,等到了天亮,等来了书院今日休课一日的消息,并且所有学员不得离开学舍,三餐都会由书院的护院给送来。

直到当天吃了午饭,护院才撤了,他们立刻去了陆永恬的院子,院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好在萧士睿的身份特殊,很快就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面色沉重的对夜摇光道:“昨天夜里,童辕被杀了,是叶辅沿,且闻游和陆永恬亲眼目睹。”

“怎么会?叶辅沿不是被护院给看起来了么?”秦敦惊声问道。

“叶辅沿辅修医学,他上课时从先生交给他们辨认的药材之中偷藏了不少,这药一燃就能将人迷晕,叶辅沿身上有火折子,将他关起来时没有搜身,他迷倒了护院。”

第324章:鬼不会说谎

“叶辅沿的杀人动机在何处?”夜摇光觉得太不合常理,就算叶辅沿被冤枉偷盗,也不至于杀人啊,这不是蠢么,偷盗最多被逐出书院,杀人可是要抵命,“叶辅沿也不像是冲动之人。”

“我得到的消息,是因为童辕那一番话。”萧士睿沉眸,“原来叶辅沿和童辕并非到了学院才相识,他们是同乡,都是苏州人,而且两家都是经营丝绸生意,只不过叶辅沿的父亲带着一大笔钱扬帆出海,船翻了不但血本无归,且负债累累,是他娘将家中产物皆数变卖才堪堪还清债务,从此叶家家道中落,叶辅沿有一个姐姐和童辕的哥哥乃是有婚约之人,童辕的哥哥不听从家里退婚,童家就逼迫了叶家,最后叶辅沿的姐姐不堪受辱而自尽,童辕的哥哥得知之后也在家中吞金自杀。”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样大的纠葛,只怕叶家和童家都恨着对方,一个折了女儿,一个折了儿子。”秦敦听了不由感叹。

“官府已经通知了叶家和童家人,童家就这两个儿子,都折在了叶家手上,只怕不能善了了。”萧士睿不由摇头。

“当真是陆永恬和闻游亲眼见到叶辅沿杀人了?”夜摇光觉得就算有这样的纠葛,****夜夜都忍过去了,没有必要这个时候突然动手了。

“嗯。”萧士睿点头。

好吧,也许是她太片面,人不可貌相。

等到天黑之后,温亭湛才赶回来,夜摇光见他面带倦色:“湛哥儿,你吃饭了没,我给你留了……”

“摇摇,你跟我走。”不等夜摇光说完,温亭湛就拉着他去了陆永恬的院子里,这里是杀人现场,如今已经被官府给封锁,也有官府的人在此把守,见到温亭湛却没有阻拦,让他进去了。

“你带我来此,是想见一见童辕?”夜摇光立刻明白温亭湛的想法。

“嗯,摇摇,如今恐怕只有童辕可以证明叶辅沿的清白。”温亭湛点头。

“你相信叶辅沿不是杀人凶手?”夜摇光问道,“不是说他人赃并获,且人证还是小六他们二人。”

“是没错,但这其中存在疑问,我想知道我的推测有没有错。”温亭湛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细说,先让我见一见童辕。”

“见鬼啊?我要见一见。”夜摇光还没有开始施法,萧士睿也跑了过来,估计没有人敢阻拦他。

“你们两站边上去。”夜摇光扫了萧士睿一眼,温亭湛就将萧士睿给抓走了。

夜摇光双手运气,五行之气如轻纱一般从她的掌心飞出,快速的凝聚成为一颗颗水珠,水珠全部聚拢,很快四周就有黑色的阴鬼之气围绕着水珠开始旋转,这一次夜摇光并没有将阴气引入水珠之内,而是用五行之气提前助他凝聚。

很快,一个无头,脖子上碗大一个疤,鲜血溅了一身的鬼魂就在童辕的床榻上凝成,说明童辕是死在床上,魂魄顿时就从床榻上飘了下来。

萧士睿也是见过妖怪的人,这个鬼魂虽然有些瘆人,但是萧士睿也没有多害怕,而是上前仔细看了看:“它的头呢?”

“你踩到我了……”阴冷的声音从脚下传来,萧士睿身子顿时就僵全身血液倒流,他木然低下头果然对上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顿时吓得眼前发黑,险些晕了过去。

是温亭湛上前一步见他给搀扶住,才避免他一头栽倒,萧士睿闭着眼睛快速的躲闪到了温亭湛的身后,不断的磨着脚,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给摩擦掉,因为他刚刚竟然踩在人家的头上。

“该。”温亭湛一点也不同情萧士睿,他把他拉得那么远,他非要凑近,偏偏一脚踩在童辕脑袋滚落的地方。

夜摇光见此不由闷笑,估摸着这个心理阴影足够萧士睿以后再也不敢将我要见鬼的话挂在嘴边,其实她方才是可以提醒萧士睿,但是她还没有出声,萧士睿就走过来了,然后她就让萧士睿长长记性。

指尖一划,五行之气将童辕的脑袋抬了上来,放在了身体上,夜摇光才问道:“你可知是谁杀了你?”

“是叶辅沿!”童辕的面目一下变得非常的狰狞。

这个答案惊呆了温亭湛和夜摇光,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童辕已经是一只鬼了,他没有必要说谎,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死人不恨杀了自己的人,他和叶辅沿有天大的仇恨,也不可能比得上杀了他的人更加令他憎恨,让他袒护凶手去诬赖叶辅沿。

所以,那么杀人凶手真的就是叶辅沿无疑。

夜摇光看了温亭湛一眼,温亭湛转身就走了,夜摇光指尖化力,她现在修为大涨,已经不需要如同当日在客栈凝聚那丫鬟的魂魄,还得对方自愿,完全不顾童辕的挣扎,将其凝聚在水珠中,然后施法念咒,强行将其超度。

将脸色煞白的萧士睿交给了秦敦照顾,夜摇光就回了他们的房间,就见温亭湛坐在书房目光失神的看着一处,书桌上的烛光透过灯罩,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神色一半隐于阴暗之中,令人看不清。

“湛哥儿,鬼不会说谎。”尤其是在关于杀死自己的人上。

“我知道。”温亭湛点头,“我只是想不明白。”

“你说说,什么地方不明白?”夜摇光坐在他身边轻声问。

“前日课上,先生的确教我们辨别药材,可叶辅沿的药材是我帮他收整,我确定他绝对没有私藏,即便他有私藏,这些药材并不珍贵,他亦不可能料到昨日之事,而提前准备。”温亭湛将他疑惑的地方说出来,“而且小六和蚊子看到的时候童辕房间的灯亮着,看到叶辅沿用斧头砍下童辕脑袋的影像,他们赶紧打开房门,就看到已经死了的童辕和握着凶器的叶辅沿。摇摇,这是叶辅沿住了一个多月的房间,他要回来杀人,即便是深夜也不需要点灯才是,小六他们确定童辕比他们先歇下,屋内是熄了灯。”

第325章:追查

夜摇光听了温亭湛的疑惑,也觉得这些地方不正常,除非叶辅沿是一个杀人变态狂,否者他就不会这样做,而且点灯费事不说,万一把童辕或者陆永恬他们先给惊醒了,这不是功亏一篑么?叶辅沿绝对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既然如此那么这盏灯就来的太蹊跷,很可能是凶手需要陆永恬给他们作证人故意而点出来。

“可这也不合常理,如果这灯是提前就点亮了,那么为何童辕会没有醒?若是他的警觉性差,可陆永恬和闻游都是习武之人,若是有人提前叶辅沿潜入了他们的院子,他们两不可能没有察觉,除非这个凶手很早就在童辕的房间,”夜摇光蹙眉道,“那么这个凶手就不可能是学员的学子,因为学员要查房。可这又说不通,既然童辕最后一刻呼救了,那么就说明他死之前睁开了眼睛,也看到了叶辅沿,否则他不会说是叶辅沿杀了他,如果不是书院的学子,谁能够这么了解叶辅沿,并且冒充他?让童辕都没有认出来,以至于死了都认定是叶辅沿杀了他。”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温亭湛敛眉,忽又站起身来,“我出去看一看。”

“一会儿要查房了。”

“我不在学舍也无妨,山长给了我特令。”温亭湛说着已经迈出了房门。

夜摇光知道明天案子就要在府衙开堂受审,若是今夜还寻不出证明叶辅沿清白的证据,叶辅沿必将会杀人偿命,而他的母亲还有弟妹将会承受来自于童家的怒火。

“夜姑娘,您快来看看殿下……”这时,秦敦跑了过来面带焦急之色。

夜摇光跟着秦敦进了房间,就见萧士睿面色煞白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浑身紧绷僵硬,活像一个僵尸,她没有想到萧士睿被吓得这么惨,不由上前,运足五行之气的两指在他的眉心一点。

瞪着眼睛的萧士睿就闭上了眼睛,几个呼吸后他睁开了眼睛,然后茫然无措的看着夜摇光和秦敦:“我怎么会在房间,我不是……”

想要说什么,萧士睿突然就忘了,夜摇光好心的提醒他:“你不是要去看鬼么,怎样鬼好看么?”

萧士睿猛然想起来了,鬼好看么?他仔细的回想,想不清楚鬼是什么模样,但是一想就是一阵心悸。

“不好看。”萧士睿脑袋摇如拨浪鼓。

“以后还想不想看呢?”夜摇光接着笑眯眯的问。

“不想。”萧士睿回答的斩钉截铁。

“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允禾呢?”萧士睿突然问道。

“他去寻找证据了。”夜摇光道。

“童辕不是说杀他的人就是叶辅沿么?”萧士睿只是不记得他见到的鬼的模样,也不记得他踩到了鬼的脑袋,其他却记得清楚。

“鬼说的话,都叫做鬼话,那能信么?”夜摇光白了萧士睿一眼。

“不能信,还让你费力把鬼给弄出来?”萧士睿一副你当我白痴啊?的模样。

“湛哥儿提出了几处疑问……”见到萧士睿彻底清醒了,夜摇光也就把温亭湛的原话传达给萧士睿。

“允禾说的有道理。”萧士睿和秦敦同时点头。

“这个凶手太狡猾,也太聪明。”秦敦道,“他恐怕要杀童辕的心早就有了,只不过一直在寻找机会,才会布置得怎么周密,童辕做了鬼都没有防备他,定然是书院的学生,才能够这么了解事情的始末。”

“我倒是知道童辕出手阔绰,与他交好的人不少,结怨的也就那么几个,不过前几日童辕和叶辅沿起了争执,倒是有一个一直在旁边。”萧士睿突然想到一件事。

“是谁?”

“是武学的一个学员,叫——齐晟,他的功夫极高,在小六之上,我有一次和他交了手,堪堪打平,若是他半夜潜入,小六未必能够察觉。”萧士睿说着就对外面扬声:“铁鹰!”

倏地一抹黑影从外面飞了进来,跪在萧士睿的面前:“殿下。”

“本殿要知道齐晟的全部过往,给你一个时辰。”萧士睿完全没有平日里和他们在一起的随和与嬉笑,目光沉凝,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上位者的气息。

“是!”话音还未落,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见此,夜摇光不由啧啧道:“你的暗卫比起你八皇叔的也不差。”

“他们都是父王训练出来的人,我八皇叔绝对不是我父王的对手,”萧士睿一脸骄傲的说道。

夜摇光见此,不由嫌弃的撇撇嘴:“怎么你就没有遗传到一点你父王的能耐呢?”

“我……我……”我了半天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萧士睿不由急了,“我不是年纪尚幼,待我……”

“得了得了,我家湛哥儿才十一岁呢,你可比他大了三岁,你咋也没有我家湛哥儿一星半点聪慧呢?”夜摇光不等萧士睿的话说完,就非常的残酷打击他。

萧士睿顿时不干了:“这世间总有数百年一出的天才,譬如项橐,譬如甘罗,譬如曹冲……”

“打住,怎么比喻的你。”夜摇光顿时怒了,“这些人哪个活到及冠?你拿他们跟我湛哥儿比,你这是在诅咒我湛哥儿啊!”

“咳咳,我只是说允禾才智与他们比肩,允禾有你这么有能耐的未婚妻,想不长命百岁都难。”萧士睿连忙补救,然后道,“我虽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看秦敦都快及冠了,不也没有我聪明么?”

一旁的秦敦顿时泪了,殿下我们能不比较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您何苦要来伤害我。

见到秦敦欲哭无泪的模样,夜摇光有些焦虑的心也暂时放松了,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温亭湛没有回来,夜摇光一直在院子里等他,萧士睿和秦敦也是毫无睡意,原本是他们三人等,暂时没有学舍可归的陆永恬和闻游后来也来了,五个人等着等到天亮,温亭湛也没有回来。

夜摇光取出三枚铜钱,真准备占上一卦,看一看凶手是谁,突然去买早餐的陆永恬就跑了进来:“快,我们去府衙,允禾去府衙为叶辅沿鸣冤去了!”

第326章:叶辅沿不是凶手

因为命案的缘故,今日接着休课,夫子们还有山长都很关心这件事的发展,尤其是温亭湛跑到府衙击鼓鸣冤之后,山长也亲自去了府衙,虽然学舍有护院看着,但萧士睿身份特殊,就光明正大的带着他们几个去了府衙,而陆永恬和闻游是证人,直接是被传召了进去。

夜摇光因着萧士睿的关系并没有在门口拥挤着,而是被带到了旁边隔着一道竹帘子旁听,夜摇光看到除了知府的位置高在之上正堂以外,下手方还坐着一个雪鬓霜毛但是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一身褐色绸衣,袖口和襟边都用金丝勾着复古的图案,墨玉簪挽发,腰间也缀着同色同纹的墨玉,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管家打扮看着斯斯文文约莫五十几岁,一个四十上下,浑身气息凶煞,是一个功夫绝顶之人。

“士睿,你可认得那人?”夜摇光侧首轻声问道。

“那是柳家老爷子,我以前在宫里见过几次。”萧士睿回答,“他是曾祖父时期的进士,虽然才能不出众,可却刚正不阿,报效朝廷四十年,从未有大错,皇祖父对他颇有些欣赏。柳家是豫章郡的书香世家,这事儿发生在书院,天下文人都在看着,他来旁听也无可厚非。”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目光转而落在笔直站在中堂的温亭湛身上,他犹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宝剑,浑身锋芒内敛,不出则已,一出便惊艳天下。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坐在他右手边的就是他母亲的祖父,他最大的敌人。不过夜摇光想,以温亭湛的聪慧,就算不知道,只怕也猜出来了。

见着他微微垂首,长翘的睫毛遮盖住那一双光华内敛的眼眸,似在养神,浑身上下也没有任何激越的气息在流动,夜摇光的心稍安。

很快知府便坐了上来,一系列的开场之后,知府沉声问道:“堂下何人?”

“白鹿书院学子温亭湛。”温亭湛作揖,他秀才功名在身,见官可不跪。

“你清晨击鼓,有何冤情?”

温亭湛从袖中掏出纸卷双手地上:“学生前来,是为前夜因杀人罪被羁押的同窗叶辅沿伸冤。”

温亭湛的话音一落,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毕竟叶辅沿罪证确凿,人证物证俱在,知府顿时一拍惊堂木:“肃静!”

等到府衙外面安静之后,知府才翻开温亭湛递上去的状词,一一看完之后合上:“本官看了你的述词,确有遗漏之处,既然你上堂击鼓为叶辅沿鸣冤,定然已经寻到证明其清白或者证明另有凶徒之人的证据,本官许你呈上证据。”

“大人。”温亭湛拱手,“学生已经查到真凶是何人,也已经着人去将其缉拿,还望大人稍等片刻,在这段时间请大人允许学生还原整个案件,以证叶辅沿之清白。”

“可!”知府点头。

“多谢大人。”温亭湛道,“学生请大人传召本案第一认证,当天夜里看押叶辅沿的护院,以及验尸的仵作和协作查案的书院大夫。”

“传!”

很快两个护院和仵作还有大夫都被传了进来,纷纷向知府行礼。

温亭湛从怀里掏出几根晒干的药草递给大夫:“先生,请看这是否叶辅沿被看押之处未燃烧完的迷药。”

这个大夫姓丁,也是书院医学辅修课的先生,虽然不教温亭湛他们,但是温亭湛依然以先生尊称,丁大夫伸手接过仔细辨认:“回大人,温同生所持之药,正是叶辅沿用以迷晕护院之药。”

“敢问先生,先生可知叶辅沿用了多少此药?”温亭湛问。

“此药不可多带,摩擦之间也会散发出气息,故而老夫可以断定叶辅沿最多用了两到三株。”丁大夫回答。

“多谢先生。”温亭湛行了礼,将三株药材拿在手上,“大人,学生请传召学生的下人。”

“与案情有关?”知府问道。

“与案情无关,学生需要他协助学生破案。”温亭湛如实回答。

知府点了点头,很快卫荆就端着一些东西进来,温亭湛从其中取出一个香炉,将三株药材在香炉内点燃,屏住呼吸递到当时看守的护院的面前,两人快速的想要躲避,温亭湛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手一挥,那弥漫出来的烟雾就直接钻入了他们二人的鼻子里,两人几乎是当场就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见此,知府不由沉声问道:“温秀才,你这是何故?”

“回禀大人,学生只是想要让大人亲眼见证这个命案的漏洞,这两位护院大哥此刻所吸之迷烟绝对比当日在看守叶辅沿之时要多。”温亭湛不急不缓的说道。

知府看向丁大夫,丁大夫回答:“当日叶辅沿身上最多三株迷药,迷香从屋内飘出,确然比此刻要少,这二人应当比那日清醒的更晚。”

“回禀大人,学生可以肯定两位护院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定然会醒来。”温亭湛道,“请大人上香。”

知府大人便派人上了一炷香:“你想以此来证明什么?”

“回禀大人,学生反复走过看押叶辅沿的屋舍到叶辅沿的学舍这段路,最快也得一炷香的时间。”温亭湛又让卫荆将他画出来的路线图递上去,这一点整个书院的学子和先生都可以作证。

在场的是白鹿书院的人,尤其是护院都不由点头,一直坐在柳老爷子下方的禾山长也站起身:“老夫可以作证,两地相隔甚远。”

“所以,大人,这两位护院若是被叶辅沿用迷药迷晕,那么应当在叶辅沿尚未抵达学舍,就已经醒来,关押叶辅沿的房间乃是从内劈开,大门必然是大开着,两位护院醒来看到叶辅沿逃跑,难道不会惊慌,不上报给高护院长?”温亭湛总结。

大家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知府大人不由开口道:“这一切得建立在迷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温亭湛自信的笑了笑,他侧首看向香案,一炷香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很快就到,在香快要熄灭的一瞬间,两个护院发出了呻吟声,幽幽转醒。

满堂哗然!

第327章:凶手就在现场

“大人,由此可见,叶辅沿不可能是凶手!”温亭湛立刻道。

“可两个护院明明在叶辅沿杀人之后才醒来,屋内也有燃烧过后的迷药残渣你如何解释?”知府大人的师爷问道。

“答案很简单,两位护院并非被此药烟雾所迷晕,而关押叶辅沿房屋内的迷药也并非是用来迷晕两个护卫,而是用来迷晕童辕!”温亭湛的话铿锵有力,“此药一旦烧后就必然有残渣,还有残留的迷药之气,凶手为了方便对童辕下杀手,身在书院他为了不暴露自己,只得就地取材,可这药一旦用了,就得掩盖痕迹,不论扔在何处都极有可能被寻找出来,所以他才将之扔在了看押叶辅沿的房内,理所当然的栽赃给叶辅沿,而为了掩盖童辕寝房内的迷药气息,他不惜以凶残的手段砍下童辕的头颅,让整个房间充满了血腥之气。”

一时间,外面听众传来一阵阵抽气声。

“那么叶辅沿又是如何到了学舍,他的口供是自己也不知。”知府又问。

“叶辅沿自然不知,因为他和看守他的护院当夜所吃的饭菜都被下了药,药还是这种迷药,却不是从学院取走,而是凶手在后山上采到的新鲜药材,将药汁榨出滴入了当日送到叶辅沿和两位护院的饭菜里,这种药物一旦吞食,其药效将会更长久,大人若是不信可寻一人检验。”温亭湛从卫荆带来的东西中取出一截新鲜的药材。

知府似乎有些犹豫,丁大夫便道:“大人请安心,此药入口只能令人昏迷,绝无毒害。”

知府这才对一个衙役使了一个眼色,那衙役走上前,对着温亭湛抱拳:“温公子,此药如何服食?”

“差役大哥若是不嫌苦,可以嚼食。”

那位衙役听了温亭湛的话,直接扔到了嘴里,咀嚼了片刻吞了下去,约莫过了几个呼吸间,他便站立不定,然后晕了过去,被另外几个衙役搀扶到一边,添了一把座椅让他就昏睡着坐在大堂内。

温亭湛接着又对知府道:“叶辅沿之所以会出现在童辕的房间,是因为凶手有人相助,将叶辅沿送回了他们的学舍,凶手应该是推算过这种迷药服食下后昏迷的时间,所以他算着叶辅沿清醒的时间,将童辕给杀了,在叶辅沿尚且没有清醒之时,把凶器放在了叶辅沿的手上……”

“等等!”知府大人打断温亭湛的话,“按照你的说法,凶手应该就在童辕的学舍,可陆同生和闻同生的供述,他们是听到了童辕的呼救声,便看到叶辅沿杀了童辕的身影,且第一时间冲进了学舍,为何他们没有看到凶手?”

“这也是曾经困住学生之处,但当学生再探查过童辕的学舍,详细问过陆同生与闻同生之后,终于寻找到了答案。”温亭湛面色不变,“请大人传证物。”

“传。”

很快卫荆和一个衙役就搬着一个衣柜进来,将其放在了大堂,温亭湛接着道:“我想请大人传唤陆同生与闻同生,并且请大人将二人遮眼带到大堂。”

知府虽然疑惑,却也答应了温亭湛的要求。

温亭湛又道:“向大人借两位差大哥一用。”

得到知府的点头,温亭湛亲自去挑选了两个人,对其中一个道:“劳烦差大哥委屈一下躲入衣柜之中,等到两位证人被传召上来,请二位同时喊一声救命啊。”

两个差役抱了抱拳,其中一个二话不说进了衣柜,很快被蒙着眼睛的陆永恬和闻游被带来,温亭湛让闻游站在衣柜和衙役的正前方,陆永恬站在二者的正后方。

“两位差大哥。”

“救命啊——”

“敢问二位同生,你们当天夜里所听到的呼叫声,和哪一边更像?二位不用回答,用手指出来。”温亭湛道。

陆永恬毫不犹豫的指了衣柜,而闻游似乎想了想才指向衣柜。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来凶手从来没有离开过童辕的屋子,只不过当时命案发生,且场面太过于血腥,将陆永恬和闻游都给震撼住了,他们一心都在凶手身上,所以忽略了凶手的存在。

“他娘的,当时被吓到了,不然肯定抓住凶手了。”陆永恬一把扯下蒙眼的布,看着一个衙役从衣柜里走出来,不由气愤道。

“咳咳。”知府轻了两声,陆永恬毕竟是顶头上司的嫡长孙,知府也不好苛责。

好在陆永恬也是明白事理,连忙笑着陪了不是,抓着闻游站到了一边。

知府这才满意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躲在衣柜里,那么他是何时离去?”

“凶手,就在闻声而赶来的学员都冲进学舍之后,堂而皇之的从衣柜里钻出来,混入了学员之中。”

“怎么可能?我们都看着呢,当时并没有人从衣柜里走出来。”

“对啊,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走出来我们不知道呢?”

“我们又不是瞎子。”

当时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的人不由交头接耳。

知府一拍惊堂木:“肃静,温秀才,你也听到了,这些学员都说没有看到有人。”

温亭湛转过身,对着站在大门口的学员们道:“我请诸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你们除了看到血腥的凶案现场,可有觉得童辕的学舍有所不同?”

“有所不同?”

“有什么不用?”

“没有看到……”

大家都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有一位突然举起手:“有,我想起来,当时整个房间都是血,从童辕的床榻流了一地,我因为顺着血液看了一遍,童辕的学舍少了一个衣柜,应该是叶辅沿的衣柜!”

温亭湛闻言唇角微微扬起,有了一个人发声,又有几个人也有了印象纷纷符合,还有些只是说因为童辕死的太惨,没有注意到。

知府立刻翻看勘察现场师爷的笔录,的确只有衣柜一个:“另外一个衣柜呢?”

“另外一个衣柜在书房,凶手就躲在书房的衣柜里,当学员们全部涌入了童辕的寝房,人堵到了书房口,凶手就走了出来,前面的学员只当是又挤了一个赶来的学员。”

第328章:凶手就是他

温亭湛说着,又附上了一张学舍内部布置图,有些学员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改变书桌椅子书柜的位置,或者房间内床铺衣柜的位置,温亭湛附上的乃是童辕的学舍内部图。

“学生去查过童辕的书房,他将叶辅沿的衣柜移到了书案之后,事发当晚书房没有点灯,学生也问过很多学员,是山长来了之后才点上了书房的灯,若是这个时候凶手轻轻的打开柜子,从柜子的最下方出来,书案就形成了遮挡作用,当时嘈杂的声音,惨目忍睹的血案吸引走了学员大部分的注意力,他要混入学员当中极其容易。”

知府想了想,又和师爷商讨了一番,最后认可了温亭湛的推断:“好,就算你所言属实,那么为何叶辅沿的衣柜被放到了书房,凶手又是如何得知?”

“因为,这一切都是凶手怂恿童辕!”温亭湛的话铿锵有力,“这要从童辕与叶辅沿的冲突说起,童辕的祖传玉佩遗失,却在叶辅沿放在衣柜的学服之中寻到,并且玉佩被摔碎,童辕要求书院严惩叶辅沿,可叶辅沿拒不认罪,书院才将叶辅沿关押。而凶手之所以可以一步步的谋害童辕,是因为他早早的就在计划这步,童辕与他相交甚笃,并且言听计从,凶手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童辕,而是叶辅沿!童辕只是他想要杀害叶辅沿的其子。”

“凶手是谁!”

“凶手——”温亭湛转过身,伸手指着大门口被拦着的学员,学员们纷纷的躲开了他的手指,从而让出了一条路,而门外卫茁捆着一个人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就是他!”

“天啊,怎么会是他。”

“不会吧,他和童辕好的同进同出。”

“太不可思议了……”

被卫茁押进来的人,夜摇光并不陌生,正是当日和童辕一起指证叶辅沿的霍柳袭,一个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的人。他此刻很狼狈,脸上还有伤,被卫茁给抓了进来,跪在了大堂之中。

“肃静!”知府将议论的浪潮给压下去,才目光沉冷的看着霍柳袭,“堂下所跪何人?”

霍柳袭挣开卫茁的束缚:“学生白鹿书院学子霍柳袭。”

“温秀才状告你谋害童辕嫁祸叶辅沿,你可认罪?”

“学生不认。”霍柳袭目光阴冷的扫过温亭湛,“书院都知晓学生与童辕入学便因志趣相投而形影不离,学生与童辕无冤无仇,如何会谋害童辕?童辕被杀之时,学生正在学舍,有同舍同生高巍可证。”

“传证人高巍!”知府立刻扬声道。

很快一个身着白鹿书院学服的斯文男子走了进来:“学生高巍,见过大人。”

“高巍,你可认得躺下所跪之人?”知府问道。

“回禀大人,此乃学生同舍之友。”高巍回答。

“本官问你,乙亥月,乙丑日,当天亥时到子时你人在何处?”

“回大人的话,学生在学舍已经就寝。”高巍道。

“霍柳袭可有在学舍?”

“回大人,霍同生确在学舍,学生当日不知是不是吃了不净之物,一直在跑茅房,在听到童同生呼救之声时,学生正在茅房之中,起身时确定霍同生在床榻之上。”高巍道。

“温秀才,可有话说?”知府看向温亭湛。

“学生请大人再传一证人。”温亭湛似乎完全没有理会高巍,而是又道。

“什么人?”知府问。

“学院饭堂厨房帮厨孙大树。”温亭湛道。

原本唇角已经扬起胜利笑容的霍柳袭蓦然笑容一僵,身体不由僵直。很快一个人被抬了进来,他面色苍白虚弱。

似乎挣扎着想要起身给知府行礼,知府见他这副模样就摆了摆手:“无须多礼,你就坐着回答本官的问话。”

孙大树声音非常的虚弱:“是。”

知府见他说句话都费力的模样,便不再问他,而是转身去问禾山长:“此人可是书院厨房帮厨?”

禾山长看了看他对厨房的几个大厨倒是有印象,这个帮厨就没有那么大的印象,一时间也就没有回答。

“小人正是书院厨房帮厨孙大树。”孙大树深吸一口气,有些吃力的说道。

“嗯。”知府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温亭湛,“你传召他前来是何用意?”

“回禀大人,孙大树就是那个帮助霍柳袭在两位护院以及叶辅沿饭菜里下了迷药之人。”温亭湛言辞缓慢,“且他才是案发当夜,高巍在学舍里面看到的人!”

“大人,温允禾存心污蔑,他与叶辅沿交好,故而欲为叶辅沿脱罪,转而污蔑学生,学生与这位帮厨素不相识,且学生与高巍同宿近两月,他岂会认错学生!”霍柳袭立刻大声辩驳。

“放肆!”知府惊堂木在案上一拍,“本官可有问你话?”

霍柳袭一惊,立刻面露不愤之色:“大人恕罪,学生只是因着被温允禾诬陷,而一时激愤。”

“念你初犯,本官不予追究。”知府威严的扫了霍柳袭一眼,才看向孙大树,“本官问你,你必要如实回答,温秀才所言是否属实?”

“回禀大人,小人……”

孙大树似乎一口气喘不上来气,温亭湛正要闪身到其后,就见他身边的夜摇光动了动,帘子一晃他便停住了脚步,而帘子之后的夜摇光指尖五行之气萦绕而出,尽数传入孙大树的身体里。

孙大树的脸色才好了一些,温亭湛这个时候不能触碰孙大树,否则定然会被狡猾的霍柳袭反咬一口。

“回禀大人,小人确然与这人相熟,从他进学院起,便请小人送过几次饭去他的学舍,有一次他们学舍内所有人都在,其中一人还说了一句话。”孙大树没有直接回答知府的话,知府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孙大树马上又转了回来,“温秀才所言句句属实,小人被钱财蒙蔽了双眼,才会一时鬼迷心窍,错信了霍柳袭的鬼话,铸成大错,是小人在饭菜内下了迷药,也是小人那一夜潜入了霍柳袭的学舍替他掩护。”

第329章:无可狡辩

“你胡说!”霍柳袭立刻厉声逼问,“你为何要污蔑我,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霍柳袭,你若再犯,本官便以扰乱公堂秩序将你杖责!”知府再一次警告。见霍柳袭低头退下,才侧首看向温亭湛,“这两人并没有丝毫相像之处,高巍难道是没有点灯?”

“回大人,学生因为肚子跑的急,确然没有点灯,可学生听到霍柳袭抱怨了一句话,那明明就是他的声音。”高巍回答。

“高同生,你可还记得那一夜你听到的霍柳袭抱怨的话是什么?”温亭湛听到这话,立刻就问道。

“自然记得。”高巍颔首。

“那么烦请高同生将其写下来,递交给大人。”温亭湛说着又看向霍柳袭和孙大树,“孙大树不识字,就请霍同生先将当天夜里你说的话写下来交给知府大人。”说着又问孙大树,“你可还记得那一晚你说了什么?”

“小人记得。”孙大树点头。

很快高巍就提笔写好,由他本人亲自递到师爷的手上,师爷再递给知府,而面前放着笔墨的霍柳袭一直没有伸手去取笔。

见此,知府不由问道:“霍柳袭你口口声声说,当日在学舍的是你,你总不会不记得你说了什么吧?”

“回大人,夜里睡得迷糊,已经忘了自己嘟囔了何话。”霍柳袭干脆直接说不知道。

知府的目光变得有些深刻,转而看向孙大树:“你可记得?”

“小人记得,小人说了一句,你这是误把巴豆当米饭吃了!”孙大树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当下知府和高巍脸色一变,纷纷看向霍柳袭的目光都变了。知府惊堂木一拍:“霍柳袭你可知罪!”

说着,就把高巍写的纸条递给衙役,衙役高举走到门口,给所有人看了看,一字不差。

霍柳袭这下不说话了。

温亭湛扫了他一眼,才看向高巍:“高同生,适才孙大树说他常去你们学舍送饭,因着他其貌不扬,故而你们或许不曾觉得面熟,那你可记得孙大树说过有一日你们几人都在,你们学舍有人说了一句话。”

高巍仔细的回想,想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道:“我想起来了,是声音和背影,当日孙大树来我们学舍给霍柳袭送饭,他站在我们房间喊了一声,恰好背对着对面房间内的两位同生,其中一人笑言,这霍柳袭怎么自己站在门口喊着自己,我后来还留意过孙大树离去时,背影确实和霍同生极为相似,当天夜里霍同生也是背对着我,且因为我肚子实在不适,来不及点灯,只是他此刻的声音怎会变成这样……”

才让他完全没有联想到这一出。

“因为他险些遭霍柳袭毒害,体内尚有余毒!”温亭湛冷声道。

一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纷纷瞪大眼睛看向霍柳袭。

“霍柳袭,你可认罪!”知府大人立刻冷声问道。

“呵,呵呵哈哈哈……”霍柳袭突然狂笑起来,他没有回答知府的话,而是目光充满激赏的看着温亭湛,“我自问我每一步都安排得精妙无比,这个人就算是站在山长的面前,山长也没有认出来,你是如何想到有这个人存在!”

如果,没有找到这个人,如果这个人无声无息的死了,那么一切就算有诸多疑点,也将会石沉大海。

“这个人,并不是我找到,而是你让我找到。”温亭湛迎上霍柳袭的目光,“是你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什么话?”霍柳袭紧紧盯着温亭湛。

“你可还记得为何叶辅沿的衣服里会掉出玉佩。”温亭湛淡淡的提醒,“是因为你的衣衫被划破,你和童辕的身形相差太远,和叶辅沿非常相近,所以你才借了叶辅沿的衣衫,才有了叶辅沿的不愿意,你和童辕的起疑,使的和叶辅沿不对付的童辕才会强势的去寻叶辅沿的衣衫,从而引出了玉佩,有了叶辅沿被关押,才有了接下来你实施一切计划的理由,你的破绽是你自己给的。”

“哈哈哈哈,温允禾,好一个温允禾,只有你才会从一句话来怀疑我,也只有你能够从这一句话中将我给抓出来,我输得心服口服。”霍柳袭闭了闭眼对知府道,“没错,童辕是被我所杀。”

“你若早日有今日之豁达,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温亭湛叹声。

霍柳袭身子一僵,他轻声哼笑:“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的要多。”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温亭湛叹了一声。

这场凶杀案到此就结束了,霍柳袭亲口交代了杀人动机,他的目标确实不是童辕,而是叶辅沿。霍柳袭不是苏州人,但是他和叶辅沿的纠葛要从苏州说起,苏州有一名儒,两人都想拜其为师,两人都是商贾之后,那位名儒不收商人之后,但实在是爱惜叶辅沿的人才,所以不收徒,但却带在身边偶尔指点,这事儿被霍柳袭知道,心中就生了不平之心。

霍柳袭母亲已经去世多年,父亲至今未续弦,可其父却在来苏州进货之时遇见了叶辅沿的母亲,得知对方孤儿寡母,不计较她带着三个孩子,一心想以妻之礼聘为继室,奈何叶辅沿的母亲认定好女不侍二夫,所以执意不愿改嫁。越是如此越让霍柳袭的父亲牵挂,霍柳袭知晓后,更加恼怒无比,对叶辅沿的恨意就加深了一层。

直至两人都考上了白鹿书院,霍柳袭的父亲甚是高兴,不但亲自为儿子打点,还为叶辅沿打点,两人什么都一样。叶辅沿并不知道他的学舍费乃是霍柳袭的父亲所出,只当是母亲偏疼他,他来了学院直接领了学舍牌。又不好就这件事去苛责母亲,拒绝母亲的好意,就想着已经交了一年,就算他不住也不能退,所以就住了下来,这件事哪里瞒得过霍柳袭,霍柳袭对叶辅沿的恨意就此积累到了一个顶点。

真正让霍柳袭起杀心的乃是,他听到风声叶辅沿的母亲已经答应改嫁给他的父亲!

第330章:始作俑者

叶辅沿什么地方都压着他,还没有随着母亲改嫁,霍柳袭的父亲就如此优待他,若是叶辅沿随着母亲改嫁到他们霍家,哪里还有他的位置?尤其是他们府试的成绩,他差了叶辅沿一大截,他的父亲没有少在他的面前念叨叶辅沿如何如何,这让他有了极大的危机感,才会走上错路。

谁都没有想到背后有这样的故事,听了也不知道对霍柳袭是什么感受。霍柳袭的父亲,叶辅沿的母亲,还有童辕的父母都赶来了,最终的结果让三家都大受打击,尤其是童家,先后两个儿子都死了,但是童家不恨霍家,直嚷嚷着要让叶家断子绝孙。

“允禾,你就因为那一句话就想到是霍柳袭,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案子结束了,萧士睿围着温亭湛道。

“自然不是因为这句话,是童辕的话让我想到了这句话。”温亭湛道,童辕口口声声说是叶辅沿杀了他,那么就证明他吸入了少量的药在霍柳袭杀他的时候已经有了意识,只不过他的意识不清醒,应当只看到了一个大致的身形,霍柳袭和叶辅沿的身形如果在视线模糊的时候,很难辨别开来,童辕怎么会认为是一只和他交好的霍柳袭要杀自己呢?

也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他顺着查下去,才查到了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霍柳袭的局。孙大树因为是帮厨,时常到大门口去接应送上来的食材,所以他看到了叶辅沿将自己一套学服托人带回去给自己的弟弟,孙大树不经意将这件事告诉了霍柳袭,霍柳袭从童辕的口中早就知道二人的过节,所以他盗走了童辕的玉佩将之粉碎,然后把自己的学服改成了叶辅沿的学服,放在了叶辅沿的衣柜里。

私自将学服外送,这是一种对书院的亵渎,叶辅沿自然不会把事情说出来,也就是因为算准了这一点,霍柳袭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栽赃,他那一日故意约了几个喜欢玉器的同生,恭维了童辕一番话,童辕当然会带着他回来取玉佩去显摆,路上他衣衫刮破也是有意为之,一则将叶辅沿偷盗玉佩的事情引出来,二则事后有理由去书院补学服。不得不说霍柳袭的心思足够的缜密。

想到了霍柳袭,温亭湛就倒着想了很多,并且把自己放在霍柳袭的位置上来想他要如何布局,为何而杀人,才一条条的将线索摸透。

“可是不对啊,我们是看到叶辅沿,不,看到霍柳袭杀人的影子,才冲进去,按你说霍柳袭是在柜子里喊了一声救命,那么我们看到的影子难道是鬼影子?”闻游不解。

“看过皮影戏没有?”温亭湛只是意味深长点了一句。

“佩服,佩服!”萧士睿秦敦陆永恬还有闻游想了想,不由抱拳。

看着四个人耍宝,温亭湛不由唇角微扬,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顿时让他的脸色变得平淡。

“温公子,我家老太爷有请。”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公堂上跟着柳老爷子身旁的管家。

“笑话,你们老太爷是谁,他请我们就得去?”夜摇光面色冰冷。

萧士睿见此,就知道温亭湛和夜摇光对柳家不友好,他是偏袒朋友没有底线的,正要挺身而出的时候,温亭湛却似笑非笑道:“既如此,我便去拜访一下柳老太爷。”

“湛哥……”

“你们到源味楼等我,点上我爱吃的菜,我很快就过来。”温亭湛目光温和的看着夜摇光,轻声叮嘱。

夜摇光见此也就不多言,她相信温亭湛,所以就和萧士睿等人走了。

温亭湛随着柳家的老管家来到一处茶楼,去了最好的包间,包间里柳老太爷坐在上位,一手挽着袖袍,一手在沏茶,柳老爷子的动作非常的缓慢而又优雅,温具、置茶、冲泡、倒茶……

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撇开个人成见不谈,当真每一步都让人看着心旷神怡,对已经开始缭绕茶香的茶水生出了期待之情。

过了一道茶之后,沏出茶只倒了两杯,才抬眼看着隔桌而站的温亭湛:“温秀才,请坐。”

温亭湛也不客套,就在他面前落座。

柳老太爷自己端了一杯,然后将另外一杯递给温亭湛:“尝尝看,这茶如何。”

温亭湛伸出双手接过,这是基本的礼貌,对待任何人他都不会缺失应有的礼数,接过之后他浅呷一口,才道:“恩施玉露。”

“不错,小小年纪,对茶倒是深有研究。”柳老爷子不由笑了,“这茶,乃是太祖亲自命人所制,当时分赐给了四位异姓王,如今雨露犹在,皇恩却随风而逝,除了明王府依旧存,其余异姓王早已成寻常百姓家,包括那四位。”

温亭湛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柳老爷子似乎早就料想到温亭湛很沉得住气,他的目光看着温亭湛由欣赏变为惋惜:“你的才智,比起帝师早逝的幼子尚且有过之,只可惜你不懂,锋芒毕露,木秀于风必摧之。”

“何为藏锋显拙?明知道好友遇难而袖手旁观?柳老太爷既然给我设了这个局,我若不跳下来,岂不是让您失望了?”温亭湛淡淡的笑着,“是什么人帮霍柳袭将叶辅沿的带到学舍?又是什么人误导霍柳袭叶母欲改嫁?书院想必有不少您的人吧?我自然比不上柳老爷子久经官场,人命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您知道宁安王再查士睿身边摆了他一道的人,所以将我给逼出来,想要借着宁安王的手将我给除了,这就是所谓的木秀于林?”

“你比我想得更聪明。”柳老爷子含笑道。

温亭湛站起身:“柳老太爷,让我来告诉你,只有对自己不够自信的人,只有没有真本事的人才需要藏锋守拙。而我,偏偏是那个让他们忌惮恐惧到夜不能寐,却奈何不了之人。”说着,温亭湛慢慢的倾身,目光与柳老爷子平视,“你们柳家对我出手过两次,其结果看来柳老太爷不记痛,既然您亲自动手了,我若不还您一份大礼,怎么对得起您一番苦心。”

柳老爷子的目光微微一变。

“您的茶很好喝,不过我素来不喜欢喝茶,因为我娘子说茶喝多了……”温亭湛指了指脑袋,“这里就会变得不灵光,告辞!”

第331章:旁若无人

“你们和柳家是什么关系?”去了源味楼,萧士睿忍了好久,终于等到夜摇光点完菜回来,就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道。

“你一个皇长孙,怎么比女人还八卦?”夜摇光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

萧士睿虽然不知道‘八卦’是何意,但大概能够从夜摇光的比喻之中听出来和长舌妇是一个意思,于是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和允禾,柳老头子可是这豫章郡最德高望重的人,就算是你们山长也得敬他几分,他和帝师还是同窗。”

“那又如何?”夜摇光满不在乎,“不照样在我家湛哥手中吃了亏。”

“什么吃了亏?给我们说说。”陆永恬也来了兴致。

夜摇光净了手,捻了一块糕点吃了下去,才道:“这事儿,你应该知道一点。”

“什么事儿?”陆永恬不由瞪大眼睛,“我家老爷子和柳家有过节,压根不可能和柳家扯上边。”

“两个月前,你家老爷子没有给柳合鹏寻个好去处?”夜摇光笑眯眯的看着陆永恬,两个月前他还在家中,陆永恬的年纪也到了,作为嫡长孙,陆督司应该更早的培养他才是。

“两个月前……”陆永恬想了想,一拍脑门,“我想起来,柳家二房的嫡子雇凶杀人,手上有好几条人命,当时闹得挺大的,原本应当斩杀,后来死者家属都表示不告,柳合鹏被判了流放,原本我祖父不知道这事儿,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便顺手插了一脚,把柳合鹏送到了蛮荒之地,哈哈哈哈,那柳合鹏养得细皮嫩肉,此去莽荒之地,恐怕还没有到地儿,人就被吹掉一层皮。”

“你挺幸灾乐祸的你。”夜摇光见陆永恬笑的那叫一个畅快。

“我看柳合鹏不顺眼,抢东西都抢到我头上来了。”陆永恬哼道。

“抢东西?”古代两个纨绔之弟能够抢什么?夜摇光瞬间脑补,上上下下打量着只有十六岁的陆永恬,“看不出来了,柳合鹏大了你一轮不止,你竟然和他抢上了,这眼光可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秦敦闻游剥着花生,听到夜摇光的话不由闷笑,也用一种暧昧加质疑的目光打量陆永恬一番,萧士睿原本是不太明白,但是一看二人的目光,也瞬间悟了,跟着夜摇光有样学样:“啧啧啧,小六你行啊你……”

“你们胡思乱想什么!”陆永恬也是最开始没有领悟夜摇光隐含的意思,很快就明白了,不由涨红了脸,“那是前年我看上了一座送子玉观音……”

“噗!”几人顿时笑喷了。

萧士睿伸手一把搭在陆永恬的肩膀上:“我说小六,前年你才本殿这个年纪吧,就想着买送子观音了,你这想当爹是不是想得有些急了。”

“去去去。”陆永恬一把将萧士睿的手给拍下去,“那是我舅母生辰,买去给我舅母做生辰礼,你们一个个就会瞎想。再说了,十四当爹怎么了?我大哥不就是十四岁就当爹了,我那小侄女现在都七岁了。”

“那你还不成亲,岂不是老男人了?”夜摇光斜了他一眼。

“成亲?”陆永恬脸色瞬间一变,然后一副唯恐不及的模样,“我才不要成亲呢,女人就是这世间最麻烦的东西,我祖母整天把我祖父管的严严实实,我娘只要我爹多去姨娘屋里一宿,就哭哭啼啼的闹,烦都烦死了,要不我怎么跑到书院来躲清静?我祖父可是说了,女色祸人,让我好生习武。”说着,目光一转,落在秦敦身上,“再说了我们这里,可是秦敦年纪最大,他都没有娶亲,我们急什么。”

“噗——”秦敦正喝着茶呢,猛一听这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擦了擦嘴,一脸受伤的看着陆永恬,“你们为何总是要拿我比较!”

太过分了,难道他就是他们的陪衬么?心好累。

“不能!”所有人,异口同声。

“什么不能?”这时候,温亭湛迈步进了屋子。

“这么快就回来了?”萧士睿跳上前,围着温亭湛转了一圈。

“为何如此看着我?”看得温亭湛一阵莫名。

“哈哈哈哈,柳老头子没有给你设鸿门宴?”陆永恬笑道。

“不过是请我喝了一杯茶,喝完茶自然也就回来了。”温亭湛掀袍落座,温亭湛才刚刚落座,就有小二开始上菜,他便道,“有些饿了,便让他们上菜。”

“我也饿了!”秦敦忍了好久,终于可以把这句话说出来,见大伙儿对他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秦敦理直气壮的反驳,“早间都没有用膳就跑到公堂,我不信你们不饿!”

“我们不饿。”萧士睿闻游陆永恬齐齐摇头。

秦敦瞪大了眼睛,自然不知道萧士睿和夜摇光坐在一边旁听,知府哪里敢怠慢他,糕点都端了好几盘,两人吃的很饱,闻游和陆永恬在等待传召的过程中也是吩咐下人去买了东西,总不能让证人饿着肚子,人家自己的下人买来,衙门里面的人自然不会阻拦。

“饿了就多吃点,不饿就少吃点。”菜很快就上齐,夜摇光当先给温亭湛舀了一碗鲫鱼汤,放在他的面前,然后举起自己的筷子。

众人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碗,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

温亭湛仿若未觉,明明说是饿了的人,吃饭的时候竟然给夜摇光折腾着螃蟹,将蟹黄和蟹肉弄出来放到夜摇光的碗里,夜摇光比较喜欢吃海鲜一类的东西,这个季节已经不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但胜在还没有完全过季。

萧士睿和秦敦还好,已经见怪不怪,闻游和陆永恬跟他们吃了几顿饭,也有类似的场景,但却没有这么夸张,两人咬着筷子看着他们两旁若无人,夜摇光吃了还不忘对温亭湛笑眼弯弯。

两人看得鸡皮疙瘩一阵抖。

陆永恬正准备说些什么,闻游可比他有眼色多了,立刻夹了一个饺子塞在他的嘴里,险些没有把他噎死。

第332章:月角暗,母亲逝

一顿饭就在温亭湛和夜摇光这样旁若无人中吃完,饭后他们回了书院,陆永恬和闻游去忙着搬学舍,夜摇光等人回了自己的学舍,秦敦依然勤奋的拿着他的棋盘去寻了先生开小灶,萧士睿却来寻了温亭湛。

他捧着一个盒子来到温亭湛的面前,将盒子放下正对着温亭湛打开,里面有四块令牌,都是同一个标志,雄鹰一只展开的翅膀,不同的却是四种质地,分别是玉、金、银、铁。

“这是调配我暗卫的令牌。”萧士睿开口道。

温亭湛和夜摇光都是一惊,却没有说话。

萧士睿将玉质的取出来:“父王将我的暗卫分作三批,金鹰负责我的安危,银鹰随时听候调遣,铁鹰乃是负责为我传递消息,这枚玉质令牌乃是统御三鹰,日后我只保留这一枚,另外三枚都交给你。”

温亭湛的目光沉着的看着面前三枚令牌,他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你可知你此举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意味着我将身家性命全部托付给了你。”萧士睿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暖而又阳光,“父王临终前,曾对我说,一个人无论站在多高的位置,若是他始终没有一个可以全心信任的人,那么他将是人世间最可悲的人,父王并不希望我成为这样一个人,我亦不愿变得如此可悲,你我既然是歃血结义的兄弟,我自然要对你坚信不疑。今日你在府衙的事迹很快就会传出去,我的几个叔叔很可能已经开始暗中对你下手,我知道你才智无双,可双拳难敌四手,把他们交给你,让他们像保护我一样保护你。”

温亭湛霍然抬眸,他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萧士睿,眼底有着光华涌动。

萧士睿坦然回视,他明亮的双目浅浅的荡着阳光,眸中尽是信任。

“好,我收下。”温亭湛将盒子合上,他语气分外的郑重。

这是一份承诺,一份生死不相负的情谊。

萧士睿笑了笑,才又挂起一脸欠揍的笑容:“我都将性命相托,你总不该再隐瞒我你和柳家的龃龉了吧?”

温亭湛一愣,抿了抿唇,他才开口道:“我娘是柳家三房的嫡长女……”

没有一个字的隐瞒,也没有刻意的对柳家抹黑,更没有任何对柳家咬牙切齿的愤怒,温亭湛很平常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萧士睿。

“拍!”萧士睿听后,顿时愤怒不已,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没有想到柳老头平日里看着大公无私,竟然是如此迂腐顽固之人。”

对此,温亭湛也夜摇光都没有发表看法。

萧士睿气愤了好一会儿,才折过头问:“你可有查到是谁对你爹娘下毒手?”

“不急,该露出尾巴的时候自然藏不住。”再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温亭湛已经能够很平静,只是他幽深的眼底依然波涛汹涌。

这毕竟是温亭湛的事情,他说不急,萧士睿也不好多言其他。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朝堂的事情,萧士睿就离开回寝房休息,毕竟昨夜等了一夜。

夜摇光也是非常的困,正当她要劝着温亭湛去休息时,卫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爷,叶秀才回来了,想当面向少爷道谢。”

“快请进来。”温亭湛连忙道。

温亭湛才刚刚搁下笔,叶辅沿就被卫茁请了进来。叶辅沿一进门就对温亭湛深深一鞠躬:“允禾此番救命之恩,洗冤之情,沿铭记于心,日后允禾若有差遣,定当全力以赴。”

“不必如此,我们原就是同窗,又志趣相投,我岂能坐视你含冤?”温亭湛伸手将叶辅沿扶了起来,对他淡笑道。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叶辅沿言辞恳切,目光之中无法藏匿的感激之色。“若非允禾挺顺而出,只怕沿已被关入死牢之中。”

“辅沿乃是有大才之人,就此埋没实属可惜。”温亭湛浅笑道,“辅沿请坐。”

叶辅沿正要落座,就看到温亭湛旁边的夜摇光,立刻有礼道:“夜同生。”

夜摇光客气的笑了笑,正要还礼的时候,却蓦然顿住了,她目光紧紧的盯着叶辅沿,让叶辅沿一时间有些莫名,温亭湛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小枢……”

看了看温亭湛,夜摇光才道:“叶同生,您家中是否有老母与弟妹各一人。”

“正是。”这个在学院现在并不是秘密,叶辅沿不知道夜摇光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茬,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了。

“你快去寻母亲吧,或许还能够见上最后一面。”夜摇光语气之中带着一些叹息。

叶辅沿面色一瞬间变得阴沉。

“辅沿,小枢不会于此胡言乱语,你若信得过我,便快速去寻你母亲。”温亭湛立刻面色凝重的对叶辅沿道。

原本只当夜摇光在诅咒自己的母亲,叶辅沿心中只有怒火,这会儿温亭湛也这么说了,他当下脸色煞白,连一句告辞都顾不得上说,转身就往外跑。

“叶辅沿的母亲……”

“我们的面相上可以看到日月角,日月角又称之为父母官,父母是否健在,是否安好,从日月角便可看出。日角为父,月角为母。叶辅沿的日角暗淡无光,证明他的父亲已经丧亡,而他的月角也在一点点变得黑白,这证明他母亲已经遇难,并且生命在迅速的流逝。”

听了过后,温亭湛轻轻叹息一声:“我原还以为能够与他同朝为官。”

这话夜摇光没有接,叶辅沿至少暂时仕途肯定是无望了,母亲去世他要守孝三年,随着不妨碍他读书,但他家中有两个弟妹,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岁,需不需要他带在身边照顾,若是需要照顾,那么就非常的艰难,而且他们家中原本就艰难,这下他母亲猝然离世,家中的生活来源也是一个问题。

“人各有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夜摇光耸了耸肩,每个人的命运其实早就已经注定,只不过看一看他能够挣开束缚,若是能他便可以化茧成蝶,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在命运的茧蛹内困死。

第333章:正大光明的刺杀

第二日,书院内照常上课,叶辅沿没有回学院。当天下午温亭湛去了辅修课回来之后,确切得到了叶辅沿休学的消息,因为叶辅沿的母亲去世,具体怎么去世,没有提及,也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下了学,温亭湛带着夜摇光去看了尚且住在客栈的叶辅沿,一夜之间单薄消瘦的少年变得沉郁而又悲伤,温亭湛只单独和叶辅沿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夜摇光去饱餐一顿,才带着夜摇光回了夜府。

“我们不回书院?”夜摇光诧异。

“我已经向山长告了假,明日我们代表书院去送叶辅沿一程。”温亭湛淡淡的解,“明日叶辅沿要扶灵回苏州。”

叶辅沿发生这样的事情,书院也是很惋惜,并且有些愧疚,毕竟叶辅沿是在书院被构害,书院也有一些责任,不想刺激叶辅沿,所以书院只能派于叶辅沿有恩的温亭湛做代表,表达一番慰问之情。

“山长和各位夫子凑了二百两银子给叶辅沿当做议程。”温亭湛说着从袖口取出三张银票递给夜摇光,“我也送了二百两。”

“你哪里来的钱?”接过银票,竟然都是一千两的面额。

“我现在可是为长孙殿下办事,他发我工钱难道不应当?”温亭湛反问道。

夜摇光瞅了他好大一个白眼:“既然你已经将议程都送了,我们明日就不需要去送行,那你还留在外面做什么?”

“我们明日去送一送宁安王。”温亭湛笑的意味深长。

夜摇光一惊,原来宁安王也是明日动身,当下也就没有说话,而是早早的休息,养足精神。夜摇光倒要看一看存活了二十多年的鬼,一步步长到今日到底有多么令人侧目。

第二日,夜摇光起身修炼,和温亭湛吃了早餐,温亭湛却没有让他们行动,她也沉得住气,大概正午的时候,温亭湛让卫荆准备了两匹马。

“你怎么骑着绝驰去……”夜摇光看着温亭湛一身正装,竟然就骑着绝驰这么打眼睛的马儿去刺杀宁安王。

“走吧,再不去追,恐怕就追不上了。”

温亭湛翻身上马,然后一扬鞭就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夜摇光张了张,却见温亭湛绝尘而去,顿时一急,快速的翻身上马,就追了过去。

温亭湛的乃是千里马,而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加助了马儿的速度,两人的速度倒是不相上下,他们在出城之后约莫七八里的小道上追上了宁安王等人,宁安王也是悄悄来的豫章郡,此刻身边只跟着两人,但两人都非泛泛之辈,温亭湛策马越过了宁安王等人,又调转马头挡在宁安王等人的前路上。

“温亭湛。”宁安王既然已经打算离开,那么就意味着他已经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人,如今关于温亭湛的一切,宁安王已经全部了解。

“王爷。”温亭湛坐在马背之上,目光淡淡的与宁安王平视。

宁安王顿时目光一凝:“你阻挠本王意欲何为?”

“没什么,只是柳家老爷子与学生打了一个赌。”温亭湛唇角流出浅浅的笑。

“什么赌?”宁安王的眼神已经变得危险。

“赌学生敢不敢来刺杀王爷!”

温亭湛话音一落,宁安王身旁的两个护卫已经纵身而起,一左一右双双拔剑朝着温亭湛和夜摇光劈了下来。

温亭湛没有动,夜摇光却是足尖在马背之上一点,她的速度快如闪电,只见她朝着劈下温亭湛的护卫飞身而去,指尖五行之气流沙一般飞出,化作星光零碎的一条缎带,快速的缠住那护卫的剑,而后手腕一转,生生的将那护卫连人带剑扯了过来,用那护卫的剑挡住了另外一个护卫的剑,这个动作只是眨眼之间。

但闻“叮”的一声剑刃相击间,夜摇光身子一旋,侧身与地面平行,双脚一前一后踢在了护卫的胸口,就将两个护卫踢飞了出去。

宁安王看着两个护卫从他的身边被踢飞出去,不由目光阴寒,这时候林子里五六个黑影飞跃而出,纷纷朝着夜摇光袭去。

“这个头头就交给你了!”夜摇光侧首对着温亭湛展颜一笑,就飞身而起,足尖在半空之中几个虚踏,就飞跃到了小树林之中,将宁安王的暗卫都给引走了。

“本王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你一般胆大包天之人!”宁安王沉声道,“你可知谋刺本王该当何罪?”

“王爷心里明白,学生既然敢露面,就必有完全脱身之策。”温亭湛依然带着温和淡然的浅笑。

“好,好一个温允禾,本王此刻倒有些羡慕睿哥儿能够得你这样一个左膀右臂!”宁安王看向温亭湛的目光带着一股子欣赏和战意,“出手吧,让本王看一看你有多少本事!”

“王爷请。”温亭湛非常有礼的谦让。

“狂妄!”宁安王目光一沉,一个纵身而起,脚在他的马儿头颅上一踏,双掌带着强劲的风就朝着温亭湛袭去。

温亭湛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他的脚勾紧了马鞍,身子往后一仰,整个背部都贴在了马背之上,轻松的躲过了宁安王的招式。宁安王击空之后,身体快速的在半空之中一拧,几个利落的反射朝着马路一侧的树干上飞跃而起,一脚踢在树枝上,身子犹如灵敏如豹子一般朝着温亭湛飞袭而来。

温亭湛顿时一个纵身而起,恰好与宁安王飞跃而来的身体错过,宁安王再次扑空,身体飞过小道,一掌击在另一边的道路小树上,凌空一个翻越,旋身振臂一挥,他腰间的宝剑朝着温亭湛飞击而去。

温亭湛侧身躲开宝剑,宁安王已经到了近前,手掌握着剑柄,用力一拉,寒芒森森的宝剑在温亭湛的眼前从剑鞘被拉出,那一抹寒光在白日里也能够将温亭湛的眼睛照亮,剑全部出鞘之前,宁安王手臂一横,锋利的剑刃就逼上了温亭湛的脖子。

温亭湛快速翻身闪过,却见被剑尖弹过来的剑鞘飞出,打在了一旁的树上,朝着他反弹飞旋而来。

第334章:一起栽赃柳家吧

剑鞘带着凌厉之气飞击而来,余光眼角又有寒芒乍现的剑光。温亭湛一脚绕上缰绳,他的身子犹如一只欢快的鸟儿,展臂与地面平行动作优雅的飞了一圈,躲开剑鞘的同时,手中玉笛飞出,笛中冷剑划过,挡住了宁安王此来的一剑。

剑于剑相击,刺目的火花在摩擦剑迸溅,两人都是眉目深凝,运足起在剑刃之上,互相一碰,强劲的力量将两人分开,宁安王在往后飞了出去,落在地面上时,脚步还控制不的朝着后面滑,最后反手将剑刃竖立于地面,剑在地上划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才定住了身子。

而另一边的温亭湛一只脚缠在马儿的缰绳之上,绝驰长嘶一声往前奔跑了两步,减轻温亭湛收到的力量,他脚腕一转,就定住了身形,半空之中华丽的一个转身,就单脚立于绝驰之上,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持剑,居高临下的望着宁安王。

‘桀桀桀桀,你不是这小子的对手,让我来!’宁安王身体里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恐怕连夜摇光都没有想到,这只鬼从小就长在宁安王的身体里。

“闭嘴!”宁安王突然一阵低喝。

温亭湛是何等耳力,他立刻就想到了宁安王体内的那个鬼兄弟,一个纵身从绝驰身上飞落下来,落在距离宁安王只有十步远的地方。

宁安王见温亭湛过来,目光一厉,巨剑就朝着温亭湛刺来。

剑剑都狠辣无比,每一剑都蕴含着一股要喷薄的恨意。

宁安王的情绪已经开始不稳,温亭湛不断的避让,只守不攻。

很快宁安王手一挽,一串串剑花炸开,手中无数的剑影分不清那一个才是真的剑锋,饶是温亭湛那样毒辣的眼力依然看漏,以至于宁安王的剑穿透了他手臂的衣襟,在宁安王手腕一转,那剑快速的割了温亭湛手臂一剑。

要闪躲已经来不及,在宁安王的剑刺入他衣衫的一瞬间,温亭湛另一手掌心运气,不顾手臂划过剑锋的疼痛,反而引着剑逼近宁安王,手掌变幻了几个动作,一掌打在宁安王的胸口。

温亭湛这一掌下手极恨,宁安王顿时就被飞击而出,身子砸在地面吐出了一口大量的鲜血,而站在原地的温亭湛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去,瞬间将他的衣衫染透,沿着他的指尖一滴滴的砸在地面上。

“桀桀桀桀,这小子的血比处子还有干净,快让我出去喝****的血!”温亭湛的血液散开,一下子就引得宁安王体内那只吸血鬼兴奋不已,当下和宁安王争斗了起来。

见此,温亭湛快速的一个飞跃而上,在宁安王与那只鬼内斗的时候,一张符纸拍在了宁安王的胸口,那只鬼顿时安静了下来。

低头看向胸口符纸的宁安王,目光瞬间变得嗜血,他定定的看着温亭湛:“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粗通一点术法的人。”温亭湛淡声笑道,“王爷体内的鬼和王爷可真是关系匪浅,这事儿若是被圣上知晓了,不知王爷乃至宛妃娘娘会是什么处境……”

“你敢威胁本王!”宁安王目露凶光。

“王爷此刻还有与我讨价还价的余地?”温亭湛微微扬眉。

宁安王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的响,他目光森冷的看着温亭湛,这么多年他最深处最丑陋最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眼前这个小了他一半岁数的小子给知道了,这个小子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孽。

“你想如何?”情势比人强,他现在处于下风。

“王爷先把你的人给撤退吧。”温亭湛听到树林内尚有打斗声。

宁安王将手中的剑举起来,剑尖朝着温亭湛的方向扔了出去,那剑擦着温亭湛鬓发,吹断了他一缕黑发狠狠的插入他脚边的地上,发出了清脆的铮鸣声,很快树林几道黑影就飞到了宁安王的身后,将宁安王搀扶起来,就要对温亭湛动手。

去被宁安王横臂一拦:“退下。”

暗卫们纷纷目光不善的看了看温亭湛,才一纵身消失不见。

“湛哥儿,你受伤了。”这个时候夜摇光也回到温亭湛的身边,看着他血流如注的手臂,顿时面色一寒。

“有人比我伤的深。”温亭湛温和如春风一笑。

夜摇光沉着脸没有说话,而是快速的取出药给温亭湛包扎伤口。

温亭湛转过头看向宁安王:“学生可以为王爷保守这个秘密。”

“条件。”

“柳家。”

“何意?”

“王爷不是被刺杀了么,王爷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不应该让陛下知道么?我要柳家人成为刺杀王爷的凶手,我想以王爷的能耐定然能够弄假成真。”温亭湛淡声说道。

宁安王险些气吐一口血,被人刺杀了,还要被凶手威胁,帮其颠倒黑白栽赃给他想对付的人,简直没有最憋屈,只有更憋屈。

“如此,便一笔勾销?”宁安王咬牙道。

“自然,只要王爷应允,学生会和王爷一道忘记今日之事。”温亭湛露出温和无害甚至带着一点纯真的笑容。

宁安王此刻恨不得骂娘,鬼才要忘记,本王要记一辈子,总有一天一雪今日之耻!

“好,本王答应你!”宁安王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摇摇。”温亭湛向夜摇光伸手,夜摇光面色不善,一把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纸丢给温亭湛,温亭湛握着递给宁安王,“作为打伤王爷的赔礼,镇魂符可在王爷控制不住其时将其镇住,且不会伤及它。”

温亭湛深知宁安王对于他身体里的鬼兄弟感情复杂,若真的要将其除去他未必狠得下心,毕竟是同生同长的兄弟,否则那家伙也不会存在这么久。

宁安王接过,然后阴沉着脸翻身上马,目光冷冷的看着温亭湛:“温允禾,你今日抓住本王的把柄,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抓住本王那几个兄弟所有人的把柄,看看你能够挡在睿哥儿面前几时!”

言罢,就一甩马鞭,从温亭湛身边狂奔而去。

第335章:摇摇生气了

“哼。”等到宁安王走后,夜摇光冷哼一声,一个纵身飞跃到自己的马儿背上,然后看都不看温亭湛一眼,打马回程。

温亭湛欲言又止,奈何也不知夜摇光是不是故意的,他刚刚张开嘴,夜摇光的马儿从他身边奔过,逼的他不得不退到路外边,等他站稳身子,夜摇光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低下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温亭湛不由默了默,这个时候绝驰跑了过来,蹭了蹭他。

伸手摸了摸绝驰的马脸,不由喃喃自语道:“你说,我现在追回去,会不会被关在家门外?”

绝驰似懂非懂的长嘶一声,摇了摇头。

“不会啊?那好吧,听你的,你说不会,若是我被关在门外,就罚你一整天不准吃东西!”温亭湛笑眯眯的翻身上马,然后驱马去追夜摇光。

绝驰泪了,它只是被主人碰到痒痒的地方,摇摇头想要挣开主人的手而已,怎么就成了它说不会?主人想要拖个垫背的以寻求心理平衡,奈何这里只有它这匹马!

夜摇光没有回夜府,时间有限,他们赶回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所以就直接回了书院,温亭湛先是追到了夜府,被告知夜摇光没有回来,就知道她肯定去了学院,于是调转了马头追了上去。

两人前后脚回到书院,都将马匹迁到了书院的马厩。

温亭湛一进学舍大门就直奔房间,却见书房内还有萧士睿,萧士睿一脸凝重的神色终于在看到温亭湛踏入房门松弛了,却见他半截衣袖都被染红,不由担忧的问道:“伤的可重?”

“无碍,一点剑伤。”温亭湛安慰萧士睿。

“是啊,反正死不了人。”夜摇光坐在一旁闲闲的开刺。

萧士睿看了看温亭湛又看了看夜摇光,将温亭湛拉到一边:“你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去刺杀八皇叔,若是暗刺你定然不会受伤,你得好生解释一番,可千万不要给摇姐姐甩脸子,她这是心疼你。”

“疼个屁,他自己都不疼,我疼什么。”夜摇光冷笑不语。

“额……”萧士睿觉得他还是脚底抹油的好,否则火一定会烧到身上,“那啥,今天先生布置了不少课业,我先去做课业……”

说着,萧士睿就溜了。

房间内,就剩下温亭湛和夜摇光,夜摇光站起身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进了寝房,温亭湛跟着去,却在寝房和书房相连的门口被夜摇光一甩房门欲关在门外,好在他身手敏捷,双手快速的按住了房门。

见夜摇光就要运功的架势,温亭湛立刻脸色一白,轻轻痛嘶了一声。

夜摇光顿时收回了手,从细小的门缝里看着他手上的胳膊似乎被撞在了门上,心里又气又疼,放开了房门直接坐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得以进门的温亭湛快速的黏了上去,堆起笑脸:“摇摇,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又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夜摇光将一旁的针线取出来,这是答应给夜开阳做的衣服。

“摇摇,叶辅沿的事情是柳老头子一手引发。”温亭湛自然是聪明的人,他立刻把柳家提出来,来减轻夜摇光对他受伤的在意。

柳家,是他们共同的心病,无论是根基还是权势,他们和柳家都相差太远,夜摇光一直担心柳家会对温亭湛不利,果然温亭湛一提及,夜摇光的脸色一变:“难怪那日公堂上柳老头也在旁听,刚刚下了公堂就把你叫了去,他到底意欲何为?叶辅沿等人和我们无缘无故,他这样做不但害死了童辕和霍柳袭,还害的叶辅沿的母亲丢了一条命。”

然而,事实上柳老头却没有真正的沾染任何一个人的性命,他不过是派人误导了霍柳袭,是霍柳袭被心魔所控扭曲了心灵,才会杀人,这其中也有柳老头派人相助霍柳袭,一步步的诱得霍柳袭泯灭了良知。但是柳老头并不是修行之人,也非地师,这样的间接杀人律法上惩治不了他,天道上也亦然。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将我暴露在宁安王的面前,不,应该是暴露在所有对士睿有敌意之人的面前。”温亭湛小心翼翼的觑了夜摇光一眼,见她果然怒意在往柳家人头上转移,于是再接再厉道,“叶辅沿是因为平日里与我课上走得近,才会遭到无妄之灾,当日我察觉他被栽赃偷盗就已经有所怀疑,只不过不知霍柳袭与他的纠葛,才没有及时阻挠当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夜摇光想起那一日温亭湛似乎是有些晃神,她当时就有些纳闷,这会儿听到温亭湛愧疚的语气,也是心软,不由安慰道:“这并非你之过,有心算无心,他们动手太快,应该是在进书院不久就开始筹谋,只不过士睿这个意外插了进来,硬生生的和我们住了一个学舍,否则只怕他们要好好给我们安插两个舍友,方便他们一步步给我们设陷阱,让我们万劫不复,如今无论是士睿还是秦敦身份都非一般,他们不敢动手,只得寻其他人下手,除非你不结交无权无势的同生,否则这一步是迟早的事。”

说着说着,夜摇光的语气也冷了,她不是一个什么君子,她也下过阴招,也不是没有利用过别人,但她从来不会祸害无辜之人的性命。她最恨的就是那种,为达目的将弱势之人的性命当做蝼蚁的人。

“当我知晓时也同样气愤不已,故而我才想对柳家报以颜色。”温亭湛连忙说道。

“动柳家有很多办法。”她就不下百种,夜摇光蹙眉看着温亭湛的伤口。

“摇摇忘了,你是我的妻,我身上毕竟有柳家的血脉,对付柳家不能让你出手。”曾经他不懂其中厉害关系,所以他恨极之时希望夜摇光出手,现在他越懂地师的一切,就越不希望夜摇光因为他和柳家对上,“而且,你曾说过柳家或许也有一个修为极高的人。”

好吧,夜摇光承认她的怒火完全没有了,只有满满的感动。

第336章:湛哥很无赖

“可你也用不着正大光明的去刺杀宁安王。”夜摇光对此耿耿于怀。

温亭湛感觉到夜摇光身上的怒气消散,立刻抓住她的手,轻轻的笑道:“摇摇,我已经暴露在了宁安王的面前,我如此做意在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夜摇光凝眉想了想,才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

无论如何宁安王是不打算放过温亭湛这个为萧士睿保驾护航的人,既然如此就不需要遮遮掩掩,温亭湛暗刺不会让宁安王对温亭湛心软一分,明杀也绝对不会对温亭湛再狠辣一些,差别不大。可温亭湛这样明目张胆的去刺杀了宁安王,会有一种先声夺人的效果,若是重挫宁安王,反而会让宁安王在心里对温亭湛形成一种惧意,那么对付温亭湛他就不敢轻易的出手,这无疑是省去了一些麻烦。

“你就不怕宁安王直接去御前告一状,顺带将士睿也拖下水?”人家可是皇子,就算再不喜欢,自己的亲儿子被人明目张胆的刺杀,做老子的会不管么?

“哈哈哈哈……”温亭湛发出明亮的笑声,“傻摇摇,我在公堂下来就让士睿亲自传信给了陛下,让陛下知晓我这个人的存在,士睿在信中定然会我大家赞誉,大有引为知己之意,若这个时候宁安王去告我谋刺他,你觉着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难道还会为了你怒斥宁安王不成?”夜摇光不由白了温亭湛一眼,在皇帝眼里,宁安王和温亭湛的位置察觉那是天壤之别。

“恐怕不仅止于怒斥。”温亭湛笑的意味深长,“宁安王要告我,首先得有人证物证,我可是士睿亲自在陛下面前盛赞的人,可不是阿猫阿狗宁安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直在豫章郡,人证遍及整个书院,宁安王他敢告诉陛下,我在豫章郡刺杀他么?”

夜摇光想了想,好像是不敢,这陛下的宝贝疙瘩才刚刚交到一个知心的朋友,宁安王就跑上去巴不得将之给除了,皇帝自然会盛怒,一查之下宁安王还在说谎,恐怕一顿斥责还真不难完事儿。

“你不怕宁安王被你激怒,豁出去说出自己来了豫章郡,左不过他并没有做了什么伤害士睿的事情,陛下再恼火也最多惩罚他一顿,你刺杀亲王的大罪你怎么逃?今日你出城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夜摇光瞪着温亭湛。

“我的傻摇摇啊!”温亭湛伸手捏了捏夜摇光的小脸,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以前摇摇喜欢这样捏他,手感真的是不要太好,“我今日为何出城?是去送叶辅沿,整个书院都知晓,只要叶辅沿力证宁安王被刺之时,我在送别他,宁安王依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见夜摇光张口欲言,温亭湛又接着道,“你想说叶辅沿身边未必寻不着一个人证明我未现身是吧?就算他们寻到了,我也会让陛下知道他们是多么费尽心思的想要孤立士睿,多么容不下一个失孤的侄儿身边有一个交心的人,以至于大费周折连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都容不下。”

最后一句,令夜摇光心神一震,和温亭湛朝夕相处,她已经完全不把温亭湛当做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即便是萧士睿等人也不曾,可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胆敢明目张胆的去刺杀当朝亲王,说出去谁信啊?

这,就是他的绝对优势。宁安王不告状则已,一告状必然会钻入温亭湛的圈套之中,从此彻底被陛下所厌弃!

想明白了这一点,夜摇光只能说这只妖孽又进化了!

但是看着温亭湛那一张稳操胜券的脸,夜摇光又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拧了拧温亭湛受伤的胳膊,见温亭湛吃痛才恶狠狠道:“你既然算无遗漏,你怎么还受伤了?”

“咳咳咳。”提到这一茬,温亭湛也顾不得痛了,“摇摇,我总要保留一点实力,不能在宁安王面前漏了全部的底,日后他可是一个对手,二则我受点伤,也让宁安王心里好受些不是,要不然他对我的惧意太深,立刻不惜全力将我给除去,你难道不心疼么?”

“得了吧,鬼才信你这一套说辞,你就恨不得张扬到全天下都惧你,你还怕把宁安王逼的玉石俱焚?”夜摇光伸出一根手指,她的指甲修剪整齐,粉嫩的颜色显得指尖更加圆润,用力的戳了戳温亭湛的额头。

温亭湛顺势就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还是摇摇最懂我的心,我原本没有打算和宁安王做这个交易,只是想要让宁安王重伤,将他逼得狼狈之极后,一怒之下回京状告我,然后掉入我在陛下面前给他设下的圈套之内,等他被怒斥之后,他需要一个宣泄口,这个宣泄口肯定不是我,因为他绝不想陛下更厌恶他,那么他一定会把矛头指向柳家,因为的的确确是柳家老头子将我暴露在他面前,柳老头利用他毋庸置疑,我和柳家的纠葛恐怕他也已经查清,而且我可是亲口说过,我来截杀他是柳老头赌我敢不敢。不过当时他体内的那只鬼突然发作,我见他已经快有控制不住对方的架势,才临时改了计划,他伤了我也确实因为我当时慌了神,我认错,摇摇别生气了,我保证日后一定好好保护好自己。”

其实夜摇光哪里还有一丁点怒气,伸手将温亭湛的脑袋推开:“别烦我,我累了,我要睡觉。”

推开了温亭湛,夜摇光就把东西收拾起来,然后铺开她的床榻,她才刚刚躺上去,温亭湛紧接着就挤了过来,一把抱住她:“我跟你一起睡。”

“温亭湛!”

“摇摇,我受伤了……”

夜摇光正打算一胳膊将身后的无赖捅下床,却见温亭湛的包好的胳膊恰好露在外面,她忍了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却听到了耳畔温亭湛均匀的呼吸声。

最后只能默默的不动了,却完全没有发现等她沉入梦乡之后,某人唇角得意的扬了起来。

第337章:一石数鸟

两小夫妻很快就同进同出,四目相对间都掩饰不住对彼此的关怀,看得萧士睿和秦敦一阵虐心。书院的日子经历风波之后,又趋于平静,陆永恬和闻游搬到了一个独立的一进院子,乃是整个书院最好的学舍,只不过很少,当初建起来也是因为土地的规划问题,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住夜摇光他们所住的院子,即舒适又不显得高调,要知道整个书院隐含的勋贵子弟,高官子弟不胜枚举,但凡有点脑子也不想做个出头鸟。基本每年学院独立的小院子都是空着。

然而闻游和陆永恬的学舍因为死了人不吉利,暂时不能住人,又没有空出来的同等学舍,最后二人寻萧士睿还有温亭湛商议,来年让他们四人也搬到院子里,恰好可以住下六个学员和六个书童,靠门倒座一排都给书童,左右和正门对着的屋子也是两人一间,书房和寝房隔着一道墙和一扇门,带了一个非常小的后院,有独立的小厨房和茅房。

两人打算的很好啊,萧士睿也没有意见,可温亭湛却断然否决了,因为夜摇光的缘故,萧士睿和秦敦都知道夜摇光是女儿身,很多东西自然会避讳,温亭湛并不想太多的认知道,至少目前不想。

温亭湛不去,萧士睿和秦敦肯定不也不去,两人只能垂头丧气的搬家,不过因为一进的小院子是独立的院落,他们搬家的那一日,夜摇光还是带着罗盘去帮他们看了看位置,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亦或是和他们两人相克,才让他们搬了进去。

月底休假的前一天,萧士睿下午本应该上着课,却突然冲回来,恰好这一日温亭湛的香学先生身子抱恙,所以下午没有上课,温亭湛就在学舍里盯着夜摇光,不让她碰凉水喝生水。

“你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做什么?”夜摇光见萧士睿箭一般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到了一杯温开水给他。

萧士睿接过,仰头猛灌下去,才顺了一口气:“我刚刚从马场跑过去,这不是接到好消息,想要第一个跟你们分享。”

“歇会儿,再说。”温亭湛放下手中的书。

“柳居行被皇祖父亲自下旨问斩,皇祖父还传了暗喻申饬柳老头。暗喻和皇祖父给我的传信是一起从帝都出发,估摸着这会儿柳老头也收到了,指不定气得吐血。”萧士睿把温亭湛不对付的人也看做自己的敌人,自己的敌人不痛快,他就加倍的痛快,别提这会儿心里多高兴,这不得收到消息之后,上了一半的课也不上了,迫不及待的来分享喜悦。

“柳居行?”夜摇光觉得这名儿似乎有点陌生。

“是柳家四房,庶出。”温亭湛笑道,“虽则是庶出,可柳居行还算有些能耐,当年虽然考了一个同进士,但胜在会钻营,如今也是一方知府,一直是柳老爷子的骄傲,也是世人称赞柳老爷子的标榜。”

“对,就连皇祖父都亲口赞扬柳老头育人有方,他的五个儿子,有三个儿子是进士出身,如今一个在京身居正三品吏部侍郎,一个为一方府尹同样是正三品,还有一个乃正四品的知府,多少人以此来赞誉柳老头,也因此柳老头在文人的心中一直是清流榜样。”萧士睿点头,“皇祖父发了好大的火,就连传给我的信中也有不少怒意。”

“柳居行在什么地方任职,恰好撞上宁安王报上去的假位置?”夜摇光知道柳居行肯定是宁安王下的手。

“柳居行任登州知府。”温亭湛淡声道。

“嗯,八皇叔对皇祖父说是去了兖州,兖州和登州很近,八皇叔上报给皇祖父的说辞则是他从兖州回京,路经登州,接到有人状告登州知府收受贿赂,鱼肉百姓,令富者猖,穷者亡。以流放之人顶替杀人囚犯问斩等等共有十几宗大罪,当时惊异非常,于是下手彻查,却不料表露了身份之后,柳居行竟然恶从胆边生,派了人对他暗下杀手,八皇叔可是折了不少人才好不容易逃回去……”萧士睿蓦然想到了皇祖父信末对八皇叔的称赞不由感叹,“这次八皇叔受了伤,又立了功,皇祖父对他可是大加称赞,八皇叔可得感谢你。”

“这是宁安王的本事,用不着感谢我。”温亭湛笑了笑,“广信府乃是谁管辖?”

“府尹乃是七皇叔的人。”萧士睿笑道,“你这一招是把八皇叔逼的和七皇叔对上了。”

“平安王?”温亭湛扬了扬眉。

朝廷势力错综复杂,很多人是什么势力他还没有进入官场通过邸报可以大致猜出来。但是要真正的确定还是不太可能,他今日威逼宁安王也未必不是一石数鸟之计,报复柳家自然是最主要,然则牵一发动全身,宁安王知道了他的身世,就不会选择柳居晏,况且柳居晏也不是那么好嫁祸,所以温亭湛从来没有担心过,登州知府柳居行无疑是最好的对象,一则可以让柳老头子痛,二则可以让他满意,三则柳居行好嫁祸。

柳居行一个做知府的罪行累累,他上面没有人包庇谁都不信,可以扯得更远,当然端看陛下心中愿不愿意,显然陛下在经历了去年旱灾,斩杀了三地知府过后不打算动整个,所以柳居行的罪行就只能自己全兜着。虽然没有达到理想的目的,可是宁安王和平安王对上了是绝对的。

宁安王突然抓了柳居行,让陛下的目光投到了广信府,使的平安王吃了刮落,或许手下还有人被撤了要职,这个仇平安王绝对不会不记着。

“宁安王这也算回击了当初平安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截杀你的事儿。”温亭湛想了想之后笑了。

“允禾一出手,果然非比寻常。”萧士睿心里美啊,原本他没有被截杀,宁安王握着平安王的证据,他两差一点就拧到一起,如今宁安王被温亭湛这样一逼,就算宁安王将证据给了平安王,平安王也最多是不追究这一次广信府的事情,联手那是绝无可能了!

第338章:气吐一口血

“两只小狐狸。”夜摇光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笑的贼兮兮的模样,不由哼道,“既然这么高兴,约了陆永恬他们一道去源味楼大吃一顿,晚上就歇在我冠云街的宅子里。”

明日就休假,现在已经可以离开书院。

“好啊。”萧士睿拍手,“我先去沐浴一番,跑了一身的汗。”

“去吧去吧。”夜摇光挥了挥手,然后吩咐卫茁和王一林去传话给秦敦还有陆永恬二人。

这边心情愉悦,大肆庆祝。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柳家,柳老太爷在接到自己最听话的四儿子刺杀宁安王之后,整个人都懵了,他是绝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而且宁安王明明在豫章郡,回程也不可能绕道登州,最后他想到了那一日在茶肆温亭湛说的话……

胸口顿时闷闷的疼,还没有缓过来,就听闻有使者送来暗喻,接了暗喻看了之后,顿时心痛的有些呼吸不畅,差一点晕厥过去。这还不算完,柳家才把大夫给请来,柳老太爷又收到了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信中只有一句话:以其之道还施其身,望老太爷安好。

这一句话,让柳老爷子顿时张口喷出了鲜红的血。吓得整个柳家的人都惊慌失措,然而大夫给把了脉,却面带松快之色:“老太爷得感谢适才送信之人,您这一口积郁之血吐了出来,这病也就没有大碍了。”

柳老爷子听了这话,险些又要吐血,好在他稳住了:“有劳大夫。”

感谢,那只恨不得将他给气死的小狼崽子生吞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将宁安王也拽在了手中为他所用。是他轻敌了,这个孩子,根本不是孩子,而是活活的一只妖孽,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折损一个儿子!

“去,传信给老三,就说我缠绵病榻,让他派人回来侍疾!”柳老爷子侧身对自己的管家道。

年老的管家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无声的退下了。站在屋檐下,老管家望着天空炙热的太阳,他想到了那一日在公堂上的少年,就如这一轮艳阳一般,遥不可及,夺目慑人,只可远远的看着,一旦靠近就会被烧得粉身碎骨,如果事情发生的再早一点,他还想劝一劝,毕竟是血脉相连,毕竟是柳家先对不起他。可如今随着大老爷升官无望,二少爷流放蛮荒,四老爷被问斩,柳家和那个太阳一般耀眼的少年已经注定不死不休,只是不知道夹在中间的三老爷又该如何……

轻叹了一口气,老管家佝偻着身子离开了主院。

而另一边温亭湛和夜摇光等人已经到了源味楼:“你出门时,让卫荆送了什么信给柳家?”

“送信?”现在只有夜摇光温亭湛还有萧士睿三人,其他三人都还上着课,他们早到一步,萧士睿不知道还有这件事,不由凑上前。

“没什么,给柳老爷子疏通心脉而已。”温亭湛隐含深意的说道。

“疏通心脉?”夜摇光和萧士睿都是一脸茫然。

温亭湛将桌子上的一盘瓜子端了过来,夜摇光喜欢吃这个,但是吃了又不容易停下,吃多了害怕把牙齿嗑缺了,于是很少吃。温亭湛总是记得,虽然家里不买这东西,可只要在外面有,他都会习惯性的动手给她剥壳。

一边剥瓜子壳,一边道:“柳老爷子刚刚折了一个儿子,又被陛下申饬,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不已,虽然陛下给他留了颜面,暗喻申饬,可他一把年纪了,这也算在陛下面前晚节不保,自然会郁积于心,所以我给他下点猛药,让他吐吐血,好不瘫在床上。”

萧士睿听了咽了咽口水,这人简直无耻到了一种境界,把柳家老爷子逼到这样的境地,让人家吐血,说的似乎还要感谢他一般。

“你说了什么?”夜摇光更好奇温亭湛信上的内容。

“以其之道还施其身,望老太爷安好。”

“噗!”萧士睿险些喷了刚刚觉得口干喝到嘴里的茶水,估摸着换了他气死的心都有了。

“哈哈哈哈,说得好。”夜摇光却笑得很高兴。

柳家害死了他们的母亲,他们都没有先去找柳家算账,柳家却三番五次的寻他们晦气。虽然这一次折了柳老头子一个儿子,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夜摇光一点也没有觉得温亭湛出手狠辣,柳老头子不是借用叶辅沿的事儿弄死了三条人命,想要害死温亭湛?人死的不是自家的所以不痛,那么就让他尝一尝这种被人当做棋子牺牲,无能为力的痛!再说,柳居行若不是真的有问题,宁安王也不会下这个手,一个不慎被平安王反咬一口怎么办?所以柳居行刺杀的罪虽然是栽赃,可其他足够令他被问斩的罪行绝对不是诬陷!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今儿似乎心情特别好?”一起赶来的秦敦三人,一进门就发现气氛非常的好,不由坐下来问道。

“好事儿啊,明儿不是放假了么,我们在商议着去哪儿玩。”夜摇光笑眯眯的说道。

“就三日能够去多远,等到书院停课之后再去玩也不迟。”陆永恬嘟囔道。

“书院停课,那得十二月初,还有足足一个月呢,到时候都忙着过年过节,谁跟你一道出去玩?”夜摇光白了他一眼。

“明年不是有大考么,大考会停课二月,到时候我们再相约出去游玩。”秦敦立刻道,“两月足够我们去很多地方了。”

“两个月?这么长?”夜摇光侧首看向温亭湛。

“大考便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书院许多学子都会下场。”温亭湛将面前半碗瓜子推到夜摇光的面前,见陆永恬伸出爪子想抓,一把给拍开,不理会陆永恬的嘀咕,为夜摇光解惑,“考场在州府的贡院,是书院的大日子,八月中开考,八月学子就得前往贡院,等到考完放榜之后也就差不多是秋收的季节,故而连着八月九月书院都会停课。”

第339章:阳宅可害人于无形

夜摇光这才明白,古代是没有所谓的寒暑假,只有年假和重要的节日假期,比如三年一举行的秋闱,秋闱过后来年便是春闱,所以三年会放一次大假,除此之外只有年假,或者酷暑实在是难忍,书院才会放假短暂的几日。

“八九月,热死了,我才不要去游玩。”夜摇光不由嫌弃,忽而又看了看几人,“明年你们不下场?”

“允禾下场还差不多,我们几个都没有把握。”闻游摇头,“我们都等着下一场。”

“我明年也不下场。”温亭湛轻声笑道,“酷暑之际,可去严寒之地游乐。”

“好好好,这个提议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就这样约定好了,明年去游玩。”陆永恬当即拍手叫好。

秦敦和闻游等人也连连点头,夜摇光觉得也不错,唯有萧士睿没有发话,大家都懂他身份特殊,皇上未必会准许,于是都聪明的没有说什么,就开始动筷子,吃完饭之后,一起去了夜摇光的宅子。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到访,都没有想到夜摇光还有这样大的宅子,旋即就追问了来源,然后自然而然的提到了夜摇光的职业,一时间把所有人的兴趣都给提起来了,大家都纷纷的让夜摇光讲诉一些她经手的事迹。

时候尚早,夜摇光也就满足他们的愿望,当然前世的事情是不能提及,但光凭今生的已经有不少,除了摇铃的事情基本都给讲了一遍。

说完之后,大伙儿都听得意犹未尽,直嚷嚷着若是夜摇光下次再动手,得叫上他们,让他们好亲眼看一看。

“天色不早,早些歇息,明日虽不能远游,也可去近处赏玩。”温亭湛适时的开口道。

“好啊,明日去打猎。”陆永恬第一个开口。

“还是去登山赏风景吧。”秦敦不喜欢打猎。

“那有什么意思?打猎也可以登山赏风景,还是去打猎。”

“游山玩水乃是雅趣。”

“……”

两人争论了起来,萧士睿去见闻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了,于是开口询问道:“蚊子,你怎么了?”

闻游这才醒神,他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看向夜摇光:“小枢,宅子里的格局对主人的影响到什么程度?”

“那要看什么宅子,什么样的格局,有些是大凶大吉都是立竿见影,很快就会见效,比如我先前所言我们家乡那一处便是大凶,所以住进去没有一个月就会出事;有的半凶半吉则需要经年累月,譬如我后来所讲的徐家的伏位宅。”

“你可是有什么困惑,我们都不是外人,你扭扭捏捏的做什么,说出来啊。”陆永恬伸手重重的拍在闻游的肩膀上。

闻游看了看众人才开口:“这事儿说来的话也许是家丑,不过小六说得对,大家都不是外人,而且我也想请小枢证实我心中的疑惑,所以就讲给大伙儿听听,还望你们不要见笑。”

这些原本打算散了的众人,复又坐了下来,听着闻游的故事。

闻游能够和陆永恬交好,自然家中也不一般,他的祖父乃是一方巡抚,从二品,犹在陆永恬的祖父之上。他的父亲乃是家中嫡长子,父亲有三弟二妹,其中一弟一妹是嫡亲,故事的主人翁便是闻巡抚唯一的嫡女,闻游嫡亲的姑姑,在闻家所有人捧在掌心的明珠。闻游的姑姑可谓千娇万宠长大,生的美丽,性子又大方,却在及笄不久之后喜欢上了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子弟,无论闻游的祖父祖母如何反对都止不住她的脚步,也是家中太过于娇宠,以至于她的胆子非常大。

为了能够让闻家认可,她竟然主动诱拐了自己的情郎私奔,好在这个落魄的子弟虽然家败了,但也还是正人君子,所以他将这件事告知了闻游的祖父祖母,保全了闻游姑姑的名声,反而因此得到了闻游祖父祖母的好感,后来这个人积极上进,终于进士及第,闻游的祖父也觉得勉强,爱女又要死要活的非君不嫁,所以就同意了将女儿嫁过去。

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是双宿双栖,从此恩爱无比,事实上闻游的姑姑也确实是如此,可惜她却是命不好,她嫁给闻游的姑父十年,滑胎四次以至于后来再不能生子,闻游的姑父十年后纳了其青梅竹马的表妹为妾。这位表妹却是个命好的,竟然进府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这一下子就处处压制着闻游的姑姑,渐渐的闻游的姑父也开始有了宠妾灭妻的趋势。若不是有闻游的祖父压着,只怕早就将其姑姑扫地出门。

“这和宅子有什么关系?”听完之后,陆永恬就懵了。

“我姑父四年前纳妾之前曾寻了一个借口,特意改了宅子。”闻游不由开口道,“他从县令做起,只要他一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改动宅子,为官十五载,他改动了五次宅子。”

众人一听,这就有猫腻了,一般为官者都会住在官署,当然并不强制,自然可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安排宅子,但是大多都是在布置上,极少会动土,可动就动吧,还不止动一次,每换一个地方就动一次,就不太对劲。

“他不愿住官署,说是没有私宅住的舒心,一直住在距离衙门附近的私宅。”闻游接着又道,“我适才听到小枢谈及钱家之事,姑母有一次与我母亲哭诉,那人待他妾室才是真心,以往他都要把灶屋放在西方,这次为了娶那妾室,特意将灶屋给改了。”

“你可记得你姑妈家宅子的朝向布局?”夜摇光便问道,“若你记得将其画下来,记得还有附近的街道,以便我更准确的判断。”

若真的是闻游这位姑父做的事儿,那可真的是禽兽不如,看上了闻家的权势,要娶闻家的女儿,还故意让妻子流产生不出孩子,明明是自己坐下的恶事,竟然还恬不知耻的以此为借口纳妾宠妾。

完全没有想过他给妻子带来的伤害,以及他的妻子每看到他妾室的儿子,就往他妻子心口捅了一刀的狠辣。

第340章:解析阳宅

闻游自然是不记得自己姑姑家的整个宅子,第一很多地方他根本没有去过,第二也没有站到屋顶看过,所以他便派人去将姑姑嫁人之后住过的所有院子全部绘图下来,改动前和改动后。也不知道闻游是怎么跟他祖父说的,这事儿闻游的祖父给了他充分的人手,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闻游的就抱着一大摞画卷到夜摇光的面前。

恰好这一日是月末休沐日。休息三日之后就要进行书院的考试,考完试就放年假了。

“小枢,要偏劳你了。”闻游和自己的书童将画轴放在夜摇光和温亭湛的书房案桌上,从中将一摞递给夜摇光,“这是他任职丹棱县时所住的屋舍,丹棱县位于蜀地,我姑姑素来娇养,却义无反顾的随着他跋山涉水上任,不曾抱怨过一言半句,也就是在这里我姑姑第一个流产。”

夜摇光先将宅子的全貌图展开,迅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就将朝向和坐向的标志图,以及附近的街道图一一展开,反复仔细的对比,最后又用罗盘根据自己的想象转动自己的位置再精细的确定了一遍。

“你姑父这个宅子改动的不是厨房,而是这个位置挖了一口井是与否?”夜摇光没有展开这个地方的改动图,而是直接在分部图的一个地方画了一个圈。

闻游的脸色一变,他将画卷整理过分类过,自然是详细的看过,虽然他不是过目不忘,但记忆却不差,这一幅图他记得格外的清楚。

众人一看闻游的脸色,便知道夜摇光说的没有错,萧士睿急忙道:“快,快把改动图给我们看看。”

闻游抽出一副画沉默的递给萧士睿,萧士睿展开,拉到夜摇光手下的那一副对比,果然什么地方都一样,却在夜摇光手指的位置多了一口井。

“真是多了一口井,这是什么缘故?”陆永恬的大嗓门立刻嚷嚷出来,“小枢你真是神了,你说说你怎么知道。”

“我其实在赌,这到底是不是故意为之,若是蚊子姑父刻意加害,那么必然改动在这里。”夜摇光轻叹,“这个宅院其实格局很好,有升官发财之吉,主门灶三处无论从哪里改都会影响到一家之主,而蚊子的姑姑只有流产,没有其他灾祸,那么就只能是在这里。”

温亭湛也跟着夜摇光看了不少,他把画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依然没有看出诀窍来:“何故?”

“影响阳宅的要素很多,并不仅仅限于主门灶的位置,还有四周的景物,门外的路,邻居的屋子,所靠的山,所围绕的水等等,这里挖井自然是水的影响,住宅内水是不可以随便放。”夜摇光详细的解释着,然后提笔在图上勾勾画画,很快点出九个地方,“阳宅也有九星位置,被改动的地方乃是这个宅子禄存星位,禄存星放水,宜去不宜来,如果将在这个位置放水流去,那么是大吉,若是在这个位置让其流来,则是大凶,禄存星五行正当‘绝胎’。”

“嘶……”陆永恬和秦敦都不由伸手摸了摸肩膀,浑身都觉得阴凉,陆永恬趁机抱大腿,“小枢,日后我搬迁,你可一定要给我看宅子!”

这根本是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啊。

秦敦捅了捅陆永恬,用眼神示意他看闻游,闻游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他才收了嬉皮之色。

闻游深吸一口气,又抱出了一摞:“小枢你再看看这一座宅子。这是他在丹棱县任职三年满之后,迁到桐庐县任县令时的住宅。”

“蚊子你姑父升职可够快啊。”陆永恬不由一惊。

别看是平调,蜀地乃是贫瘠之地,而桐庐县可是杭州富庶之地,差距就是给一个蜀地知府也不换,这其中没有闻游祖父的打点,鬼都不信。闻游姑父的进士在二甲排名靠后,若是没有关系被派去任县丞都极有可能,也许是有心想要磨砺他,也许是闻游的祖父也不想让人诟病自己过于包庇,所以给闻游姑父弄了一个贫瘠之地为县令。

“你姑父辜负了你祖父一番心。”这里只有温亭湛一个人看懂了闻游祖父的苦心。

自己千疼万疼的女儿,做父亲的哪里会不为她考虑,闻游的姑父根基太浅,闻游的祖父并非嫌弃他,也不是故意刁难他,而是一番心思在为其设想,贫瘠之地自然是没有油水,但却可以实打实的出政绩。闻游的姑父在蜀地做出了政绩,就不会背负着一个靠裙带关系而升任的名声,日后做得好才能成为真正的清流门楣。

萧士睿听了温亭湛的话若有所思,秦敦也是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唯有陆永恬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闻游却是冷笑:“他指不定以为是我祖父为了自己的名声,有意让他去蜀地吃苦。”

夜摇光此时已经将宅子给看完分析了一遍,蹙了蹙眉道:“这个宅子,如果你姑父是真的认识布宅的高人,或是他自己精通此道,他定然不会动任何地方,否则都会影响到他才是。”

既然都俯下头看了看,萧士睿则道:“肯定是有变动,你看蚊子手上不是有一副变动图没有打开?”

夜摇光低头看了看,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觉得这个宅子可以改动,因为做任何的改动,闻游的姑父都得被伤的很惨,绝对不是小打小闹,她不认为闻游的姑父会舍得自己受苦,明明还可以换个宅子不是。

“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陆永恬伸手从闻游手中抽出画轴。

就在陆永恬准备展开的时候,夜摇光突然灵光一闪,抬手道:“等等,你姑父和姑母分别生于哪一年?”

“这个也影响啊?”陆永恬和秦敦都惊呆了。

“自然,主人家的生辰八字和宅子的方位息息相关,虽然极少出现相克,却也不是没有。”夜摇光白了陆永恬一眼。

“我姑母生于壬申年,那人生于庚午年。”闻游沉声回答。

第341章:满满的男友力

“那么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夜摇光顿时明白了,“这座宅子改了主屋,现在这原图主屋在北方,你姑母属于坎宫,不利于西南,西北,东北,西方,原屋是有利于你姑母,你姑父属于兑宫,他不利于东南北以及东南是个方向,按照这个宅子主屋的合理改动,他应该把主屋改在了西方,西为兑,这个宅子的门在坤位,坤门兑主:地泽进财绝后嗣。我原本是没有想过他会做这样的改动,因为坤、兑皆属阴,阳受克才会绝后嗣,他不应该舍得伤自己,但他的命里旺兑,那就只克你姑母,你姑母在这里应该没有流产,但却没有过喜讯。”

陆永恬小心翼翼的展开了整个宅子,宅子还是动过土,把主屋改在了西方扩建的更大,与夜摇光所言分毫不差。

“是,姑姑在桐庐县的确没有怀孕,但是期间姑姑回了一趟娘家小住,因为我三叔成亲,后来那人追了过来,回去没有多久姑母就怀了孩子,但三个月大的时候还是小产,当时被查出来是一个丫鬟为了爬他的床被他拒绝,而怀恨在心给姑母下了药,姑母当时虽则因为流产都悲痛欲绝,却感念他对她痴心一片……”闻游说着,不由嘲弄而冰冷的笑了。

大家都不是愚笨的人,听得直皱眉头,闻游的这位姑父可真是把他们恶心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明明下了这样的狠手,却还处处做出一副情深,一边狠狠的祸害着闻游的姑姑,一边还要让闻游的姑姑对他感激涕零,简直就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男人。

“他奶奶的,这厮要是我姑父,我就提刀剁了他。”陆永恬不由愤然。

“咳!”温亭湛轻咳一声。

陆永恬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心直口快了,而闻游眼中已经有了血红的光,不是想哭而是想喝人的血,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忙着掌中馈,是姑母像娘一样带着他,就算姑母嫁了人,也是把他当做亲生的儿子一般疼。

深吸一口气,闻游接着道:“小枢你再帮我看看。”

接下来的三处,包括现在正在住的宅子都是有问题,当然现在住的在闻游的姑父纳妾之后,第二次改动了就没有问题,夜摇光也是一一的向闻游解释了。

而后闻游对夜摇光告了谢,非要给夜摇光酬劳,夜摇光推拒了,这并没有泄露天机,不过是分析宅子,也没有让她动手改宅子,所以是完全可以友情相帮,最后闻游面色相当平静的抱着画卷走了。

“蚊子,他会不会真的提刀去剁人……”这会儿陆永恬开始担心了。

“你以为他是你啊,一根脑筋。”萧士睿嫌弃的看着陆永恬。

他们几人性格各有不同,陆永恬就是表里如一的直爽,秦敦是外粗内细的人,闻游则是心有城府,善于隐忍的人,而萧士睿自己则是喜欢扮猪吃老虎的货色,至于温亭湛,那是一个神人,不提也罢。所以萧士睿完全不担心闻游会冲动的去砍人。

“我以后得为我妹妹寻个好的,到时候一定要让小枢帮忙看看人,再合八字,要是寻了这么一个阴狠歹毒的人,真是想提刀砍死他。”陆永恬暗暗发誓,他是家里唯一的嫡孙,母亲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嫡亲的妹妹倒是有两个。

“事到临头,未必由你做主。”夜摇光笑着摇头。

不是所有人都有孟婉婷那样的魄力,果断的挥剑斩情丝,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一旦陷入情网,即便是付出与亲人决裂的代价也拔不出来。

接下来几日,大家都很平静。很快十二月初就开始考试,当考卷发下来的时候,夜摇光眼睛都瞪直了。第一道考题就是《临江颂龙虎》,要自行想象自己站在龙虎山下的江船上为龙虎山的磅礴气势赋诗,要求是写成五言六韵十二句。偶买噶,赋诗,好可怕。她连唐诗三百首都背不完,别说赋诗了!一句都写不出来。

眼珠子微微一转,余光眼角看着温亭湛几乎是展开试题就开始下笔,刷刷几下就写完了,然后夜摇光泪了,立刻对她放在案桌上的天麟:“儿子,儿子,快让你爹爹给你娘我作首诗,不然你娘我要交白卷了,切忌不要做得太好,中庸一点就好。”

她也不想作弊来着,可是关键是开学的时候夫子要把最差的,和最好的念出来点评,并且传给同生们阅览,她可不想和温亭湛同时出名,很明显温亭湛是属于最好的,而她是属于最差的……

很快小家伙就给她传来了答案,夜摇光赶忙提笔,刷刷刷的写完,然后把试卷用白纸盖上,压上镇纸,这意味着做好的意思,并且不能再改动,有了这个举动夫子也就不会来盯着人。

做完之后,为了感谢温亭湛,夜摇光撑着小脑袋,侧首对温亭湛抛了一个媚眼,岂料恰好被监考的夫子可逮住,好死不死这个监考的夫子就是他们史学夫子,一直怀疑他二人关系不正当的人。

当下把夫子气得眼睛都瞪凸出来了,要不是其他考生还在考试,指不定要把他俩提出来狠狠的批斗,夫子只能非常不悦的重重咳一声。

夜摇光不理会,反正她已经表明交卷的意思,无论她怎么张望也不算作弊,而且温亭湛也已经盖上了试卷。夫子见此,又重咳了一声。

夜摇光依然笑眯眯的看着温亭湛,眼神都不带眨,偏偏温亭湛还侧首回望过来,旁若无人的对着夜摇光回以温暖而又宠溺的笑容。

夫子伸手捂住心口,觉得他快被气得休克了,这简直太明目张胆,太有辱斯文!刚想开口训斥,奈何气得太狠,一张口就气岔了,不由真的连声咳嗽了起来,咳的脸都通红了,还是一旁童子给他顺了气,喝了水才反应过来,夫子愤怒不已,正要不管正在进行的考试,出声呵斥。

岂料温亭湛先一步开口了:“荆芥穗、薄荷、桔梗、甘草各3克,银花、连翘、淡豆豉、桑叶、菊花、芦?根、淡竹叶、前胡、杏仁、苏子各5克,三碗水煎一碗,早晚各服一次。”

“什么?”夫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夫子口干唇红,白日咳嗽,无痰,应是风热寒症,此乃良方。”温亭湛笑眯眯的说道。

夫子觉得他快气死了,捂着胸口狠狠的瞪着温亭湛,而其余学员则是满目崇拜的看着温亭湛。

第342章:变态

第一场考完之后,夫子被气得说出不话来,最后被吓得脸色苍白的童子给搀扶了下去,考生不用上交试卷,直接离开考场,自有学院的先生来收试卷,下午还有第二场。

“你们两方才做了什么,瞧把阳夫子给气的。”萧士睿由于坐在夜摇光的后面,前面发生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而且他一直在想着考题,直到夫子被气的岔气连连咳嗽才抬起头。

“夫子就看着我看了湛哥儿一眼,护着湛哥儿像母鸡护崽子一样,生怕湛哥儿被给我带歪了。”夜摇光一想到每次都逮她,每次都批斗她,针对她,心里不平衡极了,咋不逮温亭湛呢?

“咳咳咳……”萧士睿和秦敦被夜摇的比喻给逗乐了,但在温亭湛的面前又不太敢笑出声,只能闷笑。

温亭湛今天心情好,也不跟两人计较:“走吧,去用午膳,好早些歇息,应付下午的考试。”

于是几人和陆永恬二人汇合之后就直接去了陆永恬二人的院子,卫茁等人早就排队将饭菜给端到了学舍,大家一起吃了饭之后,讨论了一番试题,期间闻游最沉默,大家都顾及他的心情,说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

午休后,就直接去了考场,原本恹恹的夜摇光一看到考题就兴奋了,考题竟然是: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这是出自《易经》啊:《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而五行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为后。天一生水于北,地二生火于南,天三生木于东,地四生金于西,天五生土于中。阳无偶,阴无配,未得相成。地六成水于北与天一并,天七成火于南与地二并,地八成木于东与天三并,天九成金于西与地四并,地十成土于中与天五并。

终于碰到一道她会做的题目了,夜摇光乐滋滋的研好了墨,然后提笔蘸墨,正要意气风发的下笔,神识里却传来夜开阳的声音:“娘亲,爹爹让我告诉你,这道题出自于《尚书·大禹谟》。”

正准备下笔的夜摇光顿时蔫了。好吧,她只看到了金木水火土,直接忽略了后面三个字,嘤嘤嘤,《尚书·大禹谟》是什么鬼,那这道题要怎么做?

正当夜摇光烦恼的时候,夜开阳的声音再度响起:“孔颖达疏:水能灌溉,火能烹餁,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

夜摇光就知道这是温亭湛在告诉她答案,快速的提笔按照夜开阳的诉说逐字逐句的写下来,她写的时候夜开阳的话音从未有过间断,而她低着头眼角余光也看到温亭湛的手没有停过,这是论文形式的题目。温亭湛肯定不会让她和自己是一样的内容,那么也就是说这厮一心在彪悍的二用,一道题两种思路,自己写一种,口述一种给夜开阳……

“变态。”夜摇光忍不住嘟囔一声。

声音很小,但也还是让她旁边的温亭湛手那么几不可见的顿了顿。复又毫不停滞的开始写,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温亭湛停了笔,但是夜开阳的转述还没有停止,差不多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夜摇光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等到卷子上的字迹干了,用白纸覆盖,再压上镇纸。

这才准备转头怒目瞪着温亭湛,让她写多的,自己写少的,可是这一转过头,夜摇光就呆了,他们的答题纸都是差不多前世4A纸那么大小的宣纸,是书院统一发下来,她写了满满的四张纸,而温亭湛覆盖的高度,夜摇光瞄了一眼,怎么也有六七张……

这时候温亭湛恰好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用读也知道他明白了她心里这会儿在抱怨什么。

“变态。”夜摇光又轻声吐槽了一句,便很傲娇的转过头不去看他。

这一堂监考的乃是他们的胡夫子,胡夫子可没有阳夫子那样觉得他们两个人关系不正当,因为胡夫子教的是诗书礼易春秋,每每讲到关于易学,夜摇光就能够举一反三,有时候学生特别困惑的时候,夜摇光还能够用非常简单的比喻为其他学员解惑,所以在胡夫子眼里,夜摇光和温亭湛是一样优秀的学生。

见到两个孩子的互动,不由暗笑,只当是两个孩子在暗中较劲,夜摇光是不服气温亭湛比她早一炷香的时间答完而已。

这边完全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有猫腻的秦敦坐在温亭湛的身后,温亭湛搁笔很正常,可没一会儿夜摇光也搁了笔,顿时泪奔了,深深的受到了打击,他的学问竟然这么差了?竟然连‘不学无术’的夜摇光都比不上……

想到夜摇光从来不温书,上课就知道神游太空,这会儿却文思泉涌,且不论对方写的如何,能够毫不停滞的写了四张纸,因为是斜对着夜摇光,秦敦可以亲眼看到夜摇光答了几张纸,就让秦敦非常的内心崩溃,将从夜摇光那里学来的词还给夜摇光:“变态。”

而后,才又默默的奋笔疾书,他和萧士睿都是用了半个时辰才把题目答完。

下午这一场考完,明日还有一场,有辅修课的明日下午还得将先生布置的课业交上去,算是考试。没有辅修课的第二天下午就可以交了学牌走人,所以一回去,大家因为下午那一场考试的题目过于难,而不敢懈怠,都开始温书,只有温亭湛在看医书,而夜摇光竟然在指挥着卫茁开始收拾行李。

看到这一幕,萧士睿和秦敦等人非常的心里不平衡了,温亭湛也就算了,夜摇光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们比谁都清楚,萧士睿不由道:“小枢,你知不知道考试最后五名的要被剔除书院。”

白鹿书院就是这么残酷,每年年假前要考试,考完之后最差的五名要被踢出去,就是萧士睿这样的身份也不行,当然书院不会让萧士睿变成第五名。

夜摇光笑眯眯的说道:“就是你们四个被踢出去,我也不会。”

第343章:打赌

“小枢这话说的可真满。”闻游可是除了温亭湛以外,他们几个中学问最好,混的熟了,平日里言辞间就能够把对方肚子里的墨水给看清,所以对夜摇光这话非常的不服气。

夜摇光闻言,下巴一扬:“那我们开赌局,看看我们五个人的排名,你们敢么?”

“赌就赌,有什么不敢!”陆永恬觉得夜摇光的学问就是他们这一群人垫底的,比他还差,为此高兴了好久。

“那好,我们不赌排名,就赌我们五个谁第一,我压我自己一万两!”夜摇光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万两银票,非常豪气的拍在几个人面前。

“我也赌一万两,赌闻游第一。”萧士睿最不缺的就是钱,给秦三使了一个眼色,一万两银票就出现了。

可是秦敦还有陆永恬和闻游就默了,他们也是高官子弟,豪富之家,可他们还没有成家,零花钱有限,一万两实在是有点巨大,就算他们回去跟老子娘要,一千两肯定没有问题,一万两绝对要说明用意,要是不能说服家里,就休想支走。

“这……会不会太大了……”秦敦弱弱的说道。

萧士睿见此,不由瞪着三人,都是男人这么婆婆妈妈,虽然他是皇孙不缺钱,但是现银也是有限的,要不然就帮这三人垫上了。

“你们家里管着,我都理解,这样吧,你们三呢不用给现钱。”夜摇光转过身,拿来纸笔,“打欠条就好,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还上。”

“小枢如此成竹在胸,我们也不能退缩,好我打欠条。”闻游接过笔,刷刷刷的就打好欠条,然后从怀里掏出私章印上。

陆永恬和秦敦也不甘落后,写好之后就递给萧士睿,这样比较公平,虽然萧士睿也是参与者,但是萧士睿的身份摆在那里。

收着银票和欠条,萧士睿蓦然抬头看向一直在翻医书,完全不受他们影响的温亭湛:“允禾,你不下注?”

温亭湛闻言艳丽的唇瓣不由轻轻的扬起,将书放下:“好啊,我也压一万两,压小枢胜。”

夜摇光听了不由闷笑,这下把几个人都吓愣了。

萧士睿不由笑道:“允禾可真是碰到小枢的事儿,就满心满眼都是小枢。”

一下子其他三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联想到两人平日里的腻歪劲儿,不由理解温亭湛的做法,纷纷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神色。

唯有温亭湛但笑不语。

因为第二日一大早还要再战,所以几人晚上吃了晚膳说了说年假的去向,并且互相留了住址打算放假也要通信,才各自回去歇息。

“湛哥儿,我们这样坑他们会不会不好?”晚上躺在床上,夜摇光还忍不住偷乐,其实她并不是看重钱,就是纯粹觉得好玩,就想看一看结果出来之后,几个人肉疼的脸色,至于钱肯定是不会要他们的,就算他们硬要兑现承诺,她也有办法再名正言顺的还给他们。

“你高兴便好。”温亭湛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光明,这世间很多事情都做不到光明,他会参与,大部分的的确确是想让夜摇光高兴,也有一层用意就是给几个人上一课,不要轻敌。

有时候看到的敌人只是表象,就算对方真的很平庸,未必没有可怕的底牌,夜开阳和他就是夜摇光的底牌,现在他们是朋友,玩闹没有什么,但是他们几个都不小了,进入官场若是被政敌所陷害,那就很可能万劫不复,就当花钱买个教训,让他们缩衣节食一年,才能记忆深刻。

所以,温亭湛压根没有打算把钱还给他们,大不了让他们看着他们夫妻的脸色,跟着混吃混喝过了明年……

第二日一早的考试,夜摇光压根看不懂题目,不过有温亭湛这个变态在,夜摇光完全不需要看得懂,几乎是和温亭湛同时提笔,刷刷刷的行云流水般用了半个时辰把答案写完了,然后秦敦更心塞了。

考完之后,秦敦特意把萧士睿等人拉到一边将这件事告知他们。

几人听了也是心里打鼓,闻游问道:“你确定你说的是小枢,而不是允禾?”

“允禾就更变态了,你不知道他比小枢后提笔,却比小枢先答完,而且离开考场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答得比小枢还要多……”秦敦一脸忧伤的说,他怎么没有那么好的脑子呢?

“都说白鹿书院的考题比应届的秋闱春闱还要难,我今日也是深有体会,最后这一场我勉勉强强在时辰到之前答完,皇爷爷定然是要翻阅我的试卷,我心里也是打鼓。”萧士睿想到刚刚做完的考题,觉得这一刻大脑都被掏空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我也是还剩一炷香的时间答完。”闻游面色凝重,一场考试一个时辰,夜摇光竟然能够半个时辰就答完,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若不是有秦敦和萧士睿坐在他们两的后面,他都要怀疑夜摇光舞弊了!

当然,事实上他们就是在舞弊,只是谁也不知道而已。

夜摇光和温亭湛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就见几人面色凝重的凑在一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了,你们几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说来我和湛哥听听,指不定我们还能够给你们分忧呢。”

几人迅速的分开,闻游道:“没什么,我们都在讨论适才的考题,我们答的都很吃力,听敦哥儿说小枢对答如流啊。”

面对闻游明显的试探,夜摇光故作苦恼道:“我也是挖空了脑袋,我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答完呢。”

这话说的陆永恬都哭了,他能够说他用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答完么……

见闻游欲进一步试探,温亭湛开口:“行了,都已经考完了何必过于放在心里,我在源味楼订了席面,我们去吃一顿,再各自启程。”

温亭湛的话瞬间让所有的心思都转到了即将小别的忧伤上,也就不纠结这件事,便默默的带着该带的东西去了源味楼。

第344章:相求

吃完饭,几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夜摇光哭笑不得:“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几个大男人至于么。别愁眉苦脸,就一个半月又会见面,我这儿呢有个临别礼物送给你们。”

“什么?”一听有礼物,陆永恬顿时眼睛亮了。

夜摇光从怀里掏出四张早已经准备好的符纸,早就用红线给串好:“这个符纸你们都带在身上,不要丢失,沐浴时当心不要沾湿,平日里可以趋吉避凶,关键时可以保命。”

这可是她晋级金丹期第一次画的护身符,名副其实的护身符,颇费了一番力,一万两一张卖了给他们,他们也不亏。实在是萧士睿这个招杀体质,夜摇光放心不下,要送给萧士睿,总不能厚此薄彼。

“我一定好好戴着。”秦敦还是第一个响应,他再也不想莫名其妙的被鬼给逮着,那一夜若是没有遇到夜摇光和温亭湛,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吓死在那里。

其他三人也赶忙的接过当着夜摇光的面就套到脖子上。

萧士睿等人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他们都在等着家里派来的人护送,所以一起将夜摇光和温亭湛送到了城门口,看着夜摇光和温亭湛打马扬鞭的身影消失之后,才纷纷辞别去和自家奴仆约定的地方。

夜摇光和温亭湛早就在月末休沐的时候把年货都准备好了,所以回到家之后,只忙活了两三天就把过年的事宜都忙完了,远一点的地方熟悉的人也早早的派人去送年礼,这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还有十日就过新年。

家里的变化也很大,最大的自然是古摩尔一年三口,因着温亭湛去书院后不久就延请了一位秀才来教家中的人,古摩尔已经可以和家里人没有障碍的交流,阿尼娅也能够短短的吐出四五个字一句的话,听觉基本已经没有问题,他们的孩子也快虚岁两岁,现在可以摇摇晃晃的走路,阿尼娅的脸被治好之后竟然是一个秀美女子,有着混合血液的小家伙长得特别好看,夜摇光特别喜欢逗他。

腊月二十九这一日,夜摇光又如同去年一样,迎来了陌钦和牧童主仆人,已经快一年不见,夜摇光还是很想念陌钦,非常高兴的接待。

“陌大哥,去年你送了我年礼,今年我也送你一样。”夜摇光将石灵胆取出来,她把剩下的分了一半,用一个滋养过的玉盒装着。

陌钦很好奇,又有点期待,打开盒子一看,不由身子一僵。

见此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有些不解,一旁的牧童简直热泪盈眶的欢呼:“夜姑娘,你真是我们少爷的福星,我们少爷正需要这东西!”

石灵胆真的是很珍贵的东西,它是石头在经历上亿年而凝聚出来的生命力,虽然石头怪很好对付,但是这种东西太过稀少。

“是么?”夜摇光听了也非常高兴,她总是接受陌钦的馈赠,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终于可以帮上陌钦一次,“陌大哥是用来炼丹?炼什么丹?”

石灵胆虽然稀有,但是陌钦已经是元婴后期,修为上石灵胆对他的帮助并不是很大,陌钦用不着这么宝贝石灵胆,就只能是炼丹。

“炼制一枚解毒丹。”陌钦说的云淡风轻。

夜摇光也没有追问,三人又去看了烟火,夜摇光和温亭湛互送了新年礼物,就愉快的度过了这一个新年。

陌钦并没有呆多久,因为夜摇光和温亭湛过了元宵节,就要去书院,陌钦在初六的时候就走了,临走时便问道:“摇光,你今年是十五了吧?”

“对。”夜摇光点头,旋即便想到,“陌大哥打算来参加我的及笄礼?”

“嗯,是哪一日?”陌钦问。

“五月四日。”夜摇光答。

“好,我记下了。”

那人轻轻的留下一句话,唇角微扬,转身,离去。

一袭白发披散在月白色的外袍上,在他行走间微微的随风飘扬,牵动一道道雪白圣洁的光。

十五元宵节的时候夜摇光和温亭湛去了孟府做客,当夜在孟府歇下,第二日就直接从孟府出发去了书院,到达书院的时候是正月二十日。

原本以为二人已经是最早的,毕竟二月一日才正式授课,却没有想到除了秦敦以外其他都到了。

“你们要是再不来,我们可打算去你们家请人。”两人一进门,萧士睿和陆永恬就不由调侃。

“这不是来了么?”夜摇光白了两人一眼,“要是真想去拜访,会先来书院?”

“那不是怕你们忙着没有在家中,想着也就这几日。”陆永恬道。

这绝对不是借口,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去寻温亭湛和夜摇光,却被萧士睿来信阻拦,萧士睿因为丧父,所以更明白一些人情世故,温亭湛父母双亡,很多人情往来需要亲自去走动,过年的时候正是忙的时候。

“好吧,看在你们两人这么贴心的份儿上,请你们去源味楼。”夜摇光笑道,“把蚊子一起叫来,我和湛哥就是把东西给送过来,吃饭完还是住在冠云街,你们两……”

“我们自然跟你们一起。”不等夜摇光问完,两人齐齐表态。

“那就走吧。”夜摇光带头离开了书院。

闻游却是在天快擦黑了才上了夜府,而且是带着一个人,这是个面色有些病态的白,却依然美丽的令人心动的女人,她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正是闻游的姑姑闻氏。

“小枢,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医好我姑姑。”闻游也不扭捏,事实上他们已经请了名医无数,都说她姑姑已经伤了根本,绝对不可能再孕,但是想到夜摇光神鬼莫测的能力,他就想试一试。

夜摇光看了看闻游姑姑的面相,绝对不是圣母,但也没有为非作歹过,尤其是身上干净,没有沾染过人命。

“好吧,我尽量而为。”夜摇光想了想才道,出于同为女人的怜惜,出于和闻游的情谊。

她虽然不是医者,可她的五行之气是可以修复体内的伤,闻游的姑姑的伤正好在体内。

第345章:腹中有子

既然答应了治疗,夜摇光也没有打算磨磨蹭蹭,将所有人都招呼到内堂,她坐在了闻姑姑的旁边:“闻姑姑,我是闻游的同生,我现在需要给你探探脉。”

虽说夜摇光不通医,但山医命相卜乃是玄学五术,普通的把脉还是难不倒她,她也仅仅只是做个样子,用这个方法来掩饰她用五行之气探一探闻姑姑的身体到底亏损到什么地步,也好对如何来修补有个底。

“有劳你了。”闻姑姑笑起来还是很美,有一种无法收敛的张扬美,即便她明明对夜摇光露出的是温和的神色,却依然会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错觉,这就是受无法改变的气韵影响。

也许这可能也是她的夫君没有喜欢上她的原因之一,时下男子多爱温婉柔顺,小家碧玉,闻姑姑曾经定然是一个明珠般耀眼的女子。

夜摇光将手指搭在闻姑姑的手腕上,五行之气从她的指尖滑入闻姑姑的身体,一点点的延伸到她体内的每一个地方,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夜摇光吓一跳,闻姑姑的腹中竟然有一个孩童拳头大小的硬块。

“闻姑姑你最后一次小产是什么时候,大概几个月?”夜摇光问。

“五年前,当时我还不知有孕,便已经小产,只有一个多月。”闻姑姑似乎已经伤心得麻木,提起这件事她的表情很淡漠,没有恨意也没有痛色。

“闻姑姑是不是自那次小产之后,就患上了腹坠之痛的毛病?”夜摇光又问。

“是,我请了不少大夫都没有诊断出具体因由。”闻姑姑点头。

夜摇光沉默了,她有些于心不忍,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小枢,我和游哥儿一道唤你小枢,有什么就直言,已经再没有什么是我承受不起的痛苦。”闻姑姑微微一扬唇角,笑的很轻淡。

这份轻淡的背后,夜摇光知道那是经历了无尽背叛痛不欲生的绝望之后沉淀出来,是鲜血淋漓的代价。

深吸一口气,夜摇光才道:“闻姑姑,你五年前流产并没有将孩子全部流掉,此刻你腹中有个硬块。”

夜摇光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她用五行之气探查过,那个硬块具备着五行,在一个人的人体里还能够有另一个具备五行的存在,那定然是母体孕育出来的孩子。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闻姑姑更是颤抖的伸出手,很想却又不敢去触碰,一直进来到现在她都那么平静,此刻却双目通红。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痛色与愧疚,她的手轻轻的带着难以形容的小心翼翼放在了小腹上:“五年前,我随他回京述职,路遇劫匪,他为了救我被劫匪砍伤,我当时受了惊吓,已经流了不少血,有了以往三次经历,我只当孩子已经没有了,当时地处偏僻,镇上只有一个大夫,我一心牵挂他,让大夫尽力为他疗伤,如果我当时……”

如果当时她少爱他一点,先让大夫给自己诊治,或许这个孩子还能够保住,他曾经那么坚强的想要留在她的身体里,却被她无情的放弃。

在场的人,听了都是一阵疼惜,闻游眼眶通红:“若他真的心疼您,就不会先让大夫给自己疗伤。”

明知道妻子小产了,还霸占着大夫,未必不是害怕孩子还没有流掉。

闻姑姑取出手绢擦了擦眼睛:“让你们几个孩子见笑了。”

“小枢,我姑姑可以医治么?”闻游见几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便出声问道。

“可以,我可以将闻姑姑体内的……”顿了顿夜摇光也不好用硬块来形容,于是就跳过,“粉碎,但得经过闻姑姑的同意。”

这也是为什么夜摇光要说出来的原因,那个孩子虽然连成型都没有,也没有婴灵,但是毕竟是尸身,她作为风水师是不可能随意将任何人的尸身毁坏,这是业障,她不能担。

“那我姑姑会不会有危险?”一听到粉碎,闻游就紧张了。

“这个你放心,不需要用药,也不会伤到闻姑姑,甚至连一丝痛意也没有。”这一点夜摇光倒是可以保证,“去掉之后,就可以为闻姑姑疗伤,之后我建议闻姑姑寻一个安静风水好的地方休养一个月,再好好滋补一番,应该不会有大碍,至于以后是不是还能够有孩子,这得看天意,因为并不是身子健康的人就一定能够有孩子。”

孩子是机缘,两个身体健康的人没有机缘,也没有孩子。

然而,闻姑姑却一直没有说话,闻游看向目光有些呆滞晃神的姑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大家都理解闻姑姑的心情,换了任何一个人也恐怕一时间做不出决定,那是亲骨肉,这么多年都跟着她过了,如今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她得把他仅剩的一点遗骸弄得粉身碎骨。

“游哥儿,我们回去吧。”闻姑姑突然站起身。

她要留着他,既然他这么不愿意离开她这个狠心的母亲,那她就不能再抛弃他一次,这五年她也这么过了,以后也同样可以过下去。

“姑姑!”闻游迅速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姑姑,弟弟他已经去了五年,他若是活着也绝对不会希望您如此,姑姑您还有我,还有祖父祖母,祖父已经快六十高龄,您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姑姑,你不知道祖父祖母听说您答应和离搬回去的时候有多高兴,祖母特意派人将您出阁前的屋子从新修葺,一草一木都是自己亲自盯着,全是按着您的喜好来,您不能再辜负他们一番心……”

闻游一个十六岁的大男孩,在闻姑姑的面前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可见他们姑侄的感情非比寻常。

“游哥儿,姑姑很好,有你也有他,这五年姑姑没事,以后也会好好的,游哥儿,姑姑做不到再抛下他一次,那是在挖姑姑的心。”闻姑姑双手扶住闻游的肩膀,目光带着一丝殷切,显然她把腹中的孩子地位看的和闻游一样重,才会希望他们两个人都不要离开自己。

第346章:再收功德

如何可以,夜摇光是真的不想开这个口,但是很多时候现实就是那样的残酷:“闻姑姑,你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若再不治疗,活不过两年……”

夜摇光没有一个字的欺骗,闻姑姑能够活到现在真的已经是很难得,若是不除去那个硬块,就算她拼尽全力滋养闻姑姑的身体,她也撑不过两年。

闻姑姑闻言,握住闻游肩膀的手指不由猝然收紧,那一种绝望的悲痛将她柔弱的身子给笼罩,仿若一个站在悬崖边经受狂风暴雨的纸片人,随时都有可能被吹打得支离破碎。

“姑姑,侄儿求您了,您就答应吧。”闻游噗通一声跪在了闻姑姑的面前,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游哥儿……”闻姑姑连忙蹲下身,想要拉起闻游,可是闻游是个男子,闻姑姑身体本就虚弱,她哪里拉得动,最后索性跌坐在闻游的面前,一把将闻游抱在怀里,也不顾其他人在场,哭得撕心裂肺。

没有谩骂,没有诅咒,没有责难,只有那绝望的宣泄哭泣声令闻着伤悲。

闻游也是回抱着闻姑姑,陪着她一起哭,自从证实了那个人的用心之后,姑姑就似乎麻木了,她不哭不闹,一直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他们都害怕哪一天姑姑睡下就醒不来,若非如此担忧,他也不会一过了年,就急急带着姑姑来寻夜摇光,现在姑姑能够哭出来也好,哭过后将所有痛苦都放下,才能够得到新生。

哭了很久,闻姑姑才哭了累,直接晕在了闻游的肩膀上。夜摇光快速的派人安排房间,闻姑姑是带了丫鬟,一切交给了闻姑姑的丫鬟照料。

“小枢,你可以现在为我姑姑治疗身子么?”闻游的双眼通红,他隔着屏风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姑姑,满眼的都是心疼,他害怕姑姑醒来依然固执的不愿意,因为这于姑姑而言真的是一个剜心割肉的选择。

“不行。”夜摇光态度坚决的摇头,“若是可以,我便不会说出来。我这一行讲究因果报应,虽然你姑姑腹中的孩子已经逝去,并且没有一丁点魂体,可那是属于你姑姑的骨肉,若是我没有得到你姑姑的委托就擅自动手,我会业障加身,后果不堪设想。”

当初去寻夜开阳的尸身,只是移个断魂针,她都得先调查清楚夜开阳的来历,满足一下夜开阳生前的遗愿才动手,这次可不一样,而是直接将遗骸粉身碎骨,那业障可就大了。

“是我冒失了。”闻游歉意道。

“无妨,你也早点休息,我相信闻姑姑是个通透的人,这么大的打击她都承受下来,定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其实对于闻姑姑,夜摇光真的由心里感到敬佩,别说古代的女人,要换了前世的女强人,要遇上这样一个男人,被这样的打击,还能够没有疯的都少之又少,比起闻姑姑所受到的伤害,男人和闺蜜滚个床单算什么,男人出轨算什么,心爱的人三翻四次的让你流产,而且次次都是为着你,一心以为他对你是真爱无敌,到头来却是这样残酷丑恶的现实。

显然,夜摇光没有做过母亲,低估了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执念,尤其是闻姑姑这样情况,第二日闻姑姑依然不言不语,没有做出决定。

大家都很急,毕竟不是自己的肉,而且还是大男人,都希望闻姑姑能够果断一点,干脆一点早一点同意,别这样折腾着闻游。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夜摇光起来修炼之后,就打算去寻温亭湛,路过小花园时,却看到闻姑姑坐在小花园的石亭里,温亭湛和她隔桌而坐,闻姑姑的丫鬟还有卫茁和王一林都站在亭子外面。

夜摇光不知道温亭湛对闻姑姑说了什么,但是她却从闻姑姑的脸上看到了生机,一种容光焕发的生机,于是她快步的走了过去。

见到夜摇光到来,闻姑姑站起身,歉意的说道:“小枢,这几日让你们为我担忧了,我请你医治我的身体。”

顿时就让夜摇光惊奇了,她扫了温亭湛一眼,就对闻姑姑点头:“闻姑姑不要在意,你做好准备我们随时都可以。”

“我听允禾说,你的佛经带着灵性,可超度亡灵,你能否为我抄一份往生经,我想烧给它。”闻姑姑目光祈求的看着夜摇光。

“好,我今日便抄。”夜摇光点头答应。

往生经即往生咒,一共只有十四句话,五十九个字,夜摇光即便凝聚五行之气也只用了半个时辰,之所以会这么慢,是因为每一个字她都念了一遍完整的往生咒。

闻姑姑亲手做了几套小衣服,闻游这个做哥哥的在温亭湛的教导下亲手雕刻了一个小棺材,而后闻姑姑请夜摇光寻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建立了一个衣冠冢,原本闻姑姑想要回家去建立,但是时间上来不及,夜摇光他们快开学了,后来闻姑姑也就没有坚持。弄好了衣冠冢,闻姑姑将衣服还有夜摇光的往生咒在其坟前烧了,才在当晚接受了夜摇光的治疗。

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汇入闻姑姑的身体里,一点点包裹住那一块硬块,她如同对待一个生命一般,用五行之气一点点的将它缓慢消融,明明已经昏迷了的闻姑姑,却在那一个硬块全部消融之际流下了两行清泪。

而令夜摇光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硬块消除干净之后,一颗星光从闻姑姑的身体里飞了出来,落入了夜摇光腰间的功德袋。

夜摇光都惊呆了,如果是闻姑姑的功德,那么这个功德应该不是这个时候来,毕竟她还没有给闻姑姑调理身体,这颗功德来自于那个小硬块,没有生命体的小硬块,它……

那一刻,夜摇光都有点眼睛发胀,她迅速的调整情绪,快速的用五行之气一遍又一遍给闻姑姑梳理身体,将闻姑姑多年的顽疾也一并消除了,调理到最佳的状态才缓缓地收了手。

第347章:优等

第二日,大家看到闻姑姑虽然身体依然虚弱,可明显看着年轻了好几岁的样子,眼珠子都快看掉出来,纷纷围绕着夜摇光问一问是不是有什么返老还童的本事。

“有啊,所以你们千万别得罪我,那****一不高兴就把你们变成尿床的小屁孩。”夜摇光的目光含着深深恶意的扫过萧士睿几人。

想了想那个美好的画面,几个人顿时跳着远离了夜摇光。

“小枢逗你们,这世间哪有此等本事。”温亭湛不由轻笑道,“人会因病魔而衰老,小枢驱除了闻姑姑体内的病魔,自然会看来年轻些,其实闻姑姑本就还风华犹存,这才是她该有的面貌。”

众人一想,也是这个理。

“你是怎么说服闻姑姑点头的。”夜摇光这才抽空满足好奇心。

“攻心。”温亭湛高深莫测的给了两个字。

包括夜摇光在内,几个人都是满头黑线。

将姑姑陪伴到午休的闻游恰好赶来,笑道:“允禾是给姑姑画了一个大饼。”

“大饼?”几人懵。

“姑姑只有活着才可能再有孩子,那孩子既然对姑姑如此留恋,若是姑姑好了,指不定他才能和姑姑再续母子之缘。”闻游说完,就对温亭湛深深一作揖,“允禾,这次多谢你为姑姑解开心结。”

“允禾,你这不是在忽悠闻姑姑,若是……”

“你个乌鸦嘴!”陆永恬大嗓门还没有扯出来,萧士睿塞了一块糕点到他的嘴里。

“湛哥说的也未必不是对的。”夜摇光是深信因果关系,又想到了那个功德,不由神秘一笑,“缘分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陆永恬把糕点咽下去,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一个玩高深,一个玩神秘,不由嘟囔:“你们两哪像姐夫和小舅子,根本就是夫妻相,都是一个德行。”

这话说的温亭湛舒心,他抿了一口果茶,笑而不语。

夜摇光瞪了他一眼:“就你这个面相,以后十有八九要娶悍妇!”

这话瞬间把陆永恬吓傻了,夜摇光可是会看面相的,他连忙凑上前:“小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了什么?”夜摇光装傻。

其实这话可真不是瞎掰,而是夜摇光早看了陆永恬的面相,他日后真的要娶一个彪悍到不行的女子为妻,具体是谁她不知道,但一定是悍妇。

“不活了我……”陆永恬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哭丧着脸,“我喜欢善解人意的温和乖巧女子,我才不要娶悍妇。”

陆永恬这副模样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夜摇光白了他一眼,看向闻游:“你姑姑这一个月不宜被叨扰,你最好寻个好地方让她休养,养足一个月就好。”

“我和姑姑商议过了,不知小枢可否让姑姑在这里暂住一个月,下月月底休沐****请两日假,把姑姑亲自送回去。”闻游便忙道。

“没问题,我这里风水还行,也清净。”夜摇光点头。

第二日安顿好闻游的姑姑,大家也就回了书院,因为明日就要开课了,解决了心头的大事,自然想起了他们和夜摇光的赌,晚上早早的睡下,第二天一早就会放榜,将年假前的考试张贴在进入学堂的大路上。

成绩分为了甲乙丙三等,甲等十名,由前往后成绩越来越低,乙等取一百名,剩下的除了被剔除五个人,全部排名在丙等。

一大早夜摇光起来修炼之后,就去饭堂弄早餐,已经很多学子围在了公布成绩的地方,夜摇光不由无语,成绩得等到开完会才公布,提着早餐就回了学舍。

分派早餐的时候,夜摇光发现秦三和萧璞都不在:“他们两人呢?”

“我让他们两去看成绩了。”萧士睿笑道。

“你怎么不吃了?”秦敦戳着面前的包子,一副没有食欲的模样,让夜摇光看得稀奇。

“我等成绩下来了再吃。”秦敦闷声回答。

“出息,又不是科举考试,至于嘛你,这点事情你就这么在意,大考的时候你还不得昏倒在考场?”夜摇光一脸嫌弃。

秦敦听了觉得好像也是,于是他又开始吃。

才刚刚咬了两口,夜摇光又道:“你多吃点,以免等会成绩下来,你午饭都吃不下去。”

顿时秦敦默了,嘤嘤嘤,这是嘛意思,是说他会考的很差,还是说他的一万两已经飞了?一下子,刚刚升起来的食欲又没有了。

陆永恬那个没心没肺的吃饱喝足才和闻游走过来与温亭湛等人汇合,大伙儿一道去会院,会院是书院专门开出来举行诗会啊,画展啊,辩论啊等等室内活动的地方。今日开课第一日,山长需要讲话,然后给去年考试成绩优异者当众颁奖。

闻游早就派人去把好位置给霸占住,所以他们去的时候即便有人,也坐在了好地方。很快山长和书院的夫子们都到了,山长的开场白没有什么特殊,也不幽默,中规中矩的,学生们都聚精会神,因为很快山长就打开了一本册子:“老夫便念一念诸位学子的成绩,由低到高,先念丙等……”

陆永恬毫不悬念的在丙等,他们一群人就他一个人在丙等,虽然成绩比较靠前,顿时整个人都蔫了。

接下来是乙等,一开始都没有他们,中途的时候念了秦敦,再后是萧士睿,几人都紧张起来,一直没有夜摇光和闻游的名字,直到乙等倒数第三个的时候念出了闻游的名字,陆永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小爷这一年都得啃馒头了。”

一万两,他整整一年的零花钱,而且还是超支的。

乙等最后一个念了夜天枢,然后就是甲等十个,大家又都来了精神听着,竟然一直没有温亭湛的名字,直到最后一个也没有把温亭湛念出来,顿时除了温亭湛本人,其他几人都愣了。

最后山长取出一个独立的册子:“书院考试历来只凭甲乙丙三等,然则今年有位学生的答卷,老夫和所有夫子都反复阅览,一致评为优等,他便是去年豫章郡案首,中舍甲班学子——温亭湛。”

第348章:美酒

山长的话音一落,认识温亭湛的人都把目光给投了过来,不认识的也跟着大家的目光投过来,一时间他们成了全场的焦点,而焦点的中心自然是温亭湛,面对这样多的注目,他依然面色平淡,温和,沉稳。

一下子就让山长更新的喜爱温亭湛,于是招了招手,就有童子端着一个覆盖着红色绸缎的托盘上前,山长道:“历来书院都会对学而优者予以嘉奖,这一套笔墨是老夫多年来的收藏最爱之一,今日便将此转赠给温允禾,以激励诸位学子,以其为榜,勤勉苦学。”

山长说完,温亭湛便站起身,缓步走到正堂中央,山长亲自接过递给了温亭湛,温亭湛双手高于头顶,伸手接住:“学生多谢山长看重,定会勤学不怠,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

山长表示很欣慰,接下来又一一的奖励了甲等十名学子,最后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给诸位学子,然后就散会,大家可以回到学舍,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去了榜单又看了一遍,旁边张贴了温亭湛和甲等十名的答卷。就连闻游也凑上前去看了,看完了温亭湛的又看了看夜摇光,两者之间相差非常的远,无论是立意还是破题都不是一个思路,心里的疑问也就打消了。

“你难道还怀疑允禾和小枢会舞弊?”见闻游这么细致的在做对比,跟着他一起来的秦敦不由问道。

“我岂会是那样的人。”闻游笑了笑,“小枢的成绩和平日的表现相差甚远,允禾是一个观察细微,洞悉人心到极致的人,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允禾早早的就根据夫子们平日里的言谈举止中压出了考题,而提前给小枢提点了一番,不是为了打赌的事儿,愿赌服输。我只是想知道我和允禾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那你看出来了么?”秦敦又问。

“看出来了。”闻游道,“每个人的文章其实都透着平日里的性子,你看小枢的文章虽然抓住了论点,却言辞粗糙,这就是小枢一贯的作风,而允禾的文章,精致的没有一丁点瑕疵,也正如他这个人,所以应该不是允禾帮了小枢,只不过是小枢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至于我和允禾的差距……”顿了顿闻游才摇头,“那是一道天堑。”

“走吧,咱们要是和允禾比,那准得吐血而亡,你看看甲等第一名,已经让你我难以望其项背,可他的文章比之允禾也是相差甚远。”秦敦心态好,他才不要跟温亭湛这个变态比。

“你说的也是,以往在家里先生都夸我读书好,我祖父也是对我寄予厚望,是父亲强制要送我到书院来,让我切勿成为一只井底之蛙,这走出来才知道我所谓的读书好,那也就是比一般人稍微好一点。”闻游释然,“可我家境优渥,自小延请名师,大多数肯读书之人若是如我这般长大,也未必会比我差。”

“出生不由人,这是上苍的优待,指不定是我们前辈子做了好事也未必。”秦敦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闻游去他们的院子,加入了闻游和陆永恬,他们所有人都喜欢在比较空旷的闻游二人的学舍用膳,用夜摇光的话说就是多给他们增增人气,“既然我们感念,那便好生珍惜,成为一个能够造福百姓之人。”

“嗯。”两个志向相投的人顿时心里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等到两人回到闻游和陆永恬的学舍之后,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大餐,非常的丰盛,八菜两汤,让人看了都不由咽口水。

“哇,这是源味楼送来的,我最爱的水晶肘子!”秦敦立刻就凑上前。

“快去净手。”萧士睿将秦敦撵走,然后迅速的霸占放着水晶肘子的那一个位置,上一次被这厮啃光了,这一次一口都不给他吃。

秦敦吞了吞口水,快速的跑去厨房洗了手,然后等他出来的时候,心碎的看到萧士睿竟然把整个水晶肘子分了,一人一大块,唯独他的饭碗里面还是白饭,不由委屈:“殿下,我的呢?”

“哎呀,还有你啊,本殿忘了,本殿碗里还有点,你要吗?”萧士睿笑嘻嘻的问道。

秦敦看着萧士睿碗里都被他咬了一圈的肘子,顿时泪了。

“还有这么多菜,少吃一口肘子又不少长一块肉。”陆永恬道。

秦敦侧首瞄到陆永恬的碗里还是干干净净,都没有碰过,显然是刚刚坐下,连筷子都没有拿起来,于是赶紧拿起筷子,飞速的从陆永恬碗里将肘子肉给夹走了。

众人:……

“你干嘛抢我的!”陆永恬不干了。

“还有这么多菜,少吃一口肘子又不少长一块肉。”秦敦把原话还回去。

陆永恬:……

夜摇光见此乐了:“别争了,今儿我湛哥称霸学院,为表示庆祝,给你们饱饱口福,卫茁快拿酒杯来。”

“你要给我们喝酒?”在场的人眼睛猝亮,书院可是禁制学员带酒进入学院的,进来的时候都要严查,虽然他们有办法带进来,可一旦被发现是要被除名,所以没有人冒这个险,但是他们也是喝过酒的。

当卫茁和王一林将色泽艳丽犹如紫水晶一般的酒倒入夜摇光特意定制的水晶酒杯里面,几个人都看呆了:“这酒可真美,不过怎么有一股葡萄香气,这是葡萄酒?”

本朝因为不禁海,所以葡萄酒并不少见,但价格还是很高。

“葡萄酒能够跟我的酒比?”夜摇光率先举起酒杯,“来来来,敬我们湛哥一杯。”

大伙自然响应,酒一下肚,他们就感觉出了不一样,通身有种说不出来的顺畅,萧士睿立刻道:“再给我一杯,再给我一杯。”

“美酒虽好,却不能贪杯,只此一杯。”夜摇光对着空了的酒瓶努了努嘴。

几个人不死心的把酒瓶抓过来倒个头,果然里面一滴都滴不出来,顿时心塞塞的看着夜摇光。

“小枢,你这酒是哪里买来的?”萧士睿忙问。

“这是小枢自酿,别无分号。”温亭湛道。

第349章:给钱

酒其实是王东等人酿制,但是这个酒的好在于每年被他们宅子的九重五行大阵滋养,这是其他地方不可能拥有的条件。

几人顿时蔫蔫的,觉得源味楼的美味佳肴也缺了味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尝呢,这吃出了味儿,却被吊着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再得知夜摇光这酒一年只出五坛,有两坛还是特定了要赠送的人之后,几人险些没有为剩下的三坛打起来。

“一群酒鬼。”夜摇光丢下一句话,就拉着温亭湛回了他们自己的学舍。

会带这个酒来,其实并不是为了炫耀或是什么,只是这初春容易得病,给几人增强一下体质罢了,再说好东西自然不能忘了朋友,却没有想到就这么把几个人给掉了起来,以至于整日缠着夜摇光。

这下彻底的把温亭湛给惹怒:“我记得我们年前有个赌约。”

所有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夜摇光压根就不打算提,萧士睿则道:“我可是把银票还有欠条都给了小枢。”

“唔。”温亭湛淡淡的点了点头,“最近手头有些紧,你们身上有多少现银就先拿多少出来,聊表诚意。”

温亭湛手头会紧?相处了大半年,他们都不信!温亭湛和夜摇光可是一家人,闻游的姑姑可是给了夜摇光足足两万两酬金,这才几天,再加上萧士睿那一万两,怎么可能花的完?

可温亭湛为什么会这样说,自然是故意找茬,为啥找茬,几个人想了想就把目光投在了夜摇光的身上,貌似近日他们下学上学,只要一有空就围着夜摇光在打转,所以就是这样惹怒了这位小舅子控?

“我记得秦敦应该还剩下三千八百五十两,至于你们两身上怎么也能够各拿出五千两,先还了吧。”见几人不说话,温亭湛慢悠悠道。

毒啊,真毒啊,他们平日里也没有表现多少钱,也不会像秦敦一样暴露自己的私房,但是他们身上还真有家里念着出门在外给来应急的五千两银子,可这银子是一年的零花钱,若是不上报家里一个合理的银子去向,就休想再伸手要钱。

“我可不可以只给三千两?”秦敦弱弱的说道。

“念你态度诚恳,可以。”温亭湛笑着点头。

“猪啊你!”陆永恬不由怒,秦敦不响应,他们还可以装装傻,可秦敦都一响应,他们若是不给,就说不过去了。咬着牙,陆永恬一脸肉疼的从怀里将那张五千两银票掏出来,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递给夜摇光。

闻游也乖乖的掏了钱,温亭湛亲自拿了欠条划了一笔账,夜摇光肯定是不会拆温亭湛的台,心里不太明白,好端端的温亭湛突然想起这一茬,但还是伸手接过来。

“殿下,我可得吃馒头了,你记得偶尔救济我一顿。”陆永恬当即向萧士睿表示他的可怜。

萧士睿也明白这会儿就他一个人还没有遭殃,若是他再不聪明点,温亭湛下一个铁定折腾他:“我也只有那点私房钱,都输光了,现在都贴着允禾和小枢吃饭。”

“那我们以后就顿顿上门吃饭。”闻游便道,“允禾,你总不能自己大鱼大肉,让我们这些朋友吃糠咽菜吧?”

“那就每日饭点来。”温亭湛非常的大方。

也就只有夜摇光没有明白这句话是在告诉几个人,除了饭点就识趣点,否则就滚回去吃糠咽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几个人都乖乖的走了。

夜摇光有点明白温亭湛的用意,笑的跟偷了大米的老鼠一样欢实,凑近温亭湛:“你吃醋啦?”

温亭湛没有说话,拿起他没有看的书接着看。

“哼。”见此,夜摇光轻哼,还不承认,闷骚,低头就看到温亭湛手中拿着的书,不由好奇,“你最近怎么都在看这类的书?”

好像从年初起,温亭湛都在收罗《地域志》,《博物志》,《异事录》之类的东西,还特意借着他成绩优异去了一趟书院的第三栋藏书阁,借了好多本类似的文献。

“寻东西。”温亭湛这些倒是回答了。

“你在寻什么东西?”夜摇光更好奇了,什么东西值得温亭湛耗费这么大把的时光,专门去看这么多书来寻。

温亭湛将书放下:“你不是要给儿子重塑真身,需要返魂香么?”

“你有眉目了?”夜摇光忙凑上前。

“《内传》云∶西海聚窟州有返魂树,状如枫、柏,花、叶香闻百里。采其根于釜中水煮取汁,炼之如漆,乃香成也。其名有六∶曰返魂、惊精、回生、振灵、马精、却死。凡有疫死者,烧豆许熏之再活,故曰返魂。”温亭湛道,“这聚窟州我翻遍典籍也不曾有记载,应当是虚构而来,但是这种返魂树虽然没有查找到,可我在这个地方查到了一个类似其形状的花。”

温亭湛将书抽出来,翻开之后摊在夜摇光的面前,伸手指着:“你看上面的描绘,和返魂树大同小异,最最奇妙的则是这十亩地是当地有名的奇香之地,香从何而来,为何秋冬不散,又为何不随风飘远,这都是未解之谜,虽则这花被笔者所讲不过是形貌奇特,而无香气,但我觉着应该亲自去看一看才能见分晓。”

夜摇光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发现地点竟然是道州,也就是湖南道县。从这里去道州得有八百里路啊:“路途遥远,那我们等到七八月放假的时候再去?”

虽然那时候道州也很热,但为了儿子夜摇光还是可以忍一忍。

“不,我们三月的时候去。”温亭湛却道。

“我们不上课?不急于一时,我还需要昆仑山上的五彩石,这种东西我请陌大哥打听了,可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此生有没有那个机缘寻到。”夜摇光轻叹。

“娘亲别急,孩儿会一直陪伴你。”夜开阳忙道。

夜摇光也不急,就算没有五彩石,大不了等到她的修为到了大乘期之时,折损一点修为,凝聚五行之力灌注进去也可以。

第350章:湛哥是坑货

“我们无需缺课。”温亭湛轻声对夜摇光解释道,“童生试是每三年两场,去年一次,今年不考,明年会有一次。每到不举行童生试,书院不录取新学员之际,就会在四月间与各地书院来一场文赛,每次文赛的地点都在各大书院,今年恰好是在潭州岳鹿书院。此去八百里路,先生自然要在三月间就带学子出发。”

“带也不会全带吧?”夜摇光没有想到古代书院还这么爽,顿时目光晶亮,但是想到书院有近千学子,怎么可能全部带去。

“自然不是全带,只带十名。”温亭湛笑道,“嗯,我已经接到山长的告知。”

“特优生就是不一样,什么东西都你特殊。”夜摇光撇撇嘴,但又不能不服气,这文赛乃是去为书院争光,文赛的结果直接影响到书院的名声,以及来年各地学子报考的选择,书院自然不会放过温亭湛这个妖孽。“那还有多少个名额?”

“去年甲等前三也在其中,应当还有六个名额,若我估计没有错,也就月底前就会公布这个消息,然后再一次考比,这一次所考的定然是擅长之道。”温亭湛道,“文赛,赛的不仅仅是诗词文章,这些有我们四个人足以,术业有专攻,琴棋书画也在其列,至于其他就看岳鹿书院的通知了。”

“可我一样都不擅长可怎么办?”夜摇光的脸顿时垮了。

“我已经给你想好了,你报名参加棋赛便可。”温亭湛伸手捏了捏夜摇光气鼓鼓的小脸,“有我在,你何惧?”

夜摇光愣了愣,这句话是昔日在从楚家买过来的庄子上,她站在池塘边对温亭湛说的话,不过三年的时间,他便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但是她却一点辩驳的力气都没有,温亭湛说的没错,所有的项目,唯有棋赛才能够完美的作弊,只要带着天麟,只有温亭湛在她身侧,她自信绝对能够通关。

“可秦敦也是棋画比较擅长……”夜摇光可不想这样把秦敦给撇下。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每三年无童生试才有一次的机会,不说扬名立万,但总是能够增长学识和见识,她只是来混日子,这个机会秦敦更需要。

“不是还有画么?”温亭湛笑道,“我从藏书阁里淘了好多名家手札,一会儿就给他送去,担保这几天他满心都是钻研画技,至于士睿,陛下一手好字在做太子时就让国子监的人赞服不已,士睿是陛下手把手交出来,他的字绝对是整个书院唯一可以和我比拟之人。”

“真不谦虚!”夜摇光瞅了温亭湛一眼,“那我也可以去报书赛,我的字可也不差,而且我凝聚五行之气写出来,和你的摆在一起,我担保就算在工笔上我比不上来,但也能够诱拐先生们选我的。”

这可是她的真本事,虽然靠的五行之气,但五行之气也是属于她的啊!

“那你可把士睿挤下去了。”温亭湛一点也没有勉强的意思,“虽然士睿的皇孙,但这种事上先生们可不会酌情考虑,反而更不会偏袒士睿。”

萧士睿注定不会做官,这个机会用在他的身上,不如用在真正需要历练的学子身上,若萧士睿没有真材实料,夜摇光相信书院的先生们绝对不会在这种大是大非上给萧士睿开后门。

夜摇光听了不由泄气,伸手拧了拧温亭湛的胳膊:“那你快给我先恶补。”

虽然她受原主的影响,基础知识还是有,可她总不能走到大赛上,别人提一些稍微有深度的问题就哑口无言,这样就算是赢了,估摸着也会让人心里起疑。

温亭湛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于是从一些简单的注意事项,到睡前讲一讲棋道上的典故,和一些用在棋上的特定词儿,开始给夜摇光恶补,原本有些不情不愿,觉得肯定很无聊,已经打算将温亭湛说的东西全部复制到脑海的夜摇光,觉得温亭湛讲得非常的风趣,比如‘烂柯’一词,温亭湛非常用心的将简短的故事细致化,让夜摇光听得津津有味。

慢慢的竟然每晚都和温亭湛听了故事之后,还下了一盘棋,即便是她的技术烂到惨不忍睹,可她依然没有失去乐趣,反而在温亭湛的激发下越战越勇,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此周而复始的重复。

夜摇光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温亭湛故意要给她培养属于他们共同的爱好,就好比他自己开始研读《周易》之类的书一样,但是他们的爱好总不能只有一个,他又不想勉强她,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他要和她做这世间最知心的夫妻。

到了二月末三日休沐的时候,书院终于公布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就在书院炸响了,学子们纷纷摩肩擦踵,温亭湛和考试甲级前三入选也没有人有微词,倒是对于余下的六个名额都盯红了眼睛。

这三日恰好让他们报名,温习练习,三日后就直接参与书院的比赛。夜摇光要报棋赛,秦敦自然报画赛,今年除了琴棋书画,令人诧异的竟然是有香赛和易赛,不过书院都有开这些课,虽然冷门但也没有人挑得出错来。

比赛的项目一出来,陆永恬就哭了,哭得不能再哭,他什么都不擅长,肯定会被刷下来,整天在所有人面前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蚊子怎么办,他请了两日假,送姑姑回去,肯定不知道这个消息。”萧士睿可没有理会陆永恬,而是担忧闻游。

“先给他报名吧,等他回来尽力一搏。”夜摇光觉得只有这个办法了。

“蚊子最擅长棋……”陆永恬小心翼翼的看着夜摇光。

“那就给他报啊,我改易赛。”早知道有易赛,她才不自虐这么久,想到这里,她蓦然想到了一点,目光非常危险的投向温亭湛,“你不是月初就知道要参赛,你没有问过先生另外六项?”

她怎么觉得她像是掉进了坑里了呢?

温亭湛自然不会欺骗夜摇光:“似乎听到先生提到今年有两门冷门比赛。”

“温、亭、湛!你个坑货!”

第351章:麒麟公子

原本非常生气的夜摇光是打算和温亭湛冷战几天的,但是很快温亭湛就将书院乃至今年参加文赛书院所有的人员名单都拟出来交给了她,夜摇光那一点小脾气就消了,她发现温亭湛总能够抓住她的点,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及时的讨好她,而且花样还不重样。

“这么快,你就知道各地书院参赛者的名单?”夜摇光非常的惊奇,他们还没有开始考比呢,就连他们本院的学生参赛者具体有哪些他们都不敢确定。

“士睿交给我的人正好借此练练手。”温亭湛笑道,“各大书院也还未考比,但有力的竞争者我都已经打听清楚,最后的胜出者,若无意外,应该不会出乎我的意料,你可能有两个非常强的对手。”

“哦?”夜摇光顿时来了兴致,他们学校包括夫子在内,在这方面都不是她的对手,温亭湛竟然说其他书院会出现和她有竞争力的对手。

“这两个人,岳鹿书院易天任,不仅是易学奇门世家之后,他在潭州近几年可谓声名鹊起,帮着官府书院破了好几宗悬案,今年更是斩杀了一个树怪,许多人亲眼见证,他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帝都,许多达官显贵已经私下寻他办事儿,而且他跟我们还有些渊源。”温亭湛笑着侧首看向夜摇光,“他是缥邈仙宗的门外弟子。”

所谓门外弟子,便是记名弟子。并不是看不上,相反反而是因为特别看重才会让其成为记名弟子,修炼者收徒是将就缘分,但并不是有缘就一定能够收下,就像佛家也不是你想出家佛家就会收留一样,这得看你是不是还有世俗的使命没有完成,如果有就不能清修,否则就是改变了对方的命运,这也会对收徒者有影响。但对方确实是人才,又不忍心割爱,便有了记名弟子,有了一个名号,纯属是方便对方在外行走,或者对方有大难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相帮。

“难怪岳鹿书院今年竟然举行了易赛。”夜摇光这时候悟了。

她也不鄙视岳鹿书院,有这样一个学生是他们的本事,为什么不拿自己的本事出来光明正大的为书院争光?轮到其他书院出题的时候,不也是将自己的利益放到最大化,再说在一百年前,国师府没有衰落的时候,易赛那可是非常的盛行,很多学子钻研,只不过随着国师府衰落才会渐渐变成冷门,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本就是一门不能让其凋零的学问,岳鹿书院有那个本事让其再兴旺起来,让世人都不忘记,这未尝不是一件功绩。

“能够斩妖,必然是修炼之人,就要看看他的修为了。”还真的是个值得一提的对手,“另一个呢?”

“高阳书院——乾阳。”温亭湛将一份详细的资料抽了出来,放在夜摇光的面前,“他祖上三代都是散修之人,我查到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中州一代有名的地师,他本人实力极少暴露,可铁鹰已经查到,他曾经出手捉过鬼,也为亲戚改动过祖宅,也有人见过他探查阴宅。”

“不错不错,有对手才有趣。”夜摇光倒也不是自大,这世间自然是高手如云,可在书院碰到那就证明年纪不可能很大,而且大多干他们这一行的人都极少入世,正担心这一场比赛没有什么挑战性呢。

“那我呢,那我呢?”萧士睿也凑上前,他把铁鹰交给了温亭湛,就拒绝铁鹰队再将消息递给他,违者全部剔除,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些消息,他打算给温亭湛绝对的信任,不希望任何细微的事情影响到他们之间的信任。

“你能不能去还未知呢,急什么?”夜摇光毫不留情面的打击。

“摇姐姐,你对我有点信任可好?”萧士睿不满道。

“你这次只怕很难取胜。”温亭湛也道。

“允禾,你——”萧士睿气愤。

“我所言,乃是大胜,代表书院参赛的必然是你。”温亭湛解释着,将一份资料抽出来递给萧士睿,“这次参赛的十大书院,其中有三大书院参赛的乃是书法大家之后,他们的字我也已经让铁鹰收集了一份,你可仔细钻研,另外还有两个人的字体已经自成一派,实力非同小可。”

萧士睿伸手翻开,沉默着一页页仔细的翻看,最后不得不面色凝重的感叹:“这世间,果然是藏龙卧虎。”

“别说我们了,你呢,你有没有对手?”夜摇光对这个比较好奇,温亭湛会不会遇上一个和他一样妖孽的人物。

对上自家未婚妻期待无比的目光,温亭湛都不知道该笑该哭,满足她的好奇心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夜摇光:“嬴天书院——麒麟公子。”

“麒麟公子宣麟?”萧士睿一惊,“他何时进入了嬴天书院?”

“麒麟公子,好大的名头。”夜摇光觉得光是听到这样响亮的名字,就绝对非凡人。

“这麒麟公子年方十六,却已经是一个传奇人物。”萧士睿顿时巴拉巴拉的像夜摇光解释,“他生于大儒宣家,宣家世代出隐世高人,非乱世不出,有奇人治世不出,天定之主不贤不出,宣家一脉单传,却代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宣夫人怀胎十五月而不生,某日麒麟公子的祖母午憩麒麟入梦撞入怀中,待到麒麟公子祖母惊醒过来之时,便传来麒麟公子诞生,据说当时宣府上空朝霞漫天,血染九霄,麒麟公子生而不啼,吓得整个宣府的都以为麒麟公子是因为在娘胎太久,故而憋出了毛病,稳婆大夫用了法子也不行,直到宣夫人醒来,抱着麒麟公子落了一滴泪,麒麟公子才哭出声,而天空的朝霞也瞬间褪去……麒麟公子三岁才能言,五岁方能行,可他却能够九岁文败当年的状元郎,后来许多人登门拜访求问,麒麟公子身体素来羸弱,十二岁那年便在宣家门前布了一盘残棋,至今无人能破。”

第352章:秋月明傲骨

“这么牛逼哄哄啊。”夜摇光伸手摸着下巴,然后看向温亭湛,“你有几分把握?”

温亭湛却淡淡一笑,他从一旁展开一张纸,萧士睿凑近一看:“就是这个,这就是麒麟公子的残局,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破解,据说不少棋痴在棋盘前因为耗尽心血而亡,后来麒麟公子规定每人只能观棋一个时辰,这盘棋局我皇爷爷也拓了一份,闲暇时也会展开看上一看,就连褚帝师也没有将其解开。”

夜摇光最近被温亭湛恶补棋道,也忍不住低着头看了看,她粗看时觉得很简单,心花怒放的伸手想要将破解之处点出来,可指尖还没有点下去,顿觉得一旦点在这里,看似能够短暂的解开困局,可却断了所有的退路,一旦白棋再走两步,她就会被困死,然后她又从新看了一遍,多想了一层,又寻到了一个落子处,指尖还没有点下去,她觉得这一下去就把自己的腹地给打开了,顿时苦恼的挠了挠头。

“哈哈哈,摇姐姐,这根本就是一盘无解之局。”萧士睿难得见到夜摇光这么费神的表情,和他当初完全一样,不由幸灾乐祸。

“哼,我就不信每个地方都看一遍,我找不出破解的办法。”夜摇光就跟棋子杠上了,然后她自己走到棋盘旁按照残局上的摆出来,她用最笨的办法,棋盘上所有可以落子的地方都走一遍,最后发现无论她走哪一步,都会被白棋围困而死,最后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输个半壁江山……

到了晚间,夜摇光不得不捧着棋盘到温亭湛的面前:“湛哥儿,你可会解?”

她觉得肯定是有解的,否则那位麒麟公子不会摆出来,只不过她想不通窍门在什么地方。

温亭湛笑而不语。

“你这是什么表情,别故作高深,能解就解,不能解就说不能解。”夜摇光已经快被这盘棋局给气疯了。

“能。”温亭湛痛快的给出一个字,

夜摇光的眼睛顿时绽放出光芒,一把抓住温亭湛的手:“快快快,解给我看看。”

温亭湛却不为所动,而是目光静静的看着夜摇光:“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夜摇光怒目而视。

温亭湛伸出细长漂亮的指尖指着自己的唇,夜摇光瞪大了眼睛!

“就知道占便宜,小小年纪不学好,没门!”夜摇光理直气壮道。

“哦。”温亭湛哦了一声,转身回寝房。

“喂喂喂,你干嘛!”

“当然是听娘子的教诲——学好,早起早睡。”温亭湛褪下外袍,穿着寝衣就躺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闭上眼睛。

夜摇光那叫一个气,她站在床榻边,看着温亭湛一手弯曲枕在自己的头下,一手搭在被子上,一副悠闲的模样,用力瞪着他。

我瞪,我瞪,我再瞪!

可是某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夜摇光觉得她不能被这厮给吃死了,她要有骨气,反正遇上麒麟公子是迟早的事情,他迟早要以这盘残局掀开和麒麟公子之间的对决,她忍!

迟早要知道的事情,她干嘛要做亏本的买卖。

于是温公子这一次如意算盘没有敲响。

接下来就是如火如荼的比赛,书院比较开放,这几日都不授课,让没有参加比赛的学员都去观赛,第一是让他们亲眼见证比赛的公正,第二也是让他们可以从中得到启发,这比上课更有效。

闻游如期赶回来,得知他们帮他报了棋赛非常的感激,更加是卯足劲全身心的投入了比赛之中,越到总决赛,越是和温亭湛萧士睿粘的厉害,每日必然要寻温亭湛手谈一局,每天越是被虐的惨,他第二日的比赛越是发挥的好,最终第一个拿到了名额。

接下来就是夜摇光,几乎是一路杀进去,书院就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然后她亲手布置了一个奇门局给了学院的先生,那先生抱着就跑了,连总决赛都挥手说不用参加,名额就是夜摇光啦。

萧士睿也是不负众望得到了名次,最后一场比赛是画赛,琴赛和香赛都已经出了结果,两个人都是上一届童生试录取的学员,和他们并不算熟悉。因为大家都得到了名额,所以全部集体来给秦敦加油。

题目是画柳,古人言:画树难画柳。

时间,只有两刻钟。然而,秦敦竟然画到了一半突然面色发白,渐渐的额头上不断有大颗大颗的汗水滴落,夜摇光当即发现便快速的运气输入秦敦的体内,好一会儿秦敦面色才好了起来,又开始作画。

然而,这一耽搁终究是差了时间,秦敦还没有收笔,停笔的锣鼓声已经被敲响,秦敦因此失落的闭了闭眼,最终只能带着遗憾将画递上去。

两幅画同时挂了出来,结果不言而喻。

山长和几位先生商量过后,便宣布了结果:“秦同生画功虽深厚,立意构图也甚为新颖,可此画未完,故而画赛胜者为……”

“且慢!”就在夜摇光等人心情低落的准备接受结果之际,他们的耳边一道声音响起,在场的所有学员都看着温亭湛缓步上前,对着山长道,“山长,几位先生,秦同生的画已经作完。”

“作完!”整个书院的学生都看着,温亭湛睁眼睛说瞎话。

“允禾,此画分明未完。”虽然山长也看出秦敦肯定是着了道,但这是秦敦自己不小心,除非找出证据,否则山长并不同情秦敦。

“山长,题为画柳,秦同生所画乃是残柳图,并未偏题。”温亭湛淡声的说道,“而且学生认为秦同生的画更有寓意。”

“温同生总不能因为与秦同生同舍便如此包庇,你说秦同生是残柳图已经做完,我认可,可寓意在何处?”与秦敦比赛的人冷声问道。

温亭湛的目光淡淡扫过他,然后从一旁没有收起来的案几上取了笔墨,走到秦敦的画上快速的写上了一首诗:

春风无意顾,群芳有心妒;

含香满园馥,岂知河岸苦?

炎炎过三伏,但为绿茵路;

潇潇成落木,秋月明傲骨!

写完,温亭湛将笔往案几上一扔,回首对上那人:“寓意在此。”

第353章:三载考绩

他们是读书人,读书人要的是什么?

是浩然正气,百折不挠,不媚于世俗的磊落风骨!

是风霜难销,宁折不屈,不同流合污的立世傲骨!

如果,他们没有了这些,他们还配成为读书人么?

面对温亭湛的以诗喻人,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山长点了点头,又回头和几位先生商议了一下,才对着最后与秦敦决赛的人道:“周同生,温同生所言,你可认可?若你不认可,便明日再比过。”

“学生,认可。”那位姓周的学员有些艰难的说道。

“好。”山长很欣慰,于是对着在场的人道,“今日最后一场考比结束,此次由老夫、胡夫子以及段夫子三人带着十位同生月中赶往潭州,老夫不在之时,书院一切事务交由阳夫子打理,望诸位学员在书院勤劳奋勉,以备八月秋闱大考。”

“学生谨遵教诲。”所有学员纷纷异口同声。

就这样去潭州岳鹿书院的人员名单就确定下来,由山长亲自带人,两位夫子,高护院带着六名护院,以及十名学生,因为没有直达的水路,而且八百里说远也不算太远,骑马也就十天左右的行程,马车的话大概要半个月,赛事乃是四月十日到四月二十五这半个月,他们都月中出发,禾山长和两位夫子的身子也算硬朗,大家打算骑马走陆路。

确定完了代表书院的参赛学员,学校又恢复了正常授课,现在才三月初四,要上到这月十五休沐日,然后让整个书院的学员为他们送别。

现在书院最火的就是庚院,因为他们一个学舍四个人全部去了,私下里都说他们学舍乃是整个书院风水最好的等等传言不胜枚举,夜摇光他们听了都只是一笑置之,现在他们四个加上闻游都去,就剩下陆永恬,所以陆永恬整日都是蔫蔫的,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我说小六,一个大男人,干嘛这么别扭,不就是少了一次同行,等我们回来上两个月的课就可以集体出游,别再做出一副死人脸给我们看,胃口都被倒没了。”夜摇光看了几天,实在是看不下去。

“合着被撇下的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陆永恬嘟囔。

“哪能怪谁?还不是怪你不学无术,你又不是没有参赛。”陆永恬为了瞎猫撞死耗子,什么项目都去参一脚,最后没有一样捡大运。

“我也很努力啊,再说我来书院是学武又不是学文。”陆永恬反驳。

“那你就等下次武比的时候大展身手,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去给你摇旗呐喊。”夜摇光道。

“就算是武比,也指不定谁给谁摇旗呐喊……”想了想夜摇光和温亭湛两个变态,他声音低落的自语。

“好了,小六别难过,等我们回来给你带礼物,每人一件。”闻游还是很心疼陆永恬,便出声安慰。

“嗯。”陆永恬还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小六,你到书房来,我有事与你说。”温亭湛突然开口,就站起身去了书房。

陆永恬立刻跟了进去,也不知道他们两在书房说了什么,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走了出来,然后有气无力的陆永恬满血复活。

“蚊子你们可记得给我带礼物回来,记得给我带一套醴陵瓷器,我家老太爷最喜欢把玩瓷器,还有湘绣给我弄一幅好的,我娘最爱,还有……”唠唠叨叨,把中州的特产全部说了个遍。

“行行行,我们指定给你带。”萧士睿点头保证。

“对了,小枢,给点钱花。”陆永恬将厚实的手掌伸到夜摇光的面前,“你和允禾他们都走了,总不能真让我这一个月吃馒头吧,还有万一我有个急事儿可如何是好,所以先把五千两给我,等我来年手头宽裕了,再把一万两一道还你。”

夜摇光伸手一巴掌将陆永恬的手打开:“你放心,我会把王一林留下,钱交给他管着,你一日三餐我保证让他给你弄好的,你有个什么急事儿也只管跟他开口。”

“你……”陆永恬悲愤道,“你竟然让一个下人管制我!”

“那好啊,你不要我带走了。”夜摇光一副你爱要不要的模样。

“要要要!”陆永恬连忙告饶,有总比没有好。

呜呜呜,他真是太可怜了。

“你们只带一个书童去?”闻游诧异。

“一林身手不好,路途未必没有凶险,故而将其留下,到时候我会换一个书童。”温亭湛解释。

闻游和秦敦看了看萧士睿都是了悟的点了点头,他们也回去换个书童,换个身手好的,这一点书院不强制规定是谁,但是必须一人带一个。

几日的时间转瞬即过,很快就到了月中,十来天的时间即便要上课,该准备的也准备好了,十四日晚大家都早早的歇下,然后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就在阳夫子所带领的所有学员送别中骑马扬鞭赶往潭州。

古代的驿站也就是约八十里路一个,基本就是骑马一天的距离,早间早早启程,晚上就可以到达驿站,几大书院的山长乃是朝廷任职,自然是官职,所以他们可以住驿站,驿站也相对安全一些。

出了豫章郡府城进入上高县,再由上高县进入新余县最后进入萍乡县,已经是六日后的时间,这日到达驿站的时间稍晚,他们来的时候驿站已经有路径的一户携带家眷不知是上任还是什么原因的官员住下,剩下的客房不多,就只能两人挤一挤,护院和书童们更是四人挤一挤。

吃晚饭的时候,夜摇光才知道原来是中州提刑按察使顾元生奉旨携家眷回京述职。

“今年是三载考绩。”萧士睿道,“从下月起回京述职的官员会越来越多。”

读了这么久的书,大家都知道何为三载考绩。这个时候就见到一个约莫三十几许的男子扶着一个大肚便便的少妇走向饭堂早已经上好菜的位置,这个男子面容冷硬,但是对待妻子很是小心。

然而,他们一路过夜摇光身边,夜摇光袖中的天麟便一阵震动。

第354章:鬼胎

夜摇光身子一震,她迅速的侧首,目光落在这夫妻二人身上,先是在顾提刑身上转了一圈,发现顾提刑浑身都沾染着阴煞之气,但是他命格非常的硬,这股阴煞之气只是围绕着他,被他散发出来的刚阳之气挡在外面,根本入不了他的体。

而被他搀扶着的妻子却不一样,她周身的阴气简直比女鬼都不少,任何正常的活人都不可能沾染了这么浓重的阴煞之气后,还能够活生生的站着,可顾提刑的妻子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夜摇光的目光落在顾提刑妻子高耸的肚子上,约莫六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非常的大。

隔着肚子,夜摇光到底是看不到,她没有天眼和透视眼,夜摇光摸了摸蹲在她旁边的金子,金子似有所感的顺着夜摇光的目光看过去,它金灿灿的眼眸变得更加的明亮,犹如耀眼的黄金。

书院不能养宠物,夜摇光即便带着金子也是掖着藏着,可这次外出比赛,禾山长等人并不苛刻与古板,即便夜摇光带着金子也没有说什么。

很快金子就收拾目光,对着夜摇光比划了两下:“喔喔。”

夜摇光却心神巨震,拿着筷子的手都是一抖。

“小枢怎么了?”温亭湛当即伸手抓住夜摇光微微颤抖的手。

他们五人恰好坐了一桌,大家都抬起头看向夜摇光。

“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回房说。”夜摇光抿了抿唇之后,就低下头吃饭,大家的心也莫名感觉到了沉重。

吃完饭之后,和山长等人打了招呼,几人都进了夜摇光和温亭湛的房间,萧士睿立刻凑上来:“是不是那顾提刑招鬼了?”

提刑按察使:主管所属各州的司法、刑狱和监察,不知道和多少死人打交道,招了鬼也是正常,不怪萧士睿这样想。

“若只是怎么简单,能够让我这样大反应?”夜摇光没好气的瞪了萧士睿一眼。

“是顾夫人有问题?”温亭湛坐在夜摇光旁边,对于夜摇光任何一个反应都格外留心,他知道夜摇光的重点在顾夫人的身上。

夜摇光深吸一口气,点头:“顾夫人怀里一个鬼胎。”

“啪!”正在倒茶的秦敦,最后一杯给自己的茶水被吓得手一抖,整个茶杯都掉了地上。

其余几个人也是受了不少惊吓,萧士睿磕磕绊绊道:“还,还能怀鬼胎啊……”

“怎么不能?”夜摇光对着几个人无语。

“顾大人和顾夫人是活人吧?”闻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自然是。”夜摇光颔首。

“两个大活人,怎么会生出……”那两个字让闻游有些发憷,说不出口。

“鬼,乃是怨气、戾气凝聚之物,顾大人既然是提刑按察使,少不得要与尸身打交道,若是在他夫人怀孕初时,他沾染了这些不干净之物,将其带回了家中,其附着在他夫人腹中,借腹中子重获新生未必不可能。”温亭湛倒是没有其他几人那么大惊小怪。

“具体是什么原因有了这个鬼胎,我也不能确定,但不排除湛哥的推论。”夜摇光沉思后道,鬼胎的形成因素有很多,温亭湛根据顾提刑的身份提供了最有可能的一种。

“那这个鬼胎生下来之后,会如何?”萧士睿又问。

“尚且不能定论,要看这只鬼到底是因何附着在顾夫人的身体里,也要看一看这只鬼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鬼永远是鬼,顾夫人若是不将其除去,那么她生产之时,便是命陨之日。”这才是夜摇光最为担忧的地方,那鬼胎已经长到六七个月,显然它已经把顾夫人真正孩子的神魂给吞了,除了那鬼胎,顾夫人的肚子里就成了一个死胎,正是因此才不知道怎么去跟顾提刑开这个口。

其他事儿都还好说,哪怕是夜摇光看出来顾元生立刻要遭到灭门大祸她都可以置之不理,但这妖魔鬼怪的事儿,她作为修炼者一旦碰上了,若是视若无睹,那么等到这个鬼胎再沾染上无辜生命,有一小部分业障也会落在她的身上。

再说了,谁知道她今日不管不顾,任由这妖孽降生日后会不会因果关系,祸害到她的身上!很多人都喜欢说臭道士爱多管闲事,哪里明白真正修炼之人的苦衷,有些事不是说不管就可以不管。

“士睿,这件事由你去向顾提刑开口。”温亭湛斟酌了一番,才对萧士睿道。

萧士睿倒是没有推辞,这里也只有他的话顾元生听得进去,只要他向顾元生亮出身份,尤其是这样玄乎的话,但他却另有隐忧:“就算顾元生肯听我的话,但他未必会信得过小枢。”

说了出去,总要向顾元生引荐夜摇光,说不定见了夜摇光,只当他也是被夜摇光蒙骗的人,到时候就麻烦了。

“你带着这个去。”夜摇光掏出一张符纸,“此乃化煞符,你让顾提刑亲自将之贴在其夫人的腹上,他自然会相信,让他到这里来寻我。”

萧士睿接过,然后就带着他的新随从萧归一起去寻顾元生。

“记得叮嘱顾大人,若不想吓到其夫人,最好让其夫人昏迷。”等到萧士睿走到大门口,夜摇光忙又叮嘱了一声。

萧士睿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秦敦和闻游连忙凑上前:“怎么样?”

“顾元生将符纸收下了,不过他脸色不好,显然并不是很相信,不知道他会不会用。”萧士睿也不敢打包票,虽然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但是这种事他总不能用身份去压朝廷命官,传出去足够令人以此为把柄,“不过我叮嘱过他,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离开驿站,去中州。”

“给他一夜的时间够了,他若不信,那就与我无关。”夜摇光点头。

她已经有心相帮,是人家不愿意,就算日后真的因此而酿成大祸,那也是顾元生自作自受,与她就没有关系。

不过她有预感,顾元生会来寻她。

第355章:寻来

事情并没有超出夜摇光的预料,大约子时的时候,他和温亭湛的房门终于被敲响,两人一只在等着顾元生,所以都没有歇下,坐在距离大门较近的桌前看书的温亭湛放下书,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顾元生,他此刻脸色有些发白,眼底的惊恐之色还没有完全褪去,恰好落入温亭湛的眼里:“顾大人请进。”

“你就是长孙殿下口中的夜大师?”顾元生看着眼前这个长得过分精致的少年,虽然年轻,但是浑身充斥着一股子令人想要靠近,却又害怕靠近后会被他比的自惭形秽的天然气韵。

“不是学生,学生乃是白鹿书院学子温亭湛。”温亭湛态度谦和道。

“我才是顾大人要寻之人。”温亭湛身后夜摇光的声音清脆的响起,温亭湛让开之后,她进入了顾元生的视线。

顾元生一愣,没有想到又是一个漂亮的少年,虽然他觉得少年的面目有些模糊让人看不清,但就是莫名觉得是个漂亮的少年,美得有些不真实,才会让人看不清晰,而且这个少年竟然比温亭湛还要小。

“顾大人不必疑惑,学生也是白鹿书院学子,姓夜名天枢。”夜摇光向顾元生作揖,“今日在饭堂时,顾大人和尊夫人路过我身旁,不知顾大人可有印象?也就是那时我便感觉到一股阴气从身后飘过,然则顾大人和夫人都不是鬼物,尊夫人身体里的阴气已经重得不逊于女鬼,我才猜测尊夫人的腹中乃是一个鬼胎,我乃修行之人,遇此等之事不可置之不理,故而借长孙殿下之口,提醒顾大人。”

夜摇光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给讲清楚,顾元生也就没有什么疑惑,若是方才他没有亲眼所见,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可一想到方才那一幕,他此刻背脊还在发寒,尚且心有余悸。

稳了稳心神,顾元生才道:“夜大师,我们可否屋内谈话。”

夜摇光和温亭湛连忙将顾元生请了进来,温亭湛给顾元生倒了一杯茶,夜摇光才道:“顾大人唤学生名讳即可。”

“夜公子。”看着夜摇光小小年纪,唤大师实在是有些不好听,但是出于礼貌和尊重,顾元生也不好倚老卖老直呼其名,于是折了中,才谢过温亭湛,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定了定神之后开口,“夜公子,你可知我适才看到了什么?”

这是顾元生的试探,毕竟关乎妻儿,谁知道夜摇光是不是哪里得到了一点好东西出来招摇撞骗呢,毕竟夜摇光的年纪太小了。

对此,夜摇光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于是笑道:“顾大人什么也没有看见,我给顾大人的乃是化煞符,鬼魂皆有阴煞之气,化煞符会伤了它,但是它在尊夫人的腹中,便是现了形顾大人也看不到,顾大人会受惊,是因为听到了那鬼胎吃痛的尖叫之声。”

顾元生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倒不是被夜摇光吓得,而是听到夜摇光的叙述让他又想到了方才的一幕,因着是长孙殿下特意暴露身份来告知,顾元生虽然觉荒谬,但还是听了进去,夜里是辗转反侧。耳边传来了夫人熟睡的声音,他最终抵不过心中的猜疑,将符纸贴在了夫人高凸的小腹上,却没有想到那符纸瞬间化作一束金黄色的光没入了夫人的体内消失的干干净净,旋即夫人皱着眉头似乎要清醒,好在他想起长孙殿下的叮嘱,把夫人给弄晕,就听到了一阵阵凄厉不似人的尖锐叫声从夫人的肚中响起,吓得他从床榻上栽了下来。

好在那声音只叫了几下,就平复了下去,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但再无睡意,最后犹豫了半晌,还是穿衣来寻长孙殿下指点的人。

“夜公子,我想知道内子腹中的孩子为何会是……”顾元生这一刻再也不怀疑夜摇光,就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要问顾大人和尊夫人了。”夜摇光道,“这鬼胎必然和大人还有尊夫人有间接关系。”

“此话何意?”顾元生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鬼,乃人死戾气怨气所凝聚。”夜摇光道,“我且问大人,夫人怀胎期间可有夜间经过坟地?”

“不曾。”

“再问顾大人,夫人怀胎期间可有沾染过人命,嗯,并非亲手,也可是派人行凶。”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内子素来宽厚,便是家中下人犯下大错,也只是小惩大诫之后驱逐出府,从不曾动用大刑。”他自己是提刑按察使,最反感的就是家中滥用酷刑,折磨下人致死,虽则下人都是签了死契,但他一样不喜欢这样的行为,娶妻的时候格外慎重,就怕娶了一个不把下人当人的娇蛮之女。

“又问大人,夫人有孕期间,可有人在她面前含恨而终,即便与夫人无干之人。”夜摇光又问。

“不曾。”顾元生依然回答的很果断。

夜摇光点了点头:“那这鬼胎便不是夫人之故,应与大人有关。”

“与我有关?”顾元生有些不解。

“接下来,我可能要冒犯大人。”夜摇光道,“大人身为中州提刑按察使,近半年手中可有冤狱。”

顾元生当即脸色不好看,但是因为夜摇光有言在先,却也没有生多久的气,便理直气壮道:“我任中州提刑按察使三年,不敢说令中州无冤狱,也不敢说没有失察令人蒙冤,但绝对没有一人枉死于我的审判之下。”

顾元生说的很坦然,夜摇光也看过顾元生的面相,他是一个绝对正直的人,所以她也就相信了他的话,但是他没有觉得自己错判一人,并不意味着死了的人不是喊冤而亡,因为有些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明察秋毫,故而夜摇光道:“那么最后问顾大人一个问题,夫人怀胎之后,大人可有审判过什么特别的案件,让大人心中其实有所保留,并不十足的认为自己所判无错,且案件中有人丧生,死状略惨。”

第356章:两个疑点

这一问,顾元生的身子就僵硬了,温亭湛和夜摇光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必然是有隐情,可顾元生却久久没有开口。

等了一会儿,夜摇光才不得不道:“顾大人见谅,并非我有意打探顾大人之事,而是尊夫人腹中的鬼胎已然成气候,我自然可以做法与之相斗,将其诛灭,但我未必能够保全尊夫人的性命,为了尊夫人着想,只能从鬼胎的根源着手。”

顾元生依然踟蹰了许久,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六个月前我确然经手了一件案不一样的案子……”

夜摇光和温亭湛静静的听着,半年前在虞城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乃是虞城当地的富户安家大爷,而凶手竟然是其妻子安大夫人,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安大夫人痛杀亲夫的原因竟然是与其小叔安家三爷*******安大夫人是一个非常心思缜密的女人,亲手杀死了丈夫之后,还一大早面带悲戚之色去衙门告状,当时县令已经查出了凶手乃是与安大爷有怨的另外一人,已经要盖棺定论,可所有刑事诉讼当地县令知府在查清楚之后都得将案件的经过审判结果还有对凶手的处分上交提刑按察使司,由主管提刑按察使审批过后,才能够实施,并且在提刑按察使司留下案底。

这是本朝为了减小冤狱特意设立的流程。

当这件案子传到顾元生的手中等待批审的时候,顾元生素来对待每一个人命案件都格外的小心慎重,就怕辜负皇恩,于是他仔细的核对递交上来的审案经过,证物,认证口供。以他多年接触大小案件的经验,认为这件事的的确确另有隐情,于是他就派了心腹去了虞城,按照他的吩咐又查了一遍,最后查出了安大夫人和其小叔子的私情,有了这一层顾元生又想得更多,但是无论他怎么查都查不出任何安大夫人这个聪明女人的把柄,但他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就此打消,眼看着虞城县令已经再度传信催促案件的回音,顾元生仍然没有寻到任何安大夫人谋杀亲夫的证据,于是他亲自带着人,在安大夫人和其小叔子再度幽会的时候,来了一个人赃并获。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安大夫人亲口承认是她将其夫君毒杀,并且当场血溅三尺,原本这件事情应该就这样结束了才是,可安大夫人还没有过头七,顾元生竟然被刺杀了,刺杀他的乃是一个十岁扮作乞丐的孩童,这个孩童当场被顾元生的手下擒获,在得知这是安大夫人与其夫的孩子时,顾元生虽然心中没有愧疚,但他依然可怜这个孩子,父母相继而亡,因为他寻不到证据,而用了最残忍的办法揭开真相的缘故,这个嫡长孙女,一下子满身都是母亲留下的污点,所以他打算让人送她回去。

岂料这个丫头竟然对他说,她母亲的案子还有隐情,但她只想告诉顾元生一个人,顾元生一个大男人,虽然不习武,也会强身健体,自然不怕一个十岁的女娃娃,他虽然也想着这个孩子估摸着是欺骗他,但作为一个严谨的提刑按察使,他绝对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疑点。

对方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姑娘,他就打开着房门,将随从侍卫都挥退到门外,并且为了防止意外,丫鬟也搜了小姑娘的身,却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不知怎么会那样的烈性,她竟然在靠近他的一瞬间就倒下去,看着一个小姑娘七窍流血倒下去,顾元生本能的伸手接住她。

时隔半年,他都没有忘记那个小姑娘死在他的怀里,流着血的双眼直直的瞪着他,里面有着无尽的怨与恨……

“顾大人,你可确定这安大夫人当真是凶手?”听完之后,温亭湛和夜摇光对这个最关心。

“安大夫人被我带人撞破私情时,的的确确亲口承认是她杀了其夫。”顾元生点头,“我后来也曾怀疑是否是安三爷下的手,但彻查过,安三爷没有下手的机会,除了安大夫人绝无可能是其他人。”

“顾大人,若是不介意,可否将案情的详细经过讲与我听听?”夜摇光接到温亭湛的目光,她立刻提议道,“并非是不信任顾大人,顾大人查过无数大小案件,想必知道百密终有一疏,这件事关乎到这个理到底在顾大人这边,还是在尊夫人腹中那鬼胎那边,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去做。”

顾元生看了看夜摇光,又看了看温亭湛,不由豁达道:“其实我原本心中也是深信自己没有判错,安姑娘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确实犹豫过,又查了一遍,依然觉得自己没错。豫章郡温允禾的名讳我从扬州提刑按察使的口中听到过,既然今日碰上了,那我便将案件讲述一遍,也让明察秋毫的温允禾看看是不是我有所遗漏,造成了冤案。”

于是夜摇光就去准备了一些糕点和水,这一整夜顾元生都将整个案件丝毫遗漏都没有的全部讲给他们二人听,讲完之后天都快亮了。

“温公子你可觉得我有遗漏之处?”顾元生问道。

温亭湛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他就算一夜未睡的眼眸依然漆黑,流转着珍珠般内敛的光华:“有。”

顾元生一愣,旋即拱手:“请赐教。”

“赐教不敢。”温亭湛谦逊道,“就有两个疑点,安大夫人既然这样心思缜密,她为何会当场自尽,顾大人提到过安姑娘也在场,安夫人不是一个冲动的女子,她自然是羞愤的,可她不太可能在女儿的面前这样惨烈的死去,这是让她的女儿从此一生都挥不开亲眼所见的阴影。她完全可以在下狱之后,于狱中畏罪自杀,这是疑点之一;顾大人要人赃并获,不应该会通知安家人去,难道顾大人亲自抓了人,安家人还会怀疑顾大人栽赃嫁祸,可为何顾大人前脚刚到,安家人也赶了来?这是疑点之二。”

第357章:意想不到的真凶

温亭湛没有提出来,顾元生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两个细节,现在想想一时间连他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温亭湛喝了一口水,才问道:“想必顾大人定然查过安大夫人的为人,不知其为人如何?”

“这才是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安大夫人为人别说安家,就算是整个虞城都称赞,即便是她谋杀亲夫,与小叔有染的事情被查出来,安家的人也没有将她除族,反而葬在了安家祖坟。”顾元生也是从这里才觉得这件案子真的是他查过最奇怪的案子,“可我真的反复推敲过,所有查到的证据都指出唯有安大夫人才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不,还有一个人,顾大人你忽略了。”温亭湛道。

“什么人?”顾元生仔细的想着,“安大爷死在自己的家中,初断他是中毒而亡,那毒乃是慢性之毒,按照时间推算,他中毒的时候确然和他有过节的人在一起,可后来我查到这毒其实是他尚未断气前被强制灌下去,并且这毒与一种香料相合就能够延长加快毒发的时间,也就是说安大爷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当时安府的人唯有安大夫人只有一个丫鬟说与其在一起,该丫鬟乃是她的心腹,安府其余之人皆有其他证人,而安大爷死前没有挣扎,绝非是陌生人潜入可以作案,死于白日也不太可能是买凶之人光天化日之下暗杀,凶手定然是安府且他不防备之人。”

“是,大人所断分毫不差。”温亭湛点头,在顾元生疑惑的目光下,温亭湛唇轻启,“大人可查过当时安姑娘在何处?”

一句话让顾元生包括夜摇光在内都惊悚了,顾元生怎么会想到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用这样狠辣的方法毒杀自己的父亲!但是,经过温亭湛一点拨,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实在是太大,于是颤抖着唇:“她……她的动机为何?”

“这就要问问她才知道。”温亭湛的目光变得深远,“我给顾大人做一个大胆的推测,安家大爷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让安大夫人饱受折磨,安姑娘知道,安府的当家人都知道,致使安姑娘从小憎恨她的父亲,于是安三爷心怀愧疚,便格外疼惜这个侄女,从小得不到父亲的喜爱,所以安姑娘的性子变得怪异,心里也因此有了一定的扭曲,她在安三爷那里得到了她渴望的父女之情,所以她因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再也忍受不了安大爷,故而一时控制不住多年挤压的恨意,对其父下了杀手。第一个发现的自然是安大夫人,故而第二日安大夫人去府衙报案悲戚之色并非伪装,也许不是为了丈夫,但定然是为了女儿。安大夫人为人让人称道,这样的女子绝对不会与小叔私通,那么定然有人逼迫她,能够逼迫她私下见小叔,这个人非比寻常,她不得不妥协。安姑娘的偏执已经不能按照常人来推断,否则她不会用这样的办法死去,更不会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阴毒之术,死后跟着大人,从而附着在了尊夫人的腹中。因为安姑娘希望她的父亲是三叔,所以她才刻意逼迫了母亲和叔叔私会,为了防止母亲欺骗她,她会暗中监视,这也就是为何大人带人前脚撞破私会的事情,她和安家的人后脚就会跟来,大人应当是乔装而去,她只当做大人是普通的人,带着安家的人前来其实是救母,但却没有想到大人的身份,安母之所以会血溅而亡,她一则是想要保护爱女,二则未尝不是想用这样激烈之法将令她束手无策的女儿刺激清醒,三则也许她已经太累太卷,对人间生无可恋。”

“她……她……”顾元生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十岁的小姑娘竟然这样的心思可怕。

“大人想问,她杀了生父不但不知悔改,不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温亭湛似讥似讽一笑,“若她有这样的良知,就不会行这样的事,她的偏激已经无可救药,她之所以恨大人,乃是因为若非大人的出现,事情一定会朝着她的渴望发展,她的母亲会和三叔在一起,她会有疼爱她的父亲,疼爱她的母亲,他们一家三口会有美好幸福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是大人您‘多管闲事’给破坏了。”

一切是那样的荒谬,却又那样的合情合理,顾元生完全寻不到反驳的语句。

“天亮了,在外面站了一夜,也不嫌累?”温亭湛的目光突然扫向门口。

门应声被推开,闻游秦敦还有萧士睿一脸讪然,萧士睿脸皮厚:“允禾,你真是太坏了,明知道我们在外面,竟然这般狠心让我们吹了一夜冷风。”

“非礼勿闻。”温亭湛淡淡的甩了四个字。

夜摇光偷笑,她早就知道这几个人站在外面偷听,原本是打算开门让他们进来的,但却被温亭湛暗中给阻止了,就知道温亭湛故意罚他们在外面吹冷风,这会儿把他们叫进来肯定是要奴役他们。

果然,温亭湛开口了:“士睿,你想办法让山长还有夫子们在此多逗留两日,我们后日再出发。”

萧士睿眼睛骨碌碌一转:“行,包在我身上。”

然后温亭湛的目光在闻游和秦敦身上溜了一圈:“蚊子你去休息一个时辰,再随着顾大人的人去虞城将安三少给接来,快马加鞭,明日一定要赶回来。”

“好,此地距离虞城不远,我一定赶回来。”闻游点点头就回房去。

“我呢?我呢?”秦敦凑上来。

“不论士睿用了什么办法,山长等人既然留下,定然要外出,你就代表我们几个跟着山长等人,山长若是问及我们,你想办法应付。”温亭湛道。摇摇这样的能耐暂时能够瞒着书院多久,就瞒多久。

萧士睿又问道:“那你们呢?”

“我们?”温亭湛笑道,“我们和顾大人一夜未眠,自然要养精蓄锐。”

顿时萧士睿和秦敦泪了,合着他们难道就睡了吗?但是这话不敢说出口,只能泪奔的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和顾元生商议之后,将他们赶出去,然后补眠去了。

第358章:玉中有活物

美美的睡了一上午,夜摇光才在日上三竿醒来,温亭湛比她早了小半个时辰,等她醒来的时候,温亭湛已经洗漱完毕将午餐亲自从厨房端了过来,夜摇光简单的洗漱完毕,就直接坐下动筷子。

吃完饭之后,夜摇光才知道萧士睿竟然是装病,随行的段夫子可是粗通医术的,就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漫过去,于是便提步去了他的房间。

萧归站在门口守着,看着十八九岁的少年如同一根笔直的木桩一般站在门口,他目不斜视,脸上除了会自然眨动的眼睛以外,没有一丝的动态。萧士睿的四大护卫,都跟着他姓,以‘返璞归真’为名,据说这位萧归的身手是四个人当中最好,所以夜摇光才多看了两眼。

但是无论夜摇光如何看他,他都如同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撇了撇嘴夜摇光正准备推门而入,萧归蓦地将手臂横在了她面前:“主子在休息。”

“我知道啊,那又如何?”夜摇光扬眉,萧士睿这头猪,他们前脚歇下,他就后脚装病也睡到了现在,竟然还在睡。

萧归的手臂就那么直直的拦在夜摇光的面前,不言不语。

夜摇光目光一动,出手如电扣住了萧归的胳膊,却不料萧归的手快而滑,瞬间胳膊一转,就挣脱了夜摇光的束缚,夜摇光趁机一脚朝着他的双脚踢去,萧归纵身往上一跳,夜摇光快速的闪身,双手推开了萧士睿的房门,萧归也跟着追了进来。

“别过来,好好去外面守着,当心给人可趁之机。”夜摇光抬手一挡,然后就大步走到萧士睿的床榻前,这厮竟然还睡得着,真不知道从小被刺杀大的人,哪儿来的这么低的警觉性。

突然坏心思一起,一个旋身站到了床榻顶部,手绕过床榻横在萧士睿的脖子上,天麟飞出,还不等她开口,她就看到萧士睿的眼睛蓦然睁开,感觉到脖子的凉意,想要低头看过去,夜摇光却用力将他的下巴往向一抬,让他既看不到自己,又看不到自己的手。

“长孙殿下,是自己了断呢,还是要我送你一程。”夜摇光刻意利用五行之气改变了声音,变得像男人一样粗哑。

“你是谁的人?”萧士睿的声音沉静没有丝毫慌乱。

“哈哈哈哈,我岂会告知殿下我是谁的人?”夜摇光冷笑。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萧士睿突然垂眸道,夜摇光没有接话,萧士睿,“摇姐姐,你玩够了没有,我可是会喊允禾来救命的,你不就是允禾的人么?”

“呸,什么叫我是他的人,明明他是我的人!”夜摇光顿时暴露本性,收回手闪身到他的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个不省心的懒鬼,今日要换了还是别人,你早死了!”

萧士睿伸手揉了揉额头:“摇姐姐,换了别人连我房间都进不了。”

“你就那么信任外面那根木头?”夜摇光翻白眼,身手是不错,但也不能如此大意。

“摇姐姐,你可知我如何猜出是你?”萧士睿从踏上坐起身,“那是因为允禾给我安排了暗卫,除了你和他以外的任何人进入我房间,都休想靠近我半步,允禾才不会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长胆儿了,竟然说我幼稚!”夜摇光伸手撸着衣袖,大有要教训人的架势。

“我错了,我错了……”萧士睿可没有忘记温亭湛的叮嘱,对付这个刁蛮的姐姐,无论如何只要认为她是对的,自己永远是错的就好,果然见夜摇光停了手,然后立刻想起温亭湛的第二步,转移话题,“摇姐姐,你来寻我作甚?”

“作甚?看你死了没有!”夜摇光没好气道。

“我知道,摇姐姐是好奇我怎么瞒天过海是吧?”萧士睿可是温亭湛熏陶了一年的人,已经把夜摇光的为人摸透了,从怀里掏出一块寒玉,“只要把这块寒玉夹在腋下,就会让我的脉象变得虚弱。”

夜摇光伸手接过,握在手里摩挲了一遍,发现这块寒玉和普通的寒玉有所不同,不由用五行之气探了探,顿时脸色一变:“这块寒玉你如何得来?”

“这是番邦进贡上来,皇祖父赏赐给我,这块玉有问题?”萧士睿连忙问道,“我也是偶然得知它有这个奇效,总喜欢带在身边。”

“这玉中有活物。”夜摇光蹙眉道。

“活物!”萧士睿声音蓦地有些拔高,“这玉会有活物,这块玉在我手里也有六七年了,这活物以什么为生?”

“傻了吧。”夜摇光握着寒玉坐在床榻上,“来,姐姐给你上上课,这世间玉乃是最有灵性的东西之一,所以我们滋养法器喜欢用玉,有些医者还喜欢浸泡药玉,后来生出了一种蛊玉,便是用玉来养蛊,其功效不一,大部分是害人,这些里面都可能养活物,还有一种乃是天然的灵玉,灵玉在形成的时候,若是有细小的虫类恰好爬过,被其包裹在其中,虫类就会被灵玉的灵气滋养,形成玉虫可活千万年,唔,天马就是吃了一只玉虫才有灵性。”

“那我这是哪一种?”萧士睿目光晶亮的凑上前。

夜摇光一把将他的脑袋给推开:“反正不是灵玉,你这玉乃是法器,有五行之水力在波动。”

五行之气乃是金丹以下,金丹以上到渡劫都是五行之力,一旦飞升形成的乃是五行之灵,但是能够在玉上施法历经千百年而不磨灭的当初给这块寒玉施法的定然是个渡劫期左右的高人,能够让渡劫期不惜耗费功力也要封印的东西,只怕里面的东西非同一般。别说是萧士睿,就算是她也不敢轻易的将之断开,当然她现在还没有这个修为。

“以后这东西别戴在身边,让你的人将其送回宫中,压箱子吧。”寒玉属阴,夜摇光并不觉得里面会是什么好东西,一把将寒玉扔给萧士睿之后,便郑重的叮嘱。

“要不,我把它送给摇姐姐……”冰冷的玉捧在手心,萧士睿觉得像一个烫手的山芋。

第359章:胎儿已死

“还是别了,给了我,我就忍不住想要掰开它!”夜摇光自己了解自己的性格,她的性子稍微有些急,并且喜欢冒险。

“可我也不想要它了……”被夜摇光那么一说,萧士睿觉得手中这块寒玉里面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冒出一条虫子,然后咬他一口。

“什么东西不想要了?”恰好这个时候见夜摇光久去不归的温亭湛抬脚迈进了萧士睿的房间,正听到这句话。

“允禾,我跟你说,这玉里面竟然有个不死的虫子……”萧士睿完全不管自己只穿着中衣,掀了被子拖着鞋就跑到温亭湛的面前,三两下就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是玉虫?”温亭湛还记得夜摇光在龙虎山曾经提到过。

“不是。”夜摇光语气很肯定,但是多的话她就不肯说了。

温亭湛从萧士睿的手中拿过来,仔细的端详了片刻,最后握在手里:“既然你们两人都不想要,那就放在我这里吧。”

“好啊好啊。”萧士睿觉得这种不确定因素,也就只有夜摇光和温亭湛才能够应付,他是绝对不行的。

夜摇光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这东西是好是坏暂且不定论,放在萧士睿身边确实不太好,而她始终和温亭湛在一起,有什么意外也可以控制,应该算是寒玉最好的去处。

“三月虽已暖,但也得顾惜身子。”温亭湛扫了一眼萧士睿,就把萧士睿打发去穿衣服,“快去穿衣洗漱,给你留了饭菜,山长和胡夫子带着其他同生去附近体察农情,估摸着也快回来。”

“好,我也睡醒了。”萧士睿点头,就转身走回去取下他的衣服。

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回了他们的房间。

“这玉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温亭湛认为夜摇光应该还有什么隐情没有说出来。

“这玉是被修为极高之人所封印,里面的活物是什么我现在的修为根本探查不到。”夜摇光也不隐瞒,若非她是五行修炼者,用五行去探查,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触碰不到那一点生机。

“我会妥善保管。”温亭湛也不纠结,将寒玉收了起来,然后又问,“你打算如何对付顾夫人体内的鬼胎。”

“我想等晚间,顾夫人歇下之后,亲自去看看。”夜摇光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心底还是希望顾夫人孩子的神元没有被它吞噬,虽然……”

虽然,可能性太小,安姑娘已经恨极了顾元生。

“那就晚间去看看吧。”这一点,温亭湛也没有把握下定论。

夜摇光给了顾元生三道符,是要他在顾夫人熟睡之后,贴在床榻顶上,以此来阻断鬼胎靠着夜间吸收浮动的阴气,抑制它的成长。晚上推算着顾夫人大概已经歇下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才敲门进入了顾大人的房间。

“有劳夜公子。”顾元生的心情是沉重的,这并不是他和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他们成亲十六年,已经有三子一女,他如今已经三十八岁,夫人也已经三十二岁,能够怀上孩子真的是意外之喜,却没有想到变成这样,他心里已经想过这个孩子只怕凶多吉少,但到底还是有点期盼。

就算顾元生不说,夜摇光还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夜摇光坐在床榻上,掌心运气,悬浮在顾夫人高耸的腹部之上,五行之气一点点的流入顾夫人的腹中,很快夜摇光就感到了顾夫人腹中鬼胎兴奋的想要吸收她的五行之气,不由冷笑,指尖一转,迅速的掐了一个诀,一圈复杂的五行之气蹿入顾夫人的腹中,只见被迷香迷晕的顾夫人身体僵硬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常态。

顾夫人肚中的孩子果然已经……

夜摇光收回手,站起身迎上顾元生期待的目光,无声的摇了摇头。

顾元生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眼眶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泛红。

“顾大人,不知道尊夫人有孕多长时日?”夜摇光只是看着顾夫人怀孕约莫六七个月的样子,具体并不清楚。

“已经有七个月。”顾元生的声音有些干涩。

“七个月还好。”夜摇光松了一口气,“顾大人明日我会开一服催生之药给夫人服下,明天夜里将这个鬼胎生出来,我会将之除掉。”

“但凡催生药,对母体伤害极大,内子又已经过了三十……”顾元生犹豫道。

“顾大人放心,催生药的确会伤及夫人的身体,但事后我会调理夫人的身体,保证不会让夫人因此落下病根。”夜摇光连忙解释,“这是最好的解决之法,虽然是鬼胎,但胎儿毕竟是胎儿,用药虽然和普通的催生药不同,可绝对可以早日将鬼胎催生出来,如此就可以彻底的将其与夫人剥离,至于夫人体内可能残留的阴鬼之气,我也会在事后清除。”

“好,我明白了,夜姑娘只管开药吧,我亲自去抓了回来。”顾元生听了自己的夫人不会有事,也就没有多大的顾忌,既然自己真正的孩子已经故去,那么早点摆脱这个妖孽也好。

“除了夫人的催生药以外,我建议顾大人另外寻了一个独立的院子明日搬出去,鬼胎被强行催生出来,自然会伤了元气,但其凶残也会更甚,我不希望伤及无辜,更不希望有人成为我对付它的顾虑。”夜摇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上面的东西也需要顾大人备下,以方便我做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望顾大人明日午时前将所有事情办妥。”

顾元生将纸接过来展开看了看,发现里面并不是一些难以寻找的东西,于是很爽快的点头:“夜公子放心,我在这里有位故友恰好有一个庄子,我去借上一日无妨,明日打点妥当之后,再派人来接夜公子。”

商议好了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回了房间休息。一切只等第二天,顾元生的办事效率相当的高,中午刚刚用完午膳,就派人来请她和温亭湛,然而到了下午闻游也没有将安三爷给带回来。

第360章:抓鬼胎

眼见着时辰一点点的过去,闻游还没有来,而房间内已经传出了女子阵痛的尖锐叫声。在夜摇光等人焦急等待之中,天公还不作美竟然飘起了细碎的雨。

“卧槽。”

夜摇光低咒一声,正要推门进入产房,同样守在外面的顾元生却上前一步。毕竟是自己夫人在产子,夜摇光再小也是个男孩子,这实在是于礼不合,

“顾大人,若不想尊夫人命陨,就不要顽固不化,事急从权。”夜摇光声音在淅淅沥沥挥洒下来的雨水之中显得有些清冷。

顾元生想了想,便退后了,夜摇光手抚上房门,侧首对着温亭湛以及死皮赖脸要跟来的萧士睿道:“你们两人记得我来前吩咐的话,此刻情况更加复杂,你们要更加小心。”

是她漏算了,许久没有动手,只算了今日的时辰,八门,吉神,星宿,方位,完全没有想过今日的天气,阴雨之夜寒气就会更重,更方便了这只鬼胎,竟然连老天都要帮它一把,那就让她看看这只鬼胎能够凶猛到怎样的境地!

推开房门,房间内只有一个稳婆在给顾夫人接生,这应该是顾夫人生的五胎之中,最为简陋的一次产子,但情况特殊,只能委屈顾夫人。

“夫人,吸气,吸气,已经开了三指,就快了……”

接生婆还在引导着顾夫人,夜摇光却已经看到一阵阵阴冷之气,从顾夫人搭着被子的两腿之间溢出来。她几步上前,在接生婆正要呵斥的时候,指尖一点,那接生婆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已经脱力的顾夫人,还完全没有一点警觉的时候,就被夜摇光给弄晕。

夜摇光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悬浮在顾夫人的腹部,五行之气一丝丝渗透进去,一点点的将如同爬山虎一般吸附在顾夫人体内的阴气给击碎,最后大量的五行之气将鬼胎给裹住,顾夫人的产道已经开了四指,也许正常的孩子还不够,但这个鬼胎完全可以扯出来。

被困在腹中,顾夫人又已经晕了过去,这个鬼胎折腾不了顾夫人,不能以此来扰乱夜摇光的心神,又因为空间太小而施展不开,索性在几次挣扎之后,顺着夜摇光的力飞了出来。

天空之中,这个时候一道惊雷响起,苍白的电光,从外面将屋子照的一片惨白,同一时间一个小小的婴儿被顾夫人产下,夜摇光指尖的五行之气犹如绳索一般迅速的缠绕过去,将整个婴儿给束缚住。另一手快速的输了一股气进入顾夫人的体内,保住顾夫人的心脉。

小小的婴儿,因为没有足月,比一般的婴儿要小,正常婴儿睁不开的眼睛它倏地的一下子就睁开了,并且双眼冒着一种荧光绿的光,看着格外的瘆人。它浑身都萦绕着浓浓的鬼气,令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它在不断的挣扎,身体飞了起来,朝着夜摇光撞去。

夜摇光手一转,一道符纸出现在她的指尖,直直的朝着撞过来的鬼胎贴过去,这鬼胎顿时身体一滞,就想要逃跑,但是夜摇光另一手一拉,束缚它的五行之气就将它给拉了回来,一道符纸就不偏不倚的特在了它的额头上,瞬间叽叽叽叽的凄厉叫声便响彻整个房间。

被控制的鬼胎,最后不得不舍弃了这具出生婴儿的肉体,砰的一声挣脱出来,那是一个七窍流血的十岁女孩魂体,她带着血的双眼瞳孔依然闪烁着绿光,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一挣脱出肉体,就张着大口朝着夜摇光撕咬而来,夜摇光身子一侧接住掉下来的婴儿身躯,婴儿的身躯入手的一瞬间,夜摇光动作一滞,这个小婴儿竟然是活得!

已经没有元神的婴儿不应该活着才是,除非……

这时,安姑娘的鬼魂已经伸出双爪似乎想要将夜摇光整个人撕成两半,夜摇光将怀中的婴儿抱在怀里,袖子一挡,天麟飞射而出,有着夜开阳附着的天麟,完全不需要夜摇光用五行之气控制,一刀一鬼在半空之中开始交战,夜摇光趁着这个空隙,快速的走到榻前,先用五行之气将婴儿的身体给清洗干净,然后用准备好的婴儿寿衣将小家伙给包裹起来,虽然不吉利,但是现在已经计较不了多少,又运了一点五行之气进入小家伙的体内,小家伙睡得很香甜。

将小家伙放在了昏迷的顾夫人身边,凝聚五行之气的掌心悬浮在小家伙的头顶,果然这个小家伙的元神不在,但她能够活着被生下来,元神定然没有被毁,昨日她探查的时候小家伙没有生机,应该是安姑娘将其元神抽走,但是没有毁去。

抬眼就见天麟朝着安姑娘的鬼魂刺过去,夜摇光当即高喝一声:“住手!”

小家伙的元神在安姑娘的手中,若是将其魂飞魄散,小家伙的元神也就毁了,虽然平安生出来,元神被毁也死不了,但终其一生也就是一个傻子,这是作孽啊!

夜开阳听到夜摇光的声音,立刻刹住了脚,停滞在了半空中,这时候安姑娘自知不敌,她快速的朝着屋外逃了出去。

原本在屋外等得非常焦虑的顾元生,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正不断的在门外踱着步,正当他要路过房门的时候,房门瞬间打开,一股阴风便猛烈的从屋子里袭了出来,好在温亭湛提前感觉到,一把将顾元生给往后一拉,见那阴风要朝着他们席卷过来,将夜摇光早早给他们备下的符纸一挥,符纸贴在从阴风之中现出来的安姑娘鬼爪之上,犹如肉放在了火烧铁板上,滋滋滋的声音之后便是一阵黑烟。

安姑娘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尖叫了一声,恶狠狠的瞪着顾元生和温亭湛,原本想要将这两个凡人咬死,却感觉到屋内的夜摇光追了出来,快速的化作一阵黑烟想要冲出宅子,奈何宅子里早就已经被夜摇光布置了阵法,它冲上天际的一瞬间,一束金黄色的光凭空出现,将它给挡了回来。

第361章:安三爷到来

被那狠狠一挡,安姑娘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即便此刻大雨滂沱,地上已经深深浅浅积起了水洼,可作为鬼魂的安姑娘依然没有溅起一丁点水花,就连天空砸落的雨水也浸透不了它分毫。

夜摇光站在屋檐下,目光沉静的看着倒在地面上的安姑娘:“将元神交出来,我饶你一次,送你入轮回。”

“桀桀桀桀……”安姑娘本就死状凄惨,此刻再笑起来,只怕正常的鬼看了也觉得可怖,“你休想,他害死了我娘,我便要他的女儿偿命!”

“害死你娘的,不是顾大人,而是你自己!”夜摇光冷声道。

萧士睿和顾元生都在温亭湛的身边,他们包括温亭湛什么都看不到,夜摇光并没有让安姑娘显形,看着夜摇光隔着雨幕,和空旷的院子对话,而院子里大雨冲刷的地面没有一个地方有异样,让他们有些毛骨悚然。

“你胡说——”安姑娘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瞬间面目森然,“是他,是他和你一样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我母亲怎么会死!”

“你母亲会死,是因为你杀了你父亲……”

“住口!”不等夜摇光说完,安姑娘就厉声打断,“那不是我父亲,那是畜牲,我不过是杀了一个畜牲,我有什么罪过?他该死,因为他猪狗不如!”

“因果轮回,无论他做了什么,他终究是你的生父,你杀害生父,就会遭受报应,你母亲便是因此而亡。”夜摇光不愿去探究安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得这样的可怕,因为结果已经演变成了现在这样,她若还是不迷途知返,那么等待她的必然将会是万劫不复,“把元神交出来,我送你进入轮回,也许你还能够见上你母亲一面,是非对错,你可以亲口问一问她。”

“见我娘……”安姑娘的神色一滞,似乎有所松动。

“是,只要你娘还未轮回,你便能够见到她。”不过已经半年的时间,只怕早就已经轮回了,但万事无绝对。

“桀桀桀桀,你跟他们一样都是满口谎言的骗子,我娘已经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在,你不过是想要元神,有本事你来取啊!”

安姑娘冷冷的笑着,然后她的身体,快速的一分散,一缕缕全部融入到了天空之中落下来的雨水内,萧士睿等人看着没有任何变化,可夜摇光看到的就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无数水珠,都倒映着安姑娘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她笑的那么阴寒森凉,彷佛对夜摇光有着无尽的嘲弄。

“来抓我啊,你来抓我啊,连老天都要帮我,你不是说我弑父会有报应么,但老天认为我是在替天行道!”

这声音重重叠叠,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让人听不清楚声源在什么地方,无数的回音令人听着心烦意乱。

“你们进去。”夜摇光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人道。

温亭湛当即拉着萧士睿和顾元生进入了房间,房门被关上,夜摇光将罗盘取出,扣在房门的正中间。

她目光平淡的看着院子里水珠中无数张安姑娘的脸:“天道从不助长妖孽横行。”

说完,夜摇光喊一声:“金子!”

一直蹲在房屋上守着的金子一跃而下,它浑身的毛发依然干燥柔顺,完全不像是在屋顶淋了一夜雨水的模样,金子落在夜摇光脚边,它的身体快速的放大,同时它的上半身似乎充了气一般鼓了起来,等到它长到和夜摇光一样高的时候,它蓦然一张口:“喔——”

一声巨响,响彻整个院子,声音如同狂风一般似乎屋子都要被掀倒,罗盘荡出一圈圈的光芒,挡下了这一股气流,上空的阵法也快速的形成一道透明的气流,令金子的声音不至于冲破而出,如此一来,那具有爆破力的声音就飞速的席卷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那凝聚着安姑娘脸蛋的水珠一颗颗的爆破,最后安姑娘的魂魄被打了出来,栽倒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金子已经变回原来的模样,夜摇光迅速的将扣在房门上的罗盘取下来,注入五行之气,罗盘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迅速的将安姑娘的鬼魂给笼罩。

“交出元神,免你受苦。”夜摇光冷声道。

灵魂被灼烧,痛得难以形容,但安姑娘依然咬牙挤出声音:“你——休想!”

“既然你冥顽不灵,我只能将你炼化!”夜摇光说着,手指快速的掐出一个诀,古老令人听不懂的话从她一张一合的嘴里流出,一个个字变成凡人看不见的金色字符一串串的流入到安姑娘的魂魄内,

一个个犹如鞭子一般抽打在安姑娘的身上,她疼的不断的翻滚,可就是不愿意松口交出元神,被那字符撞击的一只手已经粉碎,她依然坚持。

“仙人,仙人请手下留情!”这时候外面响起一道焦急惶恐的声音。

夜摇光抬眼看去,就见到披着蓑衣的闻游,带着一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约莫二十五六的年轻清秀男子,那声音是清秀男子发出来,不用问夜摇光也知道这定然是安三爷,安三爷不管不顾的朝着已经显形的安姑娘撞过去,在夜摇光还没有来得及收势之下,撞在了金光之上,被飞弹了出去。

“三叔!”安姑娘甚至忘记了疼痛,凄厉的喊了一声。

夜摇光迅速的闪身,将安三爷给接住,但凡胎肉体险些被震得心脉尽断,当即就喷出了一口鲜血,夜摇光快速的凝聚五行之气输入安三爷的体内,及时修复了他的内脏,夜摇光松开他的时候,安三爷的面色依然苍白。

“安姑娘手中握着顾大人幼女的元神,安三爷若是不能劝其交出来,我只能将之炼化。”说罢,夜摇光手一拂,就将罗盘给收了回来。

“茗姐儿。”安三爷再度奔了过去,他急切的想要把安姑娘抱入怀里,可惜他忘记了安姑娘是个鬼魂,人鬼殊途,他的双手直直的穿透了安姑娘的身体,顿时不由大恸。

第362章:自爆魂体

“三叔……”即便是面对夜摇光的炼化,安姑娘依然咬着牙没有叫过一声疼痛,却在看到安三爷之后,露出了孩子般忐忑的神色,“三叔,我不疼。”

安三爷顿时眼睛一闭,眼泪就止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她说,三叔,我不疼。

这句话如同利剑一样直戳他的心窝,让他想起六年前,那个五岁遍体鳞伤的孩子也是这样的站在他的面前,他问她疼不疼,她笨拙的为他擦了擦眼泪,说:三叔,我不疼。

“是三叔对不起你,是我们安家对不起你们……”安三爷跪在安姑娘的面前,已经变小的细雨落在他的脸上,却依然这挡不住他狂奔的泪水,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直到流出了血水。

“三叔,三叔,你不要,你不要,求求你,三叔……”安姑娘想要阻扰安三爷的举动,可同样触碰不到安三爷。

然而,安三爷似乎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巨大痛苦,根本听不到安姑娘的声音,很快安三爷的脚下被雨水冲刷的地面已经血红一片,细碎的雨都洗不干净。

“我求求你,你别让我三叔受伤,我现在就把元神给你,求求你……”在几番阻扰无果之后,安姑娘只能求到夜摇光的面前,她的身体一团月光一般冷白的光芒飞出,飞到夜摇光的面前。

夜摇光快速的将元神握入掌心,而后指尖在安三爷的后背一点,安三爷的身体就僵住了,闻游快速上前,将安三爷栽倒的身体给接住。

“我三叔……你一定要让他好好的,就算让我魂飞魄散也没关系,你一定要让他好好的……”安姑娘不断的呢喃着这句话,一定要让她三叔好好的……

“我答应你,你可还有其他要求。”夜摇光淡声道。

“我……”安姑娘有些茫然,然后她说,“我想见见顾大人。”

夜摇光一愣,还是点了点头,她还没有开口,在屋内听到声音的顾元生已经打开了房门,顾元生走了出来,站在安姑娘的面前。

安姑娘看着他,目光很复杂,很久之后她才呆呆的说道:“顾大人,我恨你,恨你要查明真相,让我娘亲撞柱而亡,如果没有你,我娘一定会因为我改嫁给三叔,安家的人都答应了,只要那个畜牲的孝期一过,我就可以有疼爱我的娘,还有疼爱我的爹,我爹一定会对我娘很好,很好……可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呢,你不出现该多好啊……我该恨你的,可我在你夫人的腹中,我每天听到你对你夫人说的话,你一定很疼爱你的夫人,如果,如果我不是一个鬼魂,我是轮回转世到你夫人的腹中,你是不是会很疼爱我,就像疼爱你其他孩子一样疼爱我?”

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渴求的目光,即便她七窍流血的面目那样的可怕,却依然让人看了就会心软,会心酸,也会心痛。

顾元生沉默了好一会儿:“会,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会疼爱她。”

“能够做顾大人的孩子,一定是前世修了福,而我前世定然是做了孽。”安姑娘笑了,笑容从面目上看很狰狞,却有刺痛人的光,“我其实很想很想和你的女儿融为一体,但她那么可爱,我一直以为我连自己都舍得,没有什么我舍不得,可我就是舍不得伤害她……你们说的没错,是我害死了我母亲,但我不后悔杀了那个畜牲,我不会后悔——”

安姑娘突然面目一狰狞,冲着沉沉细雨挥洒的墨空一声高呼,然后它的魂体就砰的一声爆破。

自爆魂魄,灰飞烟灭。

夜摇光完全来不及阻止,没有人会想到安姑娘会选择这样绝决的方式,他们耳边一直回响着她那一句,我不会后悔……

夜摇光心里莫名的有些沉痛,她回身将顾元生女儿的元神放回体内。又给顾夫人梳理了身体,再治疗了安三爷的伤,才回到了顾元生给他们准备的房间,闻游也跟了来。

“安姑娘,是个可怜的姑娘……”几人沉默了好久,闻游才将这一路来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所有人。

原来安大爷是个暴虐人,最喜欢将活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安府很多下人都遭了毒手,可是亲生儿子,亲手足,安家的人能够将其如何?原本以为只要娶个贤惠的妻子,就可以将其改变,事实上也的的确确改变了,安大爷成亲之后就不再折腾府中的下人,原本大家都以为安府要雨过天晴,却没有想到安大爷只不过将所有的折磨尽数放在了安大夫人身上,安大夫人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相反她是要养活弟弟妹妹的长姐,安家老夫人也因为害怕自己儿子这样的性格暴露出去,才不敢讲究什么门当户对,相中了贤良的安大夫人,安大夫人也因此就忍受了安大爷长达十八年的折磨,期间数次被折腾到小产,甚至兴致来了,不顾做小月子的安大夫人,一样折腾她,其余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安姑娘是个意外,安大夫人怀上的时候,恰好安大爷随着父亲去了外地,等回来的时候安大夫人已经生了孩子,从懂事起安姑娘就撞见无数次父亲折磨母亲,而母亲从来都是浑身是伤,渐渐的她懂事之后,五岁那一年她跑去质问她的父亲,换来的却是一阵毒打,而后安大爷折磨的对象由妻子变成了妻女,第一个知晓安姑娘被折磨的是安三爷,安三爷因此和安大爷打了一架,结果换来的是安大爷更加残忍的折磨他们母女。安三爷总不能杀了自己的亲哥哥,除了心疼大嫂和侄女以外,他们都是束手无策。后来安三爷只能让母亲知道这件事,可母亲和父亲狠狠的惩罚安大爷之后,安大爷又连本带利的还在了安姑娘母女身上……

从懂事起,安姑娘的性格就是阴暗的,她每被毒打一次,就更痛恨一次她的父亲,直到去年,安大爷竟然不仅仅是毒打,甚至完全不顾及安姑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才十岁,就想要将其玷污……

忍无可忍的安姑娘,终于爆发了。

第363章:顾怀茗

夜摇光和温亭湛其实从蛛丝马迹之中已经猜到了些许,一个女孩子年仅十岁,能够逼迫她手刃生父,除了天性凶残,或是被妖魔迷惑了神智以外,定然有着难以让人想象的原因。

可鬼终究是鬼,对于夜摇光而言,他们就不应该是正常存在,而且鬼胎一旦足月随着孩子生产下来,便会克死六亲,到时候她自己都无法克制住自己,会造下更大的杀孽,所以夜摇光必须这样做。

但是,夜摇光的心依然有些沉重,尽管前世她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可终究她还没有磨砺出一颗不是血肉长成的心。

原本看过妻女之后,见温亭湛的房内一直没有熄灯,打算寻过来表示一番感激的顾元生却没有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故事,他不由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很怜惜那个孩子,但是他经历的案件很多,类似的比之更甚的他也见过,所以他也仅仅是对安姑娘的叹息。

大家都知道顾元生在外面,可都没有点破,闻游突然问道:“小枢,安姑娘……难道就没有办法再帮她么?”

“这对于她而言,是最好的结局。”夜摇光轻声开口,“她自己知道,她弑父乃大逆不道之行,一但她进入轮回,必然要接受应有的惩罚,她认为她没有错,她无悔,所以她不愿接受,才会用这样绝决的方式来抵抗冷漠无情的天道。”

人世间很多东西,并非人力可以改变。

“天都快亮了,大家先去休息一会儿,等到天亮之后,就要启程进入中州。”萧士睿站起身把话题岔开,然后第一个离开了院子,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闻游也是很累,连续奔波了两日,虽然中途有稍作休息,但走前的那一夜也是熬了夜,这会儿也是有些吃不消,就紧跟着萧士睿离开。

站在外面的顾元生走了进来,对着夜摇光拱手:“夜公子,此来是有一事欲询问公子。”

“顾大人请说。”夜摇光伸手。

“不知我给小女取名——顾怀茗,可否会冲克她。”顾元生直接问道。

夜摇光一愣,旋即她伸出手给顾元生的女儿算了算八字:乙巳年庚辰月庚戌日亥时生。此命五行火旺;日主天干为金;必须有水助,但忌木太多。乃是七赤兑命,将来竟然是个英姿飒爽,豪气干云,说一不二的女英杰,但火太旺,会造成她刚过易折,带出坎坷的命途,茗字属木,木生火,可怀字属水,水能克火,用这个名字,恰好让她的八字五行得到了中和,将会是极难得见的大好命。

“极好,再没有比之更适合的名字。”这句话,夜摇光不站在任何个人情感来说,而是完完全全站在一个风水师的立场来说。

顾元生也是笑了,笑的有些如释重负,也许这是他能够为那个可怜的姑娘做的唯一一件事,纪念她曾经来到过这个人世间。他会给自己的小女儿无上的疼爱,希望那个已经烟消云散的姑娘,若还有一丝执念尚存,能够因为曾经和女儿同体的缘分上,感受到一二分。

之后顾元生给夜摇光送上了一万两的酬劳,夜摇光并没有推辞,顾元生和温亭湛互留了通信的方式,以便日后可以时常保持联系,这是打算深交的意思。

两人大概睡了一个时辰,就起了身,夜摇光修炼完毕洗漱后,当先去看了安三爷,安三爷尚在昏迷之中,她并不擅长在正事上说谎,好在顾元生等人决定休息几日,等顾夫人的身子好些之后,在启程,夜摇光和温亭湛也就把这个善后的事情交给了顾元生。

他们赶回客栈的时候,山长等人也才刚刚起身,便去房间内收拾了一番东西,将行李打点好,然后再到大堂的时候,山长等人也到了,大家一起用了早膳,便离开了这个小镇,进入了中州地界。

一进入中州地界,就先后遇上了两个书院的参赛学子被各自书院的先生带来,而且中州来来往往的人特别的多,很多没有进入书院就读的世家公子哥也是听到了这一场盛会,早早的便赶了过来。

“山长,学生和小枢在道县有位分隔多年的长辈想去拜访一下,可否请山长许我二人去一趟道县。”

不要看道县和潭州都在中州,但从道县到潭州的路程和从豫章郡到潭州也差不了多少,从这里到潭州需要半天,去道州快也要五六天,来回怎么着也得十一二天,但今日已经二十六,距离下月比赛,满打满算也就十四天的时间,夜摇光搞不明白为何温亭湛要这么急,毕竟比完赛之后,无论胜负,山长等人肯定是要给他们时间休养,到时候再去道县也不迟啊。

“这……”对于温亭湛,禾山长是很重视的,而且他一向认为温亭湛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若非有紧急之事绝对不会冒然提出这个要求,他不认为温亭湛不知道时间上有些紧急,既然温亭湛还是开口要去,定然是有难言之隐,他也不好细问,“比赛之前,你能担保赶回来?”

“初九一定与山长汇合。”温亭湛郑重的保证。

“好,便允你们去吧。”禾山长点头。

“山长,学生随同,可护允禾和小枢安全。”萧士睿连忙说道。

“殿下您……”对温亭湛和夜摇光放心,但禾山长可并不对萧士睿放心,若是萧士睿有个什么万一,他十条命都不够赔,故而面露难色,“殿下,请莫要为难老夫。”

“山长我……”

“士睿,你还是留下吧。”温亭湛突然开口道。

“不,我就要和你们一道……”

“士睿,莫要让山长为难。”温亭湛把声音咬得有点重。

萧士睿顿时不说话了,然后温亭湛和夜摇光向禾山长等人辞别,就朝着另外一条路出发,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在林荫小道上温亭湛突然停了下来。

“你干嘛?”夜摇光纳闷。

“等人。”

第364章:放线钓鱼

还不等夜摇光问等谁,就听到了马儿疾驰而来的声音,而且还不是一匹马,没过多久,就有两道身影远远的靠近,还是一个小黑影儿的时候,夜摇光就知道最前面的定然是萧士睿。

“允禾,我可算追上你们了。”萧士睿跑上前,他身后跟着的是萧归,看到温亭湛和夜摇光,不由咧开了嘴笑道。

“你这么跑来了,山长岂不是要急死。”夜摇光瞪眼睛。

“放心吧,有人假扮我留在书院呢。”萧士睿浑然不在意,见夜摇光依然面色不善,立刻道,“这可是允禾给我的暗示。”

不然,他才不会乖乖的答应呢。

“上路吧。”温亭湛笑了笑,然后就翻身上马。

夜摇光也快速扬鞭跟上:“湛哥儿,你到底在做什么?”

“给他们制造机会。”温亭湛神秘一笑,不再多言,一甩马儿,绝驰就如同箭一般飞了出去。

“嘿嘿,摇姐姐,我也是千里马哦。”萧士睿笑眯眯的炫耀了一下他胯下那一匹进贡的御马,也是一扬鞭,掀起一阵滚滚烟尘,紧追着湛哥儿跑了,萧归自然跟着他的主子形影不离。

夜摇光对着二人背影竖中指,然后俯下身摸了摸她的马儿:“他们都在鄙视你,鄙视你就是鄙视你主人我,我们去干掉他们!”

说着,夜摇光指尖一动,点在了马儿的头上,一股五行之气瞬间流入马儿的身体,马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欢呼一声,就如同离铉的箭一般飞射出去,很快就赶上了萧士睿和温亭湛。

对着两人甩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夜摇光一马当先的跑了。

萧士睿:……

“允禾,摇姐姐的马儿不会是吃了药吧,这么快!”那可不是什么好马,竟然把他们两一个千里马,一个灵马给超了。

温亭湛笑而不语,却没有去追夜摇光,而是在一个岔路口突然停了下来,对着狂奔的夜摇光喊道:“摇摇,我们要走这条路。”

已经奔了好远的夜摇光立刻拉住缰绳,掉过后看着已经变成小黑点的温亭湛和萧士睿,不由咬牙又跑了回去:“你不是哄我吧,我明明记得道县的路是这一条。”

虽然没有走过,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总需要看一看底图,夜摇光可是记得她看到的路线。

“这条也可以,并且我们翻过那座山,就可以快上两日抵达道县。”温亭湛指着旁边的小路。

夜摇光看着他的马上和卫荆兄弟马儿上绑的东西,原本以为他们可能是因为赶路会错过投宿的地方才准备,原来这厮早就已经准备好行山路:“翻山越岭,马儿怎么办?”

总不能将马儿扔在深山野林吧?

“我们不需要弃马,绕个弯便可。”温亭湛早已经将路线标出来,“走吧,信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夜摇光和萧士睿自然跟着温亭湛,虽然没有官道上那么平坦,但是也不算崎岖,行走起来也不是很慢,有些地方也是需要下马而行,到了晚间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大半的山路,明天下午应该可以走完所有山路,夜摇光选了一个好地方休息,而温亭湛去打了猎物,晚上吃的简单。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吃了晚饭,三个人围着火堆,夜摇光又问。

“宁安王不是说了么,他想看看我能不能把几位王爷的把柄都拽在手里,我也想看一看能不能。”火光的照应下,温亭湛那一双漆黑的眼眸,闪动着明亮的光芒,有种不能直视的夺目。

“然后呢?”原谅她的大脑在这一方面没有经过特训。

“然后,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温亭湛莞尔。

“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发现在山长身边的士睿是假的,然后他们就会毫无顾忌的来刺杀?”夜摇光大概明白了。

萧士睿一直跟着书院在一起,人多就眼杂,再想杀了萧士睿,也不可能为此将所有其他人给杀了,这样来不及扫尾,定然是玉石俱焚的局面,除非他们能够有把握在杀了萧士睿之后,就直接谋朝串位,做不到把皇帝一块拉下马,就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萧士睿。

如今不一样了,有个假的萧士睿引走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皇帝派遣的暗中人也未必没有被迷惑,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定然会觉得是天赐良机,趁着这个机会除去萧士睿,可以有很多空间来扫清痕迹。

“你现在就抓到了宁安王一个人,你要是把所有人一下子全部引来了,我们未必能够对付得了。”夜摇光想到接下来一路的不太平,就有些头疼,“还有他那个给他下巫术的皇叔背后还有个奇门之人,他那个三皇叔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摇摇你错了。”温亭湛伸手握住夜摇光的手,“你忘了我后来不是没有让士睿装做巫术爆发么?”

“额,好像是……”夜摇光才想起这一茬,去年七月间发生的事情,按照原计划,萧士睿早该爆发然后反咬一口了,这事儿怎么到后面就没有了影儿了呢?

“因为宁安王提醒了我。”温亭湛笑道,“所以我把七寸断魂针送还给了四皇子广安王殿下,至于永安王殿下嘛,我也让他亲自尝了尝爆心的味道,我手里现在抓住的是四个人,而不是宁安王一个人。”

“三皇子永安王殿下下了毒,四皇子广安王殿下施了巫术,八皇子宁安王殿下有个鬼兄弟,还有谁?”夜摇光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还有刺杀我的七皇叔。”萧士睿告诉夜摇光,“允禾竟然能够派人抓住我七皇叔一个幕僚,这会儿我七皇叔比我八皇叔还怕允禾,这个幕僚可是知晓我七皇叔不少事儿。虽然那老顽固现在也不肯开口说些什么,可我七皇叔做贼心虚啊,找不到那人,他就不敢再惹怒我和允禾。”

“那现在就剩下你九皇叔福安王了!”太子不可能动手,温亭湛要钓的是这条鱼。

听了这话,温亭湛和萧士睿相视一笑:“等着吧,很快你就知道了。”

第365章:水中阵法

“我说湛哥儿,你非得要赶着去道县一趟,不会就是为了钓鱼吧?”夜摇光不由抱怨了,钓鱼也可以等文赛过后啊,干嘛非急着这几天,时间弄得这么紧。

闻言,温亭湛淡淡的扫了萧士睿一眼:“顺道而已。”

“那你干嘛非急着去道县?”夜摇光不明白了。

温亭湛的眼眸在火光之下晃动着融融的暖意:“寻香料。”

“我知道,你说那花酷似返魂树,难道这几日是花期?”夜摇光拧眉。

白皙的手穿过橘红色的火光伸了过来,轻轻的柔按着夜摇光的眉头:“现在先不告诉你,比完赛你就知道了,我急需这味香料。”

夜摇光被温亭湛的举动弄得一愣,不过既然温亭湛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好再追问了:“那好吧,我就看你玩什么把戏,睡觉了。”

人不多,夜摇光就找了棵树,翻身上去,前世养成的习惯,她就喜欢在野外的时候睡树上。温亭湛也随后飞了上来,在她旁边寻了一个枝桠枕臂而眠。萧士睿在下面看了看,然后想象一下自己如果从树上摔下来会有多惨,缩了缩脖子他还是乖乖的去睡他的睡袋吧。

因为温亭湛的话,夜摇光把金子放在树上站哨,自己呼呼大睡,一夜很平静的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等到第二日起来之后,修炼的修炼,习武的习武,寻早餐的去寻早餐,太阳第一缕光辉照下来的时候,他们牵着马又踏上了前往道县的路。

与夜摇光估计的差不多,他们黄昏的时候翻越了山峰,然后直接已经行了一半的路,直接到了衡阳,再有一半的路就可以抵达永州,而道县就在永州府。在衡阳的府城休息了一夜,夜摇光等人又根据温亭湛的指引抄了小路,走山路,据说可以用一日的时间抵达永州府。

日落黄昏,他们在已经快出衡阳府的山脚下歇息,一连两日多的时间都没有人动手,反而没有让夜摇光等人松懈下来,因为她相信温亭湛的推断,所以越靠近永州府,她越发的警惕。

“夜姑娘,快去救救我家殿下!”夜摇光正在翻烤着猎来的野鸡,突然一抹身影闪身跪在她的面前。

“士睿怎么了?”温亭湛立刻脸色一变,一个闪身朝着黑影飞来的方向而去。

夜摇光也顾不得烤了一半的烤鸡,让卫茁卫荆兄弟二人在这里守着,原本萧士睿就没有离他们很远,不过是跟温亭湛去打猎弄脏了衣衫,他到距离他们只有几百米的河边清洗,虽然只隔了几百米,却被延伸出来的山脉挡住了视线,但是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没有听到打斗声。

等到温亭湛和夜摇光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萧士睿似乎着了魔一般一步步的朝着大河的中央走过去,萧归和暗卫极力的想要靠近他阻止他,但却莫名的总是靠近不了。

“有阵法。”或许在常人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夜摇光却能够清晰的看到河面上有五行之水的力量在波动,这也是为什么萧归和暗卫一直无法靠近萧士睿的原因。

“湛哥儿。”夜摇光看向温亭湛,“士睿中了迷惑心智的术法,你先阻扰他的脚步,我看一看是什么阵法,想办法将之破解。”

温亭湛立刻取出玉笛横在唇边,清扬的笛音随着他跳动的指尖快速的荡开,一串串令人神清气爽的旋律非常的陌生,这首曲子单单从旋律上明明感觉很沉重,但是不知道为何听到耳里,反而让人精神得到了缓解。

已经走到大河之中,淹没到了腰身的萧士睿突然停了下来,对背着夜摇光和温亭湛的脸上出现了挣扎,他明明看到了父王就在前方对着他招手,父王温和的声音还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睿哥儿,你过来,到父王身边来……”

可突然间前方的父王的面目变得有些模糊,父王的声音也不那么真切,他想要细看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士睿,快回来,前面有危险!”夜摇光顿时出声高喊,她的声音被五行之气扩散得很远。

就在萧士睿挣扎的时候,他听到了夜摇光的声音,顿时脑子一阵清晰,这才看到自己竟然站在河里,而且被浸没到了腰身,当即脸色一沉,隔得近,他已经看到了前方有气泡在鼓动,应该是有杀手埋伏在那里,他快速的想要游回去,明明是直直的游着,可不知道为何他就在围绕着一个圈转动,这么也突破不了。

夜摇光手中的罗盘快速的转动,立刻找到生门:“士睿,往东游!”

“士睿,不许动!”温亭湛握着玉笛高喝,他看向夜摇光,“河中有杀手埋伏。”

夜摇光眯着眼睛看着湖面的波动,果然在阵法之外埋伏了杀手,好在他们及时唤醒了萧士睿,否则萧士睿只怕不被淹死,也要被他们在河里杀死。

这时候夜摇光的罗盘指针一停,夜摇光快速的扫了一眼,就将罗盘抛给温亭湛,然后纵身一跃朝着湖面而去,她的步伐非常的奇特,仿佛在走着一个无形的迷宫,绕着一道道看不到的围墙。

明明只有两三百的距离,夜摇光足尖在水面上无数次的起起落落,身子轻点跳跃,最后在水面上已经冒出一个杀手,明晃晃的寒刀在刚刚落下的黑幕之中闪过森寒的光芒,朝着背对着他的萧士睿一刀砍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夜摇光一个翻身,似乎翻越过了最大的障碍,翻手一挥,一股五行之气如利剑一般朝着那黑衣人挥去,顿时噗嗤一声,河面炸开了一阵血雾,夜摇光伸手将已经快力竭的萧士睿给一把抓住,抓着他快速的朝着河岸上飞掠回去。

“砰!砰!砰!”就在此时,一浪一浪水花飞溅而起,一根根水柱就那么如同喷泉一般竖了起来,将夜摇光返回的道路给阻隔。

很快,那一根根水柱就快速的旋转,不断的变幻位置,搅动得夜摇光脚下的水面形成了一个漩涡,似乎想要一口将她给吞下去一般。

第366章:交战

夜摇光的目光微冷,翻搅的水柱因为移动的太过,几乎相连成了一块水幕,将他们死死的困在其中,而下方的漩涡也越来越的大,甚至有一股强劲的五行之气无形之中形成一股龙卷风,一点点的腾升而上。

“摇姐姐,你放开我,还能冲出去。”纵然看不到,身临其境的萧士睿也能够感觉到一股压抑的致命危险。

“这么看不上你摇姐姐?”夜摇光说的漫不经心,抓住萧士睿的手扣住她柔软的腰身,“抱紧我。”

萧士睿还没有反应过来,两根水柱倏地一左一右快速的朝着他们恰似刀锋一般交叉而来,夜摇光快速的身子一旋,那速度之快,力道之大,险些把萧士睿给甩飞了出去,好在萧士睿本能的双手紧紧的扣住夜摇光的腰身,然而两根水柱交叉的缝隙太过于狭窄,萧士睿因为惯性一抛,虽然双臂紧紧扣住夜摇光的腰身,但双腿已经飞扬起来,眼看着一根水柱犹如铡刀一般要划过他的双腿,夜摇光柔软的腰身不可思议的一拧,借助腰间的力道,将萧士睿的身体瞬间给拉了回来。

此时左右两根水柱即将交汇,水柱横扫而来时还拉开水幕,就好似两个仅隔着一个人的宽度交汇了两道水墙,然而这水墙萦绕着可杀人于无形的五行之气锋锐更比刀刃,夜摇光一手将飞回来的萧士睿揽住,为了保住他的小命,他们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另一手水袖一扬,五行之气包裹着贴着她指尖的天麟,小小的刀刃在她的掌心快速的旋转,扭转着浓厚的五行之气,划出她手臂的时候,在半空之中寒光飞射。

嗤啦之声清晰于耳,天麟将夜摇光左手边的水幕划开一道口子,瞬间整个雨幕就消失不见,夜摇光揽着萧士睿快速的一跃而过,将将越过一道雨幕,河水之中一道水帘又突然腾升而起。

五行之气包裹着夜摇光的全身,她将水帘化作了平路,足尖无声的点在水帘之上,朝着高空一跃而起,在一前一后两道水帘与半空之中相交的一瞬间,飞跃而出。

这个时候天空之中一只只箭矢破空而来,密密麻麻的形成了一阵箭雨,但见夜摇光水袖在河面上一划,强劲的力道将河面硬生生的割开了一道口子,她水袖不断的翻转,搅动着河面水花四溅,随着她手臂强势一拉,一股水流被她强势的从河面给拉了起来,她翻身手臂朝着飞来的箭矢一甩,那水流凝聚成的鞭,在半空之中只隔了一点点距离将箭矢给挡住,一只只箭头淬了毒的箭铎铎铎的打在了水鞭之上,瞬间被绞得粉碎。

这个时候,河面上的水柱突然汇聚成为一道,从夜摇光的身后,犹如地狱里恶魔的魔爪一般快狠准的伸来,夜摇光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若是她现在躲开,受伤的必然是萧士睿,蕴含五行之气的伤萧士睿凡胎肉体只怕承受不了,当即她也不躲了,将全身的五行之气凝聚于身后,待到那一股强劲的力量劈下的时候,天麟却飞闪而来,挡在了夜摇光的前面。

余光眼角瞄到天麟飞过来,夜摇光的心一颤,她迅速的翻身,想要去抓住,然而天麟却堪堪划过了她的指尖,瞬间夜摇光的瞳孔放大。

两股力量相撞,天麟在半空之中发出一声争鸣,很快就被强劲的力道弹飞出去,夜摇光快速的用意念将天麟给拉了回来,这一个空档给了夜摇光喘息的机会,她抓住天麟的手,对着半空之中水幕狠狠一划,冰冷的银色光芒在夜空之中荡开,将那水幕砍成了两半。

水溅了夜摇光一身,将她的衣衫和头发都尽数打湿,夜摇光趁此将萧士睿扔了出去:“借住!”

温亭湛快速的飞跃而来,他方才将夜摇光穿过阵法的步伐完全记在心里,速度竟然比夜摇光还要快,在萧士睿快要落下的时候,河面一个个浑身湿透的黑衣人飞蹿而起,寒光森森的刀剑,齐齐朝着萧士睿砍下去,温亭湛展臂一划,笛中剑划出一道冰冷的光,将最接近萧士睿的几个黑衣人给腰斩,尸体扑通扑通的砸落在河水之中,很快湖面在月光的照射下就散开了血雾,萧士睿自己也不是一个布娃娃,他在半空之中身体一拧,藏在腰带之中的软剑被抽出,对着另一边靠近自己的黑衣人扬手便是凌厉的一剑。

如此来,他快速的和温亭湛汇合,温亭湛伸手抓住,身子一落,在河面上鼓着泡泡的地方狠狠的踩了几脚,将还没有冒上来的黑衣人全部踩下去,而后借力快速的飞回了河岸上。

“当心,有暗箭。”温亭湛提醒了一声,他们和萧士睿的暗卫便背靠着背,警惕的看着四周。

没有任何人在河里,夜摇光顿时就可以展开手脚,她将天麟收入怀中,两掌运足五行之气,随着双臂滑动,五行之火在她的掌心凝聚,很快就呈现一个太极图案,艳丽的火焰将她的人照耀的格外的夺目,湿透的头发紧贴着她的额头,一滴一滴水珠划过她的睫毛,将浓烈的火焰倒影得格外刺目,水珠滑落,夜摇光双手强而有力的拉开,燃着火焰的双手狠狠的击入水面之中。

瞬间河面之上似乎铺了一层油,火,强势轰然铺陈开来,将整个河面都照亮,在熊熊烈火燃烧的河面上,夜摇光凌空而立,她的双手不断变化着复杂的结印,很快脚下的火焰一阵扭转,一个漩涡出现,夜摇光双掌间凝聚了一个细小的火珠,指尖引动着火珠,身子往高空一飞,犹如一只蹁跹的火蝶。

旋身,出掌。

那小小的一颗火珠从她展开的细长五指之中脱手而出,犹如一块从天际砸落下来的陨石,砸入河面之中的漩涡。

“砰!”

惊天震耳发聩的声音响彻夜空,似乎震的天际高悬的皓月也跟着颤了颤。

水,在火花交织之中冲天而起,而那一人,穿过水浪,拂开火花,踏着夜风而出。

第367章:艮卦

“摇摇,有没有受伤?”温亭湛快速上前。

“我没有。”夜摇光摇了摇头,她将手伸向温亭湛,“罗盘。”

温亭湛将罗盘递给夜摇光,夜摇光掌心五行之气从未散去,她的指尖在罗盘之上快速的点动着,等她收手之后,指针快速的转动,很快指针一顿,罗盘上出现了一个卦象。

乃是周易六十四卦第五十二卦——艮卦。

艮卦的卦辞乃是:适可而止,安静无亏。

夜摇光冷笑,伤了她的儿子想要她适可而止,做梦!

“我让金子守着你们,你定然还有后手,我去追一个人。”夜摇光将罗盘一收,然后一个纵身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而去。

温亭湛还来不及出声阻挠,夜摇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这一次除了夜开阳受了伤以外,他们都没有受伤,别说受伤的是夜摇光当做亲儿子一样疼爱的夜开阳,换了卫荆兄弟二人,以夜摇光护短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轻易罢手,怎么也要将对方扒一层皮。

轻叹了一口气,摇摇既然能够破开对方的阵法,对方修为应该不会再她之上,温亭湛放下心,就带着萧士睿等人回到了他们原本所在之地。

而夜摇光快速的朝着西南方向追去,艮卦寻人乃是身不定,这个人现在因为被她破了阵法而受了伤,在一路逃跑自然身不定。但,她就不信她追不上对方。

对方修炼的乃是五行之水,她散出五行之气,专挑五行之水波动的方向追去,修炼者一旦受了伤,必然会身体气息暴露,这种纯净的气息,绝对不是山林里没有经过提炼的五行之水可比拟。

渐渐的,夜摇光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是呼吸的气息,她的目光眯了眯,然后加快速度,在一片漆黑的坟地里一个纵身飞跃到一抹身影前方,拦截了对方的道路,待她转过身之后,对上的竟然是一个不过十八九岁模样的女子,如果忽略女子唇角的血迹,绝对是一个相当甜美的少女。

“好快的速度。”那白衣的女子看着前方的夜摇光。

“两个选择,自裁亦或是我送你一程。”夜摇光才懒得和她废话。

“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白衣女子冷声一笑。

旋即她身子一展,挽在臂弯上的披帛灵活如蛇一般朝着夜摇光飞袭而来,夜摇光身子一偏,堪堪躲过。白衣女子手腕一转,倾注着五行之气的披帛瞬间对着夜摇光的面门横扫而来。

夜摇光头向下一转,身子一个翻转,伸手如电快速抓住了披帛。白衣女子握着披帛的手飞速的旋身,凌厉的劲风逼得夜摇光不得不随着她一道飞旋身子,几个翻转之后,白衣女子身子一转,裹着披帛,脚步瞬移般逼近了夜摇光,挥手一掌就朝着夜摇光的心口袭来。

夜摇光快速的出手,手臂柔软一拧,从白衣女子掌心之下穿过,同样一掌朝着白衣女子的心口击去。

几乎是同时,两人狠狠的给了彼此一掌,只不过夜摇光早有防备,身体运足了五行之气,将白衣女子的一掌卸下了大半的力道,那一掌打在她的身上不过如同针扎了一下,微不足道的痛意,而白衣女子却结结实实挨了夜摇光一掌,当即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也不停的往后退。

这时,白衣女子的方向,一个穿着黑衣,披着黑色披风,带着面具的男子从夜色之中飞掠而来,伸手拦住收势不住的白衣女子,抱着她在原地一旋,同时朝着夜摇光的方向挥来一掌,这一掌不含一点修炼者的五行之气,却强劲无比,应当是功夫奇高者的真气,夜摇光都不得不避开,等到夜摇光避开站定之后,哪里还有两个人的身影。

站在原地,夜摇光四处看了看,不由冷哼一声。没有任何气息,一事不二占,占也得等一季,她现在还真的寻不到了方向。而且对方明显不是修炼者,而是凡人,功夫又极高,她还真不好追上去,到时候必然又要造杀孽。

既然是艮卦,让她适可而止,夜摇光便放弃追逐,而是从怀中取出天麟,这里乃是一个坟地,正好将空气之中浮动的极阴之气吸纳。

“儿子,你还好么?”夜摇光心疼的看着夜开阳浮现出来的身影。

“娘亲,孩儿没事。”夜开阳的声音有些无力。

夜摇光也就不再说话,而是快速的用天麟凝聚四周的阴煞之气,等到天麟达到一个饱和度之后,才收了天麟,把夜开阳又塞了回去:“小傻瓜,日后不可再贸然行事,娘亲既然敢接下那一招,自然不会有事。你现在还虚弱,这一次万幸对方的修为和娘亲不相上下,若是元婴修士,你会被打的魂飞魄散。”

“孩儿知道了。”夜开阳乖乖的点了点头。

夜摇光这才满意的点头:“你就在天麟里面好好养伤,没有养好之前,不能出来。”

看着夜开阳顿时恹恹的模样,夜摇光真的很想伸手捏捏它的小脸,可惜她也触碰不到他,将夜开阳收到天麟之中,夜摇光才赶了回去。

温亭湛和萧士睿都已经把自己给打理好,换了衣衫,夜摇光看了看火堆旁边被烧干的一只鸡,不由惋惜:“现在就剩下一只鸡,我快饿死了,你们啃干粮。”

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温亭湛更是有些哭笑不得。等到夜摇光把剩下的一只山鸡串起来开烤的时候,温亭湛坐到了她的身边:“摇摇,这次是我……”

“是你什么?”不等温亭湛说完,夜摇光就瞅着他,“凡事总有意外,我们没有任何伤亡不就够了,开阳也没事,不必耿耿于怀。”说着夜摇光就对温亭湛挤眉弄眼,“我差点就杀了那个布阵的人,不过有人救了她,我追上去定然要和那人交手,要么我死,要么我造杀孽,所以就让她跑了,但是我给了她一掌,不但要她躺上三五月,而且我还把你给我的追影香弄在了她的身上,总有一天要她落在我手上。”

第368章:理解你

“摇摇,我……”

“好了,可以开饭了。”温亭湛再次欲言,又被夜摇光打断,夜摇光将烤的黄灿灿的烤鸡取下来,放在面前闭着眼睛闻了闻,“香。”

言罢,就吹了一口,然后抓起一个鸡腿扯了下来,虽然非常的烫,但是对于夜摇光而言,这一点烫真的根本不算什么,于是她吃的非常的欢快,见夜摇光吃东西,温亭湛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恰好萧士睿又递来了干粮,温亭湛接过,也就坐在夜摇光的旁边慢条斯理的吃着。

吃到一半的时候,蓦然一块鸡肉塞到他的嘴里,耳边传来夜摇光欢快愉悦的笑声,他咬着一个鸡腿,精致的眉峰打了一个结,与他绝美的容颜相衬,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滑稽,难怪夜摇光笑的那么爽朗。

就连听到笑声的萧士睿看过去,也是忍俊不禁。

夜摇光把他手里吃了一半的干粮抢过去:“给你一个鸡腿。”

就把温亭湛剩下的半个干饼吃了,当然温亭湛是用手掰着吃,并没有像萧士睿那样直接啃,否则她指不定得多嫌弃,然后就扯了一整个鸡翅膀给萧士睿。吃完饭洗漱完毕,夜摇光就一跃到她早就踩点好的树上。

温亭湛和萧士睿说了会儿话,也飞跃上来,坐在她的身边:“摇摇,你不怪我么?”

“怪你?”夜摇光侧首,对上他漆黑的目光,“为什么要怪你?”

“若非因为我施了这个计策,就不会出现今日的危险,险些令你受伤。”温亭湛心里有些自责,这一刻他才发现,很多事情算得再仔细,百密终有一疏,才会导致今日的险象环生。

“扑哧。”夜摇光突然笑出声,“湛哥儿,我问你当日我让你为我承受天罚,我强制带你去寻龙涎液,害的你受了云科一掌,险些丧命,你可有怪我?”

“不曾。”温亭湛回答的很干脆。

“对啊,你都不曾怪我,我为何要怪你?”夜摇光反问,见温亭湛张口欲言,她继续道,“不,我并不是因为你不曾怪我,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怪你,才不怪你。而是因为你是我唯一想要理解的人,正如你理解我一样。我布置宅子,其实大部分是为我自己,因为我是一个风水师,我有职业病,我遇上那样六百年一遇的机会,明知道自己可能力所不能及,却依然想要尝试一下,否则我不会甘心,我虽然让你为我挡下天罚,那是因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因此而丧命。因为身在局中,很多事情明知不可为也想倾力一试。同理,你现在和士睿成为了结义兄弟,他的敌人也必然是你的敌人,你不可能坐以待毙,我相信你在作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比我当初要更加的周密,我当初只是想过不会伤及你的性命,而你或许连不让我们任何一个人受伤都考虑到了,这是你的人生局,你可以理解我的人生局,并且陪着我风里来火里去,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为什么我不能理解你的人生局,谁的人生没有风雨,难道在你眼里,我是只需要让你一人抵挡所有的苦难,自己受不得一丝一毫惊险的瓷娃娃?”

夜摇光很少和他这样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但不可否认,她带着一点磁性的声音,在夜风之中吹入他的耳里,犹如一股春风流入他的心间,有着满满的温暖。

至亲至疏夫妻:夫妻间可以生死与共相濡以沫,亦可以形同陌路甚至不共戴天,可以誓同生死,也可以反目成仇,不共戴天。

他希望他们永远是至亲的存在,他会害怕她生气,害怕她因此而责怪他,那是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别感动,我就是这么善解人意。”夜摇光伸手拍了拍温亭湛的肩膀,很臭屁的扬了扬眉。

温亭湛笑了,他的眼底似乎碎了无数星辉的夜空,神秘而又醉人。

夜摇光看了有些晃神,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睡觉,我困了。”

打了个哈欠,向后一躺,夜摇光就睡下了,并且闭上了眼睛。

失笑的摇了摇头,温亭湛也寻了一个地方躺下。

一夜好梦,第二日一早,两人几乎同时醒来,等到夜摇光修炼完毕,温亭湛已经给她烧好了热水,夜摇光才想到已经三月末了,囧哒哒的洗漱完毕,然后就去弄了一些早餐,弄了一块蜂蜜回来,煮了蜂蜜水,吃了干粮,几人快速的上路,路上再也没有阻拦,第二日下午他们就进入了道县,快的超乎了夜摇光的想象。

他们的目的是石头镇朱家坝。为了不当误时间,他们并没有在道县县城里休息,而是趁着时间还尚早,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后抵达石头镇,在镇上寻了一个好一点的客栈入住。

用完膳,时间依然还早,夜摇光和温亭湛消食之后坐在夜摇光所开的房间那个阳台上赏月,月末的月亮其实没有什么看头,但是可以打发时间。

“我似乎忘了问了,我们遭了一场刺杀,是谁的手笔?”因为温亭湛当天对此耿耿于怀,所以夜摇光也没有细问。

“四皇子广安王。”温亭湛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微微的摇晃着。

“出乎意料啊,不,出乎我的意料。”夜摇光蓦然想起,那一****说福安王会来刺杀,这两个人似乎笑的意味深长。

“也出乎我的意料。”萧士睿原本凭栏眺望,这会儿转过身,背靠着栏杆,面对着夜摇光和温亭湛。

“啧啧啧,你几个叔叔一个比一个狠辣变态,我和湛哥儿亏了。”夜摇光不由露出一脸我很吃亏的肉痛表情,“这要保你比保其他人难了千百倍。”

“可他们有我这么对摇姐姐推心置腹?”萧士睿也越来越聪明。

夜摇光一噎,瞪了他一眼不说话,而是转头问温亭湛,“那你打算回敬广安王,给士睿施了巫术还不算,完全不把你的警告当回事儿,这可是赤果果的在挑衅你呢。”

侧首,看着夜摇光一副挑拨的嘴脸,以及万分期待他和广安王打一架的眼神,温亭湛不由无奈而笑。

第369章:遇上乾阳

“笑什么,快说说。”夜摇光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摇姐姐,允禾根本不需要反击,从一开始一切都是允禾下好了的套子,就看我哪个皇叔倒霉的一脚踩进来。”萧士睿道,“在四皇叔派人刺杀我的时候,山长身旁的‘我’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暗杀,而后身受重伤。”

夜摇光听了,桃花般绽放灼华之光的眼眸一睁:“你们这是贼还抓贼!”

“哪有,四皇叔的的确确派人刺杀我啊?”萧士睿一脸无辜。

“广安王既然看不上我,想要身先士卒,我自然要他刻骨铭心。”温亭湛的身体在有规律晃动的太师椅之中慢悠悠的摇着,三月的风吹来,夹着在院子里种着的桃花芬芳,偶尔还有几片花瓣飘拂而来,恰好散落在他的发间,让他整个人都流露出一股子桃花般妖艳的气息,“不等我们与山长汇合,广安王殿下轻则被贬斥,重则被下狱。”

三月的夜风让夜摇光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此刻才明白,从萧士睿出逃,再到萧士睿行踪被小范围的暴露,再到萧士睿真的被刺杀,一步步都是温亭湛设下的连环局,谁真的动手了,那么就别想轻易的脱身。

也许更早温亭湛就已经掌握了每一个皇子的把柄,只不过不能致命一击,他不想浪费,这一次他把剑磨得非常的锋利,就等着哪一个撞上来,用鲜血为他开刃。这是一次杀鸡儆猴,让另外几位皇子明白,他温亭湛随时有本事让他们这些不将他看在眼里的天潢贵胄沦为阶下囚。

第二日一早,他们在客栈用了早膳,就退了房进入了朱家坝,这个村子算得上中上水平,大概有五十几户两三百口人,一进入村子只需要稍加打听,就知道神秘的香地在什么地方,甚至有热心的村民自告奋勇要带他们去。

路上这位叫做朱小勇的村民操着浓重的乡音为他们介绍着香地的神奇,末了还说了一句:“虽然这香地出了名儿,每天都有人来,可今儿来的真多,公子已经是第四个。”

这话让夜摇光扬了扬眉,现在日头这么早,就已经来了四个,是单纯好奇闻名而来,还是如同他们一样怀抱目的?大家都没有说话。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到达目的地,夜摇光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给朱小勇,见朱小勇连连推辞,夜摇光才道:“这并非凭白给你,你收着吧,我们晚上去你家里吃顿,再留宿一宿,若是你不收,我们可不会去。”

朱小勇幽黑的脸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才接过去:“那我这就回去让我娘和媳妇准备着,公子你们可一定要来。”

“会的。”夜摇光含笑点头。

等到朱小勇走了之后,夜摇光等人才按照朱小勇所指绕过了山坳,一进入果然一股奇异的芬芳喷涌而来,这股芬芳是夜摇光从未闻过的香气,明明很浓郁,可偏偏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心生眷恋,却又不迷惑人心。

萧士睿一路也是听到朱小勇的介绍,于是他往后退了两步,一退出去用力的闻了闻,也没有闻到一丁点香气,可往前两步就有了:“还真是神奇,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儿。”

“多跟着姐姐走,才能够长见识。”夜摇光下巴一扬。

明知道夜摇光又在臭屁,可萧士睿却不得不承认:“那摇姐姐以后可要多带着我长见识。”

“只要你听话,姐姐绝对不会忘了你。”夜摇光拍怕胸口保证。

温亭湛笑着摇了摇头,就提步往前,即便他们越发深入香地,香气也没有浓郁一分,每个地方的香味都是一样不可思议的均匀。

走到了香地的最中心,温亭湛终于寻到了那个类似于返魂树的花,叶如柏树之叶,花如枫叶般的花,约莫有温亭湛膝盖一般高,摇曳在崖边,温亭湛一个纵身扯下一朵花,双腿在崖壁上一踏,又纵身落回原地。

将这花凑近鼻息,果然如同书中记载的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气息。

夜摇光也上前闻了闻,果然也没有味道。

“不是这个东西在散开香气。”萧士睿闻了闻摇头。

夜摇光迅速的释放出五行之气,却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奇特的东西,不由纳闷的对温亭湛摇了摇头。

而后他们又在附近找了找,发现就是这一块地从空气到土壤,甚至石头都携带着同一种一样浓郁的香气。

“要不,晚上再来看看是否有异样?”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出缘由,夜摇光不由提议,刚刚说完,夜摇光目光一冷,一个旋身朝着高处一颗巨大的迎客松飞跃而去,却没有想到树上竟然盘膝而坐着一个少年,少年五官稚嫩,眉目清俊,唇红齿白,有着女儿家一般的秀气,但他的眼眸却清澈得犹如山涧的小溪,清润而又明亮。

原本似乎在修炼的少年,感觉到气息袭来,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夺目逼人的艳丽桃花眼,顿时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往下栽了下去,好在他身手了得,双腿快速的夹住树干,身子绕着迎客松旋了一圈,才稳住身体,就在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时,夜摇光突然升起了恶作剧之心,一张漂亮的脸在少年的面前放大,并且做了一个鬼脸。

吓的少年脚一松,噗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你是哪里来的半吊子,都不知道运功的么,竟然任由自己摔在地上。”夜摇光飘然落地,这少年周身波动着五行之土木气,至少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少年站起身,有些傻乎乎的挠着后脑勺:“忘了……”

夜摇光对天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她知道这个傻子没有对她说谎:“那你在上面做什么?不会也忘了吧?”

“我在等佛光。”少年神秘兮兮的说道。

“佛光?”夜摇光扬了扬眉。

这个佛光乃是一种天地五行之气凝聚了极重的月华,而后在晨光照射下散开的现象,其中汇聚了阴阳和五行之气,是可遇不可求的提升修为之灵。

“我叫夜天枢,你叫什么名字,不介意一起等吧?”

“乾阳,不介意不介意。”

乾阳,高阳书院易赛学子乾阳!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下遇上。

第370章:全阳之人

“在下白鹿书院温亭湛,乾同生幸会。”这个时候温亭湛走了上来。

“萧治彦。”萧士睿也打招呼。

“幸会,幸会,高阳书院乾阳。”乾阳傻兮兮的问道,“你们也要一道等佛光么?”

夜摇光真是被这蠢萌的小子给蠢醉了,见人就不避讳的说佛光,不由阴测测道:“我们三个人,你就不怕抢不赢?”

“那便是我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乾阳说的一本正经。

夜摇光对他竖起大拇指:“此间第一君子也。”

完全听不出夜摇光明褒暗讽,只当夜摇光在夸奖自己,乾阳不由红了红脸,把萧士睿和温亭湛逗得哭笑不得。

“佛光要晨间出现,你为何此时还在这里等着,这大中午也不嫌日头毒。”夜摇光转而问道。

“我爹说,心静则火海炼狱便是康庄大道,心若不静,花团锦簇亦是……”

“停停停,你爹是和尚吧!”夜摇光抬手道。

乾阳清润的目光蓦然晶亮无比:“你怎知我爹出家了?”

“……”

“当我什么都没有说,你继续在这里等吧。”夜摇光一拍额头道。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等么?”乾阳忽然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似乎夜摇光欺骗了他幼小的心灵。

“我明日天未亮再来。”夜摇光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只听得乾阳不无失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还想邀你一起抓水怪呢。”

夜摇光脚步一顿,倒回去道:“水怪?”

“对啊,前面河内有一只水怪,我昨晚把它钓上来,但是它打不赢我就跑了。”乾阳的表情别提多懊恼。

“合着你不傻啊,让我和你一起等佛光,是在这里等着我啊。”夜摇光笑眯眯的打量着乾阳。

“没没没,就算你不和我一同消灭水怪,我也一样不介意你抢佛光。”乾阳连忙摆手道,“我爹说,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对上乾阳那一双清汪汪的眼睛,脸皮厚如夜摇光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也觉得若是她不帮忙打水怪,明日再来抢佛光,真是无耻到了一种境界,就像一个馋猫窥觊小孩子的棒棒糖一样。

深吸一口气:“你赢了。”

“啊?”乾阳一脸茫然的看着夜摇光。

“走吧,我们现在去打水怪,我帮你!”夜摇光咬牙道。

“别别别,我们晚上再打,现在把它引出来,会吓坏村民。”乾阳一把拉住夜摇光,还非常的用力,生怕夜摇光一个冲动现在就去动手。

“既然是晚间再来,那不如我们先去村子里用晚膳。”温亭湛用了一点力,不着痕迹的将乾阳的手拂开,把夜摇光拉过来。

萧士睿见此闷笑一声,乾阳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举动,只是摇头如同拨浪鼓:“不行,这只水怪此刻正被我盯着,我若是走开,它定然会躲到更深远的地方去,我不能走。”

“你不饿?”夜摇光斜眼到他的肚子上,按照这傻瓜的说法,他至少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也许为了等待佛光守了更久,虽说修炼者几天不吃饭也没事儿,但不代表不会感觉到饥饿。

一说到这个话茬,乾阳就咽了咽口水。

夜摇光见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这白痴肯定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你在这里守了多久?”

“十天而已,我还能再守五天,据我推断佛光也就是这二日一定会出现。”乾阳连忙回答,“我有采野果子吃。”

“你爹也放心把你放出来,真是心宽。”夜摇光四周瞄了一眼,除了周边五步左右的范围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野果子,远一点的地方都有,证明这一根筋的家伙根本连五步之远都不愿意离开,现在是为了盯着河里的水怪,那么前几天是为什么?

这真是傻得让人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

“我爹说我最是招妖鬼之物窥觊,将我放出来可以引得妖鬼自动显形,这是行大善。”乾阳一脸骄傲的说道。

夜摇光觉得和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再交流下去,她会抓狂的:“你就在这里守着,我先去村子里吃饭,天黑之前我再赶回来。”

说完,也不等乾阳再开口,拉着温亭湛和萧士睿脚底抹油的跑了。

沿途又采集了不少东西,回到朱小勇的家里时,一人各自拿了从香地踩来的花草一小捆,被朱小勇一家人热情的招呼进去,几人也不需要他们家里人作陪,这个时间朱小勇等人还在田地里,家里都是女眷,也不好呆在一起,所以朱小勇家里的人忙着做饭,夜摇光和温亭湛他们在院子里将花草分类。

温亭湛仔细将每一种用了不少办法,比如用药水浸泡,用火烤干,来分辨它们的气息,夜摇光也用了五行之气过手探查,全部都试了一遍,依然没有寻到不一样的东西。

太阳偏西的时候,朱小勇的哥哥和父亲就背着农具赶回来,有些拘谨的和温亭湛还有萧士睿攀谈,很快大家就用膳,晚餐很丰盛,有鸡鸭鱼肉还有蔬菜,加起来有八九道菜呢,吃完饭夜摇光特意让朱小勇的媳妇给她装了一大碗,这才踩着黄昏的余晖,和温亭湛二人又回到了香地,虽然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但却已经日落西山,再没有一丁点阳光。

“呐,给你带了饭菜,快吃吧,我帮你看着。”夜摇光把乾阳叫下来,将满满一大碗饭递给了他。

乾阳险些流出了口水,也不客气的就接过去:“谢谢天枢。”

这自来熟,她给满分!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就开吃,一边吃一边夸赞:“好吃,真好吃,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唔唔唔……太好吃了……”

夜摇光正打算让他吃饭就好好吃饭,别多话,可一侧头竟然看到乾阳浑身萦绕着浅红色火焰一般的光芒,这股光芒凡人肯定看不到,夜摇光顿时惊讶了:“卧槽,你是纯阳之体啊!”

纯阳之体,八字四柱全部属阳,这样的人百年难遇。

第371章:有人打怪

命里出现四个阳字,阳字占满生辰四柱天罡,根据甲子天干地支和黄道吉日的对冲规律,便是每逢三百六十年也极难得偶遇这种人!《命术》有云:四阳鼎聚,天佑之命。命里有四个阳字者,便是命有天相、天佑之人。

将一大口饭吞下去,乾阳笑呵呵的点头:“是啊,我是纯阳之体。”

“你爹可真幽默。”夜摇光不由脸部抽搐。

这典型的唐僧命,虽说没有到妖魔鬼怪吃一块肉就能够长生不老的地步,但是把这小子给吸干了,修为就是坐火箭一般蹭蹭蹭往上蹿。

这绝对是女鬼最想睡的男人,没有之一。

正想着呢,就看到有两个女鬼飘了过来,这是闻到了肉香味儿了,不过还没有靠近,就感觉到了危险,顿时吓得又飘走。夜摇光也没有见一个鬼就诛杀一个的癖好,而且那两个女鬼还是干净的,就懒得去追。

很快,乾阳就把一海碗饭给吃完,连一颗米都不剩,末了还感叹道:“要是还有一碗该多好……”

“撑死你!”夜摇光嫌弃的一把将碗夺过来放一边,这种大碗于农家而言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虽然弄坏了可以赔钱,但夜摇光相信如朱小勇家那般淳朴的人,是不会收钱,但会为这个碗而肉疼,故而很小心的找了个地方放着。

“我就说说而已,其实我平日里吃的很少……”

萧士睿学了夜摇光翻个白眼:“你吃的都快是我一天的饭量了!”

乾阳的脸又红了。

这家伙真是又单蠢,又傻缺,又腼腆的让人无语,夜摇光不由问道:“你爹就没有想办法让你收敛你的至阳之气?”

白日里她倒是没有看出来,可这一到夜间,阴气游离的时候,对于他们这些有修为的,不管是人也好,是妖魔鬼怪也罢,乾阳就是一个移动的光源。太过于打眼,虽说他是天佑之人,但福运总是有用完的时候,而且他的修为貌似也不够高……

“没事的,我爹说谁吃了我谁倒霉,他们就是搀着,只能看不能吃。”乾阳浑然不在意的说道。

夜摇光伸手扶额,真的是超级好奇什么样的爹,对自己亲儿子这样奇葩式的教导。

“我记得乾同生似乎家里三代都是散修之人,为何令尊又出家了?”这个信息与铁鹰队调查给他的不符合,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乾阳的父亲就出家了?

“哦,我爹看上了一个俏尼姑,俏尼姑说我爹和她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我爹就把头发给剃了,穿上袈裟追俏尼姑去了。”乾阳完全不觉得他这句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说的那叫一个面色自然。

萧士睿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对乾阳竖起大拇指:“你爹,真是高人!”

“他也这样觉着,常常说他光宗耀祖了,是我们家第一个修炼到化神期的人。”乾阳非常赞同的点头。

“噤声!”夜摇光耳朵一动,突然肃容低喝一声。

正准备说话的萧士睿闭上了嘴,四周安安静静一片,唯有夜风吹动着树叶的沙沙声,萧士睿心里突然有些发毛,不经意间往地下一瞥,顿时瞳孔一缩,整个人都不好的去拉了拉旁边的温亭湛,然后闭着眼睛往地面上指了指:“允禾,有鬼,有鬼!”

温亭湛低头一看,地面上无数的绿光像天上的星辰一闪一闪,看着的确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温亭湛皱眉盯着这些亮光。

那边夜摇光和乾阳认真听了听声音,知道那水怪又沉了下去,回过头看着萧士睿这副模样,又看了看他们坐的地面下遍及无数的绿光,不由翻白眼。

“鬼叫什么啊,有鬼也不敢扑上来,扑上来也不吃你,这不是有个香饽饽在么?”夜摇光鄙夷道,“没事就多读书,这是一种地龙留下的粘液,有一种发光地龙,会产生夜光的粘液,它爬过的地面,在夜间就会发光,这哪里是什么鬼?”

“啊?”萧士睿从温亭湛身后伸出头,然后一副你不要欺骗我的表情看着夜摇光,“真的是这样?”

温亭湛弯下身,伸手抓了一把泥土上来,仔细的看了看:“是泥土。”

“呀,还有这样的地龙啊?”萧士睿一下子就感兴趣了,也低着头认真的看了起来,然后他的唇角慢慢的勾了起来,眼中闪过深深的恶意,“小枢啊,这种地龙在什么地方可以寻到?”

“你要干什么?”直觉告诉夜摇光,这小子在打坏主意。

“我能做什么,不就是作弄作弄一下人。”萧士睿给夜摇光奉献了一个大笑脸。

“幼稚。”夜摇光瞅了他一眼,“这里肯定就有,等天亮了你挖一些回去便是。”

“好好好……”

“咦,它怎么这么躁动。”乾阳突然站起身,走到边缘看着下方的河流,一阵纳闷,“昨夜被我打伤都没有这么浮躁。”

虽然河面上很平静,但是夜摇光和乾阳都听到了那属于水怪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叫声,夜摇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人在打怪。”

果然,很快河面上就有五行之金气荡开,即便是隔得这么远,夜摇光和乾阳也能够将山脚下的河面交战看得一清二楚,很快一只脖子奇长无比的怪物便浮了上来,像极了白垩纪的蛇颈恐龙,但它的眼睛是血红色,嘴角长了两根剑齿,皮肤乃是灰白色。

“这是什么鬼?”夜摇光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绝对是海洋生物,难道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身体产生了变异,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夜摇光托着下巴沉思之间,河面上已经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将水怪给为困住,一人乃是五行之金,一人乃是五行之火,很快这个水怪都被两人打落到水底,这两人也一前一后扎了进去。

“你要去帮忙么?”乾阳傻乎乎的问道,显然他是觉得那两人一个是金气,一个是火气,潜入水底未必能够降服得了水怪。

“关我什么事?”夜摇光挑眉,有多大的本事干多大的事儿,他们的生死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第372章:天佑之人

“哦。”乾阳听了之后,就哦了一声,然后又坐回了他的原地。

夜摇光还有些好奇:“你怎么不去帮忙?”

“你说的啊,关我什么事?”乾阳睁着纯净无比的眼眸看过来。

合着这家伙不是想要帮忙,而是让她拿主意,她不帮他也不管,看了乾阳好一会儿,夜摇光凑到温亭湛的面前,轻声嘀咕:“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大愚若智。”温亭湛笑道。

斜了温亭湛一眼,夜摇光一跃找了颗树躺下:“你们两回村里吧,我在这里和乾阳守着佛光,指不定就是明日呢。”

“我也在这里歇下。”温亭湛怎么可能让夜摇光一个女孩子深夜其他男人独处,于是也寻了一个地方躺下。

萧士睿看了看夜色,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树根,背靠着树根打算将就一晚,而乾阳看着他们都睡了,一脸的羡慕,他也想睡,可要是睡过头了可怎么办?于是深吸一口气,开始静心修炼。

一夜就风平浪静的过去,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夜摇光就睁开了眼睛,当先借着在高处看了看平静的河面,心里有些诧异,那两个人看着修为也不算低,那水怪比起当日她对付的蛇妖可弱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两人竟然真的被水怪给吃了?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这两人和她真的没有关系,夜摇光开始盘膝修炼,温亭湛也睁开了眼睛,直接往朱小勇家里飞跃而去,等到夜摇光修炼完毕的时候,温亭湛已经从朱小勇家里端来了一盆温热的水,还有一块干净崭新的毛巾。等到夜摇光洗漱完毕之后,又有温热的早餐递到面前。

感觉真是不要太幸福。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冉冉升起,晨光很快就铺陈下来,将远山笼罩住,朦朦胧胧之中,一束七彩的光芒在直对着他们的山峰孤崖之上闪现,一个圆圆的圈,中间似乎还有人影在晃动,恰好神佛降临盘膝而坐。

“佛光!”夜摇光顿时指了过去。

这佛光不仅仅是夜摇光和乾阳能够看到,就连温亭湛和萧士睿也能够看到,两人都惊叹无比:“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奇景。”

夜摇光已经感觉到了佛光几欲喷薄的阴阳五行之气,但是距离太远,即便是她的修为,也是飞跃不过去。当即,她就盘膝而坐,开始运行五行之气,用她的五行修炼之法将佛光引动过来。

那佛光其实只是一团灵气,这一团灵气的时间是非常的有限,若是不快一点将其凝聚过来,很快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夜摇光收敛心神,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停止,很快那佛光就有了松动,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给束缚,缓缓的凌空被夜摇光给拉了过来。

却在半途中停滞了,夜摇光蓦然睁开眼睛,她感觉到有人再和她争夺,目光迅速的扫过去,斜对面极其远的地方也有人在施法,这个人修炼的不是五行之气,但却是元婴修士,修为在夜摇光之上。

若不是她用五行之气快速的凝聚,等到对方出手早就已经散去,这合该是她的东西才对,凭什么让给别人?就算她抢不赢,大不了她耗着,耗到这一团灵气散开,大家谁也别想!

当即,夜摇光快速的凝聚五行之气,运足了全力,将佛光给拖住。

对面的人感应不到夜摇光的气息五行,更感应不到夜摇光的修为,但是刚刚他看到夜摇光拖住佛光明显后气不足,否则佛光早就被她给拖过去了,才会出手争夺,可没有想到夜摇光知道他的存在,明知道他是一个元婴修士也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然则,佛光之灵,真正是千年难遇,他若得到突破元婴,进入化神期指日可待!

于是两方都不肯罢手,夜摇光很聪明的将她的五行之气分开来用,耗尽一个再来一个,就算对方是元婴修士她也要把他给耗干不可!

眼见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佛光越来越弱,已经散了一大半,对方终于明白了夜摇光的意图,不由大怒,当即隔空一掌朝着夜摇光这边击来。虽则是元婴的修为,可到底隔得太远,等他的力道袭来的时候,其实对夜摇光的威胁并不大,但是夜摇光全身心都在拖着佛光,还真的没有办法分神去对付那家伙,一旦她分了神定然抢不赢佛光。

好在夜摇光这边还有个乾阳在,乾阳双掌运气,站在夜摇光的身后,将对方的力量给卸下。

这样一来,温亭湛就发现了极远处的敌人,以他的视力只能模糊的知道对方在哪个方向,连具体的位置都不知道。于是他只能大胆的推测,将玉笛取出,横于唇边。

有些令人觉得刺耳的笛音飘出来,这首曲子是昔日在瑶族的时候所学,后来到了书院他翻阅过相关典籍终于有了完善的曲谱。笛音被他揉和了内力,扩得非常的远,天空不知道何时盘旋出一群群的鸟,各种鸟,呼啦啦的全部朝着那一个方向飞去,场面之壮观,夜摇光都只能惊叹。

叽叽喳喳叫声不绝于耳,对面的人很快就心烦意乱,夜摇光趁着这个机会,运足了全力将已经散去大半的佛光给狠狠一拖,佛光飞射过来,夜摇光却因为力竭而倒了下来,将站在她身后的乾阳也给掀翻在地。

这个时候佛光直飞而来,划过了夜摇光的眼睛,直直的落在她后方,栽倒在地不由要惊呼长大了嘴巴的乾阳嘴里……

看着乾阳嘴巴一合就把她辛辛苦苦抢来的佛光给吞了,夜摇光真的好想扑上去将之给掐死。

卧槽,天佑之人了不起啊,天佑之人就可以这么偏袒么?

瘫在地上的夜摇光心里默默流着眼泪,对老天也竖起中指。

“我……我是不是把佛光给吞了……”乾阳感觉一股力量在身体快速的化开,然后忐忑不安的看向夜摇光,他心里明白,夜摇光出力才是最大的。

“滚!”忍无可忍的夜摇光不由怒吼一个字!

第373章:爱心鸡汤

乾阳心里委屈极了,但是他张口欲解释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彷佛着了火,一股强悍的力量似要喷薄出来,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夜摇光本来在怒火之中,但看着乾阳脸色突然涨红,并且整个身体瞬间膨胀了一圈,看着乾阳痛苦的模样,夜摇光不由低咒:“白痴。”

迅速的翻身而起,站到了乾阳的身后:“气沉丹田……”

同时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点在他的背脊上,顺着他的脊梁骨一路往下,将他在体内无法扩散的灵气化开,一遍又一遍,直到乾阳的身体恢复正常,脸上也褪去了红晕,才收了手。

这样一来,夜摇光几乎是累瘫了,直接眼前一黑,就朝着身后一头栽倒下去,不过没有与地面亲密接触,而是跌入了结实温暖的臂弯,最后模糊的视线对上温亭湛担忧的目光,还来不及对他扯出一抹无力的微笑,夜摇光就彻底晕了过去。

夜摇光足足睡了一整天,当天黄昏才醒过来,继而觉得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叫,闻到了格外香的炖鸡味儿,推开房门正想顺着香味去寻吃的,岂料对上一直守在她房门口乾阳那张嫩脸。

“天枢,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都快担心死了,中午都吃了六碗饭!”乾阳满脸的担心,满脸的惊喜。

夜摇光肚子咕噜噜的叫,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不应该食不下咽么?”

卧槽,吃了六碗饭,这是猪的节奏吗?确定这是担心她,而不是心情愉悦才胃口大开?

“不是不是,我和别人不一样,越是担忧,就越能吃,我爹都没有让我吃六碗饭!”乾阳煞有介事道。

夜摇光:……

已经懒得理会这个人,否则她真的会短命,活活被气死,夜摇光一把将之给推开,然后去了厨房简单的洗漱,她现在还在朱小勇家里,看着灶台上炖好的鸡汤,不断的咽口水,又不好意思动手。

“夜公子您醒了,温公子特意让我给您炖了鸡汤,您坐着我去给您舀。”恰好这时候朱小勇的媳妇走了进来,连忙把自己端着的筛子放下,洗了手就给夜摇光舀了一碗鸡汤,碗很大还有一个大鸡腿一整只鸡翅膀。

“谢谢啊。”夜摇光真的饿得受不了,接过来就蹲在厨房门口不嫌烫的狂灌了两口汤,才开始大口大口啃鸡腿。

啃到一半,见斜对面的堂屋冒出两个小脑袋,是朱家的小孩子,虽然看着她的眼神露出了渴望,但也没有凑上前,夜摇光对两个小孩子招了招手,两个小孩子犹豫了会儿才跑过来。

夜摇光就对着厨房忙活的朱小勇媳妇喊道:“小勇嫂子,给孩子们来舀一碗。”

“这怎么行,夜公子这可是温公子特意吩咐给您炖的,还去镇上的药铺抓了好贵的药材,他们小人家家的,吃了矜贵的会折福。”朱小勇媳妇连连摇头,且不说温公子抓的药材十几年银子一副,她家那口子可是跟着去了,就说这只鸡温公子还给了他们家足足五两银子,他们家得二三年才能够攒够呢,再让孩子喝了鸡汤,她的心里可过意不去。

“那么大一锅,我哪里吃的完?隔了夜就不鲜美,也浪费了好药材,这个适合给家里老人家还有孩子补补,小勇嫂子趁着还没有开饭,一人分上一碗。”夜摇光说着,见朱小勇媳妇还是要拒绝,不由作势要放下碗筷,“小勇嫂子若是不愿,那我也就不吃了。”

“您别,哪能让您不吃,您……”

“小勇嫂子别客气,小枢他一个人也吃不完,我们也有些饿了,也给我们一人来一碗,余下的就快快分给孩子老人家吧。”恰好这个时候,温亭湛和萧士睿回来了,两人手上都有东西,萧士睿提着几只野山鸡,温亭湛的手中捧着大概有十几个野鸡蛋,将野鸡蛋送到厨房,“这鸡和蛋劳烦小勇嫂子晚间操持一下,加个菜。”

“哎哎哎,好。”朱小勇媳妇连忙伸手接过,然后又给温亭湛还有萧士睿打了热水,让他们洗手。这才去给他们舀了鸡汤,最后才分了几个小碗给自己的孩子,还有送到上房去。

这个时候乾阳凑上来了:“天枢,我也想吃。”

美美的喝了一口鲜美的鸡汤,夜摇光才道:“你不是担心我么,我现在醒了,你应该不担心了,还吃什么?”

“是啊,你都醒了,我不用担心,但我饿……”

夜摇光“……”

“吃了六碗饭,这才多久,你又饿了?”萧士睿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今天中午这家伙活像个饿死鬼,把朱家的人都给吓到了。

“那不是担心天枢,我就饿的快么……”

“行了行了,求你别说了,你自己去舀。”夜摇光觉得这厮要是再说下去,她一定会给他一棍将之敲晕了的好。

乾阳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进厨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还好?”这时温亭湛眼含担忧的看过来。

“喝了你这么补元气的爱心鸡汤,我还能不好?”夜摇光笑眯眯道。

“这是按照杜叔的药方抓的。”这还是夜摇光当初给温亭湛推算八字伤了元气杜荇给开的药方,温亭湛一直记在心里。

“这里面的野山参没有杜叔头次给我们的好。”夜摇光这张刁嘴只要一过口就察觉到好坏,砸了咂嘴,“不过,在小镇上已经算难得。”

“允禾,我们明天启程么?”萧士睿放下碗之后问道。

“嗯,明日启程。”温亭湛点了点头。

“你不寻香料了?”夜摇光问。

“连你都察觉不到异样,只怕并非有什么特殊的香料。”温亭湛的眼眸之中划过一抹黯然,转瞬即逝。

“我可以问问你们要去哪儿?”乾阳突然弱弱的插声。

“我们要和你去一个地方。”夜摇光没好气道。

“我要去哪儿?”乾阳茫然自问。

夜摇光:……

萧士睿道:“你不是要代表高阳书院去参加易赛么?”

“呃……”乾阳抓了抓后脑勺,“我忘了……”

萧士睿:……

第374章:香凝脂

老天爷啊,您确定这是您的宠儿,不是您降下来折磨身边所有人的恶魔?十大书院的联合文赛是多么重要,作为一百年不曾被提起来的易赛这一次将会多么受到关注,这位代表高阳书院的易赛选手就这样把它给忘了,真不知道他们的夫子和山长有没有被他给气死。

“那我跟你们一道吧。”乾阳完全不觉得自己忘了比赛是多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这会儿想起来了立刻凑上来。

“小枢。”温亭湛突然轻唤了一声。

“嗯?”夜摇光侧首。

“或许我又算错了一次。”温亭湛正色道。

“啊?”夜摇光摸不着头脑。

温亭湛漆黑的眼眸扫过乾阳:“你的对手应该只有一个。”

“扑哧。”夜摇光乐了,然后笑眯眯点头,“深有同感。”

乾阳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埋头吃东西,就没有问缘由。

萧士睿倒是开口道:“明日吃了早膳再走,我还没有挖地龙呢!”

“现在让朱家小孩儿帮你去挖就是。”夜摇光就不明白萧士睿对这东西怎么有这么大的执念,“他们比你挖的好。”

“不,我要亲自去见一见。”萧士睿坚决否定。

“那就明早一道去。”温亭湛也还想再看一看这个香地。

商定好了之后,大家在朱家用了晚膳,晚膳的时候,乾阳这只猪又吃了四碗饭,夜摇光不由怒:“你不是说你平日吃的很少么?”

“你没事,我高兴,我一高兴就忍不住多吃……”

众人:……

“估摸着秦敦会很喜欢你。”萧士睿无奈道。

第二日要赶路,夜摇光等人都睡得早,即便是睡了一整天,夜摇光也是睡得着,她的亲戚又造访了,好在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又在朱家比较方便,第二日一早修炼完毕,大家就去了香地。

夜摇光亲自教导了萧士睿如何区别夜光地龙和普通地龙,萧士睿就开始挖了起来,挖着挖着不由惊呼了一声:“这是地龙王么,好粗的一条!”

夜摇光瞥眼过去,果然有大拇指粗,而且速度非常的快,很快就钻到了泥土深处,萧士睿快速的追着,原本害怕将之给挖死,萧士睿都是小心翼翼,可没有想到这样反而给了那只地龙王逃跑的机会,萧士睿不由一怒之下,狠狠的挖了一锄头,然后一股浓郁的芬芳突然就弥漫开来。

“好香!”几人当即就闻到,迅速的凑了过来,温亭湛蹲下身,抓起土地来闻了闻,当真是芳香无比,一下子就打破了四周均匀的香气。

夜摇光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掌心瞬间按在地面,她之前就试过一次,没有探到任何东西,这一次她狠下心的往地底下去探查,深入了大概有千尺有余之后,夜摇光终于感觉到了跳动,不是活物,是一股蕴含着灵气的东西在跳动。

“在千尺以下。”夜摇光抬首对温亭湛说着,又快速将五行之气往四周扩散,最后目光一亮:“有气流,定然有进入口。”

听了这话,温亭湛快速的站到了崖边,正准备一跃而下,去探探地势的时候,却被夜摇光一把拉住了,夜摇光对着乾阳勾了勾手指头:“你,下去千尺看看,有没有洞口。”

“哦。”乾阳点头,然后想都没有想就要跳下去。

却被夜摇光拉住了衣领:“记得运气,这要是摔下去,保准你变成肉酱。”

“天枢你真好。”乾阳一脸感动的看着夜摇光。

“下去吧。”夜摇光一把就将乾阳给推下去了。

“啊——”乾阳尖锐的叫声划破长空。

夜摇光伸手堵住耳朵,很快声音就消失了,萧士睿望下去,看不见乾阳的身影,不由担忧道:“他会不会又忘了?”

“放心吧,就算他忘了,修炼者的本能也会生出应对危机的反应。”夜摇光可不会拿乾阳的小命开玩笑,相反这家伙虽然总是气死人不偿命,但夜摇光还蛮喜欢他的,这只是借机多训练一下这个家伙。

自然,夜摇光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有报复的私心。

“有山洞啊——”很快乾阳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上来。

夜摇光:……

“我错了,真的,我错了,对这样的人真不该抱有期望。”夜摇光木然的说道。

昨天他们才和人交了手,对方虽然受了点伤,但未必会离开,说不定正找机会报复他们呢,这家伙倒好,这样喊了一声,就算对方不为报复他们,也会在想会不会有什么宝物藏在山洞里面,夜摇光觉得心好累。

“快下去吧。”温亭湛道。

事到如今,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麻烦,最好是快点将那香源找出来。三人心里都明白,于是不敢耽搁的一跃而下,大概三千米,都快到山脚的时候,终于寻到了山洞,乾阳站在山洞口等着他们。

等到他们都上前了之后,乾阳还凑上来:“我都查探过来,没有危险,而且里面好香啊!”

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模样。

夜摇光白了他一眼,就走进去,这香气竟然萦绕在洞口不扩散出去,越深入就越发香得醉人,山洞非常的干燥,也非常的干净,约莫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洞顶上,出现了晶亮的石块,石块犹如宝石和水晶,但夜摇光知道这不是宝石和水晶,只不过是一种晶亮的石头。

走到了最顶端,夜摇光看到了一块圆润的鹅卵石一般的东西镶嵌在顶部,那东西乳白色,正是香源。

“这是香凝脂。”夜摇光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

香凝脂乃是极其芬芳之物机缘凝聚了灵气而形成,对于修炼者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倒是炼丹可能用到,也有女性修炼者会用它来香体或者熏衣。

“就是它了!”温亭湛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鹅卵石般的香凝脂,他快速的上前,从行囊之中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白玉盒,将之整块用笛中剑削了下来,小心翼翼放在盒子里。

第375章:入岳鹿书院

得到了香凝脂,夜摇光火速的拉着一脸好奇,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乾阳,与温亭湛还有萧士睿等人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夜摇光散开五行之气,已经感觉到了有人似乎在追踪他们,对方的速度比他们快了不少,在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拦截,没有得到什么宝物说出去人家也未必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交锋,夜摇光让温亭湛还有萧士睿把乾阳先带走,她则取出了紫灵珠。

运足五行之气的指尖绕过紫灵珠,紫色的星光在梦幻而又神秘的紫灵珠中挥洒开来,四周一丝丝的五行之灵零星的飘散,这天地之间灵气要比前世浓郁太多,虽然少可随处都可以凝结,前世去了至灵之地也未必能够凝聚出来。

随着她水袖一挥,飘散的星光快速又荡开,四周看似没有任何变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随着她的修为越高,紫灵珠每催动一次吸收得就越多,很显然是她没有跟上紫灵珠的成长速度。

轻轻一笑,夜摇光转身去追温亭湛和萧士睿等人,而后方追上来的人很快就陷入了迷阵之中,即便是元婴修为也没有突破出去。

“你是怎么甩掉他的?”感觉到身后没有人了,乾阳立刻凑上来。

对着乾阳勾了勾手指,等到乾阳靠近之后,夜摇光笑眯眯的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乾阳顿时小脸一跨,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夜摇光心情大好,他们就去了镇上和卫荆等人汇合,时间还早,不到用午膳的时候,可是为了赶路,他们还是决定先吃了直接上路。但是夜摇光这回可不被允许骑马,在吃饭的空档,温亭湛就让卫荆去弄了一辆马车来,接下来的五日夜摇光都在马车上度过,直到她送走了大姨妈。

此时,他们已经距离潭州只有一日的路程,在马车上窝久了,夜摇光觉得浑身骨头都懒了,于是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

“我们现在比赛,看看谁先到潭州,后到的请客。”夜摇光一甩马鞭就飞驰了出去。

“我……我没钱啊……”乾阳快哭出来了。

“那就别输!”萧士睿瞥了他一眼。

“哦。”乾阳恍然大悟,当即将自己的五行之气发挥到了极致,箭一般从萧士睿和温亭湛身旁射出去。

萧士睿:……

这是赤果果的舞弊!

“看看你的千里马和我的绝驰谁胜谁负。”温亭湛也笑着看了萧士睿一眼,然后在萧士睿呆愣愣的目光下,一夹马腹,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动作,可绝驰就只留给萧士睿一串滚滚的烟尘。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在黄昏日落的时候他们赶到了潭州,进入了潭州城,但距离岳鹿书院还是有不近的距离,大家自然找了潭州城最好最贵最奢华的酒楼宰了萧士睿一顿。

满桌子的菜,大家都吃完了,就乾阳还在一个劲儿的吃,看着一盘一盘的菜变空的盘子,几个人都是目瞪口呆,要说之前乾阳在山上饿了十几天那么能吃也就算了,这天天跟着他们,每顿都是好吃好喝,竟然还能够活像几辈子没有吃过东西一样,实在是让人难以直视。

吃完之后,大家都去逛夜市,打算明天一早再去岳鹿书院与夫子他们汇合,现在才四月初六,还有三日才开始文赛。而因为文赛在即的缘故,潭州城变得格外的热闹,聪明的商家也在这个文人齐聚的时刻举办了各种小型的比赛,拿出了要么金钱,要么珍藏等等作为夺魁者的彩头。

温亭湛等人就走走看看,纯属体验一番潭州的人土风情。而乾阳就是一个无底洞,吃了那么多饭菜,一路上看上什么好吃的都流口水,夜摇光就惯着他,他看上什么就买给他吃,惹得金子大吃飞醋,也加入了吃货的行列,和乾阳比着吃,最后金子已经吃的快要吐了,乾阳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萧士睿把怀疑的目光扫向乾阳,完全不知道他的胃是怎么长的,简直比猪都要能吃一百倍。

眼见着天黑了,大家才回去歇息,第二日一大早赶路,一个时辰左右就赶到了岳鹿书院,岳鹿书院也很大,将各处场地安排妥当之后,各路书院来的人加起来也就二百多人,也被划分区域的安排在了书院。

温亭湛手持白鹿书院的名牌,自然很顺利的就进去,听到消息的秦敦快速来迎接他们:“你们可算是赶回来,再不回来山长可得急疯不可。”

“这不是没有到比赛的时候么?”夜摇光奇怪,“还有两天多的时间,急什么?”

“麒麟公子三日前就已经到来……”秦敦一边引着他们去他们书院的休息区,一边将发生的时候讲述了一遍。

原来因为麒麟公子实在是太过于有名,简直是新一代学子心中的神话,一听他来了都争相去拜访,麒麟公子身体羸弱众所周知,但是一个也不见吧显得不近人情,毕竟他是代表书院而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得顾及书院的名声,可要见又不能只见一两个,于是就老规矩把他棋局摆了出来。

可是也不知道谁在背后炒作,明明只是麒麟公子为了让拜访者知难而退之举,却渐渐演变成了麒麟公子所代表的嬴天书院这是在给岳鹿书院主办方下马威,后来就渐渐变成了对其他九大书院的挑衅。

书院的夫子们自然是一笑而过,可学子们都是年少轻狂的性子,哪里受的了这样的藐视,虽则你嬴天书院乃是天下四大书院之一,但也不至于怎么嚣张吧?再加上个个都想见识一下传闻已久的麒麟公子棋局,于是这次棋赛的人都涌了上去,其中包括闻游。

局面渐渐变得有些失控,直到其中一个书院因为呕心沥血钻研棋局而吐血昏迷,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现在闹得非常的凶,很多人都说麒麟公子的棋局根本就是一个死局,麒麟公子这是在骗人,纷纷逼着他解开棋局,否则就是欺骗世人,要为曾因此而殒命的人偿命。

第376章:中毒

“那就让麒麟公子当众解开不就得了?”夜摇光道。

“问题便出在这里,麒麟公子无论面对多少人施压,他就是闭门不出,直言此局是他在等人,这个人若没有出现,此局绝不会解开。”秦敦皱着眉道,“大家都说这是麒麟公子的推托之词,局面一度失控,后来还是中州提督学政大人来了,才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强势打压?”萧士睿眉头一皱,这并不能服众。

“学政大人岂能如此?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学政大人做主棋赛提前了,棋赛的题目就是解麒麟公子之局,不限书院任何人参加,待到大赛结束之后若无人可解出来,麒麟公子便当众解棋局,棋赛胜出方便是嬴天书院。”秦敦道,“闻游昨日去了,回来之后就昏睡到现在,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是思虑过度,现在去的学子大半回来都是这副模样。”

“那什么棋局难道被施了法,还能吸人精气不成?”乾阳听了,只觉得就跟遇上妖怪一样。

“这是……”秦敦这才注意到乾阳,乾阳的模样并不像一个读书人,他最开始还以为乾阳又是温亭湛等人结交的朋友,所以没有问。

“忘了,你竟然还在这里。”夜摇光对秦敦道,“这是高阳书院学子乾阳。”

“你怎么还跟着我们,你不去寻你的先生和同生?”萧士睿纳闷。

“我怎么去寻他们?”乾阳询问。

“拿着你的名牌随便找个下人,都会带你过去。”萧士睿解释。

“名牌……”乾阳一脸懵懂,“是什么……”

“你……”

萧士睿还想说什么被温亭湛拦下,温亭湛对着秦敦道:“你把他送到高阳书院去,一定要送到他们夫子的手上。”

对于乾阳这样的人,温亭湛不得不着重吩咐最后一句话。

秦敦点了点,然后就带着乾阳走了,乾阳走的时候还不忘一步三回头,一副被夜摇光等人抛弃的小媳妇模样,真是够了!温亭湛和夜摇光将行李都给了卫荆等人,连自己的学舍都没有回,便直接去看了闻游。

至于萧士睿自然是不能跟着去,他进书院还是易了容,这会儿皇长孙还因着重伤不宜挪动躺在书院呢,当然萧士睿早早的传了信给皇上,为了接着隐瞒身份,让皇帝不要大事张扬,而他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封信被温亭湛润色了一番,被陛下看了就是萧士睿宽厚顾全大局,为了皇室的家丑不外扬,只让外面知道不过是一场意外的逃犯袭击,皇上也是压下了所有的官员,一律不得到书院来拜访,就连皇帝本人也只是派了心腹中州提督学政,借着主持文赛的名义来看了看。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防止大举官员奔来试探虚实而暴露了皇长孙的真假,到时候局面就变了一个方式,所以萧士睿当先得回去学舍。

“允禾,你们回来了?”恰好禾山长等人也来看闻游,见到温亭湛,禾山长有一种看到了希望的感觉。

“是的山长,我们走了小路,缩短了行程。”温亭湛先给禾山长等人见了礼,才道。

“平安便好,哎……”说着禾山长不由沉沉叹了一口气,“书院自从来了潭州就一件事接着一件事……”

先是萧士睿被刺杀,好在有惊无险,又有萧士睿力保,陛下没有追究书院,而后又是胡夫子水土不服,来了潭州就一直上吐下泻,这就是这几天好了不少,现在又是因为棋局的事情,闻游和另外一个学子都躺下了,真是让山长有些焦头烂额。

“山长无需烦扰,学生愿为山长解忧。”温亭湛连忙彬彬有礼道。

“你有这份心便好。”禾山长欣慰,而后不由叮嘱,“那棋局尽力而为,保重身体,两日后的文赛才是至关紧要。”

“山长放心,学生定然量力而行。”温亭湛担保。

“既然如此,老夫便去处理其他琐事。”禾山长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等到禾山长走了,夜摇光才走到闻游的榻前,他面色有些苍白,眉峰昏迷着还是紧蹙的,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倒是真有点像被吸了精气一般,夜摇光不由黛眉一蹙,然后她伸出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掌悬浮在闻游的上空,从脚一路梳理而上,到了额头的时候,不止夜摇光,就连温亭湛以及送了乾阳赶回来的秦敦都亲眼看到闻游额头上浮现一小朵黑云。

“这……这是怎么回事?”秦敦不由大骇,“他们是中了邪术?”

“不,是毒。”夜摇光面色肃然,如果是邪术她不需要出手就能够看出来,这是毒气,他们是中了一种毒,并且这种毒非比寻常,至少书院请来的大夫是绝对探查不出来。

温亭湛脸色一沉,他坐到榻沿,伸手扣住闻游的脉搏,仔细探查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有探查出什么结果,不由摇了摇头。

他学医已经快一年,虽然不是师从名师,但他平日多有翻阅医书,并且今年过年的时候,还和陌钦讨教了很多,受益良多,医术绝对在段夫子之上,可是他也探查不出他们竟然是中了毒,脉象一样是显示思虑过重才会力竭导致昏迷不醒。

“此事,暂且不以传扬出去。”温亭湛叮嘱秦敦。

秦敦连连点头:“可是书院每日都有学子去解棋局……”

“你认为这是棋局的缘故?”温亭湛反问。

“难道不是?”他们可都是去解棋局,然后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宣麟没有必要如此做,这是有人听闻当年有解棋局而吐血而亡者,想借此行凶嫁祸宣麟。”温亭湛目光瞬间变得黑亮而又深沉。

“应当是幕后将事情一步步推波助澜到如今这个局面的人”夜摇光敛眉道。

温亭湛点头:“他们的目的到底是某一个学员,还是所有的学员尚且不知,这个时候恰好是‘士睿被刺’,可以避开士睿,背后的人定然知晓士睿的身份。”

第377章:魔鬼夫妻

秦敦和夜摇光的心都有些沉重,突然有种天空乌云翻滚的森冷。

“夜姑娘,这毒你能解吗?”秦敦担忧的看着闻游。

“解他一个人倒是没有问题。”夜摇光点头。

“先解毒,我有事问他。”温亭湛看向夜摇光。

夜摇光抓起闻游的手,用天麟将他的中指划破,一手掐住他的血脉,不让闻游的血流出来,一手两指凝气悬浮在闻游的各大关节处游走,将毒素从散落的各个角落全部凝聚最后由经筋脉逼至臂弯,从指尖逼出来,众人只看到一股黑血飞射出来,滴落在地面上竟然还有一股奇特的气息,一股复杂的药味,温亭湛蹲下身似乎想要伸手去触碰毒血。

“湛哥儿,你做什么!”处理好闻游的夜摇光一把将他给拉了回来,“这血有剧毒,是可以随便触碰的么?”

“我只是想看看。”温亭湛拍了拍她的手,“我身无伤口,这毒能够让闻游等人至今未丧命,定然不惧腐蚀之能,你放心,我会小心。”

听了温亭湛的分析,夜摇光也就松开了手。

温亭湛伸手沾了沾毒血,凑到鼻息闻了闻,然后沉默的站起身去用皂角仔细净了手,又走到案几旁,沉思着研磨,最后提笔写下一张药方:“卫荆,拿着这张药方去抓药。”

“什么药,你已经知道他中了什么毒?”夜摇光惊骇的看着温亭湛。

“我又不是陌大哥,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温亭湛哭笑不得,“这是一副补药,给蚊子补一补身体。”

夜摇光了然的点了点,闻游被毒素拖了一整天,就算解了毒,身体还是虚弱,的确需要进补。

“秦敦,是否所有动过棋盘的人回来,都出现与蚊子这样的中毒症状?”温亭湛抬眼看向秦敦。

秦敦仔细的想了想,摇头:“不全是,有些没有下多久的人似乎并未中毒,除了蚊子,我们书院还有路南也是回来之后便昏迷不醒,我后来也好奇去过一次,我连棋子都没有落下,就退了下来。”

路南就是白鹿书院去年成绩甲等第一名的获得者。

“难道是棋子被浸了慢性毒药,摩挲久了便会中毒?”夜摇光猜想。

“是与不是,去试试便知。”温亭湛不否认任何推测,夜摇光的猜想看似很浅显,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想得太深入,否则反而会把自己陷入僵局。

“你要去破解棋局?”曾经夜摇光是期待着温亭湛破解棋局,但这一刻夜摇光却不想去,敌暗我明,而且对方行事太过于诡异。

“暂时先不去,等蚊子醒来之后再做打算。”温亭湛笑着站起身,“我们现在要去看望皇长孙,否则就会露馅了。”

夜摇光才猛然想到这一茬,皇长孙可是遇刺受了伤,他们这刚刚赶回来,若是不快些去看望,实在说不过去。

“我和你们一道去。”秦敦道,他是唯一知晓受伤的皇长孙并不是萧士睿的人,因为这里许多事情需要有人善后,故而萧士睿选择了秦敦。

“你就留在这里看顾蚊子,我们已经回来,皇长孙也养了这么久的伤,是该好的时候了。”夜摇光笑着,就和温亭湛走了。

此时萧士睿已经将替身给换下,能够这么顺利,自然是因为温亭湛早早的就做了安排,将监视的人都给引走。

“允禾,我不想躺在床上……”萧士睿一见到温亭湛来了,就可怜兮兮道,“我都已经养了近十日的伤了,也该好了不是?”

“没说不让你好。”温亭湛沉声道,“蚊子中了毒。”

“什么?”萧士睿连忙肃容问道,“蚊子中毒,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

“这件事说来话长……”温亭湛将事情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这事儿我已经有所耳闻。”萧士睿面带思考之色,“据说整个书院包括其他书院来的学子,有十几个都因为思虑过度而昏迷不醒,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中了毒,可前前后后去了不少于百人,这毒难道还分人?”

“我怀疑下毒之人,知晓你的身份。”温亭湛突然道。

萧士睿眉心一跳,一脸防备的看着温亭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温亭湛对萧士睿露出一抹三月暖阳般和煦的微笑。

萧士睿顿时直挺挺的往床上一躺,然后伸手把被子一拉,将自己蒙住,哭嚎道:“我不要……”

“没得选择。”平淡的语气,不容拒绝的态度。

“你说过不让我躺着……”

“我只说过没让你不好。”

“……”

“你两在打什么哑谜?”夜摇光一头雾水。

“摇姐姐,摇姐姐,你快管管你的小相公,他简直是胆大包天!”萧士睿一听到夜摇光的声音,立刻找到了救星一般从床上冲下来,拉着夜摇光指着温亭湛道,“他竟然让我堂堂皇长孙以身犯险!”

这下夜摇光瞬间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你是要让士睿去走个过场,然后回来也中个毒?对方既然知道士睿的身份,有意避开,若是士睿中了毒,定然会慌乱,甚至跑来解毒也不是不可能。”

“嗯,此举未必能够引出凶手,但总能多给我一些线索。”完全不顾及萧士睿这个试毒的人在场,温亭湛大方的承认。

夜摇光伸手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

萧士睿见此,目光一亮,扬着下巴看向温亭湛:“你看到没有,摇姐姐都不赞同你的做法,快快换了注意。”

夜摇光突然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萧士睿:“我什么时候不赞同了?”

“你刚刚不是摇头了么?”萧士睿哭着一张脸。

“我摇头只是在想,如何能够让你中毒起来更像。”夜摇光对着萧士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不定对方知道你中毒之后,会猜想是我们下的套子呢?毕竟我家湛哥儿还是有那么点名气的人,要是买通了大夫,或是事后逼迫了大夫露了馅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思。”

“嗯,摇摇说的有道理,那该如何是好?”

“不是从蚊子的体内逼出了毒血么?左不过这毒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魔鬼,你们两是魔鬼夫妻!”萧士睿恶狠狠道。

第378章:破解棋局

看着萧士睿一脸交友不慎伤心欲绝的模样,一唱一和的温亭湛和夜摇光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你们有没有人性,这样逼迫我,竟然还笑得出口!”萧士睿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二人。

“得了吧你,我和湛哥儿如何也不可能拿你的小命玩火。”夜摇光伸手将萧士睿推得远远的,目光投向温亭湛,“你可得小心点。”

虽然只是让萧士睿走个过场,然后装装中毒,这里面可有太多人想要钻空子,恨不得让萧士睿真的中毒死了才好,一个不慎还真的是玩火自焚,不过夜摇光对温亭湛是有绝对的信心,她相信既然温亭湛这样做了,就一定有他的用意,也一定能够将所有的风险都提前做出安排。

“那,要不还是让我的替身躺着。”萧士睿见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只能开口讨价还价。

“不行。”温亭湛断然否决。

“为什么?”萧士睿一脸不乐意。

“笨啊你!”夜摇光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萧士睿,“以往是你不在,这会儿你就在书院,就算你易了容跟着我们,你身边的人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记住你不是长孙殿下,他们只要稍稍露出一丁点的异样,不但这次的事儿露馅,就是你前次被刺杀的事情也得被掀出来,到时候你就成了心思歹毒构害皇叔,欺骗你皇爷爷的无耻之徒,你想狡辩都没有地方狡辩去!”

“好嘛好嘛,我躺着就是。”萧士睿瞬间蔫了。

“好好躺着吧。”

说完,夜摇光就和温亭湛不理会萧士睿的哀嚎离开了,他们也只是来走过场看望一番,伤重的人需要多休息,他们也在这里呆了有一会儿,现在走时间也刚刚好。

他们的学舍就在一个大院子里,从萧士睿的房间走出来也就十几步路就是他们的房间,行李什么已经大致被整顿好,夜摇光和温亭湛休息了一会儿,又去了岳鹿书院的饭堂用午膳。两地的菜色相差还是很远,中州的口味偏重,温亭湛吃得就少了,他一向喜欢清淡,夜摇光倒是吃了不少,她什么味道都能够吃得下。

吃了午饭原本打算午休一下,却听到闻游苏醒过来的消息,两人也就立刻赶了过去,闻游也恰好用了午膳,正在喝药。

“允禾,小枢,这次又让你们两为我劳心了。”闻游已经从秦敦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喝了药将自己的书童打发之后,靠在床上说道。

“我们之间,无需客套。”温亭湛说着便问,“对你中毒,你可有看法?”

闻游摇了摇头:“我已经将当日之事全部仔细回想了一遍,完全不知是何时中毒,我们下棋之时,茶水糕点都是书院的书童供应,一应用具皆是统一,没有道理部分人中毒。”

夜摇光听了有些失落,倒是温亭湛似乎早已经料想到不会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便点了点头:“你多休息,我们便不相叨扰。”

辞别了闻游,两人回到学舍,就见温亭湛宽衣解带,很快就躺在了床榻之上,夜摇光不由错愕:“你竟然能够睡得着?”

“为何睡不着?”温亭湛目光对上夜摇光,“晨间赶路,回来便不曾歇息片刻,我有些困,养足精神,下午去破局。”

“你要去破麒麟公子的棋局?”

“摇摇不是拭目以待很久了么?做夫君的,哪里可以让娘子久等?”温亭湛笑的春风般温柔。

夜摇光瞪了他一眼,也褪去外袍翻身躺下。

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了动静,夜摇光睁开眼睛,温亭湛已经穿戴整齐。她也连忙爬起来,这样的时刻,不紧跟着温亭湛,她放不下心。

午休的时间已经过去,设立于岳鹿书院棋场的棋局旁又已经围满了人,有其他书院的学子,大多还是岳鹿书院的学子,但因为这个棋局躺下了十几个人,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故而大多数是围观。

温亭湛带着萧士睿从一旁参赛的监督先生那里领取了参赛的签,围观的学子一看到签就纷纷让开了路,不断的窃窃私语。

“这又是哪里来的人?”

“你没有看签上写着么,白鹿书院温亭湛!”

“嘶~~不会是那个十一岁案首,智破书柜杀人案的温亭湛吧?”

“白鹿书院难道还能有两个温亭湛?听说他去年的考试被白鹿书院评了优等,他的作答都被誊写到我们书院,让我们夫子是连连夸赞。”

“……”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并没有影响到温亭湛和萧士睿,萧士睿自然是先坐下来的人,他早就看过这盘棋局无数遍,然后捻着一枚黑子,装模作样沉思了许久,最后沮丧的将棋子丢回了棋笥中。

大家对这样的局面见怪不怪,都把目光纷纷投向温亭湛,无比期待的兴奋目光,仿佛是自己要大战一场般激动无比。

“温公子,请落子。”站在对面的并不是宣麟本人,而是宣麟的表弟宣麓,他代表宣麟来监督。

温亭湛温和一笑,他细长两指执起一枚黑子,仿佛看都没有看棋盘就非常随意的落下了一子。

“下了哪里,下了哪里……”

“你们别挤啊。”

“快说,快说,温允禾下在了哪里。”

意见温亭湛落子,而且是坐上去就落子,几乎是第一人,大家都激动得无以复加,远的人都纷纷往前簇拥。

“温允禾爬了一子!”为了让后面的人安分一点,站前方的人高喊一道。

爬,乃是棋中术语,意思是指一方的棋子在对方的压迫下,沿着边上低位也就是一线或二线的位置上长。

“这样紧迫的局势,竟然还爬子,这不是浪费了一子?”

“你懂什么,说不定人家有深意呢!”

“但愿如此!”

“……”

这些议论,完全没有影响到宣麓。

宣麓一直就是替宣麟应付所有挑战者的人,什么位置都下过了不少遍,所以也是不假思索就落下了一子,然后非常有礼的对温亭湛道:“温公子,请。”

第379章:温亭湛VS宣麟

月白色的宽袖轻拂,温亭湛手中的棋子仅仅慢了宣麓一步就落下,那胸有成竹的气势,彷佛早已经料想到宣麓会下在何处。

大家都被温亭湛的气度所震慑,不由万分期待温亭湛这一步棋子,可离得近的学子不由满脸失望,那高喊的人也是声音掩饰不住的泄气:“温允禾跳子。”

跳:是双方对局彼此接触交战的时候,为逃出已方的孤子或者追杀对方薄弱之棋的一种下法,而这里温亭湛是后者。

大势都已经快去了,温亭湛不想着如何力挽狂澜,竟然去杀了对方围不住的两颗棋子,简直让人匪夷所思,都在怀疑温亭湛到底懂不懂棋道。

身后自然又掀起了不少质疑声,温亭湛却仿若未闻,一旁的萧士睿和夜摇光也是看不懂温亭湛的棋路,这简直就比初学者还要弱的棋艺。可二人都是领教过温亭湛的棋艺,虽然看不懂,但对温亭湛很有信心。

宣麓依然面色坦然的落下了一子:“温公子……”

“啪!”还不等宣麓话音落下,温亭湛就已经落下一子。

这一步下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倒不是局势扭转了,而是简直忍不住骂娘了,因为温亭湛他退了一步。

“退“是一种常用的手段,其基本意思是在棋盘上双方棋子相互接触时,将被对方棋子挡住的已方棋子向已方原来的方向退回一步。

“这到底会不会下棋啊!”

“不会,就不要装腔作势,快下来吧。”

“就是就是,别丢人现眼了!”

“……”

原本,对温亭湛有多少期待,这会儿就有多少失望,纷纷都嚷嚷开来。

夜摇光顿时怒不可遏,她转过身,漂亮的桃花眼讥讽的看着所有人:“堂堂九大书院的学子,当真是让我们小小的白鹿书院开了眼界,我们书院先生棋艺课上,给我们讲得第一句话便是‘观棋不语真君子’,想必九大书院的学子们都是段数高超之人,所以先生直接越过这一课上了高深的学问,与诸位相比,我们确然只会装腔作势,丢人现眼也是在所难免。”

夜摇光一番话,夹枪带棒,挤兑得所有人脸一红,有那脸皮薄的都纷纷掩面遮羞,夜摇光也没有接着奚落,而是转过身继续看棋局。此刻局势已经发生了大变故,原本被围困得死死的黑子似乎有了复活的趋势,大伙儿方才的目光都被夜摇光吸引,这会儿才随着夜摇光又重新放回棋盘,看得见棋盘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夜摇光说话的空档,温亭湛又落了四个字,这四个字若是拆开,都是毫无攻击性,不是占地,就是退让。

可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四个字,竟然已经绕出了一条生路,反而有将宣麓的白子反包围的趋势,顿时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对局的二人,宣麓已经不复最初的闲适,而温亭湛依然云淡风轻。

随着温亭湛接着又落下了三子之后,宣麓没有再落子,而是站起身对着温亭湛深深一作揖:“温公子棋艺精湛,麓不及多矣,还请温公子随麓去见表兄。”

“这、这就是破局了?”

“应该是吧,宣麓不是说了,要请温允禾去见麒麟公子。”

“对啊,好想看看棋局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声,温亭湛端起一旁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此局未完,我随你而去,是麒麟公子认输了么?”

平淡的话,狂妄的口气,惊呆了众人。

明明是宣麓认了输,根本不是麒麟公子,可众人现在突然想起来,麒麟公子有言在前,那就破了棋局才接见,这会儿宣麓请温亭湛去见麒麟公子,也就是意味着破了棋局,说是麒麟公子输了也未尝不可。

“麒麟公子十二岁出此难局,难倒天下英杰,今日有温允禾十二岁破此棋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时候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不由目光一亮,说话的人乃是中州提督学政——许源,已过不惑之年,深受中州学子的敬佩和爱戴,而让他们目光明亮的并非许源,而是许源身侧被人用轮椅推着的少年。

少年五官精致如上等美玉无瑕疵,透着一点令人心疼的不正常白皙,他细长的眉并不浓密,笔挺的鼻梁也有些秀气,唇瓣也略微苍白,明明非常的男生女相,可偏偏他那一双深邃不见底,彷佛能够洞悉世间一切的眼眸太过于深入人心,能够让人只看一眼就能够忘记他出众的容颜,忘记去同情他孱弱的身体。

他一袭雪白用金色勾边斜襟的长袍,将他细长略显瘦弱的身体包裹,轻轻搭在扶手上的手白而细长如女子般柔软,却骨节分明,不让人怀疑他有覆手乾坤的本事。黑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一条玉扣缎带束发,一阵清风拂过,他长发拂动,衣袂飘飘,广袖款款。

那样清冷而不食人间烟火,令人不敢亵渎。

“麒麟公子——宣麟。”几乎是不用想,夜摇光也知道这是何人。

“学生见过学政大人。”温亭湛微微欠身,而后对上宣麟,“麒麟公子,久仰大名。”

“庐陵温允禾,略有耳闻。”宣麟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清冷。

他的下人把他推到了棋局旁,他看着棋局深邃的眼眸闪了闪:“既然是未完之局,温公子可愿继续?”

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了,简直有了想要尖叫的冲动,他们敢拍着胸口打包票,这绝对是几百年来,最巅峰的两大神童对决。

所有人都把饱含期待的目光投向温亭湛,期待着他快速的应战,好让他们能够亲眼见证这一场巅峰对决。

温亭湛完全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恭敬不如从命。”

两个聪慧无双的男子,他们同样拥有绝美遗世的容颜,艳绝无双的智慧,一个白衣飘然浊世,一个蓝衣淡然雍容华贵,撇开比赛棋局的本身,光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就足以举世尽数为之而醉。

第380章:激烈交锋

风,轻轻的吹拂,时值初夏,书院的花园正是百花齐放,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随风而来,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生怕自己的呼吸声过重,惊扰到对局的二人。

两人落子的速度非常的快,几乎是是一前一后,快的让围观者完全还没有看清前一步,二人你来我往已经落下了二三颗子。时间在一点点的推移,棋盘上的子被杀之后,空隙出来的地方再度落下。令人眼前不由浮现出恒古的战场,鲜血淋漓的厮杀,勇敢的战士浴血倒下,又有新的骑兵狂奔而来,黑子白棋落在棋盘上的清脆之音,恰似两军对垒的战鼓般沉重与幽远。

天空,不由渐渐暗了下来,可这一盘棋局竟然似乎还是他们初下一般就那么几十颗棋子,观棋的人也不觉得饥饿,看得目不转睛,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而来,其中嬴天书院和白鹿书院的山长夫子们也赫然在列。

虽然禾山长说过,这一场尽力而为,可这是文赛开战第一场,又是这样万众瞩目的对局,如果能够获胜打响,白鹿书院的名气无论其后能不能在文赛之中大获全胜,都将被推至一个至高点。禾山长自然是希望温亭湛能够获胜。与禾山长一样的自然是嬴天书院,他们可不希望成为让白鹿书院以及温亭湛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咳咳咳。”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渐深的缘故,冷风之中即便是披上了狐裘的宣麟也时不时传来一阵咳嗽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的刺耳。甚至掩盖过了棋子的声音。

高高升起的灯笼下,浅黄的烛光透过灯笼打在宣麒的侧脸上,将他美玉一般的容颜照耀得更加明亮,一种越来越透明的白,让人看了顿生刺痛之心。

“咳咳咳……”

突然宣麟执着白棋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随着他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指尖一抖,那一颗棋子就掉落了下去,落在了棋盘上的一个位置,而就这一个位置退了一步,已经将他的局势去了大半,若是对手换一个人他或许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但对手是温亭湛这样完全不输于他的人,这是一个致命伤。

“少爷……”服侍宣麟的人顿时一阵心疼的惊呼。

这样的变故让学政大人还有高坐的禾山长以及嬴天书院的山长都是脸色一变,他们都几乎动了动唇,但最后却没有开口。说这是一个意外,让宣麟捡起棋子从来?可人生多少意外,人死能够复生?这亦是对宣麟的一种侮辱,将他视为弱势群体,才给他机会,所以大家都保持了沉默,这个棋局的胜负已经出来了,所有人都不由扼腕,心中叹息。

就在这时,温亭湛手也不顿的落下一子,惊呆了所有人,因为温亭湛他竟然也退了一步,局势又完全回到了最初旗鼓相当的模样。

“温公子,无需如此……”脸色已经苍白,清冷的声音透着虚弱,宣麟看向温亭湛。

“落子无悔,是我对你的敬重,不乘人之危,还请宣公子还以对湛的尊重。”温亭湛的声音清清淡淡的随风飘出。

所有人都是心神一震,看向温亭湛的目光发自内心的敬重与崇拜。他没有因为宣麟身子羸弱而让宣麟捡回棋子,是处于对宣麟的尊重,可若是他趁此赢了,虽然没有人可以反驳,也同样会赢得别人的敬佩,但任何人提到今日的胜负,难免会叹息一声:可惜麒麟公子体弱。

宣麟睿智而又深邃的眼眸静静的看着温亭湛:“温公子,德才兼备。”

说罢,宣麟又落下一子,温亭湛莞尔一笑,同样落下了一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宣麟又开始一长串的咳嗽,这一次他没有伸手去取子,因为他已经有了一种摇摇欲坠的趋势。就连之前服下的药也已经不再有作用。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揪心而又不知如何开口,说棋局到此,改日再战,这是对温亭湛的不公平,因为宣麟的体弱非他所害。说接着战下去,恐怕这盘棋局最后一个让之倒下的定然就是它们的创始者。

宣麟的傲气不会开口就此罢局,而温亭湛也不能开口,这是对宣麟的同情,是对于宣麟最大的侮辱。

局面一度僵持了下来,夜摇光顿时挺身而上,一把将宣麟的随推开,而后指尖凝气,快速的点在了宣麟的后背,一股五行之气直冲宣麟的心房,夜摇光不由大骇,宣麟的身体毒素挤压的简直吓人,许多经脉完全被堵死,除非如同她一样的五行修炼者,否则任何修为高超的人,都救不了宣麟,因为人的身躯有些地方五行不一样,五行相生但也相克,若是相克的五行之气固然可以打通他的经脉,但是却会伤及他的经脉,治好之时也将会是命陨之日。

但夜摇光现在的修为,完全没有办法医治他,他沉珂已久,除非夜摇光不惜变成一个废人,再加上紫灵珠,否则就别想尝试医治。宣麟又不是温亭湛,夜摇光怎么可能如此牺牲?

化指尖为掌心,夜摇光先缓解了宣麟连接肺部的经脉,因为宣麟的器官已经非常脆弱,夜摇光还不能太过于迅猛,只能一点点的融入进去,约莫治疗了一炷香的时间,夜摇光重重在宣麟背部靠近肺的地方一拍。

“噗!”宣麟侧首就是一口略为发黑的淤血吐了出来。

“少爷!”这时候服侍宣麟的下人,当即一怒,抬掌就朝着夜摇光袭来。

夜摇光正是收敛五行之气的时候,没有想到宣麟的下人竟然是个武艺高手,真气非常的刚劲,完全没有她缓口气的余地,这个时候运气相对她必然气息大乱。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人都见坐在棋盘前的那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动了,动的很快,都没有看到怎么动的,反正宣麟的随从被撞飞了过去,旋即又有几抹身影从四方飞袭而来。

大家就只看到那身影快如闪电的少年,将那漂亮得近乎美艳的少年揽入怀中,抱着她飞身一个旋转,就将四道袭来的身影强势震开。

第381章:暂停对局

时间在那一刻突然静止,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飘然落地的两个少年,他们的发丝在微风拂动之中绞缠,他们穿的不是学子服,但无论款式、用料都近乎一模一样,但一个人那样雍容优雅,一个却那样美艳夺目,这样绝美的画面,真是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住手!”原本还要动手的宣麟的暗卫,被终于缓了过来的宣麟沉声何止住,“退下!”

暗卫都快速的消失,彷佛从未出现过,宣麟坐了片刻,竟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大家都知道麒麟公子自然是没有残废,但他身体非常的弱,据说从十五岁开始就没有再行走过。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能够走谁愿意如同残废一样坐在轮椅上。

“多谢小公子出手相助,下人冒犯,麟在此向小公子致歉。”宣麟对着夜摇光深深一鞠躬。

“无知者无罪。”夜摇光觉得,对着宣麟这样人,任何人可能都责难不起来,事实上她也没有怎么样,不过温亭湛的脸色沉得可以滴墨,夜摇光不由偷偷捏了捏他的手。

温亭湛依然脸色不太好,但是语气至少是没有什么不悦:“宣公子,你我之战,可推延几日,今日再战无意。”

说完,也不给宣麟回复的机会,松开夜摇光就走到学政大人许源还有包括岳鹿书院山长在内的三位山长面前;“学政大人,三位山长,学生与宣公子实乃旗鼓相当,此局一时三刻绝无胜负之分,然则诸位学子在场,两日之后便是文赛,岳鹿书院诸多学子明日尚且还要上课,对书院对诸位学子都多有影响,不如改日再战。”

温亭湛的话不由让许源乃至所有人都大有好感,这个实情说出来,顾及了所有人的颜面,也把这个僵局轻易的打破。

“温公子所言极是,老夫到了此刻还没有用膳,老夫乃是东道主,便宴请学政大人,二位山长,还有温公子以及宣公子一道坐席,不知几位可否赏脸?”岳鹿书院的山长站起身笑道。

“哈哈哈哈,老宋你不说,我还未觉得,此刻当真是饥肠辘辘。”学政大人自然是顺势而下,对着在场的学子道,“天色不早,诸位快快去用膳,此局老夫着人封存,至于两大神童何时再对决,老夫定然会通知诸位,切莫耽误了自身之事。”

提督学政是谁?掌学校政令,岁、科两试。巡历所至,察师儒优劣,生员勤惰,升其贤者能者,斥其不帅教者。凡有兴革,会督、抚行之。

他都发话了,谁敢还说个不字?还想不想在任何一个书院混了?自然都乖乖的各自散去,很快岳鹿书院宋山长就引着几人去吃饭,似乎早就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他们去了没有多久,下人就快速的上了饭菜。

“以茶代酒,敬温公子一杯,久逢知己千杯少,麟却不能饮酒,还望温公子莫要嫌弃。”宣麟对着温亭湛举杯。

许源和宣家有渊源,严格说来宣麟可以叫他一生姐夫,他的继室乃是宣家的庶出之女,是宣麟的堂姐。他幼年也曾求学于宣家,几乎是看着宣麟出生,对于宣麟格外的关注,因为他比一般人都了解宣麟,宣麟这辈子除了他的爹娘,这是第一次主动对一个外人举杯,并且一次性说了这么长一句话,那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不过看了看对象是温亭湛,他也觉得无可厚非,这两个才惊艳绝的孩子,一颗不被世俗理解的心很容易靠近。

“湛之荣幸。”温亭湛也端的是茶杯,因为夜摇光规定,除非是他们家自己酿制出来的酒,否者他十八岁以前不许饮酒,所以无论是出席什么场合,到目前为止他都以年纪尚幼不宜饮酒来推辞。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透出一种格外的畅快。

继而宣麟又对夜摇光举杯:“麟自幼身子孱弱,寻医者无数,奇门异士也遇到过不知凡几,从未有人能够缓解麟之疼痛,今日多谢夜公子。”

“宣公子多礼了。”夜摇光举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夜摇光可是喝的货真价实的酒,温亭湛想阻挠,被夜摇光一眼给瞪回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温亭湛可不会下夜摇光的面子,一旁的萧士睿看得闷笑不已,想着温亭湛这只妖孽,只有夜摇光能够驯服。

“不知夜公子是如何缓解小麟病情。”突然间,学政大人便问出了声,不论是那一层亲戚的缘故,还是对宣麟才华的爱惜,许源都是非常关心宣麟,而且他不止一次看过宣麟病发,这一次这样凶猛换做往常早已经不省人事,哪里还能有现在这般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感。

“其实我是半个修炼之人,用的乃是术法。”夜摇光说的很简略。

“不知小麟的病情夜公子可否治愈?”许源目光猛然亮了。

夜摇光很遗憾的摇头:“适才我已经知晓宣公子的病情,宣公子体内的毒素过于沉重,以我现在之能并不能医治宣公子,我方才不过是为宣公子缓解了冰山一角病情,便已经无力。”

若非如此,怎么可能没有反击宣麟随从的力气。

“姐夫,人各有命,何须强求?”宣麟相当的豁达,没一点悲色。

“宣公子,你体内的积毒何以五花八门?”夜摇光忍不住问一声。

若非宣麟什么器官都受了损,哪里会这样的麻烦。

宣麟不由苦笑一声:“我幼时不能言行,我母亲四处寻觅良方医治,虽则我慢慢能言行,但身子却越来越弱,为了养好身子……”

肯定是又吃了不少补药,夜摇光不由无语,这是坑儿子啊。

“当初无数大夫检查过我的身子,都说我身子无碍,可我就是不能言行,故而母亲极为担忧。”宣麟不由替母亲辩解。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宋山长连忙打圆场:“大家快用膳,常常我潭州的美味佳肴。”

于是大家就都没有再说什么,开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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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字明光

夜摇光脑中蓦然灵光一闪:“宣公子,据闻你祖母在你出生时梦麒麟入怀传言是否无误?”

“确有其事。”说话的不是宣麟,而是许源,当日他恰好在宣家。

“然后此事就传出去了?”夜摇光又问。

“当日老夫人大喜,进产房便说了这事儿,人多口杂便传了出去。”许源对当日的事情记忆犹新,因为那云霞染透的天,以及宣麟见母落泪而啼的事迹,这完全不是虚构。

闻言,夜摇光看向宣麟的目光闪过一丝惋惜之情,情绪闪得太快,除了一直留心她一举一动的温亭湛,以及对她为何而如此询问好奇的宣麟,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

“尝尝,这红烧肉不错。”温亭湛突然伸手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夜摇光。

夜摇光垂下眼帘,便尝了尝,而后认可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再没有人说话,用完晚膳之后,夜已经深了,大家就各自散去,温亭湛却道:“湛有一事欲请教宣公子,不知现下可有叨扰之处?”

推着宣麟的随从准备说话,却被宣麟抢先了一步:“麟亦有事请教温公子和夜公子,温公子若是不弃,便去麟的学舍喝一杯茶。”

“听闻宣公子乃是好茶之人,收集名茶无数,看来今日我二人可以饱一饱口福。”温亭湛笑着点头,然后转头低声对萧士睿说了几句话,萧士睿就和禾山长等人一道离开,他和夜摇光随着宣麟一道。

宣麟的学舍自然是在嬴天书院划分的区域内,有一间独立的学舍,原本是分给山长,可嬴天书院的山长因为宣麟情况特殊,并且出入不便,便将这个独立的让给了宣麟,为了不妨碍到其他人,也能够静心宣麟也就接受了。

温亭湛和夜摇光一到来,宣麟就让下人准备好,便坐在茶几旁,亲自煮水,泡茶,分茶,这茶泡出来竟然是酒红色,非常的漂亮,而且还带着一点花香,夜摇光单是闻着就喜爱不已,但是她还没有开口,宣麟就将茶水给倒了,过了两道,直到茶水变成了淡褐色才给他们一人端了一杯。

“尝尝,这是麟偶然得到一棵茶树,自己炒制的茶叶。”宣麟目光在灯光下透着一点温暖的柔光。

温亭湛和夜摇光先是闻了闻,茶分外的清香,恰似白雪纷飞下绽放的梅花,清冷而芳香。于是夜摇光忍不住就喝了一大口,茶水一入口夜摇光脸都变绿了。这绝对是她喝过最苦的茶,但是当着宣麟的面,她又不能吐出来,只能苦着脸吞下去,然而茶水一滑入喉头夜摇光的眼睛顿时又亮了,这茶明明在嘴里的时候苦涩难耐,但是咽下去的时候,喉咙竟然是甘甜无比,这还是夜摇光第一次喝到这样的茶,不由觉得奇怪,又喝了一口。

“这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温亭湛喝了,也不由赞道。

“嗯,很独特。”夜摇光点了点头,有点像清朝才出现的乌龙茶,但是却又和乌龙茶有区别,喝在嘴里苦如黄连,吞下喉咙甜如饴糖。

“这茶,唤名寒香茶。”宣麟浅笑道。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夜摇光蓦地就想到了唐代诗人的这句经典诗句,这句诗是歌颂梅花,这茶的香味虽然不似梅花,却在闻到的时候忍不住想到雪中傲梅,而且这茶的韵味,先苦后甜,也与这句诗非常的契合。

“好名字。”夜摇光都能够想到,温亭湛自然也能想到,不由点头。

夜摇光端着茶杯突然沉默了,这茶或许是宣麟自己给自己的鼓励,他或许认为是因为他智慧超群,他孱弱的身体是老天给他的磨砺,只要他能够经历过这苦寒,就能够如同梅花一样傲然绽放。

“小枢。”宣麟突然喊了一声,见夜摇光有些错愕的抬头,他不由笑道,“虽则我与你们不过初初相识,但大有相见恨晚之心,你们若是不弃,愿我们能够结下朋友之谊。”

“好啊,我最不耐烦你们文绉绉,客客气气。”这话正合了夜摇光的意,“你叫我小枢,叫他阿湛或者允禾都好,我们叫你……”

“明光。”见夜摇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宣麟笑道,“我父亲为我取的表字。”

男子一般弱冠行冠礼的时候,才会有德高望重的长辈赐表字,温亭湛乃是因为父母双亡,所以他已经是一家之主,像萧士睿比较特殊,而秦敦等人都还没有表字,宣麟不过十六岁,他已经有了表字,他的家人是害怕他不能活过二十么?想到宣麟的身体,夜摇光并不怀疑,他的确很难活过二十。

“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温亭湛和煦一笑,“唯有你能衬之。”

夜摇光不由看了温亭湛一眼,有学问就是不一样,这句话她也读到过,但是并没有联想到,出自于荀子的《劝学》,其意思是:天显现出它的明亮,地显现出它的广阔,君子的可贵则在于他德行的完美无缺。

这句话真的很好的诠释了宣麟这个人,的的确确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够说得上德行完美无缺。

“不过是家父殷殷希望罢了。”宣麟说着,目光投向夜摇光,“小枢,既然我们结下朋友之谊,可否告知于我,你适才因何知晓我出生的传言后,对我报以惋惜之色?”

夜摇光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温亭湛才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在一个日渐衰败的王朝,有大才之人降世,其出生当夜,他的祖母梦里听闻鼓乐之声,有绯衣神人自云中将一婴儿交托给她。梦中惊觉时,他便出生了,故而家里给他取名为云。然则他长至五岁尚不能言,一日,一道士与他错身而过言:‘好个孩儿,可惜道破!’。”

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是个好孩子,可惜家人说破了他的来历,这是泄露了天机。这个典故可不是夜摇光瞎编,而是后世被称为明朝一哥的王守仁的故事。

第383章:泄露天机

一句话,顿时让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宣麟和温亭湛都脸色大变。

他们想过很多可能,宣麟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唯独没有想过这么荒谬的原因,要是换了一个人来说,温亭湛定然认为那是无稽之谈,可是说出来的是夜摇光,包括宣麟都莫名的没有一丝怀疑。

“哈哈哈哈……”宣麟突然爆发出一串清冷而又无奈的长笑,“枉我们宣家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世人所称道,却不曾想竟然犯下如此可笑之错,当真是天意难违。”

“我们少爷是不是改了名字就可以康复?”一直非常守规矩,如同木雕一般站在宣麟身后的随从突然迫切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闭眼,摇头:“那位王云公子,在其六岁之时便遇到了提点他的高人,虽则他父亲也曾幼年为他四处寻觅良医,可到底被药材侵蚀较浅,而明光……”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宣麟从小身体就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他不能言行纯属是家里泄露天机的惩罚,其母却误以为他是没有寻到对的大夫,遍寻良方给他吃,是药三分毒,身体没有问题也吃出问题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宣麟得到了什么机缘,竟然可以言行,但天罚岂能那样轻易的躲过?所以老天就折损了他的寿元,身体变得虚弱,为了让他健康起来,又吃了不知道多少药,宣麟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他不是行医者,这药香自然是长期服药所致,可想而知宣麟估计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再好的身体也经受不了这样的摧残。

宣麟遇到她太晚了,就算他现在改了名字,但是他已经被荼毒至深的身体也必须得用药吊养着,一旦停药就必然会加快死亡。除非……除非有比她修为更高的五行修炼者,或者集齐化神期五位不同五行的修炼者,同时为他清除体内的毒素,否则根本无力回天。

而就算她是五行修炼者,也得到了化神期才能够有把握为宣麟疗伤,她现在才金丹初期,距离化神期,再快也得十年,宣麟最多再撑五年。

这个话题一下子有些沉重,屋子里瞬间恢复了安静,温亭湛打破了这一份沉闷的寂静:“我今日来,是有一事告知明光。”

“请说。”宣麟态度依然平和,他并不是强装,而是他就是这样一个心怀宽广,万事可平淡视之的人,这样的气度并非常人可以拥有。

“明光,你可知书院所有来破解你棋局,回去昏迷于塌的人,并非是忧思过度,而是身中奇毒。”温亭湛也不拐弯抹角。

“当真?”宣麟目光一滞。

“是,所以我希望你派人查一查当年在宣家之外因为棋局而亡之人是否是中毒。”温亭湛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如果那些人也是因为中毒而死,这么多年尸骨肯定有中毒的迹象表现出来,那么这个下毒之人就一定是针对宣麟而来,并且是预谋了许多年,这一次会下毒,其目的是要让宣麟身败名裂,甚至可能是要报复整个宣家。若那些人不是中毒,那么凶手的用意就更加深远。

“明夜,我让阿奇给你答复。”宣麟面色肃然,阿奇就是一直和宣麟形影不离的随从。

“今日你劳累了一日,早些歇息,我们便不打扰。”事情搞定了,天色也确实晚了,温亭湛也就拉着夜摇光告辞。

宣麟也没有挽留,而是让阿奇将二人亲自送出了嬴天书院学舍范围。夜摇光和温亭湛回到自己的学舍的时候,已经快亥时过了,两人都没有睡觉,因为晚点还有一场戏需要去演,洗漱之后,夜摇光将儿子放出来,夜开阳已经恢复,并且穿上了和温亭湛还有夜摇光一样缩小版的衣袍,非常的高兴。

“摇摇,宣麟当真无法可医?”突然间,看着书见夜摇光全部心思都放在夜开阳的身上,温亭湛绝对不承认他是吃醋,才会突然问上这么一句话。

“咦,你啥时候这么关心旁人了?”夜摇光诧异,虽然英雄惜英雄,但是温亭湛的智商不可能不明白她没有说谎的余地。

温亭湛有些尴尬的佯装翻了一页书本:“只是见你似乎有所保留,故而才问了一句罢了。”

“哦。”夜摇光也没有多疑,便道,“有还是有办法,只不过……”

叹了一口气,夜摇光将医治宣麟的办法说了出来。

温亭湛没有想到竟然还真的有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几乎相当于没有办法,宣家的确很有底蕴,经历了好几个朝代而不衰,就算他们结识到这方面的人,也恐怕寻不到五个,而且是愿意折损修为相帮忙的人。

“宣麟曾说,他们家也遇到过不少奇门异士,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点破这一点呢?”夜摇光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有些纳闷。

夜摇光可不是因为有先例在前,才知道宣麟的症结在什么地方,而是任何一个有点道行的修炼者,都应该可以看出,那么为什么会没有人点出来,如果早几年点出来,宣麟定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虽说点出来也是泄露天机,可干他们这一行的不就是干着泄露天机的事儿么?这个可比改命什么的简单多了。

夜摇光一句无心之言,让温亭湛目光一闪,而后他便陷入了沉思。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的房门被敲响,两人对视了一眼,夜摇光去开了门,来的果然是萧归:“夜公子,请快去看看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怎么了?”夜摇光大惊。

“先去看看。”温亭湛一把抓着夜摇光就去了萧士睿的房间。

这个时候禾山长和常驻书院的大夫也已经赶到,正听到大夫道:“这位学子和其他学子病症一样。”

温亭湛和夜摇光松了一口气,很快大夫开了药,送走了大夫又劝走了禾山长,夜摇光才用五行之气为萧士睿梳理身体,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对温亭湛点了点头,这才相携离开了萧士睿的学舍。

第384章:事件爆发

第二日,爆发了两件事,第一是萧士睿因棋而思虑过重陷入了昏迷,这件事其实因为萧士睿的身份没有暴露,在所有的学员眼中便是:哦,又有一个倒下。

然而,这件事才刚刚传出去,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了一波舆论,萧士睿是和温亭湛一道去下棋的啊?虽然他比温亭湛先一步,但也没有苦思多久不是。

你说若是像其他学员一样,因为耿耿于怀回到学舍还苦心钻营也不对啊,毕竟昨日萧士睿就是站在了温亭湛的旁边,不是亲眼看到棋局被解开么?虽说因为麒麟公子的出现棋局未完,但棋局的的确确是已经出现了破解之法,萧士睿不应该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么,怎么还会因为思虑过重而倒下?

你说萧士睿苦思的不是原来的棋局,而是后来麒麟公子和温亭湛僵持的僵局,那也不通啊,萧士睿和温亭湛可是同舍之友,据说他们在白鹿书院的时候就相交甚笃,萧士睿何必苦思,他亲自去问温亭湛,难得温亭湛还会藏着掖着不告诉他?

综上所述,萧士睿病的有些蹊跷,这一下所有人都串联起来似乎自从破解棋局回来之后躺下的人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爬起来,有的可已经五六日了,再思虑过重伤了元气,又不是脑子残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爬起来?棋局的事情已经结束,文赛虽然在即,但到底没有开始,所以这些学子突然就开始探讨这件事,他们似乎嗅到了不得的气息。

从饭堂了亲自打完饭的夜摇光就在饭堂里听到各种版本的推测,原本众口不一,突然有一人道:“你们说这事邪不邪乎,我去查了查昏迷不醒的学子,皆数是棋艺高深之人,他们或多或少都下了至少十目!”

“目”是围棋中计算输赢的单位。棋盘上的交叉点,围到一个算一目。

在场不论是是观战过,还是研究过甚至亲自去下过的人都明白,那一盘棋局是多么的艰难,能够下十目,那绝对是此道高手,当然如同温亭湛那样的已经是变态,所以这世间只有一个温亭湛。

“这不更加能够说明,他们是沉沦棋局之中不能自拔?”有人听到之后就立刻辩驳。

“但你想想,这些人为何到现在却没有醒来?自古有棋痴,但这回棋痴也忒多。”那最初说话的人又反驳道。

众人一听也觉得没错,有一人问发言者:“黄同生既然提出了这个疑点,定然是有所感,不如将你的见解与我们说道一二。”

夜摇光这个时候拉着一位排队打饭的和那姓黄的同样学子服的人问道:“这位同生,那位黄同生是何许人也?”

“他啊,是我们历正书院的学子,洛阳人,姓黄名演。”

黄演?谎言!

这名字也真是醉了,轮到夜摇光打饭,夜摇光一边挑拣着温亭湛爱吃和自己爱吃的东西,一边听着黄演在不着痕迹的引导着众人的思维,无非就是要表达一个意思,就是宣麟恐自己神坛上的位置不保,所以将可能解开棋局的人全部抹杀在摇篮之中,但是他不能说的太明显,而宣麟的名声又太过于响亮,大家都把宣麟想得太过美好,愣是没有明白黄演的阴暗心思。

夜摇光闷笑不语,拎着装好的食盒也凑上前来一句:“咦,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是不是有人想要嫁祸麒麟公子啊?怎么好似都要破解棋局的人都会‘忧思过重’而昏迷不醒,据说当初在宣家门外还有好多当场呕血而亡,好在我们湛哥平安无事。”

原本都已经被煽动的有些怀疑宣麟的人,一听到夜摇光最后一句话,不由目光一亮,对啊,这真正破解棋局的人,昨晚据说还去了宣麟的学舍呆了半个时辰之久,现在不还一样活蹦乱跳的,宣麟若是为了自己至高的名声,最该弄死的不应该是温亭湛么?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陷害麒麟公子。”

“真是造孽,麒麟公子身子孱弱,都已经不能入仕为官,也妨碍不到谁,谁这么心思歹毒?”

“就是,千万不要被我知道,否则我定然写上三千大论拓印一百份,将他宅子给贴满。”

“你小子这招可真阴毒!”

见成功的将舆论给引导之后,夜摇光笑眯眯的拎着食盒走了,出门的时候故意回过头,对上黄演阴暗的目光,不由五行之气一变,整个脸都模糊的令人看不清五官,吓得黄演尖锐一叫:“有鬼——”

众人顺着黄演的手指看过去,就见拎着食盒的夜摇光,细长的背影笼罩在阳光之下,不由看疯子一般的目光看向黄演:“我道是什么人,原来傻子耳。”

一下子所有人都快速的退开黄演的身边,就连他们同校的同生也纷纷避让,瞬间他变得孤零零一人,但是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顾及这些,整个脑子里都是夜摇光那张模糊不清看不到五官的脸,越想越恐怖,最后自己吓自己,两眼一番就晕倒了。

“湛哥儿,我跟你说,有人出手了,恰好抓住了你给的漏洞……”夜摇光一回去,一边将饭菜端出来,一边噼里啪啦的将在饭堂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末了,不忘一副幸灾乐祸的目光,“你这回可下了一招臭棋,你看看你给别人做了嫁衣,人家直接利用你让士睿装病的消息将明光不怀好意的心思给暴露出来,啧啧啧,你也有今日啊。”

看着自己家的未婚妻乐不可支的模样,彷佛他下了一步臭棋让她多么畅快一般,温亭湛为了能够保持她愉悦的心思,于是选择了沉默。

这份在沉默落在夜摇光的眼里,就是温亭湛格外的失落,见此夜摇光不由笑眯眯的说道,“别在意,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足而已,我相信你定然有更好的办法回击。”

夜摇光其实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态,反正就是想看的这家伙吃瘪的模样,以往她还能够义正言辞的教导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成为被反教训的人,心里已经开始极度不平衡。

第385章:情深一吻

“摇姐姐……”

“吃饭吧。”

为了更好的看着萧士睿,温亭湛索性搬过来和萧士睿住,夜摇光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她可以独霸一个房间,关起房门萧士睿自然是自由的,他见夜摇光这副模样,真心有些不忍打击她,正想要将真相说出口时,温亭湛却暗含警告的眸子扫过来,于是他只能乖乖的吃饭。

“你们两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筷子杵在碗里,握着筷子的手支着下巴,桃花眼眯着看着二人。

“我好饿。”萧士睿说了一句,就低着头完全不去看夜摇光的眼神扒饭。

夜摇光只能把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身上,温亭湛将挑干净鱼刺的肉放到她的碗里:“吃了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用筷子狠狠的将温亭湛夹给的鱼肉戳碎在饭碗里,夜摇光冷冷的扫了两个人一眼,才开始吃饭,一顿饭除了温亭湛其他人都吃的不爽,夜摇光自然是心里不爽,而萧士睿则是要承受夜摇光时不时扫来的目光,吃的有些心惊胆战,好不容易吃完之后,萧士睿把碗筷一扔,就躺在床上,从来没有觉得让他装病原来这样的幸福!

温亭湛牵着夜摇光的手去院子里散步,他们的院子里有颗杏花树,正是杏花盛放的时候,一片片雪白饱满的花瓣在清风之中纷纷扬扬,偶尔几片从他们的鬓发间飘过,也有那调皮的眷恋他们绝世容颜而停伫。

温亭湛突然停下来,伸手从夜摇光鬓角将那一瓣雪白的花拂落。

夜摇光一愣,旋即抚了抚乱舞的发丝:“说吧,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摇摇想知道什么?”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坐在回廊的边缘。

“我当然是想知道,你是早就知道对方会借着你这一招棋将事情捅出来,还是你疏忽了,那么现如今你打算如何做?”夜摇光瞪着温亭湛。

“我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温亭湛眸光只有对着夜摇光的时候,才会流出藏不住的温柔,“这件事线索太少,而且已经有学子中毒五日,只怕再不解毒,性命堪忧,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我。”

“所以,你让士睿装病,其实根本不是让士睿以身犯险,而是让你自己!”夜摇光也是聪明人,她瞬间就把温亭湛所有的想法看透。

温亭湛故意让萧士睿和他一道去破解棋局,再让萧士睿装病,是因为对方知晓萧士睿身份这个理由只是最表面的理由,只有她脑子这么懒惰,才会真的全部相信!萧士睿这个时候和其他学子患上了同样的病根本不合常理,所有人都会想不明白,因为温亭湛已经把棋局破解了,萧士睿明明在旁边看着,哪里来的思虑过度?若是为了其后的僵局,大可以询问温亭湛,温亭湛会眼睁睁看着他思路过度也不告诉他?

有了这样一个不合常理的地方,所以背后的下毒的人就万分的被动,也许这并不是他们让事件爆发出来的最理想时刻,却被温亭湛弄了萧士睿这样一个意外逼得不得不爆发。其实温亭湛这也是在给对方一个收手的机会,悄无声息的将学员的毒给解了,这件事并没有损害到温亭湛的利益,在没有大量的人因此而丧命的情况下,温亭湛会将事情交给宣麟,毕竟这件事明显是冲着宣麟而来,他不会追究到底。

但今日的爆发,明显是背后的人不甘心就此收手,那么问题来了,这盆脏水要泼在宣麟的身上,第一个就得对温亭湛动手,否则温亭湛这个真正破局的人宣麟都可以坦诚相交,有必要因为害怕破解自己的棋局,让自己神圣的地位不保,而将那些人给杀了么?

所以,现在真正有危险的根本不是萧士睿,而是温亭湛自己!

夜摇光越想越恼火,想到她在饭堂为了给宣麟辩解的话,这简直是在火上浇油,就算对方顾及温亭湛那日在和宣麟对局是展露的身手,也绝对不会轻易的罢手,否则就是自打嘴巴,不需要真的杀了温亭湛,只需要让所有人知道温亭湛被宣麟不容,这盆脏水都稳稳的泼在了宣麟身上。

“温亭湛!”夜摇光咬牙切齿,“你……唔……”

夜摇光一想到他不但用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欺骗她,误导她,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还再一次以身犯险,顿时怒火中烧,但是不等她怒吼,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就堵了上来。

那一双桃花灼灼般艳丽的眼眸瞪大极大,她一时间完全忘了反应,她的眼底倒影的是杏花纷飞见,他放大的头颅,而她感觉到了唇瓣上柔软而温柔的触碰,他的吻依然是那样纯洁,与上次他只懂轻轻触碰不用,他学会了含住她的唇瓣,轻轻的浅琢吮吸……

这样的吻,一如纷飞的杏花一般唇瓣无暇。

夜摇光没有心跳加速,可她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有点醉了,醉在夺目璀璨的阳光之下,醉在温柔的春风之中,醉在飘扬的落花之间,醉在他的温柔缠绵之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的松开了被他吮肿的唇瓣,他用额头轻轻的抵着她的额头,风吹来,他们垂落的鬓发相缠,午后温柔的阳光从天空照射而下,越过雪白杏花满枝头的杏花树,折射出五彩梦幻的光晕,恰好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他伸手捧着她嫩滑的脸,漆黑绽放着珍珠般内敛光芒的眼眸倒影的全然是她的容颜,他的声音轻柔而缱绻:“摇摇,这世间,唯有你可以让我陷入险地,除你之外,再无人值得我将自己牺牲。为了你,我也要做一个自私的人,时刻保护好自己。所以,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受伤。”

抬眸,她静静的看着他,他们离得这么近,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鼻息间缭绕着他独特的清润幽香,她不由轻轻的点了点。

杏花微雨落,情长不可说,无需诉。

第386章:有危险

躺在榻上午休的夜摇光不由一阵懊恼的抓了抓头下的枕头,她怎么就这样没有出息,就被亲了一下就这么轻易的把他给放过了,要知道这厮越来越狡猾,想要抓住他一个把柄简直是难如登天,好不容易落一个到手上,竟然这么简单被他糊弄过去。

“美色祸人啊,美色祸人!”

念叨了好一会儿,夜摇光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洗漱之后就去萧士睿的学舍,却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去寻了宣麟,夜摇光转头就要去找他,但被萧士睿一把拉住。

“摇姐姐,你就别再和允禾置气。”萧士睿中午的时候已经睡着,等他醒来的时候温亭湛就走了,这会儿见夜摇光又这样风风火火的来,以为他们两又闹别扭,但基本上他觉得温亭湛挺不容易的,从来没有哪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好到如同温亭湛这样的地步,所以便劝道,“允禾除了要应付凶手,还要应付我那些叔叔们,你若再与他置气,他定会心力交瘁。”

萧士睿觉得温亭湛非常的繁忙,当然一半的原因在于他,心里就有些愧疚,他已经十五,又是在深宫里面长大,虽然对别人的内宅不是很了解,但他设身处地的站在温亭湛的立场,若是他像温亭湛这样忙里忙外,而自己心爱的人还跟他闹脾气,只会让他更加的心烦意乱,一次两次或许他因着倾心愿意放下身段去哄着供着,但是次数多了,再深的情意也会被磨得淡薄,他是绝对不希望温亭湛和夜摇光走到这一步,故而才会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来劝解夜摇光。

“这又关你叔叔们什么事儿?”夜摇光蹙眉问道。

“他们可是时时刻刻盯着我,这会儿我伤病还未痊愈,又去下棋导致‘中毒’,正愁没有办法将允禾给除掉,这可是个好机会,去我皇祖父面前告一状,说允禾诱导我,才会导致我病中中毒,就算我力保,我皇爷爷也不会让允禾再陪伴在我身边,允禾也会在皇爷爷的心中留下年少轻狂,不知轻重的印象。”萧士睿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四皇叔因着‘刺杀’我的事儿,今儿才被我皇爷爷给放出来,但我皇爷爷却革了他亲王的爵位,贬为郡王。这可比打上一百大板都要狠。”

那当然,哥哥弟弟们全都是亲王,就他一个人是郡王,这是一种耻辱,日后但凡任何人见他行礼喊一次平安郡王,那就是打他一次脸,这样的惩罚,罚的不是爵位,而是折磨的心。

“你四皇叔自己作死!”夜摇光一点也不同情,虽然是温亭湛做的局,但是广安王,不广安郡王但凡对萧士睿念及一点骨肉亲情,就不会踩进来,会落到这样的局面,纯属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所以,我皇叔们这会儿可是恨允禾恨的不行。”萧士睿趁热打铁,把温亭湛说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徒然,夜摇光话锋一转,艳光灼灼的桃花眸一转:“别给他演苦情戏,他既然做了这一步,会想不到紧盯着你的几个叔叔?”

萧士睿一噎,顿时觉得夜摇光可真是个想糊涂就糊涂,想聪明就聪明的女人,今中午不还认为温亭湛下了臭棋,怎么这会儿又变得这么聪明了?不过还真的被夜摇光说对了,温亭湛又设了一个套子,他哪个皇叔若是如同上一次四皇叔来刺杀他一般去告了一状,只怕距离和他四皇叔作伴也不远了。

“想糊弄姐姐,你还嫩着,等你到了湛哥儿的段数再来。”夜摇光颇为同情的拍了拍萧士睿的肩膀。

萧士睿看着夜摇光背着双手,沐浴着午后的日光轻快的背影,不由默默流泪,他也很想达到允禾那样的段数,可是……

不想了,想多了都是泪!

夜摇光自然是去寻温亭湛,然而却被阿奇给拦在了门外:“夜公子,小人家公子正在陪同姨夫人,今日不方便见客。”

阿奇口中的姨夫人,自然不是父亲或者自己的小妾,小妾都被称之为姨娘,姨夫人只能是宣麟母亲的亲妹妹,若是未嫁人便称之为姨母,嫁了人下人们就会改口称之为姨夫人。

“咦?”夜摇光诧异,“那湛哥没有来寻你家公子?”

“温公子来过,不过没有进屋又走了。”阿奇道。

夜摇光一愣,旋即又问道:“是有人将他叫走了么?”

温亭湛特意来寻宣麟,没有道理屋子都不进就走了,再怎么也要通知一声,可若是如此,阿奇就不会这样说,夜摇光顿时纳闷。

“是。”阿奇点了点头。

夜摇光满腹的好奇,颔首表示她知道了,然后就转身准备离开,等她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越发觉得事情蹊跷,并且心里隐隐有着不安。她出了嬴天书院的学舍大门的时候,特意拉了一个嬴天书院的学子问道:“今日,宣公子的亲眷来了?”

“没错,一大早就来了,据说是宣夫人带着宣公子姨母一道而来。”那学子点了点头。

听了这话,夜摇光也就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她道了谢,然后就去寻温亭湛,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心里觉得不妙了,把一到潭州就去外面玩野的金子给叫回来,拧着它的耳朵:“就知道玩玩玩,快给我找找湛哥儿去了哪儿。”

金子委屈的伸手揉了揉耳朵,然后快速的感应温亭湛的气息,很快就化作一道金光飞射出去,夜摇光一个纵身跟着,也不顾整个书院里人来人往的学子,因为她知道金子的情绪有些焦急,肯定是温亭湛有危险。

然而,她随着金子跑过来,竟然就是宣麟的学舍!

“夜公子?”阿奇看着去而复还,并且浑身气势凌厉的夜摇光,不由疑惑。

夜摇光目光审视的看了阿奇好一会儿,确认原装货,并且面相没有反骨才道:“跟我进去,你家公子有危险。”

第387章:要他死的人

阿奇顿时也觉得心下一沉,快速领着夜摇光往内。

然而,他们一进入院子里,就要一步踏入进到宣麟独立院子的月亮门之前,夜摇光伸手一横,拦在了阿奇的面前,艳光灼灼的眼眸一冷:“有阵法。”

夜摇光快速的取出罗盘,罗盘悬浮在半空之中旋转,等到指针停下之后,夜摇光又伸出手指掐算,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八位阵:“跟着我。”

夜摇光下步非常的独特,身体在偏移,脚下行的是横竖折不同的八字步,八位阵并不难,是最好布下的阵法,但是要破除却需要耗时,夜摇光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步一个脚印的迈着八字步,因为方位非常的独特,导致明明看似两步就可以跨过去的距离,她却要印上二的八倍个脚印,每个九宫格内都隐藏着五行之气,夜摇光并不能肯定这气触碰后出现的会是什么,但她相信对方既然布下了这个阵法,若是触动阵法只怕更加的耗时和麻烦。

这边夜摇光在破阵,而宣麟的屋子里,却是另外一幅场景,温亭湛和宣夫人倒在茶杯旁边,唯有宣麟浑身无力坐在轮椅上,他幽深而睿智的目光平淡的看着站在他对面,身着琵琶襟上衣紫绡翠纹裙,臂挽浅蓝色透明轻纱披帛,梳着单螺髻,带着一套蓝玉头面,清雅而不失华贵的女人,她三十左右的年纪,有着少女般的甜美,又有妇人般的韵味,尤其是她的眼角飞贴着蓝宝石的花钿,将她的美点缀到了极致。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宣麟的亲姨母——小元氏,自他出生起就寡居于宣家,自小将他疼如己出,甚至她眼角的花钿下那一条深深的伤痕,也是替他挡下所致,他比亲生母亲都要亲近的人。

“是不是很意外?”小元氏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令人情不自禁沉醉的柔情。

“是。”宣麟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聪明无双的麒麟公子,也有想不透之处是么?”小元氏迈着优雅的步子,拖着飘垂在地的精美外袍,她缓缓的走到宣麟的面前,轻轻的一如往常一般蹲在他的面前,目光带着一点迷离和一点阴冷的看着宣麟,没有涂着丹蔲的手指白皙而干净,缓缓抚摸上他的脸,“你长得和你父亲可真像……”

宣麟的目光微微一动。

小元氏似乎捕捉到他细微的变化:“你想得没错,我倾慕你的父亲,我的姐夫,我爱上他已经二十年了!”

小元氏如今不过三十二岁,那么也就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她的姐夫,二十年前正是他母亲嫁入宣家的时候。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母亲么?”小元氏的脸变得狰狞,“她总喜欢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我,她总喜欢用嫡长姐的身份压制着我,教训我,逼的我不得不听从她的安排活下去,如同她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得到你父亲的心?明明她生了一个妖孽……”

原来宣麟的母亲元氏和小元氏虽然都是嫡女,却不是同母,元氏的母亲在生下元氏之后不久便病故,元氏的父亲便在守了一年之后娶了继室,继室过门第二年就生下了小元氏,他们相差刚刚好三岁,宣麟的父亲与元家嫡女有婚约在身,是宣麟的祖父定下,当时定的自然是嫡出之女,按照长幼也应该是元氏,并且宣麟的祖母格外喜欢元氏,小时没有少怕自己的媳妇吃了后母的亏经常接到家中小住,直到渐渐大了为了元氏的名声,才没有如此,所以宣麟的父母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自然是倾心不已。

元氏嫁入宣家,三召回门的时候小元氏第一眼就钟情了这个从未蒙面的姐夫,所以她之后经常借着探望姐姐的名义去宣家,有时候更是小住一段时间,在近距离接触之后,小元氏日见姐夫对姐姐的好,就越发的嫉妒和不甘,元氏嫁入宣家三年都没有怀孕,小元氏是多希望她的姐姐不孕,如此她就可以委屈自己嫁入宣家,她不介意效法娥皇女英,可就在她及笄前后,元氏终于怀孕了,而她的父亲竟然趁着她小住在宣家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她就这样嫁给了别人,她曾经认命过,但是偏偏老天要成全她,她嫁人之后没有半年她的夫君就意外身亡,年纪轻轻她就守了活寡,她再也不想嫁入,这个时候她的姐姐已经怀孕十二个月都没有产子,她刻意在外面散布谣言,奈何她姐姐命好,宣家老夫人不但不忌讳,反而宽慰她姐姐,并且彻查此事,最后她姐姐十五个月后生下了一子,原本宣麟种种异象让她嫉恨不已。

但是这个所谓天赐麟儿,竟然是一个不能言行的废物,她那时候心里别提多畅快,她的好姐姐一心思只想着儿子,哪里想着自己的丈夫,为着这个又哑又残的儿子四处奔走,她想要自己的儿子好起来,好啊,那她就多给她的好姐姐搜刮一些良方,最好是将这小怪物给毒死,她这位姐姐定然会经受不住打击,到时候她不就可以和姐夫双宿双飞了么?

可这个小怪物竟然怎么毒都毒不死,她费了那么多心思也不行!

“你知道么?你之所以可以言行,其实并不是我去相国寺跪求了三天三夜的神符,跪着的不过是我的侍婢,我怎么会盼着你这个小怪物好,给你的那张符纸,是我那年带着你去看花灯,一位老道士说你的名字不好,改了名字就能好,我原是不信的,可我那年回来将老道士给我的符戴在你身上之后,你竟然真的能够言行。”小元氏的面容有些扭曲,还有深深的悔恨,“这也是我为何会想方设法将那张符纸毁去的原因,当初刺杀你的人就是我花钱买来的杀手,我救你,替你挡下那一刀,只是想毁掉这道碍事的符,只要你死了,宣家不能无后,我就可以嫁入宣家,你母亲为你的死而伤心过度,缠绵病榻多好,可你怎么就弄不死呢!”

第388章:小元氏之死

虽然已经猜到,可亲耳听到曾经视若为母的人说出来,宣麟还是忍不住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心痛么?”小元氏看着宣麟脸上的痛色,心里格外的快意,“其实,如今我发现没有把你弄死也是好的,可见老天爷也是想要你受尽折磨,这些年来,你吃的每一剂补药都有我给你加的好东西,的的确确的好东西,长在千年雪山上的雪莲……”小元氏缓缓的站起身,“这雪莲啊,于旁人而言自是滋补之物,可于你而言就是催命符,你可知你再也活不过三年,哈哈哈哈,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却无能为力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姨母本来是想给你一个痛快,等你在文赛一举夺魁,压倒天下文人之后,才把这些一个个因棋而亡的人抖出来……”

小元氏的眼中绽放出一种无尽的光芒,彷佛已经想象到宣麟一瞬间从云端跌入泥里,从人人敬仰和尊重到人人谩骂和践踏,唇角的笑容恣意得收敛不住,突然似乎又想到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笑容倏地一收,冷眼看着宣麟:“你父亲不是给你取表字‘明光’么?德行如此完美,你知晓那些人因你而死,怎么一点愧色都没有?你也和你父亲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小元氏从来没有想过用舆论逼死宣麟,她非常了解宣麟的性子,根本不会受任何人的话语影响,但是牵扯到那么多的人命,自诩为光明磊落的君子,他会心生愧疚,这份愧疚会成为他的心魔,在他孱弱的身体不堪重负之下活活被自己给折磨而死!

宣麟的脸色依然白玉一般纯净,他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事实上他的姨母是真的了解他至深,若不是温亭湛早就宽慰过他的心,这些人并非因他而亡,这世间总有一些人,明明自己无恶不作,却偏偏将自己放在最可怜的位置顾影自怜,认为自己所犯的错误都是别人逼迫,那些人的死他可以自责,却不用耿耿于怀……

“人活于世,当自私之时应自私,不为自己,不为苟活,只为这世间放不下的牵挂。”

温亭湛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之中回响,母亲的身影就在前方,若是他坚守不住,气血攻心而亡,那么一生只有他一个依靠的母亲又该如何是好?

“他们是被你所害。”宣麟沉沉的说了一句话。

小元氏一愣,旋即冷冷的笑出声,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是被我所毒杀,却都是因为你,若非你自命清高,故弄玄虚弄出那么一盘棋局,我如何能够杀的了他们?”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还望姨母解惑。”宣麟依然喊着姨母,可在也没有一丝亲近,姨母这个词或许已经成了习惯,此刻从他的口中和阿猫阿狗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个称呼罢了。

“看在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姨母的份儿上,我成全你的遗愿。”

“姨母身在内宅,我与母亲对你不设防,你能得手无可厚非,可那些人都在外面,我很想知道姨母是如何将之毒杀?”宣麟平淡的问道。

“哈哈哈哈……”小元氏笑的格外的猖狂,“这还的感谢当初想要给你改名的老道士,让我知晓这世间竟然还有那样神鬼莫测的人物,我自然要收拢几个,你以为我此刻还与你废话是为何?我不过是想让你做个明白鬼,你的宅子外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现在就算喊叫,也是无人可以听见。”

“最后一问,姨母所下之毒可有解药?”宣麟又问。

“解药?”小元氏两指从怀里夹出一个纸药包,手一挥就将药包扔向了大门口,距离宣麟格外的远,“真是圣人呢,到了今时今日还想着解救其他人,你有本事就去捡,哎呀,我可是忘了,你两年前就已经站不起来,真是可怜……”

不去理会小元氏的字字戳心,宣麟闭眼不语。

而这时小元氏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将火折子引燃:“你和你的贱人母亲,还有这个碍事的小鬼一道畏罪自杀吧,我会让全天下之人都知晓,堂堂麒麟公子是有多么输不起,宁可抱着残体与对手引火自焚,甚至不惜连累生母,也要将威胁自己的敌手毁灭,哈哈哈哈哈……”

畅快的笑着,小元氏看着宣麟,动作潇洒的将火折子往后一扔,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火势燃起来,不由猛然转身,就见那一袭浅蓝色长袍的少年站在门口,火折子和解药都在他的手上。

“你——”小元氏脸色一变,惊恐的看着温亭湛,“你怎么可能醒了!”

“我从未中你的药,如何不能醒?”温亭湛笑容清浅。

小元氏侧首看向元氏,元氏依然还是昏迷,她顿时明白了,宣麟早就已经怀疑她了,昨晚连夜传信说他不好,其实只是想要把她给引上门,事情演变成今日这番模样,她想沉住气也是不能,没有想到她安排得这么周详,依然功亏一篑。

“荀夫人,你背后到底有什么人?”温亭湛目光深沉。

小元氏的夫家姓荀,这些事情,看似都是小元氏在安排,其实她自己不过是一颗恰好送上门的棋子,背后的人真正用意只是击垮宣家,只有被嫉妒不甘蒙蔽了双眼的小元氏,才会看不出来,宣麟一死,宣家就会后继无人,对宣夫人自然是致命的打击,可对宣麟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宣家唯一的继承人陨落,对于整个宣家都是措手不及的迎头一击。

小元氏瞳孔一动,证明着她背后的确有人,但是她就是不说:“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霍然转过身,小元氏满是不甘和怨毒的看着宣麟,“今日我弄不死你,我在下面等你!”

话音还没有落下,小元氏已经将袖中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窝,然后她那怨毒的眼睛瞪得格外的大,一直看着宣麟,即便是倒下之后也看着。

第389章:还有后招

小元氏动作太快,温亭湛都来不及阻止,这个时候宅子突然从外面着火。而且火势非常的迅猛,似乎泼了油一般,火苗扫过,所有的地方都快速的点燃,温亭湛来不及想其他,走到宣夫人的面前,说了一声得罪,就将宣夫人扛起来,然后另一手夹住宣麟的肩膀,一脚踢开已经熊熊燃烧的大门,从里面冲了出去。

明明是在院子里,这么近的距离,但他却如同鬼打墙一般怎么也没有走出去。

这边夜摇光已经走到了阵法的最中央,突然看到宣麟的宅子燃起了大火,心里一紧,好在她很快就看到温亭湛奔出来的身影,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见温亭湛在原地打转。现在她能够看到温亭湛,温亭湛却看不见她,她能够听到温亭湛的声音,温亭湛却听不见她的。

“夜公子,起火了!”阿奇惊叫一声,就想要冲过去,可他才一个纵身,就被一股力道给弹了回来,要不是夜摇光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只怕不知道要飞出去多远,扶住阿奇,“你现在出去,将围上来的人拦住,不论你用什么理由,一定要拦住他们来救火。”

“这是为何?”阿奇不解。

“你刚刚没有感受到吗?”夜摇光面色冷沉,“这是一个人的命,事后再如何解释,也难堵悠悠之口,自古文人最难缠,而宣家本就是文坛中的神话,经此一事,只怕要跌落泥里。

夜摇光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场预谋针对的从来不是宣麟,而是整个宣家,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多奇门异士,恐怕宣麟泄露天机之事无可挽回也有这些人在暗中做手脚的缘故。没有时间多想什么,夜摇光将阿奇给扔出去,而后就在原地盘膝而坐。

她和温亭湛有过神识交流,她不知道在她没有接触到温亭湛的情况下,能不能做到,将紫灵珠取出来,催动了五行之灵,快速的用神识呼唤温亭湛。

温亭湛终于发现院子里的不对劲,他停了下来,正在冥思要如何破开这个阵法,他虽然看过几本涉及的书籍,但真的说不上精通,恐怕在布阵上,他还不如陆永恬。

眼见身后的火光已经冲天,如同一条火龙一般在他的身后腾飞而起,随时都有可能张开大嘴将他给吞噬,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夜摇光的声音,他都怀疑是不是他的幻听,想到午间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今日若是他不平安出去,只怕不能善了了。

“湛哥儿,凝神……”

仔细的听,竟然不是幻听,温亭湛大喜,连忙凝神静气:“摇摇。”

“按照我说的往前走,我就在你的前面等你。”

“好。”

温亭湛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不是如同萧士睿当初在河边一样中了迷魂的术法,他觉得这世间如果有人可以用夜摇光来迷惑他,那么这个人绝对不是人,而是神,他非常相信这是夜摇光的声音。

于是他沉敛心神,每一步都跟着夜摇光所述的走,虽然如同蚂蚁一般缓慢,但他依然不焦躁,纵使身旁已经有后方的烧毁的带着火苗的木头砸落,他也依然面不改色,他相信既然夜摇光能够看得见他,就知道他身处于什么样的地方,若是有危险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提醒他。

就这样,温亭湛带着两个人,终于在房屋轰然倾塌的一瞬间,与夜摇光汇合,夜摇光快速的接过宣夫人,然后拉着温亭湛就一个纵身而起。

而身后的火屋扑倒下来,火焰冲天而起,夜摇光和温亭湛跑到宣麟小院子的小门时,就见几个黑衣人将门给死死的抵着,已经有嬴天书院的学子因为焦急翻上了墙头看到了黑衣人。

夜摇光灵机一动:“你们快开门,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

黑衣人中也有脱了外袍,随便撤了一块布蒙面的阿奇,阿奇快速的给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一瞬间就飞奔不见,这时候房门自然被撞开了,一大批的人冲了进来,带头的还有嬴天书院的山长,和岳鹿书院的宋山长,看到温亭湛和夜摇光带着宣麟和宣夫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快,快去救火!”宋山长连忙阻止端着水,提着水桶,扛着大水盆的学子和护院冲进去救火。

而嬴天书院的山长则派人过来搀扶宣麟,至于宣夫人就没有人帮忙了,毕竟宣夫人是女人,于理不合,不是谁的跟夜天枢似的,只有‘十一岁’,宋山长只能吩咐夜天枢将宣夫人送到自己的院子,由其妻女来照料。

大家都在关心着火势,索性火势虽然大,但还是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被扑灭,除了宣麟的小院子,其他房舍也没有受到牵连,原本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却在最后护院抬出一具尸身后,不由心又沉重了起来。

看了看在场的人,嬴天书院的人都知道是宣麟的姨母,尸体被白布遮挡住,抬尸的人在宋山长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宋山长的脸色一变,目光微妙的看了看宣麟。

“这……这是麒麟公子的随从?”他们一直记得麒麟公子因为行动不便有个随从形影不离,宣麟是被温亭湛送救出来,却没有见到宣麟的随从阿奇。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不着痕迹的扫了那突然出声的学子一眼,有点眼熟,今日在饭堂似乎和那个黄演眉来眼去了几下的人。

“不,是麟之姨母。”宣麟知道这是后招准备上场了,他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

“啊?那为何适才麒麟公子不让我们进去救人?”果然,那人突然惊呼,“虽说火势大,但我们如此多的人,总能想办法,麒麟公子为何不说一声。”

第390章:反问

麒麟公子为何不说一声?

这一句话,所有人都错愕了,对方是宣麟的亲姨母,何以到逃出来,见到人之后,还不曾开一句口?求救一声?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就算是陌生人也不可能忘记,为何亲姨母却忘记了?

夜摇光想要开口,却被温亭湛给拦下,垂下的宽大袖袍内,温亭湛的手抓住夜摇光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宣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非常自然的说了一句:“大火起前,姨母已经丧命,火势熊熊,麟不能因着姨母的尸身,而让活人犯险。”

去救了火的都知道火势比较大,如果进去救人,有去无回的可能是较大,大家点了点头,明白宣麟的意思。

而那人又诧异:“已经丧命,麒麟公子的姨母怎么会在公子的屋内丧命?”

“姨母系自裁。”宣麟回答。

大家都是一阵惊讶,抬尸的护院在宋山长的耳边有说了什么,宋山长点了点头:“荀夫人确然是自裁,这是宣家的家务事……”

“宋山长。”还不等宋山长说完,那人就站出来,对着宋山长作揖,“此事关系到一条人命,总不能听麒麟公子一人之言,虽说荀夫人乃是麒麟公子姨母,的确是家事,可荀夫人并不是宣家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天理昭昭,律法严明,学生等人希望宋山长能够给大家一个交代,为何麒麟公子的姨母会在麒麟公子的屋子内自裁,总要有个因由。”

宋山长蹙了蹙眉,这是岳鹿书院发生的事情,他作为岳鹿书院的山长的确有理由给所有人一个说法,于是将目光投向宣麟。

宣麟突然抬眸,深沉而又睿智的目光看向那人:“这位同生凌然正气,道教人心生钦佩,不知如何称呼?”

“金山书院金珂。”金珂回道。

“金同生既然如此关心麟之家事,麟也不好有所隐瞒。”宣麟面色坦然,“姨母受奸人所蛊惑,欲置麟于死地,恰好允禾来寻麟,允禾博学广识,识破姨母杯中迷药,麟质问于姨母,这时大火突起,姨母才知蛊惑她之人也欲要她之性命,母亲身中姨母所下之迷药,麟行动不便,姨母幡然醒悟,为了让允禾只顾及我们母子二人,故而当场拔出麟之匕首穿胸而过。”

宣麟的话除了小元氏下迷药以外全都是假话,但他偏偏说的不急不缓,说到最后面上已经有了沉痛之色,大家都能够感同身受。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小元氏死前也要摆宣麟一道,她所用的自杀匕首乃是宣麟的独有之物,曾经作为宣麟依赖如母的人,她自然是能够轻易拿到。这才是这个事情最大的致命点,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温亭湛去寻宣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商议出了所有对策。

元氏中迷药,宣麟没有阻止,第一是不希望元氏看到小元氏阴险的嘴脸,第二就是为了这一步,只需要去找个大夫去查一查,就能够查到元氏体力的确有迷药,而小元氏没有中迷药,相比不能行走的宣麟,和没有中迷药的小元氏,谁能够害谁不言而喻。

至于为什么阿奇会说温亭湛还没有进屋就被人叫走,这的的确确真有其事,是做给旁人看,只不过连阿奇也不知道,为的就是造成一个时间差,温亭湛在事发当时并没有在场,只是办完事又折回来,恰好撞见小元氏对宣麟行凶这一幕。

这是他们两商议出来的结果,因为无论小元氏做了什么,终究是宣麟的姨母,而且书院学子中毒的事情不能暴露出来,否则对宣家的质疑就会一浪一浪的掀起,这件事情将会没完没了,也会牵扯出更多无辜的人,他们才会这么费心思得到解药。

宣麟的话让金珂目光一变,显然没有想到事情和旁人告诉他的出现了这样的分歧,于是只能颇为愧疚的对宣麟一作揖:“是在下莽撞,还望麒麟公子勿怪。”

“无妨,人命关天,金同生所言也在情理之中。”宣麟淡声道,“只不过麟有一疑问,请金同生解惑?”

金珂眉心一跳,还是道:“公子请问。”

“麟之随从,武艺高强,曾在五十余暴徒手中救麟于危难,世人皆知,不知金同生可知?”宣麟问道。

金珂现在如果答不知就太假了,因为这件事传的非常的广,这件事其实就是小元氏所说的雇凶刺杀宣麟的事件,阿奇身负重伤护主将五十多个杀手杀死,后来遇上了路经的巡抚大人,巡抚格外震怒,故而下手彻查,才会令这件事广为人知,一时间麒麟公子有神人相助的事迹因为麒麟公子本身的神秘色彩也被人津津乐道。

“在下略有耳闻。”金珂只能硬着头皮道。

“想必诸位也略有耳闻。”宣麟对着众人道,在场的人无比点头,“故此,诸位才会未见阿奇在麟之身侧,没有想到被烧死之人乃是阿奇,倒是金同生见解非凡。”

那样武艺高强的人,就连温亭湛提着两个人都逃出来了,怎么可能跑出来?他们的的确确没有想过那烧死之人乃是阿奇,只当做是纵火的凶徒,要不是金珂莫名其妙的来了那么一句话,甚至自动认为是不是凶徒不止一个,阿奇在知道温亭湛能够将宣夫人和宣麟救出来之后,就去追击凶徒了。

可是为什么金珂的想法会和他们不一样呢?真的如同麒麟公子所言是金珂心细如发?不,他们都是代表各大书院来参加文赛的人,没有一点脑子是不可能获得这样的资格,他们都在想金珂方才的言行,似乎有意无意的就想要暴露出死者,那么温亭湛来了,金珂怎么知道死的是宣麟的姨母呢?如果金珂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引导大家?

一下子众人看向金珂的目光就非常的耐人寻味。他们日后都是要跻身官场,脑袋不会转弯的肯定有那么一两个,但大多数人还是品味出了这是一场针对宣麟的阴谋。又联想到宣麟说他姨母是被人蛊惑……

第391章:不靠谱的金子

“大家都忙活了半晌,既然是虚惊一场,就各自散去,至于纵火之人,书院定然会全力彻查。”宋山长等人都是老成精的人,自然也能够想明白,但是无凭无据,也不能就说金珂别有用心,于是就对着众人挥手。

和温亭湛走在回学舍的路上,温亭湛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夜摇光。

“学政大人呢?”听完之后,夜摇光不由疑惑。

许源乃是宣麟的姐夫,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怎么许源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要说小元氏先把许源给撂倒了,夜摇光是不信的,提督学政乃是朝廷三品大元,身侧跟了多少人,小元氏再有本事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而且这事儿如果连许源都被撂倒了,事情就大发啦,可不好收场,所以就算小元氏有这么本事也不敢。

“今日一早,学政大人就有事被叫走。”温亭湛道。

也是从学政大人在这个时候被急事叫走,温亭湛才怀疑了宣麟的姨母,许源就是来主持这一次文赛的人,明日就文赛了,作为中州学政他不可能不出席,这可是朝廷派的任务,而且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许源还有陛下的暗喻,照料萧士睿。

昨天夜里许源明明知道萧士睿也躺在了床上,今日一大早来看过之后,竟然还是走了,证明这件事非常紧急,但耽搁许源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许源才会离开。他就在想为什么要把许源支开呢,许源在这里的时候,不是一样有很多学子中毒,这一点他们都不顾及,需要顾及的是什么?再得知许源在书院的时候大半时间是陪伴宣麟,温亭湛便知道是有人要对付宣麟,支走许源就是不希望许源插上一脚,谋害了朝廷命官。所以,就用了小乖乖给宣麟传了话。

小元氏有一点想错了,昨日宣麟的确不好,这个信是阿奇传给了宣夫人,这是宣夫人派给阿奇的任务,只不过这十几年宣夫人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寻小元氏来商议,所以才会告诉小元氏。而事态恰好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小元氏按耐不住就上了门。

“可惜没有抓到布阵的人。”夜摇光叹声,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些人从来不是听命小元氏,而是利用小元氏的人。

“这些事儿就与你我无关,明光定然会查明。”别人的家事,用不着他插上一脚,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解药。

“哼。”夜摇光瞪了温亭湛一眼,“你下次行事再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一定见死不救!”

想到今日火场的危险,夜摇光这会儿还有些后怕,哪怕再慢了一步,不死也要重伤。

“嗯,是我错了,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让摇摇陪着,摇摇是我的保命符。”温亭湛态度良好的认错。

夜摇光这才脸色好了点:“你说,今日要是我没有察觉不对,不能及时赶过去,你怎么逃出生天?”

“法子,倒还是有一个。”温亭湛笑道。

“说!”

“小元氏总不会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她成竹在胸的于屋内纵火,定然是宣麟的屋子里有着让她逃离的路,只不过这条路肯定有她背后的人接应,若是万般无奈,我也只好带着宣麟和宣夫人回到屋内去寻出路。”事实上,若是没有及时听到夜摇光的声音,温亭湛还真的转过身回去,路肯定找得到,只不过免不了一场厮杀。

“那你为什么放了那些人?”夜摇光转身向回走,这可是抓住对方的好机会,就算不为宣麟,他们竟然想烧死她家湛哥儿,她也得揪出来痛打一顿。

温亭湛哭笑不得的将气势汹汹的夜摇光给拉回来:“你当阿奇他们去哪儿了?”

这才蓦然响起,阿奇他们演了一场戏就不见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人家有奇门异士……”

“宣家也不是吃素,若是好对付,人家也不用布了这么久的局。”拉着夜摇光接着回学舍,“这是宣麟的家事,也是家丑,我们不好参与太深,知道太多,日后见面总是会尴尬。”

好吧,夜摇光觉得也没错,以前宣家吃亏,是因为敌暗我明,现在不一样了,又没有了小元氏这个内鬼:“那我们这解药可如何送?”

既然没有道出小元氏下毒的事情,现在估摸着大家都不知道这些学子是中毒还是中邪,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送解药吧?

温亭湛的目光落在蹲在夜摇光肩膀上的金子身上。

“喔喔喔!”金子顿时非常不乐意的叫起来。

夜摇光点了点头,一巴掌非常暴力的拍在金子的屁股上:“整天就知道玩玩玩,快去办正事儿。”

“呜呜呜……”它要换主人,要换主人。

“嗯?”听到金子的心声,夜摇光目光不善。

金子立刻收起委屈之色,一把从夜摇光手中抢过解药的药包,就跑了。

“你有告诉它一个人给放多少么?”看着金子一溜烟的跑了,夜摇光突然觉得还有个大问题。

温亭湛摇了摇头。

“那要不你现在告诉我,我神识传给它。”夜摇光一本正经道。

“可我没有打开过,也没有看过,我也不知需要用量多少。”温亭湛默了。

“你确定是解药没错?”夜摇光再确认一次。

“嗯。”这个温亭湛还是非常确定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小元氏用那样的方法羞辱着宣麟,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那……这个解药多了会不会有副作用?少了会不会不够解毒?”夜摇光又问。

“唔,不知。”

夜摇光眨了眨眼睛,纠结着她要不要追上去,这个时候喊金子肯定不会回来,指不定以为她这个无良的主人又在折腾它。

“由它吧。”对于金子,温亭湛还是很信任的。

然而,事实证明温亭湛看人的眼睛不错,但是看猴子就不行了,当天夜里昏睡的学子一半醒了,但是却不断地跑茅房,跑到整个人都虚脱,还有一半的没有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其中几个直接错过了他们的比赛……

第392章:那是妖气

第二日一大早,便是文赛的开幕式,并不是文赛的进行时,许源在头天夜里赶了回来,虽然发生的事情让他心里多了很多内疚,但第二日的正事他都没有耽搁,首先就是由着他带领着几大书院的山长和夫子先拜了孔子,礼仪过程相当的复杂,夜摇光觉着估摸着就比皇帝登基要简单点。然后几大书院各自派了代表上去发话,温亭湛是白鹿书院的代表。

这样一下子一上午就过去了,下午的时候学政大人又和几大书院的山长联合举办了一个诗会,让不熟悉的各个书院参赛的学子聚在一起,以文会友,也算是正式的自我介绍一番。到了晚间,宋山长又派人准备了当地的名菜宴请所有参赛的学子,一直热热闹闹到了晚上才结束。

次日有三项比赛同时进行,分别是琴书画,棋这一项已经比完了,胜出者是温亭湛,也就是白鹿书院,虽然棋局没有完,但温亭湛的确给了破解之法,对此也没有人异议。这三项只是初赛,十个学子进五个,然后是决赛,五进二,最后是二者的冠军对决。

朝廷对文赛非常的重视,每一项冠军得主都有一份朝廷发放的奖品,最后获得冠军人数最多的书院,书院得到朝廷的嘉奖不说,该书院最杰出的学子还能够得到最特殊的奖品——御笔!

御笔就是皇上所书和所画,但是每一年都不一样,所以大家也格外的期待。

“陛下出手,果然非同一般。”今天的比赛没有夜摇光和温亭湛什么事儿,然而书院已经将温亭湛夺得棋赛奖励的奖品在早间当着众人的面发给了温亭湛,这会儿夜摇光正在流口水了。

是一套棋,这套棋真的是精美华贵非凡,棋子乃是黑白两种玉打磨出来,拿在手里不仅触感光滑细腻,质感特别好,棋笥也是上等的檀香木雕琢而成,棋盘竟然是整快黑玉打造,上面有金边划出一道道格子。

“真是奢靡,太奢靡了,我爱死这种奢靡鸟!”夜摇光非常财迷的摸了摸,看得闻游一阵无语,平日也没有看出夜摇光竟然是这幅模样。

“小枢,这棋盘最值钱的是这里。”萧士睿好心的指着棋盘右下角的刻上去的印章,“这可是我皇爷爷的私章。”

夜摇光心里有些嫌弃,就是这个私章破坏了所有的美感,她又不能带回现代,要这个私章有毛线用,于是就敷衍的点了点头。

“今日赛后有何感想?”温亭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萧士睿和秦敦。

“我能挺进前五已经很好了,后日决赛我就不抱希望了,允禾你说的没错,那几位的字可真是令人眼前一亮。”萧士睿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这可是和全国顶尖学子在比拼了,能够拿到前五,至少他的字在举国上下也是能够排上名次。

“夺魁很难。”秦敦比赛之后,就觉得天下果然是卧虎藏龙。

所以说文赛的意义是极大的,可以让各地的才子不要自视甚高。至于闻游,棋赛的冠军已经是温亭湛,接下来已经没有他什么事儿,对这个结果他是心服口服。

“蚊子明日要不要参加香赛?”萧士睿未免闻游遗憾,不由提议道。

他们参加香赛的学员虽然没有下棋,但是被金子那只猴子把他的补汤和与其同舍的路南的给弄混了,在发现之后已经吃了,所以就少了一份解药,为了分配均匀,金子又聪明的没有克扣路南的,就祸害了其他倒下的学子,让其服了少了的解药。幸得那解药没有什么危害,只不过吃了会令没中毒的人短暂的神志不清,害的参加香赛的学员现在还没有醒,明日也不知道能不能醒。

“我对此道可不精,以我看来,山长多半要让允禾参赛。”闻游连连摆手。

“我觉得晚些时候,山长也会来寻允禾。”秦敦点头表示认同。

他们几个学员之中,兼修香学的就只有温亭湛和路南,但是路南才刚刚大病初愈,就算没有这一茬,估摸着山长也觉得温亭湛更可靠。现在书院内的人谁不知温亭湛其人,光是往赛场上一站,就够令人忌惮。

“我觉得山长应该会征询允禾的意愿。”萧士睿考虑的更深一层,倒不是出于尊重,而是温亭湛现在名声正响亮,压轴的辩论大赛,必然是温亭湛和路南一道参赛,如果中间因为温亭湛参加了不擅长,没有把握的比赛而导致名声打折扣,山长会担心影响温亭湛后面的文赛表现。

“那你去参加么?”夜摇光听了一耳朵,终于把目光从棋盘上抬了起来。

“去,为何不去?”温亭湛的目光突然温度有点烫人的落在夜摇光的脸上,不过那温度一下子又温和了下去。

让夜摇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心里不由嘟囔:真是的,搞得好像是为了我参加一样,呸!

果然,到了晚间的时候,山长请温亭湛一道去吃了饭,然后提到了这件事,席间路南也在,路南表示他并不想参加,因为他今日旁观了三场比赛,他都有所涉猎,但是比起今日的参赛者,差距实在是太大,香学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温亭湛比他更优秀。

“允禾,不必勉强,学员病倒是历来文赛常有之事,弃赛便是。”禾山长还是劝了一句。

“山长放心,胜负无关紧要,参与的乐趣才是学生所追求。”温亭湛解释道。

禾山长越发满意欣赏的看着温亭湛,觉得温亭湛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心胸和才智,真的数百年难遇。

与禾山长作别之后,温亭湛和夜摇光漫步往学舍外而去,因为时间还早,不如去外面走走,散散步,消消食。

当他们刚刚踏出他们学舍区域的大门之时,夜摇光脚步蓦地一顿,她目光紧锁正前方,天空之中竟然有一缕缕绿色光芒漂浮着,像极地之光,但这不是极光,而是妖气!

第393章:易天任

“有妖气!”夜摇光一个纵身就朝着妖气流蹿出来的地方飞跃而去。

温亭湛担心之下就紧跟着,于是夜空之下,偶有几个现在院子里的学子蓦然就感觉到两道劲风,一前一后的从自己的身边拂过,有那身怀武艺,且功夫不俗的人捕捉到两抹快如闪电的身影,愣了愣也紧跟而上。

书院巡逻的护卫以及为保学子安全,特意由中州都司派来的侍卫头领都是纷纷追了上来,偏偏不止夜摇光一人,还有两人分别从另外两个方向同样引着一大批人飞跃而来,夜摇光和另外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落在了一个院子里,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是熟人——吃货乾阳。

另外一个长得分外的壮实,初夏穿的比较单薄,他比一般人穿的还少,双臂都露在了外面,发达的肌肉宛如活得一般似乎会跳动,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五以上,五官比较普通,可眉却特别浓密且锋锐,眼睛犹如鹰隼一般犀利,让人不敢直视,若是他再多点虬髯,就十足十的活钟馗!

“小枢,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妖气,我也是呢。”乾阳一看到夜摇光就屁颠屁颠的黏了上来,“我最近可想你了,每天都吃六碗饭。”

说的他吃六碗饭多么的委屈一样。

夜摇光直接抽出乾阳抓住的胳膊,然后就往屋内冲进去,屋子里有三个学子正在作画,见夜摇光等三人冲进来,不由吓了一跳,其中两个竟然吓得掉了笔,他们和金珂穿着的学子服一样,应该都是金山书院的人。

“你们,你们怎可随意乱闯他人卧房!”其中一个气愤的指责。

夜摇光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她的目光在进门的书房扫了一圈,然后毫不客气的走过去推开寝房的门,三人准备跑过来阻拦,却被乾阳和肌肉男给岔开,夜摇光在寝房内扫了一圈,竟然也没有任何妖气,走出来对二人摇了摇头。

“咦,怎么会没有呢?”乾阳伸手抓住后脑勺,如果是他一个人看错了,那么小枢他们二人不可能同时看错,那肯定是有妖怪的,于是他奔上前,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不断的在三个学子身上摸了又摸,有些妖怪是会附体,因为妖种特殊,不用五行之气是极难感应到。

“你你你你……”

三个大男人就这样被乾阳给摸了个遍,偏偏想要逃却逃离不了乾阳的魔爪,顿时羞愤不已,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

“他们三是人。”摸完之后,乾阳很嫌弃的将手在衣袍上蹭了蹭,然后一本正经的和夜摇光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一个佩着刀,穿着盔甲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金山书院的三位学子立刻就冲了过去,其中一人一脸愤然的对来人行了礼,然后指控夜摇光等三人:“佥事大人,这三位同生擅闯学生等住宅在前,公然对学生三人搜身再后,请佥事大人做主!”

佥(qian)事乃是都指挥佥事,是都指挥使司的左膀右臂,朝廷的武官,与知府同品级,正四品。这位佥事姓陈,乃是中州都指挥佥事,这次负责许源和书院学子的安全总指挥。

“可有此事?”陈佥事肃然看向夜摇光三人。

不等夜摇光和另外一人开口,乾阳就傻不拉几的点头:“对啊。”

夜摇光看着站在前面的乾阳,真想伸手直接将他的后脑勺给破开,将里面的稻草给挖出来。

陈佥事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你们是什么书院的学子?”

夜摇光三人都穿着常服,只能齐齐道:“白鹿书院夜天枢,岳鹿书院易天任。”

夜摇光没有想到这就是易天任,唔,敏锐和速度都不比她差,乾阳看了看夜摇光,又看了看易天任,才道:“高阳书院乾阳。”

“你们三……”陈佥事既然是来负责这一批学子,自然是把参赛的学子的资料都看了一个大概,其他的可能不记得,但是对于今年新启的易赛三位种子选手却格外清楚,这三人一下子同时出现在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乾阳和易天任都是抓鬼斩妖过的人……

“回禀大人,今夜学生与小枢出院门,小枢说天际有妖气蔓延,故而便追至此地。”这时候慢了一步的温亭湛缓步走进院子。

“什么!”金山书院的三位学子顿时脸色一白,原本因为离得近听到声音的其他金山书院的学子在外面听到之后,顿时吓的腿都软了。

别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那肯定是孔子他老人家没有见过妖鬼,他们大多数人也没有见过,但是可是听说过易天任的大名。

陈佥事对温亭湛的态度比对夜摇光三人还要好,毕竟温亭湛这样的人没有意外以后就是要青云直上的人,不趁着他微末的时候交好,难道还等着他飞黄腾达的时候?

于是听了温亭湛的话,就看向易天任:“你也是因此?”

“是。”易天任点头。

陈佥事也是心一惊,他揽下这个好差事可是想要多结识一些日后朝堂的新秀势力,这些都是来自各大书院顶尖的才子,按照往年的惯例,十之八九都是会入朝为官,文赛期间他们也算是结下了一面之缘,当今陛下年事已高,等到陛下故去,无论是谁上位,都会启用新秀之势,才能够用的更趁手,这一批的年岁刚刚好,却没有想到竟然碰上这样的事儿,一个不慎结识不到好处,反而落下一个办事不利的名头……

“你们可有寻找妖怪?”这时候岳鹿书院的护院侍卫长赖护院也赶来了。

“妖气一纵即逝,我们追过来之时已经不见,适才我们三人一起看过妖气泄露出来的屋舍,并无妖怪。”三人对视了一眼,由夜摇光出面作答,“三位学子也没有被妖怪附体,甚至身上也没有沾染妖气。”

夜摇光这下子倒是对那只妖更加好奇,能够逃过他们三人的追踪,可真是非同一般。

第394章:有意思的题目

听了夜摇光的回答,陈佥事当着三人的面将金山书院的三位学子盘问了一遍,最后夜摇光三人都没有听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并且确定他们没有说谎,只得对陈佥事摇头。

“依你们看来,该如何防备?”陈佥事问三人。

三人对视一眼,夜摇光道:“陈佥事,我三人绘制几道镇妖符,分别贴在学子们的寝房大门上,以防他们被妖物所害。”

陈佥事听了也是松了一口气,继而道:“那就有劳你们三人,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写下派人送到本官手中。”

然后陈佥事就和赖护院配合着将学子们疏散,并且让到场的学子不要将这事儿散播出去,毕竟武艺高强的不多,除了金山书院的人,追上来的也就那么几个,这事儿发生在金山书院划分的区域,他们也不敢说出去,人言可畏,总不能让别人以为是他们招了妖怪来吧,毕竟在他们没有到来之前,易天任也是岳鹿书院的学子,也没有听他说这里有妖怪。

其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学子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原本住在这个学舍的三个学子当晚都各自找了交好的同生挤了一挤,说什么也不要住在这个学舍。

为了尽快的稳住人心,夜摇光和乾阳易天任分工合作,连夜赶工,各自绘制三十张镇妖符,所以第二日原本要和香赛一起举行的易赛初赛被推迟了一日,天快亮的时候,夜摇光将符纸交给了温亭湛,自己就躺床上,迅速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就是一整天,以至于连香赛都没有去参加,因为易赛改期,香赛便上午举行了初赛,下午接着举行了复赛,温亭湛和岳鹿书院的香赛学子成了进入夺魁的两个人。

等夜摇光醒来之后,发现到处都是在夸赞膜拜温亭湛的言辞。于是就快速的去找了在萧士睿学舍的温亭湛,秦敦和闻游都在。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一路都有人在议论你?”一踏进门,夜摇光就直接问道。

“小枢,你来的正好,你让允禾送我一块清风香,那香真是太妙了。”一见到夜摇光,萧士睿连忙凑上前。

“你用了清风香?”夜摇光诧异,那东西的确好,就连作为修炼者的她都能够驱除疲劳,更别说凡人,夜摇光原本以为温亭湛要用它做夺魁的底牌。

“哦,小枢你早就用过清风香了?”萧士睿故意把声音拉的老长。

“是啊,这名字还是我取的。”夜摇光点头承认。

“小枢,你有没有送我点?”秦敦立刻跑过来。

“我一点都没有,每次都是湛哥给我点的。”夜摇光摇头。

“小枢啊,我最近病了两场,整日噩梦连连,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好觉,你就可怜可怜我,让允禾送我一点吧。”萧士睿可怜兮兮的说道。

“小枢,可不能厚此薄彼。”闻游也添上一句。

古代文人就是文雅,对于香是非常的热爱,夜摇光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温亭湛,温亭湛温和的回望过来,没有任何提示。

夜摇光一咬牙:“好,给你们一人送上一块。”

“果然,小枢就是感慨。”

“对对对,小枢最好了。”

“我就说要允禾的东西只能找小枢不是。”

“是不是听者有份?”就在萧士睿三人高兴的夸赞夜摇光之时,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过来,大家抬首一看,竟然是阿奇推着宣麟走了过来,宣麟依然一袭精致的白衣,这两****都不在书院,去处理宣家的事情,他们都以为他可能连文赛结束前都未必能够赶回来,没有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果然宣麟之强和温亭湛有的一拼。

“麒麟公子。”萧士睿几人对宣麟的印象也不错。

“我与允禾知己相交,几位既然是允禾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如便唤我表字明光吧。”宣麟声音清冷之中透着亲和,说着就看向温亭湛,“我适才可是听说允禾要赠香。”

“寒香茶。”温亭湛笑着看向宣麟。

“哈哈哈哈,允禾可真不吃亏,我今日回来晚了,没有亲眼见到清风香的神奇之处,此刻心中可是期待万分,区区一盒寒香茶换清风香,值!”宣麟也爽快的说道,“稍后我让阿奇送来给你。”

“寒香茶是什么茶?”萧士睿很喜欢喝茶,因为今上喜欢。

“晚一点请你尝一杯。”温亭湛很会慷他人之慨。说着,就看向宣麟,“寻我,可是有事。”

“为后日论赛初赛而来。”宣麟也不避讳萧士睿等人。

明日上午是易赛的初赛,下午则是琴赛的复赛。为了让学员们调节一番,后日是压轴大赛论赛的初赛,是文赛最重要的比赛,所以是一整日。因为是辩论的形式,并且参赛的是每个书院四到五人,有时候到了复赛可能要辩驳两日三四日,最长的记录是一百年前两位学子的夺魁赛,两人都是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引据论点足足辩论了五天五夜,也没有将彼此给说服……

“这是有特别的题目了?”温亭湛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他和宣麟是代表两个书院,说不定最后他们两就是最终对手,这个时候宣麟会来找他,肯定是出现了有意思的题目,初赛的辩论题目乃是学政大人所出,复赛则是几大书院的山长写下后,由学政大人随机抽出,夺魁赛则是由当今圣上所出。

“初赛的题目是个有意思的题目——论生死。”宣麟道,这也不算作弊,只不过提前一两个时辰告诉温亭湛,初赛的题目都会提前一天公布,给学子们充分的准备时间,但是复赛就不会。

“论生死?”夜摇光懵了,生死还需要辩论么?为毛古代的辩论题目都这么深奥,和现代差距是不是也太远了?

温亭湛笑着看了她一眼,才点头表示:“的确是个有意思的题目,学政大人也是一个妙人。”

“看来允禾是成竹在胸,那我便拭目以待。”宣麟深沉的眼底涌现着无限的期待。

第395章:解卦

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夜摇光第二日参加了易赛的初赛,她在白鹿书院的时候,先生的易学水准其实并不是很高,她想每个书院的先生应该是差不多的水平,便一直在想易赛的题目会是由谁来出。

当大赛的时候,十个学子竟然被安排在了中间,他们的面前都有一个学案,案几上有笔墨纸砚,让夜摇光一阵纳闷,难道是要测字?

心中疑惑的夜摇光在自己指定的位置落座,四周八方都是十大书院其他来观赛的学子和夫子,也是为本学院的学子加油打气。

“小枢,你也来了。”乾阳目光晶亮的贴上来。

夜摇光无语,她要参加比赛当然得来,乾阳这脑回路就不是正常人。

“小枢,你说前晚的妖怪躲哪儿?”

“……”

“小枢,你也不知道么?”

“……”

“小枢,你肯定知道,你悄悄的告诉我,我不会告诉旁人。”

“……”

夜摇光真的有一巴掌将这厮给扇晕的冲动,好在这个时候学政大人带着一个老者出现了,这个老者颇有仙风道骨之气,而且夜摇光看到他周身萦绕得五行木之气,气息浓厚,怎么也是化神期的修为。

许源认识这样的人物,为何宣麟到现在还是这番模样?

“诸位同生,日月为易,阴阳也。孔夫子始创《周易》,《周易》被儒门奉为儒门圣典,六经之首,而儒门之外。”许源站在最中心的地方,醇厚的声音高朗,“易道广大,无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乐律、兵法、韵学、算术,以逮方外之炉火,皆可援易以为说,而好易者又援以为易,故易说至繁。今日是我们文赛近一百年来首次大比,圣上尤为看重,故而特意请来仙门长延道长为易赛的出题审题裁决者。”

夜摇光这才知道不是许源认识这位长延道长,而是皇帝的面子。

许源将位置让给了长延道长,长延道长面容慈和:“贫道原是方外之人,今日受陛下所托,得缘到此与诸位小友共论天道,不胜荣幸。”

“长延道长。”夜摇光等十位学子对着长延道长行礼。

长延道长和蔼一笑:“伏羲画卦而有易,易者,象也。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古有八卦为经卦,两卦相重为六十四卦,称为别卦。两卦相重而卦象成,卦象,物之象。今日,我们便以卦为题。”

规则很简单,长延道长,当着所有人的面即时摇出一卦,让所有学员在最短的时间,将卦给解出来,不限学员能够写多少,只要能够从卦中看到的东西都写出来。

对于玄学者还真的一道极为简单的题目。不过却非常的繁琐,有些卦的卦爻隐藏的东西非常的多,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够道尽,问了一遍大家是不是知晓了规则,得到所有学员的肯定回答之后,长延道长便摇了卦。

很快卦象便出来了,竟然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第四十八卦井卦。

夜摇光快速提笔,将卦象画了出来,然后在一旁备注上六亲、五行,分别是父母、妻财、官鬼、官鬼、父母、妻财对应的五行则是戊子水、戊戌土、戊申金、辛酉金、辛亥水、辛丑土,今日是乙亥日,六亲由青龙起。世爻为第二爻,应爻为第四爻……

卦辞:安身勿动,守道无亏。

此卦六旬断;甲子旬,求财费力,本宫无气;甲戌旬,鬼空,官病不能无害;甲申旬……

接下来,夜摇光又写了此卦的六神断、十干诗断、六爻祥断……又将六爻每一爻的吉凶平标注出来,最后,夜摇光将此卦具体事占又写了下来,譬如此卦占天时得二十天后不能晴,四十天后才能够大晴;此卦占风水会得坤艮向,本应出五人,若遇到空亡则只有二子,其后家宅、行人、寻人、六甲、桑田、求官、婚姻、求财等等……

无一不详尽的解答出来,最后将每一爻变动会出现的情况又写了出来,她的速度快的令人发指,除了易天任勉强跟得上,其他人包括乾阳都被她甩在了后面,下面旁观的学子只看到她刷刷刷写完一篇,又刷刷刷写完一篇,下笔如有神。

“我的天啊,一个卦象能够写这么多?”萧士睿看着夜摇光落笔的速度,已经写了满满四张纸又开始写第五章,简直是目瞪口呆。

“术业有专攻。”温亭湛淡淡的说了一句,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夜摇光的脸上。

露天的院子,日光已经明媚,她提笔坐在案几之后,一手挽着袖袍,凝神旁若无人的抒写着,精美如同瓷娃娃一般的侧脸细碎着一片晶莹的阳光,将她绝美的容颜笼罩得有些模糊,却越发显得她神秘而缥缈。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独特美,令人忍不住沉醉。

宣麟原本的目光也是注视在夜摇光的身上,嬴天书院的参赛学子并没有多少水准,恰好嬴天书院休息区的位置与白鹿书院斜对着,中间正好隔了一个夜摇光,不经意间宣麟就将温亭湛的目光给捕捉到,他当即一愣,那样的目光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男人看男人的眼里……

这个时候,恰好夜摇光站起了身,她将写好整理好的近十张写得满满的纸张叠好,握着走过所有学员身边递给了长延道长,随后乾阳和易天任慢了夜摇光一步将作答好的纸张封好也上交给了长延道长。

见此,陆陆续续也有学员交了答卷,然后长延道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十位学子的答卷一一阅览之后,最后写下了五位学子的名字交给了许源。

许源当场宣布了晋级复赛的学子名单,夜摇光位列第一。易赛和其他比赛不同,三场比赛名次将会叠加,以防后面的比赛学子成绩一样,再来加时赛就麻烦了。

这个结果让白鹿书院的学子山长和夫子都分外的高兴,易天任是第二,乾阳则是第三。

下午是琴赛,琴赛的时候白鹿书院的学子挺进了复赛。

第396章:湛哥流鼻血

大家都在期待十六日的文赛初赛,因为题目已经出来了,这个题目非常的玄妙与深远,而且这一轮上场的才是各大书院真正顶尖的人才。

当日晚间,夜摇光才刚刚吃完晚饭,烧了一大桶水,打算在学舍美美的洗个澡时,没有想到乾阳和易天任竟然同时上门来寻她。

“你们二人可是有事?”夜摇光一时间也猜不透二人如何会来寻她。

“夜同生,我去长延道长那里求了你的答卷阅览,你的答卷之全面,令我叹服,故而我想来问一问,夜同生是否将每一卦都总结概论得如此完整?”易天任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目光看向夜摇光。

当然这份狂热不是对夜摇光的人,而是对夜摇光对六十四卦的总结。乾阳也同样星星眼的点着头。

虽然易天任乃是缥邈仙宗的外门弟子,但夜摇光并没有因此而排斥易天任,一码归一码,她从来不是个喜欢连坐的人,于是她点头:“其实这也并非我所总结出来,而是先人所总结,你们若是要的话,我可抄录一本赠送你们二人。”

“好啊好啊。”乾阳点头如蒜捣。

“多谢夜同生。”易天任抱拳,而后道,“天色不早,我便不打扰夜同生歇息。”

“小枢……”

乾阳准备说点什么,却被易天任拎着后领直接给领出去,夜摇光瞪大眼睛看着一米九五左右的易天任拎着一米七左右的乾阳,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仔一般,然而乾阳竟然只是对着她挣扎,并没有什么排斥。看来乾阳是和易天任极早就熟悉,否则乾阳不会这么听易天任的话。

等到两人出了院子,夜摇光就将门关好,然后宽衣进入了浴桶里面。洗着澡,夜摇光看着氤氲的水汽,指尖一划,一颗颗水珠凝聚在烛光之下,晶莹剔透,随着她的指尖而动,突然间夜摇光衣服里面的紫灵珠竟然自己飞了出来,将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凝聚的水珠吸了进去,夜摇光一惊。紫灵珠却在这个时候猛然扎入了夜摇光的浴桶之中。

浴桶是萧士睿命人准备的,足够的大,可以容纳下两个夜摇光,她伸手去捞紫灵珠,却发现整个浴桶的水都在紫灵珠的映照下变成了绚丽华贵的紫色,紫中透着一点玫红,不由屏气凝神沉入了木桶底下,抱膝坐在木桶中在水底近距离盯着紫灵珠,却发现紫灵珠四周的水珠竟然沸腾,没有温度的沸腾,一串串的气泡鼓了上来,夜摇光禁不住的伸手去戳了戳,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然后她又用蕴含五行之气的手包裹住紫灵珠,也没有发现一点不同,倒是被紫灵珠染了色的水,泡起来有种泡着温泉的舒适感,仿佛骨头在舒展。

沉迷于紫灵珠的夜摇光完全不知道,温亭湛已经踏入她的院子,温亭湛自从搬到了萧士睿的房间之后,就被夜摇光禁制搬回来,今儿听到卫荆说易天任和乾阳这个时候了还来寻夜摇光,就有点坐不住,扔下闻游他们就走了过来,夜摇光派金子守着房门,蹲坐在夜摇光房间门口的金子淘气的爬到屋顶,无聊的逗弄着蚊子,见到回廊下踏着摇曳烛光的温亭湛,金子就看了一眼,又去玩蚊子去了。

温亭湛目光从回廊上看到金子在屋顶招蚊子,房门紧锁,但是他侧耳倾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就连夜摇光的呼吸声都没有,一下子觉得不对劲,他伸手将房门推开,书房没有人,然后他又听了听寝房的声音,也是没有任何声音,不由推开了房门,就看到一个大木桶,房间内格外的安静,温亭湛担心不已的冲上前。

就在这时,在水里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夜摇光突然站了起来,无数的水花飞溅开来,温亭湛顿时目光一滞,大脑一片空白。

浅黄色的烛光之下,水花飞溅而出,一颗颗水珠融入了烛光,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芒,而那肌肤如玉的少女,在无数飞溅彩光散开的水珠中站起身,与他不过一步之隔,少女仰头飞甩的秀发,带着芬芳气息的水珠溅了他一身,氤氲的雾气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但他依然可以亲眼看到少女玲珑的曲线,即便是一个侧影,他也能够看到少女胸前柔软的饱满,顿时血气一涌,滚烫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夜摇光一转身就看到流鼻血的温亭湛,当即身影一闪,速度快的令人看不清身影的一把抓过衣衫,几个飞旋就将衣衫套在了身上。

不顾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衣衫,一手拢住胸面前,宽大的袖袍一挥,一股强劲的力道就把温亭湛给拂了出去,然后啪的一声将房门给关了。

背靠在房门上,夜摇光的懊恼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她竟然被看光了,低头看着握在手里的紫灵珠,不由狠狠捏了捏:“都是你惹的祸!”

温亭湛进门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听到响动,没有想到紫灵珠竟然可以在水中形成结界,将她与外界隔绝,她听不见外界的响动,外界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金子!”夜摇光顿时愤怒无比的吼了一声!

正在玩蚊子玩的不亦乐乎的金子心肝一颤,身子一抖就一头栽了下来,好在它身手敏捷,爪子抓住了屋檐,才没有摔下来,一个灵巧的翻身,坐在屋顶上,它金光灿灿的眼眸眨了眨,想了想最后还是化作一道金光跑了。

夜摇光感觉到金子跑远的气息,不由一怒,正打算去追,却发现自己头发是湿的,衣服也没有穿戴好,鞋子也没有穿上,最后只能作罢;“你跑,最好不要给我回来!”

一个个都气死她了,夜摇光火气非常的大,洗澡水也懒得管,将头发给运气弄干之后,就躺在了床上,心里还在火大的不行。

而被夜摇光扔出了屋子的温亭湛,大脑终于在夜摇光喊了一声金子之后回笼,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香艳的一幕,不由觉得鼻子又有热流,赶紧离开这个让他无法冷静的地方。

第397章:生与死的感悟

夜摇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反正第二日醒的特别早,昨晚的怒气经过一夜好眠也没剩下多少,修炼洗漱之后,夜摇光就没有去弄早膳,倒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于是拉开房门,出了寝房,就从窗子里看到萧士睿带着早餐来。

“摇姐姐,我给你送早膳,快吃完我们去看比赛。”萧士睿在外面喊着。

“怎么是你?”夜摇光面色不善。

萧士睿只当是夜摇光因为没有见到温亭湛亲自来所以不高兴:“允禾还没有用早膳就被山长叫走,特意吩咐让我早些给你送早膳。”

“都有什么?”夜摇光是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她在书房内的饭桌前坐下。

萧士睿将里面的一碗燕窝粥端出来:“这个可是我特意去厨房做的,摇姐姐快尝尝,燕窝对女子最是好。”

每个书院大厨房都可以开小灶,将自己的食材早早的拿过去,或者过了饭点拿过去,让厨子做,给厨子一些赏钱就好。

除了燕窝粥,还有夜摇光喜欢吃的几道点心,夜摇光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了:“你确定这是你吩咐厨房做的?”

“嘿嘿,摇姐姐慧眼如炬,这是允禾天未亮就拿到厨房让提前做的,我那时可还在睡大觉。”萧士睿不好意思的说道。

“哼。”夜摇光冷哼一声,不要以为用点小恩小惠就可以贿赂她。

“摇姐姐别生气嘛,下次我定然早早起来为你安排。”萧士睿只当是夜摇光对着他冷哼。

夜摇光也没有戳破,抓起勺子先喝了燕窝粥,然后吃了点心,肚子饱了就休息着不想动,萧士睿刚刚开始还陪着夜摇光等着,只当她是饭后休息,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论赛都要开始了,夜摇光竟然一点去观战的意思都没有,虽然书院不要求所有学子都去观战,但是今日参赛的可是温亭湛,而且是文赛的重中之重,怎么夜摇光似乎并不感兴趣样子……

“摇姐姐。”

“嗯?”

“时辰快到了?”

“什么时辰?”

“……”

默了一会儿,萧士睿才道:“文赛的时辰啊,我们快去观战吧。”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夜摇光非常傲娇的把头一偏。

这下子萧士睿终于有点体味过来了,这两人怕是闹别扭了。他蓦然响起今日温亭湛被叫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他要去给夜摇光送早膳,顺便带她一道来观赛,那时候睡意朦胧没有体会,这会儿倒是发现温亭湛似乎格外的咬中带夜摇光来观赛。

呜呜呜呜,他又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摇姐姐,你不陪我一道去吗?”他觉得他要是没有把这事儿给办好,指不定温亭湛要暗地里给他罪受。

“你不认识路么?不认识找书院的人带你去。”夜摇光非常不给面子。

萧士睿内流满面,抓耳挠腮,想了好多种办法都不行,最后灵机一动:“摇姐姐,今日宣麟要代表嬴天书院参赛。”

“嗯?”夜摇光心不在焉。

“你不想看允禾被宣麟给打败么?”萧士睿忙道。

夜摇光顿时目光亮了,萧士睿伸手扶额,没有见过这样的未婚妻,竟然整天盼着自己的未婚夫婿倒霉,栽跟头。

心里虽然在吐槽,萧士睿还是得把事儿办好:“摇姐姐,你想啊,要是你错过这样一个盛会,岂不是要抱憾终身,日后你用什么来打击允禾啊。若是这一次你都抓不到允禾的短处,再等下一次不知是何年何月……”

“走!”夜摇光猛然站起身,“我们这就去观赛!”

看着当先走出去的夜摇光,萧士睿不由如释重负。因为耽搁了片刻,等他们到的时候,论赛已经开始,长长的案桌面对面的坐了两排,夜摇光进入会场的时候,坐在正中间的温亭湛就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对她绽放出了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

夜摇光翻了老大一个白眼,甩都不甩他。

倒是真准备喝茶的宣麟见到今日一直面色沉冷的温亭湛突然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下来不由好奇的看过去,正好看到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不由抿唇一笑,低头继续喝茶。

“由此可见,生即始,死即终,始与终皆是因果之轮回。”

夜摇光刚刚坐下,一个学子已经发表完自己的观点,对着四周的拱了拱手,然后态度谦和的落座。

“罗同生所言,生与死皆是因果之轮回,恕在下不敢苟同。”这时候又是一位学员站了起来,看着学子服乃是岳鹿书院本院的学子,他道,“学生认为,生与死便是从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从无形到有形,从有形到无形的一个历程,正如落叶归根……”

夜摇光看着这位学子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阐述自己的观点,光是引据论点就用了十几个典故,大概说了半个时辰,直到声音变得干燥才下了结语。

“故此,生死齐一,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之来不能止,其去也不能止。”

心里不由竖起大拇指,这简直就是牛人,果然古人的学识渊博真的让人咋舌侧目。

“非也非也,生死自有天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论拥有,死而万事空。”又一位学子站起身,“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夜摇光听着,觉得他们的观点虽然都不一样,但是都是非常有道理,原本觉得定然会很鼓噪的论赛,突然也生动了起来,她仿佛在这些激烈的辩论之中沉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风云开始涌动,大地春回,万物复苏;鸟语花香,破茧成蝶;花木凋零,落叶归根;寒风凛冽,冰天雪地,而又开始冰雪消融……

周而复始,生与死是从无到有,从有到无……

渐渐地,四周的五行之气开始涌动,一缕缕的从四面八方飘到她的身体里,这一幕除了同样来观战的乾阳和易天任谁都没有看到……

第398章:十六个字

夜摇光没有想到,她竟然进入了修炼者极其不容易进入的顿悟,当即盘膝而坐,快速吸纳涌入进来的五行之气,这些气息非常的纯净,全部被夜摇光吸纳到丹田,她明明饱和的丹田竟然如同初生婴儿一般饥渴的吸收着母乳,无数的五行之气沉入丹田又散开到四肢百骸,让她每一根经脉都充斥着一股饱满的力量。

等她收敛气息,睁开眼睛的时候,顿时觉得她的耳力和视力似乎又扩展了,而且她的修为好似精进了不少,指尖一动,薄纱般的五行之气中间多了两根发丝一般细长的气力,这是到了金丹中期了。

夜摇光大喜过望,这时恰好听到满堂的喝彩声,然后就见宣麟优雅落座,也就是说宣麟将论点表述完毕了?夜摇光一急,她刚刚在修炼,完全没有听到,不由掐了掐萧士睿:“明光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小枢,你急什么,又不是允禾说的,瞧你这么心急的模样。”萧士睿摸着被夜摇光掐的手臂。

“你说不说?”夜摇光目光变得危险。

“我说,我说。”萧士睿连忙投降,“宣麟说:合则生,离则死;喜则生,悲则死;安逸则生,困厄则死……天道永存,生与死,由心而论。”

夜摇光听着,仔细的咀嚼着,有些人活着没有欢乐,是行尸走肉,有些人死的其所,魂安于地下,未尝不是一种活着,至少精神是活着,生与死真的犹如宣麟所言,不由天道,不因轮回,由心而论……

她看向宣麟的目光格外的激赏与认可。

恰好宣麟的目光也扫了过来,不期而然的两人的目光撞上,宣麟对夜摇光露出轻和一笑,那一笑犹如拨云之明月华光万丈。

“可还有同生欲辩论?”因为宣麟的话,很多人陷入了沉思,大家都觉得宣麟所言真的是将生与死言到精神的境界。越品味越有滋味越有道理,一时间都没有人发言,而此刻已经是下午了,许源不由起身问道。

一声话将沉思的所有人都惊醒,大家都纷纷的摇头之后,瞬间将目光落在了一直到现在没有发一言的温亭湛身上。其实大家都很想看到温亭湛和麒麟公子再一次的交锋,如今宣麟已经发表了论点,并且在所有人眼中似乎已经精辟到最高境界,不知道温亭湛是认输,还是有更大的惊喜给他们。

温亭湛漆黑的眼眸从夜摇光的身上收了回来,他可是把刚刚他的未婚妻对别的男人毫不掩饰的欣赏目光完完全全的收入眼底,漆黑幽深的眼眸有墨色在涌动,但是没有任何人感觉得到。

他优雅的缓缓站起身,挺拔的身子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令人仰望,只听到他清淡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响起:“薪尽传火,生生不息,则为生;蜡尽泪干,九死不悔,则为死。”

薪尽传火,生生不息;

蜡尽泪干,九死不悔。

十六个字,他只说了十六个字。

但这十六个字将生死从宣麟的精神境界一下子推到了灵魂境界!

整个赛场一下子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甚至没有一丁点呼吸声,所有人都在品味这十六个字,将自然,责任,天道,因果,轮回,人心,精神……全部囊括。

“允禾心怀之广,麟难以望其项背。”第一个开口的乃是宣麟。

一下子整个赛场都沸腾了,尤其是白鹿书院的学子看向温亭湛都如同看向神一般,即便是一直不服气的路南也是满目的崇拜。

最后白鹿书院论赛初赛自然是第一名,嬴天书院成了第二名,岳鹿书院成了第三名。

在所有人的欢呼声恭维声赞扬声中,温亭湛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夜摇光,岂料却看到了夜摇光一个背影,不由目光一暗。他从来不是一个期待旁人夸赞和崇拜的人,那些言辞都不过是别人的看法,好与坏,于他而言无关紧要,可他却从来需要她的赞扬需要她欣赏而又喜爱的目光……

是,是喜爱的目光,他其实知道到现在为止她都从来没有用看一个男人的目光来看他,更多的是亲人的目光,这不是他所想要……

所有的喜悦瞬间因为她离去的背影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对着所有恭贺的人保持着得体而又完美的微笑,然后推拒了所有人的相邀,快速的奔向了那远去的人儿。

夜摇光也没有去哪儿,她并没有和温亭湛使小性子,昨日那样的情况,其实并不是他的错,是她被紫灵珠吸引,而紫灵珠又在水中形成了结界,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的情况下跑了进来,其实完全只是一场巧合。

她会转身离开,是因为太多人往上凑,她也没有必要再挤进去,其实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他的身影,他的声音,是什么时候起,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少年,已经可以昂首挺立于天地间,再也不需要她时刻展开羽翼。或许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只是她一直没有重视,也或许是从未有像今日一样震撼的冲击,让她深刻的领悟,小男孩已经长大了……

她的心里,莫名有一股子惆怅。

站立在书院的荷花池边,时值四月中,荷花已经开始打苞,一个个俏生生的立在水面,她站在荷花池前,宛若被未开的花骨朵簇拥,精美的容颜,桃花般艳丽,纵使穿着男装也依然流露着不与世俗相同的美。

温亭湛追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摇摇。”四周并无人,这里是书院偏僻的一角,他轻声唤着她的小名。

夜摇光并没有回头,反而是面对着荷塘,双手搭在偏高的石砌栏杆上,仿若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温亭湛伸手摸了摸鼻子,发挥厚脸皮凑上前:“摇摇,我给你讲个笑话,让你开心可好?”

夜摇光将脸转到另外一边,温亭湛又厚脸皮的绕到另一边。夜摇光再转,他再绕,最后终于夜摇光不动了。

第399章:说湛哥坏话的代价

对着夜摇光奉上一个笑颜,露出他完美的两个酒窝:“摇摇,我们打个赌,若是我的笑话能够哄你一笑,你答应我一件事儿,若是不能,我答应你十件事儿。”

原本不愿意的夜摇光,一下子就被他激发了:“嗬,好大的口气,你说,我看你如何把我逗笑。”

她作为一个修炼者,她不想笑,谁还能逼的她笑不成。

“摇摇这是应了?”温亭湛问。

“应了。”夜摇光豪气干云的点头。

“好。”温亭湛点头,然后开始一本正经的讲:“从前,有一位老秀才,一生不曾中举.生了两个儿子,於是将大儿子取名:[成事],小儿子取名:[败事].他认为:‘人生功名,就在成败之间尔!’一日,老秀才出门,临走时让妻子督促小孩练习书法,规定大的写三百个字,小的写两百个字。老秀才快要回来时,妻子去查看情形,大儿子少写了五十字,小儿子多写了五十字.过不久,老秀才回家问妻子,儿子们的功课做的如何?妻子回答说:‘写是都写了,但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个都是二百五’。”

其实吧,二百五这个词温亭湛还是跟着夜摇光日常用语学来。

夜摇光很想作弊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咧开了嘴角,绷得住故事,绷不住那份感动的心,有那么一个人将你平常奇异的一言一行加倍留心,不觉得奇怪,不觉得离经叛道,甚至私下去琢磨其含义,然后在想要哄你的时候,把它用心编织成妙趣横生的故事讲给你听,这世间幸福本就不多,她已经得到了最多的那一份,如何能够不去珍惜。

“摇摇这是笑了?”温亭湛绽开唇角。

夜摇光连忙收敛笑容,理直气壮道:“我没有笑,你听到我笑出声了?”

“没听到,是我输了。”温亭湛连忙态度良好的认输。

夜摇光这才满意的点头,她并不是完人,其实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越喜爱,越在乎,越亲近的人面前就会越发的刁蛮,甚至无理取闹。所以,她前世人缘不好,因为她想靠近的人并没有真心的想要包容她这一份独特的表达方式,而此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没有原则的去纵容她这一份刁蛮任性。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修炼了一整天,辩论了一整天,他们都是饥肠辘辘。

雨过天晴,温亭湛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立刻带着夜摇光回了萧士睿的学舍,萧士睿已经命人将饭菜准备好,还没有踏进门呢,就听到萧士睿和秦敦道,“我们来赌你身上最后的五百两,我保证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允禾就能把摇姐姐给哄骗回来。”

一直保持着笑容的温亭湛,在听到萧士睿‘哄骗’两个字,唇角的笑容就淡了,夜摇光则用一种,原来你是在哄骗我的眼神儿溜了温亭湛一眼。

“我很傻么?”秦敦反问,“这是无须争议的事实。允禾一肚子坏水,夜姑娘哪里是他的对手。”

温亭湛唇角最后一点笑容也没有了。

夜摇光伸手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就是就是,摇姐姐说的没错,允禾就是芝麻馅的包子。”萧士睿的言辞也在被夜摇光潜移默化的影响。

“何谓芝麻馅的包子?”秦敦还有些不懂。

“腹黑!”

这个时候因为事情耽搁,后到一步的闻游恰好听到腹黑两个字,又见到温亭湛和夜摇光站在这里偷听,自然能够猜到萧士睿这两个字说的是谁,于是咳了一声:“腹黑,因为允禾腹中全是文墨。”

萧士睿和秦敦两人顿时脸色一白,互相投给彼此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连忙迎了出来,萧士睿愤恨的给隐在暗处的暗卫一个冷冷的眼神儿。暗卫们都摸不着头脑,不偷听主子们的谈话是他们的职业操守,来的人是他们现在的首领,难道他们还要提示一下主子,主子这是在干嘛呢?

“咳咳,允禾来啦。”萧士睿连忙迎上去。

“快开饭,快开饭。”秦敦连忙亲自去拿碗筷,将书童们都撇在一边,分外殷勤,“我今儿抢到了红烧肉,我知道允禾你最爱这道菜。”

然后一脸肉疼的把整盘红烧肉给推到温亭湛的面前。

夜摇光见此偷偷的笑,萧士睿立刻投来求救的目光,夜摇光对萧士睿比一般人要宽和,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一种合得来的投机,亲自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温亭湛:“快吃吧,你不是盛赞岳鹿书院的这道菜做的极好,我们在这里的时日也过了一半,书院也不是每日都有这道菜,也不知还能吃几回。”

有了夜摇光救场,温亭湛自然要给夜摇光的面子,于是也就没有说什么就吃了饭,晚饭过后,温亭湛陪着夜摇光在院子里消消食,见着打算睡遁的秦敦和萧士睿:“明日便是书画第二轮比赛,你们跟我到书房来。”

两人的脸顿时就垮了,萧士睿正想开口向夜摇光求救,却接到温亭湛颇为‘温和’的目光,顿时把话咽了下去,一副视死如归的哭丧着脸跟着温亭湛进了书房。

闻游和夜摇光坐在院子里,就看着关起的书房门里有人影晃动,但是具体是在做什么也猜不出来,也没有萧士睿和秦敦的叫喊声出来,里面肯定是没有动武。

就在两人非常好奇的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温亭湛走出来之后又把房门给关上,对着二人道:“天色不早,早些就寝。”

夜摇光和闻游也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学舍,这一夜萧士睿和秦敦的灯亮到了天明,两人一夜未睡,可吃早餐时两人却精神抖擞,参加比赛的时候也是超常发挥,原本没有把握进入决赛的萧士睿也进入了决赛,秦敦也不负所望进入了决赛,只是两人比完赛之后,整个人仿佛灵魂都被掏空了一般,回到学舍就倒下了。

如果有兴奋剂这种东西,夜摇光怀疑温亭湛给二人下了兴奋剂。

第400章:数字风水

“他们两这是怎么了?”夜摇光看着两人的模样还是有点担心。

“无妨,睡上一日便好。”温亭湛神色淡淡。

夜摇光瞪着他:“你到底把他们两怎么了?”

“士睿和秦敦都担心今日的比赛,忧心于榻上转辗难眠,反而耽误了今日比赛,故而寻我问一问可有应对的良策。”温亭湛平静的说道,“前几日恰好捣鼓出来一种提神香,便让二人试一试,果有奇效。”

见温亭湛很满意的点头,夜摇光不由伸脚踩了他一脚:“没有试验过的香料,你也敢拿去给他们两用!”

夜摇光知晓,温亭湛的香料大多都含有药材,有些甚至是毒药,这是她偶然间见温亭湛炮制药材的时候发现,但是她并没有阻止,因为有毒的东西未必是用了去害人,而且温亭湛行事素来非常有分寸。所以,香料和药方一样,需要经过反复实验才能够随意的拿出来给人使用,不是因为萧士睿的命贵,秦敦也一样,都是性命攸关之事。

“无妨无妨,两位学员都是劳累过度,无须用药,睡上一宿养足精神便无碍。”这时候被请来给二人问诊的大夫对着闻游道。

温亭湛扬眉看向夜摇光,夜摇光冷脸别过头。

好在,两人蒙头大睡了一宿,夜摇光亲自给他们熬了滋补身体的薏仁粥,第二天果然神清气爽,完全不见任何疲惫,不过看向温亭湛的眼神可是多了不少畏惧,他们两完全无法忘记前日夜晚那种困到了极致,却闭上眼睛的痛苦,记忆深刻。

这一日上午则是琴赛的决赛,他们倒是去给学员加油了,可惜琴赛的冠军落在岳鹿书院的本院,其祖父乃是宫廷乐师,是家学渊源,他的琴音格外的有灵性,并且曲子有故事感,很容易让用心聆听的人犹如身临其境,无论是琴技、琴声、琴曲、琴境那都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朝廷颁发的奖品也不俗,一架古之名琴。

下午的时候,就是易赛的复赛,这一次依然是如同上一次一样,坐在各自的案桌前,夜摇光非常好奇题目又会是什么?其实她原本以为易赛的题目,会有一项是考书本知识,却没有想到第一场就是卦,那么第二场所考也必然也是实践知识。

“今日的题目是;看宅。”依然是长延道长出题目,两个童子,各自拿着三份赛题分别发给五人,剩余一份留给了长延道长,赛题是一摞摞画卷,应该是一个宅子的全貌,分部图,等到赛题发放妥当之后,“你们手中的图,乃是贫道三十年前曾看过的宅子,今日便以此为题,答题时间为一个时辰,可用自己的罗盘,若无者此刻便到此领取。”

夜摇光的罗盘不离身,乾阳和易天任也是带在身上,另外两人也是带了罗盘,长延道长见此满意的点头,而后让人上了计时器,便下令答题。

夜摇光最先展开了最大的一幅图,果然是一个宅子的全貌,夜摇光快速的扫了一遍,宅子的朝向坐向都已经表明,这样就根本不需要用到罗盘,然后夜摇光从小的画卷一幅幅的展开,小的局部图上面写明了户主,并且标明了屋主的出生年月,每一个房屋分别是谁居住,也写了房屋主人的生辰八字。

将全部都阅览了一遍之后,夜摇光就从外到内的分析了整个宅子的凶煞之处,首先是宅子四象,即青龙、玄武、白虎、朱雀。这个宅子,南面有大路,原本乃是富贵之地,可屋宅的树木和枝叶都被向屋宅朝外生长,这是大凶,这是夜摇光标注的第一点。

这个宅子的整体外形犹如一个品字,本就是主名声显赫,而且全貌似乎还把相邻的两个宅子粗略的勾画了几笔,但夜摇光也能够看出来这是两旧宅夹新宅,这同样是主荣耀,

接下来夜摇光根据屋子的户主的生辰八字,推出乃是东四位坎宫相生人,宅向适宜居住在南房东间,可这位户主住在东房南间,虽不是上上之吉,却也是上吉,家里的人也逐一分析,最后居住都没有问题,夜摇光根据超强的记忆力,记得这个宅子有个碾磨设置在了正东方,也就是“生气”方位,这犯了大忌,会造成子孙体弱多病。

然后夜摇光分析了九星,这不分析不知道,一分析真是吓一跳,这个宅子竟然是水入木宫:文曲入震巽,乃是先吉后凶。文曲星入震巽二宫,则是水在上而木在下,六煞虽然是凶星,但吉星与它相顺,因此六畜兴旺,资财兴盛,丰衣足食,但最后却必然是男子先亡,寡妇当家。

局部一一看完,夜摇光就开始详细的勘察门房,具体的没有什么大问题,夜摇光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该写的都写了,最后也给出了如何改动这个宅子的三种方案,并且三种方案最终的结果都详细注明。

这一次依然是她最先写完,就在她将答卷放在一边,等墨迹干的时候,又伸手去翻阅了一遍全貌图,详细的过滤一遍,准备收拾好答卷交上去时,蓦然间顿住了,这个时候易天任已经站起身,将答卷递给了长延道长。

夜摇光却快速的展开了局部图,在她细细浏览的时候,乾阳也已经上交了答卷,另外两名学子和乾阳一前一后都交了,只剩下夜摇光一人。所有人不由纷纷将目光投向夜摇光。

她目光扫了一眼计时,只剩下一刻钟,深吸了一口气,夜摇光展开了全貌图,指尖凝聚五行之气,点在了门上,从一端拉向另一端,将每一道门都注上了五行之气,又用五行之气测量了窗户的长度,看着两者之间的比例,夜摇光一下子犯难了。

风水上还有一个数字风水,门窗乃是阳宅生气的进出口,至关重要,她的手中没有鲁班尺,无法确切的测量,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宅子的门窗比例绝对不太协调。

第401章:夺魁

“怎么了,时间都要到了,怎么小枢竟然犹豫了起来?”秦敦看着夜摇光犹豫不决的模样,心里着急不已,时不时的看一看日晷,影子马上就要与下一个刻度重合,那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的意思。

“小枢,定然是遇到了不确定因素。”闻游心里也着急,事实上今日他们已经缺少了琴赛的冠军,整个书院都在期待夜摇光易赛能够大放异彩,毕竟夜摇光初赛的时候表现的过于优异。

夜摇光闭上了眼睛,这是胜败的决定,如果她写了对了那么必然是稳胜无疑,她没有写未必见的会输,但是这又不是她一贯的作风,作为一个风水师,每一个细微的遗漏,在阳宅上都会可能给一户之人带来伤害,这样有伤天和,虽然并非有心,不会受到天道的惩罚,可她却会因此而良心不安,这是一场比赛,比赛并不会因为她的遗漏而枉害无辜,但有一种习惯却万不能养成。

最后她还是将结语的那一张答卷给抽出来,然后重新提笔蘸墨,重新写下了结语,最后一笔划过,答题的锣鼓被敲响,夜摇光将笔搁下,站起身来,把答卷一张张的整理好,递交给了长延道长。

“小枢,你方才……”

“天色不早,我们先去用膳。”萧士睿凑上前就想问夜摇光,却被温亭湛给拦下。

等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好,一般夜摇光在的时候夜摇光会亲力亲为,因为她自己比较了解自己的口味,每日饭堂的菜有二十多种,总不能都吃上一份,所以她会亲自去挑拣自己喜爱的,这会儿夜摇光不在,那就是他们的书童提前去按照自己少爷的口味各自进行。

大家吃饭的时候,都很沉默,夜摇光是因为真的饿了,所以只顾着吃,吃完之后,才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你们怎么了?”

萧士睿看了看温亭湛,才轻声问道:“你今日比赛之时遇上了什么难题?”

夜摇光顿时就明白了:“你指的是最后我犹豫半晌的事儿?”

几个人都同时点头。

夜摇光笑道:“没什么,只是临到最后才发现……”

将整个宅子的事情给他们讲了一遍。

“小枢,你既然说你并不确定,且也没有见易天任等人测量,那你大可不必写。”闻游听后皱眉,易赛是累积成绩,夜摇光初赛的时候本就领先,这会儿就算和他们一样的成绩,也是稳稳的晋级。

秦敦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也明显觉得夜摇光冒了险。

“你们两也如此觉得?”夜摇光看向萧士睿和温亭湛。

萧士睿摇了摇头:“虽则比赛的胜负很重要,但是我相信小枢如此做,定然是有缘由。”

点了点,夜摇光的目光看向温亭湛。

“小枢看阳宅,形同破案抓凶,任何一个细节的遗漏,都可能错判枉送无辜之人的性命,而让真凶逍遥法外,或许将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因此而丧命,人命关天,无可马虎。”温亭湛的声音在夜风之中格外的清润。

夜摇光这才眉眼一弯,笑的格外的开心:“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不过是一场比赛,比赛的结果固然是胜负,但是我从不认为比赛的意义在于胜负,比赛的意义在于让我们看清自己的优劣,若是今日我没有如此做,固然没有什么损害,但我觉得没有真正体味比赛的意义。文赛每三年两次,并不是让学子们拼个高低,而是让学子们扩宽视野,在比赛之中寻到自己的不足,从而优化自己的短处,这才是比赛的意义。”

夜摇光的一席话,让闻游和秦敦陷入了沉思。

“这个宅子,若是门窗的比例有问题,很多风水问题也会接踵而至,若是没有看明白,擅自改动,必然会枉送了一家子的性命。”夜摇光声音低沉,“正如湛哥所言,看阳宅形如破案抓凶,一失足千古恨。”

“受教了。”闻游作揖道,“是我着相了。”

“孔子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圣人尚且需要学习,遑论是你我,蚊子不必介怀,我们相交,自然要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温亭湛出声宽慰道。

闻游点头:“能够在白鹿书院与允禾和小枢相交,是人生一大幸。”

“我也觉得。”萧士睿和秦敦同时点头。

夜摇光正准备站起身告辞,回房洗个澡,好生歇息一晚,却不料一个小童竟然来了:“小人是奉道长之命,来请夜天枢夜同生。”

道长只能是长延道长,夜摇光有些疑惑,但还是和几人打了招呼,温亭湛不放心她一个人外出,虽然就在书院的范围内,还是要跟着。

夜摇光到了长延道长的院子,才发现乾阳和易天任竟然也在。

“夜同生来了。”坐在上方的长延道长笑的分外的慈爱,“请坐。”

“道长。”夜摇光和温亭湛同时向长延道长行了礼,才坐下。

“今日请你们三人来,是告诉你们易赛的结果。”长延道长道。

三人面面相觑,这易赛还有最后一轮没有比呢,怎么就出结果了?

长延道长没有把结果宣布出来,而是目光落在夜摇光的身上:“夜同生,可否告知贫道,你如何看出此宅玄妙之处?”

玄妙之处,指的是门窗之比例?夜摇光想着变答:“应当是经验之谈,我平日里喜欢看宅子,闲来无事之时也会在街上盯着宅子看。”

其实是两辈子累积的经验,夜摇光自然不能这样讲。

“难怪,难怪。”长延道长悠长的一叹,“此事一直是贫道心中的一个结,当年因为贫道的疏忽,以至于此宅之人三十年后只剩下一根独苗,贫道曾将此图与诸位道友论讨,迄今为止,唯有夜同生一人,竟然能够一眼道破。”

“长延道长无需因此介怀。”闻言,夜摇光不由道,“道长,我们虽则乃是修炼之人,但我们亦只是人,人谁无过?无心之失,何必耿耿于怀?再则,若非这家人遇上了道长,其结果未必就会更好。”

第402章:不可拒绝的笨徒弟

夜摇光的话,让长延道长身子一震,倒是乾阳和易天任点头,他们很认同,这个宅子如果不改风水,其实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不出十年,必然是寡妇主事,家道中落,并且子孙凋零。

“当日贫道与妖物斗法,身受重伤之后昏倒此宅前,宅中主人家于贫道有救命之恩,因果相报,贫道看出此宅有凶险,故而才以此为报,却不曾想……”长延道长的眼中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若是贫道以旁物相报,也许这十年他们另有机缘。”

“道长着相了。”夜摇光笑道,“道长也曾说,迄今为止,学生乃是第一个一眼道破之人,道长又何必执迷于无可挽回的过去,我们修炼之人,时也命也,他们遇上道长未尝不是一种命道。”

无可挽回,命道?

两个词,让长延道长的目光似乎从茫然到释然,最后他不由目光感激的看向夜摇光:“夜同生一语,令贫道茅塞顿开。”

修炼之人,最怕的就是被心结所困扰,一旦走不出来就会形成心魔,心魔这种东西在晋级,尤其是越高的修为晋级越发的要命,若是有人因此而执念过深,很容易就坠入魔道,成为真正的魔。

夜摇光也很开心长延道长能够解开心结。

“这一场易赛,已经无需再比下去,今日的赛题,只有夜同生一人答对。”接着长延道长将夜摇光的答卷递给了易天任和乾阳。

易天任看过之后,目光不可思议的看向夜摇光,带着浓浓的敬佩:“学生输得心服口服。”

“哇,小枢,我要拜你为师!”乾阳立刻就从对面一跪到夜摇光的面前。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夜摇光根本来不及避让,夜摇光顿时想杀死他的心都有了,卧槽!

长延道长和易天任都是一愣,旋即二人笑开了,长延道长笑道:“哈哈哈,夜同生所言极是,冥冥之中自有天道,看来夜同生和乾同生的确有师徒缘分。”

夜摇光好想哭,她不想收徒弟,更不想收这么一个只会吃,脑子又笨的无可救药的蠢徒弟,可是她已经收下了乾阳的膝盖,虽然是被逼的,但是老天爷可不管她是不是被逼得,这师徒缘分就已经定下了一半。

自然还是可以解除,但是这种因果关系一旦强行拗断,谁也无法预料到将来会因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师傅……”乾阳可怜兮兮看着夜摇光。

“先起来,等我算个时辰,再重行拜师之礼。”夜摇光的内心是崩溃的,但是这个蠢徒弟她想丢已经不可能了。但是,他们这一行拜师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各门各派的礼数不一样。

“不知能否去观礼?”易天任道。

“我这一代只剩我一人,不宴宾客。”夜摇光道。

“没关系,没关系,师傅,我不觉得委屈。”乾阳立刻表现出一副我是这世间最乖巧徒弟的模样。

夜摇光努力保持着微笑,如果没有外人在,她真的想要一脚将他有多远踢多远,你不委屈,老娘委屈!

“既然如此,那贫道也不在此间逗留。”长延道长点头表示理解,只有大门大派在收首席大弟子的时候,才会广邀同道之人来观礼,既然夜摇光说了他们这一代只剩她一人,不办大礼也是正常,于是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牌,“此乃贫道信物,夜同生日后若有所求,只管将此物送到昆仑山缘生观,贫道定然竭力相助。”

夜摇光也没有客气的接下来,珍而重之的将木牌收好,然后就辞别了长延道长,出了长延道长的屋舍,明明和高阳书院不是一条路,可乾阳竟然还跟着她,夜摇光不由瞪着他:“你不应该回自己的书院么?”

“我以后肯定要跟着师傅!”乾阳一脸认真。

“可你是高阳书院的学生,我是白鹿书院……”

“夜同生放心,此事交给我,我定然会办妥帖,日后小阳就交给夜同生,他生性单纯,烦请夜同生劳心相教。”易天任对夜摇光抱拳。

夜摇光一噎,目光一转:“你们两是什么关系?”

“回师傅的话,这是徒儿的表哥。”乾阳一本正经的回答。

“哦~~~”夜摇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不怀好意的看着易天任,“既然我收了乾阳为徒,这辈分……”

易天任顿时有些尴尬,他已经快及冠了,夜摇光对外报的是现在十一岁。

乾阳立刻明白师傅的意思,转过头非常严肃的对易天任道:“表兄,快叫师叔!”

这下轮到易天任想要伸手掐死乾阳了,不过按照礼法上来讲,他们既然是同道之人,虽然并非同一师门,可他和乾阳的关系是斩不断的血亲,那就真得喊夜摇光一声师叔,于是只能僵硬的行了一个礼:“师叔。”

“嗯。”夜摇光心里这下畅快了,然后对乾阳道,“你今晚先去收拾行李,和你的同生夫子告别,等你表兄把你转入白鹿书院的事儿办妥了,你再来寻我。”

“是,师傅!”乾阳非常的听话,然后一把拽着易天任,“表兄,快走,我们现在就去办事儿,我明儿就要去服侍师傅!”

见着两人越走越远,夜摇光不由乐得揉了揉肚子。晚上回去的时候,自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萧士睿等人,萧士睿等人一阵欢呼,他们又漂亮的得到了一个魁首。陪着他们乐了一会儿,夜摇光就起身告辞。

“卫荆,收拾东西。”温亭湛突然开口。

“额?”夜摇光脚步顿住了,“你要搬回去?”

“自然。”温亭湛点头。

“不准!”她一个人还没有高兴够呢!

“小枢难道要等到和徒儿同吃同住么?”温亭湛漆黑的眼眸光华流转。

夜摇光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乾阳那风风火火的模样,估摸着真的逼着易天任今晚就把事情给办妥了,明日一早就搬过来,看着她的学舍空着一个位置,到时候想把他撵走都不可能,若是她真的和乾阳同学舍……

对上温亭湛笑的温和的眸子,夜摇光觉得还是不要挑战芝麻馅的包子为好。

第403章:收徒礼

果然,第二日夜摇光才刚刚爬起来修炼,就听到了敲门声,还有乾阳的呼喊声:“师傅,师傅快开门啊。”

夜摇光一拍额头,最后还是去给他开了门,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然后沉着一张脸:“你怎么这么早就赶过来?”

“昨夜表哥已经帮徒儿办好了,日后徒儿就是白鹿书院的学子,徒儿当然要前来拜见师傅。”乾阳的理由非常充足。

夜摇光深吸一口气:“先修炼。”

于是夜摇光就带着乾阳寻了一个地方开始修炼,两个人一道修炼,夜摇光的速度要比乾阳快,因为她可以同时吸纳五行五种气,而乾阳只有土木两种,等到夜摇光洗漱完毕,乾阳也修炼完毕,温亭湛也已经在院子里开始练剑。

“这剑法,好生精妙!”乾阳站在屋檐下看着温亭湛练剑,不由目光明亮的夸赞。

“走,跟我一起去打饭!”夜摇光将乾阳带出去,温亭湛剑法再精妙,乾阳也不需要学习,等到回去之后乾阳正式拜师,夜摇光作为师傅自然是需要给他传授一些东西。

有了乾阳小苦力,夜摇光就弄得更多,实在是乾阳和秦敦都太能吃。不过事实告诉夜摇光,她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当他们一道吃早餐的时候,乾阳终于觉得找到了同类,跟着秦敦一起分享起了美食,两人硬是吃了五个人的量。

“小枢,你确定能够养得起这个徒弟?”萧士睿不由打趣。

“这不是还有你么?”夜摇光目光流转,“做弟弟的,难道看到姐姐落魄而不救济?”

夜摇光凑得很近,因为闻游在场,见两人头都快靠在一起了,温公子的目光眯了眯:“今日是书画赛,你们二人可准备妥当?”

今日就是书画夺魁赛,明日则是论赛第二轮复赛,后日香赛和易赛夺魁赛,当然易赛夺魁赛已经取消,香赛之后休息一日,便是最后一日的论赛夺魁赛。

温亭湛这一句话,立刻让两人蔫了,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完全没有任何夺魁的可能,但是比赛精神还是要有,于是都抱着学习的心态去参赛,上午是书法赛。

考的是学子对书法的涉猎,分别用三种字体写一个字,看似非常简单的字——“永”。

习过字的人都知道,永字真的是最难写的字。

永字八法,是中国书法用笔法则。以“永”字八笔顺序为例,阐述正楷笔势的方法:点为侧,侧锋峻落,铺毫行笔,势足收锋;横为勒,逆锋落纸,缓去急回,不可顺锋平过;直笔为努,不宜过直,太挺直则木僵无力,而须直中见曲势;钩为趯(tì),驻锋提笔,使力集于笔尖;仰横为策,起笔同直划,得力在划末;长撇为掠。起笔同直划,出锋稍肥,力要送到;短撇为啄,落笔左出,快而峻利;捺笔为磔,逆锋轻落,折锋铺毫缓行,收锋重在含蓄。

这一个简单的字,足可将一个人的功底完全展现出来。

写字在于行云流水,一鼓作气,萧士睿前面两个字都是一次性过,唯有第三个不知道是不是他用了不擅长的字体,他写了大概十张,才叫略微满意的点头,然后交了字。

几个书院的山长在一起,加上学政大人,作为这次书法赛的评审团,将两位学子的字对比过后,萧士睿依然败北,但是原本他是以第五名进入复赛,以至于自己止于第五名,现在能够拿到第二名,他已经很高兴。

而夺魁的乃是嬴天书院的学子。

学政大人公布了答案之后,就有两个身着统一侍卫装的人捧着两个被红绸所覆盖的托盘,大家都好奇怎么会有两份奖品的时候,学政大人许源开口了:“今日,不仅是书赛魁首花落,易赛魁首也已经出现。”

“什么?易赛魁首?”

“不是才复赛,决赛呢?”

“是谁啊?到底怎么回事?”

一下子下面都炸开了锅,不过书院的山长都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想必大家都已经心里有数。

“诸位学员稍安勿躁。”许源对着四方平了平手,“昨日易赛复赛,长延道长言,唯有一位学员答对了赛题,故而魁首已经出来,便是白鹿书院——夜天枢夜同生。”

夜摇光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走到了赛台之上,与书赛魁首一左一右的站在许源的身旁,许源先将书赛魁首的奖品掀开,乃是一支笔,这支笔却不能用来抒写,因为它是一块天然三色翡翠雕出来的笔,三色翡翠本就有福禄寿的寓意,而且这支笔翡翠的大,在正午的阳光下,格外的耀眼夺目,让夜摇光看得一阵眼馋。

翡翠在正史上其实是明朝才有,但是蝴蝶效应,本朝因为不禁海,五十年前就从南诏流传进来,时下正是最为流行的时候,当今最宠爱的淑妃娘娘,也就是仲尧凡那位姐姐,据说独爱翡翠。

然后学政大人又将夜摇光的奖品给掀开,竟然是一个罗盘!当然不是普通的罗盘,这个罗盘布满生吉气,比之她现在的罗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对于任何一个修炼者都是一个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但是如果可以,夜摇光宁愿要那支翡翠笔……

这个罗盘有八寸,是常规大小,就算它的生吉气比夜摇光这个小罗盘还要厚重,但是夜摇光也觉得自己的用的顺手,这个给她就只能拿回去镇宅……

心里无论多失望,夜摇光都得满目感激的接过来,还要叩谢皇恩。

等到夜摇光捧着罗盘走下去的时候,萧士睿等人就围了上来:“这个罗盘,原本钦天监监正求了好几次,皇爷爷都没有赏给他。”

“给我就只能镇宅子。”夜摇光了无生趣的说道。

“我我我,师傅,徒儿的罗盘都破了!”这个时候乾阳立刻挤了进来,一脸殷切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顿时牙槽疼,天佑之人,果然是天佑之人,合着她辛辛苦苦赢来的奖品就是为了送收徒礼……

第404章:画中妖

于是夜摇光越发的有点不待见这个从认识到现在总在坐享她劳动成果的徒弟,她有种预感,以后还不知道要为这个傻蛋做多少嫁衣。

好想退货,可咋整?

夜摇光的泪流满面,乾阳完全不能感同身受,他现在幸福的都快要飞起来了,他梦寐以求很久的法器罗盘终于有了,而且还是他师傅送给他的入门礼,他就知道他的师傅一定是非常疼爱他的!

于是,心里高兴不已的乾阳中午吃了满满的六大碗饭,吓得秦敦都瞪直了眼睛,虽然他也很能吃,但遇上了乾阳,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乾阳吃完了六大碗饭之后,就端着碗离开了,大家都非常的纳闷,干嘛端着碗出了院子?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乾阳又回来了,然后他换了一个大了一倍的碗不说,碗里竟然堆成尖的一碗饭。

众人:……

见所有人都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乾阳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抓着后脑勺:“我今天特别高兴,最高兴的时候我能吃八,不十碗!”

夜摇光伸手扶额,直接扔下筷子走人。

午睡的时候,夜摇光挺尸一般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她在思考,她到底收了一个怎样的徒弟啊!

“咳咳,能吃是福。”温亭湛见夜摇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躺在床上,一向能言善辩的他,都不知道怎么来安慰夜摇光。

眼珠子一动,夜摇光白了他一眼,然后就翻身背对着他躺着。温亭湛也不凑上去自讨没趣,也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午休,很快俩个人各自进入了梦乡,睡了半个多时辰,就起来洗漱,下午还有秦敦要参加画赛。

他们也得去旁观,给秦敦打气。

和萧士睿暂时住在一起的乾阳下午不去了,抱着夜摇光夺魁来的罗盘不撒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嘴角疑似还有可疑的液体,夜摇光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她害怕她一个忍不住就不管不顾的将他给逐出师门。

过了正午之后,画赛就开始了,和秦敦比赛的乃是金山书院的学子,金山书院的学子服是金色的,在日光下可真是夺目,两人准备好之后,学政大人出了题目,竟然是手。

夜摇光顿时觉得无语了。画树难画柳,画人难画手,画兽难画狗。

这真是,最难的都被遇上了,不过手只是一个题目,并不是要求作画的学员就只画一只或者一双手,只是需要主题凸出手。

作画的过程之中是非常的无聊,因为夜摇光等人也看不到学员到底在画什么,于是她就支着下巴打盹,不知道是不是午后的阳光诱人入睡,还是怎么回事,她还真的迷迷糊糊有了睡意,自己支着下巴自然睡的不舒服,旁边坐的就是温亭湛,夜摇光毫不犹豫的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就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察觉肩膀上一重,温亭湛低着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的夜摇光,她半边脸精美如陶瓷,长翘的睫毛如展开的扇面,细密而又挺翘,闭上的双眼没有那一双过于艳丽的桃花眼,睡颜就像一朵睡莲一般纯净清雅而又甜美动人,一时间竟然让温亭湛给看痴了。

作画的时间是一个半时辰,足足三个小时,温亭湛就这样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夜摇光,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比赛上,也没有人怎么注意他们这边。

两个人都是被比赛结束的敲锣声给惊醒,夜摇光猛然一睁开眼,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温亭湛还没有来得及转头,她就抬头,然后她的唇瓣华丽丽的擦过了温亭湛的脸。

夜摇光触电般迅速拉开距离,狠狠瞪了温亭湛一眼,哪知温亭湛竟然伸手颇为眷恋的摸了摸他被夜摇光亲过的脸,气得夜摇光恨不能踩她几脚,不过这个地点不对,于是夜摇光就伸手拧了拧他的腰,然后一脸期待的看向赛场,两幅画已经挂了起来。

夜摇光没有想到秦敦今日会画出这样的一幅画,那是干涸龟裂的稻田,枯草般的稻穗歪倒在炎炎烈日之下,一只极其干瘦而又粗糙的手,半张憔悴蜡黄的脸,一只满是渴望与祈求的眼,绝望的泪水划过了褶皱的脸颊,滴落在伸出的手中,被小心翼翼的接住……

秦敦的画非常的有意境,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有感,夜摇光看了日期应该是前年大旱的时候,这幅画的的确确突出了那只接住泪水的手,真的令人看了都无法不触动和心酸。

夜摇光再看向另外一幅画,顿时就愣了,那幅画和秦敦的画完全不同,而是一只非常美的手,一棵花瓣飘落的桃花树,半边鸳鸯扣挂在树枝上,一只真实的令人觉得不似画的手,手中同样躺着半边鸳鸯扣,与桃枝只有一尺之距,让人看了仿佛能够身临其境的感受到其中的柔情百转,为那等待良人回归的女子心痛惋惜……

如果说立意上,自然是秦敦胜上一筹,可若真要论画技,夜摇光觉得金山书院的学子画的更传神,真的完全不像是画的,没有一点画过的痕迹。

“那手怎么我瞅着会动?”萧士睿突然嘀咕道。

夜摇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金山书院所画的手,她正想嘲笑萧士睿一句,却也蓦然间见到了那只手真的会动,当即目光一凛,指尖凝聚五行之气,在她的眼前虚空一拂,然后她看到了画中的手成了白骨。

画中妖!

“虽然秦同生的画立意深远,可画赛以画技为准,本官与……”

“慢着!”夜摇光蓦然站起身,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一幅画,然后一个纵身飞跃到赛台之上。

“夜同生你这是作何?”许源皱眉。

夜摇光一把将两个学子抓住,同时扔下了赛台,这时候维持秩序的护院也同时冲了过来,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涌动,这些人根本靠近不了她,她指尖五行之气飞出,手腕一转尽数将五行之气注入画中。

很快,那一幅画就在所有人的眼中开始扭曲,里面似乎有什么活物在挣扎,这一幕吓坏了所有人在场之人!

第405章:需要原画

五行之气一波波的渡入画卷之中,却有一种石沉大海的感觉,夜摇光顿时惊觉画中的妖绝对非比寻常,若是将之引出来只怕在场不少无辜者都要受到牵连,而若是她进入画卷之中,则是一场冒险,那是属于它的地盘。

最后夜摇光只能双手一转,深厚的五行之气爆发而出,迅速的给了画中之妖一击,在画中妖快速的躲闪时,撤回了自己的双手,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指尖隔空定在卷轴之上,手腕一拉,迅速的将画卷给裹起来,然后封了三道镇妖符在画卷之上。

一手抓住画卷,夜摇光一跃到金山书院的学子面前:“这幅画缘何会有画中妖?”

“我我我我,我不知。”那学子吓得脸色苍白,慌乱的摇着头。

夜摇光目光一冷:“你最好如实交代,这画中妖定然是被你们解开了封印,才会带到此画之中,若是不寻到原本封印它的画轴,我也未必能够将之降服,届时它第一个要吸得就是你的精元!”

为了显示出比赛的公平公正,所有的画具全都是书院准备,包括画纸,所以这画中妖绝对不会是原本就在空白的画轴之中,只能是被这个人用了媒介带出来,然后在作画之中,将之引入了画中。

每一次文赛大比,最后夺冠的作品都会快马加鞭送到陛下的面前,给陛下过目,有着画轴的保护,它很可能真的冲破重重关卡直达圣上面前,届时若是它用妖术蛊惑了陛下,将之日复一日悬挂在自己的寝宫,这家伙就可以借着龙气修炼,最可怕的还可能影响国运。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学子恐惧不已,却依然摇头。

夜摇光看着他,发现他真的不像是再说谎,不由看向许源。

“来人,将古同生看押起来。”许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想得到没有夜摇光那么深远,只知道这妖物肯定会送到陛下的面前,若是到时候谋刺陛下,那么他的罪过,乃至整个金山书院都是罪责难逃。

“学政大人,还请学政大人让陈佥事大人将那夜与这位学子一道的两位学子抓起来。”这位学子就是当天夜里和另外两位学子,被夜摇光追到学舍的三人,温亭湛听了他们的话,顿时心思百转。

“陈嵩?”许源对那天夜里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但具体并没有太过于关心,他每日要忙的事情太多,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若是他重视的去询问,反而会让所有学员寒蝉若噤。

“大人,下官这就带人去。”陈嵩自然认得那两人,毕竟他盘问过。

带着人在金山书院的休息区扫了一眼,其中一个也在,而另外一个却不在,他当即去询问了金山书院的山长夫子,才从和那人一个学舍的同生口中得知他今日身子不适,故而没有来观赛,于是陈嵩就带着两个侍卫去了金山书院的学舍区抓人。

许源很快就安排疏散学员,画赛的魁首并没有定下来,而是查明原委之后再做定夺。

“学政大人,不知长延道长可还在?”夜摇光其实知道长延道长只怕昨日就已经离去,但是心里还是抱着一点期望。

“长延道长昨日一早便已经辞别。”许源说完就问道,“是否这妖孽法力高强?”

“学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之诛灭。”夜摇光蹙眉,“若是可以提早寻到原来将之封印的画卷,学生的把握将会更大。”

这个妖物也许是某一位高人将之封印在一幅画之中,也许是那一幅画在某个时机得到了机缘,吸纳了灵气从而形成了妖,也或许是某一位举世名画家的大作,这世间不凡之人和物降世总会携带灵气,灵气经久而不散,就会赋予无生命体以生命力。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哪一种形成了这画中之妖,但无论是哪一种,不管是它曾被封印的,还是将它创造的,原来那一副画卷才是它最大的克星。

“大人。”许源正要说话,陈佥事已经回来,低声在许源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夜摇光和温亭湛脸色大变,那学员已经在学舍内服毒自杀,并且他们赶到的时候,学舍有火盆,似乎有一副画被烧毁,只剩下两个卷轴。

“大人,学生去看一看。”温亭湛匆匆禀告一声,就和夜摇光一道跑向了金山书院的学舍。

金山书院学舍已经被很多官兵所包围,夜摇光和温亭湛到的时候,仵作也恰好赶来,温亭湛进入屋子里,仔细的看着每一个角落,并且蹲下身,将画轴还有一片未烧完的画纸给取出来,翻来覆去的仔细看。

很快许源和金山书院的山长也赶来,仵作这时候已经检查好了尸身,起身对许源道:“大人,此子的确是服毒自尽。”

夜摇光看向温亭湛,温亭湛也点了点头,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服毒自杀,他在现场并没有看到任何他杀的痕迹,若是仵作没有查错死因,他就只能是自杀。

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线索,温亭湛的目光沉凝。

夜摇光带走了比赛那一副蕴含着妖物的画卷,和温亭湛回了他们的学舍,整个书院的人都在等他们,但是看着夜摇光手中的画卷,都不敢靠太近。

“山长,此事事关重大,恕学生不能透露。”温亭湛对禾山长道。

禾山长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将学子们都遣散,夜摇光和温亭湛带着萧士睿等人一道去了萧士睿的学舍。温亭湛一进屋子,就去了书房,他们都在院子外面。

“小枢,这妖怪怎么办?”萧士睿颇为忌惮的看着被三道符纸封住的画轴,“可不可以将之烧毁?”

“这并非妖物的原画,也便不是它的躯体,将画烧毁,只会将它给放出来。”夜摇光摇头否决,“我在赛场上已经感应到这妖物的修为定然在我之上。一旦将之放出来,它极有可能会附体书院的学子身上,届时我便会被动,若是杀了人,于我而言就得遭到天罚。”

第406章:入画诛妖

这只妖物对付起来,是非常的艰难。现在暂时可以将之封印,但是这并不是妖物的原体,封印也不会很长时间,既然它已经暴露,并且无法再被送到皇宫,为了不给夜摇光更多的时间将它送到高人手中,它会用最快的办法冲破夜摇光的镇妖符。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士睿连忙问道。

“找到原画。”夜摇光淡声道。

“听闻已经被烧毁。”闻游还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不,绝对没有被烧毁。”夜摇光摇头,“原画便相当于此妖的身躯,若是身躯被毁,此妖即便不会因此而亡,却也会元气大伤,可它现在还在冲击我的镇妖符,证明被死了的学子烧毁的并不是原画。”

“师傅,师傅,是不是有妖怪,妖怪在哪里?徒儿来保护你!”就在这时,乾阳风一般的刮了进来,几步冲到夜摇光的面前。

“师傅还需要你保护?”夜摇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蓦地又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你表兄呢?把你表兄叫来,合我们三人之力,要诛灭这只妖怪倒也不难。”

“表哥今早就走了……”乾阳呆呆的说道。

“你可有办法将他急叫回来?”夜摇光想着,以乾阳这样的性格,易天任未必放心,总要给他留点底牌什么的。

“师傅,你好聪明啊!”乾阳一脸崇拜,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珠子,将珠子往天空一抛,在众人无比期待的目光下,以为会是什么讯号如同烟花一般绽开,结果那珠子又落了下来。

众人:……

“额,我忘了……”乾阳低着头,已经不敢去看师傅黑沉沉的脸。他忘了这个东西要怎么用。

夜摇光伸手扶额,然后一把从乾阳的手中抢过那颗珠子,放在掌心感受到珠子有五行之气在萦绕,她将珠子摊平在掌心,五行之气在掌心一绕,就见那珠子一破,一束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隐没在天际。

“师傅,师傅,你真是太聪明了!”乾阳越来越崇拜夜摇光。

夜摇光瞥了他一眼:“你表兄什么时候可以赶到?”

“额,不知道……”乾阳眨了眨眼睛。

夜摇光觉得自己肯定是傻了,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家伙的身上。

“为今之计,也只有等。”这个时候,温亭湛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你去做什么了?”温亭湛进书房时间挺长的,夜摇光忍不住好奇。

“摇摇,我问你,原画是否有可能并没有出现在书院?”温亭湛没有先回答夜摇光的话,反而问道。

“绝无可能。”夜摇光摇头,“画中妖,只有在脱离原画的时候才会流出妖气,那日我们三人所看到的妖气,绝对是这只妖物初初脱离原画,而我们三人去的太快,它又缩回原画之中,才会让我们无法寻找到,其后它定然没有再脱离原画,否则我三人不会感觉不到妖气,应当是在比赛前,借助什么法宝短暂的掩饰住了妖气,由古同生携带到了赛场。”

“恩恩嗯,师傅说的有道理。”乾阳表示非常赞同,绝对不是因为夜摇光是他师傅的缘故。而是站在一个对各类妖物习性了解的修炼者角度,认同夜摇光的说法完全正确。

“既然如此,那我一定会将原画尽快给你寻来。”温亭湛自信一笑。

“你有什么办法?”夜摇光顿时心里有了希望,可想了一想现在的局面,似乎所有的线索,随着金山书院那位将原画带出来的学子服毒自杀就断了。

“方才在赛场上,在你去捉妖之时,金山书院有人离开,是一个侍卫。”温亭湛的记忆力非常的强悍,每个地方站了多少人,他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人走的神不知鬼不觉,但却非常的突兀,所有人都在慌乱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但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难怪!”夜摇光恍然大悟,难怪金山书院的那位学子会那么快就知道事情败露,并且快速的服毒自杀,还做出一幅原画被烧毁的模样。原来是有人趁乱去通风报信了。

“原画会不会已经被他们送走?”夜摇光担忧,毕竟他们错过了最佳时间。

“这一点,小枢别担心。”萧士睿道,“若是那人是做侍卫打扮的人,就绝非轻易能够离开的了。”

“为何?”夜摇光不懂。

随后萧士睿和温亭湛才向夜摇光解释了一下,原来军队编制是非常的严格,各个地方都不一样,这些侍卫都是从中州督司府出来,为了防止各地暗哨潜入,每个地区训练侍卫都有自己的一套,打手势绝对不会少,每到轮班换班巡逻换位置的时候,领头的将领就不会说话,而是打手势,所以不论是将领还是侍卫都不可能作假。

“方才已经换过一轮。”萧士睿补充一句。

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证明这个人没有露馅,那么这个人就绝对不会是临时混入侍卫,而是一早就是别人安排在侍卫中的棋子。

想到这里,萧士睿的目光变得阴冷:“说不定,这人还想成为护送画卷入帝京的护卫呢。”

若是画中妖没有被夜摇光所识破,再有这个内鬼,只怕敬献到皇上的面前的可能性就更加大。

“所以,这个人才比较容易查出来。”温亭湛莞尔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迷人酒窝。

只要查一查核心的人员是否有异动,很快就能够将内鬼给抓出来。

有温亭湛的介入,夜摇光的心里就踏实了一半,她相信温亭湛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一定能够将原画寻到,温亭湛的速度也的确很快,吃了晚膳,他似乎就接到了消息,而亲自去追原画。

夜摇光因为要时刻的看守封印画中妖的画卷就没有一道去,温亭湛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天才刚刚完全黑下来,夜摇光就感觉到了画卷的不受控制,无数的幽绿色妖气从画卷之中飘逸出来,将夜摇光三道符纸给燃烧起来。

“金子,你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乾阳在外面替我护法!”

夜摇光吩咐了一声,就在画卷展开之时,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画中。

第407章:母子联手

雪一般纯白的世界,空茫茫一片无一物。夜摇光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小心,因为这个地方的空间完全是画中妖的妖力所撑开出来,否则纸卷是绝对没有任何空间可言,她也就无法进入其内。所以可以说,她现在进入了画中妖的领地。

四周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却有一种整个天地都在旋转的错觉,让人莫名的晕眩,夜摇光努力保持着灵台的清醒,指尖凝气,快速的变幻了一个手诀,五行之气在指尖一圈圈的荡开,凝成一个银色的光圈,被夜摇光定在地面之下,她一脚踏入光圈之中,画卷之中的世界便静止了下来。

“金丹五行修炼者,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突然一个古怪,有些不男不女的声音飘出来。

夜摇光冷笑:“想吃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咯咯咯咯咯……”那奇怪的声音发出一串长笑。

倏地,夜摇光面前的画面一变,一双双幽绿幽绿的三角眼睛在空白的画面之中密密麻麻的出现,让人误以为掉入了潜伏着狼群的丛林,绿幽幽的眼睛还在一双双的不断的叠加,偏偏还越来越往后,视觉上造成了一种层次感的冲击,若是性子急躁的人,光是看着就足够让其心烦意乱,然而夜摇光看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并不是一个冷静沉着的人,但她对付这些东西的经验实在是太过于丰富,虽然前世她也不过是现在的修为,可前世五行之气灵度匮乏,修炼者难以修行,妖鬼之物同样修炼艰难,遇到的妖物数十以计,却没有一个修为真正有多高,与现在这只画中妖齐平的妖物放到前世那已经可以封王!

故而,这点小把戏她完全不放在眼里。

显然画中妖也没有打算这点小把戏就让夜摇光自乱阵脚,很快那一双双眼睛就开始围绕着夜摇光一圈圈的转动,转动的速度由慢到快,之后几乎闪成了一片,有一种夜间开着车,霓虹灯闪烁成一片,似乎要穿越时空的错觉。

夜摇光顿觉眼花缭乱,无数的光点在眼前练成了一线快速的闪动,让她的大脑都只剩下那些画面,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奇异之效,夜摇光迅速的闭上眼睛,将大脑之中那些光点全部甩出去,五行之气在身体里游走一圈,让自己保持住清醒,这时候耳边却传来无数的声音。

“咯咯咯咯咯……”

“我在你后面后面后面……”

“咯咯咯咯咯……”

“我在你前面前面前面……”

“……”

仿佛同时有一千张嘴开口说话,同样的声音,整个世界无处不充斥着这种令人抓狂的声音,让夜摇光的耳膜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刚刚把大脑之中的画面甩去,现在整个脑海都是这恼人的声音。

夜摇光顿时明白了这家伙的企图,是非逼得她封闭六识,任由它宰割!然而,现状逼的夜摇光明明知晓对方的计谋,却又不得不按照对方预料的方向去做,她当即盘膝而坐,封闭了她的六识。罗盘从她的怀里飞出,悬浮在她的头顶,随着她双手五行之气的催动,罗盘快速的旋转,一圈圈金黄色的光晕从罗盘的下方荡出,由夜摇光的头顶一路而下,与将她圈起来地面上的银白色光相接。

这个时候,那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旋转的速度开始减缓,蓦然间两点绿光从众多绿光之中飞击而出,快如利剑,凌厉如同拳风,刚猛的朝着夜摇光撞过去,却撞在了将夜摇光包裹起来的光屏之上。

光屏被撞,金银两色交织的光芒荡开一圈涟漪,那两点绿光旋即被吞没,夜摇光依然沉着,完全没有一点点反应,仿若陷入了沉眠。

事实上,她并没有沉眠,她的确封闭了六识,对画中发生的一切都看不到听不到甚至感觉不到,可她身上还有天麟,天麟之中又有夜开阳。夜开阳乃是鬼魂,并不会受画中妖的干扰,而画中虽然世界是白茫茫一片,却没有日光,夜开阳并不是画中妖的对手,所以天麟在夜摇光的袖口只露出了一个刀尖,但足够夜开阳将外面的一切通过神识转述给夜摇光。

虽然夜开阳是时时刻刻跟在夜摇光的身边,但是晚间的时候都是温亭湛在做着先生教导培训夜开阳,尤其是经过上一次在河中夜开阳替夜摇光挡下那一击之后,温亭湛越发用心的培养他,不管是为了日后他重生为人更方便,还是为了以防那一天他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襄助夜摇光,亦或是出于私心的喜爱,温亭湛都是不由余力的,对夜开阳的栽培完全不输于对萧士睿。

更兼之有当初在龙虎山对付石怪的经验,夜开阳看得非常的仔细,当那一双双的绿光不断的冲击夜摇光的护身屏障,眼看着光屏已经有金银二色电光在交织,很快就可能被冲破之际,夜开阳终于锁定了一个方向。

“娘亲,离宫兑位。”

夜摇光迅速的有了一个坐标,她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通过她与罗盘之间的默契,感受着罗盘还能够为她支撑多久,画中妖既然隐藏着,就自然时刻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有在它冲破她的防御那一瞬间,画中妖还会因为喜悦而转移注意力,这将会是她唯一能够将它的原形打出来的机会,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笼罩着夜摇光的光屏已经开始发出滋滋滋不堪负重的声音,虽然夜摇光听不见,却能够感受到罗盘开始晃动,而这时恰好十几双绿色光点一起直冲向夜摇光。

就是这一刻!

夜摇光左手手腕一转,运足了五行之气的手一挥,身子快速的一侧,向着夜开阳说出的位置一击而去,同一时间她一个纵身而起一把抓住罗盘,身子在半空之中一旋,包裹在周身的五行之气层层荡开,将撞上来的绿光全部搅碎,夜摇光蓦然睁开眼睛,就见到一抹影子被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第408章:众人合力

夜摇光看着画中妖浑身妖气萦绕,一个人形很快就出现,是一个拥有两个头的人,难怪它的声音那么奇怪,可男可女,两个脑袋一男一女。夜摇光不由诧异,这绝对不是妖物被封印在了画中,这东西应该是一个画师所创造出来,也不知道中间有什么缘故,竟然让它成了妖物。

“倒是小瞧了你!”画中妖目光阴鸷的盯着夜摇光。

“到底是何人将你送到书院?”

这妖物不是被封印进来,是在画中成妖,所以它不可知道画赛的夺魁画会送到皇宫。定然是有心人不小心将它放出来,并且这个人就算不能将之降服,也能够与它旗鼓相当,否则他们没有坐下来商谈的可能,夜摇光对这背后的人格外的忌惮。

“咯咯咯咯……”画中妖一个脑袋笑起来,一个脑袋却说道,“还是一个聪明的五行修炼者。”

“念你尚未殃及无辜,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这家伙应该是被发现没有多久就被送到了书院,倒霉的是第一天开了封就把他们三个给吸引过去,而后就憋在了画中,直到比赛的时候才由它背后的人用了什么东西遮掩它的妖气带到了赛场,所以它现在还没有开荤。

“咯咯咯咯……人类的修炼者,个个都是如此猖狂,就连一个小小的金丹中期也是目下无尘,那就让我们兄妹领教一番!”

话音一落,两人竟然一分为二,一左一右的朝着夜摇光攻击而来,夜摇光身影闪动,便与他们纠缠到了一处。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温亭湛已经寻到了原画,将之带了回来,他带着萧士睿,两人正要进门的时候,吸取上一次的教训,金子非常恪尽职守的挡在门外,不准二人进去。

“金子,你在做什么!”萧士睿纳闷。

温亭湛目光一凝:“摇摇在和妖物斗法?”

“喔喔。”金子点头。

“让我进去。”温亭湛上前一步。

金子挡住他,摇着脑袋:“喔喔。”

“我寻到了原画,能够帮助摇摇,你难道要坐视摇摇受伤?”

原本还想阻拦的金子,感应到画中夜摇光被击中一掌,顿时胳膊一缩。就趁着这个空档,温亭湛一把拂开了金子,就闯入了房间,乾阳盘膝坐在卷起的画轴前,双目死死的盯着,就连温亭湛和萧士睿闯了进来,他都没有动一动。

“小枢呢?”见到这样的情形,温亭湛有了不好的预感。

“师傅在画中。”乾阳依然死死的盯着画卷。

温亭湛伸手想要去展开画卷,可惜任由他怎么费力,也休想撼动画卷一丝一毫。而同一时间,夜摇光在画中一掌将画中妖的一半击中,画中妖的另外一半也一掌打在她的后背上,她当时就唇角溢血,而受了伤的画中妖二者一结合,竟然分化了伤,两者再分开却根本没有多严重的伤。

金子开始变得很暴躁,对着温亭湛一阵比划:“喔喔喔!”

画卷微微一颤,温亭湛的心口也是一颤,他看向金子:“小枢受伤了?”

“喔喔。”金子点头。

“能不能把原画送进去?”温亭湛冷声问乾阳。

乾阳摇头:“师傅在和妖怪斗法,如今画卷被他们二者的法力所封,除非有一方重伤或命陨,否则画卷无法打开,就算是修为极高者强行打开画卷,也会伤及画中的师傅和妖怪。”

闻言,温亭湛浑身冷气散开。

“可有其他办法可以帮助小枢。”萧士睿连忙问道。

“有有有!”这会儿乾阳的脑子也比较灵活,“把画还原,我就可以施法,将妖怪拖回来!”

已经看过原画的温亭湛,自然明白乾阳把画还原的意思,这画中缺了一个空白处,那空白的地方正是那逃走的妖物,温亭湛当即一个转身,朝着外面狂奔而去,萧士睿大概知晓温亭湛要去什么地方,于是也跟着。

他们直接去了书院的禁闭室,禁闭室原本是书院建立出来处罚犯了大错的学员或者夫子,这会儿岳鹿书院的禁闭室关押着古灸和胡明胜,他们两一个是白日参赛者,一个是当夜妖气溢出的在场人。

温亭湛带着人将原画追回,并且抓出了侍卫之中的内鬼,事情已经传遍了,所以看守二人的侍卫看了温亭湛完全没有阻拦,也没有问他要陈佥事的手信。

原本被关在紧闭内的古灸和胡明胜看到温亭湛风一般吹来,当即站起了身,他们在经历过白日的恐慌之后,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

古灸问道:“温同生,请你相信我,我确然不知事情怎么变成这番局面。”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将原画展开在二人的面前:“这幅画,你们二人可有看到过。”

两人看得画上缺少了一部分,都是瞳孔一缩,胡明胜本能的摇头否认,古灸却很坦荡:“温同生,这画在下见过一回。”

“上面的空白处,你可记得画的是什么?”温亭湛连忙问道。

古灸沉默了,他在仔细的回想,作为一个绘画天赋超越常人的人,他对绘画的记忆力非常的强悍,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犹豫道:“不瞒温同生,这画我只看过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当日我们正好在我的学舍钻研这幅被林同生带来的画,很快夜同生三人便冲了进来,直言我们学舍有妖气,而后林同生又将此画带走,此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此画。”

胡明胜对上温亭湛的目光,点头如蒜捣。

“若我要你将之还原,你有几分把握?”温亭湛又问。

古灸一愣。

“古同生,人命关天,虽则你是被人利用,可此事你确然干系重大,小枢现如今在你今日所绘之画中与妖物斗法,却处于下风,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将此画还原,让乾同生做法将妖物封印回来,否则一旦小枢……”感觉到温亭湛气息越来越冷,萧士睿顿了顿道,“我们也无法幸免于难。”

第409章:齐心相助

古灸的脸色一变,他很想萧士睿是在对他说笑,可是他心里却明白萧士睿绝对没有说笑,他深吸一口气:“你们为我准备画具,我尽我所能。”

其实因为当日夜摇光等人来的太快,而这一幅画画功又每一处都精妙无比,古灸只整体看了一遍,就开始细细的研究细节,根本没有来得及看到空白处,就被夜摇光三人打断,他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事到如今除了拼尽全力一试,还能如何?这事儿确然是他责任最大,若是牵连了书院其他学子,他有和颜面苟活于世?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许源等人,温亭湛来寻古灸之前,就让秦敦准备好了画具,秦敦只比他们慢了一步,就在禁闭室的石案子上,秦敦将画具一一备好,站在一侧打算给古灸做助手,古灸闭上眼睛回想了好一会儿,才下笔,这个时候许源恰好赶来。

萧士睿上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许源也是忧心忡忡,为了以防有人趁乱对古灸不利,他直接不走了,带着护卫他的人等在禁闭室。有许愿和陈佥事在这里坐镇,温亭湛也就放心了不少。

“宋山长,学生有个不情之请。”温亭湛对着岳鹿书院山长行礼。

“温同生有什么需求只管直言,老夫能够做到决不推辞。”宋山长连忙道。

“宋山长,我想进入贵书院的藏书阁。”温亭湛直言,见众人一愣,温亭湛便解释道,“古同生未必能够将此画细节处全然还原,此画乃是圣祖时期画痴所绘,学生希望宋山长能够派遣几位对书院藏书楼藏书了解较深的学子陪同学生进入藏书楼,协助学生寻找关于画痴的一切记载,学生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古同生,但有备无患。”

“本官做主,允你所求。”不等宋山长开口,许源直言道。

“我也去助你一臂之力。”宣麟同时开口。

宋山长哪里敢拒绝,连忙亲自带着两个平时整理藏书阁的人和温亭湛还有闻游带着宣麟进入了藏书楼,和白鹿书院一样,岳鹿书院也有三栋藏书楼,为了节约时间,宣麟和一位整理藏书阁的人去了一栋,宋山长带着另外一人去了一栋,温亭湛和闻游去了一栋。当先的就是收集所有关于画痴记录的一起典籍,画集、史籍、野史籍、名人籍……

几人的速度都非常快,长期看书的人都知道什么内容往什么地方寻找,各自一大摞很快就收集到了藏书楼的读书茶室。

“接下来就交给我和明光,宋山长烦你们再去寻寻可有遗漏之处。”温亭湛坐在案桌前,前面起码有上百部书籍。

“好。”宋山长也不耽搁的几人又分散开。

温亭湛和宣麟对视了一眼,两人快速的翻开书,在明亮的烛光之下,两个容颜无双的少年,每一本书籍都是一手抓住书页,刷刷刷的从他们的手中滑落,平均一本书用了不到一刻钟,他们的目光专注,唯有眼珠在微微的滚动,等到宋山长等人第二次搬了一摞过来时,瞪大眼珠子看到中间的书籍已经少了一半,分别在两个少年的手边。

时间,在争分夺秒的一点一点划过,在画卷之中的夜摇光和画中妖的恶斗也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双方各有胜负,都已经有一些力竭。

原本画中妖修为的的确确在夜摇光之上,但是这个画卷的空间靠的是它的妖力支持起来,耗费的妖力绝对非同一般,夜摇光也就借此采用了拖延战术,虽然受了不少的伤,但的的确确将画中妖拖延了两个多时辰,消耗了画中妖越来越多的妖力,基本上将两人的能力拉平到了一个水准。而画外的金子抓住了乾阳的手,将他的纯阳之力逼入画中,画为纸,属木,画中妖的妖力以木为主,乾阳虽然修得是土木之气,但他纯阳之体,所有修炼的五行之气都会自动转为火,火虽然克的是金,但却能够焚木,乾阳的五行之气虽然没有克制住画中妖,但是却对他有了强烈的干扰,这样给夜摇光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五行修炼者果不愧为五行修炼者,你是我遇到过最难对付的金丹修炼者。”画中妖终于看向夜摇光的四只眼睛有了忌惮,他虽然才被放开封印,但是在他画中已经有百多年岁月,流落过很多地方,经过很多人的手,他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说吧,是谁把你送到书院。”夜摇光再问。

“咯咯咯咯,你若能够降服得了我,我便告诉你!”

画中妖的声音一落,它的身体瞬间化作一片片纸张,快速的飞旋,恰似魔术师手中的纸牌急速的一张张纸飞出。夜摇光眼前的画面顿时一变,一浪一浪的雪浪翻滚而来,恰似高山上的雪崩,但夜摇光知道这不是雪,而是纸页,画中妖想要毁去现如今的画卷逃逸出去。

漫天飞雪般的纸屑一片片看似非常的唯美,但却每一片都蕴含着锋利的妖气,将片片微薄的纸化作了刀片,巨浪一般朝着夜摇光袭来,夜摇光运足全身的五行之气,凝聚成一道光屏,才能够将飞袭来的纸片抵挡住。

然而,画中妖似乎有同归于尽的趋势,又是一波纸片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朝着夜摇光冲击而来,当雪球和巨浪相撞后相融,一股巨大的力气将夜摇光的屏障震碎,将她给击飞出去。

狠狠砸在地面上,夜摇光心脉一阵剧痛,张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还不等她喘上一口气,无尽的纸片汇聚而成的浪涛冲了过来,将夜摇光给淹没,她犹如陷入在了沼泽地的人一般,身子一寸寸的往下陷,整个人仿佛被一条巨蟒给缠住,一点点的夺走她的呼吸。

几乎是同一时间,正在藏书楼翻书的温亭湛眼前一黑,手中的书突然滑落,砸在了地上,让对面的宣麟抬起头:“怎么了?”

温亭湛摇了摇头,将书本捡起来:“无事,还有几本交给你,我先去禁闭室。”

第410章:还原成功

“好。”宣麟点头。

温亭湛对宣麟投以感激的目光,拿着一幅画就朝着禁闭室而去,这个时候古灸已经把整幅画还原了大半,却提着画笔迟迟不下手,显然是卡在了完全没有把握的地方,这幅是原画,一旦错了,就无可更改,就再也寻不到原画卷,关系之重大可想而知。

“允禾,你可来了,他忘了。”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萧士睿看到温亭湛,连忙迎上去。

温亭湛走到古灸的面前,看着古灸已经还原了整个图,唯有两处细节没有落笔,见到温亭湛,古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温同生,此处我记得是一朵花,但是我忘了是什么花。”

看到空白处竟然是一个双人头人物,并且图像非常的怪异,一男一女,温亭湛一点也没有惊讶,直接道:“是优昙花。”

“啊?”古灸和秦敦都是一愣,温亭湛并没有看到过这幅原画,怎么会知晓是优昙花?

“我翻阅到画痴的手札,有一段的时日与画中相近,他路过雍州,见双头佛画像,不久又投宿于村内,恰逢村内有一妇人产子,哪知妇人产下一妖物,一身双头。”温亭湛将拿着的画展开,佛像上有一朵盛开的优昙花,“你看看这花,再想一想。”

古灸看着佛像上的花,模糊的记忆顿时清晰起来,然后他霍然开朗,立刻提笔蘸了颜料,就下笔,很快一朵盛开却和佛像的花类同形不同的优昙花跃然纸上,恰好将空白完全填满,而且没有任何违和感。

松了一口气,古灸将目光落在最后一处:“这手,这手上似乎拿了什么细长之物。”

手上可以拿的细长之物,太多了。这下子就连温亭湛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温亭湛沉默着回忆他方才大量吸收的所有关于画痴的信息。

时间在一点点的划过,画中的夜摇光已经被海浪般的纸潮给淹没到了脖子,她用尽最后一丝五行之气在做着抗争,却依然只是减缓了被画中妖吞没的速度。

金子感觉到了夜摇光的无助,它多想冲进画中,可此时它冲进去,以夜摇光的抵抗力,恐怕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夜摇光。最后它跺跺脚,就去寻温亭湛,温亭湛陷入了苦思之中,金子跑过来,让他更加的焦虑。

“吾之一生,唯有作画与三餐不可负。”

蓦然一句话划过温亭湛的脑海里,他睁开眼睛:“是一双箸!”

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众人往向缓缓被推进来的宣麟,他的手中也拿着一张纸,他与温亭湛相视而笑。

走到古灸的面前,将手中的纸递给古灸:“这双箸,你可熟悉?”

古灸展开一看,连连点头:“我见过,是在画痴的两幅画中都见过这双箸。”

古灸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那一双筷子,又想了想才深吸一口气,凝神下笔。在这期间,宣麟向众人解释了一番这双筷子的来历,原来画痴从小只知道画画,除了画画甚至不能自理,好在他生于富贵之家,有人精心照料他,到了适婚之龄,父母为他聘妻,乃是家中世交之女,虽然画痴一心只与画为伍,但妻子依然对他照顾有加,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画痴后来家道中落,他妻子的娘家人非逼得他妻子改嫁,其妻不愿,最后被家人所迫服毒自杀,死前很担心若是她去了,谁来照顾她痴傻的夫君,他会不会连吃饭都忘记,所以临终前,她假意答应了家里人改嫁,从自家中人得到了一笔银钱,打造了一双银筷子送给画痴,并且将剩下的银钱藏在了放银筷子的盒子夹层……

这是一个凄美的故事,画痴因此而真的变痴,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其后他每一幅画,无论画的是什么,那一双银筷子总会入画,只不过后来他的画作越来越少,这个故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宣麟也是偶然间翻到了野史一段相关记载,所以才会接到他的人报信,这一处不知画了什么,才匆匆的赶来。

因为空白的地方是有痕迹和尺寸可寻,所以古灸画的很快。

当画画好之后,温亭湛立刻一手握住画卷,用真气将画卷弄干,拖着画卷就快速的飞奔回学舍,此时乾阳已经是急的泪流满面。

看到他这幅模样,温亭湛吓得魂都去了一半:“小枢怎么了?”

“嗝~~~”乾阳哭着打了一个嗝,然后抽泣道,“师傅,师傅就快要死了,呜呜呜……”

温亭湛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把揪过乾阳:“不准哭,给我做法,快!”

乾阳泪眼朦胧的把画卷看了看画,然后抓起他的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一把将温亭湛推得老远,然后把画往半空一扔,画卷悬浮在半空之中,他运足气的双手不断变化着手诀,很快画卷之中的双头人就有一股五行之气沿着画的轮廓形成了一张网。快速的将整个双头人给束缚着,形成了一股强有力的吸引力,原画下方的画卷也蓦然展开,一道道妖气被吸了出来。

夜摇光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她已经快要窒息,神识也已经涣散,准备放弃挣扎之后,突然感觉到自己周身的力量竟然一点点的松开,那越淹越高的浪潮竟然一点点的褪去,直至一股力量把她给吸了出去。

夜摇光被拉出画卷,身子就往下一掉,乾阳本能的伸手要去接他的师傅,结果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量给撞开,等他转了一个圈之后,转过头来就看到温亭湛抱着虚弱的师傅,不由生气,这是他的师傅哎!

乾阳正要上前抢人,却被温亭湛抱着夜摇光转身就往寝房而去,乾阳要跟着去,金子非常帅气的整个猴体伸直着胳膊斜挡在门上。

乾阳顿时就跌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为什么师傅的猴子也帮着别人来欺负他!

哭得金子一脸茫然,绝得自己是不是又犯错了,赶紧闪身进入了寝房,一把将门给关上,好了不吵了!

第411章:用妖灵喂养天麟

“湛哥儿,我没事儿。”夜摇光对着温亭湛扯出一抹虚弱无力的浅笑。

“嗯,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歇会儿。”温亭湛动作轻柔的将夜摇光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为她褪去沾了血的衣衫,内衫的领口也有血迹,温亭湛的动作没有停止,将夜摇光剥光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才重新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内衫为她换上,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我守着你。”

“嗯。”于是夜摇光就闭上了已经睁不开的眼睛。

夜摇光睡着之后,金子输了不少五行之气给她,温亭湛派了人去抓了一副最好的滋补元气的药,亲自去熬了汤,折腾的一整晚都没有合过眼。

第二日是文赛论赛的复赛,至关重要的一场比赛,温亭湛却不去,大家都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夜摇光据说险些丧命,此刻还昏迷不醒,白鹿书院的山长都不好勉强温亭湛,因为即便温亭湛去了,也未必有心。

与温亭湛一样的是,宣麟也以昨夜疲劳过度,需要休息而没有去,文赛的结果则是,嬴天书院第一,白鹿书院第二进入了夺魁赛。

温亭湛一直守着夜摇光,夜摇光没有醒来,萧士睿等人轮番劝说,他也是充耳不闻,直到夜里夜摇光终于醒了,然后喝了汤药,陪着温亭湛说了一会儿话,温亭湛才在萧士睿的劝说下去休息。

这一夜,夜摇光中途醒了一次,见温亭湛疲惫的睡着,眉峰依然紧蹙着,不由到他的榻前,伸手抚平他的眉峰,然后轻轻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小相公,你的娘子没事啦,好好睡吧。”

也许真的是疲惫至极,夜摇光这番动作,温亭湛依然没有被惊醒,又看了看温亭湛,夜摇光才出房门去了小厨房,灶头上还有温热的鸡汤,温度有点偏低,看着油腻腻的,夜摇光也懒得再升火,就喝了一大碗,吃了点鸡肉,觉得不是那么饥饿之后,才偷偷去了萧士睿的学舍。

萧士睿睡得很香,睡相难堪至极的乾阳也睡得跟头猪一样,夜摇光很快就找到了原画画卷,却没有想到乾阳这小子一手抱着罗盘,一手抱着画卷,夜摇光用力的扯了扯也没有扯出来。

夜摇光不由走到乾阳的床头,一手抓着画卷,一手在他耳边说:“开饭啦。”

“开饭,哧溜~~哧溜~~~”乾阳立刻有了反应,吸了吸嘴角的口水,手就有所松动,夜摇光一把将画卷给抽走。

拿着画卷,夜摇光不由一脸嫌弃,日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给这厮保管!心里下了决心,夜摇光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学舍,没有进入寝房,将画卷展开,挂在墙壁上。

她恢复了一点元气,由将储存在手串内的五行之气引入体内,因为手串的五行之气都是经过她炼化过后的,很容易被吸纳,此刻修为倒是恢复了足足五成。

指尖凝气,注入双头人体内:“说,是谁把你弄到书院,我可以饶你一命。”

“咯咯咯咯……你们人类的话最不可信,我不会告诉你!”画中妖声音尖锐的说道。

“冥顽不灵!”夜摇光指尖五行之气加聚,将其束缚住,“你以为我元气大伤,就诛灭不了你?”

说着,夜摇光另一手一挥,天麟飞旋而出,悬浮在半空之中,夜摇光手腕一转,就将画中妖生生的拖了出来,在画中本来就是拼尽了全力想要整死夜摇光的画中妖,此刻比夜摇光还要虚弱,被夜摇光拖出来,还想挣扎,却是徒劳。

一缕缕妖气被夜摇光拖出,然后指尖一转,全部注入天麟之中。

“妖灵可比阴鬼之气强上百倍。”自从知道天麟也是可以成长的,夜摇光就非常的谨慎小心,生怕天麟一个不慎嗜血成瘾,以此来成长,但是可以成长的东西,长期不喂食怎么可能,虽然断断续续的每次她抓鬼,都尽可能的喂天麟,如今又有了夜开阳的神识控制,目前天麟还没有出现饥渴的状态,但是距离天麟上一次饱餐也已经很久了。

原本还在担心天麟可不可以吸纳妖灵,却见天麟吸收的非常欢乐,很快都不需要她引导,没有抵抗之力的画中妖残余的妖灵就被天麟给吸收,吃饱的天麟身体又膨胀开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夜摇光也见怪不怪,却没有想到似乎要炸裂的天麟将夜开阳都给弹了出来。

“娘亲,天麟怎么了?”夜开阳有些担心,这是他的房子呢。

“没事,吃撑了,一会儿就好。”夜摇光满不在乎道。

果然,天麟很快圆润的身材又变得纤细,约莫又长了一寸多。

伸手将天麟接到手里,夜摇光心里满足:“不错,不错,以后我多弄些妖灵给你吃。”

也不是所有的妖灵夜摇光都敢给天麟吃,开了荤的妖怪夜摇光就不会,以防天麟因此而染上了邪性,天麟这样的东西,好在是刚刚从坟墓里流出来就被人当做普通的阴煞之器送到了她的手中,否则要是成长起来,一个不小心成了魔器,只怕对付起来非常的艰巨。

把画中妖给消灭了,天色也不早,夜摇光索性坐下来修炼,金子也在夜摇光修炼的时候,乖乖的凑上来,和夜摇光一起,夜摇光才刚刚修炼完毕。就听到一道惊天动地的声音在白鹿书院学舍区响起。估摸着,不止白鹿书院,就连白鹿书院旁边的其他书院学子也被惊醒了。

很快,一阵风便刮了过来:“师傅,师傅,不好了,画中妖跑了!”

夜摇光翻了一个大白眼,一个纵身飞跃出去,伸手将画卷扔在乾阳的怀里。

抱着画卷,乾阳才委屈的看着夜摇光:“师傅,你偷走画也不跟徒儿说一声。”

夜摇光真是被气乐了:“你都说我偷了,跟你说声还叫偷么?”

乾阳顿觉自己措辞不当,捏了捏画卷,瞪大眼睛又准备尖叫,夜摇光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叫什么叫!”

“师傅,没有妖力!”

第412章:桃之夭夭

“妖都没了,何来妖力?”夜摇光嫌弃的瞥了乾阳一眼。

“师傅,妖没了?妖跑了!”乾阳心急死了。

正准备告诉乾阳的夜摇光到了嘴边的话蓦然一转:“你现在才知道没了,你早干嘛去了?就知道睡睡睡,作为一个修炼者,你竟然能够让人在你熟睡中偷走东西,你不觉得丢人么?”

“师傅,徒儿知错。”乾阳哭丧着脸,“我们快去把妖抓回来。”

“妖已经没了。”夜摇光道。

“没了?怎么没了?”

“被你师父我吃了。”夜摇光没有好气的回了一句。

“吃了?”乾阳的目光顿时奇亮无比,“师傅,妖好吃么?”

夜摇光:“……”

神啦,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把这个蠢徒弟怎么来的怎么收走。

夜摇光顿时泪流满面的转过身,然后朝着饭堂而去,瞧着乾阳要跟上,她蓦然脚步一顿,转过身:“去,洗漱,你笨就够了,别再邋遢。”

“是,徒儿这就去。”然后一阵风似的不见。

夜摇光就在饭堂等着他,许多学子看到夜摇光,都忍不住关怀的问上一句,现在夜摇光在所有学子的心里形象已经高大到超越了温亭湛和宣麟,见到夜摇光装满了好几大食盒,还贴心的问要不要忙帮,夜摇光面带微笑的拒绝,很快乾阳就飞奔而来,一手挽着四个食盒,跟着夜摇光回到他们的学舍。

夜摇光好了整个白鹿书院上方都是晴空,大家都很高兴,对于乾阳吃了六个人的量,大家也已经麻木了,提都不提一句。

今日是香赛的夺魁赛,不过画赛夺魁赛,由许源和几位山长商议过后重比,大家都没有意见,也就定在了今日上午。夜摇光等人依然去给秦敦打了气,但是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古灸胜出,这是实力问题,在画技上秦敦的确很有天赋,但是遇上了古灸,注定没有胜算,否则那弄画中妖的人也不会看上古灸。

大家都安慰了秦敦一番,两次比赛秦敦输得心服口服。

下午的时候是香赛的夺魁赛,温亭湛要参赛,所有人都早早的午休,然后精神抖擞的彷佛自己参赛一般去了赛场。

赛题非常的开放,是不限条件的制作一款新的香料,时间是两个时辰。其实制香的过程是非常的复杂,两个时辰根本不可能,这里要求的不过是有香之气即可,完全不必要是成品。为了节约比赛时间,题目昨日便已经公开,就是让两位学员提前将需要的香料准备好,现在就是将香料递给几位大夫还有中州当地调香世家的家主过目,没有问题就可以使用。温亭湛竟然弄了小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香凝脂,香凝脂离开了山洞就莫名的失去了香味,此刻晶莹的一小团,几位审核员也不知道是什么,但能够确定无毒,也就通过了。

制香的过程比画画要有趣,因为每一步都呈现在所有人的眼中,只是半个时辰过去,就有一股令人沉醉的芬芳散开,大家很确定这是来自于温亭湛的对手,温亭湛没有停止忙活,可他的香炉里面却一点香气都没有,所有人都纳闷不已。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对手已经将香制完,那一股香气真的让人忍不住不断的吸气,说不出的气息,就是让人只想沉醉。

学政大人和几位评审都频频点头,夜摇光等人有些担心温亭湛,他的香炉里面加了很多芬芳之物,可一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一丁点的香气,也许是香气太浅淡,被对手给压制,所以闻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一个半时辰过去,对手的那份香气都已经散尽,温亭湛的依然没有香气,这下所有人确定温亭湛是没有做出有香气的香来,而温亭湛从半个时辰前,就坐在案几前一动不动,要不是香炉还有白烟飘散,大家估摸着觉得他根本不打算比赛了。

大概还有一刻钟比赛就要结束的时候,温亭湛终于伸手将香炉揭开,他将桃花捣出来的汁液倒了进去,终于有了一点点桃花的香气溢出来,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将香凝脂用镊子夹起来扔了进去。

等他盖上香炉,香炉的烟徒然消失了,大家都是一愣,旋即天空不知道何时被血染,夕阳的光都被这一抹血色给掩盖,无数的鸟儿飞了过来,一波又一波,在天空之中盘旋。

“有灵气!”夜摇光顿时一惊。

天地间但凡有惊世之物问世,必会天地变色,异象乍起,灵气顿生。

正如:仓颉创字,而天雨粟,鬼夜哭。

所有人都看到温亭湛那一双细长白皙的手轻轻的揭开了香炉,而后一缕缕薄烟被风吹开,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仿若坠入了桃花盛开的世外桃源,忘却了一切纷扰,忘却了一切牵绊,他们的魂魄似乎得到了最大的解放,挣脱了身体,遨游在了九天之外。

顿时,画面一转,大家都醒过神,才看到温亭湛又合上了香炉。所有人,都急切的恨不得将温亭湛的手扒开,再体验一番适才如梦似幻感觉。

比赛结果不言而喻,就连对手都对温亭湛深深作揖:“在下认输。”

学政大人不由大加赞赏,当即颁发了香赛奖品,而后问:“不知允禾如何调制出此等绝世之香。”

“心之所向,情之所钟。”温亭湛漆黑幽深的目光落在白鹿书院休息区的方向,除了夜摇光和萧士睿没有人捕捉得到他具体在看谁,“湛生于贫寒之家,七岁父母双亡,是未婚妻不辞辛劳,方有今日之湛,心之感念,无所相寄,唯此香可托。此香,名为《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所有人心中顿时就想到了这首诗,夜摇光的眼睛一酸,她别过眼,绝对不承认她是被感动到想哭!

第413章:别对我这么好

“你寻香凝脂从来不是为了返魂香对么?”下了赛场,用了晚膳,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等到要就寝的时候,夜摇光才躺在榻上,盯着屋顶问着温亭湛。

“还有半月就是你的及笄礼,我想送你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温亭湛的声音轻柔的从烛光之中飘了出来。

夜摇光蓦然想到他非要在比赛前去香地寻找香料,一直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急切,不能够等到赛后再去,原来……

眼睛蓦然有些湿润,她活了两辈子,真的没有人像温亭湛一样如此用心的对待她,将她当做掌心的宝,无时无刻的在用最真的心对待,她觉得这一瞬间有什么撞向了她最柔软的心坎,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湛哥儿。”

“嗯?”

“别对我这么好……”说完夜摇光就翻身,对背对着温亭湛这个方向。

这样的好,是让人沉沦的毒药,会上瘾,会无处可逃。若是有朝一日,这样的好突然不见,已经习惯了的她,要如何去戒掉?

似乎感觉到了夜摇光的情绪有些不稳,温亭湛并没有说话,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但他一直没有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耳边传来了夜摇光均匀的呼吸声,他才侧身看向她的背影。

夜明珠的光芒格外的明亮却冰凉,迸入他幽深的眼眸,揉碎得却是温暖人心的光,他的声音似叹息般响起:“我只怕,对你还不够好。”

夜很沉静,坐在角落里习字看书的夜开阳并不懂温亭湛的目光为何那样的复杂,柔似轻纱,暖似晨光,起伏似烟岚,脆弱似雾霭,又炙热得彷佛是火焰。关于前世的记忆他已经没有,他完全读不懂这样的眼神。

第二日休息一日,让所有考生都养精蓄锐,以备明日的最后一战。虽然战场只属于嬴天书院和白鹿书院,但丝毫不影响其他书院学子的热情,这一场对决可不仅仅是两个书院,还有代表两个书院的宣麟和温亭湛。已经很多年文赛没有这样的激烈碰撞,下一次遇上又不知是何年何月,况且他们在场的最迟三年后就得开始大比,上榜自然是入仕为官,可若是落榜,再读三年的恐怕也没有多少。所以,这可能是人生仅有一次的盛会,岂能够错过?

两大书院参赛的学子,大部分都在做最后的恶补,毕竟题目没有出来,圣上也为文赛出过好几次最后的题目,他们就根据前面的来猜测方向,做最后的冲刺,唯有最受人关注的两人却是悠闲无比,甚至宣麟还来邀请温亭湛一道出去游玩。

宣麟是应天府的人,但是他的外祖家则是中州人,若不然当日他的母亲和姨母也不会这样快的赶来,原本就是随着他一道而来,只不过留在他的外祖家,幼时他也长住外祖家,故而也算半个东道主。

宣麟给的理由是:“明日文赛结束,想必你们便要回程,我作为东道主如何也不能失礼,不如就趁着今日晴方艳好,我做东邀诸位一道畅游一日如何?”

宣麟的身体本就不大好,他还愿意亲自不惜劳累来招待他们,他们哪里有拒绝的理由,而且秦敦和萧士睿早就想出去玩一玩,听了这话,怎么可能还有坐得住的道理?

于是大家就被宣麟给带出了书院,但是考虑到了安全,以及明日的比赛,宣麟也没有带大家走多远,而是去了山清水秀的郊外,那里有元家的一个宅子,虽然是这样,也把秦敦等人给乐坏了。

秦敦看着秀美的山色,忍不住拿出画具来作画,萧士睿撺使着闻游陪他一道去池塘里钓鱼,去山上打猎,忙的不亦乐乎。

等到只剩下温亭湛和宣麟之后,宣麟道:“不如手谈一局?”

“正合我意。”

于是宣麟就让人摆上了棋盘,温亭湛先一步取了白子:“上次你执白,今日换我。”

“好。”宣麟笑了笑,然后执起黑子先落下。

夜摇光最近新学会了棋艺,时不时就找来温亭湛虐上一虐自己,觉得自己的棋艺也大有精益,于是连忙捧着小脸坐在两人中间的另一方仔细的看着,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她好悲剧,这两人根本就是变态,一颗子落下,她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下在那里的用意,两人你来我往就已经落下十几颗子,看得她眉头都快打结了,最后兴致缺缺的不想再观战,两人突然就慢了下来,于是她又高兴的追了上去。

其实是温亭湛先慢下来,宣麟起初还在诧异,但是后来就看到了温亭湛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夜摇光的身上,也跟着配合他慢了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夜摇光诧异了,这棋怎么下着下着变成了当日他们在书院下的模样,不同的是温亭湛现在走的是宣麟的棋路,而宣麟走的是温亭湛的棋路。

两人似乎也发现了,不由抬眸相视一笑。

这个时候下人来报,可以用午膳。

“看来这盘棋局,你我缘分只能到此。”温亭湛无奈一笑。

上一次也是到了这个地方,这一次也是,看宣麟有些疲惫的神色,温亭湛也没有打算下午再接着下下去。

对上温亭湛,宣麟自然也不会逞强,于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画一半画的秦敦也被叫了回来,大家都去净手然后入席准备吃饭。

“有佳肴岂可无美酒?”夜摇光扫了一圈,就突然说道。

宣麟一愣,旋即有些歉意道:“是我招待不周。”

“明光无须如此,我们带来了美酒。”夜摇光说着,就对卫荆示意。

很快卫荆抱着一个大酒坛,杯子已经放上,一人倒了一杯,萧士睿和闻游三人顿时就眼冒精光了,但是端着一点点的抿,就是舍不得喝。

乾阳则是口水流不止,夜摇光懒得理他,亲自给宣麟倒了一杯,阿奇忙道:“夜公子,少爷……”

“无妨,活了十六年我还不曾尝过酒。”宣麟将阿奇挥退。

“这一坛酒,是我和湛哥送给你的临别礼。”夜摇光神秘一笑。

第414章:缺一个谋士么?

这酒以五行之气滋养,同时蕴含着五行之五种气,可以缓解宣麟体内的毒素,也就相当于一个缓慢长期治疗的过程,虽然把握不大,但只要宣麟从此不再多思多虑,慢慢的用酒来代替药,未必不能拖上十年,到时候……

“小枢,你好偏心,我好心痛!”萧士睿耍宝似的做捧心状。

“我偏心?”夜摇光隐含威胁的目光落在萧士睿那杯酒上。

萧士睿立刻端起来,一口闷了,生怕被夜摇光给端走。

见此,大家都是一笑,温亭湛举杯:“敬明光一杯,愿明光早日康复。”

大家都是一愣,宣麟的身体不是秘密,基本没有康复的可能,任何人都不会对宣麟说这种话,这是一种讽刺,可偏偏温亭湛这样说了反而令人心里萌生了希望,宣麟心思一动,端起酒杯回敬了温亭湛,没有说话将酒喝入口中,甘甜的葡萄味在味蕾散开,等到他将酒喝下去,有一种非常的舒适的感觉,似乎他的肠道有什么堵着的东西也顺着滑了下去,让他舒服了很多。

“这……”一向淡然若素的宣麟都有些激动。

“这酒……”夜摇光将酒的来源说了一遍,然后就道,“从今日起,明光可减缓用药,每日一杯酒,等到你身子不再如此脆弱,可以脱离药物之后,也许我们还能尝试别的办法。但酒毕竟是酒,有烈性,你的身子尚且孱弱,不可多饮,每日一杯已经是极限。”

夜摇光并没有说明如何去治疗宣麟,因为她十年也未必能够修炼到化神期,所以不能轻易许诺。

宣麟缓缓的闭上了有些泛红的眼睛,能够不再服药,其实这才是他最大的心愿,从他还未记事起,他就每日喝着各种汤药,对于汤药他已经深恶厌绝,期初是为了母亲,后来他已经离不开汤药,成了习惯。

若能让他在生命的极限,一个月不用药,他便死而无憾。

“快吃饭,菜都凉了,我可是跑上跑下一上午。”气氛变得伤感,大家都明白宣麟的苦楚,萧士睿连忙提起筷子道。

宣麟再睁开眼睛,目光已经平复,看向温亭湛和夜摇光有着深深的感激,但是什么都没有说,一切都在不言中。

饭后秦敦就在院子里继续他未完的画,萧士睿又拉着乾阳和闻游去外面撒丫子,温亭湛亲自推着宣麟,和夜摇光在宅子里走了一圈,消了消食,宣麟就带着温亭湛和夜摇光去了书房,这里有着很多宣麟的藏书。

宣麟应该是时常来的缘故,书籍非常的丰富,不仅有温亭湛感兴趣的书籍,也有夜摇光感兴趣的书籍,大家各自拿了书来翻看,犹如在图书馆一般安静无声。

“允禾。”突然宣麟出声。

温亭湛也抬起头看向宣麟。

“可缺一个谋士?”宣麟蓦然道。

“啪!”夜摇光惊得手中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宣麟要做温亭湛的谋士?卧槽,宣麟虽然身体缘故不能入仕为官,但他是宣家人,宣家人只辅佐君主,宣麟要是做了温亭湛的谋士,这个消息传出去,足以让皇帝将温亭湛给斩了!

夜摇光看向二人,两人之间似乎在打着哑谜,夜摇光想不明白宣麟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是试探还是在考验?但是温亭湛并非皇室后裔,根本名不正言不顺,而现在的大元朝虽然日渐衰落,却没有昏君奸臣扰乱朝纲,也不像是要颓败的模样,她虽然卜上一卦是亟待革新,却也不是颠覆天下的意思,宣家素来是辅佐君王,他们必然有着他们看人看天下更替的独特目光,可是她曾经算过温亭湛的生辰八字,根本不是帝王命,宣麟这话到底是由何而来?

午后浓烈的日光,从窗轩缠绕着幽幽芬芳飘洒进来,浅浅的在温亭湛身上镀了一层光芒,他的笑容和夺目:“虽则白蚁争穴,蛀虫噬梁,然则大厦未到倾覆之时。”

“内忧已深,外患将起,你要扶大厦将倾,力挽狂澜所费之心何其深?或许倒头来反倒成了乱臣贼子,吃力未必能够讨好。”宣麟的声音依然平淡,“以你之智,合我之力,谋天下何难?”

夜摇光的心蓦然就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她并不是这个时代长大的人,但是这样惊天的语言被她听来依然觉得让人吃不消,偏偏这两个年少风华独绝的男子,仿若谈论天气一般不关紧要。

温亭湛的目光扫了夜摇光一眼,看向宣麟的目光越发的坚定:“明光,你要等的人不是我。”

“允禾,宣家从千年以前起,每到乱世将显便会有异象之子诞生,这是宣家的使命,我的降生意味着世道将乱,天命无可更改,我要等的人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谋天下之事,绝无情谊可言,作为宣家的家主继承人,我绝不会拿着整个宣家的盛衰与千年名誉儿戏,你懂我亦懂。”宣麟说得更加的认真。

温亭湛依然笑着摇头:“那你看错人了,我并无万丈雄心。”

这一点并不是他信口开河,从最初只为完成母亲的期望,到后来想要打败柳家,再到现在只想为了摇摇而造福天下,以及为士睿谋划至尊,他其实从来对权利不曾热衷。

“不,允禾,天定,不可扭转,命运总会将你一步步推下去。”宣麟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便拭目以待,我心如明月坦荡荡,命由人不由天。”温亭湛搁下书,“时候不早,我们该启辰回书院。”

两人的对话就到此结束,夜摇光却一路忧心忡忡,在马车上也是沉默不语,温亭湛伸手握住她的手:“别愁眉不展,有你,送我天下也不要。”

其实他们都是相信宣麟口中的天定,但是温亭湛心里明白,若有一天他真的要问鼎至尊,那么他必然不可能拥有夜摇光这样身份的妻子,这是天道所不容,他坚信,不论未来的世道如何改变,他的心永远不会改变,他宁可呕心沥血将萧家的江山扶起来,也不愿因此而失去了她。

舍与得,从来都是双生,割肉剔骨也得舍一个,端看如何取舍罢了。

第415章:甜蜜

夜摇光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怏怏不乐,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为什么堵得慌,温亭湛本就没有帝王之命,老和尚也曾说过若非她横空出世,温亭湛应该要成为老和尚的徒弟,传老和尚的衣钵。可老和尚又说,她是异星,凡事与人遇到她就会有变数,难道她的蝴蝶翅膀将温亭湛都扇成了帝王命?

帝王路,堆白骨。

首先都得和萧士睿拔刀相向,而且温亭湛的运道明明已经和萧士睿相连,萧士睿盛他则盛,萧士睿衰他也衰,这实在是太矛盾了,一向随遇而安的夜摇光,竟然对未来发生的事情产生了恐慌与浓浓的不安。

心神不宁的夜摇光早早的歇下,原本去指点了夜开阳功课的温亭湛打算回来再与她谈谈心,可却见到她已经熟睡,却瞧见她黛眉微蹙,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伸手抓住她的手,不由轻轻一叹。

夜摇光的确睡得不安稳,基本与梦境绝缘的她竟然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在岳鹿书院的文赛,白鹿书院参赛的人除了闻游和路南她一个都不认识,没有她,没有温亭湛,没有萧士睿也没有秦敦。这梦是关于宣麟,她什么也听不到,却看到宣麟被所有人的围攻,无数人对他厉声指责,似乎在讨伐着他,画面一转,宣麟又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那个女人看不清样貌,但是夜摇光却能够感觉到是宣麟非常信任的人。

看到那一把短匕首穿过宣麟的胸膛,艳红的血飞溅出来,夜摇光蓦然从梦境之中惊醒,坐起身来。

“摇摇!”温亭湛一直坐在床榻边,见此,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摇摇别怕,我在。”

“湛哥儿,湛哥儿。”夜摇光反手紧紧的圈住温亭湛,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的挨着他,紧紧的抱着他。

“没事了,摇摇,那是这一个梦。”温亭湛轻声安抚她。

“不,湛哥儿,那不是一个梦。”夜摇光顿时醒了神,她推开温亭湛,抓住他的手,“湛哥儿,源恩大师曾经说过,我是异星,所有遇上我的人,命运轨迹都会改变,若是没有遇上我,你……”

“我?我会如何?”夜摇光顿住了声音,温亭湛平静的问。

“湛哥儿,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梦到了什么,我梦到宣麟本应该在这一次文赛的时候被他姨母所杀死,他应该死了。”夜摇光两眼有些无神,“可是他遇见了我和你,改变了命轨,那他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命轨?”

“摇摇,你告诉我,你在怕什么?”温亭湛双手扶住夜摇光的肩膀,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慌乱,这样的六神无主。

这一句话,一下子将夜摇光给问住了。是啊,她怕什么呢?她在怕什么?她行事一向只需要问心无愧就好,为什么她自从听到宣麟的话之后,就这样的难以平静?

抬眼,夜摇光对上温亭湛饱含期待的目光,她似自语一般:“我害怕,害怕……”

害怕什么,她却说不出所以然,温亭湛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揽着她:“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在你的身侧,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夜摇光愣愣的点着头,然后温亭湛如同哄着孩子一般将她哄着,抱着她睡在她的床榻上,轻声安抚着她,给她唱着他母亲幼时喜欢唱的童谣,在他低沉的声音之中,夜摇光这才安然的陷入了梦乡。

温亭湛却无心安眠,他伸手轻轻的描绘着夜摇光的眉眼,眼中的光芒柔和而又眷恋:他的傻摇摇,其实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却知道,她真正害怕的却是失去他,怕他们终有一日形如陌路。

想到这里他不由低低的笑出声:“傻摇摇,何时你才能正心待我?”

夜摇光好不容易睡着,肯定是不会回答他,温亭湛自然也没有想要她回答,把头搁在她的头上方,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合上眼一道入眠。

第二日,温亭湛醒来的时候,夜摇光竟然还没有醒,伸手摸了摸夜摇光的额头,又为她诊了诊脉,确定她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才轻手轻脚的起身,然后练功洗漱,等到他从卫荆的手中接过饭菜以后,夜摇光才朦胧的睁开了睡眼。

“快起床,我给你弄了蛋羹。”温亭湛将夜摇光给拉起来,然后带着她去洗漱,直到被她按着坐在了院子里面的桌子上,把饭碗端在了她的手里,才松开了她,看着她难得这么迷迷糊糊的模样,温亭湛不由笑问,“可要我喂你?”

夜摇光眯着眼睛点着脑袋。

温亭湛还当真将饭碗端起来,小口小口用勺子喂她,夜摇光弯着双眼,然后只需要张口和嚼食物。

“哎呦喂,我说一大早怎么撇下我们。”萧士睿和秦敦一进他们的小院就忍不住嚷嚷道,“真是甜死了人。”

夜摇光脸皮厚,她完全不受二人的影响,依然张着口等着喂,温亭湛就把两个人当做空气一样忽略了,喂得也特别细心,稍微烫点的东西就轻轻的吹了吹才喂给夜摇光,还要提醒她小心。

看得秦敦和萧士睿两个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是受不了:“我们先去赛场,你们可快着点,不要耽搁正事儿!”

听了这话,夜摇光看了看天色,伸手要接过碗筷:“你快吃吧,一会儿就是论赛呢。”

“无妨,没有什么事儿比得上你重要。”温亭湛避让了一下,又将东西喂到夜摇光的唇边。

走到门口的萧士睿和秦敦听了这话一脚踩下去险些踩空扭了脚,心里对温亭湛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了,都在暗暗想,让你宠着,总有一天宠的你伺候不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夜摇光听了也有点脸红,但还是乖乖的吃完,吃饱了之后,就双手托着腮,看着温亭湛坐在她的面前,动作斯文优雅的吃,心里有股清泉自高山顺流而来,划过她的心田,留下了甘甜的味道在心间一圈圈的荡开。

第416章:红颜祸水

两人腻歪了一个早晨,几乎是最后到了赛场,好在比赛的时间也才刚刚到,禾山长看到温亭湛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温亭湛将夜摇光送到了休憩区,就缓步走上了赛场,他与宣麟面对而坐,两人的身侧都有两个同书院的同生,也就是三对三,一共六人。

许源的开场白很简短,当即在赛场两方的中间正前方挂出了陛下所出的论题,随着巨大的卷轴滑下,一个个字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大家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从来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出了这样一个题目:红颜祸水否!

这个还需要辩论么,红颜祸水自古以来,都是公认的事儿。就连下方看到这个题目的学员和先生们都不由一愣,继而交头接耳的议论,宣麟和温亭湛眼中都有些诧异。

夜摇光看着这个题目,然后目光沉沉的落在温亭湛身上,红颜祸水,她从来不认为,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出生就是女子的缘故,自古以来女子处于弱势,即便是在前世,多少祸水是被当权者所逼迫出来,夜摇光也很想看一看,温亭湛是如何看待红颜祸水这个词。

由于复赛的时候是嬴天书院名次在前,所以由嬴天书院的学子先发言,就见他们三个人打了一个招呼,一个学子就站了起来:“自古以来,红颜祸水不胜枚举,汉有飞燕轻舞祸帝嗣,西子美艳灭吴国,貂蝉轻笑亡吕布,贵妃醉酒衰盛世……”

然后就是一串串的祸国殃民的妖姬事如数家珍,说的那叫做一个慷慨陈词,大义凛然,酣畅淋漓。夜摇光扫过在场之人所有人,大部分人听得直点头。

等到他说完,下方是一片叫好之声,这下就轮到白鹿书院的学子,其中一个夜摇光并不熟悉的站起身:“学生对嬴天书院同生言辞甚为赞同,历数历朝历代,多有盛世败亡于红颜手中,商有妲己,周有褒姒……”

夜摇光想,这样的双方都观点一致的辩论赛恐怕并不多,不由轻嘲一笑,她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在这些人眼里从来只看得的属于男子的丰功伟绩,看不到权力者滥用职权强取豪夺,没有自制力灭了家国,便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在女人的身上。

白鹿书院这边说完,嬴天书院那边又有一个学子补充,他们都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顺溜,越说越高昂,四个人的论述基本完全一样,都在不由余力的展示自己的文字功底,学识渊博,引据论点一个比一个详细,让人叹为观止。

等到这四人的话落后,就只剩下宣麟和温亭湛二人没有开口,因为他们是论赛双方的负责人,都等着他们结词,然而两人看着对方都没有开口,下方的学员都等的有些焦虑,许源便开口问道:“你二人因何迟迟不开口。”

“回大人,学生觉着学生与温同生论点应当是一致,学生不想占着先机,不如学生与温同生以笔墨同时将论点写出,再由大人几人阅览。”宣麟突然开口。

许源一愣,旋即去和几位书院的山长商议,最后得到了结果,准许二人以笔墨代口述,很快就有人送上了笔墨纸砚。

两人几乎是同时落笔,那写字的速度真的是惊煞了世人,大家看着都目瞪口呆,只见到他们的笔刷刷刷的在纸上行走,毫不停顿,似乎都不需要思考,大概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二人同时落笔,而后就有守在一旁的童子将纸卷拿下去,同时递给了许源,许源翻开一看,顿时目光一瞪,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瞪了宣麟一眼,然后又翻开了温亭湛,顿时脸色一变,看向二人的目光都是分外的怪异,将两人的纸卷分别从左右手发下去,所有的山长看了先都是吹胡子瞪眼,气得似乎要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一般,看到中间却慢慢缓了脸色,看到最后都变成了凝重的深思。

看完之后,包括许源和所有山长在内都哑口无言,最后许源站起身:“宣同生与温同生论点一致,谁胜谁负本官也难以定论,本官将二位同生的论点快马加鞭送往帝都,由陛下圣裁,论赛胜负后日见分晓。”

所有人都想知道温亭湛和宣麟到底写了什么,但是许源显然是不想满足他们的愿望,直接宣布比赛结束,这大概是历年来最沉闷的文赛结束赛,以往这个时候赢得魁首的书院都已经在欢呼接受其他书院的祝贺。

“允禾,你们写了什么?”吃完之后,萧士睿不由出声问道。

“与四位学子论点相左。”温亭湛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

“相左?”闻游一惊,“那岂不是……”

“嗯。”温亭湛点头。

“你怎么会……”

秦敦不由大惊失色,这是陛下所出的题目,他们觉得陛下所思所想未必不是和他们一样,而且他们固有的思想,红颜多祸水。

“难怪宣麟要笔述。”闻游立刻反应过来,这要是口述只怕两方的书院都要站在同一阵线与宣麟还有温亭湛争辩,到时候场面会一片混乱。

“这真的是你心中所想?”夜摇光没有想到温亭湛和宣麟竟然……

“这是事实,而非我心中所想。”温亭湛含笑道,“世人皆道西施亡吴国,可西施是越国人,一个弱女子在亡国之后,挺身而出,令天下男儿汗颜。不过一个美人计,若是吴王心坚志毅,何以会受美色所惑?子曰;‘食色性也’,可见爱美之心人皆有,倾国绝色,天所赐,何过?若红颜是祸水,这世间人之所求何其多?权色财,凡人之所欲者,皆可为祸水。”

温亭湛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夜摇光笑颜逐开的看着他。

眸子温和的划过夜摇光的笑颜,温亭湛的目光落在萧士睿的身上:“无欲则刚,可你我皆是凡夫俗子,欲无止,不可止,善者留,不善者去,凡七情六欲无人可免,为君者,不以私欲为先,则为明君。”

第417章:淇奧(yu)公子

欲无止,不可止,善者留,不善者去,凡七情六欲无人可免,为君者,不以私欲为先,则为明君。

一句话深深的敲入了萧士睿的心口,他觉得每一个字都格外的沉重,但是细细想来,温亭湛的话也许才是皇爷爷想要借此来让他明白的道理,若是那些亡国之君,没有因为对美色的私欲,而将这些倾城美人弄到身边,就算弄到身侧,能够严以克己,又如何会沉迷美色。有的时候,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明白了。”萧士睿非常认真的点头。

“这样说来,你与宣麟所答应该是一致,那这魁首……”闻游蓦然想到此。

“你们以为陛下出这道题的真正用意在何处?”温亭湛蓦然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萧士睿有些不确定道:“皇爷爷真正想要问的其实是为君之道。”

“是。”温亭湛欣慰的问道,“我和明光都看出了这道题的深意,但我们毕竟是两个人,对为君之道自然是各有见解,定然有胜负。”

“允禾似乎胜券在握。”秦敦看着稳如泰山的温亭湛。

“我与明光不一样。”温亭湛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这茶正是宣麟所送的寒香茶,“我幼时家贫,为此而吃了不少苦,故而我比明光更懂民间疾苦,明光幼时艰难,局限了他的脚步,这一局我会赢,只不过赢在了阅历。”

大家都似懂非懂,又坐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温亭湛洗漱过后,又去看了看夜开阳,才回寝房,夜摇光已经窝在了床榻上,不过并没有入睡,而是看着屋顶发呆,似乎在酝酿睡意。温亭湛也就不打扰她,自己倒在了自己的床榻上,也和她一样望着屋顶。

过了一会儿,夜摇光才侧首看向温亭湛:“陛下为何会出这样一道题?”

夜摇光问的为何,是为何要婉转的考为君之道。

“陛下是个有远见之人,可惜登基太晚。”温亭湛叹息道。

陛下而立之年才做了皇帝,做太子就得有做太子的样子,不该插手的就不能插手,在先皇时朝廷的弊端就已经出现,陛下现在定然是看出来,可他年事已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否则就算他拨乱反正,割除了毒瘤,没有一个能够匡扶的继承人,反而会加速朝廷衰败,所以他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培养一个得力的继承人,同时为这个继承人挖掘良臣。陛下应该深明他几个儿子为了权利争夺,都是迎娶的世家之女,日后无论是谁赢了,都只有自己的母族和妻族可以重用,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他所想见到,所以才会选择萧士睿,这是用心良苦,才会任由萧士睿跑完军营又跑书院,看似无奈纵容萧士睿,其实是在锻炼历练并且给萧士睿自己培养新势力,不受任何大氏族所牵连的势力。

“所以,陛下这个问题其实是在考验你和明光,谁更适合辅佐士睿?”夜摇光听完之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嗯,可以如此说。”温亭湛颔首。

“那明光就算能赢也不会赢。”夜摇光蓦然道。

“何以如此作想?”温亭湛扬眉。

“因为他根本不想辅佐萧士睿。”夜摇光直白的说道。

“呵呵……”温亭湛低低的笑出声。

是的,这个题目一出来,赢得人就必然是他,他说给闻游等人的理由,只是看似说得过去的搪塞之词,为的就是掩盖宣麟的心思。若宣麟真的全力以赴,其实从小就受训如何培养辅佐君王之道的宣麟会比他更容易得到魁首。

“胜之不武。”夜摇光对温亭湛挤眉弄眼,然后用被子捂住自己,睡觉了。

温亭湛纵容一笑,其实有一句话他没有告诉夜摇光,宣家自来是辅佐乱世之君,如果陛下选定了宣麟,岂不是告诉世人他所治下的天下已经大乱,所以需要宣家人辅佐?只要他不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为了帝王的颜面,宣麟就算全力以赴,陛下也只会选择他。

故而,他才直言,这个题目出来,能够赢的只会是他。

第二日休息一日,也没有书院告辞,因为他们都在等最终的结果,夜摇光和温亭湛倒是迎来了一个客人,就是中州香学世家的家主,意图与温亭湛合作,被温亭湛婉拒,《桃夭》永远只属于他的摇摇一人,这世间再不会有人配得上。

其实人家也只是来试探一下,毕竟为官者不可经商,只不过知道温亭湛似乎出生贫寒,想着温亭湛会不会想做,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对他的影响就会很大,既然温亭湛没有这番意向,他自然是放心的离去。

很快,比赛结果宣布的这一日便到来,所有人都早早的来到了赛场。许源迎着晨光,面带微笑的走了上去。

“学子们,都想知晓最终结果,本官也就不再赘言。”说着,许源就直接打开了写着魁首的纸卷,上面是今上的亲笔手书,“赢得此次大赛的魁首乃是——白鹿书院,温亭湛。”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白鹿书院的学子都疯狂了,其他书院纷纷表示祝贺,下方的人已经不去关心他们究竟答了什么,这是陛下钦定的魁首,历来第一次,何等殊荣,看向温亭湛的目光都带着敬佩。

温亭湛缓步走上赛场,许源将和答案送来的奖品递给了温亭湛,竟然是一幅字画。这是由陛下所书,所有人都好奇不已,许源便问:“允禾,可愿让我等一睹陛下墨宝。”

温亭湛非常大方的递给了颁奖的童子,因为是一大幅,两个童子从中间缓缓的展开,四个大金字——淇奧(yu)公子!

瞬间全场一片哗然。

《淇奧》出自于《诗经·卫风》,这首诗赞美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如玉君子,他才华横溢,内有玉秀,容光绝世,优雅从容,气度沉稳,深藏如水,几乎是将世间所有对男子的赞扬都用上。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第418章:他抚琴她武剑

文赛结束,从此天下多了一个淇奧公子,陛下御笔亲封,温亭湛这三个字从此名扬天下。

当天晚上自然是岳鹿书院宋山长和许源主持的最后一场大宴,举凡参加了文赛的学子都出席,大家恭贺温亭湛的同时,也是一种变相的结交,为日后扩展人脉,若有相帮之时,忆起今日种种,也便以相求。

温亭湛带着夜摇光萧士睿还有宣麟以及岳鹿书院去年考试成绩第一的学子和几位山长还有许源坐在一桌,席间作为岳鹿书院最优秀的学子,又是东道主,自然是先代表书院敬酒,许源和几位山长都非常的给面子。宣麟因为身体的缘故,以茶代酒也无妨,但是温亭湛也以茶代酒,这位学子不干了。

“淇奧公子,今日可是你大喜之日,虽及不上大小登科,但也总不能连一杯酒都不愿意喝吧?”其实这位学子是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什么酸气,就是想要让温亭湛喝酒而已。

“袁同生有所不知,家中未婚妻再三叮嘱,湛及冠前不可饮酒,伤身。”温亭湛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夜摇光。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听从妇人之言?莫要坠了你淇奧公子之名。快快痛饮一杯。”袁同生接着劝道。

“君子重诺,湛既已允诺于她,此生便不相负。”温亭湛依然摇头。

袁同生就不好再说什么,而是笑了一句:“淇奧公子如此畏惧,难道家中是一只胭脂虎?”

“咳咳。”夜摇光正在吃东西,险些被噎着。

温亭湛非常自然的伸手顺了顺她的背,才正色对袁同生道:“非畏,非惧,是敬,是爱。”

不是畏惧,而是敬爱。

这一句话被温亭湛说的一本正经,谁都不认为他是在开玩笑,也不认为他是在用这个为借口推辞袁同生的酒,而是发自内心的深信,他是极其敬重他的未婚妻,一下子就更加让人钦佩温亭湛的人品,明明他现在已经算是闻名天下,什么样的美人不可以拥有,而且以他的才智和样貌,只怕日后公主都愿意下嫁,但他依然将那个在他微末之中,给予他温暖的未婚妻放在心中最高处。

“允禾不愧是陛下钦封的淇奧公子。”许源都忍不住赞叹。

这样的品貌,这样的才华,他都想将女儿托付,可惜他只有一个庶出之女尚且待字闺中,温亭湛这样的人,从陛下钦封他为淇奧公子那一刻起,任何人将庶出之女许嫁,那都是在打陛下的脸。陛下尚且赞扬他德才兼备,舍不得嫡出之女,这不是觉得温亭湛配不上?

“湛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愿诸位心中如意,万事不愁。”温亭湛矜贵的笑着,伸手先端起茶杯。

等到大家一饮而尽之后,下方有一位同生道:“淇奧公子乃是信守承诺的君子,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但公子以茶代酒未免稍显诚意,不如为我们露上一技,聊表诚心?”

“好好好!”这一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呼应。

温亭湛也不扭捏:“同生请出题。”

“淇奧公子才华出众,我可想不出什么题目能够难道你,这琴棋书画,唯有琴画不曾见识过,作画未免枯燥,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公子抚琴一曲,增添雅兴,也好让我等一饱耳福?”那人想了一会儿道。

“此意极好。”许源也赞同。

“那我便把陛下所赐之琴借公子一用。”那位得了琴赛冠军的学员也是站起身,连忙将他的书童给招来,然后低声吩咐了几句。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盛情难却,温亭湛也就默许了。

萧士睿则是目光一转:“这光有琴声,无人附应也显单调,夜同生身手敏捷,不如合着允禾的琴声舞上一段剑,让我们一饱眼福。”

夜摇光目光飞速的睃了萧士睿一眼,那眼神就是在说你等着,萧士睿伸手摸了摸鼻子,他才不怕,允禾肯定会保护他,他这是为允禾冒险。

果然温亭湛漆黑的眼眸散出一圈圈的柔光,期许的看着夜摇光。

就连许源也是开口道:“夜同生若是没有不便,那就让我们几个老头子开开眼界。”

夜摇光自然不好拒绝,于是站起身:“那就献丑了。”

下面立刻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很快陛下所赏赐的古琴便被取来,由琴赛魁首亲自交给温亭湛,温亭湛抱着琴到中间空地已经摆好的案几前坐下,夜摇光也随手从许源身旁的护卫手中借了一把剑。

“铮铮……”

很快悠悠琴声响起,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山峰越过群山,顺着清涧的水泠泠传来,似细雨碎在了落花之上,情意绵绵之中透着点点清凉;似月华被风吹动,缓缓流淌,穿山越岭来到身旁;似古寺敲响的沉钟,余音缭绕,划过寒烟薄雾,飘向远方……

这琴声非常的有层次感,夜摇光完全沉入在温亭湛的琴声之中,她的剑法没有章法,剑随心动,心随琴动。

随着那人细长的指尖在琴弦之上一转,琴声进入了最高昂的阶段,夜摇光蓦地纵身一起,她手挽剑花,剑气飞射,将前方盛开的杏花树逼的枝摇叶晃,无数雪白的花瞬间被风吹来,将他们二人缠绕在其中。

夜色下,他抚琴,她武剑,漫天雪白飞花。

琴声急转而下,她足尖落地,握着剑旋身,卷起一层层花瓣。

在场的人很多年以后都无法忘记,今夜的这一幕,两个绝美的少年,他们的琴声和剑招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一般默契的合二为一,找不出一丝违和。

琴音戛然而止,余音尚存,夜摇光旋身一剑扬起分落在地上的飞花,握着长剑的手臂迅速飞舞,待到余音消除,她脚步一定,剑尖直指恰好站起身的温亭湛,剑上有一串完好的杏花。

“鲜花,赠美人,淇奧公子切莫嫌弃。”隔着长剑,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其中一只蓦然一眨。

这一幕唯有温亭湛能够看到,大家都没有想到夜摇光竟然会这样调笑温亭湛,偏偏温亭湛不但不恼,反而伸手从剑尖上捻起一朵花。

第419章:酒醉的摇摇

“月美、花美、人更美,小枢心意,岂敢弗?”

说完也不理会夜摇光渐变的眼神,负着握着花的手,就缓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众人看着站在中间,恼羞成怒的夜摇光,不由憋着笑,还是许源比较仗义,带头拍手叫好,大家也跟着热烈鼓掌,气氛一下子又活络了起来。

这一晚,大家都庆祝到了很晚,因为日后未必有这样齐聚一堂的时光,再相见也恐怕物是人非,现在的情谊和心思都是单纯的,所以便肆意挥霍。

夜摇光被温亭湛反调戏,气不顺,就故意和温亭湛反着干,来者不拒的饮酒,她现在可是整个书院的名人,大家也都想结实一番这个有着神鬼莫测本事的少年,并且这个少年还和温亭湛是亲戚,见到她如此豪气,自然更加的争先恐后。

所以到了散会的时候,夜摇光已经喝醉的面若桃花,配上一双桃花眼,美得惊心动魄,好些人看了都挪不开眼,原本就因为夜摇光喝酒而心里不畅快的温亭湛,这会儿更是恼火不已,直接以夜摇光醉酒为由,将后面的寒暄都给推了,夹着夜摇光就回了学舍。

看着温亭湛这浑身冷气散开十丈的模样,萧士睿等人哪里敢往前凑,不怕死的乾阳也被萧士睿死死的架着拖回了他们自己的学舍。

“额,小帅哥,你是谁啊?”夜摇光醉意朦胧,伸手挑着温亭湛的下巴,那双艳光灼灼的桃花眼色眯眯的就差变成爱心型。

金子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它主人,绝对不是它主人。

然后又忍不住岔开两根手指头偷看,最后对上温亭湛沉得可以滴墨的眼睛,金子当即灰溜溜的跑了。

抿着唇,温亭湛将夜摇光满身酒气的衣衫给脱了,换上了她的寝衣,奈何夜摇光不配合:“喂喂喂,小帅哥,你干嘛,你想上我?哈哈哈哈,不行不行,你还太嫩,等你再长五年,额,不,八年,我就把你给上了……”

“……”

“哼,拽什么,早晚躺在我身下被我蹂*躏!”

“……”

“我可告诉你,想被我临幸的美男都排满三条街了,不差你一个!”

“……”

接下来,夜摇光的话越来越露骨,越来越粗俗,很多新鲜词一溜儿的说出来,聪明如温亭湛就算不明白,猜也能够猜出大意,脸色是越来越黑,都快黑如锅底,要爆发了,夜摇光终于乖乖的闭上嘴巴睡着了。

温亭湛窝了一肚子火,看着她睡得特别难受,也只能用热毛巾为她擦了擦脸,又去给她点了一种安神香,折腾到了深夜才睡下。

虽然夜摇光醉了,但她是故意想要折磨温亭湛,才故意没有将酒精给排出来,不代表她醒来会头疼不适,睁开眼睛的时候依然神清气爽,已经完全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儿。但是隐隐约约记得昨天自己好似说了很多话,仔细想又想不起来,于是就开始盘膝修炼,等她修炼完毕,温亭湛也醒了穿戴好了,坐在榻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夜摇光顿觉不妙:“那啥,湛哥儿,你今儿咋不去习武?”

温亭湛不语。

夜摇光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好饿,我先去弄吃……”

“我已经派卫荆去了。”

“哦。”夜摇光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然后跳起来:“收拾行李,我们一会儿要启程。”

慌慌张张的跑去收拾行李,却发现行礼都已经完全被打包好,然后只能借口去洗漱快速的奔出去,跑出房间不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而后温亭湛就没有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路上她有时候故意扯上他的话题,他也不搭理,直到黄昏的时候他们到了驿站,回京述职的官员越来越多,温亭湛和夜摇光又被安排到了一个房舍。

面对温亭湛这副模样,夜摇光终于忍不住:“那啥,我昨晚说了什么?那都是醉后胡言乱语。”

“不是说酒后吐真言么?”温亭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谁说的?酒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怎么可能说的是真的。”夜摇光理直气壮的解释,然后又小声试探一句,“我昨晚说了啥。”

“也没什么,只不过说再过几年就把我上了。”温亭湛语气平淡,目光也没有落在夜摇光的身上。

夜摇光听了顿时伸手扶额。

“说我早晚躺在你身下被你蹂*躏……”

夜摇光好像挖个地洞钻下去,立刻伸手打住:“别说了,那都不是真的。”

“还说想被你临幸的美男排满三条街,不差我一个……”

“不要再说了,我不听我不听……”夜摇光伸手捂着双耳。

温亭湛一把将夜摇光的手给拉下来,目光黑沉沉的看着夜摇光:“摇摇还给我上了一课,原来房中还有三十六式,名字还挺雅,比如唔……”

夜摇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让温亭湛住嘴,前世有个闺蜜就说她醉了就成了一个老污婆,她始终不相信,但是现在她终于相信不是他们污蔑她,原来她醉了真的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天啊,地啊,来道雷劈死她算了!

丢死人了,几辈子的脸面都被丢光了,她不活了,呜呜呜……

温亭湛原本就是想好好让夜摇光记住这一次教训,以后不准备乱喝酒,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处,这可是夜摇光第一次主动献吻呢。

当即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对于某一方面是会无师自通的,亲了两次之后,温亭湛也懂得了一些窍门。

夜摇光发现自己被吃豆腐了,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反抗,而且如果现在把这个芝麻馅的包子推开,他会不会真的把三十六式数出来?夜摇光从来没有这么痛恨温亭湛的记忆力如此精湛,为了不听那些话,夜摇光只能乖乖的任由温亭湛亲个够,最后嘴都被亲肿了。

某人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一脸餍足的看着她:“唔,摇摇认错态度良好,我便不追究了。”

第420章:祠堂开宴

夜摇光怒!

但这事儿她理亏在先,他不追究她也不追究。暗暗发誓,以后还是不要起坏心思折腾这家伙,免得到了最后被折腾的竟然还是她自己。

而后,两人就各自退了一步,就这样和好,跟在他们身边的萧士睿等人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一路上都笑笑闹闹,风平浪静的回到豫章郡。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二,还有一日便是夜摇光及笄礼,恰好因为他们参加了文赛,禾山长给他们一人放了几日的假期,所以在半路上,温亭湛等人就没有去书院,而是直接折回到他们在杜家村的老宅。

“这……”夜摇光站在宅子外面,看着飘着红绸的宅子不由错愕。

“后日就是你的及笄礼,岂能马虎?”温亭湛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宅子的装扮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握住夜摇光的手,就牵着她走了进去。

宅子的大门打开,最先冲出来的竟然是陆永恬:“你们可算舍得回来,我只当你们是逍遥的忘了时日。”

听着他酸溜溜的话,夜摇光不由抿嘴笑了:“这能怪我们,要怪也怪你整日不学无术,你若是有拿得出手的一门学问,怎会被我们抛下?”

“说得好,这臭小子就是不学无术!”一道爽利的女音从夜摇光的宅子里传出来,旋即就见两个陌生丫鬟簇拥着一个打扮富贵,面容算不是极美,有一双丹凤眼,约莫三十五六年岁的妇人走了过来,她浑身上下都是当家主母的气势,一看就是一个不好糊弄的精明女人。

“娘,你怎么也这般说你儿子?”陆永恬不由垮着脸。

“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知你什么德行,尽和你爹一般无用,一点也不像你娘!”陆夫人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陆永恬的额头,才转过头看向温亭湛和夜摇光,“在书院,这小子只怕没有少惹祸,有劳你们两平日照料他。”

陆夫人说话的语气很平和甚至有些自来熟,但是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发自内心的觉得亲近,就像是一个长辈。

“夫人言重了,允禾与小六不但有同窗之谊,更是诚心相交,既然是挚友,自然是守望相助。”温亭湛语气谦和,似乎将陆夫人当做敬重的长辈。

“这感情好,走,我们进屋去,我啊已经让人给你们备好了热水和你们爱吃的菜。”陆夫人伸手拉着夜摇光,就招呼着温亭湛。

他们作为主人的反而有点像客人,夜摇光都有些晕乎乎的。

洗完澡,吃完饭,夜摇光才寻了一个空问温亭湛:“你让小六请陆夫人帮忙准备我的及笄礼?”

“嗯。”温亭湛点了点头,“我虽然可以吩咐下人操办,可没有个主事的人到底不放心,就让小六请了陆夫人。陆夫人是陆家的当家主母,由她主事,我才能放心。”

“那,那我要做什么?”夜摇光依然还有些懵。

“你啊,什么都不用做,今夜好好休息一日,明日会有人来教你后日行礼的细节,我的摇摇这般聪慧,定然一学就会。”温亭湛伸手捏捏夜摇光因为茫然显得非常萌的小脸。

夜摇光一把将他的手拍开,瞪了她一眼:“那后日闻游他们是不是也要来?”

“自然,这事儿连小六都不隐瞒了,岂能够隐瞒他一人,书院的人我只请了他们几人,日后不会不让你去书院。”温亭湛好笑道。

心思被看穿,夜摇光觉得没面子,翻身就躺在床上:“我要睡了,明天我忙着呢,你快走吧,别耽搁我休息。”

“好。”温亭湛好脾气的点头,然后就真的走了。

夜摇光却是有点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感觉,她在这个时代已经三年,明日就是及笄礼,及笄在这个时代意味着成年,意味着可以嫁人,前世十八岁的成人礼除了两个朋友打来电话恭贺以外,什么都没有。

而这一世,她竟然拥有这样隆重的成人礼,想到温亭湛默默为她安排的一切,突然心里好似被抹了一层蜜,甜甜的让她忍不住扬起唇角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起来,他们家就来了好多人,进进出出的让她看得目瞪口呆,好在幼离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培养了不少的下人,还没有送到冠云街的夜宅,就看到他们时不时带着一拨人进来。

“湛哥儿这是要干嘛?”夜摇光侧首看向跟在她身侧的宜宁,幼离这会儿忙的跟陀螺一般,昨日她回来幼离还不在,她睡下幼离才回来,就没有来打扰她,今日一早起来修炼之后,幼离来请了个安,就一句话都没有顾得上说。

“少爷要宴请整个乡里,为了明儿把饭菜都备好,特意从府城请了六个大厨。”宜宁解释道。

请整个乡里,那可是好几百口人,他们家里都坐不下。

似乎知道夜摇光的疑惑:“少爷已经和村长说好了,宴客就在村子里的祠堂。”

“村长答应了?”祠堂是多么重要的地方,除非是大事儿发生需要开祠堂,否则他们都只能过年那一日才能够在祠堂吃一次饭。

“年初的时候,少爷就给了村长五千两白银重修祠堂,村长哪里有不应之理?”宜宁说道。

夜摇光听了不由一愣,温亭湛从来没有问她要过这么多钱,家里的银钱都是她在掌握,足可见这是温亭湛自己的钱。

“少爷还在村里建了学堂,请了一个秀才先生来教书。”宜宁又道,脸上全然是钦佩,“如今村里谁都感激着少爷呢。”

她为村里修了路,温亭湛又给村里建了祠堂和学堂,还请了教书先生,难怪村长二话不说就开了祠堂给她及笄礼宴宾客。

祠堂,在古代的意义非常的重大,那是最神圣的地方,就算她没有在祠堂行礼,可在祠堂开宴就是一种认可,一种整个村子都对她品行兼优的认可。这样的名声传出去,那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名声,在古代于一个女子而言,比性命还重要。

第421章:石女

“摇妹妹!”就在夜摇光沉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夜摇光回过身,就看到孟婉婷竟然提着裙摆朝着她飞奔而来。

孟婉婷今年已经十八,可依然没有成婚,已经把孟家的人急坏了,不过据说已经定亲,过了年就出嫁。

“湛哥儿,请了你来教我?”夜摇光没有想到教她及笄礼的竟然是孟婉婷,她以为温亭湛怎么也会寻个老嬷嬷之类的人。

“淇奧公子知晓自己的未婚妻定然会觉得一板一眼的老嬷嬷无趣,故而寻了我来做先生,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做过先生,自然是欣然应允。”孟婉婷抓住夜摇光的手,“走吧,时间急,我们现在就去屋子里,我仔细给你讲讲。”

而后,孟婉婷就拉着夜摇光去了屋子里,不上课不知道,一上课夜摇光险些傻眼了,没有想到一个及笄礼的流程那么多,原本还嫌弃书院比赛开幕式繁琐,这会儿听着孟婉婷的讲诉,夜摇光觉得古人的礼真是太多,好在孟婉婷算得上夜摇光这一世的闺蜜,将自己及笄礼上的一些糗事,以及她参与过的及笄礼上的意外事故也给夜摇光讲,倒是把夜摇光听得时不时大笑不止,两个人在房门里关着就是一整天,就连午膳也是送到屋子里去。

到了晚间,才出去用晚膳,到了饭堂,夜摇光才看到一个长的格外温婉却大气的女子,这个女子她不认识,但是她只是往那里一坐就有一种凤凰于天的尊贵之气。

“摇姐姐,快来,这是我皇姑母。”萧士睿连忙将夜摇光引到那女子的身边。

“臣女见过邑诚公主。”孟婉婷连忙行礼。

“免礼。”邑诚公主笑的很温柔很温柔,明明看着才十六七岁的模样,也没有公主的架子,却让人觉得有一种长辈的气势。

她很美,是那种真真正正从古代仕女图走出来的佳人,她着了一袭浅蓝色抹胸襦裙,一袭缀着珍珠翻领蓝白色的长袍,浅粉的丝线绣着精致的梅花,臂挽浅粉透明轻纱披帛,用两根蓝玉簪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簪了一朵点缀着蓝宝石的绢花,冰玉的耳环,唯一复繁琐的是脖子上垂下的一朵朵盛开玉兰花的蓝玉项链。

清雅,高贵,温婉,柔美,犹如世外桃源之中的镜湖,只是看着就令人忍不住心醉。

“见过公主。”夜摇光也蹲身行礼。

邑诚公主伸手扶住她:“既然睿哥儿唤你一声姐姐,便不必与我生分,更何况明日我还是你的赞者。”

夜摇光眼珠一瞪,公主做她的赞者,有木有搞错?

“摇姐姐很感动吧,是我特意将皇姑母请来,皇爷爷待字闺中的女儿就剩邑诚姑姑,要是没有我出面,就算是我那刁蛮的堂妹也请不动邑诚姑姑!”萧士睿趁机邀功。

夜摇光习惯性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当我傻?”

公主出宫是多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特特来给她做赞者,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脸?就算是温亭湛现在也没有那个脸。

“咳咳咳。”萧士睿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难得还能看到我们家的混世魔王吃闷亏的时候。”邑诚公主打趣萧士睿。而后看向夜摇光,“我是有一事求你。”

“若是公主不急,先用膳可好。”夜摇光见人这么多,便开口道。

“好”邑诚公主点头,而后对众人道,“本宫来此,也是宾客,诸位不必拘谨。”

而后大家便开始用膳,人多了,自然是男女各一桌,又有公主在,便在中间竖了一道屏风,邑诚公主非常的会照顾人,她明明吃的很少,也很慢,但是为了让大家都多吃一点,却迟迟没有搁筷子,直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才收手,这一个极小的细节,让夜摇光对她的好感倍生。

吃了饭,大家略坐了一会儿,夜摇光就借着送邑诚公主回房的理由,跟着邑诚公主去了,一进入了给邑诚公主准备的房间,邑诚公主就将所有人都挥退,就连她最信任的嬷嬷也没有留下。

但是两人坐了好一会儿,邑诚公主也没有开口,夜摇光见她几次欲言,似乎又有所顾虑,便道:“公主有话请直言。”

“并非我不知如何开口,而是你尚未及笄……”犹豫了半晌,邑诚公主才试探性的问道,“你可知何为石女。”

夜摇光一惊,看向邑诚公主。

邑诚公主面色很坦然,并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难堪。

收敛神色,夜摇光点头。

“此事唯有父皇与我才知,就连当初为我验身的嬷嬷都已经被父皇封口,士睿是无意间得知,我今年已经十七,世人皆以为是父皇宠爱于我,不舍将我下嫁。其实……”邑诚公主说着有些伤感,“父皇从未因我这般而嫌弃我这个女儿,甚至对我宠爱更胜几位皇姐,我总不能终身不嫁,这是皇室的耻辱,我不能让父皇颜面尽失,这些年我为了不让无辜人殒命,一直不曾寻医,此次是士睿让我来寻你,你放心,我借口知晓民间有一位此道圣手,才得到父皇允可出宫,来此也不过是想念士睿,赶巧碰上了你的及笄礼而已,无论你能否治好我,明日我都是你的赞者。”

“公主先让我把一把脉。”夜摇光坐在邑诚公主的对面。

邑诚公主伸出了她的皓腕,夜摇光搭上手,五行之气流入邑诚公主的身体,直往邑诚公主的小腹,五行之气绕了一圈,夜摇光才松了一口气:“公主放心。”

石女分很多种,最严重的就是身体的一部分缺失,这种的话夜摇光是无能无力的,邑诚公主好在不是这种,属于锁闭,是可以用五行之气加以治疗。

一直平静高雅的邑诚公主,听到夜摇光的话忍不住红了眼眶,夜摇光伸手握住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任何一个女人,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都是一种悲哀,她若是治不好,何止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同时也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第422章:及笄礼

夜摇光并没有立刻治疗邑诚公主,邑诚公主需要治疗的地方太过于私密和脆弱,并不是一两日可以完成,已经十七年,邑诚公主也不急于一时。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就起来就沐浴更衣,在她沐浴的时候,幼离取来了一颗粉色的桃花一般的丸子,放入了水中,霎时整桶水变成了浅浅的粉,一阵阵桃花的幽香弥漫散开,在浴桶里的夜摇光,觉得有一丝丝灵气涌入她的肌肤,让她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

这是……

“这是少爷让奴婢放的。”幼离也惊奇不已,她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自然对这些高雅的东西也曾有过研究,却从未见过甚至听过这世间有这样的奇香。

夜摇光来不及听幼离的话,她在浴桶之中盘膝而坐,这一块香料融合的灵气竟然这样的浓郁,水中似乎有着无数的小鱼撞入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游走于她的经脉血液,让她如同置身于云端,温和充裕的灵气一遍遍的洗刷她的经脉,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是,竟然没有一点疼痛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幼离的轻唤声,夜摇光才猛然站起身,原本浅粉色的水已经变成了透明的白,而夜摇光觉得她的肌肤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沐浴过后的缘故多了一点点浅浅的粉嫩,真正是白里透红。

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任由幼离将她的头发擦干,直到奏乐响起,她才披散着一瀑青丝走了出去。

及笄礼的一步是主宾就位,是笄者的父母迎正宾,二者相互行礼,然后主人先落座,宾客们再落座,第二步是开礼,由笄者的父亲致辞。由于夜摇光无父无母,所以她的及笄礼就省去了前面两步,直接由作为正宾的陆夫人开礼。

等到房门被打开,就看那一头长发披散,身着浅粉色衣摆裙摆荡漾着胭脂红采衣的少女缓步走来,四周终年不谢的梅花在轻轻的随着奏响的旋律款摆,少女步伐轻盈,清风撩起了她的长发,眉目如画的少女,恰似一朵娇艳盛开的桃花,容光绝色,令人心颤。

“我滴乖乖,摇姐姐着女儿装竟然这么美!”萧士睿自问看了不少美人,他皇爷爷的后宫比御花园的花还多还美艳,可依然被夜摇光这种逼人的夺目之美所震撼。

更可怕的是,当她走过你的身旁,微风吹拂着她的秀发,缭绕着浅淡的桃花清香,即便她走了很远,依然能够闻到,仿若桃花仙子遗世。

等到夜摇光就位,全了礼仪,就是赞者为她梳发,接下来是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一系列的流程之后便是最为重要的字笄者,就是给笄者取“字”。

只见陆夫人起身下来面向东,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灼华甫。”

夜摇光心中一动,没有想到温亭湛会用灼华给她为字,这个字一看就是温亭湛所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按照规矩,夜摇光立刻答:“灼华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接下来是聆讯,也因为没有父母而省去,夜摇光直接拖着华丽的裙摆,飘荡着宽大的水袖,缓步走到了正中间行揖礼于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

最后便是礼成,这整个过程温亭湛是不可以参与,但他始终远远的站着,看着她一步步的完成了人生中未嫁时最重要的礼。

这一番行礼下来,一个上午都过去了,温亭湛这个时候才出面招呼着所有的来宾去了村里的祠堂院子开宴用膳。

夜摇光累的只想瘫在床上,好在不用她出面招呼宾客。

“瞧你的模样,这才不过是一个及笄礼,要是等到你大婚,你还不得连洞房花烛都不要了?”杨夕荷也千里迢迢的赶来参加她的及笄礼,魏临决定参加今年的大比,杨夕荷也腾出时间让他可以安心攻读,借着参加夜摇光及笄礼的时候回娘家小住。

“嗯,果然是成了亲的,说什么都抹得开脸。”夜摇光笑眯眯道。

“你现在就取笑我吧,等过几年你就知道了。”杨夕荷伸手掐了掐夜摇光的腰肢,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我倒是想着你们的婚礼将会是如何热闹,温允禾对你的心,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能够相比之人。”

“你又知道他对我用心了?”又不在身侧,顶多不过道听途说。

“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开窍的。”杨夕荷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夜摇光,“温允禾在文赛赠你绝世奇香《桃夭》,让你的及笄宴在村中祠堂,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背后的用意?”

夜摇光一脸茫然,这背后还有什么深意么?

杨夕荷不由叹息:“真是可怜了温允禾一番苦心。”

“别阴阳怪气的,有话快说。”夜摇光斜眼。

“你呀,也是个心宽的。”杨夕荷轻叹,“你家湛哥儿现在可是名扬天下的人物,以他的出生,你以为日后没有人盯上他?他不以脸面为重,在文赛当众承认是被你含辛茹苦养大,这是在昭告天下,你之于他是何等的恩德,也是在告诉已经开始对他动心思的人,打消想与他联姻的心思。他让你的及笄宴在你们村子里的祠堂,这是宣扬你的德行足以与他这个陛下亲口赞扬的人相配,以免日后你随他高升,而被人戳你的出生。”

杨夕荷不说,夜摇光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她想到文赛那么多人在场,他坦然说他七岁父母亡,是被她一手养大,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事实,搁在任何一个要面子的文人身上,未必愿意被人提起,更不要说是自己光明正大的说,那时夜摇光只以为他是心怀宽广,从来没有想到他这样说是为了她。

她一直知道他考虑所有的事情都非常的长远,却没有想到他会将这么深远的心思用在她的身上。他的身侧还没有出现桃花,而他已经再开始将伸过来的桃枝折断……

第423章:陌钦的礼物

杨夕荷的话让夜摇光陷入了沉思,见她这样,杨夕荷也就悄无声息的离开,其实这些隐含的深意并不是她能够看明白,只不过是魏临告诉她,而她觉得有必要点醒夜摇光。

已经成了婚,杨夕荷更深刻的明白,夫妻间的感情总不能永远只有一方在不懈努力的维持,再强大的人也会累,尤其是在男女之情上,任何人都是一样有着同一颗脆弱的心。

夜摇光是被幼离的声音惊醒:“姑娘,陌公子和戈姑娘来了。”

蓦地从榻上坐起身,夜摇光快速的穿上鞋,就走到门口:“陌大哥和无音?他们在哪儿?”

“姑娘跟奴婢来。”幼离将夜摇光带到后院花园长亭里。

花园很大,是温亭湛特意要建造,夜摇光根据格局索性建了一个长长的回廊,回廊的尽头就是一个小亭,小亭恰好在花园的中间,被四周的景色环抱。

小亭里面,戈无音正坐在石桌前挑拣着东西吃,而陌钦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似乎在欣赏花园的景色,他一头雪白的长发在风中飘飞,于半空中划出浅浅的雪色之光。

应该是她的到来让二人察觉,戈无音手中拿着东西抬头,陌钦缓缓的转过身,两人看到长亭另一端的少女都忍不住露出惊艳之色。

那少女着了一袭的粉,配上淡雅的妆容,绝美的五官,艳色流转的桃花眼,缭绕着阵阵桃花芬芳,朝着他们飞奔而来,脸上的喜悦让整个花园盛开的花都显得黯然失色。

戈无音侧首看了失神的陌钦一眼,不由轻叹一声。

“陌大哥,无音,你们都来了。”夜摇光俏生生站在他们的面前。

望着眼前花儿一般美艳夺目无法忽视的少女,陌钦眼眸里唯有浅浅的笑意,戈无音伸手拍了拍搁在石桌上正方形锦缎铺面的大盒子:“及笄礼,我怎么能不来?倒是你,竟然没有给我下请帖,让我舔着脸赶上来,我可正在生气呢!”

看着佯装生气的戈无音,夜摇光坐在她的面前,伸手挽着她的手臂:“好姐姐,我错了,我原是没有打算宴请宾客,这都是湛哥儿准备,前儿我还在中州,都以为赶不及。”

“我可没有告知她,今日是你的及笄礼。”陌钦绕到戈无音的另外一边,隔桌与夜摇光对桌。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他们能掐会算,也算不出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时候,既然不是陌钦告诉戈无音,戈无音又来了,只能是一个可能,温亭湛给戈无音下了帖子,听了夜摇光反过来装生气:“好啊,无音你学坏了,也开始欺负我。”

“我哪敢?也不看看多少人护着你。”戈无音说着,就哀怨的瞟了陌钦一眼,“有些人啊,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扑哧。”夜摇光瞬间就被戈无音给逗乐了。

这时候,陌钦细长白玉般雕琢的手伸到了夜摇光的面前,手上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看看,可喜欢。”

夜摇光其实还是蛮期待陌钦会送什么礼物给她,不由伸手将盒子取过来,盒子一入手,顿时一股纯厚的生吉气犹如火山下要喷薄而出的岩浆一般炙热的遍及夜摇光手腕,她当即瞪大了眼睛,她活了两辈子还没有遇到生吉气这么浓郁,浓郁到宛若一个生命体般可怕的法器。

震惊在法器之上无法平复的夜摇光,完全没有看到陌钦的手僵了片刻才慢慢的收回去,盖因她的指尖划过了他微曲的指尖,那柔软细腻仿佛鸿羽轻轻拂过的触感,让他险些克制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夜摇光将其打开,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险些刺伤了她的眼,然而这并不是金器,而是三枚铜钱!并列的三枚铜钱上只有四个字——祥符元宝!

祥符元宝乃是宋真宗祥符年间公元1008年铸行,距今约400年。“祥符“乃祥瑞的符命,表福,祥符元宝祥符元宝禄,寿之意,富有祥瑞满溢之气,是名副其实的“吉祥符“。

现在祥符元宝要收集肯定没有现代那么艰难,但这么浓郁的生吉气,可谓法器之巅的祥符元宝绝对是再过六百年的现代也未必能够有!

“啧啧啧,真是好东西啊。”戈无音做出一副眼馋的模样。

“此物与你而言,并无大用。”陌钦看了戈无音一眼。

“陌大哥,谢谢你,这是我收过最好的及笄礼物。”夜摇光紧紧的抱着,这种宝贝,要是放到前世,只怕整个风水界都要打起来。

“你喜欢便好。”陌钦淡淡一笑。

“哎呦,我的还没有送呢,你就说是收过最好的及笄礼物。”戈无音做出心痛状,“真是心都偏的没边儿了。”

“我错了,无音送的肯定更好,我一定会喜欢。”夜摇光将头偏在戈无音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说道。

“别贫。”戈无音将她推开,然后把石桌上的盒子推向她,“先看看,这可是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将我戈雾海的神丝树都给砍光了,险些气得我老头儿把我逐出家门,才赶制出来,你若敢不喜欢,看我怎么收拾你。”

“喜欢喜欢,肯定喜欢。”夜摇光连忙将盒子打开,潋滟的五色华光闪过,里面竟然是一套衣裙,这衣裙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看着像水的颜色却不透明,还有波浪般的五色之光一圈圈的不断飘荡。

“千神缕衣。”陌钦也是惊讶,他原本以为戈无音最多用了一些掺杂其中,却没有想到戈无音竟然全部用了神丝,打造出来千神缕衣。

“这是什么织造而出?”恕她见识浅薄,看不出来。

“我戈雾海有一种神树,如蚕可吐丝,丝可柔韧织布,亦可坚毅炼器,乃是戈雾海至宝,不过这神树三百年才吐一次丝。”戈无音给夜摇光解释,“你运气好,今年恰好是第三百年,所有的神丝都在这里了,我还给你配了一条披帛,可做兵器。”

第424章:老头子迷上小妖精

“无音,这太贵重了。”夜摇光摇头,虽然陌钦的铜钱也很贵重,但是对于陌钦这样的人根本没有用,所以夜摇光才坦然收下,可戈无音的不一样,她不能收。

戈无音的眉头立刻就蹙起来:“你这是要拒绝?”

“无音,我不能收。”夜摇光态度也很坚定。

“你别多想,我可不是仅仅为了你,不过是赶巧让你撞上。”戈无音目光闪过一丝阴鸷,“与其整日被那些小妖精给惦记,不如送给我喜欢的你。”

“啊?”夜摇光抬头看向戈无音。

陌钦端起茶杯低头喝茶。

戈无音目光清冷:“也不怕你笑话,我家老头子迷上了一只妖。”

原本也有点口干,准备喝茶的夜摇光及时的顿住了手,否则她非喷不可,她有些傻愣愣的看着戈无音,戈无音口中的老头子应该是她爹吧,她爹怎么也应该五六十甚至年岁更长,修为只怕都是炼虚期往上的修为,这样的修为竟然会被一只妖所迷惑?

四周无旁人,戈无音又一心拿夜摇光当朋友,陌钦就是一个知情人,她心里的不痛快,也想倾吐一番,于是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戈无音的父亲在年少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凡人,但是戈无音的祖父不同意,倒不是嫌弃对方的出身,而是对方是完全不能修炼之人,寿命有限,就怕到时候影响儿子修炼,于是就插手阻隔,把儿子踢去闭关,就逼的人家女方出嫁,给女方寻的也是一个好人家,奈何人家女方也是对戈无音的父亲情根深种,因着父母收了好处被迫出嫁,心中愤恨不已,洞房花烛就一杯毒酒当着夫君的面将自己给毒死。

提前出关赶来的戈无音父亲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性子这么烈,戈无音的祖父也是有些愧疚。于是接下来儿子不哭不闹的回来,并且乖乖的答应迎娶戈无音的母亲之后,戈无音的祖父也就对儿子的事情极少插手,却没有想到戈无音的父亲竟然在族中挑选了两位修为极高的长老,还有在外面结识的两位好友,合自己之力在那女子头七之前,将她未散尽的神魂给偷偷凝聚起来,带回戈雾海。

融入了戈雾海的一种灵果的种子,一心栽培这颗种子,就想要将之度化成为树仙,却不料就要成功之际,偶然间被戈无音偷听到了父亲对这棵自她懂事以来,关心比她还多的果树私语,当下怒不可遏,就动了手脚,让这颗即将化形的灵果树沦入了妖道。

得知此事,戈无音的父亲险些就将戈无音给打死,要知道仙和妖的差距那是天壤之别,一个受苍生供奉,一个为天道所不容。好在戈雾海还不是戈无音的父亲做主,可惜戈无音的修为不够,否则拼了折损寿元,她也要将这个妖精给诛灭,她爹被她刺激到,竟然损了五十年的修为,直接了当的将之度化成人型,并且一心要娶她为妻。

她娘还没死,他爹凭什么娶妻?况且她爹折损了五十年修为,现在就一个金丹期,把她祖父气得半死,若不是害怕将他们逐出戈雾海,被敌人所迫害,戈无音的祖父真的只想当做没有这个儿子。

这下子戈雾海就热闹了起来,戈无音的叔叔们都盯上了少主的宝座,而戈无音的母亲被渣爹折腾到心如死灰之后,一个劲儿的督促自己的儿子上进,如果戈雾海不能成为他们的地盘,等到祖父飞升之后,就算是他们的叔叔上位,比起自己的亲哥哥,他们这个前嫂子和侄儿侄女亲疏自然见分晓,到时候被逐出戈雾海的就是他们。

一下子,曾经喜欢眷恋的家乌烟瘴气,戈无音完全待不下去,正准备找个清净的地方好生修炼,哪里知晓那小妖精竟然盯上了神丝,她那昏了头的爹竟然还有几分本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她祖父,气得她一怒之下就先一步全部收走,离开戈雾海之后还接到她爹的威胁传书。同时也接到了温亭湛传来的请帖,这么多神丝她也用不完,一直抱着指不定被人窥觊,到时候那小妖精指不定给她使绊子,于是她就去寻了自己的好姐妹,将之锻造成了千神缕衣当做及笄礼送给夜摇光。

听完之后,夜摇光只觉得这礼物更加的烫手:“无音,这衣衫我平日里也穿不上,你给了我也只是压箱子,我就要这一根披帛就好。”

戈无音正想劝说,却被陌钦拦下:“那我就先替无音保管这套千神缕衣。”

戈无音瞪了陌钦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许,好一会儿才对夜摇光道:“我现在无家可归,你可愿收留我?”

“别的没有,空屋子倒是不少。”夜摇光点头。

“那好,在你这里修炼也更方便,我要住到修炼至元婴。”戈无音总算面色不那么冰冷。

不过夜摇光觉得她估摸着要修炼到元婴期,然后杀回去。陌钦就没有那么空闲,他还有要事在身,坐了一个时辰就走了,如何也挽留不住,夜摇光只能亲自将他送走。

晚上的时候,他们还有更热闹的一场宴会,今日除了是她的生辰,还是萧士睿的生辰,中午之前把她的及笄礼搞定,送走了宾客,晚间他们就给萧士睿庆祝,夜摇光拉着戈无音一道出现的时候,萧士睿等人眼睛都快看得凸出来了。

“流口水了!”夜摇光高喊一声。

萧士睿等人快速的醒过神,秦敦还本能的反应摸了摸嘴,才知道夜摇光是逗弄他们,顿时脸涨红。

倒是乾阳来了句神回复:“是啊师傅,我都快饿死了,你再不来,口水都流光了。”

众人:“……”

这厮中午和秦敦两个人合起来吃了一桌子,他们真的无力吐槽。

夜摇光都懒得理他,该走的人都走了,大家都在一张大桌子上,男女各一边,中间嘛就是夜摇光和温亭湛挨着坐,夜摇光拉着戈无音落座:“这是我的姐妹,姓戈,她是方外高人。”

第425章:避水珠

萧士睿等人连忙站起身,彬彬有礼的向美人行礼然后自我介绍,一个个争先恐后仿佛没有见过美人一般,让夜摇光觉得丢人无比。

“也不能怪他们,如戈姑娘这样的美人,连我身为女子都看得失神。”邑诚公主不由打圆场。

“是啊,我自负也是貌美一朵花,这会儿跟你们一比都成了小丑鸭。”孟婉婷也是耍宝能手,不由哀怨道。

“皮囊而已。”戈无音在外人面前是非常高冷范。然后妙目落在萧士睿的身上,萧士睿顿时挺直了背脊,她不由笑道,“听闻今日还有寿星公,来前并不知,所以匆忙备了一份寿礼,切莫嫌弃。”

戈无音送了一个很小很精致的盒子,这个盒子是从夜摇光哪里临时要来,递给了萧士睿。

“多谢戈姑娘。”萧士睿一派潇洒的模样,看得陆永恬和秦敦一阵鄙视。不过碍于邑诚公主也在,就不能像平日里那样损他。

“打开看看,无音所赠绝非凡物。”夜摇光瞥了萧士睿一眼,“你这都是沾了我的光,记得以后多听姐姐的话。”

“我还不够听话么?”萧士睿委屈,对夜摇光可比对他姑姑们都还殷勤。

“哼。”夜摇光哼了一声,她可还记得岳鹿书院那晚,这厮怂恿她去武剑,要不然她怎么会和温亭湛赌气,要不然怎么会有后来……

萧士睿自然也是想到了,当即乖乖的低下头,将戈无音送的生辰礼给打开,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水色透明只有鱼眼珠大小的一颗珠子。

夜摇光瞪大眼睛,控诉的看向戈无音:“你怎么不送给我!”

“给你不过锦上添花,于你而言用处不大。”戈无音闲闲的回答。

夜摇光泪。

萧士睿等人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宝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到时候看了越来越多的志怪杂谈的温亭湛若有所思道:“这难道就是上古神物——避水珠?”

戈无音目光赞赏的看着温亭湛:“避水珠没错,但并非上古遗留的那一颗,也没有那一颗神奇,这颗珠子顶多可以让你在水中如履平地。”

“这世间还有此等奇物?”邑诚公主惊奇道。

“走,我们去试试。”陆永恬立刻怂恿萧士睿。

见萧士睿真的跃跃欲试,夜摇光沉声道:“试什么试,还要不要吃饭了?”

两人才乖乖的坐下。邑诚公主觉得他们家的小魔王还真是遇上了克星,不由掩嘴偷乐,温亭湛作为主家,当即端起酒杯:“来,今日是摇摇和士睿的生辰,便借此一杯酒,诸位共举杯同庆。”

于是大家都纷纷端起酒杯,这可是他们宅子里仅剩的最后一坛果酒,一人一杯,虽然舍不得但都一口闷下去,而后大家都开始用膳,席间欢声笑语不绝,唯有秦敦和乾阳最沉默,两人都去抢吃的了。

乾阳对于他师傅变成了女子,就只是心大的哦了一声,然后什么感想都没有,让萧士睿直叹省心。

用完了膳,几个女子就凑到一块,大家都让夜摇光和戈无音讲一讲他们平日里触及不到的世界,而男人们嘛迫不及待的就拿着戈无音送给萧士睿的避水珠去试水了。

陆永恬最不怕水,和萧士睿一同跳下了村子里外的大河,温亭湛怕他们有什么意外也跟着去,而且家里女子太多,他也得避嫌。就见平日里在水下格外有本事的陆永恬沉了一刻钟终于憋不住爬了上来。

而一向最怕水的萧士睿倒是一直在水里,跟着陆永恬后面从水里出来,两人都是浑身湿透,但萧士睿就跟淋了雨一般无关痛痒,陆永恬摊在岸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萧士睿如获至宝的将小小一颗避水珠给拿出来,对着月光反复的看着,他最喜欢新奇有趣的宝贝,这东西简直神奇至极,让他爱不释手。

“那珠子,那珠子真是奇了!”终于缓过气的陆永恬道,“士睿在水底,竟然可以行走不说,还可以说话!”

说的除了温亭湛之外,所有人都一脸艳羡,闻游凑上前:“给我也试试。”

萧士睿颇为宝贝的有些不愿意,但是他们都是最好的朋友,最后只能一脸肉疼的递给闻游:“你可给我仔细点,别磕着碰着……”

“此珠磕不碎,也碰不伤。”温亭湛不由淡声道。

“听见没,好歹也是皇长孙,别这般小家子气。”闻游一把抢过,然后就一个猛扎进入了水中。岂料闻游才下去一炷香的时间,就快速的跑上来,“有鬼,有鬼!”

吓得萧士睿等人快速的往温亭湛和乾阳的背后跑。

乾阳来了兴致,当即一跃到河边,指尖掐诀,土木之气萦绕而去,在湖面上轻纱般的落下,很快湖面上就飘起三个水鬼,吓得几人都是一愣一愣的,不断咽着口水。

“你为什么要让它们显形啊?”秦敦幽怨的瞪着乾阳,撞过鬼的他知道,若是无人施法,或者鬼法力足够自动显形,他们是不可能看到。

“三只小水鬼。”乾阳手一挥,就把它们又扔下去。

“喂喂喂,你为何不把它们降服?”陆永恬高声道。

“它们已经快消散,没有害人之能,我为何要费力,要是我饿了,你给我弄夜宵?”乾阳说的理所当然。

“你你你……你个吃货!”陆永恬把从夜摇光那里学会的词儿扔给乾阳。

“为何士睿他们没有碰上,独独我碰上了?”闻游觉得有些邪门,他都没有走深入,时间还那么短。

“哦,因为你和女鬼厮混过。”乾阳说的非常的直白,不顾闻游发黑的脸色,“你的阳气会外泄,这些东西自然会被你吸引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蚊子容易撞鬼?”陆永恬憋着笑问。

乾阳非常认真的点头。

萧士睿一把抢回自己的避水珠,躲在一边肩膀抖动,他也不想笑来着,有些不仗义,但就是忍不住。

“蚊子这般,可有法制止?”温亭湛面色不变,淡声问道。

第426章:与卿永相偕

闻游顿时感动了,果然朋友是要通过比较才知道谁才是最好。

“做个法,制止阳气外泄便是。”这个对于乾阳来说很简单,只不过做法的过程少不得要闻游袒胸露背,所以夜摇光也就没有说出口,但是夜摇光给了闻游一张符纸,但是闻游今日没有带在身上。

闻游听了哪里还等得了,当即就抓住乾阳跑回去做法,温亭湛等人也回了宅子,天色也不早,都各自回了房,温亭湛这才去寻了夜摇光。

夜摇光在房间里,正在把玩着陌钦送给她的三枚铜钱,温亭湛进入房间,恰好看到这一幕,原本并没有注意铜钱,毕竟夜摇光经常玩铜钱。

还是夜摇光看到温亭湛,就忍不住和他分享喜悦:“湛哥儿快看,这是陌大哥送我的及笄礼。”

目光落在摊平在自己面前的手心里三枚铜钱上,温亭湛的目光一冷,脸色一变。

夜摇光并没有去看温亭湛,而是高兴的说道:“湛哥儿,这可是祥符元宝,而且布满生吉气,比我的罗盘还要好,以后有了它,对付妖魔鬼怪我就更加有把握。”

看着夜摇光笑靥如花,心满意足的模样,温亭湛胸腔的郁结不上不下,他不是容不下她收别的男人送她的东西,也不是容不下她接受一个爱慕她的男人送的东西,可这礼物偏偏是祥符元宝,四百年前祥符元宝可是盛极一时的男女互送的定情物。看着她这般模样,他知道她定然不知道祥符元宝的意义,若是他说穿,她或许会将此物还给陌钦,从而洞悉陌钦的心意,疏远陌钦,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固然,他不希望任何对她有心思的男人接近她靠近她,可陌钦于她而言与所有人都是不一样,失去陌钦这个她尊重的人,她会难过会失落。

想到这里,温亭湛不由闭上了眼睛,伸手揉了揉额头,素来果决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湛哥儿,你怎么了?”见温亭湛半晌没有说话,抬起头却见他揉着额头,夜摇光不由担心的问道。

“无事,可能是今日有些累了。”温亭湛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只要她高兴便好,她心里光明磊落,他又何必说穿这些徒然给她增添烦劳,今日又是她的生辰。

“那你快去休息,都这么晚了。”夜摇光心里有些愧疚,温亭湛一直在为她的及笄忙活,自从回家之后他们这两天基本没有独处过。

“嗯,把你的生辰礼送给你,我便去休息。”说着,温亭湛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盒子,将盒子递给夜摇光。

“还有生辰礼?”夜摇光以为他送给她的《桃夭》就是生辰礼。

“那是及笄礼,一生一次,这是生辰礼,日后每年我都会为你准备生辰礼。”温亭湛轻轻的笑着。

夜摇光乐滋滋的从温亭湛的手里抓过细长的木盒子,打开里面竟然躺着两只白玉簪,一只细长,一只宽扁,一看就是一对,男女各一只。

细长的手从烛光之中伸过来,间断了灯影,取出那一只细长的白玉簪,轻轻的插入她的发中,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散开:

初笄羞敛月,新妆姿容绝;

琴动声声切,此中千千结;

云髻横白玉,映帘影摇曳;

若为长情劫,与卿永相偕。

正了正她的发簪,温亭湛在她的额头落下深深一吻,将她握着另外一只白玉簪的手指轻轻收拢,握住合上的盒子:“这对玉簪是我亲手所雕琢,簪子的尾端有你我的字,这只簪子你保管着,待到我及冠之时,我希望摇摇能够亲手为我用它加冠。”

夜摇光眼中有水光开始晃动,这个家伙真是太讨厌了,说了些她听不懂的诗,却莫名让她感动不已。

“快去歇息吧。”将盒子握住,夜摇光垂下眼帘道。

“好。”温亭湛温和一笑,就转身。

夜摇光却一把拉住他,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她蓦然凑近,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印上一吻:“奖励你,辛苦了!”

这次夜摇光学狡猾了,不等温亭湛动手,就滑溜的闪身跑进了她的内室。

珠帘一阵摇晃,清脆的声音伴着她朦胧的身影,温亭湛眸光在烛火下荡开一圈圈的光,唇角满足而又甜蜜的扬起,转身离开了夜摇光的房间。

夏夜无声,花开语静。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安然,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温亭湛和闻游等人都赶着往书院,他们还有三个月左右的课,夜摇光也跟着,邑诚公主随着他们去了豫章郡,将邑诚公主安置在了冠云街,而戈无音是铁了心要在温宅里面修炼,夜摇光也随她。

快马加鞭也就用了三日就到了豫章郡,当天夜里就歇息在了冠云街的夜府,夜摇光开始了第一次给邑诚公主治疗,她现在浑身五行之气浓郁,不知道是不是温亭湛那香携着灵气融入她肌肤的缘故,她觉得她吸纳五行之气更加的快。

夜摇光的手悬浮在邑诚公主的小腹上空,五行之气一点点滋养邑诚公主的身体,邑诚公主属于锁闭,要用五行之气扩开,这种情况在现代是需要做手术动刀子,虽然夜摇光用的五行之气其实也是割开。

“为何我感觉不到疼痛?”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邑诚公主,直到夜摇光收手之后,也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若非她身体里有感觉,她真的要怀疑夜摇光在装神弄鬼。

“我及时收了手,再治疗下去,公主定然会疼痛难忍,故而需要徐徐图之。”夜摇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笑道。

她可不希望一次性治疗,虽然治好了邑诚公主的身体,但是给她造成了心里恐惧,到时候可是会影响她日后的夫妻生活。

“有劳你了。”邑诚公主真诚的感谢看着夜摇光。

“无事,比起算命,这更容易些。”

算命泄露天机,这可一点没有窥探天机,不过是耗费一些五行之气。

第427章:找女鬼去

和邑诚公主约定好,每三日*她会回来一次替邑诚公主治疗。第二日他们就赶回了书院,虽然他们超出了禾山长给的假期,但是这次温亭湛等人给书院争了光,禾山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再回来,许多学子看向温亭湛的目光就格外的不一样,那是一种绝对的崇敬。

但夜摇光等人还是不受影响,以前怎么上课,以后也怎么上课。唯一变化的就是,史学夫子也许是因为她也为书院拿下了一个魁首,对她也不再死揪着不放,时不时的挑刺。

时间就这么悄然划过半个月,邑诚公主都被治好,已经启程回帝都。中间夜摇光挑了一个时间正式收了乾阳为徒,并且开始教导乾阳一套至阳的修炼办法,乾阳已经是金丹的修为,体内只有土木火三种五行之气,现在再来修炼五行之术已经不适合,而且他至阳之体是不可能纳入五行之水,很容易走火入魔。

这一日,是他们月末休沐前一日,正在商议这三日他们去什么地方游玩,乾阳突然凑上前:“师傅,这书院不干净。”

几个人吓了一跳,乾阳口中的不干净,可不是一般的不干净,那定然是有了鬼物,可是夜摇光却从来没有感觉到阴鬼之气。

“哪里不干净?”乾阳乃是纯阳之体,他对于阴鬼之气比她更敏感。

“徒儿遇上了三个人,三个人都与女鬼纠缠过。”乾阳道。

“当真?”夜摇光不由一惊,如果书院已经有三个以上的人被女鬼采阳,那么这个女鬼定然藏在书院之中。

“嗯。”乾阳重重的点头,“他们身上还是同一个女鬼的气息。”

“小阳,今夜我搬去和你同屋。”陆永恬立刻表态。

乾阳来了白鹿书院,就和陆永恬还有闻游住在一个学舍,但房间都是单独,三间房他们一人占一间。

“我也去挤一挤。”闻游一想到他之前就被女鬼睡过,谁知道女鬼会不会又来找他。

“房间贴张符纸便是。”夜摇光白了二人一眼,然后看向乾阳,“去,画符去,天黑前画好十张化煞符。”

“那我要吃六碗饭。”乾阳立刻说道。

夜摇光平日只给他吃四碗饭,他每顿都吃的半饱。

“好,今儿给你六碗饭。”夜摇光无语。

倒不是虐待他,而是吃太多对肠胃不好,他虽然是修炼者,但是并非五行修炼者,体内的毒素并不能全部排出来,所以夜摇光才会让他节食,而且养生之道,本就不能死撑。不过偶尔吃一顿,也没事儿。

“我们去寻山长。”温亭湛突然站起身。

夜摇光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她在岳鹿书院捉了妖,禾山长对她的话足够的信任,现在去寻禾山长说明这话,就可以将那被采阳的三个学子给叫来询问一番。

“对了,你知道那三个被采阳的人是谁么?”夜摇光蓦然问道,不知道人怎么办,瞥了因为晚上能吃六碗饭乐得见牙不见眼的乾阳,夜摇光嫌弃的摇头,问他估摸着只会回答我忘了三个字……

“无妨。”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就去寻了禾山长。

禾山长才刚刚用了晚膳,在书房内整理书籍,书院也有一批人要参加八月的秋闱,故而他现在非常的繁忙,但是童子来报夜摇光和温亭湛求见,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籍,让童子把两人请进来。

“明日便是休沐日,你们二人此刻来寻老夫,难不成是要请假远游?”禾山长打趣的问道。

“岂敢。”温亭湛想到为了夜摇光的及笄礼而先斩后奏,不由谦和一笑,“学生和小枢此来,是有一事相报。”

“何事?”

温亭湛看了夜摇光一眼,夜摇光会意:“山长,书院可能潜藏女鬼。”

“啪!”禾山长端着的茶杯蓦然就摔在了地上,立刻有童子收拾,他面色非常郑重的看着夜摇光,“你确认,书院内有女鬼潜藏。”

“只是推断。”夜摇光道,“其实早在去年,学生就发现闻游被采阳,后来问过之后,才知道闻游是在书院外遇上了女鬼,可今日乾阳在书院碰上了三个学子,发现他们都被采阳过,故而学生推断女鬼潜藏在书院内,若是不将其寻出来诛灭,书院会越来越多的学子遇难。”

其实闻游有一点想错了,这个女鬼是不会在书院再一次寻上他,因为女鬼要采的乃是书院男子的初阳,书院学子大半还是童子之身,这才更利于那女鬼修炼,只是这书院是存在浩然正气的地方,夜摇光想不通这女鬼是如何进入了书院,又到底潜藏在什么地方。

“你们打算如何做?”禾山长正色问道。

夜摇光就看向温亭湛,温亭湛便道:“学生希望山长寻个缘由,令所有学子这三日不得离开书院。”

“这倒不难,但这是何故?”禾山长道。

“闻游乃是在外遇上了女鬼,小枢曾说过书院乃是正气所在之处,是不容女鬼猖狂之地,故而学生猜测只怕那几位学子也是在书院之外遇上了女鬼,但这女鬼盯上书院的学子是真,故而学生希望山长以学子安危为重。”温亭湛解释道。

夜摇光眼睛蓦然一亮,是啊,闻游可以是在外面遇上,说不定这三个也是在外面遇上,毕竟他们一个多月不在书院。

“只需如此?”

“只需如此。”温亭湛点头,“余下之事便交给学生与小枢,我们定然会小心行事,不会令书院的同生人心惶惶。”

禾山长满意的点头应允。

温亭湛带着夜摇光离开了禾山长的屋舍,他们并没有往自己的学舍而去,夜摇光看着这个方向不由问道:“湛哥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寻女鬼。”温亭湛淡淡一笑。

“你知道女鬼在哪儿?”

“若是我所料不错,今夜你就能寻到女鬼。”

夜摇光闻言就任由温亭湛带着她一路而去,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将她带到了相思河,她一拍额头:“我怎么一叶障目了,这女鬼若是真的藏在书院,那定然是女学书院。”

第428章:借尸还魂

站在相思河的围墙下面,冷风一阵阵的吹动,这股风并没有让夜摇光觉得寒冷,但是夜摇光却从里面嗅到了一丝丝漂浮的阴鬼之气。

顺着阴鬼之气飘飞而来的方向,夜摇光的目光越过了围墙,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皓月,夜摇光侧首对温亭湛眨了眨眼:“要不,我们去偷香窃玉?”

对于夜摇光的措辞水准,温亭湛已经有了自我免疫能力,他唇角一扬:“摇摇在前,我哪敢去偷香窃玉?”

夜摇光顿时不爽了:“你的意思是,若我不在,你就敢了?”

“你若不在,我不是敢,而是想。”温亭湛目光深深的望着夜摇光。

夜摇光顿时脸一热,她还不算笨,自然知道他口中想偷的是谁。

“哼。”夜摇光冷哼一声,就一个纵身,身轻如燕的翻越过了围墙。

既然是女鬼,不能藏在男子书院,又能够屡屡对书院的学子下手,那么必然是藏身在了女学这边,原本她都快忘了女学这回事儿,所以一直在想书院有什么漏洞的地方,可以让女鬼钻空子。好在开学的时候出了一桩命案,否则指不定多少学子跑到这里来被女鬼祸害。

温亭湛紧跟在她的身后,晚她一步飘然落地,夜摇光突然诧异:“怎么回事儿,越过了这道围墙,阴鬼之气反而消失了?”

难道那女鬼藏身在夹道之中?但是不可能啊,她越过来,不可能有女鬼能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若是,夹道之中曾是女鬼栖身之地呢?”温亭湛问道。

“你是说这女鬼……”夜摇光蓦然想到了当日她害怕这是一个厉鬼,所以打算去义庄在女子死的头七前将它给度化,但是去了才发现尸体里已经没有魂魄,还以为已经消散了,因为这里和义庄都不是那女子死的第一凶案现场,所以就算鬼魂头七前没有散尽的魂魄也不在这两个地方,而是在死的地方,但那些残魂根本不能凝聚,也不可能祸害人,夜摇光就没有再把这件事追究下去。

“嗯。”温亭湛点了点头,“我前日看到了一则故事——借尸还魂。”

夜摇光顿时浑身僵硬,她霍然抬起头看向温亭湛,倒是把温亭湛吓得目光一滞,见她脸色苍白,温亭湛连忙抓住她的手:“摇摇,你怎么了?”

夜摇光的指尖有点冰凉,借尸还魂,她又何尝不是?

温亭湛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伸手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手轻轻的抚着她的秀发:“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胡说八道。”

“你没有说错,这世间的确有借尸还魂一说,而我……”

“摇摇!”这还是温亭湛第一次这样拦截夜摇光的话,他推开她,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微微的低下头,深邃漆黑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她,“摇摇,这世间有许多事情,也许是一样的开始,但并非一样的结果,皆有善恶之分,你若是鬼,你如何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你若是妖魔,你何以斩妖除魔累积功德?”

夜摇光沉默不语。

“摇摇,是我说错了,它应当并非借尸还魂,而是强占人身。”温亭湛低声解释,“若非如此,它怎会还是鬼?”

“湛哥儿,你早知我非她,你难道从未怀疑过我,也是强占了她的身躯么?”夜摇光抬眼,目光直直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坦然回视:“摇摇,我若说从未有,绝对是欺骗你,最初我的确这样想过,可你我相处之后日渐了解,我知道你不会,你绝对不会做一个强占活人之体的人,不论是你的为人,还是你的原则,都不会。”

这句话让夜摇光的心深深的触动,她伸手捧着温亭湛的脸:“湛哥儿,你记住你今日是这样的信任我,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如此信任我,否则我一定会离开唔……”

温亭湛狠狠的堵住了夜摇光的嘴,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不准说离开我,永远也不准。”

如同一个倔强小孩子般霸道闹脾气的温亭湛,让夜摇光不由乐了,正想说什么,蓦然脸色一变,抱着温亭湛快速的闪身藏在了树后,浑身五行之气散开,将温亭湛也包裹在其中。

恰好这时,一个身影飘了过来,是一个穿着女学学子服的女子,这个女子虽然披散着头发,但是风撩起她的长发时,夜摇光还是看清楚了她的容颜,正是当日她从河道内救出来的少女,当时她都没有感觉到这女鬼竟然已经附着在她的身上,此刻见她脚不沾地的飘走,并且眼珠深处泛着血光,不由目光一寒。

那女鬼竟然翻身越过了围墙,难怪她能够祸害那么多学子,原来是在相思河旁边约会,估摸着那些学子还只当做一场香艳的梦。

夜摇光快速的闪身而出,她手腕一转,掌心一挥,一串符纸便飞蹿而出,一张张贴在了女学这边的院墙之上,然后拉着温亭湛一个纵身飞越过去,那女鬼这才发现夜摇光,猛然转身就对上了夜摇光和温亭湛。

见到夜摇光,这女鬼顿时一惊,它迅速的闪身想要逃跑,夜摇光的速度比它还快,几个飞跃就在虚空之中虚踏几下追上了它,半空之中身体一拧,一脚踢向了女鬼,女鬼身子一顿,双手交叉用手臂挡下夜摇光那一脚,退后了几步,夜摇光一个旋身落定。

“你非我对手,自己离开这姑娘的身体,我可以为你超度。”夜摇光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女鬼。

“呵,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你有能耐就将我从她的身体之中打出来!”那女鬼颇为嚣张的看着夜摇光。

“你以为我不敢?”眸子一眯,夜摇光双手一展,两道符纸凭空出现在她的指尖,自动的燃了起来。

随之她指尖掐诀变幻,那被符纸燃烧出来的两道火苗一相交就变成了一条火鞭从夜摇光的指尖延伸出来,以手为鞭柄,夜摇光扬起细长的火鞭,就朝着女鬼抽打下去。

第429章:把彼此看的最重

女鬼身子快速的闪躲,然后夜摇光的速度比它还要快,没有几下火鞭便重重的抽在了它的手腕上,但见它的手腕没有一点鞭痕,却如同烤熟的肉冒起了烟雾,疼的女鬼龇牙咧嘴。

“怎么样?还想试一试么?”夜摇光声音在夜晚格外的冰冷。

还以为占据着凡人的肉体,而她不敢枉杀无辜就会被它威胁,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女鬼这才发现眼前这位看着年岁不大女扮男装的少女对付妖鬼的经验太过于丰富,收起了轻视之心,她蓦然手一转,如瀑的长发就快速的朝着夜摇光疯长的飞袭而去,夜摇光扬手一鞭,将她的头发给打的烟消云散,就同一时刻,女鬼竟然自己断了发,朝着旁边的树木一跃而去,伸出尖锐的爪子,一把将一棵壮硕的树干抠了一半出来,横着长长的木根朝着追上来的夜摇光横扫,逼的夜摇光不得不顿住脚步,侧身避让开,旋即它把半边木块砸向了夜摇光。

夜摇光另一手运气,五行之气如利斧一般将那飞过来的木桩劈碎,视线透过碎木,却见女鬼伸出爪子快速的袭向温亭湛,以为温亭湛是一介凡人就好对付,以为可以用温亭湛威胁她,夜摇光反而不动了,她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

温亭湛看着朝着自己飞袭而来的女子,夜摇光说过这样的女鬼,占据着人的身体,若是用了真气,反而伤不了它,伤的是它占据的原主人身躯,温亭湛目光幽深,他很平静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女鬼靠近。

那女鬼就快要锁住温亭湛的脖子时,温亭湛的身体一股刚强的阳气瞬间爆发出来,那是阳珠的力量,强劲的罡风生生的将女鬼给弹飞出去,将它身体里的魂魄都险些震出了这具身体。好在它现在有了一些修为,又迅速的闪回了身体,夜摇光都没有想到它的速度会这么快,快的她都没有来得及趁此将它给拔出来,它就缩回去了。

女鬼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夜摇光上前,一张符纸迅速的贴在了它的额头上,瞬间那女鬼被定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

夜摇光指尖快速的蕴含着五行之气一动,一张符纸在她的指尖飞出,悬浮在女鬼的身上,被夜摇光转化成一圈圈的金黄色之光,快速的笼罩下去。

就听到这女鬼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她的面目瞬间变得狰狞无比。她的身体下又另一种面目模糊的呈现。

“你若杀了我,我便杀了她!”这时候女鬼传出冰冷的威胁声。

夜摇光就看到一束冰蓝色的光在女鬼的手中闪过,顿时便停住了手:“你竟然能够挟制她的神魂!”

“你若杀了我,我便与她同归于尽。”女鬼得以喘息,恶狠狠的说。

“我不可能放过你。”夜摇光寸步不让。

“你就不怕造下杀孽,令无辜者丧生,有损你的修为?”女鬼俯身的脸上的浮现讥诮之色。

还不等夜摇光说话,细长的剑尖已经伸到女鬼的面前:“我会在她造下杀孽之前,将你附着的人变成一个真正的死人。”

女鬼和夜摇光都愣住了,看着站在她面前,月光下逆着光,手持长剑的温亭湛,夜摇光的眼眸蓦地有些湿润,他总是这样,永远将最艰难一切为她挡下。

“你若愿动手,还需威胁我?”女鬼冷冷的盯着温亭湛。

“并非威胁你,而是告知你,你没有威胁我们的资格。”温亭湛的面色平淡,他的神态带着一众漠视,“虽则我是凡人,可也不想多染鲜血,你若愿意配合,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不愿那么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你!”女鬼恼怒,她恶狠狠的看着温亭湛,“你乃是吉神庇佑之人,你可知你若残杀无辜,你身上的吉神就会被鲜血染成杀神,到时候你比我们这些妖鬼更容易坠入魔道。”

“那是我之事,与你何干?”温亭湛淡声道。

女鬼心里开始动摇,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男子绝对不是在与她说笑,若是它执意要毁去这具身体的神魂,在此之前他会杀了这具身躯的主人,没有这一层庇护,它根本不是这个女修的对手,届时它就在劫难逃。

局面僵持了很久,夜摇光指尖凝气朝着女鬼就是致命一击。

“摇摇住手!”温亭湛想都没有想,竟然出手转身一挡,挡在了女鬼的面前。

“湛哥儿!”

夜摇光一把拉住温亭湛的手,将他拉开,两人速度都非常的快,旋了两个圈,最后夜摇光那一击,竟然被他们相互不让的二人同时给挡下。

好在夜摇光只是想要杀死被女鬼挟持的原主,一个柔弱的女子,并没有下太狠的手,两人又各自挡了一半,身上的确都吃痛,但没有造成严重的内伤,和常人狠狠磕了一下没有多大差别。

“你疯了!”

“你疯了!”

两人同时出声,对彼此喝完,又同时愣住了,旋即温亭湛一把将夜摇光抱入怀中:“傻丫头,我杀一人又如何,我再救百人来补,百人不行我再救千人来补,千人不行我再救万人……”

夜摇光伸手捶打着温亭湛的背:“你才是傻子,若是因果轮回可以这般计算,除非天道有情,每个人的生命都不能重复,杀了一个无辜者那就是一笔孽障,不是窥探天机,是可以用功德抵消。”

女鬼静静的看着两人,它的心深深的被震撼,它从来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女,可以为了彼此不但不顾自己的性命,甚至胆敢逆天而行,他可以为了她而杀人,不怕沦为魔道,她可以为了他不造杀孽,而不惜折损修为不受它的威胁。

“我们都是傻子,因为我们都把彼此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温亭湛任由夜摇光在他身上发泄情绪,打着他,轻轻的在她的耳畔说着,他的声音轻轻柔柔,仿佛一股春风吹入心扉,安抚了她焦躁的心。

第430章:但求问心无愧

这句话,不仅仅震撼的是夜摇光的心灵,还有那女鬼的心,它附着的身体不由流下一行眼泪,它动弹不得,朦胧的眼睛望着夜空:“我可以离开这具身躯,只要你们替我复仇。”

夜摇光和温亭湛一怔,他们往向女鬼,温亭湛对夜摇光点了点头,夜摇光指尖一挥,定住女鬼的符纸就飞回她的手中。

躺在地上的女子没有站起身,而是她的身体里坐起来一个鬼魂,一个穿着奢华,凤冠霞帔的女子,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鬼新娘!这女子竟然是穿着大红嫁衣而死。

“我姓郭,单名一个媛,乃是直隶人,去年是我大婚,我夫家在钱塘江……”

郭媛竟然是官家女,而且还是一个大有来头的官家女,她的祖父是直隶总督!

总督原也是明代才有的官位,不过元朝开国之初,对军事大肆改革的元太祖就已经将总督给设置出来,但是由于局限性改动只不过提前到了明清两朝。

直隶总督总管直隶、河南和山东的军民政务。而由于直隶省地处京畿要地,因此直隶总督被称为疆臣之首,为正二品官。说是位极人臣,也一点不为过。难怪,郭媛的这身打扮是如此的华贵。

郭媛是个母亲早逝的丧妇长女,一直不得父亲的疼爱,后来她的外祖家日渐衰落,就更加在郭府小心翼翼,好在她的外祖临终前担心她,给她订下了一门好的婚事,所嫁的乃是钱塘江有名的书香门第,对方家里更是有四十无子方能纳妾的规定,这个时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家?郭媛一直循规蹈矩,即便是面对继母的刁难,她也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因为聪明的她知晓,她在府中的地位已经够尴尬,若她在掐尖好强,只怕就更加没有容身之地,掐着指头算着及笄出嫁,奈何她及笄的那一年夫家有长辈去世,虽不是亲生爹娘,却对她未婚夫有教养之恩,她的未婚夫按照规矩守孝一年,等到去年开春之后,夫家便开始下聘,纳吉定婚期。

郭媛是八月从府中出嫁,八月下旬的时候路径豫章郡,眼看着距离钱塘江已经只剩下小半路,却没有想到悲剧发生了,那一天她吃了心腹丫鬟送来的早膳就心如刀绞,很快就被毒死,她的记忆到此结束。

等她再有记忆的时候,是她的神魂凝而不散,亲眼看到自己被身无一物的抛尸荒野,被粗鄙的路人玷污,再被抛尸河中,她顺着河流一路滑到这里,碰上了跌落下来的陈臻儿,便是被她附着的人,最初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融入陈臻儿的身体,为了生存她和陈臻儿还打了一架,最后被她占据了上风,陈臻儿是个刁蛮又好威胁的丫头,白日里还是陈臻儿,一到了晚上就是她做主。

虽然家中以武将居多,可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夫家是书香门第,为了融入夫家,她自幼饱读诗书,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现在这副模样,后来她利用陈臻儿得到了不少书籍,去了很多交好的女子家中,翻阅了不少他们家中的书,才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自己日渐衰弱,陈臻儿竟然也发现了,趁着她病弱将她给赶了出来。

也就是那一日,她遇上了被下了春药的闻游,她需要活下去,她必须查清当初是谁害了她,左不过她的身子也已经脏了,于是她就睡了闻游,可是吸收阳气就如同毒瘾,沾染就戒不掉,她只能一直吸纳,她运气好,每次遇上的都是童子之身的男子,以至于她不过八个月的光阴,就已经超越了当初在佛堂几十年的阿琳,若非夜摇光现在已经是金丹中期,换做八个月没有去龙虎山之前,她恐怕还不是郭媛的对手。

“难怪,难怪我们一直查不到你的身份。”夜摇光终于明白了,当初的事情,温亭湛为了查案,特意查过郭媛的身份,可郭媛的信息太少,一直查不出来。

“你可知晓是谁残害了你?”温亭湛问。

“我在陈臻儿的身体里,陈臻儿乃是钱塘县县令之女,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去了我夫家,她已经娶了‘郭媛’为妻,而这个郭媛我却不识得,她身边所有陪嫁的人都是郭家的人,包括我的四个陪嫁丫鬟。”郭媛目光森冷,“能够掌控我的陪嫁之人,只有我继母。”

温亭湛点了点头,能够做到这么天衣无缝,唯有当家主母。

“你想要我们怎么为你报仇?”夜摇光蹙眉,这可是杀身之仇。

“我要我继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的活着。”郭媛的眼底划过深深的恨意。

“这倒是不难办到。”温亭湛颔首,“我们可以允诺你,但从今日起,你不可以再殃及无辜。”

郭媛没有立刻说话,她冰冷沉寂的目光看着夜摇光和温亭湛,如果不再吸纳阳气,也许用不了一个月她就会魂飞魄散。

“媛姐儿,虽然你吸纳了男子的阳气,可你到底还没有沾染人命,我还可以度化你,让你进入轮回,你含冤而死,自然有你的公道,若你再继续下去,你对阳气需求将会越来越大,之后你无法控制,很快你就会万劫不复。”夜摇光开口劝说,然后蹲下身手按在陈臻儿的身上,五行之气在陈臻儿的体内游走一圈,陈臻儿的身体竟然一点没有被阴气损害,“你便暂时栖身于她的体内,我会想办法尽量为你维持神魂。”

她们两的身体应该有着某一种牵连,所以可以这么契合。

郭媛霍然抬头看向夜摇光:“你,这是在逆天而行。”

她是鬼魂,若是夜摇光想办法让她神魂不散,这是有违天道。

“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夜摇光莞尔一笑,她的目光看向温亭湛,“他的职责是让每一个死去的人得到公道,而我的职责是让每一缕冤魂得到真正的安宁,若我不了却你心中的恨意,也不能为你打开轮回之门。”

第431章:谋封号

“你大可以将我打的魂飞魄散。”郭媛自嘲一笑,“我已经为祸人间,你杀了我也是替天行道。”

“是,是替天行道,可却不是我原则。”夜摇光说着,就挽着温亭湛的胳膊走了,背对着郭媛潇洒的挥了挥手。

回到了学舍,已经是深夜,好在禾山长打过招呼,他们两才没有被查房,简单的洗漱之后,各自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久久无言。

“湛哥儿,日后切莫如此。”夜摇光说完,就翻身背对着温亭湛的方向,“郭媛有一点没有说错,你身上有吉神相护,若是你杀孽过重,吉神会变成杀神,从此你就会坠入魔道。”

夜摇光闭上眼睛,她心里有些懊恼,这世间任何事都是双刃剑,温亭湛的吉神相护,可以让他每每化险为夷,可他也受到了限制,比一般修炼者还容易坠入魔道,若非如此,她方才也不会贸然出手,想要将陈臻儿给斩杀。她杀了陈臻儿,不过是折损一些修为,大不了从新修炼。

听了夜摇光的话,温亭湛轻轻的“唔”了一声。

夜摇光就没有再说话,而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温亭湛却久久不能安眠,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一句话,坠入魔道。他觉得他已经成魔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真的这样入魔算了,入了魔,他是不是就可以修炼,不用百年以后和他天各一方?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已经想要和她永生永世在一起。

这些心思,夜摇光自然不知晓,她第二天起来,就想着如何让郭媛在不吸收阳气的情况下维持神魂不散,天麟里面有夜开阳,就不能再放下郭媛,而且郭媛已经吸了阳气,不能再用阴气滋养。

与此同时,温亭湛快速的派人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这件事于温亭湛而言已经并非是单单为郭媛复仇,直隶总督,是多么重要的职位,郭总督还是一只老狐狸,看似只忠于陛下,但是随着前年开始,陛下每年开春前都要小病一场起,这位总督大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温亭湛已经从他几次小动作看出了他真正偏向的人。

温亭湛当即将萧士睿给叫来:“直隶总督你怎么看?”

萧士睿目光闪了闪,他内心是震撼的,但是他已经被温亭湛锻炼的渐渐可以遮掩情绪,他因为年岁太小,还没有封位建府,所有能够用的人都是父王留下的人,父王为了在皇祖父那里为他换取最大的疼爱,临终前将所有人都交给了皇祖父,可以说他的人都在暗处,朝廷除了父王留下的几个不起眼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人。

他现在也急于将人插入朝堂,但是几位叔叔已经羽翼丰满,整个朝堂几乎被他们瓜分,剩下的都是忠于皇祖父或者保持中立根基深厚如帝师派的人,所以已经是密不透风,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他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这样大胆,直接拿直隶总督来开刀。

见萧士睿心思百转的模样,温亭湛道:“直隶总督我们现在拿不下,就算能够将郭建廷给拉下来,我们也没有人补上去。”

“你是要用直隶总督做人情?”萧士睿问道,这可是天大的人情。

温亭湛轻声一笑:“做人情,不怕把他们胃口养大,日后喂不饱?”

“那是……”

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华光浅浅荡开:“用块肥肉,让他们把饥饿的面目露在陛下的面前,陛下自然会忧心你的处境,主动给你权利。”

“难道……”萧士睿蓦然看向温亭湛,眼中震惊更甚方才。

“若是运用得当,让你提前有封号也未尝不可。”温亭湛笑的很轻浅,却自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势。

“提前封王,我便要回到皇宫。”萧士睿蹙眉,这样就得和温亭湛等人分开。

“不会。”温亭湛笑道,“陛下封你为王,自然不会让你锋芒太盛,刚过易折,陛下只会给你一个封号,其余什么都不会,甚至可能连封地都不会有,自然就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这才是对萧士睿最好的结果,有封号,就可以建府,可以正大光明的养幕僚,很多事情可以摊在阳光下,不给封地,看似让萧士睿沦为笑柄,实则只是考验萧士睿的同时,给萧士睿更大的自由去成长。

“好,我知道了。”萧士睿对温亭湛是深深的折服,幸好他遇上了温亭湛,并且与他结为兄弟,若是温亭湛这样一个人成了朝廷的敌人,那将绝对拥有颠覆萧家山河的本事。

萧士睿和温亭湛这边商量着大事,夜摇光那边迎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不是别人,而是陈臻儿。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夜摇光诧异,书院明文规定,不得让未婚女子进入学院,尤其是隔壁女学更不允许。

“胡夫子是我姨夫。”陈臻儿道,“我是来拜见姨母。”

书院从禾山长还有所有夫子,就连护院总管的家眷都是住在书院,休沐日是可以有亲眷来探望。

夜摇光了然的点头:“你来寻我做什么?”

“你可以将它灭了是么?”陈臻儿目光火热的看着夜摇光。

“暂时不能。”夜摇光摇头。

“你不能!你不能她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陈臻儿的声音拔高,

她已经恨死身体里的那个鬼,若不是怕传出去影响自己的声誉,给自己招来恶名,她早就寻人做法事,事实上她也借着其他缘由寻人做过法事,可竟然都是一些招摇撞骗的人!虽然昨夜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什么记忆,但那女鬼在她的身体里,她就能够感觉到那女鬼的安分,对,就是安分了,所以她才根据模糊的记忆来寻夜摇光。

夜摇光在岳鹿书院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她满怀期望,却没有想到竟然要失望而归。

“陈姑娘稍安勿躁,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还你自由身,且我已经勒令她不得再损害你。”陈臻儿不过才十三岁的小丫头,夜摇光观她面相,虽则性格刁蛮,但却非心思歹毒之人。

第432章:夜摇光的桃花

“当真?”陈臻儿伸手就抓住了夜摇光的手,满脸期待的看着夜摇光。

“自然。”夜摇光轻轻一笑。

日光之下,那个美艳却不阴柔,夺目逼人的少年展颜一笑,当真是美得不知道如何形容,陈臻儿不由脸一红,她微微低下头,轻声道:“那我等你。”

“小枢。”

温亭湛和萧士睿走出来,就恰好看到这一幕,萧士睿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他没有看错,方才那小丫头对着小枢露出的是娇羞爱慕的眼神吧,如果他看错了,那么温亭湛也绝对没有看错,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温亭湛身上有冷气散开。

“好,时日到了,我自然会去寻你。”夜摇光说了一句,就转身走向温亭湛和萧士睿,“你们两聊完了?”

陈臻儿看着温亭湛和萧士睿,心里气恼,这两人真是太煞风景了,但是她又不好在这里待太久,于是跺跺脚转身去寻胡夫子夫妇。

“摇姐姐,那是什么人?”萧士睿见陈臻儿娇气的转身就走,不由问道。

“胡夫子的妻侄女。”夜摇光回答。

“她为何来寻你?”萧士睿又问。

“女儿家的事情,如何能够告诉你?”这个可是关系到陈臻儿日后如何做人,她自然不能随便说,虽然萧士睿等人信得过,但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你确定她知道你是女儿身?”萧士睿惊诧。

“关你什么事?”夜摇光不耐烦,“走去小六他们院子里吃饭。”

温亭湛至始至终抿着唇没有说话。到了陆永恬他们的院子里,饭菜已经摆好,秦敦和乾阳就像两……两条哈巴狗一般,蹲坐在饭桌前,就差流口水,陆永恬和闻游正在说着话。

“师傅,你再不来,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听话的徒儿。”乾阳一脸幽怨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坐下来,伸手夹了一大块排骨杵在他的饭碗里,阴阳怪气的说道:“吃吧,我听话的徒儿,师傅可真的不能没有你!”

乾阳完全忽略夜摇光的口气,捧起饭碗就向秦敦炫耀:“我师傅对我就是好,你可着劲眼馋吧。”

众人:……

连粗线条的陆永恬都听出夜摇光话中讽刺的寒意,偏偏乾阳没有听懂,陆永恬不由咧了咧嘴:“小枢这徒弟收得好!”

套句夜摇光的话,那就是终于不是他的智商垫底了。

于是陆永恬越看乾阳越发觉得顺眼。夜摇光的目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陆永恬快速的埋头吃饭。

虽然这个徒弟傻是比一般人都傻了点,可已经是她的人,当然只能她欺负,别人也可以欺负她徒弟,岂不是打她脸?

吃完饭之后,夜摇光去写了一封信,跟温亭湛借用了小乖乖。

“传信去何处?”等夜摇光将小乖乖放走之后,温亭湛才问。

“我问问无音,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法宝借一借,暂时先安顿一下郭媛。”夜摇光如实回答。

温亭湛顿时面色沉了沉:“你昨夜不是才让郭媛暂时留在陈臻儿的体内么?”

“是啊,是暂时,总不能一直留在陈臻儿的体内。”夜摇光愁眉说道,“陈臻儿已经感觉到我可以克制郭媛,今儿一大早就来求我。”

“是因为陈臻儿来求你,所以你便费了心?”温亭湛紧接着问。

夜摇光这才反应过来,抬首纳闷看向温亭湛,看了好一会儿,夜摇光突然扑哧一声乐了,她捂了捂嘴,又指了指温亭湛,桃花眼笑弯弯:“你不会吃醋了吧?”

温亭湛顿时脸色一阵不自然,他强制平静道:“我只是不想你被她要挟,一看就是一个刁蛮任性的丫头,谁知道她会不会借此得寸进尺。”

“哈哈哈哈……”夜摇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的眼泪都出来,见温亭湛就要恼羞成怒之后才收住了声音,咳了几声道,“湛哥儿,那是一个女孩子,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醋劲儿,你听听你那蹩脚的解释,我是那么好威胁的人么?她是女儿家,名声要不要了,她现在怕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敢威胁我。”

“没有便好。”说着,温亭湛就再也装不下去,站起身就走了。

等他走远了,夜摇光才趴在座子上狂笑不止。

走到老远还能够听到夜摇光的笑声,温亭湛不由懊恼不已。

就在这时,陆永恬风一般的刮进来;“小枢,小枢,你快去救命,你徒弟发疯要杀人!”

夜摇光止住了笑容,立刻冲出去:“怎么了?”

“快,快去救人,你徒弟非要杀了胡夫子的侄女,说人家是鬼,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

还没有等闻游说完,夜摇光就快速的飞跃出去,她怎么把这个愣头青给忘记了,别人感觉不到陈臻儿身体里的鬼,乾阳对于鬼可是敏感的让人发指。夜摇光不由加快的速度,好在乾阳是在陈臻儿回程时在书院撞上,距离也不算远,夜摇光很快就追到。

由于是胡夫子和夫人一起相送,此时陈臻儿尖叫着直往胡夫人还有胡夫子身后躲,乾阳碍于两人的相护一下子碍手碍脚。被逼急了,乾阳绕了两个圈,趁着胡夫人和胡夫子挪开了一个空隙,他迅速一掌挥下去,因为不能伤及胡夫子夫妇,就没有击中陈臻儿,倒是一下子将陈臻儿击飞了出去。

见乾阳纵身一跃,就要劈向陈臻儿,夜摇光当即一个飞身,她的速度自然要比乾阳快,早了一步一把将陈臻儿揽入怀中,迅速的翻身就和乾阳迎来的一掌对击,卸了乾阳运出来的气,就搂着陈臻儿几个飞旋落在地上。

众人都亲眼看到,那一个精致绝美的少年,面色沉凝,风度翩翩英雄救美的那一幕。

窝在夜摇光怀里的陈臻儿,迎着风抬头看着这个绝美的少年,若是早上只是羞涩,那么此刻近距离接触,她身上好闻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让她觉得整颗心都在扑通扑通直跳。

飘然落地,陈臻儿还想在心仪男子怀里待一会儿,却被一股大力袭来,她心仪的人被另外一个沉着脸的少年拉走。

第433章:教徒

“师傅,她是……”乾阳一落地,就跑到夜摇光的面前。

温亭湛拉着夜摇光身子一挡,就挡住了夜摇光,他现在恨不得把所有靠近她的人都给一脚踢飞到千里之外。

“她是什么?”夜摇光的目光越过温亭湛的肩膀,眼含深意。

乾阳一根筋,但是也跟了夜摇光这么久,自然明白夜摇光的意思,瞬间耷拉着脑袋:“我饿了!”

说完,就转身负气的离开了,留下一众傻眼的众人。

“他……”胡夫子被气得不轻,哆嗦着手指着乾阳的背影,夜摇光立刻挡住胡夫子的视线,“夫子容禀,这其中确有内情。”

“有什么内情,你说。”胡夫子一直都特别喜欢夜摇光,比喜欢温亭湛还要喜欢,略微收敛了怒容。

夜摇光的目光扫过陈臻儿:“还是陈姑娘亲口解释给夫子为好。”

陈臻儿脸色一变,这是她的秘密,她不想任何人知晓。

“陈姑娘,胡夫子乃是你的姨夫,自然不会害你。”夜摇光诚恳道。

陈臻儿犹豫了片刻,对上夜摇光鼓励的眼神,不由咬了咬牙:“嗯。”

于是胡夫子夫妇就被陈臻儿拉走,夜摇光就和温亭湛走,大家一散,围观的学子自然也散了。反正不知道陈臻儿怎么跟胡夫子解释,但是这事儿胡夫子没有追究乾阳,也没有寻夜摇光。

夜摇光跟着温亭湛才走到一半,就拉着温亭湛拐了弯:“我们先去看看乾阳,那小子指不定这会儿还在生闷气呢。”

温亭湛顿时脸都黑了,他也在生闷气呢,她怎么就没有看到!心里这样想,但温亭湛到底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方才已经被夜摇光给无情嘲笑了一番,要是再表现出来,指不定又要被夜摇光给嘲笑,于是就沉默不言的,由着夜摇光拉着他去了陆永恬他们学舍。

他也不是容不下人,可他就是不喜欢任何人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她!是任何人,不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不行!

温亭湛心里正小纠结着呢,夜摇光一进了陆永恬等人的学舍,问了乾阳是不是回来,陆永恬指了指乾阳的房间,夜摇光就把温亭湛给扔下进了房间,原本脸色不善的温亭湛想要跟着,却还没有挪步子,夜摇光就把房门给关上了,这下温亭湛浑身的冷气,就把闻游等人冻得直哆嗦,几人见势不妙,赶紧躲回自己的屋子,温亭湛也不想见到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犹如雕像一般面无表情。

夜摇光进了房间,就见乾阳抱膝坐在床榻上,犹如一只受伤独自添伤的小绵羊,感觉到夜摇光进来,非常傲娇的把小脸一撇。

无奈的笑了笑,夜摇光坐在了他对面的床榻上:“觉得委屈了?”

“没有。”乾阳嘴硬。

“行了,我知道你委屈,今晚给你吃六碗饭。”夜摇光提出补偿。

“亲手做?”乾阳立刻抬起头。

“好,我亲手做。”夜摇光点头。

“师傅最好!”乾阳的毛立刻就被捋顺。

这家伙就是这样的好哄,夜摇光这才开口道:“那陈臻儿的体内的确有女鬼,昨日我已经和它交过手。”

“师傅为何放了她?”乾阳眉头打结。

“你就知道是我放了她,指不定是她自己能耐呢。”夜摇光反问道。

“它不是师傅的对手。”乾阳说的非常认真。

夜摇光忽而笑了:“是,我放了她,昨夜……”

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讲来,包括郭媛的身世,说着就看乾阳听的朦胧朦胧,眼睛时不时闪现不解。

“你可觉得师傅做错了?”夜摇光问。

乾阳想了想摇了摇头:“师傅承诺她肯放过陈臻儿,就度化她,若是她心中积怨过甚,是无法度化,除非强行将之诛灭。”

“嗯。”夜摇光点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要伤害它。”

“为何?”乾阳不懂,“它是鬼,是逆天而存,且它已经采阳。”

“就凭她没有伤及陈臻儿,没有损害任何一条人命。”夜摇光面色严肃的对乾阳道,“她若非心存善念,她可以早早的吞噬陈臻儿的神魂,我原本以为她是没有这个本事,她可以利用陈臻儿的身体采走更多的阳气,于她而言更便宜,也更能隐藏自己,她都没有。小阳,这世间能够在经受残害之后,却没有泯灭良知,保存一丝善良的,无论是人还是鬼都值得去原谅,你既然进了师傅的门,那么师傅就告诉你师傅的处事原则。”

“嗯。”乾阳认真的点头。

“在师傅眼里,没有高低,没有贵贱,没有利弊,唯有善恶。”夜摇光说的也很认真,“我们修炼之人,为何能够修炼,得天独厚,既然如此就要更加懂得珍惜自己的与众不同,借此惠及于民。好的不一定善,坏的也不一定为恶,斩妖除魔是我们修炼之人的天职,遇上了若是力所能及便不能视而不见,若是每一个修炼者都等着别人来收拾妖魔,那这个世间就会被妖物所控,我们这些修炼者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对于鬼的诛灭与度化,我们只分善恶,凡行事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我们的确可以对遇鬼怪遇则杀,这是替天行道,可这世间若可以选择谁愿意曾为鬼怪,就好比你,如果可以选择你愿意成为纯阳之体?”

乾阳摇头如拨浪鼓。

“他们也一样,人分善恶,他们也有好坏,我们且多行善,莫让人世间只余冷漠,也许我们费力不讨好,但我们无需对得起任何人,对得起自己即可。”夜摇光声音轻缓。

乾阳觉得有些似懂非懂,突然问道:“若我遇见一个妖物,它从未害人,可我放过它,日后它又害了人呢?”

夜摇光轻笑道:“若是它日后因为你饶了它一命,它因为感念于你,而救了其他人呢?”

乾阳被问的答不上话来。因为夜摇光说的没有错,放了它,它以后害了人他会自责,可它若是心被度化,救了人那就是功德,即便这不是他的功德,他也会很高兴。

第434章:假郭媛的身份

“小阳,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而我们要学会给任何生灵机会,因为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我们去尊重。”夜摇光的目光变得悠长,“不仅仅是人从出生时就有了高低贵贱,生灵之间又何尝不是?它们出生化妖得以修炼,比我们要难上千百倍,因为我们是人类,受到上天的眷顾,我们更加的聪明,所以我们学会了更多的善与恶,也因此我们就更加的要学会分辨是与非。未来,谁都无法预料,我们不能活在缅怀的过去,更不能把心放在太远,我们只需要顾及眼下,我们脚下的路,在当时没有做错,那就是没有错。天意要如何安排,我们不能掌控,便慎重的将每一步走下去,无愧于心,便是今日师傅要教给你的话。”

“师傅,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懂。”乾阳颇为纠结。

“不用多想,师傅告诉你这些,就是要让你心里有个概念,你现在不懂也无妨,日后你跟在师傅的身侧多看多学就会明白。”夜摇光温和的笑道。

“嗯。”乾阳乖巧的点头。

夜摇光就站起身往外走。

乾阳连忙问:“师傅你去哪儿?”

“不是答应你,给你做饭么?”夜摇光没好气的翻白眼。

“嘿嘿。”乾阳傻乐,对着已经走出他寝房的夜摇光背影高喊,“师傅要蒸多些饭,我要吃六晚……”

夜摇光无语的走出去,就见温亭湛坐在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不陪他,不由不高兴:“湛哥儿,走,我们回去,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一听好吃的,陆永恬和闻游就打开了房门。

夜摇光就更不高兴了:“没你们两的份儿。”

“为什么?”两人很伤心有没有。

“你们两定然是学业繁忙,不然如何我家湛哥儿独坐在院子里?既然如此,那就好生用功吧。”夜摇光拉起温亭湛的手,“对了,今晚的伙食费也扣了,有个词叫做——废寝忘食!”

“不要啊……”

不理会两人的哀嚎,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就走了,原本心里郁结的温亭湛,在夜摇光因为闻游和陆永恬冷落他狠狠的把二人修整了一顿之后,心情又莫名的好了起来。

夜摇光回到学舍立刻就指挥着所有人开始准备食材,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见着这个架势,金子连忙凑上来,不断的在夜摇光面前刷存在感,夜摇光故意不看它,它就越晃的厉害,最后终于如愿的引起了主人的注意,却是被无良的主人一把扔到了灶后头:“想吃东西,就要学会干活儿,学了这么久,烧火总会吧。”

金子很想摇头,但看到夜摇光的手上拎了一条鱼,顿时变成了点头,快速的在灶后头坐好,开始捡柴烧火,心里却是悲凉的:呜呜呜,它真是把神猴的脸都丢光了,它是世间最可怜的神猴。

夜摇光心情好,做的很丰盛,有各自爱吃的菜,乾阳敞开了肚皮吃,吃了六碗饭,看着桌上还有不少菜,就起身准备去打饭,却见卫荆已经将剩下的饭都端了出来,原本以为是给他,却错过了他递给了夜摇光。

夜摇光将饭菜装在食盒里,放好之后递给乾阳,以为是打包让他回去当宵夜的乾阳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就听他师傅道:“把这个带回去给小六他们两。”

乾阳顿时小脸一跨:“师傅,你不是不给他们两吃么?”

“一个不小心做多了不行?”夜摇光目光泛着冷光,“我可警告你,给我好生送过去,你敢在半路偷吃的话……”

“不敢,不敢。”乾阳摇着头,拎着食盒就一溜烟的跑了。

温亭湛带着夜摇光消了消食,就拉着夜摇光进了他们的书房,然后将一张小纸卷递给她:“任家娶的‘郭媛’。”

这是那假郭媛的身世了,夜摇光接过展开,纸卷虽小,但是蝇头小字,内容却不少,夜摇光仔细的看完:“果然是郭媛继母所为。”

这个假郭媛竟然是郭媛继母窦氏的亲侄女!由于窦氏不待见郭媛,基本不带她出去参加任何活动,对外都说郭媛身体不好。所以,郭媛没有讲过窦氏的侄女小窦氏

“窦氏行事只怕早有预谋,我还查到任家下聘前曾派人去郭家相看,窦氏竟然没有知会郭媛,让小窦氏出来见客,所以任家的人都以为小窦氏就是郭媛。”温亭湛道。

“当真是处心积虑,窦氏的心真是够狠。”夜摇光最恨为了自己的私心,去损害无辜,窦氏也算有本事,让自己娘家的侄女顶替,却没有让自己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看不上任家,或者是不敢。

“我还查到了一个秘密,不过尚未确认。”温亭湛颇为神秘一笑。

“快说,若无八成的把握,你绝不会开这个口。”夜摇光盯着温亭湛,她还不了解他?

“这小窦氏,极有可能是窦氏的亲生女儿。”温亭湛也没有拐弯抹角。

“这窦氏未婚先孕?”夜摇光惊讶,这要是放在前世可是没有什么,可是放在这里就绝对是惊世骇俗,尤其是窦氏还嫁给了二品大员的嫡长子为继室,这要是捅出来,可真是要多劲爆有多劲爆,“难怪,她竟然会费尽心思不惜杀了郭媛,也要把所谓的娘家侄女嫁进任家。”

“你打算怎么下手?”夜摇光顿时露出期待无比的眼神。不知道郭建廷和他的儿子知道窦氏不仅婚前未婚先孕,还为了自己的那个私生女谋害了他们郭家亲骨肉,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夜摇光想一想就大快人心。

也许是前世自己的缘故,她对于不顾亲情的人格外的反感,既然尽不到责任就不要图一时之快或者为了利益纠葛将一个无辜的生命带到世界上来,让他受尽这世间的人情冷暖,苦难折磨。

“暂时不急,窦家也是名门大户,他们的女儿未婚先孕生下的父不详子竟然还记在了亲哥哥的名下备受宠爱养大,唯利是图的窦家人,竟然不怕被郭家察觉,也要养着小窦氏,真是耐人寻味。”温亭湛笑的犹如狐狸一般狡猾。

夜摇光顿时悟了,除非是小窦氏的生父很可能比郭家还能够给窦家带来利益,否则这个耻辱,窦家怎么可能如此尽心对待?

第435章:聚魂鼎

既然温亭湛心中有了计划,夜摇光也就全部交给他,这种事儿他做起来可比她顺手多了,夜摇光一心只顾好怎么让郭媛暂时神魂不散。但是,还有一件事缠上了她,那就是陈臻儿这个人。

自从上次来拜访胡夫子之后,陈臻儿是隔三差五就能够来一趟,女学的休假本就比男学多,两个学院又只隔了一道墙,就算不翻墙,两个学院的大门也就一个时辰的路,陈臻儿每来一趟都要给夜摇光带点东西,今儿是新鲜的水果,明儿是好吃的吃食,后日是漂亮的物件……

现在搞得整个书院都知道陈臻儿倾心夜摇光,把夜摇光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原本禾山长还要以正书院风气为由禁制陈臻儿来书院寻夜摇光,但不知道胡夫子如何去央求了禾山长,禾山长态度也就不那么严苛,陈臻儿也有所收敛,各自退了一步,表面上相安无事,夜摇光却烦不胜烦。

时间,十天过去了,小乖乖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夜摇光都会误以为它是不是看中了哪只漂亮的母鸟跟着跑了。以它的速度飞去温宅,来回也就一天而已。

这一日夜摇光刚刚好在午休,就听到小乖乖扑棱的声音在窗轩上响起,从榻上坐起来,就见小乖乖蹲在窗子上,而它的脚上绑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夜摇光心中一喜,果然找无音就对了。

木盒子还是她自己的东西呢,戈无音可真是用的不含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非常精致小巧的炉鼎,像一个玩具,炉鼎旁边有一封信,还有一个锦囊。

将信展开,夜摇光才知道这是一个聚魂鼎,可将人的魂魄暂时放在炉鼎之中,用凝魂香滋养,信上详细说明了这东西的用处,原来这并不是戈无音的东西,而是她替夜摇光从旁人手中借来,锦囊里面有一块凝魂香,每十日切下小指甲盖大小一块投入炉鼎中即可。

夜摇光取出锦囊里面的凝魂香,约有两厘米的正方体,按照戈无音的说法,用上半年绝对不成问题,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再过一个半月就是大考两个多月的长假,到时候就可以去解决郭媛的事情。

等到下午下学,温亭湛他们回来之后,夜摇光连忙凑上前,将这件事告诉温亭湛,原本他们去年都在策划这个长假去哪儿游玩。

“就是保定府太热。”夜摇光不由轻叹一口气。

原本打算去凉快一点的地方避暑,却没有想到要去保定府。

“我早早做准备,我们少在那里逗留几日。”温亭湛轻声道。

“要是不去才是最好。”夜摇光皱眉。

“哈哈哈……”温亭湛低低的笑出声,“我家摇摇,越发的娇气了。”

“还不是你养得。”夜摇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嗯,我喜欢,喜欢摇摇被我养得越发娇气。”温亭湛满足的笑着点头,“你不想去保定府也可以,不过我和士睿得去一趟,你可以和蚊子他们先去青海。”

“我们要去青海?”夜摇光不由满眼期待的看着温亭湛。

“嗯,青海那时正是清凉之时。”温亭湛点头,“我和士睿随后来与你们汇合。”

“太好了,去了青海我们可以顺道去一趟昆仑山。”夜摇光高兴不已。然而突然一想又蔫了,“此去四千里路,恐怕不能乘马车。”

“这有什么,我让绝驰拉马车便好。”温亭湛道。

其实骑马和赶马车的速度到底哪一个更快,曾经引起过争论,表面上看起来自然是骑马比较快,因为赶马车马儿拖着车,车上可能还不止一个人,但是从物理功能看,车轮减轻了马儿的做功增加了地面的摩擦,分担了马儿的承受能力。可忽略了一个自然条件,那就是古代的路,马车很多的时候不能抄小路,只能走大道。反正夜摇光是做过实验了,在短距离马车还真的比马儿要快一些,但是一旦拉长了距离,加上了其他因素,骑马就要快很多。

不然古代也不会有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加鞭了,就成了快马赶车!

“那我们还是一道去直隶吧。”夜摇光既不想骑马被风吹日晒,也不想什么苦都让温亭湛一个人包揽,大家都乘马车去。

如果是绝驰和萧士睿的千里驹,一天走个四百里左右应该是没有问题,到时候也就十来天可以到青海。

“无需为我考虑,我去直隶待不了几日……”

“就这么定了,”不等温亭湛再说什么,夜摇光便拍板道,“直隶到青海也快一些,我们饶不了多少路,耽搁不了几日。”

“好,这些事你决定就好。”温亭湛也不再争辩,他舍不得她受热,却更不想和她分开。

之后用了晚膳,夜摇光就让温亭湛等人打掩护,她去了相思河,翻过女学潜入了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进入女学,女学的建筑要比男学更加的精致和小巧,大多江南亭台楼阁的感觉,夜摇光并不知道陈臻儿的学舍,但是她却能够感觉到郭媛的气息。

早些把郭媛给弄走,夜摇光也能够早些摆脱陈臻儿。

顺着气息寻到陈臻儿的院子,还不等她翻身进去,就见到一抹身影翻入了她们的学舍,若是她没有看错,那个背影骨架应该是个男子!

这半夜竟然有男子翻入女学的学舍!

五行之气散开,夜摇光感受一番四周并没有人监视,她才一个快速的闪身,赶快翻身进入学舍。学舍和男学也差远了,更加的精致,都是二层小楼,为了保证女儿家的隐私,寝房都在楼上,楼下是书房和丫鬟的房间。

那黑影倒是熟门熟路,就翻身到了二楼,脚步非常的轻盈,应该是有些功夫底子,不然也无法潜入书院。这人上的楼房和陈臻儿所在的方向相反的学舍,应该是陈臻儿的舍友。夜摇光还没有动,郭媛竟然从对面楼中飘了出来。

一样没有感觉到夜摇光的存在,郭媛直接飘到了那黑影的身后。

第436章:看一场戏

郭媛并没有显形,而是紧跟着那黑影,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冷,伸手摩擦了两只手臂,还疑神疑鬼的往后面看了一遍,面目虽然一闪而过,可也不像是猥琐之人。

他伸手非常轻的敲了敲门扉,没过一会儿房门就被轻轻的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个穿戴整齐,披头散发的女子伸出头来,对男子招了招手,就将他给拉了进去,房门又被轻手轻脚的合上。

正准备跟进去的郭媛蓦然一顿,这时候夜摇光已经赶到了她的身边,对郭媛轻轻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里面,郭媛点了点就潜入进去。

“她不会醒了吧?”男子的声音压得非常的底。

“不会,我给她喝了安神茶。”女子的声音也非常的轻,若非夜摇光是修炼者,隔窗只怕也听不清楚,接着女子又道,“我只有这么多,你先拿去,我再想想办法。”

“筱筱,我今日冒险而来,便是要告知你,让你别再管这事儿,你好生上女学,等明年你及笄之后,寻个好人家嫁了……”

“你说什……”叫筱筱的女子似乎非常激动不由拔高了声音,不过很快就被人捂住嘴巴,没一会儿又得了自由,“栎哥,你要让我嫁给别人!”

“筱筱,我们不可能,你心里明白,我配不上你,你躲在书院不能躲一辈子……”

夜摇光正要细听的时候,就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然后侧首就见到似乎是学员的女先生带着不少学子,举着火把赶了进来。

“先生,就是这个院子,女生似乎看着有男子翻墙而入,只不过看得不真切,事关学舍四位同生的清白,所以才不敢大肆声张……”引着女先生而来的一个女学子一边带着人往里面冲,一边出声道。

屋内的两个人顿时慌乱无比,筱筱的声音隐含愤恨:“是我二姐!”

夜摇光一个闪身无声无息的飘进了屋子里,她给郭媛使了个眼色,一把抓着那男子,一个纵身到房梁之上。

这时女先生已经在敲门:“开门。”

女先生的语气非常的严肃,她们书院怎么能够出现私通这样的丑闻,书院的百年声誉将会毁之一旦。

筱筱只觉得一阵风之后,人就不见了,她脸色白了白,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解开了自己穿戴好的衣衫,做出一副半睡被敲醒房门的模样,快速的去开了房门。

“先,先生,发生了何事?”筱筱略带着一点惊慌。

“可有人闯入?”女先生看了看筱筱的模样,又往里面张望了一番,沉声问道。

“有人?什么人?”筱筱吓得脸色瞬间一白,然后送了房门,就跑到隔着屏风的另一位学生的房间,“妍儿,快起来,有人!”

在房梁之上的夜摇光亲眼看到筱筱从袖中滑了一个小瓶子,拨开瓶盖,在熟睡的女子鼻息一闪而过,那女子就皱了皱鼻子,筱筱一把将她拉起来,伸手取下披风裹在她的身上,就拉着朦胧的舍友跑了出去。

“先生,劳您仔细的查一查。”筱筱一副惶恐害怕的模样。

这番举动将所有人都唬的一愣一愣。就连亲眼目睹一切的夜摇光,都忍不住要为筱筱竖起大拇指。

女先生看了看身旁将她引来的学生,对方对她点了点头,她便面色冷然踏进了房门,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因为大门打开,夜摇光清楚的看到站在楼上的筱筱对着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这个丫鬟就快速的往院子外面跑出去,夜摇光顿时觉得有趣极了。

似乎不死心,几人找了几遍,自然也没有放过屋顶,夜摇光早就使了一个障眼法,他们就算把屋顶看穿,也看不到他们两个人,倒是夜摇光身旁的人紧张得浑身僵硬。

最终寻不到,女先生狠狠的瞪了引她来的人,就出了房门,正准备离去,只听到筱筱道:“先生寻到人了么?”

“是啊,找到了么?”那叫妍儿的女子面色不善。

女先生一顿,面色发紧:“没有人,你们可以安心入眠。”

“安心入眠?”妍儿冷笑,“我这睡得好好的被你们给弄醒,这半夜的说有人就要查我们的学舍,叫您一声先生,那是敬你,人贵自重,先生可曾查过旁人,怎么就冲着我们而来,先生是把我和筱筱看成什么人了?本姑娘的闺誉都这样毁了,这明儿要是传出去,要我们如何做人?”

“你要如何?”女先生脸色也沉下去。

“我要如何?”妍儿长得非常张扬,性子也是张扬,“我自然是要一个交代,女儿家的闺誉何等重要,先生这大半夜谁的学舍也不查,偏偏就查了我二人的学舍,这要其他同生如何看我们?先生乃是为人师表,难道不知晓何为众口铄金么?”

“你……”

“快让开,快让开,山长来了。”就在这时,山长又被几个女学生簇拥而来,夜摇光瞄了一眼,竟然没有筱筱丫鬟的身影。

山长是一个年约四十,仪态威严的女人,据说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后来夫君去世之后,就来了书院做女先生,发誓终生不嫁,二十年过去成了女学的山长姓范。

“山长。”在场的学生快速的行礼。

“今日之事,书院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范山长面色沉凝的扫过筱筱和妍儿,方才还理直气壮的两个人竟然在这位范山长面前乖乖的低下头,看来范山长治理书院很有一手,见两个学生没有意见,范山长就目光冷锐的落在女先生和她身旁引她来而来的人学子身上,“你们两跟我来,其他学子都散去,各自安寝。”

范山长带走了所有人,妍儿和筱筱进了房间,关上房门道:“把人叫出来吧,你总不能一直将他藏在房间内。”

这句话吓得筱筱一愣。

妍儿见此不由笑道:“你那二姐脑子是笨了点,可若非成竹在胸,岂会这般莽撞行事?她越是这般急功近利,越发证明她所言乃是实情。”

好个聪明的女子!

第437章:一物降一物

到了这一步,筱筱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苦笑道:“妍儿,谢谢你愿意为我遮掩,可、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藏在何处。”

夜摇光一把将人推下去,好在那男子还有些身手,没有摔在地上,只是有些不雅观的落地,男子有些拘谨:“在下穆栎,惊扰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穆栎的礼行的不伦不类,倒把妍儿给逗乐了,她笑了笑抬起头看向房梁上:“你是自己从上面摔下来?”

“我……”穆栎支支吾吾。

这个精明的女子啊,夜摇光不由一个旋身飘落而下,在几人万分惊艳的目光下彬彬有礼道:“无意闯入,还望二位姑娘勿怪。”

“你是何人?”妍儿带着一些防备盯着夜摇光。

“在下夜天枢……”

“夜天枢!”还不等夜摇光说完,筱筱和妍儿同时惊呼出声,旋即妍儿目光晶亮,“难怪方才我没有见到你,定是你使了仙术。”

“姑娘说笑了,在下哪里会什么仙术,不过是些障眼法。”夜摇光也没有想到她的名气竟然这么的大,这两人都听说过。

“小女子姓卓,名敏妍,夜公子幸会。”竟然完全不再追究为何夜摇光深更半夜出现在她的学舍内,而且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闺名说出来。

直白的夜摇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倒是筱筱比较理智:“小女子姓黎,单名一个筱字。不知夜公子怎会深夜出现在此?”

黎筱会把名字全部报出来,一则是因为她情郎就在身侧,二则是为了掩护一下卓敏妍。

“今夜察觉有阴煞之气在女学书院,故而便一路追寻而来,却没有想到恰好看到穆兄翻墙而入,故而便一路尾随。”夜摇光虚虚实实道。

“我就说我们书院不干净,你总不信我!”卓敏妍立刻嗔怪的看向黎筱,然后又看向夜摇光,“夜公子,你快说是何处不干净,我早就建议他们请你来给我们看看,他们几个都不依,尤其是臻儿更是百般阻挠!”

面前这个女子娇憨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的精明可怕,夜摇光身为女子都觉得这些女孩子可真是千变万化。

“卓姑娘安心,明日后书院便不会再有不干净之物。”夜摇光只能这样说。

“是你把鬼怪驱逐了么?”卓敏妍立刻目光明亮的看着夜摇光。

“嗯。”夜摇光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见势不妙立刻道,“卓姑娘,黎姑娘,天色不早,我们二人实在不宜多做停留,便就此告辞。”

“夜公子……”

不等卓敏妍在开口,夜摇光就一把抓住穆栎的肩膀,将他给拖走。以防还有人有后招,夜摇光一路将穆栎给送出书院,打发了再三感谢的穆栎之后,夜摇光才折身到了相思河,郭媛果然在那里等着她。

见到夜摇光,郭媛还诧异了片刻:“你竟然来的这么快。”

“此话怎讲?”夜摇光觉得郭媛话里有话。

“你大概不知道,我们学舍四个女子,有三个都对你倾心不已。”郭媛打趣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险些吐血,有木有搞错,她对外面报的年龄现在才十一岁,他们学舍怎么都是十三四岁的女子,啃她这么嫩的草?

“哈哈哈哈。”见夜摇光这般模样,郭媛不由乐了,“我逗你呢,她们啊不过是对你好奇不已,毕竟你的能耐从中州传来的消息,那可是能够上天下地,入画捉妖,他们都以为你是活神仙。若非我现在是一个鬼,听到那些人亲眼所见的传言,也会如此作想。”

已经做了鬼,很多东西她都明白,尤其是后来她还特意去寻了这方面的典籍翻阅,虽然大多是杜撰,可也不全然无根据可言。

“你又不是不知我是个女子。”夜摇光白了她一眼,然后一脸惋惜道,“你说我怎么就成了一个女子,老天爷把我生的这般貌若潘安,竟然是个女子,真是碎了一地芳心……”

就在夜摇光捧着她的脸叹息时,耳边传来沉沉的声音:“摇摇似乎很是惋惜。”

夜摇光顿时一个激灵,侧首就看到了从月色之中踏出来的颀长身影,不由唇角抽了抽,这厮怎么越来越神出鬼没,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温亭湛的脸色在夜色之下染了月华一般冰冷,他原本是见着夜摇光去了这么久还不曾回来,心里担忧才来看一看,却没有想到听到了这番话,本来他最近忍受陈臻儿对她的纠缠,心里就非常郁结,却没有想到他的未婚妻可是乐在其中呢。

咽了咽口水,夜摇光快速的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对好整以暇看戏的郭媛道:“我已经寻到办法将你分离陈臻儿身体,保你在半年之内神魂不散,待到下月底我们就带着你回直隶。”

说着夜摇光就将掌心摊开,聚魂鼎就躺在她的掌心,她将聚魂鼎的运用方法一一告诉郭媛。

“我后日再进入聚魂鼎可好。”听完之后,郭媛道。

“随你。”夜摇光很好说话。

“你不问问我为何要后日?”郭媛好奇。

“这是你之事,我信你不会伤及无辜,其余的和我无关。”她可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

“谢谢。”郭媛非常诚恳的对夜摇光道谢。

“去吧。”夜摇光对她挥了挥手。

郭媛很快就消失不见。

夜摇光这才觉得有些尴尬,她转过头讪讪的看着温亭湛:“那啥,我刚刚就是随便感慨一下……”

温亭湛抿唇不语。

夜摇光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好了,别生气好吧,还不准我过过嘴瘾么?”

听着她略带撒娇的语气,鼻息间是她发丝缭绕的桃夭清香,他的心顿时就像她的声音一般柔软如水,再大的闷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果然这世间从来是一物降一物,这就是他的克星。

他不由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心里轻轻一叹:真是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

夜摇光胜利的唇角微扬:小样,任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够降服得住!

第438章:人鬼殊途

夜摇光并没有问郭媛为何要两日的时间,有了聚魂鼎她基本就没有需要操心的事儿,又进入了无聊的学习状态,第三日的夜晚郭媛果然来了相思河,自己投入了聚魂鼎,夜摇光在其中已经点好了凝魂香。

原本以为一切就绪,就等着书院放假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等人带着郭媛去保定府就好,却没有想到郭媛进入了聚魂鼎的第二日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寻上了门。

“小枢,有人找!”

吃完晚膳,陪着温亭湛在书房看书的夜摇光听到萧士睿在院子里高喊了一声,就把书放下,走出了门外,站在萧士睿身侧的少年身子修长,却略偏清瘦,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都不用看一旁虎视眈眈的乾阳,夜摇光也知道他被采阳过,他的虚弱源自于阳气大量泄漏。

夜摇光心里一咯噔,这个学子夜摇光有印象,是乾阳曾经说过被采补的人之一,因为后来在书院偶遇上,乾阳才指给她看,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严重,可没有想到今日会这么严重,夜摇光想到郭媛这两日……

“夜同生。”那脸色苍白的学子对夜摇光行了见面礼,夜摇光也回了礼,那学子才道,“在下姓余,名长安,字树德,钱塘人。”

“你寻我何事?”夜摇光出声问道。

“长安想见见她。”余长安也不含糊,直言道。

“你既然来寻了我,就知道她和你人鬼殊途。”夜摇光皱眉。

“长安知晓,可只想见见她,在她的余生里,能够陪伴她。”余长安说的非常诚恳。

“余同生,八月你将下场,你应该将更多心思放在秋闱之上。”相较于夜摇光对余长安的不熟悉,温亭湛和余长安的交集就更多,余长安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子,去年的成绩也是前五,若非需要参加秋闱,今年也会随他们去文赛。

“多谢淇奧公子劝诫,长安此刻无心苦读。”余长安说的非常坦然,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人生大事多么令人羞愧。

夜摇光看了看温亭湛,而后才道:“你先走吧,我问一问她的意愿。”

“夜同生,请你让长安亲口对她言明心意。”余长安深深的对夜摇光一拜。

夜摇光正要说话推辞,温亭湛却先一步道:“让他去见吧。”

温亭湛将余长安带到书房,熄灭了烛火,夜摇光从寝房里捧出了聚魂鼎,萧士睿和秦敦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这会儿也跟着凑了上来。

将聚魂鼎放在桌子上,夜摇光指尖凝气,将郭媛给放了出来。

郭媛一朵粉白色的绢花挽发,她着了一袭浅蓝色的长裙,这是夜摇光烧给她的装束,她长得很清秀,不是那种倾城美人,但是她自幼为了夫家苦读诗书,浑身都有一股子书卷气息,即便她现在是女鬼,也掩饰不了。

“媛媛……”余长安看到郭媛便红了眼眶。

郭媛没有想到夜摇光将她叫出来竟然是为了余长安,先是一愣,旋即便冷着脸:“你来做什么,该说的昨日我已经对你说清楚。”

“媛媛,我只求你让我陪你走完最后一程。”余长安目光深情的看着郭媛。

郭媛的魂体颤了颤:“何必如此,你明知我从一开始就是在害你,我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不重要,我只想陪着你,守着你,这是我仅能为你所做的。”余长安唇角凝着温柔的笑,笑的却有些破碎的凄楚。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为我做。”郭媛摇头,“你走吧,我只是一个不该出现在你生命里的过客,你就当做是一场梦……”

“不论你该不该出现,可你已经出现,除非你能够让时光逆转,否则这是你对我的亏欠。”余长安定定的望着郭媛。

“你何必再做纠缠,我何曾欠你什么?不过是你情我愿,难道还是我逼迫你不曾?”郭媛侧首不去看余长安。

“你不欠我什么……”余长安轻声的呢喃,他的目光有一瞬间恍惚,很快就又重新聚焦,“那么如此呢?”

“长安!”

余长安猛然就拔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匕首,迅速的朝着胸口一刺,就连快如夜摇光也晚了一步,刀子没入胸口半寸被她制止。

郭媛迅速扑过来,她已经忘了她没有了陈臻儿的身体,从余长安的身体穿透而过,被温亭湛扶住的余长安见此,不由笑了。然而原本就虚弱的他,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两眼一翻就倒在了温亭湛的身上。

“去拿伤药过来。”夜摇光快速的吩咐秦敦。

因为温亭湛选修了医学的缘故,他们的学舍基本的药和工具都有,也是担心萧士睿上骑射课有个什么磕磕碰碰好及时处理。秦敦迅速的去将放在书房柜子夜摇光做的简易医药箱提过来,夜摇光已经用五行之气封住了余长安的经脉,等到温亭湛将止血药和包扎的白布准备好,两人对视了一眼,夜摇光握住匕首瞬间拔出来,伤口的余血还是喷了出来。

温亭湛快速的将止血药敷上,继而动作麻利给他包扎好,等到包好之后,夜摇光松开了余长安的经脉,并且度了一些五行之气到他的体内。

“现在怎么办?”夜摇光有些为难的看着被放在了温亭湛床榻上的余长安,这样把他送回去该如何解释他身上的伤?

“把他送到小六学舍。”只有那里才有空余的床榻,“我去与山长说一说,少顷来寻你们。”

萧士睿和秦敦点了点头,让卫荆他们非常小心的抬着余长安,好在夜已深,路上基本没有了学子,否则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到了陆永恬他们院子里,少不得又需要解释一番。因为是黑夜,郭媛都不需要夜摇光带,就一路紧跟着萧士睿他们来了。

夜摇光还是带上了聚魂鼎,温亭湛没有回来,陆永恬腾出了他的学舍,将余长安安排好之后,夜摇光便将郭媛带到一边:“你心里到底是如何作想?”

第439章:他们两的故事

“我从未想过他会这般傻。”郭媛的目光一直落在余长安的身上,她的神色有些呆滞,显得很无助很慌乱。

“依我看,他是铁了心要和你做鬼夫妻呢!”夜摇光想到方才少年的决绝,不由后怕,再晚上半步,真是麻烦了,“你对他亦有情。”

郭媛这才把目光收回来,她自嘲一笑:“那又如何?人鬼殊途,相逢未逢时,我们注定是要阴阳两隔,有情无情皆是一场空。”

“你们怎么会纠缠到这一步?”夜摇光重重叹了一声气,余长安和郭媛,一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也不想……”郭媛闭了闭眼才道,“陈臻儿同舍便是他的妹妹,余家在余杭乃是名门望族,家中底蕴不低于豫章郡柳家,陈臻儿原本就与馨儿交好,他父亲乃是余杭知府,是陈臻儿父亲的顶头上司,我借着陈臻儿的名头去了余家,起初不过是看中了余家的藏书……”

郭媛不仅喜欢看书,而且她急于弄明白自己的现状,自然是不敢去找道士或者高僧,这种事问了其他人也未必懂,陈家的底蕴远不如余家,余家在余杭的名望比郭媛的夫家任家还要深厚,郭媛借着和余长安嫡亲妹妹余欢馨的私交,便常去余家,余欢馨在余家颇为得宠,余长安也是格外喜爱这个知书达理的妹妹,书房从不禁制余欢馨,余欢馨自然带着郭媛,郭媛看书又快,见解还独特,而且她竟然看得不是一般的书,一下子就引起了余长安的兴趣。

一个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开始有兴趣,开始关注,那就是爱情的萌芽,可惜最初郭媛并不知道,她一味的沉浸在要找出自己这副模样的因由,直到她被陈臻儿踢出去之后,那一日陈臻儿恰好遇上了余长安,余长安瞬间就发现这个让他颇为倾心的女子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余长安也是个聪明的人,他便多方的查探,结合陈臻儿的异样,又从妹妹那里不着痕迹的打听,他得到的答案吓得自己冷汗淋漓,可这都不及郭媛消失不见来的重要,他疯了一般去寻郭媛。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竟然对一个不知是妖还是鬼的女子魂牵梦萦到了这样的地步,竟然可以不在乎她是不是人……

好在后来郭媛又回到了陈臻儿的身体,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开始纠结要不要询问郭媛到底是什么来路。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却又害怕他开口询问过后,郭媛从此就消失在他的世界,这样忐忑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他发现郭媛的异常,并且施计跟踪郭媛,亲眼看到郭媛从陈臻儿的身体里爬出来吸男子的阳气彻底爆发。

他不知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郭媛吸食第三个男人,他无法忍受,当即就冲了上去,将那个男人给扔了出去,郭媛当时急需阳气,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即便极力的远离排斥余长安,可终究抵不过阳气的诱惑……

那是郭媛最后一次采阳,这两日跟着余长安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阳气竟然会自己钻入我的体内,以往我和旁人在一道时从未如此过。”郭媛感觉到很惶恐,她觉得她会害死余长安,“灼华,求求你,你救救他,我不要复仇,只要你能够救他,我现在就心甘情愿的进入轮回。”

“你放心吧,他没有性命之忧,你会自动吸纳他的阳气,是因为他的意愿。”夜摇光轻声解释道,“他愿意将阳气散给你,所以就算是你也控制不住采纳他的阳气。”

“那便好,那便好。”郭媛终于放下心,“只要他没事就好。”

“他有没有事,尚且不能定论。”夜摇光道,“他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秋闱,现如今他这副模样……你若不将此事善了,将会生出一段孽缘。”

郭媛呆呆的不动了,她飘到余长安的身边,目光专注的看着他。

夜摇光心里又是叹了一口气:“你好生守着他一夜,也想一想该如何解开这个结,我将聚魂鼎放在这里,天亮之前,你自己进去吧。”

郭媛一动不动的没有说话,夜摇光也没有指望她回答,便退了出去。

温亭湛站在院子里的树下等着她,其他几人也围着。夜摇光走上前便道:“也不早了,虽说明日休沐,也早些歇息。”

“哎,小枢,那个那个她在屋子里?”陆永恬冲着漆黑的房间努了努嘴。

“你放心她没有那个心思对你下口。”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你要实在是害怕,就去和小阳一道。”

和乾阳那个呼声震天的家伙一道?据说乾阳还会梦游,梦里练拳,一个不小心就成了肉靶子,但是不去和乾阳一道,他还真有些怕怕的。

不理会陆永恬的纠结,夜摇光和温亭湛等人回了自己的学舍,洗漱完毕躺在床榻之上,夜摇光就将郭媛和余长安的事情讲了一遍。

末了,不由叹了一口气:“这真是最远的距离。”

明明相爱,却人鬼殊途。

“这注定是一场空亡。”温亭湛也道。

“你说这余长安日后可如何是好?”夜摇光有些担心,好好的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给毁了多可惜,尤其是温亭湛还说余长安原本有望进士及第。

“余长安哪里是这般容易被毁去?”温亭湛侧头看向夜摇光,“他一开始便直言只想陪郭媛最后一程,想必这两日郭媛已经将前因后果讲诉给了他,他心中有数。”

“可他方才根本不似作假,若是郭媛被度化之后,他殉情了可如何是好?”夜摇光皱眉道。

“摇摇似乎很怕余长安殉情?”温亭湛不解。

“当然怕啊。”夜摇光立刻道,“虽说他是郭媛遇到我之前就已经结下的孽缘,与我无关。可我费心度化了郭媛,余长安若是殉情,这笔业障就算在了郭媛的身上,她进入轮回之后是要还债,我既然接手了,自然希望做到尽善尽美,让郭媛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脱,她已经够可怜。”

第440章:想怎么吃都行

夜明珠朦胧的光晕之下,温亭湛的眼眸显得更加漆黑,他深深的凝望着夜摇光,眼底似深海之渊潜藏着一股几欲喷薄的海啸,浓烈的爱意要将夜摇光淹没。

夜摇光半晌没有听到他回话,侧过头看向他,顿时觉得她的心被那一双漩涡一般的眼眸给吸了进去,不由漏了一拍,很快她眨了眨眼睛才清醒过来,而后连忙躲开他的视线,僵硬的躺在榻上。

这样的反应换来温亭湛会心一笑,他染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既然摇摇想要尽善尽美,我自然要全力以赴。”

“你要怎么做?”夜摇光顿时好奇了。

她都解决不了这个局面,因为她做不到让郭媛重生,她也不可能因为郭媛和陈臻儿契合,就纵容郭媛潜藏在陈臻儿的体内,而且郭媛一旦没有了凝魂香,就不得不吸收阳气,到时候只会成为一个鬼修。

“要让一个人活下去,有很多办法。”温亭湛道。

“我当然知道,总不能让余长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吧?”夜摇光苦着脸。

“解铃还须系铃人,郭媛可以让他连死都不惧,难道不能让他好好活着?”温亭湛反问。

夜摇光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只有真正的当事人才知道这样的活着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若有一日,你我也如此,摇摇我也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温亭湛突然开口道。

夜摇光吓了一跳:“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吉神相护,必会逢凶化吉,谁也不可能分开我们。”

温亭湛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而后平躺了身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摇摇永远只会想到当下,她不怀念过去,也不展望将来。她也许到现在都没有想过他们的百年之后会是什么光景……

他知道修炼之人有着比凡人更长的寿命,他希望等到他百年之后,她依然能够好好的活着,要活得更好更长,等着他再一次轮回转世到她的身侧。的确没有人能够分开他们,可岁月不偏袒任何一个人。

以前对于这个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可今日遇上了余长安和郭媛的事情,他真的很庆幸,也很感激上苍的厚待,至少他们不是从一开始便殊途……

伸出一只手枕在头下,温亭湛心里想着,既然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就算他不能成为修炼者,他也一定要找到可以长生的办法。

想到这里,他忽而不由一笑,历朝历代不少君王炼丹寻求长生,可最后却断送了性命不说,也断送了江山,曾经翻阅史书时,对这些人愚蠢的做法嗤之以鼻,没有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一日,不过他绝对不会误入歧途。

这世间,尚且还有一个词叫做——殊途同归。

夜摇光早就已经沉入了梦乡,早间起来修炼洗漱之后就去了陆永恬的学舍,直奔陆永恬的寝房,余长安还没有苏醒,她特意来的早了一些,天还没有亮起来,郭媛也依然还在外面。

“你可想好了?”夜摇光直接问。

“我想了一夜,我想问一问我日后与他一道,可否会吸纳他的阳气。”郭媛抬头看向夜摇光。

“不会,你的神魂现在由聚魂鼎和凝魂香滋养,只要你们不要……”话点到为止,夜摇光道,“我可以让你们在书院的时日彼此陪伴,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郭媛点着头。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要让他再轻生,若是能够让他好生的活下去,便尽力说服他。”夜摇光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不得不说。

“谢谢你,灼华。”郭媛冲着夜摇光一笑,“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尽力。”

“为了避免麻烦,我会和湛哥儿想办法让余长安搬到这里。”夜摇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有劳你了。”郭媛感激道。

“谁让我这个人喜欢多管闲事呢?就是个劳碌命。”夜摇光耸了耸肩就走了。

她去把乾阳给拎起来,一道去了饭堂打饭,中途将乾阳打发回来,给陆永恬等人送,自己拎着他们学舍那一份回去。

吃饱了,夜摇光才把这事儿跟温亭湛还有萧士睿等人说了,这种突然换学舍的事儿,说不定还得让萧士睿用点强权来压制。

“哪里需要如此?”温亭湛听到夜摇光的建议,不由哭笑不得,“难道在摇摇眼里,我便是这般无用,连调配一个学舍,都得用上士睿的身份?”

“我哪有你那么多弯弯绕绕,我一向这么简单粗暴。”夜摇光下巴一扬,“反正这事儿交给你们两,给我办好,正好今日休沐一日,快去。”

“好,我这就派人去。”温亭湛说着就把王一林给叫来,回到书院之后温亭湛还是用着王一林,吩咐了王一林几句,就让王一林去寻山长。

“你竟然这样光明正大的说谎!”夜摇光可是听到了,他让王一林去寻禾山长,说余长安身子不适,唯有乾阳可以治愈,为了方便行事,请山长批准余长安搬到乾阳的学舍,“你就不怕禾山长关心学子让大夫来给余长安把脉?”

“小枢,山长最是信任允禾,哪里会派人来,这不是质疑允禾么?”秦敦道。

温亭湛现在就是白鹿书院的一块活招牌,禾山长哪里会砸招牌?

“就算山长真的派人来了,也找不出破绽。”萧士睿紧接着补充一句,“你们前不久才报了书院有学子被女鬼采阳给山长,允禾说唯有小阳可以治愈,小阳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山长心里定然会立刻想到这一茬,若是有大夫来诊治确认余长安元气大伤,山长只怕恨不得立刻将余长安给安顿在小阳的寝房内。”

夜摇光没有想到一句谎话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明明是说谎却也让人找不到破绽,一个个似乎都聪明得很,就是她最笨。

心里不高兴的夜摇光拿起筷子用力的插了一个包子,盯着温亭湛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这包子不好吃,我明儿要吃芝麻馅的!”

岂料温亭湛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摇摇想怎么吃都行。”

第441章:夫妻相

温亭湛的话,蓦然就让夜摇光想到了她醉后的胡言乱语,蓦地脸就一红,而后怒气冲冲的掉头就走。岂料这件事还不算完,第二天一早她修炼完毕,打算去饭堂打饭,院子的石桌上竟然满满的四屉包子,蒸屉竟然还冒着热烟,让刚刚洗漱完毕的萧士睿秦敦就迫不及待的围上来。

但是热乎乎的包子吃了第一个香甜无比,浓浓的芝麻味儿在嘴里散开,吃了第二个觉得嘴里甜滋滋,吃了三个,四个……

“为何全是芝麻馅儿的?”秦敦觉得肠子都腻歪了,但是他没有吃饱。

“摇摇想吃,我昨夜特意让卫荆出去订下,不好吃么?”温亭湛吃的慢条斯理,问的轻声细语,“我仿佛记得,你们两也是挺喜欢来着。”

秦敦和萧士睿默默的将手中的那一个吃下去,温亭湛这记性好的人就喜欢翻旧账,上次折腾了他们一整晚都没有合眼,这会儿又折腾。

夜摇光吃了两个就不吃了,一脸嫌弃:“腻!”

而后也不去看温亭湛的脸色,捧着她的课本就去了课堂上。上了一上午的课之后,让乾阳带着卫茁去打饭,她则是去看了余长安。

此时余长安已经苏醒过来,他的书童也搬过来照料他,灌了温亭湛开的两碗补元气的汤药,脸色稍稍好了那么一点,他和夜摇光不同,夜摇光是修炼者恢复起来比较快,而余长安是凡人,泄露的快,滋补起来却非常的缓慢。

“多谢夜同生和淇奧公子出手相救。”余长安半躺在床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健在,你我岂能有损伤之理?”温亭湛淡淡的说道。

余长安微微的垂首,沉默不语。

夜摇光不满的瞪了温亭湛一眼:“你身体太过虚弱,得安心静养,学堂的课我和湛哥已经帮你请了假,左不过你八月也是要参加秋闱之人,不如好生温书。”说着,夜摇光伸手将聚魂鼎端过来递给余长安,在余长安充满激动的目光中将之交给他,“阿媛已经答应,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她会陪着你,还望你莫要辜负她的期望。”

余长安伸出无力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将聚魂鼎捧在掌心,如同珍宝一般,想要紧握却又害怕用力之后,这会是一个梦被他捏碎,心里的矛盾情绪已经流露出来,夜摇光和温亭湛都能够感觉到。

“嗯。”余长安低头目光紧紧的看着聚魂鼎,重重的点点头。

夜摇光和温亭湛就不再说什么,而是离开了屋舍,才刚刚踏出屋舍她就听到了陈臻儿的叫喊声:“夜公子,夜公子……”

温亭湛的脸顿时又黑了下来,夜摇光伸手揉了揉发疼的脑门。

很快就有人跑进了陆永恬的学舍,而且来的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其中三个夜摇光是见过,另外一个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余欢馨。

四朵娇艳的花同时出现在的男学,一下子让充满刚阳之气的学员多了一点芬芳,陆永恬的学舍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但大家都是读书人,即便心里万分好奇,也不好凑上前,就是路过学舍的人变得多起来。

这四人当中,容颜属卓敏妍最美,美得夺目明丽,其次就是余欢馨,进入男学舍也没有其他三人放得开,倒不是显得小家子,而是一种婉柔的美,陈臻儿率真活波,黎筱落落大方,各具姿态。

原本已经打算午休的闻游和陆永恬赶紧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只有乾阳不受美人的影响,还在呼呼大睡。

夜摇光还有温亭湛以及萧士睿站在一块,要说他们三人男装,从气质上绝对是温亭湛第一,从气势上萧士睿要胜一筹,从容颜上都是说不出个高低,端看个人欣赏的是那种美,然而四个人一进来,刷刷的目光都落在了夜摇光一个人的身上。

余欢馨见此不由略微尴尬,毕竟是她的原因才来了这里,于是她先一步上前动作标准而优美的行了个礼:“小女子姓余,听闻家兄重病,故而前来探望,还请几位公子行个方便,打扰几位公子之处,请海涵。”

“余姑娘。”几人自然需要还礼,而后夜摇光道,“余同生恰好醒着,在下送余姑娘进去。”

“多谢。”

夜摇光引着余欢馨进入了余长安的房间,路上余欢馨始终和夜摇光保持着一个不变的距离,这就是大家小姐的闺范。余长安应该已经听到了动静,他将聚魂鼎放在床头,半靠着身望着门口。

夜摇光自然也没有进去,就退了回来,等到她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卓敏妍等人已经被引到院子里的小亭子里,小亭子有一个八角桌,是他们平日用餐的地方,这会儿大家各自落座,男女各一遍,中间空着位置。

本来就只有八个位置,空了两个位置是拉开距离。就连陆永恬都是站在温亭湛他们身后,夜摇光自然也不好落座,于是也打算站过去。

“夜公子,坐这里!”卓敏妍和陈臻儿几乎是同时开口。

原来黎筱坐在了他们两中间,两人旁边恰好都空了一个位置。

夜摇光看了看于是婉拒道:“于礼不合……”

“这有什么?昔日太祖时期,多少男女相携出游,以朋友相称,并肩而行,我们心怀坦荡,况且光天化日之下何须如此拘谨?”卓敏妍颇为英气的开口。

陆永恬就等着这句话,立刻就厚脸皮的就坐在了卓敏妍的旁边:“卓姑娘所言甚是。”

卓敏妍:……

陈臻儿就乐了:“夜公子,坐啊。”

这下子夜摇光要是在推辞就不太好,于是她就坐下来,卓敏妍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她狠狠的瞪了陆永恬一眼,陆永恬傻笑当做没有看见。

恰好两人坐在夜摇光的对面,夜摇光抬头不由一愣,因为这两人竟然有夫妻相!

普遍认为夫妻相是因为两个人常常接触,心灵相倾,习惯趋同,相互影响,以致到了面容相像层面。这样没有错,但是命相之中却是可以根据三停比例和阴阳相配看出来。

第442章:英姿飒爽

她其实很早就看过陆永恬的面相,他将来必要娶一个悍妻,想到当日卓敏妍对阵女先生的气势,还有她的精明劲儿,再看看陆永恬这么殷勤厚脸皮的架势,不由同情怜悯的看了陆永恬一眼。

接下来就更加悲剧了,陆永恬一个劲儿的想要跟卓敏妍套话题,可没有几句话就被精明的卓敏妍给套出来他是个墨水不多的人,于是卓敏妍为了报刚刚他抢位置的仇,很快就弄了一系列的问题把他汗水都给考出来了。

最后实在是闻游看不下去,就起身道:“小六你不是有骑射课么,我看着也快开课,你还不去。”

“哦哦哦,差点忘了。”陆永恬赶紧找个台阶下,然后气势又回来了,他站起身道,“治彦,你难道不去上课?”

接到陆永恬的暗示,萧士睿自然要帮好兄弟一把:“去,如何能不去。”

“我下午也有课。”温亭湛施施然的站起身。

三个人都要去上课,夜摇光总不能一个人跟着三个女孩子一道,对上陆永恬祈求的目光,夜摇光看了看余长安的房间,才对卓敏妍三人道:“想必他们兄妹两一时也说不完话,马场的亭子既可乘凉,又可观山景,不如我们去看看。”

“好啊,我们女学也有骑御课,不过都是些花架子,我早想见见男学的马场。”夜摇光的提议得到了陈臻儿第一个呼应,而且去马场,人多就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语。

“好。”卓敏妍和黎筱二人对视一眼,也欣然点头。

给徐长安打了个招呼,夜摇光等人就转战马场,似乎是为了找出自信心,陆永恬在马上可是极尽之能的表现,在马上的陆永恬就和平时不一样,整个人都充斥着闪光点,如一柄没有出鞘的宝剑。然而,依然没有换来卓敏妍关注或者欣赏的目光,卓敏妍一直缠着夜摇光问关于易学的事情,从占卜到看相,来者是客夜摇光也不好怠慢,就敷衍的讲了讲如何看手相,还不断的把话题往陆永恬身上引,可三个美人愣是只关注夜摇光所讲的内容。

夜摇光也表示她很无奈,好在通过这一下子的深入讲解,她发现郭媛说得对,这三个人都是对于未开启的领域充满好奇,而非有其他想法,就算是陈臻儿眼神有时候过于炙热,却也只是对偶像的一种炙热,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好——”这时候,马场爆发了一阵叫好声,被缠的头都大了的夜摇光立刻趁此转移注意力,就见马场上竟然在比马上箭术。

看着太阳被一大片云遮住,夜摇光连忙脱身带着三人走到马场的围栏前,就见陆永恬恰好骑着马儿一个漂亮的转身,挽弓拉箭侧身对着箭靶连射三箭,竟然都射中了靶心,又引来一阵叫好声。

“原来这小子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卓敏妍不由扬眉。

心情大好的陆永恬翻身下马,一边擦着汗一边跑过来:“小枢,我方才如何?”

夜摇光心里翻白眼,你确定你是想问我,不过夜摇光还是很配合:“不错不错,你的骑术不愧是我们书院的佼佼者。”

陆永恬心里那叫一个美:“其实也没什么,我平日里可以再远一些。”

“这就是你们书院骑射拔尖的?”岂料卓敏妍一脸惊诧。

陆永恬顿时一呆。

“那你们书院的骑射未免太儿戏。”卓敏妍接着插一刀。

恰好这时有看到好不容易出现的美人,也跟着凑上来的同生听到这句话,他们竟然被一个女子赤果果的给鄙视了,顿时心里不爽:“姑娘好大的口气,竟然这般看不起我们书院的骑射学子。”

“我说的是事实而已。”卓敏妍寸步不让的回视。

“哟,那不如姑娘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是不儿戏?”有一个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好了。”卓敏妍一个翻身,就从围栏翻越进去,陆永恬的马儿就在不远的地方,她一把抓住陆永恬的马儿就翻身而上!

“卓姑娘!”陆永恬吓得不行,这匹马非常的烈性,虽然比不上萧士睿和温亭湛的马儿,但绝对是他们两之外整个书院最好,他赶紧跑过去,就怕卓敏妍被掀翻下来,岂料他的马儿就撅了一下,奔走了一段距离就乖顺下来,在他错愕的目光下,卓敏妍骑着他的马儿就在围场上跑了起来。

她穿的并不是骑装,而是襦裙,好在并不繁复,那飒爽的英姿在马场上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线,令所有人看得失神。待她熟悉了陆永恬的马儿之后,就狂奔了起来,狂奔一圈便从马背上抽出了陆永恬的弓箭。

陆永恬从小力气就比一般的男子大,而且他学习了夜摇光给他的那一套枪法过后就更加的力气倍增,他这把弓在书院能够拉开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却完全没有想到卓敏妍一个疾驰华丽旋转,竟然就拉开了他的弓,同样是三只箭矢,其中两只咻的一声射进了靶子,一箭稍稍偏了一点,就这已经将所有人震得目瞪口呆,包括夜摇光和陆永恬。

“你这弓太沉。”将令她发挥不好的弓嫌弃的扔给了陆永恬,卓敏妍就高兴的凑到夜摇光的面前,“夜公子,我的骑射如何?”

“女中豪杰!”夜摇光不由竖起大拇指,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赞扬!

得到夜摇光的赞扬,卓敏妍更加傲慢的像个小公主扬了扬下巴,看向刚刚挑衅她的学子:“如何,可看清楚了?”

“我等心服口服。”几人不服都不行,陆永恬的弓他们也是试过,这姑娘看着文质彬彬,娇弱不已,没有想到……

“哼,这算什么,我父兄可比我善骑射百倍。”卓敏妍一脸骄傲的说道。

闻言,夜摇光和闻游都对陆永恬投之以无比同情的目光,闻游是看出好友来了桃花劫,为他追妻路默哀,指不定要被老丈人和大舅子折腾成什么模样,而夜摇光则是直接想象陆永恬以后的日子……

第443章:他想娶她

陆小六就这样坠入了爱河,反而上进了起来,会认真的去请教温亭湛他们学问,上课也非常的认真听课,夜间也会秉烛苦读。

“小六,那卓姑娘的学识,你就是熬白了头发也未必及得上。”对于他们这样有学识的人,一个人的功底,经过二三次交谈就可以窥探出来,闻游觉得就女子而言,以卓敏妍的年岁已经可以称得上才女。

“我知晓,可她那么美好,我就算及不上,和她能够多上一句话也是好的。”陆永恬一提到卓敏妍满脸都是春天的气息。

闻游直接甩给他一个没救的眼神,懒得再搭理他。

陆永恬又乐滋滋的埋头去看书,曾经让他觉得痛苦不堪的书本,这会儿就像蜜糖一般让他饥渴的怎么吃都吃不够,于是陆永恬变成了他们当中最勤奋的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被蛊惑,余欢馨经常来探望余长安,卓敏妍三个几乎每次都跟着来,一来二去几个少男少女也就熟了起来,虽然卓敏妍她们每次来都围着夜摇光转,但也不妨碍他们各自有了交情。陆永恬在询问过温亭湛几次之后,就发现苦恼他的问题,夫子讲不通,闻游解释的也让他似懂非懂,但是温亭湛一解释他立马就吃透,故而越来越缠着温亭湛。

没几天温亭湛就把卓敏妍的身份给查出来,卓敏妍竟然是一位县主!她的祖上还曾是随着太祖打下江上的异姓王,只不过不是世袭罔替,三代而始降,到了她的祖父现在是国公,她的父亲也能够袭到侯爷的爵位。而她的母亲却是宗室郡主,虽然外祖父母都已经过世,难怪那样的傲气,并且能够培养出她这么堪称十全十美的女子。

看完了卓敏妍的身世,夜摇光不由更加的替陆永恬默哀:“原以为小六其他地方不足,怎么也算是个高官之子,可人家还是权贵之女。”

这下可真是惨不忍睹,文武都比不上人家女孩子也就算,连家室也差了人家一截。

“毅国公忠肝义胆,太祖时期留下来的勋贵,论忠义无人可及毅国公。”萧士睿对卓敏妍的祖父也是非常的钦佩。

“所以你皇爷爷才容得下人家嫡长子迎娶宗室郡主。”夜摇光翻了一个大白眼,现在朝廷的勋贵真的不多了,很多都在几次皇子争位站错了位置之后凋零,当今更是为了一改腐朽气息,撸了不知道多少功勋。

“咳咳咳。”萧士睿握拳轻咳了两声。

“毅国公或许没有别的心思,可慧怡郡主未必没有。”温亭湛搁下水杯淡声说道。

“你这是何意?”夜摇光诧异,慧怡郡主应该是卓敏妍的母亲。

“慧怡郡主乃是英王之女,英王夫妇皆是英年早逝,慧怡郡主乃是在宫里养大,也算是陛下的半个女儿,陛下或许是看着这份情谊才将慧怡郡主嫁给了毅国公的嫡长子,但等到毅国公去了,她就要从公国世子妃变成侯夫人。”温亭湛淡声的说着,目光落在萧士睿的身上,“临颐县主乃是去年才进入白鹿书院。”

去年,萧士睿也是去年才进入白鹿书院。卓敏妍的母亲既然从小在宫里养大,还能够得到皇帝的欢心费心给她挑选夫家,皇帝对自己亲生的女儿不见得有这份心,足见她不是一般的人,定然很懂得揣摩皇帝的心思,未必不知道皇帝有心栽培萧士睿,卓敏妍现在才十三,萧士睿十五,在年纪上身份上他们两都非常的匹配,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大抵就是慧怡郡主的心思。

“卓家恐怕只有慧怡姑姑一人有这个心。”萧士睿勾了勾唇角。

“嗯。”温亭湛点了点头,他点出这一点就是考验萧士睿怎么想。

夜摇光脸色这才好一点,她现在真的蛮喜欢卓敏妍,可不希望卓敏妍是怀抱着其他目的接近他们,尤其是卓敏妍和陆永恬二人有夫妻相,若是中途扯上了萧士睿,只怕会影响日后的情谊。

“你竟然没有见过卓姑娘?”卓敏妍的母亲是萧士睿的堂姑,又是在宫里长大,他竟然不认得卓敏妍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就连我亲堂妹我都只见过两次,敏妍小的时候因着毅国公夫人的缘故,一直在豫章郡,回帝都的时日屈指可数,哪有那般容易遇上,”萧士睿解释道,“而且敏妍和慧怡姑姑长得也不像。”

好吧,夜摇光就无话可说了,就问温亭湛:“卓姑娘的身份要不要告诉小六?”

“知不知晓,于小六而言并无妨害。”温亭湛摇了摇头,“小六就算看不懂这一层,蚊子定然能够看出来,到时候说给小六听,反而不美。”

“我对敏妍可是没有什么心思。”萧士睿立刻保证。

几个人当中除了温亭湛以外,就属萧士睿最年幼,还不到开窍的年纪,或者还没有遇到那一个对的人。

接下来卓敏妍她们依然三五不时的来寻他们,每次都是余欢馨的缘故,由于余长安的特殊性质,山长希望余长安能够早些好,而且余欢馨她们都是大大方方的来,大大方方的走,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每次也都是大家聚在一起,没有单独的相处,加上对温亭湛他们的放心,山长并没有做多的干涉,尤其是秋闱在即,他更关心这个。

时间就这么划过去一个月,进入了七月的酷暑,女学那边提前放了假,毕竟是娇小姐,就不再来。男学依然还在上课,但是不论是否参加这一次秋闱,所有的学子的课都变成了围绕科举来讲。

余长安也不知道怎么被郭媛给劝说动,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备战当中,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为此放心了不少。到了七月下旬书院已经准备放假的时候,余长安趁着所有人都在时,说了一句吓坏众人的话。

“小枢,我想娶媛媛为妻。”

原本商讨着放假出游细节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刷刷的投过来。

第444章:老和尚的传唤

“你说什么?”夜摇光觉得自己是不是听觉出了问题。

余长安深吸一口气:“我想娶媛媛为妻,小枢可否帮我?”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夜摇光不由叹声道:“她是鬼,你是人,你如何能够娶她?”

“冥婚。”余长安吐出两个字。

“你疯了。”夜摇光目光一沉,“你可知何为冥婚?”

“我知。”余长安点了点头。

“你知?”夜摇光目光紧盯着余长安,“那你想我如何帮你?”

“我想和媛媛成为被认可的夫妻。”余长安郑重的说道。

夜摇光气了乐:“看来你功课做得很足。”

余长安要的认可,不是父母亲眷的认可,而是天道的认可。夫妻只要过了三媒六聘,有了婚书,女方的名字进入了男家的族谱不仅仅是世人认可的夫妻,也是天道认可的夫妻。可郭媛是一个鬼,余家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鬼?所以余长安走不通这条路。

“小枢,我请你相帮。”余长安站起身一掀长袍,竟然跪在了夜摇光的面前,“这于你而言并不难,既不改命亦不泄露天机。”

“可这是违背天道!”乾阳立刻跳出来,“为人与鬼主婚,那是违背天道之举!”

“怎么会?民间不也有冥婚?”余长安脸色一白。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什么都不懂,我们修炼之人,看似有凌驾于你们的本事,可我们处处受天道所制,行事得小心谨慎,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乾阳的情绪有些过激,可爱的小脸都气得涨红,不断的跺脚。

“好了,我又没有答应他,你就气上了?”见乾阳这副模样,夜摇光不由好笑,她手一挥,五行之气将余长安的膝盖给拖起来,“这事儿我不能应你,郭媛也不会答应,我知道你定然是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你想在郭媛死后,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给她上香烧纸,你也担心郭媛成为孤魂野鬼是与否?”

“是。”这就是余长安心中最深的顾虑。

“你放心,我会亲自将她送入轮回,她绝对不会成为孤魂野鬼。”夜摇光担保道,“至于你想给她上香烧纸,这未必需要形式上的名义,须知心诚则灵,而我不得不告诉你,郭媛她乃是枉死之人,虽则她采过活人的阳气,但到底不多,且回头是岸,没有沾染人命,所以她很快就会拥有轮回转世的机会。”

“当真?”余长安瞬间目光明亮了起来。

夜摇光点头。

“多谢小枢告知,先前我让你为难了。”余长安态度诚恳。

“无妨。”

这一刻,夜摇光并不知道余长安为什么会这样的高兴,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人世间自有情与痴。

时间过得很快,给温亭湛过了生辰,就是七月休沐的时候书院宣布了放假,原本他们都在担心余长安和郭媛这对会不会难舍难分,到时候他们也会为难。却没有想到余长安亲自来送行夜摇光他们,将手中的聚魂鼎交给夜摇光。

而后只是目光深深的看了聚魂鼎一眼,就对夜摇光等人发自内心的一拜,不发一言的走了。

夜摇光看着少年挺直远去的背影,他没有回头,每一步都非常的坚定,他似乎已经知道他该做什么,那一刻夜摇光的心有些惆怅。

“启程吧。”温亭湛轻轻的说了一句。

“嗯。”夜摇光收回目光,捧着聚魂鼎就上了马车。

他们还是决定去直隶,虽然郭媛已经表示不需要报仇,夜摇光也不是一个执着的人,但是她知道郭媛其实内心的执念一直很深,只不过被余长安化解了一半,终究还有一半意难平,而且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郭媛而去,而是温亭湛和萧士睿决定去一趟直隶。

“师傅,我要跟你们一辆马车。”乾阳凑过来。

“不行。”温亭湛黑脸。

为了能够和夜摇光独处的时光,也为了能够携带多一点东西,他们一行人足足有四辆马车,都是上等好马,是萧士睿让仲尧凡给送来,一天跑上四百里绝对是不成问题。夜摇光和温亭湛一辆,萧士睿秦敦一辆,乾阳就和陆永恬他们挤一辆,剩下的一辆作为卫荆他们的歇息马车和放些东西。

“师傅……”乾阳撇着嘴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看了看温亭湛脸色,为着乾阳着想还是将他给打发了,要是她这会儿帮着乾阳说话,只不过以后乾阳要被温亭湛给折腾成什么模样。

“快回去,没得商量。”说着,夜摇光就将马车的车帘子给放下来。

温亭湛这才脸色稍缓的跟上去。马车驶过乾阳的身边,夜摇光掀开车帘子对他挥挥手。

后面的马车跟上,陆永恬将他给拉上来:“你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乾阳完全不懂他的意思:“师傅的马车有宝贝,凉快。”

夜摇光的马车自成一个小天地,里面的温度完全不受外面影响。

“你怎么不早说?”陆永恬看着明明还是晨间,已经毒辣的太阳,不由气愤。

乾阳躺在一侧不理他,闻游便道:“你师傅能,你就不能?”

“我才不要便宜你们两!”

两人:……

“对了,你不是说小窦氏的父亲另有其人,查到了没有?”夜摇光突然想起这茬,不由问道。

“尚且没有。”温亭湛的眼眸变得幽深。

“哎呀,还有你花了这么多时日也查不到的人啊?”夜摇光伸手托着下巴,不由对小窦氏的生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温亭湛笑的有些无奈,他这个未婚妻无时无刻不想看到他碰壁。

“我们得快点赶路,争取在五日之内赶到濮阳。”夜摇光突然说道。

“为何?”之前都没有听到夜摇光提及濮阳,温亭湛有些好奇。

此去濮阳两千里路,他们日行四百里也是有些赶。虽然濮阳是保定的必经之路。

“是老和尚的传唤,让我八月初三之前赶到濮阳。”夜摇光摊了摊手,“我昨夜才接到传信,老和尚也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源恩神神秘秘,不过夜摇光觉得源恩不会坑她,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等着她呢!

第445章:再受伤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不敢停留,由于准备充分,有夜摇光在也不怕荒野露宿,反倒增添了新鲜感和刺激感,就没有紧着城镇赶,只用了四天八月初一的晚上就进入了濮阳,恰好今日是陆永恬的生辰,他们早早的就准备了礼物,去濮阳城名贵的酒楼订了一桌子菜,给陆永恬庆生。

“摇姐姐,今儿都是小六的生辰,你总给我喝点酒吧?”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萧士睿不由渴望的看向夜摇光。

“看着我做什么?”夜摇光冷着眉,“你们爱喝不爱喝,我家湛哥儿是绝不会陪你们喝。”

几个人都是失落,他们要喝的哪里是外面的酒,看几人的表情,夜摇光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们是向我讨酒,好吧,看在小六的生辰,就一人给你们一杯。”

夜摇光将剩余的酒都带上了,远行总有个什么突发状况,能够多一样东西说不定有时候就是救命的东西,并且每人给他们分了一小瓶随身携带,以防万一,他们自然是舍不得喝。

见此大家又高兴起来,卫荆很快一人倒了一杯。

温亭湛先举杯:“来,庆小六生辰之乐。”

大家立刻举杯碰杯,然后一口闷下去,几人都是赶了几天的路,也就不废话,敞开肚皮的开吃,路上基本都是吃野味,就算夜摇光手艺不差,且总是换着花样也是吃伤了,这会儿终于可以饱餐一顿,大家自然是卯足了劲。

饱餐之后就坐在雅间里面休息,顺便闲聊几句,因着他们是临窗的雅间,窗外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所以街道上突然嘈杂的脚步声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并且伴随着议论声飘了上来。

“这些官差这急忙忙的是跑哪儿去?大半夜的。”

“我听说石桥上又有一个女娃想不开跳了河。”

“天啊,又有一个,你说是不是邪门了,自从那阮思思跳河殉情之后,怎么每月都有人跳河,会不会真是阮思思的鬼魂作祟?”

“谁知道呢?这都是第七个人,哎,日后绕着点路,尤其是大晚上。”

“是极是极。”

听到下方的议论声,几人面面相觑,闻游掀开窗纱看着一群衙役消失在前方的街道上,才坐回来:“我们可要去看看?”

大家都把目光投在夜摇光的身上,夜摇光点了点头:“去看看吧。”

听到了总不能当做没有听到,如果真的是水鬼在寻替死鬼,都已经祸害了七个人,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除非封了那一座石桥,可水鬼不除总会又成长起来,以后祸害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于是一行人就由夜摇光打头,乾阳断后去了石桥。石桥被官差所包围,远远的倒是还有几个人围观,但并不多,或许是忌讳和害怕。夜摇光他们到的时候,跳河的女尸已经被打捞起来。

还没有靠近,夜摇光脚步一顿,展开双臂将他们给拦下,而断后的乾阳也瞬间转身,与夜摇光一前一后将所有人的保护起来。

“怎么了?”温亭湛见夜摇光这般紧张,顿时担忧道。

“是妖气。”夜摇光面色凝重的将罗盘取出,滴了一滴血在罗盘之上,递给温亭湛,“拿好。”

她当即一个纵身翻越过围堵的官差,一掌将见有人袭来出手的捕头拂开,浑身五行之气一震,衣袍翻飞的同时,就将四周的人给震开。她指尖蕴含着五行之气,掐了一个复杂的诀,瞬间朝着那女尸的咽喉插下去。原本已经死去的女尸,竟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有幽蓝色的光芒闪烁,吓得所有看到的人腿软。

但见那女尸在石桥上迅速的翻滚几下,就一跃而起,夜摇光快速的一个纵身,足尖在石桥护栏上的浮雕之上轻轻一点,就越到了女尸的前方,半空之中一挥袖,三道金光朝着女尸飞来。

女尸当即身子往后一仰,双臂挥展的同时身子翻飞,躲开夜摇光的袭击,却没有想到夜摇光用五行之气控制着三枚祥符元宝,指尖一拉,祥符元宝又如利箭飞射回来,还不等女尸站定又感觉到巨大的力量袭来,当即手中妖气结印挥手挡住了两枚祥符元宝,另外一枚她身子在半空之中不可思议完全折叠一脚踢了过来。

夜摇光唇角微微一冷,但见她细长的食指微微一动,那一枚祥符元宝顿时一侧,铜钱的边缘锋锐如刀剑,刮过女尸的脚,瞬间割开其脚腕,鲜血飞溅而出。

在女尸尖锐的叫声之中,夜摇光反手一扣,将三枚铜钱抓回了手中,翻身一脚踢在了女尸的胸口,那女尸自知抵挡不住,反而拧身用胸口迎上了夜摇光一脚,不顾胸口的剧痛,借着夜摇光这一脚又掉下石桥。

夜摇光哪里会让她得逞,但见她手臂一震,一条水色不透明晃动着五彩之光的长绫飞出,在那女尸就要掉入河面的一瞬间,紧紧束缚住了女尸的脚腕,将之用力往上一拉。

就在女尸被夜摇光拉上来之际,河内一束精纯的光爆发,那光芒之中蕴含的力量让夜摇光心悸,刺目的光芒令她都睁不开眼,那一束光中飞出一个她看不清的黑影,一把将女尸给卷走,夜摇光想上前阻拦,却被那一束光给震回来。

眼睁睁的看着女尸被救走……

“摇摇,你可还好?”温亭湛快速的奔上前。

温亭湛不说还好,他一说夜摇光觉得心口一丝丝的疼痛开始蔓延,伸手按住心口,她正想张口对温亭湛说没事,哪知张口就是一口鲜血的血喷了出来。

“摇摇!”温亭湛大惊,伸手将夜摇光揽入怀中。

“我……”夜摇光正想说不要担心,可那股疼痛竟然犹如敲裂的裂痕瞬间蔓延全身,让她疼的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了温亭湛的怀里。

“别动!”温亭湛正要抱起夜摇光,乾阳快速的阻拦,而后指尖运气,悬浮在夜摇光的心口之上,一波波的五行之气汇入夜摇光体内,直到他的脸色发白,才收回手。

第446章:佛舍利

夜摇光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日的中午,她是被一道道清润的力量给唤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源恩老和尚正盘膝坐在她的正前方,而她感觉到她身后也有人在运气替她疗伤。

没有想到这一次她会受这么重的伤,当时站在河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沉重,所以才会将罗盘给温亭湛,而那附着在女尸身上的女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那一种直觉一直挥之不去,却没有想到河中还有一个妖,而且这妖物的手上竟然还有非一般的法宝。

想着想着夜摇光又陷入了昏迷,等到她恢复意识的时候是一个时辰之后,她躺在床榻之上,温亭湛守在榻沿,见她醒来,立刻伸手扶起她,将搁在一旁的汤药端起来,自己轻轻抿了抿试了试温度才喂给她:“这是源恩大师开的药方,让你喝上三日。”

夜摇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身上非常的无力,就任由温亭湛喂她,汤药并不苦,反而有些甘甜,正好她有些渴,一碗汤药见底,她觉得身上就恢复了一些力气:“老和尚呢?”

“大师和济明大师为你疗了一整夜的伤,此刻去休息。”温亭湛说着担心看着夜摇光,“你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我身上的伤已经无碍,就是散了气,等我一会儿从新凝气聚气便会很快好起来。”夜摇光对温亭湛道。

“那你先休息片刻,我就在外间,你有事可唤我。”温亭湛了然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温亭湛离开之后,夜摇光躺了一刻钟,感觉到身体有些力气之后,便立刻盘膝而坐,快速的凝聚五行之气。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身体里的乏力感才彻底的消失,浑身湿透了一层,连忙叫了卫茁吩咐人给她准备了热水,洗了一个澡之后,夜摇光觉得浑身舒爽了不少,这样一折腾,天色就渐渐的暗了下来。

“姑娘,少爷他们在饭堂。”

夜摇光这才知道他们已经不在客栈,而是一个小院子,点了点头就由着卫茁带着她去了饭堂。源恩大师和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五六十岁胡子灰白的和尚都在。

夜摇光上前对那位老和尚行了礼:“多谢济明大师相救。”

“阿弥陀佛,夜施主多礼了,这事儿原就是老衲对不住夜姑娘。”济明大师行了一个佛礼。

夜摇光一懵,她抬头看向源恩:“老和尚,解释一下吧。”

“此事说来话长,小友若是腹中不饿,老衲就讲一讲……”

“等等,等我吃饱之后再说!”夜摇光立刻抬手打断,然后对着济明大师非常礼貌道,“大师请上座。”

“师兄请。”济明大师连忙将位置让给了源恩。

夜摇光顿时一噎,看了看笑的永远那么温和的源恩,皮笑肉不笑道:“老和尚请坐。”

“小友也请。”源恩大师笑着道。

夜摇光也不客气就在源恩大师的右手方落座,而济明大师在源恩大师的左边,其余人也挨着落座,因为有两位大师在,所有的饭菜都是素斋,用的也是素油,不过厨子的手艺不错,虽然比不上永安寺,但是也非常好吃,吃的秦敦和乾阳都停不下口。

饭后上了茶,夜摇光才知道这个院子是温亭湛临时买下来,就是怕夜摇光伤的重需要静养方便一些,将乾阳和秦敦两个吃货扔在一旁吃饭,他们坐在客厅,夜摇光才道:“老和尚,你可以说了。”

“此次请小友来,是为百马寺丢失的舍利。”源恩道。

“丢失的舍利?”夜摇光顿时大惊,“难道我是被舍利所伤?”

难怪她会伤的那样的重,竟然是佛舍利的缘故,舍利原是佛教祖师释迦牟尼火化后留下的遗骨和珠状宝石样生成物,但是不仅仅是佛祖得道升天焚化之后才有舍利,得道高僧焚化之后都有,即便是前世真正得道高僧也有,这个是前世那些自命无所不科学的科学家都解析不出来的佛家至宝,却是一个高僧最高修为的凝聚,拥有极大的法力,凡人自然不能体会。

“正是。”源恩点了点头。

“卧槽,老和尚你个坑货,佛舍利何等重要之物,你给弄丢了就算了,你竟然让我来帮你寻找佛舍利,差点让我小命都给交代了,你要早点说一声也好,至少我也有个防备。”夜摇光立刻气愤的跳起脚指责。

“老衲若早些言明,小友只怕要绕道而行吧?”源恩那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散开笑意。

夜摇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要是源恩早说是丢了佛舍利,她绝壁要绕道。佛舍利乃是得道高僧才能够遗留下来的佛家宝贝,是高僧一生凡间修行的智慧与力量凝聚,就她这点修为,要是碰上了之前就是例子!

“夜施主息怒,此事与源恩师兄无关。”济明大师解释道,“是老衲的疏忽……”

百马寺乃是中土第一座寺庙,历史之悠久可想而知,百马寺在六百年前当时的主持从外游历回来携带了一块漆黑的石头,当时主持只说这是佛家的宝物,但是是什么宝物他也弄不清楚,其后六百年愣是没有人参透出这块石头的宝贝之处,但一直被百马寺供奉着,直到二十年前现在的主持大师济明大师收了一个徒弟,这个徒弟非常的有慧根,深的济明大师的喜爱,济明大师自然也让他开始参透这块石头,还别说这个家伙还真的在去年把石头给参透出来,原来石头里面藏着不知道是哪位大佛的舍利,这家伙因缘际会将质地非凡的石头破开之后,对上法力深厚的佛舍利竟然想要自私昧下。

幸得济明大师很快就发现,于是快速的传信给各大寺院,寻求帮助,源恩也就是为了这件事去年才离开了永安寺,几位高僧合力才将修行不过二十年的叛徒给收服,可见这枚佛舍利的厉害,然而在他们斗法的过程之中,那叛徒竟然想将佛舍利给毁去,最后争斗中佛舍利掉到了河里,等到他们潜入水底寻找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447章:返魂树

“老和尚,你们都寻不到,你可不要高看我。”听完之后,夜摇光立刻将事情推开。

开玩笑,她现在的修为比起老和尚那可是差远了,老和尚一个人都不可能对付拥有佛舍利的叛徒,现在佛舍利明显是被妖物所得,也不知道这个妖物现在成了什么模样,她可不要凑上去,心口现在还疼着呢!

“现如今,唯有小友能够寻到佛舍利。”源恩笑容不变,“老衲与济明师弟在豫州寻了近一年也未寻到,小友一来,佛舍利就出现。”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偏偏这话她真的没有办法反驳。她想起了源恩说过她是一颗异星,凡事遇上她就会变化,所以源恩是料到这枚佛舍利很可能就要失去踪影,那么就会隐藏一个潜伏的危害,尤其是佛门,所以才想到了她。

“若我拒绝呢?”她是有着良善之心,她是喜欢管闲事,但是那种种都建立在她至少有五成把握的基础上,这回她一成把握都没有!

“小友踏入濮阳便无可选择。”源恩道。

卧槽,真是一脚踏入了贼窝,夜摇光悲愤的看着源恩。她自己是修炼者,她相信源恩没有骗她,若是在她没有遇上那两只妖之前,她知道这件事,定然是会立刻绕开濮阳,但现在她已经碰上,凡事都是有始有终,连她自己都觉得和那两只妖的缘分只怕还没有结束……

“我有什么好处?”深吸一口气,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自然要往利益方向进发。

源恩和济明大师交换了一个眼神,济明大师道:“阿弥陀佛,夜施主若是助老衲寻回佛舍利,自是功德一件,老衲允诺夜施主不违天道一事。”

这个报酬还是不错,夜摇光却笑得贼兮兮的看着源恩:“老和尚,你把我骗进来,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么?你若是不给点补偿,下回我可不接你信了!”

源恩似乎早就料想到夜摇光要找他索要好处,从身上取出一个檀木雕琢着莲花的小盒子,与放手镯的盒子一般大小,将之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心中疑惑的一打开,里面是一株花,有根茎花和叶,随着盒子一打开,阵阵幽香扑鼻,整个屋子都香了起来。

温亭湛倏地站起身,走上前,看着夜摇光手中盒子里躺着的一株花:“这是返魂树!”

“此物,小友满意否?”源恩温温和和的问道。

夜摇光眯了眯眼:“老和尚,你以后不要再传信给我。”

“因何?”

“我发现你似乎知道的东西太多,若是连你都解决不了的事儿,定然非常棘手,距离产生美,我们还是努力保持着一个可以产生美的距离。”夜摇光说的缓慢而又认真。

老和尚若不是知道了她需要返魂香,怎么会这个节骨眼儿上送了返魂树给她?知道她需要返魂香,就是知道夜开阳的存在,这简直就是一个逆天的老和尚,她有些悲愤的发现,当初她为了早一点开张选择了永安寺,原本是要借东风,结果却一脚踩入了狼窝。

“那老衲日后便恭候小友传信。”源恩笑容一如既往,却蓦地让人觉得有些高深莫测。

夜摇光暗恨咬牙,这才是最狡猾的那只老狐狸,侧首看了看她家湛哥儿,好在她拯救了她家湛哥儿,无法想象她家湛哥儿变成这幅模样。

夜摇光气哼哼的拉着温亭湛他们走了,源恩他们有什么需要自然会主动来寻她,反正协议已经达成。

回到房间夜摇光就摊在了床榻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摇摇放心,既然源恩大师寻你,定然不会让你有危险。”事到如今,温亭湛也只能这般安慰夜摇光。

夜摇光也知道温亭湛是好意,她垂头丧气的瞥了他一眼:“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危险肯定会有,但是她对源恩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就算他这次坑了她,却绝对会保证她的小命,那得到佛舍利的妖怪也不知道是什么妖怪,躲得倒是很快,她都还没有感觉出来,还有那被他送上来的女妖到底是什么用意,不过这妖物竟然能够催动佛舍利,那就绝非一般的妖物。

“既然你心知,便就当还当日源恩大师对我们的相助之恩好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温亭湛只希望夜摇光心里平和一点。

偏过头看向温亭湛,夜摇光摇着头:“老和尚的恩情,还不完了。”

她可是把他传衣钵的嫡传弟子给夺了,要知道佛门高僧和他们这些修炼者可不一样,佛门高僧一生只等一个有缘人,错过了或许就是一生,宁愿坐化也不会将就……

“嗯?”聪明如温亭湛也没明白夜摇光这句话的含义。

夜摇光反应倒是快:“我现在修为低微,入世越深越发觉这世间妖魔鬼怪比我所想还要强盛,还有一个缥邈仙宗我有预感终有一日会正面敌对。没有老和尚做后盾怎么成?所以,和老和尚注定要牵扯下去……”

这个解释倒是说得通,但温亭湛总觉得还是有些牵强。

见温亭湛这副模样,夜摇光连忙将返魂树递给温亭湛:“返魂香你可有把握?”

“七成把握。”温亭湛接过,笑着对夜摇光道。

“我就知道我家湛哥儿最棒。”心里一高兴,夜摇光坐起身就在温亭湛的脸上香了一口,以前她喜欢捏他的脸,从他脸色的婴儿肥褪去,每每他笑起来,露出深深的酒窝,她就忍不住心醉的想要咬一口,双手圈住温亭湛的脖子,夜摇光笑道,“既然返魂香已经有了着落,我们恰好要去青海游玩,若是能够在昆仑山寻到五彩石,那么开阳重塑真身就指日可待。”

夜摇光心里突然多了希望,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去青海彷佛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她定然不会空手而归,虽然她现在修为还不足以闯昆仑山,但是昆仑山有长延道长啊,以她对长延道长的恩情,她相信缘生观定然不会对她的事情坐视不理。

第448章:去府衙

既然那取得佛舍利的妖怪就在河中,夜摇光就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因为那天晚上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濮阳城一下子变得人心惶惶,一传十、十传百,将事情传的过分玄乎,整个濮阳城人人自危,抓不到妖怪,濮阳知府自然只能来寻夜摇光他们。

夜摇光直接没有去见人,都扔给了源恩,反正源恩比她有名,比她有本事和威望,加上百马寺的济明大师,濮阳知府气势汹汹的来,最后只能伏低做小苦着脸走。

“摇摇,长此以往,濮阳必然会民心溃散。”等到知府走后,温亭湛道。

“这事儿有我的责任。”当时情况危急,她感觉得那女尸被妖怪附身,只想到当即制止,忘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场。

“当时那种情形,小枢如何做都不能全面。”闻游宽慰,他们当时都在场,那女尸被捞上来,定然有人抬到衙门去,等到核实身份,通知死者的亲属来认领,若是不及时制止,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人命。

“这件事透着古怪。”温亭湛突然道,“妖物既不是鬼怪,为何要附着在人的身上?而且她都被摇摇打伤了也不舍那一具躯体,还需要河中藏匿的同伴不惜暴露佛舍利来营救。”

温亭湛这样一说,大家也都觉得似乎有些说不通。

接着温亭湛又道:“这已经是第七个人,之前被打捞上来的尸身是否有妖怪附身?若是有,这些妖怪不应该到现在还全无动静;若是无,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有妖怪附身?”

一下子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闻游想了想才问道:“允禾你是打算查这件事,借此来安抚民心?”

“看来我们得去见一见知府。”温亭湛想了想才道。

“我随你一道去。”萧士睿连忙道。

“豫州可不是你我能够做主的地方,你暂时先不要露面,我和摇摇去一趟。”温亭湛抬起头才看向乾阳,“小阳,有劳你从即日起保护他们几人。”

温亭湛既然去寻知府,自然有办法让他乖乖的听话不要泄露萧士睿的行踪,虽然源恩大师他们在,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多做一层防备。

“嗯。”乾阳认真的点头,涉及到妖怪,保护无辜生命尚且是他的天职,更何况萧士睿他们还是他的好友。

温亭湛就带着夜摇光去了府衙,路上夜摇光不由问:“你既然早就想到这一层,为何适才不直接出面见知府,何苦跑这一趟?”

“有些人总要碰了壁,才会更紧的抓住送上门的救星。”温亭湛轻轻一笑。

“芝麻包子!”夜摇光不由嘟囔一声。

温亭湛完全当做这是赞扬,莞尔一笑,就握着夜摇光的手到了府衙。

“你们是什么人?”守着的差役见温亭湛没有去击鼓,而是直往正门口,立刻挡下问道。

“烦请禀报知府大人,豫章郡白鹿书院学子温亭湛求见。”温亭湛淡声的说着。

那差役听着温亭湛只是个学生,心里想要轻视,但见他气度非凡,又怕得罪了贵人,说了句稍等就跑了进去。

濮阳知府姓汪,叫汪得进,寒门出生,乃是十二年前的进士,十二年能够爬到濮阳知府不说慢但也不能说快,说明此人做官还是有自己的本事。

正在和师爷商议如何解决面前这个危局的汪知府乍然听到了差役的上报,不由面露喜色:“走,本官亲自去迎一迎。”

“大人,纵然那温亭湛有些名气,您这般……”

“你懂什么?”不等师爷说完,汪知府便出声呵斥,“就凭他是陛下钦封的淇奧公子,就值得本官尊重,本官也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况且这位温允禾绝非一般人,指不定他此刻上门就是为本官解决面前的困局。”

这位汪知府是个手腕不足,但是个能屈能伸的读书人,他心里自有一杆秤,他这样的出生,若非娶了一个得力的妻子,是做不到今日的地位,近几年外家也在衰落,他恐怕已经做到了头,也不奢望再往上爬一爬。今日他的确身份比温亭湛高,但难保那一日温亭湛就比他更高,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自己日后的儿女着想。

汪知府亲自来迎接,温亭湛依然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表情,他在外人面前永远是平和而又疏离,你说他清高,但在礼仪上永远挑不出他一丁点错,你说平易近人,但你永远也别想在他的脸上看到多余的表情。

“淇奧公子何时到了濮阳?”汪知府亲自让人奉了茶。

“前夜才进入濮阳城。”温亭湛态度温和的说道,“原是趁着书院修课四下走走,却不想在此间撞见濮阳发生的一件大事。”

“说起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汪知府正愁不知道怎么把事情扯上去,便将事情讲了一讲,而后望向温亭湛身侧的夜摇光,“据闻夜公子在中州岳鹿书院画中捉妖,不知道夜公子对此可否指点一二。”

“知府大人或许不知道,那夜与妖怪对法的便是学生。”夜摇光笑道,温亭湛的保密工作做的会不会太好,知府都找上门竟然还没有查清他们的身份,夜摇光绝对不相信这位汪知府是个草包。

汪知府一惊。

“正是因此,觉得愧对知府大人,故而我二人才会上门寻大人,弥补我二人的过失。”夜摇光接着道。

“夜公子言重了,若非夜公子当夜及时撞见,只怕……”汪知府也不是个没有见识的人,若是妖怪真的跑出来,祸害了更多人,再爆发出来,只怕后果会一发不可收拾。

“多谢知府大人宽宏大量。”夜摇光连忙道。

“是本官要感谢二位公子。”汪知府也忙表态,“不知二位公子如何打算?”

“学生听闻已经死了七人。”温亭湛便直接说道,“烦请大人将前面六人的案录给学生一观。”

汪知府听闻高兴还来不及,他快速的给师爷使了一个眼色,师爷立刻下去将案录取了过来。温亭湛接过翻开第一页,就是阮思思,竟然是豫州名妓!

第449章:鬼化妖

这位阮思思不但生的貌美如花,而且有一副好嗓子,唱的曲儿可是令整个豫州权贵都为她一展歌喉而不惜一掷千金,是大元朝有名的清伶,卖艺不卖身。

据说自幼在花楼里面长大,十三岁就登台,一曲成名,从此成为万人追捧的清伶,今年已经十九岁的她,歌喉依旧,而且她还是个才女,时不时的就会出新曲,一直到现在虽然她卖艺不卖身,但一直是醉梦楼里最大的摇钱树,在其十五岁及笄之时,就有财大气粗的人愿意为其赎身,但阮思思言明不为妾不为外室要做大妇,稍有那么一点名头的家里哪里容得下一个青楼女子成为当家主母。

但就是有这么一个傻子,而且这个傻子还是豫州有名的书香门第,梁家二房的嫡长子,梁家的家主现在乃是礼部尚书,是堂堂从二品大员。虽说梁尚书乃是长房,是这位梁公子的大伯公,可这样的名门望族,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清伶进门,更别说是做大妇,传出去梁家的脸都丢光。

但是这位梁公子就是情痴啊,梁家人不同意,没有关系他就和梁家断绝了关系,搬出了梁家租了一个小院和自赎其身的阮思思住在了外面。阮思思因为梁家施压,被老鸨讹诈,几乎花光了积蓄才脱离苦海。两人为了生计,梁公子甚至放下昔日名门子弟的骄傲,摆起摊位给人写书信,本来二人过得和和美美,但是好久不长,今年年初的时候,梁公子回家给爹娘磕个头,算是尽孝道回来之后就看到阮思思竟然背着他偷人,梁公子当即愤恨不已,他险些将奸夫给活活打死,而后他质问阮思思,阮思思却是缄口不语,最后梁公子愤而离去,阮思思在第二日就从河桥上跳了下去……

其后每个月都有一个人在桥上落水。

夜摇光和温亭湛从师爷的口中解倒了详情之后,不由对视了一眼,而温亭湛又看了看其他死者,都是一些和阮思思无关的女子,没有规律,有贫富,有女子也有成过婚的,甚至有一个都不是濮阳人,只不过路过……

“这些人的尸身被安葬之后可有怪事发生?”既然身份都是明了的,肯定是被家人领走安葬了。

“不曾听闻。”汪知府与师爷对视一眼之后,很肯定的回答,其中有好几个都是濮阳人,有两个葬的还不远,若是有什么怪异之事,瞒不过他们的耳朵。

“不知大人可否派人带学生二人随意去一位的坟地看一看。”温亭湛提议。

“好,本官这就派人。”汪知府很好说话。

于是夜摇光和温亭湛就由着汪知府所派的人带着去看坟,其中有两位都葬在了一座山,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夜摇光两座坟都去查了,绝对不是空坟,坟也没有任何妖气,就证明埋下去的女子是正常。

天色已经不早,温亭湛打发了知府派的人,就和夜摇光回到了他们的院子里,吃了晚饭,就把这件事讲给了一直等待的闻游等人听。

说完之后,大家就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我倒是有个想法。”夜摇光突然说道。

众人把目光投向她,唯有温亭湛垂着眼帘,似乎在沉思。

夜摇光见此,不由问道:“你是不是猜到了?”

温亭湛这才抬起头微微一点。

“你怎么知道?”夜摇光惊奇。

“摇摇忘了,我们一起经历过孙琳儿的事。”温亭湛笑道。

夜摇光瞪了他一眼,萧士睿是听过夜摇光讲诉过孙琳儿的事儿,于是他恍然大悟:“那夜被摇姐姐打伤的是阮思思!”

“阮思思不是已经死了么?就算她出现也是鬼……”秦敦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笨啊。”萧士睿嫌弃的看着他。

“鬼可以化妖。”乾阳道,“只要遇上了机缘就可以化妖。”

“对,鬼可以化妖。”萧士睿点头,“就如同摇姐姐讲过救走孙琳儿的树妖,其实也是因为死后附着在有灵气的树上,所以化了妖,故而他的躯体是树木。但是阮思思在水下也许碰上了夺得佛舍利的妖物,那妖物需要阮思思帮忙才让她化作了妖,在阮思思没有遇上那妖物之前,她只得一个月寻一次替死鬼,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萧士睿说完,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是默默的把眼光移开。

萧士睿顿时垮了脸:“我说的不对?”

“你笨啊。”乾阳突然道,“就算那妖物有通天的法力,借助佛舍利也不能让阮思思从鬼短短一个月化妖,否则它哪里还需要躲藏?”

“也不能怪士睿,他对妖鬼不算了解。”夜摇光说道,“那些女子是正常死亡,自然是阮思思使得坏,但是却没有做替死鬼,阮思思应该是很早就遇上了有佛舍利的妖物。她每个月寻一个人,不过是在寻和她契合的宿主,前夜里我们遇上的那个才是她想要,所以她才会在前日里跑了上来,也才会为何那么舍不得那具身躯。”

“原来如此。”众人才明白,闻游道,“只怕她有什么事儿是想要自己来了结,否则她不会这么紧张那具身躯。”

“那就从这位梁公子查起。”温亭湛将不知道何时写好的一个纸卷递给被他招来的卫荆。

“嗯,她才是寻到那妖怪的关键。”萧士睿觉得总算有个头了。

“只怕又是一段孽缘。”夜摇光不由轻叹一口气。

既然梁公子和阮思思可以做到那一步,那么阮思思就绝对不可能背叛梁公子,可为何事后阮思思会不解释,且跳下河呢?而且她那日仿佛听到人家议论是阮思思的冤魂,若是阮思思是羞愧自杀,何来冤魂一说……

“阮思思是他杀。”温亭湛直接下了定论。

众人都是不解的看着温亭湛,虽然他们都在怀疑,可都不敢这么笃定,毕竟他们知道的线索还太少。

但是这一次温亭湛没有向他们解释,他为何这么笃定。

第450章:农夫与蛇

“阮思思是他杀。”温亭湛直接下了定论。

众人都是不解的看着温亭湛,虽然他们都在怀疑,可都不敢这么笃定,毕竟他们知道的线索还太少。

但是这一次温亭湛没有向他们解释,他为何这么笃定,而是轻抿了一口水之后眸底深沉的锐光一闪而过:“凶手不止一个。”

“依据呢?”萧士睿问。

“你查到了什么?”夜摇光问。

温亭湛接手了萧士睿的暗卫,他所能够调配的人太多,这些暗卫自然是少部分跟着来,但是这些暗卫被温亭湛培养也快一年,恐怕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光景,她认为除了她受伤昏迷的那一夜以外,温亭湛只怕私下行动绝对不少。

“昨日我便让小阳亲自入河探查过河水。”温亭湛道,一则是想让乾阳看看入水能不能寻到妖物,虽然机会渺茫,二则是要让乾阳将河中的细节转述给他,“河水其实并不深,我已经让人查过当日目睹阮思思跳河入水的人,得到的答复一致,阮思思跳河前身无旁人,入水也未有挣扎的迹象。”

“一心求死,自然是如此。”秦敦凝眉道。

“阮思思当日是午后去了石桥旁的茶肆,她带了丫鬟,可丫鬟却临时离去,她一直在等人,却未等到,丫鬟未归她已经有了离意。”温亭湛慢条斯理的说着,“我让人问过阮思思跳河前所在的茶肆掌柜,他对当日的情形记忆犹新,他说阮思思离去匆忙,气色并不好,也未留下话……”

“阮思思和梁公子不是生活窘困,怎还有丫鬟?”闻游诧异。

“问的极好,我亦是才知这丫鬟很早就跟着阮思思,且阮思思花了大价钱从醉梦楼之中将她一并带走。”温亭湛笑容加深了些。

“既然是这般重视这个丫鬟,就不可能独自离开……”萧士睿他们自己是有心腹常年跟随在身侧,所以纯属是经验之谈,就算是他们中途走开,自己的下人被派走只要确定还会回来都会留下话让人转达。

“若是阮思思知晓那丫鬟不会回来呢?或者是阮思思故意将她支走,所以才不需要留下话。”秦敦突然道。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将不久前卫茁送来的几张纸递给了几人,几人翻看,正是当日阮思思跳河的细节,阮思思是未时一刻(13;15)到的茶肆,丫鬟是约莫酉时初(17点)左右离开,阮思思是在戌时末(接近21点)匆匆离开了茶肆,登上了石桥,就跳了下去。

“等的估计是梁公子,没有等到故而心生绝望而一时间情绪失控跳了下去也无可厚非。”陆永恬看完之后想着,“只是这丫鬟离开的未免有些久……”

夜摇光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就看出了这么点东西?”

陆永恬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后脑勺。

“阮思思等的不是梁公子。”闻游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前夜她才被梁公子捉-奸-在床,她当时并没有解释,定然是受到了威胁,她需要的是把这个威胁给除去,才会去寻梁公子,而且这个时候除非阮思思傻,否则定然明白梁公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她若是想要解释或者见梁公子,应该是主动去寻人,而非摆着姿态等人,阮思思能够在醉梦楼保持清白之身至十七岁,绝非没有脑子的人,她和梁公子既然两情相悦到这样的地步,就算有人阻挠,她也有办法将梁公子给引出来。”

“所以,阮思思不可能够因为等不到情郎,愤而自杀。”秦敦总结。

“那么阮思思为何会突然脸色不好,自那丫鬟离去之后,并无人接近阮思思……”萧士睿将所有的信息翻了一遍,温亭湛让人查得非常的详细,也许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轰动,目击者比较容易寻到的缘故。上面有特意询问过,阮思思坐的虽然是雅间,但却是过道的雅间,小二来来回回给其他客人换茶续茶,明确的说了这一点。

一下子几个人都似乎被什么给堵住,蓦然间夜摇光抬眼看向温亭湛:“丫鬟!”

“丫鬟,丫鬟走了那么久了。”陆永恬懵。

“我想我明白了。”夜摇光的目光紧紧的落在抬眼含笑而对的温亭湛身上,“是那丫鬟给阮思思下了药,丫鬟是自己借故离开,所以一去不回,阮思思期限或许是在等其他人,但后来等的就是自己的丫鬟,感觉到自己的毒发,才明白待如亲姐妹的人背叛了自己,所以她匆匆的离开,石桥对面就是一家药堂,这也是为何石桥既不能通往她家也不通往梁家,她会走上石桥的缘故,她上了石桥毒发已经严重,所以她扶住了石桥的栏杆,因为是深夜,路过的人已经不多,而她毒发从桥上掉了下去才会没有人来得及制止,因为是毒发,故而随后发现的人跳下去营救就看不到她有挣扎的迹象……”

听了夜摇光的分析,几人快速的翻阅了温亭湛查出来关于那丫鬟和阮思思的一切。那丫鬟叫书涵,是阮思思很小就养在身边,名字也是阮思思所取,一直视若妹妹一般调养,在醉梦楼那样肮脏的地方,阮书涵的姿色虽不及阮思思,却也绝对是醉梦楼拔尖的人,是阮思思一直保护着她,挡在她的面前,那时候醉梦楼的摇钱树正是阮思思,老鸨都不敢得罪,就连阮思思要离开醉梦楼,老鸨已经狠敲了一笔,阮思思也毫不含糊的拿出了她给自己准备的几套陪嫁首饰当了把阮书涵一并捞出来。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阮思思下毒手,午夜梦回难道不会做恶梦?萧士睿等人就是看了这些才想不明白,所以再看一遍。

对上几人不可思议的表情,夜摇光唇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你们没有看到一个矛盾点,阮书涵既然姿色极佳,老鸨又不是傻,阮思思已经不能成为她的摇钱树,她还把另外一棵摇钱树给扔了?难道阮书涵给她带来的利益比不上阮思思的几套压底箱首饰?”

第451章:两个凶手

这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个老鸨既然这样的压榨阮思思就绝对不是良善之人,那就绝无将阮书涵放走的理由。但是老鸨的的确确是放了人,那么就证明有人背后要她放人,这个人才是阮书涵背后的人和凶手。

“老鸨!”闻游看向温亭湛。

“已经再审。”温亭湛淡声道。

大家心里都明白,肯定不能明审,他们没有那个权力,也会打草惊蛇。

“为何他们要费这么大的劲儿折腾阮思思?”秦敦想不明白,能够打压醉梦楼老鸨将摇钱树都送出去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多半是梁家的人,梁家的人要不要这么麻烦,有的是办法将阮思思给弄死,同样可以打压梁公子。

“对方要的不是打压梁公子,而是毁了他。”闻游道,“从阮思思被陷害偷人开始,就是要让梁公子暴怒之下杀人,却没有想到梁公子对阮思思的情意太深,阮思思竟然将梁公子给劝阻下来,并且梁公子还要听阮思思的解释,阮思思应当是洞悉了里面的阴谋,或许是掌握了什么东西,亦或者是为了保护梁公子所以当时她没有办法解释,对方一计不成便生了二计,将一直没有暴露的阮书涵用上,若是阮思思殉情自杀,再让梁公子知晓阮思思的苦衷或者阮思思从未背叛他,情深如梁公子只怕要疯了不可……”

听了二人的话,萧士睿倒是想到了一个事儿:“梁家长房礼部尚书嫡次子新婚不久就病猝,我仿佛过年之时听到皇爷爷提及礼部尚书正张罗着给嫡次子过继一个嗣子,因着礼部尚书的嫡长子也只有一根独苗,很可能从二房来挑选。”

“嗣子不应该挑选年纪小的从小教养么,礼部尚书的嫡次子已经故去了这么多年,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选嗣子?”夜摇光疑惑,来了这里已经三年多,她又和许多人打过交道,挑选嗣子可是古人最寻常的事儿,但是大多都会挑选年纪小的来培养,就是怕养不熟,以后不亲自己。

“盖因这位梁二爷的遗孀是个想法迥异之人。”萧士睿身在帝都对这些事儿更加的了解,“梁二夫人以自己不会教养为由,十几年来一直拒绝过继之事,近两年却言明自己膝下空虚,又言自己上了年岁,没有精力教养幼童。”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夜摇光看着萧士睿惟妙惟肖的学着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由乐了。

“这每年过年内命妇都要到宫里拜见老祖宗。”萧士睿顿时一副深受荼毒的模样,“梁大夫人是中书令的女儿,是老祖宗的堂妹。”

“噗……”正喝水呢,夜摇光一口喷了出来。

萧士睿口中的老祖宗就是当今太后,这太后就比皇上大了一岁,是先皇的继后,但皇上就得给人家喊娘,这样算出来,梁尚书的大儿媳妇还是皇帝的姑姑。

用手帕擦了擦嘴,夜摇光不由叹道:“这梁家人的辈分真是高。”

其他人听了碍于萧士睿的面儿是想笑又不能笑。

萧士睿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皇室从来不能等同于民间。”

皇帝就是皇帝,皇帝娶了你女儿,你不照样要给女婿女儿下跪,更遑论是这么远的牵连。而且太后又不是皇上的生母,到底是先皇册封的继后,怎么也要全了先皇的颜面,尊封为太后。但是其实也是面上的情分,安分就是太后,不安分皇帝不照样给她吃挂落。

见大家都不接话了,萧士睿便问温亭湛:“允禾你说凶手有两个,你怎么知道有两个?是哪两个?”

“一个是梁家人,一个是河里的妖。”温亭湛回道。

“河里的妖!”几个人都异口同声惊异非常。

“阮思思的尸身是打捞了起来。”温亭湛解释,“我今日和摇摇去衙门,为的就是看案录,案录上写明阮思思是溺水而亡,也就是仵作没有在她身体里查出毒药,所以她并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夜摇光瞪着温亭湛,“怎么可能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就意味着他们方才推论的一切都是错误,她今日并没有详细的去看每一个死者的死因。

“你们方才所言都无出入。”温亭湛伸手握住夜摇光的手,“阮思思没有中毒而是中了迷药,掉入河中喝了大量的水才会被冲淡,以至于没有毒发的症状。”

是啊,夜摇光忘了这是古代不是现代,现代对死人都是要解剖,古代只要没有表象,绝对不会随意毁坏死人的身躯,这是一种对死者的不敬。虽然因为元太祖的介入要比历朝历代更加开放一些,比如发现中毒表现,也会解剖,但是元太祖影响还来不及深入,这样的案例只是有,但依然没有被推广,所以说一个人是很难在短时间影响一个时代,尤其是固有的思想,即便那个人成了皇帝。

“迷药?”这个发作的时间有点慢。

丫鬟是酉时离开,戌时才发作,足足三个多时辰。

“市面上定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迷药。”温亭湛道,“所以这个凶手,要么本身对药物深有钻研,要么就是结识了精通医理的友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阮思思掉入河中,恰好被藏匿在河中的妖物撞上,顺水推舟的杀了阮思思。”夜摇光问。

“嗯。”温亭湛认真的点头。

“我赞同允禾的说法。”闻游点头,“用迷药才能排除官府追查。”

“用迷药,并非是排除官府的追查。”温亭湛却又道。

大家都不说话,直接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阮思思在茶楼中了迷药,若是阮思思不跑出去,因缘巧合掉入河中,他们如何善后?”温亭湛不答反问,“当日他们并没有要阮思思性命之心,有人在茶楼等着阮思思药性发作,却不料阮思思警觉之后,用发钗刺入了臂膀,企图以疼痛保持清明,这也是为何案录上会有这个伤的缘故。”

第452章:报复

听着温亭湛的分析与推测,夜摇光等人仿佛眼前真的能浮现当日发生的一切。若有的细节合情合理,甚至连凶手的范围也缩小到了最小的范围。

“那我们下一步就去寻阮思思的夫君梁公子,将真相告知于他?”秦敦问道。

“明日再言。”温亭湛看了看天色之后道。

大家都知道温亭湛从来不行没有把握之事,他既然还没有确定下一步计划,定然是还有未确定的因素,于是几人也不再多问,就都回房歇息。夜摇光也是早早的休息下,她现在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

然而,第二天一早,温亭湛竟然告诉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梁成蹊疯了。”

梁成蹊,就是阮思思的爱人,他们是合法的夫妻,有三媒六牌也有婚书。

“疯了?”几人都惊诧,夜摇光看向闻游,“你还真是一语中的。”

“阮书涵在照顾梁成蹊。”温亭湛又甩出一个重磅消息。

“这阮书涵竟然是为了情!”夜摇光原本以为阮书涵只是自私。

阮思思离开醉梦楼,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她,老鸨不放她走,自然要她挂牌,夜摇光一直以为最后她会祸害阮思思,是因为背后的人以此威胁她,她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而对阮思思下这样的手,人都是自私。若是阮书涵是因此,那么夜摇光只觉得阮书涵道德败坏,自私自利罢了,若是阮书涵纯粹是因为迷恋上了梁成蹊而对阮思思下手,甚至为了得到梁成蹊不惜和其他人联手将梁成蹊给逼疯,夜摇光觉得阮书涵实在是太令人恶心,心思不知道多毒。

她深知梁成蹊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容得下一个青楼出来的姑娘留在身边,如果梁成蹊疯了呢?那么到时候还有人会觉得她不配陪在梁成蹊的身边?为了成为名正言顺呆在梁成蹊身边的人,她真是不择手段!

“果然,最毒妇人心。”陆永恬心直口快道。

说完顿时感觉气氛不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这里还有个女人,而且是最不能得罪的女人……

“你说的没错。”岂料夜摇光不怒,反而笑眯眯的看了陆永恬一眼。

陆永恬只觉得浑身发冷,但是为什么冷他也不知道,只能求救的看向温亭湛,温亭湛难得好心的没有偏袒夜摇光,而是拉着夜摇光的手:“我和摇摇去看了一看梁成蹊。”

说着,就把夜摇光拉走,陆永恬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的看着温亭湛的背影。

萧士睿还有闻游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报以怜悯的目光。须知温亭湛最宝贝的就是夜摇光,让夜摇光心里不痛快,这比让他心里不痛快后果还要严重,这现在敲打还算是轻的,这会儿温亭湛把夜摇光拖走……

“兄弟,默哀。”两人一左一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你们什么意思?”陆永恬冲着两人嚷嚷。

秦敦永远忘不了那日困到极致却合不上眼的痛苦,伸手也拍了拍陆永恬的肩膀:“趁着现在快多去吃两碗饭。”

“多吃两碗。”乾阳也凑上来学着前面三位哀叹一句走了。

陆永恬看着他们一个个,顿时觉得风中凌乱……

而这边温亭湛带着夜摇光来了郊外,梁成蹊别爹娘送到郊外的庄子里静养,身边奴仆倒是不少,还有自愿卖身进梁家的阮书涵。温亭湛把所有的信息都查清楚,他们一路慢悠悠的来,又在半道上用了一些特色的农家饭菜,过了正午,趁着梁成蹊每日午休的时间潜入了庄子。

几乎是直奔到梁成蹊的房间,可惜这一次温亭湛还是算漏了一点,就是他们到来的时候,竟然有人在梁成蹊的房间。而且还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屋内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两人的耳里。

“何时你才能忘了那个对你不忠的女人?明明她都已经被其他男人玷污了,你为何心中还是只有她?我有何处不好?她会的我都会,她除了长得比我美,她有什么地方比得上我?如同她那般虚伪自私的女人,为何你就算疯了也对她念念不忘,为何……”

不用想,夜摇光和温亭湛也知道是阮书涵在梁成蹊的房间。

“思思……”这句梦呓,一下子让阮书涵泪如泉涌,她死死的抓住床榻,指尖泛白,险些扣入被褥之中,才制止住自己没有爆发!

“思思,别走……”

阮书涵霍然站起身,狂奔的离开了房间,她害怕再待下去,她忍不住和床榻上熟睡的人同归于尽。

等到阮书涵离开之后,温亭湛和夜摇光才潜入了房间,两人当即就发现梁成蹊身子微微一僵,顿时对视一眼,夜摇光迅速上前,点住了梁成蹊的穴道,而后五行之气游走在梁成蹊的体内,得出了结果她才侧首看向温亭湛,对着温亭湛点点头。

温亭湛给夜摇光打了一个手势,两人又退了出去。

“梁成蹊是装疯。”离开了庄子夜摇光才道,任何人不论是药物所致或者是精神奔溃所致,都能够寻到痕迹,梁成蹊身体完全健康。“为何不拆穿他?”

“他既然是装疯,我们拆穿了也不会与我们坦诚,更加会防备我们靠近他。”温亭湛解释道。

“他为什么装疯?”夜摇光想不明白,“他如果没有发现凶手,也不至于装疯卖傻,他父母健在,又不是孤立无援。”

“就因为他父母健在。”温亭湛深深一叹,“所以他才装疯。”

“你是说,害死阮思思的凶手也有他的爹娘?”夜摇光想到梁成蹊是过年去给爹娘叩首以表孝道,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若非有他爹娘的暗中相助,时间怎么会掐得那么好。

但那是他亲生父母,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们剜他的心,所以他用这种方式一是为了迷惑凶手,以便暗中行事,二是为了折磨他的爹娘和阮书涵,三未尝不是在惩罚自己,若是他肯再多给阮思思一点信任,若是他没有当日负气离去,他们或许不会天人永隔……

他也是深信阮思思是伤心欲绝而殉情自杀吧。

第453章:暖心

门当户对的世俗,害了多少无辜。

夜摇光不由想到这句话,门户之见自古有之,对于这个话题其实夜摇光是持中立意见,因人而异吧,有些人可以跨越门户共同努力达到一个高度,有些人就算冲破了门户结为连理,最终的激情过后两个受着不同文化和环境养大的人也很难融合,最终也是反手收场,也许还会因爱成恨。对与错,结果好与坏,端看是什么人对上什么人。

“你我永远不会出现如此波折。”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

“就算有,也是你配不上我!”夜摇光非常自傲的扬了扬下巴。

“自然。”温亭湛深表赞同,“所以,我要努力成为一个足以与你相配的人。”

“我不嫌弃你。”夜摇光心情大好的伸手拍了拍温亭湛的肩膀。

没有说话,温亭湛抿唇一笑,伸手更加紧握她的手。

在他心里,如果这世间还存在一个让他自卑的人,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她,因爱而卑微。

午后灼热的日光将两人照射的有些不真切,他们走过绿杨阴里,与路旁的野花绿草擦身而过,将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留在了山间小路上。

夜摇光的心里非常高兴,她觉得老天对她最好的恩赐就是给了她一个真正完美无缺的温亭湛,就像诗歌里面赞扬的那样,他才华横溢,内有玉秀,容光绝世,优雅从容,气度沉稳,深藏如水。

也许是老天对她格外的偏爱,他不仅对她如珠如宝,且他只有她一个牵绊,所以会加倍的关怀呵护着她。想到这里,夜摇光不由紧了紧温亭湛的手,对着温亭湛侧首看来的目光,她投之以明媚的笑容。

没关系,他缺失的所有,她都会给他补偿,他们一定会组成这世间最幸福的家。这一刻,两颗心的距离又无形的拉近。

两人这么甜甜蜜蜜的走回去,一下子又让所有人吃了一把狗粮,闻游等人看着这两人都快分不开,穿着男装就这么手牵着手,就差一点成为连体婴儿的模样,不由心塞无比,他很怀念以前不知道夜摇光身份的日子,至少这两人会收敛一点,现在已经到了完全不知道同情心为何物的地步,他们都还单着呢!

陆永恬眼里都快包泪了,他想起了卓敏妍,什么时候他才能拉一拉心上人的小手呢?

“你们两能不能收敛点?”萧士睿也有点看不下去。

“收敛一点?”夜摇光笑眯眯,就当着他们几人的面,踮起脚尖在温亭湛的脸上亲了一口,“你们说的是这样么?”

“我要和你们分道扬镳。”闻游木然的说道。

“带上我。”秦敦第一个表态。

“也带上我。”萧士睿也站过去。

陆永恬还在发呆,乾阳顿时高兴坏了:“好啊好啊,你们快走,我可以把你们的饭都吃了。”

众人:……

看着乾阳星星眼的模样,所有人都扭头选择无视。

萧士睿就正经的问了温亭湛:“今日的事儿如何了?”

看了温亭湛一眼,夜摇光才道:“梁成蹊是装疯。”

“为何装疯?”陆永恬好秦敦开口问。

夜摇光自然把温亭湛的话又说给他们听。

“我们现在是去将凶手抓出来?”秦敦又问。

大家其实还蛮赞同这个观点,最快的让梁成蹊取信他们的方法,最快的让梁成蹊和他们合作的方法,毕竟他们还有郭媛的事情没有解决,还想去青海游玩,就不想在这里多做耽搁。

“抓凶手?证据呢?”温亭湛反问,“先下一切都是我的推测,我们并没有掌握证据。”

“我们现在就去收集证据。”陆永恬气势高昂,他就不行凭他们几个的人脉,不能快速的找出证据。

“那这事儿就交给小六了。”温亭湛笑着用鼓励的眼神看向陆永恬。

“放心,我保证不负重托!”陆永恬伸手拍了拍胸脯。

深深了解温亭湛的夜摇光,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温亭湛,她咋觉得温亭湛这是在故意折腾陆永恬呢?不止夜摇光这样想,就连萧士睿和闻游也这样想,顿时联想到了陆永恬早上说的那句话……

“你真的让小六去做这件事?”晚间吃了饭之后,温亭湛将夜摇光送回房间的路上,夜摇光不由问道,“你手下的暗卫办事不快多了。”

“给个机会磨砺小六而已。”温亭湛笑着将夜摇光送进房门。

“你故意让他瞎折腾,就没有指望他的证据。”夜摇光早就看出来了,“他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

“他犯的错,比惹我不高兴更严重。”温亭湛淡声道。

根本没有将陆永恬那句话放在心上的夜摇光一脸茫然,她一直和温亭湛在一起啊,陆永恬啥时候作死了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温亭湛见此也没有点出来,而是隔着门槛在她的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放心,我行事自有分寸,小六心思太简单,让他多长长记性总是为他好,早些休息。”

夜摇光就站在门口,看着温亭湛的身影走远,他今日着了一身月白色的广袖长袍,衣袂在夜风之中向后款摆。八月金秋,院子里的桂花在风中抖动着枝叶。

不知谁家少年郎,碎了月光,袭一袖清芳,将身影拉长,飘然至远方,徒留满园余香。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夜摇光才想到了今日陆永恬说了一句话,当时她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陆永恬一眼,大家都是好朋友她犯不着为了一句话就修理陆永恬,但是温亭湛……

他说:他犯的错,比惹我不高兴更严重。

他说:让他多长长记性总是为他好。

却原来……

月色打在屋檐上,折射到夜摇光的脸庞,将她精致的眉眼照亮。

她不由抿嘴一笑,有时候有人无需山盟海誓,无需情话绵绵,他总能用他独有的办法让你从内心真切的去体会,他对你的好,对你的在意,对你的珍视。

若说那些甜言蜜语是冬日的棉袄,暖了身体;那么这样付诸实际的真心,却是一碗热汤,深深的暖在了心里。

躺在床上的夜摇光,都忍不住扬起唇角。

第454章:拖走

陆永恬倒是真的全心全意的投入了搜集证据当中,作为一方督司的嫡长孙,虽然豫州和豫章郡名字相近,隔得很远,但是不妨碍陆家的人脉,陆永恬是不太擅长,可架不住他可以寻到擅长做这事儿的人。

但是陆永恬注定是白忙活一场,因为温亭湛的速度远比他快了太多,第二日吃了晚膳,正在陪着夜摇光消食的温亭湛,就接到了卫荆送来的信件,他是当着夜摇光的面展开。

夜摇光也随着温亭湛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夜摇光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从来没有想到梁成蹊竟然会选择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堂弟还有阮书涵。

原来梁成蹊用了半年的时间布局,害死阮思思的正是他的堂弟,虽然不是梁家二房的人,而是庶出的三房,可若是论资质整个梁家梁成蹊永远是第一,而他永远是第二。所以他才会想着打垮梁成蹊。

梁成蹊竟然在半年前寻了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这个女子和他的堂弟偶遇了,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这个女子按照他堂弟的喜好来培养,这个女子也是以寡妇的身份接近梁成蹊的堂弟,用了半年的事情这个女子得到了梁成蹊堂弟的信任,就在昨天晚上,这个女子成功的让梁成蹊的堂弟睡了一个患有花柳病的女人。

接到女子的传信之后,阮书涵就被她毫无防备的梁成蹊给下了药,卖进了最低等的妓院……这期间,梁成蹊能够这么快的弄倒其堂弟,不少地方利用了阮书涵。

看完之后,夜摇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觉得梁成蹊阴毒,她说不出口,若是谁敢把她的心上人这样的羞辱残害,她指不定比梁成蹊更加的阴狠的报复回去,虱子没有长在自己的身上,自然不痛不痒。

没有人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评判任何一个人,因为不曾经历别人的伤痛就没有资格去评价别人的行为。

“估计是被我们两刺激了,才下手这么快。”夜摇光想到白天他们才出现,晚上梁成蹊就收网,估摸着是不想节外生枝。

“他布置了半年,也该到收网的时日。”温亭湛说着,突然一把抓着夜摇光的手,“我们去寻源恩大师。”

“你是说……”被温亭湛拉着的夜摇光蓦然想到了温亭湛的意思。

温亭湛对她点了点头,夜摇光心一沉。

梁成蹊既然都在一个个的报复,最可恨的两个人他报复完了,对父母这一段时间的装疯卖傻也够了,他总不可能还杀父杀母,所以现在他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有报复,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很有可能会从阮思思投河的地方跳下去,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距离阮思思近一些,估摸着也有体验一番阮思思死前的痛苦之意。若是阮思思和那妖怪真的利用佛舍利藏在河中,那么阮思思绝对不会坐视梁成蹊死,她若是救了梁成蹊,未必不会将那妖怪给暴露出来。

源恩老和尚和济明大师竟然都没有歇下,而且两人都在源恩的房间内,似乎早就在等着他们到来,见他们这一副架势,夜摇光忍不住暗骂一声:老狐狸。

“大师,恐怕今日佛舍利会出现,还请两位大师走一趟,”温亭湛对两位大师是非常的尊敬。

“今日佛舍利不会出现,小友一人去,足以应付,温施主无需担忧,阿弥陀佛。”源恩一如既往的带着慈和的笑容。

夜摇光忍不住翻白眼:“老和尚,你竟然知晓佛舍利何时能够出现,还要我干嘛,你再这样老神在在的,我可走了。”

“走是留,留亦是走,小友走与留皆可。”源恩说的颇有深意。

夜摇光牙槽疼,抖了抖眉,拉着温亭湛就往外走。

“莫生气。”出了他们的院子,走上街道温亭湛才安抚夜摇光。

“我才不生气呢,我要是这点都生气,早晚不得被老和尚气死?”夜摇光心宽,已经习惯了源恩这幅德行,若是她还能生气,说明她的修为和道行都太浅。侧头见温亭湛有些不确定的望着自己,“放心,这世间能够让我真正生气的人不多,你算一个,所以你可千万别惹我生气,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摇摇大可放心,让你开心犹恐不及,哪敢让你生气?”温亭湛连忙保证,上次的教训过后,他行事就更加小心了,完全不敢让自己受一丁点的伤,就怕她不理他。

两人虽然说着话,但是速度一点也没有减缓,很快就到了石桥边,石桥现在每日下方都有官兵把守,为的就是防止命案再发生,这样做的效果就是让百姓们心里也安稳一些,为了平民心,夜摇光还特意送了几张镇妖符,把这里隔绝出来是温亭湛的建议,其实夜摇光知道不光是为了安定民心,更多的是方便他们再斗法的时候,减少惊扰百姓。

等到夜摇光和温亭湛赶到的时候,把守的官兵竟然不见了,而桥头上站着的正是一袭白衣,披散着长发,活像一个鬼魂的梁成蹊。

他已经站到了桥上的栏杆上,展开双臂,闭上眼睛,身体就往下倾倒,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就那样的投入了河中。

温亭湛和夜摇光快速的收敛气息,在桥下一棵高大的杨树下隐藏起来。果然,梁成蹊的身体还没有沾到水面,就有妖气溢出来,他竟然被定在了水面上,梁成蹊惊愕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动都不能动。

“夫君,回去吧……”

除了梁成蹊和夜摇光没有人听到阮思思的声音从河道之中传来,梁成蹊的身体就怎么落下去的,怎么被拉了上来,等他站回栏杆上一股风将他吹落,跌在了石桥上,却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他呆了片刻,顿时激动无比的站在石桥上大喊:“思思——”

却再也没有换来一丁点回复,他又站到了栏杆上,准备往下跳,夜摇光让温亭湛出去,她不能出去,否则一定会被察觉。

“公子有何事想不开?为何要寻短见?”温亭湛完全演绎着一个过路的好心人,强硬的将梁成蹊给拖走。

第455章:长寿之人

梁成蹊哪里是温亭湛的对手,直接将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梁成蹊给挟持过来,给夜摇光打了一个招呼,两人就带着梁成蹊急速的离开,回到了他们的住宅。

“你们到底是何人!”得到了自由的梁成蹊对夜摇光和温亭湛有着深深的防备,因为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个男子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独特奇香,明明很清淡但是感觉却非常的浓烈,犹如桃花一般,看似浅粉一片,实则夺目明艳,这样的味道闻过一次就无法忘记,一如那日潜入他房间的人。

“能够救尊夫人的人。”夜摇光平淡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思思她没有死?”梁成蹊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希望之光。

“你自己信么?”夜摇光神色淡漠。

阮思思举目无亲,但是她的尸身有记载是被梁成蹊领走并且埋葬,梁成蹊也是因为在阮思思的坟前痛苦三天三夜直至昏厥,利用这个契机才成功装疯,被自己亲手埋葬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死?

“我明明听到她的声音,你明明说要救思思!”梁成蹊的情绪有些激动。

温亭湛一把按住他要跳起来的身体,强制得令他一动不能动,直到他冷静下来之后,温亭湛才道:“尊夫人已经过世,令她含冤而死的凶手你只报复了一半,真正要了他命的乃是河中之妖。”

“河中之妖?”梁成蹊的脸色煞白。

他虽然在郊外装疯卖傻,但是他对河边传闻却非常的紧张,尤其是河边每一个月掉一个女子下去,他心里也一直以为是因为阮思思的意难平,他才想着自己也从那里跳下去,如此是不是能够平息阮思思的恨意,从此不再残害无辜……

所以,他听说了河中之妖的事情,三日前更是许多人言之凿凿见到了妖孽,他一直以为那是……

“是,是河中之妖。”夜摇光点了点头,看着梁成蹊似乎情绪稳定,才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包括温亭湛全部的推测都润色之后告诉梁成蹊。

听完之后,梁成蹊如遭雷击,他整个人都呆了,因为他的的确确亲耳听到阮书涵说起,阮思思是中了迷药,这迷药是他那位好堂弟偶然得到,原本他们不想杀死阮思思,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阮思思淹死了。

到现在他才算彻底的知道阮思思竟然是被河中之妖害死!

“你们所言句句属实?”梁成蹊目光深凝的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

“你不相信我们,也应该相信他们。”夜摇光看到源恩和济明大师走到门口,便扬着下巴,示意梁成蹊往后看。

“阿弥陀佛,梁施主,我们又见面了。”济明大师先道。

梁成蹊看着济明大师的目光非常的复杂,挣扎了许久之后他才失神的问道:“大师是否早已经知晓内子命中有此一劫?”

“老衲并未见过尊夫人,岂能未卜先知。”济明大师声音平和。

梁成蹊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捧着脸,眼泪从指缝之中顺着手背滑落,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悔恨与绝望:“是我,是我害了她……”

夜摇光一时间觉得有些懵,这梁成蹊和济明大师看来还有比较深的渊源,看着梁成蹊这样的痛苦,几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等到梁成蹊自己平复之后,才低着头声音沙哑模糊:“要我如何?”

“要救阮思思,就得将她引出来。”夜摇光道。

阮思思既然能够出来一次,就绝对能够出来第二次,阮思思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要她想短暂的自由肯定是能够争取到。

“你们会伤她么?”梁成蹊目光死气沉沉的抬起头。

“有你在,她不会与我们动手,我们自然不会伤她。”夜摇光用陈述的语气道,“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她现在是妖,且已经害了七条人命的妖,必然是要受到天罚。”见梁成蹊目光闪动,夜摇光接着道,“你不用想着让她永世这般下去未尝不好,没有妖物可以长存,世间正道才是长存的根本,她活着就得有更多人的生命被残害,且她永远受到真正将她残害致死的妖物控制,永生无法逃离。”

梁成蹊的身体徒然一僵。

夜摇光侧首又道:“她是妖,你是人,你们两再无可续之前缘。”

梁成蹊蓦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坦然回视。

“阿弥陀佛,梁施主可询问尊夫人之意。”源恩突然开口道。

“好,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梁成蹊的眼中才亮起了一点光。

“我们亦不知道,你如何能够将她引出来,如何做全在你。”夜摇光无奈的耸了耸肩,“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们定然全力以赴。”

“可否容我想想?”梁成蹊道。

“无妨,我们不急。”温亭湛淡淡的说着,他的声音似乎很能引起注意,梁成蹊不由抬起头看向他,温亭湛漆黑内敛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寒烟薄雾,令人看不真切,“不过梁公子可要切忌,尊夫人多害一人,便多添一分罪孽。”

梁成蹊的瞳孔一缩。

“卫荆,送梁公子去客房休息。”温亭湛对外面喊了一声。

卫荆很快就走了进来,将梁成蹊请走。

“老和尚,还有何指教?”夜摇光见源恩和济明大师还不准备走,于是出言问道。

源恩的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身上,片刻之后才道:“因果自有定数。”

“老和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夜摇光顿时紧张起来。

“小友勿恼,你们夫妻二人皆是长寿之命。”说完源恩就走了。

济明大师也是目光深凝的看了温亭湛一眼,才念了一声佛语离开。

一下子就让夜摇光的心七上八下,她自问与和尚打交道的次数也算多,若非不是什么大事,源恩怎么会这个时间上门来确认一番,而且这件事和温亭湛关系很大。

长寿之命?是在告诉她温亭湛不会有生命危险?

夜摇光猛然回过头看向温亭湛,但是他的眉眼明明那么清晰,她却完全看不到他一点面相!

第456章:她是我万世之福

“摇摇!”见夜摇光竟然伸出手,准备算他的命,温亭湛吓得脸色惨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强势的拉入怀里,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伸手一遍又一遍轻轻抚着她的背,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摇摇,这世间哪里有万事算尽之理?这世间又有谁不经历一点磨难?既然源恩大师说了你我都是长寿之人,就不会生离死别,你何以至此?”

夜摇光的手缓缓的松开掐的指尖,轻轻的回抱着他。她终于明白了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的乱,从来没有人能够让她这样的心乱如麻,大道理她何尝不懂,源恩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才会特意赶来确认一遍,源恩那句长寿之人,何尝不是提前泄露了天机,这是天大的情分,天大的善意,才会让源恩提前对她说出这句话。

可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个不过陪伴了她三年的少年受一点点伤,正如他不容任何人惹她半点不快一般。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深爱上了这个少年,不是亲情而是爱情。诚然她的心理年龄大了他一倍,可他就如同一个发光体,日-日伴在她的身侧,让她无法忽视。用他成熟得完全不像一个少年的心一点点温暖着她,让她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他。

直到夜摇光平复了,温亭湛才轻轻的推开她,捧着她的双颊,额头低着她的额头,微微用了点力,强迫她仰起头对他对视:“摇摇,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夜摇光不解。

“源恩大师说我们夫妻是长寿之人。”温亭湛声音温柔得可以滴水,而他幽深的眼眸黑的如墨色在翻滚,“这意味着,我们会是夫妻,谁都不会改变,我终于不用再因此惶惶不可终日,而且我们可以白发携手。”

她只想着长寿二字,而温亭湛却想着夫妻二字,不由心里酸酸甜甜。

“既然我们可以相守,又何须去想恁多未知?”温亭湛一字一句的劝说着,“摇摇,你要记住,我们终究还是人,而非神。便是神,不也还有劫难,更遑论是你我呢?”

他的脸庞在摇动的烛光下那样的生动无暇,他的声音柔柔如一股温风自恒古吹来,带着千秋百世的柔情融入她的心尖,让她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下来,她对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温亭湛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那此刻便早些歇息,你的身子才刚刚复原。”

“好。”夜摇光就在温亭湛的陪伴下洗漱之后躺在了榻上。

温亭湛给她掖好被角,亲自熄了烛火,才轻声的离去。

走出了夜摇光的院子,温亭湛抬头看着天上的皓月,忍不住的扬起唇角,他是真的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源恩大师今日直言她会是他的妻,而是因为她的反应,她那样的惶恐,那样的害怕,他曾经体验过,自然明白那是来自于浓浓的爱意。不论前方有着什么等待着他,哪里是为了让他这样真切的明白了她的心意,也值得为此付出血一般的代价。

温亭湛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却见源恩大师竟然站在院子里,他和夜摇光其实在一个院子,只不过隔了一道月亮门,见到源恩大师的背影,温亭湛第一反应是回过头看了看夜摇光紧闭的房门,才缓步上前。

“大师。”他的声音有一种刻意的压低。

回过身的源恩不由轻叹一声:“痴儿。”

“敢问大师,世间何人不痴?”温亭湛谦恭的问。

是人都有执念,不过是执念的人和物不同,故而世间何人不痴?

源恩永远带着笑意没有波动的眼眸不由划过一抹深深的惋惜,这个天资无双的弟子终究是无缘。

“老衲竟不如你通透。”源恩不由轻叹道,“你遇上她,祸福相依。”

“大师又错了,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祸福与共。”温亭湛垂首道,“学生能够遇见她,乃是万世累积之福,正如佛祖遇上饿鹰,甘愿割肉喂食,能说此鹰是佛祖之祸?佛祖视众生平等,割肉喂鹰,是心之博爱;学生心胸狭隘,也能为心之所爱,不惧刀山火海。”

“哈哈哈哈……”源恩突然发出一阵愉悦长笑,而后不断的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多言,就走了。

温亭湛依然面色从容的进入了房间,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睡得依然安然宁静。

第二日一早,梁成蹊便已经上门来寻他们,夜摇光知道梁成蹊是把温亭湛最后那一句话放在了心里,他们不急,急的却成了梁成蹊。

“我想做十盏河灯。”梁成蹊道,“我已经将所需之物一一列出交给了贵府的下人,灯由我一人来制。”

“你一个人,岂不是要一天一盏?”陆永恬皱眉,“十盏灯,你要做到何年何月?”

“我一日便可做好。”梁成蹊说完,便不欲多言转身走了。

“哎哎……”

陆永恬觉得这人实在是无礼至极,他想追上去理论,最后却被温亭湛拦下:“由他吧。”

“那怎么行?”陆永恬嘟囔道,“我们还要赶去保定府,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五日,指不定五日足够我们解决保定府之事,这会儿已经踏上了去青海的路。”

“保定的事儿,无需担心。”温亭湛给了陆永恬一个安抚的笑。

既然温亭湛都这样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在多言。

午间用完膳之后,温亭湛收到了一封传信,脸色便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夜摇光立刻感觉到。

大家都是刚刚吃完饭还没有散去,听了夜摇光的话,原本各自聊天的人也都抬头看向温亭湛。

“小窦氏的生父查出来了。”温亭湛目光变得深沉。

萧士睿从他的手中拿过信件,展开一看不由脸色一变:“怎么会是他!”

“是谁?”夜摇光没有去看,因为看了人民她也未必认识人,所以直接问。

其他人也等着萧士睿说,萧士睿便道:“中书令之子。”

第457章:只要你高兴

夜摇光甚至想过是不是某位王爷,都没有想过是中书令之子,不得不说真的是一个非常意外的人。但是虽然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中书令一直是中立,他的女儿是太后,所以他不可能再送一个女儿或者一个孙女甚至旁支入后宫,否则这备份就乱了。也正因为此皇帝对中书令一直很信任,中书令和帝师乃是朝堂中的两根砥柱,皇帝一个都缺不了。

至于二人的忠奸,夜摇光觉得无法来评论,政见不同实施的手法不同,各自定然都有利于民的地方,虽然夜摇光和温亭湛是褚帝师这一方的人,但不能因为人家的政策不同,就说人家是奸臣。

但无论如何,中书令是一颗比诸王都好抱的大腿,只要中书令和帝师始终不支持任何一位皇位的可能继承人,等到陛下百年以后,任何一个人继位,都会极力的求助帝师和中书令两派的人相助,可谓是一颗没有风险的常青树。

窦家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们自己去站位,站队了日后自然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站错了,小窦氏就是一个保命符。也难怪窦氏会如此费尽心机的让这个女儿低调的不惜顶着自己继女的身份出嫁,估摸着就是不想小窦氏过早的引起别人的注视。

“窦氏和聂启恒到如今还在暗通曲款。”萧士睿将信件看完不由大惊失色,“且聂启恒和郭宵冈还是兄弟相称,每年聂启恒都会到郭家拜访,此刻聂启恒已经在郭家。”

聂启恒应该是中书令之子,郭宵冈若是夜摇光没有猜错,应该是郭媛的生父,直隶总督郭建林的嫡子。

郭家果然是造孽啊,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每年来自己家里正大光明的睡自己的老婆,自己的亲生女儿死了却不知道。

“所以,娶妻娶贤啊。”秦敦老成的叹道。

若是郭媛的母亲健在,郭家没有娶窦氏,哪里来了这么多事儿?郭建林以前还兢兢业业,也是近两年才开始有小动作,这里面怕是窦氏的枕头风没有少吹,郭建林便是听了自己的儿子怂恿。

其他几个人深表赞同,这妻子实在是太重要。

“湛哥儿,我们要不要推波助澜,加把火,气死郭宵冈得了。”夜摇光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只要一想到郭宵冈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的老婆床单滚得欢,那幽绿的脸色,夜摇光心里就一阵畅快。

“摇姐姐,这件事若是如此,只怕……”

“既然摇摇想要这个结果,那便这么办。”不等萧士睿等人说完,温亭湛就截住了他的话。

闻游等人都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温亭湛,就连秦敦都是欲言又止。

郭宵冈为人暴烈冲动,要真的发生这样的局面,只怕郭宵冈会冲动之下杀了窦氏和聂启恒,到时候就觉得是轩然大波,明明有很多办法可以暗中掌握三方的证据,将郭家窦家以及聂家都捏在手中。

要知道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人脉是人手,是在朝中重要关卡安插人,这么好一个机会,就为了让夜摇光开心而毁了,连他们都知道的道理,温亭湛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简直是,简直是……

“嘿嘿,我就是随意诗说说。”夜摇光又不是傻,她只是不爱多想,这气氛蓦然一变,她认真的想了想,自然明白她的建议真的是下下策。

温亭湛却没有说话,而是淡漠的眸子扫过几人:“你们认为,何为可用之人?”

“忠诚。”秦敦当先道。

“只有养得起,就用得起。”闻游补充。

萧士睿沉默了片刻才道:“能够让我们达到目的之人。”

高深的问题,夜摇光坐到一边和乾阳吃糕点,陆永恬站在那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错。”温亭湛原本就和闻游在下棋,他的面前正好是一盘棋,只见他从棋笥之中抓了几颗棋子,“你们所言都过于片面,这世间只有能够驾驭的人才是可用之人。驭人之术,在于你手中的棋子,永远被你掌握在手中,即便你将它落下,若是它不听话,那便让它变为死棋。”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随着一颗棋子落下,清脆的声音让几人心头一震,他们的目光瞬间落在棋盘上,原本温亭湛所执乃是白子,他这个白子落下,他身后的几颗白子竟然已经陷入死局,但是完全不影响他的赢面。

“我懂了。”萧士睿第一个回神,“我们现在的确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可不论是郭家还是窦家亦或是聂家都还不是我们可以驾驭之人,我们以把柄威胁,除了暂时挟制他们,徒然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以便反过来要我们一口以外,全无作用。”

“嗯。”温亭湛眼睛才有了点温度,显然是萧士睿让他满意了。

“受教了。”闻游和秦敦齐齐向温亭湛行礼,秦敦直起身便虚心问,“可我们如此做的意义何在?”

“直隶总督。”温亭湛唇角微扬。

“不是要用直隶总督做剪刀?”剪开他那些皇叔的面目,某得封号。

“窦家更合适。”温亭湛将棋子扔回棋笥里,站起身走到萧士睿的身旁,与萧士睿一人面朝一方,“我要让郭建林知道,他是苦主还是凶徒,只在你一念之间。让他在阎王殿走一圈,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做的了他主之人。”

言罢,温亭湛缓步走了出去,闻游和秦敦霍然抬起头,看着已经优雅迈出门槛的温亭湛,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

这是温亭湛第一次这样直白的在他们两面前展露这么深的城府,他们知道经历这件事之后不仅郭建林会对温亭湛产生恐惧,就连他们两的心也成了绝对的臣服。

夜摇光连忙站起身追了出去,等到两人都走到自己的院子里,夜摇光才有些迟疑的问道:“湛哥儿,你真的不是因为我一句话而改变了全盘计划?”

“是。”温亭湛笑看着她,伸手将她耳边的发撩到耳后,“只要你高兴,无论你想要怎样的结果,我都能不变大局让你如愿以偿,若是费心功夫能够让你笑颜逐开,我所为之事就更加有意义。”

第458章:千里马和伯乐

夜摇光望着面前的少年,他的身后是小院假山,有涓涓细流顺着假山蜿蜒,流水汇聚到最低端一点点的滴入假山的池子里,正如他的声音也是这般一字一字的敲入她的心尖。

“湛哥儿,你这般待我,要么我会变得不知收敛,有恃无恐,要么我会害怕给你造成困扰变得谨小慎微。”夜摇光的声音很轻。

“那摇摇想要变成哪一个?”温亭湛扬眉问道。

“我啊……”夜摇光情绪突然变得低落,声音也沉下去,尾音拉得老长才蓦然抬起头,露出比日光还要明媚的笑容,一下子跑到温亭湛的身后,纵身一跳就趴在了温亭湛的背上,双手从后面死死的圈着温亭湛的脖子,“谨小慎微是我的个性么?既然你要成为爱替我操心的人,我当然要做可着劲放肆张扬的女王,快,小湛子服侍本女王去午休。”

说完,还不忘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温亭湛也很配合的低声下气道:“小的遵命,我的女王。”

“哈哈哈哈……”小院里就传来了他们欢快的声音,萦绕扩散在这个宅子的上空。

温亭湛看着书坐在榻前,直到夜摇光进入梦乡之后,才起身出去,去了书房,他亲自研磨写了两封书信,让卫荆递出去。旋即他又在书房内静坐了片刻,给自己点了凝神的香,正准备拿起书卷,却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唇角一弯,抬眼看向门口,很快萧士睿的身影就出现。

温亭湛走到一旁的茶几案前,亲自倒了杯水递给萧士睿:“你能来寻我,我很欣慰。”

“若是我不来,是不是会让你失望?”萧士睿反问。

“嗯。”温亭湛毫不含糊的点头。

“今日你又给我上了一课。”萧士睿接过温亭湛递过来的温水,因为夜摇光觉得茶喝多了并不好,故而温亭湛基本都喝温水,他这个习惯连带着萧士睿几个人也慢慢觉得温水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萧士睿喝的很自然,“感触良多,世事无常,瞬息即变。一盘局每个人都是活着的,我们无法掌控他们的灵魂,便无法令他们每一步都按照我们的安排走下去,即便真的做到了这一步,也未必不会有人横生枝节,所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此不变为我们的初衷不变,达到的目的不变,至于手段则可随机应变。”

“士睿,其实你很聪慧。”温亭湛赞扬道。

“聪慧?怎么我觉着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心这般酸?”萧士睿不由笑道,“小的时候皇爷爷把我护得太好,父王害怕我斗不过几位叔叔,临终前让我切勿有非分之想,做个平平安安的安乐王,我也曾谨记父王的叮嘱,可我越是退让皇爷爷便越发的疼爱我,皇爷爷越疼爱我,我的几个叔叔便越发的容不下我。我父王何等机敏,却也没有想到这个局面,现如今我已是身不由己,不上则亡,可要我就这样任人宰割我亦是做不到,早知是这样的局面,我应当早些活得清醒。”说着萧士睿看向温亭湛,“虽则我混沌了十年,可在我大势将去,幡然醒悟之际又遇上了你,老天爷待我何其宽厚,我若是再不开窍,岂不是辜负了这番福泽?”

“我们都是该惜福之人。”温亭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将杯中水喝下,因为湿润而更加红艳的嘴唇牵起一抹浅笑。

萧士睿自然知晓温亭湛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你今日会改了计划,其实只是为了让摇姐姐高兴。”

“只你一人看出。”温亭湛想到就连夜摇光都有些迟疑,“你对此,如何作想?”

“如何作想?”萧士睿面色认真道,“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作为男子我也嫉妒摇姐姐。”

萧士睿的话让温亭湛不由笑出了声,好一会儿他才收敛笑容;“你当真这般想?”

“若是不然,你以为我应该心存芥蒂?认为你过于儿女情长?并非一个合格的兄弟,早晚为了摇姐姐插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两刀?”萧士睿说完摇头,“允禾,我或许比摇姐姐都要了解你。在你心中,摇姐姐比任何人任何事乃至于你自身都重要,但我相信,若是有一****和摇摇被挂在悬崖的两端,你只能救一个之时,你的选择将会是救我。”

温亭湛的手一顿:“把你摇姐姐的一句话说给你,你哪儿捡来的自信?”

萧士睿却笑得的的确确很自信:“是你们给我的自信,你和摇姐姐的为人给我的自信,你会选择救我,然后和摇姐姐一同跳下去。你私心自然是希望摇姐姐活,可正因为你如此珍视摇姐姐,故而你明白摇姐姐无愧于心的原则,与其让她活着愧疚自责,不如与她一道长乐赴黄泉。”

内敛漆黑的眼眸变得深沉,温亭湛看着萧士睿:“士睿,你知晓你最大的优点在何处么?”

“我会看人。”萧士睿道。

温亭湛点头:“是,你会看人,是很懂看人,一个君主,不需要太聪明,大权在握只需要寻找聪明的人为其效力,你懂得看人,已经具备一个明君的潜质。”

“正如千里马和伯乐?”萧士睿愉悦道。

“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温亭湛颔首。

“如你这般的千里马,只怕比伯乐还不常有。”萧士睿又道。

“所以,这是缘。”温亭湛笑着。

“故而,要惜缘。”萧士睿也笑。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萧士睿才道:“郭家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做?”

“估摸着这里的事儿也差不多到了结尾之时,待到处理完此事儿我们便去郭家做客。”温亭湛道。

“正大光明的去?”

“正大光明的去。”

“正大光明的动手?”

“正大光明的动手。”

萧士睿陷入了沉思,温亭湛则道:“我不是让你每隔一段时日就将你的行踪上报给陛下么,上一次是何时?”

“书院修课,信止于我们计划游历。”萧士睿如实回答。

第459章:面盏

“是时候再传信。”温亭湛伸手敲了敲案几,“记得要把此间奇闻上报陛下,尤其是我们原是去青海,半路被源恩大师给传唤而来不可少。”

萧士睿顿时站起身对温亭湛抱拳:“淇奧公子,在下佩服佩服。”

“快去吧。”温亭湛挥手,将耍宝的萧士睿打发。

他们要达到目的,让直隶总督郭建廷害怕,就必须让郭建廷深刻的体会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他们一手掀开,将郭建廷逼入绝境,再给颗甜枣让郭家捧着感恩戴德,就不得不正大光明的出现,但是却不能让陛下认为,所以需要让陛下知晓他们来直隶纯属是个意外,恰好源恩大师给了他们这个契机,源恩大师的信恰好是他们出发前一日寄到,便是陛下有心怀疑,寻了源恩大师也会打消心中所有的疑惑。

郭家,他要将之牢牢的抓在手中,就让他来试一试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仅凭一己之力拽住直隶总督这个疆臣之首!

这边温亭湛在暗中做手脚一步步的算计着整个郭家,另一边梁成蹊真的在一日之内将十盏河灯做了出来。原来梁成蹊原本在家中也做过,那时不过是为了弟弟妹妹开心,才亲自动手。后来和阮思思在一起,生活穷困潦倒之后,他打算趁着元宵节,这边有放灯的习俗多做一些灯来补贴家用,私下就把手艺给打磨出来。

梁成蹊的河灯做的很特别,不是流行的莲花形,也不是传统的小船形,而是一个个动物的形状,最奇特的竟然全部都是用食材所做。十盏,缺了十二生肖中的猪和猴。

“好香。”乾阳看着十盏灯流口水。

“这是面盏。”温亭湛饱读诗书,曾经看到过关于这东西的记载,见梁成蹊不愿多言,便给大家科普,“是淮北一带的元宵节习俗,传说元宵节的灯光是吉祥之光,能驱妖辟邪祛病。淮北一带这一日家里一般不用其他灯具照明,灯尽而食。”

众人才恍然大悟,夜摇光道:“这面盏我也听闻过,一般都是做十二盏,每一盏寓意着新年的每一月。黄淮一带乡民还希望以此来寄托第二年五谷丰登的希望。”

“是十二盏。”梁成蹊看着面前的灯盏,灯光还没有点亮,却已经温暖了他的目光,“思思年幼被人拐卖至此,她尚且有些模糊的幼年记忆,她是蕲城人,那一年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父母做的面盏上,我亦是与她成婚之后才听她提及,原是打算今年元宵陪她……”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心酸,梁成蹊一个濮阳人哪里会知道面盏,为了学会指不定吃了多少苦,毕竟彼时他已经不是梁家少爷,他满心的准备惊喜给妻子,却因为尽孝道回了一趟家门,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这面盏于阮思思而言,不仅承载着她幼时最后美好的回忆,还是生前最甜蜜的幸福,当初阮思思定然知晓梁成蹊为了她的一番苦心。

顿了顿,梁成蹊才道:“我们走吧。”

这一次,夜摇光和温亭湛并没有去寻老和尚,萧士睿、秦敦和闻游三人被强留在了宅子里,乾阳因为源恩大师等人在,夜摇光也没有强制他留下,于是就他们四人带着卫荆兄弟陪着梁成蹊而去。

梁成蹊并没有去阮思思跳河的地方,而是去了河下游的一片荒野草地,此时草地已经泛黄。

“过年时,我和思思相约元宵到这里来放河灯。”梁成蹊似自语般解释了一句,他将放着面盏的浮木一个个放到河中,然后用火折子将棉芯点燃,今晚风向好,等到他将第一盏推出去,面盏就流入了河中央。

看着一盏盏面盏飘远,梁成蹊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河面上那一盏灯马儿的灯,明年就是丙午年,模糊的视线让他的记忆不由飘远,那是大年初一的夜晚,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她躺在他的怀里,轻声道:“相公,我想回蕲城看看。”

想到明天是什么日子,梁成蹊的心不由疼了疼:“好,等我们十五将河灯都卖完,我就去书肆多接些抄书的活儿,天气暖和些我们就去蕲城看看,若是能够寻到你的爹娘,我们便在蕲城安顿下来。”

“相公!”她用那样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父母在,不远游。

“爹娘现在在气头上,在这里他们总会想法儿折腾你,他们是我爹娘,我总不好忤逆,我们去了蕲城,我便可以去私塾做先生,你也就不用做绣活儿,伤眼睛。等我们有了孩子,带着孩子回来,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爹娘气消了,指不定就能够接纳你,到时候我们再加倍孝顺爹娘便是。”他握着手她因为感动而颤抖的手,看着她眼中的泪光,他不由轻轻的吻了上去。

原是不带任何绮念,可慢慢就变了味道。

“思思若是感激为夫,不如早些努力,争取明年就让他们二老抱上孙儿!”

那是他们最后的缠绵……

他和思思已经打算今年上半年去蕲城看一看能不能寻到她的亲人,若是能就在蕲城安定下来,这也是为何他过年时放不下亲自去给爹娘磕个头的缘故,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努力有个孩子,孩子明年出生生肖属马,明明他们前一日还在计划着他们的未来,他们日后的生活。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变成了这样。

酸胀的眼睛一闭,两行清泪滑落,梁成蹊依然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河面渐行渐远的面盏,河面依然很平静,他不由身子无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双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泥地上,尖锐的石子将他的手刺破,鲜血渐渐渗出,他却感觉到不到痛意。他没有嘶喊,没有痛哭,可是他隐忍的哀绝之气依然缠绕在所有人的心尖,让看着他的几个人都心生惆怅。

“阮思思,会出现么?”为了不影响梁成蹊,也不泄露气息,他们隔得很远,只是远远的看着梁成蹊,陆永恬不由小声嘀咕。

第460章:掉入河中

夜摇光正打算说什么,她敏锐的耳力听到咕噜咕噜的水深从地面深处传来,抬眼看着飘远的面盏烛光忽明忽灭,甚至闪现了幽绿的光,不要面露喜色。

果然很快,河面的水开始向两边铺开,动作看着很大,却是没有一丁点声响,梁成蹊完全没有感觉到,直到那一抹轻盈的身躯自河中飞出,飘然落在岸边,这一幕吓得陆永恬瞪大了眼珠子。有裙摆的轻纱在他的眼角飘过,梁成蹊才僵住了身体,他缓慢的抬起头,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可明明是陌生的容颜,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眼睛,但那眼中熟悉的光亮,却依然将他的内心点亮,他仰着头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他爬起来,然后一把将她给拉入怀中:“思思……”

那女子浑身僵直的任由梁成蹊将她紧紧的抱着,听着他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才华横溢的人变得似乎只会说这句话。

已经无心,用着别人的身躯原来也会痛。

“相公……”她的声音不在是以往那么甜美动人,却依然能够直入他的心灵。

“思思!”梁成蹊紧紧的抱着她,哭得像个走失的孩子。

两人还来不及叙旧,河中仿佛从深处翻滚出来一阵阵海藻,青绿的光在水下格外的明显,阮思思心一惊,一把将梁成蹊推开:“你快走!”

“思思,我不走。”梁成蹊追上去。

看着河面上的光芒已经开始渗透水面,阮思思一咬牙,水袖一挥,梁成蹊就被一股风给飞卷起来,向后抛去,夜摇光和乾阳同时起身飞去,乾阳伸手稳稳的接住梁成蹊,夜摇光则是半空之中手臂一挥,三到金光越过阮思思直击在阮思思面前的河面上。

河水瞬间被她掀了起来,完全阻挡住了阮思思的路。这时候河面上砰然两声炸响,两道身影飞射而去,朝着夜摇光袭来。夜摇光手臂在半空之中一转,打入河中的三枚祥符元宝就飞射而出,朝着两只妖飞溅而去,这时候她已经靠近河面,一脚就将其中一个躲开祥符元宝的妖怪踢入河中,飘然落在了阮思思的面前。

“是你!”阮思思自然是认得夜摇光,她眼中深藏着恨意。

“你不是我的对手。”夜摇光说的很平淡,这时另外一个妖又朝着夜摇光袭来,夜摇光连身体都没有动,只是指尖一划,三枚祥符元宝就朝着那妖怪吸取,她伸手抓住了阮思思,“跟我走。”

阮思思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你休想。”

“看来你是自甘堕落为妖了?”夜摇光眯了眯眼。

“做妖有何不好?”阮思思笑的非常乐意,“再也没有人可以作践我,长生又不老,还能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法力,我为什么不能做妖?再则我已经杀了人,难道你还能够度化我不成?”

夜摇光抿嘴不语。

“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阮思思冷笑的伸手指着梁成蹊,“你以为我会顾念这个男人的情分,帮你们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修炼之人就是如此的天真,满口的正义,我含冤而死之时有谁来替我伸张正义?现在你们想要我为了你们,为了这个无法保护我的没用的男人背叛大王,凭什么?我的的确确不是你的对手,可能带走我么?”

阮思思的话犹如利剑一般插入梁成蹊的心口,让心痛难忍。

“既然你不在意,何故要出现?”夜摇光冷声质问。

“你们不是讲究有始有终么,凡事都要有个了断,我今日来就是做个了断。”阮思思侧首看向梁成蹊,她手腕往河中一挥,那一盏马儿面盏就飞入她的掌心,她冷然的看着梁成蹊,“你我之间,早在你愤而离去那一日,便已经形如陌路,我不让你跳河,不过是不想再和你多做纠缠,既然你不懂,那么今日你便看清楚。”

阮思思的手转过来,伸出的手掌对着梁成蹊,那一盏马儿面盏就在他们中间,她始终面无表情,目光森冷,五指微微的用力。

“思思,不要……”梁成蹊的眼中带着无尽的祈求。

阮思思却视若无睹,随着她手背青筋一起,砰然一声,那一盏面盏在他们两人之间支离破碎,只剩下夜色之中飘飞白色粉末。

梁成蹊觉得阮思思捏碎的不是一盏面盏,而是他的一颗心,痛得他呼吸一滞,眼前发黑,他多想就这样昏过去,但是他的大脑这一刻无比的清醒,他似乎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脑中的弦正在一根一根的崩断。

“既然你自甘堕落,就莫怪我手下无情!”夜摇光手中天麟划出,朝着阮思思的手臂就是一划。

阮思思快速的旋身避开,速度依然慢了一步,手臂被划伤,鲜血流了出来,这个时候地面突然鼓起两个包,迅速的袭向夜摇光的脚下,夜摇光身子一旋,反手从空中抓回祥符通宝,狠狠的朝着地面上掷下去。

同一时刻阮思思飞身而上,一掌朝着夜摇光的肩膀袭去。这个时候夜摇光的身后也有两只妖怪袭来,夜摇光侧身一让,迅速的旋身躲过身后的两只,反手将天麟扔出,阮思思不由身子一偏,却迅速的反身一物朝着夜摇光飞射而来,那东西很小很薄的一片片,像鱼的鳞片,却拥有着强劲的力量,夜摇光不断的退让,身体迅速的退入了河面上方,这才运足五行之气双臂一展,将那飞袭来的东西给粉碎。

碎开的粉末之中,阮思思已经逼至近前,夜摇光来不及避开她一掌,这一掌就将夜摇光打入了河水之中。这时候河水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巨大的力量快速的将夜摇光给吸了进去。

“摇摇!”

“师傅!”

温亭湛和乾阳快速的将围困他们的小妖粉碎,追上去,这时候阮思思已经扎入了河水之中,身体淹没之前,水袖一挥,一片片水光如同刀剑一般朝着温亭湛等人袭来,等到两人震开水光,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

第461章:追上去

温亭湛就要往河中扎进去,却被夜开阳挡在了面前:“爹爹!”

“你——”正准备出手的乾阳吓了一跳,他才知道夜摇光竟然养着一个鬼,愣愣的看着这只小鬼从他的面前飘过,直奔温亭湛。

“爹爹,我们快去寻源恩大师救娘亲。”夜开阳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脸色非常的不好,他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聪明如他在看到夜开阳的一瞬间,就知道夜摇光是故意落入河中,方才和阮思思都在演戏。她竟然,她竟然不曾和他商议一言半语,便以身犯险!

忍了又忍,温亭湛终于还是忍住,一拂袖抓住天麟就朝着自己的宅子飞奔而去,乾阳和陆永恬快速的将世界都崩塌的梁成蹊给抓起来追上。

“怎么了……”等在客厅的萧士睿等人见到浑身寒气爆发的温亭湛疾步走回来,直接去了源恩大师他们的房间,不由问着后赶回来的陆永恬。

“小枢被妖怪抓了!”陆永恬连忙道。

“你说什么?”萧士睿伸手揪住陆永恬的衣领,闻游和秦敦也是脸色大变的走上前。

“松手松手。”陆永恬快速的将萧士睿的手给拍开,“小枢是自愿被妖怪抓走。”

“自愿?”秦敦惊呼,几人瞬间明白夜摇光这是打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旗号行事,难怪温亭湛脸色那么可怕。

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等在客厅,温亭湛只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肃容将手伸到萧士睿的面前:“把避水珠给我。”

“啊?哦哦哦。”萧士睿连忙将贴身带着的避水珠给温亭湛,见温亭湛接过就往外走,便喊道,“允禾,那是妖怪……”

还不等他说完,温亭湛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小阳,你快去帮忙啊。”秦敦连忙推着乾阳。

乾阳绷着小脸,在客厅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我去,只能添乱。”

他是纯阴之体,浑身都是五行之火,下水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得反过来让师傅救他。

“那我们就只能等么?”陆永恬张望着外面,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只能等。”萧士睿轻叹一口气。

就连乾阳都是添乱,他们凑上前更添乱。

不提萧士睿等人的忧心忡忡,就说夜摇光在阮思思抓住她的一瞬间,就相信了阮思思的话,按照阮思思的提议掉入了虎穴,可夜摇光是那么好抓的么,她一掉入了河中,还不等那河中妖王卷上来,紫灵珠便被她催动,五行之灵将她包裹,很快就将她所有的气息给掩饰,消失在了河中,正如她可以用五行之气让凡人看不清她的满目一样,五行之灵同样可以让修炼之物看不到。只不过她的修为还不够高,做不到用五行之气影身的地步,但是紫灵珠蕴含的五行之灵绝对非比一般。

那妖王翻搅了半响也没有搅出夜摇光,气恼的沉入了老巢,夜摇光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修为有限,不能控制紫灵珠太久。等到四周妖气散尽,夜摇光才缓缓的将五行之气化作五行之水作为掩护不断的深入。

她的速度很慢,非常警惕,这妖王也不知道在水底多久,很水看似不深,其实是被五行之气隔开,凡人自然是进入不进去,河底怪石嶙峋,夜摇光潜入进去就看到了三个小妖。加上适才与他们对阵的妖怪,这只妖王的手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小妖。

难怪能够运用佛舍利,果然不是一般的妖怪。可既然拥有了这么多下属,为何还要看上阮思思?甚至不惜费修为助阮思思鬼化妖。

很快夜摇光就感觉到巨大的妖气,她靠近才发现竟然是一艘华丽的大船,船没有一点腐朽或者破败的痕迹,华丽崭新,还有会发光的鱼儿吊在了穿四周,将船点缀的非常富丽堂皇。船的四周都被妖气所控制,没有任何妖物把守,夜摇光只能再一次运用紫灵珠打算在不引起妖气波动的情况下飘进去。

却在这时感觉到水中有熟悉的气息袭来,她侧首就看到快速的游过来的温亭湛,不由瞪大眼睛,但是这里危险重重,夜摇光来不及多想,就迎上前,将他温亭湛一把抓住,扯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夜摇光神识传音给温亭湛。

温亭湛却目光紧紧的盯着夜摇光,不发一言,然而他反握住夜摇光的手却克制着不让自己加大力量。

夜摇光顿时就明白了他心里的隐怒因何而来,不由解释道:“这妖王非比寻常,我和阮思思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趁着这次阮思思制造出来的机会潜入进来查探一翻,否则我们根本找不到它的巢穴,我没有打算和它动手,我有紫灵珠在全身而退绝对没有问题。”

听了夜摇光的解释,温亭湛的心总算是不那么恼火,脸色也好了不少,因为夜摇光平日里极少用紫灵珠,以至于温亭湛几乎已经忘了夜摇光曾经对他说过的紫灵珠的厉害之处。

“你现在就上岸等我,我要进去看看,只有看了那妖物的真身,我才能想到对付它的方法。”夜摇光对温亭湛道。

虽然戈无音送的避水珠比不上上古遗留的那一颗,但是也能够隐藏气息,可却仅限于影藏气息,潜入进去绝对会暴露。

“我在这里等你。”温亭湛道。

夜摇光看了看四周到处怪石嶙峋,很容易藏身,加上避水珠的隐藏气息只能,以及温亭湛应变的聪明脑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于是点点头,然后利用紫灵珠进入了穿上,夜摇光将感知力全部散开,尽量选择气息浮动较小的方向飘去。

“你真当我舍不得要你的命么?”冷如冰渣子的成熟女人声音传来。

夜摇光迅速的退到船脚,透过飞纱看向船内,如同宫殿一般奢华的船舱,阮思思被一个人身鱼尾披散一头白发的女人给抓住头发。那女人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她没有任何妆容,却别有一番美。

第462章:阮思思

那浑身浓厚的妖气,除了妖王无疑。

可惜她没有火眼金睛,看不穿她的真身。

“王,阮思思恃宠而骄,连累我等也受了伤,你可不能放过她。”这时一个女妖跪上前,她的目光隐含着快意看着阮思思。

岂料那妖王手一挥,一巴掌就打在了说话的女妖脸上,将它的脑袋直接扇得扭了一个方向:“何时轮到你来教我怎么做?”

女妖脸色一白,连忙把自己的脑袋转过来,爬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圆圆不敢,王恕罪。”

妖王冰冷的看了她一眼,留着细长约莫有三十厘米指甲的手轻轻的抚上阮思思的脸:“我再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王,她……”

“嗯?”

这时候又有一个男妖想要说什么,妖王只是发出一个单音节,他便瑟缩的低头不敢再言语。

“王不是要纯净之血么?”阮思思忍着剧痛说道,“那女修是女子。”

“哦?是女子?”妖王松开了阮思思的头发,改为像抚摸宠物一般,抚摸着她的长发,“哈哈哈哈哈哈,果然还是你贴心。正缺一个女修之血,若是能够得到,待到我将佛舍利养成血舍利,哈哈哈哈,到时候整个妖界,将以我为尊!”

“王,圆圆这就去将那女修给搜出来。”圆圆女妖连忙讨好。

“就凭你?”妖王颇为藐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事儿交给思思,从今儿起,你们都听从她的调配。”说着,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眸落在了阮思思的身上,“距离八月十五只剩下六日,你还有六日的功夫,我若是问鼎妖界,这天下还有你不能横着走之处?就是你那小情郎,我亦可以把他变成妖,成全你们。你们可以做一对妖修夫妻,长生不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这只女妖果然很会蛊惑人心,夜摇光清楚的看到阮思思有那么一刻犹豫了,挣扎了。

“思思定然不负王所托。”阮思思连忙表态。

妖王不再说话,她坐在奢华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下面的妖都乖乖的退了出来,一走出船舱,圆圆就充满怨毒的看着阮思思:“不过一个贱人,也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阮思思理都不理她,直接上了船的二楼,去了自己的房间,圆圆想要动手去被身后的人拦下,用眼神示意她船舱内。

夜摇光尾随着阮思思进入了她的房间,阮思思一上去就先换衣服,她的衣袍一落下,夜摇光就睁大了眼睛,那满身的伤痕,有新有旧狰狞无比,有尖细的东西划过的伤痕,有鞭笞的伤痕,有被东西烫伤……

对身上的伤痕阮思思不以为意,她系好襟带就坐在了化妆镜前,看着她这幅面容,顿时眼中涌现了无尽的厌恶,最后忍不住一把抓住镜框想要将镜子砸碎,却在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是我。”阮思思看过去,却完全看不到夜摇光的存在。

她都不敢说话,用眼神示意夜摇光快走。

夜摇光按住她的手,正要和她神识交流之时,阮思思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然后面无表情的快速比划,夜摇光却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竟然有一缕神识掌握在妖王的手中。

夜摇光松开了阮思思的手,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阮思思交流。方才出声两个字,已经是铤而走险,妖王可就在她的脚下,这只妖王的修为,十个她都不敌。而且阮思思的神识里都不能出现反叛的语言组织,否则妖王立刻就能够感觉到。

这时候阮思思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书还算厚,阮思思翻开了书她开始读书,然后她的指尖会偶尔在一个字上停顿,夜摇光看着阮思思指出来的字,阮思思曾经是才女,她都得不佩服阮思思这样的本事,她只在温亭湛身上看到过,阮思思心中脑海之中必须是书上的内容,手指的内容必须是不能经过神识,否则就会传递到妖王那里。

也许阮思思为了这一天小心翼翼练习了无数遍,才能够这样的流畅毫无停滞,夜摇光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中,一个时辰阮思思将这本书给快速的读了一遍,等到最后一页合上,夜摇光直接悄无声息的离开。

好在她没有走正门,她刚刚翻出窗外,就看到妖王竟然出现在了阮思思的房门口,这只妖王已经不是美艳的女子,它变成了男人,雌雄共体?也换了一身衣着,若非同样深厚的妖气夜摇光都怀疑是两只妖。

“又在读书?”声音也变成了男的。

阮思思的态度也变了,之前对上穷凶极恶的女妖王,她都没有惧色,可现在她却强忍着恐惧。

妖王走上前,伸手非常温柔的抚摸上阮思思的胳膊,眼神格外的变态:“这具身体也是时候该换一换,本王已经厌了。”

随着妖王的话音一落,阮思思身上的衣衫瞬间粉碎,而后夜摇光就看到妖王细长的指尖,在阮思思的身上破开一条口子,伸出舌头舔着从皮肉渗出的血……

夜摇光快速的离开,她还没有走远,就听到了男女欢好的声音……

原来,原来妖王看上阮思思是在培养一个玩物,也许在阮思思之前还有很多只不过都被他折腾而死,阮思思心志坚定,还有梁成蹊在,还有对妖王强大的恨意在,所以她才坚持到了现在。

联想到妖王最后一句话,或许阮思思从来不曾沾染人命,只不过是妖王玩腻了,所以强迫阮思思换身体,也就是说那些人是妖王所杀,如果真的是这样,阮思思或许还能够得到救赎!

夜摇光的心翻腾着,快速的寻到了温亭湛,拉着他躲开巡逻的小妖,迅速的逃出了河中,什么都没有说,他们直奔回家,回到家里其他人都送了一口气,夜摇光快速的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将按照记忆将阮思思指给她的字全部墨下来。

将之递给温亭湛:“这是阮思思说的话。”

第463章:解字

阮思思给的只有十个字,也许是因为那本书的局限缘故。

鱼阳马飞虫月重圆明诗。

“这是什么鬼?”陆永恬把夜摇光的话学了个遍。

夜摇光也是看不明白,她将阮思思的困境详细道来,那妖王的变态她没有说,这是她给予阮思思的尊重。

“若是在这样的情势下,阮思思只怕能够做到如此已经是极致。”听了之后闻游等人不由发自内心的钦佩。

“在有限的条件下,阮思思最先要说出来的必然是对付妖王之策。”萧士睿拧眉,但这十个字实在是令人看不出是什么能够对付妖王,便提议道:“要不要将梁成蹊给弄醒,毕竟他最了解自己的妻子。”

其他人点了点头,秦敦就自告奋勇的去找梁成蹊。剩下的人又盯着这十个字,温亭湛的指尖一一划过每一个字,他突然闭上了眼睛。大家都知道他在沉思,便不打扰。

忽而温亭湛张开眼睛,他转身去研磨,而后将这十个字迅速的转换排列顺序,陆永恬看了不由好奇:“允禾,你这是干什么?”

“阮思思定然长期在读那一本书,才能够做到这样完美的一心二用,而且不引起妖王的怀疑,按照书的顺序,说不定阮思思要表达的话根本不是这个顺序。”闻游见此解释给陆永恬听。

“可这怎么组也不成一句话。”温亭湛很快把所有可能的排序写了出来,陆永恬全部读了一遍也觉得不对。

这个时候梁成蹊飞奔而来,他目光紧紧的看着夜摇光:“思思,思思她怎么了?”

“她在河边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将我引进去,她对你心从未变。”夜摇光这下子看着梁成蹊心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滋味。

“我知道,我就知道,我不会再误会她。”梁成蹊失神点头。

夜摇光将自己写下的纸条给梁成蹊:“这是尊夫人给我的话,她现在……”又将阮思思的困境说了一遍给梁成蹊,“我们要快点解出这十个字的含义,才能够早日助她脱离苦海。”

梁成蹊连忙接过去,认真而又仔细的看着,一时间就连他都陷入了沉思,大家都不说话,时间一晃而过,实在是夜太深,才让大家先回去休息。一路上温亭湛都非常的沉默,就连将夜摇光送回屋子,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便走了。

夜摇光因为今日消耗的五行之气太多,倒是睡得很沉,第二日一大早她才醒过来修炼到一半,就听到嘈杂的声音,不过她依然坚持修炼完毕,等到她洗漱好去了正堂的时候,大家都聚在那里,脸上都有喜色。

“这是解出来了?”夜摇光也高兴的跑上前问道。

“嗯。”温亭湛点了点头。

“是什么?”夜摇光连忙问。

温亭湛见一张纸递给她,夜摇光一眼就认出了上面是温亭湛的字迹,是飞鱼、洛阳、白马寺、济明大师、明虫、八月十五。

“那妖王是一条飞鱼?”夜摇光没听说过飞鱼是雌雄同体啊。

“飞鱼,不一定是名称。”温亭湛一下子就读懂了夜摇光的疑惑,“也许是一种会飞的鱼。”

这个解释夜摇光还是接受的。

见着夜摇光纠结着后面,温亭湛索性一一给她解释:“我和梁兄同时得出了一样的答案,故而应当准确无误,阮姑娘时间紧迫,且她所读之书顺序和字都受到了限制,故而这十个字很可能有的只是同声也极有可能需要重复用,按照阮姑娘的情势所迫,她最想的是告诉你如何对付妖王,那么已经成了妖的阮姑娘,定然知晓你最主要是想知道这妖王的本体亦或者这妖王有什么隐匿的本能,所以它很可能是一只会飞的鱼,其次她要告诉你这个妖王的来历,那就是它来自于洛阳,继而她知晓你非这只妖王的对手,她定然要告诉你这只妖王平日里提到过或者她套出来的克星,我推出了马诗明,应该是百马寺济明大师,自然这存疑,但我记得你说过那妖物要在八月十五将佛舍利变成血舍利,所以阮姑娘写出了月圆二字,距离八月十五也就是五日的时日,从路程上算也只有洛阳百马寺的济明大师才符合,至于重字,应当是阮姑娘再提醒我们有些字可重用,比如明虫,应当是阮姑娘知晓一种会发光的虫能够克制妖王,八月十五也是阮姑娘提醒我们时限。”

听到温亭湛这样一解释,夜摇光完全反驳不出来,而且非常认同。

“是,思思定然是这个意思。”梁成蹊看向温亭湛的目光非常的赞叹,他是根据对妻子的了解,而这个人完全是对人心的了解。

“允禾可真偏心。”陆永恬撇了撇嘴,他方才不懂,温亭湛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换成了夜摇光,温亭湛就这么细致的逐一解释。

“是么?”温亭湛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

陆永恬迅速的往身材高大的秦敦身后一躲。

“那我们快吃了早膳去寻济明大师。”解出来了,夜摇光的心就安定了,所以就喊着大家快吃东西,她已经非常饥饿。

“对,快吃。”乾阳早就按耐不住。

大家心里的石头轻了不少,吃的都非常的欢快,吃完之后,夜摇光快速的奔向济明大师的院子里,济明大师他们为了不影响夜摇光他们的膳食,也就自第一天夜里之后就不再跟他们一道用膳。

源恩也在济明大师的院子里,两人正在打坐,见夜摇光等人一道跑来,便笑问道:“小友是何来意?”

“我是何来意,你会不知?”夜摇光翻个白眼,“我们已经知晓那河中妖王只有济明大师可以将之收服,它是一只飞鱼,也可能是会飞的鱼,来自于洛阳。”

“会飞之鱼?”济明大师的脸色一沉,“可是通体雪白?”

“我只看到它人形化的模样,它倒是有一头白发,一双冰蓝色的眼睛,而且它是雌雄同体。”夜摇光将妖王的模样描述出来。

第464章:去抓虫子

“阿弥陀佛。”济明大师顿时沉重的闭上了眼睛,“此乃我师傅曾降服之妖,它原是我寺中一条白鱼,师祖尚在时常喜在寺中小河一方磐石打坐参禅……”

原来济明大师的师祖在时这条小白鱼就已经存在,并且它因为长在聚灵之地有了一点点灵性,后来游到了百马寺之中,遇上了济明大师的师祖,就很喜欢在济明大师的师祖参禅时游来,听着佛经,日复一日它开始变得越来越聪明,有一日济明大师的师祖参禅时天降佛光,恰好落在济明大师师祖的身上,那小白鱼也跟着沾了光,近距离吸收佛光的灵气,这样的奇遇应该成为灵物才是,可后来济明大师的师祖坐化,这条小白鱼就消失不见,大概过了二十多年后,这条小白鱼竟然已经可以化作人形,并且成了妖物。它偷偷潜回百马寺企图偷走寺里供奉的佛宝,恰好碰上了济明大师的师傅。

济明大师的师傅曾经听闻自己的师傅不止一次提到这条小白鱼,也曾见过一次,那时小白鱼还不曾伤过无辜,济明大师的师傅又觉得小白鱼偷偷潜伏会百马寺行窃实在是辜负了从他师傅那里得到的机缘,念在师傅的情分,这条小白鱼还没有为恶的份上,济明大师的师傅就强制将这条小白鱼给扣押在百马寺,企图度化它。

再后来济明大师的师傅一直到圆寂都不曾再提及这条小白鱼,济明大师也是没有寻到这条小白鱼的踪迹,却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这条小白鱼成了妖王,并且一直藏匿在濮阳的大河之下。

难怪它知道怎么用佛舍利,夜摇光还以为是修为高深的缘故,原来是这家伙从小就是沐浴佛法的灵物,且还受惠于佛光。

“阿弥陀佛。”源恩听了也只是轻叹一声。

“老和尚,打个商量呗。”夜摇光笑眯眯道。

“小友请讲。”源恩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笑容。

“那妖王的修为可比我高了十倍不止,我可对付不了,只能劳驾您,鉴于您老平日里待我不薄,我就去洛阳跑一趟,将这妖王相克的明虫给抓来助您一臂之力如何?”夜摇光笑的无比的真诚。

“小友一翻好心,老衲岂能辜负?”源恩点头,“那就有劳小友跑一趟。”

夜摇光没有回答,而是笑容一僵,将温亭湛拉到一旁嘀咕:“我咋觉得老和尚又在算计我?”

温亭湛笑而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夜摇光在他的腰上掐了掐。

“摇摇。”温亭湛吃痛的伸手包裹住她使坏的小手,“命里有时终须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夜摇光怒。

“你既然已经说出口,又岂能反悔,别怕,我陪着你。”温亭湛眼神温和的看着夜摇光。

“哼。”夜摇光一掉头就走了。

温亭湛给源恩大师和济明大师行了礼才追上去。

夜摇光直接牵了一匹马奔出了濮阳城,好在温亭湛有绝驰,出城的时候将夜摇光给追上了,驱马和她并肩而行:“别生气,若是心里不痛快,只管收拾我便是。”

“现在知道来哄我了?”夜摇光还是放慢了马速。

“天大的冤枉,我可一直在哄着你。”温亭湛道。

夜摇光不说话,温亭湛也没有再言。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其实夜摇光是真的把源恩大师当做亦师亦父的存在,连她自己恐怕都没有发现,无论是她在他的面前总是任性耍性子,还是在萧士睿面前一直凶巴巴的模样都和在源恩大师的面前总是想要占小便宜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是一种亲密的体现。

她看似要去抓明虫,其实不过是因为深知自己的修为过低,帮不上忙,却又心疼着阮思思害怕自己在场会忍不住出手,到时候就真的是添乱,若是因此真的放走了妖王,她会内疚自责一辈子,才会寻了个这样的借口,远远的避开,不让自己有机会参与。

“我们现在去哪儿?”夜摇光蓦然勒紧缰绳侧首往向温亭湛。

“就去洛阳游玩一圈。”温亭湛扬眉。

既然阮思思说了济明大师是那妖王的克星,济明大师又知道了那妖王的来历。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明虫,他们去不去洛阳都是一样的结果。但是既然夜摇光说了要去抓明虫,那他们还是去吧,这关系到诚信问题,虽然源恩大师他们也知道夜摇光的心思,不会介意,可温亭湛觉得无论如何这个明虫他们做个样子都的去,夜摇光不愿意去,他也得去。

“好吧,那就去百马寺抓虫子。”夜摇光笑了笑,然后一扬鞭就箭一般飞射出去。

濮阳到洛阳不过六百多里路,夜摇光和温亭湛的速度当天夜里就到达了洛阳城,城门恰好要关,他们几乎是踩着最后的点进了城,又赶了半个时辰直接投宿进了寺庙中。

“还是老和尚会享受。”吃着百马寺的素斋,夜摇光不由叹声。

倒不是百马寺的素斋不好吃,但总比不上永安寺,要说名气永安寺差百马寺差远了,就算是规模和气势也是输了一大截,但是永安寺更加的舒适,也许是因为更偏居一隅的缘故。

“各具特色。”温亭湛倒是觉得不相上下。

“那和我做的相比呢?”夜摇光凑近问。

“在我心中,摇摇做的砒霜也是绝世佳肴。”温亭湛眼睛都不眨的回复。

夜摇光心里这才满意的搁了筷子,然后洗漱之后,就拽着温亭湛去散步,百马寺的占地面积非常的广,有大小建筑百余间。寺院坐北朝南,为中轴对称格局,布局规整,主次分明。

“可惜已经过了牡丹花期。”洛阳牡丹可是非常的出名,百马寺也有一个牡丹花小院子,虽然花不多。

“你若想看,后年我们便来看看。”温亭湛笑道,“后年文赛恰好是牡丹花期间,已经定了在嬴天书院。”

嬴天书院也在豫州,距离洛阳不远,到时候真的正好可以看牡丹花。

“咦,那我们此刻岂不是距离明光挺近,不如我们抓完虫子去看看明光。”夜摇光不由想到那个睿智的少年。

第465章:佛缘

“也好,我正好想去见识见识传言中的宣家。”温亭湛点头。

“传言中的宣家?”夜摇光敏锐捕捉到这几个字。

“宣家曾能人辈出,各擅其道。”温亭湛望着沉寂的夜空道,“曾有三代帝王欲铲除宣家,都是无功而返,是这世间真正的铜墙铁壁。”

“那明光能够让你知晓?”夜摇光无语,保命符就算是再好的交情,都不可能展露出来。

对于夜摇光的问话,温亭湛只是付诸一笑,转而道:“天色不早,我们回去歇息吧。”

“歇息什么?我们今晚就去抓虫子。”用力将温亭湛的身体拉停,朝着相反的方向拉去。

他们绕过云塔的时候,本应该往前而去,夜摇光却突然停住了,她看着云塔外围高高的石榴树缀着红彤彤的石榴,一个纵身就把最顶端的两个摘了下来,扔给温亭湛一个。

“摇摇……”温亭湛侧首看向四周,总有一种盗窃的感觉。

“安啦,我就吃一个。”夜摇光在小事上从来是不拘小节,“你看,这云塔散布着佛法,里面定然供奉着佛舍利,这两个石榴长在最顶端,这棵树也是所有石榴树中最高的一颗,这两个石榴虽然比不上灵果,但绝对是好东西,不信你尝尝,定然是你没有吃过的甜。”

说着,夜摇光就当着温亭湛的面将自己手上的石榴掰成两半,然后手微微一用力,一颗颗红宝石般的石榴果实就掉落在她的掌心,见着温亭湛有些不赞同但又拿她无可奈何的纠结模样,夜摇光露出一抹坏笑,伸手掐了掐他的后腰,在温亭湛吃痛张开嘴的一瞬间,将手中的石榴全部一把扔到他的嘴里。

然后就一溜烟的跑得很远,转过身来看着他:“人世间哪有那么多拘束,百年岁月,转瞬即逝,及时行乐才重要。”

有几颗因为夜摇光用力过猛直接滑入了喉头,温亭湛细细嚼着石榴,这个石榴的确是他从未吃过的甜,汁多籽小。吃都已经吃了温亭湛也不矫情,大不了明日去向庙内暂代主持的大师告个罪。

百马寺的云塔石榴在汉朝时就非常的出名,亦有“百马甜榴,一实值牛”的说法,但是洛阳的石榴却并不出名,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其实是因为云塔供奉着高僧坐化之后的舍利子,舍利子的佛法淡淡的滋养的缘故,夜摇光前世就喜欢吃这里的石榴,但是前世的味道哪里有今日吃的味道好,谁让她恰好撞上了呢?

两个石榴而已,又不是灵物,济明大师才不会跟她计较,百马寺又不指望着两个石榴过活。等她捉完虫子回去得多带几个给萧士睿他们尝一尝。

已经做了贼被温亭湛数落,夜摇光自然不好将石榴籽吐出来,全部咽了下去,石榴皮被她化作了粉末,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寺中的小河边,一路顺着河流而上,既然是济明大师师祖参禅的地方,即便过去了接近两百年,夜摇光也觉得应该会有佛法萦绕。而且寺中应该会把这个独特的地方给好生保护起来。所以,夜摇光很快就寻到了。

果然旁边长了一颗茂盛粗壮的菩提树,菩提树的枝桠已经伸到了河面上,在河水上投下斑驳的黑影,菩提树下还有一块磐石,看着上方的痕迹,应该是常有寺中僧人也来此打坐。

夜摇光感觉到这颗菩提树有着极强的生机,想必济明大师的师祖定然是一位了不得的高僧,即便坐化这么久,残留的气息依然育养着这一方土壤,不由伸手摸上了那一块磐石,她竟然感觉到这石头蕴含着生命力,但和石怪却是不一样。

一个翻身盘膝坐在了磐石之上,却完全感觉不到什么东西,就好似有什么总和她隔着点什么。无趣的撇撇嘴,夜摇光跳了下来。

“摇摇,这树……”温亭湛走上前,月色下树影朦胧,看着粗壮的枝叶,温亭湛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仿若一个巨人,它每一个地方都蕴含着几欲喷薄的力量。

“这树很有活力对吧?”夜摇光笑道,“这棵树应该是济明大师的师祖坐化前亲手种下,有近两百岁的树龄,若是不出意外,就凭它蕴含着的生机,再活个三五百年也不是问题。”

“嗯。”温亭湛也无端有这种直觉。

“你看这就是济明大师师祖参禅的地方。”夜摇光指着那快石头,上面痕迹很明显,寺庙并不禁止任何人靠近,“你上去试试,我坐在上面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可是什么感觉我说不上来。”

温亭湛也是借着月色看到了磐石上的痕迹,这是因为长期有人接触才会有的光滑,也就没有多少犹豫就坐了上去,当他一坐上去的时候脑中电光一般的画面在大脑之中闪现。

太快,快的他完全抓不住那些画面,他不由自主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湛哥儿!”夜摇光顿时大惊失色,因为她看到磐石竟然萦绕出一圈圈金色光芒,她想要奔上前将温亭湛给拉回来,却被金色的光芒给阻挡,将她给震开。

她的心这一刻,有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看着他安静的盘膝坐在磐石之上,明明他长发依然在佛光之中飘动,明明他身上穿的还是她亲手所做的长袍,可依然神圣的不容侵犯,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归属感……

温亭湛沉入了一个非常陌生的世界,他的手边全是佛像,脚下是云雾腾腾,他一步步的往前走,彷佛前方有什么在牵动着他,可他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了夜摇光的声音,他脚步顿住了。耳边木鱼的声音更加的清晰,似乎在蛊惑着他。他挣扎得眉峰被汗渍浸湿,最后无比坚定的睁开了目光,转过身却没有想到前方竟然变成了漆黑的阿鼻地狱,白骨堆积,万鬼哭嚎,而身后依然是圣洁洗涤心灵的佛音……

就在他打算无比坚定的迈向地狱之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湛哥儿。”

温亭湛身体如遭雷击。

第466章:心魔

那是母亲的声音!

僵直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眼眶迅速的变红,缓缓的转过身,他看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容颜,那是他的母亲,她依然那样的美丽与温柔,她的目光依然那样的温暖,她向他伸出了双手:“湛哥儿,到娘亲这里来。”

脚步情不自禁的迈开,走向了母亲,可他明明即将触碰到母亲,母亲却蓦然一消失,又到了更远的地方对他招手:“湛哥儿,快来,娘亲带你去寻你爹,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温亭湛提步跑了过去,耳边却又想起了一道压抑着哭泣的声音:“湛哥儿,你要丢下我么?”

是摇摇!不,他不能丢下摇摇,他说过永远不会离开她。

“湛哥儿,快来了,你爹爹等着我们呢,你不想娘亲和爹爹么?”母亲温柔的呼唤再一次响起来。

温亭湛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挣扎,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这是一个他无法决断的选择。

而菩提树下的夜摇光看着温亭湛的额头上隐隐有黑气,顿时心惊肉跳,这是心魔!心魔最容易出现在修炼者的身上,但是人也无法避免心魔,一旦心魔形成,若是不将之彻底粉碎,便会一念成魔。

夜摇光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现在完全靠近不了温亭湛,她要怎么才能帮助他,狠了狠心夜摇光只有对温亭湛道:“湛哥儿,你说过你不会让我独自一人!湛哥儿,我若是没有你,生又何欢?湛哥儿……”

夜摇光发现她越是强调温亭湛对她的重要,温亭湛印堂的心魔越发翻滚,已经从黑变成了暗红,心叫不好!而后她伸手一拍自己的额头,她是不是傻啊,一般的人心魔都是会被心中的欲望所诱惑,温亭湛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他应该没有什么欲望,如果有什么能够成为他的心魔,必然是柳氏,所以她越是挽留他,他就会越发的痛苦。

可若是不挽留,他真的投入了‘柳氏’的怀抱,就是投入了心魔的怀抱,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心魔所蛊惑?

可惜她的修为太低,要是可以神魂出窍就可以进入心魔结界。

“湛哥儿,你快过来,摇摇和你爹爹在家里等着我们。”温亭湛的世界,母亲的声音充满着温柔暖意,让他难以拒绝。

摇摇和爹爹在家里,看了眼白骨森森后面的人,那不是摇摇。

温亭湛一步步的朝着母亲走去,他的眼中迸发着无尽的光芒。

“湛哥儿,你是否寻到了娘亲?”突然夜摇光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含着无尽的欢喜,“你寻到了娘亲真好,日后你要好好孝顺爹娘,连带我的一份,湛哥儿,我真为你欢喜,你终于寻到了娘亲,你可以和爹娘团聚,我、我也可以去寻我的爹娘。湛哥儿,你要好好的,我走了……”

我走了……

这一声不断的在温亭湛的耳边炸响,她要走了,短短的三个字为何他听出了诀别,摇摇什么都没有,若是他也离开了她,她该怎么办。

他看着前方含笑以待的母亲,他开始往后退:“娘亲,你还有爹爹,摇摇,她只有我,恕孩儿不孝。”

说完,温亭湛转身跑了回去,不理会身后柳氏痛心疾首的呼喊,他站在万丈云端之上,看着下方的万鬼枯骨,闭上眼睛就纵身往下一跳。

若是与你相守,注定要坠入无间地狱,那便让我用鲜血浇灌,用骨肉喂养,用灵魂栽种,让幽冥的彼岸开出最美的曼珠沙华,为你散尽黑暗、苦难、伤痛、恐惧、鬼魅,让你的世间永生繁花似锦。

他的下方无尽的血色蔓延开,急速的坠落感让他蓦然睁开了眼睛。

夜摇光终于松了一口气,奔上前将运足五行之气的掌心悬浮在他的头顶,一波波五行之气流入温亭湛的身体,同一时间温亭湛坐下的磐石开始龟裂,一丝丝金丝般的光芒飞蹿而出,一缕缕的如穿针的引线扎入他的身体。

温亭湛又再度闭上了眼睛,一股充沛的力量游走在他的身体里,他快速的将之压到丹田,而后强势的吸收,直到他下方的磐石脱落粉碎,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中,他才睁开眼睛,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更加的内敛深沉,犹如浩渺的宇宙让人永远看不到尽头。

“你的功力……”夜摇光不可思议,这家伙这是吃了激素了啊,功力飞速的蹭了上去,“难怪会有心魔。”

不论是修炼者,还是凡人,凡是有大突破的时候都会出现心魔,这世间不是缺乏成功之人,而是成功之人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走岔了路。

“托瑶瑶的福。”温亭湛笑了笑。

夜摇光从怀里取出手帕,给他把额头上的汗渍全部擦去:“比起你功力大涨,我更高兴的是你战胜了心魔,日后就不会再遇上。”

至少不会再遇上同样的心魔,而夜摇光觉得连幻化成柳氏的心魔都战胜了,温亭湛应该不会再有更深的执念,就不可能再出现心魔。

“我们去河里看了看。”温亭湛握了握夜摇光的手,目光投入河里。

“你身上的避水珠可还在?”夜摇光问道。

温亭湛从怀里掏出避水珠。

“等我寻到上古遗留的那一颗送你。”夜摇光跳入河水之中,浑身五行之气包裹,“那一颗可在滔天大海之中开辟出旱地,可在深海之中如履平地,可直达东海,进入传说中的神界龙宫。”

“上古遗留的避水珠,只怕还不知道在何处。”温亭湛紧跟着她。

“我们慢慢寻,我也想知道这世间是否真的有龙宫。”夜摇光对着温亭湛眨了眨眼,然后就深入,很快就寻到五行之气波动的地方。

虽然她是修炼者,但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五行之气稀缺的缘故,反正她是没有听说过哪家真的出现了渡劫成功的人,听说最厉害的人也就是大乘期,所以她甚至不确定有没有人可以修炼成仙。成仙之后又是一番怎样的光景?突然觉得好生遥远。

第467章:危险降临

越过五行之气密封的结界,水底又自成一个世界,很多生物夜摇光根本是闻所未闻,前世她基本没有遇到过河中海中的妖物,也许是因为她年纪轻轻就陨落的缘故,所以海洋世界对于没有时间和兴趣去了解的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那明虫真的会在这里么?”夜摇光有些不确定,不是虫子么?若非她深知万物相生相克,毒物十步以内必有解药的道理,她还真的不想在这大海茫茫的地方寻找。

“莫急。”温亭湛伸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缓步的往前。

以他们两的速度,足足寻了一个晚上,发光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是发光的虫子愣是没有见着,夜摇光倒是遇上了一个个漂亮的纯白透明的水母无趣的玩了一会儿,又和温亭湛找。这一找又是一整日,夜摇光倒是没有什么,但是温亭湛毕竟是凡胎肉体,于是拉着他上了岸,然后回了寺庙中洗了个澡,吃了顿饭,温亭湛去寻寺中的大师将那两个石榴的事儿坦白了,大师只是一笑而过,佛门讲究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那些果实原就是给人吃,谁吃于他们而言都是一样,夜摇光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动手,若是换做在山野田间,除非是野果,否则她绝对不会动。

两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用了早膳再度投入了河中,这一次他们找的更加的认真,从天亮找到了天黑,就在夜摇光快要烦躁的时候,她终于有发现了。

“湛哥儿,你看这条鱼,像不像济明大师口中的小白鱼。”夜摇光指着前方一条约莫有一米长,身体扁平柔软,有一双幽蓝的眼睛,鱼的尾巴,更重要的是它是后鳃动物的体征。

所谓的后鳃动物就是软体动物,所有的后鳃动物都是雌雄同体。

这条小白鱼自然是没有灵性,但是它应该有什么警惕器官,竟然能够发现它被夜摇光给盯上了,迅速的躲蹿起来,见此夜摇光不由感叹:“果不愧是能够修炼成妖的东西。”

她的五行之气连人都感应不到,这小东西竟然能够感觉到,她给温亭湛打了一个眼色,温亭湛在前,她远远的跟在身后,果然那小东西就安分了不少,温亭湛和夜摇光还亲眼看到了它捕食,它竟然是吸血之物,它之吸食鱼类的血,无血的生物从来不靠近,而且它似乎非常的好满足,就吸了两条小鱼的血便饱了,然后寻了一地方开始休息。夜摇光哪里会让它休息,当即指尖凝气,将水化作了一串水珠朝着它击去。

被打伤的小白鱼惊慌的朝着自己的巢穴游荡而去,温亭湛和夜摇光一路尾随,亲眼看到这小白鱼躲进了一块构造复杂的白色石头里,将自己很完美的隐藏起来,夜摇光就不去管它。而是和温亭湛就在原地往外扩散着范围搜寻,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个食物链,任何东西都有克星。

夜摇光和温亭湛寻了约莫一个时辰也没有发现什么明虫,最后温亭湛在一种奇怪的类似头发但是却一根根细长管状物的东西前停了下来。

“这是植物吧。”夜摇光用五行之气戳了戳这种软体的管状物。

“摇摇,你看这个管子里面。”温亭湛指着散发着荧光白的管状物。

夜摇光仔细的去看,顿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因为那管状物似乎是不会发光,令它发光竟然是密密麻麻附着在上面的白芝麻大小的虫。

“弄过去试试。”夜摇光用五行之气截了一根,果然就看到断裂的地方有白色的荧光粉抖落,那里呈现透明无色。

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夜摇光一路用五行之气引导,温亭湛将小白鱼给驱赶出来,夜摇光将那东西扔下去,就见那小白鱼似乎受不住什么诱惑一般冲了上来,当它缠住那一截管状物的一瞬间,管子上的白色小虫密密麻麻的全部扑到它的身上,顿时那一块地方的肉全部不见。

小白鱼快速的跑了,夜摇光和温亭湛也没有去追,他们两对视一眼折回去,夜摇光庆幸她方才多了一个心眼,用五行之气戳的,否则只怕她现在的手指也缺了一小块。

“这东西要如何弄走?”夜摇光和温亭湛都犯难了。

就在此时,夜摇光所在的地方突然一阵摇晃,一波波碰撞的力量荡过来,夜摇光快速横臂一股五行之气将余波散开,她眉眼凝重:“有高手再交战。”

那余波的力量她用了五成力才挡下,而且不是击散,她尚且感觉不到双方的位置,可见是非常之远,也足见双方的力量强劲。

随着砰然一声炸响,夜摇光感觉有什么砸落在了河中,顿时心头一紧,她把温亭湛往后一拉:“是妖王,它怎么会跑回来了?”

“这里是它的出生地,虽然有克星,但未必不是它最安全的地方。”温亭湛对夜摇光道。

一定是被源恩和济明大师给打得逃回来,可他们现在在妖王的腹地,卧槽,她突然想到了源恩的笑容,就知道老和尚在算计她。果然是怎么躲都躲不过,夜摇光已经来不及想对策,因为妖王的速度太快,强劲窒息的感觉已经朝着他们袭来。

夜摇光迅速的一掌将温亭湛给推开,而后快速的逃跑。

妖王似乎已经锁定了她,它无限延长的身体迅速的朝着她延伸而来,即便是受了伤,速度也比夜摇光快了不止一倍,夜摇光快速的利用天然的优势绕着怪石七弯八拐,每一次都险险的避开了妖王袭击。

妖王似乎非常的愤怒或者是它现在太需要来自夜摇光的滋补,只见他的身体在水中一摆,蕴含着强劲力道的浪潮就从夜摇光的前方给涤荡过来,狠狠的撞在夜摇光的身上,仿佛重重的一鞭子迎面抽来,令她心口一阵麻木的疼,同时她的身体一滞,妖王拉长的身躯迅速的缠住了夜摇光的脖子,夜摇光呼吸一滞。

第468章: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身子被不由抗拒的往后拉去,一路直直的撞碎了好几大块石头,疼的夜摇光五脏六腑都仿佛受到了震荡,头眼都发昏,夜摇光却一点都没有在意,宽大的袖袍之下细长柔软的五指扣住了紫灵珠,五行之火灵在她的掌心一点点的凝聚。

看到被自己一点点拖进的夜摇光,妖王蓦然就张开了嘴,它有两颗和吸血鬼非常相似的洁白如玉雕却又尖又长的虎牙,对着的却不是夜摇光的脖子,而是头顶,就在它下嘴的那一瞬间,冰蓝色的眼底火光闪过。

夜摇光等的就是这一瞬间,她的手腕手软不可思议的反拧回去,蕴含着浓郁火之灵的掌心全力击在妖王的胸口,微微向后仰的头对上的是妖王张开血盆大口凝滞的脸,趁着这一瞬间,她意念一动,天麟飞出刷刷刷的将缠紧她的束缚斩断,再一个翻越而起一脚踢在了妖王的下巴上,借力箭一般的飞射出去。

妖王的身上燃起了火焰,它的身体在水中与夜摇光相反的距离划出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双臂一展,零星的蓝光瞬间将身上的火焰扑灭,原本它是女体,身上被夜摇光的火灵烧出了一个窟窿,它瞬间一个变幻,成了男体,身上再没有一丁点伤痕。

那一双长满白色水泡一般疙瘩的双手妖力爆发,无数的水泡沸腾一般在它的掌心凝聚,水下的一切瞬间一阵逆转,在它的掌心下形成了一个剧烈翻滚如同滚落油锅的水球,蕴含着狂暴的力量,似乎要将整个河底炸裂。一掌朝着夜摇光逃窜的方向挥去,那巨大的劲气生生的将水给割开,其速度和蕴含的力道丝毫不亚于投射了一颗水下原子弹。

夜摇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高度的危机感瞬间朝着她袭来,她迅速的朝着河底一大块暗礁冲刺过去,最后一个瞬间足尖在暗礁上一点快速的翻越而开,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一块小岛屿般大小的水下暗礁砰然碎裂,刚猛的余波如一排排利剑齐齐飞射而来,其中一浪狠狠的扫在夜摇光的背上,夜摇光觉得她的脊梁骨很可能都碎了,张口就喷出了鲜血,身体破布娃娃一般被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远处的暗礁之上,最后无力的滚落在水底。

几乎是夜摇光滚落的一瞬间,妖王已经仿佛瞬移般停在了她前方不远处,夜摇光抬起头看着妖王,浑身都在痉挛,每一根骨头都好似被拆分了一般剧痛无比,可越是此刻,她的战斗意志力越发的强,她快速的盘膝而坐,在妖王又是一掌击来的一瞬间,紫灵珠飞旋在夜摇光的面前。

紫色的光芒如同一朵华贵的紫牡丹在半空之中绽开,拦下了妖王一击,夜摇光觉得心脉又是一疼,唇角的鲜血从喉头涌出来,血流如注,但是她防御的非常死,大有心脉碎裂爆体而亡,也不让妖王得逞的意图。

这样的举动自然是激怒了妖王:“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妖王大怒,双掌运足全力朝着夜摇光一击,夜摇光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下这一击,索性不做反抗,撤了紫灵珠,省的将紫灵珠损害,日后再落到有缘人手里,但愿还能助人。

就在夜摇光撤回紫灵珠的一瞬间,一抹白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妖王爆发的力量强劲的将那人打在了她的怀里,将她两人抛出去很远,几乎砸在了河的尽头。

“思思!”滚落在地的夜摇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翻身跑过来,将身体已经开始透明的阮思思抱在怀里,“思思!”

夜摇光从来没有想到阮思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替她挡下致命的一击,阮思思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伸出已经开始消失的手抓住夜摇光的手:“我为了取信它,我杀了四个人,我已经无法回头,你定然知晓我和它……我本是良家女,奈何命途坎坷,辗转入青楼,在那世间最肮脏最低贱的地方我不断的挣扎,我喜欢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我可以……但、或许是我前世造孽太多,所以我今生注定受尽苦难,前世我已记不得,今生我尚能够……能够做主,我从身子到灵魂都不再干净,再无颜面去见他……”

夜摇光看着阮思思躺在她的怀里,身子已经快速在飞散,她心里一急,将紫灵珠扔入阮思思的口中:“思思,你要坚持住,你要见一见他。”

见阮思思的身体没有再飞散,夜摇光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被明虫包裹的妖王。原来妖王打中阮思思的一瞬间,温亭湛引着大量的明虫飞扑而来,运气将裹成一个球体的明虫袭向妖王,明虫似乎对妖王这类东西格外的喜爱,瞬间就将它给包裹住。

妖王被明虫紧紧包裹的身体不断的挣扎,发出痛苦的嘶吼,它运足全身的力量,不惜震碎自己的皮肉,也要将这些明虫给粉碎。看着浑身血肉模糊,甚至很多地方可以看到挂着血肉的白骨,却依然直直的站在面前的妖王,夜摇光心一沉。

受了重伤的妖王,瞬间朝着夜摇光抓来,温亭湛隔得还远,他哪里有妖王的速度,然而在妖王触碰到夜摇光的一瞬间,一束金色的光芒笼罩了下来,将妖王给定住。那卍字一般在旋转的光芒一圈圈的荡开,妖王不由自主的被拖了上去。

“摇摇。”温亭湛冲上前,看着重伤的夜摇光,以及躺在她的怀里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阮思思,他的心一阵抽痛,“摇摇,我来迟了。”

夜摇光对着他摇了摇头,那是妖王,就连她的速度都不及它的十分之一,更何况作为凡人的温亭湛。但是她没有说话,她保存着最后一丁点体力抱着阮思思由着温亭湛带着离开了河面。

她没有将阮思思交给温亭湛,她已经看出来了阮思思心中有了心结,她定然不愿意再被任何一个雄性的生物触碰。

第469章:中秋佳节

坚持着将阮思思送到了禅房,夜摇光才觉得最后一口气被抽干,昏倒在了温亭湛的怀里。这一昏迷,便是两天一夜,在八月十五的前夜她才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温亭湛一直守在她的榻前,见她睁开眼睛,才快速的给她喂了汤药,汤药应该是刚刚再热过来,有些烫。

温亭湛每一勺都轻轻的吹了又吹,才喂给夜摇光,喝完之后夜摇光有些混沌的大脑总算有些清醒,看着眼中有红血丝的温亭湛:“你去歇息,我没事了。”

温亭湛抿唇没有说话,他突然褪去外袍,小心翼翼的拥着夜摇光,就靠着她躺了下去,很快就嗅着她身上属于桃夭独特的香气睡着。不知道是不是药也有催眠的作用,夜摇光竟然也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等到八月十五这一日天未亮,夜摇光就被生物钟叫醒,这说明她的身体虽然虚弱,但真的没有事了,否则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刚刚想要动一动,就见温亭湛紧紧的抱着她,看着他眼角眉梢的疲惫,定然是那日从河中出来就不曾睡过,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夜摇光才小心翼翼的挣脱他,就在床榻上盘膝而坐,金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无声的蹭了蹭夜摇光。

“这次又辛苦你了。”夜摇光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金子一看就非常的虚弱,她能够恢复得这么快,只怕是金子将五行之气渡给她的缘故,源恩他们最多只能替她疗伤。

“喔喔喔。”金子更加腻歪的窝到夜摇光的怀里。

主人好不容易温柔的气息,它多么迷恋啊,可惜它才感受了一会儿,就被一股力量给拎了出来,从夜摇光身后坐起身的温亭湛,一把拽着还想挣扎的金子,一边抓着自己的外袍就走下床榻。

“你修炼,我带着它去习武。”说着就不理会喔喔直叫唤的金子,拎着金子就从容优雅离开了夜摇光的屋子。

夜摇光笑了笑,就盘膝而坐,开始修炼,将五行之气引出,一点点引入体内,因为身体空缺的太多,所以这一修炼就是一早上。

等到夜摇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之时已经是正午用膳的时间,大家看到夜摇光都是松了一口气,用起饭菜来也一个个都饿狼一般,实在是这两日担心得食不下咽。

等吃完午膳之后,温亭湛才道:“我们去看一看阮姑娘。”

阮思思在最后一刻,夜摇光将紫灵珠送入她的体内,加上她是妖保住了最后一点生机,可这生机并不能长久的保存,时间久了一样会消耗。

看着坐在阮思思床榻前,紧紧握住阮思思手的梁成蹊,夜摇光心也是微沉,她沉默的走上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屋子里静了很久,梁成蹊才道:“该知晓的,源恩大师已经告知我,还请你让我陪伴她最后一日。”

夜摇光伸手运气悬浮在阮思思的心口,她心口的紫灵珠微微的转动,淡紫色的光圈从心口荡开,将她整个身体笼罩,最后隐没。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阮思思的眼中瞬间涌起了泪光,她紧紧的抱住梁成蹊:“相公……”

“思思。”梁成蹊也是紧紧的回抱着她。

见此,夜摇光和温亭湛沉默的退了出去,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禅房外的石桌前。

“那妖王呢?”夜摇光问温亭湛。

“被济明大师和源恩大师联手诛杀。”温亭湛回答,“佛舍利早在它潜伏回来之前就已经被济明大师夺回。”

夜摇光点了点头。

“阮姑娘她……”

“子时过后,明日她将会魂飞魄散。”夜摇光声音低沉。

温亭湛握住她的双手,没有说话,无声的安慰着。

阮思思和梁成蹊天刚刚擦黑的时候,走出了禅房,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丁点悲伤,她走到夜摇光的面前:“我想再为相公做一次晚膳,夜姑娘可否帮帮我?”

“好。”

夜摇光二话不说,带着她去给济明大师打了一声招呼。便换的了厨房半个时辰的使用权,因为寺中僧人和客人着实不少,半个时辰已经是极限。夜摇光一直在给阮思思打下手,寺庙之中也没有什么荤菜,做的都是素菜,阮思思的手艺也实在是有些糟糕。但是梁成蹊依然吃的很开心。

“其实相公的手艺比我还好。”阮思思对夜摇光笑道。

他们两个都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乍然脱离了养尊处优,着实闹了不少笑话,烧糊的菜真的不在少数,有一次阮思思还险些将厨房都给烧着,因此烧伤了手。梁成蹊便刨开了固有的思想,舍不得阮思思再动手,慢慢的将手艺磨砺出来,之后大半年的婚后生活,动手的基本都是梁成蹊,阮思思偶尔才会在梁成蹊晚归的时候做。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洛阳有花灯节,我们去看看可好?”阮思思询问夜摇光。

“你身上已经没有妖气,可以放心出去。”夜摇光道。

紫灵珠护体,有的也是灵气,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我们一道去吧,正好士睿他们也想凑热闹。”温亭湛提议道。

阮思思欣然点头,梁成蹊眼里只有阮思思,自然是阮思思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大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街上,因着他们一行人的气度非凡,好几个人颜色绝佳,故而频频惹来注目,最后夜摇光路过一个摊子,买了几个面具,一人带一个,才减少了回头率。

“这洛阳的花灯节,要比我们镇上的热闹多了。”这是夜摇光参加的第二个花灯节,洛阳也有灯谜赛,夜摇光看着悬挂在最高处一盏洁白完全由水晶打造的花灯,花灯内不知道怎么做的竟然似乎有活得两只蝴蝶在展翅一般,“那灯很美。”

“我会为你做更美的花灯。”温亭湛抓住夜摇光的手。

夜摇光扬了扬下巴:“我可记着,你还欠着我一盏花灯。”

“我也记着。”

第370章:最后一舞

“你喜欢?”梁成蹊看着阮思思促步在花灯之下,带着面具的脸,只露出两只欢喜的眼。他轻声道,“你等着我。”

“走,我们也去凑热闹。”闻游对秦敦几人道。

萧士睿和陆永恬还有乾阳表示不感兴趣,温亭湛也没有加入。

“去那边坐着等。”夜摇光指着花灯赛对面的客栈。

大家都在逛街,毕竟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客栈的人到没有多少,夜摇光他们寻了一个大堂临窗的位置,看着梁成蹊他们过五关斩六将。

阮思思一直双手托腮,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梁成蹊的背影上,似有所感,梁成蹊额尔也会回过头远远的他们会相视一笑,夜摇光恰好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为两人感到叹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秦敦败下来站在一旁等着两人,又过了约莫一刻钟,闻游也是败下阵,两人等了一炷香,见梁成蹊依然气势高昂,就结伴走了回来。此时大多都是围观,只有五个人还在前进。

“那四人都是高阳书院和嬴天书院的佼佼者。”萧士睿认得和梁成蹊对阵的四个人,三个月前他们才在文赛的时候见过,说着就看向闻游,“你输了也不冤。”

“洛阳人杰地灵,遍地人才,我不过玩乐而已。”闻游的心还是很开阔,并且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说着看向梁成蹊也是赞叹,“梁公子倒是博学多才,有望登顶。”

“相公原本打算今年参加秋闱。”阮思思轻声叹道。

梁成蹊有着秀才的名头,为了给阮思思更好的生活,他们打算去了蕲城后回来就直接送梁成蹊去参加秋闱。她已经将相公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当了作为秋闱的盘缠。等有了举人的功名,相公就能够养活她,所以他们才决定明年生个孩子……

“梁公子下场定然能够中举。”秦敦点头。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滞,夜摇光见此连忙道:“我也有个迷,不如说来给你们猜猜。”

“说说看。”萧士睿连忙配合。

“思思也是饱读诗书,不如也一道试试。”夜摇光又看向阮思思。

“我在你们面前,哪敢献丑?”阮思思有些腼腆,而后道,“我尽力而为。”

“这是一个对联谜,上联是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下联是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却是妙文,上下联各打一个字。”

夜摇光哪里会出谜题,不过是前世听闻过的,这可是大才子难倒皇帝的灯谜,非常的出名,拿出来活跃一下气氛。

萧士睿和闻游还有阮思思都陷入了沉思,就连秦敦都是苦思,唯有乾阳吃东西吃的欢乐。温亭湛只是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顿了顿,而后就悠然的喝了一口水。

夜摇光一见他这举动,就知道他肯定猜出来了,目光微眯的看着他。

温亭湛含笑温柔的回以一笑。

外面响起一阵叫好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就见梁成蹊竟然杀入最后一场和嬴天书院一个学子对阵。

“摇姐姐,答案是什么,你直接说吧。”萧士睿问道。

“让他说。”夜摇光对着温亭湛努了努嘴。

众人将目光投向温亭湛,温亭湛温和一笑:“猜谜。”

“猜不到嘛,允禾就揭晓答案吧。”陆永恬接了一句话。

“扑哧。”夜摇光忍不住笑出声。

夜摇光这一笑,大家才回味过来,闻游一拍桌子:“妙啊,答案竟然是猜谜二字。”

而这时外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众人望过去时,已经被拥上去的人群给遮挡了视线,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夺魁。没过多久人群便自动的让开,梁成蹊提着那一盏水晶灯缓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给你。”梁成蹊将点亮之后,折射出冰玉之光的灯递给阮思思。

“谢谢相公。”阮思思接过来仔细的端详。

由于梁成蹊的大出风头,这一盏花灯又太过惹人注目,所以大家就没有再游逛下去,他们回到了百马寺中,登上了最高处,此时已经到了子时,子时中也就是第二天,阮思思还有半个时辰的生命。

“相公,我许久为你舞过,我突然想要为你一舞。”站在峭壁之上,夜风徐徐的吹来,将阮思思单薄的轻纱白衣吹得飘然欲飞。

温亭湛将自己的笛子取出,递给了梁成蹊。

“多谢。”梁成蹊接过,横在唇边,他的目光定定的明亮的温柔的看着她,指尖开始跳动,清婉的笛音在夜空之下流泻而出。

阮思思宽大的水袖一扬,挽在臂膀上的披帛随着她双臂的舞动而飘飞。她的腰身纤细,她的舞姿优美而又动人,她每一个旋身,每一个回眸,每一个弯腰,一举一动都透着万种风情……

世人都知阮思思有一副好歌喉,其实鲜少有人知晓她的舞比她的歌喉更加惊艳,只不过她从不展露,这世间唯有梁成蹊和阮书涵曾经看过,现在多了退得远远的夜摇光等人。

他们都看着那在夜色之中在情郎笛声之中尽情舞动的女子,她就如一只扑向火烛的飞蛾,在用她最后的生命燃烧出最明媚的光芒。

突然一个腾空而起旋身落下,阮思思觉得身体已经开始不再听她指挥,笛音也蓦地一停,阮思思再一次舞动起来,她抬起头的时候依然是满脸的笑容。

她希望她此生最爱的人,给予她这世间独一无二温情的人,在她人生最后的时刻永远记住的是她最美。

梁成蹊的眼眸已经充血,可是她在舞他便继续,他红的快要溢血的双眸依然散开着笑意,他知道她希望永远看到他的笑容,他答应过她,他要好好的活下去。

明明那么轻快悠扬的笛音,明明那么优美动人的舞姿,明明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可夜摇光等人的心莫名的酸涩,最后夜摇光调转了头,其他几人也是不再看下去。

最后,阮思思的身体不断的在原地旋转,一圈一圈又一圈,衣袂飘飞,披帛飘扬,墨发轻舞,然而她的身子却在一点点的透明,直到散尽为一点点星光。

两行血泪划过梁成蹊的脸颊,他却依然继续着未完的曲子……

第471章:出家为僧

曲终、人散、鸟飞绝。

寂静压抑的夜空,再也没有那一抹翩翩起舞的佳人,只余一颗散发着紫色幽光的紫灵珠。

梁成蹊伸手,他的五指是虚弱的无力的颤抖的,摸上了漆黑黑的夜空,仿佛依稀还能够描绘出她的轮廓,听到她甜美动人的声音:相公,好好活下去。

脸上依然还有血迹,他忽然绽开最明朗的笑容:“好。”

紫灵珠这时候自动飞向了夜摇光,落在夜摇光的掌心,梁成蹊站了好一会儿,才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他转身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将温亭湛的玉笛还给他,又对夜摇光深深一揖,而后他没有说话,又走回了原地,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开始念诵往生经。

夜摇光等人只能默默的离开,紫灵珠落在掌心依然是一样的重量,却压得她的手有点轻颤,尚且还存在的余温,提醒着她方才它支撑着一个生命。几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这也许是他们度过的最沉重的一个中秋。

各自回了自己的禅房,简单洗漱躺在床榻上的夜摇光总想着她还能为阮思思做些什么?可是翻来覆去她都想不到,阮思思是妖体,并且手染无辜之人的性命,她已经没有进入轮回的资格,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间,这就是所有为恶之妖的最终结局,纵使阮思思是被迫无奈,她一直是苦主,可天道无情。就如同杀人犯,不能说是被迫就无罪。

但始终是救命之恩,虽然她明白阮思思这样做是有很多原因,阮思思已经明白自己的下场,她并不敢再去见梁成蹊,还有一部分恕罪的决心,以及认为她是因着阮思思的缘故才会卷入进来,故而替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可在夜摇光心里无论阮思思是为着什么,始终无法抹去对她的恩情,虽然这份恩情随着阮思思的消散不会再有因果牵连。

可,她终究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夜摇光取出紫灵珠,却蓦然发现紫灵珠那九根花蕊,原本只有一根明亮起来,现在却多了一根。

倏地翻身坐起,穿好衣衫就去寻了济明大师。

“夜施主深夜所为何来?”济明大师面色平和。

“大师,不知寺内可有树种?”夜摇光问道。

“夜施主要何树之种?”

“不拘何树,若无树种,花种也可。”

“阿弥陀佛,夜施主稍等。”济明大师立刻叫来一个小沙弥,很快小沙弥就带来了一小撮石榴树的种子,济明大师亲手交给了夜摇光。

“多谢大师。”对济明大师道了谢,夜摇光又回到了房间。

她从包袱里取来一张凝光纸,平铺在案几之上,熄了烛火,夜开阳走出来:“娘亲,你这是做什么?”

“娘亲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尽力一试。”夜摇光对他温和一笑,而后将石榴树种放在了纸上。

紫灵珠被夜摇光催动,它悬浮在案几之上,夜摇光的眼前,散发着薄烟一般的紫光,夜摇光看着它底部盛开的那一朵紫色花的虚影,花蕊一根根衍生而出,只有两根在发光是实的,其他都是虚的透明的。

指尖掐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夜摇光运着五行之气的手悬浮在紫灵珠的两边,五行之气聚拢在紫灵珠之中,那一朵虚影的花开始在风中摇摆,其中一根发光的花蕊似乎被抽走了血液一般,那光亮一点点的退下来,夜摇光见此大喜,她立马守住心神,再度运气。

缓缓的,将那一股灵气给抽出来,从花心之中抽出,在紫灵珠内小小一滴如同水珠,夜摇光又费力将之从紫灵珠内挤出,小小的一点悬浮的滴落在夜摇光的指尖,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指尖不敢散气,夜摇光将之移了过来,而后她另一手对着凝光纸上的种子一挥,种子受到了风都飞开,唯有一颗还静静躺在原地,夜摇光手腕翻转,将那一滴充满灵气是水珠滴落在种子之上。

种子先是如油脂一般被包裹,很快就开始将水珠吸纳进去,原本偏黄的种子一下子褪去了陈旧枯黄的颜色变得莹白如玉。

虽然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才刚刚修炼回来的五行之气又被耗尽,连带着身子都有点虚弱,但夜摇光觉得值得,心中悬起的一颗大石终于落下。紫灵珠并没有遇到什么奇遇,所以不可能增加了灵气,唯一的可能,这是阮思思生灵之气,虽然紫灵珠增加灵气对她而言有无比的好处,且紫灵珠的灵气增加非常的困难,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阮思思已经了无牵挂,她倒是可以接纳,但事实并非如此。

伸手握住那一颗种子,夜摇光会心一笑,这是她仅能为他们所做。

第二日夜摇光甚至没有被生物钟叫醒,可想她的身体又糟糕到了什么程度,好在有金子在,起的也不算太晚,赶紧盘膝而坐开始修炼。

可饶是如此,夜摇光再出现在温亭湛的面前时,依然让温亭湛感觉到她比昨日明显要虚弱了不少,眉峰瞬间一皱。

不等他开口,夜摇光便道:“我并无何处不适,不过是昨日耗了不少元气,你别担心我。”

温亭湛抿了抿唇,最终沉默的点了点头。

“梁公子呢?”夜摇光低声问道。

“他早晨才回来,直接去寻济明大师,到现在也未出来。”萧士睿道。

当夜摇光等人用完早膳,走出禅房的院子时,恰好看到了梁成蹊,他已经身着僧袍,只不过尚未剃度,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个结果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今日来寻诸位,是来作别,我已决心拜济明大师为师。”梁成蹊的脸上没有了悲伤也没有绝望,而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淡然。

夜摇光知道这是真正的看破红尘之后的重生。

“何时梯度?”夜摇光出声问道。

“师傅言,我虽尘缘已断,可六根尚不净,须得带发修行。”梁成蹊回答。

“那恐怕我们不能参加你的入门仪式。”夜摇光点了点头,将那一粒种子取出来,递给梁成蹊,“此物便赠给你,贺你拜得高僧为师。”

第472章:连环杀人案

梁成蹊看着那一粒种子,身子微微一僵,因为他彷佛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伸出双手谨慎小心的接过,将之捧在掌心。

“这是一颗石榴种子。”夜摇光笑着道,“也许待到它开花结果之日,便是你修得正果之时,日后你我也算是半个同道,有缘再会。”

梁成蹊双手合十,包裹着那一粒种子,退后两步,对着夜摇光深深的行了一个佛礼,就在梁成蹊弯腰的一瞬间,两颗透明的星光从梁成蹊手中飞出,飞落在夜摇光腰间的功德袋中。

夜摇光也还了一个佛礼,梁成蹊便将温亭湛他们一一看过,眼中表达了感激与辞别之意,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众人看着他缓慢远去的背影,他们都知道等这道身影消失之后,这世间再也没有梁成蹊这个人,而百马寺的主持大师将会多一个弟子。

“摇姐姐,为何这般高兴?”萧士睿看着夜摇光脸上的笑意。

“因为你摇姐姐我,功德圆满。”夜摇光说着还不忘拍了拍腰间。

但是除了乾阳以外,没有人懂得她的意思。

“师傅,我如何累积功德?”乾阳羡慕了,他也想累积功德。

行善自然会有功德,但这功德放在老天那里,不如放在自己身上来的实在,携带着功德,自己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只要能够用得上,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就不用被老天爷来支配。

“这个是缘,可遇不可求。”夜摇光对着乾阳甜甜一笑,心里总算平衡了一点,天运之人,也不是什么都压着她嘛,好在她在之前没有遇上乾阳,否则着功德袋还真说不准。心情大好的夜摇光看向温亭湛,“我们何时启程去保定府?”

“明日。”温亭湛眼神带着一点深意。

夜摇光觉得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懒得问,一把抓了萧士睿:“爬过树没?”

“爬爬爬树?”萧士睿惊呆了,他从小就被人簇拥着长大,他要是爬个树,指不定有多少人屁股要被皇爷爷打开花。就算在军营的时候,为着安全着想也不会去爬树,后来和夜摇光他们出游了几趟,但都没有爬过树,他最多打打猎,野果子什么的都是别人摘。

“一看你就是没有爬过,走,摇姐姐带你去爬树。”夜摇光就扯着萧士睿往云塔而去,一边走一边说,“这云塔的石榴……”

“允禾你去哪儿?”看着夜摇光往云塔而去,温亭湛却走另一个方向,闻游纳闷,温亭湛可是极少不跟着夜摇光。

“寻济明大师。”

他家摇摇又要去摘石榴,他自然要先去替她给济明大师说一声,而且看着她那架势,可不是要摘两个那么简单。

乾阳和秦敦敏锐听到石榴很好吃之类的话,脚步就不由自主的跟着夜摇光走了,陆永恬见此一把扯着有些犹豫的闻游也追了上去。

温亭湛去济明大师一则是替夜摇光提前报备,结果大家都知道,济明大师自然是应允,他还有另外一件事:“大师,河边菩提树下的磐石,乃是因学生而毁去。”

济明大师一怔,旋即笑道:“阿弥陀佛,这是温施主之缘。”

温亭湛笑着对济明大师行了礼,就离开了。

看着温亭湛远去的背影,济明大师也不由露出惋惜之色。

“天降异星,师徒缘未修满。”源恩的声音自济明大师的身后响起。

这句话,温亭湛自然是没有听到,他已经去寻夜摇光几人,果然几个人摘石榴摘得欢,反而是夜摇光和乾阳坐在石桌旁吃的心满意足。

见温亭湛走近,夜摇光随手抓起似乎早就搁在旁边一个又大又红的石榴扔给他:“济明大师可有说,我能够全部摘走?”

在树枝上的萧士睿险些吓得失足掉了下来,这么多石榴他们四辆马车得塞满,摘都得摘好几日。

温亭湛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含笑走上前,坐在她的对面。

很快萧士睿几人也是折腾累了,过了新鲜劲跳下来开吃,大家说说笑笑日头就西斜,聚在一起用了斋饭,因为明日要早早的赶路,大家各自歇下,次日清早起来,和济明大师还有源恩大师告辞,他们就踏上了路。

“咦,我们这不是去保定府的路啊?”夜摇光惊奇的发现。

“绕个弯而已。”马车内的温亭湛依然将目光落在书本上。

到了中午夜摇光终于明白了温亭湛所谓绕个弯是什么意思,在镇上的客栈之中用午膳,他们听到了一件骇人听闻之事。

“你们不知道五日前保定府发生了大事,那知府的女儿据说是病死,可出殡时,棺材不知怎么就掀翻,落出来的尸身,四肢还有喉咙都好大一条刀口。”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这事儿都在豫州传遍了。”

“你说这知府好好的女儿被杀害,怎么对外宣称是病死?”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保定府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令人谈之变色的连环杀人案,那凶手专挑及笄以上二十五以下的女子下手,短短的三年就有十二人受害,每一个人死状都一样,被割断四肢的筋脉还有喉咙,当时这事儿吓得整个保定府人人自危,那时这位知府还只是保定县下一位知县,但就是这位知县大人把案子给破了,听说这事儿万岁爷还下了明旨褒奖呢。你们说这凶手若是没死,那七年前知府大人怎么就领了功?眼看着今年是三年考绩,知府大人可是已经做了六年的保定知府……”

“你在等这个?”夜摇光看向温亭湛。

温亭湛笑着站起身:“走吧,士睿我们去保定府看看,你总得亲自去替陛下把把关,看这位保定知府可有辜负陛下的圣恩。”

萧士睿终于明白了温亭湛为何说正大光明的去保定。

“这个杀人命案……”闻游目光惊骇的看向温亭湛。

“我湛哥儿是为了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么?”夜摇光顿时不高兴了,恶狠狠瞪着闻游,“知府姑娘五日前就出殡,死了半个月,半个月我们在干嘛,仔细想想。”

第473章:最难是情

半个月前,他们才刚刚启程,那时候没有窦氏和聂启恒之间的私情,他们一心只想暗中做手脚将郭家弄成人人相争的肥肉,甚至夜摇光他们都可以不用来保定府,只需要温亭湛和萧士睿暗中走一遭便是,所以保定知府的姑娘怎么都不可能是温亭湛为了能够正大光明进入保定府而残忍模仿十年前的旧案做的手脚。

而且若是当年凶手真的已经服罪,保定知府怎么会为了头顶上的乌纱帽而隐瞒自己的女儿真正死因?

“是我言辞不当。”闻游连忙道。

“人之常情,无需在意。”温亭湛一笑置之。

而后,伸手抓住气呼呼的夜摇光走出了客栈,上了马车。伸手揉着夜摇光的素荑:“别气,你若心不偏向我,站在蚊子的立场,也定然会冒出这样的猜想不是么?”

“不会,就算我不偏向你,可我至少了解你。”夜摇光道。

“你啊!”温亭湛伸手捏了捏夜摇光的脸,“你是在责怪蚊子不信任,认为他辜负了我们之间的朋友之谊,是与否?”

“哼。”夜摇光轻哼。

温亭湛轻笑:“傻摇摇,这世间人生百态,人无完人,我并不为此而感到愤怒,反而为此感到欣慰。”

夜摇光投以看怪物的目光看温亭湛。

温亭湛依然轻声道:“摇摇,我们需要一个无时无刻都清醒之人,蚊子就是这个人,他并非对我们情谊不真,也并非用心不诚,而是他处在是非之中,便会忘了一切,对事而不对人,故而他才会想都不想就直接看向了我,蚊子心有城府,并非一个沉不住气之人,正因为我们是挚友,正因为他看重我们之间的情谊,他才会毫不犹豫的表露出来。”

经过温亭湛这样一解释,夜摇光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完全没有错,若是换一个人,闻游只怕会面不改色的怀疑,心中的气一下子就消散。

“算你说的有理。”夜摇光别别扭扭的说道。

“摇摇,这世间最难的是情,血缘之情、友人之情、师徒之情甚至男女之情,或者还有更多的情分。”温亭湛紧紧的握着夜摇光的手,“我始终相信绝不会有两个完全契合之人,即便是再志同道合,兴趣相投都会有意见相左之时,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性。也正因此,这世间才会有欢声笑语,而非千篇一律的按部就班。芸芸众生,相遇与相识再到相交是缘,要惜缘就去包容,去理解。如此,情方能长。”

温亭湛的话让夜摇光蓦然间感触很深,这世间最难的就是包容和理解,否是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纷争,那么多的恩怨?

有时候别人只是一句无心之言,有时候只是因为别人的表达方式并不被你所喜,有时候只是别人的观点和你不一样,但其实她的出发点不一定都是善意,可绝对没有恶意。

“湛哥儿,你有这世间最宽广的心胸。”夜摇光将头偏向温亭湛,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我只对我所在意的,我所认为值得之人包容。”温亭湛伸手抚摸着夜摇光一瀑的青丝。

侧首,抬眸,对上他的眼:“也包括我么?”

浅笑,垂首,轻轻的摇头:“不,你永远不需要我去包容和理解,因为你无论做什么,于我而言都是理所当然。”

那双明艳的桃花眼顿时一弯,夜摇光的心都在冒着甜蜜的泡泡,蓦然间夜摇光将他一推,然后将头枕在他的腿上:“湛哥儿,这世间绝无你追不到的女人。”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世间有完美的人,可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真的有,而这个完美的人属于她。

拥有一个完美的人,比成为一个完美的人更幸福。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低头俯身。

玉掌连忙伸出,撑着他的下巴:“别以为我夸你几句,就可以占我便宜,我要午休。”

说着头一偏,依然还是枕着他的腿,不过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温亭湛。

夜摇光觉得她越来越对温亭湛没有抵抗力,虽说这个时代十二岁当爹的人都有,但是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纵然温亭湛心智再成熟,为了防止擦枪走火,以后还是少亲密一点的好。

她知道以温亭湛对她的尊重,大婚以前绝对不会对她怎么样。而他们的大婚,若是她没有估计错,他应该会在金榜题名时,那个最荣耀的时候跟她成婚,温亭湛要三年后才参加秋闱,次年参加春闱,那也就是四年之后,十六岁其实她觉得还是小了点,但到时候她就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这真是个忧伤的问题。

不过那是四年之后的事情,她懒得想,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顺德府,顺德府是一个历史悠久,非常有文化底蕴的地方,并且十分的繁华,可惜他们要赶路,到的时候又是晚上,夜摇光想着还是等有机会再来游玩,就在客栈用完晚膳之后歇下。

第二天一早赶路,天还没有黑就进入了保定府,保定府的城门严守,来往查探很是仔细严苛,可见那件事对保定府的影响非常大。

进入保定府之后,因为可能要逗留的时日比较长,就买了一个小院子,夜摇光以在濮阳他们已经买过宅子为由,让萧士睿出钱,最后宅子还是写在了她的名下,见此陆永恬秦敦几人赶紧把荷包捂严实。

二进的院子并不大,不过足够他们住下,因为在最繁华的阶段,花了足足一千两,这要是放到镇上可以买三套。又多了一处房子,夜摇光自然心里高兴,一高兴就看着天色还早,让卫荆他们去买菜,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吃完饭坐在院子里纳凉,夜摇光才问起:“那连环杀人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夜摇光想不明白的地方在于,知府既然连女儿的死都忍下,那么证明十年前的凶手的的确确还在,知府心虚。可既然还在,知府怎么敢去领功?不怕他前脚说破案,后脚凶手又杀人?

第474章:听天由命

“定然是保定知府与凶徒一丘之貉。”陆永恬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也值得你动怒?”闻游睇了他一眼,“古往今来,官匪串通比比皆是,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那此刻是谈不拢了,所以那凶徒一不做二不休拿知府千金开刀?”秦敦问道。

“定然是如此。”陆永恬点头。

“应当不是。”萧士睿蹙了蹙眉道,“那凶徒既然是连环杀人,他所享受的当是如此杀人带给他的满足与快意,这样的人非常可怕,没有那么容易被收买,除非保定知府主动给他提供这样的人供他发泄,否则我觉得他们二人很难达成协议,而这七年来保定府确然没有出现过相同的杀人命案。”

“士睿说得对!”夜摇光赞道,这个人明显是个变态杀手,变态都是心理扭曲的人,这样的人若是都能够掌控,那么这保定知府也就是神人了。

“保定知府姓窦,乃是窦氏的大堂哥。”温亭湛突然出声道。

“难怪你要挑出这件事大做文章。”夜摇光道。

温亭湛对她笑了笑,才看向众人:“此事乃是我与明光商议后的下手点,这件事明光已经查清楚,七年前死的的确非真凶。其实当年窦知府还真的查出了凶手,可凶手过于狡猾,诈死而逃,窦知府原以为凶手已经葬身火海,当时正逢保定知府任期将满之际,为了邀功,窦知府便寻了一个假凶手,至于这七年为何凶手没有动静……”

在温亭湛的讲诉之中,夜摇光等人才明白了始末:原来这个凶手在奄奄一息时被一名女子所救,这名女子是乡野女子,因着天生克六亲而被同村排挤在深山,这名凶手与其同病相怜,他亦是因为连死四任妻子,才被同村之人的流言所激发恨意,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同村平素口舌颇多的妇人,也因此他们在深山成了夫妻,原本一切都相安无事,今年他的妻子有了身孕,为了安胎他们才走出了深山,但也是极少。

一个月前他带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去看大夫,可知府的公子从城外疾驰纵马而归,推搡之间他的妻子跌到在地,又被一辆推车撞到了肚子,等他将妻子送到医馆之时,已经来不及,所以才又把他内心的魔再度激发出来,他便是想要去杀知府公子,可在中间遇上了颐指气使的知府千金,这人有心魔,他受不了任何聒噪的女人,遇上了就会发疯,故而他就将知府千金给杀了。

当然他杀知府千金的过程是温亭湛推断,源自于宣麟查到当年凶徒所杀之人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死前都有口舌之争。

“那他岂不是还是要杀知府公子?”几人听了都是后怕,这样的人真是和疯子无疑,遇上了只能自认倒霉。

“正在计划中。”温亭湛动了动手指头道,“若我没有猜错,应该在后日夜里。”

“后日虽然是知府大寿,可他才刚刚丧女……”秦敦愣然,他们进城之后倒是听了些议论。

“知府姑娘已经下葬。”闻游道,“只听过儿女给父母守孝,难道还要父母给儿女守孝?”

“先下已经是八月,今年考绩再过一个月就有定论。”萧士睿道,“这时候又出了这事儿,若是他再不趁着办寿宴走动走动,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好生去街上逛逛。”温亭湛对萧士睿一笑,便站起身,拉着夜摇光就去了他们的房间。

房间依然是隔壁,温亭湛将夜摇光送去睡了,自己才歇下。

第二日,温亭湛独自带着萧士睿去逛街,当然不知道他们两怎么逛的,反正窦知府是知道了萧士睿的身份,明日就是自己的大寿,有些还在观望的人正需要一个吸引力,还有什么比皇长孙更吸引人?

所以两人才回来没有多久,知府就带着两个人,低调而又谦卑的来请萧士睿去府中做客,皇长孙盛情难却,也就带着他一众好友去了。然后当天夜里,皇长孙又兴致勃勃的将这件事写了书信传向了帝都。信中有如实交代他们在濮阳的听闻,也义愤填膺的言道要好好看看这位窦知府是不是阳奉阴违,所以故意暴露身份,住进了知府府衙。

窦知府寿辰这一天,果然来了很多人,这人比往年多太多,以往他的上司们都是派个人送份礼,今儿可是都派了重要的人来,比如窦家的嫡子,窦氏的亲大哥窦英度,比如郭媛的父亲郭宵冈,还有在郭家做客的聂启恒都亲自来,这自然是给皇长孙面子。

“都来了才好。”萧士睿笑的阴测测。

他就等着他们亲眼看着窦知府怎么栽跟头,先用窦知府给他们来盘开胃菜,好东西还在后面慢慢上。这是萧士睿亲自参与的第一次谋划,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是最多的自然是兴奋。

几个人都来给萧士睿见了礼,也会了会陛下钦封的淇奧公子。

寿宴是在晚间举行,一则不影响办公,二则现在是初秋还非常的热。

设宴的地点乃是府衙的花园,大概有十来桌的人,但十来桌已经把整个保定甚至豫州大半官场人家给囊括。

“皇长孙的面子挺好用的。”夜摇光低声和温亭湛道,“那两桌还是临时加的呢。”

“要的就是他们手忙脚乱。”温亭湛唇角一扬。

不这般,如何给凶手大开方便之门?

“你不会真的让凶手再杀一人吧?”呆了一天,他们已经见了窦知府的儿子,是一个非常势利之人,在萧士睿面前点头哈腰,在他们面前鼻孔都恨不得冲上天,夜摇光也不喜欢他,而且他害得人家一尸两命,背后指不定还有多少龌蹉事。

“一切看他的命。”温亭湛端起特意要的温水一饮而尽。

这一场谋杀非他策划,谁说知晓了就一定要去营救?他又不曾亏欠,对方于他也无恩情,且并不是一个良善之辈,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第475章:千山暮雪

“也对。”对于温亭湛的话,夜摇光很认同。于她而言亦是一样,她的观念是众生平等,人命是大事儿,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善恶。

她绝对不是私心不喜欢窦知府的公子所以坐视不管,而是窦知府的公子并非一个值得她出手相救的人,她又不是生母。

看着窦知府春风满面的模样,先是说了简略的开场白,然后一桌一桌的敬酒,倒是有几分左右逢源的手腕,而且温亭湛也说了七年前他还真的查到了凶手,就意味着并不是一个草包,怎么教出来的儿女都是这副德行,窦知府死去的是次女,他还有一个三女刚刚及笄,就今天一天和萧士睿偶遇已经超过五次,吓得萧士睿都不愿出房门。

“你说这凶手会怎么混进府衙,又怎么下杀手?”他们和萧士睿不是一个桌子,加上他们人多,而且都是一个书院的学生,知府还很会来事儿,直接让他们几个人坐了一个桌子,夜摇光也就没有顾忌的问。

在正中间还有丝竹歌舞声掩盖,就连坐在夜摇光旁边的闻游也听不太清楚她的声音,不过闻游到底距离较近,听到一两个字也就明白夜摇光的问话,见温亭湛没有作答,便指了指餐桌上的菜肴。

“厨子?”夜摇光想了想也对,这知府公子又不是女儿家,一直和窦知府在一起陪客,能够将他引走只怕也只有在他单独的饮食上做手脚。“这凶手怎么混进厨子里去的?”

知府做寿一般这种都会请当地有名的大酒楼主厨,酒楼也会格外的慎重与小心,要混进来空白不太容易。

“这就是为何他现在才动手的缘故。”温亭湛笑道,“他能够连杀十几人还逍遥法外,也的确无可厚非。”

“快说说。”坐着无聊,那些人也不会来找他们喝酒,夜摇光就凑近温亭湛。

清淡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独特香气因为她的靠近,缭绕在他的鼻息,温亭湛轻轻一笑,也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些许:“凶手葬了妻儿,便花钱替常为知府府里送柴的樵夫来过一次,并且打听到了府中知府寿宴将近,然后问清楚了窦知府口舌之好,当即就潜入了汇珍楼,成了汇珍楼一个后厨打杂之人,这近一个月他老实本分,任劳任怨,活总是抢着干,而且从无差错,今日一早汇珍楼的厨子临来时,有一个小帮厨突然闹起肚子来……”

所以人手不够,又担心毛糙的人出差错,他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进来,打着汇珍楼的旗号,知府自然不信汇珍楼敢对他做手脚,而且汇珍楼平日里对他的巴结可不少,连盘查都没有盘查,他就进来了。

正说着,府衙的丫鬟又上了一道菜,是花胶煲鸡汤,一人肚子一碗,这可是好东西,夜摇光看着乳白色的汤,拿起勺子就不由往萧士睿那桌看过去,就见知府公子已经端着碗,将一碗花胶鸡汤喝下去。

如果凶手要单独做手脚,那么就绝对是这个时候,夜摇光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掌往碗上一扫,没有任何异常,她抬眼时,温亭湛已经渴了两勺:“你可真是胆大,就这么喝了!”

怎么也得等她看看有没有问题再说,除了乾阳其他人可都还没有动,就等着夜摇光确定。

“窦知府的儿子有个毛病,不吃胡椒。”温亭湛含笑道。

所以窦知府的儿子那一碗必然是放到一边,但是夜摇光依然不高兴:“那可是没有人性的凶手,你就不怕他记恨太深,拉着全部人一道?”

“不会。”温亭湛语气很肯定。

“不知道你哪里捡来的信心。”夜摇光瞥了他一眼,然后就低头喝汤,这汤非常的鲜浓,用的是白羽乌鸡,绝对不是后世一大锅一只鸡,而是每一碗都是一只鸡小火炖出来,才会有这么鲜美的味道,喝的夜摇光直呼过瘾,砸咂舌道,“奢靡,真是奢靡。”

其实她也不是吃不起,但是她觉得太过于浪费,浪费粮食可耻,

温亭湛将自己的汤递给了夜摇光,将她的空碗拿到面前:“比起千山暮雪,不过尔尔。”

“千山暮雪?”夜摇光疑惑:“菜名?”

“对,菜名!”秦敦似乎提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儿,脸色不好,“这千山暮雪,乃是一道菜,由画眉鸟脑花所做成。”

“咳咳。”夜摇光正喝着温亭湛给她的花胶汤呢,听了秦敦的话,险些被抢到,喝了温亭湛递上来的温水,用纸擦了擦嘴,“画眉鸟的脑花?一盘要多少只画眉鸟?”

“近千只。”温亭湛道。

“卧槽,这是谁整出来的菜?”要放到前世,得扔到大牢里去。

“先皇在世之时,陕甘总督。”温亭湛回答。

“看来,先皇在世朝廷很乱。”夜摇光没有去了解过这个朝代的政局,知道的也是大概,比如有几个皇帝什么的浅显历史问题。

“他走了。”陆永恬恰好隔着一个桌子,可以看到知府公子,突然出声道。

大家都看过去,就对上了萧士睿颔首示意。

“凶手给他下了什么药?”夜摇光问,既然温亭湛已经把凶手的一切都差明白了,自然不会漏掉这一点。

“巴豆。”温亭湛答。

巴豆可以将人引到茅房,茅房是最隐蔽,也是最疏于防守的地方。花园外不远就有一个恭房。

温亭湛的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随着温亭湛最后敲下一击,一道惨叫声响彻府衙。

“啊——”

那声音非常的尖锐与凄厉,但大家依然能够听出是谁的声音,就见窦知府的手一抖,酒杯都砸在了地上,碎成了花。他三女一子,连庶出的儿子都没有一个,这可是他唯一的独苗,慌乱的说了一声失陪,就赶紧带着人追过去。

“我们也去看看。”接到温亭湛的暗示,萧士睿带头站起身,其他人自然也不耽搁的跟上去。

第476章:动动手指

当温亭湛和夜摇光等人随着众人一同赶到时,知府公子已经躺在了窦知府的怀里,他的死法和其他被杀死的女子不一样,他是被一刀捅入腹中,然后又被双手撕开了胸膛,鲜血和五脏都流了出来,刚刚吃了饭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是反胃不已,好些人快速的移开视线。

还有一个被砍了一刀但没有死的小厮,杀人凶手被萧归给制服,跪在一边,前方应该掉落了一把府衙衙役的佩刀,应该是窦知府愤怒之下想要将凶手杀了泄愤,却被萧归给拦下。

“发生何事?”萧士睿看着萧归。

“属下内急至此,恰好见到凶徒捅杀窦公子,属下将其拿下,知府大人应当是悲伤过度,欲杀凶手泄愤,被属下阻拦。”萧归一板一眼的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萧归是不擅长演戏的,他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是温亭湛的吩咐,至于为什么让他出现就没有告诉他,不过温亭湛让卫荆在暗中看着,时间点掐的刚刚好,这个捉拿凶手的人必须是萧士睿的人,也只有萧士睿的人才能以律法为由,阻挠窦知府杀人灭口。

“你是何人?受谁指使?意欲何为?”萧士睿脸色阴寒的走到凶手的面前,冷声质问。

被萧士睿这样一质问,窦英度顿时心头一惊,他不着痕迹的看向聂启恒与郭宵冈,二人眼底也是有惊涛骇浪掀起。无他,而是方才上花胶汤时,萧士睿的汤里竟然有一只鸡脚,当即皱了眉头,萧士睿厌恶鸡脚不是秘密,至少在勋贵之中不是秘密,而同时皱眉的还有知府公子,他一把抓住上汤的人质问,汤中为何有胡椒。

那人吓得一哆嗦,还是其中一个激灵的人连反应过来,将萧士睿和窦公子的端错了,大伙儿当时只想着不要因此冒犯萧士睿,萧士睿也很大方的让下人换了,若是没有换,那么窦公子这碗就应当是萧士睿,跑厕所的也就成了萧士睿,那么被杀的人……

越往深处想,他们的背脊就越是冒汗,这简直是太可怕了,这个罪名不要说窦知府担不起,整个窦家都担不起!

“殿下息怒,微臣立马彻查此事,定然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看着悲痛欲绝的窦知府,窦英度也不忍这个时候再去喊他,而且窦知府需要避嫌,也不是很查这件事。他作为窦知府的堂弟,自然是要出面。

“好,本殿就给让你查。”萧士睿冷冷的目光扫过窦知府,又落在窦英度的脸上,“窦知府痛失爱子,本殿能够理解他言行过激,窦大人可不要因为侄儿被害而伤心过度杀死了凶手,本殿可不是任由谁都能够欺辱的软柿子。”

说完,萧士睿就一拂袖走了,温亭湛几个人自然是跟着萧士睿走。

萧归松开了凶手,窦英度看着跪在那里,被卸了下巴的凶手,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萧士睿最后一句话直白的告诉他,长孙殿下怀疑是窦家做的手脚,如果这个凶手在他的手中死了,那就是吓人灭口……

但根据方才的种种,萧士睿这样怀疑,他们根本无法辩驳,尤其是他们家拥护的主子更是对萧士睿恨之入骨,他有些摸不着那个气势逼人的皇长孙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你做的手脚?”等回了他们的院子里,没有陌生人的气息,夜摇光才问。

她了不傻,但是她也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会将这件小小的事情扯得这么大。这下子,窦知府只怕是要折进来了。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温亭湛很坦然的承认。

其实他并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在察觉到凶手的意图之后,添了点乱,萧士睿不吃鸡脚,他就故意弄了一截鸡脚在汤里,在厨房的时候就命暗卫将两人的调换,丫鬟们按部就班,只有盖子掀开之后才会发现,就有了桌子上萧士睿宽厚大度和窦公子交换的一幕,巴豆粉一直是凶手下在窦公子的碗里。这一点,萧士睿早就知道。

“接下来呢?”夜摇光比较好奇,“那凶手会不会招供?他会不会畏罪自杀?”

“自杀了更好。”温亭湛笑道。

“自杀了,整个窦家都洗不清,虽则士睿没事,陛下也不会明面上下狠手,但窦家定然要被陛下所厌弃,不出三年,陛下总有办法让窦家没落,谁都保不住。”闻游道。

这一点夜摇光绝对相信,皇帝对于自己的几个儿子想方设法的要弄死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只不过一直没有抓住有力的证据,但是对他们的行为心知肚明,因此在心里认为萧士睿受了很多委屈。这事儿一爆出去,皇帝肯定会想,是不是他太纵容几个儿子,连他们的爪牙都敢对自己的大孙子下手,这简直真的以为他老了管不了了!

窦家将会因为这件事成为点燃皇帝心中的导火索,第一个被炸的粉身碎骨,即便是以此来给自己儿子敲警钟,皇帝也会下狠手往死里整窦家。这个时候谁敢保窦家,那就是跟皇帝对着干,纯属找死!

夜摇光看向温亭湛,他精致无暇的脸庞在烛火之中仿佛镀了一层金,整件事情他做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步,就要窦家不得不弃车保帅。

“窦家若是查明凶手是当年的杀人案凶徒,并且查明了他与窦家的恩怨……”秦敦突然道,“那当如何?”

“我们只要证据。”温亭湛淡声道。

这件事情,他既然插手,并且凶手的每一步计划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自然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抹去。他要的就是窦家明知道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也还是受害者,却偏偏百口莫辩,拿不出一丁点证据。

陆永恬不着痕迹的往后退,躲在了秦敦的身后。

“你干嘛?”夜摇光看着极力缩小存在感的陆永恬。

“我感动,真的!”陆永恬从秦敦的背后伸出一个脑袋,他非常认真的看着温亭湛,“我才知道允禾对我对么的宽和。”

第477章:示威,试探

这随便动动手指,就让窦家一族人人自危,让他去跑了一天的腿,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发誓,他以后得罪皇帝老子,都不得罪温亭湛。

“扑哧。”夜摇光不由乐了,一双桃花眸眼波流转,“小六,你怕他做什么?你只要把我哄好了,保你万事大吉。”

“那你能帮我获得妍儿的芳心么?”陆永恬顿时目光一亮,非常狗腿的凑上前。他觉得,他要早点取个聪明的媳妇,否则早晚被他们给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夜摇光把她柔软的手往陆永恬的面前一伸。

陆永恬看了看她的手,然后再看了看旁人,他不懂这是啥意思。

闻游顿时觉得这个人没救了,日后要远离点,不然指不定被连累。

“酬劳。”温亭湛非常好心的提醒他。

“哦哦哦。”陆永恬立刻恍然大悟,摸了摸腰包才发现他身上只有二千两,还是说要出游,不惜挨了他两一顿鸡毛掸子,才得到的二千两,“小枢,我只有二千两。”

“二千两就二千两吧,给你友情价。”夜摇光笑眯眯道。

于是陆永恬就可怜兮兮的把他最后的两千两也给夜摇光,眼巴巴的见夜摇光将钱揣在怀里:“小枢,你怎么帮我?”

“等回去之后,我给你弄个招桃花的法器。”陆永恬和卓敏妍是有夫妻缘分。

所以夜摇光不介意提前让他们互生好感,至于何时开花结果,想到卓家的门第,还有一门心思想要自己女儿当太孙妃的那位郡主。夜摇光还是挺同情的陆永恬,卓敏妍今年才十三岁,及笄还有二年,到时候肯定看不上连科举都没有参加的陆永恬,如果萧士睿哪里一直走不通,按照卓家那位郡主的心思,只怕五年内不会将卓敏妍给嫁了,五年之后陆永恬也都二十二了,一个大龄老男人。

反正她五年也未必嫁的出去,这样也好,大家一起被剩下。

“小枢,你何以笑的如此……”阴险二字,陆永恬还没有说出口,他身后的闻游不由踢了他一脚,他连忙刹住嘴。

“如此什么?”夜摇光眯了眯眼。

“如此明媚,羞煞月华。”陆永恬连忙改口。

萧士睿秦敦还有闻游抑制不住握紧拳头抵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那是因为我交到你这么一个好兄弟啊。”夜摇光伸手拍了拍陆永恬的肩膀,“嗯,我一定会帮你的。”

“好兄弟,不,好妹妹……”陆永恬觉得不能叫夜摇光好兄弟,于是改了口,但立刻觉得一左一右两束冷光射来。

“嗯?”温亭湛投来目光。

萧士睿也是眼神不善,他叫夜摇光姐姐,这家伙叫妹妹,这不是明显占了他便宜么?

前有狼,后有虎,陆永恬立刻脚底抹油:“哎呦,天色这么晚,难怪我都困倦了,我去睡觉,你们也早点歇息。”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影儿已经消失不见……

“那就早点歇息。”萧士睿点了点头。

众人也就散去,刚刚把从宴会上拖来的一只烤鸡啃完的乾阳,也表示很高兴,人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吃了可以睡,睡了可以吃,而你又不是一只猪。

第二日一大早,府衙就已经撤了红绸,挂起了白布,让知晓昨夜是知府寿宴的百姓们都好奇不已,在听到昨夜知府的独自被杀身亡,不由一阵唏嘘,整个府衙都笼罩着一股压抑与悲伤感,当天下午窦家的家主窦刑亲自来了府衙,窦刑乃是湖广布政使司,相当于省长。

窦刑和陆永恬的祖父陆督司以及当初按察使顾元生都是同品级,每一省都有三司:布政司、按察司、都司合称为“三司“,皆为省级行政区最高机关;三司首长同秩同阶正三品。

窦刑的到来,众人才惊醒,窦家与郭家联姻,两家已经将一方军政都攥在了手中。若是出了什么大乱子,将会是非常可怕的一枚定时炸弹。

“老臣,湖广布政使见过长孙殿下,殿下万福。”窦刑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非常的标准的行了一个稽首之礼。

“窦大人请起。”为表示对朝廷重臣的尊重,萧士睿亲自将其扶起来。

夜摇光等人也是行了该行的礼:“学生等,见过窦大人。”

“诸位多礼了。”窦刑平声道。

“窦大人请坐。”萧士睿在石亭内接见窦刑,示意让窦刑坐在他的对面,“窦大人政务繁忙,此来府衙,所为何事?”

窦刑连忙躬身:“老臣此来是为窦家请罪。”

“窦大人何出此言,窦家何罪之有?”萧士睿颇为诧异。

“窦英和失察,令殿下受惊,是老臣管教无方,特来向殿下请罪。”窦刑依然态度恭敬。

“失察……”萧士睿淡淡的重复两个字,而后半晌不言。

窦刑依然保持着卑躬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时间石亭非常的安静,唯有轻风吹动轻纱。

“窦大人,本殿年十五,却已经被暗刺不下于十五次,窦大人难道认为本殿今日能够坐在此处与窦大人说话,靠的全然是运道?”萧士睿面色平淡,从夜摇光的角度看过去,她仿佛看到了温亭湛的影子,“窦大人,是认为本殿好糊弄么?”

“老臣不敢。”窦刑的身子又弯了一些。

“窦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本殿自然不会为难窦大人,本殿也并非不讲理之人。”萧士睿转动着他手上的避水珠,“这样吧,本殿给窦大人三日期限,窦大人只需解释清楚那碗花胶汤,那凶徒的身份即可。”

“殿下……”

“窦大人,本殿也是有脾气之人。”不等窦刑说什么,萧士睿淡声的说了一句。

“老臣遵命。”窦刑深吸一口气。

“窦大人劳碌奔波,先去歇息歇息,本殿还等着窦大人的答复。”

“老臣告退。”

等到窦刑走远之后,夜摇光才问:“他这是来示威?”

“示威,也是试探。”温亭湛笑道。

“想要看看我的底线,一个失察之罪就想逃脱?”萧士睿望着窦刑消失的方向,“果然是土皇帝做久了,已经忘了自己是谁的奴才!”

第478章:算你狠

“父亲,如何?长孙殿下可有松口?”在焦虑等待的窦英度看到大步而来的窦刑,连忙迎上去问道。

“松口?”窦刑面色一冷,“连手都不愿松更何况松口。”

“长孙殿下何故一定要与我们过不去?”窦英度顿时脸色一变,“他如今势单力薄,得罪我们,无疑是明面上又添一敌,果然是年少无知。”

“年少无知?”窦刑在主位坐下,伸手接过儿子亲自递上来的茶,掀开盖子,缭绕的热气将他深刻的眼眸氤氲的有些模糊,“他若是冲动莽撞之人,如何能够在几位殿下的夹击之下活到现在?仅凭陛下的恩宠?哼,那不是护身符,而是亡命刀!只怕不是年少无知,而是来势汹汹。”

“父亲,这保定府不是容得下他撒野的地方!”窦英度的眸光一阴。

“啪!”他的话音一落,窦刑就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窦英度的脚下,目光严苛的盯着他,“不知天高地厚!这天下都是萧家的,你还能如何?拉着整个窦家与他玉石俱焚?”

“是孩儿失言,父亲请息怒。”窦英度连忙道。

窦刑这才收敛了一些怒色,他问:“启恒打算何时离开?”

“过两日。”

“想办法让他多留几日。”窦刑道。

“为何?”窦英度问。

“他毕竟是中书令之子,有他在于我们有利。”窦刑道,“叮嘱他近日莫要私下与你三妹相见,以免横生枝节。”

“孩儿明白。”

这一边父子两的对话,夜摇光等人完全不知道,她安抚了萧士睿的怒火,然后他们去用了午膳,温亭湛照例把她送到了房间之后就离开。

夜摇光今日中午因为府衙在办丧事而没有睡的太沉,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起了身,洗漱完毕逗弄了一会儿金子,她就无聊的去寻了温亭湛,却发现温亭湛竟然没有在屋内。

“湛哥儿和你哥哥呢?”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夜摇光就把卫茁给叫来问一问。

“少爷和哥哥出去了。”卫茁回答,“少爷说有味药材需要他亲自去买,他带着哥哥出去一趟,已经一刻钟,应当快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夜摇光点了点头,就让卫茁又去做自己的事情。

等到卫茁离开,夜摇光看着日头还毒,想必其他人都在午休,也就没有再去寻谁,既然温亭湛很快就要回来,夜摇光索性进了他的屋子等人。在屋子里又实在是无聊,夜摇光就看到了棋盘,想去翻一本棋谱出来打棋谱消磨一下时间,却在温亭湛的案几上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扁平圆形巴掌大小的木盒子,她将之拿到掌心打开。

这样的盒子不应该是男子所用,倒不是怀疑温亭湛,而是夜摇光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根根针般长,但比针要粗十倍左右呈浅灰色的东西,而且非常的香。

“难道是湛哥儿又调制了新的香料?”夜摇光好奇之下,看到不远处就有香炉。

拿着过去,将香料点燃,就投了一小块进去,很快令人浑身舒畅的香气就在房间内溢出,夜摇光拿着棋谱坐在黄花梨喜鹊石榴纹三屉炕桌前打棋谱,打着打着她突然觉得温亭湛的屋子比她的屋子要热很多,于是她推开了窗子,没有凉快一会儿,夜摇光觉得更加的燥热,惹的口干舌燥,她不由倒了一杯水喝下,完全不解渴。

顿时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看着还在萦绕着淡淡薄雾的香鼎,这个香……

当下盘膝而坐,快速的运气,将身体里吸入的香料都给逼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她倒了一杯水泼在了香炉里面,将香熄灭。

“摇摇。”恰好这个时候温亭湛跨进了房门。

“你站住!”制止温亭湛靠近,夜摇光屏住呼吸跑过去,一把抓着温亭湛跑出去,将房门紧闭,又拖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还问我怎么了?”夜摇光气呼呼的质问,“你案几上的是什么香料?”

“你点了那香料?”温亭湛脸色大变,连忙伸手抹上了夜摇光的额头,感觉夜摇光额头上的温度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夜摇光一把拍开温亭湛的手:“你给我老实交代。”

“那是给聂启恒准备的香料。”温亭湛强制拉着不给他拉的夜摇光坐到一旁,“我觉着不对,临时想起需要一味药材,这才忘了收起来,就出了门。”

倒不是温亭湛大意,除了夜摇光没有人能够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进入他的房间,他想着夜摇光又在午休,一般都要一个时辰,而自己去去就回,哪知道夜摇光今日就提早醒了。

“给聂启恒还有窦氏?”夜摇光蹙眉,“他们两还用得着这东西?”

一对狗男女,婚前就滚在了一起,各自成了家依然每年都幽会。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窦刑会叮嘱他们谨慎行事。”温亭湛道,“我打算把窦刑再逼迫一番,他就算不敢对士睿下狠手,也会想办法来警告士睿,等我抓到他的把柄,他定然需要郭家相助,到时候就是揭开窦氏与聂启恒之间私情之时。”

“算你狠。”夜摇光除此以外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窦刑一直以为他把直隶这边的军政都抓的死死的,温亭湛就要他在最猖獗的时候,狠狠的从云端摔下来。说到底直隶的军权还是在郭建廷的手上,只要他和窦刑闹翻了,窦刑还能够有什么值得忌惮?

“你就不怕聂启恒不想趟这趟浑水,提前走了?”夜摇光猛然想到了这一点。

“这便是我让士睿拿出强硬态度的原因之一。”温亭湛伸手捏了捏夜摇光的脸,“在他没有被逼到鱼死网破的局面时,他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想谋反,否则就绝不敢对士睿出手,不对士睿出手,他就需要聂启恒在,怎么说聂启恒也是皇亲国戚,太后的弟弟,碍于他士睿也好说话些。”

第479章:步步紧逼

听完温亭湛的话,夜摇光站起身直接往房外走,聪明绝顶的温亭湛竟然一时间不知为何夜摇光是这个反应:“你要去何处?”

站在门口回头看着温亭湛,她笑眯眯道:“你把什么都算计好了,我自然要去准备些点心瓜子,坐等好戏登场。”

这话让温亭湛哭笑不得,他觉得有时候夜摇光的言辞真是无比逗乐。看着夜摇光离开后,他才站起身回到了房间,尽快将东西给改进。

三日的时间,一晃就过,窦刑能够坐到布政使的位置上,绝对是有过人的本事,他不仅查出了凶手的来历,并且还找到了一个人证。

“回禀殿下,凶手已经被查出。”窦刑亲自带着人证到了萧士睿的面前,彼时萧士睿正好在和温亭湛下棋,几个人都在观棋。

“哦?”萧士睿道,“窦大人不妨说上一说。”

“凶手乃是保定人,他们隐居深山,月前他随妻子到府城药房看诊,恰逢窦岭从城外赶回,不慎惊了马儿,使得其夫人一尸两命,故而怀恨在心,才潜入进汇珍楼,只为杀了窦岭为妻儿报仇,此人乃是他们的同村,且事发当日,他也目睹全场。”窦刑非常有条理的说道。

萧士睿便将目光投向窦刑带来的人证。

“这是长孙殿下,你将你知晓的如实告诉长孙殿下。”窦刑吩咐。

“殿殿下……难难叫保儿,是害个大黑的同村儿……”保儿非常的紧张,说话吞吞吐吐,而且一口保定的乡音,最后还需要窦刑来翻译,他们才听明白。

原来这个叫做保儿的人,就住在被他们叫做大黑的凶手同村,那一天他亲眼看到知府的公子窦岭当街纵马,导致大黑的妻儿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在了医馆。

“既然如此,那就将凶手带上来让他认一认。”萧士睿道。

窦刑自然是立刻吩咐人将凶手给带上来,保儿也立刻认出了大黑。

萧士睿也点了点头,伸手将保儿给挥退:“既然是来杀窦岭,为何巴豆粉却出现在本殿的汤内?若非那汤内有鸡脚,本殿只怕已经喝下去。凶手查明了,可汤窦大人又要如何解释?”

“回禀殿下,那汤没有胡椒粉,原是窦岭所忌,故而乃是给窦岭无疑,应是厨房下人端错的缘故。”窦刑道。

“端错?”萧士睿轻笑,他的手指转动着指尖的黑棋,棋子的棱角发出冰冷的光芒,“窦家的下人都不是新进府的吧?”

跟随着窦刑的知府窦英和连忙回道:“不是。”

“窦知府的爱子忌讳胡椒粉也不是一两日吧。”萧士睿又问。

“不是。”窦知府心情越来越紧张,却不得不回复。

萧士睿抬眸,他细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窦知府:“府中以往宴客时,贵府可有人端错了窦公子的烫菜?”

“不,不曾。”

“呵,所以本殿来了贵府就端错了,且一桌子的人错就错在了本殿的身上,窦大人是想要用巧合二字打发本殿么?”萧士睿的声音越来越冷。

“回禀殿下,这事的的确确是一场巧合。”窦刑面色坦然的说道。

“窦大人换了是你,你可信?”萧士睿目光落在窦刑身上。

窦刑一顿:“殿下,就算给窦英和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谋害殿下。”

“不敢?”萧士睿冷笑的点着头,“你们的的确确不敢,但是本殿的七皇叔不知道敢不敢。”

窦刑的身子一僵,窦知府吓得身体一抖。

“窦大人,你们查到了凶手的身份,本殿也查到了一份。”萧士睿将手伸出去,萧归将一叠纸恭恭敬敬的递上,萧士睿接过将之递给窦刑,“窦大人也别喊冤,看完想清楚再对本殿说。”

窦刑沉默得接过,看过之后眼睛都瞪大了,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当年窦英和言之凿凿说凶手已经被烧死,他才替窦英和去领了功,次年和郭建廷力保才做了三年县令的窦英和成为了保定知府。

他气得抓住纸的手都有青筋暴起,怒瞪着窦知府:“你说,这凶手你可认得?”

“我……我我……”窦英和自然是认得这凶手,当天夜里他就想要杀人灭口,不过被萧归给阻拦,但是后来他庆幸没有杀了凶手,否则他们窦家真是百口莫辩,可如今他更是有话难言,他被逼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

窦刑见此,哪里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他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转过身重重的跪在了萧士睿的面前:“殿下容禀,老臣确然不知此事……”

“你不知?”萧士睿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六年前本殿在皇爷爷的身侧,皇爷爷亲口对本殿言及,你力保窦英和为保定知府,其首功便是擒拿逍遥法外连杀十二人的凶手!这凶手竟然没有死,没有死也就罢了,七年后竟然出现在了你们窦家,牵扯到了刺杀本殿。窦大人,你来告诉本殿,一个连续三年四处杀人的惯犯,为何在你这侄儿的直辖六年风平浪静?当年你这好侄儿又是如何欺君罔上,因何要替凶手开脱?”

“殿下……”

“啪——”不等窦刑辩驳,萧士睿就将棋笥甩袖一扫,棋笥砸在了窦英和的身上,迸溅的棋子打在窦刑的身上,“你还想如何狡辩?你说你不知,好,本殿姑且信你,但你堂堂湖广布政使,三天的时间你竟然连本殿都能够查到的东西都查不到,你要本殿信你不是包庇纵容,那么本殿恐怕要上报皇爷爷质疑你的能力。”

“殿下恕罪。”事情到了这一步,窦刑真的是辩无可辩,他进士出身,从小县令一路做到如今正三品执掌一方政权,还是第一次这样哑口无言。

“本殿无能定你之罪,自然也无能恕你之罪,你要恕罪,就等着皇爷爷圣裁吧。”说完,萧士睿就走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温亭湛和夜摇光等人自然也跟上。夜摇光的目光落在面色一直很平淡的温亭湛脸上,原来他所说的是逼迫一番,就是这样的逼迫。窦家从一开始每一步都在往他定好的路走下去。

第480章:连环计

“窦刑这就要狗急跳墙了?”等到他们回到院子里,夜摇光特意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人监视才出言问道。

夜摇光想着萧士睿既点出了七皇子平安王,又毫不犹豫的表示要上报皇上,只怕窦刑此刻已经恶向胆边生。

温亭湛笑着看着夜摇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闻游等人:“你们以为如何?”

知道温亭湛这是又要给闻游他们上课,夜摇光也不急于一时,从乾阳的手中拦截下最后一块桂花糕,在乾阳肉疼的表情下扔进自己嘴里。又从乾阳盘子里抢了一块温亭湛比较喜欢的茶糕伸手就喂给温亭湛。

乾阳连忙端着盘子跳了一个远点的地方,恰好秦敦就在他的身侧,顺手就抓了两块给旁边的陆永恬分了一块。

“你们!坏人。”气愤的乾阳端着最后仅剩的两块赶紧往屋外跑,结果却被从房梁上掉下来的金子又抢走一块。

乾阳:……

众人都忍着笑,不去理会乾阳抱着檐柱生无可恋的模样,闻游轻咳一声道:“虽则窦刑已经被逼至夹缝,想要挣脱少则也要断下一臂,但窦刑乃是一家之主,他身负整个窦家的兴衰,与斩断窦英和这一臂相比,窦家的长盛更为重要,士睿身为皇长孙,他如何也不敢。”

“嗯嗯嗯。”嚼着茶糕,秦敦点头表示赞同。

“窦刑除非是将他逼至谋反,否则他都不敢对我动手。”萧士睿也是凝眉,窦刑能够做到今天的位置,他绝对有城府有心计有手腕,经历的事情太多,身为一个家族的大家长,他也绝对不会沉不住,但要将窦刑逼到谋反的地步,别说他们做不到,就算是做得到,只怕他们全盘都暴露了,等到收拾完窦家,就是皇爷爷提防他的开始,那就达不到温亭湛的目的。

温亭湛就着夜摇光的手,一口一口吃着茶糕,侧首满眼都是夜摇光,对着她满足的笑,仿若无人,也好似没有听到其他的人的话。

几个人都知道温亭湛这是在考验他们,他们都在深思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够达到目的的同时,又完全不暴露他们,并且兵不见血刃。

等到一块茶糕吃完,看着夜摇光瞪着自己的模样,温亭湛突然坏心的吃下最后一口时,柔软的唇瓣擦过了夜摇光的指尖,而后若无其事的掉过头。

夜摇光看着面前的后脑勺,指尖的麻酥感犹在,若非时机不对,夜摇光恨不得一掌劈在温亭湛的脑袋上,有些做贼心虚的看向其他人,都在凝眉沉思,没有人注意这里,才忍住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伸手端起旁边的茶盏,里面虽然是白水,但却是冰凉的,温亭湛的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但到底打算喝下去,却在茶杯碰到唇瓣的一瞬间,被一只白净柔软的手拦下。

夜摇光将茶杯一把夺过,顺手搁在了自己旁边的高几上,转身出了院子,去弄一壶热水,因为他们要谈正事,夜摇光自然不会喊府衙的下人。卫荆他们都在每一个点守着,最好不要轻易撤离。

温亭湛保持着茶杯被抽走的动作,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由唇角微扬。

萧士睿看着夜摇光从身边走过,不由目光闪了闪,蓦然联想到了一点,等到夜摇光走远之后,才抬首看向温亭湛:“允禾,你是要激怒窦刑,让他对你下杀手!”

温亭湛缓缓的抬起头,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光华流转:“说下去。”

闻游若有所思,得到鼓励的萧士睿便道:“现在窦刑最想知晓的定然是谁将汤做了手脚。他现在还在怀疑,并不能敢确认是我自己动的手,但以窦刑的能力,等他再查一番,事实由不得他不信。他便会想,我如此做是为何。你让我点出七皇叔,便是提醒窦刑我是要借着他的事儿对七皇叔还以颜色,他们此刻定然是在想我往日对着几位皇叔的暗杀都一味的退让,为何这一次突然态度强硬起来,这并不如我平素的处事之法。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暴露出了你。他必定会暴怒不已,因为你已经逼的他不得不放弃窦英和,他急需一个人泄恨。对我自然不敢下手,对你他便可以毫无顾忌,事后指不定还要给你按一个蛊惑我的重罪。若是得手,还能借此来反警告我。”

“等到窦刑对允禾出手,允禾再设一个连环计,就如同花胶汤,移花接木让窦刑暗杀的人变成士睿,那么窦刑就犯了死罪!”闻游瞬间就想明白了各个关节,他的眼睛看向温亭湛越发的敬佩。

“出乎我的预料。”温亭湛赞扬的看着萧士睿。

“这得多亏你给我的两个提示。”萧士睿笑的非常开心,被一个绝世天才称赞,那是一种值得荣耀的事情。

“哪里有两个提示?”秦敦不解,温亭湛明明就只说了一句话。

那一句话,可以明白窦刑不会暗杀萧士睿,他们就要让窦刑暗杀萧士睿,这怎么又想到了移花接木上去。

“还有一个提示,你们都吃了茶糕,一块下去便口渴了?”萧士睿问着几人。

秦敦和陆永恬看了彼此一眼,齐齐摇头。

“既然你们都不渴,允禾怎么会渴?”萧士睿便道,“允禾被摇姐姐养着,习惯都非常的有规律,你们何时见允禾喝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冷水?允禾吃了一块茶糕就渴到连习惯都不顾了?”

“允禾是故意为之,为的是支开小枢。”秦敦恍然大悟。

“对,允禾从来无事不对摇姐姐言,会支开摇姐姐,只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话很可能会让摇姐姐生气,允禾平素将摇姐姐捧在心尖上,哪里舍得摇姐姐生气?所以,我便想到允禾接下来要对我们说的话,很可能涉及到让摇姐姐不高兴的言辞,摇姐姐从来不是一个不讲理之人,唯有在关乎到允禾的安危时,摇姐姐才会如此。”萧士睿一口气将话全部说出来。

第481章:一个仇人不放过

“嗯。”温亭湛含笑点头。

“士睿,好样的!”陆永恬学着夜摇光,像萧士睿竖起大拇指。

“名师出高徒。”萧士睿这一年来每日都在受温亭湛的熏陶。

“可以出师了。”秦敦也是佩服道,“我方才都以为我看到的是允禾,而非你。”

萧士睿摇着头,他非常认真的说道:“我和允禾相差依然甚远,我每日都在允禾身侧,对允禾太过于熟悉,允禾如何舍得摇姐姐特意为了让他喝上一口热水特意跑一趟,允禾又如何不知晓那水已经冰凉,若非想要支开摇姐姐,他便是真的渴到了极致,也不会去端茶杯。故而我才能想到,换了旁人便不行,哪怕是不识得之人,允禾也能够很快了解他的一言一行,比如窦刑。”

“是啊,允禾把窦家人都给看透了。”闻游也不得不佩服。

这个计划他们很早就探讨过,当时他们都在担心窦刑会不会直接将凶手最终的身份给查出来,凶手毕竟是保定人,而前不久凶手还用同样的手法残杀了窦英和的女儿,一旦凶手最终的身份被窦刑提前查出来,事情又将变得不一样。或是窦刑听到了保定府的传言,会不会质问窦英和,窦英和会将这件事坦白出去。

但是温亭湛就是这样笃定的告诉他们不会,而事情也却是如同他所推测的那样,窦英和竟然真的没有坦白。

“为何窦英和没有将事情告诉窦刑?”直到现在温亭湛也没有解释,秦敦不由问道。

“时机。”温亭湛轻轻的点出两个字,见几人都似乎没有全部明白,便又问:“窦英和当年为了做知府,不惜铤而走险在不确定凶手是否真的已死的情况下领功,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是一个急功近利之人。”秦敦道。

“有权欲之人。”闻游补充。

温亭湛点头:“窦英和并非窦刑的亲子,而是侄儿,他的生父乃是窦刑的亲大哥,若非生父早逝,他才是窦家的继承人,他如今已经做到正四品知府,再上一层就是从三品,窦刑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的侄儿,尤其是嫡长兄的遗腹子到一个可以威胁自己地位的高度,否则窦家会出现分歧,家族一旦有内乱就是颓败之象,这一点窦英和是个聪明的人,他自然知道。也正是因此,他心里的不平将会更大,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摆脱窦刑的压制爬上去,这个时候他如何能够让窦刑知晓他的把柄?”

“窦英和也不是一个笨人,他就不怕我们查出来之后,局面演变到现在这般无可挽回。”闻游蹙眉。

“要看得透人心,就得排除自身,真正设身处地的把自己变成你想看透的人。”温亭湛淡声道,“窦英和的确不蠢,可他必须赌一把,七年前他赌赢了,所以他成了窦家窦刑之下的第一人,如今他自然也要赌一赌,因为他的对手是我们,不被他看在眼里的我们。就连窦刑都没有去彻查,他怎会信我们能够查到?”

站在窦英和的位置,不了解温亭湛为人,或是他们当中没有温亭湛,这是一个赌了必赢的局面,为什么要为一个必赢的赌局去将自己的把柄递到窦刑的手上?从此一生都不能越过窦刑,要唯他的命是从。

几人已经对温亭湛的心计叹服到麻木。

“那么接下来要如何让窦刑对你出手?”闻游觉得这是接下来非常重要的一环,总不能是他们去泄露,窦刑未必会相信,反而会看穿他们是故意引诱他上钩,但是在保定他们根本没有用得上的人,“用郭建廷?”

“若是此时用了郭建廷,只会适得其反。”萧士睿否定,“郭家和窦家相缠了这么多年,就算窦家背着他们阳奉阴违,就算窦氏背着郭家偷人,也不足以让郭建廷壮士断腕,他们牵扯太深,为了整个郭家的利益,郭建廷必然会帮助窦刑,并且有了这么大的恩情,以及把柄在,日后窦家还不被他吃得死死的?郭建廷不是忍不下这口气之人。”

“窦刑生性多疑,一般的人很难让他相信。”温亭湛漆黑的眼眸变得沉凝,“又牵扯到皇长孙,他哪里会轻举妄动,这个人必须非常有说服力,必须德高望重,必须吃过我的亏,必须惧怕我,必须想要置我于死地,必须让窦刑没有一丁点的疑虑。”

“有这样的人么?”陆永恬表示怀疑,“难道让窦刑的主子平安王亲自下命令?”

平安王可是还有一个幕僚在温亭湛的手上攥着,按照温亭湛这样说来,最符合的还真的是平安王,但就算他不聪明也知道,平安王哪敢,窦刑按照效忠他,只怕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都知道,只怕都等着他下令让窦刑动手呢,到时候捅出去,平安王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觉得柳家老爷子如何?”温亭湛带着一点丽色的艳红唇瓣舒展开来,明明是一个男子,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但是这种魅惑又带着剧毒般的危险,让人恐惧。

“妙啊!”萧士睿不由热血沸腾,想要拍手叫好,“柳老爷子此刻可比我几位叔叔恨允禾,比我几位叔叔更惧怕允禾,也比我几位叔叔更能取信窦刑!”

因为柳市荏处于中立,窦刑不会怀疑自己被利用,即便是平安王亲自下令,牵扯到萧士睿,窦刑都会犹豫自己是不是成了平安王的弃子。可柳市荏不同,他一定会详细的向窦刑叙述他与温亭湛之间的私人恩怨,并且将温亭湛的可怕之处从柳居旻不能升任吏部尚书,到温亭湛连八皇子宁安王都耍的团团转,利用宁安王弄死了他一子的事情详细说给窦刑听,窦刑会愤怒他和温亭湛无冤无仇,温亭湛却这样的陷害他。窦刑会恐惧,今日让温亭湛活生生的离开了保定府,助长了温亭湛的气焰,折了窦英和,下一个指不定就是对他动手。于公于私,窦刑都不会放过温亭湛!

第482章:算透每一个人

这次不止是陆永恬,就连闻游和秦敦都不由咽了咽口水,心里一阵后怕,还好还好,他们当初没有把温亭湛给得罪了,否则真的不知道现在他们给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仿佛听到你们提到柳老头子,怎么了,柳老头子又作妖了?”这时候夜摇光拎着一壶水走进来,径直走到温亭湛的旁边给他倒了一杯。然后也不厚此薄彼,一人一杯,“你们说了这么久定然渴了吧,卫茁给我送了一捧薄荷来,我特意用薄荷煮的,对身子好。”

陆永恬和秦敦本来渴了,但是温热的翠绿色薄荷茶水端在手上,他们的手都不由颤了颤,不用说卫茁好巧不巧这个时候送薄荷过去,肯定是温亭湛吩咐,意在拖延夜摇光的时间,好好给他们上课。

再度咽了咽口水,陆永恬和秦敦牛饮一般一口把水喝下去,然后非常乖巧的在一旁坐着。他们觉得,智商不够还是少说话,以免不小心又得罪了那位,到时候吃苦的还是他们。

“咦,你们怎么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夜摇光突然觉得气氛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于是淡声问道。

“说了半晌话,有些累了。”闻游干巴巴的解释一句。

夜摇光也就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她坐到温亭湛的旁边:“柳老头又做了什么?”

“没什么,猜想他再过几日就该给窦刑传信,想着借窦刑之手来对付我。”温亭湛含糊的解释道。

“你又给他设套子了?”夜摇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你可悠着点,别把他给气死了。”

“好,我谨记。”温亭湛点头。

闻游等人默默的移开眼睛,他们觉得等到他们将窦刑给整死之后,温亭湛再让柳老头知晓前因后果,只怕要气得瘫在床上起不来。

“郭媛可还好?”见夜摇光又想开口,温亭湛先一步问道。

“她一直在聚魂鼎内。”自从和余长安分开之后,郭媛就再也没有从聚魂鼎里出来,夜摇光也不勉强她,难得听到温亭湛提到郭媛,夜摇光不由想到,“要对郭家动手了?”

温亭湛点了点头:“后日吧,后日我们带着她去一趟郭府。”

“为何是后日?”夜摇光问道。

“因为明日窦刑就会亲自将窦英和下狱。”温亭湛笃定的笑着。

被温亭湛提到的窦英和此刻已经是生无可恋,他知道这一劫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聪明如他也知道此刻去求窦刑也无用,作为窦家人他自然掌握着许多窦家人才知道的东西。

“二叔。”窦英和的面色灰白,去寻了窦刑,将几本账本以及几封信函递给窦刑。

窦刑看着这些东西,眼神晦涩的沉重点了点头:“你可还有未完心愿?”

“其他人侄儿已经打点好,唯独侄儿还有一女,侄儿已经传信给多年好友,将她许配,还望二叔看在侄儿这些年对窦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日后多看顾她们两姐妹。”窦英和诚恳的说道。

“你放心,她们就算是出嫁女,也是窦家人,不论是我,还是英度日后都会照看她们。”窦刑担保。

“多谢二叔。”窦英和恭恭敬敬的对窦刑行了大礼。

窦刑将之搀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怨二叔。”

“侄儿不怨,这一切是侄儿自己种下的恶果,侄儿有今日怨不得旁人。”窦英和说的很真诚。

“去吧,今夜好生与家里人团聚,这是二叔仅能为你所做之事。”窦刑将窦英和给打发。

等到窦英和离开,窦英度道:“父亲,真的无可挽回?”

虽然平日里不对付,但是到底是嫡亲的堂兄弟。

“事到如今,为父也无力回天。”窦刑何尝不难过,平素再多的龃龉,可到底是一家人,“英和他已经捞不出来,也只有舍了他,才能让皇长孙作罢,为父不得不亲自发落他,才能够平息陛下的怒火,当年是为父力保他为知府。”

“父亲,这事儿并不简单。”窦英度脸色不好,“虽则这凶手之事大哥他罪责难逃,但那一碗花胶汤过于蹊跷……”

见儿子窥了窥自己的脸色,窦刑沉着脸:“说。”

“这几日儿子已经查了许多遍,绝不是窦家人的出了纰漏,也不是其他几位王爷欲借刀杀人,儿子原本思前想后都想不明白,可今日儿臣听了长孙殿下的话,儿子觉得那碗花胶汤只怕是长孙殿下自己所为,否则如何那般巧偏生那碗汤里有了鸡脚。”窦英度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你能想到这一步,为父感到欣慰。”窦刑目光赞扬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当真是如此?”窦英度原本是猜测,但得到父亲的肯定,顿时气恼不已,“长孙殿下这是为何!他何其残忍,逼的父亲不得不自断一臂,大义灭亲以示公允!”

“你这性子还得磨一磨。”窦刑冷声道,“立场不同,你难道还指望敌人对你心慈手软?我们身在是非圈,就要愿赌服输,这一局是英和自己落了把柄,怨不得旁人。换了你我抓住了旁人的把柄,也未必不用。皇长孙既然已经知晓我们效忠的是七爷,对付你我自然是无可厚非。我们技不如人,就要吸取教训。生死对敌,何来残忍一说?前年是为父献计七爷在江陵府刺杀长孙殿下,只怕他已经知晓,此次有备而来。就是借英和之事给为父敲警钟。”

“父亲,我们就这么闷头吃下这个亏?”窦英度不愤。

“那是皇长孙,我们能如何?”窦刑反问。

“我……”窦英度却哑口无言。

“这条滔天富贵之路,哪里没有牺牲?舍不得,就没有资格走这条路,既然走上来了,就要以大局为重。且让他得意一时,陛下年事已高,等到庇护他的人不能再庇护之时,我们且把今日之恨记下,届时加倍奉还!”窦刑目光阴鸷,他也是第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他会记下。

只是窦刑并不知道,他再也没有奉还的那一日。

第483章:春兰秋菊

第二日,果然如温亭湛所料,窦刑将窦英和缉拿,以欺君罔上所犯大不敬之罪关押到了牢房。但窦英和毕竟是一府知府,朝廷钦封的正四品官员,不论是萧士睿还是窦刑都没有处置的权利,得交给湖广提刑按察使来审查,确定窦英和所犯之罪无误后上报朝廷,由陛下圣裁。

“明日我们去郭府,今日我们做什么?”听到消息之后,夜摇光兴致勃勃的问道。

“今日带你去见一个人。”温亭湛牵着夜摇光的手就往外走。

“我们去见谁?”夜摇光好奇。

温亭湛却没有说话,竟然将她带着回了他们到了这里临时购买的宅子里,等见到那个睿智沉敛的少年之后,夜摇光才恍然,温亭湛明明计划第二日就暴露萧士睿的身份住进府衙,为什么还要临时买一个宅子。

那个少年,他依然坐在轮椅上,他着了一袭浅茶色的深衣,袖口和领口是碧绿色的绸缎用金丝滚边,腰间是同色嵌了一块白玉的腰带,束发的发带也与腰带同系列,就连玉佩上的纹饰都一样,除此以外再无任何配饰,可他静静坐在那里,就有一种安宁悠然浊世风华。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夜摇光不由想到这样一句话,表里如一、德容兼美,如平和安详作结。

“咳咳。”温亭湛不由轻咳两声,夜摇光却依然坐在宣麟的对面,双手托腮欣赏着美男子。见此,温亭湛不由扶额,对于夜摇光‘好色’这一点,他真是要多无力就有多无力,正如她振振有词说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有人能够剥夺她欣赏美的权利。

“小枢,我之颜色比允禾如何?”宣麟见此,也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可比,不可比。”夜摇光笑着摇头,眼珠子还在宣麟的身上。

“何解?”两个聪明绝顶的少年,竟然没有明白夜摇光口中的不可比,到底是两者不能相提并论,还是不能比较,亦或是谁比不上谁。

那一双艳丽的桃花眼看了看温亭湛,又落在宣麟的身上:“春兰秋菊,各有千秋,不能相提并论。”

听了这话,宣麟不由想到一件事,于是又问:“谁是兰谁是菊?”

“当然我家湛哥儿是兰花。”夜摇光理所应当道,“我家湛哥儿温润清雅又不似雍容华美,你呢淡泊清韵又不缺飒飒英姿。”

“哦,我仿佛听闻允禾曾在永安寺作诗,直说菊花是俗物。”宣麟的笑容蓦然加深。

卧槽,合着是在这里等着她,果然这两个都是腹黑的主儿。

夜摇光伸出手指头勾了勾,示意宣麟靠近,宣麟也稍稍做做样子倾了身,夜摇光还将手伸出来挡住温亭湛这一边:“知道为何同是开在秋季,词语却是春兰秋菊,不是春兰秋莲么?”

“不知。”宣麟摇头。

“那是因为先人都认为唯有秋菊可与春兰媲美,故而平分秋色,自然两看生厌,春兰自然不喜欢秋菊,而喜欢秋莲。”夜摇光一本正经的解释。

“哈哈哈哈……”宣麟听了夜摇光的话,不由大乐,然后拍手道,“小枢果然是妙人。”

“那是,这世间再也寻不到如我这般完美之人。”夜摇光毫不犹豫的臭屁道。

这让宣麟笑的有些停不下来,温亭湛也是无奈而又温和宠溺的看着她。

见宣麟终于停下来,夜摇光才道:“你就得多笑笑,才能有朝气,别十六岁的人,浑身透着六十岁的暮气。看你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

宣麟这才回过神,原来夜摇光是故意逗乐他,不由感激道:“多亏小枢的酒,一别四月,我往日每日都要三餐同药,如今一日一碗足以。允禾又相赠一盒凝神香予我,夜间睡得也安稳,来前才看了大夫,说我身子大有起色。”

“给我把把脉。”夜摇光伸出手。

宣麟也乖乖的卷起衣袖,将手腕伸出来,他的肌肤非常的白,白得有些透明,加上清瘦,手腕上的筋脉都依稀可见。

夜摇光用五行之气探查了一番宣麟的五脏六腑,虽然没有什么改善,但到底这四个月没有恶化,饭要一口一口吃,慢慢来。

“你们说事儿吧。”夜摇光知道温亭湛寻宣麟,并且大老远的来了一趟,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议,她坐在一旁拿起一个石榴开始剥皮。

温亭湛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递给宣麟。

宣麟接过时,夜摇光瞄了一眼,上面有火漆,火漆的图案是一片柳叶,纹路非常的细致,夜摇光没有猜错,应该是柳老头的信件,竟然被温亭湛给拦截,但是有火漆,总不能拆开了看吧?

火漆就是蜡封,即将燃烧的蜡烛滴下的蜡液滴在信封弥封处,趁蜡未凝结前用私人蜡章盖上标记,类似盖邮戳。不少人干脆将随身的戒指刻成私人印章,因此,戒指图案就象普通印章那样,正好相衬。

夜摇光正担心呢,宣麟就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信给拆了。夜摇光不由瞪大眼睛,这东西一拆要还原可不那么容易,温亭湛既然已经猜准了里面的内容,何故要多此一举?心里虽然疑惑,但是夜摇光没有开口问。

信纸总共有三张,宣麟将最后一张留下,另外两张递给温亭湛,两人都在看信,不同的是温亭湛看的是内容,而宣麟似乎在看字看纸。

等到温亭湛看完两张纸的内容,宣麟将最后一张也递给他:“柳家老爷子很谨慎,墨乃是选烟墨,纸是玉水纸,信封也尤为普通,字也并非柳老爷子的字。”

纸笔字都随处可见,就算落在有心人手里,也做不了证据。柳老爷子取信窦刑的信物肯定在柳家送信人的手上。

“无妨,原也不指望在这上面做手脚。”柳家老头子活到如今,官居正二品退下来,若是没有这点防范意识,柳家不可能在他的手中兴盛,温亭湛心里明白:“我再写上一张,劳你还原。”

第484章:两个妖孽

于是乎,夜摇光就看到温亭湛提笔蘸墨,取了一张不大不小的玉水纸,然后从第一张结尾的那一个字连起来写了一张,写到最后一个字,又与柳家老爷子第二张的第一个字练成了一句话,古人是没有标点符号,就算是太祖的蝴蝶的翅膀也没有煽出来,一个字串联性比前世要大太多,等到温亭湛写完,墨迹干了之后,夜摇光将四张纸拿起来读了一遍,无论是语气,还是通篇的连贯性,风格,完全找不出任何破绽。

在夜摇光惊骇的目光下,温亭湛将自己写的那一张递给了宣麟。

宣麟又拿起一张纸,按照温亭湛的内容临摹了一遍,宣麟的字竟然和其他三张完全一样,就连细微处的停顿收拢,一笔一划仿佛力度都分毫不差,夜摇光看着温亭湛看着宣麟,这两只妖孽。

等到宣麟写完之后,被宣麟打发下去的阿奇回来了,他的手中一个刻好的章还有一个信封,信封和柳老爷子的信封也一般无二,宣麟又在上面写了原信封的字,这才把变成了四张的信纸按照原来的方法折好,为了让厚度也没有问题,宣麟还特意将信纸用东西压了压。

最后是蜡封,宣麟看似非常随意的将熬好的蜡油抬起了一个高度,倾倒了几滴,而后从阿奇的手中接过印章,等了一会儿才印下去。夜摇光看得目瞪口呆,由于原信封宣麟并没有破坏蜡封,而是从底端撕开,夜摇光将两个信封拿到手中做对比,惊骇的发现竟然完全一样!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蜡封考验的地方太多,蜡的多少,蜡滴落的形状,蜡的厚度,等等都是很难控制的因素。

“熟能生巧。”宣麟轻轻一笑。

夜摇光想到了宣麟的身体,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身子,肯定是没有童年的,他不能行,不能奔跑,不能玩乐,也许曾经无数个夜晚孤独的躲在房间内与烛火为伍,也许无数个夜晚因为疼痛而不眠,滴烛到天明。

“厉害。”夜摇光没有露出一点其他神色。

宣麟没有说话,而是将信封递给温亭湛,温亭湛翻过来,提笔在背面的最下端,点了一个小黑点。

夜摇光将信封翻过来,果然原来的信封背面也有一个。

两只妖孽!

而后温亭湛将小乖乖给叫出来,将信递给了小乖乖,小乖乖抓着信封就跑了。

夜摇光算是明白了,估摸着柳老爷子的送信人还在半路上狂奔,温亭湛是算好了距离和时辰,将这封信偷走,做了手脚之后,又将信让小乖乖送回去,估摸着在路上送信的人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检查现在信还在不在,等他歇下来检查的时候,小乖乖联合暗卫已经将这封信给送回去。

这中间看似简单,但很多事情都必须精准无比,稍有差错就会败露。

“你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夜摇光有些想不明白。

她刚刚也看了内容,温亭湛添加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隐晦牵扯到朝堂的话语,但都是指向温亭湛多么的不好,以及柳老爷子揣摩温亭湛的野心,预计温亭湛很可能不是拿窦英和开刀,而是要直接对付窦刑。

“让窦刑早日动手。”温亭湛笑道,“我们都快耽搁大半个月,早些把此间事了,便能早日去青海。”

温亭湛自然不会点醒夜摇光,他添得那一页纸,那几句话足够窦刑急火攻心,一刻也等不了的对自己动手。

“你不会又在引火烧身吧?”夜摇光狐疑的看着温亭湛。

“放心,明日窦刑必然动手,明日我和你去郭家。”温亭湛抓住夜摇光的手轻声道。

“你们要去青海游历?”宣麟何等聪明,只从只言片语就看出两人之间的事情,于是便出言帮了温亭湛一把。

“是啊,早就决定去青海。”果然,夜摇光立刻兴奋的说道。

“可惜青海路途遥远。”宣麟轻声一叹。

“没关系,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再结伴出游。”夜摇光连忙道。

“这算是承诺?”宣麟便问道。

“承诺。”温亭湛点头。

“好,那我便好生养好身子,盼着能和你们结伴出游之日。”宣麟笑道。

“等我们去青海,我给你画个小漫画,把我们所见所闻都画出来,让小乖乖送给你。”夜摇光一脸期待的说道,“让你就和我们一道无甚区别。”

“漫画?”宣麟有些听不懂。

“等你收到就明白了。”夜摇光卖个关子。

“好,满心期待。”宣麟点头,而后道,“我让阿奇猎了一只狍子,借花献佛便在宅子里摆个宴,我们一道用个膳。”

“好啊好啊。”距离上次吃野味已经是半个多月前,夜摇光也是想了,连忙挽袖子,“我亲自去烤。”

“允禾,好福气。”宣麟看着夜摇光消失的背影羡慕道。

“早知瞒不过你。”温亭湛指的是宣麟知道夜摇光是女儿身。

“尚在岳鹿书院之时,我便猜想到了一二。”宣麟道,“不过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让未婚妻去了书院。”

全是男儿的书院,得多大的纵然与心胸才能够允许自己的未婚妻,女扮男装混迹在男学之内,宣麟想想自己,他未必做得到,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那么一个女子,可以打破他的底线,让他摒弃原则。

“当你遇上,便知世间一切,都不如她展颜一笑来的重要。”温亭湛笑了笑,转身走到宣麟伸手,亲自推着轮椅,“走走吧。”

宣麟抬手制止了阿奇,他知道温亭湛定然是有什么要对他说。

两人私下又说了什么,无人知晓,等到夜摇光调好配料,让人将烤肉的架子摆到院子里,又去买了一些葡萄,正是这个季节,捣了一些葡萄汁,黄昏的时候,他们就在院子里美餐了一顿,一直到天要擦黑了,夜摇光和温亭湛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宅子。

因为现在窦刑对他们还没有警惕,所以他们出入都很自由,只要不涉及萧士睿,都没有人关注,回来也不用特意打招呼。

第485章:分头行动

萧士睿等人并没有睡,都在书房内,夜摇光因为烤了东西,觉得自己一身油烟味,要去洗澡,故而就不参与他们的讨论。有什么需要的她的,温亭湛也会单独与她说。

“允禾,明日到底要如何做?”第一次干这么大的事儿,不要说秦敦他们,就连萧士睿和闻游都有些紧张,于是需要深夜商议好,可千万不要出了差错。

“何以如此不安?”温亭湛坐下淡声道,“明日午膳后,我会乔装成士睿去郭府。你们什么都无需多做,等到窦刑动手时,牵扯住窦刑,我以金子作为提示,你们看到金子之后,就可以让窦刑动手了,其余之事我自有安排。”

这倒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他们现在需要多学多看。

“好。”闻游等人慎重的点头。

“都早些歇息。”温亭湛,“我有事单独说与士睿。”

大家也没有异议,都走了,等到房里只剩下两人之后,温亭湛低声在士睿的耳边交代了一些话,才又送走了萧士睿,然后去取了干净的衣袍,他也需要沐浴,等他沐浴完毕之后,夜摇光已经躺在榻上。

“这么晚了,你有事儿?”见着披散着一瀑长发走进来的温亭湛,夜摇光立刻翻身坐起。

在榻沿紧挨着她坐下:“明日用了午膳,你便独自寻个机会,不要让人知晓离开府衙,去郭家外等我。”

“好。”这对于夜摇光而言,非常的简单。

第二天,萧士睿带着温亭湛等人去向窦刑辞行,窦刑自然挽留,面上依然恭敬有加,萧士睿去意坚定,窦刑便中午设宴款待萧士睿。

吃完饭之后,萧士睿散席离开时便问:“允禾,明儿一早启程,我今日可以出去游玩么,上次你带我去听书的地方,我还想去。”

也准备离开的窦刑和窦英度突然顿住了脚步,他们的眉头一蹙。皇长孙这语气……像个被管束的孩子!

“殿下不可贪玩,今日我身子不适,不能陪伴殿下,殿下不如多温书。”温亭湛的话带着强硬。

“可我……”

“殿下。”

“知晓了。”

“要不,我和萧归陪着殿下出去……”

“嗯?”温亭湛似笑非笑的看了陆永恬一眼。

陆永恬立刻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我陪殿下去午休。”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窦英度惊骇,在他们面前盛气凌人的皇长孙,竟然被另外一个人管得死死的,而且不但不怒,反而心甘情愿……

“父亲,皇长孙他……”

窦英度正要说什么,却被窦刑给拦截下来,他的目光深远的看着闻游等人的脸色,看着他们行走的秩序,这才发现他们一群少年,竟然不是以萧士睿为首,而是以温亭湛为首。而且其他几个少年,对于温亭湛对萧士睿这样强硬的态度,竟然是面不改色。虽然他不曾多关注几个少年,但吃过几次饭,如他这样的人,只需要几句话就看得出这几个人的大概性格。他们的习以为常绝对不是伪装,那便是这才是他们平日里相处的方式,这个一直低低调调的少年,不但把长孙殿下管着,就连扬州督司嫡孙竟然会被他的一个眼神吓退……

两父子在深思的时候,温亭湛和萧士睿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回了院子,几人都进了温亭湛的屋子,温亭湛当着几人的面取出了一张人皮面具,这是仲尧凡准备的,是为了萧士睿的安全考虑,紧要时刻有人能够易容成萧士睿顶替萧士睿冒险。

温亭湛把自己易容成萧士睿的模样,两人身高相差只有一丁点,互相换了衣袍:“你自己要随机应变,萧归我要带走,四周我都安插了暗卫,必要时受点小伤无妨。”

“我省的。”萧士睿点头。

“你们要时刻保持警惕。”温亭湛对闻游等人吩咐。

得到众人的回应之后,温亭湛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房间,房内只剩下萧士睿一人,他回到了萧士睿的房间。没过一会儿,他又出来,将萧士睿的言行举止学得十足,对着萧归招了招手,然后就带着萧归离开院子,院子外面自然免不了碰到府衙的差役。

温亭湛还逮着一个差役问道:“府衙可有后门?”

“有。”

“带本殿去。”温亭湛吩咐。

然后就从后门带着萧归离开了府衙,进了当地一个小的茶楼,茶楼有一位妙趣的先生正在激情高昂的说着书,温亭湛寻了一个临窗的雅间,房间内原本还有一个人谁也不知道,温亭湛将人皮面具撕下来,从新给这个人贴上,换了衣服,将萧归也留下,自己从窗户一跃而下,迅速的离开了茶楼。

他先去了郭府对夜摇光轻声叮嘱了一些事儿,再去了直隶总督署。

和温亭湛分别之后,夜摇光展开了温亭湛给她的图纸,快速的寻到了郭宵冈的书房,郭宵冈果然在书房,并且趴在案几上睡着了。夜摇光躲过守门的小厮,潜入进去,翻身到了房梁之上,看着案几上缭绕的香,夜摇光不由了然,这一个计划,温亭湛究竟动用了多少人,只怕其中少不得宣麟的帮忙,才能够这么周详精密。

从怀里掏出聚魂鼎:“郭媛,你入他的梦,告诉他你的惨死,告诉他窦氏和聂启恒偷情。”

在聚魂鼎之内,郭媛看着趴在案几之上的郭宵冈,眼神非常的复杂,她有恨意也有对父亲的怜悯。

夜摇光指尖凝气,将聚魂鼎送到郭宵冈的头顶,悬浮其上。

一缕缕凡人看不到的阴煞之气灌入了郭宵冈的大脑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郭媛真的想要将她的生父吸尽阳气。这是她的亲生父亲,若是他肯多关心她一分,她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怎么会遭人侮辱致死在荒郊野外。

“郭媛,不可生邪念!”通过聚魂鼎,感觉到郭媛的心思浮动,以及强烈的恨意,夜摇光连忙用神识出声提醒。

郭媛这才猛然惊醒,做了鬼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恶性。

第486章:说故事的少年

郭宵冈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的嫡妻,那个温婉动人的女子,她就如一朵雨后清荷,清新脱俗,但也平平淡淡。他们婚后也曾甜蜜过,可后来他遇上了窦氏,窦氏风情万种,对他有意。他自然心中也摇摆过,可他知晓窦氏那样的身份不可能为他的妾室,所以他一直将这份情意压制,直到他们……

紧接着他的嫡妻便重病,没有多久就去了,那时候他的确有悲伤,但更多的是一份如释重负,后来他娶了窦氏为继室,窦家嫡出的姑娘,嫁给他做继室,那是一份委屈,故而婚后他对她多有宠爱,为了不让她心里不舒服,连嫡妻留下的女儿也不好多询问,毕竟内宅是主母当家的地方,好在窦氏虽然对媛姐儿不好,但也不坏,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梦到嫡妻,嫡妻的面容已经模糊,即便是在梦里也有些模糊,可他却清楚的知晓那就是她。

待到他要上前一步看个清楚时,嫡妻的面容竟然变成了媛姐儿。

“父亲,你好狠的心。”郭媛是一袭出嫁的新娘妆,她定定的看着郭宵冈。

“媛姐儿。”郭宵冈看着长女,敏锐的察觉她的目光不对,“你怎么是这番模样……”

“死人都是这副模样。”郭媛冷笑。

“死人……媛姐儿你……”

“父亲,你不相信?”郭媛抹着胭脂的红唇,配着她惨白的脸,格外的让人害怕,“父亲,你的好妻子,为了遮羞,将女儿毒杀于豫章郡,让自己和别人偷情的野种顶替我嫁到任家,害怕我的身份被查出,令人将我不着寸缕的抛尸荒野,死后还被畜牲玷污,连最后的清白都保不住,父亲你对得起我母亲么?”

“你说什么!”

“父亲是不信的吧?”郭媛露出冷嘲的笑容,“知书达理的布政使千金,竟然是一个***荡-妇,若非我死了,我也不信这世间竟然有这般不知廉耻,阴狠至极的妇人。父亲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去看看你的好夫人在做什么!”

说完,郭媛就飘走,飘入了聚魂鼎,夜摇光额头上已经有汗渍,毕竟是白日,她要用五行之气维持着聚魂鼎,才能够保证郭媛不被伤到。见到郭媛出来,赶忙收走聚魂鼎,用五行之气遮掩自己的气息。

“媛姐儿——”郭宵冈这时候从梦中惊醒,他发现真的是一个梦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是梦境太过于真实,让他心里有了疑惑,他连忙推开了书房的门,朝着内院大步而去。

于此同时,在府衙的窦刑已经收到了柳老爷子的信,他也是疑惑,两人平素并没有什么交情,怎么这个时候这位老太爷会给他传信。

当他把信件展开一看,越看眼睛瞪的越大,额头开始青筋直跳。看完之后直接一掌拍在了案几之上,气得胸膛起伏不已:“好,好,好一个淇奧公子,好胆色,好手腕!”

“父亲,怎么了?”窦英度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气,不由小心翼翼的问道。

窦刑没有说话,将信纸递给窦英度,窦英度接过一看,气得脸色涨红:“这个温亭湛,竟然这么胆大包天,难怪以往长孙殿下从不见着对哪位爷的人动手,我还当他突然转了性,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温亭湛在搞鬼!一个寒门布衣,也敢动到我们头上!”

“他连宁安王都敢动,你算什么!”窦刑也是气得不行。

栽在萧士睿的手上,地位尊卑,技不如人,他认了!如今竟然是这么一个贫贱之子在背后撺使,若是他把这口气咽下去,他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就是一个笑话,这些权势要来做什么?最后还不是被一个低贱的人作践!

窦英度也是越想越气:“父亲,我们不能这么算了!”

窦刑也不想这么算了:“去,去看看皇长孙在何处。”

窦英度立刻跑去询问,然后一脸喜色的跑回来:“父亲,天助我也,皇长孙竟然偷跑出去了。”

“当真?”窦刑没有这么乐观,他是个慎重的人,这温亭湛狡诈如狐,怎么这个时候萧士睿就恰好不在。

“当真,他为了躲开温亭湛,带着萧归寻了下人亲自带他走了后门。”窦英度非常肯定。

“这个温亭湛绝对不能等闲视之,你亲自去确认。”窦刑吩咐。

“孩儿去何处寻?”保定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去问问英和,是在何处知晓皇长孙的身份。”窦刑道,“他应当是去了茶楼听书。为父给你半个时辰,你若寻到了长孙殿下,确定其身份,便留在那里将他拖延,差个人来回复为父一声。”

“是。”

窦英度去寻人的同时,温亭湛已经坐在了直隶总督署,面色平静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直隶总督郭建廷,郭建廷此刻面色有着一种隐忍不愿意展露的白,他的手放在双膝上,紧紧的握成拳头。

温亭湛喝了一口茶水,因为是茶水故而他蹙了蹙眉:“我适才说到何处?哦,说到窦大人接到了恨我入骨的柳老爷子的信。窦大人能够成为湖广布政使,自然万事谨慎,他定然要去茶楼寻长孙殿下,窦大人看了信很容易忌惮畏惧我,故而他不会放心窦英度来下手,只怕要窦英度去茶楼寻长孙殿下,我特意寻了一个小茶楼,以窦英度的能耐,小半个时辰应当能寻到人,待到他寻到人,就会拖延长孙殿下,继而传信给窦大人,窦大人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他就会给我按一个罪名,带人公然闯入我的房间缉拿我,然后趁着长孙殿下没有回来之前,让我畏罪自杀。只是窦大人永远也想不到,真正的长孙殿下就在我的房内,当他带着人闯进去之后,长孙殿下的暗卫就会立刻和他的人交锋。郭大人,您说,若是这个过程中,长孙殿下不慎受了点伤……您那位好姻亲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487章:拿下直隶总督

面前这个谈笑间便翻云覆雨的少年,让曾经在马上杀人无数的郭建廷都不禁内心发寒,这个上门来给他讲故事的少年。将他如何一步步的把一个高居正三品,手握一方政权的大臣逼入了死地娓娓道来。他虽然是武官,但他活了五十多年,一步步做到今日的封疆大吏之首,经历的官场纷争何其多,但让他冒冷汗的这绝对是第一次。

“淇奧公子,本官听闻陛下钦封之时,尚且不明何意,只当是陛下爱屋及乌,今日一见,果不愧为淇奧公子!”郭建廷声音铿锵有力,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温亭湛,“公子寒门出生,可知本官身为一家之主,姻亲便是两姓之好,这个时候你想本官因着窦家不义而落井下石,是否太过异想天开?”

“呵呵呵……”温亭湛低低的笑出声,“郭大人,您别无选择。”

“是么?”郭建廷倏地的站起身,对外高喊,“来人啊!”

这时候两排穿着统一,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士兵佩刀跑进来,而同时郭家的大总管也脸色惨白的跑了进来,看到温亭湛顿了顿,才凑到郭建廷耳边,低声说着话。

郭建廷脸上迅速血色尽褪,他僵硬着身体转过头看着依然不动声色饮茶的温亭湛,若是方才他还极力隐忍着害怕,此刻惊骇之色已经掩饰不住。

细长如玉的手指搁了茶杯,温亭湛施施然的站起身:“郭大人,我来直隶,是因为我查清了郭姑娘的死因,我方才给郭大人讲了我的故事,现在不妨给郭大人讲讲郭姑娘的故事……”

随着温亭湛平淡的叙述,郭建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一双虎目都充了血。

“郭大人,是我欺人太甚,还是窦家欺你太甚?这样的姻亲,你还要守望相助?”温亭湛依然面带浅笑。

“小儿杀了聂启恒。”郭建廷冷声道,“这是本官唯一的嫡子。”

“郭大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温亭湛淡声道,“聂启恒谁说是小郭大人所杀,有长孙殿下作证,是窦英度所杀,谁还能怀疑?现如今,郭大人你要做的,是带人去府衙,擒拿刺杀长孙殿下,企图谋逆的款臣贼子窦刑。”

郭建廷深深的看着温亭湛,他眼中的惧意已经成了实质,他对温亭湛重重一抱拳,就一挥手带着两排士兵往府衙而去。

温亭湛露出浅浅的一笑,他缓步走出总督府,回到了茶楼。

茶楼里窦英度正在和他眼中的萧士睿套话,萧士睿一直保持着要听书,对他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每次他一说话,萧士睿就挥手让他喝茶,茶水喝多了就有些内急,刚刚开始还能忍住,很快就忍不住,但是又怕他不在萧士睿突然跑回去坏了父亲的大计,于是让自己的人留着,自己去了茅房,出恭完毕一出来,就被人敲晕。

温亭湛拖着窦英度快速的离开了茶楼,去了郭府,和夜摇光汇合。

“小郭大人,这个凶手你可得好生利用。”直接把窦英度扔给了两眼无神的郭宵冈,然后带着夜摇光离开了郭府。

“他此刻都吓傻了,你把人交给他,不会出纰漏吧?”夜摇光有些不放心。

“杀了中书令的嫡子,被吓到是常事。”温亭湛解释道,“是人,便有求生意志,他想活着,就不会出纰漏,这是郭家,他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要他何用?”

夜摇光便没有话可说:“我们现在是回府衙?”

“府衙的事情有郭建廷和士睿在,不会有意外。”温亭湛摇头。

“那我们去哪儿?”夜摇光看着方向既不是府衙,也不是他们的宅子,不由好奇的问道。

“明光今日要回家,我们去送一送他。”于是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去了城门,在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将宣麟送走。

“你这是故意的。”夜摇光顿时明白了。

窦刑怎么说是三品大员,下狱之后必然要彻查,而且还有人会为他周旋,到时候窦刑口口声声咬着温亭湛不放,毕竟那房间的的确确是温亭湛的房间,这是一个漏洞。所以,这个时间有更多的人来给温亭湛作证,他的的确确在外面送别有人。这个时候再有一个窦家人出来作证……

“窦英和!”夜摇光抬眼看向温亭湛,“窦英和如何会被策反?窦家没有了,他的女儿就没有依靠。”

“这人啊,都是自私的人,窦英和若是知晓他父亲其实是被窦刑给害死,为的就是窦家的权势呢?”

夜摇光想了想,如果她的亲生父母是被亲叔叔因为家族权利害死,而他从小还要寄人篱下看亲叔叔的脸色行事,好不容熬出了一点头,又要为了家族去牺牲,他放过窦刑就是放过杀父仇人,这样的恨意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他会痛恨窦家,痛恨窦刑,他会是最想毁了窦家的人!

夜摇光不由侧首看着温亭湛,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路边的垂柳飞絮都成了他的陪衬,他伟岸的身躯那样的高大挺拔,有一种将乾坤掌握在手中,气吞山河的威仪。

“走吧,我们去看看窦英和。”

夜摇光他们去府衙大牢的时候,府衙外面已经被重兵把守,只有郭建廷才有这个本事调动这么多的兵马,把守的人是郭建廷的亲信,他似乎得到了叮嘱,完全不阻拦温亭湛进去。

夜摇光没有跟进去,她在外面等着温亭湛,温亭湛不知道对窦英和说了什么,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温亭湛就面色如常的走了出来。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便是,窦英和亲耳听到窦刑和窦英度合谋要刺杀皇长孙,他不甘为伍,故而窦刑就将当年窦刑指使他欺君罔上的事儿翻出来诬赖他,并且他府中寿宴的花胶汤也是窦刑所为。又有郭建廷作证,亲眼看到窦刑行刺皇长孙,若非他及时赶到,皇长孙只怕凶多吉少。

铁证如山,加上痛失爱子的中书令暗中做手脚,谁都不敢帮窦刑。

第488章:居家旅行必备

刺杀未遂,萧士睿受了轻伤,皇帝依然很震怒,加上郭建廷联合湖广布政使查出了窦刑不少的罪行,窦刑和窦英度父子被判斩首,窦英和反而因为最后将当初欺君罔上的事情推到了窦刑的身上而免了死罪,不过是罢免了官职,念在他及时醒悟,有他暗中传信才阴差阳错让皇长孙及时转危为安,只判了家产充公。

屹立与湖广之巅的窦家轰然倾塌,陛下的处置很公允,窦家其他人不论是否还有在朝为官都没有追究,只不过窦刑一房三代不能入仕。

当消息传来的时候,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有萧士睿等人已经抵达青海的边境,延绵五千余里的昆仑山已经可以看到轮廓,一年最酷暑的时刻,却不曾想这里竟然清凉得要穿上夹衣。

“快喝药吧。”夜摇光将熬好的药递给秦敦。

秦敦前日远远看到昆仑山的轮廓,当天夜里他们所住的客栈,秦敦的房内看到景色优美,就忍不住推开窗户提笔作画,画完才感觉到自己身子不适,昨日到了半路上发起热,偏偏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在有夜摇光和温亭湛在,夜摇光用五行之气给他退了热,温亭湛亲自去山林里采了几味药给秦敦治病,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但药不能停。

“多谢小枢。”药非常的苦,秦敦端过来,捏着鼻子一口饮下。

“好在我们是跟着小枢和允禾。”闻游不由感叹,就像夜摇光自己所说的那般,他们两是居家旅行必带品。

“现在知道跟我们一起多幸福了吧。”夜摇光从秦敦手中接过空碗,从乾阳那里抠了一块糖糕递给秦敦,“甜甜嘴。”

“早就知道了,我这不为了跟着你们,连皇爷爷的命都反抗。”萧士睿一边和温亭湛翻烤着野兔一边笑道。

“你就不怕回去被你皇爷爷修整?”夜摇光睇了他一眼。

郭建廷的事儿完美落幕,萧士睿受伤,皇帝自然是连忙传信让他回去,原本这一次他们出游皇帝就不允许,萧士睿阳奉阴违的硬要跟着,好在皇帝比较英明,没有认准是他们给蛊惑的,不然他们也要跟着倒霉。

“安啦,摇姐姐。”萧士睿不知不觉也染上了夜摇光不少口头禅,“皇爷爷传我回宫,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他比谁都希望我在外面多走走、多看看、”

“总算开窍。”温亭湛点头。

“为什么?”其实夜摇光到现在都不明白,陛下怎么会舍得他的宝贝疙瘩到处跑。原本他们这次出游,她都没有打算带上萧士睿,因为猜想他不可能跟着他们。

闻游和萧士睿还有温亭湛相视一笑,闻游道:“因为陛下是明君。”

夜摇光坐在三人的面前,隔着火堆,看着三人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看看秦敦和陆永恬还有……算了,这个吃货不提也罢。顿时觉得她似乎沦落为陆永恬之流,心里非常的不爽。她认真的想着,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不由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温亭湛见此,便轻声解释道:“陛下也是无奈之举。”

这话一出,萧士睿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伤感,夜摇光误以为牵扯到什么敏感话题,于是摆了摆手:“得了得了,我不爱听你们那些是是非非。”

萧士睿也算是了解夜摇光的人了,一下子就懂夜摇光的用心,不由心里一暖,便代替温亭湛道:“皇爷爷是个有大智慧之人,皇曾祖是个高寿之人,皇爷爷接手的江山已经是千疮百孔,若非皇爷爷在,我萧家的江山只怕已经走到尽头,皇爷爷登基太晚,登基这二十年都在补皇曾祖挖出的窟窿,也只是维持了盛世太平的表象,横梁内已经是蛀虫无数。皇爷爷年事已高,近年越发的力不从心,我几位叔叔并非没有大才者,反之他们个个都有大才,但他们私心太重,拉帮结派将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屋子又往下拉了一把。我在帝都皇爷爷还要分出心神护着我,于我而言在帝都与在外面一样危险,与其将我护在身侧依然防不胜防,不然让我出来闯一闯,一则可以锻炼我,二则我也到了可以大婚的年纪,也防止有人拿着我的婚事动手脚。”

夜摇光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蓦然间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四周看了看:“你的暗卫里,就没有皇上的人?”

这不合常理,但是有皇上的人,他们这些人背地里干的事儿不都被皇帝给知晓了?

“自然有,但是我都知道是哪些,该让他们知道什么,不该让他们知道什么,我自小就在琢磨,这会儿已经炉火纯青。”萧士睿笑道。

“算我问了个白痴的问题。”夜摇光翻白眼。

这小子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皇帝肯定很小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人,他依然能够在皇帝面前这么纯良如小羔羊,自然有自己一套手法。

“熟了。”温亭湛将手中的一条烤鱼递给夜摇光,“尝尝我的手艺。”

夜摇光眉眼一弯,伸手接过,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撕了一块尝了尝味道:“不错,可以出师了!”

自从踏上青海的路上时,他们露宿深山的时日就越发的多,温亭湛也不舍得每次都是夜摇光动手,就发动所有人开始学,美其名曰,日后他们总是要分开,到时候没有了他们夫妻两,难道这几日就不吃不喝了?几人想想也是,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尤其是陆永恬他可是要带兵打仗的人,他觉得非常有必要多学习野外技能,就非常努力的跟着温亭湛学习,包括这次给秦敦采药,他也去学一些基本药材。夜摇光见他这样努力,也教他如何观天色,判断天气。

虽然,智商没有提高,但是肯努力,陆永恬的技能还是见长。

“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中书令大人就完全相信了郭大人的话。”吃完饭,秦敦伸手用木棍掏了掏火堆,将苦恼了好几天的问题问出来。

第489章:何方反应

中书令是傻子么?中书令要是傻子,他能够做了百官之首几十年?聂启恒死在郭家,郭建廷说是窦英度所杀,痛失爱子的聂启恒难道就相信了郭建廷的话?

但事实上中书令就是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从窦刑的罪名能够这么快的被定下来可以看出来,若是中书令不信,自然要阻拦。对此,不仅仅是秦敦不明白,就算是闻游和萧士睿都有些似懂非懂。

“局势。”温亭湛的笑容在明艳的火光照应下更加的璀璨。

“我知晓湖广突然折了一个布政使,陛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同时折一个直隶总督,否则必然会出现乱局。”闻游和萧士睿对视一眼道,“但中书令难道不会私下寻郭大人不痛快?郭大人每年那些兵马的储备,粮草,饷银哪一样中书令大人不过手?”

闻游疑惑的和秦敦的点不同,他曾担心他们费了这么多心思不能完全收服郭建廷,毕竟比起郭建廷对温亭湛的惧怕,中书令的施压恐怕更加的现实,虽然他已经无路可退,因为他这里有郭宵冈的把柄攥在温亭湛的手里。但若是中书令从中做手脚,他未必不会对温亭湛生出愤恨。

然而,他们临行前,郭建廷亲自来寻了温亭湛,当天夜里他们说了什么包括夜摇光都不知晓,可郭建廷送他们出了城门,将郭家的信物送了一半给萧士睿,这是绝对的臣服,毫无回旋的余地。并且,对温亭湛言辞间都是尊称公子。

“中书令不但不会为难郭建廷,并且还会厚待他。”温亭湛抬起头,他的目光放的非常的深远……

就在温亭湛给他们分析之时,帝都皇宫内,兴华帝又一次单独留膳褚帝师与聂中书令,膳罢移至长乐殿,兴华帝甫一坐下便问:“湖广布政使,你们二人如何看?”

“陛下,湖广布政使乃十三布政使之要,需得谨慎着人。”褚帝师当先一步道。

兴华帝看了褚帝师一眼,旋即目光落在中书令的身上:“你呢?”

“回禀陛下,湖广布政使干系甚大,老臣附帝师之言,需谨慎。”中书令一头白发,面色有些憔悴,但精神却极好。

“行了,往日朕不让你们争,你们争的头破血流,今儿朕给你们机会,你们到给朕打起太极。”兴华帝端起金地团寿纹茶杯,面色平淡,“说说,你们觉着谁合适。”

“回禀陛下,老臣绝无糊弄陛下之心,也无退让之意。”褚帝师言辞诚恳道,“老臣门下并无对湖广一带熟识之人,这布政使又是三品大元,老臣觉着还是派遣知根知底的人更易胜任。”

“一方政权,的确要知根知底之人。”这句话得到兴华帝的认可,他点着头看向中书令,“朕仿佛记得柳居旻曾做过岭西知府?”

中书令闻弦歌知雅意,立刻就明白了兴华帝这是要把柳居旻外调。柳居旻现在也是正三品,是平调,可那差距就大了,外面握一方政权可比在帝都掉一个砖头就砸死一两个三品大臣肥多了,而且我朝素来有大臣外放镀金回来高升。柳居旻是他的人,而且在京城又处在一个尴尬期,他心里也有些愧疚,柳居旻现在离开这个是非地也是极好。而且这一调出去,也算是一个信号,陛下让他去镀金。改变一下他的处境,也算是全了自己的面子。

只是……

“柳侍郎当年在岭西政绩斐然,定能胜任湖广布政使一职,陛下圣明。”褚帝师连忙赞道。

“陛下圣明。”中书令也只能紧跟着道。

既然两方都赞同,兴华帝自然很高兴就这么快的敲定了,接下来是保定知府,原本陛下打算用褚帝师的门生,但恰逢三年考绩,且保定有一个县令兢兢业业,已经连任了六年,这个人是个寒门子弟,不在任何人的范围之内,褚帝师大力举荐,一下子兴华帝就更高兴点头。

中书令回到府中之后,立即将柳居旻给招来,将这件事提前给他透了信儿,柳居旻内心一片如遭雷击,面上却不得不装出感激与高兴的模样:“学生多谢老师。”

“嗯,湖广布政使非比寻常,你好好做,等你回来陛下定不会亏待你。”中书令伸手拍了拍柳居旻的肩膀。

“学生,定不负恩师所托。”柳居旻恭敬的说道。

等到柳居旻走后,中书令的嫡长子聂启恫才出声道:“爹,陛下怎么会派柳居旻任湖广布政使。”

“陛下想要安抚为父。”中书令轻叹道,“为你弟弟的死。”

“就用一个湖广布政使来换阿弟的一条命?”聂启恫冷声道。

“不然你要如何?”中书令的目光森然的看着自己的嫡长子,“你身为长子,为父自幼待你不同,只因待到为父老去之后,你便得撑起整个聂家,可你们兄弟一个个……”说着,中书令怒气冲冲的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甩在聂启恫的脸上,“你自己看看你的好弟弟都做了什么!”

这封信,正是郭建廷亲自写给中书令,自然不是承认自己儿子就是凶手,而是责问中书令大人教子无方,欺人太甚,并且还有小窦氏这个证据。

“他是幼子,为父不指望他能够担起家业,故而对他多有放纵,他不愿为官,为父也不逼迫他,可你作为长兄,竟然连自己亲弟弟做出此等荒唐之事都不知晓,登上人家家门私通人家的妻子,还生下一个孽种,就算人真的是郭家所杀,你要为父如何去替他伸冤?你是要天下人都看为父的笑话,看我们聂家的笑话么?”中书令厉声指责。

“父亲息怒,是孩儿对小弟疏于管教。”聂启恫看完之后也是深深的震撼,这要是掀出去,聂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养不教,父之过,是为父的错。”见长子承认错误,中书令脸色也有所松动,轻叹道,“陛下何等睿智,怎会不知其中有内情,陛下外放柳居晏,意在安抚为父,给了为父一方大权,也解了为父如今与柳居晏的僵局,同时也是在警告为父,见好就收。”

第490章:倒霉的还有柳家

所以,在柳居旻被确定为湖广布政使的那一刻,聂家和郭家就算没有情谊,也不能是仇敌,他若再为难郭建廷,除非抓到证据,并且不顾脸面掀开证据,否则就是打陛下的脸。

这口气不想咽也要咽下去,陛下岂会为了他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去动于朝廷有功无过的正二品大臣!

“父亲,这件事会不会和长孙殿下有关?”聂启恫不由拧眉道。

“若是长孙殿下有这样的手腕,陛下还用得着愁白了头发?几位王爷只怕都已经成了庶人!”中书令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可谓看着长大的萧士睿,“小聪明不少,大智慧却欠缺,且此事过后,长孙殿下一刻不停留的便离开了保定,为父也查过他们一行人去直隶是一场巧合,长孙殿下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若真有这样的智谋,就不会如此做。与长孙殿下相比,为父更宁愿相信是郭建廷想要除去窦刑这个让郭家蒙羞之人,恰好逮到了长孙殿下这个机会罢了。”

“可郭建廷身为一家之主,这壮士断腕……”

“没有下决断之前的确很难割舍,但郭建廷乃是武官,他性格刚烈,再则你看看如今,抛却了窦家他有何损失?”中书令轻叹一口气,“恒儿的事儿就此作罢,为父一再教你们,为人为事擦得干净,你便是谋逆也无妨,可若是没有擦干净的本事,就安分守己。”

“是,孩儿谨遵父亲吩咐。”

这边中书令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温亭湛,那边兴华帝却在和心腹内侍探讨同样的问题:“福禄,你说这事治彦到底参与多少?”

“陛下圣明,长孙殿下虽则去了书院通透了不少,可哪有这般手腕。”福禄作为兴华帝身边三十年多的大总管,自然明白兴华帝的心思,即希望又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孙子也开始防范他。

“朕也觉着不像是治彦的能耐,可朕也有诸多地方想不透。”兴华帝的指尖在案几上敲了敲,“你去把今年文赛那一份答卷取来。”

指的是温亭湛所答的红颜祸水否答卷。

很快福禄取来在兴华帝的面前展开,他再一次看了看温亭湛的答卷,不由叹道:“见解的确非凡,可依然有一股子稚气与少年冲劲儿,心思还不够缜密,是朕多想了。”

“陛下是怀疑殿下的身后有位谋士?且这位谋士是这位淇奧公子?”福禄小心的将答卷收起来,拿在手中。

“朕当初看了这份答卷,便知这是个可造之材,年岁也正好适宜治彦,身份更好。”兴华帝随手拿起一分奏章,“给他这么个称号未尝不是为了让他挡在治彦面前之心,朕听闻一些他的事迹,就连顾元生这块极少夸人的硬骨头也赞他,朕倒是对他越发的好奇。”

“陛下若是真想见人,不如传召……”

不等福禄说完,兴华帝抬手打断:“见字如见人,此子字体大气洒脱,唯有性正心广之人能够写出,有他在身侧引导治彦未尝不好,朕虽想他掩护治彦,可朕也不想毁了他,就让朕等一等,看看他能长到何等程度。”

同一时间,温亭湛将这一切,几个人的心思一分不落的分析给了几人听,几个人的心再麻木一次。

夜摇光便问:“你把柳居旻给整出来,是何用意?”

夜摇光才不信温亭湛是为柳居旻着想。

“外官常说:‘我爱京官有牙牌’京官则说:‘我爱外任有排衙’,外放与留京各有好处,端看个人爱好。”温亭湛道,“而柳居晏和柳老爷子恰好是爱牙牌之人,纵然给他一方大权,也比不上他看重的牙牌,且柳老爷子退下来又离京之后,柳居旻是柳家唯一的京官,柳居旻这一去少则三年,三年要错过多少时机,他们心里自己明白,我便是要钝刀切肉,让他们一寸寸的疼。”

夜摇光伸手握住温亭湛的手,她明白他的心,就如同当初他知晓柳家害死了柳氏,可他们对上柳家太过劣势,所以无论心有多痛,有多恨,都只能咬着牙忍着,如今柳家人何尝不是如此!

“湛哥儿,你好坏。”夜摇光不得不这么说。

这一场大局下来,他把什么便宜都占光了。拿下了郭建廷且不必多说,因为郭宵冈杀死聂启恒的事情,只有中书令怀疑,中书令不可能把这个事情捅出去,那是撕破整个聂家脸面。陛下就更不可能想到这一层,所以没有人会怀疑这件事情是温亭湛或者萧士睿主导,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不但如此,还把柳市荏和柳居旻的心肝给挖了,与上一次一样,这个结果损失的只有柳家,在中书令看来,他在京城的人已经够多,能够拥有外省一方大权那是多么大的恩赐。在陛下看来,这也是恩赐啊,调到富庶的湖广一代做省长,只要不过分,大好的捞油水机会。弥补了当初让柳市荏黯然离京的亏欠,也恰当的安抚了丧子之痛的中书令。

只有在柳居旻这儿,在柳市荏这里,是致命的打击,因为他们柳家需要一个在京的人,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虽说大臣外放那是心照不宣的镀金,回来之后自然要升任,可人家陛下也没有明说啊,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大臣外放回来不升反降,外放回不来的更是不胜枚举!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直隶总督已经是他们的人,随时可以给柳居旻穿小鞋,不说陷害,就单单让他三年没有任何作为绝对不难。

更何况温亭湛还让褚帝师升了一个脑子不会转弯的愣头青做保定知府,这上面有人压着,下面有人不听使唤,柳居旻未来的日子……

所以,躺在了马车上的夜摇光都不由对着明月轻叹一声:“可怜的柳老头。”

绝对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发自内心的替他默哀三秒。这是柳家第四次和温亭湛交锋,一次比一次惨痛。

第491章:龙吟声

在八月最后一日,他们终于抵达了青海。

古木参天,芳草没膝,山花烂漫,鸟雀啾啾,溪水潺潺,景色秀丽,气候宜人。有碧蓝无垠的天空,有青黄广阔的草原,有澄澈净明的湖面,还有延绵万里的群山……

“这里真的好美。”秦敦看着眼前的风景,不由心中感叹。

“看惯了亭台楼阁,自然向往空茫草原。”夜摇光笑道,“其实每个地方都很美,缺少的是发现美得心罢了。”

“小枢所言极是。”闻游点头。

“此处地处复杂,你们可要谨慎。”温亭湛不由叮嘱一句。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里汇聚汉、藏、回、蒙古、哈萨克等民族。虽则现在吐蕃已经灭亡,此处也已经归顺天朝,但由于民族文化的多元性,语言的不通,很容易出现误会和冲撞。和后世不通,现在的藏民也很好客,但是为了避免不要的冲突,基本是不会太欢迎汉人。

“都是语言热的祸,若是大家言语想通,哪里会有这么多误会。”夜摇光不由叹气道,“这世间从来没有不想安宁度日之人。”

夜摇光的话让温亭湛和萧士睿陷入了沉思。

“没事,左不过我们明儿就进入昆仑山,日后都要在深山里度过,能碰上的并不多,趁着今晚你们还能住在客栈,好生享受一番。”夜摇光笑道。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住山里。”乾阳一脸期待无比的神情。

“嗯,你终于有了归属感,我们都懂。”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就走。

晚上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挺忙的,因为她要充分准备接下来行程的东西,大部分她都备好,只是查漏补缺。顺便带着温亭湛去打听缘生观。为什么要带着温亭湛呢,因为从他们打算到青海之后,温亭湛就开始学习藏语,虽然才学了半年,说不上精通,但日常交流绝对没有问题,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出缘生观的位置。

而且还是在一个藏民的口中打听到,然而缘生观的位置距离他们竟然还有一千多里,让她有些心塞。

等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回去之后,就见萧士睿和闻游脸色有些不好。便问道:“怎么了,这是?”

“方才在坊市转了一圈,发现藏民和汉人拿着同样的皮毛去贩卖,价格去相差非常之大,他们都在打压藏民的价格。”秦敦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不仅如此,很多东西贩卖也是两个价格。”

“这也是沉珂,现在我们知道就行,日后有能力再言其他。”温亭湛淡声道,“用膳吧。”

这一顿饭吃的非常沉默,萧士睿等人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温亭湛还好,其实民族歧视与贫富歧视没有什么差别,这些东西他早就看透,吃完之后,各自也无言。

夜摇光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去开导他们一番,温亭湛却摇了摇头。深的道理上他愿意提点,这些浅显的问题要靠他们自己去想明白。

既然温亭湛是这个态度,夜摇光也就不操心,她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进入了深山要洗澡就不那么方便,然后美美的躺在床榻上。

正当他有了点睡意的时候,朦朦胧胧之中听到了龙吟声。

“龙吟声!”从床榻一跃而起,夜摇光快速的披上衣衫,箭一般冲出去,几乎是同一时间乾阳也出了门。

“师傅,是龙吟声。”乾阳道。

“嗯,我们去看看。”夜摇光点了点头,就见温亭湛的房间也被拉开了房门,就对温亭湛道,“我和小阳出去一趟,留在这里,此处不安全,士睿身边不能没人。”

“嗯。”温亭湛自然听不见龙吟声,虽然听到了乾阳的话,却没有多问,他看着夜摇光和乾阳的身影快速的消失,然后径直进了萧士睿的房内。

夜摇光和乾阳快速的朝着龙吟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越靠近她就越发觉得这声音非常的痛苦,仿若受了重伤的巨龙。

但是龙是神物,若是有实质的龙,那就是神了,没有任何力量波动,也没有漂浮的灵气,怎么可能有神仙打架,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就是修炼之人也没有资格看得到听得到。

所以,绝对不是真正的龙,那就只有可能是龙脉!

果然两人追到了一个山脉之下,这是一座并不大的山脉,也许是被昆仑山所滋润的情况下,竟然形成了活龙。但凡有山脉的地方定然有龙脉,只不过这个龙脉有没有灵却未必,倒是可能影响阴宅,护住死人。但要庇佑活人就只能像夜摇光寻龙涎液的那一条龙脉。

而这座山脉的龙脉是有灵的。

“师傅,这条龙脉被腰斩了。”乾阳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山脉。

“腰斩?”夜摇光一把将他拎过来,“你能看的龙脉?”

“只要有灵的龙脉我都能看的。”乾阳点点头。

“卧槽!”夜摇光怒,她咋没有这么强悍的本事,不然当初也不会费了那么多的周折。

“你可知龙脉因何被腰斩?”夜摇光不由皱眉。

断龙脉,那是非常缺阴德之事,行这种事儿的人必遭天谴,懂得怎么断龙脉的人必须就懂得要付出的代价,可饶是如他依然做了,夜摇光想不明白好好的龙脉怎么就得罪了人,还是有人要利用龙脉行恶事。

这条龙脉还没有到腾飞之时,尚在胎腹之中,龙脉胎死腹中,那就会演化出巨大的龙怨,山川恶化,荼毒一方恶灵不止,可比鬼怨要可怕太多。

“不知道,不过我看到它被伤之处,我们去看看。”乾阳指着一个方向。

“恐怕有危险。”夜摇光没有立刻奔上前,她在凝眉沉思,能够对龙脉动手脚的绝非凡人,修为高与低谁也不知晓。

但是这是龙脉,她对不为恶的活人尚且做不到见死不救,对龙脉就更不可能,衡量了片刻,夜摇光对乾阳道:“我们见机行事,你一会儿紧跟着我,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听我话。”

若不是她自己去寻,颇费周折,她才不想带着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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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困龙阵

有乾阳带路,夜摇光的速度非常快,他们两只用了一刻钟就寻到了龙脉被重创大致位置,夜摇光将罗盘取出来,精确一下方位,才仔细的寻找,在皎洁的月色下,夜摇光终于寻到了寒芒乍现的地方。

蹲下身,运足五行之气的手轻轻的拂开遮挡的覆盖之物,她看到了一个铁锥,这个铁锥非常之大,夜摇光双手未必能够将之握住。

“师傅这上面没有妖气也没有阴煞之气。”乾阳也蹲下身。

“嗯,是人为。”夜摇光点头,但是让夜摇光不确定的是,这么一个铁锥钉下去,也没有五行之气,他的力气是该有多大。

于是她快速的退开,在附近又寻找起来,很快就寻到了一个脚印,看到脚印的时候,夜摇光惊呆了:“好大一双脚。”

夜摇光用手测量一下,她的手伸直也要两次才能堪堪量完。

“这个深度,这个长度,这个人只怕八尺高。”夜摇光大概的估测,

一尺每个时代不一样,这个时候一尺也就是三十厘米,也就是这个人应该有二米五左右,这样的身高绝对很容易打听出来。

“师傅,这里也有铁锥。”乾阳在斜前方又发现了个同样的铁锥。

夜摇光走过去看了看,就对乾阳道:“我们分头在附近找找。”

两人找了一盏茶的功夫,找出了五个铁锥,大小一模一样,附近都有那巨人的脚印,第一个发现的是最明显的一个,应该是近日所留下。

“不,这不是斩龙,而是七星困龙阵。”夜摇光走到高处俯瞰下方五个位置,又看看了天空。

“困龙?为何要困龙?”乾阳不解。

“小阳你看,这条龙脉有灵,但它四周与其他山脉不相连,动了它也就是毁了这一座山,这是极难寻见的孤龙。”夜摇光比划着附近的山脉。

但凡有活龙脉的地方其实都是大山脉,盘根错节,那要一动就是无法弥补的大孽。一般孤峰是不可能有活龙,更别说有灵的活龙,所以坟墓不能葬在荒山野岭也是这个道理,死龙会祸害死人,让被葬之人的后人厄运连连。

而这一条龙脉应该是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它就如同是依靠在昆仑山大龙脉的孩子,所以它有了灵。于是乎有人遇上了,并且动了邪念,想要将它困住,然后将之拔出来,化作灵气增加修为。

若是夜摇光没有猜错,这人的修为定然不低,至少可以绘制偷天符,怎么也是元婴以上,在拔龙的时候才能遮住天眼。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不亲自来做这缺阴德的事情,利用了凡人替他为恶。

简直是卑劣无耻之极!

“师傅,我们救它。”乾阳握紧拳头道。

“还有两个铁锥没有定下。”夜摇光掐指一算,最好的日子竟然是九九重阳节,那是九九之数,极贵之日,“还有九日,下一个铁锥应该是三日后,每隔五日一个。我们要在三日内寻到背后的人,否则一旦我施法将铁锥拔出,那人定然会有所察觉,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到时候她伤了元气,乾阳又不敌,两人都得遭殃。

“好。”乾阳点头。

“我们先回去。”夜摇光带着乾阳快速的离开。

回到房间之后,温亭湛依然没有歇下,听到动静。温亭湛才从萧士睿的房间走出来,直接跟着夜摇光进了她的屋子。

“发生何事。”温亭湛问道。

夜摇光给他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之后才道:“遇上一个大麻烦。”

夜摇光将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虽然这方面的事儿,温亭湛插不上手,可他脑子好,夜摇光等着他给个主意。

“为何是三日。”温亭湛听完之后便问。

“若是第六个铁锥钉下,那条龙脉必死无疑。”夜摇光轻叹一口。

到时候只有两个选择,一、趁着它还没有恶化之前将它给吸纳,二、就是坐等它恶化,龙怨不但会殃及附近的村民,也会影响这一方的风水,从而祸害无数的生灵。那下手的人自然是打着前者的注意。

“给我研磨。”温亭湛站起身对夜摇光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摇光就当真听话的研磨,等到她研好磨,温亭湛又去而复返,他取了纸笔回来,当着夜摇光的面写了一封信,给西宁知府,就是要让他一天之内将那个巨人给寻出来,上面印上了褚帝师的印章。

蜡封了信就叫来卫荆,亲自吩咐他跑去西宁府衙送信。

“你睡吧,明日我们去海塔寺。”温亭湛轻声对夜摇光说道,“别担心,我们尽力而为。”

“嗯。”夜摇光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

青海一直是佛教最为繁华的地方,现如今去寺庙寻求帮助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不知道海塔寺的主持是什么人,修为如何。至于为何这里是佛教盛行的地方,却没有高僧发现这个事儿,所修不同,所感不同。就算是同样的修道之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感应到,她所修是五行之气,天地五行尽在缠绕之中,乾阳直接能够看到龙脉,感应到也就不足为奇。

第二日一早起来,温亭湛宣布行程暂停,他们遇上了事儿,夜摇光也不隐瞒他们,让他们听得神乎其神。

温亭湛先带他们去的不是海塔寺,而是去了龙脉所在之地:“摇摇,你告诉我另外两个铁锥大致的范围。”

夜摇光昨晚已经看了一遍,她快速的点出两个位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让西宁知府寻个由头,派人将这里封锁几日。”温亭湛淡声道。

夜摇光一听,目光一亮。对啊,这人难道还敢和官府公然作对,为了龙脉再造下杀孽?拖九日肯定是不行,九九重阳节那人定然要动手,这可是一个好时机,但拖个五六日不成问题,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搬到能够对付他的救兵!

“湛哥儿,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夜摇光凑上前,就在温亭湛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第493章:高僧拒见

得了香吻一枚的温亭湛心里美美的让卫荆再去府衙传了一份信,倒不是褚帝师的面子大,而是西宁知府乃是褚帝师的门生,否则温亭湛是不介意动用萧士睿的身份帮未婚妻一把。此地就是西宁府。等他们吃了一个午膳,西宁知府就派了西宁通判亲自带着人来寻了温亭湛。

“温公子,我乃是西宁通判,免贵姓鲁。”这个长得颇为壮实,人高马大留着络腮胡,却双眸有神的汉子对温亭湛并没有摆官威。

“鲁大人,有劳您亲自赶来。”温亭湛为了不暴露萧士睿的身份,只报上了温允两个字,青海距离不论是保定,还是豫章郡亦或是中州都非常的远,温亭湛的名字还没有传的那么广。

“温公子有事直言即可,我等奉知府大人的命,听从温公子的安排。”鲁通判非常爽快的说道。

“学生需得劳烦鲁大人带人守着一处五日,日夜不可缺人。”温亭湛平和的说道,见鲁通判皱了皱眉便道,“此处在山上,四周无村庄,不会扰民。至于因由学生并不好透露,只是风餐露宿,要辛劳鲁大人与各位差大哥几日。”

“只需守着五日,不允人靠近即可是否?”鲁通判便再确认。

“是。”温亭湛点头,“鲁大人,此事虽小,可关乎着整个西宁运势,还望鲁大人多费神。”

一听关乎到整个西宁的运势,鲁通判有些不信,但是看着温亭湛一脸的认真,并且莫名的就有一种说服力,由不得他不信。对方背后是褚帝师,帝师一直是他们仰望之人,他且信一信,不过是守几日,即便不是如此,只当是给帝师颜面。

于是鲁通判抱拳:“温公子放心,我定然会派人守好五日。”

送别了鲁通判,温亭湛又带着夜摇光去了西宁府最好的酒楼,给了足足五日的最好的席面饭菜钱,让酒楼的小二每日按着时辰送过去。

“你挺会来事儿的。”夜摇光不由赞了温亭湛一眼。

“要马儿跑得快,自然要给马儿吃好的粮草。”温亭湛轻轻一笑。

这样的席面,别说是看守的衙役,就算是鲁通判本人也未必一个月舍得吃五次,青海的油水并不多,正五品的通判也不过一年一百两的俸禄,这个俸禄已经是历朝历代最高的待遇,一家老小要吃吃喝喝,这里一顿饭就是三两银子,够农户一年的嚼用。

俗话说,吃人手短,拿人嘴短。吃着这么好的东西,他们不用心都不行。打点好一切,他们才去了海塔寺。

海塔寺位于鲁沙镇莲花山中,他们骑马而去,一行人只用了一个时辰。海塔寺寺院依山势建筑,由众多殿宇、经堂、佛塔、僧舍等组成,布局严谨,建筑巍峨,金碧辉煌,气势恢宏,是国著名的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

只不过寺庙中多是藏民,这才是夜摇光一开始没有往这方面想得原因之一,另外就是道与佛也是两个宗教,她和海塔寺的主持隔着道还隔着民族,她并不确定海塔寺的僧人愿不愿帮忙。

不管藏民对汉人的态度如何,但是海塔寺来往的汉人还是很多。这里的僧人都是喇嘛,穿着自然也和中原内地的僧人不一样。

温亭湛带着众人上了香,添了香油钱,他才亲自去寻沙弥问了问关于海塔寺主持的事情,原来主持法号益西,益西在藏语是智慧的意思。

当温亭湛表达想要求见益西长老时,沙弥让温亭湛稍等,他去代为通传,并且言明益西长老不会轻易见人。

长老,是对藏传佛教僧侣之尊称。

很快小沙弥就回来,非常抱歉的说益西长老在传教。

夜摇光和温亭湛等人也不勉强,这倒不是摆架的意思,自古高僧人人都想见,要是每个人都见,那么他们每一秒见一个也见不完。见不到益西,他们只能投宿,小沙弥立刻给他们安排了房间,由于今日投宿的人特别多,禅房不够的缘故,便抱歉的让他们两人一间。

“这里的饭菜味道很特别。”秦敦和乾阳一个劲儿的吃吃吃。

“你捐那么多香油钱是对的。”夜摇光对温亭湛道。

要不然她都不好意思在这里待下去,瞧瞧这两个人吃成什么模样。

温亭湛莞尔一笑:“确实不错,你也尝尝。”

“我觉得这位益西长老估摸着不愿意见我们。”闻游一边吃着一边道,“原本你们就道不同,这样求上门,又是一个麻烦。若这益西长老是个佛法高的人,自然知晓你们的来意。按照小枢所言,那人若是把龙脉吞了也就毁了一座和他无关的小山而已,当做山崩了就成。何必掺和进来,坏了他自己的规矩。”

“我们对这里不熟。”温亭湛看着闻游道,“我从不曾指望益西长老干预此事,只希望他说一个可以干预之人。”

“这倒没有问题。”萧士睿点头,“虽说这里是佛教圣地,但未必没有修道之人,两者虽不同路,但终究是半个同道中人,让他指点一下倒是可行。”

“见到他才是个难事,看今日的态度就明白。”闻游还是不乐观。

夜摇光何尝不知道,她心里也是沉甸甸,但是这种事儿遇上了,总不能就真的不管吧,她又不是出家人,同道之人用这样的方法修炼,比邪修更加可恨。邪修之人至少正大光明的承认自己邪修了,做了恶就做了恶,这人这样损害龙脉,竟然还想偷天换日不论为邪修。

龙脉之灵乃是聚天地之灵才能够形成,一旦吸纳了修为必然大涨。而埋下七个铁锥的人也会在他吸纳龙脉之灵后受到天罚。

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种人不除,日后还会为更多的利益做出阴损之事。她倒不是卫道士,还是那句话,如果看到了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个人都这样想,谁来除魔卫道?谁来匡扶正义?这个人世间会变成怎样冷漠的模样?

第394章:无所不能的湛哥

“别急,我已经让小乖乖传信给源恩大师,源恩大师交友甚广,若是在这里得不到答案,三日之内小乖乖也会赶回来。”温亭湛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有你在,我便不担心。”夜摇光点头,心里的一点担心也被他温暖的目光所融化。

吃完饭之后,几人包括乾阳这只猪都不摊床上,而是和他们一起去游览寺庙的风光,海塔寺与中原的佛寺建筑非常的不同,几个人看得都是兴趣盎然,还有寺中的沙弥对他们讲解一些佛像的故事,这里的沙弥许多都会汉语,所以交流起来并不困难。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去,几人才回到禅房各自洗漱睡觉。

夜摇光和温亭湛是同一个禅房,见夜摇光半晌睡不着,温亭湛伸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睡吧,一切有我在。”

这句话似乎能够催眠,夜摇光就真的很快进入了梦乡。

等到夜摇光熟睡了之后,温亭湛才轻手轻脚起来研磨铺纸,沉默了片刻才提笔开始抒写,与往日不同,他写的格外的缓慢,有时候甚至要搁笔想了想才知道,写到了深夜在将几张纸叠好,而后轻手轻脚的歇下。

第二日夜摇光起来修炼,温亭湛照样起了身,大家一起吃了早膳。

刚刚吃完,就有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温施主,主持长老派小僧来请施主。”

几人都惊讶不已,这老和尚竟然一晚就改变了注意,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温亭湛,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可否带一人同去。”温亭湛问。

“可。”小沙弥似乎早就知道温亭湛要问,很痛快的点头。

温亭湛自然是要带着夜摇光一道去,拉着温亭湛落在后头,夜摇光低声问道:“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见到了益西长老?”

昨夜他们在寺庙之内游览,听到了很多关于益西长老的事迹,他可是被如今整个藏传佛教称之为‘活佛’的人物,就算是达官显贵都不轻易接见,据说还给戈无音的老爹吃了闭门羹,这样的人昨天表明了态度不愿见他们,睡了一觉就答应见,这一见就意味着他答应插手。

“送了点东西贿赂他。”温亭湛说的一本正经。

“切~~”夜摇光斜了他一眼,“他是那么好贿赂的?”

“傻摇摇,这世间只要是活人,就有欲望,即便是修道出家之人也不例外,只不过执着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投其所好自然是神仙都请得动。”温亭湛伸手捏了捏夜摇光的脸。

“他的好你都能投,不愧是我湛哥!”夜摇光心里是一个大写的服字。

“二位请进。”这时候益西长老的禅房终于到了,小沙弥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对他们摆出请的姿势。

夜摇光和温亭湛进入禅房,益西长老着黄色袍子袈裟,没有戴僧帽坐在那里,见夜摇光和温亭湛来了,就行了一个佛礼:“请坐。”

说的是标准的汉语,是夜摇光进入青海,除了遇上的汉人以外,汉语最标准的一人。

“益西长老。”二人同时行了礼,才各自坐下。

“温施主可否告知我,这本《奥义书》从何而得来?”益西长老的面前摆着的正是温亭湛昨夜熬夜写的几张纸。

夜摇光看了看上面的文字竟然是梵文,当然她仅限于知晓那是梵文,并不知内容是什么,一个字都不认得。

“机缘巧合而来,便将之默出赠予贵寺。”温亭湛笑道。

“温施主当真要将之赠予本寺?”益西长老显得非常的激动。

夜摇光就诧异了,这世间竟然还有让益西长老这样的高僧激动的东西,不由纳闷这《奥义书》到底是何物。

“正是。”温亭湛很肯定的回答,“此书已被毁去,是我在毁去之前有幸看过,故而将之默下来,还望长老不弃。”

“不嫌弃,不嫌弃,我要代海塔寺感谢温施主的馈赠。”说着,益西长老站起身对温亭湛行了一个礼。

吓得夜摇光眉心一跳,藏传僧人一直要比汉和尚随意,这一点从益西长老的自称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他竟然代表海塔寺向温亭湛行了大礼,让夜摇光有那么一丁点惊悚,就好比哪日缥邈仙宗的宗主向她行大礼是一个道理。

“益西长老,我可否问一问这是什么《奥义书》?”夜摇光问道。

“此乃《吠陀经》之《摩诃那罗延奥义书》,是我佛门至宝,《吠陀经》我寺中收藏并不完整,此书正是缺失的其中一本。”益西长老并没有害怕他们所求,而有所保留,将《吠陀经》详细的说出来。

原来是古印度至高经典,佛教就是从印度传进来,可想而知这部书的重要性,也能够明白益西长老为何如此激动。

说完之后,益西长老犹自非常爱护的摸了摸那几页纸,才对温亭湛和夜摇光道:“你们所求之事,我已知晓,三日之内我定然为你们解除顾虑。”

夜摇光大喜,没有想到益西长老竟然是打算亲自出手,佛法修炼的等级夜摇光不清楚,但是源恩要换作修道之人,怎么也是大乘期上下的修为,这位益西长老和源恩给她的感觉差不多,有了他的承诺,夜摇光顿时就放心了。

“多谢益西长老。”夜摇光连忙感谢。

益西长老又与温亭湛说了一会儿话,才亲自将他们送禅房,那绝对是帝王到了他这里才有的待遇,让夜摇光颇有些受宠若惊。

离开了益西长老的院子,夜摇光才问道:“那什么《吠陀经》的奥义书,你是从哪里得到?”

绝对不是在永安寺,温亭湛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么高逼格的东西也不可能是在某个书院。

“寻金芯的时候我就是靠着假装懂它接近复执。”温亭湛笑道。

原来就是那一本梵文,没有想到当时完全不懂梵文的温亭湛竟然将之全部背了下来,今日以此换得益西长老这么大的相助,她有预感就算益西长老今日帮了他们的忙,他日再有困难,益西长老也不会推辞。

“湛哥儿,你说,还有什么是你做的不到的!”

第395章:最好的先生

于温亭湛这样的人而言,任何人的膜拜赞美仰望都比不上夜摇光一个爱慕的眼神,即便是拿下直隶总督,带给他的喜悦以及成就感,都比不上此刻她明艳桃花眼之中那一片潋滟充满爱意的水光。

唇角的笑容一寸寸扩大,漆黑内敛深沉的眼眸流露出比九月艳阳还明媚温暖的笑容,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渴望,目光不去看那让他想要犯罪的柔软桃花般美丽的唇瓣,不由自主抬起想要扣住她后脑勺的手掌变成轻抚她的秀发,牵着她的手:“走吧,士睿他们还等着我们。”

回去之后,萧士睿他们自然里面围了上来,夜摇光很骄傲的将事情经过讲给他们听,关于金矿的事情没有人比萧士睿更清楚,大家对温亭湛的能力已经麻木到不知道用什么言辞来表达。

“其实人生在世,随处都是机缘,只不过现下用不上,故而许多人选择视而不见。因此我们闲暇时不妨多走走,多看看,多用心。学得到的记下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浅薄知识,也许哪一日便能派上大用。”温亭湛借此又开始劝几人多学习多用功。

几人都非常赞同的颔首,夜摇光觉得温亭湛的的确确是一个最合格的老师,如果他哪一日为人师表,一定能教出一大批优秀的学子。

“那我们接下来三日是不是可以到附近游玩?”秦敦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他想多走几处美景,将之全部画下来,带回去给父母弟妹看看。

“是,我们接下来就去玩!”夜摇光点头。

西宁八景,石峡清水、金蛾晓日、文峰耸翠、凤台留云、龙池夜月、湟流春涨、五峰飞瀑、北山烟雨。

夜摇光前世就没有玩过,不过他们只有三日的时间,但是由于夜摇光想要都看看,其他人也都不嫌累,唯一身体较弱的秦敦为了美景,也不拖后腿,夜间他们都歇在旅途中,他们愣是用了三日的时间将八景给走了一个遍。

这一番游玩下来,所有人虽然身体疲累,但是心却非常的愉悦。他们都在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心境也随之开阔不少,回来之后他们都是意犹未尽,这才是真正的游玩赏乐,夜摇光不忘给宣麟画了一本小漫画,把西宁八景全部画下来。

小乖乖两日后就回来,只带回来一句话:凡小友之事,遇温施主便迎刃而解。

夜摇光看了之后不由冒冷汗,这家伙真是神了。不过心里暖暖的,貌似真的到现在为止,即便是温亭湛对她这一道的事一知半解,但每每她遇上了什么麻烦,都还是温亭湛给她解决。

好好让小乖乖饱餐了一顿,夜摇光又将给宣麟的漫画交给它。

秦敦等人也有画作有书信传回家中,知道小乖乖这么厉害,纷纷想要借用,若是一两人还好,但是除了乾阳个个都要用,那就不行了,又不是在一条道上,加上小乖乖一次能够载重有限,夜摇光和温亭湛离不开,而且先给谁用都不好,那就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送。

第三日夜间,益西长老再一次见了温亭湛和夜摇光,只告诉他们事情已经办妥,并且益西长老邀请温亭湛去参加他明日的佛法讲座,这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挤进去的殊荣。温亭湛自然欣然应允,但是这次没有开后门,只有温亭湛一个人可以去。

于是他们又多逗留了一日,夜摇光等人就开始整理这三日游玩购买的新奇玩意儿,送些什么给什么人,就美美的大睡了一觉,养足精神。

翌日,他们辞别了益西长老,回到了山峰之上,这是与鲁通判相约的最后一日。

“辛劳鲁通判,这些是我们三日四处游玩所得的一些小玩意,还望鲁通判切莫推辞。”温亭湛很有心,他给每个人都买了一份小礼物。

这些礼物并不是非常的珍贵,并且是西宁府内的东西,但是别看他们是西宁府的人,但未必有时间去游玩,就算去了也未必接触得到这些稀奇的东西。

鲁通判看了看发现都是些精致的小玩意儿,便没有推辞:“温公子有心,这几日也让温公子破费了。”

“应当如此。”温亭湛笑道。

“温公子,日后有何吩咐,只管来寻我。”鲁通判是非常喜欢温亭湛这样的做法,让人心里暖和。

“若有所需,定然厚颜上门。”温亭湛点头。

“温公子若是没有什么吩咐,我便带着他们走了。”他可是亲自带人在这里守了五日,已经有五日没有见过家里人,有些归心似箭。

“我送送鲁大人。”温亭湛让开了路。

“多学着点。”夜摇光看着温亭湛带着鲁通判走的背影,对闻游等人道,她明白温亭湛做的这么光明正大,就是要潜移默化的影响闻游等人,他们生来就是勋贵的大少爷,最欠缺的就是人情世故这一块。

有时候送礼是一种尊重一种感激,并非所有的送礼都是肮脏龌蹉的贿赂,送金银珠宝不如送一份真心。当然,这是对于值得,懂得之人。对于只爱权势珠宝,眼中只有名利的人,她相信温亭湛喜欢用更独特的办法,而不会这般的用心。

“值得学习。”闻游也不由点头。

他们家的关系网足够大。家族给他们的观念,养成了他们的习惯,无论走到哪里他代表的是闻家,所以他的一言一行都要对得起闻家嫡长孙的身份。殊不知他们这样做了,就永远是闻家的人,顶多接手闻家的一切人脉,就永远无法扩开属于自己的人脉,一旦脱离闻家,或者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哪一日闻家倒了,就一无所有。

“允禾,是一个好先生。”秦敦赞叹道。

“是,最好的先生。”萧士睿更是深有感触。

其实现在温亭湛交给他的东西,他昔日在宫里未必没有学,但是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倒不能说宫里的先生不好,只能是他们没有理解他,他们教导的方式不适合他罢了。

第496章:锽铁

温亭湛很快就回来,几个人没有再多言什么。

“我们接下来是破阵么?”乾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等夜间。”夜摇光睨了乾阳一眼,“夜间可借助星象,省力。”

为了保险起见,夜摇光等人就没有离开,而是去山上猎了些东西,就在原地生火烤肉用膳。

“那个巨人可有寻到?”吃完饭天色依然还没有暗下来,夜摇光就问温亭湛。

“已经寻到,你要见他?”温亭湛道,“他是连山村内的一个村民,不过他因着自幼长得高大,一直被村里人津津乐道,后来他长得实在是太快,并且食量又非常的大,村里有了些不好的传言,普通的屋子他连进出都不行,十岁就被赶出了家门,一直在山上过活,为了活着不得不与豺狼虎豹躲食,倒是练就了一身蛮力。”

“等我解决完这里之事,我去看看他。”夜摇光点头。

毕竟是一个无辜的人,而且没有道理做事做一半留一半,她去看看他有没有其他的地方被人控制,从他能够轻易的埋下这么大铁锥,并且成长经历来看,他应该是一个极具杀伤力的人,可不要留下隐患,伤了其他无辜的百姓。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等到夜幕降临之后,夜摇光掐准了时间点,让想要围观的萧士睿等人推开,并且令乾阳和金子护住他们,又画了一个圈,叮嘱他们不要走出来,才走到七星困龙阵之中。

她盘膝而坐,却没有坐在地面上,而是悬浮在半空之中。运足五行之气的双手展开,轻纱一般的五行之气在夜摇光五指化作了五道,随着她手诀转换,五道五行之气飞散而出,从两边绕着五个铁锥往中间围拢。

从轻纱般的五行之气中,又延伸出三根银丝一般极细的五行之气,一圈圈的将其中一个铁锥给紧紧的缠住,夜摇光又迅速的变化了手诀,天上的星辰突然一阵明暗不定,明若桃花一般的眼眸倏地一厉。

但见她手腕往回一拉,五行之气犹如实质的绳索将铁锥拉动。同时地面一阵摇晃,晃得萧士睿等人好好坐着都险些栽了一个跟头。

“若是不知情,我还当地龙要翻身。”闻游稳住身子道。

“是地龙要翻身。”乾阳口气认真。

闻游没有接话,闻游口中的地龙要翻身是指地震,而乾阳口中的地龙要翻身指的是山脉里面的龙脉。

其他人都懂,可奈何陆永恬不懂,大惊失色:“什么,地龙要翻身!”

“坐下!”温亭湛一把将他给拉下来,“便是翻身,也殃及不到你。”

陆永恬顿时面色讪然,乖乖的坐下去。

而这边,夜摇光又运出一股五行之气,眼神一冷,用力一拉。

众人就看到地里面一个铁锥飞跃而起,乾阳当即一个纵身,将之接住。像个小磨盘被乾阳捧在手心,乾阳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不由目光晶亮。

“这难道还是什么宝贝不成?”秦敦见乾阳宝贝一把将之放在面前。

“这是锽铁!”乾阳见陆永恬伸长了脖子,就将之当做凳子藏在臀下。

陆永恬:……

这时候又一个飞出来,陆永恬一个纵身抢先乾阳一步去接,结果乾阳明明轻轻松松就接下,轮到他则是觉得这一个铁锥重如千斤。抱住锽铁之后,就整个人直坠而下。

乾阳见此,快速一个闪身将他给接住,一把从他的怀里将铁锥给夺过来:“你看看就好。”

手中空空如也的陆永恬:……

乾阳可没有功夫理他,又是一个纵身而起,将又被夜摇光拔起来的一个接下,一股脑儿的堆在自己的旁边。

“我们不可以将之一个个挖出来。”秦敦看着夜摇光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渍,并且越来越吃力,不由小声的问道。

“这是在阵法中,莫说是你们,便是我都破不了。”乾阳也是有些担心看着夜摇光,他好多阵法都没有吃透,尤其是涉及到星象这一块,是他绝对的弱项。

事实上夜摇光现在的确非常的吃力,动手之前她心里就有数,否则也不会害怕她拔出了这五个铁锥,而没有能力对付布阵之人。才拔出三个,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五行之气。

手腕一转,夜摇光猛地一咬牙将第四个拔出来,地面又是一阵颤动,夜摇光的身子也是跟着一颤,她浑身的力气都仿佛用光了。但还有最后一个,看着夜空,时辰已经快过了,夜摇光迅速将手串之中的五行之气吸纳到体内,收敛心神,迅速的从新聚气,一鼓作气的再度缠绕住最后一个铁锥,不顾丹田之中隐隐被抽空的疼痛,她发出一声清脆的低喝,迅速的将最后一个拔起来。

整座山都开始剧烈的颤动,夜摇光的气力被抽干,她竟然被这震动给将身体弹飞出去,温亭湛一直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夜摇光,几乎是同一时间飞身而起,在夜空之下几个旋身将她揽入怀中。

抱着夜摇光旋身落地,地面还在不断的摇晃颤动,一直不停歇。等到金子上前,度了一些五行之气给夜摇光,夜摇光都平复了,地面还一直在震动,这震动似乎是停止不下来。

夜摇光睁开眼睛,乾阳立刻凑上前:“师傅,它、它很痛。”

“是我算漏了。”夜摇光目光有些黯然,她站起身走到铁锤面前,伸手捧着一个,“这人倒是舍得下血本,用了这么多锽铁,这条龙脉已经保不住……”

锽铁正如它的名字,它是铁中之皇,锻造出来直接就是法器,不过它生吉气全部内敛于其中,很难发现。举世名器其实或多或少都有锽铁的成分,只不过凡人不识得罢了。

这一刻夜摇光其实有点幸运,是益西长老亲自出手,能够拥有这么多锽铁之人,要么就是走了鸿运,要么就必然是大门派举足轻重之人。

“师傅,我们救不了它。”乾阳非常沮丧,他心里难过,“白费了一番心思。”

第497章:报恩

“不会白费。”夜摇光双手撑在地面上。

她所为之事,从不曾有半途而废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付出了那么多,不求得到什么,但总是要为之画上完美的句号。

“摇摇,不要勉强,我们已经尽力。”温亭湛握住她的手。

“你放心,我不会逞强,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夜摇光对温亭湛安抚一笑。她站起身,从怀里取出九张符纸给乾阳,“布一个九转聚灵阵。”

看着夜摇光手中的符纸,乾阳忙不迭的点头,这个阵法还难不倒他。

温亭湛将夜摇光搀扶到一侧,乾阳立刻利用夜摇光给他的聚灵符,凝聚四周的灵气,于中宫,将中宫设在龙脉被伤的地方,等到一个阵法布下,地面很快就平稳下来。

“此处五行之气充沛,远远更有灵气凝聚,让它休养几日也无妨。”夜摇光看着因为聚灵阵的缘故,不少五行之气甚至有淡薄的五行之灵从昆仑山飞来,涌入龙脉之中,放心了不少,对其他人道:“我们走吧。”

众人自然听夜摇光的话,乾阳将五个锽铁全部打包抱着,原本打算替他分担一下的闻游等人,搬了一下就默默的转身走了,实在是太重!

不过他们一个都搬不动,乾阳五个都不在话下。

“看来饭不是白吃的。”萧士睿道。

夜摇光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乾阳体内有五行之气,这点东西根本不在话下,不过得到了这么大五块锽铁,别看这几块锽铁大小均匀,并且打磨过,但绝对是没有冶炼过,完全可以熔铁之后练成兵器。倒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只不过民间的熔炉肯定是不行,只能寻陌大哥或者无音寻人帮帮忙,到时候给他们一人一个防身的兵器也是不错。

回到客栈,温亭湛陪着夜摇光洗漱完毕,盯着她躺在榻上,进入梦乡,给她点了清风香,才轻声出了她的房门。

于是乎夜摇光又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起来已经错过了修炼的最佳时间,但还是盘膝而坐运气一周天,才出了房门。

大家都已经用了午膳,温亭湛已经给她备下了她最爱的菜色,以及补元气的汤药,看着她吃完之后,才问她:“你打算如何救龙脉。”

单手撑着下巴,虽然身体虚弱,面色已经恢复的夜摇光望着温亭湛:“担心我?放心,我不会再耗费一丁点元气和五行之气。”

见温亭湛漆黑幽深的眸子定定的望过来。

夜摇光笑道:“先卖个关子,我们先去看看那位巨人,我救了龙脉就是救了他,我总得知道我救的是谁吧。”

见此,温亭湛也不勉强,他不是个心急的人,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既然夜摇光保证不会再费心力他自然是相信她。于是就点了点头,带着夜摇光一行人去了连山村,距离龙脉之处不过五里路,不过由于路非常的不平,他们是走着去。

这个巨人叫做连山,连山村的人大多姓连,连山也不例外,但是他生下来一直没有取名字,后来被赶出家门就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做连山。他住在连山村的后山的山洞里面,这个山洞的洞口高有一丈多,山洞并不算整洁,但也不脏乱,应该是大多独居男子的模样。

此刻连山躺在铺着虎皮的大石床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夜摇光靠近,才知道她竟然没有猜准,这连山竟然有二米七八左右,真的是一个巨人。

“小人等寻到他时,他已经如此,这几日都没有好转,小人已经寻了大夫给他看过,可也查不出他到底是如何。”西宁知府派来守在这里的领头捕快对温亭湛道。

“有劳你们,此人交给我便好。”温亭湛点头道,从怀里取出了五两银子,“三位辛苦了几日,一点小意思。”

捕快推辞了一番接下,抱了抱拳,就带着另外两人走了。

夜摇光上前看了一眼:“他今晚就能够醒来。”

“这个山洞好大。”秦敦还有陆永恬等人四周观望。一股风吹来,冷飕飕的,让他们觉得好空旷。

“这里面好多皮毛,虎皮都有三张……”陆永恬看得叹为观止。

他们倒是没有翻弄连山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被挂在石洞壁上,一目了然。

“没有听村民说么,他天生神力。”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

几人也就没有离开,而是就打了一些野味在连山的洞里解决晚膳,等着连山醒来,天刚刚擦黑的时候,连山果然醒来了,看到这么多人,他本能是防备,要去寻他自己打磨出来的一把大刀。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会伤你,我只是有些话问你。”夜摇光上前,目光平淡的看着连山,“你可知道让你去对面那座山上埋铁锥之人是谁?”

因为锽铁的缘故,夜摇光还是要问清楚,以防到时候招惹了大敌手,日后遇上了一点防备都没有,遭了暗算还不知道为什么。

连山看着他,情绪莫名的就缓缓不再紧绷,但他沉默着不说话。

“你可知他让你做了一件逆天之事,险些要了你的命……”夜摇光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是我救了你的性命,便是作为报答,你把指使你的是什么人告诉我。”

连山终于不再木头一般,而是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夜摇光问。

连山点头。

夜摇光叹了口气,本来她抱得希望也不大:“你为何帮他?”

“报恩。”连山干瘪的吐出两个字。

好吧,那她就无话可说了,转过身对温亭湛道:“我们走吧。”

谁知道,他们走了,连山就一直跟着,夜摇光起初以为连山是送他们,但都走出了连山村的范围,连山还跟着,夜摇光就觉得不对了,转过身问他:“你为何要跟着我们?”

“报恩。”

夜摇光:“……”

陆永恬想笑,但是不敢,使劲儿的憋着。

夜摇光一再表示不需要连山报恩,但是连山就是一根直肠子,说不通,他就是要跟着夜摇光。

第498章:看上连山

夜摇光头疼的看着和乾阳扎堆,一个比一个能吃的连山,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哭丧着脸看着温亭湛:“湛哥儿,你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这是福缘。”温亭湛拍了拍夜摇光的手,“连山的面相如何?”

说起,夜摇光还没有看过连山的面相,这家伙估摸着是甩不掉了,于是她转过身看了看连山的面相,所有的信息都汇聚成了两个字:纯良!

无法想象从小在野兽之中长大的人竟然是比乾阳还要纯良的人。也许是从来没有人对他好过,他内心非常的渴望人对他好,故而轻易的被人给利用了。算了算了,她就当做善事,这家伙她不收,日后遇到好人还好,要是再遇上坏人,那就太容易被利用,只是他这身高……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真心想要接纳,哪里有解决不了的事儿。

温亭湛见她想明白了,就喊了卫荆进来,让卫荆去打一桶饭来。卫荆自然照办,夜摇光等人还在纳闷呢,等到卫荆打来之后,温亭湛让他送给连山,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在克制隐忍。”温亭湛轻声道。

好吧,吃的完全不比乾阳少的人竟然还是极力克制的结果。

“睿哥儿,你姐姐我日后靠你过活!”夜摇光如丧考批的看着萧士睿。

“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到摇姐姐。”萧士睿担保,然而,看着连山被卫荆说通之后,吃了三桶白米饭,萧士睿脸色也变白了。

闻游等人立刻埋头吃饭,极力隐忍着幸灾乐祸。

“师傅,我输了。”吃了一桶的乾阳非常的伤心,跑到夜摇光这里来寻求安慰。

“谁让你吃那么多?”夜摇光劈头盖脸的就训斥他,“说了多少次,你少吃点,别死撑。”

乾阳觉得世界没有爱了,师傅竟然骂他:“可是大个子他……”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你的两倍高,身体需求不一样。”夜摇光冷着脸,“从今日起,你每顿只能吃四碗饭。”

“师傅……”

“三碗!”

乾阳默默耷拉着脑袋走了,站在屋檐下,仰着头成四十五度角望天,露出忧郁的眼神儿,却遭到了金子极度的鄙视:模仿它!

夜摇光才不理会他们,她去寻了连山,将连山带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问道:“给你两个选择,你日后跟着我,便永远跟着我,我会把你当做自己人,你若是打算中途离开,那么现在就可以走。”

连山认真的想了想才点头。

这家伙有语言匮乏症,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有也是正常。但是理解他的意思,是答应一直跟着她,于是夜摇光道:“把手伸出来。”

连山乖乖的伸出手,夜摇光看着他的手,五指上竟然厚厚的一层茧,这一层茧子厚的犹如一层天生的一般,上面还有纵横交错的疤痕,依稀可以看出磨砺出这副模样背后的心酸。

伸出手搭上连山的脉搏,夜摇光立刻就感觉到他体内排山倒海的生机与力量,好可怕的生命力,夜摇光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过。看着连山结实紧致的胳膊,夜摇光不由心思一动,默不作声的从怀里取出一颗丹药:“吃下去。”

连山竟然都不问一下,就将之给吃下去了,夜摇光不由无语。这家伙真是太好骗,都不怕她给的是毒药什么:“你就不怕我是为了控制你,给你吃了毒药么?”

连山摇了摇头。

夜摇光伸手扶额:“你能不能长点心。”

“我命,你的。”连山干瘪的吐出四个字。

“我说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就信了,也许我是骗你呢?”夜摇光不由道。

“没有,骗我。”连山固执道。

“不知道你哪里捡来的自信。”夜摇光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我们日后要去昆仑山,你跟着我们一道,你现在先回去把你自己的东西带走,再去跟你们父母叩头辞别。”

连山却不动。

“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夜摇光便担保,“你不是信我么,就不应当怀疑我,我不会欺骗你。”

连山依然不动。

夜摇光蹙眉,实在是太难沟通。

这时候温亭湛从一边走了过来:“父母便是千般不是,你的骨肉都是他们给予,没有他们就没有你,去磕个头算是答谢他们的生养之恩,这些钱也留给他们,他们衣食无忧,便是全了你们的父母情。”

“嗯。”连山点了点头,然后也没有接温亭湛递过来的银票,就嗖的一下跑了。

夜摇光睁大了一双美目,她的视力何等强悍,但是连山的速度竟然一点不比她慢:“卧槽,这是猎豹的速度吧。”

“也许更快。”温亭湛眼底也有惊诧一闪而逝。

“我要不要跟着他去,让他签个卖身契,和他家人彻底断了关系?”夜摇光伸手摸了摸下巴,她倒不是看上了连山的本事,而是省的日后麻烦,一对可以将十岁的孩子扔到虎狼堆的父母,也不配做父母,也不怪连山那么排斥他们。

“不用。”温亭湛摇了摇头。

在绝对的权势和实力面前,有也是一张废纸,没有也无人敢来寻衅。

“我打算看看他能不能修炼,若是可以我要收他为徒。”夜摇光觉得连山是个可造之材,至于其他的慢慢再学吧。

修炼和习武不一样,习武不但讲究根骨,还讲究年纪,过了年纪再习武就非常难有成就。修炼只需要天赋,只要有天赋什么年龄阶段都行,如同连山这样的人,也算是百年一遇,若是可以修炼,就算天赋一般,也绝对比同样等级的修炼者要强悍。

“嗯。”温亭湛颔首。

这是夜摇光的私事,温亭湛一般不干预。

温亭湛没有意见,倒是陆永恬一脸悲愤:“小枢,你偏心。”

之前不愿意收他为徒,还以为是嫌弃他笨,可现在夜摇光收的徒一个比一个笨,两个加起来也未必有他聪明。

第499章:太乙局

“收徒讲究机缘,虽则我们修炼之人,不似出家人要斋戒,要断红尘,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收,我要收了你,那就是坏了天道。”夜摇光哪里看不出陆永恬心里想什么,“若是可以随便收,我肯定收湛哥儿。”

“噗!”萧士睿瞬间喷出一口茶,“咳咳咳,摇姐姐,你要是收了允禾为徒,你们两就成了师徒……”

“师徒怎么了?”夜摇光翻白眼,“我们修炼之人,师徒结为道侣的比比皆是,可不像你们这样的人,死守着那点名分。”

他们这类人,唯有两者不能结合,直系血亲与殊途。

“就是就是。”乾阳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附和。

温亭湛顿时眼眸眯了眯,看着吃得欢纯属无心附和一句的乾阳。他原本是挺放心乾阳,虽然这家伙完全是不开窍的人,但是今日听了夜摇光这句话,他觉得他日后也得防备点,原来修炼之人是不受师徒名分限制。

可怜的乾阳,明明一点那种心思都没有,就因为一句对师傅维护的真心话就进入了芝麻馅包子的黑名单,却尤不自知。

第二日下午,连山就来了,只有一个小包裹,夜摇光诧异不已,他的山洞里面那么多东西,他都没有带来?不过夜摇光也没有问,那是连山自己的东西,他自然有处理权,他都不要,夜摇光就更无权置喙。

直到他把一张纸递给夜摇光,夜摇光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张身契。立契的乃是连山村的里正,上面有好几个手印,一个特别大。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夜摇光扬着手中的卖身契。

“大伯。”连山很平淡,仿佛觉得这张卖身契无关紧要,“大伯说好。”

“他的大伯就是连山村的里正。”温亭湛还是将连山的一切打听清楚,他对夜摇光说了句,然后打量了连山一眼,“你把你山洞里的东西卖了,用这个钱给你爹娘换了这张卖身契?”

“嗯。”连山点头。

夜摇光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家伙会不会傻得太可爱了,自己用自己的钱买了自己,然后把卖身契给了她,只要她在这张身契上按上手印或者签了字,就一分钱都不花,这家伙就成了她的奴仆。

“摇姐姐,你这算占便宜么?”萧士睿也是哭笑不得。

掌心五行之火一起,一张身契就烧成灰烬,对上连山有些茫然的眼神,夜摇光站起身:“你跟我来。”

夜摇光将连山带离开了院子,出了客栈寻了一个山头,然后开始教导他如何引气,导气,聚气。

就这三样,寻常人一点就通的,给连山就讲了很久,夜摇光考虑到他的成长经历,只能从最基础的五脏六腑给他讲清楚,才教他引气。

连山可以引气,而且是除了五行之水外的四灵根!

夜摇光瞬间有捡到宝的感觉,然后开始传授他五行之气的修炼法则,果然有灵根就可以根据夜摇光的心法引导出五行之气,接下来夜摇光又教了他导气入体,聚气于丹田。

后两者都比较复杂,连山好不容易将气倒入身体里,却差一点岔了气,完全不知道怎么来沉淀,好在夜摇光及时出手,替他顺过来。

天都黑了,夜摇光也不急于一时,就带着连山回去。大家都在等着他们用膳,因为连山的缘故,他们只能在院子里吃,晚间休息的时候,夜摇光只能委屈连山在客栈内放柴火的棚子里将就。

“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就收连山为徒。”夜摇光很高兴。

原本只是看重了连山得天独厚的身体,现在却发现他的体质也极好。夜摇光下定决心,只与温亭湛说。

次日开始夜摇光开始教连山,用了三日的功夫总算教会了连山如何气沉丹田,然后就给他说了一些注意的要点,以及初期修炼会遇到的心魔和阻挠,教会了他如何避免,就放养了。

这几****的身体也全部恢复,这天吃了午饭夜摇光就道:“我们现在出发,今日歇在外面,晚间我要去救龙脉。”

“好啊好啊。”乾阳第一个拍手叫好。

他已经非常期待,师傅到底要怎么救龙脉,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其他人也是非常的好奇,因为夜摇光已经分析过龙脉的情形,按照夜摇光的说话,除非是神仙,否则修为再高也未必救得活。

于是他们收拾了东西,退了客栈,就往山上而去。

他们扎营在山脚之下,夜摇光看着天色:“士睿你们守在这里,连山去打些野味,小六带人捡柴火,晚膳你们解决,我和湛哥儿去救龙脉。”

两人到了龙脉之处,聚灵阵快要失效,凝聚的灵气越来越少。

她给温亭湛画下了一个安全的位置,接着快速的布了一个阵法:

巽九离二坤七震四五兑六

这是太乙局。

然后她站到中宫的位置盘膝而坐,只见她的指尖变化的非常之快,如果温亭湛看得见五行之气,就能够看到一道道五行之气在夜摇光指尖下形成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图案,图案之上有九个同样的花纹。

“乙巳年乙酉月庚寅日乙酉时,夜氏嫡传弟子夜摇光,启太乙局,请太乙金神太白之精,受金德之正气,助龙之脉!”

随着夜摇光话音一落,手诀又是一连串的变化,温亭湛仿佛看到夕阳落山的最后一缕余晖竟然全数凝聚到了夜摇光的掌心,她那由五行之气凝聚的古老图案,也被金色的光芒一点点的描绘而出,天蓦然的黑了下去,但是已经时值黄昏,大家只当今日太阳沉得快了些,唯有温亭湛一瞬不瞬的看着夜摇光面前悬浮的图案。

这时候,夜摇光手腕一扬,一颗颗浅粉色的星光从她的腰间飞了出来,一颗颗的将那图案上九个相同花纹填满,随着最后一颗功德落下,夺人眼眸的光芒飞散而出,整个天空都有银色的光芒散落。

于是天边出现了一道凡人看不见的奇景,无数的星辉如雨一般落下。

第500章:活龙脉

“师傅,师傅,您快看,那是发生何事!”昆仑山中缘生观内,一个道士看到眼前星辉如雨下,吓得脸色发白,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可怕的星象。

“勿慌。”睁开眼的白发老者伸手抚了抚长至胸前的白胡须,“这是幻象,有大善之人行大善之举,”

道士才松了一口气:“是何等大事,竟然引动天生幻象?”

“兴天下,救苍生,造万人之福,其一也。”老者说着,就站起身,走近山崖,仿佛置身在星辉之中,他伸手掐指一算,不由一笑,“贵客将至。”

“真的么,有贵客?徒儿这就去整理客房。”小道士非常高兴的就跑了。

而白发老者却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大乱将始。”

与此同时,夜摇光手中的复杂图案蓦然一阵剧烈的转换,最后凝聚成为一颗明珠一般的一团光芒,夜摇光旋身一跃,一掌将那一团光芒给打入地面。

整个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而后清脆有如实质的龙吟声响彻夜空。这声音如梦似幻,就连温亭湛等人都仿佛听到了一般。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的萧士睿不由侧首问乾阳;“这气息好清新。”

“因为师傅救活了龙脉。”乾阳朝着龙脉处张望,他能够看到它在高兴的游动,犹如水中的鱼儿。

龙脉乃是山的命脉,龙脉旺山则灵,山灵自然气清。

可是突然间乾阳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清楚的看到龙脉腾飞而上,似乎要冲破地面,在龙脉附近的夜摇光轻轻一跃而下,虽然布了一个阵,但的的确确没有消耗她的元气,只不过她好不容易累积的功德,就只剩……

心里虽然也有些肉疼,可能够救一方水土,也算是用到了刀刃上。

“我们走吧……”夜摇光正走到温亭湛的面前,但是她蓦地就面色凝重,耳边有滋滋滋的声音,她低头看着下方,地面竟然在龟裂。

夜摇光迅速一把抓住温亭湛,一个纵身而下,而山下的连山双臂将萧士睿秦敦几人抱起来,乾阳和金子一个拎着两人快速的逃跑,夜摇光和温亭湛几个纵身,就追到了几人前头,他们的后面一座山轰然一崩塌。烟尘和碎石滚滚而来。

“小阳,金子!”夜摇光将温亭湛等人挡在身后,她高喊了一声,就迅速的运气,形成了一道屏障,朝着滚落的山石抵挡而去,乾阳和金子立刻运气,两股力量相撞,那山石很快就停止。

而这时,夜摇光就看到一条银白色的虚影之龙,从山脉飞出来,盘旋在山脉之上,硕大的龙头伸向夜摇光这个方向,即便它是一个虚影,但夜摇光也能够敏锐的感觉到这龙脉对准的是连山!

她心头大骇,她只想用功德救这条龙脉,却没有想到集人间真善美凝聚而成的功德,竟然让这一股灵气开了灵智,且它竟然知晓连山是残害它的人,这是要报复,这样的结果夜摇光也是始料未及。

她以往从来没有累积过功德,从来不知道功德的力量竟然这么的强盛。连山对危险是非常的警觉,已经开始修炼的他,也是能够看到这一条目光不善的巨龙,他心里很平静,即便知晓他之于它是蝼蚁。

“闪开。”夜摇光一声高喝,她飞天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与那一条巨龙对持,“此人已是我的徒儿,害你之人我已经为你报了仇。”

龙脉虽然开了灵智,但它依然还是一股灵气,而非真正有思维的活物,它自然是不理解夜摇光的话,但是它却知道是夜摇光救活了它,否者它必死无疑,看到挡在它面前的夜摇光,它的大脑袋有些焦躁的左摇一下,右摇一下,完全不明白夜摇光的意思。

但是它非常的痛恨连山是毋庸置疑,于是它身子一卷,就将夜摇光给卷住,然后朝着连山飞冲过去。

那速度,那力量,强劲的令山川都在颤抖。

夜摇光见此不得不取出紫灵珠,用五行之灵挣脱了龙脉的束缚,箭一般的射到了连山的前方,半空之中化作一束实质冷光射来的龙脉就穿过了夜摇光的身体。

夜摇光当即身体一僵,她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光芒快速的涣散。

“摇摇!”

“师傅!”

“吼——”

温亭湛和乾阳的声音被这一声响彻夜空下的龙吟声给掩盖,两人飞来的身体,也被龙脉掀起的大风给刮回去,穿过夜摇光身体的龙脉,快速的卷着夜摇光的身体,遁入了山脉之中。

“摇摇!”

旋身落地的温亭湛心里一紧,就要追上去,却被金子给挡下。金子快速的冲着他比划:“喔喔喔。”

“师傅不会有事。”乾阳立刻将金子的意思转达给温亭湛。

温亭湛冰冷着一张精致的脸,沉默不说话。

连山双腿一曲,跪在了原地不言不语,一时间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死寂,都没有感觉到远处追来的人。

“师傅,我明明看到了真龙,怎么不见了?”这些人都是同样的穿着,其中一个两鬓发白的为领头人。

“没有任何灵气,应该是没有龙脉。”那两鬓发白之人说道。

“也许方才只是一个幻想。”其中一个人道。

“我们在四周找一找,谨慎些。”

于是一行人,找了足足一日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那是因为龙脉将夜摇光拖入了山脉之中后,就融入了她的身体里。

夜摇光只觉得一股股充足的力量令她枯竭的经脉一瞬间又暴涨起来,大量的灵气流入她的四肢百骸,将她的经脉都填充的要爆炸一般,她惊恐不已,想要快速的收敛气息,身体却完全没有自主的能力,但是她害怕的丹田被撑破的情形并没有发生,那一股股灵气似乎有意识一般,只不过在一寸寸的扩宽它的经脉。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的经脉扩充到不能再扩充之后,才停了下来。

夜摇光迅速的展开眼睛,四周都是黑暗的,而后一股力量从她的身体里冲出来,点了漆黑的四周。

第501章:元婴期

夜摇光看着虚脱的躺在她面前的龙脉,有着一种奄奄一息的无力感。她的心里非常的复杂,她付出那样大的代价将它救活,可经过方才那么一折腾,它最多比之前好上了一些,它留在山川之中,定然用不了几年就会消散殆尽。

难道,这就是命数,人力根本无法更改?

她不由蹲下身,伸手想要抚摸一下它,可它到底只是一股灵气,而非实体,她纵然能够看到它,却无法触碰它。

她的手悬浮在它的上空,在虚空之中描绘这它的轮廓,心里非常的难过:“对不起。”

如果她没有带着连山来,它就不会冲动之下破土而出,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它会安安静静的在这里,有着昆仑山滋润,她相信它会修炼出实体,然后飞升成为一条真正的神龙,虽然那可能是几百年上千年的岁月,但绝对不会如同现在这样。

它是一股灵气,不受天地制裁,它可以不救她的,但是它偏偏选择救了她,因为它真心感激着她。

功德已经所剩无几,她再没有功德来救它一次。

“灼华,我有一个办法。”这时候夜摇光怀里的聚魂鼎飘了出来。

因为凝魂香还没有点完,并且郭媛采集过活人的阳气,夜摇光打算将郭媛带到灵气充裕的昆仑山再度化她,尽量让她不要因此而受到一丁点可能的天罚,另外就是秋闱的成绩还没有出来,夜摇光也希望郭媛能够听到余长安的成绩之后再走,所以一直带着郭媛。

“别动,她不会伤害我。”见到郭媛的出现,龙脉竟然能够感觉到郭媛并非好东西,故而害怕郭媛伤害夜摇光,想要保护夜摇光,夜摇光心里真的非常感动,这世间其实万物生灵都有一颗感恩的心。

“我当初附着在陈臻儿身上,为了弄明白自己的处境,曾阅览到一本叫《御龙诀》的书……”郭媛将那本书的内容详细的讲给了夜摇光听,那本《御龙诀》郭媛曾经蛮喜欢看,因为她已经开始修炼,这本书内的龙指的也是龙脉,全是写如何利用龙脉修炼的方法,其中有一篇则是写了如何养龙脉。

夜摇光认真的听了之后,目光晶亮,她从怀中取出她的罗盘。养龙脉,必须得有一件能够承载得住龙脉的法器,是法器,而非宝物,紫灵珠恐怕不行,主宰天地五灵的紫灵珠,绝对不容许另一样东西注入,除非是给它的补品,夜摇光有种感觉,一旦把龙脉注入紫灵珠,最后必然被紫灵珠给吞噬。

“灼华,你要想清楚。”郭媛不得不再提醒一句。

这个方法毕竟是她无意间看到,而且一旦失败,夜摇光很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想试一试。”夜摇光目光越发的坚定,作为一个修炼者,是假的真的办法,她只需要听了就能够判断出来,她相信郭媛说的这本修炼之法绝对是真的。

郭媛便不再说话,她飘入聚魂鼎。

夜摇光看着龙脉:“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去看尽天地山川,日后我们一起修炼可好?”

龙脉自然是不懂夜摇光的话,夜摇光盘膝而坐,她快速的催动罗盘,罗盘悬浮到夜摇光的头顶,一圈圈的金色光芒呈八卦图案从夜摇光的头顶笼罩而下,她周身旋转起五行之气,由于龙脉的滋养,她的修为肯定是增加了,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查探,所以她此刻五行之气非常的浓郁。

一圈圈的围绕着罗盘的金光,她的双手快速的转换,按照郭媛给她的内容,转化成了一个个极其怪异的图案,随着她指尖拉开,那图案仿佛一道大门被打开,对着龙脉。

“跟我走。”夜摇光闪动着金色光芒的眼眸静静的看着龙脉。

龙脉完全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它似乎明白她的期望,它腾升而起,绕着将它孕育的地方转了一圈,就猛然的从夜摇光指尖的大门闯进去。

夜摇光觉得一股磅礴的气势朝着她奔腾而来,她完全有些控制不住这样的局面,就连她上方的罗盘也开始不稳的颤动,并且表面之上有龟裂的细痕裂开。

压下已经冲到喉咙的腥甜,夜摇光脑中只有郭媛给她的口诀。

一遍又一遍,龙脉渐渐变小,围绕着她的身体一圈圈的游动,也随着她的口诀而越来越小,那无法掌控的力量随着龙脉越来越小也渐渐进入控制之中,那一股钝痛也渐渐没有再扩大,夜摇光顿时信心倍增。

随着她周而复始的变幻着手诀和催动着罗盘,最后龙脉终于变成了一寸长,从罗盘裂开的口子冲了进去。

顿时罗盘的裂痕愈合,脱离了夜摇光的掌控,一圈圈炽烈的金光不断的荡开,那一股精纯的力量,让夜摇光倏地闭上了眼睛。

她快速的引动五行之气,毕竟是龙脉孕育之所,五行之气格外的纯净,用五行之气将罗盘荡漾出来的灵气融合纳入体内。

她丹田之处的金丹似乎一个胎儿一般在跳动,要冲破表皮的束缚。夜摇光不可置信,她竟然要突破金丹,升至元婴!

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喜悦,夜摇光快速的收纳四周的五行之气,很快她的金丹破开,成了一朵莲花形状,然后一根根五行之气快速的向上攀岩,每一根都与她的心脏相连,将人之最脆弱的心脏包裹。

充沛的力量让她的关节得到了舒展,等到她真的将所有力量都吸纳并且很好的控制之后,她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浑身都充满了精力。

“恭喜,灼华。”郭媛很激动,这几日所有的担忧都褪去。

“要多谢你。”夜摇光站起身,她伸手接住掉下来的罗盘。

双手捧着罗盘,她能够感觉到罗盘内有一股活得气,这股活得气就是龙脉,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她伸手摸了摸。

“这都源自你的善意,是你应得的回报。”郭媛摇着头,她看向夜摇光的目光有羡慕也有敬佩。

第502章:这是师娘

是的,源自于她的善良。

万事都有因果回报,她可以不理会龙脉的困境,恶果与她无关。在对方明明修为比她高的情况下,她依然想尽办法去求得益西长老的帮助。明明她也可以不理会连山,但她想到了连山这样的人能够被利用一次,就定然有第二次。她可以在龙脉攻击连山的时候,置之不理。但是她还是冲了过去,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傻,这是愚不可及。

但她只是不愿愧对本心。

她做不到前一刻还口口声声对外说,连山是她的徒儿,下一刻面临危险的时候,因为对手太过强大,就对连山置之不理,这样她会活下来,却永远也看不上自己。

这世间,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真正生死抉择的时候,绝对没有几个人能够如她一般果断,毫不犹豫的冲上前。

龙脉毕竟只是一股气,它没有思维,它未必会救她。但是她对龙脉的真心也换来同等的回报,所以她能够得到这些,郭媛除了羡慕,却无法嫉妒,这是夜摇光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回报。

若非夜摇光的善良,将她带到了这里,在聂家的时候就将她度化,她也未必能够在这一刻帮助到夜摇光。

“你快别夸我,等我出去,指不定湛哥儿要给我好看。”想到这一茬,夜摇光顿时蔫了,她可以不可以就窝在这里不出去?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就在等了三天,温亭湛快等疯之后,夜摇光终于迎着日光,从山脉之中飞了出来,众人听到那一声砰然响动,就看到那一袭男装的少女,她在明媚的日光下,飘然犹如踏云而来,浑身萦绕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仙风,她的容颜美得毫无瑕疵,眼眸盈光流动,直教人看得心跳加速。

“我滴娘,小枢这是去了天宫一圈回来了?”几个人都是傻了。

温亭湛箭一般的奔上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确定不是他眼花,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夜摇光伸出双手环抱,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起,湛哥儿,让你担心了。”

“你平安就好。”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如释重负的沙哑。

没有责骂,没有恼怒,没有怨怪,有的完全只是一颗放松的心。

他不是没有怒火,不是没有想过等到她回来之后,一定要斥责她。可真的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发现所有的情绪全部化作了思念。

和失去她比起来,什么都不值得恐惧。

反而是这样,夜摇光的心一阵阵的疼,她紧紧的抱着温亭湛。

同为修炼者,曾经有个人一再的说她有颗圣母心,早晚有一天被自己害死,可如今紧紧拥抱她的人,却不曾对她说一句重话。

什么才是爱,她这一刻才明白。

这一刻,除了紧紧的拥抱着他,她什么都不想做。

然而,总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

“咕噜噜……”

夜摇光赶忙推开温亭湛,还以为是自己的肚子叫了,却见乾阳撇着嘴上前,哀婉道:“师傅,我快饿死了。”

萧士睿等人不忍直视的转过头,好在不是他们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否则他们真的想要将之给掐死。

“吃吃吃,就知道吃。”夜摇光没有好气的说了一句,“走走走,我们去旁边的镇上吃。”

夜摇光也是饿死了,不过她不会说。

“小枢,你还是先去看看那个大块头。”秦敦指着还跪着的连山道,“他已经跪了三日。”

“你们就让他跪着!”夜摇光瞪了秦敦一眼。

秦敦表示很委屈,他有劝过啊,他根本拉不起来好吧。

“连山,快起来。”夜摇光走到连山的面前,指尖五行之气溢出,将连山给硬生生的拉起来,然后用五行之气替他疏通三日长跪的关节,见着连山一个大块头低头沉默不语,夜摇光道,“我要收你为徒,你是我的徒儿,我作为师傅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徒儿有难?你师傅我不也没事,不许自责,修炼者切忌有心结。你若是不能好好修炼,我可不要你。”

连山大块头身体一僵,又扑通一声跪下,对着夜摇光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师傅。”

“起来吧,正式拜师还需要挑日子。”夜摇光笑着伸手将他扶起来,然后指着乾阳,“这是大师兄。”

“师兄。”连山乖乖的喊。

“我做师兄了!”乾阳非常的高兴。

温亭湛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夜摇光:“我呢?”

夜摇光顿时一噎,刚想说句名不正,却见到温亭湛的眼白上布满血丝,眼圈也是青黑,不由心一疼,轻咳了两声:“这是师娘。”

说完,夜摇光赶快脚底抹油跑了。

然后她的身后爆发了一阵惊天笑声。

“哈哈哈哈,师娘……”

这不能怪夜摇光,因为她是女子,在古代师者一般都是男性,为女性的基本都是尼姑,尼姑是没有老公的好吧。有些人会误把师傅的老公叫做师公,其实师公是师傅的师傅。

其实有人会叫师丈,但是师丈也有对和尚称为师丈的时候。最没有歧义的称呼,那就是师爹,可夜摇光觉得这个称呼怎么叫怎么别扭。

直到坐到了饭桌上,夜摇光都能够感觉到温亭湛偶尔投来的目光,那眼神这么说呢,反正不恼不怒,却很碜人。

夜摇光乖乖的闭着嘴吧吃东西,她是真的饿了,饿的就差一点和乾阳一样肚子叫,其他几人也很饿,这几天都在担心她,基本都没有怎么吃,加上连山和乾阳两个饭桶,他们足足吃了三桌席面,吃了整个客栈一整天的米饭销量,惹来掌柜和小二频频注视。

等到吃了饭,夜摇光决定就在这家客栈休息一宿,她需要洗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到夜摇光洗完澡,前脚进入房间,后脚一个人就堵了进来,一把拉住她,将她翻身抵在房门上,那一双漆黑幽深内敛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

“湛哥儿,淡定,你别点火,我会把你吃掉的!”夜摇光对上那一双危险的眼眸,语无伦次道。

“师娘嗯?”温亭湛眯了眯眼就俯下身,狠狠的亲上这张让他恼怒的嘴!

第503章:入昆仑山

夜摇光最后还是被温亭湛狠狠轻薄了一通,末了某个芝麻馅的包子还笑的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不是说过么,你想怎么吃都可以。”

吓得夜摇光三魂不见七魄,对着温亭湛挥了挥握紧的拳头:“不要以为你未成年,就可以嚣张!”

不太懂夜摇光话的意思,但大概是明白夜摇光是觉得他还小,下不了口,所以温亭湛扬了扬眉,不语。

气呼呼的夜摇光一把将温亭湛给推出去,然后愤恨的躺在榻上,看着时间还早,她突然灵光一闪,去把她随身携带的针线拿出来,然后用边角料做了一个小布偶。

“娘亲,这个娃娃……”躲在角落没有烛光之处的夜开阳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像某人。

脸是不太像,但是衣着和感觉都非常的神似。

“哼哼。”夜摇光冷哼两声,将最后几针缝好,然后掐断了线头,把针线收拾起来,伸出双手掐住布偶的脖子,面目狰狞,“我让你嘚瑟,让你嘚瑟!”

“年纪小,了不起啊!”左一拳。

“脑子好,了不起啊!”又一拳。

“长得好,了不起啊!”左右开弓,两拳!

尤似不解气,伸手将布偶的脸狠狠的揉啊揉啊,面团一般的揉着。这时候房门被推开,某人的声音传来:“为何还不歇息?”

原来是温亭湛见夜摇光房间的灯迟迟没有熄,按常理说夜摇光应该躺在床上就睡才对,毕竟他们都很疲惫,他习惯等到夜摇光房间熄灯之后再熄灯,却没有想到夜摇光竟然一个时辰都没有歇下,故而温亭湛就疑惑。

然后温亭湛一推开门,就看到夜摇光双手高举一个被她捏的变了形的东西,并且她的面目格外的凶狠。

夜摇光吓了一跳,赶紧将布偶藏在身后,见温亭湛似乎要迈步上前,立刻翻身躺在床上,将布偶压在身下,还非常夸张的打了哈气:“好困好困,我要睡了。”

说着就身子往内一翻,留了个背影给温亭湛。

温亭湛看着天色不早,并没有再深究下去,而是细心的给夜摇光熄了灯,轻轻的关上房门,也回到了房间休息。

第二日两人依然一大早就起来修炼习武,然后用了早膳,就整顿出发,这一次是直接往昆仑山内而去,马儿都留在了外面,派了人留守。

“这可是一场冒险之旅,你们要做好准备!”站在山脚,就要踏入昆仑山的领域,夜摇光侧首对几个人道,“我只能保证活着把你们带出来。”

虽然昆仑山必定灵物妖物不胜枚举,但她现在元婴的修为,加上先天危险感知力极强,不踩大雷区就好。

“磕磕碰碰,便是在外面也在所难免。”萧士睿看着前方延绵起伏,甚至山峰与天相接,顿时就升起一股斗志,“有摇姐姐在,我们都不怕。”

“嗯。”其他几人也是重重的点头。

“那就走吧。”夜摇光一招手,她打头阵。

继而是温亭湛,然后是萧士睿和秦敦,中间让陆永恬和闻游带着金子,再然后是卫荆兄弟和萧归,其他的下人都没有携带,包括暗卫也只选了两名身强力壮的直接跟着他们,连山和乾阳断后。

对此乾阳非常的高兴,因为一路行来,无论他要吃什么果子,连山只要一伸手,最大最甜的就扔到了他的嘴里,秋季正是丰收的季节,昆仑山的果子野味真是格外的肥美,在探测大范围内没有危险,夜摇光会站在高处,由着萧士睿他们尽情的追逐猎物,或者狂奔嬉闹。

一天的时间,他们走了近两百里的路,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他们可以在四五天的时间内寻到缘生观。

夜间的时候选了一块空,夜摇光简单的布了一个阵法,然后有秩序的铺上了各自的睡袋,时值金秋九月,他们也才刚刚进去昆仑山边缘,夜晚的温度已经非常的低,夜摇光估摸着只有个位数的气温。

夜摇光和两个徒弟根本不惧,连山就算才刚刚修炼,但是他皮糙肉厚,温亭湛身上有阳珠,纯阳之气包裹,加之他现在内力深厚,这点气温还不足以让他觉得冷,萧士睿等人晚上就裹得较为厚实,直接开始抢夺金子,最终金子自己选择的萧士睿。

谁让人家是龙子凤孙,有龙气相护,自然更得灵物喜欢。

“这才是一个开始,你们几个人若是这点就承受不住,那趁早我送你们回去在西宁府等我们。”夜摇光看着紧挨着的闻游和秦敦。

两人迅速的分开,秦敦摇头:“我不冷。”

“我也不冷。”闻游顺了顺头发。

萧士睿几个闷笑不已。

夜摇光升起了火,有连山这个天生神力的人在,夜摇光特意多带了许多的米,她可不想在深山老林一个月一顿米饭都吃不上。用新鲜钓上来的鱼熬了鱼粥,烤了鱼和河麂肉,还有一整头野猪,因为有连山和乾阳在,才勉强吃饱,好在连山竟然有一手不俗的处理野味的手艺,而且他长手长脚,速度也快,不然夜摇光得累死。

吃完了饭之后,他们都在山坡上看着黄昏下的山峰草原,然后聊着天,陆永恬坐不住,就拖着连山一道去远处走走看看,直到天黑才回来。

大家都各自洗漱歇下,进山的第一日就这样风平浪静的度过。

第二日一早起来,各自干完各自的事情,继续出发。

越往内,所见越发的稀奇,许多的动物,他们是见所未见。中午的时候,温亭湛看到了一头雄麝,带着乾阳就去围堵。

夜摇光知晓他是看上了麝香,这头雄麝非常高大和强壮,应该是麝群的头儿,最后自然没有逃过温亭湛和乾阳的手心,被乾阳给拖了回来。

这种东西连山比他们会处理,完好无损的替温亭湛取下了麝香,然后将雄麝给烤了当午餐,夜摇光是修炼者,又不是出家人,不讲究不杀生,于她而言除非是有灵之物,否则她都不会轻易干涉,带着他们来这里面,也算是一场历练,她只负责安全,深山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第504章:有宝物

越深入,夜间的气温就越低,地势越发的陡峭,前两日还偶尔能够看到一些猎户,到了第三日别说是人,就连人的痕迹都没有。

“这林子大白天走着,都阴森森的。”秦敦不由缩了缩肩膀。

“这就阴森了?”夜摇光翻个白眼,“那你要是进入了死亡谷,指不定得吓哭。”

“死亡谷?”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嗯,死亡谷,称之为地狱之门,距离我们这里……”夜摇光一个纵身,飞跃上极高的一颗树上,远眺了一会儿。她跳下来,“估摸着还远。”

千年前的昆仑山和千年后的差别太大了,整个山川地貌都不一样,就连大致的轮廓都有差异,夜摇光也不能根据前世的记忆来判断,说实话,她现在都不知道她位于昆仑山什么位置。

几个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一听那名字就觉得可怕。

“放心吧,我不会带你们去那里。”夜摇光见几个人紧张的模样,不由好笑,“那里天雷密集,不少活物跑着跑着都会被雷劈。带你们去,我可没有把握将你们活着带回来。”

夜摇光这次进昆仑山,实则就是去寻缘生观,然后打探一下五彩石。顺便看看能不能撞大运捞点宝贝,顺带锻炼锻炼萧士睿几人。

正待几人放松之后,夜摇光美目一转:“不过,我不识路,要是闯进去,你们就听天由命吧。”

说完,也不理会几人哭丧的脸,就跳过一根横生出来的粗壮木枝往前走,秦敦和闻游几人顿时变得疑神疑鬼,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天空,生怕劈下一道雷。

眼看着快日落黄昏,夜摇光等人却遇上了人,是两女一男,年龄都在三十上下,而且都是修炼之人,他们三人都是金丹巅峰期。几人看到夜摇光,感觉到夜摇光的修为在之上,便站起身抱着剑无声的行了个礼,这个是修炼者的规矩,夜摇光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就离开,另外寻了一个地方休息,才刚刚扎完营,夜摇光就感觉到有人靠近,这次是五个人,一个年长的带着两男两女四个人年轻的,年长的也是元婴期,那人对夜摇光点头示意,他身后的四个人对夜摇光行了礼,几个人都越过夜摇光一行人离开。

“摇摇,他们不是一路。”温亭湛说的先前三人与这里的五人不是一路,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身上的标志都不一样。

“是两个门派。”夜摇光已经看出来。

“昆仑山常年都有这么多修炼者么?”萧士睿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会。”夜摇光摇头。

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修炼者的门派都不会立在昆仑山,因为大神山不应该属于任何一个门派,否则就会群起而攻之,昆仑山最多会有不问世事,并且修为极高能够让其他修炼者门派畏惧的真君建立的道观,比如说现如今的缘生观。

所以,夜摇光也觉得奇怪,怎么会连续遇到两个门派。

“利益。”温亭湛突然道,“既然是神山,是珍禽异兽、奇花异草的圣地,想必是有什么宝物将这些人给引来。”

“绝对不是一般的宝物。”夜摇光也认同。

按照经验来看,这些人都不是主力,而是门派中分出来的历练者,否则不会在这个地带成批的出现,那么往上推,主力少说也是化神期往上,这要争夺的就绝对不是一般的宝物,夜摇光虽然爱财,但是也没有打算在明知这样的局势下,还去掺合一脚。

“我们走我们的便是。”夜摇光叮嘱大家。

然后就将这件事给抛之脑后,弄了晚膳吃后就睡大觉。

翌日再上路,夜摇光又遇到了两批人,与之前两批也不同,让夜摇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是他们都没有理会,而是接着深入。

走到下午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出现了雪峰,雪峰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出了别有韵味的美景,艳红的光如红绸披在洁白的雪上,折射出金黄的光芒,刺目的白,耀眼的金,形成了令人顶礼膜拜的圣洁。

“真漂亮。”秦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他目光紧紧的盯着,一寸寸的反复去看,手还轻轻的舞动,仿佛在斟酌用什么颜色将之画下来,一副恨不得将全部印到脑海里的急切模样。

“师傅,有灵气。”乾阳盯着对面的雪山。

“用的着你说?”有灵气浮动,夜摇光比乾阳更敏锐。

“什么灵气?”陆永恬凑上前问道。

“灵物。”夜摇光瞟了他一眼,“天都要黑了,快准备吃的吧。”

“我们不上去……”萧士睿以为他们要去雪峰上。

“我上去,你们不上去。”夜摇光道。

山峰之上海拔太高,氧气稀薄,萧士睿他们这些凡人根本无法抵达。

于是大家都开始准备晚膳,吃了晚膳温亭湛坐到夜摇光的身旁:“自己小心,我们在下方等你。”

“你竟然不与我一道去?”夜摇光诧异,她以为温亭湛要与她一道。

“嗯?”温亭湛也是疑惑,“我能上去?”

“可以啊,你的身体应该没问题。”夜摇光点头。

她原本打算和温亭湛两人去,让乾阳和连山还有金子守着萧士睿等人,若是换做往常她是不能撇下他们,可现在不同,大量修炼者的涌入,妖物根本不敢出来,而一般的野兽,有连山和乾阳在,根本没有问题。

“那我与你一道。”温亭湛展颜一笑。

他原是不打算跟着去,就害怕给夜摇光拖了后腿。

“那就走吧。”夜摇光站起身,这种事还是晚上比较好,夜色是一个很好的掩护,目光投向乾阳和连山,“这里交给你们守着。”

“是,师傅。”两人连连点头。

夜摇光和温亭湛趁着夜色渐浓,飞快的奔向对面的雪山,夜摇光的五行修炼感应力要比许多人强上很多,一路往上,夜摇光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修炼者,心里不由暗喜,看来她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第505章:千年雪菊

用了足足三个时辰,都快子时的样子,夜摇光和温亭湛才抵达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这个地方外面荆棘丛生,更有野兽的尸骨随处可见。

“当心。”夜摇光不由轻声叮嘱一声。

“嗯。”温亭湛点头,而后对四周更加的警惕。

他们走过一条极其狭窄的泥巴小路,这条路几乎只容得下单脚,路旁还有不少毒物,两人几乎是纵身而过,横着从山壁上跑过去,长长一段距离,夜摇光不由伸手抓住了温亭湛的手,等两人双双落在地面,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夜摇光都觉得到了微微的冷。

“好香。”夜摇光顿时吸入一股子冷香。

“菊花之香……”温亭湛闻了闻,便皱眉。

月色下夜摇光恰好看到他这个动作,不由噗嗤一笑:“湛哥儿,你是有多不喜欢菊花?”

对此,温亭湛保持了沉默。

夜摇光也没有追问下去,他们面前是一个山坡,绕过山坳,竟然是蔓延金灿灿的菊花,在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光。

“雪菊。”夜摇光一眼就认出来了,一把拽着温亭湛,“走,我们去采菊花,这雪菊是好东西,尤其是长在这个地方的雪菊。”

用之来泡茶,入药,绝对不亚于她用五行之气滋养出来的果酒。

因为没有带任何可以装盛之物,夜摇光非常干净利落的将外袍给退下来,还不等她把手从衣袖中脱出来,温亭湛月白色的长袍已经放在了她的面前:“用我的。”

“你不是有洁癖么?”夜摇光看着温亭湛的衣衫,这家伙的洁癖非常严重。

“洗洗便是。”温亭湛漫不经心的解释了一句,就蹲下身摘了一朵菊花,放在鼻息间轻轻一嗅,虽然他不喜欢菊花的香气,但不得不承认这股芳香能够凝神,也可以将其汁液捣入香料制香……

夜摇光将温亭湛衣衫的广袖打了一个结,然后将之铺开,将摘下来的菊花全部扔在上面,随着越发的深入,灵气越来越浓郁,夜摇光不由目光微眯,望着菊花花丛最远的尽头,一丝一缕凡人看不见的灵气在萦绕。

“湛哥儿,你在这里摘花,当心花丛中的虫。”夜摇光提醒了一句,就一个纵身而去,等她飘然落地的时候,她的面前是一朵犹如盛开向日葵般大小的菊花,这朵菊花根茎约莫有一米高,

“千年雪菊。”夜摇光的心激动不已。

就是它,灵物。

深吸了一口它萦绕的气息,夜摇光掌心蕴含着五行之气,伸手握住比她大拇指还要粗的花茎,将之一点点的连根拔起。

夜摇光快速的飞跃而上,从雪峰之巅扫下一片片大雪,广袖挥舞,五行之气萦绕,那一片片的雪花被她凝聚,在她指尖翻飞之下,凝成了一个大大的雪盒,取出数张聚灵符一寸寸将雪盒子密不透风的贴上,这才蹲身,将千年雪菊根下的土地捧了一大捧在雪盒子里,这才将雪菊放进来,用聚灵符做出来的盖子将之盖好。

捧着盒子,夜摇光就奔向温亭湛,就这么一点功夫,温亭湛已经摘了一片菊花,夜摇光走到他的面前,将雪盒子的盖子拉开:“湛哥儿,你看。”

“这花……成精了?”温亭湛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大一朵菊花。

“成精还早呢,若是再过个一千多年指不定它能化形,不过它现在还只是灵物,连灵智都没有开,这可是好宝贝,千年灵芝人参都不换。”夜摇光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宝贝,一旦修炼成精或者妖,所有的灵气就变成了它们的法力,于他们而言就没有作用。

“灵气就是自它而来?”虽是疑问,但是温亭湛却是肯定的语气。

“对,那么多人,竟然被我给抢先了。”夜摇光洋洋得意,然后快速的将盖子合上,“我们快多摘点菊花,回去送人可是求都求不到的好宝贝,尤其是明光那身子,还有帝师那年纪,也让士睿送点给他爷爷……”

温亭湛一边手不停,一边听着夜摇光将所有人都念了一遍,心里觉得非常的温暖,她总是这样,得到任何好东西都忍不住与身边的人分享。

菊花实在是太多,夜摇光和温亭湛摘到了第二日中午,还剩下一小片,夜摇光不打算再摘,倒不是累了,留下一些等着它们再生长,日后造福其他有缘人,两人顶着日头,快速的下山,回到萧士睿等人的面前,以及是下午。

“你们两可算回来了。”萧士睿担心的跑上前,又看到温亭湛挎着两个大包裹,“这是什么?”

“好东西。”夜摇光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到萧士睿等人已经猎好了猎物,“快动手吧,我今晚给你们弄一道美味。”

于是夜摇光就单独升了一个火,取出一口深锅,正准备去取水的时候,萧士睿凑上前:“摇姐姐,上方有个山泉,泉水特别甘甜。”

“当真?”夜摇光眼睛一亮,立刻抓着锅就冲上去,果然寻到一口山泉,泉水竟然蕴含着五行之水气,夜摇光自己痛痛快快的喝了够,然后又舀了满满一锅,飞奔下来,放在温亭湛正在继续为她烧火的地方,“今天这道粥,一定让你们终身难忘!”

夜摇光什么调料都没有放,放了米之后,就扯了二十几朵菊花花瓣扔进去,再从千年雪菊上扯了五六瓣扔进去。

粥熬到一半的时候,那一股清香浓郁的气息就飘散开来,秦敦和乾阳直接不要烤肉,就蹲到火堆前只差化身哈巴狗流口水了。

“不到时候,不准动手。”夜摇光叮嘱了两人一眼,就去处理让卫荆等人分出来的菊花,但见她手五行之气一过,一朵朵菊花瞬间被风干,却一点也不枯,除了轻盈了一些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完了拍拍手,“好了,现在可以装,小心点,不要弄坏。”

就在这时,一抹身影从天而降,速度快速的令人以为是眼花,强劲的风刮过夜摇光的脸颊,等她望过去时,她的菊花粥连锅都不见了!

第506章:偷粥的老头

“死老头,给我站住!”就算对方比较快,夜摇光还是看清楚了对方是什么人,一个纵身就追了上去。

“哎呀呀,小丫头,怎生得如此小气,不就是一锅粥,也值得你追着老头子不放。”那一人一边狂奔,声音不由从前面飘了过来。

“贼老头,说的轻巧,不就是一锅粥,也值得你堂堂一个道君做小偷!”夜摇光咬牙切齿,提高速度紧追而上。

“哟,小丫头修为不高,速度却不慢。”老头子也赶忙加快速度。

“死老头,我告诉你,你今儿不把粥还我,我追你到天涯海角,我保证你没有力气歇下来喝!”夜摇光再加快速度。

感觉距离又拉近,老头子不由哇哇直叫:“哟呵呵,小丫头不错不错,速度当真是出乎我老头子的意料。”

说着,老头子又是一阵提气,旋风一般刮过,两人浑身五行之气尽放,所过之处寒蝉若惊,虫儿鸟儿们已经吓得皮毛被刮掉一层,僵硬在原地。

夜摇光见此手一挥,水色泛着五彩之光的长绫飞旋而出,她一脚踏在飞射而出的长绫之上,借力化作一股利箭,一个旋身落在老头子的前面。

急刹住身体的老头子瞪大了眼睛,伸出颤抖的手指:“你你你舞弊。”

夜摇光才不跟他啰嗦,手一舞,那长绫就横着飞卷而来,绕过几棵树木,将其他几方的路封上,伸出手:“把粥还我,我考虑赏你两口。”

那老头一头雪白的头发,却是红光满面,一点皱纹都没有,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然后对夜摇光道:“你是戈家人?”

“不是。”夜摇光用的长绫,乃是戈无音所赠的神丝所织,这世间唯有戈雾海才能这么奢侈。

“小娃娃和戈家交情匪浅啊。”老头子又道。

“与你何干。”夜摇光冷声道。

“你宝贝这么多,也不在乎这一锅粥,我老头子都饿了五个月没有吃东西了,你就当可怜可怜老头子……”

“停停停,你少说也是练虚道君,就算你一年不吃不喝也死不了,这些话去哄那些个无知凡人。”夜摇光冷声打断老头子的话。

“你是铁了心不肯给我老头子?”老头子不由面色一肃。

“不给。”夜摇光非常硬气,对方修为高出她太多,若是好声好气说一句,她也不是小气的人,招呼都不打就连锅给她端走,想都别想。

“当真不给?”老头子怒目而视。

“不给!”

“我我我我……”老头子气的直吹胡子,然后对着锅内就吐了一口口水。

夜摇光:……

MD,这是一个炼虚境界的道君?

这下换夜摇光心口剧烈起伏,她真的好想爆粗。

老头子非常得意:“现在你还要不要?”

夜摇光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果她的修为和这厮不相上下,她一定打得这厮抱头鼠窜。

手一挥,将长绫收回来,夜摇光怒瞪了他一眼,就一个纵身往回飞掠而去。她才不吃这人口水,好好一锅粥,也没有必要将之毁了,就当是被狗给吃了!

“早说让你给老头子,小丫头非要追吸溜吸溜……”

夜摇光飞出好远,都能够听到这厮喝粥的声音,他是故意的!

忍着掉头回去和他干一架的冲动,夜摇光只当听到野猪叫。

“摇摇……”

“没事,重新煮。”夜摇光现在不想说话,好在她带了两口锅,取出另外一个,去山泉处打了水,然后开始重新煮,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赌气,夜摇光这次放了更多的花瓣,就连千年雪菊也是多扯了几瓣。

熬出来的粥可比之前要香多了,这时候一抹身影纵身落下,正是拿着一口锅的老头子,几个人迅速站起身,满脸防备看着他。

“哎呀呀,年轻人,莫冲动,你们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可知何为礼教?”老头子脸皮非常厚的开始教训人。

“尊老自是我等后生之礼数。”温亭湛施施然的开口。

“瞧瞧,这才是懂礼之人。”老头子忙道。

“不过人贵自尊,人恒尊之,为老不尊者,何以教人尊之?”温亭湛笑眯眯道。

老头子被问的一噎:“小小年纪,伶牙俐齿。”

“多谢老人家赞誉。”温亭湛谦和的笑道,“若是青春正年少,便成了无齿之人岂不是可悲。”

“噗……”夜摇光听了这话,不厚道的笑出声,心中那一点闷气瞬间消散无踪。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愧是一对小夫妻。”老头子看着两人,“一个齿少气锐,一个锋芒毕露。”

“老头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夜摇光眸光不善的盯着他。

“哎呀呀,我这不是没有吃饱……”

“滚!”不等老头子说完,夜摇光就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

“女孩子一点也不文雅贞静,你就不怕……”正想说夜摇光不怕嫁出去,目光飘到旁边的温亭湛,老头子又是一噎,然后暗自嘀咕,“估摸着母老虎,这小子也不嫌弃。”

“哼,小气的丫头,还给你。”

老头子将空锅扔过来,夜摇光手臂一展接住,然后放在身旁,瞥了一眼,这老家伙竟然将锅给洗干净了。

这时候粥熬好了,夜摇光快速的盛了起来,一人一碗,锅里还剩着半锅,几个人都不怕烫,大口大口的喝,一边喝一边忍不住赞叹,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

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坐在火堆旁吃着,就见远处坐在树梢上的老头子伸长了脖子见着他们,不断的咽着口水。

夜摇光给每个人又盛了半碗,把锅抬起来,朝着老头子扔过去:“记得给我把锅洗干净!”

老头子开开心心的接过,然后就着锅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师傅,我还没有吃饱……”乾阳可怜兮兮的说道。

“那不是还有那么多烤肉,没吃饱就去吃!”夜摇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萧士睿等人:“你们一会儿肯定要腹痛,那是排毒,记得跑远点去解决。”

第507章:女娲石

夜摇光的话才刚刚一落下,萧士睿顿时捂着腹部,脸色大变,飞一般朝着丛林跑去,紧接着陆永恬和闻游两人也跟着,就连萧归和秦敦还有两个暗卫也不能幸免,夜摇光从包袱里面取出草纸扔给乾阳:“去,给他们送去。”

“哦。”乾阳非常乖巧的接过,然后递给连山,“给他们送去。”

连山很听师兄的话,拿着草纸就循着萧士睿等人的方向而去,每个人送了一大叠,几个人拉得险些虚脱,这种感受温亭湛和卫荆也有过,倒是卫茁也加入了这次排毒大军,等半个时辰他们几个人相互搀扶着,脚步虚浮的走回来,一头栽倒在夜摇光的面前,夜摇光已经从山泉里面取了水,让乾阳和连山分别给他们灌一些。

这一折腾,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那老头子也没有走,而是依然坐在树上,夜摇光见着几人都是虚脱无力的模样,就早早的让他们洗漱歇下。

“老头子你喝了我的粥,我向你打听点事儿。”夜摇光坐到老头子所坐的树下土坡上,随手抓起一根狗尾巴草,绕在指尖,“为何昆仑山会有如此之多的方外之人?”

“咦,女娃娃和戈家关系匪浅,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树上的老头子不由诧异的从枝叶间伸出脑袋。

“我虽然修炼,可却并非方外之人。”夜摇光低着头,认真的编织着手中的狗尾巴草,“我和无音是知己相交,已经有四月未见。”

“原来如此。”老头子明白的点点头,“这些人啊,都是奔着女娲石而来。”

“什么?”夜摇光霍然站起身,退开几步,抬头望着树上的老头子,“你说他们是因何而来?”

“女娲石啊。”老头子回答,然后打量了夜摇光一番,“哟哟哟,女娃娃也你想要女娲石。”

女娲石,就是夜摇光口中的五彩神石,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它。

“那可不行。”老头子摇了摇头,“这才各大门派都有人来,元婴期修为者少说也有数十者,每门每派都有至少一个道君,你要想取胜绝无可能。”

修炼者之间是有非常明确的等级划分: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分神、合体、大乘、渡劫。

对不同级别的人有不同的称呼,结丹以前称之为道士,结丹和元婴期可称道长,化神和练虚期称之为道君,分神和合体期称之为道尊,大乘期称之为真人,渡劫期称之为真君,渡劫成功那就是成仙成神。

夜摇光曾经听陌钦提到过,这个时代有九宗十门,也就是十九个门派,光是元婴都有超过二十个,她绝对相信大门派绝对不会仅仅只派了一个元婴期前来,若是还有分神期或者合体期的道尊携带一个道君……

在这样庞大的势力面前,她就是一只小蚂蚁,女娲石偏偏这个时候问世了。女娲石需要五种绝对纯净的五行之灵经年累月的滋养汇聚,才能够形成,一块少则要几千年,多则要上万年……

错过了这一次,夜开阳就等不到女娲石,只能等着她修为大成之后。

“女娲石虽则珍贵,但何至于这般劳师动众?”夜摇光不解。

女娲石虽然是五行之灵所汇聚而成,但正因此真的很鸡肋,只要还没有飞升就根本用不到五行之灵,即便是渡劫期的真君也只是修炼五行之气,但她倒是听说过,若是飞升成功能够拥有一块女娲石,那对巩固修为绝对是至宝,所以能够用得上的太少。除了飞升之人,就只有像夜摇光这么奢侈的将之拿来给死人重塑真身,否则就算抢到手也就是一个漂亮的摆件,女娲石是不会气息外泄,也惠及不到旁人。

“女娃娃倒是懂得女娲石的奥义。”老头子道,“好看啊,我老头子也想要一块放在窝里当烛火用。”

夜摇光不雅的翻个白眼:“我就不信,九宗十门的人个个像你这么无聊。”

“对啊,他们就是闲来无事找事做。”老头子认真的点头道。

夜摇光:……

无法沟通,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夜摇光默默的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哎哎哎……女娃娃,别走啊,许久不曾有人陪老头子闲聊,我们再聊会儿。”老头子一个纵身而下,拦在了夜摇光的面前。

“话不投机半句多。”夜摇光扬眉搁下一句话,绕过老头子。

老头子一个后空翻又挡在了夜摇光的面前:“哈哈哈,话不投机?哪有不投机,你这女娃娃,套不到话就过河拆桥,也不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孤苦一人……”

“得得得,我不走了行吧。”夜摇光瞥了他一眼,又在山坡上坐下。

“这才对。”老头子高兴的在夜摇光的旁边坐下,“女娃娃,那女娲石也没什么用,就一块破石头,你不如跟着老头子去闯地宫,指不定我们能捞到不少宝贝。”

“地宫?”夜摇光侧首看向老头子。

“是啊地宫,据说是王母飞升前的地宫。”老头子抛出诱饵,“王母啊,女仙之首的王母。”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继续低头编织着手中的东西。

越是修炼者越不会相信什么玉皇大帝,西王母之类的无稽之谈,因为他们的存在和许多事情有着违和,传说的西王母也许确有其人,一度成为学术界争论不休的话题,但史学家结合多方记载给出的答案是,居住在昆仑山瑶池内的西王母应该是这附近一带一个不为人知的部落首领。但夜摇光更相信是一个神秘修仙家族的女族长。

不过若是后者,那么这位成功飞升的女族长所留下来的地宫就绝对值得任何一个修炼者向往,为的不是她可能留下来的宝贝,为的应该是她飞升成功的宝贵经验,每一个修炼者都渴望着飞升成仙。虽然不一定有,但她的修炼之所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地宫!”夜摇光目光蓦然一亮:“你不要告诉我,女娲石也在地宫!”

第508章:永生永世不分离

夜摇光终于想透了,一块女娲石值不得九宗十门的人这么兴师动众。但若是昔日一位修炼者成功飞升的修炼之所那就绝对值得。

“嘿嘿,女娃娃还挺聪明……”老头子称赞。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你老人家真把我当做了傻子么?”

“不傻不傻。”老头子摇头。

“对,我不傻,你傻。”夜摇光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我一个初初元婴期的人,说吧,什么地方被你看上了?”

夜摇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老头子的出现不是偶然,定然是盯上了她,也许很早就盯上了,只不过她没有发现,这老头子现在才现身罢了。曾经飞升成功的真君修炼之所,那是何等的惊险,她这样的修为就只是拖后腿的份儿,这老头子竟然想方设法的将她哄骗去,定然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他可以图谋之处。

“哈哈哈哈……”老头子发出一声长笑,“天机不可泄露。”

“那您就慢慢等吧,等我脑子磕个包,再跟着您去。”夜摇光提步就往温亭湛他们的方向而去。

老头子这一次没有阻拦她,而是一个纵身回到了树上,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仿佛进入了梦乡一般。

夜摇光才懒得理他,走到温亭湛的身边坐下:“我们明儿就去缘生观。”

知道了如今的局势,夜摇光还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要去争什么女娲石,那什么地宫她也没有了那心思,有多大的胃吃多少饭,她可不想撑死。她现在去缘生观,纯属是已经到了门口,左不过时日还多,并且难得遇上这样一个妖物不敢出没的机会,就多带着他们玩玩,大宝贝不想了,再捞一些类似雪菊这样的小宝贝也好。

“怎么了?”见夜摇光兴致不高的模样,温亭湛不由问道。

“我知道了女娲石的下落……”夜摇光也不隐瞒温亭湛,将话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他,“无缘,我们去缘生观做做客,等我度化了郭媛,咱们就打道回府。”

“嗯。”温亭湛点头。

“师傅,你这是弄得何物,兔耳朵?”乾阳将夜摇光手中用两根狗尾巴草编织出来的戒指拿过去,反复看了看,两根的狗尾巴被夜摇光分割出来,还真的像两只兔耳朵。

夜摇光白了他一眼:“这是个指环。”

“指环?”乾阳说着,就伸出自己的手指头,准备选一根戳进去试试看。

被夜摇光一把给夺过来:“快去睡觉,这是能够随便戴的么?”

乾阳被训得瘪着嘴,然后去自己的地方躺下睡觉。

“这里面还有什么典故不曾?”温亭湛有些好奇,夜摇光的反应有点大。

“指环,我曾听闻一个地方,乃是男女定情之物。”夜摇光绝对不会告诉温亭湛,狗尾巴草的戒指有私定终身的意思,而是道,“在那个地方,每一对男女都会定制一对专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戒指,在成婚时互相戴在彼此的无名指上。”

“为什么是这根手指?”温亭湛伸出无名指问。

夜摇光道:“相传此指与心脏相连,最适合发表神圣的誓言。通过心脏的血脉是在无名指上,用戒指套住了所爱的人的无名指,就可以留住他(她)的心了。”

温亭湛深邃的眼眸变得幽深无比,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止如此,来我跟你玩个游戏。”夜摇光兴致勃勃的说道,她自己伸出一只右手,然后让温亭湛伸出一只左手,“你跟着我做,我们将中指向下弯曲靠在一起,然后将其它的四个手指分别指尖对碰,像这样……”

他们两的手一大一小,但都非常的细长,不同的是一个柔软,一个结实,温亭湛按照夜摇光的吩咐去做。

“我们的手指只有一对可以分开。”夜摇光叮嘱他,“我们张开大拇指。”

温亭湛随着她的动作。

“你看,能够张开,因为这代表我们的父母,每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父母也会有一天离我们而去。”夜摇光侧首,她的容颜在火光之下格外的柔和,“现在我们合上大母指,再张开食指,食指代表兄弟姐妹,他们也都会有自己的家世,也会离开我们。然后我们再张开小母指,小母指代表子女,子女长大后,迟早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生活,也会离开我们。”到了这里,夜摇光静静的看着温亭湛,“然后我们张开无名指……”

温亭湛试了试,惊讶的发现食指竟然张不开。

夜摇光噗嗤一声笑了:“张不开吧?因为无名指代表夫妻,是一辈子不分离。真正的爱,粘在一起后,是永生永世都分不开。”

“永生永世都分不开。”温亭湛看着他们两人的手,在夜空之下,就好比他们的灵魂,真的是永生永世都无法分开。

“现在懂了吧?”夜摇光收回手,“快睡吧。”

就在夜摇光转身的一瞬间,温亭湛突然抓住她:“把指环送给我吧。”

“我随意编织的,你未必能够戴得上。”夜摇光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狗尾巴草戒指,给温亭湛也没什么,就直接递给了他。

温亭湛莞尔一笑:“早歇息。”

“晚安。”夜摇光点了点头,就去了自己寻好的位置,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温亭湛拿着那一只狗尾巴戒指,还真的每根手指都试了试,都不合适,于是他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它是怎么编织出来,然后将之松开之后,从新按照自己无名指的粗细又编织了回来。最后戴在指头上,对着火堆傻乐了一番。

恰好这个时候睡了一觉醒来的萧士睿睁开眼,看到这一幕。夜色下,那个容颜精致无暇的少年,对着火堆竟然看着自己的手指痴笑,这个人是他们的智囊,他们的首脑,萧士睿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不由一个激灵。

“允禾,你的手长花儿了?”萧士睿想要凑近看一看。

温亭湛把手一收,脸上的笑意尽敛,也不理会萧士睿,径直歇下。

第509章:复杂的图案

翌日,夜摇光醒来的时候,老头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夜摇光也没有去理会。萍水相逢,她甚至连对方的名讳道号都没有问,就是不想和他们有过深的牵扯。

倒是秦敦几人颇有些微词,大家一起用了早膳,然后就出发。

走了近一日的路,夜摇光寻了一个地方扎营,然后四周望了望:“缘生观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吃了晚膳,我去找找。”

“师傅,晚膳还熬粥么?”乾阳立刻一副无比期待的模样凑上前。

见着萧士睿等人也是一脸馋相,夜摇光摇头:“你们是凡胎肉体,承受不了过度的灵物,过犹不及。”

倒不是夜摇光舍不得,东西都是弄来吃的,她没有什么舍不得,而是事实上萧士睿他们经不起这样连续的进补,消化不了,就会出现可怕的经脉萎靡,反而是害了他们。他们不能吃,夜摇光也不会残忍的熬出来,让他们看着流口水,所以大家都去打猎钓鱼。

夜摇光采了不少菌类,用之和着鹿肉闷了一大锅饭,又采了一些野菜,炒了两盘青菜烤了些肉,熬了一个鱼汤,几个人吃的心满意足。

“我去找找缘生观,你们都好生呆在这里。”夜摇光站起身,对着乾阳和连山吩咐。

“我随你一道去。”温亭湛站起身。

夜摇光点了点头,就和温亭湛一道离开。然而,他们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了一群人从一个山洞里面走了出来,他们手中捧着一把很长很宽的剑,那剑萦绕着矛盾的生吉气与阴煞气。隔得老远,夜摇光都能够感受到。

“啧啧啧,堂堂修仙大门派也做了盗墓贼。”待人走远之后,夜摇光从一边走出来,看着那一群人远走的方向。

“走吧。”温亭湛拉着夜摇光的胳膊走。

两人恰好路过洞口,夜摇光一把反抓住温亭湛:“哎,我们也进去看看,说不定可以捡漏。”

温亭湛:……

方才还一副鄙视人家做盗墓贼的人,这会儿又换了一副嘴脸。

“咳咳。”夜摇光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温亭湛自然不能让夜摇光感觉到尴尬,他笑了笑,就牵着夜摇光走了进去。

洞口非常的长,并且堆砌不规则,应该不是讲究的大墓,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帝王将相会将坟墓建到这个地方。应该是某位修炼者最后的修炼洞府,只不过这位修炼者应该是没有飞升成功,否则洞内不会有阴煞之气,夜摇光和温亭湛一路非常的顺利,这位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机关,唯一的结界也已经被第一波人给破除。

“果然是一位修炼者。”

洞口的尽头,只有一张石床,石床上盘膝而坐一具白骨,他身上的衣衫已经风化,光溜溜的一具骨架,他的一只手骨脱落在地上,夜摇光看到石床上有一道深痕,他应该是保持着以剑杵在石床上的姿势去世。

方才那些人带走的剑应该是他生前的兵器,能够在昆仑山开辟洞府之人,修为一定不低,怎么也应该是一个道尊,他的兵器岂会是凡物。

“无意叨扰,勿怪勿怪。”夜摇光行了一个对待尊者的礼,然后拉着看向四周的温亭湛,“我们走吧,湛哥儿。”

“摇摇,你看看这个图案。”温亭湛微微用了点力,拉住了夜摇光,指着面前石壁上的图案。

夜摇光看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图案,这个图案竟然是由不知道多少个圆组成,上面被灰尘覆盖,夜摇光袖子一拂,将灰尘扫开,就看到这图案竟然是不知道用什么画上去,一圈一圈,圈与圈又重叠相交出了更多的圆和椭圆……

“眼睛都看花了。”看了一会儿夜摇光觉得眼睛都变成了圈。

“这是一道门。”温亭湛凝眉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要进去,就得解开这个图。”

夜摇光双手按在图案上,她五行之气萦绕而上,这图案竟然扑面而来一股气,这股气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将她的五行之气化作无形。

“真的有古怪。”夜摇光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这个图案怎么解?”

数不清多少个圆,看得眼睛都花了,夜摇光粗略估算一下这个直径五十厘米的圆内至少有数万个圆。

温亭湛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和夜摇光一道离开。

他们沿着有路的地方寻,大概寻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蜿蜒而上的阶梯,悬崖最高处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道观的轮廓。

“终于找到了。”夜摇光轻呼一口气。

又沿着原路返回,将路记清楚,回到他们扎营的地方,大家都没有说话,心里想到明日就可以去传说之中缘生观,大家都激动不已。要知道长延道长就是缘生观的弟子,但他是陛下的座上宾,缘生观一直是所有人眼中神仙居住的地方。

所以,一大早大家都爬了起来,吃了早膳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从石阶之上行至半路,就有两个道童仿佛凭空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其中一个道童行了一个礼:“客人缘何而来。”

“拜访故人。”夜摇光将长延道长当初给她的木牌递上去。

道童接过看了看,就将之前还给夜摇光:“原来是师叔祖的贵客,贵客请。”

两个道童让开了路,然后将他们一路迎上去。

缘生观的四周布下了好几重大阵,五行之气萦绕飞旋,比之她的宅子有过之而不及,若不然萧士睿他们这些凡人根本不能上这么高的位置。

等他们登到顶峰,是一个圆形中间呈太极图案的空地,由灰白的石头砌成,远处是六步阶梯,雕栏相围,后面是雪山,雪山中间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站在他们的角度,还能够看到寒气缭绕。

磅礴大气扑面而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境缘生观啊!”秦敦不由轻叹。

这时候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青年带着两个道童从道观内走出来:“夜道友,长延师兄尚在闭关之中,我乃其师弟,道号长建。”

第510章:尽我所能,予你所需

“长建道君。”夜摇光行了礼。

“夜道友无须多礼,你乃是师兄的恩人,自然也是长建的恩人,几位快快请进。”长建道长非常客气与温和。

夜摇光一行人就被这么光明正大的迎接进去,他们才刚刚走进缘生观的大门,她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的波动。

这时候后面一个道童跑上来,对着长建道长行礼道:“师叔祖,门外有缥邈仙宗大长老求见。”

缥邈仙宗的大长老,不会是云酉吧?

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一眼,没有这么倒霉,又和他们碰上了?

“不见。”长建道长非常冷淡的吐出两个字。

夜摇光心里竖起大拇指,恐怕这世间能够这样不给云酉脸面的也只有缘生观,并且云酉还不敢记恨。

长建道长亲自带他们去了准备好的客房,道观的屋子非常的朴素却很精美,他们一行人恰好安排在一个回字院子里。推开门都可以其他人的房门,院子内还有桃树,小池塘内还有莲花。

“真是世外桃源。”闻游不由感叹。

“是啊,我们刚刚去了那一边看看,好大一个瀑布,飞流直下,明明近在咫尺,水流声震耳发聩,可愣是一滴水花都溅不过来。”陆永恬惊叹的说道。

夜摇光笑了:“别说水了,就是空气也流不进来。”

“那我们吸的是什么?”秦敦不忘深吸几口气。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这个地方的气流能够供你们呼吸?”夜摇光笑道,“你们现在吸得乃是观内所有花草的生机之气。”

“怪不得与外面不一样。”萧士睿也深吸一口气。

“那它们会不会被我吸干?”陆永恬煞有介事的看着旁边的花草。

“不用担心,你们吸了它们排出来的气,他们吸了你们呼出的气,各取所需,所以这里不能没有它们,也不能没有人。”夜摇光解释。

“那就好那就好。”陆永恬拍拍胸脯。

“小枢,我们可有需要谨慎之处?”萧士睿蓦然问道。

进入这个仿若仙境的地方,他们莫名其妙就生出了一股不能融入的卑微感,生怕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给夜摇光添麻烦。

“不用。”夜摇光摇了摇头。

道观其实比寺庙还要随意些,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不需要拘谨,道家讲究自在。长建道长既然没有说什么不可以去的地方,想来不能去的地方他们也寻不到。这缘生观取了个这样的名字,想来这缘分很难生出来,也许萧士睿他们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可以游览的机会,夜摇光也不想让他们拘谨。

“那就好,那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陆永恬这些高兴了,拉着秦敦闻游他们就往外跑,乾阳和萧士睿也跟着。

“你也跟他们一道,四处走走。”夜摇光对连山道。

“是,师傅。”连山点头。

一下子就剩下夜摇光和卫荆兄弟二人,就连金子那泼猴子也是一进入了缘生观就不见了踪影,夜摇光转身去了温亭湛的房间。

就见温亭湛盘膝坐在矮几前,一手挽袖,一手正在用规画着,夜摇光凑近一看,温亭湛竟然把山洞里面那一幅画画了一半,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要说山洞那一幅画,就是温亭湛现在画出的半成品,她也觉得看了会入魔,眼睛全是一圈一圈……无限的循环。

“坐一会儿,我再画一个时辰应当能够画出来。”温亭湛头也不抬的对夜摇光道。

“你慢慢画吧,我也出去看看。”夜摇光正想伸手摸一摸温亭湛的额头,就怕这幅让她眼晕的画让他着了魔,这会儿既然他还能够开口对她说话,那证明他的脑子是清醒的,既然如此,她就不坐在这里打扰他。

“嗯。”温亭湛点了点头。

夜摇光就无声的退了出去,缘生观非常的兴盛,她沿着长廊一路走来,竟然遇到了十几个弟子,根据他们的穿着和修为,夜摇光觉得是长延道长他们的弟子。

绕过陆永恬他们所说的瀑布,夜摇光看到石壁上有葛藤缠绕出来的阶梯,她不由踩着走了上去,竟然是一个露天的观星台,四周用石头嵌出了一个个星象图,非常的形象。

站在这里,冷风阵阵,因为天还未暗下去,只看到晴朗的天空,等到夜间一定有着极美的星空。

当然,夜摇光并没有等到天黑,就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下去,等她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有缘生观的弟子带着道童给他们送来晚膳。

晚膳全是素食,他们和夜摇光不一样,夜摇光他们是纯正的修炼者,虽然都是修炼五行之气,但夜摇光只修炼道行,而道观内的道士修身更修心,也是出家人,只不过不落发,其他与和尚大同小异。

这几天在林子里肉也吃腻了,而且缘生观的素食比外面更好吃,甚至比永安寺还要美味,也许是源自于他们的菜都是长在昆仑山的缘故。

别说是连山和乾阳了,就连萧士睿几个人也是吃的停不下来。

夜摇光觉得她的脸都被丢光了,明日都不好意思见长建道长。

饶是如此,等他们都吃饱了,还有贴心的小道童问他们可否还要,并且道童们脸上没有一点异样的神情,语气依旧非常真诚。

见此,夜摇光只得亲自去泡了两壶茶,用的就是千年雪菊,长字辈只有三人,目前只有长建道长在带弟子,另外两位师兄都在闭关,缘生观的观主,乃是长建道长的师傅——千机真君。

是的,夜摇光才知道缘生观的观主乃是渡劫期的真君!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在不在道观之中。所以夜摇光就让道童送了一壶给长建道长,她亲自端了一壶给温亭湛送去。

“还在看?”倒了一杯水给温亭湛。

“我总觉得这幅图的玄机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纸。”温亭湛伸手接过茶水,觉得温度差不多,就浅饮了一口。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夜摇光好笑道。

温亭湛抬眼看着她:“尽我所能,予你所需。”

第511章:论道大会

夜摇光微微一愣,她的掌心捧着温热的茶杯,缭绕的热气明明那么浅薄,却被他的一句话吹拂过来,温暖了她的全身。

“湛哥儿,有你真好。”桃花般明艳动人的眼眸流转着轻柔的波光,她直直看着他,所有的心意都在其中。

她永远不会对他说谢谢,因为那是客气和生疏的表现。他们之间没有客气,没有生疏,有的只是对彼此的全心全意。

“嗯,有你真好。”唇角舒展,他凝望而来对她春风化雨一笑。

没有她,他不会拥有现在这般强健的体魄;没有她,他的生存条件不会这般优渥。没有这些,他就没有更多的功夫挖掘自己的全部。现在站在世人面前,完美无缺的他,是因为背后有她的成全。

所以,他们成就了彼此,也属于彼此。

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令人迷恋向往的情。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托着腮与温亭湛隔几而坐,她笑弯着一双桃花眼眸,如同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带着一点痴迷看着低头凝眉沉思的少年,将他的专注认真,他精致的容颜都倒映在眼底。

最终温亭湛还是没能够破解这幅图案,夜摇光也不气馁,她相信这对于温亭湛而言,是迟早的事情。

在缘生观歇了一日,夜摇光早早的爬起来,一时兴起跑到了观星台,盘膝而坐开始修炼。缘生观的五行之气非常的浓郁与纯净,夜摇光才刚刚将气引出来,就发现其深厚犹如实质,她收敛心神将之导入体内,在身体里游走一圈,收纳了不少五行之气后,夜摇光才取出罗盘。

将五行之气一股股的引入罗盘之中,就见罗盘上面的刻纹仿若活了一般,开始扭转活动,夜摇光知道那是龙脉在吸纳她引进去的五行之气。

修炼完毕,夜摇光走回院子里洗漱,饭菜已经摆好,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坐了过来,然后开始用早膳,不知道是不是知晓他们需求量比较大,竟然给他们抬了一百个雪白的馒头。

“我觉着我要是不为缘生观做点什么,心里沉甸甸的。”夜摇光看着连山和乾阳二人就吃了近七十个大馒头,伸手揉了揉额头,侧首看向温亭湛,“要不,我们早日辞行?”

“可是观内有招呼不周之处,摇光师妹怎地要辞行?”恰好这个时候长建道长迈步走了进来。

夜摇光站起身行了礼:“长建师兄说笑了,哪里有招呼不周之处,只是小妹这两个徒弟实在是……”

夜摇光都有些说不下去,偏生乾阳还啃了一大口才站起身行礼:“弟子见过长建师伯。”

因为长建道君让夜摇光与他兄妹相称,虽然不是同一师门,但是乾阳和连山等人是可以称呼长建道长为师伯。

“不过是些许吃食,观内也有一弟子,胃口可不比连山小。”长建道君摇摇头道,“师兄出关应当也就是这几日,摇光师妹若是无急事在身,不如且等上一等。再则三日后观内有一个论道大会,也请摇光师妹参加。”

“论道大会?”夜摇光诧异,虽然长建道君抬举她,以师兄妹相称,但是论道大会一般都是各门派内部的盛会,很可能会言及本派的不传法门,她一个外人委实没有资格参与。

虽然她替长延道长解开了心结,化解了心魔,说起来于长延道长的的确确是大恩情,但并不值得整个缘生观这样的优待她。

“摇光师妹不必多虑,并非我缘生观论道大会。”长建道君连忙解释,“师妹从外而来,想必已经见到不少人。”

夜摇光点头:“我已知晓,他们是冲着地宫而来。”

长建道君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师妹竟然知晓地宫,他们正是为了地宫而来,只不过地宫危险重重,且隐于昆仑山之下,师傅恐他们互相厮杀,届时尚未进入地宫,却已经大伤元气,亦忧心他们进入地宫之后有去无回,更甚毁了地宫,伤了整个昆仑山。可此事九宗十门之人都已经知晓,师傅一人之力已经难以阻挠,否则定然有人寻衅,宣扬是我缘生观意欲独占地宫,故此才召开了这一次论道大会,集齐九宗十门,让他们拿出一个章程。”

听完之后,夜摇光才恍然大悟,然后不自在道:“师兄一番好心,本不敢相弗,可我修为实在有限,又是独门独派,且纠缠于俗世之中,我便不给师兄添乱……”

“师妹客气了,我缘生观也不参与此次地宫之行,只不过昆仑山乃是缘生观的根基,此事又干系重大,师傅才插手此事。”长建道君宽慰道,“此等盛会千年难遇,师妹既然恰好赶上,也算是有缘。师妹就当是个看客,届时我也好引荐几位人与师妹认识。”

“师兄都说到这份儿上,我若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在此多谢师兄。”夜摇光行了一个大礼。

“师妹多礼。”长建道君虚扶了一把,然后对着所有道,“尚有事物缠身,便不打扰诸位。”

“道长慢走。”萧士睿几人道。

他们不身在道门,道士都一律称之道长,对此长建道长自然也不会在意,点头致意后就离开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玩几日?”陆永恬非常的高兴。

“恐怕不止几日。”夜摇光看着长建道君离开的方向,不由轻叹一声,“但愿三日后,我们能够及时抽身。”

“顺其自然。”温亭湛温文尔雅一笑。

“你们两在说什么暗语?”陆永恬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也没有看出所以然,就拉着闻游,“走走走,我们昨儿和人约好上山采药。”

陆永恬如今对认识药材尤为感兴趣,闻游和萧士睿还有秦敦纯属跟着去游玩。

“你可要随我一起走走?”所有人都被打发,夜摇光转过身问温亭湛。

温亭湛沉吟了片刻,点头:“走吧,听说缘生观也有一个藏书楼。”

夜摇光:……

这么好的美景不欣赏,总想着往书堆里扎。

第512章:紫微垣局

最后夜摇光还是被温亭湛拉到了缘生观的藏书楼,道观内的藏书自然大多与道教有关,缘生观的观主是个非常随意的人,那些术法啊,阵法啊的书籍都没有单独藏着,也不限制他们进入,夜摇光看得倒是津津有味,而温亭湛所翻的自然与她不一样,而是一些道教有关的人物传记,道门法宝典籍,道门历史典籍等等之类的东西。

翻了好几本的夜摇光,蓦然间抬头就见温亭湛正捧着一本《十方宝典》认真的看,好一会儿都没有翻篇,夜摇光就轻手轻脚的凑上前:“你在看什么?”

“你看这把剑。”温亭湛将书往夜摇光的面前挪一挪,“像不像那夜,被人从洞府内取走的剑。”

“伏世宝剑?”夜摇光从温亭湛的手中将书籍接过来,她仔细的看了看关于伏世宝剑的记载,“剑飞惊虹,声影全无,湛然如墨,势若青龙,上刻古篆:伏世……”

看完之后,夜摇光合上书:“对,就是这把剑。”

当时虽然也是夜间,并且隔得还有点远,但是夜摇光却清楚的看到了剑身反光处有伏字,再结合详细的描述,夜摇光非常确定绝对是这把剑。

“你看这柄剑在上面最后的记载乃是三百年前一位虚谷真人所有。”温亭湛细长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指点在那一行小字,随后又从旁边抽出一本书,迅速的翻开到一页,“这位虚谷真人我适才翻阅到,他出生五百年前的前朝,他于书中最后的记载,便是三百年前于泰山得到伏世宝剑,从此之后销声匿迹。”

“你的意思是洞府内之人很有可能是虚谷真人?”夜摇光瞬间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那位虚谷真人两百多岁修炼至大乘期,最后选择昆仑山冲击渡劫期,也是非常的合情合理。旋即反应过来,问道,“你就是来这里,寻找洞府主人的蛛丝马迹?你认为洞府内的图案,可以在他的身上寻到答案?”

“答案未必,但线索总是有。”温亭湛笑道,“这是人之习性,就好比我们得到一件心爱之物,需得为它取名,若非与事物本身息息相关,便与我们自己的喜好相关,后者更偏重。”

夜摇光听着不由点了头,她赞同这个观点,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那你有找到线索么?”

温亭湛神秘一笑,将书收好放入原来的位置,拉着夜摇光就回了他们的屋子,然后展开了那一副图:“你等我一个时辰。”

接着温亭湛低下头,他一边研磨,一边看着图纸,等到墨研好之后,就蘸墨,用极细的笔尖轻轻的在图纸上点了起来,他下笔的速度很快,明明那么多的圆圈,夜摇光看了他点的是每一个圆的中心点,他看得非常准,完全不受其他交叠的圆影响,彷佛他看到一个就只有一个,周围是空白一片,这样的自动排除干扰模式,让夜摇光震惊。

夜摇光的目光随着温亭湛的笔尖,都无法排除干扰,看了一刻钟她就眼睛疼,脑子里除了一个个圆什么都没有,伸手捏了捏鼻梁,她默默的移开视线。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温亭湛终于搁下了笔,他动了动微酸的脖子,然后对着夜摇光招了招手:“摇摇你来看。”

夜摇光凑近,多了密密麻麻无数个点,想到了上次在永安寺那本剑谱:“你不要告诉这些点的大小有不同吧?”

“不是。”温亭湛笑着摇了摇头,“摇摇,我翻阅虚谷真人平生事迹,他天赋卓然,四百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异国修行者,于星象上败于此人,从此以后他潜心钻研星象,故而我想这幅图或许只是一副星象图。”

“这么多点,倒是像,但这么多星星,可以变化出的星象图可有无数种,我可没有你那么强大,能够将之推演出来,要不你现在开始学习星象?”夜摇光看着这么多点,头都大了。

“不,摇摇。”温亭湛指着图案上的圆,“摇摇,我亲手绘制出这一幅图,这近万多个圆内,其实暗藏着约四百个同等大小的圆,我想将之圆心相连,就会是我们要寻的谜底,我把最后的图案大致画出来,你看看。”

夜摇光点头,这幅图非常的复杂,若是弄乱了,温亭湛得再画一张,最好不要在原图上来画。

温亭湛看了看原图,他铺开一张纸,闭着眼睛想了想,才开始下笔,夜摇光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因为温亭湛根本没有看着原图,他应该是在他的脑海里有立体空间的图。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温亭湛将图纸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一看,顿时目光一亮,他惊喜的看着温亭湛:“湛哥儿,你确定这里面相同圆内的圆心连接起来,是这个图案?”

“嗯。”温亭湛非常肯定的点头。

“这是紫微垣局!”夜摇光的心砰砰直跳。

紫微垣是三垣的中垣,名称最早见于《开元占经》辑录的《石氏星经》中。它以北极为中枢,东、西两藩共十五颗星。两弓相合,环抱成垣。整个紫微垣据宋皇佑年间的观测记录,共合三十七个星座,附座两个,正星一百六十三颗,增星一百八十一颗。

“可是《宋史天文志:紫微垣》?”温亭湛问道。他阅读天文志之时也曾经阅读到相关的内容,只可惜并没有备注图。

“是。”夜摇光点了点头,而后详细的对温亭湛将书了关于紫薇垣局的相关知识。

等到夜摇光讲完,已经是正午,乾阳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观内的道童也开始给他们上午餐,夜摇光因为心情好,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见夜摇光都放开了,乾阳等人更是敞开肚皮吃。

吃完饭之后,夜摇光拉着温亭湛:“我们明日去看看?”

“不夜间去?”温亭湛问。

“不,夜间反而危险,我们白日里去,给长建道君留个信,若是我们夜间不归,他自然会来寻我们,以防万一。”现在时机不对,由不得夜摇光多留个心眼。

第513章:一起看星星

决定了明日去洞府一看究竟,夜摇光的心情非常激动,恨不能时间一眨眼就过,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那石门打开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温亭湛并没有解开了这个图案之谜,就与众人一道去游玩,而是又扎进了缘生观的藏书楼。夜摇光睡了个午觉起来,不见温亭湛的踪影,找了半响才在藏书楼的里面寻到温亭湛,却见温亭湛的面前有很多的图纸。夜摇光随意挑出一张,她看了看类似于地图。

“你在做什么?”夜摇光看了好几张,纳闷的问道。

“我来查一查紫微垣局。”温亭湛抬起头对夜摇光一笑。

缘生观的藏书关于星象方面要比夜摇光前世今生看到的地方都要详尽,好多经典的孤本,是前世都已经不存在的,难怪上方有那么大一个观星台。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好啊。”夜摇光单手撑着下颚。

“让你好生歇息,来到此间我亦无事,不如看一看书,打发时间。”温亭湛笑道。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拿着一张张纸看了看后才问道:“你这又是画什么?”

“胡乱画一画。”温亭湛轻声道。

夜摇光也就没有多问,她起身去将早间没有看完的书取下来继续翻看,两人竟然就在藏书楼将整个下午都度过,还是萧士睿寻来喊他们去用晚膳,才知道原来时间竟然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

吃了晚膳,夜摇光拉着温亭湛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我也要去。”陆永恬凑上来。

“白日里跑了一天,你不累?”夜摇光语气里带着浓浓不愿意。

可惜陆永恬一根筋听不出来:“不累不累。”

“小六,我记得你的功课似乎到现在还不曾动笔。”温亭湛笑着提醒道,“还有一个月便开课,我们得有半个月的时日赶路……”

“我现在就去做功课。”陆永恬顿时垂头丧气的走了。

其他人就不敢上前自讨没趣。

夜摇光带着温亭湛去了缘生观的观星台,观星台的夜空,果然繁星密布,仿若一匹黑绸缎,撒了无数的碎钻,透露着深沉的奢华。

“你看这里美不美?是不是像一伸手就能够摘星?”夜摇光特意跑的远一点,将手伸向高空,侧过头看向温亭湛。

从温亭湛这个角度和距离看过去,果然有一颗星好似被夜摇光伸出的纤细手指抓在指尖。

那人一袭纯白色的男儿装,她漆黑如墨的长发高高的束起,她站在星罗密布的夜幕之下,星光闪烁的墨空成了她的背景。她举手回眸一笑,她的指尖有星辉在闪动,娇美的容颜也在星光的陪衬下更加清艳夺目。那一双微微弯着的桃花眼眸,似乎将她背后的星辰都吸入了眼底,一瞬间光华迸溅,美得惊心动魄。

夜色静好,岁月无忧;倾城绝色,只在此间。

许久没有听到温亭湛的回答,夜摇光不由收回手转过头,恰好见到他看着自己愣神,夜摇光不由脸一红,强自自己镇定问道:“你在看什么呢?我与你说话,你可有听到?”

“嗯。”温亭湛眼睑终于动了动,“的确摘星在眼前。”

夜摇光走过去,拉着温亭湛靠近边缘,然后指着星空:“你看,我从这颗星起,这一路过来,再到这颗星,这一块就是紫微垣局。是不是与你白日里画的极像?”

“嗯。”温亭湛点头。

“这些星的名字,想必你今日下午也已经明白,我便不多讲了。”夜摇光望着星空道,“其实星象与奇门风水一样,都可以推演天机,万千星辉其实是瞬息万变,每一个人出生时所有的星辰的位置便是这个人的本命星盘,可以根据这个人本命星盘内的每颗星来推算他一生的机缘祸福……”

两人坐在观星台的边缘,夜摇光就着这现成的星图,从本命星盘给温亭湛讲到星宿分布,讲到如何用星象来预测天灾人祸,最后甚至讲到了国运,但讲得非常笼统,因为若是细致来讲,一个点夜摇光一整夜都讲不完。

温亭湛就坐在她的身边,听着她略带一些磁性的清悦声音,他偶尔会附和一两句,让她知道他在认真的听,偶尔也会提出一两个疑问,让她讲得更有兴致。

就这样两人在观星台坐了半夜,直到子时才离开,回到院子里歇息。

第二日,大伙儿一道用了早膳,夜摇光便对萧士睿他们说了他们有事外出一日,要夜间才归,然后才去寻了长建道君又说了一遍,就离开了缘生观。

还在半道上,夜摇光就看到下方有人,等到他们走出缘生观的阵法,就看到是一群人,但却不是一个门派,其中还有一个夜摇光认识,是缥邈仙宗的人,这些人应该是聚在这里等消息。

想到长建道君曾经说过,后日就是论道大会,这些人应该是提前来了,但是缘生观并没有让他们进去,想来是他们为了地宫之事劳师动众来昆仑山,的的确确让缘生观的千机真君有些恼怒,才会这样给他们以颜色。

但是九宗十门的人都被拒之门外,而夜摇光和温亭湛明显不是缘生观道士打扮的人却堂而皇之的从里面走出来,这一对比就显得太过明显。越靠近,夜摇光已经察觉了几道不善几道估量几道疑惑的目光。

对此,夜摇光和温亭湛选择无视,她以修炼者的身份,对几人见了该见的礼,然后就无声的和温亭湛走了。倒是有不少目光随着他们走远,却没有人追上来问过什么。

毕竟这是缘生观的地盘,夜摇光和温亭湛明显是缘生观地位不一般的客人,至少在缘生观看来他们两人比缥邈仙宗更重要,否则也不会云酉还在外面,他们已经在观内。所以众人心里百般疑惑,也没有人围上去询问究竟。也不敢轻易上前攀谈,怕缥邈仙宗误以为他们是在巴结这二人,从而遭到记恨,故而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夜摇光和温亭湛离开。

第514章:打开大门

“如芒在背。”走了好远的距离,夜摇光竟然还有这样的感觉。

“无妨,他们不敢。”温亭湛伸手握着夜摇光的手。

“我知晓,千机真君的缘故。”夜摇光对那位千机真君非常的好奇。

她记得争夺龙涎液的时候,就听说缥邈仙宗的宗主已经是渡劫期,想要龙涎液增加渡劫的把握,可如今缘生观依然这样不将缥邈仙宗放在眼里,而缥邈仙宗只能忍气吞声,那就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千机真君的修为在缥邈仙宗宗主之上。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面前意味着绝对的话语权。

“何时,我才能有这样的高度。”渡劫期啊,那是多么遥远,前世她听都没有听说过渡劫期的存在,大乘期的真人都是凤毛麟角。

“总有那一日。”温亭湛对着夜摇光。

夜摇光冲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洞府前,白日里看得更加清晰,地面上脚印非常的错乱,气息混杂,夜摇光一进去就知道这两日只怕又有不少人来过,等他们再进入洞府之后,竟然发现虚谷真人的尸骸不见了。

“我滴乖乖,这些人连尸骨都不放过。”夜摇光不由瞪眼,目光在光溜溜的洞府一转,又落在图案上,“图案被人动过。”

上面附着了很多道气息。

“却无人解透。”温亭湛笑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妖……”对上温亭湛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夜摇光非常识时务的改口,“聪慧无双!”

温亭湛这才轻轻笑开。

夜摇光趁着他看不到的时候,迅速的做了个鬼脸,然后靠在石壁之上:“聪慧无双的淇奧公子,请问这个图案如何破开?”

虽然她知道这是紫微垣局的星象图,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来破局。

温亭湛伸出手指摸了摸,敲了敲,好一会儿才眼露笑意的看着夜摇光:“我能打开。”

“真的?快快快。”夜摇光迫不及待的搓着手。

温亭湛却不动:“我有何好处?”

脸上的笑意一僵,夜摇光蓦然想到当初她问他宣麟的棋局时,他也这样问她,当时她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可现在……

夜摇光双手挠墙,她真的要牺牲色相么?嘤嘤嘤……

最后,某女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伸手捧住温亭湛的脸,俯下去就是一吻,唇瓣却贴在了温亭湛的掌心,一把推开温亭湛,她怒:“温亭湛,你几个意思?”

“诸如此类亲密之事,还是我主动更好。”

对她绽开迷人一笑,将她拉入怀中,唇瓣就压了下去。

他的吻温柔而缠绵,让人忍不住沉迷眷恋。

第一次,她在他的亲吻之中迷醉,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她那么温顺的在他的怀里,任他予取予求这是第一次,若非时机场合不对,他真的很想将这个吻化作天荒地老,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推开了她,压下心口的燥热。

双手伸出,温亭湛很快在平整的图案上找出了八个点,分别用八根手指轻轻的暗住,指尖动了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或者调节位置,很快他便运气,将真气注入指尖,指尖微微的移动。

“嚓嚓嚓……”石头与石头之间强烈的摩擦声在夜摇光的耳边响起,这声音明显是里面传过来。

夜摇光看着温亭湛的手指下,什么变化都没有,依然还是平面的墙壁,就连图案也没有变化,可是就是有声音已经通过厚重的石门传来。

等到温亭湛的指尖似乎将几个位置挪了一下停了下来,又寻了七个位置如法炮制,等到他的手再一次停下来,石门轰隆隆的升了上去,修整平滑的地面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夜摇光愣愣的被温亭湛拉了进去,而后石门又重重的落下,石门砸落的声音将夜摇光惊醒,她转头看向石门的位置,与外面不同,从内看是很明显的门框,而且石门上有很明显的机关,有十五个凸起的圆柱形东西,夜摇光用手碰了碰。

“这是磁石!”

“嗯,磁石。”温亭湛点头,“我袖中有笛中剑,那夜我便发现这背后有磁石,这些磁石应该是开启大门的关键,直到昨日解开了图案,我又翻阅了不少相关书籍,心里有了猜想,故而今日来试一试,果然与我所想一般无二,这十五个磁石就是锁,这里面有一个锁道,将十五个锁顺着锁道强行滑入锁孔的位置,大门自然会打开。”

“你怎么知晓锁道和锁孔?”夜摇光仔细看了看。

“这十五个位置其实是紫薇垣局内东、西两藩十五颗星。”温亭湛笑道,“那夜,我便试探过磁石的数量和范围,当时并不确定,昨夜你告诉我这图背后藏着紫微垣局之后,我反复对照了图案十五颗星的位置,藏在背后的十五个点与十五颗星的位置并不符合,才有了这个大胆的推测。”

夜摇光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脑子好使的人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温亭湛牵着夜摇光的手往前走。

小心翼翼穿过明亮宽敞的通道,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约莫有一百多平米的长方形大堂,大堂的两侧有着雕琢精美的六个人佣,都是侍女的装扮,她们个个栩栩如生,若非没有一丁点生气,夜摇光会觉得这是活人。

正中间是印着金色复杂花纹的红毯,一直通往正前方。

夜摇光指尖凝气,五行之气飘散而去,没有任何五行之气波动反弹回来,就是没有阵法,她侧首对温亭湛道:“当心些。”

下了三步阶梯,夜摇光在前方,她一只脚才刚刚踩在地毯上,就感觉到脚下仿佛踩空了一般,低下头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地板,不由快速的将脚给伸回来。好在她浑身渡着五行之气,否则这一脚踩下去,只怕要倒大霉。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问道。

“路下有机关。”夜摇光道。

温亭湛闻言目光锐利的四周扫了一遍,目光一闪,他站在阶梯之上,走到左边第一个人佣看了看,又去右边看了看,最后再回到左边,伸手抽走了人佣手中拿着的长条形的东西。

这时几个人佣快速的交换了位置,下方铺着红毯的地板迅速的塌陷,一条极其窄的闪电形状的路出现在面前。

第515章:七星黄泉路

“厉害。”夜摇光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而后看着眼前呈闪电状的路,恐怕还不够一只脚落下的宽度。

“可是还有不妥之处?”温亭湛见夜摇光迟迟没有走下去,便出声问道。

“湛哥儿,你看这路。”夜摇光伸手指着眼前连到了对面大殿的路,“你看它每一段都非常的相似。”

这条路整体来看像一条极长的闪电,但是却能够分段,每一段又一模一样,而每一段都成北斗七星状,夜摇光粗略的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七个北斗七星的形状连成的路。

“这是七星阵法?”对这方面,温亭湛就不是很确定。

“不,不是七星阵法,而是这条路得用七星步。”夜摇光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伸手到温亭湛的脖子上,将阳珠拉出来,用符纸裹上。

“这是何故?”温亭湛不解。

“湛哥儿,你不要小看这一条路,可以称之为七星必杀路。”夜摇光将密封好的阳珠又放入温亭湛的衣服里,“走七星步时,人属阳,七星属阴,人入星内,则阳入其中,而阴在外,阴阳若是不平衡,阳气冲撞了阴气,走这条路的人就是走黄泉路,会被四周的阴气所杀。你的阳珠阳气过旺,若不封存,你是无法走过这条路。”

温亭湛听了点头表示明白。

夜摇光对他伸出手:“一会儿你看准我的步伐,落脚之处一定要与我一致。”

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与她双手相握:“好。”

五行之气萦绕全身,通过相连的手,将温亭湛也包裹住,夜摇光完全不知道四周萦绕的阴气到了什么程度,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不让他们二人周身一丁点阳气外泄。平日里即便是悬崖峭壁都如履平地的夜摇光,走这条小路却格外的小心翼翼,当她走完第一个七星处之后不由松了一口气。

回首对温亭湛展颜一笑,温亭湛也回她温和一笑。接下来心情就不那么沉重和紧张,走起来也越发的轻快,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安全的落在了原路,夜摇光回首看过去,不由放松了僵硬的背脊。

“湛哥儿,这恐怕是地宫。”夜摇光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若紧紧只是一个真人的洞府,绝无可能这样的庞大,也不可能有侍女打扮的精美人佣,所以这里极有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之中修炼家族女首领的地宫。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便杀机四伏,夜摇光无法想象深入下去会是怎样的局面,她已经想要掉头回去。

“摇摇,我们再走一段路。”已经察觉到了夜摇光的退意,温亭湛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漆黑幽深的眼眸格外的深邃。

夜摇光觉得温亭湛不是冒失之人,他要这样做,定然是有他的用意,故而夜摇光点了点头,她转身看着面前一个圆形的大殿,大殿上方也是圆形,与前面不同,这里面有八个农民,还有五个打谷的农器。三步阶梯下依然是光亮的地板,但没有铺地毯,圆形的阶梯走到与前方相连接的地方是被密封严实的墙壁,也就是不能绕着阶梯走过去,必须得穿过正殿。

温亭湛看着这八个形态各异的农民人佣,他站在阶梯之上,如同方才一样每一个细致的看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是手都没有轻易的触碰,等他花了一个时辰将所有人全部看完之后,他又回到了右手边第二日,这个农民摊开的布满裂痕的手中,有七个颜色米粒般的小石子。

分别是白、红、黄、绿、黑、橙、紫七种颜色。

温亭湛将绿色的那一颗拿了起来。

“哐!”一声巨响,前方正方形的地板,同时塌下去大半。

小小的一块块可以站一个人的格子,有些并不相连,夜摇光的目光沉凝的扫了一遍,然后她取出了罗盘,罗盘一直不断的转,却就是不停下来,夜摇光无法,只得凝聚五行之气,注入指针之上,指针依然疯狂的旋转,这里面竟然无法定位,不能定位她要如何来破解这个阵法。

这个时候罗盘突然一阵扭转,指针瞬间停了下来,夜摇光立刻看到了方位,然后看向前方的方格。

“谢谢啦。”夜摇光知道是里面的龙脉帮了她,收了罗盘,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快速的从左手边第三个人旁边的方格走。

这是一个天罡九宫阵,以天罡八卦步为破解之法,夜摇光拉着温亭湛,一步步的走了出去,到达了第三重,这一次第二重与第三重相连的左右两边石壁上有壁龛,左边壁龛内有一个透明水晶雕琢的托盘,托盘内有两个晶莹剔透,艳红如血的果子,这个果子形如人闭上的眼睛。

“湛哥儿。”夜摇光紧紧的抓住温亭湛的手臂,抑制住自己不要尖叫,她激动的手都在颤抖,“血凤眼,生在极阳之处的血凤眼。”

血凤眼生于极阳之地,传说是岩浆淬炼过的一种植物生长出来的果实,夜摇光一直以为这是传说中的存在,毕竟她不认为任何有生命的东西能够在一**岩浆的洗礼下还有生机从而开花结果。却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看到,这东西据说蕴含极重的五行之火,可服食,增加修为。也可以当做最关键的保命武器。

夜摇光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才伸手拿走了血凤眼,一入手就感觉到滚烫好似要爆发的火山一般强烈的五行之火,夜摇光用符纸将之包裹起来,放入怀中。又去了右边,右边是一个雕琢精美的和田羊脂白玉螭耳玉壶,玉壶非常的小,如同一个小挂件,但是它萦绕着爆满的五行之气,是五行之气而非五行之一的元素。

夜摇光低头看了看,这小小的玉壶之中,竟然有液体可以晃动,夜摇光不由握在手中用五行之气探测了一番,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传说之中的千年昆仑玉髓?

夜摇光一把捂住嘴,然后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会疼,不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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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还好是陌大哥

“摇摇,你这是何故?”看了第三重宫殿的温亭湛恰好回过头,就看到夜摇光自虐,不由凑上前,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眉峰一皱。

夜摇光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激动不已的拉着温亭湛:“湛哥儿,千年昆仑玉玉髓。”

温亭湛伸手轻轻摸了摸夜摇光的脸颊,什么千年玉髓,于他而言都是无用之物,他沉声道:“不可再如此。”

“安啦安啦,我不过是一时兴奋过度,下次我要掐也掐你。”夜摇光非常财迷的将小玉壶放在怀里。然后抬头扫了一眼第三重地宫,对温亭湛道,“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

“你若想,我定奉陪。”温亭湛看着夜摇光道。

夜摇光看了看前方,又想到他们进来已经很久,只怕时间已经不早,若是他们还不回去,到时候只怕要劳动缘生观的人来寻他们,现在又是多事之秋,本来就是来做客,还是不要给缘生观惹麻烦。而且前方给她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她有些担心。

虽然她很财迷,但是她首先考虑的是她和温亭湛的安全。还有若是他们得了好东西,这样拿出去,也是待宰的羔羊,指不定没有命享受。

“我们先回去。”夜摇光还有好多话想要问温亭湛。

温亭湛自然没有异议,他心中的疑惑已经得到了答案。

两人原路返回,温亭湛将手中的绿色小石子放回原处,第二重地宫又恢复了原样,第一重也是温亭湛将那长条形的东西放回侍女的手中,地宫也同样又恢复了回来的模样。

然后温亭湛推动十五个磁石,将大门打开。

大门一升上去,夜摇光就与一个人四目相对,夜摇光先是紧张万分,待看清对方的容貌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陌大哥,还好是你。”

陌钦没有说话,一把将两人拉了出来,门迅速的合上:“我们快走。”

夜摇光什么也不敢问,石门不知道是什么质地,根本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音,也感觉不到任何外面的气息,好在老天保佑遇上的是陌钦,换了个人,只怕她和温亭湛都要交代在这里。陌钦会这么紧张,肯定是外面有其他人才刚刚离开没有走远,对方的修为足够的高,石门开启合下的声音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一切正如夜摇光所想,他们快速的离开之后,很快又有几个人飞奔而来,带头的夜摇光也认识正是云非离,云非离闯进去看了看,已经没有人,洞内还是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时候缥邈仙宗的几个弟子也追来,其中还有一个夜摇光熟悉的厉昇。

“小师叔,发生何事?”他们走着走着,云非离就突然冲了回来,就跟着追上来,厉昇四周看了看,却纳闷不已。

“只是有些事突然想起,想问一问陌少宗主,却不曾想到他离开的这般快。”云非离的目光格外的幽深,说完就走出了山洞,看向四周。

而这时,温亭湛和夜摇光已经被陌钦带着跑远。

“陌大哥,你又救了我们一命。”夜摇光自然明白若是被人堵着他们从地宫里面走出来,只怕他们小命真的难保。

“你们怎会来此?”这件事陌钦都没有通知夜摇光,就是因为太过于危险,却没有想到还是碰上了夜摇光。

“这纯属巧合。”夜摇光也是满脸无奈,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遍,“我们现在在缘生观内,我与长延道长有些渊源。”

“既如此,你们现在就回缘生观。”陌钦面色有些凝重,云非离是何等聪明的人,若是看到他们在一处,定然要怀疑,“我们现在就分开。”

“陌大哥……”

“陌大哥所言极是,后日我们便能再见,有什么话后日再说。”温亭湛立刻会意陌钦的意思,定然是陌钦前脚才与人分离,若是这个时候他们二人和陌钦在一起,定然会引起听到石门声音的人怀疑。

“好,那我们在缘生观等你。”事情紧急,夜摇光也顾不得叙旧。

“我先走一步。”陌钦点了点头,就一个纵身消失不见。

“我们绕个道。”温亭湛拉着夜摇光,绕开了洞府的路,在高处他已经将整个环境大致看了一遍,与他们而言,就算没有路也可以走出路来,绕了半个时辰,他们又回到了缘生观的山脚下,还是那么多人等在山脚下。

温亭湛和夜摇光目不斜视的走上前,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又回到了缘生观,此时已经日落黄昏,两人都没有吃午膳,虽然一顿不吃也不会如何,但夜摇光到底是饿了,还好一回来就碰上了晚膳,夜摇光也是吃了不少。

吃完晚膳之后,夜摇光就把乾阳给单独叫出来。

“师傅。”乾阳在门口探头探脑,确定温亭湛不在,才走进来。

“你做了什么事儿,要防着湛哥儿?”夜摇光见着架势不由疑惑。

“是师娘说,我不能趁着他不在时寻师傅。”乾阳道。

夜摇光不解,温亭湛这是闹哪一出,自然乾阳也没有说是那无心说过他们这类人师徒结成道侣的不在少数,才被温亭湛给私下警告。

不过,乾阳那一句师娘,还是让夜摇光轻咳了两声,而后又一本正经的从怀里取出一个血凤眼:“这个给你,你可知晓如何使用。”

“师傅!”乾阳看到血凤眼,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掩饰不住激动的高喊了一声。

夜摇光伸手揉了揉耳朵:“你师傅我没有聋!”

“呜呜呜,师傅你真是太好了。”乾阳一下子就扑上去。

夜摇光早有防备,迅速的闪身,乾阳则是扑在了地上,然后看着尽在咫尺的夜摇光,双手一拢就抱住了夜摇光的小腿。

夜摇光:……

“松开。”夜摇光极力忍耐的没有将这只给踢飞。

“不松,师傅你对徒儿太好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同师傅对我这么好。”乾阳抱得更紧了。

那黯然的语气,那眷恋的小眼神,就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子寻到了母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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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厉害了我的哥

到底是于心不忍,夜摇光容忍这家伙蹭了一会儿,才冷着脸道:“松手,否则这东西就不给你。”

乾阳立刻松手,一把将案几上的血凤眼抓在怀里,小孩子似的将手藏在了身后。

夜摇光:……

伸手扶额,揉了揉眉心,夜摇光才道:“我适才问你可知如何服用?”

“知道知道。”乾阳点头如小鸡啄米。

“当真知晓?”夜摇光狐疑,这家伙不会以为他若答不知道,她就不给他了吧?

“嗯嗯嗯。”乾阳非常认真的点头。

“去吧,让连山给你护法,你好生将之炼化。”夜摇光就放心的挥了挥手。

“是,师傅。”乾阳高兴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速度快得声音还没有落下,人已经不见踪影。

夜摇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血凤眼是至阳之物,她根本没有办法用,会让她体内的五行之气失衡,连山也不能用,另外一个就留着。站起身夜摇光去泡了一壶菊花茶,寻温亭湛去。

“便知你会来寻我。”温亭湛正在房间内伏案画画,听到脚步声,闻到熟悉的桃花清冽之香,抬起头对夜摇光温和一笑,然后将面前的图纸全部扫到一边,整理出可以放茶壶茶杯的地方。

夜摇光在他对面坐下,她刚刚放下手中的托盘,温亭湛就制止了她的手,将托盘转了一个方向,茶壶的手柄对着自己。动作优雅且娴熟的端起茶壶,翻了一个茶杯,给夜摇光先倒了一杯,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肯定知晓我来寻你是为了何事。”夜摇光双手捧着茶杯。

“为了地宫之事。”温亭湛轻呷了一口,搁下茶杯。

“嗯,你怎么知晓地宫的机关?”夜摇光问。

温亭湛从一旁抽出一张纸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接过,上面没有图,而是紫微垣局每个星官标注,她依然没有看懂,紫微垣局内有三十九个星官,她都可以倒背如流。

温亭湛没有立刻给她解惑,而是问:“摇摇,你想要女娲石么?”

“想啊,当然想。”夜摇光很干脆的回答。

莫说夜开阳这个时候已经忘了前世的种种,完全将自己当做了她的孩子,就说夜开阳和她之间已经斩不断的纠葛。夜摇光就不可能抛下他。既然抛不下,就自然要一心一意为他着想,早日为他重塑真身。也是为自己打算,她作为一个修炼者,是不能养鬼。夜开阳因为已经被除名,算是不在六界之中,她受不到天罚。可它依然还是鬼,这要是被不对付的人知晓,就足够成为针对她,并且邀请更多人理所当然铲除她的理由。

如果夜开阳错过这次的女娲石,就得等至少几十年,等她达到道尊以上的修为,这几十年不仅夜开阳不能见天日,就连她也要小心谨慎。几十年,会发生太多的意外。

“那我便为你夺得女娲石。”温亭湛漆黑的目光格外的深邃,在烛火之下有珍珠般内敛的光华流转。

“湛哥儿,你要做什么?”夜摇光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温亭湛不是在玩笑,并且他的语气非常的坚定,有着一股势在必得之气。

“我能做什么?”见她这样的紧张,温亭湛不由心头一暖,伸手指着夜摇光手中写着紫微垣局三十九星官的纸,“我有整个地宫的地图。”

“整个地宫的地图?”夜摇光霍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温亭湛。

“是。”温亭湛非常认真的点头,然后抽出那一幅石门上的原图,“你再看看这个。”

夜摇光接过展开,上面不但圈出了整个紫微垣局,而且在紫微垣局内,温亭湛有用颜料画笔圈出了三十九个圆,这个圆非常的有规律,虽然排列没有任何依据,但三十九个圆也许是温亭湛用不同颜色圈出来的缘故,夜摇光一眼就看出大小是一种比例罗列。

“这是……”夜摇光仿佛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

温亭湛看着她震惊的目光,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于是指着两处:“这里就是今日我们进入的两个地方,女史与八谷。”

紫微垣局包括的三十九个星官:北极、四辅、勾陈、天皇大帝、华盖、杠、五帝内座、女御、天柱、六甲、尚书、柱下史、女史、阴德、大理、天床、天乙、太乙、内厨、内阶、八谷、天厨、传舍、阁道、策星、钩星、扶筐、北斗、天理、三公、三师、文昌、天牢、相、太阳守、势星、天枪、天培、太尊、玄戈。

夜摇光没有说话,认真听着温亭湛的分析。

只听温亭湛道:“女史,以知书妇女充任。掌管有关王后礼仪等事。地宫内的人佣手持戒尺,这是礼仪嬷嬷教导宫女时握在手中之物。而王后为尊,女史手中戒尺就不符合尊卑,我每一个女史查看了一遍,发现戒尺是活动的,所以便大胆一试。同理,我们在八谷之内时,八个农户形态各异,但我仔细看了一遍,他们身上的粮食却各有不同,正好是八谷:稻、黍、大麦、小麦、大豆、小豆、粟、麻。”

夜摇光点了点头又问:“即便如此,你为何就能够寻到机关之处?”

温亭湛莞尔一笑:“粟为百谷之首,但我依然看了每一个人佣,其实他们身上的八谷都是活动之物,皆可以拿走,我也曾一度陷入深思,直到我看到了那人手中的粟米,你可还记得有几粒?”

“七粒,分别是白、红、黄、绿、黑、橙、紫七种颜色。”这个夜摇光还是记得。

“对,摇摇或许不知,俗称有‘粟有五彩’之说,所谓的五彩,是除却白色之外红、黄、黑、橙、紫五色。”温亭湛解释道。

“所以绿色是多出来之物,它不应该存在!”夜摇光顿时了悟,不得呆若木鸡的看着温亭湛。

那建造地宫的绝壁是一个变态,当然地宫肯定不是一个人建造,所以那是一群无所不知的变态堆出来的产物,而她眼前这个家伙就是一个集百家所长的超级变态,这得要懂多少知识才能够解开这一个紫微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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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虚谷真君

“正是如此。”温亭湛忽略夜摇光那一双看超级变态的目光,颔首道,“如此推演下去,我可以将整个地宫的地图推演出来,但我亦有担忧之处,那便是后面地宫,所涉猎之处我未必能够破解。”

“如果连你都不能破解,这世间恐怕无人能够破解。”夜摇光想都没有想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后面涉猎到底有多广泛,可我对你极有信心。”

“我也想借此看一看我到底还有何处不足。”温亭湛对这个地宫也突然生出了斗志,“虽然我不能确保一定可以破解所有,但至少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如此我们尽力去闯一番也无惧。”

“虽然我们有了地宫的地图,可我们难道偷偷的潜入?”夜摇光蹙眉,她觉得不妥,才走到第三重,夜摇光就已经感觉到心情莫名沉重,前面两重地宫有了温亭湛解开,都是些简单的阵法,夜摇光相信越往内,只怕地宫就算出现了活路也会是危险重重。

“自然,我们不能独闯,你我联合也未必有这个实力。”温亭湛又喝了一口茶水,“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拿到入地宫的指挥权。”

“指挥权?”夜摇光惊悚的看着温亭湛,“湛哥儿,你不会是想要让九宗十门都听我们的话吧……”

这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偶买噶的,夜摇光想都不敢想,就凭她如何去号令九宗十门?说我有地图?这是找死好不好!

“力所不及之时,我们便借力而为。”温亭湛睿智一笑。

“你打算怎么做?”夜摇光觉得实在是太可怕了,温亭湛太敢想。

“你陪我稍等片刻。”温亭湛却没有答,而是轻笑道,“算算时辰,也该到了。”

夜摇光还在狐疑,温亭湛在买什么关子,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却是长建道君带着两个道童亲自来了:“温公子,家师有情。”

夜摇光迅速伸手捂着小心肝,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孽,相见益西长老就能够见到益西长老,相见千机真君就见千机真君,这世间还有他想见而见不到的人么?

“师妹,也可一道去。”长建道君态度比之前还要温和。

夜摇光顿时就站起身,那可是渡劫期的真君啊,传说中的准仙,是他们修炼者顶礼膜拜的人物,她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当即跟着温亭湛,由着长建道君带着去了观星台。

与她头几次前来不同,这一次观星台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在对弈,一个夜摇光认得,就是那偷她粥的老头子,另外一个人,夜摇光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不厚重不深沉,是完完全全的无,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可他实实在在的就坐在那里。

这就是千机真君,一个渡劫期的准仙。

“哈哈哈哈,女娃娃我们又见面了。”老头子一见到夜摇光就对她笑道,“哎呦呦,当日我老头子以为地宫之匙应在你身上,此刻才知竟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如何,可有后悔不与我老头子一道去闯地宫?”

原来,老家伙是这个原因要骗她去地宫。

夜摇光翻白眼:“我才不后悔,省的让你占我便宜。”

“哎呀呀,我说你这女娃娃怎地如此锱铢必较?”老头子非常不乐意,“你给我开地宫,我保护你周全,这不是互惠互利?怎地就成了我老人家占你便宜?”

“哼。”夜摇光冷哼。

长建道君这才道:“原来师妹与虚谷师伯相熟。”

“咳咳咳……”夜摇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惊恐的睁大眼睛指着偷粥的老头,“长建师兄,你说他他他是谁……”

“虚谷师伯啊。”长建道君不明白夜摇光为何会是这番模样。

“他怎么还活着?”夜摇光脱口而出。

“摇摇。”温亭湛伸手拉了拉夜摇光。

“哈哈哈哈,女娃娃这副模样可真是可爱的紧,不过活了五百岁的老头子还真的就我老人家一个。”虚谷真君笑呵呵道。

“你活着,你连兵器都扔了?”夜摇光瞪着他,“竟然还欺骗我!”

那日偷她粥,肯定是故意压制修为,她还以为他顶多练虚修为,三百年前就大乘期的人,现在没有渡劫期鬼信,一个渡劫期她别说追了,就是看清楚他是人是妖都不可能,就像千机真君,看得见都感觉不到存在。夜摇光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为何缥邈仙宗这样的害怕缘生观,合着除了千机真君,还有这个活了五百岁的老妖怪!

“呀,女娃娃说是何物?”虚谷真君掰着手指数,“老头子我的兵器多着呢,七淮钺啊、黍空钩啊,伏世剑啊,飞羽枪啊……”

“停停停,您当我没有说。”夜摇光唇角抽了抽,这些都是《十方宝器》里面的著名宝器,卧槽合着这厮就猴子掰包谷,掰一个丢一个。

“虚谷真君,我们在一洞府见有人取走了伏世宝剑。”温亭湛彬彬有礼的说道。

“哦,那把破剑啊,已经传给我归西的徒儿。”虚谷真君浑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好吧,徒儿都归西了,你还活着。这句话夜摇光没有说出口,不过也算是误打误撞,虽然若是没有将那一具尸骨误会为虚谷真君,温亭湛也会把图给解出来,但不会这样的快。

“两位小友请坐。”千机道君说了第一句话。

那声音真的是太好听了,低沉富有磁性,彷佛声音是从九重天宫飘飞而下,带着一股子仙气,而且千机真君除了一头白发,真的一点也不老,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左右的年纪,关键是还俊美非凡,饶是见过了美男无数的夜摇光也不由觉得这样的出尘气韵,这样的遗世气势,这样的羽化非凡,真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啧啧啧,果然女娃娃都是注重颜色。”虚谷真君长得就一般般,这会儿见夜摇光这样的小眼神,不由酸了一句。

夜摇光伸手扶额,这厮好歹也是活了五百岁,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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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护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虚谷真君少年时不曾为颜色而倾心?”她不就信了,这世间还有不为容颜迷倒之人,即便是短暂的惊艳那也是人之常情,虽然不是人人都会爱恋,但人人都会惊叹。

夜摇光的话让虚谷真君眸光微微一阵波动,不过转瞬即逝,即便是夜摇光都没有捕捉到,只见虚谷真君不以为意:“老人家若是那般肤浅之人,何来今日修为?”

“哎呦喂,当真以为我修为低就是外门汉?”夜摇光学着虚谷真君的表情,“往往巨大的成就背后就意味着巨大的磨砺与艰辛。”

“女娃娃牙尖嘴利。”虚谷真君冷哼一声。

“师兄与夜姑娘有缘。”千机真君突然笑道。

如果这话不是千机真君说出来,夜摇光指定当即爆出孽缘二字。但是既然是千机真君所言,夜摇光也就一笑置之。

“千机真君。”夜摇光和温亭湛上前,纷纷行礼,不同的是夜摇光都不搭理虚谷真君,而温亭湛同样给虚谷真君行了礼。

“不知温居士寻贫道所为何事?”千机真君等到温亭湛坐下之后才开口询问。

“千机真君乃是半仙之人,小子心中所想定然瞒不过千机真君法眼。”温亭湛谦和有礼。

“半仙之人实则为人,人岂能无所不知?否则那地宫之谜,贫道也不会至今未破解。”千机真君笑道。

“小娃娃别打哈哈,有话直说吧。”虚谷真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破解地宫,不过是机缘巧合。”温亭湛对着虚谷真君有礼的颔首,而后道,“实不相瞒,小子与未婚妻前来此地,拜访贵观只为女娲石。”

“女娲石云家势在必得。”虚谷真君目光在夜摇光和温亭湛身上溜了一圈,“云家此次除了云酉道君前来,还有一位大乘真人。”

“不知虚谷真君又想于地宫得到何物?”夜摇光尚且没有开口,温亭湛便出声问道。

“哟,小子你鬼主意打到千机师弟身上不止,连老头子也不放过?”虚谷真君扬了扬雪白的眉毛。

“真君乃是得到高人,何以如此锱铢必较,真君想来是不稀罕那一颗破石头,小子与摇摇也无需真君护我们周全,真君若是能助我们得到女娲石,小子自然为真君打开地宫大门,不过各取所需。”温亭湛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被温亭湛用自己的原话堵了回来,虚谷真君气得白胡子直飞,伸手指着温亭湛,“你小子护这丫头之心,老头子我五百年还是平生首见!”

不过就是说了这丫头两句不好,这小子护犊子似的挤兑他!

“男儿在世,若是连妻子都护不住,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温亭湛说的很坦然,他承认他就是个小气之人,谁说他心中挚爱一句不好,他定然会如数奉还。

坐在温亭湛旁边的夜摇光不由脸一热。

“哼,老头子我若是不应,你要如何?”虚谷真君冷哼道。

温亭湛依然带着温和谦恭尔雅的笑容:“真君见过人世百态,只怕比千机真君更超脱于世,千机真君尚且要为缘生观所累,真君却是孑然一身,便是十方宝器也是任其来去,万事随缘。如真君这般不拘于世俗之人,却对地宫如此执着,不惜纡尊降贵主动现身于我二人面前,想来这地宫之行,于真君而言势在必行。且容小子大胆一想,这世间还能够引动真君之事应当唯有渡劫飞仙,不知渡劫真君寿数几何?真君当真还能够等得起?”

夜摇光心里竖起大拇指,这攻心攻的好,其实大多数把修炼者想得太过于长寿,若是真的那般长寿修炼一途也不会到了前世几乎凋零殆尽,固然也有五行之气越来越匮乏的缘故。但其实一个金丹期也不过在原有的寿数上增加二十五年,元婴期是五十年,化神期一百年,练虚期二百年,分神期三百年,以此类推下去,渡劫期也就是在原有的寿数上增加了六百年,这还不算期间为了逆天之事折损的寿元,虚谷真君已经五百多岁接近六百岁,大限已经不远,而且他进入渡劫期只怕已经许久,应该有了要飞升的可能,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进入地宫。

“不愧是……”

“温居士慧眼如炬。”虚谷真君正要说什么,却被千机真君给拦截下来,“温居士已经将局势分析的如此透彻,不如说说温居士有何高见?”

温亭湛已经点错千机真君被缘生观所累,缘生观是千机真君的责任,他自然不会让缘生观毁掉,也不打算迁走缘生观,那么就不能让地宫被毁。

“地宫之大,实属不可估量,宝物之多也足以令九宗十门理智全无,而地宫危机四伏,步步杀机。若是群龙无首,必伤昆仑根基。”温亭湛敛眉认真道,“九宗十门素来以缥邈仙宗为首,千年的习惯,极难更改。”

“温居士以为群龙之首何人堪当重任?”千机真君已经明白温亭湛这是不赞同由缥邈仙宗为首。

“千机真君有言在前,缘生观不涉足此次地宫之行,大任自然是能者居之,既然虚谷真君对地宫甚是向往,可担此重任。”温亭湛道。

“小娃娃打的一手好算盘。”虚谷真君眼珠子一转,“你要知晓财帛动人心,既然地宫珍宝无数,届时老头子也未必镇得住他们。”

“不听话之人,吃了苦头自然会学乖。”温亭湛内敛一笑,“小子虽则不是修炼之人,但进了地宫,自然可以为真君分忧,掌控大局。”

他说的非常平缓,声音不疾不徐,可却依然有一种天下在握的气势。

“好气魄。”虚谷真君眼露赞赏之意,目光收敛之时却又快速划过一缕叹息,不过很快就掩饰下去,“你们这样利用我老头子,老头子却不能说个不字,老头子这辈子还是几百年前在师傅面前如此憋屈过……”说着,虚谷真君顿了顿,目光直溜溜的落在了夜摇光的身上,“就算他们屈服老头子我的淫威,这名不正言不顺,老头子我如何替你们从云笠手中争强女娲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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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父女缘分

夜摇光顿时一脸防备的看着虚谷真君:“你想干嘛?别打我注意!”

她是绝对不会拜师,虽然对方是渡劫期真君,拜了他为师好处不是一丁点,可一旦她拜了师,就不再是夜氏一脉,必须算是虚谷师门弟子。这是传承问题,无关其他。就算她是前世受高等教育长大,也不可能抹灭。这对于他们这类人,就相当于是要求改祖宗一个道理。

若她本身不是修炼者也无关紧要,那必然是要拜师学艺,关键是她属于夜氏一脉,她天生就是夜氏一脉的子孙,就相当于已经师从夜氏,若是现在为了利益而拜了虚谷真君,那就是趋炎附势,背叛师门。

“你这娃娃可真不识好。”虚谷真君气得脸都青了,这天下多少人想拜他为师,求爹爹告奶奶未必被他高看一眼,这丫头他主动送上门了,还被她给嫌弃,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女娃娃,你不过是散修,无门无派拜我为师,难道还委屈你了?”

夜摇光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乾阳拜她为师,是因为他们家是散修,没有门派,家族给他的东西有限,乾阳也真心是想要跟她学习本领才拜师,就不存在背叛师门。可她不同,她前世是风水世家的传人,她是有门有派,而且她也不需要再拜师学艺。

“我是出于对真君的尊重。”夜摇光说的非常认真。

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想改换门庭,更重要的是她也不能为了利益去拜师,这样不但背弃了家族,也侮辱了虚谷真君。

虚谷真君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不忘本心,夜姑娘品行端正。”千机真君则看向虚谷真君,“师兄数百年孑然一身,临头却生出了尘缘,我适才便看出师兄与夜姑娘有缘,既然不是师徒缘,不如认个父女缘。”

“千机真君,您别说笑了可好。”夜摇光快哭了,这位老祖宗的年纪够做她曾曾曾曾祖父了,让她认个义父,她有些叫不出口。

“咦,这个好,老头子我无儿无女,从未享受过天伦之乐,也不失为人生一大憾事,老头子就看你这丫头顺眼。”虚谷真君笑眯眯的看着夜摇光。

“你看我何处顺眼,我改还不行?”夜摇光哭着笑。

“嗯?”虚谷真君脸色一变,“女娃娃,你说什么?”

“我说您老人家若是看我何处不顺眼,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好好的改。”恶势力面前,夜摇光决定向黑恶势力低头。

“哈哈哈哈,你叫我什么?”虚谷真君立刻端起架子。

做足了心理建设,夜摇光一副能屈能伸大义凌然的跪在了虚谷真君的面前,行了跪拜大礼:“女儿摇光叩见义父。”

“哈哈哈哈,起来吧,起来吧。”虚谷真君亲手将夜摇光搀扶起来,而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两枚玉扣,玉扣就似铜钱一般,没有任何纹路,看着也像是很平凡的玉器,将之递给了夜摇光和温亭湛,“我身无长物,这对玉扣是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就一并给了你二人。”

“多谢义父。”温亭湛也是跟着夜摇光一起跪下,双手接过。

“都起来吧。”虚谷真君伸手搀扶其二人。

“今日是个大喜之日。”千机真君对着一只在旁边的长建道君道,“去备下饭菜,为师与师兄庆祝一番。”

“好酒好菜给我多备点。”虚谷真君道。

“义父您……”夜摇光瞪大眼睛。

“怎么?我不能喝酒吃肉?”虚谷真君瞪眼。

夜摇光立刻噤声,难怪这厮身上一点仙风道骨的模样都没有,原来和她一样纯粹的修炼之人,而非修道之人。想一想也是,虽然缘生观的道士不要求落发,但定然是要求断红尘的,若是他与千机真君一样,是不可能收她为义女。

可是这是缘生观的地方,不应该入乡随俗,好歹尊重一下千机真君啊,人家明显是出家人,你在人家面前大鱼大肉还喝酒……

“哎呀呀,我想起来,我还有一壶好酒,埋在昆仑冰川之中,我这就去取!”说着,虚谷真君就刷的一下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速度太快。

这老头子一走,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不好留下,千机真君太过于神圣,过于有距离感,夜摇光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拘谨,温亭湛也是看出来,故而就寻了一个借口告辞,千机真君也没有强留他们。

回去的路上,夜摇光将那一块玉扣取出来,放在手心,这块玉扣的重量已经超出了正常玉扣的范围,重的不是玉扣本身,而是一股气,夜摇光运气萦绕在玉扣之上,竟然看到了玉光一圈圈的荡开。

“湛哥儿,这是法宝!”夜摇光惊声。

法器可以辟邪挡煞,可以护体带来吉运。可是法宝,却可以用来降妖除魔当做武器不止,受到天劫天罚时还能减轻伤害,受到重创还有一定的治愈功能。这上面散发的已经不是生吉气,而是传说之中的仙气!

“老家伙果然是快要飞升了。”夜摇光握着玉扣不由心情澎湃,她第一次见到半仙,真正的半仙,否则不可能滋养出法宝!

“那便好生收着。”这两块玉扣,世间再也寻不到第三块,比起它是法宝,于温亭湛而言,它们成为他与摇摇之间的独一无二的一对,更让他欢喜。

“嗯嗯嗯,不仅仅是我,你也得好生带着,不过这种法宝就算丢失了,也能够寻回来。”夜摇光点了点头,对着日光将玉扣端详了好一会儿,脸上的喜色却渐渐的收敛了下去。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见她突然面无喜色,不由紧张的问。

“湛哥儿,我和义父这段父女缘恐怕不会长久。”夜摇光凝眉,虚谷真君已经是半仙,渡劫恐怕也没有多少日子,不管成不成功父女缘都会断裂,“可我们这一行人讲究因果,目前为止这份父女缘都是我占着好处,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出来混总是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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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世间最好徒儿

“傻摇摇,你认为虚谷真君是抱着目的收你为义女?”温亭湛含笑问道。

“不是。”就算对方是渡劫期的真君,可夜摇光也能够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她,至于这份喜欢源自于何处,夜摇光说不出来,有些人天生就对脾气,而且她也发现她和虚谷真君的性格有些像。

“那你开心么?”温亭湛又问。

夜摇光毫不犹豫的点头,她挺开心的,不是因为她抱上了一条粗大腿,而是因为这老家伙很好玩,她也莫名其妙的喜欢他。

“既然如此,何必再去计较其他?”温亭湛握住夜摇光的手,指尖轻轻的揉着她的手指,“摇摇,这世间之事千千万万,人与人之缘也是不能道尽。遇上了,令你愉悦,那便值得欢乐,何故要去计较得与失?让这一份缘多了枷锁,变得沉重?既然你是真的喜欢虚谷真君,你真心将他当做亲人,难道为自己亲近喜爱之人失去些东西不值得么?”

对啊,人活在这世间,总是在无尽的得到与失去,付出与收获中循环,这才是人生鲜活充实的真谛,得到了就得失去,收获了就不得不付出,哪有只占好处的事儿?既然是真心认亲,为自己的亲人付出再多不都应该是理所当然?何须计较那么多。

“湛哥儿,我的解语花。”夜摇光凑上前就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我的人生若是没有了你……”

应该依然会走上前世的路,没有人来开解她,没有人不计一切去帮助她达成无论多么艰难的渴望,她将永远是一个孤独的异类。

来了这个世间三年多时日,却比她前世近三十年的人生带给她的快乐要多,在这里因为眼前这个少年她遇到了更多愿意迁就她,理解她和她成为朋友的人,这个陌生的时空温暖的让她有种回到母亲怀抱的归属感。也许,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解语花?”长臂紧紧的锁住夜摇光柔软的腰肢,将她往怀里一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嗯?”

解语花,形容善解人意,才貌双全的女子。

“咳咳咳,那啥,我是说湛哥儿你真是善解人意,对我无微不至,这世间再也寻不到如你一般聪慧机智无畏英勇果敢霸气侧漏才华横溢计谋超群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惊才艳绝俊美无匹天下无双……的完美男子。”为了弥补错误,夜摇光可谓压榨光了脑子里所有美好的词汇,全部用来拍马屁。

“嗯,我也觉得我在摇摇心中当如是。”温公子很满意并且很认同的松开了对夜摇光的束缚。

夜摇光的唇角不由抽了抽,嘀咕道:“哪里捡来的自信?”

“嗯?摇摇说了什么。”那一双内敛漆黑的眼眸斜来。

“我家湛哥儿就应该如此自信。”夜摇光连忙端正态度。

温亭湛笑而不语,牵着夜摇光就往前走,他不会告诉她。她认为他给她的人生带来了温暖,而她却给他的人生带来了生机。

两人手牵着手回去,恰好写了半宿功课的陆永恬出来清醒清醒他混沌的大脑,见此不由抱着廊柱大呼他想要回家,他要去追求妍儿。

温亭湛和夜摇光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给他,与夜摇光一道洗漱之后,亲自将夜摇光送到她的房间,替她熄了灯,才回自己的房间。

夜摇光是被一阵热浪给惊醒,等她迷迷糊糊从榻上翻身坐起,她的房门便被砰砰砰敲响,乾阳兴奋的大嗓门隔着门就传了进来:“师傅,师傅,你快起来看看,我也进入元婴期了!”

夜摇光怒,反手就将枕头扯过来,狠狠的往房门出砸过去:“给我滚——”

然后扯了一截被子当做枕头又躺下去。

被吓了一跳的乾阳蹲在门口开始画圈圈,呜呜呜,师傅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可是第一时间来与师傅分享喜悦。然后兴奋得睡不着的乾阳,就蹲在夜摇光的门口深思这个问题直到天亮。

第二日,夜摇光起来打开房门,就看到乾阳。

听到门开的声音,乾阳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夜摇光道:“师傅,你不要生气,虽然我修为和你一样,但你还是师傅,我还是会听你话。”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合着这家伙以为她是因为不爽徒弟修为和她一样,昨夜才对他发火,天啊地啊,她做了什么孽啊,竟然给她这样一个徒弟。夜摇光都不想和他说话,直接去了观星台开始修炼。

等她修炼完毕走下来时,乾阳竟然还在下面等着她:“师傅,你不能不理我。”

“如果你不想被逐出师门,就给我闭嘴。”夜摇光冷着脸。

呜呜呜,师傅果然是因为他修为突破,觉得没有面子,才会生气,现在都想把他逐出师门了。

于是乾阳一横心:“师傅,我今儿起我每日都睡懒觉。”

夜摇光疑惑的望着他。

“等到师傅化神期之后,我每日再开始修炼。”乾阳一副我是这世间最好的徒弟,你快夸我,快夸我。

夜摇光:……

合着,能吃是为了师傅;现在睡懒觉也是为了师傅。牺牲多大啊,夜摇光真是太感动了,感动的想要将之给掐死,从来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和睡的懒货!

“门在那边。”走回院子的夜摇光指着院子的大门,对上茫然的乾阳,她笑道,“给我滚。”

“师傅……”

“两个选择:你自己滚,我踢你滚。”夜摇光不等他再说什么。

乾阳看了看脸色非常臭的夜摇光,他是世间最好的徒儿,他得让师傅开心,于是他把自己抱成了团,真的就朝着大门口滚了过去。

夜摇光:……

直到吃早膳的时候,夜摇光还不想多看乾阳一眼。

乾阳觉得自己老委屈了,为了师傅他都滚了,师傅竟然还不开心。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萧士睿等人一早上都在憋,憋得脸都通红快内伤,就是不敢笑出声,就连平时能吃的秦敦也是快速的搁下碗筷,然后几个人跑远了爆笑不已,直接笑趴在地上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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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真正的仙女

这一日,缘生观非常的繁忙,弟子们进进出出,没有人陪同萧士睿等人漫山遍野的跑,但是跑了两三日他们也是熟门熟路,加上如今乾阳的修为也有所突破,便做了领头人。

温亭湛也很忙,忙着用小乖乖联系陌钦,陌钦很快给了他回复,然后他又开始忙碌起来,夜摇光知道他是在为了地宫之事操心,有心想要帮忙,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给他添乱的好。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紧要时刻下,温亭湛依然顾及到她一个人会不会无聊,于是乎他们又扎堆到缘生观的藏书楼,夜摇光可以看她感兴趣并且涉猎的书籍,而也不耽误他处理事务,两人额尔抬头相视一笑。

一日辗转而过,不论是虚谷真君还是千机真君都没有再见着面。

第二日夜摇光起来修炼的时候,往常都能够听到缘生观的道童诵读早课的声音,可这一日只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霎时让原本随意的缘生观变得庄严肃穆起来,但也不耽误夜摇光和温亭湛各自修炼习武。缘生观依然是在往常的点将早膳给他们送来,等到吃完早膳之后,夜摇光就陆陆续续看到了很多生面孔,中间夹杂着几个见过的人,这些人都是曾经在山脚下等候之人,想来是缘生观已经将九宗十门的人都迎接进来。

一个门派多的十来人,少的五六人,这一下就涌进来两百人余,好在缘生观虽然不算顶大,可五六百人还是能够住得下。夜摇光很快就寻到了她熟悉的人。

“陌大哥。”

陌钦正和一个中年男子徐徐而来,这个男子和陌钦长得有三分神似,一袭灰白色长袍,玉簪挽发,两撇青胡子,目光清朗,没有多大的气势却也感觉不是温和客气,只能说谦和泰然,陌钦跟在他的身侧,态度明显有些尊敬,夜摇光不由猜测这难道是陌钦的父亲?

“摇光。”陌钦见夜摇光走上前,莞尔一笑,便与她作介绍,“这是我二叔,二叔这是侄儿的道友。”

“陌叔。”夜摇光行了一个晚辈礼。

“夜姑娘多礼了。”陌钦的二叔陌荻对夜摇光态度很慈和,而后对陌钦道,“你们年轻人多聊聊,二叔就不打扰你们。”

夜摇光有些懵,是她听错了么?为什么陌二叔的语气有那么一丢丢的暧昧,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误会了她和陌钦的关系了吧。

“钦哥。”陌二叔一走开,夜摇光正待说话时,一道非常细腻动人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这声音有着一股子柔中带刚的清美,令她不由回首。

那是一个真正仙女。

她着一袭挂脖玫粉色抹胸长裙,露出了圆润肌肤细腻的香肩,肩上是一袭纯白色不透明斜襟撒着金色小花水袖外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嵌着一双蕴含着灵气切割而来的黑曜石眼眸,顾盼间万千光辉生,她唇角带着一丝看到心爱男子恰到好处娇羞与矜持的笑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令人赏心悦目,顿觉时光若就此停留,与如此美人相对到老,人生便无憾事。

这是一个明明穿着很大胆却不奔放媚俗,明明清丽飘然却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明明带着娇矜之气却又不失落落大方的绝色佳人。

她缓缓的走过来,仿佛自身携带着一缕明亮的光,让夜摇光有一种因为她靠近而四周更加明亮的错觉。

“钦哥,这位……公子是?”这位姑娘走过来,目光非常有礼貌不带任何感**彩的看了夜摇光一眼,先是对夜摇光有礼的颔首,然后看向陌钦,她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眸满满都是陌钦的身影。

“摇光,姓夜,挚友。”陌钦的介绍非常简洁,而后对着夜摇光温和道,“摇光,这是苍琅宗宗主的掌上明珠,苍姑娘。”

“苍姑娘。”夜摇光直觉告诉她,这位苍姑娘已经看出了她是女儿身,但她隐瞒不说,应当是出于见她男装打扮的尊重,所以夜摇光依然行了男子的礼。

“夜公子。”苍珺玥正式见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陌钦的身上,“陌大哥我父亲好些时日不曾见到你,他此次也来了缘生观,你可要随我一道去见见。”

好一个聪明的姑娘。

夜摇光点赞,明明自己想要见陌钦,但却用了这样令人无法拒绝又不会心生厌恶的理由。苍琅宗和九陌宗恐怕是世交,看两人的关系就看得出来,作为晚辈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难道还当面拒绝不去见礼?

“陌大哥想必也很忙,那我便不打扰你了。”夜摇光目光暧昧的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立刻就告辞。

陌钦很想挽留,却没有理由,于是点了点头,就跟着苍珺玥走了。

夜摇光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真是绝配。

“哎,你在看什么?”突然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背后,伸手在她眼前一晃,夜摇光才回过神,一回头就忍不住伸手将对方给抱入怀中,“无音,你怎么来了?”

“你可真是热情如火啊。”戈无音也毫不犹豫的反手将她给紧紧抱住。

两人都在缘生观的大殿前那一片空地上,陆陆续续还有其他宗门的人走了上来,这时候夜摇光又穿着一袭男装,虽然他们修炼之人比较开放,但是戈雾海的大小姐会不会太过于开放了一点。

不过碍于戈无音的身份,最多就是多看几眼,眼神带点异色,却无人敢指责些什么。其他门派不敢,但不代表戈雾海的人不敢。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戈无音的亲生父亲。

“孽障,光天化日之下,缘生观之前,你竟然不知体统!”浑厚愤怒的声音响起,一道劲风就朝着他二人袭来。

戈无音反手将夜摇光护在身后,然后回身便是一掌朝着来人迎上去。戈无音这一掌用足了全力,戈无音的父亲戈裔重现在修为根本没有已经成功突破元婴的戈无音高,且他没有用全力,就这么重重的被戈无音给打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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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深厚姐妹之情

昔日高高在上的戈雾海少宗主,合体期的道尊,竟然这样狼狈的被自己的女儿一掌打飞,还需要戈雾海其他人给接住,才没有导致更糟糕的局面,这简直是大跌所有随之而来的人的眼睛,也有那些听说了戈雾海糟心事儿的人,虽然他们的休养不至于成为议论的长舌妇,但看向戈裔重的眼神到底变得晦涩不明。

“孽障!”戈裔重哪里没有感受到四方投来的异样眼神,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他知道戈无音一定是故意,故意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

戈无音也的的确确是故意,她转过身,目光淡漠,美目之中划过一丝讥诮:“我还以为是谁敢在缘生观偷袭本大小姐,原来是戈少宗主,不,戈大老爷啊,方才出手过重,戈老爷勿怪,人在面临危险之时总是会本能反应,更何况是对上一个曾经想要将自己置之死地之人的偷袭,您说是吧,戈老爷。”

戈无音的话让戈裔重脸色青红交加,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当日他的的确确是恼怒过头,到底是在女儿的心中划下了一刀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姐姐。”这时候一道清淡的声音响起,那个无声无息彷佛感觉不到存在偏偏又长得漂亮精致的少年走到戈无音的面前,正是戈无息。

“嗯。”戈无音虽然是简单的答应了一声,但是夜摇光却能够听出饱含的温情,想来与这个弟弟的感情极好。

“无音。”这时候伸手扶住戈裔重的老者上前,目光不赞同的看着戈无音,用了只有站在戈无音身侧的夜摇光才听得见的声音,暗含警告道,“家丑不可外扬。”

“呵……”戈无音嘲弄的冷笑一声,就一手牵起夜摇光的手,往内走,高扬的声音还不忘传来,“摇光你住哪儿,我跟你睡一个屋子。”

气得背后的戈裔重脸色猝然黑沉。

脱离了人前,夜摇光才能够感觉到戈无音趾高气昂的气势一敛,面色也沉凝下去,也能够感觉到她压抑的怒火。

不由伸手无声的抱住她:“无音,这里只有我们两。”

“还有我。”戈无息清冷的说道。

夜摇光:……

“我听说云非离也来了……”不等夜摇光说完,戈无息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夜摇光这才满意的拉着戈无音去了她的房间。

“不用宽慰我,我很好。”戈无音很有气势的说道。

夜摇光知道她不是强装,而是真的已经调节过来,她是一个非常刚强的女子,一个可以靠着自己傲立于天下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就算有脆弱也是短暂,因为他们会强制不让自己变得脆弱。

“谁说我要宽慰你?”夜摇光从怀中取出自地宫之中得来的小玉壶,抓住戈无音的手,将之放在她的掌心,“我是有个宝贝送给你。”

昆仑玉髓,乃是至灵之物,她自然也是用得上,但是她得到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戈无音,戈无音现在的处境非常的不妙,若是她自身不强一些,只怕还会遭受大难。

且她本身就是五行修炼,修炼的速度要比戈无音快很多,不然也不会三年之后,她从筑基到了元婴与昔日金丹的戈无音修为持平。

“这是……”戈无音掌心运气,立刻明白是什么。“这是千年昆仑玉髓,我不要,这个你自己留着用。”

“你这是看不上,要拒绝?”夜摇光拿出昔日戈无音送她千神缕衣的模样,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乖啦,姐姐知道你对姐姐好,有好东西想着我,我心里感动着呢,可这东西非常的难得,千年昆仑玉髓,虽则因着昆仑山滋养比起其他玉髓更容易形成,但却是最难采集。”戈无音伸手捏了捏夜摇光的脸。

“要不,我们现在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夜摇光扬眉。

“嗯?”戈无音一怔,而后惊恐的看着她,“你不会是也元婴期了吧。”

“这得多亏你的成全啊。”夜摇光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戈无音。若是没有戈无音的功德袋,她就没有办法累积功德,就没有办法救活龙脉,没有戈无音给她借聚魂鼎,她哪里能够带着郭媛?救不了龙脉,就没有现在的修为。

说完之后,夜摇光将昆仑玉髓再一次放在戈无音的掌心:“所以,这是谢礼,你若是不收,日后我可不认你这个姐妹。”

戈无音与她不一样,她是因着龙脉的缘故进入元婴期,本身就有了龙脉滋润巩固,而戈无音是靠着自己突破修为,这样的突破必须需要灵物来滋养,否则根本无法维系修为,没有巩固的时候若是经历大战,很可能反噬,不但修为会倒退,而且很可能经脉错乱,甚至成为废人。

以前的戈无音肯定不用担心这些,但是现在不同,戈无音明显因为她爹的事儿不满戈雾海,她这么骄傲的性格,怎么可能再回戈雾海要东西,所以夜摇光才第一时间想到了戈无音。

握着掌心冰凉的玉壶,戈无音伸手紧紧的将夜摇光抱入怀中:“这辈子最感谢陌钦的事儿,就是他让我认识了你。”

“噗嗤,你这样说陌大哥会伤心的。”夜摇光不由乐了。

戈无音不是感性的人,推开夜摇光:“得了,姐姐要吃好东西,你去外面给我护法,这缘生观不比你那里差,我争取把修为提升一截。”

“遵命。”夜摇光嬉皮笑脸的应下,然后就出了自己的房门。

她守在门口没有动,却见陌钦竟然寻来,于是站起身相迎:“陌大哥。”

“这是……”陌钦感觉到夜摇光房内有气息波动,也听说了戈无音来寻夜摇光,却见到夜摇光守在门口。

“无音在修炼,我在这里给她护法。”夜摇光解释。

陌钦便点了点头,修炼需要护法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大修为突破害怕一个不慎走火入魔,所以需要人护法,顺带看着,危急时刻出手制止,显然戈无音还没有到那个地步,那么就只有在服食灵物,以防被人从口中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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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赶巧了

“什么好东西只想着她?”陌钦难得调侃一句。

夜摇光呆了,她眼里端方温和,风度翩翩的陌钦是个非常典型的绅士,从来没有想过陌钦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她哑口无言,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反驳,论恩情陌钦给她的比戈无音还多,可是她……

夜摇光迅速的将仅剩的一个血凤眼拿出来:“陌大哥,我只有这个,你看看你用得上不?”

陌钦原本就只是想逗一逗夜摇光,见她掏出一物,原是不曾在意,但目光落在她的掌心,不由面色一滞。

“这是血凤眼,少爷这是血凤眼,真是太好。”一直跟着陌钦的牧童兴奋的尖叫起来,当初石灵胆也没有让他如此失,他都不等陌钦反应过来,就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夜摇光的面前,“夜姑娘,牧童在这里给你叩头。”

“不用如此,不用如此。”夜摇光连忙将牧童给拉起来,然后她疑惑的看着陌钦,“陌大哥,我记得你并非五行之火,这血凤眼为何于你这般重要?”

要知道血凤眼就是因为过于精纯的五行之火,除了只修炼五行之火的修炼者,就算是体内含有五行之火但是有其他五行之气的人也都不能使用,会导致五行之气失衡,从而经脉大乱。乾阳是个例外,虽然他修炼的五行之土木二气,但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他体内的土木之气会全部化作五行之火,也就是他先天就是属于五行之火的体质。

陌钦这才目光闪了闪回过神,也没有隐瞒夜摇光:“我自幼体内有一种毒,极其难解,父亲为此钻研了数十年终于寻得了一个解法,只不过需要的药材非常稀缺,如今大部分已经集齐,只差五味非常难寻之药,其中一味便是血凤眼,我原是不信这世间有血凤眼,因为家里曾派遣一位合体期五行之火长辈去过火岛,都不曾寻到。”

岩浆所过之处,岂有生机之物?

“不瞒陌大哥,我没有见到之前啊,我也以为不存在。”能够为陌钦做点什么,夜摇光很高兴,“既然陌大哥用得上,那就送给陌大哥,不知道陌大哥剩下的四味药是什么?说与我听听,我若是遇上了,定然鼎力相帮。”

“好啊好啊,夜姑娘的运道可真是无人能及。”牧童当下眼睛奇亮无比,“宗主至三十年前就再也没有寻到药材,您用了三年就给为我们寻到了三样,我们现在还缺,奇异花,五行水,堕仙珠和梦妖莲。”

夜摇光一听顿时吓傻了,这四样简直一个比一个虚无缥缈,血凤眼至少还有传说,奇异花也还有,据说是长在阴阳碟的地方,这个阴阳碟乃是一种灵物,奇异花就是它的衍生物。至于五行水,夜摇光只能瞪大眼睛不知所措,据她所知水应该只有水之气,顶多因为地理环境特殊,土也是灵,草木也是灵,并且土下含金,有着四行那已经是顶了天,要水内拥有五行之火,夜摇光简直不敢相信。

撇开这两种,夜摇光顿时纳闷:“那堕仙珠和梦妖莲都是毒物。”

而且不是一般的毒物,传说连神仙都可以毒死的那种。这两样东西倒是一些强大的魔修之人的宝物,之所以有些人愿意魔修是因为魔修的束缚太少,可以利用的资源又多,修炼起来更容易,比如令修炼者闻风丧胆的堕仙珠和梦妖莲,那绝对是大魔头的真爱,只不过魔修永远不会成神成仙罢了。但是强大的魔哪里惧怕仙?

“相生相克。”陌钦只是简单的解释了四个字。

这时候被陆永恬死缠烂打拉出要给他解释他看到的几个稀缺药材的温亭湛恰好赶回来,听到脚步声陌钦和夜摇光就同时看过去。

“你回来啦?”夜摇光很自然的迎上去,“什么药材,小六非得拉着你去。”

“几味不常见药材,不过,我寻到一朵奇异的花。”温亭湛将负在背后的手伸出来,他的手中一朵长得非常漂亮的花,这花雪堆成的一般,且越往上越透明,形如高脚杯,缭绕着仙气,晶莹剔透,水晶般的光泽,温亭湛递给夜摇光,“金子说没有毒,我便将之采来给你看看。”

“好漂亮。”夜摇光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花,伸手接过来看着花心内竟然是五彩的花蕊,这朵花简直美得无法形容。

“少爷,那……”牧童惊愕的声音被陌钦打断。

夜摇光却也听到,她心思一动,转头走到陌钦的面前:“陌大哥,这不会就是你口中的奇异花吧?”

没有那么巧合吧,不过奇异花她只听说过,当真是没有见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对,夜姑娘,这就是奇异花!”牧童忙不迭的点头。

夜摇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这是温亭湛送给她,她又看了看陌钦,然后走到温亭湛的面前低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温亭湛温和的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于是夜摇光就将奇异花递给了牧童:“快拿着,我可不会保存,可不要凋谢了。”

牧童忙不迭的接过:“夜姑娘和温公子可真是我们少爷的福星,我这就把奇异花送到大长老那儿去。”

说完,牧童就向夜摇光和温亭湛行了礼,一溜烟不见了踪影。他口中的大长老想必是陌钦的二叔。

“陌大哥来寻我可是有事儿?”夜摇光问道。

“我是来寻允禾。”陌钦含笑道。

“哦,那你们去湛哥儿的屋内吧,我恰好要在这里给无音护法。”夜摇光点了点头,就把路给让出来,因为温亭湛的房间在她隔壁。

看着两人进了屋子,夜摇光想着应该是为了今晚的论道大会做最后的商议,她用神识让金子将乾阳给叫回来,金子肯定和他们在一块。果然很快乾阳就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夜摇光让在他在门前守着给戈无音护法,她去了千年雪菊,泡了一壶茶水让流着口水的乾阳给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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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压寨夫君

陌钦在温亭湛的房间内并没有呆多久,反倒是戈无音到了晚间论道大会了还没有出来,夜摇光只能让乾阳给戈无音护法,她也是受邀去了论道大会,不过温亭湛等人就没有露面。

夜摇光怎么也没有想到论道大会竟然是在观星台举行,一条条长桌子呈圆形一圈圈的围绕着观星台,观星台的边缘有缘生观的弟子五步一立,长桌的边缘也有,桌子上都有一个小炉子,上面烹着茶水,还有三碟糕点,两盘平常地方看不到的稀有水果。

夜摇光到的时候,已经有大半的人都已经到了,位置都是缘生观安排,正高处夜摇光见到了长建道长和长延道长,他们都的案几斜着围着正中央的位置,那里应当是千机真君的位置。

与千机真君正对的有十一个位置,左右两边都已经坐了人,从中间到两边,夜摇光看到云非离与云家一位面生的老者,应该是云家这次的代表者大乘期的云笠真人,还有九陌宗陌荻带着陌钦,戈雾海,苍琅宗几大宗门的领头之人,应该是按照宗门实力的强悍排座。

夜摇光正在想她该坐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之时,一名缘生观的弟子将她引到了第一排正中间那个空位,恰好与千机真君正对,左边是缥邈仙宗,右边是九陌宗。

夜摇光:……

不仅仅是夜摇光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就连其他落座的人都脸色一变,云笠的眉头都皱了皱,陌钦和陌荻都闪过一丝诧异。大家心里都不明白,凭什么夜摇光能够坐在那个与千机真君一样尊贵的位置上,但是碍于缘生观并没有出声,他们不认为缘生观会没有缘由这样做,只能说明夜摇光所代表的门派高于缥邈仙宗。

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夜摇光昂首挺胸,面色平淡的走到缥邈仙宗和九陌宗中间的位置,她很有礼的向左右两方行了该行的礼。而后目不斜视的落座,把大门派的气势全数装了出来,就连陌钦都被唬的一愣一愣。

“小姑娘是哪位高人的高足,老夫看着面生得紧。”云笠突然开口,他的目光不温不火,语气也不倨傲,倒像一个长辈的问话。

“自成一派,真人不曾见过我,也无可厚非。”夜摇光同样带着作为晚辈的尊重态度。

云笠目光一深,只是对夜摇光点了点头,就没有在说话。

“摇光,不曾想你也是来参加此次大会。”陌钦也是有些诧异,按理说缘生观的这次论道大会,实则是地宫之前的大会,夜摇光是没有资格参与,不论是背景还是修为,可夜摇光不但来了,反而这么高调。

“我家老头子非得要我参加。”夜摇光偏过头,凑近陌钦,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她很清楚她坐在这里代表的是谁,“我也是没有办法。”

“老头子?”陌钦目光闪了闪,他想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夜摇光明明说她自成一派,也就是没有拜师,既然没有拜师……

“对,我家老头子,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儿偷东西了。”夜摇光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咳咳。”陌钦伸手握拳抵唇轻咳两声,“看来你另有机缘。”

夜摇光贼兮兮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更加靠近陌钦,将她不敢跟千机真君说的那两个字低声对陌钦道:“孽缘。”

“嗯哼。”陌荻也是听到夜摇光的话,不由轻哼了一声。

然后夜摇光顿觉一股气息飞扑而来,她想闪的时候已经晚了,肩膀稳稳被抓住:“丫头,又在说为父什么坏话呢?”

“哪能呢,我和陌大哥相识已久,这不是在向陌大哥炫耀一下我英明神武的父亲大人啊。”夜摇光立刻一点点的扭着身子,将自己的小肩膀给挣脱出来,然后一脸谄媚的看着虚谷真君。

“我等见过虚谷真君,千机真君。”这会儿落座的人全部都站起来行礼。

虚谷真君看都不看他们,径直就坐在了夜摇光的身侧。

倒是谦和的千机真君双手伸向两侧:“诸位远道而来是客,请坐。”

“我说老头子,你学学千机师叔。”夜摇光觉得自家义父和人家千机真君真的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

“丫头,子不嫌母丑,女不嫌父丑,可懂?”虚谷瞪了她一眼。

“哼,我脸都被你丢光了。”夜摇光哼声道。

虚谷抓着果子的手蓦然一顿,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夜摇光一眼,又伸着脖子左右看了看陌钦一眼,看了看云非离一眼:“我说丫头,你素来和我一个脾气,何时这般扭扭捏捏,古有女为悦者容,你该不会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夜摇光怒,她纯属喜欢和老头子抬杠而已,所谓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这家伙好歹是她爹啊现在,你看看人家千机真君,浑身仙风道骨,飘然浊世,再看看自家老头儿……

“哎呀呀,丫头你这是恼羞成怒啦?”虚谷一副有戏的表情看着夜摇光,“你说说,你看上哪个小子了?眼光不错,两个小子都好,你看上谁爹就给你把谁抢回去给你当压寨夫君。”

夜摇光:……

众人:……

夜摇光好想将这货给拖走,别在这里丢人,还压寨夫君,当他们是土匪啊,又不是不知道她家还有一个湛哥儿呢。

一想到温亭湛,夜摇光的眼睛顿时眯成狐狸眼:“老头子,这话我会原封不动的替你转述。”

“不孝女。”虚谷真君拂袖。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千机真君说了些开场白,然后就直奔今夜的主题:“想必老道的心思,诸位已然知晓,那便说说你们的章程。”

话题一抛出来,众人便为之一静,他们也很想知道是什么章程,难道要先来一场比试,谁厉害谁说了算,这样毫无疑问除了上三宗的其他宗门都不会服气。

“不知云笠师兄如何作想?”见没有人提前开口,长建道君先问。

云笠作为缥邈仙宗的代表,自然是有发言权:“云笠不才,愿带领诸位一同如地宫,至于地宫之物,各凭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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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陌钦献计

“各凭本事?”长延道尊笑了笑,“地宫于昆仑之下,而非缥缈峰之下,云笠师兄自然说的轻快。”

“长延师弟,非是我不顾念缘生观,实则是这世间有几人能够在天地灵宝之前冷静自持?我虽修为如今在众人之上,但到底是人单力薄,如何能够同时约制两百余人?”云笠面不改色道。

“既然自知无能,又何必出头?”虚谷将手中的果皮随手一扔,冷声道。

换了个人云笠指定发飙,可说话的是虚谷,他也只能隐忍下去:“还请虚谷真君赐教,如何方能周全?”

“你当真要老头子说?”虚谷睨了他一眼,“周全之法么,老头子还真有一个,不如老头子亲自去地宫走一遭,将东西都取出来给你们分,老头子活了几百年,什么东西没有见过,总不能和你们这些娃娃抢,如此既护了昆仑山,又省了你们跑一趟,岂不两全其美?”

众人:……

美,美得就是您一人。

他们的的确确是想知道地宫有些什么宝贝,但是比起宝贝,更看重进入地宫能否寻到飞升之法,或是能否得到机缘,顿悟或是受到隐藏地宫的仙灵洗礼,这是多少宝贝都换不了?若非为了这个,怎么会明知地宫危险重重,却依然趋之若鹜

他们可不信就差临门一脚飞升的虚谷会将得到的飞升之法告诉他们,指不定还没有出来他就飞升了,到时候他们找谁哭去?

“多谢真君为我等着想,可机缘难得,我等虽不才,但也想亲眼看一看地宫,以免成为人生之憾事。”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夜摇光侧首看了看,竟然坐在苍珺玥的身侧,五官很刚毅,虽然和苍珺玥长得并不像,但夜摇光觉得应该是苍珺玥的父亲。

“廉矗师弟所言极是,宝物是其次,我等想看一看先辈所遗留的地宫到底是番何等光景。”戈雾海那位之前对戈无音说家丑不可外扬的老者也开口道。

这两人都挺光明磊落,而且他们说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纷纷点头附和,倒不是他们矫情,也不是怀疑虚谷真君昧下什么好东西,而是真的想要进入地宫去看一看,修炼之人很多东西都得靠自己,这是万年一遇的机会,若非他们宗门里长老和宗主门主都在闭关,都会亲自前来,更何况是他们。

“你们此来二百余人,若是齐齐进入地宫,人多手杂暂且不论,联合你们众人之力,若是将地宫捣毁,整个昆仑山受牵连,你们只当损失的只有我缘生观?”长延道尊冷声道,“昆仑山大龙脉,谁担得起责任?”

一句话将所有人都问愣住了,昆仑山大龙脉天下龙脉之祖,寻常龙脉损伤都得遭劫难,若是真的不慎伤及昆仑山的大龙脉,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们也不怀疑这是缘生观说来恐吓他们之言,对于缘生观的尊敬和信服已经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他们也不能担保进入地宫之后,就不动手,杀机四伏的地宫若是陷入困境,难道要他们束手就擒?就算他们理智能够做到,真正面临生死威胁的时候,也未必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击。

“弟子倒有一策,献于真君。”这个时候陌钦站起身。

众人都看向陌钦。

“陌少宗主请说。”千机真君道。

“地宫危险重重,我们入地宫为安危计,也不能群龙无首,不如就此推拒出一位德高望重,修为至高之人来引领众人,入地宫之后,众人立誓以其马首是瞻,入地宫前无论是何人带领我等,须得立誓无论地宫发生何事,必以众人安危为首,此其一。”陌钦缓缓的说来,大家想了想倒是能够接受,双方互相立下誓约,如此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其二,地宫之行虽则是千年难遇之机,可位于昆仑大龙脉之下,望诸位切莫以私心为先,弟子观各门各派人数不等,不如每门每派择三人进入地宫以示公平。地宫之内的宝物由为首者均分给各门派,弟子明白诸位都想一睹为快,但各自天赋自有定论,何苦为了一凑热闹,而害人害己?能入者惜缘,不能入者只当是无缘,有你们师兄弟妹在,定然会为了感激诸位的相让,竭力为诸位某得最好之物。”

陌钦的话说完,对着千机真君行了礼便落座。

下面的人都开始在各自的门派低声商议,许多人觉得这样是非常的公平,尤其是非上三宗的门派,实力他们本来就比不上,进去了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被人用来做挡箭牌也不是不可能,陌钦的建议不但保证了他们的安全,还保证了他们分到一杯羹。

正如陌钦所言,他们虽然很想知道地宫是什么模样,可他们自己有多少天赋自己知晓,能不能有顿悟,能不能遇上机缘,心里都有些底。留在外面,不费吹飞之力就能够得到宝物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见他们讨论的差不多,千机真君才问道:“诸位对陌少宗主所言,可有异议?”

十几个宗门对视一眼,对着千机真君齐声道:“我等并无异议。”

千机真君见缥邈仙宗并没有开口,于是便问:“云长老可有异议?”

“陌少宗主此法也算是万全之策,弟子没有异议,不过这位带头之人,又该如何推举?”云笠转而问道。

“老头子不正好是这个人?”虚谷真君非常不谦虚的开口。

云笠一噎,但是偏偏没有办法反驳。

“论德高望重,修为高深,自然无人能够胜过真君。”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云酉开口道,“可真君独来独往数百年,此次各大门派五六十余人,只怕真君顾及不周全。”

这话也得到了所有人的暗自点头,他们都是听着虚谷真君传说长大的人,对于虚谷真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说十足十的了解,但大概还能能够猜到,有些人还真不敢把性命交托,即便是这位真君立誓也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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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摇摇必胜

尤其是他们都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虚谷真君,若是真的在地宫飞升,那么他们要如何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虚谷真君修为高深,由真君带领,我等性命无忧。”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百里门,夜摇光侧首正好对上凌朗的目光,他对着夜摇光有礼的颔首。

“我星宿宗也推举虚谷真君。”又有人发言。

“虚谷真君到底不问俗世太久,地宫形势复杂,若是各大门派有个磕磕碰碰,真君难道要强行压制?缥邈仙宗素来是我们九宗十门之首,我坤和宗推举云笠真人。”坤和宗的长老潘趔出声道。

夜摇光心里一点也不诧异,坤和宗就算没有了潘卓这个纽带,在云酉毫不徇私的处置了云科父子,依然还是同气连枝。

有了坤和宗的人支持,自然很多宗门也陆陆续续支持云笠,云笠也没有谦让,似乎对于这个领头之人势在必得。

最后支持者一方一半,局面就僵持了下来。

长延道尊这个时候开口:“地宫杀机起伏,实力不可忽视,云酉长老顾虑也在情理之中。既如此,便比试一决高下如何?”

“如何比试?”云酉问道。

“我见双方各持己见,各有道理,难于抉择,我缘生观既不参与,自然无定论之权,故而不如明日双方各派五人,权当切磋修为,五局三胜。”长延道尊对云酉道,“如此,云酉长老可有他想?”

“长延道尊,我等便是一道也抵不上虚谷真君一人。”云酉皱眉。

“自然是一人战一局。”长延道尊道。

云酉和云笠商量了一番,最后看了看他们这边的人,又看了看虚谷真君那边的人,地宫之行不能耽误,再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他们不答应缘生观也不会同意他们进入地宫,而且五局三胜,与他们而言未必没有赢的局面。

“缥邈仙宗全听千机真君吩咐。”云笠立刻表面态度。

“既然诸位已经定计,那便明日一决胜负。”千机真君颔首,“诸位可留下赏月,老道先行一步。”

“丫头,跟爹爹走。”虚谷抓着夜摇光就气势汹汹的朝着夜摇光的屋子而去。

“老头子,你哪里吃错药了?”夜摇光觉得这家伙似乎在发怒。

虚谷真君没有说话,而是拎着夜摇光就到了温亭湛的房间,身上的气直接将门给推开,然后盯着温亭湛:“小子,你一肚子坏主意,这是要老头子当着众人的面丢脸么?”

“义父何出此言?”温亭湛已经从案几前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然后走到夜摇光的面前,用眼神询问夜摇光。

夜摇光摊了摊手,她也不知道对方抽了什么疯。

“哼,你出的馊主意,你可知云笠一方,大乘期有二人,合体期巅峰有三人,云笠的狡诈定然会派合体期之人与老夫对阵,届时必输无疑。老头子的脸面要在各大门派面前丢光。”虚谷真君非常的不爽。

“若是云笠为了胜算而派来一个合体期,反而更好。”温亭湛清浅一笑。

“更好?”虚谷气得白胡子一飞,瞪着温亭湛。

“义父且息怒,您先看看这个。”温亭湛递上一张纸,“这上方是孩儿与陌少宗主商议过后圈出来之人,您看看是否有出入。”

上面写着双方可能出战的人,虚谷顿时一愣,温亭湛丝毫不入宗门,所料想的人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看来他早早就知道那些人会支持缥邈仙宗,那些人会支持他们,所以将双方修为最高的人都给罗列出来。

“想来是没有出入。”温亭湛谦和一笑,“云笠和坤和宗潘骜乃是大乘期,我们这边除了义父之外没有大乘期,但除去您和他们二人以外,实力以星宿宗大长老苏钵为最,故而我猜想云笠会自己或潘骜对阵苏钵长老,此阵必败,也就与义父必胜之局拉平,他们还剩一个大乘期的真人,剩下三局,我们还有陌荻长老,陌荻长老的修为也仅仅低于苏钵长老。”

“陌荻不是云笠或潘骜的对手。”虚谷脸色更臭。

“他们没有第三个大乘高手。”温亭湛笑意加深,“他们用一个合体期来应付义父,我们自然要以牙还牙。”

“你什么意思?”虚谷活了五百岁没有听懂温亭湛的意思。

“因为摇摇要挑战云笠或潘骜其中一人。”温亭湛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们用了合体期应付虚谷,不尊重在前,这个时候夜摇光挑战云笠或者潘骜他们才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小子疯了!”虚谷瞪直了眼睛。

古往今来,哪里有元婴跨了无数个等级挑战大乘期,而且温亭湛的意思夜摇光还能够赢,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摇摇必胜他们其中一人。”温亭湛说的非常笃定。

“你……”虚谷胸膛剧烈起伏。

“义父,我信湛哥儿。”夜摇光出声道。

“你也跟着他发疯?”虚谷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温亭湛不是修炼之人,不知深浅也就算了,夜摇光还不知道她那点修为,在大乘期的真人面前就是连气都凝聚不上来,别说过招了!

“义父,摇摇是我今生最重要之人,我岂能害她,置她于险境?”温亭湛连忙解释,“义父,摇摇她有必胜之力,您且信我一回,明日之战,我们必然会胜出。”

虚谷看了看不知天高地厚的温亭湛,又看了看盲目信任温亭湛的夜摇光,觉得他再待下去,只怕不用等飞升了,直接被这两人气死。于是一拂袖,就走了。

“义父他真生气了。”夜摇光追到了门口,见到虚谷的身影消失不见,回过神对温亭湛道。

“明日便好。”温亭湛温和一笑。

“你是现在告诉我如何取胜,还是明日再告诉我?”夜摇光一脸期待的看着温亭湛。

对于夜摇光全身心的信任,温亭湛的心暖融融一片,他走到她的面前,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为了怕你高兴的一夜难眠,你好生歇息,明日我再告知你如何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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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不按常理出牌

第二日,是一个非常紧张且紧要的时刻,对于每一个人而言。因为站了队,就怕自己站错,到时候好东西分不到最好的给他们。另外,全部是合体期,大乘期的修炼者斗法比拼也是极难一见,能够凑上这一个热闹也是足够许多人津津乐道一段时日。

萧士睿几个依然在缘生观乐此不彼的游玩,夜摇光也不拦着,温亭湛则是与夜摇光一道来了观星台,他们都站在虚谷真君的身后。虚谷真君看着温亭湛的目光就似恨不能将他一掌给打成灰,温亭湛依然非常恭敬有礼不慌不忙的站在夜摇光的身侧。

“今日一场切磋,点到即止。”千机真君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宣布比试开始,“虚谷师兄修为至高,便由虚谷师兄先派人。”

这算是给云笠等人一个好处,毕竟后派人的一方可以根据先派人的一方更改战略。

“真君,不如第一场便让弟子应战。”陌钦的二叔陌荻开口道。

他的实力算他们这边中间的一位,他先来,若是云笠或者潘骜,那就算用一局打落他们一个大乘期,输也是输的有价值,如果云笠二人不准备应战,云笠那方再无人能够胜得过他,也就赢了一局。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陌荻打第一场都绝对是最佳选择。

虚谷真君自然也是想让陌荻打一战,可夜摇光拉着他的衣袖,不断的扯着,满脸的讨好之意,虚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温亭湛,他犹豫了片刻,算了算了,他活了一辈子什么看不淡,输赢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让女儿一笑。终究还是顺从了两个孩子的心意:“急什么?云笠娃娃不是说老头子不懂服众,这冲锋陷阵之事,老头子自然要身先士卒。”

“真君!”

陌荻等人都是惊愕非凡,就连云笠那一边的人也都惊呆了。要知道虚谷可是他们的王牌,这样至关重要的一张牌,轻易就不应该打出去。至少也得废了对付一个大乘期,这会儿虚谷站出去,云笠脑子有病才会自己或者让潘骜上……

“老夫自有成算。”虚谷真君难得目光一沉,拿出不容质疑的态度。

陌荻等人对视一眼,沉默的退下去。

虚谷真君走到观星台被千机真君划出来的比试场地,看着对面的云笠:“云小子,派人吧。”

云笠一时间也被虚谷真君的不按常理出牌弄得一阵莫名,他犹豫了片刻,和潘骜商议了一会儿,才对虚谷真君行礼:“真君,我等都不是您的对手,按情理弟子应当亲自应战,可事关胜负,且容弟子不敬一回,弟子派葛峣长老向真君讨教。”

云笠说完行了礼退回去,一位老者便走上前:“有生之年,能得真君指教,是弟子之幸。”

“少啰嗦,出招吧。”虚谷真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得罪了,真君。”葛峣长老行了礼,他浑身一股实质的五行之气缭绕而起,其中蓝白二色的光芒格外的强盛。

这就是合体期巅峰的实力,已经炼出实质的五行之气,蓝代表着五行之水,白是五行之金。这样强盛浑厚的气息,若是在其他地方,只怕要引得山摇地晃,观星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夜摇光连感应都感应不到压抑,这不是葛峣长老实力不够,只能说观星台的万象星辉大阵太可怕,恐怕除了渡劫期的真君没有人可以轻易的撼动观星台。

就见葛峣长老几乎是倾尽全力的一击,朝着虚谷真君袭来,他本身都好似化作了五行之金水二气,融入了那一束蓝白相间的光芒之中,如一颗从天上砸下来,携带者雷霆万钧之势的陨石,明明距离并不远,可是他强盛的力量依然犹如划过浩渺的星空一般气势磅礴。

夜摇光就见他们家老头子学着她的样子翻了老大一个白眼,然后他就伸出了一指,他的指尖凝聚的一圈一圈的光芒,完全没有绚丽的颜色,更似透明的气流,却如一股劲风,众人都感觉到那一瞬间观星台的气流似乎静止了片刻,他们似乎呼吸不到空气,感觉最为明显的就是凡胎**的温亭湛,他竟然有一股窒息晕眩的感觉。

夜摇光伸手握住他的手,一点五行之气流入他的体内。

就在这个瞬间,她听到了一声砰然巨响,等她抬起头时,就见葛峣长老已经被击飞了出去,不,不是击飞了出去。她家老头子根本没有出手,葛峣长老是被自己的力量给反弹回去。

云笠立刻一个纵身接住葛峣长老,然而那一股冲劲儿,竟然震得他手麻,两人都被余波力量砸出了好远,险些摔下观星台,还是千机真君的手虚空之中挽一把,两人才转了一个圈安然落地。

云笠心神俱震,他作为缥邈仙宗的第一长老,除了宗主外的第一人,平日里也就他能够和宗主陪练,固然有宗主手下留情的缘故,可和虚谷比起来,那差距真的是天壤之别,难怪宗主一再警告他们遇上虚谷要谦和恭敬,这是云笠第一次深刻的体验到虚谷的修为到底有多深。

二人向虚谷和千机行了礼,虚谷的实力已经深深的震撼了他们。

“第一局,师兄胜。”千机真君颔首,“胜者出人。”

胜利的是虚谷,派人自然是虚谷,这是为了公平起见,如此一来也就相当于虚谷真君自己打头阵是让了云笠两步。

“苏钵娃娃,你去。”不等陌荻再说话,虚谷真君完全按照温亭湛的意思派人。

所有人又是一愣,虚谷真君这是要把他们这边的人按照从高到低一路派出去,田忌赛马谁都明白,这样一来岂不是直接让云笠做了田忌,把赢面彻底为他们打开?

不仅仅是虚谷这边的人,就连云笠那边的人也都心里嘀咕,但是心里犹自被方才虚谷的实力所震撼,都不敢开口说什么。

苏钵虽然觉得虚谷真君这个打法不妥,但既然他推举了虚谷,自然听虚谷的话,于是走到中央:“请云长老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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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三个大乘期

云笠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落在潘骜的身上,无声的颔首。

果然如同温亭湛所言,五局三胜,这个关键时刻,云笠不像再输一局,影响士气也恐出个意外,要知道连输两局是个非常危险的数字,故而派了潘骜上场。

潘骜是大乘期,而苏钵却还是合体期巅峰,两人的实力看似只差一个门槛,其实相差很远。不过苏钵乃是星宿宗的长老,于星象阵法格外的精通,他一上场就借助了观星台的万象星辉大阵将潘骜给束缚。

如此一来,两人的实力竟然拉近了不少。

潘骜陷入了苏钵化为己用的万象星辉大阵,眼前就是一片漆黑,仿佛突然进入了奥妙无穷的宇宙,四周都是零星的星光在闪烁,偶尔有一颗两颗流星划过,真是的令他自己都怀疑这是飞入了星辰之中。

越是如此,他越发的小心谨慎,到了他这个修为,能够困得住他的阵法实在是太少,一旦能够困住他,就不能小窥。

这个时候,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洞,这个黑洞翻搅着无数的星辉,带着一股劲猛的罡气,令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而他这一步的退后,感觉脚步一滞,低头一看脚下竟然也是一个黑洞如同巨兽的口正在吞噬着他的腿,目光一凝,他迅速凝气,谁知道这一股气竟然带动了他幻象之内整个星空都在扭转,那扭转的夜幕,好似一只巨大的鬼爪,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旋转舞动。

随着他越发的运气,夜幕竟然一寸寸的缩小,似乎有将他给困死在里面的架势。这是缘生观曾经的真君所布下的万象星辉大阵,他绝对没有抗衡的能力。所以,他必须挣脱这个幻境。

在外面的人看来,两人浑身都包裹着雄浑的五行之气,苏钵的双手不断变化着手诀,而潘骜则是踟蹰不前,可他身上萦绕的气息在受到撞击,他们看不到幻境,但都是修炼之人,自然并没有发生了什么。

只能说虚谷真君好运,苏钵长老偏偏选择了支持虚谷真君,这观星台的万象星辉大阵苏钵长老能够借用,也是苏钵长老的本事,这不能说是舞弊,反倒是云笠隐隐有了些担忧。

“你不会是早就料想到这一点吧?”夜摇光没有想到苏钵长老竟然还有赢面,不由侧耳对温亭湛道。

“意外之喜。”温亭湛哪里想到这一点,在他的计划中,苏钵已经是输的那一位,不论输赢都影响不了大局,但若是能够赢,夜摇光就不用上场。

就在这时,观星台的中央,两股刚猛的力量同时爆发,就见潘骜和苏钵二人同时被震飞出来,两人都被各自的门人扶住。

“平局。”千机真君道。

“潘骜长老承让。”苏钵对这个结果非常的高兴,就连星宿宗也是抑制着兴奋,他们的长老以合体期对阵大乘期打了一个平局,能不兴奋么?

潘骜对着千机真君行了礼,就退回去,一脸愧疚的看着云笠,云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苏钵本身实力不弱,又占了地利这样的结果并不算什么,他知道潘骜已经尽力。

“陌荻娃娃,现在轮到你了。”虚谷这边赢了,自然还是他派人,他果然是按照修为的高低派人。

这下云笠那一方反而有些被动,除了他谁都不是陌荻的对手。这一局,已经不能再输,云笠犹豫了片刻,正待亲自上阵时,一人走了出来:“云笠长老,这一局就由我来代为迎战。”

是苍珺玥的父亲苍廉矗。

云笠有些迟疑,潘骜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最后他点头。

虽然苍廉矗支持了云笠,但苍琅宗和九陌宗一直是世交,苍廉矗和陌荻也算是多有交情的朋友,两人即便是敌对,依然相视一笑。

“陌二弟我昨日刚好突破合体期,你要当心。”苍廉矗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所以他直言道。

虚谷这边的人一惊,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云笠那边竟然出现了三位大乘期,要知道苍廉矗的修为一直低于陌荻,苍琅宗虽然是宗门,但算是宗门排尾,这一下子他竟然比陌荻还先突破合体期。

“多谢提醒,苍大哥也要当心。”陌荻很坦然的点头。

苍廉矗既然昨日才突破,那么定然来不及巩固修为,不过到了他们这个等级,风险已经小了很多,但是对上近乎同等修为的高手,也未必一定能赢得了。

两人浑身五行之气萦绕而起,竟然都是五行之水土,从五行之气的浓郁来看进入了大乘期的苍廉矗明显要比陌荻雄厚,但是却隐隐不稳,两人都没有亮兵器,并且非常默契的决定一招定胜负,都是运足全部的气凝聚成了实质的一柄短剑。

那一柄短剑气韵惊人,似乎有开山辟地之力。

两人的短剑同时脱手而出,于半空之中相碰,用五行之气凝聚出来的剑在半空之中拼杀绞缠搏斗,刺目的剑花每一次碰撞,都好似下了一场箭雨,夜摇光看久了,顿觉眼睛泛疼。

虚谷突然身体一动,挡在了夜摇光的面前:“丫头,提防被剑气所伤。”

夜摇光心一惊,这就是所谓高手的对决,如同她这样的修为其实连看的资格都没有,所谓剑气是凝成剑的气,这些飞溅的剑花其实是迸溅开来的两位高手的气,追逐久了自然会被扩散来开的余劲所伤。

温亭湛伸手握了握夜摇光的手,夜摇光看不见,很快这一场交锋也落下了帷幕,最后的结果是陌荻败了。

陌荻走上前,对虚谷行了一个礼:“有负所托。”

“无妨,尽力即可。”虚谷挥了挥手。

云笠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一局是他们赢了,现在局面打平,他依然坚持将自己留在追后,于是他派出了另外一位合体期之人。

虚谷这边修为最高的还剩下戈雾海的长老——戈戊,也就是当日阻拦戈无音给戈裔重难堪的那位长老,所以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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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夜摇光的挑战

这二人实力其实半斤八两,但戈戊是戈雾海的大长老,他身上有一件宝贝,那就戈雾海神丝树织出来的护甲,所以当二人彼此一掌打在对方的胸口,戈戊所遭受的冲击力大半被护甲给散开,而对方实实在在的承受了戈戊一掌,被打出了圈外。

“师兄胜。”千机真君淡声的宣这一局的结果。

目前虚谷以二比一领先,而只剩下一局。可以说缥邈仙宗已经没有胜算,最差也是打平,但即便是一个平手云笠也不放过,有了平手才能够多一个再比一场的机会。他们缥邈仙宗需要这一次立威,同样更需要对地宫之中所有宝物的分配权,倒不是想要好的,而是女娲石他们非常需要,而他们认为虚谷一样需要。

云笠是除了千机真君和虚谷真君以外实力最强悍之人,这一局虚谷这边的人就没有想过赢,他们已经在考虑一会儿多出来的比赛怎么个比法,若是让虚谷真君亲自上阵,那么必然是他们赢。

“云笠娃娃,你可认输?”虚谷真的不想让夜摇光上场。

“尚且还有一局。”云笠咬牙道。

“呵,这一局便是算你赢,我们从头再来一局,老夫与你对战,你可敢接?”虚谷真君沉声问。

“真君忘了,一人只战一局。”云笠这个时候也不管什么脸面,他就抓住这句话,虽然算是新局,他也要咬着即便他不能参赛,那么虚谷也不能再参赛。

这个时候,温亭湛已经附耳在夜摇光的耳边说着他的话,夜摇光越听目光越亮,她听完之后,对着温亭湛竖了一个大拇指。

“父亲,左不过这一局无论谁对阵也赢不了云笠长老,不如让女儿有个机会请云笠长老指教一番。”夜摇光大步走到虚谷真君面前。

看着夜摇光,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不过听到夜摇光的话之后他们也就释然了,反正都是输,既然云笠坚持要比完这一局,派谁都一样。

“你……”虚谷看着走出来夜摇光,正想呵斥,但是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给夜摇光没脸,于是只能看向云笠,“云笠小子,这是老头子的爱女,你就不吝赐教两招吧。”

夜摇光一个元婴期,就如同虚谷说的,这局就算云笠赢,云笠顿时怒火中烧,用一个元婴期来对付他,这简直是……

“云笠长老是嫌弃我修为低微,不配向你讨教?”夜摇光眼珠子一转,然后一脸天真不解的目光,“此刻我方已无人是云笠长老对手,就如同适才云笠长老明知你方无人是我父亲对手一个道理,云笠长老明明是你方修为最高之人,你适才为何不应战我父亲?”

这一问,就将云笠问噎住。

夜摇光的意思很明显,你知道赢不了的时候可以不用修为最高的人来表示对我爹的尊重,这会儿我们这边也没有人能够赢得了你,凭什么要废一个修为最高的人来尊重你,然后一会儿若是再一局,我们还不能再出一个高手,你倒是想得美。

事实上,云笠自己做的不地道在先。他自己也知道,但他再不是,也没有要让虚谷用一个元婴来应付他,将他废在这里,怎么他也要折了对方一个高手,为后面再战铺路。

“虽则我修为低下,我身份难道不够云笠长老指点两招?”夜摇光像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一般骄傲的仰着下巴。

这一句话把云笠的退路都给堵死了,虚谷真君的女儿不够资格让你指点两招,你有本事就说是啊。估摸着,就别想活着回缥邈仙宗。

“既然夜师妹讨教,师兄怎能吝惜。”云笠不得不接受。

其实没有人知晓虚谷姓什么,只知道他的道号,大家都喊夜摇光夜姑娘,云笠自然从善如流。而别看夜摇光年纪小,若非虚谷和云笠的师傅实实在在算是一辈,云笠未必喊师妹,也许师姑都有可能……

“云笠长老请出手。”夜摇光立刻面色坦然的说道。

众人:……

若非夜摇光态度过于诚恳,所有人都只当夜摇光是不知天高厚,以元婴期对上大乘期,还让对方先出手,这……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不已,云笠额头上有青筋直跳,夜摇光懵懂的眨了眨眼睛:“不是云笠长老要指点我么?”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错,夜摇光不由一脸无辜的看向虚谷真君。

虚谷毫不客气的笑了:“哈哈哈哈,没错,云笠小子,你就先让我这丫头看一看你的能耐,别吓坏她就行,随便来两招。”

当他是耍猴的么?云笠已经怒不可遏,其实如果云笠真心将夜摇光当做晚辈,这也无伤大雅,偏偏云笠认定了夜摇光就是和虚谷合伙来羞辱他,冷笑一声:“那师妹就看好了。”

云笠再怒,他的骄傲还在,只见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运气,并且只用了一成力,然而就是这一成力道,就让夜摇光呼吸一滞。

这就是差距,果然若是云笠再运一成力,只怕她连在他面前凝气的可能都没有,夜摇光沉敛心神,同时她伸出细长的手,手中出现一个罗盘。苏钵可以借用万象星辉阵,她同样可以。

只见她指尖凝气,在罗盘上快速的翻飞,仿佛乐师的手在抚弄着琴弦,在云笠一掌袭来之时,她迅速的身影一闪,速度之快犹如星光。和苏钵利用万象星辉大阵化出幻境不同,夜摇光还没有这个本事,她修炼的是五行之气,她可以利用万象星辉阵将自己融入阵中。

所以,夜摇光躲开这招,不仅仅是其他人,就连云笠还有虚谷以及千机真君都是一愣,然而让他们惊愕的还在后面。躲过云笠一掌,夜摇光竟然幻化一束星光,让云笠无法感应的出现在了云笠的身后,不过她还没有偷袭,云笠已经察觉,又是一掌,但是这一掌依然打空,夜摇光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云笠越来越烦躁,他迅速的凝气,很快就找准了夜摇光的位置,然后他一掌打去,在他眼前的不是夜摇光,而是一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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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全是湛哥的功劳

龙脉,龙脉!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有人竟然真的养着龙脉!虚谷真君看着都吓愣,千机真君霍然站起身,更不要说云笠本人,他感觉到那活生生的龙脉,而不是幻象的时候,迅速的收手。伤了龙脉,那他得付出多惨痛的代价!

云笠突然收手,本就被自己的气所伤,而夜摇光恰好这个时候凭空出现,她运足全力一掌打在云笠的背上,她的那点力其实对于云笠而言真的什么都不算,可云笠前脚被自己的气所伤,加之龙脉带来的震撼,后脚又被夜摇光打了一掌,伤是的的确确没有多重,却被夜摇光一掌给打出了战圈之内。

夜摇光一个旋身,接住她的罗盘,飘然落在众人的面前,对着云笠行礼:“云笠真人承让了。”

还没有从龙脉的刺激之中回过神,所有人又震撼入夜摇光赢了云笠的事实之中,看着站在战圈之外的云笠,大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示心中所受到的刺激。

“哈哈哈哈,好闺女。”第一个高兴的自然是虚谷。

夜摇光侧首对着温亭湛莞尔一笑,她都忘了她可以将龙脉当做免死金牌,利用的就是任何一个修炼者都舍不得玉石俱焚的心思。她也不怕暴露她有龙脉这一道护身符,因为没有人敢损伤龙脉,也就没有人会来和她争夺龙脉,当初在昆仑山外,那位想要炼化龙脉之人。乃是因为他利用了连山为他困伤龙脉,等到龙脉大伤怨气初凝,他出现是以一个万般无奈,不能坐视龙脉怨化荼毒一方水土和生灵的立场,才炼化了龙脉。一旦龙脉怨化,就不再受天地庇佑,就算吸收了也不会遭受天罚。

可夜摇光带走的可不是怨化的龙脉,实实在在的天地之灵,谁都不敢折损,这样的代价没有人愿意去尝试付出。也因此,趁着这个时机暴露她养着一条龙脉,除非是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定要和她同归于尽,否则日后也必然不会有什么人无缘无故的来寻她麻烦。

再加上,现在她有靠山,虽然虚谷和她相处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是虚谷和缘生观的交情,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儿,缘生观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只要她小心些,不去招惹这些惹不起的修炼门派,日子会非常很逍遥。

“地宫之行,以虚谷师兄为首。”千机真君一锤定音。

“既然是老头子带头,老头子就趁着千机师弟在,便如约立誓:八方神佛在上,我虚谷在此立誓,此次地宫之行,领各门派,必以诸位性命为首,全力护众人周全,若违誓约,必遭天谴。”虚谷难得面色严肃一次。

众人见此,也不得不紧跟着立誓,大意自然是进入地宫之后,一切听凭虚谷真君吩咐。各自立下誓言之后,千机真君便让各门派的人自行回去商议,每个门派派遣哪些人跟着虚谷一道下地宫。

“湛哥儿,你真是太棒了。”等着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夜摇光止不住的在虚谷的面前夸赞温亭湛。

“哼,投机取巧,侥幸而已。”虚谷如同所有岳父看女婿不顺眼一般,对着夜摇光一阵冷哼。

“什么投机取巧,什么侥幸而已?”说她家湛哥儿不好,夜摇光不爽,“你活了五百多年,你怎么不取巧一次,你怎么不给我弄个侥幸?”

“你……不孝女。”虚谷气得吹胡子瞪眼。

“哼。”夜摇光轻哼一声,“从一开始湛哥儿便让我软硬兼施,装傻充愣,若非将度把握得极好,哪里还有这样的局面?还有便是,若非湛哥儿献计,你会第一个出手?我猜你肯定不会第一个出手,你会像所有人想的那样派陌二叔出手,陌二叔依然会败在苍廉矗的手中,那么他们就还有两位大乘期,以云笠的性格,他求稳不求急,他定然要派一个合体期,你会派苏钵长老去应战么?你不会,你要把苏钵长老留到对付潘骜,到时候我们会连输二局!士气大减,苏钵长老也未必不受影响,能够打成一个平局?没有你先上场,我就没有上场的理由,到时候你再去哪里寻一个能够投机取巧胜过大乘期的人呢?”

虚谷被噎得说出话来,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不得不说这小子打了一场漂亮的心理战,由他先上,垫了丫头最后可以上场的理由,若是云笠出面迎战了他,云笠就少了一个大乘期,自然也就用不上丫头上场,可是他吃准了云笠为了胜局不会主动迎战他,从云笠不愿意迎战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局面就已经是必胜局面。

夜摇光抬出的身份是虚谷的女儿,云笠不会下狠手,也不敢下狠手,修为差距太大,他若是用了二成力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沦为笑柄,云笠若是只用一成力,自然也不是夜摇光能够匹敌。但是那夜带着温亭湛来看星星的时候,夜摇光曾经说过观星台的万象星辉阵,所以借助外力,夜摇光至少可以游走,才有了将云笠给激怒,出其不意打出最后一张牌——龙脉!也是抓住了云笠这要面子和求胜心切,才定下了今日的胜局。

“哼,好生准备,明日进地宫。”说不过,虚谷也懒得说,他转身就走了。

夜摇光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怎么样,结果如何?”夜摇光和温亭湛相携回到他们的院子,戈无音恰好跑出来,冲到夜摇光的面前就连忙问结果。

“看我们俩红光满面,结果还用说么?”乾阳不在,估摸着戈无音是从乾阳哪里知道今日他们比赛。

“你们两只要在一起,何时不红光满面?”戈无音调侃一句,然后问道,“你们两都要随虚谷真君一道去地宫?”

“是。”夜摇光点了点,“无音,你问这个做什么?”

“戈姑娘也想去地宫。”温亭湛代替戈无音回答。

夜摇光顿时就明白了,戈无音想去,但却不想去戈雾海挤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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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三美

“那你去寻陌大哥啊,陌大哥只有他和陌二叔。”夜摇光蓦然想起来,陌钦带的人不少,有五六个人,但都是带出来历练的弟子,修为比她还要低,也就一个与她差不多,为了安全考虑,也不会将他们带入地宫,所以九陌宗应该只有两个名额。

“你现在就陪我去寻陌钦。”戈无音说着,就一把抓住夜摇光。

“喂喂喂,你自己去就好,为何要我一道?”夜摇光不动。

戈无音自己和陌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开口,难道陌钦还会拒绝?

“若是换了往常倒用不上你,现在么……”戈无音唇角一扬,“你一句话,你陪不陪我一趟?”

夜摇光目光看向温亭湛,温亭湛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走吧。”夜摇光把自己的胳膊挣脱出来。

两人就去寻了陌钦,夜摇光知晓陌钦和陌荻所住的院子,恰好和戈雾海是一个院子,因为两家交好,又没有携带女眷,戈无音和夜摇光住,所以比较方便。

他们踏进院子,戈无音就看到了戈戊,她无声的行了礼,就带着夜摇光转弯去了陌钦他们的房间,陌钦和陌荻似乎正在说话,牧童通传之后,陌荻就从房内走出来,夜摇光和戈无音向陌荻行了礼,就去寻陌钦。

“陌大哥。”夜摇光笑着看着陌钦。

“你们两来意我知晓。”陌钦含笑道,“无音明日就……”

“钦哥。”陌钦话音未落下,那道清甜的声音便传来,夜摇光和戈无音回首,恰好看着一袭斜襟长至脚踝的蓝白色女道袍的苍珺玥缓缓走来,她今日打扮格外的清爽,用头绳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平添了一分利落英姿,但依然犹如一个发光体,如何都难以忽视。

“珺玥,你是为何而来?”陌钦的眉头微微一动。

“我啊,是寻你帮我一个忙。”苍珺玥走上前,与夜摇光和戈无音点了点头,才走到陌钦的身边,一双灵动的眼眸带着一丝渴求看着陌钦,“钦哥,父亲不允我去地宫。”

“苍世叔是为你好。”陌钦便道,“地宫极其危险。”

苍珺玥的目光落在戈无音与夜摇光的身上,她问道:“无音难道也不去?”

他们三人其实都是元婴修为,苍珺玥没有提夜摇光,是因为她知道夜摇光有个真君的父亲护着,可戈无音如今与戈雾海闹僵众所周知。那么若是戈无音去,陌钦给出的理由必然是他和陌荻会护着戈无音,同是青梅竹马,陌钦可以厚此薄彼?

“我已经允诺带无音在前。”陌钦直言道。

“我一看就猜到了。”苍珺玥莞尔一笑,“钦哥既然带了无音,总要想办法帮我说服父亲,否则我可不依。”

“陌大哥,既然我们的来意你知道,我们便先走了,我与无音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夜摇光连忙拉着戈无音告辞。

“摇光……”

不等陌钦挽留,夜摇光和戈无音已经跑远。

“你拉着我跑什么?”跑出来院子,戈无音才质问。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苍姑娘对陌大哥……”夜摇光伸出两个大拇指,在戈无音的面前合拢。

“你是有心撮合他们二人?”戈无音的面色滞了滞。

“也不算撮合,就是成全苍姑娘,估摸着我们两个电灯泡呆在那儿也是惹人嫌。”夜摇光笑道,“我可不喜欢做媒人。”

“你日后切莫如此。”戈无音比谁都明白陌钦心里装的是谁,这要是让陌钦知晓,心指不定的要多痛,故而面色肃然的告诫夜摇光。

夜摇光一愣,然后睁着一双明艳的眼眸,伸手指了指戈无音:“你不会也对……”

“胡思乱想,我和陌钦要是有男女之情,早已经成婚。”戈无音没有好气的白了夜摇光一眼。

这世间身份上,再没有比她和陌钦更相配的人。就算苍珺玥也比她差了许多。她有时候还纳闷呢,为啥她就对陌钦没有那么一点心思,要不她嫁入了九陌宗,哪里还用担心那小妖精势大?可惜,她对陌钦没有心思,就不能为了自个家里的糟心事坑害陌钦,这不仗义。

“那你为何方才是那番反应?”夜摇光狐疑的看了看戈无音。

“我……”戈无音想了想才道,“我与苍珺玥都与陌钦一到长大,苍珺玥心里有陌钦,我们早就知晓,若是陌钦有这个心,哪里还用等着你来给他们二人制造机会?陌钦心中没有苍珺玥,我们作为朋友还硬将他无心的女子与他凑在一块独处,若是换了你,你心中可高兴?”

“对啊!”夜摇光一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处?”

只想着他们二人看着如此相配,不想惹人嫌,也免得让那位苍姑娘误会,却忘了陌钦才是他们亲近之人,他们应该向着陌钦。

“要不,我们再回去?”夜摇光苦着脸。

“得了吧,日后别如此便是。”戈无音笑道,“你放心,陌钦从小就应付苍珺玥,对她有的是法子,用不着我们操心。”

夜摇光想了想就点头。

“走吧,我们四处走走,我还是头一遭来缘生观。”戈无音拉着夜摇光的手,就沿着眼前的阶梯往上。

走了片刻,有个岔道,戈无音两边看了看,选择了旁边,穿过栽种着一路鲜花的夹道,走上铺着鹅暖石小径,戈无音的脚步蓦然一顿,走在她身后的夜摇光险些撞上她。

正想开口询问,却感觉到戈无音浑身冷气扩散,探头往前一看,恰好看到了一簇簇明艳的花丛之中石亭内,一个男子拥着一个女子,这个男子夜摇光看到了侧影却也知道正是戈裔重。

而他拥着的女子,一袭青绿色罗裙,画着精致的淡妆,青色的缎带束发,只簪了两根碧玉簪,那女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可她浑身萦绕的沉敛之气,绝非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该有。

原本还极力克制的戈无音,却见戈裔重摘下一朵粉嫩的鲜花簪在那女子的鬓角,并且轻吻了她的额头。那女子侧首间已经看到戈无音,她却唇角一勾,故意给了戈无音一个挑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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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夺命丝

“贱人。”戈无音低声一喝,她一个纵身,朝着二人飞跃而去,同一时间一条细长的银白色鞭子凭空出现,有力的划破长空,朝着二人中间劈去。

就在戈无音气势的那一瞬间,似乎已经料想到戈无音要爆发,会如何爆发,夜摇光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子身子一软,仿佛被什么绊了一跤,戈裔重连忙伸手去搀扶她,这个时候就正好看到戈无音飞来一鞭,狠厉没有任何余地的鞭子狠狠的朝着他甩下来。

原本戈裔重现在修为就不如戈无音,否则也不会此刻才发现戈无音的存在,看到戈无音这一鞭时,本能的要将他身边的女子推开,岂料那女子竟然反身挡在了他的面前,狠狠的一鞭直直的抽在那女子的背上。

那女子当即吐出了一口血,她的血竟然是纯绿色。

夜摇光想,这女子应该就是戈裔重的真爱,那个小妖精。

“箐箐,箐箐!”紧紧的抱着杨箐箐,戈裔重的面色大变,侧首看向戈无音的目光充血,仿佛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而是杀父仇人,“孽障!”

一声厉喝,戈裔重手腕一转,一条细长的银丝蛇一般飞出来、那银丝一出,戈无音脸色一沉,她迅速的一个飞身而起,而那一根银丝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戈裔重的指尖翻转间直追戈无音。

那银丝不知道是何物,刁钻、灵活、还蕴含着强劲的力道,戈裔重的修为现在根本没有戈无音高,却被这一根银丝逼的完全没有地方躲。

尤其是当戈无音一鞭挥在那一根银丝之上,那银丝竟然瞬间将戈无音的武器给搅碎,看得夜摇光心一沉。

被搅碎武器的戈无音手腕似乎受到了重创,无力的垂下,那银丝划破长空挥来,戈无音另一手运气,那银丝竟然直接搅碎了戈无音的内气,直奔向戈无音的面门。

夜摇光目光一冷,她迅速一个旋身,水色长陵飞旋而出,紧紧的裹住那一根银丝,这时候夜摇光才感觉到了那一根银丝雄浑刚猛的力道,她毫不怀疑若非她手中的是无坚不摧最柔韧的神丝编出来的长绫,只怕也和戈无音的鞭子是一个下场。

可饶是如此,那一根银丝被长绫裹住也顺着长绫如一条最灵活的蛇一般缠上来,直奔夜摇光的心脉。夜摇光目光一凛,另一手掌心运气一把抓住长绫的顶端,本想以此遏制住银丝缠绕而上,却发现那银丝锋利如刀刃,蕴含的气更是强劲的她无法控制,整个手腕都在颤抖发麻。

那一股力道与她持续相对,一股钻心的刺痛从心口蔓延而出,最后夜摇光手掌一阵麻木的剧痛,她双手一松,那一股银丝飞射而出,在夜摇光的瞳孔之中放大。

“摇光!”

银丝距离夜摇光的眉心只有一寸的时候,停止了下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僵住,夜摇光侧首就看到一抹身影似乎凭空般出现在她面前。

虚谷真君目光一沉,但见他宽大的道袍一挥,那一根银丝便着了火,瞬间在虚空之中化作了灰烬,虚谷真君侧首目光森然的看着戈裔重:“是谁给戈雾海的胆子,敢动老头子的女儿?”

戈裔重脸色一白,他此次来缘生观并不是为了论道大会,他现在的修为也没有那个本事,他来只为了寻求一样东西,可以将他心爱之人身上的妖气给驱除的法宝,所以他并没有去参加论道大会,也不知道夜摇光和虚谷的关系。

就这一会儿,许多人都被引了过来,戈戊也是急急的跑过来,见到这一番场景,恼怒的瞪了戈裔重一眼,才对虚谷真君行礼:“真君恕罪。”

“老头子,我没事。”夜摇光虽然很看不上戈裔重,但到底是戈无音的生父,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让戈雾海下不来台,而且戈戊还帮他们赢了一场比赛,怎么也要给这个脸面。

“缘生观何等重地,你们戈雾海竟然带着一只妖孽入内。”云笠看到戈雾海身边的树妖,顿时脸色一变,他对妖物格外的憎恨。

“我会亲自去寻千机真君请罪。”戈戊也没有想到戈裔重竟然带着这个妖精,顿时连看都不想再看戈裔重一眼,心里也怒不可遏,但就算他们戈雾海有百般不是,也轮不到缥邈仙宗来发落。

云笠顿时一噎,脸色不好的拂袖离开。

“无音,你可有事?”夜摇光握住戈无音的手,发现她的手还在颤抖,这不是受伤,而是一种克制的恨意。

夜摇光看了看戈裔重,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在那妖精身上:“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兴风作浪,早晚自食恶果。”

而后就拉着戈无音走了。

“你这丫头,分不清轻重,那是夺命丝,就算是化神期也未必应付得了,你区区一个元婴期也敢挺身而上。”虚谷不由呵斥。

“我错了。”夜摇光赶紧认错,她可真不知道那玩意会那么厉害,若是虚谷不及时赶到,只怕她不死也得残。

“你这丫头……”虚谷想说什么,最后看了看沉默的戈无音,索性一甩袖走了。

夜摇光则带着戈无音回了他们的房间,煮了一壶雪菊茶给戈无音:“无音……”

戈无音愣愣的接过茶杯,她忽而凄凉一笑:“我只当上一次他是一时糊涂,如今才知,我这个亲生女儿在他心中连那妖精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这世间竟然有亲生父亲对女儿用夺命丝,呵呵呵呵……”

夜摇光轻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要如何来劝说,戈无音原本下手就很有分寸,虽然是用了全力,但是朝着二人中间,只要两人推开彼此,就自然能够闪开,可那女子……

“无音,无情则无恨,无痴则无伤,无爱则无痛。”夜摇光伸手拍了拍戈无音的肩膀,她也曾经是被家人抛弃的人,学会不去在意,就不会痛苦。

“你以为是我不计较,那贱人就会放过我?”戈无音冷嘲,“她还未化形就有本事寻人截杀我,我与她已经是不能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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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谋得封号

“你是说那年……”

夜摇光乍然想到了那一年陌钦请戈无音来给她疗伤,而后她给戈无音起了一卦,乃是棺椁之杀。

当时她初来乍到,对这个时代的宗门都不了解,只当是门派之间的仇杀,如今接触得多了,才发现这个时代的修炼之人是真的一心问道,他们对于俗世之中的事情不喜欢参与,也不喜欢制造杀伐,更没有俗世江湖之中的动刀动枪,大多都是冷漠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戈无音又身在那样的门派,按理说是不可能有人吃饱了没事儿做去截杀戈无音,如今才知道那一场主谋竟然是这位……

“嗯。”戈无音淡淡的颔首。

“我有些想不明白。”夜摇光眉头一蹙,“她要针对也应该针对你娘……为何要处处针对你?”

“不,她是针对所有和我母亲有关之人。”戈无音冷嘲,“鼠目寸光,她只当若是没有我母亲,她就可以和戈裔重成双成对,是我母亲横刀夺爱,才指使她有那样的结局,一切都是我母亲害的她。”

夜摇光:……

要么那女人心理有病,要么就是柿子挑软的捏。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怨怪戈无音的母亲,就算不是戈无音的母亲,也会是其他女人。虽然他们都是人,但一个修炼者和一个无法修炼的平凡女子,哪里能够有什么好结果?若是戈裔重是平常的散修,或者戈裔重身份地位普通倒也无妨,可戈裔重那时候身负戈雾海的继承,为了整个戈雾海以及子嗣传承着想,戈无音的祖父不选择那女人也是情理当中。

“无音,日后莫再冲动,她是故意在激怒你。”夜摇光叹了一口气道,“她在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不知如何来形容她给我的感觉,我素来不认为妖就是妖,可她给我的感觉真的有妖的冷血,你要当心。”

“以后不会了。”戈无音目光空濛的说道。

她还会被激怒,是因为她还在乎那个曾经喊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即便是上一次险些丧命在他的手中,毕竟二十多年的骨血亲情,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割断,可还未复原的伤口,又再一次被血淋淋的撕开,且狠狠的在同一个地方捅了一刀,这一次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

她戈无音,从此以后,便是一个没有父亲之人!

夜摇光明白了戈无音的抉择,其实站在道义上没有人会去劝父女彼此视为陌路人,可如今的局势,夜摇光认为,若是戈无音不早些放下对戈裔重那一点渴望与眷恋,迟早会栽在这上面。

一时间,夜摇光也不知道跟戈无音说些什么,她觉得应该给戈无音一些冷静的时间与空间,所以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屋子,转而去了温亭湛的房内。

“你都不歇息一会儿?”推开房门,就见温亭湛伏案写写画画,夜摇光凑近一看,几乎全是围绕着紫微垣局,也就没有了兴致。

“不累。”温亭湛冲她温和一笑,“你若是累了,便在我这里休息片刻,我守着你。”

“你知道了?”若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知道她好好的无缘无故却不在自己的房内歇息。

“你与戈姑娘一道。”温亭湛停下笔,抬首看着她,“而我明明听到你二人一道回来,既然你此刻过来,又愁眉不展,想来是戈姑娘出了事儿,你是为她之事忧心,自然不好去打扰她,可对?”

“对对对,你什么都是对的。”夜摇光连连点头,然后就朝着榻上躺,道观内的房间可不讲究,因着都是道士的缘故,一人一间屋子,连个屏风都没有,书桌与床榻隔着五六步的距离,躺在榻上夜摇光侧首看着温亭湛,“湛哥儿,明日就要去地宫。”

“唔。”温亭湛一边下笔,一边点头。

“心口莫名有些紧张。”双手交叠垫在脸下,夜摇光声音很轻。

“你把地宫想得太可怕,可怕的不是地宫,是你的心。”温亭湛无奈一笑。

睁着眼睛想了想,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不说话翻身朝内,背对着温亭湛,她的鼻息间是温亭湛在枕头上留下的他独有的发丝清香,伸手拽着枕头,夜摇光唇角一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到夜摇光呼吸均匀了,温亭湛才看到她竟然连被子也没有搭上,虽则她身体键朗,冷热不惧,但到底是女儿家,仔细些总是没有错,于是轻手轻脚的上前为她盖好了被褥,才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房间很静,只有窗外清风吹动廊下竹牌的声音,伴随着室内纸笔刷刷声。

夜摇光这一觉睡到了黄昏,是被温亭湛推醒,不由不耐烦的推开温亭湛嘟囔:“你干嘛,我还没睡够。”

“用膳了,你不饿?”温亭湛好脾气的说道。

“饿。”夜摇光瞌睡立刻就醒了。

温亭湛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热水让她洗漱,然后亲自将被褥叠好,再将书桌上的东西整理妥当,夜摇光也就弄完了自己的事儿,两人一道去了他们院子里,所有人都已经落座,萧士睿等人围着戈无音叽叽喳喳。

“师傅,你可来了。”乾阳一副快饿死的模样。

夜摇光瞅了他一眼,然后坐在戈无音的旁边:“你们几个坏小子,可别打无音的主意。”

“我们哪敢!”几个人连连罢手,虽说青春慕少艾,戈无音又是人间一绝色,可他们对戈无音当真只有仰望加崇拜,绝无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夜摇光冷哼一声,大家就一起吃斋饭,吃完之后,温亭湛接到了几分传信,就把萧士睿给拉到房间,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刻钟,萧士睿就春风得意的走了出来。

“发生何事,士睿那般高兴?”夜摇光不由好奇。

“今年年底,陛下要封士睿为王。”温亭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夜摇光。

原来湖广布政使空出来,加上温亭湛暗中使坏,还真的引得永安王几位明争暗斗了许久,兴华帝一直按住自己的人选不公布,就看他们争成什么模样,却没有想到几位王爷真是不负温亭湛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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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一场心理谍战

“你是如何把他们挑起来?”夜摇光从几位王爷刺杀萧士睿的事情上来看,个顶个的聪明,怕是不太容易的被挑拨起来。

“聪明人总喜欢被聪明误。”温亭湛眼眸笑意加深,“我不是抓了抓了七王爷平安王一个幕僚?”

“嗯嗯。”夜摇光点了点头,这事儿她听萧士睿提到过两回。

“实则不然。”温亭湛见夜摇光洗完手,拿了一块干净的布抓住夜摇光从盆子里伸出来湿漉漉的手,不容夜摇光退缩的用布轻轻给她擦着,“平安王看似冲动易怒,却是一个粗中带细之人,宁安王为了报复在我这里吃的闷亏,将我的底细透露给了平安王,故而平安王在几次探了我的底无果之后,我便给了他一个机会。”

“你故意透露要抓住平安王的把柄,想要抓他一个幕僚,他则顺水推舟,派一个人到你身边来,聪明的以为你会沾沾自喜抓住他的把柄,实则是想用一个人时刻能够打听到你的行踪?”夜摇光惊愕,“那他脑子也太费神,既然被你抓了,难道你还能被俘虏给套去了话?”

温亭湛将夜摇光的手搽干净,才拉着她坐到一边:“我若想知道平安王一些事儿,总要去审问那人。若是平安王制造点事儿,我也少不得要去打听,这是一个彼此试探的过程,有些人天生就能够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揣摩透一个人,比如我。”

“所以你们两就来一场心理战?”夜摇光顿时恍然大悟,“你伪装成想要让那家伙猜透的人,然后让他自以为是的做了猪队友,这一次就通过他鼓励平安王去争夺湖广布政使,平安王一争夺,其他几位王爷就算不想要也不愿意便宜了平安王,他们定然是在暗中不着痕迹的争夺。你便让帝师想办法将这件事捅到陛下的面前……而且,你还能够暗中摸出他与平安王暗中联系的方式,日后又是你的一个可用之处”

“我家的摇摇,越发的聪明。”温亭湛将夜摇光的头发放了下来,用梳子为她梳理着。

“哼,天天和你在一起,我若不学聪明点,迟早被你糊弄。”夜摇光冷哼。

“我不会糊弄你。”温亭湛的声音轻柔的犹如他为她梳发的动作。

“你还敢说不会糊弄我,你还在利用我呢。”夜摇光眼睛眯了眯,“在保定知府府衙的那一壶薄荷茶!”

后来跟着温亭湛把所有的事情走了一遍,夜摇光如何还能够体会不了温亭湛那一壶算计好的茶水,他平日里哪里是那样急性之人?而且素来有洁癖挑剔的他,哪里会去碰隔了夜的水?

“我若欲隐瞒你,如何会让你知晓后面之事?”温亭湛将梳子放下,坐在夜摇光的身边。

“那你为何这般做?”夜摇光瞪着他。

“两个用意。”温亭湛浅笑道,“一则多给他们一些提示,让他们想一想我到底如何布局,有些事我不能直接说出来,如此他们听过之后便会生出一种原来如此,而后就水过无痕,得让他们多思多虑,我不能陪伴他们一生,也不能时时刻刻围着他们转,我只望他们离了我,一样可以在诸事之中游刃有余,第二嘛……”顿了顿,温亭湛漆黑幽深的眼眸之中渗透一圈圈光华,“我也想看看,摇摇有多心疼我。”

夜摇光顿时脸一红,她的的确确很心疼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他在,她的目光就一直逗留在他的身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对他的关心已经变成了本能……

“得了,别得意。”夜摇光故作冷漠,“士睿的封号还没有定下来呢。”

“陛下已经私下传信给士睿,这事儿绝无更改的余地,陛下只是要借此来警告几位王爷一番。”温亭湛的手指有顺了顺夜摇光乌黑亮丽泛着光泽的头发,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这些事,我一个人费心就成,摇摇早些歇息,明儿我们要进地宫,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出来,地宫之中想要歇息可就难了。”

“知道啦,你快走吧,我等无音回来就睡。”夜摇光不耐烦的将温亭湛推出房门,恰好戈无音从外面回来。

看着已经散了发髻的夜摇光,又看了看温亭湛,戈无音第一句是:“要不,我换个房间?”

夜摇光顿时脸一红,恼怒的瞪了有意看她笑话的戈无音一眼:“给你留了水,还热着,快去洗漱。”

温亭湛对着戈无音点了点头,而后就转身去了隔壁自己房间。

“哎,那一若脱离戈雾海,便也寻个凡间男子,粗茶一杯,淡饭一碗,平安无忧了度余生。”一边洗脸,戈无音一边感叹。

“你羡慕俗世,只因你不身在俗世。”夜摇光一边铺着床,一边道,“人世间,何处无忧?何处无争?只要你心静,便是身陷囫囵,一样可以看到繁花似锦,何必羡慕别人,月有月之高洁,日有日之温暖。”

说完,夜摇光就倒上了榻,把外边的位置给戈无音空出来,戈无音很快就凑过来:“我不如你豁达。”

“不,你只是比我幸运。”夜摇光侧首看向戈无音。

戈无音能够这样放不开,是因为曾经拥有过,而她从不曾体验过天伦之情,故而她才能够这样的冷漠。

“哈哈哈,你如此要虚谷真君情何以堪?”戈无音不由乐了。

夜摇光一愣,旋即眼中露出一点伤感:“义父他是个好人,与我脾性相投,可惜我们的父女缘不长。”

戈无音听了,也是一叹,虚谷真君飞升是迫在眉睫之事,成了就是两个世界,不成也是两个世界。

但是夜摇光很快就又弯了眉眼:“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能够和义父相识相认一场,也算是我之幸。”

戈无音侧首看向夜摇光,她清凉的眼眸流露出真诚的光:“我要好生学学你,有时珍惜,无时洒脱;任由万事万物来来去去,我依然还是我。”

在被子里握住戈无音的手,夜摇光没有再说话,她知道戈无音是去打听戈裔重的处置结果,既然她不愿说,她也不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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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进入地宫

第二日,夜摇光修炼完毕,特意带着乾阳去寻了长建道君,将萧士睿等人托付于他,才跟着众人一道去了地宫。出乎意料的是,地宫入口并不是温亭湛和夜摇光进入的洞府,而是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在缘生观的后方,由缘生观的弟子看守。

他们沿着打理干净的阶梯下去,转了几个弯,面前终于出现了一道石门,去过洞府的人都会惊愕的发现这道石门上有一个图,图案是一圈一圈相交相含的圆,除此以外再无提示。

“石门由鎏金石锻造。”带着他们来的长延道尊道,“内有真君之气,便是师傅与虚谷师伯也无法强制开启。”

众人都是一惊,有那不信邪的没有去过洞府,修为合体期的修炼者上前运气,却发现他们的气竟然会被石门给吸走,纷纷面带骇色退了回来。

“既然虚谷真君有言带领我等入地宫,想必已经有了开启石门之法。”云酉出言道。

“老头子从无虚言。”虚谷瞟了几人一眼,而后对夜摇光点了点头,见夜摇光走到石门前,便道,“也让那心中不服之人明白,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带着众人入地宫。”

云笠低下头,技不如人,何必争一时长短。

如何打开石门,温亭湛已经告诉了夜摇光,这个时候并不是温亭湛该出头的时候,夜摇光先是确定了背后磁石的位置,与洞府的一般无二,她的指法比温亭湛要快,加上她有意的遮挡,根本没有人看得见,很快石门便轰隆隆的升上去。

陆陆续续进入石门的人都忍不住瞟了一眼升上去的石门,等到石门落下之后,他们也只看到十五个排列没有规律的凸起石头,有的伸手摸了摸,也发现是磁石,但是运气动了动,因为没有碰到锁道。所以磁石根本就没有动,见了有人碰了,其他人好奇也没有去触碰,而是被眼前的画面所惊,与洞府那边不一样,这里第一个大门就是金碧辉煌,就连石阶下的地板都是白玉砌成,大殿的四周雕琢着精美的鎏金浮雕,这些浮雕上的人打扮奇特,无论男女多以金饰为主,从浮雕上的画面来看,这是一个母系社会女主天下的部落。

一根根金雕的柱子拔地而起,上面雕琢着精致的图案,柱子并不是宫殿的支撑,因为没有与上方相连。

“真君,我们在等什么?为何不上前?”后面已经有些按耐不住的人突然开口问道。

“想上前,你去试试。”虚谷真君冷哼一声,索性让了路。

那人顿时一阵讪然。

虚谷也不与他计较:“你们留在此处,老头子先看一看。”

于是虚谷走向左边,温亭湛跟着夜摇光走了右边,他们始终没有下阶梯一步,他们将每一根金雕柱子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个过程非常的漫长,等在后面的人也越来越焦虑,因为他们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波动,觉得这宫殿就算有什么暗器,应该也不至于让虚谷堂堂一个真君如此谨慎细微。

在这一个漫长等待的过程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后有无色无味没有任何气息波动的气体在扩散,随着这些气体的吸入,等待的人心情越发的焦虑,甚至渐渐出现了幻觉。

“诸位快闭气凝神!”当陌钦出现幻觉之时,立刻高喊一声。

“有人杀过来了!”几乎是和陌钦同一时间响起了一道声音,一个人朝着殿内一掌飞击而去。

“危险。”温亭湛脸色一变。

虚谷长臂一转,殿内空气似乎一阵扭动,那人被挡了回来,同一时间,大殿内的八根金柱子齐齐一转,而后一道道电光从柱子底端嗤嗤嗤的闪动出来,迅速的攀岩而上,如同一根根丝互相交错成网,上面一张,下面一张,遥相呼应。中间时不时就是两股电网飞蹿起来的电结,密密麻麻,看到这样的景象,所有人都是浑身一激灵,方才还有点迷惑的神智顿时清醒过来。

夜摇光随手从怀里取出一块普通的玉佩扔了进去,那玉佩还没有触碰到电网就被轻飘飘的粉碎。

“这是五灵雷之灵。”夜摇光面色一肃。

已经不是五行之气,而是五行之灵,包括云笠甚至虚谷在内都是心头一沉,他们知晓地宫之行必然凶险万分,可却没有想到竟然这样的凶险,这才刚刚进入地宫,就是这样的局面。毫无疑问,若非虚谷方才出手及时,并且修为高深,那么他们这里已经有一人粉身碎骨。

众人心头都是一阵后怕,作为修炼者,他们这里大多都是化神期以上,只有一两个人例外,能够让他们害怕的事物曾经以为极少,这一刻才知道他们依然如沧海一粟般微不足道。

“现如今该如何是好?”陌荻看着这么密集的电光,别说他们,就算是虚谷都未必能够穿过去。

温亭湛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时,在夜摇光的耳边低语了两句,夜摇光点了点头,对众人冷声道:“机关已触动,在柱子之上。”

众人看着仿若发电之物的金柱子,不由一阵震惊,要说电光最密集的地方无非就是金柱子,只怕就算是虚谷也去也得脱一层皮。

“摇光,适才有毒气萦绕,迷惑了我们的心智。”陌钦适时的站出来说话,他们都是修炼之人,一坐可以几年十几年甚至上百年的人都有,如何会这一点耐心都没有?

夜摇光冷着脸点了头,然后走到虚谷的身边,用神识传递了一些信息给他,虚谷先是怀疑,而后虚谷便颔首,对众人道:“老头子带你们暂且出去,此处交给丫头他们二人。”

话的意思很明显,夜摇光和温亭湛有破解这个困局之法,但不想让他们知道,不过既然虚谷都和他们一道出去,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怀疑,谁没有几个不为外人道的秘法?

于是夜摇光打开了门,将他们都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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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地狱路

等到清场之后,夜摇光看着八根金浮雕的柱子取出紫灵珠:“湛哥儿,我的修为,最多只能为你争取几息的功夫。”

其实还有一个入口,但是这里的机关已经触动,若是不关闭,谁知道会不会是个隐患,好在夜摇光手中拥有紫灵珠可以吸纳五行之灵。

温亭湛迅速的走到最后边的一个金柱子前,对着夜摇光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准备好,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若是一个不慎,温亭湛很可能就会被电击得灰飞烟灭。

夜摇光深吸一口气,她迅速将心中的担忧甩开,全身心的凝气,催动了紫灵珠,紫灵珠似乎感应到了有与它一样强劲的灵气在浮动,当即一颤,而后紫色的光芒大放,将夜摇光整个人都映上了一层紫。

紫色的光芒还在不断的扩散,一寸寸的似乎要将整个大殿都给笼罩,紫灵珠直接挣脱了夜摇光的束缚,它从夜摇光的手中飞出,飞到了大殿之中的正中央,穿透了层层电光,悬浮在正上方。

那些电光刚刚开始仿佛是受到了威胁,激烈的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而高高在上的紫灵珠宛如君临天下的女王,但见它开始变得透明,底部那一朵紫色的花迅速的绽开,而后那花在紫灵珠内一转,大殿之中的电光就越发激烈的交织,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亦或是本能的觉得遇上了危险,慌不择路的开始逃窜,而紫灵珠的紫色光芒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的电光全部定在其中。

蓦然间它开始旋转,随着它的转动,好似掀起了一股飓风,爬满金柱子的电光一根根不由自主的被吸了上去,随着它旋转的越快,电光被吸收的越发迅速。

紫灵珠旋转的越来越快,无数的电光集聚而去,形成了一股龙卷风一般的电光,光是那画面就足够夜摇光和温亭湛震撼。

夜摇光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她原本还担心自己的修为不够,不能吸纳太多的雷灵,结果紫灵珠根本不需要她,吸面条一般迅速的将一根根电光吸到珠子内,风卷残云,电光完全没有一丁点反抗之力。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大殿的电光被吸得一干二净,悬浮在高空的紫灵珠内依然电光交织,它似乎在消化这一顿饱餐。

温亭湛也是惊了片刻,不过他回神极快,伸手将面前金柱子上一个浮雕扭动一番,八根金柱子迅速的相互交叉而过,变换了位置,而被他们划过的地方犹如拉链拉开了一道口子,夜摇光看着白玉一般的地板隔一行空一行,默默的开始研究这到底是个怎样的阵法。

这时候,紫灵珠砸落下来,余光眼角紫光一闪,夜摇光本能的伸手接住,落在手里的紫灵珠给夜摇光带来一股触电的麻酥感,还有些烫人。

夜摇光运气试着催动紫灵珠,发现紫灵珠原本空心只有一根点亮的花蕊竟然一下子点亮了三根,光是拿着紫灵珠她就有一股厚重感。

收了紫灵珠,夜摇光转身去将门给打开,众人进来看到这番景象都不由一惊,虽然对夜摇光如何弄走雷灵很好奇,但都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夜摇光看着进来的人数减少了至少有三分之一,不由纳闷。

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虚谷:“其他人呢?”

“几乎每一个门派都走了一人。”戈无音对夜摇光道,“地宫险峻更甚他们意料,人多未必是好事儿。”

夜摇光了然的点了点头,想必是方才那一幕震撼了太多人的心,若是方才多几个人被迷惑了神智,只怕虚谷也救不了这么多人,虽说虚谷答应凡事以众人的性命为先,可这样的事情防不胜防,真的出了个什么意外,也怨不得虚谷。

故而,夜摇光和温亭湛在里面驱除雷灵之时,他们也在外面商议了一番,最终每个门派都剔除了一到二人,所以只剩下了接近二分之一的人数,现在除了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有戈无音,其他人的修为都在化神期以上,就连化神期就只有云非离和陌钦,再剩下绝大部分都是合体期。

对此,夜摇光也很满意,这样一来,也让他们省心了不少。

“前面是个阴阳阵。”夜摇光对虚谷道。

“走吧。”老头子一下子就跳入阵法中,对于他们这些人而来这些阵法都是小儿科,夜摇光与温亭湛紧随着老头子,他们迅速的越过了第一重关卡,与第二重关卡相连的月亮门两边也有壁龛,壁龛之上又四个格子,上面有些东西,夜摇光看了看都是好东西,但是她用不上。

老头子扫了一眼,然后分给了四个最适合的门派。

因为有了前面的教训,第二重地宫的时候他们都不太敢轻举妄动,陌钦和与陌荻也格外警惕着四周,害怕又出现什么毒物,这一次温亭湛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寻到了机关处,都是夜摇光动手破开,一旦机关破除,出现的阵法都困不住他们这些人,每两个宫殿相连的地方都有壁龛,壁龛内都有些东西,不过这些东西虽然都是难得的宝物,夜摇光还真用不上,也不和这些弟子众多,总有用得上之人争强。

连续过来四重地宫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黑暗长方形的暗道,夜摇光迅速的看向温亭湛,显然生活中会出现很多意外,比如眼前。

“好重的阴气。”虚谷不由目光一沉。

云笠也瞬间脸色一变,显然他们两个修为至高之人看到了其他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夜摇光站在这一条暗道的门口,感觉到了阵阵阴风,甚至隐隐听到了犹如实质的厮杀声。

若是夜摇光没有猜错,建立地宫的人都被残杀在这里,而地宫的主人将他们的怨气封存在此,形成了一条地狱路。

这一条路没有任何机巧可言,只有拼杀进去,莫说是温亭湛,就算是夜摇光也没有把握在这么浓郁的阴煞之气,仿佛已经形成了实质恶鬼之中的路存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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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万鬼之道

不过夜摇光和温亭湛好就好在,后台够硬,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虚谷从怀里掏出几张黄表纸,只见他指尖翻动,以血为朱砂,瞬间形成了两道符,直接将两道符纸丢入了温亭湛和夜摇光的怀里。

“丫头,拉着我。”虚谷将手伸向夜摇光。

夜摇光好不犹豫的将温亭湛推上前:“老头子,你拉着湛哥儿。”

她好歹也是修炼之人,温亭湛完全没有抵抗那些东西的能力,温亭湛没有相让,这个时候是将风险降到最低的时候,于是他将手伸向了虚谷,虚谷也没有多说什么。

虚谷牵住了温亭湛,见温亭湛牵住了夜摇光,便回过头对众人道:“顾好门下弟子。”

“等等。”夜摇光见虚谷要进去,连忙喊住虚谷,而后一脸讨好的问道,“爹爹,能不能再给我两张符纸?”

“哼,有求于老头子的时候才喊爹。”虚谷嘴上虽然在抱怨,可到底还是绘了两张,没好气的扔给夜摇光。

“老头子,你可真是太好了。”拿着符纸,夜摇光立刻就改了称呼,她是故意气虚谷,见虚谷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乐得跟一只老鼠,然后迅速将符纸给了戈无音一张,又递给了陌钦一张,“陌大哥,你要小心。”

她记得陌钦曾经很认真的告诉她,他不能沾染阴煞之气,想来应该是与他体内的毒素有关,所以才会这么郑重的替陌钦要了一张虚谷的符,到了虚谷的修为,他绘制的符纸足可当做法宝使用,更遑论这上面还有虚谷精纯之血。

其他人也各自亮出了武器,缥邈仙宗是三人,云酉、云非离和云笠,云笠也立刻给云非离绘制了一张符纸,他们紧跟着虚谷等人。

虚谷一走进漆黑的暗道,他浑身的五行之气就散开,将他与温亭湛都笼罩住,两人彷佛周身渡着一层实质的光晕,在暗道内尤为夺目。

夜摇光一脚跨入暗道,顿觉身子一沉,似乎陷入了沼泽地一般,有缓缓往下坠的感觉,有好事下方有什么在拉着她,让她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好在她知道这是阴气过重的缘故,她浑身也运气,一手抓着温亭湛,一手抓着戈无音,努力的收敛心神,

而且温亭湛手中的热源不断的传来,夜摇光侧首看着前方散发着光芒的少年,他身上瞬间笼罩了一层艳红色的光芒,夜摇光才想起他身上有一颗阳珠,因此夜摇光不但没有感觉到温亭湛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感觉到了被她抓住的戈无音身体开始颤抖。

这里绝对不能说话,也不能呼吸,否则无孔不入的阴气就会钻入体内,夜摇光当即用神识传达到戈无音的大脑:“无音,心无杂念。”

其实戈无音已经陷入了幻觉,她看到了一只只白骨森森的爪子,从黏稠的血海之中生出来,她的上方是一个个悬挂的骷髅头,四周都是桀桀桀桀的怪叫之声,让她犹如猫爪心肺,恨不得一掌将这令她浑身不舒服的画面给打碎,偏偏她却动弹不得。

就在她越来越躁动不安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让她顿时一个激灵,从幻境之中挣脱出来,才感觉到浑身都是一层冷汗,漆黑的暗道之后,她依然能够感觉到有东西在撞着她,这些都是被困在这里的鬼魂,不知道当年的屠杀是多么的惨烈,这些鬼魂这么多年,无人供奉,无法脱离,无法修炼竟然也能够存到现在,只怕是互相以彼此为食……

若是如此,这里必然会有一个鬼王!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想到了这一点,好在打头阵的是虚谷真君,只怕这只鬼王也不敢出现,否则他们只怕又是一场恶战。就算是面对云笠,在这样的鬼修罗场修炼出来的鬼王,也未必会害怕,这一刻云笠心里的不服终于烟消云散,比起带着众人闯入地宫之后遇上这样的局面丢的脸,在比赛时丢的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大家心里都同时庆幸虚谷真君在时,虚谷已经走完了整条暗道,谁也没有想到在虚谷一脚踏出暗道的那一瞬间,一道强劲的阴气瞬间将暗道的出口堵上,虚谷只来得及一把将温亭湛拉出去。

就连夜摇光也在虚谷察觉将温亭湛用力一拉时,两人脱了手,夜摇光算是狠狠的撞在那一道鬼墙之上。

鬼墙,实实在在的鬼墙。

因为虚谷和温亭湛都除了暗道,夜摇光的眼前也是漆黑一片,这个时候他们纷纷感觉到了一道道尖锐的爪子,犹如凶猛的野兽朝着他们风一般刮来,夜摇光拉着戈无音一躲,神识传达戈无音:“当心。”

他们仿佛完全陷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脚下的阴气格外的沉重,又有无数能够置人于死地的鬼爪防不胜防,才闪躲了几下,夜摇光和戈无音就被攻击了不下于十次,这里的厉鬼太过可怕,想想也是,经历了可能上千年,在无数鬼魂之中吞噬其他鬼魂保存到现在,若是这里的鬼魂不厉害,只怕就没有厉害的鬼魂。

关键是这属于他们的地盘,似乎鬼魂多的已经密密麻麻将整个暗道都塞满,无论他们躲向哪一个方向,都逃脱出来被鬼爪暗伤,不过短短的一盏茶功夫,夜摇光和戈无音两个修为较低之人,已经感觉他们护体的五行之气要被撞散,一旦这一层气被撞散,那么他们两沦为这里鬼魂的食物也不冤。

似乎感觉到了夜摇光的危险,出了暗道的温亭湛心中焦急不已。而虚谷真君也是大怒,他没有想到这里面的穷凶极恶的鬼魂竟然是这样的胆大包天,完全无视他的威慑,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招。

当即掌心运气,凝出了一个八卦盘朝着被恶鬼堵上的出口涌去,渡劫期的真君是何等的修为?盛怒之下的虚谷那一掌仿佛一团炙热的火焰,瞬间粉碎了堵在出口厚厚一层鬼魂凝聚出来的墙壁。而这时候夜摇光突然发出身后猛然撞出来一大股力量,将她往出口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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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云非离舍身相救

虚谷,温亭湛,甚至就连闪躲偷袭的夜摇光瞬间都呆住了,那一瞬间那一股刚猛的力量将夜摇光给笼罩,于暗道之中,将她的身影照亮,震惊的容颜煞白一片,四周的鬼魂都被飞击的粉碎,而她也觉得仿佛一把天外飞来的刀,似乎要将她的一层皮给活活掀开,那一种恐惧已经让她的灵魂都生不起反抗。

“摇摇!”温亭湛想要冲上前,却撞上了出口残余的劲风,被反弹了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夜摇光已经没有反抗余地的同一时间,在那一股残余的力量打在夜摇光身上的前一刻,一抹身影挡在了夜摇光的面前,一双铁臂揽住了她。

旋即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在了她的脸上,血腥之气瞬间在她的鼻息蔓延开来,暗道黑下去的一瞬间,夜摇光已经看清了抱住她的到底是何人。

云非离!

夜摇光的心无比的震撼,她和云非离不过短短的一些交集,而且并没有什么美好之处,为何云非离却在这个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那可是渡劫期真君的力量,即便经过一重鬼墙卸去了大半,即便云非离现在已经是化神期的修为,那一股力量也足够让他殒命!

然后来不及多想这些,云非离重伤,他无法凝气护体,夜摇光迅速用戈无音送给她的长陵将云非离给包裹住,趁着出口还有虚谷残余的力道,她也不知道哪里爆发的五行之气,抱着云非离就猛然撞向已经开始又有被鬼魂密封的墙,手腕一甩,将虚谷给她的符纸化作了一团火焰,扔向还未形成完毕的火墙,看着一缕缕鬼魂被迅速的烧成灰烬,燃出一个小小的洞,她迅速的从洞中撞了出去。

虚谷在火焰燃烧起来的一瞬间,就运气抓住了夜摇光,可谓将夜摇光生生的给拖了出来,跑出暗道之后,夜摇光身上好几道抓痕,有几道深可见骨,但是夜摇光来不及顾及,她抱着云非离,对着虚谷大喊:“老头子,你快看看他。”

虚谷连忙蹲下身体,运足气的掌心覆盖在云非离的天灵盖,一**五行之气涌入了云非离的体内,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收手,而后叹了一口气:“他的伤,老头子倒是能给他治好,可他体内涌进了大量阴气。”

暗道之中怨鬼无数,云非离重伤之时,涌入大量阴气实属意料之中。而云非离本身体内就是金木火三种五行之气锻造了他至阳体魄,也就比乾阳那种天生的纯阳之人差了一点而已,如今大量的阴气涌入,蹿入他的四肢百骸,若是不及时将阴气驱赶出来,只怕要成为一个废人!

这里有那个力量将云非离体内的阴气拔出来的只有虚谷一人,可虚谷还得要接应在暗道之中的人,等到虚谷将暗道之中的人接应出来,只怕已经来不及。

“都是老头子被气昏了头。”虚谷一阵自责。

“与您无关。”夜摇光心急如焚,但理智尚在,虚谷其实已经非常有度,若非那一瞬间她被阴鬼之力撞了过来,毫无闪躲的空隙,她一定可以躲开,而暗道之中到底有多少无孔不入的阴鬼之气,虚谷并不知道。

“无妨,我没事。”云非离这个时候苏醒过来,他浑身冰凉,对夜摇光绽开了一抹微笑。

“老头子,这里交给你。”夜摇光突然目光一凝,他扶着云非离去了墙角一出,抬首对温亭湛道,“湛哥儿把阳珠给我。”

温亭湛当即取下阳珠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接过阳珠,将云非离扶起来:“我不会让你有事。”

这个人情她欠不起,云非离也非比常人,他是缥邈仙宗宗主的爱子,若是他为了她有个闪失,就算她背后有缘生观支持,这件事也不能善了。

盘膝坐在云非离的身后,夜摇光迅速的运气,她的手诀变化非常的快,五行之气犹如实质般交汇成了一个古老复杂的图案,手腕一抬,将阳珠飞旋到那悬浮在云非离背后的图案中间。

双手迅速的一转换,那一个图案就快速的旋转,阳珠的纯阳之气迅速的散开,笼罩住了云非离的全身,这一股纯阳之气涌入,让觉得浑身都快凝冰的云非离顿时一抖,瞬间感觉到他一点点流逝的生命力竟然有重新凝聚的迹象。

而流蹿入他四肢百骸的阴煞之气,也瞬间的回流,汇聚到他的背部,密密麻麻的贴在他的后背上,脊梁骨都僵硬的没有知觉,但是那阴冷的气息在一层层的被吸走。

这个时候,在暗道之中的戈无音已经被伤的快要凝不住气,她咬了咬牙,想着方才冲出去的夜摇光,如法炮制的催动最后一点力,冲向已经开始密实的鬼墙,不过短距离被抓伤的疼痛,涌入进身体的阴气,将催开的符纸扔向鬼墙。

有了夜摇光在前,虚谷一看到变化,立刻运气将鬼墙碎开一道口子,两者力量相加,戈无音跳出来的反而比夜摇光更加的轻松,但依然是遍体鳞伤。

接出了戈无音,虚谷就见到夜摇光在做什么,看着她竟然用古术法将云非离的体内的阴气经过阳珠的炼化导入自己的体内,不由忧心。

这时候夜摇光已经将云非离体内的阴气全部出吸纳出来,而后她再度取出了紫灵珠,吸入到体内有些浮躁并不能完全消化的力量,应该快速的用来催动紫灵珠,用紫灵珠水之灵,替云非离疗伤,一圈圈的将体内暴躁的气全部消耗干净,夜摇光才收了手,而后整个人犹如水里捞出来的人,浑身被冷汗清透,她虚弱的往后一倒。

站在她身后的温亭湛迅速的扶住了她,看到倒在熟悉的怀抱里,夜摇光再也抑制不住疲倦,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陌钦也在陌荻的保护之下,先冲了出来,紧接着是给陌荻叔侄二人让了路的云笠和云酉,陆陆续续的有人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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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湛哥之策

夜摇光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醒来的时候她耳边有潺潺的水声,夜摇光猛然坐起身,他们在地宫之中,哪里来的水声?

“摇摇,你醒了?”一直守在夜摇光的身边的温亭湛见夜摇光醒来连忙凑上前,抓住夜摇光的手。

夜摇光先是看了看四周,他们还在地宫之中,处在一个圆形的宫殿,宫殿的顶部非常的高,这一次没有石阶,而是隔了一个圆形的水池,这个水池约莫十尺宽,是一种银色的水,像水银。然后是象牙砌成的石台,石台上竟然是一个喷泉。

“我们此刻在何处?”夜摇光收回目光看着温亭湛。

“你昏睡的太久,我们已经过了十几重地宫。”坐在夜摇光身旁的戈无音嘴往前方努了努,“这个石台外有一个散灵大阵。”

散灵大阵,就是会将所有进入其中蕴含着灵与气的人散尽修为,夜摇光看着这个大阵,只怕阵法一启动,那些银白色类似水银的液体就要飞溅开来,被散尽了气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躲开,也不知道这水溅到人的身上会是一番怎样光景。

夜摇光看了看沿着宫殿角落坐下的人,似乎他们一行人少了不少人。

顺着夜摇光的目光,温亭湛猜到了夜摇光心中所想:“在暗道之时便有两位长老没有走出来……”

夜摇光想到惊险的暗道,她身上揣着虚谷赠送的法宝玉扣,还有虚谷的符纸,都抵不住那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阴鬼靠近,固然是因为身处在那个环境,对法宝有抑制的缘故,可不得不承认暗道之中的阴气,走过一次,哪怕是云笠这个大乘期也不想走第二次。

人多的时候还好,可以分散一下阴气还有隐藏在其中的鬼王注意力,一旦人少那么落在最后的两人很可能是无法抵挡住阴气的猛烈攻击。其实夜摇光不知道,这样的结果还是后来虚谷强硬再度撕开鬼墙,从新又进入一次,才将这么多人给带出来,否则损失将会更加的惨重。

过了暗道之后,就没有遇到类似暗道那样可怕的地方,所以他们带着昏迷的夜摇光一路走到了这里,期间获得了不少宝物,可一进入此地之后,最先就连温亭湛都没有察觉这里的奥妙,研究了超过所有长的时间,都没有能够道破这个地方的玄机,最后又有两位其他宗门的长老与虚谷一道打头阵,可谁知一进入进去三人身体蓦然一空,才察觉不对,就连虚谷也是拼了不顾内伤强行挣脱出来,好在虚谷挣脱出来,否则下场也会与那两位长老一样,被那银白色的黄泉水给腐蚀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夜摇光听了之后,就皱眉看向那个阵法,看了一会儿盘膝打坐养伤的虚谷恰好睁开了眼睛:“丫头,你醒了?”

“你可还好?”

“你可还好?”

两父女几乎同时问出了口,而后都笑出了声,虚谷道:“一点小内伤,方才得了两枚灵果,此时已经无碍。”

夜摇光点了点头:“我也没事,睡足就好。”

她身上那些外伤温亭湛早就给她处理好了,她并没有受内伤,只不过是疲乏过度,自然是休息够了就好。

说完,夜摇光将目光落在云非离的身上,迟疑片刻才问道:“云公子,你可还好?”

“托夜摇光之福,我没事。”云非离笑道。

夜摇光看着他脸色也正常,于是点头:“多谢云公子救命之恩。”

云非离怎么也是化神期的修为,若非云非离挡下,她只怕要被虚谷的力量打的五内俱损,说是救命之恩实在是不为过。

“夜姑娘不必介怀,我也是为大局着想。”云非离轻声道。

夜摇光满眼疑惑,为大局?

只见云非离垂下眼帘轻笑:“夜姑娘若是误伤于真君手中,真君必然心神大乱,只怕我们几人也未必能够从暗道之中全身而退,再则没有了真君领路,我们必然要被困死在地宫之中。”

暗道他们不可能再走回去,那是不要命的做法。若是不从暗道再退回去,没有了虚谷,他们根本走不到这里,只怕已经全部殒命。这一路走来的惊险,已经超越了他们有的活了上百年之人的认知。

虽然云非离这样的解释很说的通,但是夜摇光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换了她,可不会为了大局连命都不要就去救一个只有几面之缘,非亲非故之人,她有点搞不懂云非离的想法。

最后只能归结于云非离的的确确是非常之人,但还是道:“无论如何,日后云公子若有需求,我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若是这般夜姑娘会心宽一些,那么我便记下,日后但有所求,定然不会忘记夜姑娘。”云非离见此便道。

“好。”夜摇光心里的确因为这个承诺而松了一口气,便转头看向虚谷,“老头子,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何处?”

“若我推算无误,应该很快就到中心处。”虚谷回答夜摇光的话。

“这个局,当真无法破除?”夜摇光看着素雅大气的石台,流动着的银色液体在光亮的宫殿内折射出银白的光芒,格外的令人美丽动人,就是这样美好的一个东西,却能够杀人于无形。

“我有一策。”温亭湛突然开口道。

所有的目光都往向温亭湛,夜摇光顿时反扣住他的手,她似乎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

低头反握住夜摇光的手,温亭湛道:“摇摇,我们现在没有退路,要么从这里退回去,但必须得再走一道暗道,就算是义父逐一一个个将我们分别送出去,也会耗尽义父的修为,可若是不破除这个局面,我们就必然要困死在这里,你们能够撑得上几个月甚至几年,可我不行。”

他是一个凡人,不吃不喝他最多可以称得上五日。

“湛哥儿……”夜摇光紧紧的拽着温亭湛的手,轻轻的喊了一声。

“放心,我从不为没有把握之事。”伸手拍了拍夜摇光的手,温亭湛低声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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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湛哥破阵

“你要去破阵?”虚谷看着两人的互动,顿时就明白了温亭湛的想法,他沉声问道。

“不,我并非去破阵,而是去寻机关。”温亭湛相信这个地方也是有机关,只不过应该不像以往在他们这一方,而是在石台的另一方,“我并非修炼之人,我身体之内没有灵与气,这个散灵阵于我而言并没有妨害,我只需小心谨慎的绕过去便是。”

温亭湛的话让众人一阵沉默,大多数心中都是怀着一些期待,他们也不想被困死在这里,这个石台应该是被散开的灵气所催动,若是温亭湛体内没有灵气散开,就催动不了这个石台,也就是有可能绕过这个阵法,若是后面真的有机关,能够让石台不受灵气催动,那就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但他们也都还不确定这个石台到底是不是被入阵人散去的灵气所催动,若是只要有人进入,石台就会自行触发,那么温亭湛就必死无疑。所以,没有人开口让温亭湛去,这是他们对温亭湛生命的尊重。

“去吧,我信你。”所有人都沉默,打破沉默的却是夜摇光。

如今之计,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这是一位的办法。

既然如此,她就从容面对,若是他有个万一,那么她也随他便是。

温亭湛缓步走到夜摇光的面前,他蹲下身,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尚未娶你为妻,岂敢将命舍去?”

伸手将身上所有蕴含五行之气的东西取下来,全部递给了夜摇光,而后温亭湛就干净利落的站起身,再没有一丝儿女情长的模样。

他站在十尺宽的水池前,回头深深凝望了夜摇光一眼,而后就缓步站上了水池之上,其实他这几日反复琢磨了很久,这个想法已经盘绕在他的脑海许久,若非夜摇光一直没有苏醒,他早就已经付诸行动。

他要确认她的无事,才能够心无旁驽。

所有看着温亭湛一步越过十尺流动的水,站到了水池的另外一边,纷纷心都提到嗓子眼,这关乎到他们能不能走过去。而这一关,他们这些修炼者却完全没有一丁点能力辅助他,也是一刻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种想法,原来这世间很多事并非是实力强悍就能够做到。

经此一行,今日进入地宫离开之后的人,心性都大有转变,这是后话。

站在水池另一端的温亭湛并没有犹豫多久,他就缓缓的轻轻的迈出了脚,踏入了中心范围,他动作虽然缓慢,但却异常的坚定。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脚上,一颗心就仅仅的悬着,知道温亭湛的脚步落定,另一只脚也伸了下去,并且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石台没有任何异动,大家都激动得想要高声,却又不得不憋着,害怕惊扰着那个背影挺拔的少年。

虽然没有任何如同虚谷三人闯入时,那种失重的无力感,石台也没有快速的流转,它喷溅的液体也没有飞散开来,但只有温亭湛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双腿仿佛被灌了铅,似乎有千斤重,每一步都非常的吃力。

他虽然不是修炼者,可他的身体乃是龙涎液重塑,根骨甚至灵魂都蕴含着灵气,只不过这些在内,散灵阵只能影响,却不能拆开温亭湛的骨头和灵魂,饶是这一点影响也让才走了五六步的温亭湛就心脏越发的剧烈跳动,甚至隐隐有着分裂的丝丝疼痛。

才走了一半的路,温亭湛已经感觉到头脑发晕,大脑不听使唤,脚下越发的没有力气,似乎陷在了泥沼内,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大家都是修炼之人,如何看不出温亭湛的脸色已经发白,大汗淋漓,甚至在又迈出一步之后身子晃了晃,就要朝着石台那边倒去。所有人的心都在那一瞬间紧绷住,好在温亭湛及时的稳住了身体,大家才齐齐松了一口气,这一条路,温亭湛是带着所有人的心一道在走。

因为温亭湛绕过了半个圆,夜摇光的视线被巨大的喷泉石台所遮挡,她立刻站起身,脚步却是一软,身侧不远的陌钦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甚至比戈无音还快了一步。

“谢谢陌大哥。”夜摇光说了一句话,就松开了陌钦,然后绕过半个石台,目光追逐着温亭湛的身影。

甩了甩越发昏沉的头,温亭湛似有所感的回过头看向夜摇光,冲着她温柔一笑,漆黑明亮的眼眸依然流转着珍珠般内敛的光华。

夜摇光顿时心一疼,她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深吸一口气,她紧紧握着拳头,对他回以鼓励一笑。

那笑容努力做到阳光般明媚,可他依然在她泛着水光的桃花双眸之中看到了满满的疼惜。顿时心一揪,他如何能够让她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只想倾尽一切,给她幸福、安康、欢乐与喜悦。

一时间,温亭湛浑身萦绕起无尽的力量,他沉到麻木没有知觉的双腿,再一次提起来,往前走了数歩,就在所有人都欣喜于温亭湛的突然爆发,却不知道他完全没有感觉不听使唤只是根据本能向前冲的双腿竟然绊在了池边的石槛上,整个身子就往约莫有十尺宽的池子里一头栽倒下去。

就差一点点,池子里全然是银白色的黄泉水,这要是栽倒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湛哥儿——”夜摇光爆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叫声,她迅速手一挥,神丝长绫飞射而出,顾不得会不会激发散灵阵,夜摇光运了一股气在长绫之上,将长绫脱手。

上苍听到了她的祈求,神丝长绫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温亭湛的身体一拦,他双手按在了池沿之上,不过一缕长发垂了下去,浸入银白色水中的头发瞬间就被腐蚀的一干二净,骇得温亭湛不得不迅速抬起头。

“湛哥儿快跑!”

就在这时,夜摇光又是一阵高喊,原来石台果然是被人灵气所催动,夜摇光长绫因为蕴含的灵气不是很深厚反而飞了过去,这一点点的力依然散开了不少,就见石台已经开始扭转,顿时生出无数的小孔,其中一道直直的喷向温亭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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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九色圣莲

温亭湛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他本能的就着夜摇光的神丝长绫一裹,几个翻身终于是躲过了连番的喷射,那些银白色的水都喷在了神丝之上,温亭湛是看到了神丝垂在水池里,竟然没有被腐化。

见此,夜摇光几乎喜极而泣。

而这时夜摇光使出去的那一点力已经散尽,石台有静止了下来。

戈无音一直站在夜摇光的旁边,伸手扶住夜摇光,给她力量,夜摇光是温亭湛的力量,温亭湛是他们全部人的希望。看着温亭湛伏在池沿边,似乎完全没有了力气,虚弱无比的模样,连她都感觉到了心疼。

夜摇光更是无意识的紧紧抓住戈无音的手,她心里不断的呼喊着:湛哥儿,站起来,站起来,还有一点点就可以成功,即使后方没有机关,至少以他的聪明,他一定可以活着离开这里,至于他们,大不了回去再走一遭暗道,总是一个生存的机会。

“不要急,池子有些宽,温公子需要养足精神。”十尺款,平常一步都可以跨越过去,可现如今温亭湛明显已经筋疲力尽,戈无音低声安慰着夜摇光。

众人都站起了身,围着圆弧形的池子看着温亭湛,都在无声的给他打着气,温亭湛也不负所有人的期望,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几乎是将他的腿用手抬上了池沿,费尽力气才爬了上去,大家都看的见他两股颤颤,双腿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力气,也不知道他跳不跳得过去。

站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温亭湛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身子非常笨重的往外面一跳,脚不偏不倚的越过水池,落在了对面的池沿,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松一口气,因为他没有落稳,并且身体在想后仰,手在半空之中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在众人担惊受怕之中,硬生生的朝着前方滚下去。

众人只听到了砰然一阵巨响,夜摇光伸手扶住割断的厚厚石壁,这里是距离温亭湛最近的地方,她看着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从沙滩重归水里的鱼儿似的温亭湛。

“湛哥儿,你可还好?”夜摇光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关切。

若非割断水池的地方是一个方形的巨大银白色水井一般的地方,夜摇光真想就这样飞奔过去,可惜这个设计过于巧妙,她相信就这看着不到五步的距离,一旦她纵身进入,那么必然要被散灵阵打落,最后的下场就是被那黄泉水腐蚀的骨头都不剩。

温亭湛翻个身,成大字型看着夜摇光,他的胸膛依然在剧烈的起伏,很显然他还是非常的疲惫,但是他却能够回答夜摇光的话:“还好。”

“温小子,快看看壁龛上可有灵果之类的东西。”虚谷心下大定,立刻吩咐温亭湛。

温亭湛平复了好一会儿,似乎感觉有那么一点力道之后,才缓慢且艰难的爬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扶住了墙壁,如垂垂老者一般无力的迈上阶梯,果然看到了壁龛,两边的壁龛都没有什么灵果,但是对面的壁龛内有一朵九种颜色九瓣花瓣的莲花。

温亭湛看着那一朵莲花,直觉的渴望着想要靠近,这么多重地宫走过来,遇到灵物无数,这还是温亭湛第一次生出了渴求,近乎疯狂的渴求,他知道那东西定然能够不足他体内力量。

深吸了几口气,温亭湛步履蹒跚的扑过去,双手扣住壁龛,伸手就抓住了九色莲花,可却发现他竟然连撕下一瓣花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将九色莲花一点点的拖出来,然后就着壁龛的边缘啃着一瓣花瓣。

这是温亭湛长这么大最狼狈的一次进食。

“天,那是九色圣莲。”被温亭湛拖出来,其他几人也看的清清楚楚,陌荻都不由发出一道惊呼。

比起他们之前得到的宝贝,加起来都抵不上这一朵九色圣莲,也许它将是这世间仅剩的一朵,因为如今再没有能够孕育出来的先天条件。

夜摇光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九色圣莲是什么宝贝。

倒是虚谷,看着温亭湛将九色圣莲的一瓣花瓣咬了一大口,忙高声提醒:“温小子,不可贪食,你的身子受不住。”

九色圣莲的花瓣肥厚且多汁,清淡的芬芳,淡淡的甘甜,流入温亭湛的嘴里,让他觉得仿佛一股仙气充入了体内,让他都快枯竭的经脉还有五脏六腑迅速的饱胀起来,仿佛枯木逢春又发芽,若非虚谷及时喊了一声,温亭湛肯定忍不住再咬一口。

但他知晓,这是诱惑,众人对这东西渴望的不断咽口水,温亭湛还是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一股气在身体里扩散,让他缓缓的恢复了一些力气,为了节省力气,也害怕自己恢复不够,温亭湛一点都不想浪费,他趴在壁龛旁边,忍受着一浪一浪九色圣莲散发出来的清香。心里不断默念着清心经,等待着九色圣莲在他的身体里缓缓的化开。

九色圣莲乃是圣物,它之所以是至宝,因为上至渡劫期真君,下至平民百姓谁都可以用,因为它温和,拥有最纯净的力量,所以它扩散的缓慢。若非温亭湛心志坚定,只怕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之中都睡着了。

可能过了一个时辰,温亭湛蓦然睁开眼睛,他握了握拳头,骨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那是充满力量的声音,双手按住石壁,就站直了身体,他将九色圣莲推回原处,然后转过身,原本疲惫的黑眸此刻神采奕奕。

“诸位等等我。”

大家都以为温亭湛失去寻机关了,却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从右边的壁龛内取出一把武器,这是一柄非常花哨的剑,银白色的剑身,缠枝绕花的剑柄,就连剑端坠下的穗子也有几朵玉雕的花儿。

大家都纳闷着温亭湛这是高干嘛,但见温亭湛转过身,将夜摇光的神丝长绫铺开,裹住了长剑,站到了水池被割断的地方,借着长剑将神丝长绫沿着石壁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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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智救众人

夜摇光立刻会意,她紧贴着这边的墙壁,站在池边上,伸手极力的够这温亭湛递过来的长绫,每次都差一点点错过,好几次与指尖擦过。

“老头子你来。”夜摇光觉得她的手臂始终差了那么一点长度,于是转身对着虚谷道。

把位置让给了虚谷,虚谷一边不解的说着,一边顺从夜摇光去抓:“温小子,你不快点寻机关,你这是为何?”

虚谷的手刚好够长,一下子就抓住了神丝长绫,拉住了就转手递给了夜摇光,就见温亭湛将九色圣莲顺着长绫给滑了过来。

“诸位也在这里困了许久,自近地宫就不曾进食,此物充饥补齐之效极佳,诸位先应付一下,小子心里也少些负担。”温亭湛淡声道。

众人心里都是一阵感动,这九色圣莲是何等宝物,温亭湛此番为他们铤而走险,就算他要独占这里的至宝他们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却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想到这么细微的地方。

他们的的确确是修炼者,几个月有的甚至几年不吃不喝都没有死不了,但他们一番拼杀进来,很多人都受了伤,温亭湛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寻到机关,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寻到,先把九色圣莲递过来,如果有个万一,还能让他们多些希望,至少短时间死不了。

“温公子盛情,我等拜谢。”星宿宗苏钵长老和几位交好的同时对着温亭湛遥遥一拜。

“既然我们如今同入地宫,自然是同气连枝,之前诸位没有少护我,此刻便是我回报之时。”温亭湛谦和一笑。

闯了十几重地宫,就连温亭湛心存偏见的云笠和云酉都不曾抱怨他拖累,危急的时候也护着他,将最安全的位置让给他,虽则每一道门都少不了他的功劳,但温亭湛心里还是记下这份情。

夜摇光将九色圣莲捧在手中,仿佛上面还有温亭湛残留的温度,夜摇光心里温暖一片,有一种引以为傲的满足。

她伸手就将被温亭湛咬了一般的那一片蓝色的花瓣给扯了下来,然后好不犹豫的扔到自己的口中,就将整夺九色圣莲扔给了虚谷。

寻了个位置,双手托腮的坐着,一边嚼着莲花,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温亭湛。

饶是腹黑脸皮被夜摇光磨砺出来足够的温亭湛,见此也不由脸一红,其他人都是轻咳一声转过头,唯有陌钦和云非离同时垂下眼帘。

温亭湛迅速的离开视线,他慌忙的在四周寻找着破解之法。也不知道他寻了多久,因为地宫一直是一个亮度,大家只能心里估算着,少说有个三四个时辰,依然没有寻到控制石台转动的机关。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石台只受灵气控制。

大家见此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虚谷直接开口道:“温小子,你自己寻个脱身之法,老头子一定会将丫头带出来。”

就是要温亭湛接着走下去,而他最终只能带着夜摇光再走一回暗道。虚谷带着夜摇光一个人,温亭湛肯定不担心,可夜摇光放不下戈无音,放不下陌钦,陌钦之前从暗道出来,就已经毒发,若非当时恰好拥有化解煞气的灵果,且陌荻随身携带了克制毒素的药物,只怕陌钦已经凶多吉少,再走一趟,陌钦的小命只怕是保不住……

“诸位等等,我定然能够寻到解决之法。”温亭湛语气非常的坚定,说完他就看不到踪影。

很快夜摇光就听到了一阵阵异响,急的她不断的来回走动,恨不能穿过去一看究竟。温亭湛的确很聪明,且博古通今,但在奇门这一块他还是太过于生涩,结合她所走过的地宫,基本都是机关连着阵法,前者自然是难不倒温亭湛,但是后者……

“丫头,别走了,老头子的眼睛都被晃花了。”虚谷挡住温亭湛,“这不是有声音,有声音就是好事儿,温小子……”

虚谷话音未落,那些声音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夜摇光一把推开虚谷,站在池沿上,努力的往前探着身子,自己险些触碰到了散灵阵,都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

不由怨怼虚谷:“老头子,你这只乌鸦嘴,若是湛哥儿有事,我定然跟你没完。”

虚谷也觉得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默默的跳开几步。

接下来好一阵夜摇光都没有听到任何响动,一个生辰过去,夜摇光的耐心都已经告罄,她终于听到脚步声,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温亭湛就扛着一根足够长约莫手臂粗细的铁棍走了出来,众人都不解温亭湛这是要做什么,就加温亭湛目光看了看隔断水池的那道圆弧形的墙面,他的运足真气的手抓住了铁管一处,一点点的将之往内弯。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温亭湛将铁棍伸了过来,那弧度恰好沿着圆弧形的墙壁分毫不差。这样一架前来,大家顿时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是要让他们把着一根铁棍当做一家桥梁从这里越过去。

众人看了看距离,通过前几次石台喷射的黄泉水范围里看,这里虽然会触动散灵阵,但是只有四股比较长的石台才能够喷到这里。这无疑是一个漏洞,但是修为越高的人,石台转得越快,因为散开的灵气越多,越容易催动石台,所以没有规律可循。

“诸位用神丝裹住自己。”温亭湛建议道。

戈无音给夜摇光做的神丝披帛,展开应该有接近两尺宽,长就是十几尺,还真的什么人都能够完整的包裹住,众人不由大喜过望。

而虚谷趋势凝眉对众人道:“此法可行,你们先行一步,老头子垫后。”

众人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铁棍得有一个人留在这边稳住,否则如何能够支撑人踩踏上去,那么最后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接着铁棍走过去,必须要留下一个人在这边。

“老头子,你先过去。”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到,见虚谷眼睛一瞪,夜摇光胸有成竹的说道:“老头子,你放心,我自有法子无需留人,也能够借着铁棍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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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我信摇摇

“你能有什么法子?”虚谷冷声质问。

“老头子,我绝非糊弄你,我家湛哥儿还在那头等我,我可舍己救人的大无畏精神,我一定能够走过去。”夜摇光态度认真,语气诚恳。

虚谷动了动嘴,最后懒得争辩:“戈家丫头,你先过去。”

说着就把披帛递给戈无音,夜摇光帮着戈无音密不透风的将她给从头到尾裹住,又将披帛扎好,然后就将戈无音搀扶上去。神丝是水色,但是不透明,踩上去,只能趴着石壁一点点的挪着脚步,完全凭感觉,下方就是井一般的黄泉水一口,掉下去定然尸骨无存。

不要看只有短短的十几步,但是走到最突出最中央的位置时,就进入了散灵阵,他们这些修炼者,就是不将体内的五行之气逼出来,也会有一种完全失重的感觉,甚至双脚麻木没有知觉,戈无音就险些滑了下去,好在两端扶住铁棍的温亭湛和虚谷眼疾手快,并且动作出奇的一致,才将戈无音给抬住,戈无音经此也是吓得手也发软。

感觉到脚越来越无力,并且这时候那一股银白色的黄泉水又喷了过来,夜摇光索性提醒戈无音:“无音,别动。”

等到那一股黄泉水直直的喷在了戈无音的身上,神丝没有被腐蚀,且一点痕迹都没有沾上,戈无音才再一次挪动了脚步,犹豫她修为也不高,并且没有提气,散出来的五行之气并不多,石台转动的也越发缓慢,她就被喷了一次,就贴着墙壁走到了过去,温亭湛及时的抓住她的手。

有了戈无音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众人都是信心倍增。

当温亭湛再一次将披帛给递过来之后,一个个就井然有序的按照同样的办法离开了这个地方,最后只剩下了夜摇光和虚谷,两父女大眼瞪小眼,各自都不想让。

“丫头,快过去,老头子就算不过不去,暗道也拦不住我。”虚谷态度坚定。

“你以为你就不是走了黄泉路?”夜摇光冷哼。

虚谷必须要去地宫最中心,寻到飞升之法,否则就算他从暗道走出去,没有了飞升之法他的寿命也已经快到了尽头,夜摇光怎么可能让他退回去,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傻丫头,就算老头子真的进去,也未必寻得到……”

“谁管你寻不寻的到,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了你,后面的路我们要如何走下去,指不定你是退出去了,你女儿我就死在这里面……”

“胡说八道!”

“我又没有胡说你心里明白!”夜摇光气势比他更足。

虚谷气得胸膛一起一伏,他竟然真的找不出话来反驳,只想着不能将夜摇光留在这里,可却忘了没有他保驾护航,后面未知的危险,夜摇光和温亭湛肯定是凶多吉少,其他人自身都难保,这会儿被夜摇光说出来,记得虚谷也团团转,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别转了,我眼睛都被转你花了。”夜摇光一把拽着虚谷,“你快过去,你难道不信我?”

“义父你过来吧。”那一头温亭湛也开口道。

“你……你小子说什么?”虚谷冷喝。

“义父,我信摇摇。”温亭湛目光满是信任的看着夜摇光,“摇摇不会骗我,若是摇摇无法,那我便过去,届时等到摇摇过来之后,我再走一遭阵内便是。”

虚谷看了看两人,最后还是拧不过他们两,这样的地方他也不能一把将夜摇光给推过来,于是只能裹住好自己,沿着墙壁走过去,云笠才被喷了三次,虚谷一触动散灵阵,那石台就疯了一般旋转,虚谷短短的十几步路,竟然被喷了十几次,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云笠这个大乘期和虚谷到底相差有多远……

等到虚谷也过去之后,夜摇光蹲下身,将天麟取出来,把夜开阳放出来,别看地宫亮如白昼,但这既不是烛光也不是日光,不知道是什么光,反正没有极阳之气,反而有着阴气,所以夜开阳现身完全没有问题,这是一个死角,恰好把对面的人视线挡住。

“儿子,娘亲的小命交给你了。”夜摇光用神识传递给夜开阳。

“娘亲放心。”夜开阳也用神识回答。

“丫头,你在做什么?”这时那边虚谷已经开始焦虑。

夜摇光立刻现身,众人看着铁棍好好的靠在石壁上,不由一愣,可惜另外一端也与这边一样,所以他们无法看清夜摇光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又加上散灵阵横在中间,众人根本感觉不到夜开阳的存在。

夜摇光将自己裹好,心无杂念的一步步的挪了过去,按照戈无音的步伐,夜摇光也被喷了一次,就握住了温亭湛的手。

当她落入了对面之后,她迅速的意念一动,天麟便沿着石壁飞了过来,迅速的落入夜摇光的手中,夜摇光将披帛连同天麟一块收好。

转过头,对着虚谷弯了弯眼睛:“怎么样,老头子,我说了不会骗你吧?”

因为散灵阵的缘故,虚谷都没有看清飞回到夜摇光手里的是什么东西,跟别说感受到里面夜开阳的存在,但是他也没有深究,对着夜摇光点头:“女儿没有白认。”

这一刻就连虚谷都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温亭湛和夜摇光,他只怕是到不了地宫的最中心位置,要被卡死在这个位置。

“那是,不要以为你是真君,就是我占便宜。”危险解除,夜摇光又开始臭屁。

对于她这个性格,众人都是相视一笑。

接下来他们有连破了月牙湾,天乙大阵,四伏大局,终于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有着六条通道的宫殿,他们都有一种预感,这是最后一关,这六个方位若是寻对了,走出去必然能够寻到他们要寻的东西。

到了这里他们却都起了分歧,因为每一个通道都散发着五行之气,感觉不到任何危险,大家都在凭着本能靠近对他们有心电感应的一个通道,其实是每一个通道散发的五行之气不同,故而影响了不同修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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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非离之心

夜摇光是五行修炼者,恐怕就算是虚谷道君也未必看透,因为服了云角的缘故,所以当她每一个通道口都站了站之后,她发现六个通道口,似乎都蕴含着五行之气,只不过每一个都有侧重,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就像一个高速旋转的转盘,上面是五行之气,这个转盘会闪电般的在某一种上停顿片刻,只有左手边起第二个流动的五行之气非常的均匀,没有任何停顿。

这细微的感应,只怕就连虚谷也未必能够察觉,而夜摇光不会曝出她是五行修炼者,虽然她和眼前这些人已经共患难,但不过是有着共同利益的纽带,一旦纽带断了,他们就是陌路人甚至是敌人。

于是她对虚谷道:“老头子,我们走这一条。”

夜摇光指的正是那一道均匀的五行之气弥散的通道。

其实虚谷虽然没有察觉出这细微的变化,但是多年的经验,他选出了两个通道,其中一个就是夜摇光指的那一条,但是由于他本身修炼的五行之气影响,另外一个通道仿佛有一种魔力,犹如母亲的召唤一般,让他的心情不自禁的偏向那一边。

这种诱惑很难拒绝,若非如此这些人也不会这样争执不下,都是偏向了各自所修炼的五行之气,就连抵御过无数诱惑的他都有些摇摆不定,更何况修为还不如他之人。

但虚谷更相信夜摇光,这是千机师弟冒着折损修为和寿元的天罚为他窥探的天机,夜摇光乃是地宫的有缘人。理智和情感的挣扎,让虚谷非常艰难摇摆过后,终于战胜了情感,对着夜摇光点了点头。

也正是因为虚谷这一番挣扎,给了其他人错误的信息,尤其是云笠,因为他完全是偏向虚谷停留最多的另外一个通道,他看得真真切切,虚谷几次险些走进那一个通道,那是一种情不自禁,就如同他的感觉一样,犹豫虚谷是领头人,他一度担忧虚谷领着众人往那一条走进去,到时候少不了他们要发生一场争夺。

见虚谷放弃了那一条路,不由松了一口气:“真君,云笠坚持自己所选。”

没有了虚谷真君,云笠不用撕破脸,就算其他人与他们一道,也不敢和他争夺。

“你要独自行动,此去祸福难料,一切后果自己承担。”虚谷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头。

“云笠在此立誓,此去祸福与他人无关。”云笠非常的痛快。

比起虚谷到底还是年轻,心性不够沉稳,也没有那么强的意志力,不过就连虚谷都险些战胜不了的蛊惑,云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在夜摇光的意料之中。

两个修为最高的人,选择了不同的通道,这让其他人更加的为难。最后经过一翻商议,有些所修炼的五行之气一致,感觉一致的人结伴选择了自己的偏重,有些选择相信了云笠,有些选择相信了虚谷。

队伍一站出来,每个通道都有几人,站在云笠身侧的云非离,他深沉的眼眸扫了扫所有人,发现了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些人要么修炼之气有重叠,要么修炼之气一致,他的心瞬间一动。

“大长老,我们还是与真君一道。”云非离觉得他抓住了什么,却又没有抓稳。

云笠顿时那个气,这个时候反驳他的竟然是他看着长大的云非离,他的目光扫过夜摇光,想着暗道云非离所作所为,冷着脸:“七公子,大是大非在前,切莫只顾儿女私情。”

虽然云非离乃是缥邈仙宗宗主的幼子,但云笠是缥邈仙宗的大长老,不但与宗主感情深厚,强悍的实力也让他成为比少宗主更尊贵的缥邈仙宗第二人,不要说云非离,就算是云非离的亲哥哥,缥邈仙宗的少宗主他也是可以训斥,所以云笠的话说的很直白。

原本完全没有这样想的云非离顿时脸色一阵不自在,他下意识的看了夜摇光一眼,让有些不明白云笠之话的夜摇光心口一颤,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是她极力让自己表现的非常坦然,因为她内心很坦然,好似没有听懂他们的话外之意。

“大长老,非离并非此意……”到底怎么说聪明如云非离都不知,他不能抬出虚谷修为高深,跟着虚谷至少不会吃亏,这是在狠狠甩云笠巴掌,也是在将缥邈仙宗的威严往脚下踩,但是除此以外,他没有任何可以说服云笠的理由,但是他又不能暴露夜摇光乃是五行修炼者的事实,这是他给予夜摇光的沉诺……

若是不暴露夜摇光,就没有办法来证明他的推测,毕竟很多人修炼的并不是一种气,但是他们都选择了一个通道,无法说服云笠,以云笠的固执,肯定会坚持己见。

“七公子,你若心系夜姑娘,便与夜姑娘一道。”这时候云酉开口。

一下子所有人都恍然大悟,难怪暗道的时候……

云酉也是被逼的没有法子,因为云非离这个时候公然不支持云酉,不但使得云笠恼火,更加让跟着他们的人也开始动摇,这些人都不可能和他们抢夺女娲石,虽然他们坚信自己所选是对的,可未必不会危险重重,多一些人就多一些力量,他不能让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但是这一点破,云非离就尴尬不已,并且已经不知道如何解释。

倒是夜摇光暗中握了握温亭湛的手,挺身而出对云笠道:“云笠真人,一路行来,我父女二人付出多少,我想你心中有数,我不知您为何对女娲石势在必得,但也请恕我直言,女娲石我也分毫不让,所以我们各凭本事,但我欠云公子一个恩情,故而我不带一点私心的请你与我们一道。”

云非离当初在北河帮她,知晓她是五行修炼者,所以她大概猜到为什么云非离要云笠随他们一道,这完全是处于一番好心,只不过他承诺她在前,不泄露她的秘密,故而云非离才会这般为难。也正因此,夜摇光才站出来劝告云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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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诡异的阵法

云笠目光紧紧的盯着一片坦诚的夜摇光,因为她直白的说出了她对女娲石志在必得,所以他都是信了她的话,毕竟这一路醒来也正如夜摇光所言,她从来没有任何私心。

可……

看了看虚谷,云笠闭了闭眼,他也陷入了理智和情感的挣扎,有虚谷在就算他们所行真的有女娲石,他根本没有胜算。而且夜摇光这样光明正大的说了,到时候他再撕破脸,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那么结果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夜摇光拿走女娲石。

于此如此,不如这一条其他之路,他们的修为也足够,最差也不过是退回来,若是能够幸运先一步寻到女娲石,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七公子,你随虚真君一路。”最终云笠做出了决定。

“大长老……”

“不必再言。”云笠抬手打断云非离,“七公子,老夫绝无私心。”

这句话让云非离心口一颤,其实他们这次来要女娲石是为了他的父亲,没有知道缥邈仙宗的宗主练功走火入魔,需要女娲石的五行之灵净化体内的魔性,没有知道他的父亲如今被几大长老联合镇压囚禁,可父亲的修为已到了至臻境界,这世间可能只要虚谷和千机能够制服。

号称天下第一仙宗的宗主成了一个半魔,这个消息他们怎敢说出去?缥邈仙宗的名声不是主要,而是害怕魔门那位突然消失无踪的魔主神不鬼不觉的对他的父亲出手,这是一个打压天下宗门的大好时机,很可能引起整个魔门与宗门的动荡。

所以,这个消息他们得掖着,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爆出来,这也是偶尔清醒是他父亲的命令。

宁死,也不允任何人将这个消息给泄露出去。

如今的缥邈仙宗,宗主已经下了死命令,一旦他入魔,就让他的母亲亲手了断了他,他的父亲对母亲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下手,只有母亲才能够靠近他,这是何其的残忍,但若是母亲下不了手,整个缥邈仙宗都会毁在父亲的手中,父亲还会为祸更多的人……

女娲石,他们势在必得。

他明白云笠的心思,云笠想要早一步寻到女娲石,如此先到先得,这么久以来进入地宫的恩情也不用摸了脸面不认,另外一层意思,让他跟着夜摇光,未必不是如果夜摇光先寻到女娲石,他可以趁机……

“既然诸位已经决定,那便就此别过,老头子给你们一人一道符,若是危急时刻,可以发出讯号,若是老头子赶得来,自然全力相救,若是老头子赶不来,也请诸位莫要心生憎怨。”虚谷和夜摇光是一类人,小事不拘小节,大事却非常的细致周到。

这一番举动,让所有人心里都感激不已,走到这里虚谷这个领头人的的确确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之后无论生死祸福,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脸去怨怪虚谷。

“多谢真君。”包括云笠都是真诚的感谢,他对虚谷真诚的行了一个大礼:“真君,我缥邈仙宗的七公子就交托您,请您定要抱他周全。”

“只要老头子还活着,就定然不会让他死。”就凭云非离舍生救了夜摇光这一点,让他没有险些犯下大错,不陷入自责的心结,虚谷也会对云非离格外照顾。

云笠看了看七公子,对他一点头,就率先走入了自己选择的通道。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往自己选择的通道坚定不移的走了进去,等到他们都走进去了,虚谷才对后面的人一招手,他打头走了进去。

虚谷这一行人其实最多,有些门派还剩两三人,他们自行结伴之后,就分出一个修为不够的跟着虚谷他们,一则是不想被拖后腿,二则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三则就是因为虚谷实力强悍,不怕他们拖累。

但是星宿宗的苏钵长老,还有陌钦叔侄是坚定的跟着虚谷,还有戈无音,云非离,温亭湛,以及戈雾海的戈戊,其他门派三四人,一共还剩下二十几人,他们就十人。

可修为最低的都在他们这里,一下子把虚谷的平均数拉低。

但是虚谷什么都没有说,他安排了队形,自己打头阵,让温亭湛和夜摇光紧跟着,然后接着是戈戊,后面跟着戈无音和云非离,陌钦然后是陌荻,最后是其他门派之人,断尾的乃是苏钵,这样是为了集体的安全考虑。

通道原本是白玉一般无暇,甚至还能够照出他们的身影,但是当苏钵也走进来之后,整个通道倏地一变,白玉般的通道顿时被刷了一层彩光,彩色的光也越来越缤纷,最后变成了九种不同的颜色。

四周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够听得到,甚至他们都不敢呼吸,脚下头顶都是绚丽的色彩在不断的往前奔跑,可他们去静止不动。

“好诡异的阵法。”陌荻不由皱眉,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偏偏他们已经无法行走,因为他们看似再往前,可实际上根本没有挪动一分。

他们往前行,这变换着不同颜色的通道就往后退,他们往后退,这颜色夺目的通道就往前,而且他们越快,通道就相对的越快,就是无论如何他们都被困在了原地。

温亭湛看了看,他不由灵光一动:“诸位先莫动。”

这一路行来,大家意见非常信服温亭湛,于是都齐齐定住了脚步。等他们一停止,通道的速度又均匀了下来。

“摇摇,我们两走,我往前,你往后。”温亭湛看向夜摇光,“其他人暂且别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夜摇光往后退,温亭湛往前走,就发出通道出现了两极分化,而夜摇光有修为,温亭湛没有修为,所以受到夜摇光的五行之气影响,与夜摇光相反的方向速度更快,几乎是夜摇光后退一步,温亭湛就被往前送出了三四步,这要是换了虚谷和温亭湛来对走,只怕虚谷一步,温亭湛直接就被送出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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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尝尝时光机的滋味

“温公子心思敏锐,智计百出。”看到这样的结果,苏钵都忍不住称赞。

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修炼者,经过这一次地宫之行,才彻底的明白这世间任何佼佼者,都应该是屹立在乾坤之巅的人物,这一次若是温亭湛有些私心,只怕可以将他们这些平日里动动手指就能够将温亭湛捏死的修炼者集体消灭在地宫之中。

大千世界,果然万事万物都有其能。

其他人也不由认同的点头。

“苏长老先莫夸我,此刻还没有完全解决。”温亭湛凝眉,“合我们众人之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义父送出去……”

其实他只是要实验一下,会不会影响到不动的人,事实证明这个奇异的通道还是给人留了一条活路,否者就非常的复杂起来。

众人一囧,虚谷也是老脸一红,修为太高也是一种罪。

“若这是靠着灵气相对来运转的话,我有办法将义父送出去。”夜摇光看向温亭湛,如果这和喷黄泉水的石台恰好相反,越是灵气高,越发的相对用力大,那她还真的有办法将虚谷送出去。

“夜姑娘,真君他的修为……”除了温亭湛以外所有人都惊愕了,只有戈无音若有所思。

“我不会在生死攸关之事上糊弄你们。”夜摇光一如在黄泉水池时般自信,有了之前的事迹,大家对夜摇光也莫名有了信心。

“那先把真君送出去?”陌荻建议。

“不,把老头子送出去之后,何人能够将你们送出去?”夜摇光摇头,然后对虚谷道,“老头子,你先把陌二叔……”

“不敢不敢,夜姑娘你还是莫要称呼我陌二叔。”这是夜摇光第一次当着陌荻的面这样称呼,吓得陌荻小心肝一跳。

夜摇光是虚谷的义女,虚谷的辈分那是陌荻曾祖父的辈分,按理说夜摇光还是陌荻祖母的辈分……

不过这话说出来就尴尬了,所以陌荻便道:“夜姑娘可直呼我等之名。”

这里不仅他比虚谷低了好几个辈分,就连苏钵都比虚谷低两个辈分,得喊夜摇光师姑,戈戊也是和他一个辈分……

夜摇光瞪了虚谷一眼,都是这人,还得她莫名其妙的辈分蹭蹭蹭上涨,但还是从善如流,表示尊重喊了一声:“老头子,你先把陌长老,苏长老,戈长老几人送出去。”

虚谷点点头,第一个送的是苏钵,恰好他和苏钵是在两头,虚谷转个身朝着苏钵那个方向走去,其他人都不动,苏钵一定要动,否者寻不到相对之力,只见虚谷往前走了散步路,苏钵就像溜冰一般从他们的身边溜过去,好在通道足够的宽,其他人没有被撞到。

“看起来好爽的感觉。”就这么一下子就飞出去了,夜摇光一脸兴趣盎然。

“要不要老头子先让你试一试?”虚谷笑道。

“得了吧,你把我送出去,你就得一辈子困在这里。”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就催促道,“快干活儿!”

接下来是从后面的戈戊,以及陌荻,还有其他门派的几个人,轮到云非离和陌钦的时候,夜摇光连忙叫停:“老头子,他们两经不起你折腾,你站着别动。”

就虚谷这个力量,连苏钵都飞出去,换了陌钦和云非离那速度,夜摇光已经不能像。

“那你待如何?”虚谷瞪着夜摇光,“你不早些让其他人将他们两送出去,难不成让他们两互相在这里慢慢走着玩?”

“活了五百年,脑子怎么一点也不灵活?”夜摇光嫌弃的看了虚谷一眼,然后一把抓住陌钦的胳膊,“陌大哥我们先把云公子送出去。”

云非离和陌钦的修为差不多,陌钦加上夜摇光肯定能过将云非离送出去,陌钦对夜摇光点了点头,云非离也准备好。

虽然速度是慢了一点,但好在经过几次调节,云非离给送了出去。然后夜摇光又拉着戈无音和他们二人之力,却无法将陌钦给送出去。

调节了好几次,都不行,差距实在是太大。两个元婴期还真抵不上一个化神期……最后加上了温亭湛都不行。

夜摇光只能用爪子捂着脸:“陌大哥,委屈你坐一次时光机……”

陌钦还没有动时光机是什么东西,陌钦就被虚谷一脚送出了千里之外,夜摇光看着那速度就好似眨眼就变成了一个黑点,希望外面的人能够接住陌钦。

“无音,我和湛哥儿把你送出去。”

其实夜摇光修炼的是五行之气,比戈无音要强悍一些,但为了加快一点速度,夜摇光还是拉上了温亭湛,非常温柔的将戈无音给送了出去之后,夜摇光又将温亭湛送出去:“湛哥儿,等我。”

“一定要出来。”温亭湛只对她说了这句话。

将温亭湛也送出去之后,就只剩下两父女:“老头子,又剩下我两。”

“是啊,丫头,这就是缘分。”虚谷皮笑肉不笑。

“老头子,你送了那么多人,我也让你尝尝坐时光机的滋味。”夜摇光突然阴测测一笑。

她抬起手,紫灵珠就悬浮在她的掌心。这就是她为什么要最后送走虚谷的原因,她可不想暴露紫灵珠在其他人面前。

“这是……”虚谷震惊不已,“你这丫头真是浑身是宝。”

“那是,所以你承认吧,认了我这个女儿,你捡了大便宜。”夜摇光下巴一扬。

这个时候她背向出口,与虚谷面对而立,指尖催动着紫灵珠,迅速的朝着虚谷走去,紫灵珠强劲的力道果然将似有千斤重的虚谷也给撬动,虚谷才刚刚一迈出脚步,就被夜摇光给瞬间往出口给滑溜过去。

果然将虚谷送出去之后,夜摇光松了一口气,她这时候站在距离入口的那一端,距离入口处并不远,她伸手摸了摸手中的紫灵珠:“小宝贝,你可是我受了一个诅咒才得来的,可不能这样就抛弃我,要记得回家的路,来仔细熟悉我的气息。”

说着,夜摇光狠狠的亲了紫灵珠几口,才将催动的紫灵珠往入口的顶端一扔,而自己运气往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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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地宫最深处

夜摇光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灵魂都给刮散了,她整个人真的有一种急速穿越时空的错觉,能够将真君都送出去的紫灵珠果然不是盖的。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是没有任何知觉,直到她飞出去,落在了虚谷真君的怀里,头发都一根根竖起来,整个人都还处于大脑空白状态。

为了掩护夜摇光的紫灵珠,温亭湛一出去,就将人全部给引开,好在这里只是一个空白的落脚点,前方是一条布下阵法的碎石路,阵法并不艰难,苏钵带着众人先行一步,夜摇光受紫灵珠的力量也只有虚谷才能够接得住,否则接她的人会和她一起砸在石墙上,这鎏金石锻造的石墙,若是狠狠的撞上,只怕……

所以,夜摇光这副模样,就只有虚谷真君一个人看到,虚谷真君看着平时嚣张的小丫头,这会儿双目呆滞,头发竖立,傻兮兮的模样,毫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魔性一般的笑声,将夜摇光的神儿全部给震回来,夜摇光瞬间跳起来,正想跟虚谷干一架之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量从通道飞出来。顿时顾不得虚谷笑话她,一把想要推开虚谷,去接紫灵珠,可却被虚谷拎着后领提到一边,另一手对着虚空一抓,就稳稳的将飞出来的那一道紫光抓在手里。

将紫灵珠递给夜摇光:“不要命了?这么大的力你也接得住?”

“略略略……”夜摇光伸舌头,一把将自己的紫灵珠夺过来。

虚谷这会儿心情大好,但又有些惆怅,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契机,距离他飞升的时间应该快了,可活了五百多年,这几日还真的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依稀记得年少时也有过这般欢快的时刻,画面却有些模糊,应该是岁月太久远的缘故。

感受到虚谷身上复杂的情绪,夜摇光站在这个位置,也察觉到了一股极其充沛的五行之气在涌动,她心思一动,揣好紫灵珠,抬起头正色看着虚谷:“老头子,我们修炼之人,为的就是永生,飞升。你都活了五百多岁,用不着我来开解你,你早些登极乐吧,要混得好一点,说不定那一日我们父女还能够再续父女缘,到时候我就有大腿可以抱,接着大树好乘凉,所以别想有的没的,这里已经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真是什么煽情的时刻,都能够被着丫头的话破坏气氛,什么叫做早登极乐?这是诅咒人死好吧?

不过这丫头说话就这样,虚谷也不跟她计较,伸手将她还竖着的头发一拂,将上面残余的力道给卸下,揉着她披散的长发,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夜摇光瞪大眼睛看着披到肩膀上的青丝,顿时一怒:“老头子……”

等她转过身的时候,虚谷已经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夜摇光欲哭无泪,她的美好形象就这样没了,一想到她方才头发冲天髻就觉得生无可恋,赶紧从怀里取出一根头绳,好在野外露宿多,她都带的多,将头发重新扎好,才气冲冲的穿过碎石路。

一出碎石路,夜摇光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一个蓝水晶一般的世界,每一个地方都太美了,石壁上有一副副古老的图案,讲诉的是这个族类的起源,从最原始的时候,他们的人还有徒手搏杀的动物都非常的大,比例应该是现在的几倍,然后到后来他们的部落降生了一个女婴,女婴降生在一个特殊的日子,女婴长大日渐美丽,少女却在风华正茂的时候消失不见,没有任何人寻得到她,再后来他们的部落受到其他部落侵略,他们的部落的男子一次次战败,就在他们要灭亡的时候,天降神女,一己之力挥退了所有的敌人,这个有了神奇能力的神女就是昔日的消失的少女。

她不喜欢战争与杀伐,所以带着剩余的族人迁徙,来到这个地方,似乎得到了什么机缘,重新建立他们的部落,随着时代的变迁成为了一个隐世的修仙家族,但是后来却因为人才日渐凋零,又不与俗世之外的人通婚,渐渐整个家族衰败。

夜摇光觉得是他们固有的不与外族通婚的规定导致他们走向了灭亡,血脉越来越接近,这样的夫妻结合,如何能够生出健康的后代,后续跟不上,先人已经到了大限,能够不灭亡?

这些壁画是雕刻上去,不知道为何泛着淡淡的蓝色,正中央竟然是两座宝塔,宝塔有七层,非常的高,宝塔是正常的建筑材料建成,塔顶似乎嵌了什么,散发着幽绿光宝石之光。

不过那宝石的光芒飞出的刺眼,夜摇光偶然间对上之后,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里就是地宫的中央。”云非离疑问,“怎么未见女娲石?”

“你是如何断定地宫之中有女娲石?”夜摇光也是纳闷。

地宫走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一具尸骨,他们应该是第一批闯入者才是,那么地宫有女娲石是如何传扬出去的?若非地宫有女娲石,她怎么会费了这么大的力跟着闯进来?

“三个月前,我们偶然得到了这幅图。”陌钦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地图,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接过,上面正是大门上那一个无数圆的图,只不过这个图上的最中心悬着一块莲花一般的五瓣花瓣的五色石头,这正是女娲石没错,上面还有几句话:

昆仑地宫中,囊尽天灵宝;渡劫上九重,神石岂能少?

“这是谁传出去?难道就不怕只是一个陷阱?”夜摇光第一反应。

“我们各大宗门小心查证,又寻千机道君求证,千机道君直言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发现地宫的存在,只不过这么多年从未动过入地宫之心。”陌钦解释,“是谁散布这个消息,我们都没有人查出来,后来我们在缥邈仙宗岂会商议过后,决定各自派门下之人来寻找地宫。”

夜摇光蹙了蹙眉,看向云非离。云非离目光一闪,对着夜摇光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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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紫微斗数

“咦,那塔上的光竟然在变色。”就在这个时候,戈无音突然惊奇的指着宝塔顶端讶然道。

其实不用抬头,宝塔上的宝石之光折射出来的投影夜摇光已经看到,它原本是幽绿色,这会儿变成了赤红色。

霍然抬起头,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到了一点,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宝塔。大家都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的盯着宝塔,很快赤红色光消失,再一次变成了深蓝色之光射出来,等到蓝色的光芒消失,又是紫色的光芒射出来,而后便又是绿色,开始重复循环。

“女娲石!”这一刻,所有人都笃定,在宝塔之中的是女娲石。

“难道有两块女娲石?”苏钵长老看着两座相连的宝塔,塔顶都在散发出同样的光芒。

“有可能。”陌荻点头。

这两块女娲石,根本就不是从新凝聚,而是上古遗留,否则不可能在塔内,上古遗留的女娲石,就算是用不着,像虚谷说的拿回去当摆设一般放在窝里,那也是一种无上的殊荣。

众人心里有有些激动,但是看了看虚谷,也都没有看口说话。

虚谷站在宝塔之下,这两座塔约莫只有两丈高,虽然不是模型,但也不是人可以进入塔内的屋子,夜摇光也搞不懂这个族人为何要建立两座宝塔出来,宝塔顶端还有粗硕的铁链子迁到石壁之伤,做的非常惟妙惟肖的是,每一个链子都在壁画之中一个人物手上。

就好似壁画之中的八个人,拉着这两座宝塔一般。

虚谷面前,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却似乎被什么挡住,当他运气之后,众人才看到虚空之中似乎有一层柔韧的屏障,虚谷的力道打出去,就出现了一个形状,但是却没有打破。

虚谷试了五六次,都没有打破,苏钵、陌荻还有戈戊三人也飞进围栏宝塔之中,四个人一个人一个方向,四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运气,同时从四个方向打入那一层屏障。

那一层屏障不知道是怎么形成,没有一丁点响动,这四个人合力足可将一座山脉给夷为平地,愣是撼动不了那一层屏障半分。

温亭湛见此,他回过头好生看着壁画,目光顺着一根根铁链看过来。

“湛哥儿,你在看什么?”夜摇光凑到温亭湛的身边。

“摇摇,你把罗盘取出来给我看看。”温亭湛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没有犹豫将罗盘取出,放在温亭湛的掌心:“你要这个做什么?”

“摇摇,你飞到高处去看,那两塔的铁链分割出来的图形想不想八卦图。”温亭湛对夜摇光莞尔。

夜摇光看了看铁链子,然后当真一个纵身而起,站在了最高处,看下来,犹豫整个宫殿是圆形,八根铁链,恰好分割出来了八部份,与八卦图一般无二。

她飘然落在了温亭湛的身边,脑子里似乎有了什么,但是一时间又没有想明白,总有似乎隔着一层迷雾,不由拳头抵唇深思了起来。

“紫微垣局的中心乃是紫微宫。”温亭湛不要呢喃了一句。

夜摇光的目光突然一动,因为三十九局根本没有按照正常的紫微垣局来排列,比如夜摇光他们从洞府进入的地宫,第一重就是女史,女史的位置实际上很靠近中心,所以夜摇光并没有按照这个规律来想。

这会儿,夜摇光听到了温亭湛无意识的一句话,立刻对虚谷喊道:“老头子,不要强攻。”

其实虚谷等人也已经打算收手,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功力。恰好听到夜摇光高喊,就一个纵身飞跃了回来:“丫头,你发现了什么?”

“紫微斗数。”夜摇光说着,又拉着虚谷看着壁画上的图,“老头子,塔前的气根本没有任何攻击性,只能说明它是一种纯粹的保护作用,你们看这幅壁画,在这个少女消失的地方,这座山像不像一座塔,还有这一幅画,这个少女又横空出世救下了她的主人,她飞来的地方像不像一座塔,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座塔内保护的就是这个族的神女,也就是这个少女,所以要打开这一层保护屏障,必须排出这个女子的星命盘。”

“星命盘?”几人想了想,都觉得夜摇光可能说的没错,但是问题来了,最擅长星象的苏钵长老为难道,“夜姑娘,这星命盘必然需要知晓本人的生辰八字,否则如何排盘?”

“她生于申年。”温亭湛突然道。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温亭湛。

温亭湛指着一幅壁画:“她出生之时,旁边有一只侯,后来他们迁徙之后,后世子孙才会用猴像辟邪,还有宝塔的顶盖,都足以证明她生于未年。”

宝塔顶盖蹲着一只猴子。

夜摇光想了想,也觉得**不离十,其他也赞同。

“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一点的线索。”虚谷连忙发动大家。

但是众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出一样有价值的线索,唯有温亭湛又在一幅壁画的面前停促良久,夜摇光第七次路过他身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湛哥儿,这幅画有何奇妙之处?”

这幅画,上面一句话,距今两千年整,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幅画画的是什么时候。

“摇摇,你看这里的壁画,讲诉的都是这个部落关于这个女子的一切,可唯独这一幅画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全然是景物。”温亭湛指着壁画说道。

“可这幅画只有一轮月亮,一条小河,明月照渠沟么?”夜摇光不由哭笑不得。

温亭湛的手指移到与之相连的壁画,他指着落款,距今两千年整处两副画相连的地方:“摇摇,是同一条河流。”

夜摇光看了看,点点头虽然衔接处不太协调,但可以看出画的是同一个地方。温亭湛又往旁边挪了挪,手在第二幅画的四分之一处虚空一划:“摇摇你仔细看,将这一幅画从此处断开,与前一幅画相连,又是如何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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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五行死局

这时候,大多数人确认自己寻不到什么的人都已经围了上来,戈无音开口道:“月沉,日升。”

很多人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景象。

夜摇光蓦然想到了一个词语,她看向温亭湛:“日月凌空!”

“对,日月凌空。”温亭湛含笑,在这里的人除了虚谷以外,从一出生就开始修炼的其他人根本不懂这个词意味着什么,“日月凌空乃是一个曌字,是周朝女皇之名。这个部落乃是女子为主,他们固有的思想内也许这个世间就该是女子为主才能够兴盛。这是一个线索,这画壁也许就是在周朝前后落成,造出这个画壁的主人,定然是因为周朝女皇称帝与他们的神女有着某种深切的联系,才会画下这一幅壁画来纪念,此族的先主在壁画主人的打造下无一处不神似女帝,也许他把女帝认为是他们神女的转世也未尝不可,既然是转世要么她们有着惊人的相似,大周女帝也是出生未年。我曾在野史之中度过一段,大周女帝意欲开辟女主天下,却一直苦无出发点,故而女皇成下令官员为之寻找,很快就有一位大臣寻到了《大云经》,经书之中言有净光天女托生女子,成为国王,而后女帝大修大云寺……”

说道这里,众人不由惊骇的回过头看着两座宝塔,塔上的匾额赫然写到——大云塔!如果日月凌空是巧合,如果二者都是女主是巧合,那么再加上宝塔的名字,这样三重巧合凝聚在一起,就不能纯粹的说是巧合。

“所以,温公子的意思是,这塔中的主人生辰八字,除了年份以外,就与大周女皇一致?”苏钵顿时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

大周女皇的生辰他们都知道,只不过具体的时辰需要推演,但比起一般人非常的容易,尤其是对于苏钵,只需要给他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可以确定。而这都不需要苏钵去具体推演,前世夜摇光就知道大周女皇的生辰,于是她自己报给了苏钵。

苏钵有一个星盘,他没有怀疑夜摇光的话,当即盘膝而坐,取出星盘排列了同样的日月时三柱,往前推了两千年的年柱,很快就罗列出了一个星命盘,竟然直接就是一个紫薇命盘。

就在苏钵罗列星盘的时候,两座塔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挂在墙壁四周上的铁链子似乎被墙壁上的人在拉动,发出哐当当的清脆之声。

苏钵的指尖凝气,在他的星盘之上飞速的点击,很快一束束透明的光就从星盘之中折射出来,一个复杂透明的星象图从星盘之中腾升而起,夜摇光都看的目不转睛。

这个图飞旋而上,牵着塔的铁链子发出的声音也越发的响亮,突然透明觉得地面也开始震动,犹如发生了地震一般。形象图悬浮到了两个宝塔的上方,然后不断旋转的一寸寸扩大,最后扩大到可以将两座塔都覆盖,才在苏钵手腕翻转间缓缓的落了下来。

当那一幅明亮的星象图落在了地面上,隐没在塔底之时,牵动塔顶的铁链迅速的往四周一拉,塔前便出先了断裂,生出一种两座塔离他们远去的错觉,而后塔周围的屏障顿时一阵碎裂,消失无痕,便有艳红色的光芒,从断裂出来的地方喷上来,一股热浪顿时让清凉的宫殿变得闷沉,而附着在石壁上的那一层淡蓝色的光芒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艳红色的光芒。

几人用到了之前塔前的围栏便,看着断裂出来的地方,下面是深不可见的岩浆海,涤荡的岩浆似乎在打着浪,偶尔还有一小浪带着火花飞上来。

“好浓郁的刚阳之气。”虚谷不由面色一沉。

这个时候塔顶宝盖似乎开了花一半裂开,五瓣莲花一般的石头露了出来,五色的光芒晃动着,实实在在的是女娲石,而且还是两块女娲石。

“你们站在此处,老头子先去会一会这刚阳之气。”说着,虚谷就一个纵身而起,朝着如同孤岛一般耸立在岩浆之中的宝塔飞掠而去。

他浑身包裹着渡劫期真君的五行之气,然而碰上了岩浆之上萦绕的五行之火,却好比凡人撞上了石墙,差一点没有被撞回来,好在他迅速的转换五行之气,却没有想到岩浆之上浮动的五行之火不排斥他之后,却紧紧的将他给包裹住,令他悬浮在半空之中再难挪近寸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骇不已。

“不相克,便相融。”戈戊目光凝重的看着困在其中的虚谷。

这里就算是温亭湛这个外门人,也听懂了这六个字的含义。

“这是一个旺相休囚死五行之局。”苏钵也是面沉如水

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若是五行之土气,火生土形成了旺局,就如同虚谷现在这幅模样,挣脱不了它的束缚;若是五行之火,火与火形成了相局,两方各自不相伤害,却也各自无法挣脱;若是五行金之气,火克金就形成了休局,最终的结果是被慢慢耗尽五行之气,掉入岩浆之中;若是五行木之气,木生火就成了囚局,精纯的木之气,正好是给它添加火焰的柴火;若是五行水之气,水克火那就形成了死局,因为如此精纯的五行之火,无人能够扑得灭,有危险相斥之物靠近,它本能的会形成强烈的攻击。

“这已经是个五行死局。”陌荻摇着头,这个局面太可怕,他们都不敢去尝试。

“你们看,真君好似要穿过去了。”戈无音突然惊呼。

夜摇光看着虚谷独特的步伐,虚谷不是五行修炼者,可他行的是五行步,仿佛大太极一般,缓慢的一点点靠近宝塔,夜摇光心里顿时明亮起来,无论是旺相休囚死那一个局,它都一个形成的时间,虚谷就是利用这个时差,利用绝对的速度,将五局迅速的转化,然后一点点的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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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分配女娲石

很快,虚谷就抵达了对岸,他一落下之后就转过身,隔空对夜摇光等人道:“五局转化须得了然于心,否则不可入内。”

众人点了点头,苏钵和陌荻对视了一眼,便一同纵身朝着宝塔的方向飞去:“我们也来会一会五行死局!”

两人也是学着虚谷的步伐,将五行玩转的非常快,而且二人体内并没有五行之水气,虽然速度上比虚谷要慢了不少,但到底是安全抵达了。

“老夫便不过去,留在这里守着你们这些孩子。”戈戊体内也没有五行之水,他的修为也足够,但是这地方过于诡异,谁也不能肯定会不会突然发生危险,并且在他看来温亭湛和夜摇光还有戈无音等人肯定是不会过去,所以他还是留下来镇守。

“那此处就交给戈长老。”夜摇光笑着戈戊说了一句,然后侧首看着温亭湛,“湛哥儿,在这里等我,我不会平安归来。”

“嗯。”温亭湛点头。

夜摇光就一个纵身而起,一瞬间就仿佛拥抱了太阳一般灼热,这股热浪险些就将夜摇光给烤熟的了感觉,当即强盛的五行之火气喷涌而来,夜摇光一种她是被火山爆发奔出来的错觉。

迅速的运起五行之火,很快的融入其中,感觉到四周的五行之火寻到亲戚一般往她的身体里奔涌,她不介意吸了那么一口,显然快速的运行五行之土气,将吸入进来的火给融合。等到火气蔓延扩大夜摇光迅速的转化出五行之金,将多余涌入进来的给消化掉,感觉到火气开始散开,夜摇光又迅速的转化出五行之木,让它烧得旺盛起来,等到它蹬鼻子上脸想要借此将自己给烧化,夜摇光就大胆的散出一缕五行之水气

如此周而复始。

温亭湛站在远处,看着那一袭男装,青丝高束的女子,她悬浮于半空之中,强烈的火之气形成了一层犹如实质的热浪呈现在他的眼里,让那少女英姿变得有些波动,也真是因此给她添了一分独特的柔美。她原本就若桃花般娇嫩的面容,在下方赤焰的火光映衬更加的娇美如一朵浴火而开的曼珠沙华,美得惊艳人心。

她在巨大的热浪之中犹如一只游淌在水中的鱼儿,惬意,优美,轻柔,飘逸

她的一举一动都如诗如画如,仿佛一朵踏着火光摇曳生姿的彼岸花

与夜摇光同时一道飞跃过去的云非离反而慢了她一步,夜摇光飘然旋身落在双塔之中,因为她是五行修炼者占便宜,其他体内没有五行之水,只能利用五行步法来演化而出,但到底不是原生的东西,克制能力没有那么强盛,所以她才会比云非离先一步落下。

只有他们五个人,其他人都没有过来,包括陌钦在内。

夜摇光抬起头仰望着面前的双塔,近距离靠近了夜摇光已经感觉到女娲石浓厚灵气波动,可夜摇光看着那颜色绚丽的女娲石,总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有点排斥,但又有些想要亲近。

“丫头,怎么了?”虚谷见夜摇光仰着头紧紧盯着塔尖的女娲石不由笑道,“老头子不要女娲石,其中肯定有一块属于你,至于另外一块,你们三个人看着商议。”

陌荻还有苏钵以及云非离都是一愣,尤其是陌荻和苏钵,他们两只是想进来看一看这双塔的奥妙,顺带看一看可有什么地方帮的上忙,其实对女娲石没有那么势在必得,不过虚谷愿意分一个给他们,当真是让他们大喜过望。

“苏长老,陌长老,晚辈恳请二位长老相让,此女娲石于我缥邈仙宗有大用,缥邈仙宗必然会将二位长老的恩情铭记于心。”一直在纠结的云非离终于可以如蒙大赦。

他是真的肩负着寻找到女娲石,可让他与夜摇光争夺,尤其是云笠暗示他用不正当的手法,他心里非常的煎熬,他十分的不愿,可一想到被困在宗门内的父亲,想到若是没有寻到女娲石的后果

他活了一辈子,从未有如此痛苦过,好在老天待他总算不薄,有两块女娲石,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陌荻和苏钵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想到了云笠对女娲石的看重,又看到云非离如此真诚急切的目光,虽然怀疑,但实在是女娲石他们拿回去也只能镇殿,于是两人都点头,并且同时退后。

“晚辈在此拜谢两位长老。”云非离大喜过望,立刻行礼。

既然大家都商议好了,虚谷心里也高兴,不过一个死物,他们一路行来的情分,可不能因为这么个东西就消失殆尽。

于是虚谷就带着几人围绕着塔身转了一圈,发现这两座塔真的是一模一样,就连最希望的痕迹都分毫不差,苏钵不由惊叹:“这塔仿若孪生而出。”

这是一种真正的鬼斧神工,任何人在制造一个东西时,再照着做第二个也未必能够一模一样,尤其是这塔还是这样的大工程。能够毫厘不差,只能说神乎其神。

“为什么他们要建两座塔,不是只葬着一个人么?”夜摇光疑惑。

“每一方人有一方习俗,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习俗在内。”陌荻解释道。

苏钵又补充一句:“或许是纪念这位神女消失又出现的不同两座塔。”

夜摇光听着也点了点头,几个人围着转了好几圈,虚谷也运了功,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几番试探之后,夜摇光道:“老头子,就由我和云公子亲自去取吧,若是有个什么,你们三人还能够接应我们二人。”

虚谷想了想就点头,带着苏钵和陌荻推到一边,把位置给云非离还有夜摇光腾出来,两人分别站在两座塔前,彼此看了一眼,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几乎是同时纵身而上,朝着塔顶的女娲石飞掠而去。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落在了塔顶有一只小猴子的地方,他们的脸都被五色的光照的格外明亮,炫目的女娲石真的令人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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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险象环生

就在两人为女娲石的色彩所迷醉之时,站在外围的温亭湛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方才他们的话。

“这塔仿若孪生而出。”

“为什么他们要建两座塔,不是只葬着一个人么?”

“或许是纪念这位神女消失又出现的不同两座塔。”

听了最后一句话,温亭湛霍然转身,他的目光迅速的落在壁画上少女消失的塔一般的山峰,有狂奔到另外一侧,少女解救族人之时飞出来的山峰,他脑子里两幅图不断的回放,他得出了一个骇人的答案。

两幅画,不同的景物,不同的季节,不同的人物,不同的画面,迷惑了所有的人,让所有人视觉效果一看就不是同一个地方,同一座山。

但它实实在在的就是同一座山!

“摇摇,不要动女娲石!”他火速转身,高喊一声。

然而,这个时候夜摇光和云非离都已经将近在咫尺的女娲石捧在了手中。

温亭湛见此惊骇的喊道:“你们两快将女娲石放下!”

两人心中虽然疑惑不已,但是看到温亭湛那样激烈的反应,立刻要将女娲石放下,再问一问缘由。

然而,还不等两人松开手,整个悬浮在岩浆之上的岛猛然一颤,隔绝岩浆与那一块土地的气息突然一散,凶猛的岩浆开始上涨,原本安安静静的两座塔门窗刷刷的被拉开,一束束犹如实质的五行之气,就连温亭湛这个凡人都可以看到的五行之气密密麻麻的飞射出来,超着四面八方。

不同的是被刚猛五行之气的温亭湛他们完全不受影响,那五行之气并没有射透出来,而在内的夜摇光等人迅速的闪躲,夜摇光抱着手中还没有放下的女娲石快速的旋身在半空之中飞跃。

饶是如此,她的腿,她的手都被几道五行之气擦过,火辣辣的疼,随着浓厚的血腥之气散开,下方的虚谷迅速的运气,生生的将四周凝固一般,挡住了两座塔飞射出来的五行之气。

夜摇光和云非离才有了一个喘息之机。然而,虚谷并没有给他们争取太多的时间,因为在虚谷强行运气封存那些飞射出来的五行箭气之时,似乎被挤压的过狠,两座塔猛然从中间一分开,一股强劲爆破一般的力量朝着虚谷飞射而来,将虚谷给逼入了五行死局之中。

待到众人看清的时候,不由吓得脸色都白了,因为飞出来的是一个女人,而这个双目无神犹如木偶的女人,和壁画上那一个神女不论是长相还是穿着打扮都一模一样!

他们这一行,就算不在俗世行走,但是尸变,僵尸什么的都是明白,但是眼前这个完全不是僵尸,也不是尸变,除了没有神情,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复活。

她的速度,她的爆发力,她的强悍直逼得虚谷仿佛都没有喘息的机会,看着两人的交锋,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而虚谷被逼走之后,夜摇光和云非离又陷入了无尽的五行之气形成的箭矢之中,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地宫主人的缘故,这五行之气飞射的更加密集更加凶猛,夜摇光和云非离只是一会儿,就挂了彩。

“摇摇!”看着一道劲气从夜摇光的肩膀之中对穿过去,温亭湛双手抓住围栏的铁索,恨不能飞过去挡在她的面前。

就连陌钦也是紧紧的握住铁索,可惜此刻虚谷和地宫主人在五行之局中,他现在根本无法冲破五行之局,早知道,他就该跟着一道去!

下方应付飙飞四射的五行之气的陌荻与苏钵听到温亭湛一身疾呼,旋身挥袍挡下又一波五行之气,苏钵对陌荻道:“陌师弟,替我护法,我去救两个孩子。”

“好!”陌荻应下的同时,一跃而起,手腕翻转间一根青铜色的棍棒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在他的掌心迅速的飞旋,随着他运气转的越来越快,形成了一股飓风,将飞射而来的五行之气全部给拦截下来,陌荻身子一纵而起,反手一挥,那携带刚猛之气的棍棒在虚空之中划出一条路。

苏钵这个时候飞跃而起,朝着距离他比较近的云非离先越过去,他手中星盘快速的选择,涤荡出一圈圈五行之气将飞射出来的箭气给挡下,正在他要拉着云非离躲到塔身的根部时,云非离竟然猛然挣来了力道,将他手中的长剑一掷而出,携带者五行之气的长剑一路朝着夜摇光飞射而去,笔直的仿佛要穿透夜摇光整个人一般。

夜摇光迅速的躲闪开,这一躲闪恰好将从她身后连飞而来的数道五行之气给避开,夜摇光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又是铺天盖地的五行之气刷刷刷的从四面八方射来,夜摇光足尖在虚空一点,侧身一个飞旋,神丝披帛飞旋而出,显现的将飞射到近前的五行箭气给挥开,她却没有看到三道五行之气从她身后射来,等她感觉得到的时候,她的左右两边都是五行之气,她只能一咬牙,选择最轻的伤害,绕着神丝披帛一阵旋转。

摊开了四周射来的五行之气,恰好面门正对上了一股五行之箭气,现在要多已经来不及,而就在这时候她被一股力量给撞开,有一人将她生生的撞到了地上。

背部狠狠的砸在地上,夜摇光就看几道五行之气从高处直直的射下来,当即双手用力抱住云非离,快速的朝着一个方向翻滚而去。

五行箭气是躲过了,可是却一个不慎两人一起滚落下了地面,直直的朝着岩浆深海滚下去,好在云非离反应够快,反手扣住了地板,一手抓住了夜摇光,两人就掉在了地面的边缘,由于重力的缘故,云非离抠如地面的手指还划出了四个深深的指痕。

这时候,五行之局内的虚谷和地宫主人两股力量一阵对撞,整个悬浮在岩浆之上的小岛都颤了颤,云非离倒是紧扣了地面,可这个时候被云非离扔出去的女娲石就这样的滚了下来,滚到了云非离的扣着地面的手边,在云非离惊恐的目光之下,女娲石颤了颤就直直的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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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虚谷之死

现在,云非离只有两个选择,那就是把夜摇光松开或者扔上去,伸手去抓住女娲石,但松手夜摇光必然要掉入无尽的岩浆海水之中,可若是把夜摇光扔上去,那么上方密密麻麻的五行箭气会将夜摇光给万箭穿心,无论是那一种,对于云非离都是违心的选择,他不能让她死。

就在云非离犹豫的一瞬间,女娲石已经直直的掉下去,夜摇光看着眼角余光有一道五彩之光闪过,她想运气,却发现这个地方受五行之局的影响根本无法凝气,她奋力的伸手去抓,女娲石依然划过了她的指尖。

那一块女娲石就直直的掉入了岩浆之中,夜摇光的心没有来由的蓦然一阵沉重,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那一块女娲石被岩浆所吞噬之后,两座塔顿时就安静了,飞射不断的五行箭气也蓦然停止。

陌荻和苏钵觉得惊奇非常,他们两立刻飞扑过来,将云非离和夜摇光给拉上来。

两人一到上面,夜摇光就将怀里的女娲石放在了云非离的手中:“这个给你,它属于你。”

云非离侧首看了看夜摇光,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沉默的没有拒绝。

“摇摇,快回来!”这时候对面的温亭湛突然高喊。

夜摇光蓦然感觉四周的温度突然一升,夜摇光本就在边缘,她俯下头一看,竟然是岩浆猝然往上涨了起来。

“你们快些撤离。”夜摇光对着温亭湛喊回去,这个岩浆蔓延上来,不止他们,就算是温亭湛他们也难以幸免。

戈戊迅速的阻止在这边的人撤离,其他人都好说,就是温亭湛,戈无音还有陌钦愣是喊不动。

这时候夜摇光四人已经闯入了五行之局,但过去容易,回来难。由于岩浆的猝然涨潮,五行之火更加的浓厚不说,关键是虚谷和地宫的主人在这个阵法内对战,两人的余劲迸溅过来,别说夜摇光和云非离,就连陌荻和苏钵都是致命之伤。

原本这个五行之局就要全身心的应付,五行转换丝毫不能有偏差,否则就会是玩火**,现在要分出一大的心神来应对虚谷和地宫主人制造的杀机,他们根本是无暇他顾,然而为了存活,他们不得不迎难而上。

即便他们已经住够的小心,可云非离还是第一个岔了气,夜摇光见他脸色胀红,立刻知晓他是被五行之火侵入了肺腑,当即抓住他的手,输入了一股五行之水气入云非离的体内,恰好这个时候一股劲气飞射而来,夜摇光拉着云非离迅速的转换五行之气的同时,身子一转,他们两都被神丝披帛裹在了里面,险险的躲开这一场杀机。

两人都刚刚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动中间一阵剧烈的气流波动,已经不再是五行之火,而是五行各种气,让一直保持着破阵规律的四个人顿时就被自己转换的五行之气阵伤了内脏,夜摇光喉头一甜,唇角溢出了血。

这个时候,夜摇光恰好看到五行之局的气息一散,她想都没有想就打算抓着云非离飞奔过去,可惜这个时候,一束束强劲的气流如同暴风雨一般席卷而来,纷杂的五行之气错乱无序,完全寻不到应付之策。

就在夜摇光心神有些不稳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就带着她想要强行的飞出五行之局。原来是苏钵和陌荻一人抓住了她和云非离的一边,可即便是两人已经不顾生死,不顾一切想要将他们送出去,依然被虚谷与地宫主人越发激烈交锋荡开的残余力量重伤。

夜摇光看着这一幕很感动,其他苏钵和陌荻可以扔下他们两个人,一定可以拼着重伤杀出重围,但是他们没有丢下她和云非离,她心里明白,这是感激虚谷还有温亭湛一路行来的数次相救之恩,不能丢下她,自然也不能丢下云非离,有了他们两个累赘,他们四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当苏钵一口鲜血在夜摇光的面前喷出去之时,夜摇光的目光透过飞溅的血珠,看向对岸的温亭湛,她的目光眷恋、坚定、而又绝决。

那深深的凝望一眼,被温亭湛捕捉到,他漆黑幽深的眼眸顿时瞳孔一缩,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摇摇”

几乎是温亭湛高喊的同一时刻,夜摇光身体五行之气一阵扭转,她迅速的挣脱,苏钵的束缚,神识披帛脱手而出,扫开了一条路,翻身不过被几道劲气打伤的剧痛,不理会大量五行之火涌入她的体内,使的她整个人都着了火一般痛苦,她双手运气打在苏钵和陌荻的背上,接着这一股力量将他们给打飞出五行之局。

而她自己反而因为力的相互作用直直的坠了下去,她的身下是吐着火舌一般的岩浆,越往下掉夜摇光觉得她的背部都已经被烧掉了一层皮。她静静的看着温亭湛,眼中流露的是她从未向她流露的深深情意。

“摇摇”温亭湛双眸充血,他就要向岩浆内跳下去,却被戈戊死死的拦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戈戊的束缚。

夜摇光见此唇角微微一扬,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她的瞳孔之中一抹身影飞掠而下,而她坠落的身体停止不动,一股股温和的五行之气护住了她接近岩浆的背部。

夜摇光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开心,她反而惊恐的瞪大了一双眼眸,因为她看到了靠近她的虚谷背后那全力一击化作了一道利箭朝着虚谷射来的地宫主人。

“爹爹!”

就在虚谷拉住夜摇光的瞬间,那一束利箭扎入了虚谷的身体。

“丫头,好好活着!”

虚谷完全不管体内乱蹿的气流,强行撕裂开五行之局,将夜摇光跑了上去。

耳边是虚谷殷切的叮嘱,夜摇光不断飞奔而上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完全不由自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虚谷坠入了岩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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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柳暗花明

那一瞬间,夜摇光五内俱焚,她的耳边全是虚谷的声音。

“哎呀呀,小丫头,怎生得如此小气,不就是一锅粥,也值得你追着老头子不放。”

“哎哎哎女娃娃,别走啊,许久不曾有人陪老头子闲聊,我们再聊会儿。”

“女娃娃,那女娲石也没什么用,就一块破石头,你不如跟着老头子去闯地宫,指不定我们能捞到不少宝贝。”

“哈哈哈哈,女娃娃我们又见面了。”

“哎呀呀,我说你这女娃娃怎地如此锱铢必较?你给我开地宫,我保护你周全,这不是互惠互利?怎地就成了我老人家占你便宜?”

“哈哈哈哈,女娃娃这副模样可真是可爱的紧,不过活了五百岁的老头子还真的就我老人家一个。”

“啧啧啧,果然女娃娃都是注重颜色。”

“你这娃娃可真不识好。女娃娃,你不过是散修,无门无派拜我为师,难道还委屈你了?”

“咦,这个好,老头子我无儿无女,从未享受过天伦之乐,也不失为人生一大憾事,老头子就看你这丫头顺眼。”

“丫头,子不嫌母丑,女不嫌父丑,可懂?”

“哎呀呀,丫头你这是恼羞成怒啦?你说说,你看上哪个小子了?眼光不错,两个小子都好,你看上谁爹就给你把谁抢回去给你当压寨夫君。”

“丫头,快过去,老头子就算不过不去,暗道也拦不住我。”

“丫头,好好活着。”

那一声声丫头,那总是嘻嘻哈哈,哎哎呀呀亲近的完全不想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老不死,也一点没有渡劫期真君修为架子的老头子,他就这样为了她这么个才认下一个月都不到的女儿被岩浆给吞没。

她都还没有来得及跟老头子说:

其实我不嫌弃你,其实我不喜欢千机真君那样高远只能远瞻的谪仙。

其实我不是不孝女,我想要好好的孝顺你。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是真心想做你的女儿。

其实我真的很舍不得你飞升,你不要飞升好了,我们一起留在这里。

其实

还有很多其实,她原本想要在他飞升之前告诉他,可是现在她的声音被卡住,她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喉咙火辣辣的剧痛不已,除了眼角飞奔的泪珠,她什么都不能做。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般的残忍,她不相信亲情,知道何为亲情,如今终于有这样一个人给了她父亲般的温暖,她才刚刚明白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滋味,她甚至已经做好准备,看着他飞升,不眷恋不奢求更多。

可却偏偏连这样的结局也不给她

夜摇光的身体跌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泪眼朦胧的目光对上温亭湛依然还没有敛去惊慌失色的脸,不由一把抱住温亭湛,压抑着痛哭了起来,她需要宣泄,需要大哭一场。

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有什么在翻搅着,痛得她难以呼吸。

温亭湛也是紧紧的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喜悦因为沉入岩浆底的虚谷而消失殆尽,他除了紧紧的抱着夜摇光,心里也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沉重。

就连苏钵等人想着这一路虚谷的护送,也是眼睛酸涩难忍。

而从虚谷拖着地宫主人掉下去岩浆之后,岩浆似乎就吃饱一般不再有动静,也不再往上涨。就在所有人沉浸在伤痛之际,拉着塔的铁链突然一阵松动,地面又是一阵移动,分离的两边竟然往中间合拢。

夜摇光一把推开温亭湛,她看着似乎要恢复最初形状的地面,她趴在断层的变化,死死的盯着反而退下去的岩浆,她想要嘶吼,却发不出声音,她拼命的推拒,却依然推拒不了合拢过来的小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恢复如初,一丝细微的裂痕都不留给她。

“摇摇”温亭湛抱住呆愣愣坐在铁索围栏旁边的夜摇光,她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合上的地方,整个人都傻傻的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内心悲痛,但是他们都只能远远的看着。

陌荻和苏钵两人快速的盘膝而坐,收起悲戚之色,服用灵果开始疗伤,没有了虚谷,他们要走出去少不得要经历更多的危险。

温亭湛从陌钦那里拿了药给她处理外伤,然后就轻轻的抱着她,给她依靠。

“摇摇,义父他已经去了,我们要好好的活着,才不辜负义父的期望。”温亭湛是最能够理解夜摇光此时心情的人,因为他也曾经经历过。

夜摇光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她缓缓的转过头看向温亭湛:“湛哥儿,我心好痛。”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听着就让人心疼。

“我知道,你还有我。”温亭湛轻声道。

愣愣的看了温亭湛好一会儿,夜摇光才木然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众人等了多久,滋滋滋的地面龟裂声音突然传来,很快他们脚下的土地都开始一阵抖动,仿佛里面封印着一个想要冲破而出的怪兽,地面一颤一颤,力量之大令他们险些站立不稳。

所有人全神戒备起来,看着四周,就害怕突然又有什么危险袭来。

“这是什么?”戈无音第一个发现脚下的地面裂开了大口子,并且有五彩的光束射了出来。

大家迅速的往石壁的根部退后,紧紧的靠着石壁,这才发生裂痕是从中间蔓延过来,而夜摇光和温亭湛都在中间的位置,陌荻想要纵身朝着二人飞掠而去,见他们给抓过来,一运气却感觉到五脏都凝聚了一般,所有的五行之气顿时消失无影无踪,仿佛闯入了散灵阵。

“温公子,夜姑娘,快过来!”不能提气,陌荻就往那一边跑,却发现裂开的痕迹之中溢出来的五色之光仿佛一道道屏障已经将他们阻隔开来,故而陌荻只能高声呼喊。

温亭湛正要抱着夜摇光沉着裂痕还不大逃离此处,却被夜摇光一把按住,夜摇光始终盯着合拢的地面再一次裂开,这一次溢出来不再是刚烈的五行之火,而是温润的五行之气,还夹杂着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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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我什么都没看到

一点点五彩的星光从断开的地方飞了出来,为地宫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犹如萤火虫一般一簇簇的飞起来,每一个龟裂的地方都仿佛升起一束灯光,灯光明亮却有五色的星辉在闪动。

夜摇光伸出依然还有着血迹的指尖,去触碰那从地底下飞上来的星光,星光呈螺旋状飞了出来,越来越多,很快就将夜摇光和温亭湛完全的笼罩。

“是老头子。”夜摇光干裂的唇角微微咧开,绽开一抹璀璨的笑容。

即便她蓬头垢面,可那一抹发自内心愉悦的笑容依然在梦幻的五色之光的照耀之下,夺目迷人。

很久一抹虚影在星光之中出现,夜摇光激动的又落下了眼泪,她喃喃的喊道:“老头子”

那一抹萦绕在星光之中虚影对她温暖慈和一笑,他无声的对她挥了挥手,一串星光飞了过来,围着夜摇光绕了一圈,夜摇光身上的伤痕污垢一瞬间全然不见,就连她泛着疼痛的内伤也一下子消失。

旋即那一串星光飞了出去,飞出了这一重地宫之中。

而被夜摇光含笑哭着凝望的虚谷也随着不断萦绕而上的星光消失不见

“这这就是飞升么?”苏钵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湛哥儿!”夜摇光反过身紧紧的抱着温亭湛。

这一次不是心痛,而是喜极而泣。

“原来渡劫期,并非我们所想的九重雷劫”戈戊也是震撼不已。

渡劫,其实渡的是生死劫,能够舍生就义,才是渡过大劫

昆仑山的而上空有一道道五彩的彩虹桥,架了整整一日,而站在观星台的千机道君,露出了欣慰带着一点艳羡的笑容。

“师傅”长延道长看着这与众不同的彩虹桥,散发着浓郁的五行之气,甚至观星台周围栽种的一种经年不开花的花也瞬间开放,不由震撼无比。

“这是你虚谷师伯的福泽。”千机道长只留下这一句话,就消失不见。

而地宫之中的夜摇光带着温亭湛等人是一路畅通无阻,整个地宫的机关全部被打开,所有的危险都化为乌有,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受了重伤的云笠等人。

“到底发生了何事?”云笠等人都伤的极重,他们都以为他们要死在地宫之中,那侵蚀他们的东西竟然突然之间被粉碎。

“大长老,虚谷真君飞升成功了,是虚谷真君的福泽!”云非离一看到云笠和云酉这番模样就知道他们的惊愕来源于什么。

“飞升成功了?”云笠先是错愕,然后是了然,最后是惋惜,“可惜不能亲眼所见,这是多么重要的一瞬间福至心灵的感悟,他已经大乘期几十年,百年内应该也要进入渡劫期。”

“七公子,你寻到了女娲石?”云酉看着云非离手中的女娲石高兴道。

“是,是夜姑娘想让。”云非离说道。

“不,这是云公子应得之物,非我想让之物。”夜摇光解释。

“你们就不要谦让,快快离开此处,我们回到观众,将这等好消息告诉众人。”陌荻含笑道。

于是大家就迅速的离开了地宫,只要在虚谷飞升之前没有死之人,都陆陆续的和他们汇合,他们这一趟地宫之行,并没有损伤太惨重,除了几个门派之前陨落的几个人以外

走出地宫,众人的心情都十分的复杂,地宫之内的惊险重重依然历历在目,可这些宝贵的经验,尤其是亲眼看得虚谷飞升的人有生出一股难以描摹的喜悦之情,但一想到丧生之人,这一股喜悦振奋又打了折扣。

而夜摇光和温亭湛更是感慨万千,虽然这一次没有寻到女娲石,但是夜摇光能够看到虚谷飞升,并且在地宫之中收获了与各大门派的交情,还有不少好东西,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圆满,做人不能太贪心。

然而,他们才刚刚回到缘生观,虚谷飞升的消息已经传遍,就连萧士睿几个都听到围了上来,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

“你们也得等我和湛哥儿洗漱之后再问吧?”他们才刚刚从地宫走出来好不好?

几人尴尬的放了行,等他们回到房间缘生观恰好已经备好的洗漱的热水,因为和戈无音一个房间,她被虚谷的五行之灵洗涤了一番,就让戈无音先洗澡,戈无音也不推辞。

等待戈无音洗澡的时候,夜摇光开始盘点她的收获,这些东西都是单单属于她,还有从地宫里面取出来的东西都在陌荻和苏钵哪里,若是他们聊错,因为老头子的飞升,他们明日定然会来让她分配。

突然间,眼角五彩的光一闪而过,夜摇光看到她倒出来的东西里面,竟然有一块李子大泛着五彩之光的莲花状石头,夜摇光一把抓在手里,感受着它的五行之灵。

女娲石,是女娲石!

夜摇光激动的想要尖叫,一定是老头子,只有老头子才有这个本事,是老头子在最后放到她的身体里,那时候她整颗心都沉浸在老头子飞升成功的喜悦当中,所以根本没有注意。抑制不住心里激动得夜摇光抓着女娲石就跑出自己的房间,直奔温亭湛的房间。

然而,当她把大门一推开,吓得泡在木桶里面因为好不容易放松而困倦睡过去的温亭湛一激灵,当即从木桶里面惊得站起身,看了过来。

然后,夜摇光顿时石化了,她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浑身赤果果的温亭湛,木桶只有他臀部告,然后最重点的部位,夜摇光也看得一清二楚。

还是温亭湛迅速的反应过来,一把将旁边的衣服给拖了过来将自己给遮挡住。

夜摇光顿时一阵不知所措,手指头左右指了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啥,我太累,梦游,梦游,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说着就立马将大门给关上,然后迅速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双手捂着自己可以煎鸡蛋一般滚烫的脸。

“天啊,地啊,来一道雷劈死我吧。”夜摇光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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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一个女娲石

直到吃饭的时候,夜摇光都是满脸不自在,温亭湛的心里承受能力比她强大多了,他很淡然的落座,一顿饭夜摇光吃的前所未有的沉默。就连萧士睿几个等不及要问什么,也被她以食不言寝不语的借口给搪塞过去,吃完饭更是以累了遁回屋子里蒙头大睡。

可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你这是怎么了?”戈无音也是回来休息,看着这样魂不守舍的夜摇光便误会了,“虚谷真君能够飞升是一件好事,我们应该替他高兴。”

“嗯。”夜摇光知道戈无音误会,但顺势点了点头,“我虽然心里惆怅,但更多的自然是欢喜,老头子让我看到了希望,原来飞升从来不是传说之中的虚无缥缈,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是,所以你我都要努力。”戈无音对此坚定的颔首表示认同。

夜摇光闻言,目光一转:“哎呀呀,是谁前不久还说要寻个凡夫俗子,了度余生?”

“坏丫头,就会打趣我。”戈无音不由伸手去掐夜摇光腰间的入软肉。

“哈哈哈哈,别别别,我怕痒痒……”

“原来你怕痒痒啊,那我多挠一挠。”

“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啊……”

“看你还敢不敢挤兑我,哼哼……”

两个丫头在床榻上疯了一会儿,就很快陷入了昏睡。终于可以放松紧绷的神经,她们的心落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安定之处,也许是地宫太过于紧绷,这一放松两个人都睡的很沉,尤其是夜摇光。

他们出地宫的时候是早晨,没有到晌午缘生观就给他们做了膳食,戈无音睡了两个时辰,午后便起了身,夜摇光依然还在熟睡。这一趟地宫之行,委实是几经生死磨难,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承受到了极限。

故而,夜摇光一直睡到日头偏西。

当她醒来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隐含笑意的脸,吓得夜摇光顿时什么瞌睡都没有,惊坐起来抓着被子捂着胸口,就往墙角缩:“湛哥儿,你干嘛?”

见夜摇光这副反应,让温亭湛哭笑不得,温亭湛伸手去拉她,结果被她一躲,就拉住拉她的被角。

夜摇光连连死死拽着被子:“湛哥儿,光天化日,缘生道观,你可不能胡来!”

手一顿,温亭湛唇角的笑意加深:“我不过是来寻你,摇摇这番模样,倒让我有所误会,难道摇摇心里希望我胡来?”

“胡说!”夜摇光立刻反驳。

“好好好,我胡说。”温亭湛点头,“摇摇心里敞亮,并无亏心。”

“那是,我做了什么我需要亏心?”夜摇光猛烈一点头。

“既然如此,那定然是我杞人忧天,摇摇不会躲着我对么?”温亭湛笑眯眯的说道。

“我……”夜摇光心虚了一会儿,立刻就挺胸道,“自然,我又不曾对你不起,何须躲着你?”

“那摇摇便告诉我,你早间来寻我所为何事。”温亭湛可没有忘记夜摇光当时僵硬的脸上来不及褪去的喜悦与激动,定然是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好事来与他分享,才会一时满心喜悦,而忽略了其他,导致了早上尴尬的一幕。

说起这事儿,夜摇光连忙来了精神,她一把掀开被子,汲上鞋子就蹭蹭蹭的跑到自己的小包裹旁,从里面将女娲石取出来,献宝一般递到温亭湛的面前:“你看看。”

温亭湛伸手从她的手中取出小小的一块女娲石:“女娲石?”

不怪温亭湛疑问的语气,他不是修炼者感应不到什么五行之灵,而且这个女娲石和地宫之中的女娲石比起来,实在是过于秀珍。

“当然,这是女娲石。”夜摇光一把抢过来,“不懂欣赏,地宫的那两个女娲石是上古遗留,这一个可不是,自然比不了,可这一个足够我为开阳重塑真身。”

“一个。”

“嗯?”

“地宫只有一个女娲石。”温亭湛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夜摇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温亭湛。她又回想着地宫发生的一切,便开口问道,“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你怎么知晓女娲石动不得?”

若非温亭湛及时提醒,她和云非离有了警觉,那一波五行箭气射来,只怕她和云非离都要变成活靶子。

“是你和苏钵长老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怀疑。”温亭湛目光加深,“我去壁画之上寻找过,地宫主人是在同一个地方消失同一个地方出现,所以不存在纪念她的两座塔,我也怀疑如陌荻长老所言是不同部落不同的风俗,后来我看到了壁画上的影子。”

“影子?”

“对,影子。”温亭湛点头,“那塔顶因为闪动着五彩之光,所以宝塔是有倒影,只不过不慎明显,但是我只看到了一座宝塔的影子,而另一座却没有,所以我断定其实只有一座塔,一块上古遗留的女娲石,尤其是后来地宫主人从塔中飞出来,更加证实了我的推测。当时你们一心都放在飞蹿的五行之箭上,故而定然没有注意,看似两座塔拉开,她从中间飞出来,其实有一座塔根本没有动,她是从其中一座塔出来,另外一座塔,应该是影射,也就是机关所在之处。”

夜摇光听了不由冒起冷汗,那一座塔犹如实质,他们拿到手中的女娲石也是实实在在的触感,到底是怎样的阵法才能够将虚影变化成这般逼真?

“那岂不是有一个女娲石是假的?哪个一个是假的?”突然想到这一茬,夜摇光不由问。

“你给云非离的女娲石到现在还存在,应当是假不了。”温亭湛蹙眉,其实他看到的虚塔是夜摇光这一座,按照常理推断夜摇光手中的女娲石才应该是映射出来,可他们都离开地宫这么久,云非离手中的女娲石也没有消失不见,若是虚影也就太不合常理。

“那便好。”夜摇光点了点头,可不能好心相让却出了岔子,“缥邈仙宗应该出了什么大事儿,急需女娲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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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分宝

“嗯。”温亭湛颔首,“地宫之密应该是缥邈仙宗泄露出去,目的就是为了集合各大宗门随他们一道进入地宫,他们不求其他,只为女娲石。”

这一点,夜摇光和温亭湛想法一致,会把地宫泄露出去,不是有阴谋就是有所图谋,绝对不会是有心人恶作剧或者唯恐天下不乱。按照这一次地宫之行,各大门派还有缘生观都没有被偷袭的情况来看,只能是图谋,而所有进入地宫的人,唯有云笠有所反常,他们对女娲石的执着过于明显,从云笠想要做地宫之行领头人就已经暴露出来。

“别多想,这是缥邈仙宗之事与我们无关,并且我已经把女娲石让给了云非离。”夜摇光伸手将温亭湛微微聚拢的眉峰揉开,“缥邈仙宗与你我二人乃是两个世界,虽然我们有过几次交集,但日后这种交集会越来越少,他们的事儿与我们何干?”

见此,温亭湛将心中的疑惑抹去,拉着夜摇光的手去院子里用膳。

然而,他们二人都没有想到今日他们的不追根问底,给他们埋下了一个险些致命的隐患,差一点让他们生离死别,这也曾为夜摇光心中永远最深的痛。

吃完晚膳,众人都兴致勃勃的搬着小板凳,围着夜摇光,温亭湛还有戈无音讲诉地宫之行的所见所闻,三人下午都休息的非常好,这会儿精神状态非常的充足,也就凑在一起给他们详细的讲了起来,大部分夜摇光在讲,别看温亭湛教书不错,但是讲故事还真的不在行,夜摇光昏迷的那一段时日,就由戈无音补充。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又刺激非常,讲到深夜都不愿意睡觉,左不过在缘生观也不指望他们早起,于是几人就一直讲到了天亮,讲完他们才散去,都还纷纷意犹未尽,听了一夜的故事竟然一点疲惫都没有,又撒丫子的约着漫山遍野的跑。

几人用完早膳刚刚散开,夜摇光正打算去睡个回笼觉,就见长延道尊亲自来寻她:“小师妹,随我一道去大殿。”

“长延师兄……”对于长延道尊的称呼,夜摇光有点错愕。

一般他们这一行,就算不是同门同派,若是彼此间有交情,都可以师兄弟妹相称,按照各自师傅的辈分也可以长辈,但基本前面都是带着道号或者名字姓氏,以此来区别并不是同门,只有真正的同宗同门才会彼此称呼前排行。

“小师妹莫惊。”长延道尊立刻解释,“进地宫前,虚谷师伯就将师妹托付师傅照料,师傅亲口承诺,日后如虚谷师伯一般待小师妹,故而师兄唤你一声小师妹并无不妥。”

这是显示他们的关系亲近。

听到老头子进入地宫前还为她做打算,夜摇光心里一阵感动,既然是老头子的意思,夜摇光只能点头接受。

她和温亭湛随着长延道尊到了缘生观最为恢弘的大殿,殿内两旁已经落座了各门派的弟子,几乎是所有人再见到她到来都站起了身,除了高坐主位的千机真君,就连云笠也表示尊重站起身。

这一份尊重是因为她是虚谷的女儿,即便虚谷已经飞升,管不到他们这里的事儿,但对于虚谷飞升的敬仰转移到了夜摇光的身上。

夜摇光沉着着从中间的红毯走到最前方,对千机真君行礼:“师叔。”

既然千机真君让长延道尊喊她师妹,那她就听从的唤千机真君为师叔。果然千机真君含笑点头,对她的态度也许是因为对虚谷的移情,也比之前更加亲切了一些:“今日唤你来,是为了从地宫之中寻到之宝,入地宫前,便有言在前由地宫领头者分配,如今虚谷师兄得道飞升,老道与各门派商议之后,他们一致举荐由你来分配。”

夜摇光心里早就料到这一茬,所以她并不惊慌与诧异,看着她面前的案几之上,宝物已经被分配,用了特殊材质的盛放物装好。

她转过身,对着众人拱手:“多谢诸位如此看重我。”

众人也是连忙还礼。

夜摇光迅速的扫了一遍,她伸手的抓起四样,当先递给了长延道尊,侧首对着千机真君道:“地宫于昆仑山之下,师叔大公无私让我们闯入,看似不曾与我们一道犯险,实则却坐镇缘生观替我们护法,我坚信若是我们在地宫真有大难不测,师叔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再则见者有份,我也一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给师叔,还有三位师兄做见面礼。这一份就当做是我与爹爹那一份,是我的见面礼,所以师叔和师兄们可不能推辞。”

夜摇光说的话滴水不漏,不但其他门派的人没有什么不愉之处,就连千机真君也不好拒绝,于是对着长延点头:“长延收下师妹的见面礼。”

“那就多谢小师妹。”长延道尊立刻伸手接下。

夜摇光又从里面取出一根鞭子,这个鞭子银紫色的鞭身,银白色的鞭柄,浑身充斥着浓郁的五行之水金二气,是一个绝佳的武器,在场的女性修炼者并不少,每一个人对这一条鞭子都露出了喜爱的目光。

夜摇光拿着鞭子就自己留着,然后走到云笠真人的面前行了一个礼:“云笠真人,我对各大门派并不熟悉,何物于他们而言是最好,比不得你清楚,所以还请你代为将剩余的宝物均分给各大门派,有劳。”

话,说的非常漂亮、谦和还有感激。

这是在给缥邈仙宗脸面和尊重的同时也是最好的做法。

“既然夜姑娘所托,信得过老夫,老夫自然不负所托。”云笠也没有推辞,夜摇光对各大门派不了解是事实,虽然他们都相信夜摇光会分的很公平,但未必能够得到最适合。

没有进过地宫的人,昨日听说了夜摇光的事迹,这会儿见夜摇光的做派,心里对夜摇光的评价就更高,也更加的尊重。他们都相信,如同夜摇光这样的心胸,这样的作风,定然也能够与虚谷一样得道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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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打造武器

解决完分宝的事情,夜摇光就拖着温亭湛随着跟上了千机真君。

“小师妹这是寻师傅有事儿?”长延道尊便好奇问道。

“嗯,我有一事儿,想寻师叔。”夜摇光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快就求上门。

“但说无妨。”千机真君道。

“师叔,我可否在缘生观度化一个人?”夜摇光难得腼腆一次。

“可以。”千机真君什么都没有问就点头。

“谢谢师叔。”夜摇光高兴的点了点头,拉着温亭湛快速的回去。

“你要在缘生观度化郭媛?”温亭湛立刻明白夜摇光的用意。

“嗯嗯嗯,现下已经十月,秋闱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吧?”夜摇光侧首问道。

“出来了,余长安得了江西第二名,险些成为解元。”温亭湛一回来就已经把挤压的所有信件都处理完毕,自然知晓了余长安的成绩。

“极好。”这个成绩已经是非常牛逼,要知道一省多少人科考,一般这种成绩,不出意外一定能够在春闱进士及第,若是冲一冲还可能名列三甲之中,“可惜不能再等了。”

凝魂香倒是还有,撑到春闱不是不可能,但再没有比缘生观更适合度化郭媛的地方,她身上有罪孽,而缘生观是一个至纯至净的地方,恰好老头子刚刚在这里飞升,五行之灵还没有散尽,不能浪费这么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万事皆有缘法,你为她所做已经足够。”温亭湛觉得这世间每一个修炼者若都如同夜摇光这般坚守本心,做到尽善尽美,人世间一定会充满温暖与喜乐。

“嗯。”做到这一步,夜摇光也无愧于心,伸出手指掐了掐,“今晚就是一个好日子,晚间我们就度化郭媛,明日我们便启辰回书院。”

从这里直奔书院,快马加鞭也就是四五日的功夫,应该能在十月十三之前回去,他们十月十五开课。

“好。”这一趟出来的时间也足够久了,是到了回去的时候。

回去之后,夜摇光就不缠着温亭湛,毕竟他是个大忙人,一消失这么多年,肯定有很多事儿,于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就见戈无音已经在房间内,夜摇光跑过去,将那一根紫色的鞭子递给夜摇光:“这个送你。”

“这是送我的?”

戈无音惊喜非常,她最细的武器就是鞭子,以往她想要用神丝做一个鞭子,可惜神丝做不出鞭子来,她那一个武器也就一般,还被戈裔重用夺命丝给毁了,其实在地宫的时候她就对这根鞭子心动不已。

但是起先虚谷还将宝物当即分配,后来因为暗道之事,虚谷忧心夜摇光,所有的宝物都一溜烟的放在一个地方,再没有分配,这条鞭子就是那个时候得来的宝贝,所以她一直没有开口。

“当然是送你,我又用不来鞭子,这叫有来有往,我记得你生辰要到了。”夜摇光将鞭子直接搁在戈无音的手里,“生辰礼,不能拒绝。”

“嗯,我不会跟你客气。”这世间,对她好的人越来越少,她自然要可着劲享受这些没有失去,也不会失去的真情。

“那便好。”夜摇光突然想到了一茬,“无音,你可识得炼器的大家?”

“怎么?你要炼器?”戈无音问了一句就道,“你何必舍近求远,苍琅宗可是我们九宗十门炼器第一大家,如今你的名义,你去寻苍琅宗宗主,他定然是不会拒绝,而且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恰好苍琅宗宗主也在,你现在就去寻吧。”

“好,我现在就去。”毕竟已经分了宝物,大多数人应该会在今天就选择告辞,夜摇光赶紧抓着戈无音就往苍琅宗所住的院子里跑。

没有想到苍琅宗竟然和缥邈仙宗住在一个院子,两个人宗门都带了女修炼者,住在一道也方便,一进院子就看到云笠带着缥邈仙宗的人要离开,正好撞上。

“夜姑娘这是有事?”云笠一愣。

“云大长老,我是来寻苍宗主,我有些材料想求苍宗主帮我炼制一些兵器。”夜摇光连忙解释,又见几人的架势,于是问道,“大长老这就要走了?”

“宗门内有急事,故而不易逗留,原想让七公子去向姑娘辞行,既然遇上来,那便就此与姑娘说道一声。”云笠大长老便笑道,“日后夜姑娘若是有缘来缥缈峰,云笠再行款待夜姑娘。”

不得不说,经历了地宫之行,夜摇光对缥邈仙宗的态度也改观,尤其是云酉并没有因为云科父子的事情记恨她,听温亭湛说,她在地宫昏迷的时候,云酉还救过温亭湛一次,夜摇光对云笠的邀请就欣然应允:“若是他日有缘,定然去叨扰云笠真人。”

“那便就此别过,夜姑娘后会有期。”云笠颔首。

“长老一路好走,”夜摇光让开路。

“夜姑娘,告辞。”云非离也抱了抱拳。

“七公子请。”

等到一行人擦身而过,夜摇光侧首看向他们的背影,夜摇光并不知道云笠这个给了她好感的老人家,这是他们就此的最后一面,此刻她与缥邈仙宗大有一笑泯恩仇的快意,可再相见之时,便是物是人非。

“夜姑娘。”早就在一旁听到了夜摇光和云笠等人话别的苍廉矗带着穿着清丽的苍珺玥走了过来,“不知道夜姑娘有什么好东西让老头子大开眼界。”

苍珺玥今日又是一番打扮,她穿了一袭泛着浅紫的白色斜襟长衫,腰系三指宽绣花玉带,下方是堪堪遮住双脚的浅紫色叠纱罗裙,外披一件紫色透明暗纹轻纱长袍,看起来华而不奢,明而不妖。

真是一个百变仙子。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偶然间得到了极快锽铁,我想打造成兵器,这一次进入地宫也到了一些炼器的材料,恰好听无音说,苍宗主的炼器之能无人能够出其右,这才赶紧寻来。”夜摇光欣赏完美人,连忙回答。

“戈姑娘过誉了。”苍廉矗连忙谦虚,而后道,“老夫不过是一个兵器痴人,故而倒是擅长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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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一时失言

“行一行能够爱一行,才能掌握其精髓,那我就要麻烦苍宗主一次。”夜摇光转而问道,“不知道锽铁用来锻造什么兵器较好?”

夜摇光知道锽铁锻造兵器是好东西,却并不擅长这一行业,所以想要听一听专业的意见。

“夜姑娘有锽铁?”苍廉矗和苍珺玥不由相视一笑。苍廉矗便问道,“夜姑娘的锽铁有多大。”

“大概这么大,有五个。”夜摇光比划了一下。

苍廉矗顿时一惊,苍珺玥噗嗤一声笑出来:“夜姑娘,你可算找对人你,若是你口中那般大一块锽铁,这世间能够将之熔炼之人恐怕不出三个,而我父亲恰好是其中一个。”

“是么?”夜摇光眼睛亮了亮。

“珺玥说的没错。”戈无音点了头。

“真是太好了,苍宗主您说我该炼制什么武器?”夜摇光急忙问。

“夜姑娘似乎不炼丹。”苍廉矗想了想,“这锽铁可塑性极强,是所有炼器师最喜欢的材料,因为一旦熔炼出来,要韧则韧,要锋则锋,刚柔全在炼器师手中,夜姑娘有这般多的锽铁实属难见,若是炼制一个精巧的丹炉当真是绝妙。”

“丹炉?”夜摇光用不着,但是陌钦用的着啊,“丹炉需要多少锽铁。”

“爹,你和夜姑娘坐下说话,女儿去沏一壶茶。”不等苍廉矗说话,苍珺玥见他们似乎有长聊的打算,就连忙招呼着在旁边院子里的石凳坐下,转身就走了。

夜摇光不得不承认,苍珺玥真的是一个细心周到的女子,这种女子娶了就是一生的福,可惜陌大哥对人家无心,也不知道陌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连戈无音和苍珺玥都入不了他的眼。

“若是按照夜姑娘比划的大小,两块锽铁足够。”丹炉不需要太大,也不可能全用锽铁,只不过是主料,而后苍廉矗比划了一个普通火炉大小,“可以炼出这般大小的丹炉,乃是炼丹之人最向往的大小。”

“好的,苍宗主你就帮我炼制一个炼丹炉,不用给我送来,炼制好之后直接命人送到九陌宗就好。”夜摇光点了点头。

而后耳边就响起了茶杯被撞的清脆声,几人抬头望去,就见苍珺玥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有一个被子倒了,水流了一托盘,对上众人的目光,苍珺玥笑的很自然,“一时晃神,没有看着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失礼了,我再去沏一壶。”

夜摇光有点想要拍自己一巴掌,因为她心怀坦荡,所以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却忘了苍珺玥对陌钦有着不一样的情愫,这会儿指不定是以为她也对陌钦有心。

苍廉矗倒是没有多想,而是点头,继而又问:“夜姑娘除此以外可还有想要打造之物?”

“有有有,可以炼制丹炉,也可以炼制香炉吧?”夜摇光可没有忘记温亭湛,“还有我想用神丝做扇面,然后用锽铁做扇骨,打造一把扇子,最后再炼制一柄柔韧无比的软剑。”

说完之后,夜摇光才讪然,她的要求是不是太多,材料会不会不够。

苍廉矗并不是一个粗心之人,他不理会自己女儿的事情,不是没有明白,而是他是个明白之人,与其让女儿一直执着,不如早些知难而退,因为陌钦对自己女儿根本没有情意。

所以他一下子就看出夜摇光的尴尬,于是笑着说道:“夜姑娘,不打紧,你的锽铁紧够,可还有其他需求?”

“没有了。”夜摇光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苍廉矗点了点头,而后沉思了片刻才道:“不瞒夜姑娘,老夫需要炼制一物,正好需要锽铁,夜姑娘的锽铁就算锻造了这四样也还有剩余,夜姑娘就将所有锽铁给老夫,剩余的老夫就拿去用,当做是给老夫的酬劳。若还有剩余,老夫再琢磨着能够炼制些什么,就随心给夜姑娘炼制。”

“苍宗主,您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按照规矩来……”夜摇光觉得苍廉矗这个恩情大发了。

“哈哈哈哈,这世间哪有什么规矩,老夫又不是做买卖,锽铁如今极难寻到,老夫并不吃亏,再则炼器也是老夫一大闲余乐趣,故而老夫不吃亏,夜姑娘无需如此。”苍廉矗解释道。

“既然苍师叔都如此说了,你就别扭扭捏捏。”戈无音直接劝夜摇光。

夜摇光想了想便对苍廉矗行了一个礼:“那就厚颜多谢苍宗主。”

“夜姑娘无须客气,老夫今日便要启程,夜姑娘的锽铁在何处?是否需要老夫派人亲自去取。”苍廉矗纯属是为夜摇光着想。

夜摇光感激道:“就在缘生观,我这就回去让人送来。”

和苍廉矗说好之后,夜摇光就带着戈无音急冲冲的跑回去,虽然锽铁对于凡人而言非常的重,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分量,夜摇光不放心放在青海,害怕暴露给留守的人招来杀身之祸,就一路带着,一直让乾阳做苦力。

回到院子,就把乾阳给叫回来,戈戊这个时候恰好来寻戈无音,夜摇光就带着乾阳两人将锽铁给送到苍廉矗的院子里,再一次道谢之后,就和乾阳打算离开,刚刚走出院子,就见到等待已久的苍珺玥。

“夜姑娘,我可否与你单独说说话。”苍珺玥要求道。

夜摇光给乾阳使了一个眼色,就点了点头,跟着苍珺玥走了另外一个方向,沿着两旁青草的青石阶梯缓步而上。

苍珺玥却傍晌不开口,夜摇光虽然知晓她是为了陌钦的事儿,但也不能主动说,这一说出去,不就是意味着她已经看穿了苍珺玥对陌钦的心思,这会让苍珺玥感觉到尴尬。

两人转了一个弯,走入了一个花丛中的石亭内,苍珺玥站在石亭边缘好一会儿,才似乎鼓起了勇气,目光明亮的看着夜摇光:“夜姑娘,你和钦哥是如何相识,可否告知我么?”

“陌大哥啊,我们是在客栈……”夜摇光丝毫没有隐瞒,她和陌钦之间没有不可对人言之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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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度化郭媛

夜摇光索性就她和陌钦所有的交集都一一道出。

苍珺玥听得很仔细,夜摇光发现每一次她一听到陌钦,苍珺玥的目光就会格外的明亮,璀璨的仿若高悬夜空的星子。

说完之后,夜摇光摊摊手:“就这些啦。”

“夜姑娘,多谢你。”苍珺玥目露感激之色,而后她站起身,“耽搁你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我便不打扰夜姑娘了。”

夜摇光一愣,这就啥都不问了,心里这样想着夜摇光也直接问了出来:“苍姑娘确然不再问一问别的?”

“问什么?”苍珺玥笑了,“问夜姑娘与钦哥之间的关系?”

夜摇光理所当然的点头,这不就是苍珺玥的目的么?

“夜姑娘说的这般坦然,我若还需问出口,岂不是太傻?”苍珺玥笑道,“夜姑娘,谢谢你,我想知道的已经知晓。”

好聪明的姑娘,好坦荡的姑娘。

夜摇光自然没有什么好再说,于是就和苍珺玥两人站起身,离开小亭子的路上,两人还说了一些话,彼此还能聊得来,直到分开。

夜摇光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陌钦和温亭湛正在院子里说话,见到夜摇光走回来,陌钦才站起身:“今日过来是与你道别,我和二叔打算今日便启程。”

“陌大哥为何这般赶时间?”夜摇光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从你那里得了几味药材,我早些带回去,储存妥当。”陌钦说着顿了顿,“这次回去,我恐怕要闭关一段时日,你在外面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陌大哥,我现在靠山多着呢,你就不用为我担心。”夜摇光笑道,

却没有看到因为她这一句话,陌钦的眼底划过一道黯然:“嗯,不过若是有些,依然可以让小乖乖传信于我。”

“好,一定会。”夜摇光保证道,“陌大哥也要照顾好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受暗道所伤的缘故,夜摇光觉得自从暗道里面出来,陌钦就变得格外的沉默,并且总有一种他在逞强的错觉。

“我会的。”笑着看了看夜摇光,又看了看温亭湛,“我先走了。”

“好。”

目送着陌钦走远并且消失,夜摇光突然惆怅了起来。

“怎么叹气了?”温亭湛笑问,“等到明年修课,我们可以去寻陌大哥,我已经知晓陌大哥家住何处。”

“明年哪里有假?”夜摇光瞅了温亭湛一眼,明年是最累的一年只有年假,大过年的谁到处跑啊?秋收的时候就放那么十天半个月,想跑也跑不远,后年又有文赛,大后年温亭湛就该下场。

“只要想,总会有。”温亭湛道。

“湛哥儿,虽说你可以自学成才,但也不必把上学的时间来迁就我,带我出去游玩。”其实温亭湛骨子里是个并不太喜欢到处跑的人,相比较起来,他更喜欢呆在藏书楼,夜摇光都知道。

“摇摇,趁我现在还是自由之身,我想陪你去你所有想去的地方。”温亭湛拉着夜摇光的手,往房间走。

等到他为官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时间,虽说他可以谋划自己调配的地方,但在其位谋其政,就不能这样随心所欲的陪着她。反倒是要她日后不辞辛劳的陪着他,他好怕她会厌倦那样的生活。

在他的眼里,她就像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鸟儿,广阔无垠的天空才是她的向往,想去何处就飞往何处,不问归期,只言欢乐。

日后会有几十年的岁月,她会被他所束缚,希望到时候她能够念及他今日的好,不会对他生出怨怼之心。

“那有什么,日后你不一样要四处外放,到时候我也当做是到处游乐啊,只不过你就可怜了,只能天天坐在官衙里,不过我每日都会把我发现的好玩的地方告诉你,要不我也给你画漫画?”夜摇光的目光放远,她在想日后的岁月。

“摇摇这就在想着抛下我,独自享受。”温亭湛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湛哥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不?”夜摇光笑的贼兮兮。

“像什么?”直觉告诉温亭湛,夜摇光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

“像深闺怨男。”夜摇光说着就跑远。

温亭湛提步就去追:“夫人,闺怨都是夫妻一方冷落一方而来,你难道不应该为此而自省?”

“我省,我省,你快长大,我一定天天临幸你。”夜摇光从墙角探查脑袋,调笑着温亭湛,“我昨日可是看到了,你还太小……”

说着,目光就往温亭湛两腿之间瞟过去。

论无耻没有下限,温亭湛绝对不是夜摇光的对手。

看着温亭湛有黑化的趋势,夜摇光感觉脚底抹油跑了。

好在后来温亭湛又被新传来的事情给缠住,才没有找夜摇光算账。

到了天黑用完膳之后,夜摇光又要办正事儿,她在观星台设了法坛,然后将郭媛放出来:“媛姐儿,余长安秋闱成绩极佳,不出意外他定然能够金榜题名,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灼华,能够遇见你,是我一生之幸。”郭媛笑道,“我本不该有所求,但还是请你日后若能够看顾,便看顾一下他。”

他,指的是余长安。

“好,我尽量。”夜摇光颔首,“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可有话要留给余长安?”

“缘来缘去缘自散,花开花落有定时,既然缘分已断,便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两相安。”郭媛摇了摇头。

夜摇光便不再多说什么,她施法开始超度郭媛,将郭媛送入她该去的地方,看着郭媛的身影在观星台化作一缕缕星光消散,最后一颗飘然落入夜摇光的腰间,她收了手,站在观星台,目光深远。

这个给她留了不少记忆的地方,也不知她可还有缘分再来。

“我明日也要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戈无音收了聚魂鼎开口。

“你要去何处?”夜摇光不由问道。

“自然是回家啊。”戈无音笑道,“我又不是无家可归之人。”

“无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与你保证,我再不会冲动行事。”戈无音连忙竖起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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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闻姑姑的做法

第二日,夜摇光用早膳的时候,戈无音就已经离开了,原本热热闹闹的缘生观也瞬间冷清了下来,夜摇光等人也收拾好了行囊,她亲自去向长延道尊辞了行,出乎意料的是长建道君竟然亲自送他们,不是送下山,而是送出山,送到他们进入山脉的青海地界。

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比他们进来节省了不少时间,在来时住过的客栈辞别了长建道君,夜摇光等人和留下的人汇合,休息了一日,又补充了一下行程的装备,他们浩浩荡荡的出发,在六日后,也就是十月十二日回到了书院,除了连山夜摇光让卫荆送回老宅,其他人都直接回了书院,剩下的两人时间都在书院休息。

然后便进入了无聊而又有规律的上学生活,卓敏妍等人依然还是隔三差五的来寻他们,陆永恬一抓住机会就大献殷勤,奈何美人都不愿意搭理他,让他每天都在上午振奋,下午哭丧之中度过。

“小枢,你可是答应过要给我弄个桃花阵。”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陆永恬想到这一茬,立刻求到了夜摇光的面前。

夜摇光从怀里掏出两块木牌扔给陆永恬,“把其中一块送给妍儿。”

陆永恬翻弄着两块木牌,上面感觉什么都没有,轻飘飘,若非是夜摇光给的,他指不定得当做废物给扔了。

“小枢,这是何物?”陆永恬舔着脸求解释。

“这是我桃花木根据你们两的生辰八字施了阵法刻出来的护身符,你拿一块送给妍儿。”夜摇光心情不错,就解释了一遍,“我若给你画张符,妍儿那般聪明指不定会才道,你自己编个由头,这东西还能辟邪护身。”

“小枢,你真是太好了。”陆永恬感激涕零,只差没有抱夜摇光大腿。

温亭湛直接看不下去,上前将他给拎了出去。

“摇姐姐,是不是将木牌一人一个,就能够合成姻缘?”萧士睿问道。

夜摇光翻了一个大白眼:“士睿,你把我当做月老么?这只不过是一个桃花术,单单只是会让妍儿更快更大的发现陆永恬的好。”

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仅凭两个木牌就凑合了一对人,当然她已经看出陆永恬和卓敏妍有夫妻相,只不过这种泄露天机的事儿她自然不会说。

不等萧士睿再问,夜摇光便道:“蚊子最近是怎么了?我怎么看着他近日总是精神恍惚,心不在焉的模样,受了什么刺激?”

因为有闻游被郭媛采阳的先例,夜摇光非常的担心,所以看了看闻游的面相,发现他最近无灾无难,就有点纳闷,面相肯定是不能看穿一个人的心事,若着心事和本人无关的话,就只能起卦,若是为了闻游这副模样夜摇光起一卦,只怕温亭湛要恨毒了闻游。

“我也发觉蚊子最近乖乖的。”萧士睿也是纳闷,“可我问了他好几回儿,他总是搪塞我。”

“我也问过了几回,蚊子也不与我说。”秦敦也连连点头。

“软的不行,你们几个不会来硬的?”夜摇光眯了眯眼。

“应当是蚊子的家事儿。”温亭湛走回来说道,“与他姑姑有关。”

因为温亭湛接到了消息,蚊子的姑父今年考绩竟然被降了职。

“这是闻姑姑开始行动了?”夜摇光好奇,闻姑姑用了什么手段,让闻游这样忧心忡忡,“不会是以牙还牙吧?”

闻游再三以祖父母劝说闻姑姑,闻姑姑应该不会玉石俱焚,且她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了做母亲的权利,那么就是那小妾和小妾的孩子……

“不行,得去把闻游抓来问一问清楚。”夜摇光有些坐不住。

若是闻游的姑姑用了同样的手段去报复那小妾的孩子,夜摇光心里就会有一个疙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且那个孩子是无辜。

夜摇光只是这么说了一句,温亭湛很快就让萧归去将闻游给拎来,自从缘生观回来,萧归着木头眼里,温亭湛的形象蹭蹭蹭上涨,直接高处了萧士睿,好在萧士睿对此心里一眼想法都没有。

“你们要做什么?”闻游看着几人大有三堂会审的架势,不由防备。

“是我问你要做什么吧?整日魂儿都被勾走了,你好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着也不得等闻游开口,夜摇光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你知道是什么样,别想骗我,也别敷衍我。”

被堵得说不出话的闻游顿时一阵沉默。

“蚊子,你就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遮掩,摇姐姐若非尊重你,还需要亲口问你么?”萧士睿催促道。

闻游想了想,最后叹了一口气,闷声道:“是我姑姑……”

果然是闻游的姑姑,几个人都竖起耳朵听,却没有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闻游的姑姑养好了伤,却一直按住父母不报复,明面上竟然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儿一样,依然和闻游的姑父和和美美,直到她有了身孕,这一次她千般防备,一确定自己怀孕之后,闻姑姑就着手安排,那小妾在外面被闻姑父养了十年,很容易做手脚,闻姑姑直接把小妾生下来的儿子都安排成了野种,还让闻姑父抓奸在床,闻姑父亲自给了那小妾一剑,当场就毙命。经此一事,闻姑父大受打击,闻姑姑现在才翻出闻姑父所有的不干净递上去。闻姑父那儿子倒是被闻姑姑给送走,并没有收到残害。

“你是因为闻姑姑怀了那人的孩子,所以心里膈应?”夜摇光立刻明白了症结。

闻游不说话,算是默认。

“你应该高兴,闻姑姑这才是放下了。”夜摇光淡声道。

只有不恨,才能够当做陌生人借了一颗精子而已。闻姑姑她想做母亲,但她经历了这样的情殇早已心如死灰,她不愿意再去接纳别的人,同时也不想再和一个人有牵连,没有改嫁的打算,她需要活下去的勇气,所以她需要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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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摇姐姐,想个字吧

闻游姑姑的事情没有触及到夜摇光的底线,夜摇光就不再追问,毕竟是闻家的**,她立刻投入到了另外的事情之中。

首先,她给孟恒重新绘制了一张阴阳五行护身符,时隔三年,她已经不再是昔日的修为,一张阴阳五行护身符于她而言几乎是信手拈来。而且这一张阴阳五行符只要不丢失,不被修为比她高的人破坏,不沾染不该沾染的东西,就可以护住孟恒至少五十年,绘制好之后,夜摇光装好,然后由着温亭湛想办法送到孟博的手中。

解决完这件事之后,夜摇光就开始一心一意的忙着给夜开阳重塑真身,虽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是这东风并不是这样简单,而夜开阳的真身也不是这么容易塑造起来。

首先夜摇光要布下一个聚灵阵,来凝聚最干净的无根之水,用无根之水来融化塑造身躯的材料,比如石头怪的石头,还有很多从地宫之中得到的东西,因为身躯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这世间除非是五行之水,否则任何水都有一定的杂质,她用聚灵阵凝聚出来的雨水,在落入聚灵阵的时候,所有杂质都被排出去。

“摇姐姐,你这样接水,要接到何年何月?”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萧士睿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西北角夜摇光用白玉打造的盆子,雨不可并不是所有的雨水都能落进去,因为夜摇光说过就算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水也是不干净的水,太脏了就掉不进去。

都已经一个月了,老天爷不给力,才下了三场雨,而夜摇光最多接了一小盆水,做个饭可能都不够。

“急什么?该接满的时候自然能够接满。”夜摇光一点也不急,她最近忙着做衣裳,总不能等儿子有了身躯之后,没有衣服穿,夜摇光根据自己手中的东西,大概能够知晓夜开阳的身躯应该也就三四岁。

“摇姐姐,你何时给我也做一身衣裳啊?”萧士睿不纠结无根水,又凑上前。

夜摇光的手艺其实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差,毕竟原主在这方面的天赋极佳,虽然少了原主的灵气,可夜摇光心细见识开阔,绣在衣裳上的图案不能说多么特别,但是穿在身上都非常符合气韵,从她自己和的温亭湛的都可以看出来。

萧士睿见着夜摇光做着这么小的衣裳,问了好几次,夜摇光都神秘兮兮的说道,以后你就知晓。去问温亭湛,温亭湛一提到这茬就黑脸。

因为自从来书院之前夜摇光给他们做了四套衣裳,就没有再给他做过,他的衣衫都是老宅幼离他们做好送过来,本来夜摇光也没有给自己做,他也就不说什么,总舍不得她操心劳累。这会儿夜摇光一件一件的给夜开阳做,温亭湛已经心里极度不平衡,弄得夜开阳晚上请教功课的时候,都觉得他爹爹似乎浑身充满比他还浓厚的煞气。

“不如你去问问湛哥儿?”夜摇光停下手中缝制盘扣的动作,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士睿。

萧士睿顿觉脖子一凉,转过头就发现温亭湛站在门口,萧士睿吓得跳起来,躲一边:“咦,允禾你为何这时回来了?”

现在是下午在授课时间,萧士睿是因为骑射课下雨不上,闲着无聊,就来这里陪伴夜摇光,却没有想到温亭湛这个时候竟然回来了。

“先生家中突然有事,提前散了学。”温亭湛将伞撑开放在屋檐下,就缓步走了进来,入了内室。

夜摇光和萧士睿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换衣裳和鞋子,对于洁癖比较严重的温亭湛而言,脚下踩了雨水或者衣摆沾了一点水渍那都是绝对不能容忍。两人相视一笑,果然很快,温亭湛就穿戴一新的走出来,手中拿着他换下去的衣衫。

“搁那儿吧,我一会儿给你洗。”夜摇光见此便道。

“无妨。”温亭湛拿着自己的衣衫就走出去。

书院都是男学,就连书童都是男子,书院倒是有专门接洗衣裳活儿的人,大多是护院或者主厨的内眷。但是因为她们一接就是一大摞,温亭湛不能接受自己的衣衫和很多人的衣衫混在一起洗,可她们两带的卫茁和王一林又洗不干净,他也不想让夜摇光为了将就自己的毛病而受累,所以就亲自洗自己的衣衫。

萧士睿的衣衫自有暗卫送出去,送回来,闻游有一个好书童,陆永恬和秦敦不讲究,乾阳被夜摇光勒令向温亭湛学习。

“摇姐姐,你帮我想个字。”萧士睿等到温亭湛走远之后又道。

“想个字?作何?”夜摇光不由一愣。

“封号啊,皇爷爷问我想要什么字做封号。”萧士睿笑道,“今年过年之时,皇爷爷会下旨给我封爵位。”

“封号之事,可大可你可知其中隐含着多少杀机?你还当真要自己想?”夜摇光一阵心惊。

但凡王爷的封号,除了清朝,似乎都是两个字或者一个字,但就这简简单单的一两个字,怎么选都会落下把柄,因为中华文字拥有博大精深的含义,皇上私信给萧士睿,问他想要什么封号,浅显一点是无上恩宠,稍稍深一点,未必不是皇上的试探,但到底是如何只有皇帝自己最清楚,可不管是什么缘由。夜摇光都认为萧士睿不应该自己提意见。

皇帝这种生物,喜欢的时候就是千好万好,造反都能说成是少不更事,可不喜欢的时候,旧账可能被翻个定朝天,到时候再来定你一个早有谋逆之心的罪,你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这是允禾的意思。”萧士睿摊摊手。

“湛哥儿的意思?”夜摇光惊愕,这是埋一个定时炸弹,温亭湛不会不知道,却偏偏让萧士睿这样做。

“是,允禾的意思。”其实按照萧士睿看来,他的想法和夜摇光一样,这种事打着马虎眼推了就是,怎么做都可能变成错,可温亭湛偏偏让他接下来,而且煞有介事的寻夜摇光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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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因为长大了

既然是温亭湛让萧士睿寻知己,夜摇光就得好生琢磨琢磨,琢磨了半晌夜摇光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便道:“那我就按照你的生辰八字给你挑选一个最吉利的字。”

由于萧士睿的身份,夜摇光还真不敢轻易的推命,运起五行之气护体,才着手排盘。

萧士睿乃是松柏木命。金旺;日主天干为火,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弱遇火,必见销熔。且他生于壬寅时,丁酉日壬寅时生,年支是亥卯未寅申子,为人聪明机巧,富贵双全;生于辰月,且行金水运,那就是……

顿然觉得大脑一阵沉闷,夜摇光迅速的收敛心神。

“摇姐姐,你怎么了?”萧士睿见夜摇光脸色微微一变,不由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夜摇光摇了摇头,对他说了一个字,“淳。”

“哪个淳?”萧士睿心下一动。

“沈遘《五言次韵和邻几》中有‘论文必高玅,谈道皆渊淳’。”夜摇光含笑道。

萧士睿心微敛:“德和雅耀为淳,安美仁厚为淳,静温俭明为淳,这个字会不会……”

“你用什么字皆是如此,关键是这个字纯粹的利于你。”夜摇光淡声道。

压下心中的担忧,萧士睿点了点头:“那我便如此回复皇爷爷。”

夜摇光颔首,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去完成手上的活儿。萧士睿又坐了一会儿,打算走的时候,温亭湛回来,给了他一句话:“跟我来。”

说着,就转身去了萧士睿的房间书房之中,这个时候秦敦在上课。夜摇光就伸了伸脖子,瞟了一眼,就继续手中的活儿。

温亭湛将萧士睿带到书房之中后,就直接淹没,铺纸,很快就开始落笔,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封信函已经写好,搁笔绕过书案:“照着写一份,寄给陛下便是。”

萧士睿有些茫然的走到案桌之后,拿起温亭湛的写好的信仔细的,温亭湛这一封信完全将自己站在萧士睿的立场来书写,信中大意写了他非常的激动,并且很大胆的分享了若是他封王之后他要做些什么,没有什么诚恳的为国为民,反而是一些偏于滥用职权,比如有了王爷蟒袍,他喜欢什么颜色,比如有了多大的仪仗,他要用在什么地方,比如要建府邸,他理想的地方有哪些,还央求皇帝一定要把其中一块给他,王府他要如何来建造,最后说完还俏皮的问了一句,会不会把皇帝的国库掏空……

萧士睿看完之后,久久的沉默,他觉得温亭湛写的这封信,像他写的,又不像他写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但又不知道怎么来形容。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要我来教你如何写信给陛下。”温亭湛见他看完之后,沉声道。

萧士睿依然有些茫然:“允禾,我哪里做的不对?”

“你没有不对,而是你长大了。”温亭湛轻叹一声,“士睿,我问你,若是三年前,陛下这般问你,你会如何?”

“三年前……”萧士睿设身处地的想着三年前,恰好是九皇叔被封王之时,那****下了晨课去寻皇爷爷。

皇爷爷直接将他招到御案之前,上面写着一个福字,他不由愣然:“皇爷爷,这还不到年关,您就开始要赐福字?”

“哈哈哈,这是你九皇叔的封号,再过两月你九皇叔就大婚。”兴华帝看到萧士睿心里就开心,放了笔就问道,“嗯,再过几年,治彦长大了,皇爷爷得好生想想给你什么封号最好。”

“我不要最好的,我要最喜欢的。”萧士睿当时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回答,一点也没有觉得皇帝给他封号是恩赐,一点也不忐忑,一点也不犹豫,而把这一切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会这般,是因为他没有把爵位看得太重,也没有把这个看成是皇帝的赏赐,而是爷爷给孙子送的一份成人礼,不是权力而是心意。

所以陛下笑的格外的畅快,连连允诺:“好好好,日后治彦封爵,封号你自个儿选,挑你最喜欢的。”

往事浮现在眼前,萧士睿的心有些沉重,温亭湛定然是不知道有过这么一段往事,可当时他的心多么单纯,为何时隔三年之后,他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是因为长大了,心思不再单纯了,所以他就变得不敢理直气壮了?

“士睿,你难道忘了,陛下为何这般恩宠你?”温亭湛目光有些失望,“士睿,这世间任何人的心都是肉长的,会疼。想要真心,就必须拿出真心来换取,你对陛下的心已经不再如当年一般真诚。”

萧士睿张了张嘴,他喉咙泛着苦:“可我已经开始谋划……我若还像往年那般,岂不是对皇爷爷虚情假意?”

“你认为,我是让你对陛下演戏?”温亭湛面色一沉,“士睿,我问你,你对我也是在演戏?”

“怎么可能?”萧士睿立刻面露怒色,他对温亭湛绝对是比亲手足还有亲近的情意,听到温亭湛怀疑,萧士睿只觉得心口窝了一把火。

“既然你是真心待我,为何你认为你不是真心待陛下?”温亭湛冷声质问。

“我……”萧士睿不知道如何来反驳这句话,脑子一团乱麻。

“是因为,你的心变了,你已经渐渐的像所有人一样,第一想到的不再是他只是你的祖父,而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天子。”温亭湛非常直白的戳穿萧士睿的心思,“因为你已经走上了夺权之路,你潜意识已经将陛下当做了你的敌人,你害怕他洞悉你的心思,所以你要努力的遮掩,你可知你若是将推脱的信寄给陛下,你就彻底失去了你的祖父!从此以后,他之于你将只是皇上,他或许会因为你的才干而给与你更多权势与富贵,你们却再也不可能抵足而眠,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温亭湛的话太过于犀利,让萧士睿有些接受不了。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么?不,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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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人偶被发现了

可他能够怎么办?他明明心怀目的,心怀不轨,他如何能够做到坦坦荡荡,如往昔一般对待皇爷爷?

见萧士睿竟然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没有想明白,温亭湛伸手捏了捏鼻梁:“士睿,我且问你,你谋的是陛下的皇位,你是要将陛下软禁?”

萧士睿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他怎么可能如此对皇爷爷,这不是乱臣贼子么?

温亭湛面无表情,再问:“既然不是谋朝串位,那我再问你,若是陛下大行之后,遗诏之上的传位人不是你,你是不是要谋反夺权?”

“不。”萧士睿回答的非常干净利落。

“那你心虚什么?”温亭湛冷笑,“陛下大行之后,皇位自然要传下来,不是你就是别人,你至始至终谋的不是陛下的皇位,你的敌人从来没有陛下!”

萧士睿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对啊,他对皇爷爷没有不二的心,皇爷爷现在并没有属意谁,若真有属意他并非自以为是,却觉得真的是自己。那他为什么要心虚,要害怕皇爷爷?他现在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从未有过忤逆皇爷爷半点之心,那他在防备什么?就算皇爷爷日后不将皇位传给他,那也定然是皇爷爷经过了考量他不具备兴旺天下的能力,他也绝对不会有半点怨怪之意,那他在担心什么?

他不把皇爷爷首先当做皇帝,而是当做祖父;这不是利用,而是他的真心,既然如此,他为何要畏畏缩缩,遮遮掩掩,为何不能坦坦荡荡?

“允禾,我错了。”萧士睿态度认真的认错。

皇爷爷是那样聪明睿智的人,要从他的字里行间读懂他的心思,实在是不难,这一次皇爷爷让他自己定封号,是完成当年的承诺,也的的确确是一番试探,试探的不是他野心,而是他的真心。

这一下子想明白了之后,他才知道为何温亭湛要他去问夜摇光,若是皇爷爷问的不是他的封号,譬如他的表字,譬如给其他人的名字。他赤诚之心,知晓夜摇光的本事,定然第一反应去寻夜摇光拿主意。

原来,允禾早早的就在提醒他,是他到现在才明白。

“允禾,这一次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萧士睿鼓起勇气诚恳的说道。

他觉着,这世间他害怕了两个人,一个是皇爷爷,一个是温亭湛。但是这份害怕不是恐惧,而是害怕他们对他失望,这是一种绝对的在意。

“人心这一关,极难迈过坎,你能想明白就好。”温亭湛也松了口,萧士睿的确这一次让他有些失望,可这世间哪有事事都能够通透的人?

即便是他,若是面对之人换做了摇摇,也会有钻牛角尖之时。

“不过摇姐姐,给我取的这个字我真喜欢。”萧士睿立刻放松了神经,他明白温亭湛这是把这次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喜欢,便回吧。”温亭湛留下五个字,就打开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回去,就见夜摇光在比划着刚刚做好的一套小袍子,脸色顿时一僵。

“再盯,你能够盯出两个窟窿?”夜摇光将衣服叠好,然后侧首看向站在寝房门口的温亭湛,对上他的臭脸,夜摇光忍着笑,站起身去了衣柜前,将一叠衣服拿出来,把上面的一摞放到他的床榻上,“快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我瞅着你最近又长了一些个头,故而做的长了一些。”

温亭湛顿时目光一亮,快步走过来,看着床上崭新明显已经洗过一次的衣裳,不由嘴角咧开,伸手抓起一件展开,当即就褪去了外袍,往身上套。

夜摇光走上前,给他整理衣襟,然后帮着他扣好盘扣,系好襟带,让他展开双臂,转了一个身,前后看了看:“还好,不短不长,不松不紧,正合身。”

这些可都是她下午没事偷偷做的,给自己也做了,只有夜开阳的才是在温亭湛看得见的时候做,每天看着温亭湛一见到她动针线就黑脸,又不敢训斥她,甚至好几次幼稚的找各种理由不让她动针线,或是一看到她动针线,就会跑上来跟她说东说西,后来发现她可以一心二用,就算和他说这话,手上也不停之后,脸色就没有见晴过,把夜摇光乐了好久。

“你这几日是故意看我笑话!”温亭湛立刻明白了夜摇光的用意。

夜摇光闻言,扬了扬眉:“我就是故意看你笑话,日子多无聊啊,天天闷在书院,你不给我取乐,谁给我取乐?”

温亭湛顿时没脾气了:“给,你想怎么取乐都好。”

“这还差不多。”夜摇光又将他的衣衫给退下来,从新叠好,然后放在他的衣柜里,“你的个头肯定还要长,这就是如今可以穿的,而且都是秋衫,不要舍不得穿,明年指不定要重新给你做。”

夜摇光说了半晌,没有见到温亭湛回话,转过头却见温亭湛站在了自己衣柜的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让她脸色一变的东西。

该死的,她竟然忘了关自己的衣柜。

温亭湛手里拿着正是夜摇光当日在客栈里为了发泄情绪,做的温亭湛人偶,回来之后还特意改良了一番,还做了一件和温亭湛一模一样的小衣裳给人偶穿着。

“摇摇,我为何觉着这东西看着眼熟得紧呢?”温亭湛伸手拨了拨人偶腰间悬着一块小玉佩,这个玉佩他也有一个。

咽了咽口水,夜摇光灵机一动:“我这不是要给开阳重塑真身,正在琢磨着开阳的容貌。”

夜摇光这纯属瞎编,为了魂魄更加契合,夜摇光必须要寻人雕琢出夜开阳魂魄的模样,才更容易引魂。

“哦~~”温亭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指尖一转,小人偶也在他的手上转了一圈,“摇摇这是要给开阳改名是吧?不但模样要和我一样,就连名字也要一样?”

眼睛真尖!

夜摇光就是一时不愤,后来绣了温允禾三个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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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你就是我的蛊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温亭湛,夜摇光不断的往后退,就被逼到墙角上的时候,夜摇光立刻再生一计:“湛哥儿,其实,其实我是不好意思。”

看着面前努力做出娇羞模样的夜摇光,温亭湛只能配合着相信她的演技:“摇摇为何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我们这行不是有很多巫蛊之术么?”夜摇光笑眯眯的说道,“我这不是看着你变得一日比一日还要聪慧机智无畏英勇果敢霸气侧漏才华横溢计谋超群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惊才艳绝俊美无匹天下无双……的完美男子,心里担心你看上别的女子,这不做个娃娃出来,施点巫蛊之法把你牢牢套住。”

温亭湛唇角一点点扬起,目光变得黑亮而又幽深:“原来在摇摇心中,是这般的在意我。”

“绝对是,你看我真诚小眼神。”夜摇光睁着漂亮的桃花眼,不断的眨啊眨啊,再眨……

温亭湛的唇角抽了抽:“嗯,眼神我看到了,让我看看心。”

说着,温亭湛的唇就压下去,快狠准的戳住夜摇光的唇瓣。

夜摇光被吻的迷迷糊糊的,耳边只有他的一句话:“摇摇无需对我施任何蛊,你就是我的蛊。”

这厮说情话的本事也日益见长,吃着晚膳,夜摇光的心都还沉在蜜罐子里,想拔都拔不出来。之后的几日,两人看彼此的目光险些把他们的史学夫子可气得再生心脏病,奈何每次史学夫子要整治夜摇光,都被温亭湛给圆回去,但是夫子就是越战越勇,却越发觉这二人的情愫在他的阻拦之中更加深,最后气得只能作罢。

秦敦每日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的目光,心塞的愤而要和乾阳换学舍,闻游和陆永恬都不爱来他们的院子里。

时间就这样在生活的琐事之中一点点的划过,转眼又到了年考之时,夜摇光对于年考什么的,表示满满的男友力,完全没有压力。

考完试之后,大家又要依依不舍的挥别,因着明年的春闱,这一次的年假放的有些长,书院非常关心春闱的成绩。春闱在二月初,故而假期直接放到了二月十五才开课,比往日多了足足的半个多月。故而,陆永恬和闻游表示,等他们过完元宵,就来寻温亭湛和夜摇光。

然而,就在温亭湛和夜摇光准备直接打道回老宅的时候,一个人却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湛哥儿……”眼前这个双眼通红,发髻高挽,打扮既不张扬,却又不显得不华贵,年约四十出头的夫人,夜摇光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温亭湛的祖母——贺氏。

“夫人,我们素不相识。”温亭湛显得很冷漠。

“表孙少爷……”

“你们是什么人,亲戚是能够满大街胡乱认的么?”夜摇光冷声打断对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话。

对方看着夜摇光不由一愣,因为夜摇光是一身男装打扮,他一时间不知道夜摇光的身份。因为他是柳居晏的亲信,倒是知晓温亭湛在白鹿书院认识了不少的权贵,所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夜……夜公子。”倒是抑制住了激动心情的贺氏,竟然认出了夜摇光的身份,她强自扬起一抹和蔼的笑容。

第一直觉告诉夜摇光,贺氏不喜欢她。也对,如同她这样穿着男装进入男学读书的女孩子,贺氏这样的大家闺秀哪里会喜欢得起来。

“这位老夫人,请您让您的下人让一让路。”夜摇光也不需要贺氏的喜欢,她明白即便是柳氏在世,只怕对媳妇的要求也不会是她现在这副模样,所以她也不愿怪贺氏,说的非常客气礼貌。

“你好生无礼。”管家气着转头看温亭湛,“表……”还没有喊出口,就对上温亭湛慑人的目光,他立刻舌头一打结连忙改口,“温公子,老夫人想见您已经想了许久,您就看在她冒着这般大的风,在这里等了您一上午的情分上,与老夫人说说话可好?”

“的确是我无礼。”温亭湛拉着夜摇光主动让开了路,“是我们应该给老夫人让道,民不与官斗。”

“湛哥儿……”贺氏的声音有些微颤,“你是不是在怨恨我们,湛哥儿祖母与你祖父……”

“老夫人何出此言,我与老夫人非亲非故,无冤无仇,何来怨恨一说?”不等贺氏说完,温亭湛就先一步道,而后对身侧的薛大道,“带着东西绕行,既然这位老夫人喜欢此处,那便莫要打扰老夫人赏景的兴致。”

“湛哥儿……”贺氏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却置若罔闻,然而当他带着人马刚刚绕过贺氏一行人之时,清脆的马蹄声直冲而来,夜摇光抬起头就看到柳合朝。

只见柳合朝翻身下马,走到温亭湛的面前:“祖父让我接你去一趟柳家。”

柳市荏要见温亭湛?

夜摇光直觉是鸿门宴。

温亭湛唇角微绽,他漆黑的眸子对上柳合朝的眼睛:“柳大人,今日我便不去贵府做客,我会在冠云街夜宅歇息一日,明日启程,柳大人不妨回去替我向柳老太爷转达一句话,若是他还想见我,那我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意,自当厚颜上门拜访。”

“你说。”柳合朝还牵着缰绳,手不由一紧,他快而立之年,也见过不少风风雨雨,可对眼前这个少年,他心里有一种恐惧,直觉告诉他,温亭湛不会说什么好话,可在这里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用强未必强的过。

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光华内敛,夺目摄魂,他的声音明明很轻,但是却听在耳里,格外的沉重:“老太爷请我去柳家,不怕么?”

不怕么?柳家一次次的挑衅他,每一次都是打落门牙,合着血往肚子里吞,并且温亭湛一次出手比一次狠,每一次都险些动了整个柳家的根基,强势的令人害怕。这样的对手,柳老爷子宦海沉浮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

如何能够不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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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永远不割舍彼此

别说是柳老爷子,就算是柳合朝和柳居晏都害怕了温亭湛。尤其是这一次柳居旻被调出了京都,去了湖广任职布政使,在听说了温亭湛恰好从直隶离开之后,柳家包括柳老爷子在内,没有知晓温亭湛是如何将柳居旻给整出去,但是柳老爷子和柳居晏都认为和温亭湛脱不了干系。

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柳老爷子才会请温亭湛去问个清楚。

柳居旻被调出京城,已经不是柳老爷子能够压制得住的消息,加上之前柳居行被问斩,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柳家的族人们非常的不安。

深吸一口气,柳合朝道:“我会将话带给祖父。”

“柳大人,告辞。”温亭湛拱手,就带着夜摇光去了冠云街。

回到家里,夜摇光纳闷:“湛哥儿,你真打算去柳家?”

夜摇光对温亭湛是绝对的了解,温亭湛若是不想去,就会按照他们的原计划直接回了老宅,这样来冠云街歇息,是打算去柳家,但不会在柳家留宿。

“这一趟必须得去。”温亭湛笑着对夜摇光道,“若是不去,只怕柳家老爷子要亲子追到我们家里,大过年的都别想安生。”

“为何?”夜摇光不解。

“因为他想跟我摊牌。”温亭湛眼底幽光一闪而过,“这一次我把柳居旻给弄出了京都,其实是一箭双雕之策。”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

“在帝都为官,是文人心中非常重要的家族荣誉,因为在帝都才能够最快的掌握朝廷的动向,尤其是帝都三品以上。柳居旻被调任出去,有我之前将他逼入窘境的缘故,也有我让帝师暗中相助的缘故,这对于柳氏而言是一个不妙的信号,柳氏虽然是柳老头子一手带起来,他现在也是族长,可一个百年家族不可能只有这么一支,有时候旁支为了保护嫡支或是家族最兴旺的一只会做出牺牲和退让,就好比孟大哥,他有才华有能力有手段,但他是孟家四爷,他前面的三个哥哥都已经先一步有所成,为了不让孟家树大招风,他只能退居家中打理庶务,这是因为孟家现在还没有张扬的实力,就不得不隐忍。”温亭湛轻声说道。

“所以柳居旻的吏部侍郎,定然也有柳家其他人的扶持、付出、暗中牺牲。”夜摇光对于古代大家族的观念其实不太能够理解,这样固有的思想,有利也有弊,就看用的对不对,“故而柳居旻被调出帝都,柳家其他人不干了,就闹上了柳老头。”

温亭湛含笑点头:“这是我第一个用意,让柳老爷子糟心糟心,没有时间来打扰你我的清静。”

“那第二个用意呢?”夜摇光连忙问道。

温亭湛没有立刻回话,他的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是试探柳居晏的态度。”

“试探柳居晏?”这关柳居晏什么事儿?

“柳家需要一个京官,柳居旻被迫调出去,今年是三年考绩,柳居晏又是应天府府尹,官声不错,也做了不少实事。以柳家的能力,若是一心支持他,这个时机将他给推上去,陛下不会拒绝。”温亭湛声音清冷,“可惜事实证明,柳老头子宁可让帝京缺人,都不愿意让柳居晏上去。”

“你让柳居晏看清他在柳老头子心中的位置,是想让他和柳老头子划清界限?”夜摇光立刻明白了温亭湛的良苦用心,毕竟柳居晏乃是柳氏的亲生父亲,是温亭湛的亲祖父,温亭湛不想对他出手,才有此一举,可今日贺氏和柳合朝的出现,让他们都明白,柳居晏就算明白了自己在柳家的地位,也依然在做着他的孝子,甚至贺氏回来,必然是柳老头子给柳居晏施压,而柳居晏选择了听从父亲的话。

一时间,夜摇光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这个时代百顺孝为先,柳居晏再怎么被柳老头子打压,都始终认为柳老头子是他的生父,即便他已经知晓柳氏是被柳家人害死,也不能改变。说柳居晏迂腐愚孝么?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亲爹和亲生女儿,一旦要做出一个选择就算是在前世正常人的心都非常难以抉择,更何况在孝大于天的古代。而且女儿已经死了,他作为三房的当家人,他自己还有子女都姓柳,他若是忤逆父亲,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官声,名声传出去,牵连的是他的子子孙孙……

这个时代如此,怨不得柳居晏。

“他也有他的无奈。”夜摇光这能叹一声气。

“我何曾不知?若是他提前暗中知会我一声……”

温亭湛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夜摇光明白了。他纯粹的古人,对于这一点他比她更能够体会,所以他不指望柳居晏跟柳老头子闹翻,毕竟柳居晏这么多年受的不公平待遇也不少,也不在乎多这一次。温亭湛自然也知晓这一点,他只是想知道柳居晏会不会害怕自己为难,所以他说了一句试探柳居晏的态度,原来是这个意思。

显然,柳居晏让他失望了。

“罢了,如此也好,我便知晓该如何做,也不用再为难。”温亭湛忽而轻松一笑。

但是夜摇光却在他那笑容背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伤痛。

“湛哥儿,你还有我,我们永远不会抛弃割舍彼此。”夜摇光站起身,伸手抱住温亭湛的头,轻声的呢喃,“少一些牵绊,就多一分自在。”

真情不在乎多少,有一分温暖心灵就好。

“嗯,我们永远不会抛弃割舍彼此。”温亭湛伸出手揽着她柔软的腰肢,将他的头靠在她的腰间,轻柔的声音是一份郑重的沉诺。

就连夜摇光都感觉到了贺氏不喜欢她,温亭湛如何没有感觉到?不然也不会把话说得那么冷漠,人心都是偏的,和所谓的祖父母相比起来,夜摇光才是他生命的至要。

任何不喜欢夜摇光之人,于温亭湛而言都是不需要有牵扯的人。

血脉至亲都不能让他割舍她委屈她,日后也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将她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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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舅母

第二日,温亭湛和夜摇光都在等待柳家人的回复,却没有想到等来了柳老爷子的亲自登门,随着柳老头子一道来的还有贺氏以及柳合朝夫妇,登门是客,夜摇光自然打开房门将人迎了进来。

好在夜府里面,已经有幼离训练出来的一批人,幼离培养出来的人自然是不差,原本带着挑剔眼神进来的贺氏也是挑不出毛病。

温亭湛招呼了柳老头子和柳合朝,夜摇光自然要招呼贺氏和柳合朝的夫人谢氏,谢氏一个看着非常温婉贤惠的女子。

“你平日里也是这幅打扮?”贺氏接过丫鬟地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搁下茶杯看着夜摇光一袭男儿装。

“有何不妥?”夜摇光问。

“有何不妥?”贺氏微微皱了皱眉,“你一个女儿家,为何要女扮男装去男子书院上学?”

“柳三老夫人,有所不知,我和湛哥儿是穷苦人家长大,别看我们如今过得不错,可最艰难之时,这粥啊都光可照人。”夜摇光淡声的说道,“湛哥儿是我一直在照料,他去书院时年岁有小,我若不跟着去照顾他,难不成还指望别人照料他?”

贺氏的眉头越皱越厉害。

夜摇光也不去看她脸色:“这人,能享受谁不愿享受呢,三老夫人您说是吧?”

“娴姐儿就是这样教养你?”贺氏冷声质问,“就是这般教导你与长辈说话?”

娴,乃是柳氏的闺名。

夜摇光笑了:“老夫人难道不知,我不过十岁娘亲就已经去世?至于对长辈如何持礼,娘亲还真没有教过我,我们乡下长大的孩子没有什么做派,家里也没有什么长辈,娘亲和父亲都是宽厚的性子,也不约束我们,难道老夫人觉着我如实回答您的话,有失礼之处?若是有,请您海涵,我这人什么都不欠,就是欠教养,因为没人教养。”

“你放肆!”贺氏霍然起身,怒瞪着夜摇光。

“娘,夜姑娘性子直率,我瞧着是个好孩子。”谢氏连忙打圆场,“虽说话有些直,但也都是实言,还是小孩子,且这五年没有她照料,湛哥儿哪里有这般安康?”

贺氏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既然你自己也知你的不足之处,明日我送一个嬷嬷给你,让她教教你规矩,平日里你有事多听她的话,虽说你年纪大了,但只要吃得苦,现在开始学也不迟。”

“老夫人,您的人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们以前没有人帮衬,如今也不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夜摇光直接冷然站起身,“府中还有事儿,就不陪老夫人和大太太,您二位请便。”

说完,夜摇光就转身直接走人。她可不是这个时代低眉顺眼的女子,她怕她再坐下去,会忍不住发飙,从来没有人在她的面前这样的颐指气使,尊贵如萧士睿和邑诚公主不曾,强大如千机真君,云笠真人不曾。一个自以为是的老妇人,倒把自己当作一盘菜了?

原主的记忆里,柳氏是个温柔有学识,聪慧有才华,并且不娇生惯养的女子,夜摇光万万没有想到柳氏的母亲竟然是这样的品性,真是让她无比的反感。

这边夜摇光走出去,那边温亭湛和柳老爷子聊的也不是很愉快。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罢手?”柳老太爷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老爷子这话学生听不明白。”温亭湛淡声道,“从柳二老爷起,便是你们柳家处处寻学生的不痛快,如何到了老爷子这里就成为学生不肯罢手?”

柳老太爷的目光一深,一年不见,他似乎苍老了不少:“柳家从此以后,与你两不相干,你便会罢手?”

“哈哈哈哈……”温亭湛一阵冷笑,“杀人偿命,老爷子,我娘为你们柳家人所害。”

“她是柳家的女儿,她的命是柳家给的,柳家就算收回来又如何?”柳老爷子沉声道,“何况,你已经害了我柳家两条人命,还不够?”

“不够。”温亭湛冰冷的目光毫不示弱的回视,“就算你们要一命抵一命,算上柳合鹏与柳居行也不过才两人,而我爹、我娘还有我弟弟乃是三条人命。”

还有摇摇,这句话温亭湛没有说出来。

“温允禾,你莫要欺人太甚,你父亲之死也要栽在我们柳家头上?”柳老爷子怒喝。

温亭湛目光一闪:“看来,老太爷还不知我爹娘真正的死因,只能说明您的诚意不足,您还是回去调查清楚明白之后,再寻我说如何了解。”

柳家人,如果从一开始就这样心平气和的来寻他说如何了解,他不介意只针对最终凶手,至此和柳家形如陌路,可他们先是欺压,如今知道怕了,才放低姿态,却俨然他们才是苦主的架势。

“你这是何意?”柳老太爷看了看柳合朝才问。

“字面上的意思。”温亭湛伸手端起茶杯。

这是端茶送客之意,但目的没有达到,柳老爷子却不愿意走,柳合朝见此只能低声附耳在柳老爷子耳边解释。

这边夜摇光走出了房门,就到了花园的水榭背后,凭栏而亡,初冬的风轻轻的吹拂,她一袭轻纱罗裙,在风中款摆,与高悬在屋檐下的灯笼相映成辉,后一步追出来的谢氏看着水榭亭台上的少女,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绝代风华。

少女该有的美她都有,并且还有一手神鬼莫测的本事,据说她女红厨艺样样都不差,一个人能够创下如今偌大的家业,多少大家族精心调教出来的嫡长女也没有这番本事,对于夜摇光她无疑是从心里赞赏。

“夜姑娘。”谢氏将两个丫鬟留在了长廊的入口,独自一个人走上前。

“大太太。”柳合朝在柳家第三代人中排行老大,所以谢氏是大太太。

“夜姑娘,我们能说说话么?”谢氏对夜摇光温和而又不失客气。

“大太太若是不觉着此处风大,那就请坐。”夜摇光看着面前的栏杆下长椅,并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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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扑朔迷离

谢氏也没有矫情,便做了下来,夜摇光也坐在她的旁边。

“还不曾亲口谢过夜姑娘,若非夜姑娘出言提醒,只怕要遭一场大罪。”谢氏目露感激之色。

夜摇光知晓谢氏指的是去年柳合朝来寻他们,寻她算了一卦,明夷卦甲辰日,妻子受损,她因着柳合朝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反而传言提醒他们,所以也就报之以李,多提醒了柳合朝一句。

“大太太无需感谢,即便是我不提醒,大太太也不会受多大的磨难。”卦象上显示有青龙帮扶,谢氏会有惊无险。

“若无夜姑娘提醒,我自然是性命无忧,可谁愿意受伤不是?所以还是要多谢夜姑娘。”谢氏含笑说着,“我生在闽南谢氏,少时也是见过不少奇人异事,我祖父对此甚为兴奋,甚至颇有专研,可我是第一次见着此道之中有你这般年少的女儿家,且还有这样大的真本事。”

“这世间各门各道总有些天赋卓然之人。”夜摇光笼统的回答。

“故而,自从那事灵验之后,我便一直好奇你是个怎样的人。”谢氏说着,有仔细的看了夜摇光一番,才笑道,“出乎意料,我原以为夜姑娘应当是个深沉,寡言,略有些孤僻之人。”

夜摇光不由莞尔:“大太太这般想也是情理之中,我们这一行之中,大多数人便是如此,剩下的一部分便是故作高深,舌灿如莲,不过这一类若非真有大本事,那就全部是不折不扣的神棍。”

“是。”谢氏点头,“我也来寻你,除了亲口表达谢意之外,也还有一事儿与你说说。”

“大太太请说。”夜摇光端正态度,因为她有感激,谢氏要说正事。

“是关于小姑之事。”谢氏说着窥了窥夜摇光的脸色,见她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才接着道,“去年夫君回府之后便将小姑之死告知于我,这一年我一直随着母亲在老宅给父亲侍疾,倒是不负夫君所托,查到了一些眉目。”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认真的听着。

“这事儿,极其复杂。”谢氏凝眉想了想才道,“当年母亲派人送松柏给小姑,去送之人乃是母亲的心腹,这人在五年前已经病逝。”

“五年前?”夜摇光眼睛一眯,柳氏也是五年前去世。

“是,五年前。”谢氏点头,“我与夫君都派人查过,此人死的并无蹊跷,且他生前未必知晓此事。”

“不知晓?”夜摇光一愣,但是她相信谢氏并没有说谎,和柳居晏不同,比起柳家其他人,柳氏是柳合朝的亲妹妹,夜摇光相信柳合朝一定和他们一样想知晓谁才是真正害死柳氏之人。

“我与夫君便暗中查了当年与其来往过密之人,便查出了五妹房中之人。”柳氏说着又给夜摇光普及一下柳家的人员,“五妹乃是大伯的嫡女,比小姑大上一岁,两人素来不对付,五妹出嫁后这人也成了二妹的陪嫁,那一段日子,五妹常带着往娘家跑,但毕竟是长房之事,我们也不好多问,可这人在两年前也已经去世。”

“都死了?”夜摇光眉头一皱,“这位姑太太嫁到了何处?”

谢氏一听夜摇光这样问,便赞赏一笑,柳家五姑太太一介女流,自然不太可能遇上这样的人,行这样的事,不是每个人都如楚三娘一样能够撞大运,这个时代修炼者,奇门人不少,但他们更喜欢独来独往,对名利追求者并不多,少数追求名利之人基本都是半吊子。

真正的修炼者都知道,因果轮回无尽,牵扯的人事越多,因果还报也越多,非常阻碍修炼,但也有那些并非是修炼者,而是单纯的奇门异士。这一类的人都非常的孤高,虽说柳五姑身份不低,但一个内宅夫人,要接触到这样的外男很不容易,如果真的是柳五姑所为,必然要通过其夫家的人脉,这才是夜摇光问这个问题的原因,能够想明白这个原因,证明夜摇光对内宅非常的熟悉,这是一个合格的主母必要的条件。

“五妹恰好嫁到应天齐家,夫君查起来也格外的顺手,我们可以确定无论是五妹还是齐家都不曾接触过地师。”谢氏说的非常笃定,想来这件事他们一定是非常仔细的去试探却确认过。

“总不会五姑奶奶身边的这个人还不是她自己的人吧?”夜摇光想着,如果是这个可能,那么就真的复杂了,已经死了的人,要如何去查出来他到底生前是谁的人。

“夫君也是这般猜测。”谢氏叹气道,“五妹到底是内宅人,在她身边安插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大,且这个人随着五妹陪嫁,那这人就不会是为着柳家安插进来,故而查起来极其费事。然,柳家还真没有一个一定要将小姑置之死地之人,若是大伯和祖父,不会等到五年前才下手。”

“我知道。”夜摇光点了点头,柳居旻或者柳老头若真的觉得柳氏活在这世间是柳家的耻辱,一定要柳氏死,绝对不会时隔这么久才下手,若说是在豫章郡的时候是怕引人怀疑,那么柳氏回了杜家村都已经快十年才下手也不应当。

“我和夫君还会查下去,或许这期间有我们疏漏之处,日后若有消息定然会知会与你。”谢氏说着,就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夜摇光亲自将谢氏送出小谢,她作为儿媳妇,总不能长时间将自己的婆婆搁在一边,就算她寻了由头来找她,也得有个度。

送走了谢氏,夜摇光也没有回去应付贺氏,而是低头想着谢氏带给她的信息,不知觉的就出了神,就连温亭湛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都不知晓。

直到她回过神,看着水榭下方的小池塘内多了一个倒影,才把目光落在倒影之上,与温亭湛对视:“站了多久,越发的无声无息。”

“刚到一会儿,见你出神便未打扰。”温亭湛轻轻一笑,“适才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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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对柳家问心无愧

若是换了从前,夜摇光指定来一句想你,可现在这家伙不能调戏,吃亏的一定是自己,所以夜摇光往后望了望:“人都送走了?”

“走了。”温亭湛淡淡的点头。

于是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坐下来:“谈得如何?”

“不欢而散。”温亭湛非常简单的说了四个字。

“意料之中。”夜摇光觉得温亭湛和柳老头上辈子肯定相克,沉默了一会儿,夜摇光才又道,“湛哥儿,关于娘的死因,你查到多少?”

温亭湛扬眉:“大太太与你说了什么?”

“你就知道人家与我说了什么?”夜摇光白了他一眼。

“摇摇,你从不会主动在我面前提及娘的死因。”温亭湛目光暖暖的看着夜摇光,因为怕触及到他心底的伤,“你今儿主动提及,自然事出有因,老夫人的为人昨日可见一斑,莫说她不知晓母亲的死因,便是知晓也不会对你言及。”

“好啦,知道你是人精!”夜摇光没好气的说着,“的确是大太太与我说了不少话,我与你说说……”说完之后,夜摇光才反应过来,不由气乐,“明明是我先问你查到多少,怎么你一个字都不曾告知我,反而把我这里的话全部给套走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谈判高手,随时就可以引导别人的主观意识。

“我查的比他们要多一点。”温亭湛再提到这件事,已经能够情绪毫无波动,“给我娘送东西来之人是老夫人的陪嫁叫贺勇,他是京兆府之人,而大房五姑奶奶的下人叫东川,原本是柳家的家生子,可后来才知自己是被抱养回来,他并非柳家人,也是京兆府之人,这才去向贺勇打听自己的生世,也就那一段时日与贺勇有了接触。”

“这东川真的是京兆府之人?”夜摇光问。

“这一点不存疑,我已经查证过,但他是京兆府哪里人士,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线索太少,现如今我也没有查到。”温亭湛道。

夜摇光侧首看着温亭湛,水榭楼台在粼粼水光之中有一种在移动的错觉,可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仿若天地动摇,他依然静然遗世,她伸出手,轻轻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深吸一口气道:“湛哥儿,你说会不会对娘下手之人,其实根本不是柳家人?”

说出这一句话,夜摇光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毕竟温亭湛对柳家已经下了狠手,这个时候出现这种可能,她怕一向自信的温亭湛心里会伸出疙瘩,让他心里不舒服。

“不排除这等可能。”温亭湛眨眼一笑,他面色依然从容的反握住夜摇光的手,“就是如此,我依然问心无愧。”

“对付柳合鹏,是柳合鹏派人来杀我还以颜色;对付柳居行,是柳老爷子意欲引得宁安王对付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至于对付柳居旻,当年他掉入京都,是踩着我娘的名节,其后他们苦苦相逼将我爹娘逼的躲回了杜家村,这一笔账还没完。”

“难怪……”夜摇光这才想起来,温亭湛似乎从来没有主动对柳家出击,除了直隶这一次把柳居旻拉出帝都,应该是为了柳氏当年因此沦落为牺牲品的缘故,“你早就知晓,也许这并不是柳家人所为?”

“以前是猜测,现在却更加笃定。”温亭湛的目光放远,回到之前他和柳老爷子谈话之时。

当柳合朝将柳氏的死因说与柳老爷子听后,柳老头子气得脸色涨红:“一派胡言,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你也敢往我们柳家扣?我柳市荏素来说话算数,既然已经断绝关系,就没有出尔反尔的余地,只要我柳市荏还活着一日,我就敢担保,柳家没人敢被子我阳奉阴违!”

柳老爷子的话说的斩钉截铁,温亭湛结合查了这么久的信息,确实信了他几分。

顺了一口气之后。柳老爷子道:“便是真是如此荒唐,我柳家书香名门,如何会与那些邪门歪道串联,我没有,老大和老二也没有!”

虽然不喜欢柳老爷子,但是温亭湛却愿意相信柳老爷子在柳家的地位,只要他还活着一日,柳家就算再有痛恨他母亲之人,最多也就是如同在豫章郡之时施压逼迫,也不敢让柳老爷子成为背信弃义的小人。他之所以点出来,就是要试探一下柳市荏的态度。

“此事我会去查证。”温亭湛也就不再步步紧逼,转而道,“那就烦请老爷子管好你府中之人,切莫来招惹学生,待到学生查清楚之后。若当真与柳家无关,此事便就此作罢,你们柳家昔日牺牲了我母亲的名节,逼迫我们一家,如今的局面就当我回报当初。若是与柳家有关,我再寻老太爷计较。”

柳市荏从来不曾这样的憋屈,但是事到如今,眼前这个小妖孽,他还真的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对手,而且他年事已高,一家没有精力和这小妖孽周旋,而柳家后辈……不能说全是无用之人,但与之匹敌的却没有。顾全大局,他只能将这口气给吞下去。

“老夫会约束好柳家人。”柳市荏深吸一口气,就提步离开。

“湛哥儿,我们要不趁着过年去一趟应天府?”夜摇光建议,今年过年比往年要多放半个多月,“我觉得很可能与柳居晏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的因由有关,我们去问清楚,而后再顺着这一线索查下去。”

“他定然不会告诉我。”温亭湛说的很肯定。

柳居晏若是愿意说,只怕他现在已经收到了消息,柳居晏虽然未见其人,可温亭湛却能够从几件事情他的态度看得出,一个极其隐忍之人,这样的人不愿说的事儿,很难撬开他的口。

“那我们就当去应天府游玩一趟,能查到线索更好,不能也没什么。”夜摇光眼露精光。

见夜摇光这副模样,温亭湛不由笑了,屈起手指轻轻的刮了刮夜摇光的鼻子,对着她浅浅一笑:“好,就当是陪着摇摇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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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塔罗牌

第二日,他们就启程归家,准备着过年。

年节的礼品夜摇光都已经准备好,虽然今年认识的人越发的多,但是大多都是各大门派的人,他们这些修炼者没有什么年节,不兴这一套。夜摇光倒是有心给缘生观送一些,但是却苦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

“摇摇这几日总是看着礼品愁眉不展,是谁送了什么大礼,让你为难了?”温亭湛已经看着夜摇光对着一堆礼品唉声叹气了好几日,虽说这是些事儿应该交给夜摇光,这是对夜摇光的尊重,他最好不要过问,但是见夜摇光这般,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所有人的礼都送了,就是师叔那里……”夜摇光指尖搅动着面前一份礼品的红绸,“我一则不知晓师叔他们喜好什么,二则他们只怕什么都见过,我都不知道什么可以送得出手。”

千机真君对她想得非常周到,害怕她日后遇到什么困难,不能亲自去求助,而其他人进不了缘生观,所以特意在外面建了一个联系点,就在西宁府内,就冲着这份心意,她也不能不送这个年礼。

“既然是师叔,那就当做寻常长辈来送。”温亭湛轻笑。

“寻常长辈?”夜摇光想了想,若是送长辈,自然是送亲手做的东西,衣裳是最好,可她怕估摸不到千机真君的尺码,到时候送去不合身反而不美,有什么是不怕不合身,又是她亲手做的东西呢?蓦然间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我想到做什么了。”

说着,夜摇光就急冲冲的去翻箱倒柜,也没有寻到适合的纸,又特意去了府城终于买到了想要的硬纸板,她将硬纸板全部取出来剪裁成一张一张大小的纸牌,然后用了笔开始画图。

其实在唐朝的绘画中考古学家就发现了纸牌游戏,同时保留下来的历史文献中记载:古代中国宫廷中曾经有一种叫做“叶子戏”的纸牌游戏。所以要买到硬纸板并不是不可能。

看着夜摇光神神秘秘的弄了几日,温亭湛凑上前,看着上面怪异的图案,随手拿起一张:“这是何物?”

“这是塔罗牌。”夜摇光一边画着手里的一张,一边对温亭湛道,“是源自于海外的一种占卜之术,和我们的卦象很像,师叔对占星术这般喜爱,我做一副给他玩玩,就当做是博他一笑。”

前世的时候她遇到过一个国外占卜师,那家伙可是玩得一手好塔罗牌,他们pk了不知道多少次,在塔罗牌占卜之上能够跟上她的算卦步伐的也就只有她一人,后来两人也各自在领域上有所分享。夜摇光依然觉得周易六十四卦更加的精妙,但是也有兴趣研究了塔罗牌几天。

塔罗哲学很像中国古代朴素的辩正法,塔罗的正位和逆位就和“福祸相倚”很相似。

“若是没什么大碍,做一副给士睿他们玩一玩。”温亭湛将之翻来覆去看了看,便对夜摇光道。

“这个?”夜摇光摇头拨浪鼓,“这个复杂,我有更好玩的牌,你看我买了这么多硬纸,等我把师叔的礼物做好之后,我做出来我们过年的时候玩。”

没有人知晓,作为一个风水师,夜摇光前世不喜欢和外人接触,除非是顾客,除了修炼之外,她喜欢窝在家里斗地主。来了这里,生活太规律,也没有电子产品给她玩斗地主,而且每一天基本很充实,她都快忘了她前世这个爱好,趁着现在有工具,改日做出一副来打发时间也好。

花了五天的时间夜摇光才把塔罗牌做好,附上了一坛子酿制的纯葡萄汁就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到青海去,算算时日还有十日才过年,应该能够在过年前送到缘生观,然后她投入到了做扑克牌的工作中。

家里的事儿,幼离都给她办的妥妥帖帖,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每一个月幼离还给她一份工作总结,就幼离这样的人才,要是放在古代,那绝对是商业场上的女强人。加上宜宁、宜芳还有阿尼娅三人日渐可以独当一面,夜摇光的家里她根本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夜摇光用了三日的时间将她的扑克牌做出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拿到温亭湛的面前,拖上叶辅沿,解释规则。这里得说一下,叶辅沿就是温亭湛请来的给村子里的孩子上课的先生,叶辅沿也带着两个弟妹迁徙到了杜家村,叶辅沿的母亲是被童家人间接逼死,临死前让他不要报仇,离开祖籍另找落脚之地,叶辅沿的生活比较艰苦,温亭湛就把他请到了杜家村。

“你们听明白了么?”夜摇光解释完就问道。

“明白。”叶辅沿先点头。

温亭湛也颔首。

夜摇光立刻喜滋滋的说道:“来来来,我来玩几把。”

说着就教他们洗牌,然后翻牌,发牌。

刚刚开始夜摇光一直再赢,赢得见牙不见眼,不断的鄙视两个人笨。一把臭牌也敢抓地主,然而玩了三把之后,局势就开始逆转,很快局势就往温亭湛那一边倒,夜摇光最初还不服气,结果她越来劲儿,输得就越惨,最后把一把铜钱都输光了。

“哼,不好玩,我最讨厌玩这个。”说着,夜摇光就甩头走了。

“允禾,你为何不让让夜姑娘。”等夜摇光走了,叶辅沿才不解的问道,平日里温亭湛是怎么宝贝着夜摇光,有眼睛的都知道。

“我赢了她,她只会气一时,我若让了她,指不定气多久。”温亭湛笑着站起身朝着夜摇光追去。

两个主人家都走了,叶辅沿也不好逗留,他站起身恰好走出房间就碰到撞过来的幼离,险些撞到他的怀里,好在他及时避让:“幼离姑娘,唐突了。”

幼离站定:“是我走的急,叶公子这是我给小公子和二姑娘做的衣裳,府里的事儿有些多,我一直抽不时间,就有劳叶公子带回去,看看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就趁着年前拿来让我再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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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幼离之心

“有让幼离姑娘受累了。”叶辅沿轻声道。

“叶公子客套了,这都是姑娘吩咐的事儿,二姑娘喜欢我的手艺,也是我的荣幸。”幼离笑的温和道。

叶辅沿看着眼前这个美目精致的少女,她虽然是夜摇光的丫鬟,但是她的言行举止却比夜摇光更有大家闺秀的礼仪,叶家富裕之时,他也曾经见过不少大户人家的女子,但是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温婉,大方,娴雅,知礼,还写了一手好字,做的一手好衣裳。

若是能够得这样一位佳人为妻,夫复何求?

“幼离姑娘可想要日后?”叶辅沿情不自禁的问道。

幼离一愣,但是聪明如她蓦然就明白了叶辅沿的意思,她的心不由漏了一拍,她今年已经十六,翻了年就是十七,她从未想过要嫁人,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回报夜摇光,乍然被一个男子表达心意,还是如此优秀的一个男子,幼离是正常的女子,她有那么一点紧张。

可她依然很快就能摆正心态,平静的回答:“叶公子,幼离的余生都会跟着姑娘。”

说完,她就行了礼离开。

姑娘心细如尘,却不是一个善于管理内宅和打理庶务的性子,不是她做不来,而是她没有那个心,所以幼离不会离开她,就算是要考虑个人之事,也得等宜宁几个人被她培养出来,能够让姑娘永远这样无忧无虑才行。

原本夜摇光就没有走远,加上温亭湛追的快,他们就在屋子的背后,他们两不是有心偷听,但只怪耳力太好,等到叶辅沿也走了。

夜摇光才转头看向温亭湛:“看来我们府里要办喜事了。”

“幼离至少三年内不会想嫁人。”温亭湛摇头。

“为何?”虽然她也不主张女孩子这么早成亲,但是这里的习俗是这样,幼离马上就十七岁了。

“哪家当家主母的大丫鬟不是二十往上才外嫁?”温亭湛笑道。

他自然不会告诉夜摇光,他从桑幼离的话中听出了她对夜摇光的不放心,不然夜摇光非得炸毛不可。夜摇光不需要知道这些,这也是他的意思,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环境,他的摇摇只需要做她喜欢的事情,无需为琐事烦心操劳,其他的事情自然由别人为她摆平。

摇摇现在离不开幼离,日后也离不开,好在她自己看得明白。否则他不介意采取一些手段,他也是一个自私之人,他所有的无私只为一个人。如同幼离这样得力放心之人,要寻到一个非常不容易。

“我家没有这些规矩,我去问问幼离,若是她愿意,我开年就给她准备嫁妆。”夜摇光推开温亭湛,就朝着幼离的方向而去。

温亭湛并没有阻拦,他也很想再考验一下幼离的心坚不坚定,值不值得他费心替她父亲平反。

然而夜摇光斗志昂然的去,却垂头丧气的回来……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幼离是对叶辅沿有心还是无心。

温亭湛只能劝道:“那便顺其自然。”

“也只能如此。”夜摇光蔫蔫的。

她是觉得叶辅沿和桑幼离真的很配,两个人现在的处境也好,而且叶辅沿的弟妹非常喜欢幼离,幼离这样的身份高不成低不就,她也不能以后随便给她寻个没有什么能耐之人,但是有能耐的人未必愿意娶,不说幼离现在的身份,就是她父亲的事儿也还是一根刺。叶辅沿为人不错,也有本事,最重要是对幼离有心,到时候叶辅沿来迎娶之时,她让叶辅沿答应不纳妾不要通房,多好的事儿啊。

但是桑幼离拒接了,夜摇光也不勉强,该说的她都说过,日后指不定两人对了眼,也或许幼离的缘分不是叶辅沿,不过夜摇光到底没有看两人是否有夫妻相,一切顺其自然吧。

不过很快,夜摇光就又鲜活过来,因为苍琅宗的宗主给夜摇光送了东西来,不过两个半月的时间,苍廉矗竟然把她的兵器都打造好了,信上说还差最后一样,也是最复杂的炼丹炉,他就明年做好直接送到九陌宗。

夜摇光将东西打开一看,除了她要的软件、香炉、扇子以外苍廉矗还给她做了一柄长枪,这枪的中间还有枪头都有个机关,可以将枪头收入顶端内,又可以将上面一截收入下面一截之中,收好之后竟然就是一根两尺长的铁棍,铁棍因为锽铁的缘故泛着淡淡的金色,上面没有什么花哨的图案。

夜摇光拿着自己舞了一遍,发现这个枪可硬可软,这样的武器在民间绝对是绝世,修炼炼器师就是不一样。

除了长枪,还多了七个镯子,镯子上嵌着一颗蕴含着淡淡生吉气的珍珠,镯子的外面镀了一层金,夜摇光看了信之后,才知道这个镯子,竟然是中空,内含七十二枚半寸针,珍珠是活钮,一按就就会发出一根针,这针乃是他用了术法所锻造,可在十里之内杀死一个筑基期。

不过针用一根少一根,不能再重装。

抱着这些东西,夜摇光都快乐开了花,之后几天心情好的不行,就连天天和温亭湛斗地主,一直输也不发脾气,弄得温亭湛和叶辅沿都纳闷。

直到叶辅沿因为事儿不能再来斗地主,夜摇光就只能把乾阳给拉过来,再乾阳打了二十把,第二十次扔出一对鬼之后,夜摇光直接指着大门:“门在那儿,滚!”

卧槽,天佑之人了不起啊,tm的斗个地主都要这么护着他,把把拿大牌,下次非把他扔到赌坊里,祸害别人去不可。

乾阳委委屈屈的走了,觉得师傅真是太善变。

今天的除夕,夜摇光一直站在门口等,等着陌钦如同往年一样出现,可惜一直等到守岁的时候,陌钦的身影也没有出现,夜摇光不由有些担忧,便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小乖乖代为送去给陌钦,并且派人将陌钦和戈无音的果酒给送过去。

这一个除夕,只有夜摇光和温亭湛,温亭湛明白她心里的忧虑,压下心中的怅然,轻声安慰她:“放心吧,陌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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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考察功课

“嗯,陌大哥一定没有事儿。”夜摇光深吸一口气,整理了心情,就拉着温亭湛做到屋顶上看烟火,静静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言不语。

温亭湛也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相守的守完岁,夜摇光不何时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睡着,感觉到耳畔呼吸声变得均匀,他缓缓的侧首。

除夕夜的灯火格外的明亮,家家都不熄灯,与天空之上飘洒下来的月华相映成辉,交织出明亮的光圈,在月光与烛光交织之下,她的脸格外的安静而柔美,尤其是水嫩艳红柔软的唇瓣,点碎了缕缕光辉,显得分外诱人,令他忍不住俯下身,轻轻的触碰。

层层远去的万家灯火,排列至天边高悬的明月,月光皎洁的月儿如玉盘倒影着他们颈项相交的黑影,如夜一般神秘且美好。

夜摇光醒来的时候是次日该修炼的时候,大年初一不串门的习俗,夜摇光修炼完毕,吃完早上田嫂子做的早上和一小碗元宵,就把幼离、宜芳、宜宁还有宜薇四个人全部叫到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里有个梅花桩,是夜摇光特意建出来给他们练武。因为夜摇光统一传授了他们一套在清朝才被改进出来的小架梅花拳,小架梅花拳不断凝练了梅花拳的精髓,更加融合了天地阴阳,它不仅具有强身健体、技击制敌的作用,而且还能治病救人和开发人的智慧,特别是小架梅花拳文理既博大精深、细微玄妙,又包罗万象,被誉为“通天地“的学问。

“今儿就看看你们这一年,学了些什么。”夜摇光坐在石凳之上,目光落在院子空位置上,“露两手给我看看。”

这是考察他们的武艺,毕竟已经学习了两年,平日里她和温亭湛不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忙碌的活儿需要她们做,大把的时间学问习武。夜摇光倒不是需要她的丫鬟都十全十美,这世间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只不过她不喜欢浪费光阴之人,这四人都是表示要习武,那就得用功。

“我先在姑娘面前献献丑。”宜宁迫不及待的站出来。

“好。”夜摇光颔首,这丫头习武最积极,听幼离说也是最吃得苦。

宜宁显然是对自己非常的有信心,她做了几个热身的动作,就很快进入了拳法,夜摇光看着不由连连颔首。

宜宁步伐相当稳,出拳有力,收拳柔而带风,每一掌都能打出气劲,两年的功夫,得益于她的宅子,能够有这样的成就,那也绝对是下了苦功夫,尤其是最后一圈收势之时,夜摇光竟然能够感觉到她的内劲。

“不错,用了心。”夜摇光开口夸赞。

得到夜摇光的夸奖,宜宁开心的不能自已,目光晶亮而又神:“多谢姑娘夸奖。”

夜摇光对她点了点头,她就走到一边去拿起帕子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水,然后披上外袍。

接下来是宜芳,宜芳的年纪不小,和夜摇光同年,但宜芳从小在戏班子里长大,三岁就开始练习基础功,身子柔软而不失有力,她的拳法练得比宜宁还好,完全已经进入了真正习武者的行列,掌握了小架梅花拳的根本,宜薇年岁虽然小,但是格外的聪明,而且也是在戏班子长大,别看她只有九岁,但是一点也不输于宜宁。

倒是幼离也让夜摇光诧异,幼离原本就是娇养大的小姐,并且她有心习武的时候已经过了年纪,虽然她的确还是比几人差了一些,但差的并不太远,可见吃的苦定然比宜宁三人只多不少。

“都去换身衣裳。”夜摇光看完之后,除了夸了宜宁一句,就什么话也没有说,四个人都有些忐忑,但也不敢违背夜摇光的命令。

等到他们四个人都去换衣裳之后,夜摇光用了千年雪菊辅助不少雪菊花熬了一壶格外浓郁的茶水,四人干干净净的站在面前之后,夜摇光才将已经倒好的四杯茶水连同托盘推到他们的面前:“喝了。”

四个人问都没有问,也没有犹豫,就端起来一饮而尽。

见此夜摇光非常满意的笑了笑:“你们四个,现在就茅房守着。”

四人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夜摇光的吩咐他们只能照办,等人他们走到茅房,突然肚子就剧烈的疼痛,好在夜摇光建造闹房的时候考虑到下人比较多,建了一小排,四个人也不用抢。

拉了足足一上午,双腿软的都险些站不起来,精神倒是越发的好。

午膳的时候,夜摇光让田嫂子和阿尼娅还有林氏给他们送进了他们的屋子里,吩咐他们午休之后再来寻她,等到夜摇光午休醒来,几人已经在门外候着。

“进来吧。”夜摇光翻身下榻,洗漱之后,才对四人道:“感觉如何?”

“姑娘我觉着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宜宁捏着双手给夜摇光看。

“身子里有股暖气。”宜芳原本因为年纪小就在戏班吃了不少苦,身体偏寒,即便是住在夜摇光的宅子里,也是外暖内冷,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体内有热气,非常的舒适。

“姑娘,茶水好香,我这会儿嘴都是香的。”宜薇说着还伸出手,对着自己的手掌哈了一口气。

几个人都被逗乐了。

“这是排毒,活络你们的筋骨,这里有四包菊花,日后你们每日早晨泡上一朵,和下去。”夜摇光说着就将在桌子上准备好的东西递推给他们,菊花包之下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幼离和宜芳已经及笄,宜宁是明年,宜薇还小,这是我给你们的及笄礼,过了的补上,未到的先拿着。”

“姑娘给的定然不是凡物。”宜宁几个已经摸清了夜摇光的性子,完全不推辞,行礼了就各自拿了起来。

一起打开,就看到里面躺着一个镯子,这镯子看着是赤金,拿在手里却比金要重,上面没有什么花纹,中间嵌着一颗珍珠。

“好漂亮的珍珠。”宜宁目光舍不得挪开,覆盖着生吉气的珍珠自然格外的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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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制返魂香

“莫动。”见宜宁伸手要触碰那一颗珍珠,夜摇光立刻阻扰,她自己手中也有一个,她将之示范给几人看,“这是一个暗器,珍珠可以扭动,扭动之后按下去,十里之内可杀人无形。”

四个人手顿时一僵,而后都非常的激动,这种东西她们根本没有听说过。

“这是给你们护身,也算是我的大丫鬟一种独有的标志。”夜摇光淡笑,“这个镯子这世间只有七只,每一只内有七十二根针,用一根则少一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和使用。”

“是。”四个人压下心中的激动,连忙行礼。

“戴上吧。”夜摇光也倒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镯子做了一个活扣可以放大缩小,不论是宜芳还宜薇带着都没有问题。几个人戴在手腕上,不断的转动手腕,又把他们一样镯子的手腕伸到一起,看着就好似四个亲姐妹一般。

“上午查了武,下午就查文,我也不指望你们三人都如幼离一般能诗善词,就写一篇大字,总要把字写得端正。”夜摇光搁下茶杯道。

“是,姑娘,我们这就去写。”宜宁连忙点头答应。

夜摇光抬眼正好看着温亭湛走过来,就对着还留下的幼离道:“你去看着他们三人,他们的功课你教着,也由你来查。”

“是。”幼离行礼,而后走出去在门口对温亭湛也行了礼,才离开。

“如何,那群小子的功课可好?”夜摇光又给温亭湛倒了一杯茶。

他们两约好了,今日她查幼离他们,至于卫荆兄弟,王木三兄弟就交给了温亭湛来抽查。

“卫荆沉稳,王木敦厚,王一林机灵,王森聪慧,卫茁将才。”温亭湛径直坐在夜摇光的身侧,端起茶杯道。

“你是打算用卫荆了?”夜摇光一听就明白,这一年多温亭湛在暗地里也培养了一些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暗卫,却到现在还没有出过任务,也一直没有寻到领头之人。

“嗯。”温亭湛点头,虽然卫荆才十四岁,但功夫是除了卫茁以外最好,再磨砺两三年等着他准备出仕之时,正好用得上。说着温亭湛就看到夜摇光随手搁在手边的镯子,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何处而来?”

“前几日苍宗主不是让人给我送了东西来?这就是多出来的东西,这个东西啊……”说着又把这个东西的妙用告诉了温亭湛,“我打算日后给我贴身的丫鬟,还剩着三个。”

“的确是好东西。”温亭湛点头。

“这个可不算好东西。”夜摇光神秘一笑,就去取了那一鼎双手能够捧住的香炉,放到温亭湛的面前,“咯,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虽然还有七个月,不过提前给你也没事儿。”

这鼎香炉非常的精巧,与其他没有花纹的东西比起来,香炉的顶盖雕工非常的精致,纹路也格外的复杂,没有镀金,泛着就是锽铁打磨出来,独有的淡金色光泽,香炉的顶端也嵌着一颗蓝宝石,盖子衔接的香炉边缘有几个小一点的蓝宝石,非常的精美。

温亭湛伸手非常小心动作轻柔的拿起来,里里外外繁复的看了一遍,顿时目光明亮:“摇摇,我明白了。”

夜摇光一愣:“你明白什么了?”

“返魂香。”温亭湛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香炉,“我一直在做返魂香,几次尚未加入返魂树就已经失败,用了制法无数,却至今不成,我一直在苦思到底何处不妥,今日看到了这鼎香炉,我才恍然大悟。”

“辛苦我家湛哥儿了。”夜摇光立刻捏了捏他的肩膀,“你不用急,我的无根之水还没有聚满。”

“早日炼制出来也好,此物成功之后,搁置多久都无碍。”温亭湛伸手拍了拍夜摇光的肩膀,然后就起身捧着香炉,“我先去试试手。”

夜摇光也不阻拦他,温亭湛的兴趣就是调香,有了新的香炉,他自然要试试手。谁知道温亭湛这一去竟然就不出来,到了晚间用晚膳时也不曾出现,卫茁喊了三次,也没有人应,要不是听到房间内有响动,而且他们家少爷这个宅子根本没有外人可以不惊动姑娘闯进来,他都要冲进去看看少爷是不是出事儿了。

只有夜摇光知晓温亭湛定然是沉迷入调香之后,这种事不能打扰,就如同她修炼到关键时刻,若是有人打扰就很可能走火入魔,而调香自然不会走火入魔,可关键时刻被人打断,极有可能会功亏一篑,夜摇光心里担忧,却依然吃了晚上守在温亭湛房间门口的小亭子。

却一直守到了月中天也不见温亭湛出房门,夜摇光担心去休息,主人家还没有休息,下人自然也不敢休息,即便夜摇光吩咐他们,他们也依然一个个守着,整个温宅里面的人都陪着夜摇光在等。

直到快寅时,夜摇光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香气从屋子里飘出来,就连抱着柱子昏昏欲睡的乾阳也顿时醒了神:“好香。”

这股香气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飘远,甚至夜摇光都看到从房门之中飘出来的白烟之中浮动着一点点犹如实质的灵气,夜摇光立刻抬起头看向天空,就见原本已经西沉的月亮竟然迅速的被一层厚云给遮住。这是异象,夜摇光原本以为当初炼制出桃夭已经是一次巧合机缘,没有想到温亭湛炼制出来的返魂香也是灵物。

桃夭的秘方之所以不外传,是因为就算炼制出来的也并非与夜摇光的一样,灵香哪里那么容易生成?看来温亭湛在制香之上的天赋完全不输于他的聪慧,难怪他当初又把自己卖到香行做学徒的打算……

不过了这样的返魂香,对于夜开阳还魂就更加的十拿九稳。

难怪《汉武故事》云:“关中大疫,死者相枕,闻此香,疫皆止,死者皆起。此乃灵香,非常物也。”

“师傅,好饿……”乾阳不断的吸着气,仿佛这些香味能够让他充饥,却没有想到越闻越饿,饿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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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香成

夜摇光满脸黑线:“饿,就滚去厨房!”

乾阳立刻一溜烟儿的跑到厨房去,因为田嫂子想着温亭湛还没有吃东西,不但没有睡,一直在热着吃食,这会儿倒是直接便宜了乾阳。

当天空之中的厚云积淀得沉沉犹如欲倾塌一般时,天边开始电闪雷鸣,交织的电光犹如白骨鬼爪,从天际朝着这边一次次的抓了过来。

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一股强烈的香气从放内爆发出来,那一股香气带着刚猛的力量直接将房门给爆开,浓烈的香气爆发出来的一瞬间,被狂风吹散,划过每一个人的鼻息,令每一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这一股香气仿佛飘旋在宅子的上空,被定格了一般,即便天空恢复宁静,依然没有散去。过了一会儿,温亭湛才缓步走了出来。

他眼睛有些疲惫的血丝,隔得老远,夜摇光都看得见,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白玉盒,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将之递给夜摇光。

拿在手指,清凉的触感都伴随着清香。

“你们都去歇着。”转过身吩咐了所有人,夜摇光就拉着温亭湛到了厨房,亲自下厨给他做了面,用牛肉炒香了调料,撒上了葱花:“快吃点东西,我给你烧水,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嗯。”温亭湛温和的笑着点头,而后就坐到一旁开始吃面。

等到夜摇光将面条给烧好水之后,温亭湛竟然已经趴在厨房的桌子上睡着,夜摇光走上前,想叫醒他,又不忍心,只能将他搀扶着背入房间,亲手替他洗了脸,擦了手脚,退了外袍放在床上。

等到昨晚这些,温亭湛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疲累的眼中满是笑意:“还以为摇摇会亲自给我沐浴呢?”

“美得你!”温亭湛有没有装睡她自然是知道,不可能骗过她的眼睛,所以这就是温亭湛突然被折腾醒了,才故意说了这么一句话,夜摇光低头俯身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好生歇息,明儿见。”

“嗯,明儿见。”温亭湛有些慵懒的点头。

夜摇光这才离开了他的房间,洗完澡之后,看着那散发着香气的盒子,夜摇光伸手摸了摸,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就将之收好,然后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人夜摇光和温亭湛都在家里,串串乡亲们的门,借机多送些东西补贴他们,偶尔会带着连山他们去山上溜一圈,虽然天寒地冻,什么都也没有,但大家都是图个乐子,当做是一个娱乐的活动。过了初五就去孟家又走了一圈,孟博依然还在县城老宅。

就这样时间一晃就是元宵佳节,这一日县城里很热闹,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温亭湛就接到了从京城里传来的信,萧士睿被封了永淳王。

信是几日前就寄来,明旨是今日才下,萧士睿迫不及待要与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然后说他要晚几日来与他们汇合,让他们不要去好玩的地方撇下他。

正月十七的时候陆永恬就赶来了。

“小枢,我可是连元宵节都没有在家里过,就来寻你们,你打算用什么好东西来招待我啊?”一进门,陆永恬大嗓门就嚷嚷开。

“农家菜,农家饭,爱吃不爱吃。”夜摇光直接甩脸。

“吃,怎么不吃。”陆永恬将马儿递给王木,走进屋子里,“还是屋子里暖和,快给我弄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你怎么就一个人来?”夜摇光看着他没有带随从,就连护送的人都没有一个,不由瞪了他一眼。

“小枢,你说起这事儿,我得谢你。”陆永恬坐下来,洗了手喝了茶水,才道,“今年我祖父在家里考我们功夫,我可是拔了头筹,就连我爹都险些被我给打败,我这不是迫不及待就来与你们分享这个好消息,这都多亏小枢给我的枪法,这一年多我的功夫大涨,就连我爹都变着法来套我的枪法,见套不出来,天天逮着我就练两下,我这不是实在受不了,就跑出来了,祖父说男儿就应该出去闯一闯,不准我带人。”

“瞧你这小样。”夜摇光一副嫌弃的盯着他,“要不院子里陪我练练?”

“别别别,小枢你就饶了我吧。”陆永恬连忙罢手。

“出息。”夜摇光看着宜宁等人端了饭菜了,转身接了手递到陆永恬的面,“快吃吧,吃完之后给你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陆永恬当即目光贼亮。

“快吃!”夜摇光冷哼。

陆永恬立刻乖乖的埋头吃饭,那交一个风卷残云,活似过年在家里被克扣了粮食一般,等到陆永恬吃完饭,温亭湛就道:“我与摇摇要去一趟应天府。”

“好啊,还有近一月开课,我们去应天玩一趟。”陆永恬对这个提议格外的有兴致,“蚊子估摸着明日才到,我们等一等他,敦子就传信给他叫他直接去应天府,士睿呢?”

“士睿也让他直接去应天府与我们汇合,既然明日蚊子赶来,那我们后日启程,从此处到应天府也就两日的行程。”温亭湛道。

“好。”陆永恬对于行程没有异议。

这时候夜摇光在外面喊了一声:“小六,出来。”

陆永恬看了看温亭湛,才心里有些发憷的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实在是他害怕了夜摇光,得罪了夜摇光会被温亭湛往死里整。

然而他才刚刚走出房门,眼角冷光一闪而过,他一只脚还没有迈出门槛,连忙卡住,身子往后一仰,一物带着冰冷的锋芒从他的上方扫过,还不等他看清是何物,夜摇光手腕一转,那东西就在朝着他捅了过去。

好在陆永恬反应够快,脚在门槛之上一勾身子一偏,双手抓住夜摇光手中之物,才发现一根两尺长左右的铁棍,没有给他研究的时间,夜摇光手往上一推,握住了顶端,只见她手腕一转,那一根铁棍顿时长了一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的往他的胸口捅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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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救命恩人

吓了陆永恬一条,陆永恬迅速的身子一转,却被夜摇光一棒打在了后背朝着前方踉跄扑去,双手抱住了檐柱,才刚刚转过身,夜摇光的棍子已经抵在了他的面前,而后夜摇光握着顶端的手一转,一个枪头刷一声弹出来,尖锐的地方距离他的眉心只有一寸长,吓得他脸色一白。

“哈哈哈哈,瞧你这模样,还以为自己多能,这要是在路上碰到了强劲的对手,你还有命走到这里来?”夜摇光将长枪一收,然后横着扔给陆永恬,“这枪如何?”

陆永恬拿在手里,眼色迷醉的从头摸了一遍,然后又试了试机关,当场耍了两下:“好枪,我祖父爱极收集长枪,少则有二十几杆,最好的也及不上它一分,实在是好枪。”

“是个懂货之人,送你啦。”夜摇光拿到这杆长枪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永恬。

“这这这这……”陆永恬顿时激动的舌头打结,顺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真的送我?”

“自然,你不想要?”夜摇光狐疑的扫了他一眼。

“要,怎么不要!”陆永恬赶紧试试的抱在怀里,生怕有人与他抢。

夜摇光白了他一眼,看着他傻乐乐的模样,不由无语。

接下来他们都在等闻游,闻游当天晚上就到了,陆永恬这厮迫不及待的就跟闻游去炫耀他的新武器,而后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武器多好,说夜摇光和温亭湛对他多好,说了一遍之后,又说一遍,最后闻游实在听不下去,借口路途劳累就去睡觉。

既然闻游来了,他们的行程就提前了一日,因为所有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闻游带了人,第二日直接将他们送到了书院去,尤其是他的书童,就连暗卫也不想带。

这一次,夜摇光带了宜宁和宜芳两个人,家里离不开幼离,宜薇还小,温亭湛带了王木和卫荆,陆永恬和闻游没有带人,再加上一个乾阳,他们三辆马车,在一月二十的时候就到了应天府,进入应天府的当天他们就得到了高规格的招待,这里可是仲尧凡的地盘,仲尧凡肯定是从萧士睿那里等到了消息,所以才亲自来迎接他们,直接将他们请到了仲家去。

金矿之事去年年底终于画上了句号,皇帝对于这件事非常的满意,故而大肆赏赐了仲尧凡一番,又让他在家里好生歇息一段时日。

“我说侯爷,你这宅子,陛下可知晓?”陆永恬一个大世家的少爷,竟然进入仲家之后,就跟没有见过世面似的,东瞅瞅细看看,不时还拉着闻游嘀嘀咕咕,最后终于忍不住了。

“知晓如何?不知晓又如何?”仲尧凡转身看向陆永恬,他今日着了一袭杏黄色的长衫,腰间是嵌着白玉的宽腰带,缀着一块价值连城的黄玉,同样花色的黄玉簪挽发,无处不透露着华贵之美。

陆永恬一噎,仲家有钱,举国皆知,他自己的钱打造一个大宅子有何不可?虽然奢华,但夜摇光却注意到没有一件违制的摆件,可见仲尧凡为人之谨慎。

“侯爷,这般大个宅子,您也不怕么?”夜摇光不由无语。

仲尧凡的宅子起码占地近两百亩,夜摇光从大门都进来都走了一刻钟了,还没有走到客房,要知道故宫都才占地一千多亩。

“怕什么?”仲尧凡不由轻声一问。

“这人住的地方,若是活人不够,阴阳之气就会失衡,不利于活人健康,你这宅子的风水不错,是大手笔,看来祖上得到过高人指点。”夜摇光看了看四周,一路进来有好几个阵法环环相扣,这么大的宅子要风水格局会非常的复杂。

“小枢你有所不知,侯爷这宅子原是当年国师给指点,不过是后来又扩建了几次。”闻游微微上前一步道。

“难怪。”夜摇光可是听说过开国国师的本事,如今看了这个宅子,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可这位开国国师过于狷狂,否则国师府应该不会衰败的那般快。

他们正走着,迎面一个女子被两个丫鬟迎了过来,这个女子长得非常美,那种脱俗于凡间的美,她着了一袭浅绿色设计独特露了右肩的轻纱罗裙,淡黄色的披纱做了点缀,公主水袖的设计让她纤细白皙的手臂若隐若现,她有一头非常柔顺的青丝,额间一抹打造精细的银质嵌着紫水晶的抹额斜挂着,一双格外圆而又大的眼睛,瞳孔透着一点点棕色,格外的水润灵动。淡烟的眉,红润的唇,白皙粉嫩的肌肤,像个遗落人世的精灵公主。

“仲大哥,你有客人么?”那女子显然是没有想到会碰上他们,微微一愣,旋即看看向仲尧凡。

“是友人。”仲尧凡纠正,然后开始一一介绍,“他们都在白鹿书院就读,这是温公子,这是陆公子,这是闻公子,这是乾公子。”

那女子一一行礼,而后好奇道:“两位公子是亲兄弟?”

众人一愣,才恍然她把闻游和温亭湛的姓听错了。

“在下姓温,温和之温。”温亭湛还礼。

“在下姓闻,闻香之闻。”闻游也紧跟着还礼。

夜摇光听到闻游的解释不由乐了,好在闻游不活在前世,否则蚊香和蚊子可是克星。

夜摇光这一笑,那女子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位是……”

“夜姑娘,救命恩人。”夜摇光穿着男装,可仲尧凡依然直接介绍,而后又对几个人道,“百里姑娘,也是救命恩人。”

“为何你的救命恩人都是女子!”乾阳一听就问出声。

众人:……

这话真是不说话则已,一说就煞风景。

“哈哈哈哈,也许是仲某人福泽深厚。”仲尧凡倒是不介意,爽朗一笑,就把这件事给揭过。

“夜姑娘。”百里绮梦对着夜摇光行礼。

夜摇光还了一个男儿礼:“百里姑娘。”

“我们都进去说话。”仲尧凡又将所有人往里面带,不经意间回头对着夜摇光道,“百里姑娘就是当初我请夜姑娘起卦要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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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灵修

这一句无心之言,让三个人脸色大变。

首先是夜摇光和温亭湛,因为当日仲尧凡寻夜摇光算卦找救命恩人,卦象不成,夜摇光亲口对温亭湛说过,出现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仲尧凡寻得并非是人。

另外一个脸色变了的自然是百里绮梦,在还没有人看得见她脸色变之时就已经被她迅速的敛去,面色如常的看向夜摇光:“夜姑娘竟然会算卦?”

“百里姑娘对算卦似乎也有兴趣?”夜摇光同样不着痕迹的试探回去,百里绮梦不是鬼,否则夜摇光不可能感觉不到,百里绮梦若是妖,可夜摇光却一点妖气也闻不到,以她现在的修为,就算是在濮阳遇到的妖王也不可能在他们将妖气收敛的这般干干净净。

可是卦象明明显示,百里绮梦若真的是仲尧凡所寻的救命恩人,那么她就绝对非人,夜摇光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要么,百里绮梦就是拥有什么遮掩妖气的法宝,她是妖!要么百里绮梦就非妖非鬼的另一种存在。

可惜她没有火眼金睛,不然真的想看看她的真身。

完全没有感觉到两个女子之间的气氛不正常,仲尧凡一笑:“百里姑娘也会一些奇门之术。”

“原来如此,不知可否像百里姑娘请教一番?”夜摇光做出一副难得遇见同行的兴奋表情,“我可是从未遇到过与我年岁相当的同道中人。”

“夜姑娘修为一看就在我之上,不敢献丑。”百里绮梦浅笑盈盈。

“修炼之人,从不看重输赢,不过是两个门派之间的交流与探讨,百里姑娘若是不愿,我自然也不好强人所难。”夜摇光露出惋惜之色。

夜摇光都这样说了,若是百里绮梦再推脱,那就显得有些小气,转而又想到夜摇光肯定不会在这里一两日就走,要么她明日就离开,要么就不得不摊牌,于是莞尔:“既然夜姑娘有心指点,我也不能不识好歹。”

“好啊好啊,我们围观。”陆永恬终于把从夜摇光那里学来的围观一词给用上了。

百里绮梦握着手帕的手不由一紧,夜摇光只当做没有看见。

“好啊,我也看看奇门术法之间的较量。”仲尧凡也非常感兴趣,“走,去教武场。”

仲尧凡也是习武之人,他这么大一个宅子,自然有一个练武的地方,等他们到了之后,看着占地三亩地的练武场,不由唇角抽了抽,一亩地可是六百六十六平米!

仲尧凡是个非常懂得享受之人,练武场隔着一条湖,湖上架着弯曲的石桥,石桥的一端是练武场,另一端是风景优美,视线开阔的湖心亭。

夜摇光和百里绮梦站在练武场,而仲尧凡招呼下人上了点心茶水瓜果,领着温亭湛等人坐在湖心亭,视线完完全全的能够将整个练武场一览而尽。

“百里姑娘,请。”夜摇光伸出手道。

“夜姑娘,得罪了!”

话音一落,百里绮梦水袖翻飞,浅黄色的袖口划过来,仿若一**水光荡过来,蕴含着强劲的力道。夜摇光抬掌,手腕柔软如蛇一般拂过百里绮梦的水袖,缠绕住她的手臂。

百里绮梦迅速的身子一阵翻飞,臂间强劲的气流迅速的将夜摇光的手臂震开,直锁向夜摇光的喉咙,夜摇光脚下往前一梭,脖子后仰的同时腰身柔软的一拧,双手运气,手臂一展,朝着百里绮梦的腰间袭去。

百里绮梦的手扑了一个空,想要顺势朝着前方追过去,却发现如此就落入了夜摇光的手中,她迅速的足尖一点,一个翻身而起,凌空一个飞旋,一脚朝着夜摇光横劈而来。

夜摇光迅速原地旋身,翻身间就握住了百里绮梦的脚腕,而后夜摇光顿时感觉到了一股非人能够拥有的力气顺着百里绮梦的脚腕传来。

夜摇光迅速运气五行之气,就见百里绮梦另一脚飞踢而来,夜摇光握着她脚腕的手用力往下一拉,百里绮梦飘然落地的同时,借势一个擦地横扫,逼的夜摇光不得不纵身而起,几乎是同一时间,百里绮梦也是飞身而起,她手在虚空一拂,一股非五行之气的力量看似朝着夜摇光追击而去,实则将湖中的水掀起,飞溅而出,原本站起身视线追上她们的仲尧凡等人,被这一股水浪逼退了几步。

也就什么一个空隙,百里绮梦指尖一个复杂的诀印,瞬间就将夜摇光拉入幻境之中。

“你不是妖!”夜摇光口气笃定,即便是百里绮梦方才使了法术,但也没有妖气,任何法宝都不可能掩盖到这个地方,而百里绮梦的能耐也不是妖能够拥有。

“我的确不是妖,可我亦非人。”百里绮梦轻声说道,“我是灵。”

夜摇光顿时一惊,她愣然的看着百里绮梦:“你的本体?”

所谓的灵,也可以称之为仙,也就是非人却能以天地五行之灵来修行生灵,他们修炼起来比人要快很多,一旦将本体全部挣脱,就是成仙之时,他们和妖的差距就在于所修炼之法不同,就好比修炼之人和魔修之人是一个道理。

百里绮梦伸出白皙细长的手,她的掌心冰绿色的星光闪动,一只蜻蜓的虚影在那星光之中展翅欲飞。

“蜻蜓仙子。”夜摇光非常震惊,如同灵狐那一类最近接灵物的生灵都极少有可能得到灵修的机缘,而蜻蜓属于昆虫之类,她能够得到灵修的几乎根本是微乎其微,只怕福缘比乾阳还要深厚不知道多少倍。

“我能有今日福缘,得益于尧凡。”百里绮梦收了掌心,她轻声道。

夜摇光看着她眼底柔光一闪而过,眉头一蹙:“你动了凡心。”

百里绮梦身子一僵。

“你应当知晓你们殊途,纵然你与他结合不会如妖鬼一般伤到他,甚至有利于他,可你如此做是辜负天赐福泽,这世间万物生灵,入灵修之道是多么稀有,你若强行与他一道,必遭天谴。”夜摇光冷声道。

得到的多,失去的就会更多,修炼者比魔修束缚多,灵修比妖修更苛刻,他们独天独厚,就必须守着一颗对天道的感恩之心,绝不能有所违背,更不能在真正的成仙之前动凡心,灵修是不能有**,也不能失去纯洁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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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灵修的利弊

湖边的风轻轻的吹,温亭湛和仲尧凡几人退出湖心亭,站到练武场之上,看到的是夜摇光和百里绮梦站在湖心亭的屋顶的两端,她们不言不语的凝视着对方,除却乾阳没有人能够感受到她们两身上一圈圈扩开的五行之气和灵气。

百里绮梦垂下长翘的睫毛:“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可我若能勉强得了自己,我今时今日便不会出现在此处。所幸,正如你所言,我与他在一起,至少伤的不是他。”

夜摇光听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是别人家的事儿,人家自己知道厉害关系依然忍不住要这样做,那么她做到提醒便好,祸与福都与她没有干系:“言尽于此,望百里姑娘能好自为之。”

言罢,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猝然飙升,无形的气力荡漾开去,让湖心亭也掀起一圈圈的涟漪。夜摇光强制性的将百里绮梦的幻境挣脱,破碎的气流化作残余的劲风拂过,百里绮梦完全没有想到夜摇光竟然有这样强大的爆发力,顿时被余劲给震飞出去。

而湖心亭内的仲尧凡当即一个纵身而起,于半空之中,一把将跌落下来的百里绮梦揽入怀中,几个飞旋飘然落地。

夜摇光见此,心里沉沉一叹气,难怪百里绮梦放不下,原来她竟然不是单相思,只是没有想到仲尧凡竟然还有这样的情劫。

“夜姑娘修为高深,甘拜下风。”百里绮梦站定之后,面色坦然的对夜摇光道。

“你我伯仲之间。”

夜摇光倒不是客气,而是百里绮梦是灵修,修炼的是五行之灵,那是他们这些修炼者要成仙之后才能够修炼的东西,虽然人家五行之灵极少,恐怕要到昆仑山那一类地方才能够凝练,但作为灵修的百里绮梦她自然有办法从微薄之中积累,五行之灵有多强悍,单单看紫灵珠就知晓。百里绮梦的修为等级肯定不如她,可能力却未必比她低。

“看来你们两颇有些惺惺相惜。”仲尧凡看了看两人,才道,“时辰也不早,你们一路劳顿,我们先去用膳。”

仲家的餐厅自然也非一般的大,且还不止一个,仲尧凡估摸着有心挑了一个较小的,他们一共七个人,上了二十一道菜,再加一道一人独份的鱼翅汤。前世夜摇光也出入不少豪门,但真的要和讲究的古代比起来,那真的是暴发户和权贵豪庭的差距。虽然夜摇光不提倡奢靡,但这不是她家,而且客随主便,她自然很惬意的享受。

用完午膳,仲尧凡亲自将他们一一送到各自的厢房,仲尧凡见夜摇光一袭男儿装,并且想到了他们在书院也是如此,于是都将他们安排在了同一进的院子,与温亭湛比邻的房间,也不打扰他们休息。

“那百里姑娘,是什么来头?”等到陆永恬和闻游都去歇息之后,温亭湛才去寻夜摇光问上一问,以夜摇光对妖鬼的排斥,绝对不会允许这一类停留在仲家,且乾阳嫉恶如仇的性格,若是妖鬼只怕早就如同在书院对待陈臻儿时动了手。

“灵修。”夜摇光惬意的躺上了床榻。

“何为灵修?”温亭湛也看了不少志怪传记,还不曾看到灵修二字。

“狐仙知晓不?”夜摇光打了一个简单的比喻,“这世间有狐仙与狐妖,他们二者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灵修,后者是妖修。灵修可以被称为仙,因为它们与仙家一样修炼的是五行之灵,但它们又不是真正的仙,因为它们尚且没有脱离真身。”

“灵修不违天道?”温亭湛凝眉沉思。

“违,如何不违?”夜摇光笑道,“就算是我们这些修炼者也是违背天道的存在,这世间万物生灵自有定数,除了金子那一类天生灵物,其他任何修行都是违背天道,只不过分善恶罢了。善者存,恶者亡。”

“她与你可算作同道?”温亭湛算是听明白了。

“不,我们并非同道。”夜摇光坚定的摇头,“她是灵修,真要算起来她比我要高上一等,但她的约束比我多太多,我随处可以修炼,她要想修为大涨,必须择一处至灵之地,我们修炼者只要不曾出家,可以成婚生子,而她连七情六欲都不能有。”

“她对永福侯动了情。”温亭湛也已经看出来,“这难道不是违背天道的恶举?”

“是,可她此举损害的只有她一人,伤及不到无辜,连她自己都不甚在意,我们遇到了提醒了,若是她还要执迷不悟,那便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亦无权过问。”夜摇光说的很认真。

她要管的是作为一个修炼者该管的事情,若是百里绮梦是妖修,她自然不会由着百里绮梦祸害仲尧凡。

“摇摇,既然她是灵修,她难得不会引起其他生灵的窥觊?”温亭湛沉思了片刻才问道。

原本一派闲适的夜摇光顿时面前凝重起来,她缓缓的坐起身。

灵修那是一个修炼宝库,一个非人的生灵得多少五行之灵才能够让她化形?修炼者都不能修炼五行之灵,那是因为他们承受不住五行之灵,可若是由经灵修者炼化过后的五行之灵,便是这世间所有修炼生灵,包括人妖魔鬼的致爱,他们可以通过吸纳灵修者体内的灵气而达到修为飞涨的目的,正如夜摇光能够通过紫灵珠催动五行之灵是一个道理。

因为紫灵珠是一个媒介,一个可以引动天地五行之灵的媒介。而灵修者对于修炼生灵同样是一个媒介,这世间的灵修者之所以隐藏起来,不单单只为了清修,更多的是为了躲避沦为食物的悲剧。

如果百里绮梦留在这里,身份一旦暴露,引来了强大的妖魔,那就是整个应天府的悲剧,被损害的无辜将不计其数。当然,这并不会成为夜摇光的过错,甚至和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她不能明知道这样一个隐患,而当做什么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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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开始调查

“你去何处?”见夜摇光穿上鞋,就要往外冲,温亭湛一把抓住她,“我提醒你,可非是要你去把她赶走,若是因为你将她赶走,而让她遇难,这岂不是你的罪孽?我提醒你,是让你对此心中有数,在我们留在此处的一段时间,你心中有所提防,以防当真出了这样的意外之事,至于我们离开之后,这就是她的事儿,这世间万事皆有其道,若是她命中有这样的劫难,你便是阻挠,你还能够日*日留在永福侯的身侧,不让她靠近半分?”

夜摇光摇头,她又不是仲尧凡的什么人,换了温亭湛,她倒是能。

“既然如此,你阻拦的了应天府,未必阻拦得了其他地方。”温亭湛轻笑道,“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有时候我不如你通透。”夜摇光将温亭湛的话都听了进去,然后过河拆桥,将他抓着往门外推,“你快走,我要睡觉了。好困啊!”

对于夜摇光这样的习性,温亭湛已经习以为常,他无奈着温柔的笑了笑,才顺着夜摇光的心意离开。

有了温亭湛的开解,夜摇光也不纠结,她迅速的翻身上榻,也不知道仲家的被褥是什么质地,格外的柔软比蚕丝被都不差,回去的时候要打听打听,给家里也备置一些,还有书院……

想着想着,夜摇光就睡着了,等她醒来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儿,闻游和陆永恬都让仲家的管家带着到外面溜达了一圈,也已经快黄昏,再过半个时辰又该用晚膳。

夜摇光却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她就是她,干嘛要做给别人看,自己高兴就好。等她洗漱完毕去寻温亭湛的时候,被告知温亭湛去寻了仲尧凡,夜摇光便让一个丫鬟带着她也去寻仲尧凡。

夜摇光才刚刚到,就见仲尧凡将温亭湛送出了房门。

“夜姑娘。”仲尧凡有礼貌的喊了一声。

“我们就不打扰侯爷,晚间等侯爷佳讯。”温亭湛含笑说完,就拉着与仲尧凡打完招呼的夜摇光走了。

“你去寻仲尧凡打听柳居晏的消息了么?”夜摇光想着温亭湛去寻仲尧凡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毕竟仲尧凡在应天府的势力绝对比任职应天府府尹六年的柳居晏更大。

“若是想知晓柳居晏的消息,我传个信就是。”温亭湛摇头一笑:“我是来寻侯爷问一问应天府都有那些奇门之中的人。”

夜摇光才明白,虽然柳合朝已经查过一遍,确定柳家五姑奶奶所嫁的齐家没有嫌疑,但温亭湛还是要自己去查一遍才放心,要从天麟查起。

想着之前温亭湛说的话,仲尧凡应该是晚间才能给他们答复。夜摇光侧首看着温亭湛拿在手中的一卷纸:“这是什么?”

“这就是你方才问的东西。”温亭湛说着就将纸卷递给了夜摇光。

夜摇光接过展开一看,全都是关于柳居晏的资料,从六年前柳居晏任职应天府府尹开始,所办的每一件案子,插手过得每一件事,事情的经过,起因,涉及的人员,以及结果都详细在案,难怪着结实的一卷。

“永福侯才能卓越。”粗略的扫了一遍,夜摇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坐在桌子前,夜摇光将之卷好从新递给温亭湛。

能够记录的这么详细,其中要布置的人手可想而知。

“这是应天府,若是他做不到这个地步,那也就撑不下这偌大的家业。”温亭湛笑着摇了摇头,“你可不要忘了,他仅凭一己之力重夺仲家大权,现如今的淑妃娘娘恨他恨得入骨,却也不得不仰他的鼻息,为他所用。”

淑妃和仲尧凡同父异母,仲尧凡还将淑妃的亲兄弟给整的下场凄惨,要说淑妃没有想过反抗那绝无可能,可仲尧凡不但没有趁势追击,反而将淑妃留着,只能说明淑妃已经被仲尧凡给压制住。

“你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夜摇光翻了个白眼。

“各修其道,若是论起对付修炼者,我等自然不如摇摇多矣。”温亭湛连忙恭维未婚妻。

“得了,不用哄我,我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心里明白。”夜摇光摆了摆手,才又问,“那何时去寻柳居晏?”

“不急。”温亭湛淡淡一笑,“今日好生休息一日,明日我们去应天游玩。”

夜摇光看着温亭湛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这一趟真的只是带她来游玩,不过温亭湛行事素来是成竹在胸,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她就只需要好好的玩就行。

当天晚上用了晚膳,仲尧凡就真的将应天府出现过的奇门之士都给罗列出,一大摞递给温亭湛。

夜摇光看着堆起来有她半个人高的一摞资料头都大了。

“原就是大海捞针,左右闲着也无事,日后指不定你还会与之打交道,先看看也无妨。”温亭湛拨亮了烛台,用灯罩将之罩好,然后就坐下来,从第一份拿着来看。

夜摇光见此,也拿出了耐心,坐在他的旁边,抽出一份看了看。其实看着这么多,然而只有十来个人,就这十来个人还是从二十年前算起,但凡来了应天府露了痕迹的都被仲尧凡给查得很详细,仲尧凡应该是一直很关注这一类人,否则就算他有再大的情报网,也做不到这一步,

奇门之人哪里是那样好调查出来,出乎意料的是夜摇光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人——卢方。

“乾兑,不会是乾阳的爹吧?”夜摇光看到第二份的时候,不由乐了,然后看到后面写着此人已经出家为僧,有联系前面写着此人有一子。乾这个姓本来就稀有,“一会儿去问问乾阳。”

“正是乾阳之父。”温亭湛再去岳鹿书院之前,就查过乾阳。

两人看到接近子时,温亭湛让让夜摇光去休息,再三保证不会熬夜之后,夜摇光才打着哈欠又回到了房间。

刚刚躺在床上,一团毛茸茸的就缩过来,夜摇光将之拎出来,一把扔出去,手腕一挥,窗户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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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鬼魂托梦

金子这个忘恩负义的,一到新地方就也够了才知道回来,长本事了就不乖了!夜摇光才不管金子蹲在屋檐下一整晚,自己睡的非常的舒服。

第二日一早吃了早膳,仲尧凡提出要亲自陪同他们去游玩,被温亭湛拒绝,夜摇光也知道仲尧凡偌大的家业,还有朝堂的事情,也赞同了温亭湛的举动,他们先自己去玩玩,仲尧凡也没有勉强,夜摇光也没有再见到百里绮梦。

作为六朝古都的应天府无疑是非常的繁华,是目前为止夜摇光所到过的这个时代最为热闹的地方,十里长街,车水马龙,客栈是宾如云来。

也许是刚刚过了新年,街道上杂耍、叫卖人声鼎沸,却一点也不显得杂乱,很多东西都非常稀有新奇,就连夜摇光都忍不住东看看西瞅瞅。她发现自从到了这里来了之后,她越来越少女心。

其实再刚强的女人,心底都住着一个少女,只不过现实容不容许她表露出来而已。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寻了一个客栈随便吃了一顿,才刚刚吃完饭,就看到不少人往一个方向涌动,一边儿有人喊:“平家的人又上衙门告状,大伙儿快去看看,知府老爷开衙了!”

这一吆喝倒是有不少人跑了过去,但许多人还是顾着自己的生计。

“允禾,我们也去看看。”闻游还蛮感兴趣。

看了一旁一样有兴致的乾阳和陆永恬,温亭湛道:“你们三去看看吧,我与摇摇在对面茶楼里等你们。”

闻游几人点了点头,就一起朝着人群挤过去,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把热闹带走多少,即便是正午应天府的街道也比豫章郡一天最热闹的时候不差。

温亭湛算着时间,带着夜摇光在附近又走了走,小逛了一会儿就去了之前的茶楼,刚刚坐下就听到隔着帘子的旁边桌子传来议论声。

“平家这事儿是闹不完,也就我们知府大人是个宽厚的,换了别人早几大板子下去,看他们还敢不敢胡闹。”一个穿着浅蓝色直裰,已经及冠的青年摇着头叹道。

“故而你成不了知府大人。”身旁的好友不由调侃道。

“你难道不觉着平家这事儿闹得有些过了?”那青年倒是不介意被好友取笑,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是有些过了,子不语怪力乱神。”那旁边的好友点头认同,“这世间哪有那般玄乎之事?”

原本没有什么兴趣的夜摇光,听了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她看了温亭湛一眼,就站起身,撩开了帘子走到对面:“两位兄台为怪,实在是在旁边不慎听到二位兄台之言,小弟平日里就对奇闻异事格外有兴致,故而一时心痒难耐,才带着兄长来打扰二位。”

两人见温亭湛和夜摇光穿着谈吐都不俗,尤其是温亭湛生的又一表人才,他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是贫苦之家,温亭湛和夜摇光的穿着打扮看不出多么富贵,却格外的有气度,一看就不像什么小户人家,于是那青年站起身:“四海之内皆兄弟,鄙姓翟,单名一个胜;这是鄙人同窗好友姓齐,名伟汉,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温亭湛拱手道:“在下姓温,名允禾;这是在下妻弟姓夜,名天枢。”

“温允禾……”翟胜觉得好耳熟,却一时间没有想起在哪里听过。

“淇奧公子,温允禾;画中捉妖,夜天枢!”倒是齐伟汉一下子就知道两人,两人欢喜而又紧张起来,完全没有觉得温亭湛的年纪比他们小,眼中带着激动,“淇奧公子,夜公子快快请坐。”

“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够见到二位。”翟胜兴奋不已。

“淇奧公子……”

“齐公子,以温允禾称之即可。”温亭湛谦和的说道。

“温公子。”齐伟汉连忙改口,“温公子这是来应天游玩吧?”

“是,我们正是趁着今年春闱年假长,才来应天府游玩一趟,今日才是第一日,没有想到在此无意听到二位的谈话,一时好奇心起。”夜摇光替温亭湛回答,将话题绕了回去。

“我听说过夜公子画中捉妖,据说不少人都亲眼所见,也不怪夜公子会对这事儿感兴趣,我说与夜公子听一听,夜公子看看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翟胜连忙说道,“这平家,乃是我们应天府有名的大户,除了永福侯爷,我们应天还有三大富户,平家就是其中之一。前年平家的大爷重病不治而亡,大爷这一去,幼子不过三岁,平家偌大的家业哪里是一个三岁孩子能够撑得起,于是这家业就落在了平家二爷的手中,这位平家二爷往年就是个有手腕之人,平家大爷身子不好时,也为平家操持着,平家族里一致决定由二爷来接管家业。平二爷临危受命,平家因此没少受到冲击,好在如今也算是挺过来。至于大爷的遗孀和一双儿女,二爷是敬着养着,原本一直相安无事,可自从去年起,平家的三姑娘,也就是平家大爷就开始做怪梦,梦里梦见平大爷含冤而死,喊着要三姑娘替他伸冤,且不说这平家大爷托梦是否属实,就说着平家大爷梦里只说自己冤死,什么都不曾多言,平家三姑娘和其母从去年到现在去府衙击鼓鸣冤已经八次,第一次知府大人,在征得平家的同意,还开棺验了尸,仵作也说不曾中毒,不曾有外伤,不可能是被杀,这既然不是被害,又何来冤死一说?可平家三姑娘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这梦困扰,就是不肯摆休。”

“夜公子,您说这先人托梦真有其事么?”翟胜说完,齐伟汉便四周悄悄看了一遍,才低声的问夜摇光。

夜摇光听后,目光微微一动:“你们可知平大爷死后七日内平家是否请人做过法?”

做法事和寻常的停灵出殡请的丧葬队是两个概念,若是平家大爷真的是冤死,那么没有化作鬼魂,必然是有人特意请人超度了他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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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三大诅咒

但这股怨气虽然被强行化去,终究是意难平,不愿轮回,才会形成执念,影响磁场,托梦给后人。一次梦见那可以不当回事儿,若是如同平三姑娘这样经常梦到,事情属实,那必然是真的有怨气。

若是这股怨气得不到化解,受到牵连的人首当其冲是平三姑娘。

“这事儿,我们当时都在书院,不曾听说过。”两人面面相觑,而后摇摇头,他们也听清楚夜摇光指的是特意做法,而不是所有送走死人的仪式。

“那我亦无法断定是真是假。”夜摇光笑着摇头。

“夜公子……”

“允禾,小枢——”不等翟胜开口问什么,陆永恬的大嗓门就喊了过来,张望了片刻,就冲着他们跑了过来,看到两个陌生人,才愣了愣。

“我们朋友来了,就不打扰二位。”温亭湛起身告辞。

翟胜两人问了问温亭湛落脚处,原本打算问需不需要一个人带他们游玩,一听他们住在永福侯府就打住。

等他们出了茶楼,往回走的路上,陆永恬才神秘兮兮的说道:“小枢,你可知晓我今儿听到了什么玄乎的事儿?”

夜摇光和温亭湛相视一笑:“什么玄乎的事儿?”

“哎呀,你不知道,今儿那平家……”陆永恬立刻把得到的消息分享出来,“这平家姑娘竟然连着一年都梦见平大爷托梦喊冤,你说玄乎不玄乎?那平家二爷请了不少人来做法,也给平三姑娘弄了不少东西镇魂,可这事儿就是拦不住。”

夜摇光听完就点了点头,而是往向乾阳:“平三姑娘如何?”

“并无阴煞之气缠身。”乾阳见到了去告状的平三姑娘。

听完夜摇光就皱了皱眉:“那她就在说谎。”

即便不是阴鬼缠身,但是死去的先人这样强大的怨气执念托梦,她能够一年多连续做这样的梦,就绝对身体里阴阳失衡,乾阳不可能看不出来,若是没有阴煞之气缠身,那平三姑娘就一定是在说谎。

“说谎?”陆永恬惊愕不已,他想起方才在衙门外看到平三姑娘声泪俱下,每每提到做梦之事,眼中恐惧犹如实质,若是说谎,这姑娘不去唱戏,真的是浪费人才。

“我也觉着平三姑娘不像在说谎。”闻游也是有些惊讶,他素来心思细腻,他觉着自己不会被骗。

温亭湛目光一深,他对闻游的能力还是认可,如果闻游不确定绝对不会这样说,既然闻游说了,那么必然是非常肯定平三姑娘没有说谎。

几人相处一年半,夜摇光自然也是明白闻游不是那种轻易下定论之人,她一下子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一直沉默的回了仲家。

吃了晚饭之后,百里绮梦竟然来寻她,令夜摇光有些诧异。

“百里姑娘请坐。”夜摇光还是非常客气的招待了百里绮梦。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来寻你。”百里绮梦坐下之后,就直言道,“我是来向你辞行,你是我遇到最干净的人。”

百里绮梦说的干净,是指夜摇光的灵魂特别干净,她是灵修,比任何生灵都能够感觉得生灵的灵魂干不干净。

“百里姑娘廖赞,我行事只求无愧于心。”夜摇光莞尔一笑。

“无愧于心,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百里绮梦轻声一叹。转而又道,“夜姑娘,我昨日想了一整日,我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嗯?”夜摇光有些没有听明白。

“你说的没错,这世间能够入灵修者太过稀有,这是无上福缘,我不能就这样辜负,我想在我尚且没有情根深种之前,再救自己一次。”百里绮梦目光有些黯然,“我会去蓬莱修炼,若非万不得已绝不离开蓬莱半步,若是我此生再也遇不上他,那便是无缘,我会一心修炼,希望你我日后都能够得到成仙,若是……”

“若是老天一再用他考验你呢?”夜摇光替她将话说完。

“夜姑娘,你我同为修炼者,你当知晓如我们这样的人,最难过的是情关,这是我最后一次放手,若是我躲到蓬莱深处还能够遇上他,那我绝对不会再退缩。”百里绮梦说的非常认真与坚定。

夜摇光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他们这类人生死不惧,妖魔不畏,可情关真的是死结,不论是爱情亦或是亲情,因为修炼者即便如同她一样的俗世修炼者,都是要求专注,她幸运的是五行修炼者,其他修炼者为了修行必然要四处寻求适合修炼的地方,因此他们的心会变成冷硬与孤单,这样的心一旦碰到了温暖美好的情……

百里绮梦就更加不同,她本事无心无情的种类,她本来对人世间的一切都非常好奇,不仅仅是情窦初开遇上了仲尧凡,而是神智初开,仲尧凡是第一个在她空白的记忆之中涂上了色彩的人,这样的意义之重大,常人无法理解。且仲尧凡对她有恩,她随着仲尧凡而来,明白了男女之情,仲尧凡又是那样一个祸水一般的人物……

情劫啊,当真是情劫,也许这是百里绮梦脱胎换骨成仙最大的劫难。

“你身上为何会有诅咒?”见夜摇光半晌不言,百里绮梦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冒昧的问道。

“你知晓我身上有诅咒?”夜摇光惊异了,就连飞升了的虚谷都不知道。

“我能够感觉到你的灵魂。”百里绮梦轻声道,“有一道沉重的枷锁,是生死咒。”

“生死咒?”夜摇光对诅咒这东西真的是非常生涩,可以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诅咒,有很多。”百里绮梦对夜摇光普及,“有让人生而不安,有让人生不如死,有让人非生即死,有三大诅咒乃是这世间最可怕的诅咒,其一是冥咒,中了此咒之人将会夜夜活在先人的侵扰与责难之中,但身体却不会因为寝食难安受损,此乃生而不安之最。其二是血咒,中了此咒,代代血缘之人皆会因你而死,而你却无损,即便你轮回转世也不能摆脱,此乃生不如死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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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结下姐妹之情

夜摇光听得毛骨悚然,难怪就连修炼者对诅咒都如此讳莫如深,惊惧不已,深吸一口气她问道:“生死咒,乃是非生即死之最?”

“是。”百里绮梦颔首,“生死咒,之所以是非生即死的诅咒之最,源自于一旦你遇上了诅咒兑现之人,你将不受自己的神魂控制,变成一个不知疲惫,不知伤痛,用尽一切办法,疯狂追杀诅咒兑现之人,一般会用上这样的诅咒,那么兑现之人必然是极其可怕之人,而你会战到你最后一口气消失为止,胜则生,败则死。”

夜摇光大惊失色,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诅咒竟然会是这般可怕,她已经想过若是有朝日不慎碰到含幽她要如何采用迂回战术,可如今百里绮梦对她说的话,让她所有的计划化作粉碎,她只能祈祷不要那么快遇上含幽。

深吸一口气,夜摇光问道:“所谓用尽一切办法是指……”

“这才是生死咒的最可怕之处。”百里绮梦非常认真的告诉夜摇光,“一旦你遇上诅咒兑现之人,诅咒会主宰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记忆,你的灵魂,它会让你无法控制的运用所有你认识,你会求助的人帮助你完成这个使命。”

夜摇光浑身僵硬,手脚冰凉,她脑子里蓦然就划过温亭湛、陌钦、戈无音甚至是缘生观为她一个个前仆后继倒在含幽的血刃之下。

用力将脑中的心魔甩出去,夜摇光平复了心情:“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不用谢,你救了尧凡,我自然也感激你,你并没有对我有窥觊之心,我喜欢你。”百里绮梦说的很直白。

她遇上了不少修炼者,有两个识破了她是灵修,第一反应就是想把她变成盘中餐,有一个更是人类修炼者练虚境界,险些她就遭了毒手,若非遇上了仲尧凡,她是不喜欢人类修炼者,就因为吸食了她的灵气不但不遭受天罚,且修为会大涨,就起了贪念,还口口声声说她是妖物。

只有夜摇光,那时候她坦然说出她是灵修,没有错过夜摇光一丝一毫的反应,她除了惊讶再无旁的想法,甚至还好心劝告她,在她不听之后,没有揭穿她,也不为难她。

“你遇到的坏人太多。”夜摇光不由轻叹,像她就好至少目前除了心胸狭窄的云科父子,和白眼狼楚三娘,还没有遇上什么真的非常坏的人,“其实你应当知晓,我也是五行修炼者,这世间的五行修炼非常也不比你差多少,人家是想吃你,但是却一样想将我变成炉鼎。”

“那我们算是同病相怜?”百里绮梦知晓夜摇光这样说不过是在安慰她,这是夜摇光的品性,而非她的将心比心。

“可以如此说。”夜摇光点头。她并没有说谎,一旦她五行修炼者的身份暴露,和百里绮梦唯一的差别,就是百里绮梦必死无疑,而她则会成为人人追逐的禁*脔。

“既然如此,那我变送你一份礼物。”百里绮梦说着,伸出手。

烛影摇红之下,那一只白皙纤细手软的手,掌心跳动着冰绿色的星光,荡涤着一股纯净的元灵,夜摇光心中不明白,但还是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平直的隔空覆盖在百里绮梦的掌心之上。

而后她们两个掌心相连的空隙中出现一只冰绿色的蜻蜓,那蜻蜓在无数冰绿色的星光之下扇动着翅膀,随着百里绮梦另外一只手印出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手诀之后,蜻蜓变成了虚影,绕着夜摇光伸出的手臂,拖着长长的冰绿色星光蜿蜒而上,最后直接撞进了夜摇光的眉心。

夜摇光只觉得浑身一颤,那一股气息非常的清凉鲜活,让她的灵魂顿时轻松了不少,而百里绮梦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你做了什么?”夜摇光伸手扶住百里绮梦。

“不过是耗费了一点灵气,无妨的。”百里绮梦摇了摇头,“我寻一个有灵气之处修炼一会儿便好,我已经看到你的诅咒有浮动之象,距离应验该是还有少则三五年,所以我为你上了一层咒印。若是你遇上了兑现之人,它可以让你短暂的不被诅咒控制。我的修为有限,能够为你做的也经此而已,权当做是报答你对尧凡的救命之恩,我虽然不通俗世,可我这一年跟在尧凡身边,他遇到的危险不计其数,我不愿离开便是放心不下他,我从未见他在任何一人面前如在你们面前一般轻松毫无防备,这证明你们是他所信之人。所以,我想请你看在我帮了你的情分上,更多的看顾一下尧凡,不要让他有事。”

“我们是朋友,就是你不说,他若有难,我也不会坐视不管。”夜摇光抓着百里绮梦,也许只有灵修才会这样的纯粹。

“那我更应该帮助你。”百里绮梦笑的更加开心。

夜摇光深吸一口气,取出了紫灵珠,在百里绮梦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她迅速的催动紫灵珠,五行之灵在紫灵珠转动之下徐徐散开,夜摇光道:“疗伤。”

夜摇光绝不相信百里绮梦是散了一点灵气来助她,定然是分割神魂的一部分,这份人情她不能就这样欠下,即便百里绮梦是欲取之先予之。

百里绮梦当即凝神静气,开始吸纳紫灵珠散出来的五行之灵,果然如同夜摇光所料,她散尽了一根充实的花蕊才将百里绮梦补足回去。

这一番下来,两人的情谊一下子大涨,纷纷相视一笑。

百里绮梦更高兴:“我们这样是姐妹么?”

“是,所以你可以叫我灼华,是我的表字,只有亲近之人可以叫。”夜摇光笑着点头。

“灼华,我没有表字,你叫我绮梦就好。”百里绮梦握住夜摇光的双手。

“绮梦。”夜摇光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继而道:“我方才听你说冥咒,我今日听了一则奇闻……”夜摇光将平三姑娘的事儿说出来,“你说这位平三姑娘是不是中了冥咒。”

“不是,冥咒不可能只梦见她的父亲。”百里绮梦非常干脆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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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与柳居晏相见

“若是如此,那就奇怪了……”夜摇光沉思了片刻才笑了笑,“既然不是妖魔作祟,那就由旁人去操心。”

“天色也晚了,我不打扰你,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此地,日后有缘再会。”百里绮梦也对着她亲近的笑了笑。

“有缘再会。”夜摇光亲自将百里绮梦送出他们的院子里。

看着百里绮梦翩跹远去的背影淹没在夜色里,夜摇光心里莫名有些惆怅,她知道他们一定能够再会,纵然她看不出百里绮梦的面相,也没有去看仲尧凡的面相,但是她却知晓百里绮梦和仲尧凡,必然还会再牵扯到了一起,轻轻叹了一口气,夜摇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熄灯歇息,这时候金子又跑了过来,夜摇光一把将它给拎起来,正准备扔出去的时候,她的手蓦然顿住了。

“喔喔喔!”金子以为夜摇光终于又重新发现了它的好,于是撒娇蹭入她的怀里。

夜摇光睨了金子犬类的做派,然后伸手摸了摸它柔顺的毛,当真没有将它给拎出去,如它所愿的抱着它睡了一晚上。第二日早起,夜摇光还没有修炼完毕,就感觉到了百里绮梦气息消失。

吃早膳的时候,就见仲尧凡虽然依然热情周到,但却多了一点心不在焉,想来是因为百里绮梦突然离开而怅然若失。

“夜姑娘,你们修炼之人,是否背负着特有的使命?”吃完饭之后,仲尧凡突然轻声的问了一句。

夜摇光顿时了悟,定然是百里绮梦用了这样的借口向仲尧凡辞行,于是她正色道:“侯爷,这世间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于我们修炼之人而来,修炼就是一种使命,而感谢上苍赐予我们高于凡人的本领,维护修炼一途的正道,斩妖除魔就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有师门,自然还有更多的牵绊。”

“是么?”仲尧凡听后目光更加黯然,“我竟忘了问她的师门……”

“侯爷,这世间的缘分千千万万,奇妙无尽,若是缘分未断,便是天涯相隔,也能够再见。若是缘分已断,便是近在咫尺,也是面对不相识。”夜摇光不由宽慰一句,“侯爷无须执着,命里有时终须有。”

“多谢夜姑娘开解。”仲尧凡道了谢,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仲府的管家走了进来,那表情就是有事情禀报,仲尧凡便对众人道:“府中琐事甚多,不能相陪,还望诸位见谅。”

“侯爷有事先请。”温亭湛客气道。

于是仲尧凡就一边听着管家的低声禀报,一边离开。

“今天我们又去何处?”陆永恬凑上前来问道。

“想去何处便去何处。”温亭湛莞尔一笑,就率先走出去。

然而,他们才刚刚走出大门,就听到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几人停下转过后就看到远方的回廊之上,仲尧凡疾步而来,走到他们的面前,仲尧凡对温亭湛道:“允禾,你随我去一趟平府。”

温亭湛和夜摇光一惊:“出了何事?”

“我们边走边说。”

大门口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仲尧凡带着温亭湛和夜摇光上了同一辆马车,而陆永恬几人虽然有心想要跟去,显然仲尧凡准备的冲忙,并没有打算带上他们,马车只有一辆。

上了马车之后,仲尧凡才把事情对他们说了一遍,原来平家的二爷与仲尧凡交好,当初仲尧凡身无分文的回到仲家,很多东西还是尚未在平家露头的平家二爷教会他,对于仲尧凡而言是亦师亦友,却没有想到方才他接到消息,平家二爷突然暴毙在了家中。仲尧凡接着又将平家的事情给温亭湛简述了一遍,目的则是希望温亭湛通过旁观者能够看得更清楚,帮他抓住真凶,还他好友一个公道。

温亭湛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夜摇光也没有说话,其实她昨天听了平家的事情,这件事怎么看受益之人都是平二爷,只怕经过平家大房的人这一年的折腾,很多人对平二爷的怀疑已经越来越深,只不过没有证据,且平家二爷在平家的地位已经稳固,又和仲尧凡交好,所以没有人敢说出来,这下好了,平家二爷竟然突然死了,这平家真是有些邪门。

温亭湛和夜摇光随着仲尧凡到平家的时候,平家已经有了不少官差,府衙的师爷带着仵作也已经开始检查尸身,夜摇光和温亭湛在这里还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年近五十,面容刚毅,他身穿官府,头戴乌纱,身子挺拔,目光沉敛。

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明清时官员的补服,可却依然沿袭了周女皇的思想,官员的官府上有着明确等级纹饰,文官:一品绣仙鹤,二品绣锦鸡,三品绣孔雀,四品绣云雁,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七品绣鸂鵣,八品绣黄鹂,九品绣鹌鹑的纹路。

这个人的官服上非常明显的孔雀纹路,是三品。

应天府只有一个文臣是正三品,府尹柳居晏。

府尹只有在帝都一府行政长官才称之为府尹,在大元朝有两个府尹,一个是元太祖初建立帝都的应天,另一个便是圣祖皇帝迁都顺天之后,现如今的顺天府府尹,其他府城只有知府,没有府尹。

元朝的两位皇帝倒是与明朝两父子很像,都是先定都应天再迁都顺天。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没有想到会与柳居晏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

“侯爷。”柳居晏上前行了礼。

仲尧凡对待柳居晏非常的客气:“柳大人,可知平二爷死因。”

“回禀侯爷,仵作正在核实。”柳居晏回答。

“本侯可否去看一看。”仲尧凡的意思他要去看一看平二爷死去的地方,若是他杀,必然就是凶案现场。

“侯爷请。”柳居晏亲自带着仲尧凡去了平二爷的书房。

夜摇光和温亭湛也跟着进了书房,书房内陈设整齐,平二爷的尸体已经被抬走,除了书案背后的一把靠背椅有搬动的痕迹,一眼看去基本看到任何异常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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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请他单独谈话

书案之上有一碗汤,汤的盖子盖着,打开是满满的一盅,从勺子和碟子的摆放来看,这碗汤应该是没有动过。有一本翻阅了一半的书,书上没有任何痕迹,若是平二爷死前正在看书,说明平二爷死的时候定然没有任何痛苦,这就是一个非常不合常理的地方。

若是因病而亡,不可能一下子就休克,总会有一点反应,那么死者在死的时候最接近他的东西一定会留下他挣扎的痕迹。

“死的好安静。”这是夜摇光看完整个现场之后,得出的唯一结果。

温亭湛也没有触碰任何东西,也没有靠近书案,他的目光将整个书房给扫了一遍,倒是仲尧凡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窗户前一盆牡丹花之上,这个时节牡丹花已经开始打骨朵。

“这盆‘紫磬’还是我去年从洛阳特意寻来送给平二哥,当时还约好今年一起待到花开时,来尝一尝他府中的好酒……”仲尧凡的目光带着一点伤痛,闭了闭眼,才缓步离开。

平家还有一阵阵压低的哭声,来自于平二爷的妻儿。当仲尧凡和柳居晏等人出去的时候,正好在书房外的院子里看到从长廊走过来一个打扮朴素,容颜较好三十来岁的妇人,妇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他们身后有几个下人,这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并没有上前,而是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脸色无悲无喜。

夜摇光想,这就是平家大房的遗孀,她的目光还特意在平家三姑娘的身上听顿了一下,这三姑娘果然没有任何不妥,最让夜摇光想不通的是,这个姑娘已经十一二岁,在这个时代算是半个成年人,她长期受这样的侵扰,竟然神色没有半点恍惚,也没有表现出对外人的恐惧。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老爷!”原本沉浸在背上的平二爷夫人平二太太突然看到平大太太顿时厉声一叫,目光犹如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冲了过去,好在四周衙役比较多,给拦了下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他们是凶手,是凶手!”平二太太的情绪异常激动,眼中深深的恨意可以将人给吞没,挣扎得也厉害,衙役到底是男子,不好过分的触碰,竟然给她突出了重围,直直的朝着平大太太给扑过去。

平大太太害怕一手将儿子推给了三姑娘,连连后退,却没有退几步,就被平二太太给扑倒在地,平二太太是发了疯一般踢打着大太太,撕咬、抓扯,怎么泄愤怎么来。

“成何体统,还不快拉开!”这时候一道苍老暴露的声音响起来,就见一个老者被两个人搀扶过来,这名老者一吼,府里的丫鬟吓人仿佛寻到了主心骨,立刻动手去将人给拉开。

想来这个老者应该是平家的族长之类德高望重的人物。

老者对着下人一阵呵斥:“平家还没有倒,你们就这样看你们主子的笑话?”

包括在外面应付上门的亲戚客户之类人才赶来的管家也是垂下了头。

这位老者又道:“把你们太太扶回去。”

等到两方的丫鬟将两位太太搀扶回去之后,老者才走上前:“草民见过侯爷,见过柳大人。”

“平太爷免礼。”仲尧凡扶住老人家,“老太爷,如今平家是多事之秋,您保重身子,平家还得有您坐镇。”

“让侯爷操心了,草民只要还有一口气,也不会让平家倒下去。”老人家眼眶微红。

“若是有为难之处,只管派人上门寻我。”仲尧凡诚恳的说道。

“多谢侯爷雪中送炭,两年前若非侯爷,平家也不会有今日,如何平家又得有赖侯爷,平家欠侯爷的恩情,无以相报。”平太爷说到这里身子都微微的颤抖。

“老太爷千万别这般说,没有二哥,也没有今日的我。”仲尧凡同样语气中带着伤感,“您节哀。”

“草民去外面看着,还望柳大人能够尽早查出二娃的死因。”平太爷佝偻着身子被管家搀扶着去了外面,平家的生意太广,已经有很多生意上有来往之人赶了过来打探情形。

“湛哥儿,你在看什么?”等到平老太爷走了之后,夜摇光回过神,看着温亭湛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方向,顺镇这个方向看过去,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于是不由好奇的问了句。

温亭湛收回目光,对着她轻轻笑着摇头。

倒是一直当做他们不存在的柳居晏,这会儿将目光投了过来,他看了看温亭湛一眼,才转身对仲尧凡道:“侯爷,下官与温公子有些故旧,下官可否与温公子私下说上几句话?”

仲尧凡倒是不知道温亭湛和柳家的瓜葛,但是关注朝廷动向的仲尧凡,却知晓温亭湛似乎有些不喜欢柳家,于是他先看了看温亭湛,见温亭湛含笑点头,于是才对柳居晏道:“柳大人,请便。”

“多谢侯爷。”柳居晏这才对温亭湛道,“温公子,可否移步。”

“柳大人请。”温亭湛有礼的先让开路。

夜摇光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心下一动,和仲尧凡说她四处看看,就追着方才温亭湛发呆的方向而去,却没有想到一路走到了内院,也许因为方才的变故,丫鬟们都不在,也没有人阻拦夜摇光。

夜摇光左右看了看,就跟了进去。温亭湛从来不是一个会随便出神之人,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她现在也无聊,不如去看看温亭湛到底怀疑谁。竟然进入了内院,那么不是大太太,就是二太太,根据正常推理,大太太才是最有嫌疑之人。

可……

“二太太,奴婢给您伤药,你忍着点。”夜摇光贴在墙根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不由一愣。

湛哥儿怀疑的竟然是二太太?难道是二太太谋杀亲夫?

“嘶……轻点!”又听到二太太一道惨叫声,夜摇光确定这是二太太的屋子。

站在墙角想了想好一会儿,夜摇光没有想明白所以然,看着时间不早,估摸着温亭湛也柳居晏已经谈妥,于是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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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伤从何处来

夜摇光追去听墙角之时,温亭湛和柳居晏去了平家正院的花园,这里视野开阔,风景秀美,站在卧波长桥之上,柳居晏的目光落在湖面上,许久没有开口,他的贴身侍卫站的很远,把守着两个重要的关口。

而温亭湛也静默的站在柳居晏身后半步,他耐心就好,柳居晏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站了约莫一刻钟之后,柳居晏才开口道:“你不该来此。”

“为何?”温亭湛淡声问道。

“我知晓你的来意,你回去吧,我对你无话可说。”柳居晏叹了一口气道。

“大人似乎会错了意,学生何时言及是来寻大人?”温亭湛淡淡一笑,“这天下路,天下人皆可行,学生并非朝廷要犯,何处不该去?”

柳居晏侧身看着温亭湛,用一种即便聪明如同温亭湛都读不懂的复杂眼神看了温亭湛好一会儿,才平淡的开口:“我知晓你聪明,也知晓你的志向,你若信我,就不要再往前走,断壁悬崖,你再走下去,必然会粉身碎骨。”

温亭湛目光一凝,他毫不示弱的回视柳居晏,想要从他的话中听出隐含的深意。可柳居晏却很快的将所有情绪都收敛,目光深沉如古井无波。

好一会儿温亭湛默默的收回目光:“多谢柳大人的劝告。”

“你没有把我的话听下去。”柳居晏微微的仰头,“我知心中对我诸多隔阂,但我作为祖父,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喜乐。帝都于你而言并非锦绣前程,而是一条不归路黄泉路。你的母亲并非柳家人所害,我作为父亲,断没有可以坐视柳家人取她性命之理。”

“你知晓是谁害死我娘?”温亭湛的目光蓦然变得犀利起来。

“我不知。”柳居晏说的很肯定与干脆,“但我能够猜到是哪些人,这些人谁都不是你可以撼动,只要陛下还在,就没有可以动得了他们。”

柳居晏的话让温亭湛的眉头紧紧的蹙起,母亲不过是柳家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格姑娘,为何她会牵扯得这么深,要害死她的人竟然得到了陛下的庇护……

“你告诉我,你怀疑谁!”温亭湛目光紧紧的盯着柳居晏。

“我怀疑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并无证据,即便我有,我亦不会将之拿出来,你的母亲之事便到此为止,你要为你母亲伸冤,必然要搭上你的性命。”柳居晏说的很轻和,仿佛一个长辈在谆谆劝导一个晚辈。

“你不告诉我也无妨,我必然要出仕,谁都无法阻拦,总有一****会将所有的真相摊开。”温亭湛的语气也沉稳坚定,漆黑的目光格外的幽深。“柳大人尚有公务在身,学生便不耽搁柳大人,告辞。”

他要做官,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母亲的死,而是为了生命中如今最重要的人,他要成为那一个造福天下苍生之人,为她撑起这世间最大的功德,让她可以在他的庇护之下,无拘无束的翱翔在苍茫九州大地。

柳居晏看着那昂首挺胸,背影挺拔犹如修竹一般不屈的少年缓缓走下石桥,他的声音沉沉的响起:“湛哥儿,若是你执意捅破这一层纸,你不但什么也得不到,还会失去你今生所珍视的一切呢?”

温亭湛的身子蓦然一顿,他没有回头,但是他的声音异常的平稳:“这世间,从来是能者为强,只有无能者才会畏惧,我会让你知晓,我所珍视的,便是那九重宝塔之上的人也不能让我失去!”

言罢,他在清风拂过衣摆,飘然远去。

夜摇光回来之后,等了好一会儿,温亭湛才走回来,他的脸色已经如常,就连浑身的气息也收敛住,仿佛和柳居晏没有谈论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看到夜摇光缓缓绽开一抹浅笑。

“柳大人与你说了什么?”迎上温亭湛,夜摇光好奇一问。

“让我回去。”温亭湛并没有说谎,只是没有细说。

“那我们便回去吧。”夜摇光努了努嘴。

“好,回去。”温亭湛莞尔一笑。

于是他们二人就跟着已经在平府尽完心意的仲尧凡回了永福侯府。

“平二哥并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是猝死。”回来的路上仲尧凡已经将平二爷死因告诉温亭湛和夜摇光。

夜摇光不由纳闷:“平二爷平日里可有心悸之病?亦或者曾发生过心绞痛之内的病史?”

“据说我知,并未?”仲尧凡和平二爷走的很近,他在最落魄的时候得到过平二爷的相助,平二爷最艰难的时候,也得到过他的相助,说是患难与共的挚友一点也不为过,若是平二爷当真如此过,应当不会隐瞒他,且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既然如此,怎么会突然猝死?”夜摇光纳闷,一般猝死之人都是心脏不太好之人。

“我已经请了一个最好的仵作赶来,让他再检查一遍平二哥的尸身,若是连他都说平二哥是猝死,那么应当无疑。”仲尧凡凝眸说道。

一路上温亭湛都没有发表意见,知道回到府中之后,知晓陆永恬和闻游还有乾阳又出去玩,夜摇光就追着温亭湛到了他的房间。

“你怎么会怀疑二太太?”夜摇光直截了当的问。

正在倒茶的温亭湛手上的动作一顿:“我何时怀疑二太太?”

夜摇光狐疑的看着他:“你没有?你去和柳大人说话之后,我特意顺着你看的方向寻去,那是二太太离开的方向。”

温亭湛忽而一笑:“摇摇,你错了,我并非怀疑二太太,而是看到她被下人搀扶走路的姿势格外的怪异,此留心了一下。”

“走路的姿势?”夜摇光疑惑。

“你既然追了过去,想必知晓二太太受了伤,而且不轻。”温亭湛不答反问。

夜摇光想到二太太的惨叫声不由颔首。

“可明明是二太太扑向了大太太,而且大太太似乎并没有还手。”温亭湛分析道,“若是二太太原本就有伤,哪里能够挣脱那般多人扑倒大太太,那么二太太的伤如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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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湛哥的分析

“是大太太?”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夜摇光如果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她就太傻,当时场面混乱,不少丫鬟衙役遮挡了视角,而且夜摇光和所有人一样大部分视线都被二太太给吸引,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大太太的举动。回忆了一番之前发生的事情,夜摇光疑惑道,“那平家大太太,她当时明明一味的在闪躲,暗中的下手的机会并不多,却能够让平二太太受伤不轻,只能说明她要么懂一些人体关节穴位,要么就是会一些拳脚功夫。”

温亭湛颔首赞同夜摇光的想法:“这是表面,从这件事来看,平家大太太绝非一个善类,你可记得平二太太扑过去的时候平家大太太的第一举动?”

“一个举动?”夜摇光只需要略一想就想到,“将其子推向其女。”

这有什么问题么?在危急的关头,作为一个母亲这样的举动没有任何问题才是。

“摇摇,三姑娘才是十岁,且三姑娘身子单薄,当时三姑娘在大太太的左手边,其子在她右手边,她的身后正是其子的乳母,我留意到,在平二太太扑上来之时,乳母已经挺身而上要保护小主子,是大太太转了一个身,将儿子扔给了三姑娘,反而挡住了奔上来的乳母。”也是那一刻,温亭湛对平大太太产生了怀疑,才会更加留心她的一举一动,但当时人太多,他们作为外人并不适合涌上前,所以温亭湛也没有看到平大太太是如何伤了二太太,才会对二太太行路的姿势沉思,是想看出二太太到底伤在何处,又是怎么受伤。

温亭湛不说夜摇光还没有觉得不对,这样一说,夜摇光就觉得真的非常有问题,三姑娘明明在另一边且身体单薄,当时那样的混乱场面,大太太难道不担心三姑娘护不住儿子?明明儿子身后就是身强力壮的乳母。大太太竟然舍弃了乳母选择了女儿,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故意借此举来拖延片刻时间,让二太太可以不引人怀疑的扑倒她。

“她为何要这般做?”夜摇光完全想不明白,平大太太为什么要上演这一场苦肉计?

温亭湛没有对夜摇光解惑,而是一步步循循善诱:“摇摇,平大太太住在平府,为何等到我们到了之后,她才姗姗来迟?”

夜摇光一惊,这一点温亭湛不说,她也没有留心,平二爷已经死了这么久,仲尧凡收到消息,带着他们到了仲府,并且在平二爷的书房走了一圈,出来才遇上平大太太。

若是说平大太太是个对平二爷死漠不关心,甚至不愿扯上一点关系的人,那么就不应该出来。既然出来了,为何会是这个矛盾的时间呢?

“她是故意要让更多人看到这一场苦肉计,她早就知晓平二太太若是看到她一定会情绪激动,精神失常……”说到这里,夜摇光恍然大悟,“她恐怕之前就做了什么刺激平二太太,才会这般笃定平二太太见到她会这样的失控,她对平二太太的性格了若指掌。”

屈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夜摇光的鼻尖:“在我们未去之前,已经有很多官府众人到场,她若仅仅只是要在更多人面前上演苦肉计,那么也不会这个时候。”

“那她……”夜摇光咬着细长白嫩的食指尖,想了一会儿目光一亮,“是仲尧凡,她要这场苦肉计被仲尧凡看到,这又是为什么?”

夜摇光可不会狗血的想到平大太太是看上了仲尧凡,用这样的办法在仲尧凡面前示弱,让仲尧凡对她升起怜惜之心。若是平大太太真的这样异想天开之人,就不会有这样深沉的心思。

“至于是为何,我尚且不知,不过很快平大太太定然有下一步计划。”温亭湛目光深远而睿智,“我们且看看吧。”

“你打算插手此事?”夜摇光诧异,温亭湛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以往都是受到她的牵连,为她扫尾,这一次她可一点都没有伸手进去,却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打算帮忙。

“你不是应诺百里姑娘,要看顾永福侯?”温亭湛浅浅一笑。

“你偷听我们说话!”夜摇光恼怒的伸手指着他。

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我们就隔着一道墙,她突然去寻你,我自然要多留个心眼,原是没有偷听之心,可她说到你身上的诅咒我便管不住自己的双耳,若是摇摇要责难,我自然是任你处罚。”

夜摇光一把扯回自己的手,责怪他什么?责怪他这样的谦谦君子,违背自己的原则不惜做了偷听的小人,只是因为太过于关心她?

做不了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但夜摇光就是意难平,气鼓鼓的模样让温亭湛不由笑的无奈:“摇摇,便是不为你对百里姑娘的沉诺,我们与永福侯乃是朋友相交,若是我所料不错,他所请的这名仵作定然能够查出平二爷是他杀,届时他一定会请我帮忙。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推辞,既然早已经知晓这个结果,为何我不早一步多加留心呢?”

“好吧,谁让你聪明,能者多劳,平二爷于仲尧凡的情分非同一般。”夜摇光轻叹一声,他们既然住在仲家,仲尧凡又这样热情的招待,就算不顾念萧士睿的牵扯,仲尧凡开口了,他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说着,夜摇光眼睛对着温亭湛眨了眨,“我把金子留在了平家。”、

原本夜摇光是觉得平三姑娘的事儿太过于怪异,才打算让金子好好查一查平府,现在留着金子盯着平三姑娘和平大太太也好,她倒是极其期待他们要出什么幺蛾子。

陆永恬等人几乎是日落黄昏才回来,好在有乾阳跟着两人,夜摇光也不担心,听着他们回来讲述着一天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听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末了,闻游等人才想起平家的事儿,好奇的询问。

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不隐瞒,将平家的事情一一讲来,但温亭湛的推测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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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被查出来的凶手

把若有所思,和一头雾水的乾阳还有陆永恬给打发之后,温亭湛和夜摇光各自回房歇息。

夜摇光睡到一半,是被金子的灵魂传音给惊醒,她猛然翻身而起,迅速的抓起衣衫,一边穿着一边涌向温亭湛的房间,在她拉开自己房门的同一时间,温亭湛就醒来,等她推开房门,温亭湛已经开始穿着衣裳走了过来。

见着夜摇光,他忙问:“发生了何事?”

“去平府。”

夜摇光拉着温亭湛就往外冲,自己飞檐走壁,因为夜摇光没有可以遮掩,自然惊动了仲家暗处的侍卫,很快仲尧凡也被叫醒。

以夜摇光和温亭湛的速度,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平府,还在大宅子的外面,温亭湛和夜摇光就看到了冲天而起的火光,平府内也传出来十分嘈杂的声音,甚至远远的惊动了隔着街道的邻居。

应该有人去禀报官府,平家的大门大开着,守门的乃是平府的一个小管家,这个小管家认得夜摇光和温亭湛今日和仲尧凡一道而来,也没有阻拦,就见他们给放了进去。两人自然是朝着着火的地方而去,可惜等他们到的时候,停放平二爷尸身的灵堂已经被烧得常人无法闯入。

“我进去看看。”夜摇光侧首对温亭湛点了点头。

虽然房梁都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可对于夜摇光而言也没有任何问题,她运起五行之气,将整个人都包裹在五行之气之中,寻了一个空档,加上温亭湛的掩护,她不着痕迹的闯入了火场。

四周被烧毁的瓦片,梁木不断塌下来,却纷纷被夜摇光浑身包裹的五行之气给弹开,等她到达中间停放的棺木前时顿住了脚步,房梁上的火还在熊熊燃烧,可棺木已经被烧成了黑炭,里面的尸身不用想也知晓是什么模样,可即便如此,夜摇光还是用五行之气将棺椁之上的火扑灭,用五行之气托起棺椁,迅速的冲出了火场。

原本救火的人,在看到了一抹纤细的黑影从缭绕的熊熊火焰之中扛着棺椁冲出来,都惊得忘了手上的动作,愣愣的看这一幕。

那少年犹如火中之神,所有火焰竟然不敢靠近她半分,明明砸落下来的火木也在接近她还不到半尺的距离,就莫名其妙的被飞弹出去。

知道夜摇光将烧得漆黑一片的棺椁扔在了院子里,所有人才回过神,已经赶来的平家老太爷连忙招呼着人打开棺椁,令所有人都诧异的是,这具尸体竟然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老太爷看着连一具焦尸都没有的侄孙儿经受不住打击,顿时两眼一番晕了过去,下人又是一番手忙脚乱,不过很快仲尧凡就带着人赶来。看着这样的场面,他也是双眼赤红,悲痛不已,平家人丁凋零,现在老太爷一倒下去,基本没有什么可以主持大局,仲尧凡立刻让自己的人协助平家的大管家,将整个局面给撑住。

“太快。”温亭湛叹了一口气。

“是啊,烧得太快。”夜摇光看着还没有灰化的棺椁,原本想着怎么都应该还有一具焦尸,结果竟然被烧成了这样,太不合常理,不知道行凶之人到底怎么做到。

温亭湛摇了摇头,他没有接夜摇光的话,他说的太快,并不是平二爷的尸身被烧得太快,而是对方行动的太快,快的出乎了他的意料:“明日,恐怕就可以结案。”

“啊?”夜摇光侧首惊讶的看着温亭湛。

“金子呢?”温亭湛蓦然问道。

“金子?”夜摇光连忙反应过来,她迅速的神识传递给金子,很快金子就从远处的屋檐飞蹿跳跃过来,落在夜摇光的肩膀上,“你跑到何处去了?”

“喔喔喔!”金子一阵比划。

“金子说他看到纵火的人,它去追人,却追丢了。”夜摇光一惊,金子是何等的速度,修炼者金丹以下都跑不过它,且它能够做到无声无息,对方不但察觉到了金子的存在,并且将金子给甩掉。

要么,就是轻功绝顶的武者,要么就是金丹修为以上以上的修炼者。

“你可看到那人的样貌?”温亭湛连忙问道。

“喔喔喔。”金子比划着摇脑袋。

“金子说它原本是在看着平大太太和三姑娘,着了火才跑过来,那个人已经逃走,它就追了上去,至始至终看到的是背影。”夜摇光将金子的话翻译给温亭湛,才皱眉问道,“对方是修炼者?”

“喔喔喔。”金子摇头说不是,而是速度非常快的凡人。

“这世间奇人异事极多,不足为奇。”夜摇光并不觉得修炼者就比习武之人强多少,术业有专攻,武艺奇高的习武之人同样是站在实力巅峰的人物。

“这样的人只怕天下有多少,十指就能够数的清。”温亭湛陷入深思。

“嗯。”夜摇光点头,能够速度比金子还快的凡人,真的没有多少,就连温亭湛都未必做得到将金子给甩掉。

“走吧,我们回去。”温亭湛对夜摇光道。

“回去?不留在这里?”仲尧凡都在这里,温亭湛不是说他不可能不插手么?

“再留在此处已经没有意义。”温亭湛淡声说道,“我们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侯爷自然会将‘凶手’告知我们。”

夜摇光觉得温亭湛在卖关子,但她并没有追问,既然温亭湛都这么说了,她自然回去接着睡觉。当她醒来,果然听到了关于凶手的消息,凶手竟然是平二太太,有平二太太的亲兄弟作证平二太太对平二爷早已经心生恨意,烧毁灵堂的桐油乃是平二太太亲口吩咐他购置,并且一个月前平二太太借着当家主母之便,私下运了几辆车的东西,直接运到至于平二太太才有钥匙的库房,当时平二太太不让任何插手,这下才知道竟然是桐油。接着更有平二太太的贴身丫鬟站出来,揭露平二太太给平二爷下了药,趁着平二爷昏迷没有知觉的时候,命人将二寸长的铁钉从平二爷的肛*门捅入进去,所以仵作检验不出平二爷身上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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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出手

一大早府衙便开衙审案,因为这件事牵扯的乃是应天府的大户,关乎到应天府诸多民生生计,柳居晏亲自来审理,仲尧凡带着温亭湛两人去旁听。

“平王氏,你可认罪?”在听完整个平家人的控诉,询问了人证物证之后,柳居晏将目光落在跪在公堂之上,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两眼呆滞无神,一副大势已去颓废模样的平二太太身上。

平二太太头发有些凌乱,她双眸有些狰狞猩红,再柳居晏拍惊堂木问了第三遍的时候,她终于好似回过了神,木然的转头看向柳居晏,忽而笑的癫狂:“对,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夜摇光心中惊讶,平二太太竟然认罪,而且她那表情仿佛完全骗不了人,若不是听了温亭湛的分析,就连夜摇光只怕也会相信她就是凶手。

“你为何行凶?还不从实招来!”上方的柳居晏沉声问道。

“为何行凶……”二太太似呢喃般的重复一遍,才发出一串冷冷的笑声,“平家没有一个好人,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我是替天行道,我为何不能杀人,他们都该死!”

平二太太有些语无伦次,她突然目光凶狠的站起身,从袖口里拔出一把匕首要朝着柳居晏飞扑过去,这时候柳居晏的侍卫两个挡在柳居晏的面前,其中一个侍卫拔出长刀就朝着平二太太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温亭湛身影一闪,在那侍卫的寒刀没有看下去的一瞬间,指尖一股真气生生的拖了他的刀,手腕一转,那持刀的侍卫突然手一麻,他的刀脱手而出,直直的朝着对面的房柱子飞去,插入木质的柱子内,而夜摇光也在温亭湛出手的一瞬间,身形如电的飞闪过去,一个手刀将平二太太给劈晕。

“你们大胆,竟敢扰乱公堂!”做案录的师爷见此当即对着温亭湛和夜摇光高喝一声,府衙的侍卫衙役都齐刷刷的亮出了大刀。

“放肆!”仲尧凡猛然站起身,他态度非常强势的看向柳居晏,“柳大人,他们是本侯之人,听本侯之命行事,大人乃是应天府尹,此乃大人自责,本侯委实不应该置喙。然则,本侯认为此事疑点诸多,嫌犯神志不清,大人与她无冤无仇,她竟然也会突发癫狂行刺大人,可见她的供词未必属实,本侯绝不容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发生,还请大人再详查。”

“都退下。”柳居晏面不改色的将府衙之内的人全部给挥退,见夜摇光和温亭湛也放了人,退到仲尧凡的身后,他才对仲尧凡道,“侯爷所言,下官也深有感触,此事确然疑点尚多,便五日后再审,退堂!”

“允禾,你今日冲动了。”出了府衙,仲尧凡才对温亭湛道,言辞之间到没有责难的意思,更多的是怅然。

“多谢侯爷维护之情。”温亭湛轻声感谢道。

其实发生方才那样的事情,仲尧凡最好是不要出面,他这一出面虽然最后柳居晏的话替他遮掩了不少,但也足够人弹劾他以权压人,妨害公堂,仲尧凡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却依然还是挺身而出。

“在应天府,我若都护不住你,哪里还有脸面去见殿下。”仲尧凡轻松一笑,其他的话他并没有多言,而是问道,“平二太太不是凶手?”

“侯爷认为是?”温亭湛反问。

“所有的事情都天衣无缝,我反复推敲了几遍,每一个证人所言都没有一处漏洞,且平二太太今日的表现,由不得我不信。”仲尧凡是男子,他和平二爷是君子相交,自然不会私下议论自己的妻子,对于平二太太,仲尧凡的了解并不多,原本他也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今日平二太太认罪的神情,倒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然而,温亭湛突然出手,又让仲尧凡重新怀疑了起来。

“平二太太不是凶手。”温亭湛说的很肯定。

“为何?那凶手又是谁?”仲尧凡连忙追问。

“凶手,是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之人。”漆黑幽深的目光变得格外沉寂内敛,“我今日之举,实则是故意而为,其目的是想看一看有多少人要搅乱这一潭水。”

仲尧凡目光一凝,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也许平家的事儿原本并没有多么复杂,可他因为平二哥插手进去,形势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作为曾经的帝都,应天府有不少曾经的老牌世家以及功勋世家。他们的老宅都在这里,可以说应天府是除去顺天府以外,最复杂的地方,当今陛下撸了不少人的爵位,偏偏又封了仲尧凡为永福侯,让曾经那些人最看不起的商贾之户一跃而上压在他们的头顶,很多人只怕已经对仲尧凡心生不满,只不过仲尧凡行事滴水不漏,才会到现在也没有抓住把柄,这好不容易仲尧凡露出一个把柄,不抓着大做文章都不行。

“看来允禾成竹在胸,接下来若是有事儿,允禾便提前一声知会于我,也好让我有个准备,切莫如今日这般。”仲尧凡道,若是今日他选择明哲保身,他相信温亭湛肯定有办法化解那个局面,那岂不是打乱了温亭湛的计划。

“侯爷放心,日后定然早些通知侯爷。”温亭湛笑着点头。

“既然你说二太太不是凶手,为何她会承认?难道是受人胁迫?”仲尧凡又把话题绕回到案子上,“或是要保护凶手?”

夜摇光听着也点头,她把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身上。

“二者皆不是。”温亭湛淡淡的否定,“二太太和三姑娘有些相似。”

温亭湛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话,弄得夜摇光和仲尧凡都是一愣,两人相似。

“难道三姑娘是二太太的女儿?”陆永恬顿时脑洞大开。

所有人头上一群乌鸦飞过。

闻游一把拽过他:“允禾说的相似,是三姑娘明明没有被阴魂缠身,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时常梦见父亲伸冤,而二太太明明不是凶手,却直说自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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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摄魂术

“哦哦。”陆永恬连忙表示他明白了,接着就问道,“那这是为何?”

“因为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谎。”温亭湛神秘一笑。

“没有说谎!”就连闻游都是被绕的头一昏,“允禾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我都听糊涂了。”

他们二人若是没有说谎,那么三姑娘就是真的梦到了父亲不断托梦要她伸冤,而平二太太也就真的是凶手,可温亭湛明明说平二太太不是。

“他们没有说话,平三姑娘的的确确做了梦,而平二太太也真的认为自己杀了人。”温亭湛把话说的清楚了一些。

“允禾你的意思是真凶,让三姑娘真的做了梦,也让平二太太认定自己是杀人犯?”仲尧凡立刻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我识得一些三教九流之人,曾耳闻过这世间有一种办法,辅助以药物,就可以控制人的想法。”

“催眠术!”夜摇光立刻说道。

“催眠术?”仲尧凡一愣,摇头,“不是催眠术,是摄魂术。”

“你口中的摄魂术就是催眠术,只不过不同的叫法而已。”夜摇光淡声道,“这种办法可以洗脑,且让人的情绪不稳,因为一个人的大脑之中会有她本身的思想,以及施术之人灌注的思想,两种思想有时候会发生碰撞,就会造成一个人情绪激动,行为偏激。”

这样一形容,倒是很像方才在大堂之中的平二太太。

“这种术法好生厉害,竟然连小枢也没有看出来。”陆永恬惊惧道。

“我一时没有想到此处。”夜摇光解释道,“一叶障目,因为此道并非是邪术,不留一点修炼者和奇门之人的痕迹,更多适用于医者……”

说道此处,夜摇光就顿住了,她想起了二太太和大太太撕扯的时候,二太太的伤,当时她就推断,很有可能大太太是一个懂得人体关节穴位的人,这类人大多就是医者,而且指证二太太的丫鬟说二太太给平二爷灌了迷药,平二太太的丫鬟也证实二太太的确从一个走方郎中的手中买了一包迷药,因为这个走方郎中无法查证,所以有没有这个迷药还不一定。

至少夜摇光现在明白平大太太之所以要和二太太上演那一场撕扯,是要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因为大火发生的时候,她正受着伤养在床榻上,其二就是为了让平二太太没有办法去守灵,作为未亡人平二太太一定要去给平二爷守灵,可她被平大太太伤的没有办法起身。如果平二太太去守了灵,一切计划就废了。把平二太太一起烧死,那就没有替罪羔羊,制造出平二太太殉情,那么就无法阻止这件事再被查下去。

至于为什么要当着仲尧凡的面儿,是害怕仲尧凡没有亲眼见到,因着平二爷的关系不相信平二太太是凶手,毕竟她和仲尧凡亲眼看到那一场撕扯,平二太太走路的姿势怪异,也就温亭湛一个人注意到。要让仲尧凡相信,白天还有力气冲开那么多衙役的平二太太,绝对不可能没有力气下榻去守灵,二太太在说谎,给二太太烧毁灵堂加了一重证据。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仲尧凡才不会去深究这件事。

“好缜密的心思。”夜摇光想明白了一切,不由叹道。

“侯爷,我想要做两件事。”回到仲家大门口,温亭湛突然对仲尧凡郑重的说道,“其一,我想要平大爷事后的两份案录,包括后来开棺验尸那一份。其二,我想要平家从五年前开始所有的生意往来账目。”

“好,我尽快着人给你送去。”仲尧凡没有问为什么,立刻就去准备。

“允禾,你要这个做什么?”闻游纳闷,“你是怀疑,平家大爷的死也是这次阴谋其一,我记得平家大爷也是没有中毒,没有外伤。不过平家大爷似乎身子已经不好了许久……”

“只是想要证实一些推测。”温亭湛带着他们缓步走进了他们的院子,在院子里的石亭坐下,仲家的下人送上了茶水和糕点,就被温亭湛给挥退,“你们难道没有察觉,这件事背后隐藏的这个人,似乎有一种将平家掌握在手中的能耐?”

闻游心口一震,从平家二爷在家里不引起一点动静被杀死,再到烧毁迅速的烧毁尸体,平二太太的丫鬟娘家弟弟指证,还有对平三姑娘与二太太的催眠,都绝不是外人能做到。

“那不是有平大太太做内应么?”陆永恬不解。

“不,就算平大太太做内应也做不到这样干净利落。”闻游摇头否定,他沉思道,“若是平大太太有这样的手腕,当初她就绝对能够撑得起整个平家,这继承权是落不到平二爷身上,除非平二爷有心争夺。”

“所以凶手是平家的人?”夜摇光疑惑,平家的人口太简单,简单得夜摇光完全想不出来会是谁,若是平家的人,现在能够主事的只有平家那位太爷,旁支根本无法插手嫡支的事儿,除非凶手将大太太的儿子和二太太的儿子都杀了,大太太不是一个笨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亲儿子推向一个险境,所以她不可能和旁支的人联手。

老太爷也不可能,他是平二爷嫡亲的叔祖父,且他膝下无子,他比谁都有可能看清楚,没有了平家两位爷们,平家就必然要倒下去。

“既然连老太爷都明白,大太太为何能够不明白?”温亭湛又给几人提醒了一条线索,“大太太还有儿子,她所帮助之人,定然是不会让平家倒下去之人,否则她哪里来的底气有恃无恐?”

“哪有这样的人,除非是平家大爷死而复活,否则她自己又无本事,还有谁比平二爷更值得她信任?”陆永恬也翻了一个白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夜摇光和闻游顿时就僵住了身体,他们同时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温亭湛,却见温亭湛端着茶杯轻轻的转动,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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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凶手其人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陆永恬也不算太笨,毕竟长期跟在温亭湛等人身边,就算是察言观色,也能够感觉到有问题,他回想一下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吓得一哆嗦:“不不不……不会真的有死而复生的说法吧?”

“死而复生倒是没有,假死倒是可行。”浅浅呷了一口水,温亭湛淡声道。

“假死?”闻游凝眉,“为何要假死?”

就在这时,仲尧凡得力的管家赶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叠东西,将之递给了温亭湛:“温公子,这是侯爷让小人给你送来之物,侯爷吩咐关于平家生意上之事,温公子只管问小人,小人定然知无不言。”

“好,你先说说平家五年前可有遭受重创?”温亭湛一边翻着管家递上来的案录,一边吩咐。

“温公子料事如神。”管家微微讶异,然后直言道,“五年前平家也出海行商,不过运道不好,所有的船都赔在了海上……”

原来平家五年前险些倾家荡产,因为当时的平大爷心大无比,他几乎是搭上了全部身家,只可惜后来货物遇上了风浪,不但东西没有回来,就连去的商船和人都没有回来,平家不但折了自己的,还折了很多他们请来的合资人,当时仲尧凡也刚刚掌握仲家不久,但也是大力的出资帮扶了平家,也是那一次平家大爷受了打击,开始病重。

可是终究是杯水车薪,平家眼见着就要撑不下去,这个时候平家大爷重病而亡,还一度传出被是债主逼死,直到平二爷接下了家业,仲尧凡以仲家的名义作为担保,才稳住了平家倾倒的局面,三年前夜摇光恰好给仲尧凡算了一卦,仲尧凡用这一卦做了不少人情,劝下了许多平家的债主,又借此拉了平家一把,平家才真正的转危为安。

听完之后,夜摇光觉得平家大爷死的的确是时候,他的死缓解了平家被逼倒的局面,当时仲尧凡已经看在平二爷的份儿上尽了全力。可若不是平二爷上位,仲尧凡信不过冒失的平大爷的人品,绝对不会以仲家的名义作担保。

所以,平家能够逃过这一次倾覆的命运,源自于平二爷上位。可平家大爷不死,平家二爷怎么上位?将烂摊子扔给弟弟,他的脸面还要不要?故而,他选择了诈死。

“他既然选择了诈死,那何故要让三姑娘做这样的梦?”陆永恬想不明白。

“因为平家已经转危为安。”夜摇光目光冰冷,“他怎么能够坐视自己的家业落在平二爷的身上,在他看来他必然是一个为了家业受尽委屈的人,一辈子不能见光,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寄人篱下,他想要用这样的办法,来逼迫平二爷将家业让回给自己的儿子。可惜平二爷觉得他的儿子太小,不愿意交出大权……”

“所以,他就痛下杀手了?”陆永恬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真的是见过无耻卑劣的人,但这绝对是最无耻最卑劣的人。

“从他闹了十几次衙门来看,他若是存心想要杀了平二爷,只怕早就动手。”闻游轻叹一声,“应该是他闹得次数太多,所以引起平二爷的猜疑,平二爷识破了他没有死的阴谋,他才彻底的狠下了心。”

这个真相让人觉得沉重。

“当务之急,得设法抓住平家大爷。”温亭湛淡声道。

这世间千奇百怪,什么人都有,他并不觉得平大爷这样的人让他惊讶,所以他非常的理性,不得不抓住平家大爷。

“还有……”顿了顿,温亭湛目光深远,“平家大爷背后之人。”

“平家大爷背后还有人?”几个人都惊讶不已。

“我已经查过了平大太太的身份。”温亭湛将案录还给管家,等到管家离开之后,他才道,“平大太太绝无可能懂医,至少在平大爷诈死之前不懂。”

“允禾你的意思是,平大爷诈死的事情有人很快就知晓,并且当即派了人开始暗中做手脚。”闻游倏地抬眼看向温亭湛。

“平大爷落魄到要诈死来保全平家,平二爷又非一个草包。平大爷哪里来的钱财请得起可以比金子速度更快的武林高手?请得起懂得摄魂术之人?这两者即便是平大爷手握平家大权也请不到。”温亭湛淡淡的说道,“他背后必然有人,精心布下这一格局,一步步的将他推到成为杀人凶手,不得不乖乖听话的局面,目的么……”

“是因为我。”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的仲尧凡走了进来。

夜摇光和温亭湛早就知道仲尧凡是和管家前后赶来,应该不是偷听,而是恰好他们讲到了凶手,仲尧凡就停下了脚步。

“是,这场局为的是侯爷。”温亭湛颔首,“侯爷要感谢陛下将你派去采矿。”

也正是因为陛下将仲尧凡派去开采金矿,否则这个阴谋不会到了现在才爆发,仲尧凡不在,爆发出来也牵扯不进去,仲尧凡去年年底才回来,今年年初就已经开始,是一刻喘息的机会都不想给他。

“要谢也得谢你们。”仲尧凡笑道,“若非有你们上报金库,我只怕不能安稳度过去年。”

仲尧凡这一句看似玩笑的话,让夜摇光心思一动,她又想到了源恩说她是异星的说法,所有碰到她的人命运都会开始改变,先是帝师,后是仲尧凡,她想了想若是帝师和仲尧凡都被陷害潦倒,那么这个朝廷的局面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个是朝廷的顶梁柱,一个是国家经济命脉的影响者。

朝廷不动荡都不行!

“一切都是缘分。”温亭湛不着痕迹的看了走神的夜摇光一眼。

“不,真的感谢你们,只怕这一次若不是正巧又碰上了允禾,我恐怕也很难从中把自己摘干净,至少在这个时候我还察觉不到这个阴谋的网已经将我盖住,随时都会扑下来。”仲尧凡说着,见温亭湛挂着谦和的笑容,正色的问道,“允禾,你可知他们要如何把我给扯进去,让我无法翻身?”

温亭湛淡淡的笑着,他的目光如珍珠一般流转着神秘的光华:“为一己之私,杀朝廷大臣可够?”

众人身子一震,杀朝廷大臣?

柳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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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给柳居晏示警

“柳大人岂不是有危险?”闻游当即惊得站起身,柳居晏可是朝廷正三品的府尹啊,竟然有人这么大的胆子,去刺杀柳居晏,这是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我已然向他示警,他若是领悟不了,那便是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温亭湛垂着眼帘,看着手中杯子内的茶水,漂浮的茶叶荡出浅浅的水花,一如他的神色讳莫如深。

“示警?”夜摇光纳闷,温亭湛一直跟她在一起,温亭湛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柳居晏,要说是昨天上午在平家单独的时候也不对啊,两个人初次见面的第一次谈话,他们应该不会谈到平家的事情。这关系到柳居晏的职业操守,且昨天上午还没有发生夜间平二爷的尸身被烧毁,温亭湛也不会想到他们到底要如何计划行事。

清冷的风轻柔的吹来,初春的风冰凉夹杂着冷香,灌入人的鼻息,明明该是让人神清气明,可偏偏他们都被温亭湛的话给弄晕了,完全找不出头绪,所谓的示警一说何出此言?

就连最聪明的仲尧凡也没有想明白。

见所有人都沉默,温亭湛将目光淡声落在仲尧凡身上:“侯爷可知,他们要如何给侯爷按上为一己之私,枉杀朝廷重臣之罪?”

这一问,又把所有人给问住了,他们听了温亭湛的说法,就相信了温亭湛的推测,实在是温亭湛神一般的存在让他们本能的不去质疑。但温亭湛真的问出来,他们才回味过来,要如何杀了柳居晏扣在仲尧凡的身上?

温亭湛缓步的站起身,走进了房间:“还有些时间,诸位不妨好生想想。”

仲尧凡身边的人可不少,且这些人都不太可能被利用,对付仲尧凡又下了这么大一局,不惜牺牲了一个朝廷三品大臣,必然是要一举将仲尧凡置之死地。那就一定要有铁证。

首先,杀人动机就站不住脚,仲尧凡平日里的为人就摆在那里,平二爷的死和柳居晏又无关,仲尧凡为何要因为平二爷的死去找柳居晏泄愤?交情再好,平二爷又不是仲尧凡的爹,除了杀父之仇,哪里还有什么仇恨值得仲尧凡连理智都不顾?

大家都不是傻子。

其次,杀人时间。要仲尧凡是凶手,那么柳居晏被杀的时候,就必须没有任何人给仲尧凡作证,这一点非常的困难,得对仲尧凡的行程非常的了解,因为仲尧凡很忙,整天都得与各方的人打交道,要做到这一点,仲尧凡的亲信必然要背叛仲尧凡。

最后,杀人手法,仲尧凡不用兵器,仲尧凡的功夫自成一套,绝对不可能选择下毒,这样的栽赃根本就是拿天下人当做白痴,要做到滴水不漏根本是不可能,要嫁祸仲尧凡必然是仲尧凡的师傅同门才能。

综上这三点,要把仲尧凡扯进去实在是太难,一个不慎栽赃不成,反而惹了一身骚,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众人想了想几位王爷的手段,没有谁这样的蠢,会干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直到吃了午饭,也没有人想通其中关节,心里又紧张的不行,害怕柳居晏这会儿已经遭了难,尤其是仲尧凡,要不是处于对温亭湛的信任,只怕早就忍不住一把抓住温亭湛问个究竟。

用了晚膳,夜摇光饶有兴致的拉着温亭湛来下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下完之后夜摇光做出一副很难过的表情,一双灼艳的桃花眼直直的看着温亭湛。

对上这双眼睛,温亭湛即便知晓她是故意佯装而出,但依然忍不住心软:“说吧,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高兴?”

夜摇光立刻眉眼一弯:“你这么聪明,不知道我现在最想知道什么?”

指尖转动着两指按住的冰凉棋子,温亭湛道:“让他们也进来吧,以免还要让你传述一遍。”

“嘿嘿,湛哥儿,你可真聪明。”夜摇光还特意让外面偷听的人被乾阳给这样住气息,却没有想到还是被温亭湛给知道了,于是她伸长脖子对着门外喊道,“快进来吧。”

然后闻游带头,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走了进来,大家都一脸讪然。

“寻个地儿坐。”温亭湛一遍捡着棋子一边道。

就在众人都坐下之后,仲尧凡也赶来了,见到书房这一架势,还吓了一跳:“我是否来迟一步?”

“不迟,我们也才刚刚到。”陆永恬连忙道。

“侯爷可有想明白?”温亭湛直接问仲尧凡。

仲尧凡沉默了片刻才言:“我身边之人皆是与我一道共济风雨,我决不信他们会背叛于我,今日听了允禾之言,我细思极恐,我想能够让我无从辩驳,只能人赃并获。”

“人赃并获!”闻游目光蓦然一亮,若是仲尧凡被设计杀了柳居晏,被人亲眼目睹,那么一切都不需要仲尧凡再多言。

“要如何才能做到人赃并获?”陆永恬歪着脑袋问。

温亭湛依然低着头,他细长白玉般的手指非常有节奏的捡着棋盘上的棋子:“护卫保护主子理所当然,依你们看平二太太能否伤的了柳大人?”

当时隔着那么远,平二太太握得又是匕首,且中间还隔着那么宽的案桌,平二太太就算是伸手到最长,除非是平二太太有功夫,且柳居晏傻愣愣的不躲闪,否则平二太太断没有得手的可能。

众人都摇头,夜摇光顿时明白了:“我们是常年不接触这些的人,但是柳大人身边的护卫都是随着柳大人经历了不少这样的场面,定然比我们更清楚平二太太根本杀不了柳大人,而柳大人也知道,所以他面不改色,他的另外两个护卫都是挡在了他的面前,只有一个人似乎要置平二太太于死地,便是他真的护住心切,以他的经验和伸手,他的刀锋明明可以不出鞘就能够将二太太制服,可他却偏偏选择了下杀手。”

夜摇光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柳居晏身边的贴身护卫出了内鬼,这要将柳居晏杀害就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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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九州第一公子

“允禾所说,给柳大人的示警指的便是这个护卫。”闻游也顿时也应过来。

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是因为如夜摇光所言,他们没有经验,在主子遇到危险,作为护卫保护主子要杀谋刺之人是理所当然。但平二太太是嫌犯,长期跟在柳居晏身边的人不会不明白,除非他到了不得不将对方杀死才能保护主子的地步,显然今天早晨不是这般。

温亭湛拿着一枚棋子,轻轻的敲击着他掌心的一枚棋子:“侯爷试想一下,若是今日平二太太被柳大人的护卫当场斩杀,或许侯爷一时间想不到这一点,可明日便有人让侯爷得到一些平二太太不是凶手的证据,侯爷便会内疚,没有保护好挚友的遗孀,侯爷会静下心来想,为何事情演变到了今日这一步,侯爷就会想到平二太太的死,有多无辜。侯爷会因此对柳大人心生怀疑,毕竟杀死平二太太的乃是柳大人的贴身侍卫,但侯爷与柳大人也算有些私交,清楚柳大人的为人。故而,这事儿,侯爷定然会选择私下独自一人去询问柳大人,那么侯爷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众人的心一阵砰砰直跳,这是一个杀局,一步步将仲尧凡引入死局,在平二太太死后,柳居晏肯定会怀疑自己的侍卫,但不等柳居晏动手,他很可能遇害,这个时候仲尧凡去柳居晏询问疑点,就是送上门的杀人凶手,布局之人只需要瓮中捉鳖便是……

就连仲尧凡的脸色也是猝然一白,因为他自己了解自己,如果平二太太今天真的这样死了,明日再被人塞来平二太太是冤死,他一定会想到平二太太是如何而死,他回去寻柳居晏,且为了柳居晏的官声,必然是私下,很有可能他还会要求柳居晏挥退左右……

不理会仲尧凡的手脚冰凉,温亭湛接着道:“在侯爷去寻柳大人之时,已经有人制造了侯爷与平二太太有染的证据,届时正好有了由头,永福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替红颜知己报杀身之仇,不惜杀害朝廷命官。”说着,见几人欲言又止,温亭湛举起手,他又摆了一个棋局,举在耳边的手指微微转动着一枚棋子,仿佛在思考下在何处,“唔,至于证据么,侯爷与平二爷相交多年,互赠之礼不知凡几,平大太太和平大爷难道就找不出几件私下没有过明路的来指证其为侯爷与平二太太之间的定情物?”

这下仲尧凡不止是手脚发冷,就连心脏都变得冰冷。他和平二爷相交多少年,有时候也会赠一些适合女人的东西给平二爷,这是因为平二爷有家室,仲尧凡处于礼节,处于对平二爷的用心,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些东西有一天会沦为构害他的致命之物。

“啪!”落子的声音清脆于耳,温亭湛抬起头含笑看着仲尧凡,“届时侯爷要如何为自己辩驳。”

仲尧凡无话可说,温亭湛说的浅显,对方这么精心细致的布下这么一大个局,每一步都谨慎无比,有理有据,只怕还有更多让他无法招架的东西已经准备好,只等他去寻柳居晏,一脚踏入鬼门关。

“那我们此刻该如何是好?”闻游也没有想到,这一环又一环的夺命局竟然是这般模样,他一直跟着温亭湛,早就见识了温亭湛过人的眼光和见识以及睿智,可这一刻才发现这世间不止温亭湛一个聪明人。一向自诩聪明的他,才深切的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唇角微微一扬,温亭湛只说了一个字:“等。”

这个字沉重的敲击进入几个人的内心,仲尧凡目光变得深邃,落在温亭湛在棋盘上走动的棋子上:“我总算明白,你为何说你今早是故意而为。”

那一举动,是故意打草惊蛇,却打乱了对方全盘的计划。柳居晏不笨,只怕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险境,而今日那位欲杀平二太太的凶手,很快就会被柳居晏给擒拿,若是对方死咬着忠心护主,柳居晏定然不会强行处置,否则仅凭怀疑,会让追随者寒心,他们等的是柳居晏的处置,等的是背后之人下一步要如何行事。

“心细、胆大、渗透人心、步步杀机且不着痕迹……”温亭湛每说一个词,就会落下一颗子,而后抬起头看向仲尧凡,“此人行事颇有些狂妄,年岁应当在弱冠左右,能够早早的洞悉平家之事,定然是应天府底蕴深厚的高门大户,身边网罗不少江湖奇人,他交友甚广,且没有出仕但对朝廷的一切深谙于心,对侯爷出手只能说明他背后牵扯到某一位王爷,各为其主,侯爷觉着是何人?”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仲尧凡,温亭湛说的特征不少,仲尧凡对应天府诸人的了解,应该很快就搜索出来这个人。

事实上温亭湛一说完,仲尧凡的脑海里就立刻出现一个人:“允禾可有听过九州第一公子?”

“单久辞。”温亭湛眸光一闪。

“我滴乖乖,竟然是这位。”陆永恬心神一震。

单久辞的大名,在场除了夜摇光和乾阳都听说过,单家在大元朝出过两任皇后,单家最荣耀的时候莫过于圣祖时期,因为单家乃是圣祖的妻族,后来单皇后干掉了沈贵妃,单家的外孙登基,只不过单家运气不好,那时候单家人才凋零,太后又不长寿,随着接下来皇权更替,单家渐渐的沉寂下来,但正因为这样的沉寂,所以单国公到现在还没有被撸。

单家有一位惊世神童,曾经与褚帝师的幼子其名,今上还未登基之时,轰动帝都,只不过令人唏嘘的是,褚帝师的幼子早夭而亡,单久辞似乎失去了对手一般也沉寂了下来,开始贪图享乐,出行必然奢华无比,行事张扬而大胆。

不过他聪明机智,身份尊贵,张扬而不张狂,挥霍无度却能够聚宝于怀,游走天下结识各种各样的朋友千千万万,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见过他的都无一不赞叹,九州第一公子的名声也就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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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给他一个弱点

“若是单久辞,侯爷这个跟头栽得不冤。”温亭湛莞尔一笑,漆黑幽深流转着珍珠内敛光华的眼眸散开一点点兴味。

“也不怕你笑话,我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仲尧凡苦笑,“世人都知道我聚财无人能比,可若非他的出生困扰着他,令他不能过分,只怕这天下第一豪富也要易主。”

仲尧凡被称为天下第一豪富,那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本事,还有仲家累积了数代的财富,单久辞出生公侯之家,竟然能够将仲尧凡挤下去,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证明他的手段着实了得。

“若真是单久辞,那么此局不过一个开始,侯爷可要当心。”温亭湛淡声叮嘱,“天色也不早,诸位早些歇息。”

众人自然也不久留,一起离开,夜摇光等他们都走了,才眯着眼睛看着温亭湛:“你很高兴的样子。”

“知我者,摇摇也。”温亭湛笑着站起身,当着夜摇光的面前宽衣解带,换了一身寝衣,“棋逢对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我也早想领教一番,九州第一公子的手段。”

“你似乎依然成竹在胸。”夜摇光双手环臂。

“摇摇这是对我没有信心?”温亭湛将灭掉一盏烛火侧首问道。

“不,我也想看好戏很久了,不如你说说为何这才是个开始。”夜摇光一脸期待无比的模样,正如当初想到温亭湛和宣麟要交锋一般兴奋。

温亭湛默了默,又灭掉一盏烛火:“单久辞虽然缘悭一面,但我闻过他诸多事迹,他的为人也能够窥探一二,若是换了旁人,在我制造出如此一个凌乱随时都要暴露的局面之后,定然会知难而退,换了他定然是要迎难而上。他有着所有世家公子的通病,也有着所有聪明人的傲然,便是不为着永福侯,单单是为了我,他也不会轻易罢手。”

“为你?”夜摇光一脸嫌弃的上上下下打量温亭湛一遍,“你比仲尧凡还重要?”

“哈哈哈哈,想必九州第一公子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给他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你说我之于他重不重要?”温亭湛笑的格外的畅快。

将灭烛的铁环放下,转过身走到微微开启的小南窗前,夜摇光正好坐在这里,他坐在夜摇光的身边,抓住夜摇光的双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我的摇摇整日都在盼望着有人能够让我吃亏,明光如是,单久辞也如是,虽然我对摇摇有求必应,但恐怕此事有些为难于我,但为了让摇摇你的戏过足瘾,我定然会让这场大戏唱的越发精彩,令你大饱眼福。”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夜摇光觉得有一股酥酥的感觉从指头传到了心里,她猛然抽回手,跳下贵妃榻,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才探头问道:“我才不信你没有给单久辞挖坑,你快说。”

温亭湛轻轻一笑:“我给了他一个自以为是的弱点。”

这边温亭湛将他的对手看得一清二楚,另一边盘踞在应天府多年屹立不倒的威国公单家内一名少年接到刚刚送到手中的消息,薄薄的唇微微一扬:“有趣,有趣。”

“有趣,有趣!”少年坐在花园的太师椅之上,他的身侧有一个开启的鸟笼,笼内的八哥一如既往的学着主人的言辞。

这个少年约莫二十出头,他有一头漆黑犹如绸缎一般的长发,与旁人不一样,他的长发垂直脚踝,发丝朝着两边披散,并未遮挡住他俊美的容颜,单说颜色上他自然与仲尧凡无法相比,但他格外细长,眼角眉梢天然往上翘的一双深刻狐狸眼,给他并不算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一种摄魂夺魄的美,琥珀色的瞳孔充满了野性,笔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比许多人都要薄的唇,此时轻轻一抿仿佛成了一条直线,他着了一袭浅绿色长袍,领口肆意的散开,露出了胸前大片的结实紧绷的肌肤,正如他整个人一般张扬着强劲的生命力。

太师椅铺着一层虎皮,椅子下是一块紫貂皮毛毯子,旁边是一方雕花檀木桌子,桌子的对面有一美貌女子正在细致讲究的煮酒,桌子上各种稀有的水果点心有秩序的摆放着,不难看出这个少年是一个极其会享受生活之人。

此人正是号称九州第一公子的单久辞。

“公子,王爷的意思是就此收手,那温允禾妖异无比。”给单久辞递来消息的黑衣劲装男子,完全无视一旁含笑静坐,动作优美的美人,而是垂头目不斜视的站在单久辞的面前。

“王爷何时变得这般畏畏缩缩?”单久辞伸出细长的手指,用银签戳了一个剥好皮去了核枇杷放入口里,慢条斯理的咀嚼。

“公子,王爷并不想打草惊蛇。”那黑衣男子道。

“呵,王爷既然明知这位淇奧公子妖异无比,难道还以为他猜不出我来?”单久辞细长上挑的狐狸眼淡淡一瞥。

那男子身子一震,他突然有些紧张。

“我去了一趟西域,这才一回来,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看来这两年这位淇奧公子没有少做事儿,把你吓成了这般模样,我已经许久未见了。”单久辞唇角含着一点笑意,“你可放心,便是他猜到了我,也猜不出王爷的身份,既然已经装上了,我怎么也得会一会这位陛下钦封的淇奧公子。”

“公子,您意欲何为?”

“我要知晓他与柳家是否有旧。”单久辞缓缓的站起身,侧首逗弄着八哥,“这人嘛,都有弱点。温允禾的事迹我也耳闻了几桩,如他这般聪明行事有狠准之人,既然已经识破了我的计谋,最好的回击我之策,应是不动声色等着柳居晏死了,用柳居晏反击于我,给我一个措手不及。若非柳居晏于他而言非同一般,他怎么退而求次择了这一策来让我警醒?既然柳居晏于他而言至关重要,何不好生利用一番,说准还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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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两重试探

夜摇光并没有问温亭湛到底给单久辞挖了一个什么坑,她不喜欢费脑子,这是权力谋略之间的博弈,夜摇光只想当一个看客,静静的旁观事态的发展。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第二日仲尧凡和温亭湛都收到了一封来自于威国公府的请柬,请柬非常的简洁明了,不是什么喜事。而是单久辞从西域回来,带了不少新奇之物,广邀天下有学之士一起品鉴。

“好冠冕堂皇的鸿门宴。”闻游和陆永恬自然是没有收到,看了温亭湛手上的烫金请柬不由叹一声。

“也请了柳大人做嘉宾。”仲尧凡很快就把单久辞宴请的名单打听清楚,“几乎囊括了整个应天府的豪门世族。”

应天府有多少豪门世族?那绝对是除了帝都最多的一个地方,因为基本有根基的大家族老宅都在这里,他们都是随着开国皇帝在这里扎根的真正老牌世家。

“单久辞这是要做什么?”夜摇光完全摸不透这些所谓聪明人的做法。

“敲山震虎。”温亭湛淡淡一笑。

“他既然知晓允禾在此,自然也知晓我与小六在此,他独独宴请允禾,而瞥了我和小六,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他看不上我们。”闻游对此到没有多少情绪,而是冷冷一笑,“不过也无可厚非,他是国公府嫡出,我们虽然身在官宦之家,但到底比人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他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却邀了允禾去,那就定然要言及允禾被陛下钦封的称号,就等着那些个世家公子为难允禾,试一试允禾的水,还有柳大人,他未尝不是想要借此来试探一下柳大人和允禾之间的情分。”

“你能想到此处,极好。”温亭湛赞扬的颔首。

“柳大人应当不会应邀而去。”仲尧凡皱了皱眉,见闻游和陆永恬面露疑色,仲尧凡才笑道,“你们都还不曾成家立府,自然不知,但凡如同这样的邀请,自然要打听好应邀之人,应邀之处等等,若有需要避讳之人,或是需要持礼之处自然是要早些应备,我已经打听过单公子所请之人皆是青年才俊,柳大人定然也会打听,他定然不会赴约。”

都是一帮子年轻人,柳居晏去了就显得非常的突兀。

“真是因为柳大人不会去,才能试探出柳大人与之间的情分。”温亭湛淡淡一笑。

这些轮到仲尧凡不解,人都不去怎么要如何试探?

温亭湛从闻游的手中抽回输入他的请帖,大户人家的请柬非常的讲究,为了礼貌不会指名道姓,也为了不落入有心人之手被利用,造成邀请者和应邀者的困扰,大多都是一份象征性落了邀请人的私章的请柬,由着府中的下人拿着自家主子的名帖亲自送到应邀者的手里,这样做极大的保护了应邀者的**,也阻止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样显示了尊重,但却很容易让人鱼目混珠,因为到时候守门者会只看帖不看人。

当然,大户人家的帖子也没有愿意冒领,毕竟是不是本人,见到了主人自然就见分晓,冒领可是得罪主家的大罪,所以时下的请柬基本是不会写上邀请某某这样的字样。

“很快你们便知晓。”温亭湛卖了一个关子。

时间也没有让他们等多久,用了午膳就有人送了一封帖子来,这封帖子是柳居晏派人送来,说是给温亭湛,一场年轻人的盛会,他年纪大了就不搀和,至于单家那边他已经打过招呼,举荐一位德才兼备的学子带他应邀。

“这是为何……”陆永恬拿着这一份帖子不由错愕,“柳大人定然是知晓单家请了哪些人,就不会不知允禾已经在受邀之列啊,为何还要举荐允禾去?”

“正因为柳大人知晓,才会把请柬给了允禾。”闻游轻叹一口气,“柳大人知晓单家单单邀请了允禾一人,侯爷到时候只怕应酬不少,所以柳大人希望允禾带一个人去好有个照应,但允禾需要带谁去,无人比他知晓谁更合适。”顿了顿闻游又道,“柳大人与允禾非亲非故,为何要这般细心的为允禾着想?”

“所以,柳大人与允禾的情分这就被试出来了?”陆永恬觉得听起来竟然是这样的简单,但这样简单的细节很容易被忽略,比如他若非有温亭湛和闻游的点拨,他肯定不会想到这一层。

“果然是棋逢对手啊。”夜摇光不由飘了温亭湛一眼,“心思细腻不下于你。”

“这不是摇摇想要看到的局面么?”温亭湛莞尔一笑。

“只怕单公子要试探的还不仅仅于此。”仲尧凡到底要比闻游和陆永恬老谋深算一些,他目露忧色的看着温亭湛,“你准备带着何人一道去?”

闻游和陆永恬同时将目光投向温亭湛,事实上他们都想去见一见传说之中的九州第一公子到底是怎样的风采。由于单久辞常年在外,也不入仕,他们都输入地方官宦的亲属,去帝都的时候也不多,单久辞也少,以至于到如今他们都不曾见过单久辞。

温亭湛目光清润柔和,如珍珠一般光华流转,轻轻的落在夜摇光的身上,他没有说话,答案却不言而喻。

见此,闻游和陆永恬却觉得理所应当,至少他们当中夜摇光的身手最好,而且单久辞结交了不少奇门异士,指不定有那些会邪术的,夜摇光的确比他们更适合。

然而终于却目光一凝,他慎重的对温亭湛道:“你不会不知他的用意?”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温亭湛轻和的口气之中全然是一股子漫不经心,他施施然的站起身,原本微褶的袍角缓缓滑落。不留一丝痕迹,“他想知晓什么,我便让他知晓什么,人都有弱点,何必费尽心思遮遮掩掩?他便是知晓,我亦会让他们明白,什么人可以算计,什么人……”说着,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散尽柔和的光华含笑划过夜摇光的容颜,“什么人连想都不可以想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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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单家赴宴

温亭湛的话总是那样的云淡风轻,正如他这个人一般仿佛没有任何棱角,没有任何锋芒,甚至他从来不说一句狠话,可偏偏却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既然你如是决定,我便不再多言,我去准备准备。”仲尧凡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离开。

其实这一刻,夜摇光已经明白了单久辞的第二重试探,他是想要看一看温亭湛会在这样明显孤立无援的情形下带着什么人去,这个人要么是温亭湛最重视之人,要么是温亭湛最依赖之人,无论是那一种都不失为用来对付温亭湛的棋子。

会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是温亭湛这个人真的像一颗珍珠,他太过于圆润,寻不到任何一个让人打磨之处,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单久辞,不愧是九州第一公子,一个简单的举动,就将温亭湛身边的人轻重试探出来。

“我很高兴。”等到陆永恬和闻游等人一道离开之后,夜摇光对着温亭湛温婉一笑。

“高兴什么?”温亭湛扬眉,“高兴我无论何时都要将你带在身边?”

夜摇光摇了摇头:“高兴你没有将我当做菟丝花深藏。”

不要说这世间,便是前世很多人男人,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他们都享受着女人的温柔小意,他们都大多数人只想将自己喜欢的女子当做一件珍玩,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不让别人看到,更不让她们有自己的思想。也许这是一部分女人喜欢甚至向往的生活,可却不是她所想。

她想要做的是一棵树,与他平肩而立,根缠绕在一起。

一起经历风霜,一起迎接霞光。

温亭湛轻轻在夜摇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他没有再说话,没有将他心中所想告知于她:

那是因为我遇上的你,不是一朵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娇花,你是一只可以搏击长空的凤凰,你的生命会在精心娇养之下枯萎,却能够在翱翔九天中精彩。

第二日一早,温亭湛和夜摇光就随着仲尧凡去了单家。单家一切都井然有序,单久辞专门劈出了一个院子,展示着他从西域带回来的许多精美稀有物品,即便来往都是达官显贵嫡系,看得都是啧啧称奇。若非知晓内幕,夜摇光真的以为这是单久辞已经准备了许久的宴会,由此可见单久辞的本事,只需要一****就能够这么完美的举行这么大一场宴会。

用膳的地方是一个非常宽敞的楼阁,正堂之中还有一身类似印度打扮的美人在跳舞,就连乐器也都是西域的乐器与曲子,无一不展现这西域风情,即便曾经深入接触过西域特色的夜摇光都不得不大写一个服字。

夜摇光等人被引到座位上入坐,桌子上的吃食也是以新疆那边的美食为主,很多甚至是更远才有的特色,夜摇光都怀疑单久辞这一出去是不是带了几个西域厨子回来。

等到宾客基本都到了的时候,单久辞这个主人家才姗姗来迟。

夜摇光看着那一个带着一些妖异的男子,他的容颜绝对比不上温亭湛和仲尧凡,甚至比不上萧士睿,但是他穿了一袭墨绿色的长袍,外罩了一件广袖透明的冰绿色轻纱,长袍上有明亮的银白色大朵大朵的暗花纹,一瀑的青丝披散而下,就差一点点就拖着地面,他没有如同其他世家公子一般穿戴整齐,长发也是两鬓挑了两缕用一根碧绿色的玉簪挽在脑后,甚至他斜襟式的衣袍没有着白色的底衫,而是带着几分不羁的随意敞开,露出了他结实紧绷的古铜色肌肤。

这是一个容貌不算绝世,但气质绝对是顶尖的人。

他一路行来,众人都纷纷朝着他寒暄,对待任何人他的唇角都是那一个标准的弧度,他很快走到了主位坐下:“今夜承蒙诸位赏脸,应邀一聚,单某适才有些事耽搁,以至于怠慢了诸位,请诸位勿怪,自罚三杯以示敬意。”

单久辞说完,就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握着杯子,满饮之后会把杯子杯口正对着所有人再倒酒,如此连续三杯,他的好爽令夜摇光都有些感染,绝对是一个交际手腕潮一流之人。

“三公子客气。”立刻便有人站出来恭维,单久辞在家中平辈之中行三,“单公子不辞辛劳远赴西域,得了稀罕物件还不忘带回来与我等一起观赏,让我等大开眼界,我等感激还来不及,岂敢怪罪?”

“是啊是啊,单公子这些东西着实让我们开了眼界,从来不知西域之物也这般精美且有妙用。”

“我们可听说单公子真正的好物件还没有露出来,真是心痒难耐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气氛非常的热络。

“哈哈哈,单某既然请了你们来,自然不敢藏着掖着,我适才就是为了一物而无暇分身,既然诸位提及,那我便将之取出来,与诸位观赏。”说着,单久辞就伸出手掌,清脆的拍了两下。

很快就有两个下人抬了一个蒙着红绸的小案几到正堂中央,那东西只不过路过夜摇光和温亭湛的身旁,两人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清香。

在众人好奇不已的目光之下,单久辞绕过案几走上前,伸手将红绸一掀,掀开的风瞬间刮开了一阵令人神魂为之沉醉的香气,所有人在香风拂过的一瞬间,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是一阵沉迷的静默,很快香气不那么浓烈之后,大家都睁开眼睛,才看到案几之上竟然横躺着一块有脸盆口粗大约二尺长的木桩。

这木桩断开的地方明明很陈旧,应该是被砍断了许久,但木桩上的枝叶依然幽绿,散发着勃勃生机。

“这是西域绮罗树,一种奇香之树,此树之神奇便在于,每一棵树内都有一条香虫,只要香虫不死,树便不死,且香气不散。”单久辞解释着,“可这香虫不能见光,我在西域时曾不信这等神奇,当即破开一颗绮罗树,香虫果然见光便化作了粉末,很快绮罗树也变成了飞灰,故而今日想请教诸位是否有良策,可将香虫活着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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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聪明人的对话

单久辞的话音一落,许多人都迫不及待的凑上前一看究竟,但都没有触碰,最多是俯下身深嗅一下令人迷恋的香气。

“这是什么古怪玩意儿?”趁着其他人围观之时,夜摇光侧首轻声问着温亭湛,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东西怕是冲着温亭湛而来。

明白夜摇光的担心,案几之下温亭湛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轻缓而又温暖:“西域奇树,我曾在《西域志》之上读到有关记载,你放心这东西无毒无害。”

夜摇光也就点了点头,她对这些稀奇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温亭湛的心思细腻,远超一般人,也不用她出声提醒他当心。

等到一众人啧啧称奇之后,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因为这只香虫根本不知道在什么位置,而且见光死,众人都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稳妥的办法,尤其是有人征得单久辞同意之后,伸手敲了敲木桩,有些武艺不俗之人甚至用了内劲去探查,也探不到香虫到底在什么位置。如此一来,就算是细细的将树桩打磨,也不能单薄能够将香虫活着取出。

原本围着的人一个个摇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纷纷叹着气。来的大多数权贵世家的嫡系子弟,但都如同单久辞一般并不是嫡长子,不需要承载家业,一生又衣食无忧,自然是对这等新奇之时格外的好奇。

“三公子,我们都百思不得其法,不知三公子可有高见?”这时候就有人站起来询问,一下子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他们都纷纷将期待无比的目光落在单久辞的身上。

“哈哈哈,单某若是有良策,便不会将之从西域一路带回中原。”单久辞爽朗一笑,他那一双犹如狐狸一般的眼睛一转,似乎无意的扫过温亭湛这一方,“不过,单某今日特意请来一位高人,或许他能够带给我们惊喜。”

“高人?在何处?”

“这世间还有三公子称之为高人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公子快快将高人请出来,让我等瞻仰一番。”

单久辞端着酒杯,又是仰头一杯,才落下手,空了的白玉杯在他的手中转动,杯沿在烛光之下泛着冰冷的光:“陛下钦封的淇奧公子在此,在他面前,何人还敢称之为高人?”说着,单久辞深邃的目光从杯子上抬起来,幽幽的落在依然云淡风轻坐在桌子前的温亭湛身上,他缓缓站起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步履平缓的走到温亭湛的面前,“淇奧公子,久仰大名,今日肯赏脸来参加单某的聚会,让单某顿感蓬荜生辉,适才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公子切莫介怀。”

“单公子之名,在下才是如雷贯耳。”温亭湛站起身,对着单久辞行了一个平辈之礼,端起茶杯,“在下不饮酒,以茶代酒,也望单公子勿怪。”

“哪里那里,不过杯中之物,个人喜好罢了。”单久辞也没有在这上面计较,反而微微一敬,仰头就喝了下去。

温亭湛也是回敬之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单久辞这才笑道:“单某听闻淇奧公子不但德才兼备,更是一个制香能手,曾在岳鹿书院为未过门之妻……”不知道是不是夜摇光的错觉,她感觉到单久辞瞟了她一眼,才接着道,“制过惊天奇香《桃夭》,在西域这绮罗树也是制香的上等之物,尤其是香虫,想来淇奧公子乃是一个对香料颇有研究与喜爱之人,不如公子让我等见识一番公子的才智,这香虫若是引出,单某便将之赠予公子如何?”

“单公子过誉,单公子号称九州第一公子都解不开之物,在下哪里会有良策,便不献丑了。”温亭湛不骄不躁的轻松将这个邀请给推出去。

故意点出九州第一公子几个字,就是以防有些人拿皇帝的钦封来做文章,说他辜负陛下的赞誉,如今有所谓的第一公子在前,单久辞都解不了,他不能解也是无可厚非。

“哈哈哈哈,我这第一公子的名号不过是世人虚夸之衔,怎比得上公子乃是陛下钦封。”单久辞笑道,“公子足智多谋,何不让我等开开眼界,若是公子看不上这个彩头,不如单某送一个人给公子如何?”

温亭湛含笑不语。

“公子可要想清楚,这个人若是单某不松手,公子便是智计百出也寻不到。”单久辞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怕除了温亭湛和夜摇光,就连不远处的仲尧凡都未必听得清。

“不知何人在公子眼中,竟然比不远万里从西域带回来的绮罗树更加有分量?”温亭湛淡声的问道。

“这西域的确是万里之路,单某三年前一去这回来之后,才知时光匆匆。”单久辞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句,而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温亭湛,“果然是斗转星移又一载啊。”

温亭湛眉峰微微一动,他抬头看向四周:“单公子阁楼风大,不知风起月光湖否?”

不要说夜摇光,在场之中的人,所有人都听得一脸茫然,这二人的话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哈。”单久辞朗笑了几次,但这绝对是最畅快,他那一双狐狸一般闪烁着狡黠之光的眼眸闪烁着无尽的欣赏与斗志,“公子不知,单某这阁楼恰好是建在小湖边,今夜月色正美,这风啊也许就是从月光湖吹来,所以这香风才如此令人着迷,传说这香虫有七色,不知公子可否给今日夜色多添一份美?”

“在下不才,尽力一试。”温亭湛这下没有推辞。

夜摇光想着是什么让温亭湛答应了这个要求,这两人之间方才在打什么哑谜,一想到哑谜,夜摇光脑子灵光一闪,想到方才单久辞那古怪的一句话,斗转星移又一载,斗字转移星星般的一点,再载上一,就是一个平字!

单久辞说的要给温亭湛的人就是平大爷!而温亭湛的下一句,风起月光湖,风起是风字起笔的一画,月光湖是个沽,合起来是一个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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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取出

温亭湛这是在问单久辞给的是不是一个活的平大爷!

今天已经是第三日,还有两日就是平二太太杀夫案重审日,若是还不能抓住平大爷,平二太太只怕很难得到平反,即便柳居晏知晓平二太太是无辜,但在平二太太自己认罪,他们又拿出去其他证据证明平二太太无罪,x

等到柳居晏定案之后,若是单久辞再拿出证据,这对于柳居晏而言便是失职之罪,还有仲尧凡并不想看到平二太太落入这个下场。所以,温亭湛才会挺身而出,不过对于这只虫子如何取出来,夜摇光也很好奇。

阁楼内四周的窗户都敞开,只有浅绿色的冰纱帘幕在晚风之中轻轻飘动,困在琉璃盏内的烛火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那身形挺拔的少年缓缓的站起身,他走到中间的绮罗树前,伸手按住了树桩。

夜摇光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真气从他的掌心一点点的渗透入绮罗树,他是在猜测香虫到底在什么地方。很快温亭湛便收了手,他手腕一转,白玉笛子出现在他的手中,寒芒乍现,笛中剑刷的伸出来。但见温亭湛的手一挥,所有人的眼中都闪过了冰冷的剑光,耳边有一道沉闷的响声,就见绮罗树被从中间横着一分为二。

众人看着绮罗树的内部,不由惊叹无比,不知道是不是香虫所啃食,内部蜿蜒曲折非常的有规律,仿佛能工巧匠在里面雕琢了一个迷宫,每一个小孔都成不规则的五边形,犹如一件艺术。

温亭湛的手腕又是一转,手中的剑芒快的犹如流星一闪而逝,躺在他面前的那二分之一绮罗树又被竖着断了两半,伸手看似随意的将左手边的一块拿起来,托在掌心之上,就见他握着笛子的手宽大的袖袍一拂,笛子已经消失不见,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刻刀。

拳头大小的一块木头,在他掌心飞速的旋转,不断的刮过他手中的刻刀,只能够看到木屑如火花般飞溅,很快那一块木头就变成了骰子大小,就在此时温亭湛手腕反扣,那骰子大小的木头抓在掌心之上,但见他运足气的掌心一挥,一股强劲的风扫过,就连在琉璃盏内的烛火都微微摇晃,所有开启的窗户一扇扇的合拢,窗户合拢带回来的强风将琉璃盏内摇摆不定的烛火也给扑灭,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好深厚的内力。”一直如同影子一般跟随单久辞的一个中年男子不由惊叹出声,以他的目力即便是漆黑一片也能够视物。

他看着站在中间,依然保持着抓住小木块姿势的温亭湛,心里升起一股惧意,他三岁习武,是武者之中天赋卓绝,根骨奇佳之人,至今四十年,他的功夫才能够在天下排名前十,而眼前这个据说才是十三岁的少年,他的内力之深厚已经不亚于他,他简直闻所未闻过这等奇异之才。

就在所有人因为突然而来的黑暗而感觉到焦躁之时,温亭湛缓缓张开了手,一束七彩比萤火虫要明亮一点的光芒从他的掌心飞出,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虫子,与萤火虫差不多大,不同的是它不是尾端发光,而是整个身体都在发光,最令人炫目的是,它飞过之处,竟然会遗留零星的彩色星光,好一会儿才消失不见。

大家都惊叹的看着这一幕,奇异迷人的芬芳,神秘而又绚丽的飞虫。

这只飞虫飞了一圈之后又飞到了温亭湛的面前,温亭湛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巧的玉葫芦,这个玉葫芦是他今日佩戴事物之时临时佩戴上,因为是中空,所以他一直不曾用,没有想到今日倒是真的用上了。

拨开玉葫芦的盖子,伸向香虫,那只香虫竟然不愿意飞进去,温亭湛略一想,便用绮罗树的木屑将玉葫芦灌满,而后香虫果然飞了进去。

没有再盖好玉葫芦,直接垂着葫芦口,一起重新挂在腰间,温亭湛转身,于黑暗之中对着单久辞拱手:“多谢单公子慷慨相赠。”

“啪啪啪!”单久辞拍掌,“值得,精彩。来人,掌灯。”

很快阁楼的窗户再次被推开,灯光再一次明亮,这时温亭湛已经落座回去,原本存了孤立还想为了讨好单久辞而为难温亭湛心思的人这会儿都保持沉默。

原本单久辞想要敲山震虎,却没有想到温亭湛将招数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接下来来参宴的人都有点如坐针毡,他们自然是不敢得罪单久辞,但是这会儿也看出来了,温亭湛也不好欺负。可这两人明显不对付,这点气氛他们还是能够看出来,连说话都有点为难,顺了哥意逆了嫂意。

“不知淇奧公子是如何寻到香虫所在之处?”一人突然开口,语气平和的问道,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这个办法未必没有人能够想得到,但是前提条件在于必须寻到香虫的所在之处,否则谁都做不到。

“湛自幼对香异于常人敏感,绮罗树因着香虫之因,通体散香,但湛曾在《西域外志》之中读到:‘绮罗香,虫故也’,既然绮罗树之香来自于香虫,致香之处,就定然是香虫所在之处。”温亭湛也不吝惜,就直接将自己的办法公布于众,当然就算他们知晓也未必寻得到,在一片奇香之中,隔着厚厚的木桩寻到香源。

有了这个话题做开端,自然很快又热络了起来,在场不乏善于交际之人,毕竟温亭湛和单久辞都是博广识之人,很多话题都可以两人兼顾,夜摇光看着坐在她身边的温亭湛,他一介寒流,在这么多权贵公子之中,依然犹如鹤立鸡群,一个移动的光源,走到何处都是万丈光芒。

心里,引以为傲之情油然而生。

“单公子可还有稀罕之物,快快取出来,让我等一睹为快。”这时候,又有人突然提议道,经历了方才的香虫,大家的心情正高涨着,都纷纷期待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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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圣光球

“既然诸位兴致不减,x”单久辞侧首对着站在他身边的贴身随从颔首。

这位随从离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亲自捧了一个锦缎盒子,放在了已经被清理干净的绮罗树之前放过的小案桌之上,这个锦缎盒子四四方方,约莫能够装下一块砚台,它一杯捧上来,夜摇光就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细小的表情依然落入了温亭湛的眼底:“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力量。”夜摇光的目光落在静静放在斜前方的锦盒之上,艳丽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

温亭湛的目光也微微一闪,落在了没有打开的盒子之上。单久辞依然亲自起身,走过去双手握住盖下来的锦盒:“单某去西域遇上了一个神秘的部落,他们信奉圣教,但是圣教已经遗落在荒漠之中,这一次单某遇到了圣教残余信徒,随着他们一道踏上了寻找圣教之途。据说圣教的每一任圣女大祭司都拥有神鬼莫测的法力,他们能够用法力催动圣光球,可与神佛为敌。单某人原是不信这等玄乎之事,但单某人却侥幸得到了传说之中的圣光球……”

单久辞说完,就将锦盒打开,一束束幽绿的光芒闪动四散开来,很快就收敛到了圣光球之中,那是一个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墨绿色光滑似玉非玉的圆球,它有着纯金嵌着五种颜色宝石的底座,看起来华美而又神秘深沉无比。

所有人都看得到它的华光,可唯有夜摇光能够看到它浑身萦绕的深沉的魔气,这种力量并非妖气,也不是阴煞之气,它和诡异,完全影响这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波动,是纯正的魔力。

那个所谓的圣教应该是魔修的邪教,这东西是他们教里的镇教之宝,可以辅助圣女大祭司修炼魔功,也可以当做她们的武器,一如夜摇光的紫灵珠。

伸手扣住身上躁动不安的紫灵珠,夜摇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圣光球,柔美的唇瓣轻轻一抿,而后又落在了单久辞的身上,他从西域将这东西一路带回来,竟然没有沾染上任何邪气,只能说明他身边有着可以克制这东西的高人,替他想了办法,那么他就绝对不会不知晓这一个圣光球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这样的稀世之宝,他才没有胆子献给陛下,而是自己留下,想来是留着必要之时拿出来对付非一般之人。

“倒是看得起你我。”夜摇光潜移默化的被温亭湛影响,即便她不喜欢动脑筋,但是思维已经慢慢顺着温亭湛一般发散,很快就想明白单久辞拿出这东西的目的,不由轻轻一笑,睇了温亭湛一眼。

“何物?”见众人都围上去,温亭湛低声问道。

“魔物。”夜摇光简单的回答两个字,“放心,虽然它蕴含着极强的邪气,可还伤不了我。”

这东西应该和紫灵珠是一个级别之物,但是需要人催动,若是来一个修为和夜摇光差不多高或是高出夜摇光的魔修之人,夜摇光倒是有几分担心,可此时这东西要对她造成伤害是绝对不可能。

“圣光球?倒是精美,可此物真的有法力?”围观之人都不相信,有胆大的还伸手摸了摸,除了冰凉的触感之外,什么都没有。

“此物单某从西域回来一直带在身边,倒是不曾出现稀奇之象,单某也请了不少奇门方外之人来观摩,他们都说乃是圣教之物。”单久辞解释着,而后目光落到温亭湛身侧的夜摇光身上,“想必这位就是与淇奧公子形影不离的天枢公子,听闻公子尤擅奇门之道,且身怀奇术,可画中捉妖,不妨也上前看一看,若是有心得也请不吝赐教。”

夜摇光缓缓的站起身,她的举止深受温亭湛的影响,气韵两人已经开始神似:“单公子,我无需上前,便已知此乃你口中圣教之宝无疑,不过单公子恐怕不知,所谓的西域圣教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邪教,此物乃是邪魔之物,单公子能够到今日安然无恙,身边之人确然了得。就是不知道单公子所请的方外之人有哪些?我们修行之人,除魔卫道是天职,遇到此等魔物,竟然不闻不问,由着单公子将之携带其身,实在不配为修行之人,单公子虽则为高门大户权贵之子,博学多才,但于此道恐怕也稍有涉猎,不如公子将为公子看过此物之人告知于在下,在下也好去看一看是不是有人招摇撞骗,欺瞒到单公子的身上来。”

要说口才,夜摇光绝对有口才,她一番明着关心,实则贬低被单久辞收拢到了麾下的修行之人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再配上眼中的关切之意,真是让人不感激都不行。

夜摇光的话音一落,围着圣光球之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开了半步,尤其是是触碰过圣光球之人,更是觉得手心发痒,

“多谢夜公子提醒。”单久辞目光微微一闪,“单某与这些人相识已久,他们是否有真本事单某自问还有一些识人之力。他们倒是提醒过单某此物非凡人可拥有,也曾给单某护身之物,倒不曾说过此物乃是邪魔之物,不过他们直言此物不会迫害单某,也不会对寻常人造成损害,单某这才将之收在府中,难得的稀罕之物,才取出来与诸位一道观赏。”

“夜公子,此物当着是邪魔之物?”有人提出疑问,“不如夜公子让我们见识见识一番此物的诡异之处?”

“是啊,夜公子口说无凭,虽则我们信得过夜公子的为人,但我们都不懂行,这世间不乏有些人指鹿为马,危言耸听,窥觊他人之宝……”

“这倒也是,毕竟夜公子年岁尚小,恐怕没有去过西域……”

一下子很多人都开始质疑夜摇光,认为是夜摇光看出了这是一个宝物,一番言辞是为了吓单久辞,令单久辞害怕将东西教给她处理,从而用这样不光明的手段得到圣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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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一再紧逼

“x”夜摇光淡淡一笑,“言尽于此,单公子信也好,不信也罢,此物单公子便是交与我,我亦不会要。”

这一刻,夜摇光不得不相信单久辞是真的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她和温亭湛查得一清二楚,并且将她的性格都摸透,若是换做往常遇到这样的魔物,她一定会出手,这是天必须自觉遵守的天职。

然而,今日单久辞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该多说了一句话,既然他言之凿凿在此之前已经有同行看过,她并非第一个遇上之人,且这东西也没有到了迫害无辜之人的地步,况且单久辞身边有这样的能人异士,她犯不着操心,至于别人怎么看她,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单久辞目光变得微微有些深刻,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算错了,夜摇光这种对妖魔鬼怪可谓嫉恶如仇的性格,竟然能够如此轻描淡写没有打算出手,与她往常的性格完全不符。

单久辞自然不知道夜摇光那从来不是性格,而是为人处世不愧于心的原则,她既不是圣母,也从来不觉得这世间的妖魔鬼怪都该她一个人去除魔卫道。必须出手之时她自然会出手,若是今日单久辞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单久辞身上已经沾染了邪气,就算单久辞与温亭湛为敌,她也会好不犹豫的出手相救,一码事归一码事,这就是她的原则。

夜摇光的话让所有人都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他们很多人是接触过类似于夜摇光这类人,知晓这类人的脾气并不大好,但是他们尤其是不愿意得罪这类人,只需要随便在你家房子周围神不知鬼不觉动动手脚,或者在你的祖坟上动动土,那就是一家子跟着倒霉的祸患。

“单竹,你去请冬先生。”单久辞摸了摸自己指尖的尾戒,吩咐自己的随从道,“既然夜公子直言此乃魔物,此事可大可小,为了谨慎起见,单某少不得要请昔日为单某掌过眼之人出来与夜公子对峙一番,还望夜公子勿怪单某失礼。”

“性命攸关,单公子谨慎也无妨。”对此,夜摇光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即便她知晓单久辞是装的,单久辞想要用圣光球来试探她的实力。

今日这一趟鉴赏大会,实则是他特意为温亭湛所设,目的自然是摸清温亭湛的本事,还有温亭湛身边人的能耐,单久辞不达目的自然不会罢休。

夜摇光这一会儿倒是好奇单久辞要用一个什么来与她对峙,她就不行还有修炼者当真敢信口雌黄不惜犯下口业也要说圣光球不是魔物,用这样的代价来逼迫她出手?

很快,夜摇光就明白了九州第一公子不愧是九州第一公子,因为单久辞请来的冬先生,完全不是一个修炼者,但是从他身上的气息夜摇光感觉到了熟悉,他是一个懂得算卦布阵的奇门之人,并没有扶住修炼。

“在下冬升,早闻夜公子大名,今日能够一见,还请夜公子指点。”冬升是直奔着夜摇光而来,没有任何攻击性,没有任何敌意,反而是满目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情,“方才一路行来,单竹已经对在下言明,在下的确感觉到圣光球有一股神秘力量,却不知为何是魔物。”

因为冬升精通奇门之术所以他能够感觉到圣光球的磁场不对,但又因为他并没有修炼,所以他自然感觉不到圣光球的力量是正是邪。并不是所有奇门之人都修炼正如冬升,并不是所有修炼者都会奇门之术正如陌钦,这不是一个包含关系,而是两种人,当然二者兼并的不在少数。

“你碰过此物了。”夜摇光看着冬升向她拱手行礼的双手,手上有着浅淡的邪气,并不浓郁。

“在下曾钻研过一段时日。”冬升很诚恳的说道,他在夜摇光的面前态度近乎谦卑,正如他能够感觉到圣光球的力量,他也能够感觉得夜摇光浑身萦绕的五行之气,虽然他并不知那是五行之气。

冬升是一个无辜之人,一个被单久辞利用来逼她露底之人。这一刻,夜摇光知晓今日她就推过去了,明日单久辞还会用其他办法来试探她。为此,中间定然要牵连不少的无辜,单久辞终究还是没有算漏她的性格。之前的试探,不过是他拟定出来两种她可能的为人……

“摊开手。”夜摇光对着冬升沉声道。

冬升非常配合的平直的摊开手,两指凝气,五行之气萦绕在冬升的掌心,犹如一股牵引之力,将他掌心凡人看不到的邪气包裹,而后手腕点,将包裹的邪气粉碎。

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就看到夜摇光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之上划了一圈,可冬升却突然感觉到了双手轻松了不少,原本以为疲累过度有些隐隐作痛的经脉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不适,他活动了关节,才震惊的看着夜摇光,对夜摇光要行跪拜大礼:“多谢夜公子救命之恩……”

“日后切莫轻易触碰未知之物,即便是传说之中的灵物,也非反弹可以触碰,更遑论这是魔物。”夜摇光手微微一抬,一缕五行之气于虚空之中抬起了冬升的双膝,她淡声的叮嘱。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纷纷惊讶不已,他们虽然什么都不曾见到,但是他们相信若非真的发生什么,作为单久辞之人的冬升,是不会这样激动的向夜摇光行这么大的礼,一时间方才触碰过圣光球的人都觉得手有些沉重,寻思着要不要上前让夜摇光看一看,别真的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边夜摇光已经绕过案几走到正前方,站在圣光球之前,隔着两个案几与单久辞相对,她对着单久辞一拱手:“单公子机敏过人,想必是信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在下乃是修行之人,令无辜之人不被邪门歪道所蛊惑蒙蔽至残害,是在下之天责,既然单公子不信,那在下便让单公子见一见此物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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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连环之计

夜摇光的光让所有人精神一震,x

即便是不回头,夜摇光也能够感觉到身后两边投来的火热目光,这些目光大多是因为对夜摇光接下来施法而兴奋,夜摇光唇角冷冷一勾。

这些身在富贵乡,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世家公子,既然这般好奇,那么她就好生让他们见识一番,什么是邪魔!

运足五行之气的双手缓缓的展开,两股气流从她的掌心流出,随着她的掌心隔空对上圣光球,对着圣光球呈包围之势,五行之气犹如水流在凡人看不到的情况下拍打在圣光球之上。

原本安安静静的圣光球开始微微的颤动,似乎有什么被困在里面想要挣脱而出,却又挣脱一般在挣扎。等到夜摇光融入的五行之气越发的浓厚,圣光球就越发的不安,仿佛受到了威胁,它突然凌空跳起来,但没有跳多高,就被夜摇光控制在眼前。

五行之气犹如激光一般从两边想要将之对穿过去,很快圣光球之上覆盖起一层在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电光,这一层电光是浅绿色,交织着布满了整个圣光球。

电光一寸寸的扩大,仿佛一张电网以圣光球为中心向四周伸出了闪电把狰狞的爪子,让大多数人面色一变,这时候夜摇光的目光一沉,圣光球突然冲天而起,下方的夜摇光一个旋身,但见她双手两个食指从两边绕过头顶缓缓合十,似乎有一束光芒从她的指尖射出,打在了正上方的圣光球之上。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蓦然视线一暗,这种暗不似方才温亭湛用内劲将琉璃盏内的烛火熄灭,更像是他们突然都失明一般令人恐惧,他们想要张口嘶吼,却完全发不出声音,仿佛有人掐住了他们的喉咙,就在他们张皇失措之时,他们的眼前蓦然一亮,顿时心脏都吓得不能跳动。

因为他们都看不到旁人,只进入了一个修罗地狱一般可怕的地方,脚下是缓缓涤荡浓稠的血泊,血泊里好多的孩子,都是五六岁的模样,分不清是男是女,他们都披上着头发,苍白的脸色,形态各异。有的七窍流血,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被开膛破肚,内脏在血泊之上漂浮。

他们在场的人不乏性子暴躁,亲眼看着下人被打杀的也能够眼皮都不动一下,但是看着这样的场面,真的吓得浑身难受,尤其是有些孩子的血一般的眼睛仿佛幽幽的看着他们,分外的诡异瘆人。

没有被影响的唯有单久辞和温亭湛还有仲尧凡三个人,控制着圣光球的夜摇光,自然能够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波动,温亭湛身上有着虚谷给的法宝玉扣,夜摇光的修为还不足以让他陷入幻境,仲尧凡身上有着百里绮梦赠送的灵物,而单久辞此时身边并没有什么修炼者,他竟然也能够不陷入幻境之中,只能证明他的身上拥有的僻邪之物非同一般,难怪胆子这般大。

在夜摇光观察单久辞时,幻境之中的人已经看到一个个小孩子带着诡异笑容朝着他们逼近,听到有人已经吓晕倒地的声音,夜摇光才蓦然双臂一阵绞缠扭转,一股交错的五行之气拧在一起将圣光球给拉了下来,而后伸手握住从上方掉落下来的圣光球。

“物归原主。”反手将圣光球扣在了原位,沉闷的响声令所有人惊醒,他们浑身都是冷汗,衣衫都已经浸湿,心脏依然在砰砰砰直跳,夜摇光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收眼底,“诸位方才见到多少孩子,这颗圣光球就吸了多少孩子的精血,诸位现在可知何为邪魔之物?”

夜摇光的话让犹自还惊魂未定的众人眼珠子一瞪,看向夜摇光身后的圣光球眼中充满的惧意,不断的咽着口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转过身,夜摇光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单久辞一眼:“可惜单公子身上有法器护体,不能亲身体会一场,不过单公子若是还不行,亦或是因为是在下所施的障眼法,那在下也不愿再反驳,单公子好自为之。”

“三公子,这东西不能留。”与单久辞交情比较深之人,当即心有余悸的劝说,“适才,适才……”

他完全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他方才所见的画面,现在脑子里都十分的清晰,挥之不去,令他神魂都有些不稳。

“摇摇可是生气了。”等到夜摇光坐回来之后,温亭湛才笑着问。

夜摇光的性格他最了解,对于无辜之人她都是非常的宽容,是一个真正的善良之人,可方才夜摇光却用了那么粗暴的方法,这不知道要成为多少人的噩梦,只怕在场不少人回去要在病榻上躺上一段时间。

“我已经手下留情。”夜摇光淡声道。

她可真是手下留情了,既然单久辞要用无辜之人来逼迫她露底,她就露给单久辞来看,这里的人心里有了阴影,要怪也去怪单久辞,她方才都点出了单久辞身上有法器,但凡聪明的人过了这一阵恐惧期,自然会仔细的想到底是谁让他们沉入了这样的噩梦之中,不过是回敬单久辞罢了。若非念在他们都是无辜之人,她得让他们亲生体验到那些孩子爬在他们身上的真实感觉,胆小得足可以将之活活的吓死。

“夜公子果然法力高深,既然夜公子能够识得此物,又能够降服此物,还请夜公子带走此物,以解单某人之危。”单久辞站起身,态度非常诚恳,甚至深深的朝着夜摇光一揖。

温亭湛目光一冷。

夜摇光这才明白这个聪明绝顶的九州第一公子行事果然是一计连着一计,用圣光球逼的她出手,正大光明的将圣光球扔给她。圣光球这样的魔修之宝,落在她的手中,若是传到魔门耳里,只怕她要成为肉靶子。十只摇铃也未必比得上一个圣光球更让魔门之人疯狂。

先试探她的能耐,没有能耐就不足为惧;有能耐就扔个烫手山芋。

有温亭湛收了香虫在前,她又口口声声说她是修炼之人,除魔卫道是天责,想要推拒还不好推拒。

好一个九州第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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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一卦百万两

夜摇光一把快速的按住欲站起身的温亭湛,转眼对上单久辞,她扬起一抹公式化的浅笑:“单公子所请,x但公子行走大江南北,身上也是有法器护体之人,想必也应当知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而我这人偏好钱财,素来要价极高,昔日我替永福侯爷算上一卦,侯爷以百万两大礼相赠。今日单公子欲请我为你驱除邪魔,这可就不是一卦那般简单,所救的乃是包括单公子在内单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就不知道单公子是否给得起这个价码?”

夜摇光的话让惊魂未定的所有人都一下子忘记了恐惧,因为他们深深的震撼在了一卦百万两的惊天高价之中。一百万两,那是什么概念。那是一个近万人军队,三五年的军饷!而夜摇光只给仲尧凡算了一卦。那么按照她的说法,单家这么多人的人命……

“夜公子,斩妖除魔难道不是你亲口所说是你们修行之人的天职?”单久辞身后一个身材结实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突然突然开口。

“是。”夜摇光很干脆的点头认下,“可这世间人各有命,每一个人的相遇,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是天定,若是我们的插足改变了天定的命运轨迹,这就是逆天而行,故而我们必须要代天收取酬劳,来躲避被天罚的命运,当然这个酬劳由我们自己来定,我这个人啊有仇富心理,所以我对永福侯爷下了狠手,单公子财可与永福侯爷比肩,身份更是尊贵,单公子要我接下圣光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酬劳自然要让我高兴。”一通真真假假的胡诌之后,夜摇光也非常诚恳的表示,“自然,这是买,我出价,愿不愿买全由单公子拿主意。单公子想必所识得方外高人不知凡几,不如货比三家再做决定也可,圣光球伤不了公子。”

听了夜摇光后面的话,原本觉得夜摇光狮子大开口的人也没有了什么想法,这种事情的确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单久辞明显交友甚广,他还认识其他人也不足为奇,觉得夜摇光太贵,可以寻其他人,而且圣光球跟了单久辞这么久,也没有出事儿,找个人的时间怎么都有,也不存在夜摇光趁人之危。

夜摇光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漂亮,她就说她贪财,且不是只宰单久辞一人,前面毕竟有仲尧凡的先例在,不能说她针对单久辞见死不救。而是她的规矩在这里,对事不对人,明码标价,你情我愿。

“哈哈哈哈,侯爷天下首富,单某岂敢相提并论,夜公子能人之不能,一卦百万两也不足为奇,看来单某人无能请夜公子相助。”单久辞略带着失落的说了一句,“不过买不成仁义在,虽然请不起夜公子做法驱魔,但日后若还有需要掌眼之物,还得麻烦夜公子。”

“好说,我这人啊,就是有钱好说话。”夜摇光艳丽的桃花眼一转,“既然单公子赠了我们一只香虫,我便不向单公子额外收取适才施法的银钱,两厢抵消,就当结交单公子一个朋友。”

夜摇光说的相当大方慷慨,由于夜摇光之前一卦百万两的重磅在前,众人也觉得没有什么,毕竟单久辞是不信圣光球乃是邪魔之物,夜摇光让邪魔之物现了形,做了法,提醒了单久辞,为单久辞避免了不少灾祸,就算单久辞身上有法器邪气不侵,可不代表单家人都有,非要说夜摇光对他的提点有救命之恩也说得过去……

“那单某就敬夜公子一杯,多谢夜公子慷慨。”单久辞倒是面色不变,从善如流的端起酒杯对着夜摇光遥遥一敬。

夜摇光很利落的端起酒杯回敬。

接下来,单久辞便没有再找茬,也没有再寻出什么来让大家欣赏。因为与之前的香虫不同,经历了圣光球的幻境,很多人心情变得低迷,甚至已经有待不下去的趋势。

所以宴会进行到了亥时也就散去,众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打道回府,那么多人单久辞竟然亲自起身送了温亭湛等三人,并且一路送出了大门口。

“淇奧公子与夜公子都是年少俊杰,今日单某甘拜下风。”单久辞批了一袭墨绿色的披风,站在威严国公府的大门口,夜色之中他衣摆款款,狐狸一般的眼眸漆黑明亮,“答应淇奧公子之人,随后送到。”

“单公子让在下大开眼界,若有机会,少不得要回敬一番,公子告辞。”温亭湛语气温和的说了一句,拱了拱手就在夜摇光之后上了马车。

“三位,告辞。”单久辞对着三人拱了拱,然后让开路。

马车缓缓的在夜色之中走远,淹没在黑暗之中。

而单久辞披着墨绿色领边滚着深黑色貂毛的披风站在国公府的阶梯前却一直未动,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匹马儿疾驰而来,马上的黑衣男子翻身下马,跪在单久辞的面前:“公子,一切办妥。”

“嗯。”单久辞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的从温亭湛等人消失的方向收回来,转身进了府里,一路直奔他自己的院子,却没有进入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旁边的厢房。

这个房间布置格外的奇特,一开门就是一副巨大的阴阳鱼图,灰白大理石地板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图形,中间盘膝而坐一位两鬓灰白的老者,大门被推开,光线打在老者的脸上,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双手迅速的变化,原本的手诀缓缓的收敛,双手平坦的搭在双膝之上。

“月大师,她姓夜。”单久辞缓步走到旁边的一个靠背红木椅上坐下。

“这世间并没有夜姓大族。”月大师的声音沉后有力。

“她是自学成才,今年不过二八年华。”对于夜摇光的一切,除了去昆仑山那一段,单久辞基本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她能够轻易控制圣光球,且令所有人陷入可怕幻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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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夜摇光的身份

“不可能。”月大师摇着头,“这世间确然有天赋卓绝之人可以研透周易,如冬升这般不足为奇,然则修炼一途,若非有人从旁指点,绝无可能入道,即便是这世间的散修也如是,要催动圣光球,少说也要元婴修为以上,按照你说言,她只怕已经化神期。十六岁的化神期,整个世外都要惊动,我却从未听到传言,便是号称天下第一仙宗的飘渺仙踪天赋第一人云非离云公子也是二十又三才进入化神期。”

单久辞也凝眉,夜摇光很多东西其实被他查出来非常的矛盾,尤其是展露出能耐之前,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言行举止都是判若两人。若非温亭湛一力相护,以温亭湛的聪明,绝无可能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冒充他的未婚妻,他都要怀疑夜摇光是一个从哪儿跑出来的假货。

蓦然,单久辞脑中灵光一闪:“月大师,我记得你曾说过,如你们这样之人,若是修为大限将至,不甘就此陨落可夺舍重生?”

“你怀疑那夜公子是夺舍重生?”月大师立刻领会单久辞的意思,他当即否定,“夺舍重生乃是邪魔之道,若是她当真夺舍重生,碰上了圣光球,就绝对不是这样的态度,圣光球是她梦寐以求之宝,前面之事冬升已经告知于我,她不要圣光球,是因为她是正统的修炼之人,不沾魔物,更不想被魔门之人窥觊。”

夺舍重生若非要堕入魔道,多少修炼者岂会无可奈何的陨落?

“可转变极大,我派人到了豫章郡杜家村调查,四年前她还是一个文弱贞静的女子……”

“等等。”不等单久辞说完,月大师打断他,“你是说那位夜公子是女子?”

“是女子,她是温允禾未婚妻。”单久辞颔首。

“她是不是唤名夜摇光!”月大师脸色一变,蓦然站起身。

“是,月大师她的身份不同寻常?”单久辞立刻慎重起来。

“何止不同寻常。”月大师面色焦急的对单久辞道,“三公子,你可千万不能开罪于她。”

“为何?”

“你可记得一年前我们被困在圣教魔宫之中,险些丧命最后突然获救之事?”月大师问道。

“记得。”那么深刻的绝望,他这辈子只此一次,岂能忘记,“月大师说,我们之所以获救,是因为有高人得道飞升成仙,故而所有邪祟都要避让。”

“是,我回来之后立刻托同门打听过,那飞升成仙的不是别人,正是活了五百多岁的虚谷真君。”月大师连忙急切的说道,“这位夜摇光是虚谷真君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单久辞有些接受无能,五百多岁的老头子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

“三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修炼之人,几百岁成婚生子都是常事。”月大师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接着夜摇光的话题道,“对外虚谷真君只言夜姑娘是他收的义女,可虚谷真君为了救这个义女不惜跌落岩浆火海,这会是对义女能够有的呵护之情?这位夜姑娘为何能够突然入道,且修炼如此神速,恐怕必然是因为虚谷真君寻到了她,有了虚谷真君的辅助,她才能够超越常人,且虚谷真君飞升之后,素来不问俗世一心修炼,号称修道第一人的千机真君,竟然对她以侄女相待,现如今夜摇光是虚谷真君之女的说法已经传遍整个修行界,因为她红尘未断,必然要在俗世之中牵绊,故而各大门派都下了死命令,见到这位姑娘要礼让,要谦卑,万不可得罪。”

“没有想到,一个被捡来的孤女竟然有这样大的来头。”单久辞不由眯了眯眼,“老天可真是厚待温允禾……”

“三公子,我们并未与他们结怨,暂且退避三舍吧。”月大师建议道。

“各为其主,我与温允禾势必要殊死相搏,既然这位夜姑娘动不得,那我便正大光明的与温允禾较量。”说着见月大师欲言又止,“大师放心,我不会让你帮我对付温允禾,不会让你为难。”

“三公子见谅,实在是此事无能为力。”月大师面露愧色。

他欠单久辞一个天大的恩情,原本允诺为他做三件事,如今才完成一件便遇上了夜摇光……

“大师无需介怀,大师只管修行,我会用俗世的办法。”单久辞宽慰了一句便告辞,“不打扰大师修行,告辞。”

而此时,夜摇光和温亭湛已经回到了仲家,他们前脚刚刚踏入房门,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单久辞后脚就命人将平大爷给送了过来。

温亭湛和夜摇光被仲尧凡请了过去,平家大爷的脑袋上套着黑布,将黑布扯开,他不适应的虚了虚眼睛,看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先是一阵茫然,转头看到仲尧凡吓得面无人色,若非他被捆绑的结实,险些跳了起来,他的嘴里卡着一个核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夜摇光指尖运气,轻轻一叹,他嘴里的核桃就化作粉碎。

“把他送去衙门吧。”温亭湛淡声的说道。

“送去衙门,你不问他些什么?”夜摇光纳闷。

“问什么?”温亭湛反问道,“他确然是真凶无疑,所有的一切是单久辞在引导没有错,可并没有证据,而一个杀人犯的话是不能成为呈堂证供,单久辞敢送他来,自然是无可畏惧,既然他四肢健全,能言能语,那便交给柳大人审问。”

夜摇光哑口无言,好像是这样,即便他们明明知道背后的策划人是单久辞,也许平大爷的诈死也是单久辞所为,可却没有一丁点证据,单久辞跟这件事在外人来看压根扯不上边儿。

有些不甘心,有些郁闷,但是夜摇光却无能为力,怪只怪单久辞行事太不着痕迹,抓不到一点把柄。

和夜摇光走出了仲尧凡的院子,夜色下看着闷闷不乐的夜摇光,温亭湛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道:“别恼,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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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牢狱之灾

“这话怎么说?”夜摇光顿时一扫低落的情绪,振奋的看向温亭湛。

二月的晚风冰凉拂过脸颊如抹上了白霜,月光朦胧,繁星却璀璨无比,温亭湛一步迈过月亮门侧首恰好看到那一双艳丽灼人的桃花眼仿佛吸入了整个星空一般璀璨明亮美丽,不由心下一动。停下脚步,细长的手指穿过月色,伸到夜摇光的脸颊,将她垂落的一缕柔顺青丝撩到她的耳后,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划过她圆润如珠玉,在转角灯笼火光之下可以看到细细血管的耳垂。

夜摇光的身子莫名一僵,然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温亭湛的手已经快速的滑下,握住了她垂在袖口内的手。

“单久辞不会轻易罢手。”轻轻握着她的手,他的面色自然,拉着她缓步往前,“他这般大方的将人送给我,若是我没有猜错,明日平大爷会反咬一口。”

“反咬一口?”夜摇光蹙眉,“如何反咬?他不会要说是仲尧凡指使他杀了平二爷吧?”

也是这时,夜摇光才发现,就算平大爷被他们抓住,就算平大爷诈死,但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平大爷就是杀了平二爷的真凶。

“若是如此,那还好办。”温亭湛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他会把他的诈死都推得一干二净。”

夜摇光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温亭湛:“你是说他要说,他的诈死是被平二爷所逼,而平二爷逼迫他诈死,是因为当年平家的困境,他们兄弟都不足以摆平,若以平二爷以昔日对仲尧凡有恩为由在仲尧凡的面前示弱,挟恩图报。而只有他成为平家的当家人,仲尧凡才能没有别的办法,救整个平家于水火……然后仲尧凡发现平二爷的阴谋,才对平二爷起了杀心?”

说完,夜摇光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仲尧凡堂堂一个侯爷,就算平二爷真的这样做了,他要整治平二爷乃至整个平家是相当的容易,何须用冒险去杀人?太过于牵强,根本没有办法将仲尧凡给拉进去。

这时恰好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院子夜摇光的房门口,温亭湛推开门:“早些休息,此事三言两语我无法向你解释清楚,明儿你自然便知。”

“好,明天我就瞪大眼睛,看看单久辞如何颠倒黑白。”夜摇光也没有纠缠,很爽快的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转过身对着温亭湛道,“早些歇息,明儿见。”

进了房间,已经有一大个浴桶冒着热烟,夜摇光试了试水温,就宽衣好生的洗了个澡,喊来府中的下人将水抬走之后,擦干头发就躺在了床上,已经是深夜,夜摇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被生物钟叫醒开始盘膝而坐修炼,修炼完毕与众人一道用膳,吃饭前仲尧凡还不由调侃了一句:“今儿一早起来,我这眼皮直跳,是不是要遭无妄之灾?”

“噗嗤。”夜摇光忍不住乐了,“来来来,转过脸让我看看。”

仲尧凡立刻转过脸对上夜摇光,夜摇光还认真的看了看他的面相:“唔,天庭发灰,阴暗不明,这是有牢狱之灾的征兆。”

天庭就是脑壳,发迹之下,印堂之上,主管司空,中正,日月角。权贵之人,天庭稍微隆起,骨法圆融,侧面看,天庭饱满,犹如一叶猪肝一样,悬挂在脑门上。如果此处灰暗,官贵之人主刑狱之灾。寻常百姓家业破损,财业亏空,家运萧条破败。

夜摇光说的一本正经,吓得几人一愣,但却没有见夜摇光面色有多么严重,仲尧凡便问道:“我不会真有牢狱之灾吧?”

“放心吧,你天庭虽然发灰,可印堂隐隐有红光散出,这是遇上了贵人,必然逢凶化吉。”夜摇光说完就向仲尧凡伸出手。

仲尧凡有些不明白此举的意味。

“给钱啊。”夜摇光动了动手指,“我给你看了面相,道了天机,你难道不给酬劳?”

陆永恬赶紧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闻游低下头开始用早膳,那边乾阳早就已经大吃特吃上了。

“咳咳。”仲尧凡轻咳两声:“好好,我记下了,我定然备一份大礼给你。”

“这还差不多。”夜摇光收回手拿起筷子开始吃早膳。

她可没有信口胡说,仲尧凡的面相确然如此,然而事情的发展也印证了夜摇光的话,因为他们吃完早膳没有多久,衙门就派了人来请仲尧凡,来的人是柳居晏的心腹,态度还算恭敬。

“不知我们可否随侯爷一道?”温亭湛突然问道。

“大人只是有些疑问请侯爷去问上一问,是否带上二位公子,全凭侯爷做主。”来人回答。

“那便一道去。”仲尧凡自然是要带上温亭湛和夜摇光。

今日并没有开堂审案,柳居晏应该是私下审问了平大爷,只不过平大爷的供述如同温亭湛所预料的那般牵扯到了仲尧凡。

待到几人去了之后,柳居晏在后衙招待了他们,没有避讳的将平大爷的供词递给了仲尧凡:“侯爷请先看看。”

仲尧凡伸手接过来:“这是……”

“昨夜下官连夜审问平佑,平佑的供词。”柳居晏回答。

仲尧凡疑惑的展开,看了没有几句顿时脸色丕变,握着纸张的手也不由变紧,越快越怒不可遏,手背上爆起了青筋。

“胡说八道!”看完之后,仲尧凡极力忍住怒火。

“平佑乃是侯爷送来之人,下官自然是相信侯爷清白,可不但平佑改了口,就连平王氏也改了口。”柳居晏拿回供词,递给身后的心腹,“不仅如此,下官顺着二人的口供寻到之物,也足以证明他们所言非虚。”

仲尧凡深吸一口气:“允禾,我们此刻该如何是好?”

这一会儿就连仲尧凡都没有了注意,他没有想到将平佑缉拿归案,不但没有还清自己好友一个清白,救了他无辜的遗孀,反而加速将自己绕进去。

柳居晏见仲尧凡问了温亭湛,就对身边的点头,那人将供词给双手递给温亭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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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仲尧凡被抓

“我非朝廷官员,于礼不合。”温亭湛没有接,而是淡声道,“单公子的手段阴狠而又切中要害,平佑胆小如鼠,惜命如金,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乖乖听单公子的话,只能说明单公子让他供述之言,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那就得从诈死开始狡辩。他是否说他的诈死乃是平二爷所迫?”

仲尧凡沉着脸点头。

“平二爷贪得无厌,故而一再的挟恩图报,最后么……甚至两自己的娇妻都舍得牺牲,侯爷看在平王氏的情分而上一再容忍,平二爷最后以侯爷与平王氏私通的证据相要挟,侯爷才怒从心中起,与平王氏里应外合将平二爷给杀害。”温亭湛平淡的将平佑的供词全部说出来,不理会眸光变深的柳居晏,他接着道,“让我猜猜,平二太太所购置的桐油走了仲家的商船,因为侯爷与平二爷私交甚笃,这些桐油不是什么大事儿,平二太太有所需打个招呼,侯爷远在金矿,府中的管家自然是不会为此而拒绝平二太太,平二爷与平二太太应当鹣鲽情深,故而平二爷对平二太太从来不隐瞒与侯爷之间的私下往来,平二太太能够知晓平二爷的私章以及字迹也无可厚非,只怕柳大人去了平二太太的屋子里搜到了不少侯爷在深山采矿之时寄给平二太太表达相思之情的信件,此信件便是侯爷自个儿看了,恐怕也认不出真伪。”

握着信件的师爷看向温亭湛的目光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木然的将其中一封递给仲尧凡,仲尧凡光是看了看信封上面的几个字就已经心沉入底,拆开信封看了之后更是面色忽青忽白。

“侯爷无需动肝火。”温亭湛伸手端起旁边的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布局的乃是单久辞,这世间被单久辞所坑害之人当中,侯爷已经是他费了最多心思之人。”

“你这是在夸赞你自个儿。”仲尧凡不由苦笑,“若非你插手,早前我就被他套住,这会儿绕了一个圈子,我依然中了他的计。”

“单久辞这人与我不同,他喜欢万变不离其宗,早已经在你的四周布下无数的杀局,就算跳出一个圈子,自然还有第二个围上来。”温亭湛不急不缓的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柳居晏的身上,“在这一场杀局之内,柳大人一直是他定下的死棋,他这个人孤高自傲,他定下的死棋若是活了,那就便是人生一大奇耻,当年帝师幼子如是,今日的柳大人亦如是。”

“温公子此话何解?”柳居晏的师爷顿感大事不妙。

温亭湛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望向门外:“侯爷适才问我,现下我们应当如何,若是侯爷与柳大人都想走一条活路,柳大人现在就应当将门外的衙役叫进来,将侯爷以嫌犯之名缉拿收押。”

仲尧凡和柳居晏包括夜摇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温亭湛。

他此刻已经走到了门口,接近正午的阳光洒落下来,将他的身影投在地板之上,拉得极长,映衬得他整个身躯都伟岸如巍峨不倒的高山。

“江苏巡抚已经昨夜已经悄然入城,此时正在不远处等着侯爷从府尹衙门走出去。”温亭湛没有转过身,他扶着手,目光仿佛穿透了府衙落向某一个方向。

仲尧凡和柳居晏都是聪明之人,这一句话足够他们明白其中的意味,应天府隶属江苏,江苏巡抚可以说是柳居晏的顶头上司,虽然巡抚不属于地方官员,却节制三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就连江苏布政使都得听他的话,更遑论是柳居晏。

若是他掌握了与柳居晏同样的证据,在没有其他证据来证明这些证据是掺假的情况下,柳居晏没有拿下仲尧凡,足可以叛一个官官相护,结党营私之罪。

柳居晏为官这么多年,他经历的风浪大小无数,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让他感觉到恐慌,距离上一次有现在这种被推到悬崖边上的感觉已经十多年,那时候眼前这个少年才刚刚出生,而对他布局的少年,也不过十岁稚龄,不过十年,他已经老了,而朝廷属于这些年轻的后辈。

这件事情由始至终都绕不过他,他自问和单家那位三公子不曾有交集,可对方却将他所有的一举一动算的清清楚楚。早一步猜到他会因为知晓仲尧凡并非幕后主使而私下寻仲尧凡,更加猜到为了让案子被侦破,他会将平佑的供词给仲尧凡看,然后会放仲尧凡走,以便多一个人查案,这一步步,算的精准无比。他自问没有私心,不过是想查明真相,可他的一片刚正之心,却成了一个天下的陷阱,而他险些一脚踩进去。

“来人。”柳居晏立刻面色严肃的对着外面高喝一声,很快六个带刀侍卫从门口沿着温亭湛的两边冲了进来,柳居晏对仲尧凡投去一个眼神,“将嫌犯拿下。”

“我们,也该走了。”温亭湛侧首,目光柔和的看向夜摇光。

“啊?我们就这样走了?”夜摇光看了看已经被押住的仲尧凡。

“是,我们该走了。”温亭湛非常有耐心的温柔重复一遍。

“哦,柳大人告辞。”夜摇光对柳居晏行了一个礼,就跟着温亭湛走了。

“将侯爷押入大牢,好生看管。”柳居晏对下面的人吩咐了一句,才走到门口,看着联袂而去的两个少年。

他的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背影身上,明明是山野长大的孩子,可无论是气度,容颜还是通身的气派,便是顶尖高门的大家族嫡长子也难以望其项背。

“这个孩子,可惜了……”柳居晏不由轻声一叹。

“老爷,属下倒觉着这位表少爷乃是天纵奇才,是与生俱来的美玉,不需任何雕琢。”被温亭湛聪明的大脑震得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的师爷,站到柳居晏的旁边,同样看着恰好转过影壁消失不见的温亭湛,惊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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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4章:谁中了谁的局

夜摇光和温亭湛自然没有听到柳居晏二人的话,出了府衙温亭湛的面色依然云淡风轻,他并没有上停在门口的仲家的马车,而是站在府衙目光看似随意的一扫,就捕捉到一抹刚刚转身不久,脚步轻快的灰色身影,提步就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了一个非常奢华的茶楼,夜摇光从来没有见过的奢华茶楼,牌面都是金光闪闪纯金打造,见此夜摇光不由嘟囔:“也不怕半夜无人被盗。”

“夜公子若是喜欢,单某命人拆下来赠与夜公子如何?”二楼一道声音传来。

夜摇光抬眼就看到双手撑着美人靠栏杆的单久辞,他还真是很爱绿色,又穿了一袭浅碧色绣了竹子的长袍,金丝滚边,翻领的边缘还有腰带都非常考究的用金丝绣了大气复杂的花纹,少了昨夜的随意,浑身倒是充满了世家大公子的矜贵。水湖色的锦缎长带束发,风吹过,与青丝缠绕着微微飘动,瞧着他这副模样,夜摇光不无恶趣味的想,不知道这厮喜不喜欢绿帽子这种东西。

此时温亭湛已经带着夜摇光到了二楼上:“这天下第一茶,在下只闻其名,今日有幸路过此地,方知此乃单公子所有,不知可否讨一杯水喝?”

“淇奧公子大驾光临,岂敢怠慢,二位请坐。”单久辞也已经从美人靠前走了过来,对着夜摇光和温亭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见两人坐下之后,才落座,“听闻淇奧公子不喜欢饮茶,可单某这茶楼,乃是独门秘方,淇奧公子难道不想尝一尝?”

“多谢单公子美意,茶再独特终究也是由水冲来,万事不离其本,何故穷折腾?”温亭湛淡淡一笑。

“人活一世,转眼百年,时光匆忙,自然是能行乐之时且行乐。”这时候已经又下人端上了精美的茶点,而温亭湛的面前也有一杯温热的白水,单久辞拎起茶壶给夜摇光倒了一杯茶,“若是不钻研,好东西自然会被埋没,单某心无大志,便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尤为好奇,总想看一看缺了何物,多了何物,这事这人是否依旧。”

“看来单公子所获颇丰。”温亭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哪里哪里,不过是发现一些有趣的人与事罢了。”单久辞非常谦逊的说了一句,也喝了一口茶才道,“不过,淇奧公子却是单某发现的最为有趣之人。”

“深感荣幸。”温亭湛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

“淇奧公子特意来见单某,不单单只为喝一杯水这般简单吧?”单久辞问道。

“公子聪明非凡,不如猜一猜。”温亭湛搁下手中的水杯,漆黑幽深的眼眸投向单久辞。

单久辞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才摇头失笑道:“若是换了旁人,单某自认还有几分识人之能,可若是换了淇奧公子,单某便索性不去费心思,请公子直言。”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温亭湛云淡风轻的说,目光若有似无的往室内的屏风外扫了一眼,那里有人温亭湛和夜摇光都知晓,“在下只是有一句话需要单公子传达。”

“不知是什么话,传达于何人?”单久辞笑问,“单某与公子不过第二次见面,公子所识之人,单某也识得的只怕唯有永福侯。”

“此人在下不识得,可与单公子却是交情匪浅。”温亭湛淡淡一笑,“单公子不久前才与之烹茶闲聊,可见深交已久。单公子只需为在下传达三个字:夜盲人。”

“砰。”温亭湛的三个字一落,室内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温亭湛缓缓勾唇:“在下等人出来已久,侯爷此刻陷入杀人命案之中,想必侯府正是慌乱之际,作为至交好友,在下少不得要回去看顾一二,告辞,单公子。”

“恕不远送。”单久辞脸色的笑容终于挂不住。

带着温亭湛离开茶楼,登上了马车,夜摇光才不由问道:“湛哥儿,夜盲人是什么意思,怎么把堂堂一个巡抚吓成这样,那单久辞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哎呦喂,终于不一副拽兮兮的模样了。”

“你就知道躲在茶室之内的是江苏巡抚?”温亭湛好笑的问道。

“这不明显么?”夜摇光怒,“你都说了这位巡抚就在外面等着抓柳居晏呢,且你还说你不识得,单久辞适才却与之烹茶,这不是江苏巡抚是谁?”

“是,江苏巡抚,夜盲人。”温亭湛笑道。

“你是说讲诉巡抚是个夜盲人?”夜摇光不能淡定了,夜盲也是一种疾病,朝廷为官,尤其是大员有这样的疾病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个位置,因为夜盲人晚间是看不到东西,而一省巡抚,掌军政要务,突发事件数不胜数,因着其夜盲,可能一个不慎会酿造弥天大祸!“这是欺君之罪啊!”

“没错,欺君之罪。”温亭湛淡淡的点头。

“单久辞也真是胆大,他竟然重用了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夜摇光不可思议的想到。

“不是他想用,而是他不得不铤而走险。”温亭湛淡声的笑了笑,“从我救下平二太太打乱他的计划开始,我就已经在一步步套着他,他需要费时日去调查你我,可我已经将他看明白,昨夜无论如何我会想方设法让他将平大爷交给我,他自然也想顺水推舟,让我尝一尝费尽心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是他将平大爷交给我之后,他又该如何。唔,没有什么比让一个聪明人自作聪明却害死自己的好友至亲更令一个聪明人痛苦,所以他一定会让我在平大爷身上作茧自缚,那么他就要平大爷陷害仲尧凡,最好是能够将柳居晏我这个外祖父拖下水,所以这个局面是最完美的局面,我必须要寻一个突破口,那就是善加利用每一个人,布政使没有充足理由不能擅离职守,只有巡抚有权利在最快的时候拿下柳居晏,他花了一天把你我调查的清清楚楚,而我发花了一天将他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致命的弱点给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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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情人眼里出西施

“6666。”夜摇光对着温亭湛竖起双手的大拇指,而后一副期待无比的目光看向温亭湛,“若是这位巡抚大人没有任何把柄,你有当如何?”

“不可能。”温亭湛断然摇头,“身在官场,浸淫几十载,谁都有把柄,只在于这个人藏得深不深,而挖的人狠不狠。”

“我就说如何他藏得够深,而就算你挖出来也只是些无关痛痒的事儿,你又如何?”夜摇光非常强势的问,然后见温亭湛欲张嘴,她忙道,“我是说假设,假设你懂不懂!”

“若当真如此,这个人就不会轻易的被单久辞利用。”温亭湛轻轻笑着,而后见夜摇光的脸色一绷,连忙道,“好好好,我假设这个人深藏不露,我抓不住把柄,而单久辞和他又有天大的利益纠葛,他不得不为单久辞出面。”

夜摇光脸色这才变好。

温亭湛却正色告诉夜摇光:“若当真如此,我会让单久辞这一个跟头栽得更狠。”

“快说说。”夜摇光觉得她越来越喜欢看的温亭湛意气风发,运筹帷幄,任天崩地裂,他自有办法屹立不倒的模样。

“他们会制造伪证,难道我便不会?”温亭湛自信一笑,“便是不制造伪证,仲尧凡是陛下钦封的永福侯,也轮不到任何人来发落,在收押的这段时间变故太多,单久辞定然要选择速战速决,那便是不给陛下任何犹豫袒护仲尧凡的机会,他会想平佑死在仲尧凡的手上,就连柳居晏的身边都有他的人,更遑论是府衙,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最好是让柳大人也牵连其中,直接让巡抚大人掌握主审权,掌控整个府衙,再八百里加急人证物证俱全递交给陛下,而在罪状递上去的那一日,单久辞背后的人定然会在帝都制造一些事儿让陛下心情欠佳,更甚是怒火中烧,至于会不会以士睿为导火索,没有走到那一步我也不能妄断。单久辞是一个行事看似张狂,却步步为营之人,他应当不会同时动了仲尧凡又心大的拉士睿下水,极有可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陛下在暴怒之下,乍闻仲尧凡之事,旁边再站着一个煽风点火之人,陛下定然会大笔一挥,把仲尧凡的事儿变成了一个怒气发泄点,须知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就算陛下事后想要缓一缓也不能打了自己的脸,这绝对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关系到了皇家的威严,帝王的威严,若是为君者出尔反尔,朝廷何人来树立榜样?

除非有人能够短时间收集到为仲尧凡平反的铁证,否则仲尧凡……

“的确心思缜密,狠辣切中要害。”夜摇光不由点头,望着温亭湛的目光越发的期待,“你既然看透了这个局,要如何破?”

“府衙有他的人,但更多的是柳居晏的人。”温亭湛细心的为夜摇光解惑,“纵使柳居晏被巡抚制衡,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既然已经洞悉了单久辞的心思,自然不会让他真正的杀了平佑,我还要让平佑亲眼看着单久辞的杀手如何将他的替身给杀死,如何嫁祸给仲尧凡。从而提审平佑,自然以单久辞的谨慎,平佑就算供了人,也绝对不会是他,但是平佑这个局是冲着仲尧凡而来,他用的人也绝对是极其信任的左膀右臂,断他一臂也够他痛上一段时日。只待掌握足够的证据,在他们公审仲尧凡之际,与大堂之上将平佑带出,揭发他们,让他们无可抵赖。”

“这个好啊。”夜摇光最喜欢这种感觉,在一个人最得意的时候,将之一脚从云端踢入泥泞内,那感觉真的是不要太爽,一把抓住温亭湛的胳膊,“那你为何不用这一招。”

“因为对付的是单久辞,牵扯的是仲尧凡的性命。”温亭湛拍了拍夜摇光的手背,“摇摇,我再聪明也不是神,不能什么都真的掌握在其中,若是没有牵扯到性命,再大的赌局我也奉陪到底,可牵扯到了好友的性命,我选择用稳妥的办法。单久辞这个人,我只能通过他的为人处世将他的性子摸透,但我却摸不透他的实力,不知他手中是否还有别的牌没有打出来,若是因我托大的缘故,明明可以救出仲尧凡,却选择了拿他的性命豪赌一次,赢了自然无话可说,若是输了呢?”

夜摇光一怔,她有些心疼的看着温亭湛,在她心里温亭湛早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也是这一刻她才深切的体会,他也会有不敢果断出手的时候,正如他所言他只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的弱点不在于他的谨慎,而是在于他对生命的尊重。

今时今日,若是单久辞和温亭湛对调了立场,她敢笃定单久辞会利用仲尧凡的命来豪赌这一局,因为赢了赢得精彩,输了死得也不是自己。尤其是温亭湛和仲尧凡同属于萧士睿的拥护者,两人看似应当守望相助,何尝不是一个竞争的关系?

“湛哥儿,单久辞比不上你。”夜摇光声音清越夹杂着女儿家少有的磁性,风从马车翻动的缝隙飘进来,将她的声音吹散,萦绕在整个车厢内。

“这是否情人眼里出西施?”温亭湛不由调侃一句。

“西施?”夜摇光艳丽的桃花眼带着一点轻佻,仔细端详一番温亭湛的容颜,“西施哪儿有我湛哥儿一二颜色?”

温亭湛也不恼,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索性学着夜摇光端着自己的脸:“感谢老天爷,赐了我一副好皮囊,不然怎么留得住我总喜欢以貌取人的娘子。”

夜摇光毫不客气的伸手,捏住送上门的脸颊:“的确,不但长得好看,手感也好,要努力呵护,永远貌美如花。”

“遵命,夫人。”温亭湛很配合的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这下是真的彻底的把夜摇光给取乐了,她忍不住就在温亭湛的脸上一边狠狠的亲了一口,心里那么一丁点的郁气也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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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两个错处

有那么一个人,不惜形象,不在乎自己尊严,愿意改变自己的性格扮丑插科打诨讨你欢心,这世间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仲府内明显要忙碌了一些,夜摇光逮着一个下人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是萧士睿这个皇长孙来了,当即拉着温亭湛去寻萧士睿,恰好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他们都在饭厅等着人。

“怎么只有你们两人,永福侯呢?”萧士睿伸着脖子往后张望了几眼,才纳闷回过头问夜摇光。

“侯爷啊,侯爷觉着衙门饭菜好,打算在衙门住几日。”夜摇光大大咧咧的坐下来,拿起筷子看了看满桌的美食,思考着从哪一盘下手。

“在衙门住几日,不会是……”陆永恬想到早晨夜摇光说仲尧凡有牢狱之灾,这还当真是一去不复还了。

“没错,牢里呆着呢。”夜摇光终于夹了一片爱吃的鹅肉。

三个人顿时面面相觑,见夜摇光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想张口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用膳,用完膳再说。”温亭湛也坐下拿起筷子。

几人素来以温亭湛为首惯了,当下也压下满肚子的话吃起东西,吃完之后,萧士睿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允禾,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很简单,就是我们都着了单久辞的道……”夜摇光替温亭湛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当然只说了前面,没有说温亭湛去寻单久辞,也没有说温亭湛抓住了那位巡抚大人的把柄。

“简直是无耻之极。”陆永恬当即怒不可遏,紧紧握着拳头。

“各为其主,非你死即我亡,难道还要别人对你光明正大,提前知会你一声?”闻游掀开眼皮看着陆永恬,“谈不上无耻,我们技不如人罢了。”

闻游自己对待敌人也是不折手段,自然不介意别人对他亦或是他的朋友如此。

“哎,蚊子你这话我不爱听,这怎么不无耻了?他这是无中生有,是构害!”陆永恬性格耿直,他不太能够接受这样的手段。

“无中生有?”闻游目光紧盯着他,“你觉着单久辞无耻,那么昔日允禾不也是如此套住了窦刑?”

“那能一样么?”陆永恬霍然站起身,“窦刑先对允禾动了杀心,若非他对允禾心怀不轨,如何会中了允禾的圈套?是他心术不正在前,可是永福侯何其无辜?”

“无辜?”闻游嗤笑道,“陷入这个圈子里,就没有无辜之人,各凭本事,没有本事身首异处也是应当。窦刑会对允禾起杀心同样是允禾一步步引导而来,窦刑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理所当然,今日永福侯陷入此等困境,也是他自身大意所致,若非他对平家过于宽宥,行事少了谨慎,何来今日沦为阶下囚的局面?”

“你强词夺理。”陆永恬满面怒火的伸手指着闻游,“平二爷对侯爷有恩,若非平二爷,何来如今的侯爷?侯爷心怀感恩,不提防救命恩人难道是错?你竟然说他落入今日的局面是自讨苦吃,一个人若不能之恩图报那还是人么?你还污蔑允禾!你是不是也被单久辞施了摄魂术!”

“我何曾污蔑允禾?”闻游眉峰一皱,“你简直是顽固不化,榆木脑袋。你问一问允禾,就算窦英和没有被抓住把柄,允禾既然对郭家起了收拢之心,自然要除去窦家,没有窦英和也会有旁人,你是否依然觉着允禾同样卑鄙无耻?”

“你——”陆永恬一瞬间找不到话来反驳闻游,气得脖子都梗红了,最后一拂袖跑出去了。

夜摇光给乾阳使了一个颜色,才责难的看着闻游:“蚊子,你的话过了。”

夜摇光指的过了,并非是闻游说温亭湛那些话,其实闻游说的都没有错,陷入这个圈子,各自的利益不同,任何手段都已经没有对错可言,但是陆永恬心思单纯,她也知晓闻游是一片好意,陆永恬日后总是要为官,陆永恬的性子太执拗,就算给他寻了一个谋士,除非这个谋士是温亭湛,否则他很多事情会坚持己见,这对于陆永恬并不利,所以闻游才想提前点醒陆永恬。

“你们都太顾着他。”闻游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蚊子,你错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温亭湛淡声道。

闻游没有说话,但是他面无表情,显示出他的不服气。

“蚊子,我说你错,不是你错在与小六争执,也不是你错在对我所作所为的定义,更非错在你反驳了摇摇。”温亭湛肃容道。

听了这话,闻游才面色软和的看向温亭湛:“我********?”

“你错有二,第一你强求。”温亭湛沉声道,“我且问你,若是小六达到了你的期望,抹去了自己的性情,变成了你所期望之人,他还是小六么?”

闻游身子一震,他抿唇不语。

“小六就是小六,他已经到了这个年岁,除非遭逢人事大变,以你的聪明可认为他会改了性情?”温亭湛又问,“既然他改不了,你为何要强行让他认为他所认为的对错,其实并不存在对错?我们这里聪明的人已经够多了,需要一个永远保持着赤子之心的小六,时刻提醒我们,不要沦为权利之奴。你担心小六日后吃亏,可比起你强行让他成长,让他变成一个不是小六之人,我宁可多花些心思看顾着他,让他一直是小六,只因你们是我的挚友,对小六如此,对你亦然。”

闻游霍然抬头,他目光闪动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坦然回视。

最终,闻游在那一双漆黑幽深珍珠般光华流转的眼眸之中败下阵来,他点了点头:“是,我错了。”

温亭湛轻轻闭上眼睛:“这世间个人有个人缘法,这世间何人无不足之处?我们自然要将勤补拙,但这是勉励我们自己,而非强迫他人。”

“受教。”闻游认真的颔首,由问道,“你说我错有二,其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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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大爱无私

“其二么……”温亭湛顿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目光直视着闻游,“你让小六问我,若是窦英和没有把柄,我会不会想其他办法除去窦家。我先走回答你,若是小六当真如此问我,我会回答,只要窦英和为官清廉,无大错,我不会用他来做筏子。”

温亭湛的话不但让闻游目光变得疑惑,就连萧士睿都投来了目光。

没有理会二人眼中的质疑,温亭湛的目光落在了夜摇光的身上,他轻轻的笑着:“你们都说是我教会了你们许多,可有一个教会了我更多。她让我知晓这世间万物皆有善与恶,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唯有真善美才可以长存不朽。”顿了顿,温亭湛又把目光落在闻游的身上,“摇摇曾经问过我,为何为官。今日,我也想问一问你。”

为何为官?

闻游有些茫然,他出生在官宦世家,聪明又会读书,踏入仕途是理所当然。从他懂事起,他就以父亲,祖父为榜样,他就听着闻家先祖的光辉事迹,他的父亲和祖父告诉他,身为闻家的嫡孙,他享受了闻家给他带来的荣耀与富贵,那么维系闻家的富贵与长盛就是他的责任。

“太多的世家子弟,和你有同样的束缚。”即便闻游不说,可温亭湛依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他略带着一丁点惋惜的说道,“其实很早以前,我也想不明白。直到摇摇对我说过一句话,这世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修行的天赋,既然上苍赐予了她常人不能拥有的能力,那么她就要学会感恩,除魔卫道就成了她的天职,所以即便她有时候明知不可为,明知敌人强盛于她,她亦不会不敌而选择明哲保身,只因若是她退了,受损受害之人将会更多。她曾问我她是不是很傻,可却让我深觉惭愧。于是,我开始自省,上天给了我超越常人的聪慧,我又能回报它一些什么?摇摇,她在尽最大的力守住初心,坚持她的原则。我从她身上明白了何为真正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想用我的天赋,给更多的平凡之人造福,真正的做到与摇摇比肩:大爱无私。”

夜摇光听着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她微微仰着头,不让自己落下眼泪。双手却紧紧的握住靠背椅的扶手,心如同滴落在油锅的水珠,噼里啪啦炸开着飞溅的热气,被一股股热浪紧紧的包裹。

大爱无私,她真的从来没有温亭湛想得那么高尚,她也是个诸多缺点,自私自利的人,她只是努力的做着一个不违背本心的奇葩。成为一个最傻最好管闲事的修行之人,她前世因为这些原则,被自己的亲戚嫌弃嘲弄,被同行讥讽孤立。

她一直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为座右铭,面上我行我素,故作潇洒,可夜深人静之时,毕竟她还有一颗凡人的心脏,她也曾经一遍遍的自责,自问,自疑……

“大爱无私……”萧士睿和闻游都愣愣的呢喃了这一句话。

“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做来却极其艰难。”温亭湛的声音很轻,但他的话却很沉,“活在这世间,我们总有牵绊,有时总能身不由己。我身为士睿的义弟,是他的谋士,我自然要为着他的利益为先。可这与我不枉害无辜的原则并不冲突,这世间太多人被私心所缚,我们也未必没有那一日,但我永远会坚守我的原则。我为官,只为造福天下苍生。故而,若是他日我的对手,他做的比我好,让天下百姓更安乐,我愿退位让贤。”

闻游愣然的看着温亭湛,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与他以往接受的家族理念完全不一样,他觉得自己一时间不太能够接受。

而是萧士睿陷入了沉思。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而又静默,夜摇光便开口道:“士睿,你不用担忧永福侯,湛哥儿不会让他有事……”

接着夜摇光就将问题的深思熟虑都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夜摇光蓦然想到了一点:“湛哥儿,那江苏巡抚是个怎么样的人?”

“江苏巡抚,莫光祖,乃是难得的能臣。”不等温亭湛说话,萧士睿就蓦然反应过来。

能臣,也就是个非常有能力有本事的人。也难怪,若非有过人的本事,这位江苏巡抚恐怕做不到这个位置,将他的夜盲症隐瞒的如此深。

“所以,湛哥儿,你放了他一马?”夜摇光这一刻才明白,即便温亭湛因为不愿意拿仲尧凡的性命去博弈,可也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就早早的去戳穿莫光祖的疤,且温亭湛说过为官之人,不可能没有把柄,那么这位莫光祖要么就是真的藏得深,要么就是真的为官这么多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其他错,所以温亭湛才用了他的疾病。

“不可多得的人才。”温亭湛点了点头,“诚然他是个有权欲之人,但却是在凭着干实事专权,并且真正的做到了利国利民。”

这世间谁没有一点自恋,爱权之人他从来不鄙夷,只要取之有道即可。这就是为何他没有利用这一点一下子将莫光祖打落在泥里,用莫光祖来震慑单久辞。

“可他是单家之人……”闻游的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

莫光祖的妻子乃是单家女,是单家二房嫡女,是单久辞的堂姑祖父,这一点闻游、萧士睿还有温亭湛都知道,夜摇光却是现在才知道。

“大爱无私,我并非只是说说而已。”温亭湛淡淡的扫过闻游。

对方是政敌又如何?莫光祖是被单久辞引诱而来,他并不知晓单久辞背后所为,他是一个有能耐有本事之人,比许多没有夜盲症的人更适合这个位置,更够在这个位置之上发光发热造福一方百姓。

温亭湛也曾经犹豫过,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借此来将整个单家都连根拔起,也正是因此,所以单久辞的脸色才会猝然大变,但最后他选择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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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单久辞认输

不是优柔寡断,也并非不懂养虎为患,可是每每看到夜摇光,想到她的坚持,想到她的为人处世。他害怕自己会一次放纵,从而泥足深陷,成为一个为权利奔走的政客。即便她会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位置去理解他,他依然会害怕,害怕她越来越干净,而他却越来肮脏……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夜摇光目光灼灼的看着温亭湛,“湛哥儿,你做得对。”

“我赞同允禾的做法。”萧士睿表态,他的语气很认真。

闻游看了看萧士睿,又看了看温亭湛,他站起身:“容我想想。”

说完,闻游就目光有些茫然的离开。

“多谢你,士睿。”温亭湛冲着萧士睿笑了笑。

若单单作为萧士睿的谋士,他是不合格的,毕竟萧士睿这样的信任他,若非萧士睿将暗卫都交给了他,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出这一点。单久辞是一个多么难对付之人,凭着这一次就能够看出来,这一个天大的把柄,足够将单家都狠狠打一棒的把柄,他并没有打算利用,站在萧士睿谋士的立场,他没有尽到本职。

便是萧士睿因此责难他,他也无从反驳。毕竟他的原则仅仅只是他的原则,他没有权利强迫萧士睿也去遵守。

“不,允禾,你不要对我说谢。”萧士睿摇了摇头,“若是在你没有说那些话之前,你让我知晓了你放过莫光祖,我或许心里会有些郁气,认为你并没有以我为先。”顿了顿,萧士睿洒脱一笑,“可我现在却想明白了,你问蚊子为何为官,我再问自己,为何为君?是为了享受那万人之上的万丈荣光?是为了握住君临天下的生杀大权?我不得不说,都有。可我更想成为一个明君,但这还是我的私心,和这些相比,还有萧家的江山,作为君王的责任。然,我与你又不同,我做不到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几个叔叔比我更适合帝位,我便退让,因为我惜命。可我能够做到,若有朝一日我荣登九五,我可以不计前嫌,重用任何一个真心为我萧家江山,为天下百姓之人,无论他们今时今日是谁的人。”

温亭湛的眼中也闪过动容:“士睿,你,很好。”

“那是因为我遇见你们。”

若非遇见了他们,他不会有今日的局面,更不会有今日的胸襟。

“好了,你们就不要互相称赞了。”夜摇光心里虽然感动,但还是翻了一个白眼,“我就问你们,单久辞接下来会如何做,我们又要如何做?”

“我们什么都无需再做,很快单久辞就会把所有的事儿都摆平。”萧士睿笑的一脸轻松,“他是九州第一公子,最恨欠人情,而今允禾给他的这个天大的人情,他偏偏又无法推拒,为这他也不会再为难我以及我之人。”

“若当真如此,单久辞这个人狠辣狡诈归狠辣狡诈,但也不是那等龌蹉卑劣的小人。”夜摇光扬了扬眉。

单久辞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以温亭湛的为人手段,这个时候选择挑明,已经是打算不拿这件事做文章,就一定不会反悔,这是温亭湛个人的行为。他若无耻一点,可以想又不是他要温亭湛放过去,是温亭湛自己蠢,他依旧可以问心无愧的对萧士睿的人下狠手。

“摇摇,他是威国公府长子嫡孙,九州第一公子,这点傲气和骨气他还是有。”温亭湛哭笑不得,夜摇光都把人想得多么的不堪啊。

夜摇光耸了耸肩,不能怪她,这些古人迂腐有迂腐的好处,至少人品方面比前世可取之处比较多,当然奇葩无耻的人也不少,比如蚊子的姑父。

然而,单久辞比夜摇光想得更加的大气,他第二日便亲自将仲尧凡给送来,然后要求单独见一见温亭湛。

仲府的湖心亭建立在小花园之中,二月的桃花已经开始含苞待放,一阵清风吹来,将淡淡的桃花芬芳吹散,两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立在湖心亭之中,他们面朝柳絮飘飞的碧绿湖面,亭子边缘的飞纱轻轻的飘扬,一如他们的墨发。

“这一次是我输了。”静默了许久,单久辞才先开口。

“承让。”温亭湛淡声的回应了一句。

“我可否知晓,你是如何这般快就查出这个秘密。”单久辞问。

莫光祖的夜盲症已经四十余年,那时候还是他曾祖父当家,曾祖父偏爱继室所出之子,对二房的子女格外的优待,当时刚刚出仕没有多久的莫光祖就被发现有了夜盲,曾祖父经不起姑祖母的哀求,选择了隐瞒了下来,他的祖父当时也极力的配合,是因为知晓自己若没有一个二房致命的把柄攥在手里,很难继承爵位,为了国公府的大权。他的祖父埋下了这一个祸根,当他知晓之时就无时无刻不想将这个祸根给除去。然而,单家的人越来越松散,越来越骄矜,真正有实力的越来越少……

恰好这个寒门出身的姑祖父是个有本事又舍不得放权之人,有把柄在手有好用,他一直知道这是一柄双刃剑。为了不让之暴露出来,他费了不少心思,这么多年他自己都快忘了莫光祖这个弱点,却没有想到温亭湛这么快,这么轻易的就查了出来。

“我有一双天眼,单公子日后可要当心。”温亭湛似是而非的说道。

“哈哈哈哈,吃了一次亏,我自然要长记性。”单久辞朗笑,很久之后他沉默才问道,“温公子,因何如此做?”

温亭湛知晓单久辞问的是为何要这样轻易的放过这么一个把柄,他昨日回府之后,站在温亭湛的立场想了千百个理由都想不明白,他甚至都要怀疑是否温亭湛只是蒙对了,其实根本没有证据,但他不会这么幼稚。二十三年,他第一次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因为他想不明白。

若是换做是他,他定然会当做天赐良机,一定要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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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聪明的让人害怕

春寒陡峭,清风吹拂,湖边杨柳轻轻飘动。

温亭湛今日着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袍,他披散的青丝额前的碎发轻轻舞动,扫过长翘的睫毛,那一双漆黑幽深珍珠般内敛光华流转的眼眸安静的倒影着碧绿的湖面,给他的瞳孔仿若染上了一丝浅碧。

“单公子,那是欺君大罪。”

“是,欺君大罪。”单久辞面无表情的点头。

“莫大人有此隐疾并非他所想,这是一件憾事。”温亭湛垂下眼帘,看着湖中畅游的锦鲤,“这么多年莫大人也不曾因此而疏忽职守,且他之与朝廷有功无过,罪不至死。”

“陛下是个宽厚之人。”言下之意,就算莫光祖被揭发,念在这么多年他劳心劳力的份儿上,也未必会被杀头。

“单公子认为莫大人能够幸免于难?”温亭湛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个清浅的酒窝。

单久辞没有说话,他们都是聪明的人,都知晓莫光祖做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挡了多少人的道,踩下去多少人,一旦这件事爆发出来,可就不是皇上一个人想放过就放过,若是不严惩以儆效尤,就无法杜绝后面之人有样学样。

“紧紧因为如此?”单久辞侧首,狐狸一般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温亭湛。

“仅仅因此。”温亭湛颔首。

“呵……”单久辞忽而一阵冷笑,“温公子,我可否说你妇人之仁。”

“可以。”温亭湛面色坦然的应下,“单公子,我当真是妇人之仁么?”

“难道不是?”单久辞的眼眸一眯。

“若是,单公子此时便不会站在此处。”温亭湛同样侧首,对上单久辞的目光,“威国公府盘根几百年不倒,你亦说过陛下是个宽厚之人,便是莫大人难逃一死,对于威国公府陛下最多是严斥,自然我可以从中做手脚,让诸方势力对威国公府群起攻之,可饶是如此,最多也只能让威国公府伤筋动骨,却无法将威国公府连根拔除。届时局面会变成怎样?”

单久辞的目光越发的深不可测,却不发一言。

“穷途末路,已经失去荣耀的单家会恨我恨士睿入骨,会如同受伤的猛虎毫无理智可言,必要从士睿身上咬下一块肉,方能泄心头之恨。”温亭湛毫不避讳的直言,“这于我于士睿都不是最好的结果。”

“温公子,即便是褚詹我亦不曾说过这句话。”单久辞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带着足够的敬佩,“你,聪明的让人害怕。”

正如温亭湛所说的那般,犯事的乃是莫光祖,是单家的女婿,而非单家的人,就算温亭湛穷其智慧也最多在他还没有倒下之前给单家按上一个包庇之罪,这个罪最重也只能让单家伤筋动骨,而已经昔日荣耀,一朝从云端跌落泥里的单家,失去最引以为傲的尊严,就没有什么可以害怕失去,盘根数百年的单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死咬着萧士睿和温亭湛不放,这将是一场灾难,就算温亭湛再聪明也只是杯水车薪。

温亭湛把这一切所有的后果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这一份冷静、远见、胸襟绝非常人能够有。要知道是他先对萧士睿的人动了手,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就算再聪明之人,若是抓到他这样惊天的把柄,不反击,不下狠手反击都不正常,包括他自己。没有温亭湛点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层,这样的理智真的让自诩聪明的他都害怕。

“多谢单公子夸奖。”对此,温亭湛显得很淡然。

收回目光,单久辞看着远处横跨在湖面上的石桥:“温公子,虽然这个恩你是有预谋的施,虽然我单久辞不愿受你这一个恩情,但这份情我单家,我单久辞不得不受。这人啊,能够好好的享受荣华富贵,谁愿意穷困潦倒?所以,为着今日你高抬贵手之情,从今日起五年内,我以及我单家不会对永淳王动一分心思。”

温亭湛目光微微一怔,才语气真挚的说道:“单公子,你是一个可敬可佩的对手。”

这五年,是单久辞不占他便宜给的空间,两年后他要参加秋闱,金榜题名,再用两年的世间他可以在朝廷站稳脚跟,到时候单久辞要对付他将会比今时今日更加困难,这一点他懂,单久辞也懂。

这个恩,回报的不可谓不大。

纵然温亭湛不惧单久辞挑战,可单久辞的身份,以及他拥有的势力,绝非温亭湛能够比拟,还有如今这么复杂的局面,单久辞要想给他制造麻烦,拖住他成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容易。

“能得温公子一声称赞,单某不胜荣幸。”单久辞侧身,对着温亭湛拱手,“温公子,今日一别,我们五年后再见,我期待着你五年能够成长到怎样的高度,他日你我狭路相逢,莫怪单某不择手段。”

温亭湛同样回礼:“彼此彼此,期待与单公子五年后再遇。”

“温公子,单某有一句良言相劝。”单久辞抬眼,上挑的狐狸眼格外的认真,“人心险恶,这世间并非若有人都如同单某一般,把傲骨看得大于一切,温公子日后行事切莫妇人之仁。”

“多谢单公子金玉良言。”温亭湛从容一笑,“在下尚且有些识人之力,何人值得在下宽仁,何人不值得,在下自问看得透。”

“既然如此,单某便不再叨扰,温公子告辞。”

“单公子请。”

温亭湛亲自将单久辞送出湖心亭,谁也想不到前一刻还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的两个人,这一刻竟然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并肩同行。

看着他们走出来,夜摇光都觉得不可思议。平大爷的事情不需要温亭湛和夜摇光操心,一切由单久辞解决,最终平大爷和平大太太都俯首认罪,平二太太也清醒过来,平家遭受重创,平二太太把大半的家业托付给了仲尧凡,从此深居简出,一心在府中照料自己还有平大爷夫妇的几个孩子。

“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真是最美的结局。”夜摇光不由弯了眉眼。

她这样的开怀,让温亭湛的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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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祖孙第二次谈话

剩下的日子里,仲尧凡就抛开了所有的事情,一心带着夜摇光和温亭湛等人在应天府游玩,秦敦传信家中母亲患病,他就留在家中做病榻前的孝子,打算开课的时候直接去书院。夜摇光再也没有见到过单久辞,仿佛他就是春天一股青碧的风,吹过就散去,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在应天府晚了十来天,他们临行的前一夜,柳居晏竟然主动登门。

彼时他们刚刚用完晚膳,正围在院子里说说话,柳居晏上门,管家也不好让他在门外等着进来通报,只能将之先请了进来,院子里一群年轻人,不讲身份,只言交情,他们在嬉笑着,肆无忌惮的闹着。

站在回廊之上,柳居晏远远的看着火红的烛光之下,少年们鲜活洋溢,意气风发的模样,落在安静的坐在一边,明明年纪最少,却最显得沉稳,明明是身份最低微,可其他人言论之时,第一个看向的总是温亭湛,这是一种群体以某一人为首的不自觉反应。柳居晏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尤其是看到萧士睿之后……

柳居晏还未曾走进,所有人都感觉到,顿时欢声笑语戛然而止,齐齐侧首看过来,柳居晏也只能加快脚步,走到他们的面前,先对萧士睿行礼:“下官应天府尹柳居晏拜见淳王殿下。”

“柳大人不必多礼。”萧士睿在外人的面前,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派很自然的就流露出来。

“多谢王爷。”柳居晏直起身,对着仲尧凡拱手:“侯爷。”

“柳大人。”仲尧凡也颔首。

温亭湛既然齐齐作揖行礼:“学生等见过柳大人。”

一番互相行礼之后,柳居晏直接道明了来意:“王爷,下官有些私事想与温公子私下谈谈,请王爷恩准。”

萧士睿看向温亭湛,见温亭湛微微一点头,才道:“柳大人请便。”

“温公子,请借一步说话。”柳居晏对温亭湛的态度一直是如此的客气,仿若一个陌生人。

“柳大人请。”温亭湛也不介意,他回以同样的态度。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个院子,沿着幽径走到了一个八角亭内。

“柳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有何吩咐?”温亭湛显然不想如同上一次那便与柳居晏比定力,一进入亭子内,他便开口问。

“你果然在为淳王殿下出谋划策。”柳居晏目光复杂的看着温亭湛,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定要卷入这一场是是非非不可?”

“这是我与士睿的缘分。”温亭湛淡声道。

“须知未尝不是孽缘。”柳居晏几乎是冲口而出。

温亭湛轻嘲一笑:“人海茫茫,两个人能够相识,相知,相交于我而言是难能可贵,若要计较得与失,那便无真情可言。我只知道士睿与我乃是歃血结义的兄弟,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与他一道风雨共济。”

“你竟然与永淳王歃血结义!”柳居晏的声音蓦然变得沉重,语气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温亭湛眸子格外安静的盯着柳居晏,不言不语。

柳居晏目光变幻了几次,最后还是闭了闭眼才带着一点哀求的问道:“你到底要一个怎样的结果?你若恨柳家,我可以为你报复,直到你满意为止,你便不能就此收手?”

“我要为我娘讨一公道。”温亭湛淡声的说着,见柳居晏张口欲言,他接着道,“我现在立志成为一个为民请命,造福百姓的清官。”

“你!”柳居晏目光一滞,他似乎有了一些焦虑,“官场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温亭湛唇角一扬,露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他漆黑的眼眸华光流动。

可柳居晏却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底的讽刺,他却无力反驳温亭湛的讽刺,若是说这个孩子都不适合官场,那么这世间只怕再没有适合官场之人,他如此年幼就能够看透一切,将在官宦世家中长大的人才都看不透的弯弯绕绕看得一目了然……

“有些话,我不知该如何对你说……”柳居晏眼中有着深深的挣扎。

“柳大人不愿说,便无需赘言,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知晓。”温亭湛面色平静,他的好奇心随着他日渐渊博的学识已经渐渐的趋于无。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因为他总有办法知道所有的真相。

“天色不早了,我们明日要启程回书院,便不奉陪柳大人,告辞。”

没有等到柳居晏再看看,温亭湛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柳居晏上前两步,却终究没有追上去。

这边柳居晏与温亭湛谈话之时,仲尧凡独自来寻了夜摇光。

“侯爷有事?”夜摇光和宜宁宜芳两人正在清点行礼。

“明日你们便要启程回书院,我这是来奉上酬金。”仲尧凡说着,就从他身侧的随从手中接过一个正方形只有巴掌大小的镶金边雕花红木盒子,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想到了之前给仲尧凡看面相,她有些好奇的接过,然后打开来,这么小肯定不是放着银票,里面是一个浅灰色锦织袋,袋子里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印章,印章的图案非常的复杂,中间是一个篆体的繁体尧字,夜摇光觉得这个印章很熟悉:“湛哥儿也有一个。”

她记忆极好,当初在东麓当铺寻找买走摇铃的人,温亭湛就将这个印章给了掌柜的看,才得以翻了购买人的详细资料。

“允禾那一枚,乃是我便于他行事相赠,这一枚与之印纹不一样,这枚印章可以到我仲家钱庄提取所有库存银两。”仲尧凡非常郑重的说道,“日后你和允禾缺银钱,只管去提,你们时常外出游历也方便。”

仲家的钱庄遍及各大府城。

夜摇光眼睛蓦然一亮,转动着手里的印章:“啧啧啧,这可是好东西,侯爷就不怕我把你的家业给败光?”

“夜姑娘虽然爱财,但喜欢明抢。”仲尧凡笑道。

“哼,总有一****也会暗偷!”夜摇光哼哼道。

仲尧凡听到脚步声,见温亭湛回来,也就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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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你行不行

二月十二日,他们打道回府,十五日一早抵达书院,当日好生休息了一日,十六日开始正式授课,因为春闱就是在十五日结束,虽然要三月才放榜,但是书院的气氛已经一扫去年的紧张与沉闷,就连他们的史学夫子上课都破天荒的讲了两个冷笑话。

夜摇光接着进行她的无根之水收集,春雨充沛,万物回春,生机之中自然带着灵气,收集起来比去年快了许多,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让夜开阳还阳。

三月的时候,春闱成绩放榜,余长安作为白鹿书院这一次的最优秀的参加考试的学生,乃是会试第六名,这个是相当牛逼的成绩,完全有望在殿试一鸣惊人金榜题名。

“我看过各地考生的实力,余长安这是意外,按照常理推算,他顶多在会试前二十名。”书院公布了这个大好消息,萧士睿等人也在学舍内讨论。

“他心中有情。”温亭湛莞尔,“他不仅仅是在为自己,为余家,更为已经超生的郭媛。”

“对对对。”陆永恬连忙赞同的点头,“若是为了妍儿,我定然也会拼命。”

因着夜摇光的桃花木牌,卓敏妍果然慢慢的发现陆永恬的好,渐渐的对他提前生出了好感,原本大家都不知晓,还是前不久卓敏妍竟然在书院与人大打出手,原因就是一个贵女讥讽了时常去给卓敏妍献殷勤的陆永恬几句话,卓敏妍当即就怒不可遏,卓敏妍的身份一直是保密,大家都不知晓,这一下子闹得她的身份也曝光了,陆永恬还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夜摇光点醒了他,这傻子就不上课了,深更半夜的还翻墙去了女学,就是想看了一看卓敏妍有没有事儿,若非卓敏妍和学舍的三人关系都极好,这家伙非得还是卓敏妍不可。

不过傻人有傻福,当即就闻明白了美人的放心,因为没有了余长安的缘故,卓敏妍只好和陈臻儿打着来看望姨夫的旗号来了几次,还给陆永恬松了一个荷包,可差点把陆永恬美上了天。

现在是满心满眼满口都是妍儿。

闻游看着一脸幸福甜蜜的陆永恬,默默的挪了位置,靠近秦敦坐着,那想他才刚刚坐下,就见秦敦低着头把玩着腰间悬挂的玉玦,上面的祥云结打得那叫一个精致,秦敦每天要看上三五遍,他们现在都是秦敦这次年节遇上了一个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的女子,一颗心已经在春天如桃花般绽放,于是乎还没有完全坐下去的闻游又默默的站起身,直接坐到了乾阳的旁边。

坐下之后,闻游不忘打击陆永恬:“就你这模样,你这辈子都别指望金榜题名。”

“我不能去考文试,还不能去考武举?”陆永恬大声的反驳。

太祖讲究文武并济,所以文试武举一样看重,圣祖也继承了太祖的思想,然而圣祖沈贵妃事件对他的打击太大,后来圣祖晚期又更重儒家文学,渐渐的几任皇帝也重文轻武,虽然武举一直没有被取消,直到先帝,先帝是个非常好武之人,所谓好武只是把武举当做了表演来看,他本身不是一个在武艺上有建树之人,可饶是如此,也大大的将武举复兴了不少,再到今上大力的扶持,朝廷现在武举虽然还是比不上太祖时期,但也绝对是以往不可比拟。

但是武举也不单单只有武比,也是要考文试,首先必须得有秀才的名头,这个秀才是统一的院试,考的都是文。这还不算完,之所以叫做武举,就是从举人开始分类,武举也是需要先文过关,只不过和文举的难度不同,相对要简单一些,考出来就是武举人,再到武贡生也是要先考文试,只不过武贡生考出来,头名就是武状元,没有殿试。

可绕是如此,陆永恬那一点墨水也很悬。

“拭目以待。”闻游点了点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陆永恬霍然站起身,萧士睿吓了一跳:“小六,你要干嘛?”

“我去用功!”陆永恬瞅了闻游一眼,就气哼哼的跑了书房去。

几人都是相视一笑,夜摇光对着陆永恬的背影喊着:“看来,我们书院很快就要出一个武状元。”

“哈哈哈哈……”几人无情的笑出声。

“你们在什么?”终于从春天气息之中爬出来的秦敦一脸茫然的看着所有人。

众人:……

这人也真是够了,合着他们说了半天的话,他愣是一句也没有听下去。

“余长安这一次极有可能中头三甲。”萧士睿不去理会秦敦,猜测到。

“嗯。”温亭湛也认可的点了点头。

“先别去管那些,士睿你给我找个擅雕刻的能工巧匠来。”夜摇光岔开话题。

“摇姐姐,你为何要这样的人?”萧士睿忙问道。

“我要给我儿子雕像啊。”夜摇光回答得理所当然。

无根之水已经差不多,夜摇光已经打算开始给夜开阳塑造身体。

“咳咳。”萧士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摇姐姐,你的儿子?”

萧士睿等人现在都还不知道夜开阳的存在,只当夜摇光把并且天麟当做自己的儿子。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那你也得问湛哥儿答不答应。”

萧士睿顿时觉得脖子一冷:“好好好,我离开派人去寻。”

“无需去寻。”温亭湛抿着唇道,“我和摇摇的儿子,不需要旁人操心。”

萧士睿觉得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不过他倒是灵机一动:“摇姐姐,你何必舍近求远,允禾的手艺就极好,再则你们二人不是更明白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模样么?”

温亭湛已经许久不曾雕刻东西,记忆之中还是上次及笄时送了她一个簪子,平日里根本没有看到他动刻刀,她都快要忘了他还有这个本事。

但是,她还是用非常怀疑的目光看着温亭湛:“你行不行?”

“噗!”正喝水的萧士睿瞬间喷了出来,然后觉得大事不妙,“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事儿,我先走了。”

闻游也立刻找借口脚底抹油,不忘将秦敦还有乾阳给拽走。

温亭湛那一双深邃的眼眸笑的有些阴凉:“给摇摇儿子,我不行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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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一起造人吧

夜摇光顿时一囧,她是真的难得很单纯的问一问温亭湛的手艺行不行,可没有指那一方面,不过迟钝的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好似这句话不能对男人随便说。

“咳咳咳,那啥,湛哥儿,你的手艺肯定没有问题。”夜摇光连忙先发制人,一把抓着温亭湛朝着他们的学舍跑去,进入房间,“来吧,我们一起造人。”

说完,就去把所有的材料都弄出来,夜开阳的躯体,夜摇光打算用石头怪的石头辅佐从地宫之中得来的一种稀有灵物,这种东西有一个非常美的名字——玉冰机。这样的名字其实它并非一种美容品,而是一种修复肌肤的圣药,哪怕是被毁容到最惨目忍睹的模样,用了玉冰机也能够恢复,而且是恢复原样,它可以让肌体再生。

当初这东西她和陌钦在地宫之中就对半分,其他人也用不上。她虽然是用石头为主材料为夜开阳锻造躯体,但总不能让夜开阳真的像石头怪一样,拥有一看就是石头的模样。

“摇摇,你这是作何。”见夜摇光举起匕首要割自己的肉,温亭湛骇了一跳,一把将匕首抓住,目光沉冷的看着夜摇光。

“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割一点皮肉。”夜摇光连忙解释道,“必须得给开阳锻造如人一般的肌肤,我用五行之气催动玉冰机发散我的皮肉。”

“用我的。”温亭湛挽起衣袖,将解释的手臂伸给夜摇光。

“我的肌肤,你的血液或是你的肌肤,我的血液,你选一个。”夜摇光看向温亭湛,“没有第三种选择,你只能选择其一。”

女娲石只能锻造出类似于人身体的五脏六腑等等属于五行的机能,但是血脉她可以用玉冰机催化,可血液,必须输入鲜活的血液入体,才是一具完整的身躯。

温亭湛抿着唇,事实上他希望全部用他的,可夜摇光很明显不同意,而他又不能撇开夜摇光独自完成给夜开阳塑造身体。

“都说了是你我的孩子,自然要有你我的发肤血脉才能够算作你我的孩子。”夜摇光看着沉默不言不语的温亭湛,为什么她带回夜开阳之后,就允许夜开阳叫她娘亲,就是因为早就知道,给夜开阳重塑真身,必须要经过这些程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任何情况下都是至理名言。

“你以为一个孩子,怎么容易就能够得到么?”夜摇光将温亭湛阻拦她匕首的手移开,“重要付出艰辛和疼痛,才能够拥有一个新的生命。日后我们定然会有属于自己的骨肉,到时候吃苦受累的就是我一个人,所以这一次开阳的血液就让你疼一疼,我就割点皮肉就好。”

温亭湛垂下手,看着夜摇光面不改色的举起匕首,朝着自己手背上割下去,他紧紧握着拳头,转过头不去看这一幕,心真的很疼很疼,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握住匕刃。

夜摇光并没有割下多少皮肉,将皮肉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特大玉盒里,迅速的运气用五行之气制住伤口的鲜血往外流,将一旁的白布一一取出来,一双结实的手伸过来,小心翼翼的为她上了药,温柔细心的给她包扎好。

“放心,这伤药里面用了玉冰机,很快就会好。”见温亭湛臭这脸,夜摇光不由对他晃了晃手,表示她没有事。

而后她将玉冰机取出一大块放在装着她皮肉的玉盒内,盖上玉盒,她用一道符纸封上,而后盘膝而坐,指尖运足五行之气,掐出一个复杂的诀,手诀变化极快,一道道虚影险些成了千手观音,半空之中形成了一个古老复杂的图案,夜摇光指尖轻点,将这个突然印在了玉盒的最中心,就有五行之气瞬间从图案流出,仿若电流一般将整个玉盒包裹。

做好这一切,夜摇光将玉盒放到书架最高的地方,然后将灵石块倒入玉盆之中,用五行之气将之震碎成粉末,在加入无根之水,用五行之气搅拌,最后成了不干不湿可塑性非常强的灰色泥巴。

“来,造儿子。”夜摇光用无根之水让温亭湛净手,然后伸手抓起一坨泥,就开始如同面团一般揉捏,从头、脖子、胳膊、腿、手……

先是大致的捏出来,在撒上一层灵石灰,可以雕琢之后,温亭湛去房间将他自己打造的一套完整雕琢的工具取出来,看着拼接出来的人形,他看了看夜摇光,就对比着夜摇光雕刻了一双她的眼睛。

“湛哥儿,你这样会影响开阳还阳……”自然要雕琢成夜开阳本来的面貌才对。

“为何?”温亭湛顿住手,看向夜摇光。

“因为与开阳原本的样貌越神似越发容易引魂。”夜摇光解释。

“开阳原本的模样?”温亭湛笑了笑,“摇摇,你有多久没有见过开阳了?”

夜摇光顿时一愣,自从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忙着各种事情,把夜开阳丢给温亭湛,等到两父子讲完课业,她都已经睡了,白日里自然不能把夜开阳放出来,不说不知道,一说起来她还真的好久没有见过夜开阳。

“怎么了?”夜摇光问道。

“开阳的面目早已经模糊不清。”也正因如此,夜开阳是有意避着夜摇光,怕吓到夜摇光,只不过需要一个人掩护,否则夜摇光肯定会怀疑,能够糊弄住夜摇光的只有温亭湛,若非看到夜开阳这样的用心,温亭湛舍得夜摇光为他割肉,谁的皮肉不是皮肉?找个其他人,他不介意,“我记忆素来不错,可现如今我真的要去回想开阳的面貌,还真的完全想不起来。”

这绝对不是温亭湛的推脱之词,当他发现夜开阳的面貌开始模糊之后他就回想过,可令他震惊的是他引以为傲的记忆竟然唯独对此丧失了能力。

夜摇光听完之后,睫毛颤了颤才道:“是我想错了,开阳已经是天地间除名之人,他虽然是魂体,但却已经不属于天地生灵任何一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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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化禄照入夫妻宫

“你随意吧。”夜摇光释然一笑。

既然已经不是任何一种存在,就理应没有任何原本的面貌。

温亭湛点了点头,就开始继续。不过这是一个大工程,并非一两日就能够完成,三天的修课只完成了一张脸,温亭湛险些是按照夜摇光的模子刻出来,要不是夜摇光极力阻拦,男孩子长得她这个模样想什么话,才挽救了夜开阳的样貌,虽然有着夜摇光桃花眼的形状,可眼眸却雕琢的如同温亭湛一般圆润如黑珍珠,鼻子也不似夜摇光这么秀气,如同温亭湛一把笔挺,唇瓣倒是和夜摇光一模一样,脸型两人险些没有争吵起来,最后折了中结合了二人的形状。

而后断断续续的完成其他细节。

四月的时候殿试,殿试成绩出来了,余长安成了探花郎,白鹿书院一片欢腾,太祖不主张不如翰林不如内阁的规定,但是大多考中的进士依然以能够留在翰林为荣,习俗如此并不是太祖一人能够更改。

余长安却在朝廷委派之时,跪在陛下的面前恳求外放保定府,并且不惜只求最偏远县城的县丞一职,连县令都不敢求……

“他想去看一看郭媛生长的地方,让郭媛的家乡变得更繁荣美丽。”听到消息的时候,夜摇光第一反应就明白了余长安的想法。

他求偏远的地方,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自己被陛下拒绝,而是偏远的县城才是最贫困的县城,才是最需要他去让之变化的地方。

“人间自是有情痴。”闻游看着秦敦和陆永恬两人,不由摇头一叹。

夜摇光看向微微一愣,闻游面有桃花之色,她立刻伸出手掐指算了算,才无可奈何的笑道:“蚊子,你别羡慕,你的姻缘快到了。”

化禄照入夫妻宫,吉力增势,必有嫁娶的诱导。夜摇光这是这才发现闻游的红鸾星竟然动了,而且竟然是他们当中最先成婚的一个人。

“小枢,此话当真?”闻游被吓了一跳,面色一紧。

夜摇光顿时想到闻游的那一位表妹,很显然绝非嫡亲的表妹,庶出的姑姑嫁的肯定也不好,那位表妹的身份肯定配不上闻游。闻游是真心待她,才不愿娶她,因为无法许以正妻之位,索性不让她受委屈。

当初夜摇光就是佩服闻游这一份舍得割舍,若非真心相待,他大可以左拥右抱,纳其为妾。闻游还不是闻家的家主,很多事情他自己说了不算,所以他并非怯弱不肯争取,而是无能为力。

“蚊子,既然已经割舍,男子汉大丈夫断就要断的干干净净。”夜摇光不由叮嘱一声,闻游面相现在倒是没有什么桃花债。

“我明白。”闻游答应的很干脆,可他眼中依然有着一闪而逝的黯然。

“蚊子真的要成婚了?”陆永恬高兴的凑上前。

闻游今年也已经十八岁,后年他就可以参加科举,可是夜摇光若是没有猜错,今年闻游就必然要定下婚约。

“等到你成婚之时,再这般高兴。”闻游心里烦着呢。

陆永恬顿时脸就垮下来,他最近和卓敏妍感觉飞速加温,卓敏妍已经将家中情况,包括她母亲的意思都告诉他,他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郡主岳母要求真不是一丁点高,他和士睿相差……

不比也罢。

在之后,大家都没有提到姻缘的话题,书院的日子也在有条不紊进行,五月的时候夜摇光和萧士睿的生辰,在书院好生的庆贺了一场。夜摇光当天夜里将苍廉矗那里打造的拿一把软剑当做了生辰礼物送给了萧士睿。

“虽然不能为你做一件衣裳,可为你做了五条腰带。”夜摇光将裹着软剑的那一条腰带递给萧士睿,“试试看,喜不喜欢。”

腰带这种东西都是可大可小,尺寸什么的不需要太严苛。

萧士睿还是很高兴,他立刻换了一条,接过手也没觉得沉,要知道他的腰带上面嵌的都是真材实料,立刻就系在了腰间,臭美的跑到温亭湛的面前:“怎么样,允禾,可好看。”

微微将面前的书移开,温亭湛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而后伸手弹了弹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

萧士睿瞬间就能够读懂温亭湛的意思:不就是一条腰带么,我全身上下都是摇摇做的!

于是萧士睿垂头丧气的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夜摇光见此,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平日里多么成熟的两个人,这会儿幼稚得令人发指。

“这腰带可是藏着宝!”说着她出手如电,吓得萧士睿误以为她要一把拉开他的腰带,可是眼前寒光一闪,而后就见夜摇光抽出了一条银色的缎带,等到夜摇光手一抖,才发现是一柄软剑!

“这剑!”萧士睿看了看夜摇光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完好无损的腰带,再见到夜摇光截了一根头发放在剑刃之上,轻轻一吹,头发就断成了两截,这是传说之中的吹毛断发!

“你的腰带,我用了寻无音要的神丝,自然不会被这剑刃划开,日后你每年生辰,我都会送你一条腰带。”夜摇光将手中的软剑递给他,“这剑柄上有一个机关,你看这里,按一下它就会朝着两边移开,变得扁平,我也用神丝缠绕起来,这样你戴在腰间,就没有人会注意。”

萧士睿把软剑拿在手里,而后快速的挽了两个剑花,觉得趁手无比,他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夜摇光这样的用心,就算是他母妃都不曾这样对他,让他的心暖融融一片。

“摇姐姐……”

“既然叫一声姐姐,我岂能让你白叫?”夜摇光可不耐烦煽情。

“天色不早,明日还要上课。”这时候心里已经非常不爽的温亭湛站起身,直接赶人,他觉得萧士睿再待下去,只怕恨不得给他老婆一个紧紧的拥抱,虽然他相信萧士睿绝对是纯粹的感动,没有非分之想,可他依然会控制不足自己,会将他一脚踢出去。

所以,趁着什么事儿都没有,大家你好我好的散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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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四旺之日

萧士睿第一次觉得温亭湛这样的扫兴,但还是不敢去挑衅,于是默默的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递给夜摇光,而后离开。

等到萧士睿走了,夜摇光才扬了扬眉,忍住笑:“吃醋了?”

“醋?今晚的饭菜是酸了点。”温亭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噗哈哈哈。”夜摇光忍不住笑倒在床榻之上,非常没有形象的翻滚两下,才爬在床榻之上,“我说湛哥儿,你至于吗,我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紧着你?今天是士睿的生辰,你也要吃醋。”

若非他生辰,早就被扔出去,温亭湛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接夜摇光的话,一本正经的换了衣袍躺上床,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夜摇光侧着头看了看对面床榻上的温亭湛,唇角忍不住的上扬,就这样看着他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到了六月最热的时候,夜开阳的身躯所有的细节都已经雕刻好,不得不说温亭湛还是很有本事,而从三月开始夜摇光每隔五日就要取温亭湛半碗血封存。

六月末修课这三日,夜摇光决定完成夜开阳身躯的最后一道程序。

在学舍内布下了一重阵法,让乾阳护法,温亭湛将萧士睿等人都弄到闻游他们的学舍内,夜摇光盘膝而坐,她的对面是夜开阳被雕琢出来栩栩如生的身躯,她指尖微动,一缕缕五行之气萦绕而起,另一手虚空之中一划,女娲石浮现出来。

她一只手迅速变化着复杂的手诀,五行之气形成了一个神秘的图案,待到图案形成,另一手迅速的将女娲石拖入图案最中心,两手合十指尖飞速的转动,手诀变化的更加的快,女娲石的四周开始萦绕一层淡淡的光,有细碎的电光开始围绕着女娲石交织。

随着夜摇光目光蓦然一睁,眼中有烟火一般的光芒炸开,女娲石也无声的在那图案之中粉碎,一束束五彩的光芒迸溅开来,沿着图案一点点流过,将透明的图案填充完整,等到最后一点女娲石散去,半空之中就成了一个非常绚丽的五彩光亮犹如霓虹绘制的图案。

夜摇光手诀一收,那突然迅速从中间一点点断开,最后形成了一缕缕五彩不断闪烁的彩光,夜摇光指尖凝聚五行之气,将这些充满生机灵气的光一股股的注入夜开阳的身躯,随着一股股五行之气的注入,泥土塑造的身躯仿佛被光照亮了内部,如同人体的构造也是经过温亭湛精雕细琢之后一点点构架出来,女娲石化开的灵气将这些泥土构造的器官一寸寸的点亮,一寸寸的赋予生机,就连一根根经脉都被打通,女娲石的灵气所过之处,灰黑的泥土构造被扫开,仿佛黑白的画被染上了色彩。

将最后一缕女娲石的灵气渡入,夜开阳整个身体内部就只有心脏还是黑灰色,这里需要鲜血的注入才能够鲜活起来,温亭湛的血液积攒了一小盆,夜摇光指尖再度凝气,无形的五行之气将血液托了起来,紧接着女娲石最后流入的力量涌入身躯,被夜摇光强行的用五行之气引导进入心脏,看着黑灰的心脏一点点的变得鲜红,明亮,夜摇光的目光也越来越明媚起来,她更加有干劲。

直到最后一滴血都不剩,全部用五行之气注入身躯,而后又快速变化手诀,将原本还在体内有些乱窜的女娲石之力分散到血管之中,等到夜摇光手诀一收之时,依然还透明的身躯血液开始流动,心脏也开始调动,身躯渐渐的变得不再透明,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实质。

夜摇光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才最后为这具身躯裹上属于她的发肤,一具完整的和真人没有差别的身躯就呈现在夜摇光的对面。只是它的眼睛依然还没有颜色,还呆滞着,大脑也是空的,因为缺乏夜开阳的神魂。

夜摇光伸手摸了摸塑造好的身躯,竟然比自己想的要小了那么一点,也许就两岁的样子,不过五官已经被温亭湛雕琢的太过于分明,两岁的孩子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完全张开,希望夜开阳的神魂注入之后能够再柔和一点,否则真的有些不真实。

用符纸将这具身躯保存好,现在还不是给夜开阳引魂的时候,她要给儿子弄个好的生辰八字,这样一忙就是一整日,等到夜摇光踏出房门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下来,她随便收拾了一番,就去闻游他们的院子一道与众人用了晚膳。

完成了夜开阳的身躯,夜摇光的心里大石落下了一半。上课也变得认真了不少,得了夫子们不少夸赞。由于今年既没有文赛,也没有秋闱,从二月到了八月足足六个月,才盼来了秋收假期,八月十日先生们看着学子们离家半年,早早的放了假,一个月,九月十日开课。这让熬了半年的学子们都高兴不已,不论什么时代,放假永远是最受人欢迎。

闻游因为闻姑姑产子在即,所以回了家,秦敦有异性没人性的去看望他心头的朱砂,陆永恬也想跟着卓敏妍去帝都,可他还有点理智,知道不是时候,而卓敏妍自然不能如同男儿一般四处游玩,所以陆永恬是唯一一个不愿意放假的人,最后只能含泪挥别卓敏妍,跟着夜摇光带着萧士睿回了他们的老宅。

“小枢,这这这这……这是何物!”等他们回到家里,搬东西的时候,陆永恬不慎搬到了夜开阳的身躯,吓得险些将之扔到了地上。

夜摇光赶紧一把接过:“这是我儿子,你摔摔试试!”

夜开阳的身躯除了眼睛,其他无论是触感还是颜色都已经活人,吓得陆永恬整个人都不好了。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怕什么,我儿子过几日便能活蹦乱跳。”

夜摇光特意在等一个日子,那就是后天八月十五的中秋节。

丙午年丁酉月辛卯日子时!

子午卯酉乃是四旺,不是为了它的大富大贵,而是因为子藏癸水,卯藏乙木,午藏丁火和巳火,酉藏辛金,五行之气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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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八字相克

然而,夜摇光却没有想到给夜开阳引魂却有了波折,x

“咦,旭日自西边升起了?老和尚你竟然亲自等我家大门。”夜摇光听说有个和尚拜访,亲自去开了门,看到源恩惊讶不已,还特意伸了伸脖子,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阿弥陀佛,老衲路经此地,记得小友家居于此,故而上门化缘,不知小友可否赏一碗饭菜。”源恩依然挂着温和无害看起来非常慈悲的笑容。

夜摇光自然是让道的:“老和尚,我也白吃了你不少好东西,今儿亲自回敬你一二。”

说完夜摇光就把源恩迎进去,让温亭湛和萧士睿来招待,自己亲自去了厨房,用素油做了三菜一汤,端到源恩的面前:“来,老和尚尝尝我的手艺,虽然比不上你寺里的御厨,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多谢小友盛情相待。”源恩也不客气,他拿起筷子,就开始用膳。

其他人都是才用膳不久,现在正是午后,还不到饭点,其实源恩要是再晚来一步,夜摇光和温亭湛只怕都要午休了。

等到源恩吃完之后,夜摇光让宜芳他们收拾,便问道:“老和尚,你匆忙赶来,所为何事啊?”

源恩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僧袍,很干净整洁:“小友如何得知老衲是匆忙赶来?”

“切~~现在这个时辰,你若是从永安寺赶来,定然是用了午膳,难道堂堂的永安寺住持大师还会特意来蹭一顿饭不曾?”夜摇光翻了个白眼,她只是不愿意动脑,不代表她真的不聪明好,“而老和尚你十天半月不吃也无碍,瞧瞧你一上门就化缘,只怕不知道从何处急忙赶来,一路上耽搁了少说半月以上,甚至连永安寺都来不及回,直奔我这里来。”分析完之后,夜摇光摸着下巴,无比好奇的看着源恩,“我倒是好奇,我是要倒多大的霉,才能让你这般什么都顾不上的赶来。”

“小友与温施主越发有夫妻相。”源恩也不由调侃一句。

温亭湛不由目光一动,柔和的望向夜摇光。

夜摇光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娇羞之色,反而不耐烦道:“老和尚,别扯远了,快说到底是何事把你惊动的日夜兼程。”

“确然有一要事,特来提点小友。”源恩也正色道,“小友明日子时之事不可为。”

夜摇光面色一肃,她要在明日子时为夜开阳重塑真身,这事儿连温亭湛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老和尚竟然知道了。

“为何不可为?”夜摇光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纰漏。

“明日子时,令郎的八字将会与温施主相克。”源恩也不绕弯子。

“不可能。”夜摇光断然否决,温亭湛的生辰八字她了然于心,她给夜开阳排八字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温亭湛的生辰八字,其次就是自己,两者间完全没有任何邢克,就连方位等等因素她都算得清清楚楚。

“阿弥陀佛,老衲言尽于此。”源恩多的话却不愿意说。

夜摇光张了张嘴却没有在说话,源恩也是修行之人,虽然因为出家人六根清净,又行善积德,对于泄露天机这样的事情没有比对他们严苛,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夜摇光也不好追问。

尤其是源恩这样紧急的赶来,让她心里非常的感动,源恩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难得,她虽然万千疑惑在心头,可却只能压下去。

“好,我明日不做法。”

她相信源恩绝对不会欺骗她,若非一般的邢克,源恩不会这样的着急,温亭湛于源恩是不一般的存在,若是没有她,温亭湛会是源恩的嫡传弟子,所以源恩会格外的紧张温亭湛。

既然决定改日子,夜摇光立刻伸出手从新掐算,得到了另外一个四旺日,她便抬首问源恩:“若是换做十月二十九如何?”

丙午年庚子月癸卯日酉时。

“可。”源恩点头。

原本心里满怀期待的夜摇光,因为这一个插曲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和源恩嬉皮笑脸,源恩却没有呆多久,就坐了半个时辰,就连晚膳都没有用,便离开了,想来他还有很要紧的事儿要去做。

等到源恩走了,夜摇光的情绪就再也没有遮掩,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萧士睿和陆永恬都感觉到了,吃完饭就自动的给温亭湛藤空间,让他去开导夜摇光。

“在烦心何事?”温亭湛拉着夜摇光一起坐在秋千之上,脚轻轻推动,双手抓着两边的绳索,侧首看着她。

“你。”夜摇光转过头,臭着脸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的生辰八字不会有错,否则当初她穿越过来就不会伤了元气,因为温亭湛的八字虽然富贵,但却不是贵不可言。即便她没有修炼,也不至于让她吐血,所以是因为她成了夜摇光,和温亭湛有亲,才会如此,既然生辰八字没有错,那么温亭湛的生辰八字与夜开阳明日的八字就没有邢克的地方,但是源恩来去匆匆,要事缠身,就连传信都害怕有闪失的特意跑来一趟,就是要提醒她明日不可为夜开阳做法,绝对不是闹着玩,两者之间太过于矛盾,夜摇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我又惹摇摇不开心了?”温亭湛一脸无辜做呆萌状看向夜摇光。

夜摇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要以为萌,我就不生气了。”

“那傻,我何处惹摇摇不高兴?”温亭湛立刻变成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噗嗤。”夜摇光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行了,别对我耍宝,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想明白一些事儿而已。”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想不明白,再费神也是徒增烦劳,不如顺其自然,该知晓之时自然也就会知晓。”温亭湛这下恢复了正经,“在应天府之时,我与柳居晏两次谈话……”

温亭湛细细的将他们之间的谈话说给夜摇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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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飞尸

言罢,温亭湛才道:“我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我并不烦扰,你看天上的明月。”说着,温亭湛指着夜空之中,仰着头对夜摇光道,“此刻它被飘浮的云雾遮挡,即便我们对月华有再多的向往,可它离我们过于遥远,人力已不能改变,此时我们要做的便是静待时机,它总有拨开云雾的那一刻。”

夜摇光微微抬首,目光越过青瓦密实的屋顶,看着屋顶之后的那一轮圆月,明日是中秋节,今日的月亮已经足够明亮,即便它被一层层浅薄的云雾遮掩,依然散发出清冷的光芒,让人一眼就能够捕捉它的存在。

也不知是否巧合,她就看了一会儿,几个眨眼的功夫,云雾便被吹走,那一轮明亮的皎月一点点的露出了玉盘一般的色泽,而她心中的烦恼,也格外神奇的就这样与明月一般,扫走了乌云,一下子开阔起来。

“心里可好受些?”温亭湛一看到她舒散的黛眉,便笑着问道。

眼睛一斜,瞅了温亭湛一眼,夜摇光做出一副勉强的模样点了点头:“还行。”

“既然如此,那就去好生歇息一晚,我已经让人给你备好了沐浴的水,加了些解乏的香料。”说着,温亭湛拉着夜摇光站起身,亲自将她送回了房间。

果然,幼离正在次间准备她的洗澡水,基本已经全部准备好,等到夜摇光脱了外面的衣衫,走进去就可以沐浴。靠在浴桶的边缘,夜摇光的微仰着下巴,看着斜前方灯笼内的烛火,零碎的晕开旧黄色的星辉,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其实她是可以反着来推演,既然八月十五这个八字和温亭湛相克,十月二十九却不相克,一样的是四旺日,就是月日时三柱改变了,对于夜摇光而言这里面的信息量大多了,就相当于解一道算数题,虽然可能解答出不止一个答案,但总能把最有危害的挑选出来……

但是经过温亭湛开解之后,夜摇光觉得没有必要,有时候有些事情也许并不如自己预料的一般,自以为是的聪明是最要不得的短见,她又不是等不起,总有一日明月会冲破云雾,真正的呈现出来。

即便一辈子都等不到那一日,那就只当做是无缘,只要不伤及到他们,又何必非要执着的去弄个一清二楚,知道了也许只是徒增烦劳,不知道或许是一种难得糊涂的福分。

彻底的想通之后,夜摇光干脆利落的洗了澡,洗完澡躺在床上,眼皮子就奋力的打着架,夜摇光不由低咒一声:“骗子。”

说好的解乏,怎么她这么困……

然而,夜摇光没有多想的时间,她很快就沉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真是别提多么的舒爽,第二日按时醒来她觉得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神清气明,不由暗香温亭湛调香的技术是越发长进了。

修炼完毕,夜摇光就乐滋滋的去寻了温亭湛他们三人,说着八月十五他们要如何渡过,最后几人敲定不往外跑,外面那些东西也是看腻了,白日里他们去山上打猎,夜摇光见了好久没有见过的大黑熊。

大黑熊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夜摇光,格外的会撒娇。撒完娇之后,大黑熊显得非常暴躁的对夜摇光舞动着它笨拙的身子,夜摇光不得不拎着金子的耳朵将它给拖出来:“大笨熊它怎么了?”

金子非常快速的将自己的耳朵从主人的魔爪之中解脱,非常委屈的揉了揉,才开始和大黑熊交流,然后它的脸色就变了。

“喔喔喔!”金子迅速的对夜摇光比划。

夜摇光脸色一凝:“你确定?”

这话是问大黑熊,大黑熊猛烈的点着头。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察觉气氛有些凝重,便上前问了问。

夜摇光看了看一起凑上来的陆永恬和萧士睿,又感应了四周没有其他人,才蹙眉道:“这附近不远处可能出了僵尸。”

“僵尸!”陆永恬和萧士睿拔高了声音。

“只是我的推测。”夜摇光凝眉,“大黑熊说它一个月前看到一具会飞的尸体。”

“会飞?僵尸不都是这样跳着的么?”受夜摇光的影响,他们平日里可没有少翻阅一些志怪话本,陆永恬还有模有样的平直着双手跳了几下。

夜摇光无奈的翻白眼:“僵尸也分等级可好?”

一是“白僵”,尸体入养尸地后,一月后浑身开始长茸茸白毛,这类僵尸行动迟缓;二是“黑僵”行动也较缓慢,也不敢直接和人厮打,往往在人睡梦中才吸食人血,第三种为“跳尸”,黑毛脱去,行动开始以跳为主,跳步较快而远;第四种“飞尸”,由跳尸纳幽阴月华而演变,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魄而不留外伤。

“你们说的那种根本不足为惧,会飞的僵尸才不好对付。”尸体一旦进入养尸地就如同修炼者一般开始修炼,成了飞尸就真的很可怕。

夜摇光前世最多就见到白僵,浑身长满白毛的尸体,连黑僵都没有见过,还是古代的月之精华纯正,飞尸都养出开来了。

“这就是最可怕的僵尸?”陆永恬听着感觉自己身上也长了白毛。

“这才哪跟哪?”夜摇光摇头,“飞尸之后还有近乎魔的僵尸称之“魃”,这种东西可以轻而易举地就使一州一县全无生灵,最厉害的还在后头,已经不再是尸,而是真正的魔,可以与神叫阵。”

“飞尸是纳幽阴月华而演变。”倒是温亭湛抓住了最重点的一句话,“今夜是八月十五……”

陆永恬吓得跳到夜摇光的身后:“允禾,你可不要骗我。”

“你怕什么?”夜摇光侧身蹙眉看着陆永恬,“大黑熊只是看到飞尸,也许它只是路过此地,就算它真的老窝在这里,也不敢闯入我们村里。”

夜摇光那几重大阵可不是摆设,尤其是当初为了对付魔门布下的九星连珠大阵还没有用呢,已经成了飞尸这点危险都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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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赠粮

“我们可还要打猎么?”萧士睿很镇定,完全没有一点异色。

“打啊,为何不打?”夜摇光兴致依然很高,好久没有打猎了,虽然等他们回到书院之后,书院也会有一场围猎户外运动,但夜摇光从来不参与,绝对没意思,毕竟是团体组织,束缚很多,不能随心所欲。

“走走走,现在就去。”一听到打猎,陆永恬也不害怕飞尸了,背着他的弓箭,当先往上冲。

“不怕了么?”夜摇光扬眉。

“这不是有小枢在么?”陆永恬大大咧咧的说道,不过是初闻飞尸有些接受无能,而且夜摇光之前面色凝重,但既然夜摇光都还有心思打猎,他就更不需要害怕。

夜摇光笑了笑,就带着大黑熊和金子一起打猎。她之所以有这个兴致,源自于她对僵尸的了解,飞尸可以飞行的距离非常的远,而且四周并没有听说有什么频繁惨死的案件发生,大黑熊又只看到了一次,那就意味这具飞尸是真的偶然飞过了大黑熊的视线。

夜摇光也不去寻,因为她是寻不到的,就算是起卦都不行,僵尸这东西是尸变之物,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所以现在只能等,撞的上就灭,撞不上也就与她无关。

不过夜摇光觉得有些玄乎,毕竟有点级别的僵尸都不会往她这里来,虽然它们不在五行之中,但高等的僵尸都能够感觉到这里的磁场不对,要知道已经成了飞尸的僵尸基本智力已经恢复到它还是活人的最高水平。就算感觉不到危险,也会觉得这里令它们不舒服。低等的僵尸,就直接进不了她的家门。

秋季,正是猎物肥美的季节,夜摇光猎了不少肥硕的野兔子,至少有二三十只,还有两头大野猪以及一头狍子一头野牛,直接让卫荆去吩咐乡亲们上来帮忙,一家分了一只野兔,没有分到兔子的就把两头野猪按斤分了,狍子留下来自己吃,野牛也是一家分了一点。

现在这个时代牛肉相当的矜贵,家里死了或者买了牛都得去衙门上档,病重或者老迈要宰杀,还得请官府的人来鉴定之后才可以,否则是犯法,偷牛可是农户之中的重罪,所以夜摇光才将这头野牛一家分了一点,估摸着好多人活了几十岁还没有吃过呢。

就这样,村里家家户户都过了一个丰盛的中秋节,夜摇光和温亭湛在杜家村的形象已经高大的不能再高大,大家不但喜欢他们,还非常的骄傲,因为夜摇光和温亭湛曾经算是吃过他们的百家饭,并且两人发达了对他们除了照顾还是照顾。

吃了饭之后,夜摇光把她做好的月饼端出来,放在院子里的露天台上,是夜摇光当初建房子特意所建,在一个绝佳的观星位置,由于附近都没有二层的建筑,夜摇光也不想突兀,就没有建在楼上。

“来来来,吃月饼赏圆月。”夜摇光招呼着众人。

乾阳拉着连山最先跑过来,毕竟吃了饭已经一个时辰,这家伙已经感觉到了饥饿,因为今天是中秋节,夜摇光也不限制他的饭量。

“小阳,也不见你给你父亲传个信。”陆永恬也抓了一个月饼,看向猛吃的乾阳,“今儿可是中秋节。”

虽然他们也不着家门,但是礼物啊问候啊都是早早就送回家,而且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在濮阳,也没有见乾阳有所表示。

“我都不知他在何处。”乾阳满不在乎道,“我爹说,除非我要死了,喊他来收尸,否则不准我寻他。”

“为何?”陆永恬咬月饼的动作一滞,这世间还有这么冷漠的父亲。

“他说旁人要知晓他有我这么大一个儿子,要再梅开二度就不成。”乾阳一本正经的回答,“好的女子都会因我嫌弃他老。”

众人:……

真是奇葩。

“你家老头真性情。”夜摇光竖起大拇指。

“他也说他是真性情。”乾阳点头。

陆永恬和萧士睿沉默,这样的真性情他们不能理解,幸得这不是他们的父亲。

夜摇光是看过的人太多,别看乾阳的父亲对乾阳不闻不问,但是乾阳的性格来说,他的父亲至少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在教育着乾阳,任何一个孩子若真的是在毫无温暖的家庭之中长大,性情或多或少会偏激。

因为之前的飞尸,大家都睡得很晚,一直到了子时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大家都困得打盹,夜摇光就让大家去休息,她也去休息,把金子扔在屋顶,美其名曰赏风赏月赏桂香,实则就是要金子看一看那飞尸会不会今夜飞过这个地方。

不过一夜无事,夜摇光睡得很安稳。

接下来夜摇光就难得的打理了一番自己的产业,最近两年收成都很好,他们家的粮仓貌似有些囤货。

“湛哥儿,你问问帝师,何处收成不好,将我们头两年挤压的粮食低价运过去,押运的镖局银钱我们自己出。”夜摇光想了想给出了处理的方案。

“既然摇摇如此大方,不如就交给余长安吧。”温亭湛温和的笑道。

“余长安?”夜摇光一愣,“他去了何处?”

夜摇光后来就没有问过余长安的事情,只知道余长安如愿以偿的去了直隶省,但是一省那么大,不知道具体在哪一个县。

“保定唐县县令。”温亭湛回答,“三年前大旱保定原就是重旱区之一,这三年收成不能说不好,但也不能说好,一直没有恢复怨气,唐县就是最重之一,陛下是欣赏余长安,才对他委以重任。”

“那好啊,反正给谁都是给,给余长安至少能保证全部落在唐县百姓的手中。”夜摇光颔首,余长安的人品她是信得过。

三年的米粮她因为有个大仓库都没有卖,去年前年幼离又陆续增加了田产,现在真的有点多了,少说也能够有一百石,上万斤粮食。

当下就把王东叫进来吩咐,让他带着王木去联系镖局,吩咐幼离做好处理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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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中孚卦

处理完挤压粮食的事情,夜摇光就把秋收的事情又全部扔给了幼离,然后带着萧士睿和秦敦几人在村子里带着孩子们上蹿下跳,萧士睿也才虚岁十六岁,陆永恬虽然年纪大一些,但比他们还能够玩,每天都玩的不亦乐乎,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底。

十号开课,天气正炎热,夜摇光不打算太早去书院,而是打算七号再启程,萧士睿和陆永恬自然是举双手赞同。在夜摇光家里不但凉爽无比,村子里面的孩子都挺好玩,每日还有美食,兴致一来就可以去后山打猎。温亭湛虽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疯疯癫癫,但逮到机会就和杜荇形影不离,还和杜荇上山采过好几次药。

最忙的就是叶辅沿,虽然是秋收季节,但他的学生年纪都小,比起一个半劳力,家里更希望孩子多去上课,故而他依然没有停课。偶尔,温亭湛也会去充当一两天先生,讲几节课。

夜摇光都快把飞尸的事情给忘了,却偏偏又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

来的还是县令孟陵,不过孟博也随他一起。去年三载考绩,孟陵评了优,但推辞了上面调任的好意,觉得自己还年轻,还需要沉淀,故而恳求在庐陵县留任,因此还得了陛下的称赞,但夜摇光知晓这是孟陵对温亭湛的承诺。

“孟大人和孟四哥一道前来,可是发生了何事?”温亭湛已经从两人凝重的面色察觉出了事态严重。

“这一趟来,还是要麻烦夜姑娘。”孟陵沉吟了片刻才道,“从三个月前,本县各镇就陆续有几具尸骨被盗,因着被盗的不频繁,且相距甚远,我也不曾联想到一起,可昨日我收到邻县县令的私信,才知邻县三月前开始也有几具尸骨被盗,后来就上报知府,知府大人一查,不止整个豫章郡,甚至比邻的八闽也有盗尸案发生,甚至比我们还要猖狂,两府商议了一遍,都觉着这一起盗尸案非逼寻常,此事已经上报圣上。”

“盗尸?”夜摇光一愣。

盗尸其实她是不陌生的,在前世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国外的盗墓者会连同尸体一起盗走,但那是特殊保存完好的尸体,在国外这种干尸可比不古董价值低,但这个时代盗尸就有点不正常了。

“墓内陪葬品可有被盗走?”温亭湛问道。

“盗的都不是大户人家的墓。”孟陵叹气道,“若非如此,也不会到此时我们才察觉不对。”

不是大户人家的墓,那就是普通的坟地,就算陪葬也不是什么大物件或者之前的物件,最多就是生前常带或者喜爱之物。至于为什么说不是大户人家所以发现的比较晚,倒不是衙门的不重视,而是平民百姓会给官府更多的时间去处理,但凡有背景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衙门迟迟不能破案只怕是要各种走关系施压或者自己悬赏之类的手段,自然消息流传出来也就更快。

“豫章郡没有,可八闽倒是有两户家道中落,颇为讲究的人家。”孟博道,“其中一家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另一家则是被取走了一半。”

“取走一半?”陆永恬不明白,“这是何故。”

“这说明盗尸者其目的实为盗尸,但钱财也不会遗落。”萧士睿听了半天开口道,“若是中途发生了变故,他们的首要目的还是尸身。”

“这位公子所言极是。”孟陵赞同。

孟陵和孟博都不曾见过萧士睿,也不知道萧士睿的身份,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上门也是有要事,温亭湛也没有来得及介绍,也不打算暴露,不过孟陵因着对夜摇光和温亭湛的态度,对他们的朋友也格外的亲和。

“纯粹的是为了盗尸……”夜摇光略一想就有了猜测,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问孟陵:“孟大人,你寻我是为了让我帮忙寻找遗失的尸身?”

“是,想请夜姑娘起上一卦。”孟陵颔首。

“起卦可以,我想问一问孟大人为何起卦?”夜摇光点头,从腰间取出三枚祥符元宝,抬首问道,“是卜盗贼的方向,还是尸体的方向?”

明显盗尸的人肯定不是为了自己盗,应该是为他人而盗,所以盗贼和尸体未必在一起。一事不二占,夜摇光必须得先问明白。

孟陵和孟博看了看彼此,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盗贼的方向。”

“尸身的方向。”

前者是孟陵,孟陵身为官员认为抓住了盗贼就能够审问,才能够给失主一个交代。可孟博作为一个旁观者,并且他想得更深远,失去亲人尸身的家眷更想要的是寻回尸体,且这些人盗用尸体定然是有目的,若是毁坏岂不是让他们痛失亲人之后又添了一重打击。再则就算抓到了盗匪,也未必能够审问出尸身的方向。

“尸身更重要。”孟博蹙眉。

孟陵面色一滞,他不否认他有私心,抓到盗匪才有功绩,略带一点愧色,孟陵点头:“四弟所言甚是。”

既然两人达成了一致,夜摇光也就起了卦,得出来的卦象竟然是周易六十四卦之中第六十一卦——中孚卦。

夜摇光一见卦象顿时就皱起了眉。

“如何,夜姑娘?”孟博紧张的问道。

“中孚卦,今日是丁酉日,六神以朱雀起,便是白虎持世,官鬼则是空亡。”夜摇光摇着头道,“克我者官鬼,你们所求便要看官鬼爻,官鬼爻空亡,只有两个字:难寻。”

孟家两兄弟顿时面色一凝。

夜摇光却又道:“不过此卦的乃是消厄解难之卦,多主吉。”

两人的面色倒是有些松色,但到底还是心事重重。

“夜姑娘,你可知到去尸身有何用处?”孟博接着便问道,他因着在家中打理庶务,结交的人也广,所以直觉盗取尸身,尤其不是大户人家的尸身,已经不是做正常人的事情,会不会是什么妖魔作祟。

“这话我暂时还不能给你们确切的答案,我先知晓到底有多少尸身被盗,被盗的尸身所有的记录。”夜摇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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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牵扯甚大

孟陵立刻取出一本册子,这本册子是手抄,他们来时是做了准备,之所以来寻夜摇光和温亭湛,只因这事若是人为,就请温亭湛帮忙分析一下,若非人为,那就可以请夜摇光相助。

“二位请稍坐片刻。”夜摇光招呼了二人,就站到温亭湛的身旁。

这本册子上记录的非常相近,不仅仅有豫章郡,还有八闽之地被盗走的尸身记载,粗略的随着温亭湛翻了一遍,夜摇光心越发的沉重。

被盗的尸身年龄都在十八以上,四十以下,且都非病死,全是男性。一共七十九人,这类尸身是最适合被用来养尸,而且被盗都超过足足一个月!

夜摇光即便已经可以确定,这是有人在养尸,一个月正好可以养出白僵,她立刻慎重的告诉孟陵:“孟大人,恐怕有人要养尸。”

“养尸!”吓得孟陵和孟博兄弟二人霍然站起身,“养尸作何?”

“养尸有许多用处,但具体对方是什么用意暂时不能确定,孟大人若想尽快抓住盗贼,三日之内将豫章郡所有死者,年纪在六岁以上,五十以下的男子,非病死,尸身完好没有缺胳膊断腿的案录给我一份。”夜摇光面色凝重的说道,“另外孟大人最好隐晦的通知八闽官府,寻一寻世外之人介入此事,此事已经是非官府之人能够解决。”

“好,我这就赶回府中,明日之前让人给夜姑娘送来。”孟陵觉得事态紧急,他不敢有半点耽搁的点了头,就和孟博告辞离开。

“小枢,养尸是不是就是养僵尸?”陆永恬难得聪明一次,但心里瘆得慌。

“嗯,养僵尸。”夜摇光点头,“看来大笨熊看到的飞尸绝非偶然。”

“允禾你在想什么?”萧士睿侧首见温亭湛在沉思,不由出生问道。

温亭湛霍然站起身,就冲了出去,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夜摇光等人追上去时,温亭湛已经翻身上马,骑在绝驰的身上:“摇摇,我有些事对孟大人言及。”

说完,温亭湛就驱马去追孟陵。

“允禾应当是发现了什么。”萧士睿说着就回到屋子里,将孟陵留下的那一本被盗尸身的信息册子拿起来翻看了一遍,可是看了一遍他也没有想明白温亭湛为何这般急切的去追孟陵。

夜摇光也紧跟着看了一遍,也是一无所获,陆永恬就索性不去看了。

“或许,是我有什么交代遗漏之处,湛哥儿去补充。”夜摇光这样想。

他们也没有纠结多久,小半个时辰温亭湛就策马回来。正是炎热的季节,夜摇光早就猜到温亭湛回来必然是大汗淋漓,故而已经给他备好了洗澡水,等到温亭湛沐浴之后。

他们差不多就该用午膳,吃了午膳夜摇光才问:“你去寻孟大人为何事?”

“你们没有看那一本册子?”温亭湛反问道。

萧士睿有些尴尬:“看了。”

看了,但还是不明白。

温亭湛这才道:“你们不觉得怪异?”

“何处怪异?”夜摇光和萧士睿对视了一眼。

“他们寻得坟墓一寻一个准,一次都没有落空。”温亭湛道。

夜摇光和萧士睿眼睛一瞪。是啊,这些坟墓就算是夜摇光也未必知晓坟墓下面埋得是什么人,怎么死,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不是病死,或者惨死,亦或者直接就是一个衣冠冢,而且古代的墓碑极少会写死者的出生时间,最多就是写立碑时间,只有大户人家才会非常讲究用石园柱代替木园桩,在石柱上刻出死者的姓名、出生时间、官级等,关键是这盗的不是大户人家的墓。

两个省份盗了近八十个墓,平均一个县城盗一个,的确不容易引起注意,这么麻烦一则是为了掩饰痕迹,二则未必不是条件所限制。但是无论是哪个县,都没有出现大量坟墓被挖掘的现象。若说是挖了觉得不对又埋回去,但翻动过的坟墓谁家会看不出来,非常值得提起的是这中间还囊括了七月十五鬼节,大家都要去祭拜,不可能没有发现自己家的坟墓被动,那就只能说明除了被盗尸的人家,盗尸者是没有动过其他坟墓,那这命中率高的可真是离谱了。

夜摇光都做不到,她又没有透视眼。

“他们买通了府衙之人!”萧士睿的目光一冷。

各地死者都要在衙门上档,要抹去户籍,以防有人盗用,类似于前世的身份证。基本信息,死因这些都是在档案之上。

“厉害啊,豫章郡和八闽少说也有近百个县吧。”夜摇光不得竖起大拇指,这百个县只取了其中一半来下手,但也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量。

“实户口、征赋税……”萧士睿拧眉,“都是县令才有的权利。”

也就是说,县令不答应,底下的人是不可能调取甚至出卖户籍档案,孟陵自己肯定没有,否则他绝对不敢这样上门寻温亭湛,温亭湛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孟陵心里清楚,庐陵县也有尸体被盗,孟陵除非是找死,否则死也要掖着。既然不是从孟陵这里泄露,那会是什么地方?

“事情玩大发了……”夜摇光也读了这么久的书,很多东西还是了解一些,除了县令往上推就只有知府,再往上就只有省级老大布政使才有权利,可是跨越两省,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两省的布政使泄底?

亦或者这个人比两省的布政使还要厉害,那就是掌握天下户籍的户部!

几乎是同时萧士睿也想到了这一点:“我这就派人去调查户部几位侍郎。”

“任何人都有嫌疑。”温亭湛淡声道,“户部尚书一道查吧。”

“查出来,一定要严惩!”夜摇光心中倍感厌恶。

也许这几位其中一位是为了还个人情或者受不住贿赂,以为随便漏个死人的底儿没什么,并且抱着侥幸心理各县离得那么远,一个县被盗走一具贱民的尸身也不是什么大事,挖的不是自己的坟,自然是漠不关心。这事儿的性质太过于恶劣,而且养尸这要是养成了,祸害将会不估量,简直是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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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去守株待兔

“你可要传个信给帝师?”等到萧士睿去了自己的房间写信。夜摇光侧首看向温亭湛。

户部尚书是傅老爷子,是曾经送给夜摇光一座南园豪宅的傅康成之父,也是褚帝师最为信赖倚重之人,萧士睿绝对没有怀疑傅老爷子之心,所以他才说要去查一查户部几位侍郎。

“来不及了。”温亭湛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院子,依然盛开的梅花树在阳光下摇曳,淡淡的清香让午后的烈日少了一分暴热。

“啊?”夜摇光没有听明白。

“孟大人说过他们已经上报朝廷,这件事只怕还没有传到陛下的耳里,对方就会采取行动。”温亭湛叹了一口气,“户部有了内鬼,接下来得看傅老爷子自己的本事。”

从三年前赈灾来看,傅老爷子绝对是一个非常有能耐之人,这一次户籍泄底,这事其实可大可小。若是往小来说,就是几个贫户丢了几具尸身,可往大的来说,也可以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虽然有些牵强,但却扯得上,毕竟若是居心叵测之人盗用了户籍,就可以扎根在中原。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也许没有那般简单?有人再给傅老爷子下套,看上了户部尚书之位?”夜摇光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却为傅家默哀,“怎么对付帝师的人都喜欢拿傅家开刀?三年中书令也是如此,如今不知又是谁暗中动手脚。”

“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温亭湛笑了笑,“折腾了一日,去小憩一会儿。”

说完,温亭湛就走出堂屋,朝着自己院子的房间而去,夜摇光也紧跟着,她也要去午睡,这样的天儿,不睡觉实在是浪费。至于朝廷的事儿,自然是温亭湛他们操心,僵尸的事情,这些僵尸再多夜摇光也不放在眼里,也不急于一时。

睡了一下午,起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用晚膳,然后消消食,大家闲话一些家常,夜摇光有些睡不着就拉着他们几人去了书房,然后翻出一本《地域志》,还有一张毕竟抽象的属于这个时代的地图。

“摇姐姐,你这是要找什么?”看着夜摇光展开一大张全貌地图,萧士睿好奇的问道,这个时代一般除了学堂的先生都是军队里面才有地图,民间很难买到,夜摇光这一张还是温亭湛通过萧士睿得来。

“时候还早,这事儿不管最后我会不会插手进去,先看看这个养尸地在何处。”夜摇光一边铺展,一边头也不抬的对萧士睿道。

“应当是在八闽。”温亭湛突然道。

夜摇光的手松开镇纸:“你怎么知晓。”

“我们此处距离八闽最近,比邻而居,今日孟大人留下的册子上有盗尸的日期,八闽的尸身被盗都是半年左右的事情,而我们府城却是三个月前后才出现,所以应当是在八闽没有寻够,亦或是为了不引起注意,才跨过八闽,来了我们府城。”温亭湛走过来,伸手指了指豫章郡于八闽果然是相连的两块地,而且看了看底图,豫章郡被盗的最多的县城竟然就是与八闽相连的几个县城。

夜摇光赞同温亭湛的推测,然后耸了耸肩:“那就只能请八闽的官府另请高明。”

若是在豫章郡,她少不得要插手一番,八闽虽然只有一千多里,快马加鞭两天左右就可以赶到,但是这么热夜摇光不想去,而且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人才,尤其是八闽只怕修行者不少。

“八闽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温亭湛颔首。

“对,尤其是闽南!”夜摇光深有同感,前世她就去过闽南,蛊毒之术仅次于神秘莫测的苗族,就算是修炼者也不敢轻易抗衡。

有一种极其可怕的蛊虫,是她亲眼所见,当时是为了参加南北风水大派的论会,她路过一个乡镇,进入旅馆就见了一个同行带着两个徒弟,那两个徒弟都是筑基期了,其中一个对于五行风水一知半解,就对了那店家说她的店铺风水不好,还说她店铺容易闹鬼死人,那是她就看到那女店家脸色不太好,偏偏那人不知收敛,竟然还说人家儿子是个短命鬼,并且狮子大开口的说自己可以改命。

等到他们的师傅知晓出来何止时已经晚了,夜摇光都不到他是什么时候被下了蛊,只知道第二日他们离开旅店又在半路上遇上时,那嘴上把不住门的男人倒在荒无人烟的路上,不断的呕吐,吐出了数不清的黑点点泛着光亮的虫,当时看的夜摇光都头皮发麻。

这真是深刻到不能再深刻的记忆,六百多年的后世尚且如此,可以想象一下六百年前的今日,只怕更是深不可测,她还是不要有事没事往前凑的好。

“今日就到此,早些歇息,等明日孟大人将名册送来之后,我们再定夺。”温亭湛对众人说道。

几人都点了点头,然后各自回房歇下。

第二日一大早,办事效率颇高的孟陵就将名册送来,夜摇光等人正好在用早膳,送东西来之人也是来去匆匆,想必孟陵这会儿正缺人,夜摇光也不阻止,吃完饭就看了看人员名单。

她已经把年纪按照被盗的尸身往上下调了一个限度,可依然只有两个符合,且这两个在距离庐陵县最远的浮梁县,此去得九百里路呢,快马加鞭绝驰一天倒是没有问题。

夜摇光不骑马的速度,她现在的修为一日千里也没有问题。

“我和湛哥儿去看看,你们两就好生在家里带着,我不在之时,你们不可以去后山打猎。”夜摇光不得不慎重的交代,出现过飞尸的地方,可不是闹着玩,人倒起霉来可是没有任何理由可言。

“我们五六日内必然赶回来。”温亭湛也肃容道。

“你们放心去吧,我们会好生呆在宅子里。”萧士睿点头。

“嗯,我把乾阳和连山留下,你们若是万不得已定然要出村子,就记得一定要带着一个。”夜摇光还是不放心,毕竟萧士睿身份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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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撞上飞尸

最后夜摇光决定把金子也留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夜摇光和问题午膳都没有用,当即就出发赶往浮梁县,事实上绝驰的速度超乎了夜摇光的想象,原本以为他们要半夜才能够抵达浮梁县,却在黄昏之后,夜幕降临之前就赶到。

没有任何耽搁的直奔湘湖镇姚村。直接投诉了一户农户,并且不着痕迹的打探了一番他们村子里可有出现坟墓被盗的事情,听到没有才放心来,当天夜里在村子里的住下。

第二天他们把死者家里的情况套了出来,死者是四十六岁的男性,家中尚有老妻三个已经成年成家的儿女,家里拮据开的荒地,死者的坟墓是他们每日上山耕种的必经之路,所以有没有动一目了然。

并且亲自去坟地看过完好无损,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去买了一些干粮,辞别了农户,到了上山去歇息,为的就是守住这个坟地。

“这一次守株待兔,是否有所获?”枕着一只手臂,躺在大树干上的温亭湛侧首看向旁边树干上的夜摇光。

“他们一定会来。”夜摇光说的很笃定,“他们已经寻到了豫章郡,若是想要去其他的州府,只怕早就去了,按照你所推测,这一次死者的情况乃是户部遗漏出来,对方只怕没有那个能力泄露三个州府。”

户籍档案被不可能长时间被取走而不被察觉,夜摇光也绝对不相信世间还有第二个人有温亭湛那样逆天的记忆能力。只能是一点一点的背下来回去记录,只怕花了不少的时间,如果盗尸的人明确的要求了人数,户部泄密之人能够在两个州府寻够人,就没有必要再寻一个州府,长时间查阅户籍档案,也会非常容易引起人的怀疑。

八闽肯定合适的人肯定已经被盗光,豫章郡恰好还够。

八月的时候蚊虫特别多,好在温亭湛准备了驱虫的香包,才不至于让夜摇光喂了两晚上的蚊子,到了第三日夜里,果然有了动静。

鬼鬼祟祟的身影,非常轻浅但速度绝对不慢的脚步声缓慢的朝着这里逼近,夜摇光和温亭湛在树上对视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一群蒙面,穿着不一样短打的男子拿着铲子等东西靠近。

一共有五个人,两个人分别站在两端放哨,三个人开始挖墓,还带了一个巨大的席子,应该是用来裹尸体。

“大哥,我说这是最后一个了吧?每次挖这墓,我浑身都发冷。”其中一个一边挖一边压低声音道。

“哪来的废话,感觉挖墓。”另外一个身影沉冷的人低喝。

“我们本就是发死人财,你还怕这个?”第三个冷笑一声。

树干上的温亭湛正准备动手,夜摇光却一把抓住了他,五行之气萦绕而起,将他们两人都包裹住。

温亭湛感觉到夜摇光浑身凝重,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夜摇光摇了摇头,而后指了指高空。

顺着夜摇光的手指抬头看上去,却是无垠的夜空,正当温亭湛纳闷之时,素来冷静淡然自若的他身子蓦然一僵,因为他的眼中一具僵直的尸体展开着双臂,从夜空之中飞过。

之所以肯定那是一具尸体,是因为温亭湛的视力极佳,那僵尸面目枯瘦经脉仿佛长在皮肉之外,眼睛冰冷如鬼魅没有任何温度,身上的衣袍破烂,明显带着一股**的气息。

原来,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飞尸!

“湛哥儿,你自己要小心,我追上它去看看。”夜摇光将天麟递给温亭湛,用神识传音给他。

天麟之中有夜开阳,如果还有飞尸,夜开阳会很快的感应到,温亭湛的身上有阳珠和老头子给的玉扣,虽然对不了飞尸,但至少不会被伤害。

温亭湛握着天麟点了点头。

夜摇光一个纵身朝着飞尸追去,这具飞尸的速度真的很快,完全不低于她的速度,活了两辈子,夜摇光还是第一次对上这种比鬼魅和魔修都要恐怖的东西。好在她现在已经拥有了元婴的修为,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气。

因为五行之气的包裹,夜摇光一路追着飞尸,也没有引起它的注意,这具飞尸起码飞了四百里路,却在夜摇光陌生的一处山林里顿住。

旋身飘然落在林子里,这个林子非常的阴冷,夜摇光猜想很可能是这具飞尸的老巢,若是这里条件再苛刻一点,足可以形成了一个养尸地。

僵尸一旦成了飞尸之后是需要以鲜血来维持生命,夜摇光还以为它是要出去觅食,却没有想到它竟然不是,,而是去了山林里面,还是它已经饱餐过了?

夜摇光谨慎的踩着腐烂的树叶缓步深入到山林之中,越深入越发觉得这个地方诡异无比,四周不像有什么阵法,可是磁场却非常的不对劲,让她身上的五行之气渐渐的不受控制的散去。

就在周身萦绕的五行之气全部消散之时,夜摇光猛然感觉到背后一冷,她迅速的一个旋身,腰间的神丝披帛同时飞出,在她旋身之间围绕着她一转,背后的偷袭挡住,她迅速的翻身一把抓住长绫飘然向后一落,定在地面之时已经是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而前方,那一句飞尸直飞而来,拥有树皮一般狰狞肌肤的双手带着阴冷的风朝着她狠辣的抓来,夜摇光手腕一转,手中的长陵灵巧犹如蛇身迅速的朝着飞尸包裹而去。

甫一被缠住的飞尸,似乎立刻感觉到了神丝的威胁,他发出一阵阴冷的吼声,双手灵巧的挣开了束缚,反手抓住了长绫的另外一端,几个缠绕,迅速的朝着夜摇光毕竟,那速度令夜摇光惊异非常,看着急速靠近的飞尸,夜摇光一股五行之气从掌心沿着长绫飞袭而去。

运足了气的夜摇光,浓郁的五行之气,在半空之中仿佛实质一般擦出了火花。

飞尸却顿住身体,它的一只手臂在虚空一抓,凝聚了无需的阴气将自己包裹在内,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打在那一层阴气之上,竟然兴不起半点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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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大战飞尸

夜摇光的瞳孔微缩,她第一次对上这种只听说过的东西,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底,x

然而令她更加意想不到竟然还在后头,她的五行之气仿佛被飞尸的阴气所吞噬,从而利用浓郁的阴气将之化作了自己的力量,随着它一声怒吼,坚硬的身躯一阵抖动,脚掌狠狠的在地面一跺。那一股力量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气朝着夜摇光反弹回来。

霎时屏住呼吸,夜摇光连连后退,哪知飞尸竟然抓住夜摇光的长绫不放,眼看着这一股恶臭伴随着强劲的力量袭来,夜摇光只好手中运气,手腕一拧,一枚祥符通宝顺着波浪一般抖动的神丝长绫朝着飞尸飞去,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子飞旋而起,另一手反手又是一枚祥符通宝蕴含着强劲的五行之气于半空之中朝着飞尸飞射过去。

顺着长绫飞射而去的祥符通宝薄薄的边缘锋利更胜吹毛断发的剑刃,死拽着长绫不放手的飞尸当即将长绫一抖,用阴气将飞射而来的祥符通宝抵挡在半空之中,他死鱼一般全是眼白只有两点小黑虫一般瞳孔的眼睛里金光一闪而过,当即将手中的长绫朝着半空一抛,长绫之上的祥符通宝朝着夜摇光的另一枚祥符通宝飞击而去。

看到这一幕,夜摇光目光一凝,她一个纵身,一脚踏在不远处的枝干之上,借力一个凌空,翻飞而起的一瞬间,手中最后一枚祥符通宝也朝着另外两枚撞击过去,同一时间她的手指掐出一个手诀,手诀飞速的变化,萦绕的五行之气在半空之中凝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图案,最后用力划破了指尖,在图案上快速的点上三点血,双手合拢,运足五行之气往前一推。

“叮!”

三枚铜钱相撞不但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还射出了三道金色的光芒。几乎是同一时间,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凝聚出来的符文硬生生的在三枚铜钱相撞之时从一边撞过来,迸溅出来的金光将这张无形的符纸镀上了金边,原本撞开要朝着不同方向飞出去的祥符通宝迅速被这张符纸聚拢,犹如点燃的火箭,流星赶月一般朝着对夜摇光飞过来的飞尸拍过去。

“吼——”

符纸拍在了飞尸的胸口,迅速的放大,犹如一张透明的闪烁着金光的被子将它整个身体紧紧的包裹,他面目狰狞剧烈的想要挣脱,那三枚祥符通宝仿佛一把锁,将整张不断渗透它身体的符纸死死的扣在它的身上。

符纸被祥符通宝镀上的金边细细的犹如金丝,却锋利无比,勒入飞尸的身体,它的身体开始流出血液。对于飞尸而言,这些血液就相当于他们的法力,一旦血液流干,这具飞尸也就不足为惧。

夜摇光一把抓回自己的神丝长绫,飘然落地,已经耗尽大半功力的她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却听到清楚的铜钱撞击声,定眼一看。这具飞尸的眼睛竟然在变颜色,随着它的眼睛变得诡异的幽绿,四周一缕缕阴气疯狂的朝着它涌来,越来越多的阴气吸入,三枚锁住它的祥符通宝竟然开始颤抖,随时有抖落的趋势。

“我去,你外国来的吧!”夜摇光都想骂娘了。

没有听说过中国古代的僵尸眼睛还会变色的,不过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飞尸,见过的估摸着都已经寻阎王报到了。

狂猛的阴气流蹿,夜摇光运足五行之气护体,才勉强稳住身子,没有被刮飞,她双手往天空一抛,罗盘飞跃而出,罗盘激烈的转动,一个金色八卦虚影荡漾开来,夜摇光指尖凝气,将罗盘推到飞尸的头顶,一圈圈光晕将它给笼罩,抵挡住四周飞窜的阴气。

手腕回收之间飞出一连串的黄表纸,将之前划破的指尖用力一挤,血珠在五行之气下格外的艳红犹如宝石,黄表纸冲天飞起,夜摇光一个纵身飞到与最高处的黄表纸齐平之处,一边念着口诀,一边迅速的用血在黄表纸之上绘出复杂难以看懂的图案。

身子随着绘制一寸寸往下,黄表纸仿佛形成了一条龙蜿蜒不受阴气的困扰飞旋着,夜摇光全神贯注,心无杂念的绘制着符纸,而她才绘制到一半,一枚祥符通宝就被震飞出来,夜摇光运气拖着黄表纸一个翻身躲过,祥符通宝飞射而过,深深的扎入地面不知道多深。

越是如此,夜摇光越发不敢分神,少了一枚祥符通宝,另外两枚就更加的摇摇欲坠,就连罗盘的生吉气都开始有破碎的趋势。

夜摇光只听说过传说之中的飞尸有多么可怕,这会儿算是真切的体会到,她已经算是使尽浑身解数,若非她法宝多,只怕早就一命呜呼。单单一个飞尸,她一个五行元婴修炼者,相当于化神期的实力竟然都奈何不了,而且这具飞尸还是刚刚成为飞尸没有多久,这要是再多吸一些血,修为再高一点,那岂不是要合体期或者大乘期的道尊才能够匹敌?难怪飞尸之中的魃可以轻易毁去一州一县,只怕要渡劫期真君才行。

“砰,砰!”

还剩下两道符纸之时,最后两枚祥符通宝也被震飞出来,一股剧烈的阴气喷发而出,险些将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凝聚在一起的黄表纸给吹散,夜摇光迅速的将身体里全部的五行之气调动出来,于狂乱的阴风之中凝住黄表纸,同时继续完成最后两道符纸。

这时候罗盘已经隐隐的在不堪负重的颤动,旋转的速度也越发的缓慢,在夜摇光将倒数第二张符纸绘制完毕的同时,砰然一声巨响,罗盘被震飞出去,重伤的飞尸显然狂暴无比,它的眼睛已经犹如两盏绿色的灯,能够射出瘆人的光芒。

它双手萦绕着无尽的阴煞之气,仿佛形成了一条乌黑的巨龙,四周的参天大树都开始东摇西摆,那一股狂猛的力量可想而知,被鲜血浸染得红的发黑的双臂,如同两个巨大的钳制朝着夜摇光直直的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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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还有小僵尸

夜摇光浑身运足五行之气,她全身心都在绘制最后一张符纸之上,已经做好她伤它死的准备,却在那一股狂暴的阴煞之气袭来之时,听到一声清脆的龙吟之声,被震飞出去的罗盘又飞了回来,竖立在夜摇光的面前,一股股银白色的灵气从罗盘之中溢出,x

夜摇光心里一喜,画了一半的符纸又加快了速度,几乎是两个眨眼的时间,夜摇光就猛然将手一手,最后一笔划下,所有的血蓦然渡上了一层光芒,隐没入符纸之中,夜摇光手腕如同握着一根黄色的彩带,她的身体柔软的弯出一个弧度,双臂一震,黄表纸飞出,同时意念一动,将罗盘扯开。

罗盘一撤走,飞尸就朝着夜摇光飞扑过来,夜摇光迅速的身子往地下一趟,飞尸从上面压了下来,却还没有压在夜摇光的身上,就被飞旋而来的黄表纸呈螺旋状迅速的包裹起来,定在了半空之中。

夜摇光粗喘着气,看着悬浮在自己上方不足十厘米距离的飞尸,心还在砰砰砰的跳,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这样激烈的大战,比当初河边对付摇铃的鬼王还要惊心动魄,令她精疲力竭。

然而,她已经快虚脱,也仅仅只是定住了这具飞尸,前车之鉴,夜摇光也顾不上休息,迅速的取出了紫灵珠,因着五行之气枯竭的剧痛,强行催动,淬出来的火之灵,只有那么一小小水滴状的一簇在指尖。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黄表纸竟然已经开始有被撕裂的迹象,夜摇光赶紧身子往旁边翻,同一时间,将指尖上的小火苗弹向黄表纸。

翻滚间看到飞尸上的黄表纸已经开始渗透火之灵,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夜摇光闭着眼睛平复着自己疲乏过度的心脏。这时天上一物掉了下来,夜摇光也没有睁开眼睛,伸手接住罗盘,摸了摸光滑的平面。

“这一次,这一次多亏有你。”夜摇光指的是罗盘内的龙脉,要不然她只怕非死即残,这会儿有点劫后余生的轻松感觉。

罗盘在夜摇光的掌心微微的动了动,然后安静了下来,仿佛只是回应她一句话,夜摇光也不敢耽搁,收起罗盘之后快速的盘膝而坐,开始将手腕之上的水晶珠子内储存的五行之气迅速的凝聚到身体里,将体内因为五行之气被抽干而隐隐作痛的枯竭抹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摇光只觉得身体已经恢复了一点元气,至少没有了虚脱感,才缓缓的收了手,睁开眼睛之后却是骇了一跳。

她的面前站着一只约莫五六岁的僵尸,衣服并没有腐烂,可以看出是前朝的打扮,皮肤也没有变的狰狞,应该还没有成为飞尸,那就是跳疆了?

卧槽,这是个什么地方,竟然出了一个飞尸一个跳尸!

夜摇光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小僵尸,她有些发憷,她才刚刚恢复的一丁点元气只怕又保不住了,但是这具小僵尸不动,她也不动。

余光眼角看到不远处有一堆火堆,这家伙应该没有看到她把大僵尸给烧死吧?如果这两具僵尸是自然形成,老窝就在这里不远处,那么他们两个应该是合葬,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父子关系。

虽然跳尸是没有恢复完全的智力,可是父子,母子之间的天生血脉是剪不断,若是它看到了她将它爹给烧死了肯定不会这么平静,现在这幅模样应该是没有看到,可是夜摇光却一点也不敢松懈。

一人一尸大眼瞪小眼了半晌,那具小僵尸终于动了,夜摇光以为它要发动攻击之时,却没有想到它竟然跳着转身,往夜摇光身边的树林深处跳走了。

脑袋上冒出一大个问好,夜摇光正待怀疑这是唱哪出之时,才发现四周已经开始亮了起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是早晨了。本来就追了这具飞尸一个多时辰,后来又大战了一场,加上她又调息了一番,天亮了也正常,难怪小僵尸要跑,没有成为飞尸之前僵尸都怕阳光。

大大的送了一口气,夜摇光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液。

这里距离浮梁县只怕有四五百里路,她现在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但是又怕温亭湛担心她,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修炼,这副模样给温亭湛看了指不定得更担心,而且温亭湛带着小乖乖,要寻她应该不难。

于是夜摇光站起身,取出罗盘定了一个方位,寻了较为隐蔽的地方开始修炼,大量的消耗就得大量的补足,夜摇光迅速的吸纳着天地间的五行之气,这一吸收就是一上午。

在此睁眼之时,夜摇光有吓了一跳,这回出现在眼睛里的不是僵尸,而是活脱脱一个美少年。

“你真快。”美少年自然不是别人,而是温亭湛。

“快吃些东西。”温亭湛将温热的包子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饿的肚子咕咕叫,从温亭湛的手中连同油纸一起接过来,三两下就把五个大包子给吞了下去,吃完之后温亭湛又适时的地上了水囊,水也是温热的。

“我一个时辰前赶来,见你在修炼,就又去了镇上买了一些吃食。”温亭湛主动解释着,将一块手帕递给夜摇光,“飞尸可寻到?”

“已经被我给灭了。”接过手帕擦干净嘴,夜摇光说道,“不过里面还有一只小的,白日里不敢出来。”

“你可是要去寻它?”温亭湛一下子就明白了夜摇光的心思。

“嗯,就算这小僵尸也被灭了,我也得进去看一看。”夜摇光解释道,“此处风水诡异,应当极容易形成僵尸,必须将风水改变,若不然日后再有人寻到此处埋葬,过个二三百年还会有僵尸形成。”

这也算是为后人造福。

“好,我随你一道去。”温亭湛点头表态。

温亭湛都已经追上来,夜摇光自然不会将他一个人丢在一边,而且飞尸已经被消灭,白日里鬼祟也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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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真正的狐狸

略作休息之后,夜摇光就拿着罗盘,x

“昨日的飞尸并非蓄意养出来,而是自然形成,这里距离我们家也就四五百里的距离,大黑熊看到的也许就是这具飞尸。”夜摇光虽然语气不肯定,但是她心里却笃定,一具飞尸要几百年才能够形成,而且对地理环境要求相当的苛刻,方圆千里能够出现一具已经是极其难得。

温亭湛没有搭话,对这一类的东西他并不了解,所以没有发言权。

又走了一段距离,夜摇光才蓦然问道:“昨夜的盗尸贼你可抓了?”

“抓了,让浮梁县令送到知府衙门去。”温亭湛之所以这么晚才来寻夜摇光,就是把人送到了县衙,并且与浮梁县令交涉了一番。

“哦。”夜摇光应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与温亭湛不轻易插言僵尸一样,这一方面是温亭湛的事儿,夜摇光也不太深入了解,所以也不多言。

可饶是如此,两人也没有觉得无趣,夜摇光蓦地又想到看一件事儿:“户部可是有消息了?”

“户部五日前夜里有人潜入盗取户籍。”温亭湛轻声道。

“五日前?”比孟陵来寻他们都还早,果然是行动得快,“他们下手倒是快。”

“不是对方动的手,是傅老爷子做的局。”温亭湛淡声道。

“咦?”夜摇光侧首望着身旁的温亭湛。

温亭湛细心的解释给她听:“我说过,这事儿未传到陛下耳里之前,定然会被其他人收到风声,看就只看谁快一步,如今看来是傅老爷子快了一步,他收到风声之后装作不知,将内鬼给查了出来,而后设了一个局,让其人赃并获,再上了一个请罪折子,向陛下告罪,只说他早就发现户部户籍泄露,只不过蛀虫为寻到,便一直不敢声张,以免打草惊蛇铸成大错,陛下这下不但不会怪罪他,还嘉奖了他。”

“老狐狸。”夜摇光不由低声道。

“能够做到从一品,哪个不是老狐狸?”温亭湛笑道。

夜摇光目光一转:“若是这一次傅老爷子慢了一步,反遭陷害,你管还是不管?”

“不管。”温亭湛回答的很干脆。

原本以为温亭湛会出手相救,正打算问一问他又有什么办法力挽狂澜,夜摇光却被这个答案噎住:“为何?”

傅老爷子可是褚帝师的左膀右臂,若是他被拉下马,褚帝师必然要大伤元气。而温亭湛已经是褚帝师的弟子,只不过没有对外宣布。

“摇摇,官场能者居之,傅老爷子若是真的栽了,是他的无能,正因为我是师傅的弟子,日后定然要与之为伍。”温亭湛说得很平淡,“我才不要无能之人。且师傅失了傅老爷子,自然还有其他人补上来。既然他做不好这个户部尚书,与其留着他日后再出纰漏,不如让更有能耐之人上来。”

温亭湛的解释让夜摇光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有时候觉得身居高位之人,比他们这些修炼者还要冷漠,官场更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残酷厮杀从来是无声无息。

见夜摇光不言不语,温亭湛笑了笑:“我知你想知晓若我非得出手救陷入危机的傅老爷子,该如何做。”

“快说。”夜摇光果然兴致勃勃。

“其实并不难。”温亭湛莞尔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就知道占我便宜!”夜摇光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不能让这家伙形成了习惯,要不日后她岂不是得一天亲他个四五回?

夜摇光明显加快了脚步,温亭湛无奈的笑了笑追上去:“若是傅老爷子寻不出内鬼是谁,师傅也寻不到,我会让傅老爷子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失职之罪?”夜摇光一愣。

“不,泄露户籍之罪。”温亭湛目光变得幽深。

“你这不是把傅老爷子往死里推!”夜摇光惊声道。

“哈哈哈哈,置之死地而后生。”温亭湛朗笑道,“师傅和傅家在帝都盘根数百年,势力之大可想而知,即便他们寻不到内鬼,但定然会知道是谁在陷害他们,只不过掌握不了证据,若换做是我,我定然不会如傅老爷子这般轻而易举的罢手。”

看着温亭湛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内敛,夜摇光心里都有些发毛,比对付飞尸还要可怕。

“今日若我是户部尚书,我压根不会费心去寻什么内鬼,他们既然想让我成为罪人,那我就顺了他们的心思。”温亭湛云淡风轻的说道,“不但让自己成为罪人,我还要给自己下点毒,再伪造一份被威胁的证据,大义凛然的跪在陛下面前,让陛下知晓他的重臣如何被威胁,而他们从我这里原本要得到的也不再是死人的户籍,而是活人的户籍。为了与之周旋,为了戳穿他们的阴谋,我不得不与之虚以为蛇,如今我终于查清他们的目的,也算是对的上陛下的一番苦心,故而才来负荆请罪!”

夜摇光咽了咽口水,她的背脊发冷,要活人的户籍做什么?不是通敌国有何用?她相信温亭湛会将这个反过来的局做的完美无比,至于为什么对方得到了死人的户籍还要去挖墓,这些等等温亭湛一定会弄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他不会明说是何人陷害他威胁他,但是他会弄出证据一步步引导陛下查下去,那些在准备揭发他的人会理所应当的想着他应该如同傅老爷子一般赶快的想办法摘干净自己,而不是顺着他们反过来回敬他们,这个时候是对付最疏于防患说不定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

这一个绝地反击,简直是可怕至极!

“你才是真正的狐狸。”夜摇光不由搓了搓双臂。

温亭湛见了她的动作倒是眉头一皱,看着四周:“此处的确阴冷。”

明明是正午,阳光最温暖的时候,可这个地方竟然犹如寒冬,照射下来的阳光都沁凉无比。

夜摇光这才抬眼看一看四周的环境,不由骇了一跳:“聚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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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招来雷劫

“聚阴之地?”温亭湛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夜摇光笑道,“湛哥儿,咱两啊还真是相辅相成,这聚阴之地,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地理环境,它的朝向是东西向或是西北向……”说着把手上的罗盘偏向温亭湛,“你看,这里是西北朝向,罗盘上的针已经不正常,这会儿还能够控制得住,再往前走,阴阳不平衡它也会失衡。”

夜摇光看着前方,这是被分出来的夹道,除了风吹来沙沙作响的竹子,其他植物都不生长,就连草都没有,阴风从外吹来,竹子的声音让人有一种万鬼齐哭的错觉。

“你看,竹林延伸而上,那边是断壁悬崖,路道斗转蛇行,这样就造成了阴阳二气无法交替,阳光照射到了山谷口,就被山壁遮挡,阳气常年不入,就会形成了一个聚阴之地,若是在这里埋葬,尸身就会被阴气滋养,慢慢的形成僵尸,僵尸一旦形成,再有山林间的野物路过被吸了精血,就会越来越强盛,再由夜间的幽月之华滋润,所以才有飞尸。”言罢,夜摇光抓住温亭湛的手,“我们进去看看。”

踏入竹林地,就有一阵阵冰冷比寒冬还有刺骨的风吹来,影响了四周的环境,一阵阵鬼哭狼嚎令人心烦意乱,头皮发麻,这对于夜摇光自然是屡见不鲜,温亭湛原本就定力非凡,加之河边鬼王,地宫鬼道都亲身经历过,倒是不惧这一点幻觉。

等他们走过山谷之后,就果然看到了一个坟地,坟墓的墓碑已经腐烂成一块烂木头,坟地的土也散开,棺材显而易见。

“应该是没有请地师,葬墓者只想寻个隐蔽的地方将他们埋葬,却没有想到寻了一个聚阴之地。”夜摇光看了一遍,很平常的一个墓,几乎就是挖了一个可以容纳得下两具棺椁的坑将棺椁放了下去,更不要说什么陪葬物,夜摇光看着管材,目光有些复杂。

“你是在苦恼棺中的小僵尸?”温亭湛一眼就看穿了夜摇光的顾虑。

“嗯,它尚且没有害过人,可我却不能容它活着,它活着就必然要以人之鲜血为食。”夜摇光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小家伙不好安排。

被埋在这里不是它的错,成了僵尸也非它能够自主,小小年纪就丧命,时候都不能得打安寝,好不容易又算是活了一次,却不被认可。她做不到如同其他修炼者一般,将之焚化万事大吉。

“你打算如何安置它?”温亭湛问道。

“把它带走,我将它身上的阴气化去,另外寻一个好地方将它安葬。”夜摇光没有犹豫的说道。

“好。”温亭湛点了点头,便亲自上前,跳下边缘,双手拖住小的那一副棺材,打算将之拖起来,入手却是一片冰凉,好在他身上有虚谷给的玉扣和阳珠,灼热的气息流淌过来将阴气给化去,这才没有被阴气入体,也正是因此,夜摇光才放心温亭湛下去动手。

“当心些,小家伙这会儿还在睡觉,你把它吵醒,它若是挣脱出棺木,见了阳光可不好。”因为僵尸挣脱,棺盖已经不是密封,看着有松动的趋势,夜摇光赶忙上前来帮忙,两人合力才将棺材给拖上来。

棺材一放下,夜摇光就赶到棺盖非人为之力在跳动。好在她眼疾手快的一掌紧紧的按住,五行之气流动,将之给死死压住。另一手迅速的抽出四道符纸,在棺木的四方棺盖和棺边缘贴上。

棺盖是不动了,可棺材内却出来咚咚咚的撞击声,夜摇光拍拍手,又敲了敲棺材:“小家伙,乖乖睡觉,姐姐带你离开这个会让你万劫不复之地。”

言罢,夜摇光也不理会听不懂她话依然在敲击撞击的小僵尸,对温亭湛道:“把天麟给我,你把棺木带到一边。”

温亭湛从怀里取出天麟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取出罗盘,给温亭湛寻到了生门,用五行之气画了一个圈,有将三枚收回来的祥符通宝沿着边缘嵌入地面,才让温亭湛带着棺木站了进去,等到安排好温亭湛,夜摇光就又将阴贵之门寻出,当即盘膝而坐。

她放在膝盖上的两手掐出了一样的手诀,唇瓣微动,在阴风浮动的聚阴之前轻缓的声音很快就被吹散,很快她的周围一圈圈光圈从从地面浮动起来,手诀倏地一变,两手交错间天麟刀尖指向天空悬浮在夜摇光的眼前,她的手指是一个复杂的手诀沿着两边拉开,随着她的指尖又是一个手诀变化,四周阴冷的气息平地乍起,形成了一股飓风朝着天麟刮来,温亭湛的圈子边缘祥符通宝发出清脆的争鸣声,格外的刺耳,射出了一道金光,将温亭湛包裹,仿佛平地刮来的飓风竟然被这一束肉眼看不到的金光给弹开,完全侵蚀不了温亭湛分毫。

而夜摇光的面前,天麟四周浓郁的阴气仿佛要凝聚成为实质,浓厚的阴气将空气挤走,她的面前天麟似乎陷入了泥沼一般艰难的扭转,一点点的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阴气吸收。

很快天麟的身体就一寸寸的膨胀,鼓成了一个球体,两端依然还是原本的大小,唯有刀刃胀大了不知多少倍,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温亭湛蓦地感觉天空一阵阴暗,猛然抬首就见到他们头顶,仅限于他们头顶这片天空不知何处扯来一块厚重的乌云,狰狞的电光开始闪烁,似乎随时都要劈下来一般。

“卧槽,什么鬼,你竟然将雷劫给招来了!”夜摇光惊悚,她细长的手指动作优美犹如花蕊绽放一般迅速的变了一个诀,却发现她竟然驱不走阴气,而天麟也不受她控制了!

“儿子!”天麟遭雷劈,她不管,反正也是一个死物,关键天麟里面还有夜开阳,夜开阳乃是鬼魂,根本承受不了雷劫。

“娘亲,我没事,别担心我。”夜开阳声音有些艰难。

这更加让夜摇光担心:“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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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不一样的功德

“娘亲,我、我太撑了!”夜开阳的声音不无委屈的说道。

“儿子,现在不是你撑不撑的问题,是雷劫!雷劫,你看的了么?”这是恰好一道闪电扯开,将夜摇光的脸照的苍白。

“儿子看到了,娘亲别担心我,天麟不会让我有事。”夜开阳的声音从神识之中从传来。

夜摇光都不知道夜开阳对天麟哪里来的信心,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无能为力,就她现在的修为,一道雷劫劈下来,估计魂儿都劈没了。所以,她只能选择相信夜开阳,迅速的退开,奔入温亭湛的保护圈。

就在夜摇光一脚踏入圈内之时,积压的雷电终于轰然一声炸响,这是夜摇光第二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雷电,响亮的声音险些把她耳膜都给轰聋了,这声音比上一次温亭湛接受天罚的雷电要大太多。

雷声过后,夜摇光的耳里还在嗡嗡嗡的回响,好一会儿才平复。

“你没事吧?”夜摇光迅速的侧首看向温亭湛。

“无碍。”温亭湛摇了摇头,早在雷电劈下来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封闭了六识。

夜摇光见温亭湛听得见她的话,于是抬首看向半空之中,顿时眼珠子一瞪:“卧槽,这是要逆天啊。”

天麟竟然在虚空之中长了起码两倍,这弯刀太像剑,只是尖端有个弧度,刀尖往内弯,其他地方都是一样的宽度。

“好锋利。”温亭湛看着刀尖折射出来的寒芒,不由惊讶。

“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夜摇光指的是天麟本身,原本只是当时她太穷,天麟又能够凝聚煞气,且对了感觉,夜摇光就留在身边,却没有想到天麟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存在,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并且见到兵器也能够招来雷劫!

还好只有一道雷,等到天麟把电光全部吸收之后,夜摇光迅速的奔上前,掌心运气将刀柄握住,另一手顺着刀刃一抹,感觉到一股非常厚重的气息:“你不会一直这般大吧?”

这可不好携带。

谁知她的话音一落,天麟就瞬间收缩,变成了原来的巴掌大小。

“真是听话。”夜摇光高兴的将似乎与原来一般无二的天麟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儿子,你可还好?”

“娘亲,孩儿无事。”夜开阳的声音传来。

“好,没事就好。”夜摇光其实没有感觉到夜开阳有事,只不过确认一翻,“湛哥儿,你带着棺材去外面等我。”

这里的阴气都被天麟给吸光了,但是这个环境必须改造,否则没有几年又会凝聚起来阴气。

“好。”就算夜摇光没有说,温亭湛也知道夜摇光要做什么,他二话不说的拖着棺材就走出了竹林通道。

等到温亭湛离开,夜摇光四周看了一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一个口子,让阳气能够涌入,这里连太阳都照射不到,山壁又太紧密,若是毁去山壁,且不说工程太大,还会毁去不少生灵,树木花草也是生灵,而且山壁毁去,这样的环境风化几年,说不定会造成山壁断层。

想了片刻,夜摇光沉默无声的离开了。

“如此快?”温亭湛见到这么快就走出来的夜摇光,不由惊讶。

“我们先将这只小家伙给安顿,然后去镇上买几面八卦镜。”夜摇光没有解释,而是道,“再来化解这里的风水。”

“好。”温亭湛自然是听夜摇光的话。

这里就是山林,夜摇光因为罗盘内有龙脉,很快就寻到了一个好地方,不说什么大富大贵,恩泽后人,庇佑亲人,对于死者绝对是非常舒适的地方,其实三百多年,这小僵尸应该没有亲人了,但夜摇光还是尽心尽力的为它寻了,就好比当初夜开阳一般,它没有后人,可夜摇光依然给夜开阳顿了一个好地方,这纯属只是为了夜开阳的尸体考虑,也是她做事有始有终的原则,总不能随便找个地方给葬了。

确定了地点,夜摇光就让温亭湛骑着绝驰去镇上买些工具和八卦镜,而她就在原地,准备化去小僵尸的煞气。

“小家伙,你别怪我,这世间万物生存都有其定律,可你已经在六道之外,不应该存于世,你的存在会让更多的人失去生命……”夜摇光其实心里有些沉重,相当于杀了一个无辜的生命,虽然这是正义,不会有任何罪孽的行为,但小家伙何其无辜啊。

深吸一口气,夜摇光双手凝气一个复杂的手诀,指尖萦绕着五行之气,迅速的在棺盖之上游走,一股股五行之气犹如钉子一般渗透棺盖打入小僵尸的身上,原本还在挣扎的小僵尸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夜摇光迅速的又变幻手诀,双手指尖相扣,纯净的五行之气一**的涌出,将整个棺木包裹,棺材内的小僵尸身体开始变软,饱满的肌肤也迅速的萎缩下去,而一**的阴气从棺木之中散出来,等到阴气全部散去,小僵尸变成了一具正常的干尸。

夜摇光收回手,闭着眼睛许久,才睁开眼睛推开了棺木,看着静静的躺着小家伙,她指尖凝聚一股五行之气,点在了它的眉心。

“送你一口气,可保你尸身不腐,这是我仅能为你而做。”果断干脆的将棺盖从新盖上。它连魂都没有,她想为它超度都不行。

棺盖合上的一瞬间,一颗星光从缝隙中飞跃而出,落在了夜摇光腰间的功德袋内,夜摇光眼睛一涩。

“其实,你该恨我才是……”

毕竟她烧死了它的父亲,也算杀了它。虽然她没有将它焚化,但诛灭了就是诛灭了……

夜摇光双手搭在棺木之上,静默了许久许久,直到温亭湛赶回来,她才和温亭湛迅速的合力挖了坟地,将它给葬下去,而后夜摇光立了一个墓碑,用她的鲜血合着五行之气所书,如此可以让百鬼勿扰,就算是盗墓贼也毁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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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为你做什么都快乐

安葬好小家伙,夜摇光就不发一言的返回了聚阴之地,这里的环境过于苛刻,要改动太难,夜摇光拿着温亭湛买来的三面八卦镜,一个纵身而起,足尖沿着仿佛高耸如云一般高的山壁飞踏而上,此时已经是下午,看着阳光能够照射的范围,夜摇光略微推算了四季太阳的正午时分的方位,寻了一个能够聚集阳光的最佳点,运足五行之气,一掌将八卦镜打入石壁之上,力道用的非常的巧,没有损害八卦镜,却让八卦镜彷佛是从石壁融为一体。

而后一脚踢在石壁之上,迅速的旋身,飞向了对面的石壁,沿着石壁又往下移,大概推算出对面的八卦镜反射的地方,又嵌入了一面镜子,便飘然落地,足尖在地面之上轻轻一点,飞往后面的孤崖之上,将最后一面镜子嵌入早已经寻好的位置。

这才飘然旋身落地。

温亭湛缓步走过来,抬首四周望了望:“这仅仅只是引入阳气?”

“自然不是。”夜摇光笑着摇了摇头,“别小看这三面镜子,我这是布下了一个三阳局,三阳,正阳、晚阳。朝阳启明,其台光荧;正阳中天,其台宣朗;夕阳辉照,其台腾射;均含勃勃生机之意。只要这三面镜子不被破坏,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一个风水宝地。”

“既是如此,为何你还要为僵尸另择坟地?”温亭湛问。

“这里变成了风水宝地,也不能长久,其实山川随着岁月终究会演变,再好的风水宝地,也有尽头,这也是为何皇室百年成百代,富贵不能延绵是一个道理,但这里风险太大,故而我为它另择他处。”夜摇光解释道,“小家伙也值得我一番心思。”

说着,夜摇光将功德的事情说给了温亭湛听。

温亭湛这才明白夜摇光的心事重重源自何处,双手牵起夜摇光的手:“摇摇,你已经做得很好,若换了一个人它绝无这样的结局。”

一把火烧了多么的省事?不用耗费五行之气去化解它的煞气,更不用费心思为它寻找坟地,将它好生安葬,这才是它最好的归宿,若是等到成了飞尸,控制不住的吸食活人的鲜血,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其下场定然与它的父亲一般。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老天能够少开一些玩笑……”

既然它们的存在逆天,为何又要让他们存在?难道就是为了让它们生来祸害无辜,而后被人铲除,彰显一下正义么?对于飞尸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它已经吸食过人血,可那小僵尸……

不提也罢。

“摇摇,看着我。”温亭湛双手捧住夜摇光的脸,他们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眼眸认真的看着她:“摇摇,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很多人很多事没有任何道理可循,你只要无愧于心,又何必执着于根本?”

“道理我都懂,不过是一时感慨。”夜摇光对温亭湛露出笑脸,将他的手抓下来,“走吧,天色已经不早,我们赶去镇上吃点东西,歇息一晚,明日就启程回家。”

他们可是说好五六日回家,今日已经是第四日,歇息一晚,明日回家也就是第五日了。去了镇上,夜摇光才知晓他们就在庐陵县隔壁的宜春县下的一个镇上,距离家里也就三百里的路程,几个时辰就能感到。

寻了一个好的客栈,夜摇光痛痛快快的洗了澡,用了晚膳,和温亭湛消消食,就早早的歇下,在树林里守了两天两夜不说,连着两天一夜没有合眼,还耗费了那么多的元气,她是非常的疲累,所以睡得极沉。

温亭湛随身携带了特意为她调制的香料,不但在她沐浴的水中加了,也在她的房间点了一些,故而夜摇光第二天醒来,虽然修为没有完全恢复,但又神清气爽。

“有个能干的相公可真好。”知晓这是谁的功劳,夜摇光心里抹了蜜一般的甜,她迅速的盘膝而坐开始修炼。

修炼完毕,洗漱之后出去,温亭湛已经准备好了她喜欢吃的东西,都是在她洗漱之后才让上的,看着面前一碗血红色的血燕粥,夜摇光一愣:“这个镇上还有这么稀罕的东西?”

“这是我今早去县城买回来,特意为你熬制,这东西对女子滋补元气比人参鸡汤更佳。”温亭湛温和一笑。

夜摇光侧首看了看房门外的日头,现在大概巳时初(9点),这里去县城用绝驰来回也要一个时辰,熬制也要一个时辰吧,也就是寅时正(四点)温亭湛就要出门,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购买回来,然后开始熬制……

夜摇光的睫毛颤了颤,她默默端起血燕粥,一改往日的狼吞虎咽,小口小口的喝着,温亭湛的手艺真的只能用粗糙来形容,事事都近乎完美的温亭湛,偏生在厨艺上没有一丁点天赋,这种东西温亭湛肯定不放心交给客栈厨子,但夜摇光喝着却是她喝过最好喝的粥。

“怎么就闷闷不乐?”温亭湛拿起筷子,看着这样的夜摇光不由轻声叹气,“摇摇,若是我的呵护与珍视成了你心上的一把枷锁,我才会难过。这世间,能够让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只有你一人,我为你做什么都是一种快乐,你若真的高兴感动,安然无忧的享受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和回报。”

“讨厌,一大早说什么煽情的话。”夜摇光眼眶都有些泛红,然后三两下将血燕粥给吞下去,把碗往桌子上一搁,“温亭湛,我可告诉你,这是你自找的,你要一直这样对我好,不,要一天比一天对我好,你若哪天累了倦了,不愿意这样对我好了,我就、我就……”

就了半晌,夜摇光愣是说不出一句适合的威胁之言。

“不用想了,你没有用得上的一日。”温亭湛也没有坏心的调侃她,而是又夹了一个包子放在她的碗里,“快吃,凉了味道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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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百里门相求

结束了温馨的早餐,温亭湛和夜摇光也不能再耽搁,马不停蹄的两人一骑,一道快马加鞭的赶回家里,倒是在路上看了不少沿途的风景,原本正午的时候就能够赶回家,却偏偏拖到了日落黄昏。

当然,如果夜摇光知道家里有人正等着她,她一定会再拖延二三日。

“姑娘,少爷您们可算是回来了。”夜摇光和温亭湛牵着马儿才刚刚进入村子里,王一林带着王森就村口张望。

“发生何事?”温亭湛把缰绳递给王一林,而后问道。这两人,明显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们,看来也不是第一天如此,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儿,才会每日在这里等待,好第一时间知晓他们回来。

“少爷,以前来过家里拜访的凌公子登门拜访。”王一林连忙回复,“似乎有要紧之事,王爷传讯去浮梁县,今早浮梁县县令回信说少爷已经离开两日,王爷说您和姑娘应该这两日就回来,所以让我们在这里候着。”

王森已经激灵的跑回家传信,所以当夜摇光和温亭湛跨入家门之后,幼离已经备好净手的水,夜摇光和温亭湛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去了饭堂,果然是百里门的人,依然是凌度带头,有凌朗和凌玲师兄妹。

“夜姑娘。”凌度他们见到夜摇光都从靠背椅上站起身,然后态度格外的恭敬。

“凌度道君别客气,我们一路赶回来,如今已经饥肠辘辘,有什么要紧之事,我们饭桌上说。”说着夜摇光就将所有人往饭桌那边领去。

等到先后落座之后,凌度等人也没有开口说什么,道家修炼虽然讲究修身养性,但其实更宣言随心自在,自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凌度等人选择沉默,应该是念着他们奔波回来,故而有心让他们好生用一顿晚膳。

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不辜负他们一番心意,于是大家都静默的将晚膳用完,等到宜芳等人收拾饭桌的时候,夜摇光就在饭堂旁边的大堂招待他们,让幼离沏了一壶菊花茶茶。

“凌度道君,不知被何事困扰?”夜摇光主动问了出来。

“其实这事儿,夜姑娘定然是有所耳闻,我听闻夜姑娘是去浮梁县缉拿盗尸之人。”凌度端着茶杯道,“不瞒夜姑娘,我们百里门就在八闽,师兄与八闽布政使有些渊源,这事儿八闽布政使求到了百里门,师兄便派我前去协助,原以为是魔门作祟,可我与对方之人打过交道之后,才发现竟然不是魔门所为。”

“不是魔门所为?”夜摇光也有些诧异,其实她也是猜测是魔门,毕竟正统的修炼者哪里回去养尸,而且一养就是这么多。

“不是魔门,而且牵扯到了隐世大家族。”凌度说到这里,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隐世大族所修之法亦正亦邪,所习秘术更是神秘莫测,我们百里门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但也不能因此而坐视不管,故而才求上了夜姑娘。”

“凌度道君,当日摇铃之事,道君仗义相助,但凡道君有所求,我本不应该推辞,可我的能耐道君也应该知晓,我的修为犹在道君之下,连百里门都应付不了,我便是随道君一道而去,也是无足轻重。”夜摇光不解,为何百里门竟然会球上了她。

夜摇光的话让凌度一愣,就连凌朗都是错愕,性格直爽的凌玲气愤不已,她站起身,用一种我看错你的表情看着夜摇光:“夜姑娘,你能够为了一个女鬼奔波,能够为了摇铃而挺身而出,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坦荡的奇女子,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推诿!”

对于凌玲的指责夜摇光是有些莫名:“凌姑娘,并非我推脱,而是这事我根本无能为力……”

“夜姑娘,你是虚谷真君的女儿,你是千机真君的世侄女,你如此惧怕一个邪门歪道,你将虚谷真君的威名置于何地!”凌玲高声指责。

夜摇光一怔,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的面前提到老头子,她倒不是把老头子忘了,而是她从来没有把老头子当做一个靠山,而是当做真正的亲人,所以压根没有往这一方去想。

可饶是凌玲提到这一点,夜摇光还是没有逞强:“爹爹已经飞升,人走茶便会凉,虽则千机师叔允诺要照料我,可这事儿我不能自作主张,冒用缘生观之名。”

“夜姑娘你……”

“玲儿!”凌度沉声低喝,他看向夜摇光,态度诚恳:“夜姑娘,此事是我没有考虑走到。”

“凌度道君,此事虽则我不能借用缘生观之名,但我却愿尽我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夜摇光也非常认真的说道,“至于千机师叔的名头,我会传信给师叔,让师叔代为查一查究竟是哪一个隐世大家族。”

当日潘卓之事,若非有凌度,他们要做出那么完美的局也会很困难。百里门对上缥邈仙宗,天壤之别的差距,但凌度也没有因此而明哲保身,投桃报李,夜摇光也不能因为这一次牵扯到隐世大家族就退缩。

只不过,她不会未经千机师叔的允许就贸然代表着缘生观而去。虽然她相信千机师叔一定会做她的后盾,但知道是一回事,不知会一声就用,等到自己摆平不了,要别人来营救的时候,就会让别人有种赶鸭子上架的强迫感,这是在消费情分。另外,就是百里门都查不出来,对方肯定大有来头,让千机师叔去查也算是打个招呼,若是能够私聊最好对方提前收起爪牙,兵不见血刃。

“夜姑娘,百里门多谢夜姑娘大义相助。”凌度带着凌朗师兄妹站起身对着夜摇光行礼。

“凌度道君客气。”夜摇光连忙谦逊道,“既然是朋友,自然是应当守望相助。”

“夜姑娘,你看我们何时启程?”凌度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我们几人已经离开八闽十日有余,我是担忧日子一长出现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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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惊闻密若族

夜摇光也知道他们的顾虑,于是沉吟了片刻后道:“今夜天色已不早,况且我也才刚刚赶回来,尚且有些事情需要交代,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凌度道君你看可好?”

凌度喜形于色:“好。”

“三位便早些歇息,我也去早些将事情处理完,以免耽搁明日行程。”夜摇光说着就喊了宜芳进来,将他们三人引到客房去。

夜摇光迅速的去了书房写了一封信,因为失态紧急只好又去寻温亭湛借小乖乖,温亭湛自然不会推辞,等到将小乖乖放飞之后,温亭湛回过头看着夜摇光:“我随你一道去。”

“不行。”夜摇光摇了摇头,“如今已经是月末,还有不到半个月便要开课,书院规矩严苛,我也不知道何时能够赶回来,若是我赶不回来,书院便是要开除我也无妨,左不过我不考科举。”

“放心,我会打点妥当。”温亭湛笑道。

“湛哥儿,虽说你的优异,书院定然不会不要你,可你这般若是被书院责难,日后也是一个污点。”夜摇光皱眉。

这个时代书院被罚被斥责,绝对不是前世那么云淡风轻,而是非常重大的事情,就如同犯罪一般,将背负一生。

“我连这一点本事都没有么?”温亭湛哭笑不得,“我自然会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湛哥儿”

“摇摇,你可是答应过我,日后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我。”温亭湛不得不将这件事搬出来。

这还是当初去钱府给钱府看家宅,第一次将温亭湛撇下了半个多月,回来之后为了哄这家伙开心,她做出了这个承诺,夜摇光一噎。

“你早些睡,家里的事儿我去交代。”温亭湛冲着瞪着他的夜摇光温和一笑。

“湛哥儿,你跟着我走,士睿身边就缺了人”

夜摇光还待挣扎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亭湛给反驳:“士睿十三岁以前身边没有我也安然无恙的活到了今日,日后我也不可能伴在他的身侧,若是没了我,他就生死难料,那他趁早拔剑自刎。”

除了瞪他,夜摇光真是拿不出其他表情,最后只能闷闷的说道:“你我都不去书院,再带着小阳便不大好,就把小阳留给士睿,我带着连山出去历练历练。”

“好。”见夜摇光答应了,温亭湛也就高兴了。

看着夜摇光睡下,给她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温亭湛才转身出去,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便问了萧士睿和陆永恬的想法,两人虽然也很想跟着去,但是介于归期未定,他们总不能集体旷课,最后两人决定在温宅呆到十三号再去书院,顺便看看半个月他们回不回得来。

温亭湛欣然同意,然后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飞尸已经被夜摇光给消灭,他们不在的时候,两人可以带着乾阳去山上打猎。这可把两人给高兴坏了,陆永恬早就想往山上跑。

安排妥当之后,第二日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带了连山,其余人都没有带,因为这次的敌人非同一般,人多了反而是累赘。

从他们这里到八闽约莫一千二百里路,他们一行人的行程一天半的功夫就到了,若是晚上不歇息,当天夜里子时前后就能够到。天黑的时候,夜摇光看着凌度等人实在是焦急,也就没有耽搁,歇息了一个时辰,吃了东西就继续赶路,第二日寅时的时候他们进入了八闽境内,巳时的时候与百里门的人在泉州汇合。

“夜姑娘,这是我的掌门师兄。”凌度引荐,“师兄,这就是夜姑娘。”

“夜姑娘,我们曾有几面之缘。”百里门的掌门凌庚对着夜摇光的抱拳,“不知夜姑娘可有记忆?”

“在缘生观时,虽不曾与凌掌门攀谈,但凌掌门仗义支持爹爹,灼华感激于心。”夜摇光回礼道。

“哪里哪里,凌某是看准了真君,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夜姑娘无需客气。”凌庚连忙罢手道。

“师兄与夜姑娘都先别客气,夜姑娘先请坐。”凌度开口道。

凌庚一拍脑门:“失礼失礼,夜姑娘、温公子请坐。”

等到下人上了茶水,夜摇光才问道:“凌掌门不知你们可有查到,到底牵扯的是哪个隐世大家族?”

这个时代的隐世大家族不必修炼门派少,他们之所以隐世的原因也有很多,有些是为了不被世俗所扰,有些则是自命清高,有些则是修炼法门诡异,若游走于世俗很容易沦为魔道。

“不瞒夜姑娘,我们到现在还不曾查到。”凌掌门有些惭愧的说道,“不过,不过可以确定乃是琉球的隐世大家族。”

琉球?琉球其实大家并不陌生,正是宝岛,与泉州隔海而对。历史是惊人的相似,在前世的正史上,元太祖忽必烈也是第一个对琉球实施行政管理之人,到了这里依然。本朝的太祖皇帝肯定是想要攻克琉球,可惜他大半生都在攻打江山,等到他登基为皇之时已经年近五旬,而天下刚刚太平,不仅国库空虚,新朝建立有功之臣的分配等等因素都影响了他,使的他还来不及对琉球进行攻打已经驾鹤西去,也许这是他人生一大憾事。不过,早在太祖皇帝建国之初,琉球皇室已经上书归附。

“琉球有多少隐世家族?”温亭湛出声问道。

既然已经确定其地理位置,却不确定是何人,那就肯定流求隐世大家族不止一两个。

“温公子有所不知,流求乃是群岛,别看土地不大,但奇物奇人甚至奇术辈出,风水环境又极佳,故而许多隐世大家族扎根,小的也就不多说,光是威名赫赫的就有三个,泰合族、混元族、密若族。”

“密若族!”夜摇光和温亭湛同时霍然抬起头,“你是说密若族也在流求?”

卧槽,要不要这么倒霉,这就遇上了密若族,她和传说之中的含幽就隔了一条海!遇上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如果早知道密若族在流求,她宁可厚脸皮去求长延师兄,也不会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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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缥邈仙宗之变

“夜姑娘与密若族可是有过节?”见夜摇光和温亭湛的反应这么大,凌庚不由试探的问道。

“的确有些私人恩怨。”夜摇光淡淡的说了一句。

“夜姑娘可要当心,密若族乃是琉球三大家族之中最为强势的一个。”凌庚不由提醒了一句,

“有所耳闻,据说密若族的族长现年已经两百多岁近三百岁。”夜摇光不着痕迹的套话。

“含幽族长……”凌庚提到眼中都闪过一丝惧意,“当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原本她是修行中排位第五之人,现如今成了第三,整个琉球就连王室都不敢忤逆她,若非她是修行之人,不管俗世,只怕她要自立女皇,与中原开战。”

“那也得等她成了天下第一再说。”夜摇光冷笑,“心术不正,一旦她眷恋俗世权势,自有天收。”

“这密若族族长是修习什么本领,修为竟然能够突飞猛进,一跃成为第三?”温亭湛沉思着问道。

夜摇光知晓温亭湛这也是在打探关于含幽的信息,故而也看向凌庚。

“哈哈哈,温公子有所不知,修炼一途尤为艰难,越是顶尖的修炼者要增进就越发艰难。含幽能够排位上升,并非是其修为提升的缘故。”凌庚笑道,“而是曾经排名第一的虚谷真君飞升,排名第三的缥邈仙宗宗主不久前陨落……”

“缥邈仙宗宗主陨落了?”夜摇光错愕不已,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心里依然抱着一点侥幸,“是渡劫失败?”

“连千机真君都还未到渡劫之时,云宗主怎么也越不到千机真君前面。”凌庚接下来的话彻底的打碎了夜摇光的侥幸心理,“我们也是五月才接到消息,云宗主是死在其夫人手上。”

“死在其夫人手上?”夜摇光不可思议,怀疑自己的耳朵。

无音的父亲之事发生后,夜摇光私下没有少安慰她,也因为这件事无音特意拿缥邈仙宗的宗主和自己的父亲比较过,原来云非离的父亲也曾喜欢过一个不能迎娶的凡人女子,为了缥邈仙宗云非离的父亲及时醒悟,他将喜欢的女子的记忆抹去,令她不再承受痛苦,并且云非离的父亲给她寻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据说亲眼见到对方与其他男子白首偕老,且几次救他们夫妻于危难,以此来藐视自己的父亲永远成不了大气候。

自然就少不得扯得远了些,据说云非离的父亲这一生就娶了一个妻子,他们夫妻之间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但却对彼此敬重,一百多年生了四子三女,最小的也就是云非离。

这样相濡以沫的情分,夜摇光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云非离的母亲会杀了云宗主。

“哎……”凌庚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命数,云宗主夫妇是我们宗门的典范,二人一直相敬如宾,九宗十门也只有云宗主一人能够看破一个色字,他能够在百年间修炼至渡劫期也是意料之中,缥邈仙宗也正因为云宗主的自律才空前强盛,我们原本都以为云宗主一定会飞升,却不想云宗主竟早在前年便修炼不慎被心魔所控,坠入了魔道成了一个半魔,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办法说是女娲石能够净化渡劫期的五行之气,这也是为何缥邈仙宗一定要地宫女娲石的缘由,原本女娲石带回去,以为皆大欢喜,却没有想到中途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云宗主体内的心魔不但没有被净化,反而挣脱了云宗主的控制,当场就将缥邈仙宗的少宗主还有云笠大长老给击杀,接连又连杀二子,原本七公子也是难逃一死,却是云夫人挡在了前面,也不知怎地,看到云夫人云宗主竟然清醒了片刻,求着云夫人下手,为了缥邈仙宗的正道,为了更多的无辜之人不被他所残害,云夫人最终大义灭亲……”

凌庚的话说到最后有些惆怅,也有深深的钦佩。

夜摇光的心深深的震撼着,她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亲眼目睹了深爱的丈夫杀了自己三个儿子,又哀求自己杀了他有多么的绝望,人世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么?

“凌掌门,你可知云宗主到底为何会突然成魔?”夜摇光紧张的问着,目光有些茫然的看向温亭湛,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害怕,害怕是女娲石的缘故。温亭湛说过地宫只有一个女娲石,如果云非离带回去的是假的,那么真的就是云非离救她时落入岩浆那一个,若是真的这样算起来,还是云非离父亲,酿成缥邈仙宗最大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温亭湛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沉默无声。

凌庚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是参与到地宫之行的都是九宗的人,其他门派都没有派人去,所以他并不知内情。

“这个就不甚清楚,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那秘法的缘故,我从未听闻女娲石可以净化修炼者体内的魔性,这千百年来多少大乘期渡劫期的修炼者死于走火入魔?若是女娲石有这样的奇效,谁不知上古遗留了一颗?地宫早就不知被多少人闯入。”凌庚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可却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了轻松,她不钻牛角尖,但也不会推卸责任,云宗主入魔的原因她一定要去查清楚,否则将会成为她心中过不了的坎。

“凌掌门,我们行了几日的路,先去歇息一会儿,若是凌掌门还有事,可否容后再说?”温亭湛见夜摇光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担忧。

“好好好,我这儿的消息还没传来,我先让师弟送夜姑娘和温公子去歇息。”凌庚也看出夜摇光似乎有些倦怠,于是连忙吩咐凌度。

等到他们被送到了房间,送走了凌度,温亭湛才关上房门,坐在夜摇光的身侧:“摇摇,此事尚且还没有定论,你先别多虑,我传信问一问陌大哥,连凌掌门都知晓这么多事儿,想必陌大哥知晓的更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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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降头术

“也不知陌大哥出关没有。”自从地宫一别到现在已经一年,年后九陌宗回送了一些年礼过来,并且有一份陌钦的亲笔信,信中言及他体内有了阴煞之气将毒素激发,他得随同父亲一道闭关。

“我传信去问问便知。”温亭湛道。

“但愿陌大哥平安,也希望缥邈仙宗得到的女娲石并非假物。”夜摇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当时你对我说,只有一个女娲石是真时,我应该提醒一下云非离。”

知晓女娲石只有一颗为真,夜摇光犹豫过要不要去告诉云非离,当时她的立场有些尴尬,因为云非离那一颗是救她掉入了岩浆,她把自己拿到的那一颗送给云非离,而后又去寻云非离说他那颗有可能是假的女娲石,关键是她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她害怕她去这样一说,云非离会误以为她后悔将女娲石让给他,从而将女娲石又还给她,到时候她该如何?

接,那不就是证明她想要要回女娲石?不接,既然她自己说是假的,假的留给云非离干嘛?

追根究底,夜摇光不知道云非离要女娲石是去救云宗主,若是知晓是人命关天,她会用义父给她的那一个和云非离换。可不知道,并不代表夜摇光心里不自责。

“当时那样的情形,不怪你。”温亭湛低声安慰,“女娲石若是假的,在地宫之中没有散去倒也说的过去,可出了地宫,甚至云非离将之带回了缥邈仙宗都还没有散去,就难以解释,我相信女娲石一定是真。”

虽然当时温亭湛看到的双塔之中为影子的那一座是夜摇光取的那一座,但温亭湛却也无法笃定那一个女娲石就一定是假,因为两个女娲石都会转动,都有影子,并且都蕴含着极其纯净的五行之灵。

“但愿如此。”夜摇光垂下眼帘。

“一定是如此。”温亭湛双手捧着夜摇光的脸,“摇摇,这世间万事都有定数,你不能因着缥邈仙宗的事情过于惨痛,而忽略其中命数,你是修行之人,应当比我更通透,这应该就是云宗主的命。”

“我不想命数两个字将我变成一个冷漠自私之人。”夜摇光也很认真的说道。

她不能想着这是命数,就冷漠的告诉自己,即便女娲石是假的,云非离救自己又不是她所求,这是云非离自己的选择;她不能想着这是命数,就自私的告诉自己,云宗主的命该如此,就算没有这一原因,最终也会如此,而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样她会瞧不起自己。

“摇摇,你说过因果轮回,云宗主为何被心魔所控这是他自己种下的因,他就应当承受自己养出的果。”温亭湛冷静的说道,“再则,此事尚且没有定论,我不准你再多想,一切等到证实之后我们再言,我们现在距离密若族很近,当务之急是早些把八闽的事情解决之后,早日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你说得对,我现在首要是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夜摇光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纷乱的思绪给压下去,对着温亭湛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温亭湛审视的看了她一会儿,确认她不是强颜欢笑,才展颜。

小乖乖也是急主人之所急,当日下午夜摇光他们午休起来,就飞了回来,带来了长延道尊的一封信。

“长延师兄说了什么?”夜摇光迫不及待的问。

“长延道长大致的意思是,让你代表缘生观而去,琉球形势复杂,让你切莫以身犯险,戈雾海距离琉球并不远,他已经传信戈雾海宗主查此事,待到查清之后,会传信于你,让你留在这里按兵不动。”温亭湛将从信封内倒出来的一枚只有一指长的令牌倒出来,令牌是桃木质地,顶端嵌着水滴状绿色的透明非宝石非水晶的石头,将之递给夜摇光,“这是缘生观观主信物。”

夜摇光接过信物,有些感动:“千机师叔费心了。”

“太好了,如此一来就算是密若族含幽族长亲自驾临,也不足为惧。”一旁的凌度高兴不已,虚谷飞升之后,第一人就成了千机真君,有千机真君的信物在,含幽也得退让三分。

夜摇光闻言唇角抽了抽:“凌度道君,你最好祈祷含幽不要来。”

否者就不是含幽想不想让步的事情,而是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宰了含幽,就算含幽再畏惧千机师叔,也不可能放过一个想要她命的人。

“夜姑娘放心,师弟只是这么一说,含幽族长在闭关期,恐怕三年五载不会出来。”凌庚连忙道。

“当真?”夜摇光目光一亮,那就再好不过,最好闭关个十几二十年!

“这个消息无误。”凌庚连忙保证。

“那就好。”夜摇光一拍手,至少她的心放下了一半。

“掌门,掌门不好了!”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叫声从外面传来。

夜摇光等人立刻面色一凝,迅速的往外面奔去,就见百里门的弟子已经围在一起,等他们上前的时候自动让开了路,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满身是血的抱着其中一个二十出头昏迷的男子,那个昏迷的男子身体里彷佛有什么在皮下蠕动,想要破皮而出,却被中年男子强行用五行之金气压住。

“凌源,怎么回事!”凌庚见此脸色一变,凌度已经蹲下身,一道运气似乎想要将面色发黑的青年男子体内那活物给抹杀。

“掌门,我们中了术,只有我和凌攸在大伙儿的拼死相护之下逃了回来,凌攸也中了邪术!”凌源目光焦虑而又悲痛的高喊。

凌庚脚步一个踉跄,稳住身子。

“大家让开!”就在此时凌度一声爆喝。

众人本能的让开,就将凌度将凌攸的身体迅速的往旁边一扔,凌攸的身体还没有落地,夜摇光就看到他的额头破开,一只只水蛭般的虫子飞迸而出,当即一把将温亭湛拦在身后,运足五行之气的手掌朝着那方一挥,那些虫子在半空之中被击得粉碎。

夜摇光目光冰冷:“降头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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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中了降头

“夜姑娘识得此等邪术?”凌庚侧首问夜摇光。

“曾经见识过。”前世夜摇光可是没有少和泰国著名的降头师打交道,也并非所有的降头师都是为恶,夜摇光认识一个,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要是遇上类似的术法,也可以请教,所以对于降头术她很了解,“降头术,涉猎甚广,相传起源自于大唐圣僧西天取经,回程时被害落入通天河,所有经书落入河中,打捞起来的仅取回一部份大乘的经,另部份小乘的谶,被水流入暹逻,为暹人献与暹僧皇,这部谶,就是现在的降头术。方才贵门派弟子所中的乃是五毒降头中的死降。”

“夜姑娘,我们进去说话。”凌庚立刻面色慎重而又恭敬的将夜摇光请会屋内,“不怕夜姑娘笑话,百里门扎根在八闽,巫蛊邪术遇上不知凡几,但真要说出个子午寅卯还说不出来,夜姑娘若是方便,可否赐教一二。”

“凌掌门有不解之处,只管问。”夜摇光很大方的说道。

“适才夜姑娘所言五毒降头,何谓五毒降头?何谓死降?”凌庚连忙问道,他们把所有的邪术统称为邪术,但却不知具体。

“五毒降头,是用蛇、蜈蚣、蝎子、蜘蛛及蟾蜍等为降头,其实不止五毒,凡是有毒的动物都可以为降头,方才贵门派的弟子所中之降头,便不是这五毒之一,但我们依然将之归纳为五毒降头中。”夜摇光便详细的为凌庚解惑,“五毒降头又分为生降和死降:生降,只消将这些毒物置于碗内,配合对方的生辰八字念咒,再将毒物放进受降者的家中,毒物就会找出受降者,出奇不意将其咬死死降,是将死亡的毒物磨制成粉,配合其他的物品及咒语后,便可混入食物中下降。”顿了顿,夜摇光接过温亭湛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才道,“死降的发作时间由降头师所定,可以是当场毒发,也可以是三年五载,但,不论发作时间的长短,一旦发作时,中降人必定痛苦万分、死状凄惨因为他的体内会突然孵出许多怪虫,自他七孔中钻出,其至肚破肠流。”

“如此说来,这些邪术是防不胜防。”凌庚的脸色凝重,这些东西磨成粉末下在饭菜里,因为经过施咒,所以银针五行之气之内的东西根本无法检验,除非是修为高于下降之人,才能够感觉得到。

“倒也不是。”夜摇光道,“切忌冷食,但凡吃食,茶点也好,饭菜也罢,若是面上热,底部冷,那定然是被下了降,这类之物不可食,这是提防死降之法至于生降就更容易,但有降头术入屋内,必有冷风阵阵吹来,令人背脊寒凉,且亦打喷嚏。”

凌庚目光一亮,站起身对夜摇光行了一个礼:“多谢夜姑娘指点。”

“凌掌门无须客气。”夜摇光连忙道,“日后出行多加小心,这种降头术,其实还有精神力和声音也可以下降,被称之为灵降和声降,灵降犹如心魔,可控制人心,让人成魔,是最为难破除的降术,升降其实与我们做法一样,便是运用大量的咒语经文。另外就是药降可救人可害人,利用的是妖物,譬如尸油”

说到这里,夜摇光目光蓦然间顿住了,她侧首看向温亭湛。

“尸油?”温亭湛福至心灵,立刻明白了夜摇光的想法。

“尸体在高度腐烂时身体溢出油状物。”夜摇光解释道,“也许他们盗尸体还不仅仅是为了僵尸。”

“丧心病狂。”凌庚不由呵斥。

“什么丧心病狂?”凌度处理完弟子的尸身,安抚好了凌源才走进来。

“师弟来的正好,方才夜姑娘讲了不少关于邪术”凌庚连忙把夜摇光讲的话又重复的对凌度讲了一遍。

“我方才送凌源回去,他也不知自己如何中了术。”凌度面色沉冷,“我便问他一路上可有何奇异之事,他倒是说了他们前日在一个农户家中用了饭,虽则现在已经入秋,可亲眼看到农户从厨房里端出来的饭菜,吃着却是冰凉,师弟他们想着不要为难乡下百姓,也就没有计较”

“那他们应当是那是中了术无疑。”夜摇光非常肯定,说着她猛然抬起头,“凌源可曾用膳?”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都想到了一点,因为降头术发作的时间全由降头师说了算,凌源没有发作未必是他没有中术。

凌庚带头朝着凌源的屋子里飞奔而去,夜摇光和温亭湛也紧跟而上,他们去的时候凌源已经简单的打理过自己。

“掌门,师傅。”凌源一愣,不知道凌庚和凌度怎么会冲过来,且面色不太好。

“夜姑娘,如何才能确定凌源是否中了术?”凌庚侧首问道。

夜摇光上前一步,凌源因为凌庚的话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夜摇光直视他的眼睛:“他也中了术。”

“夜姑娘如何看出来?”凌度连忙问道,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你们仔细看他的眼睛。”夜摇光指着凌源的眼睛,“眼瞳周围,眼白之上布满了黑点,只有中了降头术之人才会这般。”

因为大多人的眼瞳都是漆黑明亮,那小黑点围绕着眼瞳一圈,不仔细去看还真看不出来,但仔细一看,却立刻能够看出。

“师傅”凌源面色惨白的看着凌度,他想到了他亲眼见到的同门一个个是怎样死去,眼中划过一丝深深的恐惧。

“夜姑娘,请问这要如何化解?”凌度连忙问夜摇光。

“破解并不难。”夜摇光伸手扣住凌源的脉搏,五行之气顺着经脉蔓延到了全身,探查了一下凌源的身体,发现体内的毒物竟然是在蛰伏,收回手,夜摇光对凌度和凌庚二人道,“凌源体内的降头术一两日内并不会发作,让他好生歇息一晚,明日我再为他破术。”

“可会突然发作?”凌度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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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破解降头术

“凌度道君放心。”夜摇光解释道,“这降头术的发作时限,是将毒物炼制之时就下了咒,一旦下咒就定了时限,下降者也是无法更改。”说完,夜摇光回头问凌源,“你们一行人,是否有些是当即发作,有些在半路,有些是到了家门口比如凌攸,而你是最后一个?”

“是是是。”凌源连忙点头。

“若我估计没错,对方也不确定他们何时能够赶回来,目的就是要将毒物扩散,是笃定了你们无法破术。”夜摇光沉吟了片刻才道。

“也许还有更深一层意思。”温亭湛淡声开口。

“何意?”几人都看向温亭湛。

“警告,威慑。”温亭湛分析道,“若是百里门无人能够破术,就不得不让你们如同对待凌攸一般对待所有赶回来之人,不杀他们,只会让他们承受更多的痛苦,也许毒物还会殃及更多人,可是杀了他们,手刃弟子的痛苦便是对方给百里门贸然插手此事的警告。”

“砰!”凌庚听闻,一拳头将旁边的木架子打碎,额头上青筋直跳。

“凌掌门无需恼怒,如今他们是玩火**。”夜摇光冷笑,“我之所以要明日为凌源破术,乃是因为今晚我要备些东西,将凌源体内的毒物引出,用其寻到下降之人,届时凌掌门要如何报仇都成。”

“夜姑娘需要何物,我这就派人去准备。”凌庚连忙道。

“这东西只有我亲自去寻才行。”夜摇光摇了摇头,“凌掌门只需派人打探一下附近何处有杨柳叶。”

凌度先是一愣,旋即就道:“这还真不曾仔细留意过,我现在就派人去打听。”

“凌度道君打听清楚了派人告知我便是。”留下话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温亭湛立刻去写信,将才赶回来的小乖乖放飞,夜摇光看着小乖乖飞远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

温亭湛拦住她的肩膀,无声的陪伴。

晚间,他们用了晚膳之后,凌度才将附近有杨柳树的地方告诉了夜摇光,夜摇光每一处仔细的问过环境之后,最后才让凌朗师兄妹二人带着他们去了其中一处。

这里距离百里门并不远,大约有二里路,他们的脚程很快就赶到。

“夜姑娘,你寻杨柳树作甚?”凌玲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自然是寻找杨柳叶。”夜摇光莞尔一笑,就一个纵身而起。

这里是一条河,河边杨柳树都很密布,这个季节的柳树已经大部分变黄,有的已经开始落叶,而夜摇光要寻的则是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杨柳树枝。

她悬浮在半空之中,运足五行之气的掌心一挥,两股风便从一边拂向另外一边,杨柳树枝在风中瞬间一边倒,夜摇光看了一眼,便旋身落地,走过了一段距离又飞到半空之中,如同之前一般,看了一眼之后,她落地,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这是这里最后一段。

这一次杨柳枝依然在夜摇光的风中倾倒,这时候其中一枝岿然不动就显得非常突兀,夜摇光心下一喜,她就说这样的地理环境不可能没有。足尖踏着枝叶,俯身就将那一支折了下来,旋身落在温亭湛他们的面前。

“树枝?”凌玲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夜摇光能够寻出一朵柳树花。

“这树枝可是救凌源性命的关键之物。”夜摇光说了一句,就握着树枝往回走。

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杨柳枝才能够催化出杨枝甘露,用药王法印催化出来的杨枝甘露,才能够将身体里的五毒降化去。

寻到了要寻的东西,夜摇光回去之后,简单的洗漱一番,就歇下。第二日一早夜摇光就让凌度准备设坛,然后按照她的要求让她沐浴更衣,焚香,最后寻来一个没有被用过的碗,夜摇光还用符纸净化了碗,才开坛做法。

凌玲好奇不已,所以从夜摇光沐浴开始,就一直跟着她,就怕错过一点,虽然百里门其他人都很好奇,但是凌庚为了不影响夜摇光,就放了凌玲和凌朗二人。

夜摇光算了算时辰,等到吉时到了,才开始结印,她的手印看似简单,但并不好结出来,至少在下方模仿的凌玲觉得困难无比,且手印变化的非常的快,很快凌玲就跟不上,等到夜摇光结印完毕,虚空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波动,而后夜摇光右手拿起了杨柳枝,她左手一直没有变化的手印点在了杨柳枝之上。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杨柳枝竟然从里面冒出了水珠,顺着枝叶滴入在夜摇光准备好的碗里,刚刚开始是一滴两滴,很快就是细小的一股,直到接了小半碗,水才又开始断断续续,接了大半碗之后,翠绿的杨柳枝竟然变成了枯黄,夜摇光收了手印。

“将它找个好的地方插上。”夜摇光将枯黄的杨柳枝递给凌玲。

凌玲觉得惊奇无比,捧着一根杨柳枝如同捧着一个宝贝小心翼翼。

夜摇光端着那一碗水,去寻了凌源,将水递给凌源:“你端着,等我将你体内其中一个毒虫引出来,你就自行喝下。”

凌源自然乖乖的听话,夜摇光一手抓住凌源一只手,割破了凌源的手指,然后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另一手掐了一个诀,指尖蕴含五行之气,从凌源的后背腰椎开始迅速的往上推到了肩膀,变幻了一个手诀从肩膀沿着手臂推向手指,到了手指上,就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肤下有黑色之物,这时候夜摇光另外一只手一松,血伴随着一个西瓜子大小的小黑点飞了出来,夜摇光松开的手一掷,天麟飞出,将地上的黑点用阴煞之气笼罩。

“喝!”夜摇光沉声提醒一句,迅速的为凌源止血。

松开了凌源,夜摇光这才走到天麟的身边,她取出一个小玉瓶,元蕴含五行之气的手将小黑点引入进去。

“夜姑娘,既然毒物都引出来,为何还要用杨枝甘露?”凌玲不耻下问。

“凌源体内有成千上万这样的毒物。”夜摇光收好小玉瓶,“五毒降一旦下入人体,人体就成了肥沃的土地,它会瞬间产卵,这些都是五毒的卵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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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符篆

夜摇光的话让原本好奇的想要触碰小玉瓶看看里面小黑点卵虫是什么样的凌玲顿时缩回手。

对此夜摇光轻轻一笑,五指一握将东西收入囊中,然后转身看着凌源:“可感觉好些?”

杨枝甘露是这些死降的卵虫最大的克星,基本不分种类,所有的蛊虫都可以克死,夜摇光仔细的凝了凌源的眼瞳一眼,果然那一圈小黑点变得淡化。

“似乎身体里轻了不少。”凌源迟疑的说道,他真的有一种骨头被刮干净的感觉。

“如此便好。”夜摇光听了也就点了点头,“你好生歇息会儿,等用了午膳,我有话问你。”

“夜姑娘又吩咐只管说。”凌源万分感激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和温亭湛一道去了前院,此刻已经是正午,零度和凌庚都在等着他们用膳。两人看了看凌朗师兄妹的神色便知道事情已经解决,等到落座之后,凌度连忙举起酒杯:“夜姑娘这杯谢你,这次百里门能够请到你,真是请了吉神。”

“凌度道君过誉。”夜摇光端起杯子,杯子里没有酒,倒不是他们不能饮酒,应该是估计到温亭湛的年纪,故而大家都不饮酒,夜摇光见此心里也更加的舒服,这是一种细微的重视。

“夜姑娘无需谦虚。”凌庚紧接着道,“不过我倒是有些疑惑,夜姑娘似乎对克制降头术极其的在行。”

他们虽然是修炼之人,但是修炼之人未必懂奇门之术,懂也未必全懂,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局限,门派之间的修习之法或者擅长之道是绝对不会外传,而夜摇光很幸运的生活在前世,加上她真的不安于室,总喜欢到处去游玩,所以交游广阔,大家对于学术都是极尽探讨,互相增进彼此之间的交流,而她记性又好,对于这方面有肯下功夫,才会有今日。

“爹爹活了五百年,总要有些压箱底留给我。”夜摇光隐晦的将这个锅甩给虚谷去被,“其实降头术可以算得上是茅山术的分支,只不过去是去了正道,取了其邪恶之法,要克制降头术用茅山术准没错。我今日便是用的茅山术,以药王菩萨结印得杨枝甘露。”

“原来如此。”凌庚和凌度点了点头,要说茅山术那还真的没有人比虚谷更加精通,而涉及到任何的传家之宝,两人也不好深问。

用完午膳,夜摇光和温亭湛才在午休前去寻了凌源,问了问他们中降头的具体位置,具体经过,掌握了一些基本信息之后,夜摇光才回到房间内,取出了那一个虫卵。

“摇摇这是决定要去寻他们?”温亭湛见此便问道。

“嗯,方才据凌源的描述,背后应该不是密若族,以密若族的强悍,他们不屑如此遮遮掩掩。而且虽然我未曾见过含幽,但也不知道是否含若诅咒的缘故,我莫名的便对含幽的性子有些了解,她应该是一个极其张扬,独裁,刚断,阴沉的女人,这样的性子,绝对不会选择如此迂回的办法,利用凡间之人的贪念去挖墓盗尸。”夜摇光分析之后,便低声道,“既然不是密若族,其他二族不论是哪一族都不足为惧,我猜想下降头之人未必就回了琉球,从他下降头的道行来看,他还不是我的对手,不如趁此时将他擒获,若是能够逼问出些什么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我也能够让他死的无声无息,他用五毒降害了太多的人,这种人死不足惜。”

既然夜摇光什么利弊都分析清楚,温亭湛也就不再多言。他默默的退开身,站在了远一点的地方。

夜摇光手在光洁的桌面之上一挥,一张张黄表纸便平铺在了上面,她双手行了一个双穿山独龙诀,平铺在桌面上的黄表纸就蓦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抬起来,与她的视线齐平,随着夜摇光双臂环绕,目光紧缠,符纸飞跃,有秩序的旋转,最后边缘仿佛镀了一层光一闪而过,等到光芒在尾端消失,所有的符纸猝然交叠在一起,夜摇光迅速的划破指尖,在飞速交叠的符纸之上绘制复杂的图案,每一次收手都是堪堪划过符纸重叠的一端,最后数张符纸,凝聚成了一道蓝色的符纸!

夜摇光两指夹着这一道符纸,唇边绽放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符怎会是蓝色……”温亭湛看着分外惊奇。

“这证明我制符之力大涨。”夜摇光将符纸放在了温亭湛的掌心,“符箓的类型包括金色、银色、紫色、蓝色、黄色五类,金色符箓威力最大,同时要求施法者的道行也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银色次之,紫色、蓝色又次之,威力最低的是黄色,这也是最普通的符箓。”

“原来一道符还有这么多的门道。”温亭湛拿着这一张符纸,明明数张交叠却格外的薄,但却非常的重,这份重量不是来自于符纸的数量,“你绘制这张符纸是为何?”

夜摇光抽回符纸:“我方才行的是双穿山独龙诀,代表入地穿山,勇猛穿截。”说着,夜摇光就将小玉瓶里面的卵虫倒了出来,用五行之气将之控制着,将之前裹入符纸之中,又用手诀封住了符篆,“有了它,便是养出这降头之人化成了灰,也能够寻到。”

温亭湛看着薄薄的一张符纸,目光闪了闪。

夜摇光扬了扬下巴,一副崇拜我吧的表情:“是不是神乎其技。”

“是,摇摇最是厉害。”温亭湛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顺毛。

志得意满的夜摇光完全没有发现,温亭湛宠她就像宠着一个宠物,若是站在旁观者立场,指不定真的炸毛。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捉人。”夜摇光一把抓着温亭湛,就急不可耐的去给凌庚二人打个招呼便离开百里门,朝着海边而去。

凌度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儿追了上来:“温公子,这一代路上不太平,我随你们一道。”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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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梧桐村

夜摇光他们一路追到了泉安县,这个地方已经是抬眸可见海,他们进入了凌源师兄弟等人歇脚的村子,泉安县赫赫有名的梧桐村。

虽然已经是深秋,道两旁的梧桐树、盆架子等树木,依旧郁郁葱葱。挺拔的树干、繁茂的枝叶,仍然展示无限的生机。

夜摇光这是一走进村子就感觉到了一股盎然升起之气,这一片生机之气中又蕴含着几欲喷薄的五行之气,就连怀中的紫灵珠都开始活动。

“摇摇,有些不对劲。”温亭湛这时在夜摇光的耳边轻声道。

夜摇光看向温亭湛,她能够感觉到源自于体内的五行之气遥相呼应,温亭湛就能够感觉到。见温亭湛的目光看似随意的划过附近村民的脸庞,夜摇光才明白温亭湛说的不对劲指的是什么。她也对附近的人多加留心,才发现竟然有好几个农户打扮的大汉竟然都是身上萦绕着五行之气,他们的五行之气不如修炼者来的纯粹,不是正统的修炼之人。

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在村中央寻到了一户人家,温亭湛一番客气的交涉之后,对方愿意收留他们在家里歇息一晚。

“凌度道君以往来过此处么?”寻了一个山包,夜摇光随意的坐下,正是秋收农忙的季节,午后的阳光即便炽烈,但田野间依然全是弯着的身影。

“以往曾路径几次。”凌度回答,“似乎并没有大变化。”

“这些人为何要隐藏在农户之家?”夜摇光想不明白,看着他们做农活竟然有模有样,不要告诉她这些人都是失散多年被寻回来之人。

“他们是从别的地方落户于此。”温亭湛站在一侧出声道。

“何以见得?”夜摇光疑惑。

“你看他们都是分散在不同的农户之中,看似与其亲昵,但对他们都客气,这说明他们是为了融入这里,为了拉近关系去帮忙干活。”温亭湛目光落在远方的田野之中,“你觉着他们收割粮食有那么几分真架势,加之村民对他们的态度,说明他们并非来此一二天,且不会只住一二天,故而他们应该是打着居家搬到此处的幌子。”

听了温亭湛的分析,夜摇光觉得也对,如果他们都是各自来投奔亲戚,人数太多,每户之中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很容易引起怀疑,村民并不代表他们愚笨。然而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如果他们只是在这里借助,村民不会让他们帮忙务农,这是礼数,是尊重也是疏离。

只有举家落户,这里的村民想着以后都是一大家子人,才会这么态度亲昵:“为何要大费周章?”

“定然是有所图。”温亭湛莞尔,也在夜摇光的旁边蹲下,“若是我猜的没错,这里有什么被他们发现,且极其重要,但这东西要么就是具体位置不清楚,要么就是还不到取走的时候且不知何时可以取走,他们才会选择这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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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没错。”一下子所有的不合常理都解释清楚,夜摇光不由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果然,还是我家湛哥儿最聪明。”

“温公子观察细微,心思缜密。”凌度也不由夸奖,能够这么快就凭一个照面,几个举动,就把对方的目的看得一清二楚,绝非常人能够做到。

“若是如此,只怕凌源他们之事会是一个乌龙。”夜摇光有了一个猜测,“凌源他们来查盗尸之人,他们追到此处,恰好闯入了这些人的地方,这些人只怕误以为凌源等人也是冲着他们所图之物,而且凌源之事发生才多久,这里的村民竟然一点也惧怕,也不排斥我们这些外村人进入,只能说明他们并不知道凌源他们遇害,这些人为了不引起村民的恐慌,继续隐藏的在这里待下去,才会选择用五毒死降,且还颇费了一番心思,隐瞒了整个村。”

“夜姑娘也是聪慧过人。”凌源完全接受这个推测。

“还以为能够寻到盗尸的幕后主使。”夜摇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之所以这么马不停蹄,就是希望早些把这件事解决,算是换了当初潘卓的事情凌度的一个人情,早一点离开八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虽然含幽在闭关,但闭关这事儿,就算是闭关之人也未必知晓自己的时间长短,外人的猜测就更加的不可靠。

“无需懊恼,既然已经查到此处,定然此处有异动。”温亭湛安慰夜摇光,“他们是两拨人。”

“两拨人?”夜摇光一愣,她仔细的看了看田野之中分散的几个可疑的人,夜摇光只能够从之前几个擦身而过的人身上感应到他们都不是正统的修炼者,但却并不知道他们是否一道之人,就像没有出招之前,夜摇光无法知晓正统的修炼者修的是五行之中哪些气一个道理。

“你看他们的目光偶尔交汇之际,其实有防备之意。”温亭湛道。

夜摇光果然看过去,但是却没有发现所谓的防备之意,也许是因为两边的人交汇的不多,所以她没有捕捉到:“两拨人,湛哥儿你的意思是又一拨人定然是盗尸幕后之人?”

“嗯。”温亭湛点头,“还记得孟大人之前给的被盗尸的册子么?上面没有泉安县这个地方。”

“既然八闽是距离他们的老巢最近,除非泉安县没有合适的人,否则他们不可能舍近求远要去豫章郡。但是一整个县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就不太正常。”夜摇光一点就通,虽然条件有些苛刻,但是一个县是数万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合适的尸体?

既然有合适的尸体,却没有盗走反而去更远的地方凑,只能说明这个地方有什么阻碍了他们。

“我懂了。”夜摇光目光蓦然一亮,“应该是他们的人盗尸在这里碰了壁,反而让盗尸背后的人发现了这里的宝物,所以他也派人如法炮制的来这里守着,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主意,才会不盗整个泉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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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险些遭人利用

“正是如此。”温亭湛笑着点头。

“可哪一方才是盗尸背后之人呢?”夜摇光托着下巴,看似目光落在田野上,其实是用余光瞄着两边的人。

“随便抓一个问一问便知。”温亭湛道。

“随便抓一个?”凌度一愣,“这……”

要是抓错了可如何是好?不是打草惊蛇。

“既然他们能够‘和平共处’,自然是彼此知根知底,且势均力敌。”温亭湛解释了一句。

夜摇光顿时就明白了,如果不是双方都忌惮的对方,下场早就已经是如同凌源他们一般被绞杀在此,夜摇光目光一眯:“晚上就行动。”

夜摇光路上用绳索将那一张淡蓝色的符纸串了起来,此刻正绕着指尖在转着玩,目光飘过符纸萦绕的浅蓝色之光,扫到田野之中同样有一个人身上在萦绕着类似的光,果然在此。

“无需费心,他会主动寻上门。”温亭湛轻笑道。

“主动送上门?”夜摇光狐疑的问道,“你是说他们会如同对付凌源一样来对付我们?”

“不,他是来递消息。”温亭湛摇着头道。

“递消息?”夜摇光和凌度都茫然的对视了一眼。

温亭湛的目光从夜摇光指尖转动的符纸上投了过来,纵然他看不到那符纸的反应,但是他却从夜摇光的表情之中看出她寻到了下降头之人:“我原本以为他们放凌源回来是为了威慑凌掌门,现在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个遗漏之处,对凌源等人下降头的并不是盗尸的幕后之人,而是另外一伙人,他们应该知晓我们要寻盗尸幕后人,且也知晓盗尸幕后人所为之事,故意对凌源等人用如此残暴的手段,就是为了激发凌掌门的怒意,让凌掌门寻高人来对付盗尸之人,如此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这是在借我们的刀杀对方的人。”

“可恨!”凌度大怒,这次若不是将夜摇光和温亭湛带来,指不定他们真的就算是回来报仇,也会是被人利用一把。

“他们这样做……”夜摇光听完皱了皱眉,“岂不是暴露了?”

既然那么费心的不惜派人来这里扎根落户,就是想要做到悄无声息,即便误打误撞被盗尸的人发现并且打算横插一脚,但到底只有两方势力,得到的几率也更大,用这样的手段将百里门请来的人引来,这对于他们好处并不多,而且百里门请了人赢了自然好,若是输了背后很可能会牵扯更大,比如她若是在这里有个意外。只怕千机师叔会灭了他们两个家族。

倒不是自以为是,千机师叔肯定不是为了她,为的只是对义父的承诺,千机师叔那样高冷的性格,也许只有一个义父是他唯一的知己,如今这个知己飞升,他本就陷入了寂寞如雪的僵局,一个人即便是清心寡欲的修炼者如果没有一点精神依托都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缘生观现在明显不需要千机师叔操心,而她就非常幸运的成为了千机师叔的精神依托,说直白点就是

唯一需要操心的人和事。

也真是如此一个会犹如滚雪球越滚越大的局面,夜摇光才不明白。

“因为等到再有人寻上来之时,他们已经人去无踪。”温亭湛替夜摇光解惑。

“人去楼空……”夜摇光默念了一遍,她目光瞪大,“你的意思岂不是……他们所图之物,就在这几日就可以得到手,才会把我们引来,只是为了替他们将盗尸那一伙人给缠住,他们得了宝贝就逃之夭夭!”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夜摇光冷笑。到时候就算她死在这里,那也只是盗尸那一伙人的责任,和他们无关,就算是追查下去,这几个人躲起来,他们的门派家族来个打死不认账,甚至说这些人不知所踪,千机师叔还能如何?

“这世间从来不少聪明人。”温亭湛笑道,“别气,不值当。”

“是啊,这世间聪明人不少,自私自利,阴险狡诈之人就更多。”摇光目光微眯,显示她很不高兴,她最恨的就是被人利用,任何人哪怕是陌生人的利用她都会非常的反感,其他背叛都没有这样让她厌恶。

温亭湛瞬间感应到了夜摇光的情绪波动,也不避讳凌度握住夜摇光的手:“要如何才能让你消气?”

既然劝慰不行,那就只能是让她出了这一口气。

“我想让他们反过来狗咬狗。”夜摇光的语气带着一点自己都不知道的娇气,仿佛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女孩子寻求坚实臂膀依靠。

那一点从未有过的情绪变化却犹如清风送人温亭湛的耳里,撩动得他的心湖微微涤荡,若非还有一个人在,他一定会趁机狠狠的亲她一口。

渐渐日落的光晕染上了秋季独有的火红色,照应在她的脸上,仿佛娇羞的红晕,明艳得令人怦然心动。

“好。”温亭湛的声音轻柔如燥热的金秋从田埂吹来的凉风。

“你有办法?”夜摇光立刻反握住他的手。

另一只手搭上去,将她的素荑包裹:“便是没有办法,也要绞尽脑汁为摇摇想出办法。”

“咳咳,天色不早,我们回去用饭吧。”凌度活了几十岁的人,实在是有些尴尬,于是站起身就朝着他们投宿的农户而去。

夜摇光难得脸一红,不过在火红的霞光照射下并不明显。

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果然人家一家子都在等他们用膳,让他们有些尴尬,时下很多农户其实都是用两餐,天一黑就入睡,省灯又省粮。

用完膳,因为夜摇光是男装打扮,虽然这户人家看着不错,建的也是砖瓦房,但是人口多,凌度就和其他挤在了一起,而夜摇光和温亭湛分了一个房间,外间还有这户的一个十二岁孩子。

因为有人,夜摇光也不好多问,但是等她洗漱回来之后,温亭湛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温亭湛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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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凤栖梧桐

“你去干什么坏事儿了?”x

温亭湛动作优雅的宽衣,将自己的衣衫折好放在一处,然后上了木板**,躺在夜摇光的外边:“我能够背着摇摇做什么坏事儿?”

“谁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夜摇光瞥了温亭湛一眼,挪了位置给他,自己躺了下去。

就在夜摇光抓被子的时候,黑影笼罩了下来,她抬眼就对上了温亭湛漆黑的眼眸,这时候温亭湛的双手按在她的两边**榻,将她整个人都仿若禁锢在怀里,他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柔软的唇瓣轻轻扫过夜摇光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耳畔:“我,只想对摇摇做坏事。”

夜摇光脑中仿若有烟花炸开,整个人都懵了,脸迅速的滚烫起来。她稳住心神,用力一把将温亭湛推开,翻身朝着里面,背对着他:“就知道占我便宜!”

对着夜摇光的后脑勺,温亭湛低低一笑,生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也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到天亮,农忙之时,农户起的都比平日早,几乎是夜摇光醒来修炼之时,就有了淡淡的灯光,还有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天刚刚亮的时候鸡鸣声响起,整个家里的人都起了身,夜摇光也修炼完毕,温亭湛也炼完剑法,几人吃完早膳,就没事出去溜达。

“昨夜,他们竟然没有寻来。”凌度昨晚一晚都在防备着,却守了空。

“总要将我们的身份确认,才知道行事的火头。”温亭湛倒是不急,若是一见到他们来了,就寻上门那就是傻子。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晓。”夜摇光瞥了温亭湛一眼,她终于明白温亭湛昨天晚上去干嘛了,很可能就是去引导这人查一个温亭湛想让他们查出来的身份,虽然不知道温亭湛是意欲何为,但是夜摇光懒得问,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晓。

“我们去山上看看。”温亭湛突然提议道。

期**摇光都没有注意,但是越走越发的靠近夜摇光感觉到的那一股五行之气,夜摇光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她一把抓住温亭湛:“湛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她酷爱宝物,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盗尸的事情,如果他们这个时候朝着这个方向去,那么守在这里的人就会误会他们其实也是来夺宝,这不是让他们两方人拧在一起一致对外,对付他们么。

比起对上含幽的担忧,夜摇光对于宝物真的就没有什么兴致。

“你不是要他们狗咬狗么?”温亭湛冲着夜摇光扬眉一笑。

“你确定你这是让他们狗咬狗?”夜摇光有些不确定。

温亭湛随手折了一片枫叶:“你说他们见着我们朝着这个方向而去,会如何做?”

“这还用问么?”夜摇光翻个白眼,“自然是去串通一气,对付我们!”

“谁会去寻谁?”温亭湛接着又问。

夜摇光一噎,这个她怎么知晓:“这要看谁最按耐不住。”

“从先前之事看来,应当是给凌源他们下降头之人更急躁一些。”倒是凌度因为经验多,看出了这一点,毕竟一方已经出手,而且这方人是最先寻到这里,在他们心里会有一种这个宝物理所应当是他们所有物的占有欲,也就更加按耐不住。

“没错。”温亭湛点了点头,他接着往前走,“他们会去寻盗尸一伙人,主动提起联手,我已经将我们与缘生观的渊源散出去。”

夜摇光一愣,她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实话实说,不是遮遮掩掩,而是帮助他们更快的确认她的身份,完全不清楚温亭湛的葫芦里的是什么药,一脸的疑惑。

“强敌,自然要慎重对待。”温亭湛接着道,“最迟今日,他们都会知晓摇摇的身份,而给凌源下降头之人会知道得更多,那便是我们其实是冲着盗尸一伙儿人而来。”

脑中电光一闪而过,夜摇光觉得她仿佛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可却又没有抓住,还有点点没有衔接起来。

见此,温亭湛又道:“把给凌源下降头的一伙人变成墙头草。”

顿时,夜摇光就明白:“狐狸。”

两方人马如果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对于夜摇光就不敢下手,害怕缘生观,可要他们将宝物拱手相让绝无可能,如果这个时候有降头师一伙人知晓温亭湛他们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百里门的事儿,而不是宝物,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的上门打着讨好夜摇光的幌子,将对方给揭发,甚至很可能会为夜摇光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但是在这之前,也就是现在他们并不知道夜摇光的身份,面对未知的敌人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可见到夜摇光等人往他们守宝的地方跑去,却会采取一些相应的措施,比如提前商议暂时联手。

而降头师这一方主动去商议了联手,转过头知晓夜摇光的身份之后,便背信弃义不惜揭发盟友来讨好夜摇光,不激怒盗尸那一伙人才怪,他们只需要再从中作梗,推波助澜,不怕两边的火烧得不旺!

“早就听闻温公子智计无双,今日算是领教了!”凌度不由佩服道。

“这里好多梧桐树。”温亭湛停下了脚步,看着四周的梧桐树不由叹了一声。

“梧桐村,梧桐树能不多么?”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而后抬眼望去,目光不由一凝,她的目光越过一颗颗梧桐树落在了远处一大片树冠,是茂密的梧桐树冠,但是夜摇光却在树冠之上看到了萦绕的五行之气,非常浓郁险些成了五行之灵。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温亭湛想到了诗经之内的话,不由吟了出来,伸手抚上一颗梧桐树的树干,“这就是百鸟不敢歇,唯有凤栖的梧桐。”

“凤栖梧桐……”夜摇光目光一闪,她迅速的朝着树冠那一方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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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果然上门

刚刚靠近,夜摇光就发现了暗处几道气息,x但是她没有去顾及,而是目光直直的看向这一颗恐怕五个成年男子环抱也抱不下的千年梧桐树,树的追上方有一束五彩之光浅浅的在涤荡。进了夜摇光才能够真切的感觉到这一股强劲的力量,让人害怕得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渴望的靠近。

“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凤凰?”夜摇光犹自不相信,这世间哪里会有凤凰,她从来不相信有真龙和凤凰,也许古代真的有,只不过到了后世都灭绝,否则凤凰和龙的形态难道真的光凭想象而来么?

但是她努力的往上看,却发现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光将上方遮挡,她的视线更本穿透不上,只能朦胧的看到五彩的光芒。

“你在看什么?”温亭湛走上前,他是看不到这棵树的顶端有什么,但是他却能够感觉到这一棵树的非比寻常,散发着一股让他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气息,令他疑惑。但是他从来是一个克制的人,越是**他之物,他越发的谨慎,不轻易让自己沦陷。

“这树竟然萦绕着五行之气。”倒是凌度体内的五行之土木二气被激发出来,他也仅能感受到五行土木二气。

“能够活了千年,自然是与众不同。”温亭湛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梧桐树,站在梧桐树下他往向下方,才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深山,下方的农田已经看不清楚,只有一片金黄,看不到人影,不过从这里看向整个山村,视野格外的宽阔,似乎有一种这颗大树为整个村子遮风挡雨的架势,“这棵树滋养着一方水土。”

凌度非常赞同这个说法,却见夜摇光一直仰着头看向树顶,也跟着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不过他觉得树顶似乎有些怪异,但到底是什么地方怪异,他却又说不上来,于是收回目光问:“夜姑娘,你再看何物?”

夜摇光这才回过神:“我在看这棵树,都说凤凰非梧桐不栖,不知道这么大一颗千年梧桐树是否有凤凰栖息。”

“哈哈哈哈,夜姑娘这想法也在理。”凌度不由笑道,“不过我活了四十多年,还不曾见过凤凰,也不曾听谁见过,这世间真有凤凰?”

“我也不曾见过,至于是否真的有,那还真不好定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夜摇光也跟着笑道,夜摇光没有将自己所见说出来,是因为她也不知道上方到底真的是宝物还是危险,左不过她对这东西没有什么窥觊之心,就由着他们去争抢吧。

“既然并无特别之处,不如我们就回吧。”温亭湛看了看夜摇光道。

“嗯。”原本他们就是走过来做做样子,这会儿样子做足了,夜摇光自然不反对,等他们一路走回去的时候,夜摇光听着风从伸手刮过梧桐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竟然真的听到了一股清脆的鸟鸣声。

这种鸟鸣声非常的奇特,她从未听过,但她也没有听过真正的凤凰是如何叫,所以她也不笃定这是什么鸟,是不是凤凰神鸟。

回去之后,下午他们依然在山包上看着农户在田里繁忙,两边的人也依然来帮了忙,只不过与昨日的泾渭分明不一样,今日两边的人竟然会接着拿农具放东西有不少眼神交流,看来一切正如温亭湛所料,这些人已经知晓了他们去了千年梧桐树旁,开始摒弃前嫌,暂时结成盟友。

夜摇光只当没有看到,他们仿佛就在山包之上闲聊,有了昨日的经验,他们这一次回的早些,果然人家依然把饭做好,下地的也回来了一半,剩下的都是家里的女人装好送过去。

用了晚膳,天还没有黑透的时候,果然有人寻上了门,其中一个人让夜摇光的符篆泛着淡淡的蓝光,两人和这家人也熟了,打了招呼便来寻了夜摇光。

“我们乃是密若族之人,冒昧寻来,还请夜姑娘勿怪,在下含刚,这是舍弟含毅,见过夜姑娘。”两人对着夜摇光抱拳。

“你们倒是把我查得清楚。”夜摇光皮笑肉不笑。

“夜姑娘见谅,行走于世,自然是要加倍小心,若有冒犯叶姑娘在之处,我们兄弟二人在此向夜姑娘赔礼。”他们的姿态放的很低。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如含刚所言,人之常情罢了,夜摇光也不想揪着不放,倒是令夜摇光诧异的他们竟然是密若族之人,夜摇光还以为是另外两族,在密若族他们兄弟应该算不上身份高贵,否则也不会被派遣来假扮农户,倒是守在梧桐树旁边有两位气息沉重,修为不低。身份不重却已经能够将五毒死降下的神不知鬼不觉,密若族果然不好对付……

“免了,你们有何事儿不如直言。”夜摇光罢手道。

“我们兄弟二人听闻夜姑娘此来是为了养尸一事。”含刚也不拐弯抹角,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们查了夜摇光,就不怕再说一些他们知道得更多的事情,“不知是与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夜摇光反问。

“夜姑娘当真是为了此事,在下倒是能够帮上一点小忙。”含刚道。

“帮忙?”夜摇光果然好似来了兴致,“请说。”

“盗尸之人不是旁人,而是泰和族之人,他们盗尸不仅仅是为了养尸,而是炼尸。”含刚道,

“炼尸?”夜摇光蹙眉,“炼尸不应该选一命格属阴的,并在破日或阴时死的尸体?”

“夜姑娘有所不知,泰和族有一神通,便是炼尸诀,对尸体要求并不如旁人炼尸那般苛刻,只不过需要的尸体数量极大,据说此功法练成功,便可得亡灵大军,令尸身成为比傀儡还要可怕的不死杀人利器。”含刚面色慎重的说道,“只不过这一神通对修炼者的要求极高,泰和族已经几百年不曾出现能够修炼之人,不过现如今的泰和族少族长却突然会了这么神通,如今正是修炼的关键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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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莫名被烧死

“你来寻我特意将此事相告,有何图谋?”x

“不瞒夜姑娘,想必夜姑娘今日也被梧桐树所吸引,我兄弟二人早在半年之前便发现梧桐树上有一宝,只不过此宝尚且还不知是何物,这泰和族之人也在半年前盗尸于此,同样发现了此宝,便起了争夺之心。在下登门据实以告,自然是希望借此能够少一个对手。”含刚竟然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直接告诉了夜摇光。

“你倒是坦荡。”夜摇光淡声道。

含刚谦逊一笑,没有接话。

“既然你要我帮你对付泰和族之人,总要给我些好处。”夜摇光扬眉,“我何时对付他们不好,等到你们争抢之后,我再行事也不迟。”

似乎早就料想到了夜摇光会如此说,含刚从怀里取出一物递给夜摇光:“密若族随时欢迎夜姑娘来做客,必以上宾相待。”

含刚给的是一个薄薄的类似书签一样的东西,夜摇光接过来才知道竟然是一直非常独特的金属,将之压成了薄薄的一片,上面有着非常简单但是难以形容的图案,图案上镶嵌着一块米粒大小的紫宝石。

这应该是密若族的信物,并且是贵客的信物,也许在旁人看来这东西千金难求,可夜摇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一定不会要,但是温亭湛交代过,不论是什么,越具有标志性的东西越要收下。

“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我自然愿意结交贵族为友。”夜摇光露出一个满意而态度亲和了不少的笑容将东西接了过来。

“夜姑娘若能光临密若族,是我族荣幸。”含刚也连忙道,等到夜摇光收下之后,才站起身,“天色不早,我们告辞。”

“慢走。”夜摇光嘴上说着,却没有起身相送。

等到他们走远之后,夜摇光才将那一个信物交给温亭湛:“吶,你要的东西。”

温亭湛接过之后,就转身出了门,他并没有离开院子,而是将东西埋在了这个屋子里的一个角落,就转身回到了房间宽衣上榻。

“这就是歇息了?”夜摇光怔然的看着温亭湛。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好生歇息吧。”温亭湛温和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就将夜摇光抱着闭上了眼睛。

就在夜摇光满头问号睡不着之际,她听到了有人翻墙而入的声音,正要起身之时,却被温亭湛一把按住:“是我让他来的。”

“你的人?”夜摇光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一点功夫都没有之人。

“是梧桐村之人。”温亭湛声音在黑暗之中格外的轻柔,“一个专做偷鸡摸狗之事的人。”

温亭湛昨晚就是去买通这个人,让他今日进院子里投了他指定买好的东西,然后带着这东西从这里出去,而这时候他的人已经将泰和族之人快要引出来,只要这家伙偷得信物让泰和族的人看到,只要不傻都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

至于为什么这么一个平凡之人就能够偷到这东西,温亭湛自然已经断好了后。等到对方将这个家伙抓住审问的时候,他自然会说是在院子里捡到,为何是捡到,很明显是夜摇光扔的……

至于夜摇光和密若族是否有恩怨,他们不会细想,他们更多的只会想到密若族知晓了夜摇光的身份,就违背了早间要联手的约定,做了背信弃义,让他们舔刀口的小人!

等到那家伙将院子里的东西挖走,温亭湛又等了约莫半刻钟,看到窗子外面有人影一闪而过,这才闭上了眼睛:“摇摇,睡吧。”

“他们不会今晚大打出手?”夜摇光怀疑。

“会。”温亭湛答。

“那我们还睡什么,去抓人啊。”夜摇光翻身坐起来。

“你不是不想要梧桐树上之物么?”温亭湛问道。

“你怎知道我不想要……”夜摇光没有觉得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啊,然后她甩了甩脑袋道,“这不是重点,梧桐树上之物和他们打不打起来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他们不会在屋子里动手。”温亭湛道,“梧桐树地方较远,且他们也要为宝物做个了断。”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般睡觉……”夜摇光觉得简直是颓废,“万一人跑了可如何是好?”

“谁跑了?”温亭湛笑问道,“如今养尸之人已经知晓是何人,这件事已经不需要你插手,等我亲自去一趟澎湖县,掌握一些证据,便以朝廷向琉球施压,朝廷可早就想要给琉球一点颜色看,如此好的理由为何不用?至于含毅……有你的符纸在,他们便是化成了灰你也能寻到,何不等到他们身受重伤之后,再出手替天行道,省事且省力。若是他们不敌,也正好连你出手都省了。”

夜摇光听完之后,直接停尸一般直躺下去,然后双手伸出来压住被子:“睡吧,有你在,我还操心真是傻了。”

说完,夜摇光就闭上了眼睛。

温亭湛借着月光穿过窗纸微弱的光晕看着夜摇光闭目的模样,不由**溺一笑,伸手抱住她也跟着她闭上了眼睛。

等到第二天夜摇光醒来,连修炼都不曾,她还是忍不住跑向山上,去看看梧桐树下是不是发生了一场大战,然而到了地方,夜摇光却瞪大眼睛看到了十几具被烧干的尸体,这些尸体其中就有含刚兄弟,还有不少人,看着这么多尸体,夜摇光毫不怀疑昨夜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双方的人马都被活活烧死在这里。

这些都是修炼之人,他们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烧死,而且四周除了他们意外没有任何被火灼烧的痕迹,就连尸体下面的草都没有一丁点。

夜摇光霍然抬起头看向梧桐树之上,昨日那一圈五彩之光,已经消失不见,那一层阻挡也不曾有,夜摇光一个纵身而上,上面已经空空如也,夜摇光不由心惊,难道真的是传说之中的凤凰?

因为凤凰浴火重生,这些人恰好撞上了,所以才会被烧成焦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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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情不自禁

“这些人,是如何被烧死?”后赶来的温亭湛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震惊不已,四周的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仿佛这些人是在另外一个地方被烧死而后又被抛尸到此。

“我也不知。”没有亲眼所见,夜摇光是不会胡乱推测,凤凰浴火重生这样的言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此处太过诡异,我们早些离开。”温亭湛看了看眼前这颗巨大的树,不由面色凝重。

“好。”夜摇光点头。

于是他们回到村子里就立刻收拾行礼,带着不明就里的凌度离开了梧桐村,在回去的路上夜摇光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凌度,凌度也大感意外,将凌度送回了百里门,温亭湛带着夜摇光由着凌庚的带领去见了福建布政使。

夜摇光知道温亭湛这是要对泰和族出手,琉球现在算是大元的附属国,琉球的人盗尸盗到了大元朝的土地上,这是一个发难的好机会。

不过二人却在这里少见的起了争执。

“摇摇,澎湖县距离琉球太近。”温亭湛要将夜摇光放在这里,他独自一个人去澎湖县。

澎湖县乃是大元设立来辖制琉球的一个小岛,它在八闽和琉球之间,只不过更靠近琉球,从泉州行船到澎湖县约莫一天一夜的行程,而从澎湖县行船到琉球则只需要半日的功夫。

就因为澎湖县距离琉球那样的近,温亭湛才不想让夜摇光去澎湖冒险,这个中点位置,是两方相互往来的重要之地,距离密若族已经太近。

“不,我一定要与你一道去,澎湖定然势力杂乱,且危险重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夜摇光不是不害怕碰上含幽,但是把温亭湛一个人放到澎湖县,那个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夜摇光实在是不放心。

“摇摇,你便不能信我一回?”温亭湛哭笑不得,到了今时今日,难道他还不值得让她信任?

“并非我不信你。”夜摇光摇头,“你若去了我便会牵肠挂肚,心神不宁,与其让我疑神疑鬼,不如我们一道而去,澎湖毕竟还不是琉球,我可以想你保证,若是你需得去琉球,我绝不跟去可好?”

沉默着看了夜摇光一会儿,温亭湛最后还是点了头。他想到当初她独自去府城,他一个人在杨家的焦虑。

既然决定好,夜摇光自然不耽搁,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行礼,温亭湛和夜摇光就在八闽布政使的安排下坐着官船去了澎湖。

在夜摇光和温亭湛赶往澎湖之际,远在南海的陌钦终于在结束倒数第三次治疗之后,看到了牧童正捧着小乖乖,准备放飞。

“小乖乖何时来的?”一袭白衣无暇,广袖飘逸的陌钦大步上前。

“少爷……”牧童没有想到陌钦竟然这么快就出来,“已经有两日。”

“摇光有何事寻我?”陌钦接过小乖乖,低头摸着它的小脑袋。

“不是夜姑娘,是温公子传信来问关于密若族之事。”牧童从怀里将温亭湛的手书递给陌钦。

陌钦放下小乖乖,接过展开一看,看完上面的内容,他的面色变的有些沉凝,复又抱起下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了一封信,将小乖乖送走,而后他迅速的将一身洁白的衣服换下,穿上了行走于俗世的粗布蓝衣,旋即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早在他换衣服时牧童就见事不对,跑去禀报了九陌宗的宗主,陌钦的父亲陌莸。

所以当陌钦背着行李迈出房门口就撞上了陌莸:“父亲。”

“你要去何处?”陌莸的容貌与陌钦有六分相似,只不过较之陌钦更加刚毅与成熟,目光也更加深沉,身上多着几分严肃之气。

“孩儿欲往琉球。”陌钦回答。

“阿钦,从此地到琉球,何止两千里,你还有两次余毒未清。”跟在陌莸身后一个面容姣好,看着三十出头,打扮清雅的女人立刻皱眉道,“何事如此焦急,不能派人去?你体内的余毒压制下来不容易,你又去外面,若是再遇上了事儿,恐有性命之忧。”

“姨母,我心中有数,会谨慎行事。”陌钦道。

“那也不行……”

“非去不可?”陌莸拦下了陌钦的姨母,目光沉静的看着他。

“非去不可。”陌钦点头。

“你可知你若是现在走了,这一年多受的解毒之苦便是前功尽弃。”陌莸又道。

“父亲,我体内的余毒根本无法根治,不过是压制,少了两次,也不过是压制的时间缩短。可若今日我不去,我也许会悔恨终身。”陌钦抬起头,目光直视陌莸,他的眼底一片坚定。

“阿钦,你要知晓,你们终究是无缘无份,这是天命,无人可改。”陌莸语重心长的说道。

“父亲,孩儿知晓。”陌钦垂下眼帘,“这世间许多事许多人,并非有所图,才肯付出。父亲,有一种情,是情不自禁。从见她第一眼起,孩儿便知与她注定是擦身而过,可这世间只有她一人能够让孩儿看清面目,孩儿才知原来人的容颜可以这样的美,孩儿只愿她如繁花,四季常开,终年不凋,为此孩儿愿不惜一切。”

陌莸叹了口气,他连连点头:“你自幼便心性坚韧,忠你所钟,既然你已经明白了什么是你想要,什么是你所坚持,为父也不阻拦你。做父亲的惟愿儿女能够喜乐无忧,欢颜无憾,你去吧。”

“姐夫!”

“多谢父亲。”陌钦行了礼,就转身沿着回廊箭步离去。

“哎哎哎,少爷等等我……”牧童也顾不得收拾自己的东西,摸了摸身上有不少银钱,就连忙飞奔追上去。

“姐夫,阿钦是九陌宗的独苗!”陌钦的姨母眼神带着责备看着陌莸。

“孩子长大了,我们关的住他的人,也关不住他的心。”陌莸看着陌钦消失的方向,“清毒需要他心无旁驽,此刻将他强留于此,也无法清毒,不如让忠于本心。”

陌钦的姨母闻言,动了动嘴最后只能目光复杂的问:“那姑娘是阿钦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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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遇故人

“是否劫数,此刻尚不能定论。”陌莸摇了摇头,“也许她是阿钦的救赎,命由天定,那就看天意如何安排。”

夜摇光和温亭湛自然不知道九陌宗所发生的事情,他们此刻在船上,这还是夜摇光来了古代第一次乘船,也是温亭湛长这么大第一次乘船,且是结实大气的官船,温亭湛心性沉稳。夜摇光却仿佛遇上新奇之物,拉着温亭湛在船上东瞅瞅西看看,满足了一番好奇心。

“这海上的景致真美。”夜摇光坐在甲板上,古代的海水质量绝对非前世能够比,湛蓝的海水在夜色之下泛着粼粼水光呈现一片墨蓝,一望无尽的面偶尔会有几个小岛屿形成了剪影。

“你若喜欢,我们可以去南海游玩。”温亭湛坐在她旁边,将一碟子烤鱼细心的挑完刺推到她的面前。

“何时?”夜摇光一脸期待的看着温亭湛,“九陌宗在南海,我们可以去拜访陌大哥,我还没有去过宗门做客。”

“若你想早些,那就今年过年之时,若你想晚些,那便等后年我参加完秋闱。”温亭湛笑着对夜摇光道。

“那还是等你考完试我们再去。”夜摇光想了想道。

明年四月有文赛,温亭湛不论参不参赛,书院肯定是要让他去,哪怕是造势也行,其他时候就只有明年秋收,肯定没有今年这么长,去南海就别想,过年的时候不太好,虽然宗门不讲究年节,但夜摇光还要忙着送年礼,各种琐事,且年假也不长,等到后年就只读半年的书,温亭湛要参加秋闱,秋闱过了倒是有好几个月的时间,等到来年三月的春闱,温亭湛肯定是不需要复习温书什么的,近半年的时间他们可以到处去游玩,到时候夜开阳已经还阳,萧士睿肯定要回宫,闻游他们要温书,那么外出游历的岂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这样想着,夜摇光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心情也跟着非常雀跃。

温亭湛看着她的目光灿若星辰,仿佛将整个夜空的繁星都吸纳进去,不由会心一笑,又从旁边弄了一些烤肉,烤虾之类的东西剥干净递给夜摇光,他们在海上好东西都是就地取材。

这边船上一般没有灶头,都是采用烤炉从海里打捞出来就直接烤着吃,夜摇光前世吃过不少,温亭湛是头一遭,但都在顾着夜摇光,不过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比他自己吃着更满足。

吃完东西,他们在船上聊了会儿天,而后就各自进入楼船内休息,第二天早上起来,夜摇光突然来了兴致,一头扎入了海里,捞了好大两只龙虾上来,丢给厨房的人按照她的要求清洗干洗,等她洗完澡换了身衣裳,将两只大龙虾拆分了熬了粥,用了五行之气催动火来慢慢熬,鲜香的气味萦绕整只船头上,让一早还没有吃早膳的船员都是不断咽了咽口水。等到温亭湛练完功,夜摇光就把一碗浓稠的海鲜粥端在他的面前。

“这可是我亲手抓的龙虾,你快尝尝。”夜摇光献宝一般推到他面前。

温亭湛眉头一皱:“你下水了?”

“怎么了?”夜摇光不解。

“今日已经是初一。”温亭湛目光幽深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面色一囧:“我下次一定记得。”

明天就是亲戚造访的日子……

温亭湛见此,也不愿意深究,夜摇光都已经下水了,心里却想着下次要更加将她盯紧点,也不好拂了夜摇光一番心意,便拿起勺子慢条斯理的吃着,夜摇光就喜欢温亭湛这一点,从来不会揪着不放,高兴的连忙坐下,也盛了一碗高兴的吃着。

等他们用完早膳,还不到午膳的时候,他们就抵达了澎湖县,因为是官船,自然由澎湖县的官员来迎接。

“下官澎湖寨巡检严楞恭迎大人。”夜摇光和温亭湛还没有下船,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竟然是失踪了好几年的严楞,从前年严楞成婚被骗之后,他说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夜摇光和温亭湛根本来不及阻止,这几年一直是音讯全无,温亭湛倒是担心,但却没有让夜摇光起卦寻人,倒是私下问过严楞是不是短寿之人,在得到否定答案之后,温亭湛也就放下了心。

却没有想到严楞竟然来了八闽,且还成了澎湖巡检。

虽然澎湖巡检只是一个九品官,但怎么也是一个官,绝对不是一个捕快能够比,且还是澎湖的主官。

澎湖巡检在正史之中,元史有记载:“蒙元世祖远征日本因风失败,迂回台湾,道经澎湖设治澎湖,企图进取台湾,作为征日本之准备。”

而在本朝,则是因为琉球早一步上书原为附属,故而太祖皇帝接纳的条件就是设置澎湖县,并且在这里秘密训练了一批水师,就是为了辖制琉球。

“严叔。”温亭湛走出去,看着严楞喊了一声。

严楞也是一惊,他一早接到消息,说是今日布政使大人的官船到岸,他还以为来的是布政使大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温亭湛。又看了看跟在温亭湛身侧女扮男装的夜摇光,不由问道:“怎么会是你二人?”

“严巡检,这是布政使大人的贵客,布政使大人有交代,温公子若有所需,严巡检必得唯命是从。”送夜摇光和温亭湛而来的是八闽布政使的心腹,他见双方认识,心里也更安稳一些,“既然严巡检与温公子是旧识,那在下也就不担心了。”

“先生放心,我定然会协助温公子。”严楞连忙表态,然后带着人将他们迎进屋子里。

前世夜摇光也去过澎湖,那时候澎湖已经非常的发达繁茂,如今的澎湖虽然叫着一个县,但实际上也就三四千人,其中有一千还是驻守的水兵,剩下的大多是这些水兵的家眷。

因着资源丰富,虽然人少,但这里的人经济条件委实不错,就连严楞的巡检衙署也比不一个县令府衙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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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开始布局

“严叔,您怎么会来了此地,还成了巡检?”在用过午膳之后,温亭湛不由问起了严楞心中的疑惑。

“这还要从两年前说起,当时我心中不甘,便要想着将那女人追出来问个究竟,却没有想到反倒遭了那女人的道,恰好遇见当时的巡检大人与水匪周旋,救的是来巡查的泉州知府大人,我误打误撞的帮了忙,巡检大人见我有一身的力气,就问我愿不愿留下。我想着你们的日子也过得宽裕,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也不想回豫章郡,又怕隔得远了打听不到你们的消息,于是就选择留在了此地。”严楞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后来巡检大人一直悉心栽培,这两年我也喜欢上了此地,巡检大人父亲半年前去世,他回去丁忧,便向知府大人力荐了我,知府大人也保举,我才有了今日。”

“这是严叔的福缘。”夜摇光笑道,与三年前想必,严楞明显多了一些圆润,褪去了一股子莽劲儿,倒是因祸得福。

“严叔你的腿……”温亭湛看下去。

“早就好了,这还的多谢你当初给我的伤药。”严楞笑呵呵的当着温亭湛的面活动活动自己的腿,“我原本以为自己必然要废了。”

那伤药乃是陌钦调制,自然是非比寻常。

“严叔能好便好。”温亭湛也高兴的莞尔。

“对了,你们两怎么回来此地。”严楞反过来问道。

“我们来此是为了琉球之事。”严楞并不是外人,温亭湛也就没有隐瞒,“严叔一直在澎湖巡守,可知晓琉球半年左右有大量的船只往来?”

“半年前?”严楞想了想点了点头,“半年前倒是有几趟船只来往,但都是往来的贸易商户,且那一段时日恰好前巡检大人家中出事,巡检大人多有力不从心,而我许多事情尚且无权过问。”

“倒是会挑日子。”夜摇光冷笑。

温亭湛却目光微微一凝:“是会创造日子。”

“嗯?”夜摇光转头看向温亭湛。

“摇摇,从盗尸到运尸这期间需要一段时日。”温亭湛解释给夜摇光听,“他们尚且还需要累积尸体,这是一次庞大的运输,必然是需要周密的计划。”

“所以,你的意思是前巡检大人的父亲……”夜摇光的话点到即止,温亭湛无声的点头,夜摇光目光闪了闪,“那岂不是水兵之中有内奸?”

本朝不禁海,但是沿海之处都有海关严格把守,有过往船只必然是需要严加搜查,一次性运了那么多的尸体,若是没有人放水,夜摇光绝对不相信。

“你们在说什么?”严楞有些听不明白,但是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严叔,琉球有神秘家族从八闽和豫章郡盗走了大量的尸体进入琉球,为的是修炼邪功。”夜摇光解释道,“第一批的数量极多,少则五十具,多则七十具,大概就是半年前。”

严楞眼睛一睁。

温亭湛见此便连忙问:“严叔可是想到了什么?”

“半年前……”严楞皱着眉,想了想却没有说下去,而是忽然说道,“时间有些长远,容我好生想想,你们也行了一日船,好生歇息半日,琉球之事明日再查。”

温亭湛和夜摇光并没有阻拦严楞,等到严楞离开之后,夜摇光才道:“严叔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没有立刻接话,温亭湛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好一会儿他才道:“严叔应该是知道是谁在相助泰和族之人。”

“他知道?”夜摇光不解,“为何要隐瞒?这个人于他而言很重要?”

“知遇之恩,提携之恩。”温亭湛目光变得深邃。

夜摇光迅速的看着温亭湛:“你是说放水的人是前巡检……”

温亭湛点了点头:“每日巡卫定然不是一人,尤其是来往船只数量过多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只有一队人巡查,若是一队人尚且由领队号令,那么几队人就绝非一个领队可以放行。”

“有事一个聪明人!”夜摇光瞬间就想明白了。

前巡检的父亲只怕早已经病入膏肓,是什么时候大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早早的将这个消息泄露给对方的人,让他们暗中可以开始行动,等到他父亲一过世,他就给了信号,对方这个时候将尸体大量以行商船只运过来,那时候正逢他丧父悲痛期间,他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等到关键的时候出现,与行商的领队之人寒暄几句,并且自己力保,恐怕水兵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不合规矩,于是就这样轻易的放了行,而他功成身退的拿到了好处扶灵回乡丁忧,日后这件事若是查出来,时间概念上有些模糊,说不定严楞还是一个背锅人。

“这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被……”夜摇光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就要看看他的本事。”温亭湛眯了眯眼,他倒是希望这个人能够更聪明一些,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认证。蓦然,温亭湛站起身,“我去寻严叔,你午休。”

说完,温亭湛就疾步走出去,夜摇光甚至来不及出声制止。索性就听了温亭湛所言回到给她安排的房间躺下睡觉,等到夜摇光睡了一觉起来,就急忙忙的寻温亭湛,严楞知晓夜摇光是女儿身,他们的房间并在一起。

“你中午去寻严叔,是告诉他,他被利用了?”夜摇光进门看到温亭湛就直接问,“他又告诉你关于前巡检之事么?”

“我去寻严叔,只是让他对澎湖之人言,我们是他的亲戚,来此探望他。”温亭湛解释道,“严叔过于忠耿,他便是信了自个儿被利用,也不会反过来恩将仇报,与其给他增加烦扰,不如我们暗中行事。”

“你是怕打草惊蛇?”夜摇光瞬间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

盗尸一伙人一定会时刻关注这边的动向,难怪温亭湛要亲自来,因为温亭湛不是官身,如今就更好,他们与严楞确然算是亲戚关系,如此对方不会防备,他们好来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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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哄你才费心思

“朝廷那边,你打算让谁去上奏陛下?”夜摇光转而问道另外一个问题。

朝廷势力分割的相当厉害,目前他们除了帝师基本都是敌人,可帝师之前献了金矿,这会儿又发现琉球异动,会不会太锋芒毕露,让陛下认为帝师的眼线遍布全国,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让士睿去。”温亭湛似乎早已经做好打算,说得毫不犹豫。

“士睿才刚刚封王,就插手这样的大事”夜摇光觉得有些不妥。

“摇摇,这事已经不是士睿插手,而是事情已经寻上他。”温亭湛将几封信写好之后,一边装入信封,一边对夜摇光笑道,“士睿已经十六,到了可以大婚的年纪,陛下是过于保护他,朝廷如今又形势复杂,陛下没有寻觅到适合之人赐婚给士睿,这是陛下出于长者的慈爱。但陛下作为君主,还是希望士睿像一个十六岁的男儿,只要掌握好尺度,自然只会让陛下欣慰。且此事孟陵来寻了你我,你我欠百里门一个恩情,不得不插手其中,这事瞒不过陛下。我是士睿的谋士和挚友,若是我插手了还将功劳让给旁人,只会让陛下看不上我,从而对士睿也失望。”

夜摇光突然沉默,她定定的看着温亭湛,艳灼的桃花眸中满是探究。

不期然对上夜摇光这样的目光,温亭湛一愣,他甚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异样,才试探的问道:“我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夜摇光摇头,“我只是好奇。”

“因何好奇?”温亭湛如是聪明,也没有猜到夜摇光的心思。

“好奇,湛哥儿你不累么?”夜摇光皱着眉说道,“你总是这么迅速的将一件事的方方面面想得如此深远,从而想出应对之策。”顿了顿,夜摇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不头疼么?”

“咳咳。”温亭湛低低的笑出声,轻咳了两声才道,“摇摇,其实从未费过神,这些人情世故,人心变化,它会自己跳出来。比起这些,哄你开心才是真正的费了心思。”

心里低咒了一声变态,夜摇光眯起她艳丽的桃花眼:“你的意思,我很难哄?”

“不难,不难。”温亭湛连忙否认。

“那是我很好糊弄?”夜摇光面色一黑。

能言善辩,聪慧机智的温亭湛顿时一噎,都不知道怎么来回答。

“噗嗤。”难得见温亭湛这样一脸无措吃瘪的模样,夜摇光绷不住乐了。

“其实摇摇很好哄,只要看到我受挫准能让你乐。”温亭湛含笑道。

“哼。”夜摇光一扬下巴,“谁让你什么都算的那么精。”

“嗯,娘子教训的是,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活得太精也累,为夫受教,日后定然虚心钻研,渗透这道人生奥义。”温亭湛一本正经的向夜摇光作揖。

“就知道和我耍宝。”夜摇光嗔了温亭湛一眼,“行了,我不耽误你做事,我去海边走走看看。”

“我陪你。”温亭湛连忙道。

“你不忙了?”夜摇光问。

“在忙的事儿,也也不及陪你更要紧。”温亭湛的甜言蜜语顺口就来,偏偏他说的那么自然那么坦荡,态度那么的理所当然,令人觉得这就是应该的事儿,而非可以的献殷勤。

“算你识相。”夜摇光自然是高兴。

于是温亭湛将几封信函让自己的人送出去,就陪着夜摇光去了海边,占地约莫一万五千公顷的岛屿只有几千人仍然显得有些空旷,与夜摇光前世近十万人相比起来,这里许多的地方都还是荒无人烟。越是如此,视野越发的开阔。

已经是日落黄昏,天边的云朵染上一丝丝西瓜色的红仿佛从海的尽头翻滚上来,天边云海连成一线,晚霞从天上散下来,将湛蓝色的海面照应得泛红,浪花的温柔的在沙滩之上来来去去,轻轻的抚摸这大地,在安静的暮色下谱出一段清新的乐曲。

夜摇光挺想褪去鞋袜,走到海浪之上感受一下放松的气氛,可是想到自己敏感时期,又有温亭湛在旁边盯着,她还是乖乖的作罢。

“湛哥儿,你喜欢垂钓么?”夜摇光看到前方有高高的礁石,此时又风平浪静,不由问道。

她似乎还没有见过温亭湛垂钓,以往他们都是在浅溪小河边直接用树杈插鱼,不是说这是文人最喜欢的高雅活动之一么?

“我不会。”温亭湛轻轻的说道。

“啊?”夜摇光仿佛没有听清,她侧首看向温亭湛。

“我不会。”温亭湛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夜摇光静静的看了温亭湛三秒钟,而后爆发出惊天的笑声,笑道肚子疼,揉了揉肚子,夜摇光才道:“原来这世间还有我们湛哥儿不会之能。”

不过夜摇光也是理解,虽然说钓鱼没有什么大技巧,但温长松不是个喜欢这种耗耐心的活动之人,他宁可去山上打猎。而这个时代基本没有女子喜欢垂钓,温亭湛没有人耳目渲染,不会钓鱼也是正常。

“走走走,我也没有钓过鱼,我们去寻两个钓鱼竿和一些鱼饵,今儿我们一起钓鱼,晚膳就在这里了。”夜摇光突然来了兴致,一把拽着温亭湛就往回跑。

这里的人几乎家家都有渔网,渔船虽然不是家家都有,但是也不少,鱼竿就没有那么多,只有家里优渥有老人家的几户有,他们基本没有时间去钓鱼,都在为生活奔走。因为严楞已经传出夜摇光和温亭湛是他的侄儿侄女,故而夜摇光很容易就在一个水兵家里借到了鱼竿和鱼饵。

傍晚的秋风从海边吹来有丝丝的凉意,他们坐在相邻的地方,一人手里握着一个鱼竿,静静的等待着鱼儿上钩。

温亭湛侧首看着认真专注,被夕阳染红了俏脸的夜摇光,他觉得等他们老了,寻这样一个地方颐养天年定然是一个十分美妙之事。

“哎哎哎,你的鱼竿动了。”夜摇光连忙压低声音对温亭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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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无音到来

温亭湛连忙拉起鱼竿,第一次竟然没有拉动,两人对视了一眼,夜摇光道:“是个大家伙。”

温亭湛掌心凝聚真气,顺着鱼竿而下,再一次用了才将一条白色的大鱼给拖了上来。这条鱼约莫有一米长,头及体背部蓝黑色。上侧面有数列蓝黑色圆斑点,腹部龙白色,背鳍与臀鳍之后有角刺。

这种鱼夜摇光见过,是味道鲜美的马鲛鱼。

“哈哈哈,湛哥儿,你可真行,这鱼用来做鱼羹最是美味。”夜摇光伸手就接过来,“你接着钓,我去做晚膳。”

“如此大一条,你我也吃不完,提回去让衙内厨子做,我们和严叔一道尝尝。”温亭湛并没有松手,而是放下鱼竿,示意夜摇光收鱼竿。

“这就不钓了?”夜摇光不确定,出师大捷,竟然就不钓了。

“玩乐而已,口腹已有多余,何须再费功夫?”温亭湛云淡风轻的说道。

夜摇光也有些饿了,他们虽然出师大捷,但是在这里做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天也要黑透,于是耸了耸肩,俯身收起东西:“那好,明儿我们再来,我要钓龙虾,我最喜欢吃龙虾。”

温亭湛一路拎着好大一条马鲛鱼,引了不少渔民的围观,他们都不禁对温亭湛竖起大拇指,以往他们都是用渔网,也极少遇见这么大的鱼,温亭湛就用钓的也能钓起来,不由佩服不已。

温亭湛不让夜摇光沾手,夜摇光只能在厨房里盯着,告诉厨子要怎么来做这道鱼羹,为了盯着夜摇光,温亭湛就这么足足的在厨房站了半个时辰,等到做好之后,天已经黑透,严楞也回了衙内。

澎湖巡检这个职位与其他的不通,只要有过往船只都得待命,有时候还在船上吃,故而严楞回来的晚也是正常。听说了温亭湛的事儿,也不由开怀,加之温亭湛并没有追问他关于前巡检的事情,没有让他为难,严楞反而有些愧疚,对于温亭湛和夜摇光其他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应。

于是吃饭间,温亭湛不着痕迹的打听了琉球往来最多的商户,以及严楞所知晓的关于琉球所有的信息,一顿饭严楞把什么都吐出来,却什么都不知道。用完晚膳之后,温亭湛牵着夜摇光的手在沙滩漫步,沐浴着月光,静谧的时光,温馨的气息萦绕在他们的身侧。

第二日,温亭湛依然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一般陪着夜摇光垂钓,夜摇光问了许多有经验的渔民,弄了一个专门钓龙虾的竿,再寻了一个有经验的渔民指点一个龙虾经常出没的地方,但是夜摇光终究是没有钓起龙虾来,不过老天都要给她解馋,因为早上第一波回来的渔船有人捕到十数只大龙虾,其中还有一只约有二尺长的锦绣龙轩,可把夜摇光美死。

因着大伙儿都知道夜摇光想吃龙虾,所以人家直接送了过来。

“海叔,你若不收我的银钱,这虾我可不要。”夜摇光非常坚持,捕到龙虾的这户人家姓海,给夜摇光送龙虾的是海家的老大海石,约莫四十左右,他以前是这里的水兵,现在他的大儿子是,他们一家都生活在此。

“小公子别客气,严大人平日里也对我们多有照拂,不过是几个虾,小公子这般让我大海子在这里怎么做人?”海石连忙推辞。

“海叔,我们要在这里留上一段时日,您今儿若是不收钱,明儿我可不敢说我要吃什么,这不是折腾大家伙儿?”夜摇光将五两银子双手递到海石的面前。

“我说大海,你就收下吧,小公子不差几个钱,这是心意,也让小公子吃得安心不是?”旁边也有人开始劝。

“是啊,大海,小公子他们一看就是实诚之人,你就收下吧。”

最后海石还是在所有人劝说之下收下了夜摇光的银子,但表示不要这么多,夜摇光只说这是按照他们家乡的价格给,因为不临海吃不到这么稀罕之物,故而价高。

两人还有一番推让,这个时候有人奔了过来,说是有人上岛来寻夜摇光和温亭湛,夜摇光恰好趁着这个时机拎着龙虾溜了。

“无音!”拎着龙虾的夜摇光,看到站在衙门外的戈无音不由惊喜的扑上前,给了一个大拥抱。

戈无音也没有嫌弃她拎着满手的龙虾,热情的回以拥抱,不过眼睛还是瞟过几只龙虾,“你这是知晓我要来,特意备下好菜?”

“是啊,无音,这是龙虾,我最爱的海鲜。”夜摇光高兴的把龙虾拎到戈无音的面前,“你今儿可有口福,我去做一道椒盐香酥龙虾给你尝尝。”

“咳咳。”一听夜摇光要下厨,温亭湛便出声地咳了两声。

今天才被亲戚造访的夜摇光顿时一囧,而后道:“无音,其实我也没有做过,只是吃过,不过我会把做法告诉厨子。走,我们进去说话。”

夜摇光把戈无音待到了衙内,然后把龙虾交给下人,又仔细的到厨房吩咐了一遍厨子,才换了一身衣裳跑到戈无音的面前:“无音,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戈无音不由没好气道,“我能不来么,你也不看看你踩在何处,千机真君吩咐传到之时,我便启程先去了百里门,恰好和你们错过,好在百里门和八闽布政使交情深厚,所以让官船送了我过来,倒是你,你怎么去招惹密若族和泰合族两个大家族!”

“我哪里又招惹两个大家族?”

“他们两方的人马都死在了梧桐村,且据说守护的至宝不翼而飞,两族彻查之下,最后绘制出来的通缉之人正是你!”戈无音面色严肃,“你可真是能够招祸,一次比一次行。”

“卧槽,这是污蔑,那几个人根本不是我所杀,且什么宝贝我连影儿都没有见着。”夜摇光气得跳脚,“一定是泰和族栽赃嫁祸,他们定然是知晓我和湛哥儿可能在调查盗尸一案,想借此将局面搅乱,转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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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湛哥生气了

“他们应当还不知晓你的身份。”戈无音原本也以为人是夜摇光所杀,夜摇光素来敢作敢当,绝对不会抵赖。

“他们是找死。”温亭湛漆黑幽深的眼眸冷锐的光芒一闪而过,言罢,温亭湛就站起身不发一言,紧抿着唇瓣走出去。

夜摇光和戈无音都直愣愣的看着温亭湛的身影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戈无音回过神看着夜摇光:“你家小相公生气了。”

“嗯,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夜摇光呆呆的点头。

这是夜摇光第一次见到温亭湛这么冰冷沉寂的模样,他明明没有什么暴怒的举动,可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他浑身萦绕着能够将人冻成冰渣的寒气。

一直到午膳做好,夜摇光才在饭桌之上看到了温亭湛,此时的温亭湛已经所有冷气收敛,他从屋外穿过洒落的阳光走进来,仿佛带来一股春风,让整个屋子都暖了几分,这变化让夜摇光和戈无音觉得,方才看到的温亭湛都是幻觉。

但是之前的森然仍在眼前,夜摇光和戈无音莫名的都没有再说话,夜摇光是因为有戈无音在不太方便,戈无音则是内心有点害怕这个容颜漂亮堪称绝色的少年,心思深远不可估测。

用完膳之后,温亭湛又去了书房,夜摇光因为寻戈无音有事儿,且戈无音特意为她赶来,她总不能将戈无音丢在一边,所以并没有追上去。

“你不去问问你的小相公在做什么?”戈无音也有些好奇。

“湛哥儿素来有分寸,他行事我也一向不干预。”夜摇光解释着,就拉着戈无音去了海边,听着海风想了好一会儿,才提心问出口,“无音,缥邈仙宗之事,你可知其内因?”

“你说缥邈仙宗之事啊?”戈无音提起来就轻叹一口气,“一个月前我们去了缥邈仙宗祭奠,我自然知晓,也是造化弄人,谁也没有想到云宗主竟然会走火入魔,这事儿于我各大宗门都是一个打击,如同云宗主那样清心寡欲,行善积德之人也逃不过心魔,若非先前有虚谷真君飞升在前,只怕整个修仙界的修炼之心都要被动摇。”

夜摇光并不关心这些,她见戈无音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于是直白的问道:“云宗主为何没有被洗去魔性?”

“洗去魔性?”戈无音看着夜摇光紧张的神色,亲眼见到地宫一切的她不由了然,不由伸手搭在夜摇光的肩膀上,“瞧你担忧的模样,你不会以为是女娲石之故吧?”

“湛哥儿曾对我说,地宫只有一个女娲石。”夜摇光也不隐瞒。

“原来如此。”戈无音才恍然大悟,旋即非常认真的对夜摇光道,“你是担忧云非离带回去的女娲石是假的女娲石?你怎会这般怀疑?事关云宗主的性命,你只当他们带回去女娲石就亟不可待的用么?缥邈仙宗七大长老都要亲手检验,女娲石若是假的,如何也不可能用在云宗主身上,这定然不是女娲石之故。原本他们所用的秘法便是空穴来风,后来千机真君也亲自去祭奠,对于此法千机真君虽未曾言及是否可行,可云非离当众问出来,千机真君却是直言闻所未闻,这定然是因为秘法之因。”

夜摇光听了戈无音的话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她自己都忘了,缥邈仙宗何等之地,事关宗主性命,尤其是从地宫取出之物,就算不检查真伪,也要检查一下是否有毒,若非百分百确定怎么可能拿去给宗主用?

“你素来聪慧,怎地这一次竟然会这点都想不透?”戈无音纳闷。

“人情是最沉重的负担。”夜摇光不由长叹一口气。

若非云非离在地宫两次出手相救,甚至丢了一颗女娲石,她何至于会失了冷静?她欠云非离恩情,所以才会格外的担忧,心存愧疚。

“我明白,你安心,这绝对与你无关。”戈无音担保,“云非离如今已经是缥邈仙宗的宗主,我以往以为他会是宗门之中最自由无拘之人,却没有想到他如此年纪便临危受命,成了缥邈仙宗的宗主……”

说着,戈无音突然没有声音,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恍惚。

“无音,你怎么了?”夜摇光立刻就察觉到她情绪不对。

“那女人怀孕了。”戈无音低着头,伸出脚将脚边的一块贝壳一脚踢飞到海里,“且她不知如何得到了一门双修之法,借用她的妖体,助戈裔重修为大涨,长此以往,不出两年戈裔重的修为就能够完全恢复。戈裔重想要娶二妻,祖父虽然一再阻拦,可老太太心疼儿子……”

夜摇光顿时明白了戈无音的处境,戈裔重是铁了心偏向心中朱砂,而戈裔重有戈无音的祖母袒护,现如今已经是这样,戈无音的祖父还在坚持,应该是看重正统,可如今那妖精已经坏了孩子,虽然她是妖体,但只要她没有妖修,依然算是至灵之体,有戈裔重在,也不需要她沦为妖修,等到戈裔重修为真的恢复,只怕戈无音的祖父也会动摇。

“我当初应该再狠心一些。”戈无音眯了眯眼,再狠心一些,直接让那女人变成妖修,作为修仙大宗门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一个妖修!

“你要当心。”除此以外,夜摇光也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她早就从戈无音的话中听出那妖精是个性情刚烈且偏激之人。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选择在洞房花烛夜在一个无辜的男人面前服毒自尽,以此来让一个男人一生活在阴影之中,这是一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容天下人负我一分的人。这种人的占有欲非常的强,她有勇气自尽,是因为她宁死不屈,她可以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戈裔重也许是她的执念,因为爱戈裔重,所以她不会恨戈裔重,可戈裔重到底是取了妻,她心里不能不介意,那就只能将这份恨意转到令戈裔重背叛她的人身上,从最弱的开始,是戈无音的母亲还有戈无音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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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后果很严重

夜摇光毫不怀疑,若是有一天戈裔重掌握了戈雾海的大权,这个女人会连戈无音的祖父也不放过。这些话,也不需要夜摇光去提醒,因为她相信戈无音都懂。

“我知晓。”戈无音垂下眼帘,她柔软艳红的唇瓣勾起一抹似嘲非嘲的笑容,“我母亲打算让我和云非离联姻。”

夜摇光震惊不已,惊愕的看着戈无音,但是仔细的想了想,却发现这真的是一个抛开儿女之前最佳的选择,云非离现在已经是缥邈仙宗的宗主,他现在是弱,可他号称少年天赋第一人绝对不是吹嘘,从他三年由元婴修炼到化神期可以看出来,如今他肩负着整个缥邈仙宗,自然会更加的努力。只要云非离修炼出来,缥邈仙宗依然是第一仙宗。

可在这个期间,损失惨重的云非离需要一个身份足够的贤内助,为他将一切打理妥当,戈无音无疑是所有宗门当中的最佳人选。两宗联姻,现在是戈无音的戈雾海替缥邈仙宗镇住第一仙宗的位置,日后就是云非离反过来庇护妻族,无论于云非离和戈无音还是于缥邈仙宗和戈雾海,这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唯独他们要牺牲掉感情。

“无音……”夜摇光有些心疼她。

“你在为我疼惜?”戈无音潇洒一笑,“有何值得惋惜?我生在修仙大宗门,嫡出的长女,从小享尽金枝玉叶的荣华富贵,更拥有她们梦寐以求的神仙般的生活,做人不能贪心,我母亲的事儿告诉我,对一个男人动心动情,就是把自己往坟墓里推。我不傻,这一辈子我都不要对任何一个男人动情,也许你会说是因为我的缘分未到。那更好,在缘分未到之前我便许嫁他人,成了他人妇,我自然会恪守己分,绝不会越雷池一步。看似牺牲,实际上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不懂****的美妙,于我而言不阻碍我修仙大道,也不用明白****的痛楚。”

“如此说来,你是下定了决心?”其实在戈无音说出来之时,夜摇光就察觉她并不排斥,只是她尚且有些顾虑,“那你因何迟疑?”

戈无音目光瞟过夜摇光,往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她笑道:“我总是女儿家,言及婚嫁,迟疑也是应当。”

戈无音自然不会告诉夜摇光,在地宫之时她就发现云非离心悦夜摇光,云非离看夜摇光的眼神和陌钦看夜摇光的眼神是一样,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慕。若非如此,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这门婚约。

倒不是心里膈应,她本来和云非离就是各取所需,未必是有名有实的夫妻,只是她担忧她嫁给了云非离,会增加云非离和夜摇光的接触,徒然给温亭湛还有夜摇光之间惹来不必要的变故。和云非离的婚姻是为了彼此着想,牺牲婚姻也不算什么,可要她为了和云非离成了亲,而疏远夜摇光这个最知心的姐妹,她才会觉得亏。可不疏远,若是云非离因为一再与夜摇光相见,越发不能忘情……

这些烦恼不能对母亲言及,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言及,只怕说出去,别人都会认为她脑子不正常,把未来夫君看得没有夫君爱慕的女子重要。

“当真如此?”夜摇光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好啦,我告诉你吧。”戈无音连忙做投降状,“是如今各大宗门都看上了缥邈仙宗宗主夫人的位置,若非云宗主丧期未过,只怕提亲的都踏破门槛,不过饶是如此私下也已经有诸多人透露了结亲的意思,我怕我被中选,岂不是丢人?你也知道我如今的情况,加上云非离的母亲自从看到云宗主连杀三子又被迫亲手杀了丈夫,性情变得怪异,就算他们选中了我,我可不想日后去了缥邈仙宗还要和她斗智斗勇。”

“婆媳是天敌,云非离没有强盛之前她肯定不敢找你茬,你也加紧修炼,等到你自己强盛之后她自然同样不好寻你不痛快。”夜摇光道。

“但愿如此。”戈无音见夜摇光没有紧追问,也就笑了笑。

两人对着大海,一时间没有说话,海风吹起来,夜摇光着了男装,戈无音看着她不由取笑道:“你要真是个男子该多好,我就嫁你,以你的身份,戈雾海现在就由我说了算。”

有一个飞升成功的父亲,即便是无门无派也是多少修炼宗门梦寐以求的结亲对象,他们修炼都是为着飞升,更何况夜摇光身后站着缘生观,站着如今修炼第一人千机真君,即便夜摇光是女儿身,依然有着无数大宗门恨不得将夜摇光娶回家供着,缥邈仙宗也如是,若非夜摇光已经订了亲,若非千机真君真的疼爱夜摇光,只怕夜摇光现在已经麻烦不断。

“我也可惜。”夜摇光愁眉苦脸,一脸痛心疾首,“错失了你这样的娇妻。”

“哈哈哈哈,你不怕你小相公听到?”戈无音连忙打趣。

“他这会儿估摸着忙着怎么让泰和族哭着跪到他的面前哀求。”想到这里,夜摇光的心就甜蜜无比。

“我也好奇,你家小相公能够做到哪一步。”对方可是神秘家族之一的泰和族,不要说温亭湛一个凡人,就算是戈雾海都未必做得到,不过戈无音却莫名的相信温亭湛能够做得到。

两个女人期待着,因此夜摇光也就没有去干涉温亭湛的布局,也没有提前去问他。由于戈无音的话让她放下心中的大石,她就拉着戈无音疯了一般在海边戏耍,虽然戈无音生在岛屿之上,但难得陪着小姐妹,也是别有一番趣味,温亭湛见夜摇光有戈无音陪着,也就安心的着手自己的事情,小乖乖在戈无音来的当天下午就飞回来,正是时候。

等到戈无音和温亭湛疯了十天,猛然看到明诺带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泉州府出发,抵达澎湖几个岛屿扎营,并且还有十几门红衣大炮对准了琉球的时候,顿时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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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利用时局

红衣大炮生产在十六世纪,元末明初,但却是明后期才传入中国。只不过历史上的元朝只有一百年不到,按照时间来算,这个时空的此时与明朝中后期也差不多,加上太祖不禁海,这玩意出现并且引入也是正常,但是夜摇光曾听萧士睿提到过,这是今年才引入进来,总共三十门,这就调了一半来,夜摇光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温亭湛是怎么做到的!

“夜姑娘,我们又见了。”明诺对夜摇光抱拳。

“我是称呼你明将军还是明世子?”萧士睿去年封王,明王府的明王爷也为其五子请封世子,在书院这些时事政治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一个代称,夜姑娘随意。”明诺爽朗一笑。

当初那个在客栈相遇,透着一股子倔强且如月华一般清冷的少年似乎终于从某种阴霾之中走出来,沾染上了阳光的味道。

“明世子,里面请。”温亭湛对明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温公子请。”明诺对温亭湛相当的客气。

等到他们都进了屋子,落座上茶之后,明诺才道:“温公子,此次可是立了大功,陛下已经很久唯如此龙心大悦。”

“误打误撞,侥幸而已。”温亭湛谦和的笑着。

“温公子若是侥幸就能够抓住琉球如此大的把柄,认真起来岂不是要我等无颜苟活?”明诺笑着,随手对着温亭湛拱手,“此处还要多谢温公子相助,给了诺一个立功的机会,此番恩情铭记于心。”

“世子无需如此,以世子之智,定然知晓在下能够信赖之人唯有明公子而已,此举不过是为己罢了。”温亭湛道。

“我的确知晓,可我亦知晓,便是我与温公子不识在先,温公子寻不到熟悉之人,也能够调来一个可掌握之人,永福侯这点势力还是有。”明诺说的非常直白,“故而温公子无需过谦,如今想来明诺当日能够在客栈遇上夜姑娘,再结识温公子,是明诺之福,你们是明诺命中的贵人。”

“世子……”

“温公子与长孙殿下尚且表字相称,若是温公子不嫌弃可叫我随雨。”明诺拉近关系。

“那便冒犯世子,随雨。”温亭湛也从善如流,“此次我们与琉球交战,胜算并不大,胜也是惨胜,攻克琉球时机尚且为成熟,这几****已经将琉球的形势摸透了几分。”说着,温亭湛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沓纸递给明诺,“我们要做的只是让琉球示弱,降服,增加进贡,最好是让琉球王子为质子随你一道入帝都。”

明诺结果温亭湛递上来的东西,仔细认真的看了一遍,最后对温亭湛叹服道:“允禾能够如此短的时日,将如此之多的情报收集,佩服。若能达到允禾所预料的结果,已经是陛下最大的期望。”

“随雨心中有数便好,你奔波而来定然累了,不如早些休息一番,我们看一看琉球的反应。”温亭湛客气的说道。

“好。”

温亭湛亲自安顿了明诺,等他回来之后,夜摇光正在他的房间等着她,一看夜摇光这个架势,温亭湛就知道这是要开始逼问了,摸了摸鼻子走上前:“摇摇。”

“唔。”正在翻阅温亭湛东西的夜摇光发出一个单音节。

“你想问什么只管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温亭湛乖乖的表态。

夜摇光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你为何要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

如此兴师动众,锋芒毕露。她知道温亭湛能够说服陛下出兵,定然是把什么事情都考虑妥当,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他已经不在隐藏在暗处,这样一暴露出来,不止其他势力,就连陛下也会开始时刻关注他。

“早晚之事。”温亭湛回答,“你莫要担忧,我行事自有章程。泰和族想要用浩大的声势将你我变成牺牲品,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湛哥儿,你想要用琉球王室逼迫泰和族?”夜摇光已经看明白了温亭湛的用途,若是温亭湛真的掌握了泰和族到八闽与豫章郡盗尸,且数量如此之大的证据,再经过温亭湛背地里一润色,指不定琉球王室有谋逆之心的证据都能够捏造出来,即便是捏造不出来,这也足够陛下恼火,死者为大,这是固有的思想。今日琉球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这里盗走这么多的尸体,若是不施以颜色,日后指不定大量军队都能潜伏进来。陛下会出兵扬国威是无可厚非,但看这个架势,陛下是倾力在支持这一战,这就让夜摇光有些费解,毕竟朝廷势力复杂,琉球若是没有人潜伏在朝廷,不会这么轻易的拿到户籍,更不会这么轻易的运走尸体。

“是时局。”温亭湛似乎看穿了夜摇光的疑惑,坐到她的身边,“陛下年纪见长,近两年一直犯老毛病,几位王爷已经蠢蠢欲动,陛下已经有压制不住他们的趋势,陛下急需一个时机来证明他宝刀未老,证明他的铁血手腕,压制住朝堂内逐渐翻滚起来的暗流,我恰好给陛下送了一个到手中,陛下自然是瞌睡遇上送枕头的,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时机。且这几****掌握了充足的证据,并且让明光已经将前巡检控制起来,任何人都寻不到,还有往来的几户商家,都是我朝有一定地位的商户,陛下自然更加懊恼,有永福侯背后再推一把,这一次和这户商家有牵连的还有不少陛下想要打压的势力,这一举动足可让陛下斩断所有心中的积郁,陛下自然要倾力支持。”

“你有多少把握?”毕竟是打仗,夜摇光还是很担心,若是输了,只怕陛下要将温亭湛碎尸万段。

“没有十成,也有**成。”温亭湛扬唇一笑,他两个深深的酒窝透出了醉人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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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隐藏的高手

“你下一步作何打算?”看着自信满满的温亭湛,夜摇光转而问道。

“等。”温亭湛意味深长的说了一个字。

“等什么?等琉球派使者前来谈判?”夜摇光又问。

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缱绻着无限深情凝视着她,轻轻的摇头:“等谁会来捣乱。”

“捣乱?”夜摇光有些迟疑的指着帝都的方向,“那边的人?”

温亭湛轻轻一点头:“从我传信明光与永福侯已经近半个月,再到明世子带大军围剿而来,与琉球串谋的背后之人始终没有做出一点应对之策,琉球到现在还能够按奈得住,证明对方给了琉球定心丸。”

“所以,在明世子到来,大军蓄势待发之际,琉球已经等不住,背后的人就不得不行动?”夜摇光算是明白了温亭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此推算,最迟明日他就会来!”

夜摇光也想看一看到底是谁吃里扒外,其实皇族帝位之争有多血腥夜摇光都能够理解,俗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皇子生在皇室,从小看着自己的父亲君临天下生杀予夺,那是一种耳目渲染的影响,滋生出雄心壮志甚至野心勃勃都实在是正常,为此而不惜一切代价,这也只能说是时代的局限,可若是为了皇位联合外人夜摇光就分外的看不起,有本事就自己在朝堂建立势力,没有本事就不要生这个心。

见到夜摇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温亭湛握住夜摇光的手:“明日你未必能够见到真正的黑手。”

“怎么说?”夜摇光不解。

“这个人到现在才动,他的沉稳,他的耐心,他的城府都是极致,这半个月他定然去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去查我;第二就是送个怀疑对象给我。”温亭湛唇角噙着一抹笑,“这人能够把手伸到了琉球,且琉球到了如今这般情势,还能够对他深信不疑,本事不可谓不大。”

有些事情真的是细思极恐,琉球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那是对于与他们合作之人的绝对信任,是什么的能力才能让琉球在朝廷兵临城下的情况下都不怀疑朝廷的合作人是摆了他们一道,还依然如此深信着对方?

“几位王爷难道有人娶了琉球贵女为妻?”若是姻亲关系,有自己的人在身侧,自然是稳得住。

温亭湛不由哭笑不得:“娶琉球贵女,岂不是自断皇位?”

皇室尤为注重血统,有了一半琉球血统的继承人是不会被认可。如果哪位王爷娶了琉球贵女为妻,那就是失去了所有朝中大臣的拥立,为了琉球这个弹丸之地只是得不偿失,留着用一用倒是无妨,不需要下这样的血本。

“哼,那也未必。”夜摇光冷哼一声,“说不定装作情深,娶一位琉球贵女,以此来表明自己没有野心,暗地里还更方便行事,等到荣登大宝,不过一个女人,舍了再取别的不就行,这不是你们男人惯用的伎俩?”

温亭湛顿时觉得有点不妙,这迁怒的好没道理,但他可不敢招惹夜摇光,连忙低声道:“摇摇,这世间男儿千千万,哪里都是这般?且修身治国平天下,若是连修身都做不到,便是侥幸得了天下也守不住。皇权之路,必然是披荆斩棘,阴谋阳谋,各显神通,比的就是谁比谁手段更强更狠,但若是需要利用一个无辜的女人来达到其目的,这样的男人已经没有帝王的心胸。”

“说的好听,古往今来多少男人的权势不是牺牲女人?”夜摇光冷声道,“吕不韦若非献上始皇之母,能够从布衣到丞相?西施侍吴王,不也是为了越王?汉时公主远嫁匈奴不也是为了朝廷安稳,这些不都是帝王才敢出来的事儿?诸如此类的事儿,古往今来屡见不鲜。”

饶是温亭湛机辩过人,可也被夜摇光说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些都是有证有据的事情,最后只能态度诚恳的点头认可夜摇光的言论:“摇摇所言我无从辩驳,先人的行为并非狡辩,未曾身临其境我无权置喙,我也不否认日后这样的事情定然还会历史重演,但我能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成为这样一个人,亦不会让我所辅佐之人变成这般。不过,摇摇倒是提醒了我,也许几位王爷的正妃里没有琉球之人,但侍妾里面未必没有,亦或许还有改了身份的侧妃也未必不可能。”

“说起这一茬,我倒是想到当初士睿随我们一道去香地,在河里被布阵刺杀,我不是追了上去么?追上了一个女人,且修为不低,当时修为在我之上,只不过我破了她的阵法,她伤了元气才处于下风,我差一点就抓住她,却被一个身手极高的练武之人救走。”夜摇光蓦地想起这一茬,“你当时说刺杀士睿的人乃是广安王,不广安郡王,我觉得不会每位王爷身边都有修行者为妾,修炼之人若非为情所困,哪里会这般自甘堕落?可若这是广安郡王所为又说不过去,他既然是第一个不信邪,看不上你非要刺杀士睿的人,这说明他极其自傲且冲动,与你所述的人性格不符,且他才被贬为郡王,这个时候除非他不要命,否则绝不会行如此之事……”

温亭湛看着夜摇光语速不滞的分析这种种,那神情越发有他的影子,唇角的笑意不由扩大渗透到眼底,这是他对她的影响,深入了骨髓,尽管她尚且不知,可是她的身上能够看到他的影子,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他欣喜之事。

“我说的话你可有在听?”夜摇光说完,才看到温亭湛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不由一恼。

“岂敢不听?”温亭湛自然的收回目光,“所以,当初在河边刺杀士睿,广安郡王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而这个人就是和琉球有瓜葛之人。”

“好厉害的人物。”夜摇光不由惊心,“连你都没有揪出来,这算是你们第二次交锋了,上次他全身而退,这次你还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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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湛哥出使琉球

“这次恐怕要让摇摇失望了。”温亭湛目光变得有些幽暗。

当时夜摇光并没有读懂温亭湛的目光,直到第二****看到了宁安王的到来,才明白背后隐藏之人有多深。

“温允禾,我们又见面了。”宁安王看着温亭湛,那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眸格外的犀利。

“王爷,幸会。”温亭湛不卑不亢的行礼。

八皇子宁安王从温亭湛的身边擦身而过,在主位上落座:“你可知本王的来意?”

“尚能猜出几分。”温亭湛回答。

“好,本王就坐看你如何破解今日之局。”宁安王目光如炬,眼角流露出一点盎然兴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夜摇光冷笑:“王爷都不惜千金贵体,以身犯险,大义为他人献身,我们岂能辜负王爷的期望。”

“哈哈哈哈。”宁安王朗笑出声,他眼底一片黑暗,阴冷的话带着一丝凉薄,“本王连鬼都不怕,何惧身陷险境?”说着,宁安王从怀中取出一份密折,“温亭湛接旨。”

温亭湛立刻正衣冠,掀袍跪下,夜摇光暗恨该死封建社会的陋习,却也不得不跟着跪下,因为是密旨所以不需要设香案,也不能宣听给旁人,在场的也就他们三人,大意就是任命温亭湛为此次向琉球讨要说法的使臣,让温亭湛亲自去琉球。夜摇光觉得有些说不通,明明他们才是强势占理的那一方,素来使者都是由弱势一方派遣,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反倒变了?听下去才知道,原来是琉球小郡主前几日逃到帝都,直言其王叔谋逆把持整个琉球,请求陛下救助他们。

夜摇光一听,顿时一惊,好一个漂亮的翻身之局,这位郡主只怕早就在他们的国土之上,其真正目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如今恰好用上,而琉球王室王叔造反要么就是他们合谋设的局,要么就是琉球王正好借此将自己的心腹大患给斩草除根,同时又解决了眼前的危局。可让温亭湛去琉球,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之前还大意过温亭湛,若是温亭湛要去琉球,她绝对不会跟着去。

“湛哥儿……”夜摇光心急如焚。

接过密旨,温亭湛送走了宁安王,才回身安慰夜摇光道:“摇摇,此举我早已经预料到,从我向陛下献计起,我就知道我必然要去一趟琉球,你放心,我是以朝廷使者的身份去,在琉球境内他们不敢动我分毫,否则就是藐视天威。至于海上回程之时,你可以来接应我。”

“湛哥儿,太冒险了。”夜摇光紧紧的抓住温亭湛的手。

“摇摇,这是皇命。”温亭湛只能如此来说服夜摇光,“琉球我必然要亲自去一趟,密若族在琉球,要想摧毁密若族,第一步就是收服琉球,你放心,我会谨慎行事,你留下来看好宁安王,他恐怕要惹出不少事。”

“我知道。”夜摇光点头,从见到宁安王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宁安王倒是舍得,看来也不像一个蠢笨之人,竟然会心甘情愿的给他人做筏子。”

“不过为利罢了。”温亭湛笑道,“想来宁安王的秘密并非我们知晓,你曾说那背后之人也有修炼之人效力,当初能够利用其在河边对士睿布阵,今日利用宁安王的秘密胁迫于他也无可厚非,与我昔日用此来胁迫他对付柳家是一个道理。”

其实这些不用温亭湛说明,夜摇光都知道,也许胁迫宁安王的人,比他们还厉害,掌握了宁安王母妃产下双生子,亲手杀子的证据,那么宁安王不妥协,不仅仅是宁安王的母妃,还有他的母族都是欺君大罪。

这样一想,夜摇光也只能道:“宁安王也是一个可怜人。”

“并非王孙贵族,生来就是只需享福。”温亭湛淡声道。

“我一定会看好宁安王。”夜摇光再三保证。

“嗯。”温亭湛点了点。

因为密旨让温亭湛刻不容缓的启程,夜摇光只能亲自做了一顿午膳和温亭湛共用,然后请明诺调派了几个得力助手护送温亭湛过去,站在海边,看着温亭湛的官船远去,夜摇光心里全然是一片担忧和不舍之情,她是相信温亭湛的能力,可她依然忍不住为他牵肠挂肚。

“放心,陌钦三日前也到了琉球。”早上接到陌钦传信的戈无音,看着夜摇光这副模样,忍不住告诉夜摇光这个消息。

“陌大哥?”夜摇光一愣,“陌大哥出关了?”

“嗯,出关十几日了。”戈无音道,若非陌钦在琉球,她定然是要跟着温亭湛而去。

“陌大哥去琉球做什么?”夜摇光又忙问。

“九陌宗与密若族的渊源颇深,可以说密若族欠着九陌宗天大的人情。”戈无音道,“若非陌宗主,含幽族长便是再强悍,也保不住族长的位置,保得住一时也保不住一世,她险些让密若族的嫡系断了。”

“你的意思是含幽不孕?”夜摇光立刻领悟了戈无音的意思。

密若族一脉单传,到了含幽这里有一对孪生姐妹,可含若已经被含幽杀害,若是含幽不孕,那么密若族的嫡系一脉还真的岌岌可危,就算含幽强势的过继,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亲生,对待过继之子的父母杀了,整个密若族都看着,不杀就如鲠在喉。且,这过继只怕就像皇帝立太子一般,要引得整个家族明争暗斗,若是九陌宗的宗主真的给含幽治好了不孕之症,那还真的而是天大的恩情。

“陌大哥,是因为我之事……”

同时夜摇光也明白了陌钦的来意,若非因为他们恰好在这个时候和密若族牵扯上,陌钦怎么会突然这个时候赶往密若族。

“你叫他一声大哥,他为你操劳难道不应该?”戈无音道,“你可是帮他集齐了三味珍贵药材,可以算作救了他半条命,你若是感激他,那就让千机真君帮你多多留意陌钦还缺的几味药材,尤其是妖莲,只有千机真君才能够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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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我要去琉球

“为何?”夜摇光追问。

“妖莲所长之处,有一股至妖之气,唯有真君修为的五灵之气不被侵蚀,陌钦也是还未曾打听出来,否则陌宗主少不得要厚颜到缘生观求上一上千机真君。”戈无音解释,“如今倒好,只要开口,这于千机真君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真君定然不会拒绝。”

“那好,等小乖乖回来,我便传信给师叔。”夜摇光心里也好受一点,她不太喜欢别人恩情还不清的感觉。

戈无音见此,不由心里叹口气,夜摇光越是这样在意,越是要这样算的清楚一点,就越发证明她对陌钦没有一丁点男女之情,若是换做温亭湛如此,夜摇光大概更多的是感动,更多的是享受,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差距,替陌钦惋惜的同时,她觉得这样也好。

陌钦若就此看透了儿女之情,一心修炼,再加上夜摇光天赋卓绝,也会成为陌钦潜心修炼的动力,也许这是陌钦能够修炼至顶峰的契机也不一定,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福祸相依。

温亭湛走后,夜摇光心里挂记着他的同时,一心盯着宁安王,宁安王却异常的安分,每日除了垂钓就是垂钓,有时候甚至不像一个王孙贵族,而是一个平凡的渔夫,披蓑衣,戴斗笠。

两天之后,小乖乖回来飞来,萧士睿在信上说了他们已经在书院,皇上给了山长密旨,已经知晓温亭湛和夜摇光皇命在身,回到书院较为安全,萧士睿就让金子来寻了夜摇光,萧士睿扯了很多内容,夜摇光都觉得有些无关痛痒,但她觉得这并不是萧士睿的风格,她想这应该是他们两人的暗语,于是夜摇光就把信又装了回去,让小乖乖去寻了温亭湛。

温亭湛走了的第四日夜里,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才刚刚进入梦乡的夜摇光倏地睁开了眼睛,她听到了嘶嘶嘶的声音,转头一看,被月光照明的窗户之上,有着不知道多少条的大拇指粗细的蛇在蠕动。

她当即翻身下榻,指尖一弹,一簇火苗飘入房间内的灯笼内,霎时间整个房间都笼罩起一层暗黄色的光芒,灯光虽然不算明亮。可也足够她卡清楚,一条条不断扎破窗纸的蛇飞了进来,是飞进来,而不是爬进来,这种蛇的品种夜摇光闻所未闻,它有着褐黄色的身躯,呈现三角形的脑袋中间有一抹会发光的红。

很快整个房间内就被无数的蛇包围,这些蛇万分的诡异,身上竟然蕴含着五行之气,夜摇光不得不慎重对待,五行之气萦绕而起将她全身包裹。

就在这时,一条缠绕在屋梁之上的蛇朝着夜摇光利剑一般飞射而来,夜摇光一个旋身躲过,几乎是下一刻同一时间无数的蛇滕飞而起,密密麻麻犹如一场箭雨,齐齐的朝着夜摇光从不同的方向群攻而上。

夜摇光周身萦绕而起的五行之气气流一膨胀,就将无数的蛇隔绝开。她目光清冷的看着悬浮在她四周的蛇,周身五行之气元素在流转。静静的观察着距离她只有一掌之距的毒蛇,细细的一条,却有种无孔不入的感觉,竟然想要钻破她的五行之气。

夜摇光的五行之气由金木水火土不断的转换,才惊讶的发现这种蛇五行竟然属金火,五行火克金,这两种原本就相克的属性在同一种五种上,若没有其他属性相克,极难存在。夜摇光现在有些好奇这东西到底是如何被蕴养出来。

“以为你是相克之物所生我便奈何不了你?”看着几条蛇似乎已经要穿透她的五行之气,夜摇光冷哼一声。

双手掐诀,手诀变幻极快,周身的五行之气一阵扭转,就连被控制的蛇也在半空之中麻花一般拧了一圈身子,夜摇光将五行之气凝聚为五行之水,水克火,金虽然能生水,但水多金沉。

这玩意儿若非遇到如同夜摇光这般的五行修炼者,就只是五行之只修炼五行之水的人才能够攻克,但凡掺杂了其他五行之气,这种蛇的五行之气转化的太快,根本奈何不了,而这种蛇夜摇光直觉告诉她,只要触碰到必然是死路一条。

她的掌心几乎能够看到实质一般的水珠凝聚而出,萦绕在周身的五行之气也让整个房间在微弱的火光之下好似有水波在波动,当两颗珍珠一般的水珠在夜摇光的两只手上的手诀形成,夜摇光指尖一弹,两粒水珠飞溅而起,在半空之中划过一个小弧度,同时朝着中间凝聚。

当两颗水珠在半空之中相撞,砰然如烟花一般炸开,无数的水珠飞射而去,犹如锋利的针尖,一根根将四周的蛇穿透而过。

等到收拾完这些毒蛇,夜摇光一跃而出,朝着宁安王的房间飞奔而去,可是当她去时,宁安王的房门大开着,夜摇光赶忙朝着海边追去,却只能看到远远的一个船只的轮廓,而宁安王极小的身影恰好与她面对而立。

“他这是自己跟着走!”戈无音后一步追来,恰好看到船只消失在海面,“他这是找死!”

“也许他早就不想活。”夜摇光的目光依然落在海面上船只消失的方向,“这就是他来的用意。”

宁安王也许活得比谁都痛苦,但自行了结是懦夫的行为,所以他才挣扎至今,宁安王这一去凶多吉少,他比谁都清楚。既然他们已经弄出一个郡主求救,琉球王室王叔反叛,那么掳劫宁安王,威胁温亭湛的事情都可以推在这位反叛的王叔身上,而宁安王落在他们手上,若是温亭湛不顾宁安王的安危,就算这场仗打得再漂亮,温亭湛都会落入保护不周,急功近利的罪名……

这才是那位背后之人真正的用意,可宁安王既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曾经威胁他的温亭湛,难道就没有留后手将另外一个逼的他不得不送死之人也拉入地狱?

“我要去琉球。”夜摇光非常认真的对戈无音道。

只有保证宁安王的安危,才能够破解这个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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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臭美的金子

“你要去琉球!”戈无音一把抓住夜摇光,“你疯了?”

“无音,情势紧急,局势所迫,我不得不去。”夜摇光反握住戈无音的手。

“你不要忘了你身上的诅咒,琉球乃是密若族的本家所在!”抓住夜摇光的手更紧了几分,戈无音语气加重。

“我知晓。”夜摇光凝眉道,“可我不得不去,若是宁安王有个万一,湛哥儿就在劫难逃。”

夜摇光知道这个局面是温亭湛一手造成,但温亭湛这是为了她,不仅仅是因为泰和族陷害她杀害两族夺宝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她和密若族不死不休的死结,所以温亭湛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琉球,深入的了解琉球,做到知己知彼。

“你家小相公智计百出,既然是他向陛下献计,这样的局面他未必没有想到过,定然有应对之策。”和温亭湛虽然交集不多,但从摇铃开始,到地宫,温亭湛展现的睿智令戈无音都惊叹,“便是他一时没有料想到,他定然也能够随机应变。你应当知晓,任何艰难险阻,于他而言,都及不上你的安危,你去指不定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控制。”

“无音,那是琉球,并非在中土,湛哥儿举目无亲,就连一个可信赖帮扶之人都没有,我不能在这样的局势下,因为贪生怕死而将他一个人放在琉球孤军奋战。”夜摇光挣开了戈无音的手,“当初我为了完成六百年一次的周天星耀大阵让他为了遭受雷劫,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无论如何我此生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面临任何苦难。无音,若是我今日不去,湛哥儿但凡有所损伤,我会悔恨终身。”

男女之情,戈无音不懂,但她亦能够为友情为亲人做到这个地步,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戈无音还是不在阻挠:“我随你一道去。”

夜摇光摇头:“既然他们铁了心要对付湛哥儿,你留在此处帮我坐镇,我不想我走后,这里的人受到隐世家族亦或是修炼之门的伤害。”

既然琉球已经打出了琉球王室有人反叛的旗号,那么攻打朝廷大军的罪自然有人背,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如果大军在这里出了非常人能够做到的重创,温亭湛依然会被问罪。

回头看了看,戈无音最终还是郑重颔首:“你放心,我已经让祖父命无息亲自带人来镇守此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令此处有失。”

“谢谢你,无音。”夜摇光伸手紧紧的抱了抱戈无音。

而后她让严楞弄了一个竹筏,又去温亭湛的书房收罗了一张温亭湛这几天根据情报绘制的琉球地图。她直接一个人用五行之气驾驭竹筏,飞渡海面,这个时候夜摇光暗恨自己还没有到化神期,否则就可以御剑。原本澎湖距离琉球就不远,她的速度几乎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赶到。

夜色依然深,但琉球的入口灯火通明,海卫严格把守,靠岸的码头停着无数的船,且不是一般的船,而是战船,战船上肃穆的水兵面目光炯炯有神的站立着一排排,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

夜摇光冷笑不语,若是琉球反叛的王叔有这样的能耐,这位郡主能够逃出去,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还没有靠岸,夜摇光绕了一大圈,才选择了一个防御最为松懈的地方。她用五行之气将自己浑身包裹,才刚刚一踏上岸边,就感觉到了暗处有气息的波动,可她抬眼却没有发现一个人,立刻闭上眼睛凝神集气,五行之气外放缠绕到了不远处的几个树梢,她定眼一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这是传言之中的隐身术?卧槽,隐世家族果然不是一般牛,这种隐身术,夜摇光前世只听说过,除了修为达到大乘以上的真人,可以用天地之间的五行之气将自己融合其中,令凡人亦或者修为低之人看不到身躯以外,还有就是道术之中有一种障眼法,但是糊弄凡人可以,要真正的对上修炼者那绝对行不通,若非她是五行修炼者,感应到四周不一样的五行之气波动,只怕她都不知道那颗树上还有两个人。隐身术的历史要追溯到先秦。《史记·封禅书》记载:“宋毋忌、正伯乔、充尚、羡门高,最后皆燕人,为方仙道,形解销化,依于鬼神之事。”

这位方仙道应该是修炼到大乘以上的真人。

大乘以上的真人怎么可能有两个,且被派来守门?这绝无可能,且夜摇光已经感应到他们的实力并不是很强,那就只能是隐世家族不为人知的秘术。

夜摇光正在愁苦怎么悄无声息的潜入,她倒是能够解决那两个人,可势必要暴露自己,她又不会隐身术,修为还没有达到可以引动五行之气将整个人都隐身,就在这时眼角余光金光一闪而过,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金子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的身边。

好久没有见到主人,金子正要来个大拥抱的时候,却被夜摇光伸出一只手嫌弃的拦住,无情的甩出两个字:“拒绝。”

“喔喔喔……”金子委屈而带着点愤恨的比划。

夜摇光上下打量了它一番:“你看看你,浑身又脏又臭,离我远点。”

金子这才低头,想到它是从水里泅渡过来,金灿灿柔顺的毛发此刻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一撮一撮的有些地方还露出了它粉色的柔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它竟然看到它最私密的地方都露出来,连忙猴脸一红,双手往下一捂,而后迅速的背过身,浑身五行之气一圈圈的游走,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它浑身的水汽都被蒸发,然后它抬起双手嗅了嗅自己,发现似乎还有些海水的咸腥味,嫌恶的皱了皱眉,才在脖子上掏了掏,竟然掏出一个悬挂的巴掌大小布包,而且没有湿!从里面抖出一些香粉……

往身上一洒,却觉得自己真实美哒哒香喷喷,就立刻凑到夜摇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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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设法进城

夜摇光:……

这只猴子也真是够了,竟然随身携带香粉,这香粉夜摇光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好似温亭湛调制香料多余出来的香粉,竟然被这家伙盗了!

“别臭美了,去帮我把那两只解决了。”夜摇光一把将这只臭美的猴子给推开。

“喔喔!”金子满腔热情被泼了冷水,顿时颇为幽远的看了夜摇光一眼,觉得主人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但是在夜摇光饱含威胁的目光下,还是迫于淫威朝着那一刻大树飞奔而去。

夜摇光远远的看着,金子一跃到树上,仿佛看不到树上两个人模样一阵乱窜,很快就把两个人给逼的破了功,现了形。似乎突然发现两个人,金子被吓得猴毛都炸了,一副吓死宝宝,宝宝很惊慌,很害怕,然后就对着两人发动了攻击,完全是欺负两个土包子不认识神猴,各种如同猛兽一般看似毫无章法的攻击,很快就将两人激怒,似乎发现了对方发怒,金子立刻逃之夭夭,两人还追了一小段距离,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又退回守在树下。

然而,就是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夜摇光已经成功的潜入了琉球。琉球的巡卫不可不为不严密,而且每一队巡逻守卫中都有一个气息与凡人不同之人,有些是修炼之人,有些恐怕是修炼秘术之人。琉球土地不辽阔,人口不多的好处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什么地方都井井有条,险些密不透风,若非温亭湛早做了准备,绘制了一张琉球的大致地图,甚至还标明了一些特殊的场地,夜摇光绝对无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潜入进去,天亮之时出现在了琉球王城。

琉球的王城守护就更加的森严,若是平常的人看起来定然没有任何异常,无论是守城还是街道上并没有特别加多的巡逻卫队都没有一点异色,但是夜摇光却已经感觉到了城楼之上布下的阵法,守在城门口查路引之人格外的却不是普通的将领。

她放出五行之气不着痕迹在城墙之下绕了半圈,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硬闯进去,一旦强行硬闯必然要引发城楼上的阵法,但是城楼口又在严查,夜摇光只能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安静的等着金子过来。

没有过多久,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金子就寻来,夜摇光伸手摸着如同小狗一般蹭着自己的金子,将一道符纸递给金子:“你看看这个人在城内还是城外。”

这是夜摇光收集的一根宁安王的发丝,以此来绘制的追踪符,只要宁安王还活着,无论他还何处,都能够寻到。只不过抓走宁安王的乃是会不少秘术的隐世家族,夜摇光方才试探过完全寻不到方向,定然是被施展了什么秘术来隔绝,不过金子与她不同,它的神通夜摇光都还没有开始挖掘,完全觉得是个无底洞,挖不到头。

“喔喔喔。”金子拿着那张符纸,就见它双眸似有金光蔓延,那一层金光从眼底蔓延而出,薄薄的一层覆盖在了符纸之上,就见那一张符纸自己旋转了方向。

夜摇光看着矩形的符纸图案的头部指向了城门内,原本还想着她的脚程快,能够早一步追上来,赶在他们进城之前将之拦截下来,到时候对付起来也简单些,可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进了城。

她的目光投向已经有百姓进出的城门口,忽而灵机一动,她把金子一把拽过来:“你去偷一份路引给我。”

金子顿时就炸毛了,情绪异常激动的比划着,怎么能让高贵无比的它去做行窃之事?这不是在折辱它的身份么?主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道德,怎么就可以去偷东西呢,偷东西是多么可耻的事情……

就在金子一个劲的表达自己的激愤之前时,夜摇光凉凉的来一句:“你也没有少偷糖醋鱼。”

“喔!”金子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然后它金灿灿的眼眸努力做无辜状,对着夜摇光不断的眨巴眨巴,那表情就是在说,主人你说啥,我不记得了。

夜摇光懒得跟它废话,一把将它拎过来,一脚踹在它的屁股上,将之踹出去之前不忘吩咐一句:“记得给我把人解决好,被坏我的事儿。”

金子摸着微微泛疼的屁股委委屈屈的走了,心里不断的想着主人一定是嫉妒它的蜜桃形状挺翘的屁股,不然怎么会每次都踢它!就是因嫉生恨!

看着金子消失的方向,夜摇光相信金子不会杀人,至于如何让人丢了路引而不自知,那就是金子该愁苦的事情。夜摇光取出一个竹哨子,寻了一个四面环墙,没有任何异常气息的地方吹了一声。

这是陌钦最初给温亭湛召唤小乖乖的哨子,后来小乖乖被温亭湛单独训练已经不需要这个哨子他就能召唤,但是这个哨子依然对小乖乖有号召能力,所以温亭湛将之给了她。

如何能够和小乖乖联系上,就能够和温亭湛里应外合,她和温亭湛一明一暗,行事起来也方便。

夜摇光给小乖乖发了讯号之后,她就四下开始走动,反正她走哪儿金子都能够寻到她,好在来了澎湖她一时兴起看到澎湖人有琉球的穿戴,故而弄了两身图新鲜,此刻穿戴也不显突兀,虽然琉球和中原大同小异,但还是能够看出明显的不一样。为了不暴露行迹,夜摇光也就随便在城外的小镇上走走看看,不敢贸然开口,然而当她走到一家玉器店的时候,他们蓦然顿住了脚步,因为她在玉器店悬挂牌匾隐秘的图案之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花纹,不由伸手摸了摸腰间,这个花纹与当初仲尧凡送给她一模一样,当即心头一喜,没有想到仲尧凡竟然把产业做到了琉球,用五行之气观察一番,没有人在监视她,夜摇光就坦然的走了进去。

“公子……”

“我有一块上好的玉石要卖与贵店,只有你们掌柜来了才行。”不等跑堂的话说完,夜摇光直接了当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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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好名字

跑堂的眼睛很尖,用了一种令人讨厌不起来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夜摇光一番,夜摇光有钱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和温亭湛,买的都是极好的料子,跑堂还是能够看出一二,于是连忙将夜摇光热情的引进内室,就去寻了掌柜。

掌柜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挺了一个油肚子,油光满面,就差点和相扑没有差别,不过这掌柜外形看着不好,但面相却不是一个愚钝狡诈之人,他上前对着夜摇光客气的问道:“不知公子是何种玉石?”

“掌柜不妨看看这个。”夜摇光递给掌柜一张纸,纸上面是一个印章,跑堂的去请掌柜之时,有丫鬟端茶上点心,夜摇光便问丫鬟要了印泥和纸,取出了仲尧凡的印章盖了个印。

掌柜一接过,惊讶的扬了扬眉,然后对着夜摇光道:“公子的玉确然是极佳之玉,姑娘若是不弃,请随小人到楼上详谈。”

“好。”

等到掌柜将夜摇光带到楼上,将下人打发之后,亲自给夜摇光上了茶水,然后才躬身道:“小人姓白,单名一个兔,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噗。”夜摇光刚刚喝进嘴里的茶瞬间喷了出来,“不会是兔子的兔吧?”

白兔也不以为意,笑着点头:“公子料事如神,正是兔子的兔。”

夜摇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所谓的白兔一眼,简直无法接受,不顾古代除非是有家族排行论字排辈,否则名字更随意的都有,夜摇光也就惊讶了一下,便坦然的接受:“我只想知道如今琉球到底是个什么局势。”

“上下戒严。”白兔回答了四个字。

“当真有人篡权?”

“这话公子问住了小人,是否有人篡权,最后看的是几位高人谁的本事更大,哪位爷赢了,他说琉球有人篡权,自然有人篡权,他说琉球没有人篡权,自然也就没有人篡权。”白兔回答的非常圆润。

夜摇光自从这一段话中,就听出这个看起来矮胖的甚至有些肥头大耳的男人为何会被仲尧凡委以重任,让他独自挑起琉球这边的大梁。事情看得通透,为人更是圆滑世故。

“我欲进城……”

“扑通!”夜摇光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里一个重物砸落的声音,夜摇光推开窗户一看,就见金子在院子里的枫树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金子的身侧还有一个四脚朝天的男人,看样子是早已经昏死过去,甚至昏迷的不轻,被金子从院子外扔进来也没有砸醒。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一个翻身,从窗户跳下去,白兔连忙去安抚被声音惊动的护院。

“你是猪脑子么?”夜摇光伸手拧了拧金子的耳朵,“他是一个凡人,经得起你这样折腾?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喔喔喔。”金子委屈的比划着,大意就是这个男人太肥,抱着他跳上围墙费力,而且姿势……不美观!

气得夜摇光险些喷出火来,金子见势不妙,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夜摇光也没有去追它,而是蹲下身子,将躺在院子里的人包袱拿起来,翻开里面果然有一张路引,这个时候白兔也带着一个貌似大夫的人走了进来,夜摇光暗赞仲尧凡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大夫诊脉仔细检查过后,只说这人断了两根肋骨,还好没有错位,没有导致血气胸,需要好生调养一番,其他地方没有问题,开了药处理了伤,就被白兔送走了。

“小人去查一查这人的来历。”白兔接过夜摇光递上来的路引,“公子勿急,此人伤的不重,恰好可以安生在这里养伤,公子尚未回来之前,小人定然能够想办法留住他。”

听到白兔这样一说,夜摇光觉得金子好像还办了件好事。原本她就愁这人如何去寻,肯定要找落单的人下手,同时一定是背着包袱要进城,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事在身,一旦发现路引不见,定然要去上报,在这个戒严的时候她很快就会暴露,要她杀人她是万万做不到。如今倒好,有了白兔在,不但可以把这些麻烦全部扫干净,而且先把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查清楚,也不容易露馅,有了白兔在这里遮掩,她行事将会更加方便。

白兔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就给他核实,这人竟然是泉州人,是因为姐姐嫁入了此地,家里不如意想要来投奔,听到这个消息,夜摇光觉得真是天助她也,小乖乖一直没有出现,夜摇光却已经等不下去,宁安王命在旦夕,她知道对方在没有威胁温亭湛之前是不会对宁安王下手,甚至可以说如果温亭湛没有否决之前,都不敢对宁安王下手。

以夜摇光对温亭湛的了解,他要拖延几日的时间绝对没有温亭湛,故而如今现在对夜摇光而言,时间就是生命。所以夜摇光用了午膳,就背着包袱往城门出发,她带上了金子,在地宫的时候得了一块抑灵石,戴在金子的身上,可以混乱它身上的灵气,甚至让它看起来非常的平凡。夜摇光一直没有给金子,这回是不得不用上,可没有把金子美死。

近城门的时候夜摇光面色坦然,然后她的路引递给检查之人,检查之人是仔细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金子,那种眼神格外的怪异。这一点异样也引来副将的主意,守城门的副将走上前,这个副将周身萦绕着凡人没有的气息,也不是一个修炼者,夜摇光的指尖已经凝气,随时准备动手。

那副将却是忍俊不禁的将盖了印章的路引递给夜摇光:“小兄弟好名字。”

夜摇光一阵莫名,话说她到现在还没有看一看这份路引的名字,真是大意,她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而后接过路引就转身走了。

等夜摇光进入了城门,寻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才一脸急切的将路引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侯辟谷!

猴屁股!

夜摇光那叫一个气啊,伸手就一把抓着金子,将它粗暴的往客栈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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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质问密若族

城内的客栈,是白兔推荐,虽然不是仲尧凡的产业,但和白兔交情匪浅,白兔亲自写了一封信,言及夜摇光是他的好友,独自一人从泉州来投奔亲戚,希望在夜摇光寻到亲戚之前,客栈的掌柜能够多加照顾云云。果然,让夜摇光得到了许多的优待,并且打听起事情来也更加便利。

夜摇光并没有趁着天黑行事,而是直接让金子带着她去寻宁安王。

望着眼前巍峨的王宫,夜摇光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将宁安王明目张胆的关押在王宫,看来是真的完全不把温亭湛放在眼里,敢把宁安王放在温亭湛的眼皮子底下。不过随后想想,夜摇光也觉得这个举动实属正常,既然是言明琉球王叔造反,宁安王自然是被王叔所掳劫,关押在王宫也才是理所当然,背后的人行事果然缜密,一个细小的可疑之处都考虑的万分周详。

可夜摇光还没有进入王宫,就感应到了重重不属于凡人的气息波动,此刻夜摇光才深刻的领会到,琉球王室只怕与密若族的关系非比寻常,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修炼之人这么快这么迅速的涌入进去,并且安排的这样密不透风,琉球王还不担心如此放权,密若族的人会趁机渗透整个琉球的兵权从而将他架空。

夜摇光也不敢过分的观察,就怕引起怀疑,她现在可真希望像狗血的电视剧里面讲的那样,王城某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个狗洞,她都不介意钻一钻……

然而,围着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于是她只能退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每日可以进入王城的车队,比如倒夜香的,比如每日晨间往王宫内送新鲜瓜果蔬菜的等等。

结果打听了一圈,夜摇光才长知识了,原来王城所有类似于每日必须进出的东西都是在特定的宫门**接,比如夜香都是运到宫门口,然后由宫外的负责人接手,比如新鲜的蔬菜都是宫外的人送到指定的宫门口然后由宫内御膳间的人接手,也就是说从始至终宫内的人出不来,宫外的人进不去,且期间还要换一次车!

默默的咽下一口老血,夜摇光回到客栈,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仔细斟酌一下她要如何才能够尽快的潜入王宫。最后想到了使团,可是一问客栈掌柜才知道使团早就在两日前就已经被迎入了王宫,虽然留下了两名明诺的侍卫,但是根本帮不上忙。

就在夜摇光焦头烂额,打算不管不顾硬闯,大不了直接跟密若族谈判的时候,小乖乖终于来了信,温亭湛让她稍安勿躁,且已经知晓了宁安王之事,让她不用担心,宁安王暂时不会有危险,最后说他已经见过了陌钦,还通知了陌钦她也来了王城,陌钦会由小乖乖带着来寻她。

夜摇光心下安定了不少,温亭湛信中出了冷静温和的语气,没有一丁点责备,让夜摇光的心莫名的温暖。

到了晚间,夜摇光用了晚膳,陌钦终于寻上门。

“摇光,如今情势紧急,你先换一身装束,我带你去个地方。”一进门,陌钦就递给夜摇光一个包袱,然后不给夜摇光说话的机会就退了出去。

夜摇光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女装和头饰,夜摇光将衣衫斗开,白色的内衬,天蓝色撒着满天星一般的花纹的外纱,设计的非常的独特,夜摇光来不及细看,仔细的看了一下如何将这层层叠叠的衣裳穿上去,就动作麻利的换了装,系好缀着蓝水晶装饰的宽腰带,又用玉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带上了与衣裙配套的发饰,也没有上妆就走了出去。

站在回廊上,等待的陌钦听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蓦然回首,目光不由一片惊艳,那个一袭浅蓝轻纱飘逸,裙摆蹁跹的少女,她从月光之中走来,像极了从黑暗之中带来光明的精灵,灵动而又绝美。

“陌大哥,你让我这番打扮是为何?”夜摇光走到陌钦的面前。

陌钦快速的收敛眼底的炙热:“我们去密若族。”

夜摇光一惊,甚至心头一紧,但她却选择相信陌钦,什么都没有问:“好。”

陌钦目光一暖,也没有多做解释,就带着夜摇光上路。在路上,陌钦还是告诉夜摇光,他已经去过密若族,确定含幽在闭关,让夜摇光不由担心。

密若族并不在王城,琉球乃是群屿组成,密若族直接在王宫背后的一整个岛屿之上,建筑非常的古朴大气,用了一种特殊的深褐色的木桩与于青瓦来建造楼阁,还透着一丝神秘,陌钦一路进来得到了非常高的待遇。

“陌少宗主说是有贵客去相迎,便是这位姑娘?”说话的乃是密若族的执事含崆,他是专门来接待陌钦,深夜都不曾去休息,显然是在等待陌钦回来,足见对陌钦的尊重。

“正是,我身边这位姑娘乃是千机真君的世侄女。”陌钦非常郑重的向含崆介绍夜摇光。

含崆面色一变,他看了看夜摇光,见夜摇光目色平淡,连忙行礼:“密若族执事含崆给姑娘见礼。”

“含崆执事无需多礼。”夜摇光口气既不亲和也很客气。

“夜姑娘与陌少宗主稍等,含崆这就去请大长老前来。”含崆打了一个招呼,就去门外叫来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折回来对继续招待夜摇光和陌钦。

这一刻,夜摇光也明白了陌钦的意思,这一次最大的症结在密若族,若是密若族不插手或者不敢插手这件事,琉球王室抵不住中原的大军。

既然含幽还在闭关,只要不与含幽正面打招呼,她自然要狐假虎威。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密若族的大长老含铭就大步而来,含崆站起身见了礼,并且介绍夜摇光,含铭对夜摇光拱了拱手:“夜姑娘请坐。”

各自落座之后,寒暄了几句,含铭才问道:“夜姑娘大驾至密若族,不知所为何事?”

夜摇光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唇角冷然的勾起:“想问一问,密若族是否要干预俗世,让琉球王室改姓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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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反将一军

夜摇光的质问不可谓不狠,让密若族大长老含铭身子一震,他霍然抬首,目光犀利的看向夜摇光,要知道修炼之人就是修炼之人,若是插手俗世,一旦借用凡人不及的手段谋权压制或者杀戮,就是逆天之行,与魔道无异,便是天不收,同为修炼者的其他人也不得不收。这句话,说严重一点,就是要置密若族于众矢之的。

对上含铭利剑一般尖锐的目光,夜摇光唇角含着如同温亭湛一般淡淡的微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刚刚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不过夜摇光有底气,含铭也瞬间想到了她的身份,千机真君的侄女,这世间只有一个,那就曾经虚谷真君的爱女,要说是修炼界第一矜贵的人也无人敢反驳,于是含铭收敛了目光:“夜姑娘何出此言?”

“此事说来话长。”夜摇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就转而问道,“听大长老的语气,似乎是没有,我自然是信得过大长老,只不过我从进入琉球以来,每一个关口都有世外之人把守,王宫更是重重关卡。听闻密若族乃是琉球三大家族之首,我自然以为此乃是密若族授意,却不曾想还有人胆敢在密若族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

“夜姑娘为何探查王宫?”含铭不答反问。

“大长老难道不知我身在俗世?”夜摇光笑意盈盈道,“我自幼在俗世长大,与俗世之人有婚约,我的未婚夫婿便是此次进入琉球的使者。”说着,夜摇光故意顿了顿,她平淡的目光落在含铭的脸上,含铭却没有一丁点变化,于是她接着道,“这事要从豫章郡说起,琉球有邪修者,盗尸八闽与豫章郡,而我夫婿祖籍豫章郡,豫章郡的县令与我夫婿有些渊源,便求到我们的头上,我与之一道彻查,才发现这盗尸之人乃是琉球三大家族之一,原本我打算冤有头债有主,将心生恶念之人绳之于法即可,奈何有些人死性不改,为了掩盖罪行,竟然将贵族在梧桐村妄死之人栽赃在我的头上,今日当着大长老的面,我不妨直言。这梧桐村的所谓宝物莫说我没有得到,且不知为何物,便是我当真为了得宝而杀了你们二族之人,又有何不可?”

又有何不可?

这傲慢的语气,让含铭目光一沉,但他却没有一丁点怒气。无主之宝,自然是谁有本事归谁,既然决定了夺宝,那么生死由命,技不如人有什么可废话?若是换做了一般的人,他们自然可以持强凌弱,修炼界本就是强者为尊,同样的道理在夜摇光的身上自然也是行得通。

她自身的修为自然是不够,可她背后站着可以诛灭他们密若族的千机真君,和她抢无主的宝贝,那就是找死。

“夜姑娘,所言极是。”情势比人强,含铭作为密若族的大长老,说是纵横整个琉球,在修炼界即便是大宗门的宗主对他也礼让三分也不为过,可此刻,他却不得不咬牙忍下这一口气。

“大长老果然是个明白人。”夜摇光眉眼微微一弯,“原本我与夫婿打算让盗尸的泰和族给一个交代,可不知怎地琉球盗尸被朝廷知晓,陛下岂能容忍如此打脸之事?故而挥君琉球,欲讨要一个说法,大军才刚刚到琉球,便有琉球郡主冲破重重阻拦直达天听向陛下求助,言及琉球王叔把持朝政,欲行篡位之事。既然现如今是琉球王叔独揽大权,为何琉球军队之中会有如此多的世外之人?大长老不妨像我解释一二,我的夫婿如今还陷入王宫之中,更有人胆大包天昨夜用毒蛇对付我,从我手中将圣上第八子,宁安王掳劫走去,若非你们琉球世外之人插手如此过分,我岂会追到此处,如此气势汹汹登门质问贵族?救夫心切,大长老定然能够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夜摇光的话音一落,一旁的含崆脸色都变了,因为夜摇光之前是男装,且夜摇光的容貌一直没有被传出来,若非地宫之事她的名声也还隐藏着,所以密若族行事之前,查过却没有彻查,他们在琉球盘踞称霸太久,已经越来越眼高于顶,只是随便查了查夜摇光的修为,便没有放在眼里,却没有想到踢到了一块铁板。

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

夜摇光心里冷笑,温亭湛给她的信中特意告诉她用《韩非子·难一第三十六》来破局,夜摇光当时没有明白,现在算是明白了。《韩非子·难一第三十六》讲的是自相矛盾,也就是以其之矛刺其之盾。

朝廷里的那位把这个局做的太完美,完美的外力没有办法去破开,所以借用他的局捅破他的局,他为了引温亭湛入局,上演了一出琉球窝里反的戏码,为了袒护盗尸案背后的人借用了大量的世外之力,那她就抓住这一点,狠狠的砍他一刀!

既然是乱臣贼子谋反,如此多的世外之人介入,她怀疑密若族动机不纯自然是理所应当,如今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她的夫君陷入王宫险地,这里面有密若族横插一脚,她直接上门擒贼擒王,拿密若族问罪即可。

当然,这一切计划之中,自然是她能够安然无恙的抵达密若族,泰和族的人知晓她的身份,温亭湛在梧桐村就透露给了他们,后来含刚兄弟二人也知晓,可他们只怕还不及传信回来,已经死在了千年梧桐树下。泰和族的人想必也是想借此将她不着痕迹的诛杀在琉球境内,所以他们掳走宁安王是想引他上钩,最后再嫁祸给密若族。但是,他们千般算计,算漏了陌钦,陌钦与密若族的渊源,陌钦与她的渊源。

就在含铭眉头越皱越深之时,陌钦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含铭:“大长老,这是我此前意外得到的一封信函。”

含铭接过一看,顿时火冒三丈,气急反笑:“好好好,好一个泰合族!”压下额头上直跳的青筋,含铭面带愧色的看着夜摇光:“夜姑娘,此事是老夫遭人利用,老夫担保大元朝的王爷和夜姑娘的夫婿安然无恙,待到老夫清理门户之后,再向夜姑娘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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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湛麟二次联手

“大长老担保,我自然是相信大长老,可也请大长老念在我一片焦虑之心,让我进入王宫。”夜摇光颔首道。

她可不想呆在这里,要是含幽一个不慎提前出关了,那她岂不是掉入了狼窝?而且她到底还是想和温亭湛在一起,心里才会踏实。

含铭略微一沉吟便道:“今夜天色已晚,夜姑娘还请在族中休息一夜,明日一早,老夫派人将夜姑娘送入王宫。”

“好,那就有劳大长老。”夜摇光纵然千般不愿呆在这里,纵然心急如焚也不能挣上这几个时辰,因为这几个时辰是密若族要动手的时间,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泰合族与密若族是两个族,但和夜摇光这些人比起来,他们才是一家。

“含崆带夜姑娘和陌少宗主去歇息。”含铭立刻吩咐含崆。

“是。”含崆领命,转身对着夜摇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夜姑娘,陌少宗主请。”

夜摇光和陌钦被含崆带入收拾好的房间,因着男女有别,夜摇光和陌钦的房间不在一处,且隔得有些远。在房间内夜摇光完全睡不着,这里是密若族,是对于夜摇光而言最为危险的地方,就仿佛枕边有一头沉睡的老虎,叫她如何能够安眠?

似乎知晓夜摇光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夜摇光简单的洗漱完毕之后略做了片刻,房门便被敲响,来的不是别人,真是陌钦。

“便知晓你无心入睡,故而来寻你闲聊。”陌钦笑着步入房门。

夜摇光也就没有关上大门,他们就坐在正对着大门的袁木卓前,夜摇光为陌钦上了茶水,才落座:“陌大哥,你的身子可还好?”

“无碍。”陌钦知晓夜摇光指的是他中毒的事情,“地宫之中的鬼道沾染了些煞气,才导致毒发,这一年都在调养,我如今不是好生坐在你身边?”

“陌大哥还差些什么药材?”夜摇光仔细的端凝了陌钦一遍才问。

“从地宫回来之后,只差五行之水和妖莲。”说起这个陌钦淡漠的眼底也涌现一丝光亮,他也是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完全健康的身体,“明年便是妖莲盛开之年,五行之水尚在寻找之中。”

“妖莲在何处盛开?”夜摇光连忙追问。

“妖莲在万妖谷。”陌钦回答,“你为何突然对妖莲有了兴致?万妖谷你可万不能去,你若要妖莲,只管与我说。”

“陌大哥,妖莲可是你的救命之物,我哪里会要?”夜摇光好笑道,“我只是听无音言及,妖莲盛开之处妖气成煞,这妖煞之气只有真君才能够抵挡,故而我打算让师叔帮一帮陌大哥。”

陌钦闻言目光一闪,他有些溟濛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夜摇光,看得夜摇光有些纳闷疑惑直到有些不自在,才收回目光:“摇光,多谢你。”

“陌大哥快别说谢,我们之间指不定谁谢谁。”夜摇光摇头失笑,“陌大哥对我三翻四次相救之恩,我能够为陌大哥所做的也仅此而已。我将陌大哥当做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亲人,日后无论我有所求,亦或是陌大哥再帮我什么,我都不会再说谢,亲人之间无需客套。所以,也希望陌大哥亦如此。”

这句话让陌钦的心顿时冰火两重天,冷意自然是他们之间也许只能是这样,他是修行之人,虽然他不通命里面相但是却知晓夜摇光和他从来是无缘,既然如此,就不必再为她增添烦劳,与其捅破这层纸,他们之间不再能够坦然相对,不如像她所言,做不了挚爱,那便成为至亲。

爱她,是他一个人的长天地久,何须宣告天下?

热的自然是他在她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这个地位和温亭湛不一样,也同样无人可以代替。他第一次动情,他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对待一个深爱却不爱自己的女子,可他陌钦也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既然得不到她的男女之情,那就完整的得到另一份亲情。如此,于她,于他,于她所爱之人都是最好最圆满的结局。

“陌大哥,你在想什么?”见陌钦虽然目光看着她,却有些晃神,夜摇光不由担心问道。

眨了眨眼睛,陌钦微笑着摇头:“我是想,何时带你去九陌宗走走,你是虚谷真君的女儿,若是认我做哥哥,只怕要吓坏我父亲。”

虚谷真君可比他父亲辈分高出两辈!修炼之人,别的东西看得不懂,但是辈分这东西看得格外的重,虽然他们不是同门同派,但是按照时间来算,虚谷就是和他父亲祖父的辈分,而夜摇光的辈分也一下升到他的祖父同辈。

“我又不是老头子的亲生女儿。”夜摇光翻了个白眼,老头子活了五百岁,被风实在是太高,她也是无奈。

“现在整个修炼界都以为你是虚谷真君的亲生女儿……”提起这一茬,陌钦不由将宗门之间流传的谣言告诉了夜摇光。

夜摇光听了简直哭笑不得,这些人的脑洞可真够大,不过他们想的真是合情合理,这样也解释了她为何会突然懂得了修炼之道,省了她不少麻烦。

“看来,我日后还是占着老头子便宜为好。”这个美丽的误会,就让它这么继续下去吧,和陌钦无奈的笑了笑,夜摇光放出神识,探查四周没有五行之气波动,没有人监视就问道,“你给含铭的信怎么而来?”

虽然夜摇光推测泰合族定然是打着将她引入琉球,而后杀了她栽赃给密若族,不但盗尸案掩饰过去,说不定泰合族还能够一跃而上称霸琉球,但她不相信泰合族这么傻,怎么大的野心就写在了信上,还堂而皇之的寄出去。

“这种手段不是允禾惯用的手段?”陌钦笑道,“早在大军抵达琉球之前,允禾便施计得到了泰合族如何联系的信件,密制了一份,不过这手法看着倒不像是出自允禾之手,他定然是招揽了大将。”

夜摇光倏地想到了宣麟,那个秋菊一把孤傲的男子,想到他和温亭湛联手拦截柳市荏的信寄给窦刑,一样的手法,这世间能够在这方面做得这么天衣无缝的人只有宣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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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不一样的湛哥

“是一个挚友。”夜摇光想到宣麟,唇瓣衔着一抹清淡的笑意,虽然轻浅,却能够看出她格外的舒心。这是她和温亭湛第一个共同的知己,宣麟就像一缕春风,无论如何与他相处,都有一种自在与惬意。

“看来与你们交情匪浅。”陌钦心思一动,忍不住试探出口。

话一出口,陌钦就忍不住给自己一巴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便是见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在一道,除了心生艳羡,却没有一丝嫉妒,反而是听到夜摇光口中提到除了温亭湛以外,明明只有纯粹的欣赏之前的男子,却生出了嫉妒之心。

“是前年文赛之时,在岳鹿书院相识,一个大才子,只可惜……”夜摇光将宣麟的种种讲诉给陌钦听,末了之后也不由问一问,“如同明光这般五脏俱损,陌大哥可有法子为其治疗?”

“如你所想,五脏俱损须得以五行想补,且他体内药毒身后,他能够存活至今,源自于他的大幸,恰好让他所服下的药物形成了五行相生相克。”陌钦正色道,“故而,不能单独治疗,须得将内毒一起拔出,否则体内的五行失衡,就是他毒发命陨之时。除非……”

“除非什么?”夜摇光连忙追问。

“翳鸟!”陌钦面色凝重的看着夜摇光。

“翳鸟?”夜摇光有些不确定的又问道,“可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生长在北海之中的五采之鸟?其体型庞大,飞蔽一乡。”

“正是此鸟。”陌钦颔首,“此鸟传言乃是凤凰之后,它虽不能浴火重生涅槃,可它身上拥有的五灵尾翼,锋可为针,以此来行针过气,最多两年就可以令其健如常人。”

“此鸟当真存于世么?”《山海经》内记载得太多神奇之物,可夜摇光却极少见到,也许是先秦时期真的存在过,但现在未必还有,至少在前世那样的环境之中,夜摇光觉得存在的可怜已经近乎于零。

“这个无人得知?”陌钦也不能确定有。

“陌大哥,你说那五灵尾翼是因其具有五行之灵?”夜摇光蓦然想到另外一个方法,“若是我用五行之气行针是否也有效?”

陌钦认真的想了想颔首:“若你能够行针,虽然比不上五灵尾翼,可却也能够改善他的身体。”

“那太好了。”夜摇光拍手,“那陌大哥你现在教教我一些行针的诀窍,基础的知识,我先接触一些,等我见到湛哥儿之后,让他传信给明光,将明光接到我们的老宅里面,陌大哥给看看过后,告诉我具体的穴位。”

“摇光,极少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夜摇光很多事情都很随心所欲,但基本都围绕着她做人的原则为为,很少肯为一个人超乎原则之外的费心费力,更别说为了一个人专门却学一门本事。

“陌大哥没有见过明光,他和湛哥儿像极了,我觉得他会是这世间最能够明白湛哥儿之人,若是他因此而英年早逝,只怕湛哥儿心中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这倒是夜摇光的真实想法,诚然她很欣赏喜欢宣麟这个人,但更多的她不想让温亭湛成为一个寂寞如雪的人,有些事她并不能理解温亭湛,甚至帮助温亭湛,有宣麟这样一个人在,对于温亭湛而言,就会多一份感情的寄托,这世间能够让温亭湛放在心里的人实在太少,夜摇光希望能够越来越多,“且我是修炼之人,人体穴位我能够倒背如流,又不学开方抓药,行针于我而言很容易。若是须得改配药方,这些陌大哥教给湛哥儿便是。”

见夜摇光一提到后面就唯恐不及,陌钦不由失笑,但还是细心的为他普及一些针灸的知识,两人就这样一直畅聊到天亮。在密若族用完早膳之后,含铭果然依照约定让含崆亲自送他们进入王宫,夜摇光已经亮了相,为了方便她又换回了男装,并且用了新名字,也特意叮嘱了含崆。含崆虽然不解,但这是他们俗世之事,他也不好多问。

离开密若族的那一刻,夜摇光有一种在监狱里面关了多少年,突然走出牢笼的如释重负,在密若族她的神经几乎每一刻钟都紧绷着。

有含崆带头,夜摇光和陌钦进入王宫犹如入无人之境,可见密若族在琉球的地位,而琉球王宫昨日夜摇光感觉到的气息几乎已经全部没有,对此夜摇光也只是扬了扬眉。

巍峨肃穆的王宫,夜摇光被内侍带入接待使臣的宫殿,就看到飞檐之下,白玉雕栏之前,负手而立的少年,他今日着了一袭银白色长袍,也许是处于尊重,在琉球王宫这样的地方,他的腰间是绣着精致花纹牵制翠玉的腰带,将他紧窄的腰身衬托而出,身姿更加的挺拔笔直。

微风之中,他华服锦袍,玉冠束发,站在盘龙雕栏之前,袖袍鼓鼓,衣袂飘飘,迷了夜摇光的眼。

缓缓的靠近,夜摇光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害怕自己惊扰了这遗世独立可入画风华绝代的男子。

然而,清洌的桃夭之香,早已随风飘入他的鼻息,他缓缓的侧首,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额前垂落的两缕碎发在风中飘扬,拂过他漆黑幽深珍珠般内敛的眼眸,将那一缕幽光遮盖,唯有温柔流转的暖情,他唇角微微的扬起,那一瞬间夜摇光的脑海之中似乎有千万花火刹那绽放。

回眸一眼,珠玉浅,百媚凋,千颜暗;

莞尔一笑,秋波起,清风醉,国城倾。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狠狠撞了夜摇光的心,她看着他。他的背后是重重宫闱,那气势宏伟的建筑一瞬间仿佛缩小了无数倍沦为他的陪衬。

“怎地几日未见,摇摇仿佛不认识了我一般。”温亭湛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唇角荡着温柔的浅笑。

“不,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你。”夜摇光目光深凝的看着温亭湛。

原来,褪去一身布衣,他也能够拥有一种屹立天地间,脚踏乾坤的王者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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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不是不打女人

沉闷的笑声从胸腔内低低的传出来,温亭湛微微展开双臂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着,而后双手握住夜摇光的手,目光温柔而又缱绻:“摇摇,我这番模样日后可能千万人都能见,可我纵有千种面貌,最真实的永远唯有你一人可见。”

“几日不见,你说的嘴倒是越发的甜了!”夜摇光才不承认她心里很甜蜜,而是伸手捏了捏温亭湛的鼻子。

“几日不见,若不嘴甜些,怎么讨摇摇欢心?”温亭湛弯腰低头,额头抵上夜摇光的额头,“你是如何进宫?”

“是密若族之人和陌大哥一道送我入宫。”夜摇光回答,“陌大哥说他有事来密若族,就不随我一道呆在王宫之内。”

温亭湛却知道陌钦是特意为夜摇光而来,只怕是也担心含幽一个不慎突然提前出关,故而在密若族守着,若是真有个万一,他好设法将含幽拖住:“陌大哥,是为了防备含幽。”

这是陌钦的心意,温亭湛看透了却没有隐瞒的必要。

“嗯,我也如是猜测。”夜摇光坦然颔首,“陌大哥总是在你我最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等到此间事了,我一定要好好为陌大哥寻一寻他所需之物。”

“好,我陪你一道。”温亭湛含笑。

夜摇光正待说什么,就听到远远的有一股怒气直冲她而来,几乎是同一时间温亭湛也有所感觉,两人目光一冷,分开之后看向怒气冲来的方向,就见一个身着一袭嫩黄色精致斜襟裙子的少女目光森冷的朝着他们飞奔而来,这个少女面容姣好鲜嫩,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小跑追逐的内侍与宫婢,看来应该是琉球王室之人,应该是一位郡主。

“温允禾,她是谁,你怎能与一个男人如此亲昵!”这个丫头大步上前,就指着夜摇光厉声质问温亭湛,仿佛一个抓到丈夫出轨的妻子。

夜摇光被她的态度和自我定义弄得满腔怒火,已经忽略她指向自己的手指。

温亭湛目光森冷,挡在夜摇光的面前:“把你的手收回去。”

那女子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看向温亭湛:“你说什么!”

“湛哥儿,我们走。”夜摇光纵然心里不舒服,但到底是琉球的王宫,人家是主人,她也不想把局面闹得太僵,于是拉着温亭湛绕开了面前这位趾高气昂的女子。

“你们放肆!”

被忽视的女子厉喝一声,反手就将她悬挂在腰间的鞭子抽出来,狠狠的一鞭子抽向夜摇光。

鞭子的声音抽在半空之中引起沉闷的回响,可见那一鞭是用了极狠的力道,夜摇光目光一冷,她却被温亭湛不着痕迹的拉到一边,但见温亭湛脚步微微一转,整个人挡在了夜摇光的面前,另一手微微一抬,就将划破气流挥下来的鞭子轻而易举的抓住。

夜摇光顺着温亭湛的细长的手看过去,正午的阳光洒落在他紧握鞭子高举半空的手上,关节仿佛折射了阳光一般刺目,上方是蔚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亦如他的人一般云淡风轻。

然而,森寒的冷意却从他漆黑幽亮的眼底蔓延而出,仿佛能够迸发出实质的寒冰,他依然温润的嗓音在秋高气爽艳阳天下分外的冰:“我从不是一个不对女人动手的君子!”

言罢,他握着鞭子的手反手一挥,那鞭子灵活的犹如蛇一般反弹回去,夜摇光就看到原本女子娇俏鲜嫩的容颜上顿时红肿起来,深深的一道鞭痕打开了皮肉,在娇美的容颜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估摸着因为温亭湛的动作太过于狠辣迅速,那女子的脸上一片火烧的麻木,竟然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温亭湛。

“啊,大郡主!”这时候追上来的宫娥看到自己主子的俏脸,不由尖锐的叫了一声。

琉球大郡主尚蕊才惊觉脸上的刺痛,满眼恐惧的伸手去触摸,摸到满手的血迹,不由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宫娥内侍顿时一片大乱,纷纷都在惊恐的叫喊着,也有那几个在厉喝温亭湛和夜摇光,但都不敢上前,包括带着刀的侍卫。

很快一小队军队就为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个小将军,他看了看晕倒在宫娥怀中的尚蕊,上前沉声质问温亭湛:“天朝使臣,这是怎么一回事!”

“让你们王爷亲自来问我。”温亭湛依然面色平淡,拉着夜摇光就往前走,与那小将军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又道,“替我问一问你们王爷,他想不想活,更想不想弄假成真。”

话音还萦绕在小将军的耳边,温亭湛已经拉着夜摇光远去,那位小将军回过头,看着那一位广袖翻飞拉着一个绝色少年郎走远的使臣,当初是他去迎接这位年轻的少年使臣,从第一眼看到那一双内敛沉稳睿智的黑眸时,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畏惧,如今这种感觉越发深入骨髓。

“湛哥儿,你这样当众……”回了宫殿,夜摇光一把拽着温亭湛,想到温亭湛方才的举动,她心惊不已,“这里是琉球王宫啊。”

谁知温亭湛转过身,双手握住夜摇光的肩膀,目光带着一点愧疚的看着她,压抑得极低的声音传来:“摇摇,对不起。”

“啊?”夜摇光一瞬间都傻了,原谅她的大脑有些跟不上温亭湛的节奏,伸手摸了摸温亭湛的额头,“没有发烫啊,怎么就说起胡话了?”

温亭湛抿唇不语,就那么深深的凝望着她。

夜摇光实在是招架不住他这样深沉的目光:“你好端端的,干嘛给我道歉。”

“是我让你险些受伤。”温亭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你知道,她根本伤不到我。”

“是我的错,若非因我……”

夜摇光伸手贴在温亭湛的唇瓣上,阻止他再说下去,她想她有点明白了温亭湛的情绪波动来自于何处,她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那大郡主,是你有心勾搭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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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第一次献吻

虽然温亭湛对于勾搭二字有些介怀,但也只是动了动眉峰就摇头。

见此,夜摇光就道:“你发现她对你有旁的心思,并没有言辞拒绝,给了她期望?”

温亭湛很干脆的摇头。

“这不就得了,你何错之有?”夜摇光双手捧着温亭湛的脸,他们四目相对,清亮的瞳孔倒影着彼此,“若是你这么优秀,这么完美是你的错,那这个错我愿意承担。湛哥儿,你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都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不需要因为别人的爱慕,而认为对不起我,只要你永远只看得到我一人,就足够。”

被戳穿了心思的温亭湛,有些狼狈的想要别开头,夜摇光却双手使了力,不准他躲避,桃花一般盛放艳丽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湛哥儿,谢谢你如此爱我。”

夜摇光从来没有想到,有一个如此优秀的人,会因为如此爱她,而失去了往常的冷静与沉着,因为他深爱着她,所以他容不得自己有一丁点的瑕疵,害怕因此而让她嫌弃让她心生芥蒂,即便这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他的错。也是这一刻,夜摇光深深的在自我反省,她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么骄傲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这么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想着,夜摇光就俯下身,深深的吻上了他的唇,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去吻他,不是迫于无奈,不是半推半就的被他占便宜,也不是有求于他,而是发自内心的情动。

温亭湛的目光变得深邃,他很快就反被动为主动,几日别离的思念,她温声细语的保证,对他热情的主动,都化作了一团火,深深的将他燃烧起来,他有些急切有些躁动,失了往日的温柔缱绻,多的是由内心生出来的渴望。

有些东西,男人都是可以无师自通,比如他急切的撬开了她的贝齿,深入她的领地,与她唇舌相缠,将彼此缠绵的情意交换给对方……

最后夜摇光险些招架不住被吻的透不过气,温亭湛也觉得身体变得有些不正常才粗喘着气分开了彼此,目光却依然紧紧的缠绕着夜摇光。

“下一场我一定下场,早些金榜题名,风光娶你入门。”

一如夜摇光所想,他总是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到时候温亭湛也十六岁了,而她都快二十,在这个时代十六岁大婚的男孩子已经不算早。

“好。”夜摇光点头,“以后不可再钻牛角,有些话我只说一次,湛哥儿,我们是命定的夫妻,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如你一般懂我,爱我,知我,如果我一定要嫁一人,那只能是你。只要你不辜负我,我永远不会离你而去。”

“好。”温亭湛一只不确定的心终于浸入了暖暖的温泉,被温柔轻暖的水包裹着,安心与舒适。

夜摇光桃花一般的眼眸弯成圆月:“如同你我这般绝世无双的人,日后指不定有多少人盯上,那是他们有眼光,若是一旦碰上死缠烂打,如这大郡主之人一般就把过错往身上揽,你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在犯错?为着这类人犯不着,越多女人看上你,我越高兴,因为你是这么好,他们才会眼馋你,但你永远是我的。”

“那你呢?”温亭湛不由问道。

“我当然也是你的。”夜摇光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这么完美的女子,世间肯定寻不到第二个,所以你应当如我一般感觉到高兴,那是我的魅力,这么有魅力的我属于你,你不应该骄傲开心么?”

“唔。”温亭湛点头,“摇摇所言甚是。”

“孺子可教。”夜摇光趁机卡油,摸了摸温亭湛的脸,而后正色道,“我方才所言,你伤了那为郡主……”

“他是王叔尚翔之女。”温亭湛含笑道。

“尚翔,就是那位谋逆的王叔?”夜摇光便道。

“嗯。”温亭湛颔首,“莫说我今日不过小惩大诫,便是我当真杀了尚蕊,尚翔也不敢多言,他很快就回来求我。”

“你恐怕也早就想借个时机发作一次,给尚翔来寻你的由头。”夜摇光瞬间就明白了温亭湛的心思。

“若非尚蕊对你不敬,我岂会用一个女人为引?”温亭湛连忙道。

“紧张什么?”夜摇光乐了,“又不曾怀疑你的真心。”

“我变知摇摇最懂我……”

“温公子,王爷在大殿相候。”两人正说着话,温亭湛带来的侍卫在门外微微提高声音通报。

温亭湛执了夜摇光的手,拉着她走出了偏殿,进入了大殿,就看到一个穿着精致蟒袍,约么四旬的男子站在那里,他中等个头,面容普通,可一身贵气还是有,看着不像一个有野心亦或是骄奢荒淫之人。

“王爷。”温亭湛对着尚翔微微一躬身,夜摇光也跟着。

“温公子无需多礼。”尚翔的态度非常的冷淡,他对着左右挥了挥手,他的几个护卫便迅速的走了出去,将大门给关上,尚翔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定定的看了温亭湛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温公子让人给本王带来的话,到底是何意?”

“是何意,王爷心中难道不清楚?”温亭湛拉着夜摇光自己寻了一个位置落座,他抓起一颗荔枝,亲手剥了皮递给夜摇光。

尚翔看了看身着男儿装的夜摇光,眉峰几不可见的一皱:“温公子,你可知本王为何明知死路一条,却依然要如傀儡一般为他人所用?”

“王爷的妻儿母族都在国王手中。”温亭湛淡声道。

“是,本王与你们的宁安王一样,已经别无选择。”尚翔垂首道。

“王爷与宁安王可不能相比。”温亭湛淡声道。

“如何不能相比?”尚翔沉声问道。

“其一,宁安王若是真折损于琉球,他的妻族母族自然会安然无恙,王爷若是被判谋逆之罪,你的妻女母亲可还有活路?”温亭湛语气轻缓,言辞却非常的犀利。

尚翔的身体一震,他霍然抬头看向温亭湛,这才是他最大的隐忧,也是他会百般遮掩来此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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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成功洗脑

“不可多食。”见夜摇光吃上了瘾,自己不给剥,准备动手,温亭湛便伸手阻拦,“此物是从冰窖之中取来,尤为寒凉。”

“哦……”夜摇光不乐意的应了一声。

温亭湛好笑的从新拿起一个朱萘,取了刀具耐心的削皮,慢条斯理的对尚翔道:“其二,胁迫宁安王的乃是其兄弟,而非我天朝的皇,而胁迫王爷的乃是琉球王,王爷大概还不知宁安王因何被胁迫,你们为了将谋逆之势造的天衣无缝,不得不将他拘押在王宫,只怕如今他已经掌握了琉球王与胁迫他之人的罪证,愿不愿死,如今已经是宁安王自己说了算,而王爷你可有反迫琉球王之能?”

尚翔不由大腿一软,向后退了几步,一手抓住了伸手靠背椅的扶手。

削好皮,温亭湛将之前切开,将里面的核去掉,递给夜摇光,才拿出一块手帕,开始擦手:“王爷,你现如今只有一线生机,要亦或是不要,端看王爷如何选择。”

尚翔的目光变得剧烈挣扎,他这一辈子都没有野心,只想安安稳稳做个富贵的闲散宗室,可他是幼子,父王在世时宠爱他的母妃,也宠爱他,早已经成为王兄的眼中钉,即便后来他不断的退让,不断的隐忍,却依然被步步紧逼到这个地步,他犹记得当日王兄在他耳边对他说的话:“王弟,琉球断然抵挡不住朝廷大军,若是王兄认罪,琉球将不再是附属天朝,而是归顺天朝,你我都将沦为尚家的不肖子孙,九泉之下也愧对列祖列宗。如今整个王室唯有你可以救琉球于危难,王兄允诺定然会善待你的母妃及妻儿……”

他为的是琉球,为的是母亲,为的是妻子和儿子。

温亭湛的目光瞟过尚翔紧握扶手青筋暴起的手背,不由淡声道:“琉球,总有一日要归顺,不过时间早晚而已。今日王爷你可以大义献身,下一次不知琉球有几个王爷可以定罪?琉球王并不安分,早晚还会捅娄子,王爷是要等着他将尚家王室宗亲一个个推出去做完挡箭牌,彻底的让尚家成为整个琉球的罪人么?”

“为何朝廷不能放过琉球!”尚翔霍然抬头,眼底涌现一丝血色。

“哈哈哈哈。”温亭湛蓦地放出一串长笑,“王爷身在王室,问出此等问题,实属可笑,易地而处,王爷会如何作想?”

尚翔的目光一滞,易地而处,作为强盛的他们,自然没有嫌弃自己土地不够辽阔的道理,不作战只是时机没有成熟,一旦时机成熟哪里能放任不管,任由其坐大?

“王爷莫要忘了,琉球的背后倭国,也是我朝太祖陛下的心病。”温亭湛沉声道。言下之意,就算不仅仅是为了统治琉球,为了倭国,琉球也是一个绊脚石。给了尚翔一点思考的时间,温亭湛才道,“琉球归顺是大势所趋,王爷心中明白,但归顺的琉球能够得到多少便利,还得看琉球王的诚意。王爷,必败之势,无畏的挣扎只会造成生灵涂炭,不过我可以透露给王爷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尚翔目光紧紧的盯着温亭湛。

“此次陛下并无收服琉球之心,不过是敲山震虎。”温亭湛淡声的说道,“只要琉球给盗尸案一个说法,表现出诚意,陛下自然也不想大动干戈,至于以后琉球能不能在陛下休养生息之年强盛起来。端看你们琉球的本事。不过恕我直言,若是琉球王还是王爷的王兄,琉球最终的结局……”

后面的话温亭湛故意没有点出来,给了尚翔无尽的自行想象。到底怎样才是拯救整个琉球,他背上谋逆之名的牺牲当真值得?他谋逆,他的王兄还能够放过他的母妃妻儿?若是他的牺牲成为一个笑话,仅仅只是救了王兄一人,那么他便是死也难以瞑目!

既然是这样的结局,为何他不抓住这一线生机,破而后立?

挣扎了许久,尚翔才做了一个决定,他慌乱的目光一点点的坚定:“温公子当真确定,陛下此次无攻打琉球之心?”

“只要王爷拿出足够多的诚意,在下以性命担保。”温亭湛很认真的说道。

深吸一口气,尚翔才道:“好,本王就用全部身家性命做赌注,信温公子一回,温公子要本王如何做?”

“拨乱反正,上书请罪。”温亭湛只给了八个字。

但是不笨的尚翔已经明白了其中道理,他对着温亭湛一抱拳就转身离开。

等到尚翔离开之后,夜摇光回头问道:“他能行么?我们不需要帮忙?”

“若是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值得我费了半天口舌。”温亭湛莞尔。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干嘛要费这么多口舌,直接去威胁琉球王,让他做个小人反咬朝廷里那位一口不是更好?你如今这样做,反倒是放了那位一马!”

夜摇光心里不爽,那背后的人她现在还不知是哪位,竟然给温亭湛和她下了一个死局,要不是她小心翼翼潜伏了进来,又有陌钦及时到来,把她安然无恙的带到了密若族,来了一招先发制人,只怕她和温亭湛都凶多吉少,这人实在是可恨之极!

“摇摇莫急,我何曾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温亭湛笑着安抚夜摇光,“让琉球改朝换代,是为了日后对付密若族。”

“对付密若族?”夜摇光一怔。

“嗯,我要一步步的培养尚翔的野心,我适才已经暗示他,日后琉球要想强盛不被蚕食,必然要壮大,他想做个有作为的王,第一步就得摆脱琉球隐世家族的控制。”温亭湛的目光幽远而深邃,“这一次密若族的插手,他定然印象深刻,先给密若族悬上一把剑。”

夜摇光瞬间就明白了温亭湛的心思,她终究是没有他那一份长远的目光以及深藏的心思,密若族再强盛,琉球也不止它一个神秘家族,作为琉球的王室要对付密若族比任何势力更加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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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去见宁安王

和密若族的恩怨,夜摇光也是无可奈何,被含若诅咒并非她所愿,若是可以选择,没有紫灵珠没有诅咒,她宁可不要紫灵珠,可是含若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和含幽已经是不死不休,为了生存,她只能把剑刺向含幽,以及含幽统治的密若族,她仅能够做的也只是除去含幽之外,尽可能的不殃及密若族太多的无辜。

“你就不怕把他的胃口养大,你制不住?”甩掉烦心事,夜摇光转而问道。

“摇摇对我这点信心都不曾有?”平淡的语气流露出无尽的狷狂,“我敢养,就不怕他敢反咬一口。”

打了一个哈欠,夜摇光朝着内室而去:“你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我已经好几日未曾好生歇息,我去打个盹。”

从宁安王被抓走,她连夜追上来,再到想法入城最后到看密若族她就没有合过眼,加上之前在密若族紧绷的神经,她已经累得不行。所以,也不用午膳,自己倒在床榻上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一整天,月上中天才缓缓的醒来,睁开朦胧的睡眼,就透过明亮的烛光,看到半透明屏风外伏案看书的温亭湛,夜摇光不由侧首,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烛光之下,被屏风隔离的有些模糊的身影。

他的专注,他金色烛光映照的容颜,看着都是那样的养眼,这样一辈子看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摇摇难道光看为夫的容颜,也能够饥肠不辘?”温亭湛放下书,抬首望了过来,他的目光穿过了烛火,仿佛吸收了烛光的热,让夜摇光的脸不由一热。

温亭湛不说还好,一说她真的感觉到自己好饿,于是掀开被子,穿上不知道何时被脱下的外袍,刚刚穿好温亭湛就端着水走了进来,放在架子上:“快洗漱,我在饭堂等你。”

说完,就走了出去,等到夜摇光洗漱完,束好头发,打理好一切之后,出了内室到了偏殿的饭堂,饭菜都是温热的五菜一汤,摆放着两碗饭,所有的汤菜都是她的最爱。

“你也没吃啊?”刚刚走过来,在回廊看了看天,估摸着也是戌时末(21点)。

“一个人吃不香。”温亭湛端起碗先给夜摇光盛了一碗汤。

夜摇光回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就端起汤喝,之后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期间时不时对视一眼,交流几个眼神,沉默的用完了晚膳。

吃饱之后,温亭湛才拉着夜摇光往外走。原本夜摇光只当温亭湛是拉着她例行饭后消食,可没有想到走到了半路,发现越来越远,且有时候还逼着巡逻守卫,仿佛要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般。

一把抓住温亭湛,夜摇光问道:“你要带我去何处?”

“去见见宁安王。”温亭湛用了点力,拉着夜摇光接着前进。

“你知道宁安王被关押在何处?”金子都不能准确的找出宁安王的位置,只知道宁安王在王宫,不然这个时候只怕早就回来寻她了。

进了城之后,夜摇光去了密若族,就派了金子潜入王宫寻找宁安王。金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很可能是没有寻到宁安王。

“我已经见过金子,让它暗中保护宁安王。”温亭湛解释了一句。

“呵,我的人和物都越发听你话了!”夜摇光一听,不乐意了。

从乾阳和连山,现在又到金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听话。

“我与摇摇何分彼此?”温亭湛一句话就把夜摇光心中的不满给打消。

“哼。”虽然赞同他的话,但是夜摇光觉得认了太没面子,所以非常傲娇的冷哼一声,一边由着温亭湛拉着她走,一边硬邦邦的问道,“你白日里给尚翔洗了脑,是不是打算这会儿又去给宁安王洗脑?”

洗脑这个词,夜摇光用多了,温亭湛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摇头否认:“我何曾给谁洗过脑?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尚翔心中有贪念,我不过是将之点出,且是人都贪生怕死,尚翔如此实属常理。”

“难怪能够继承老和尚的衣钵……”夜摇光不由嘀咕了一声,就他这种看透人心的眼睛,还真是像极了出家人,夜摇光都觉得不去做高僧是浪费人才。

“嗯?摇摇你说什么?”夜摇光含糊的嘀咕,温亭湛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听懂,就模糊听到了老和尚三个字,“源恩大师如何了?”

“我就是在想,以后对付密若族我要不要请老和尚。”夜摇光连忙解释,“你这么聪明,也难怪老和尚都夸你。”

温亭湛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再说话。

转了一个弯,夜摇光不由好整以暇的看着温亭湛:“尚翔不想死,可宁安王就是个想死的,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把一个想死的人洗脑!”

被一个心怀愧疚的至亲鬼魂缠了二十多年,宁安王没有疯已经是意志力强大,但是再强的人,原本心里就矛盾,再因为这个缘由一再的被人利用和逼迫,作为皇子的骄傲受到践踏,宁安王只怕也对这样的生活厌倦不已,否则以他的聪明,就算有人威胁了他,夜摇光不相信宁安王没有对方的把柄反威胁回去。既然有,却依然选择了来,这证明宁安王是真的不想活了,尤其是这一来还能够将两个威胁他的人都一起拉入地狱,何乐而不为?换了她,恐怕也会如此选择。

“定不负摇摇所望。”温亭湛冲着夜摇光展颜一笑。

夜摇光正待回几句,却感觉到了凝重的气息,温亭湛也是一瞬间警觉将夜摇光拉到一边,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散开,将两人给笼罩起来。

“族长竟然深夜将我们派来对付一个凡人,还是在王宫,这些俗世之事,我们本不应牵扯过甚。”两个深夜一前一后飘然而入,其中一个抱怨道。

“此次关系到我们三族,泰和族招来了一尊大佛,咱们惹不起,只能把屁股擦得干净些。”另一个人回答。

听了他们的话,夜摇光笃定这是琉球三大隐世家族之一的混元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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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你真是一个妖孽

于黑暗之中,夜摇光和温亭湛借着微弱的月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琉球三大家族不论发生了多大的摩擦,都会一致对外。这时候,夜摇光不得不佩服密若族大局为重的心胸,明知道泰合族不但利用了他们,甚至还生出了欲取而代之的野心,密若族依然可以在夜摇光还没有离开之前忍而不发。

夜摇光示意温亭湛在这里等着她,她一个纵身而起,半空之中几个翻飞,就飘然落在了两人面前,这是一个两侧都是宫墙的窄道,就在两人要走出去时,夜摇光拦在了前面。

两人对视了一眼,时局微妙,并且族长已经说过,那位大神就在琉球王宫,所以决定先礼后兵:“混元族元吉,元利,不知小公子是何来路,因何阻拦我二人去路。”

夜摇光伸出手,对着二人摊开了手掌,一物落了下来,却被夜摇光的五行之气包裹着,悬浮在半空之中,远处高楼摇曳的烛火,和天空之中投射下来的月光,将那东西清晰的照亮,那一点翠绿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蕴含着强盛的五行之气。

正是长延道尊送来的缘生观观主的信物。

两人眼睛一凸,心里真是要将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刚刚还在嘀咕,怎么眨眼就让他们两给遇上了?

“见过夜姑娘。”两人行礼。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夜摇光冷漠的说道,“我道是密若族想插手俗世之事,原来是混元族,你们族长是在责怪我远道而来,不曾上门问候他一番么?”

两人听得大滴冷汗都落了下来,元吉连忙道:“夜姑娘息怒,夜姑娘也知晓我们虽则是修道之人,可也在俗世之中历练游走,免不了也欠了恩情,此次我师兄弟二人前来,实在是为了还情分。”

“好,你们这般说了,我也就信了,可这个人是我要保之人,你们看着办吧。”夜摇光站在出口处,淡淡的看着两人。

面对夜摇光分外强势的态度,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交流了半晌眼神,才无奈的对夜摇光拱手:“既然是夜姑娘欲保之人,我等自然不敢冒犯夜姑娘,夜姑娘请。”

温亭湛这才缓步走过来,走到夜摇光的身边,转身欲走出窄道之时,夜摇光顿住了脚步:“因果还报,若为还恩情,而罪孽加深,不如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也不管两人是什么脸色,夜摇光和温亭湛转身进入了四方围墙围出来的院子,院子很空旷一个建筑物都没有,只有正正方方的围墙。

“关在这里?”夜摇光皱眉,一个守卫都没有,四周也没有可以关人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阵法。

“关在王宫的天牢,此处是天牢的必经之地,天牢还在后方。”温亭湛拉着夜摇光进入了院子里,在一个角落铺满稻草的地方,挥开了稻草,推开一块厚重的石头,竟然是一个大洞口,看着四周泥土的痕迹,这个洞应该时间还不长远。

“你这么快就挖了个密道?”夜摇光不由错愕。

“让金子挖的。”温亭湛冲着夜摇光一笑。

夜摇光默,她忏悔,真的。合着金子就是被叫来做苦力。

这里距离天牢并不远,而且挖的地方直通宁安王被关的房间,金子用了两天两夜,今日才挖好,温亭湛也是首次进入,所以天牢的地板还没有打通,站在地下的夜摇光为了不惊动天牢其他人,运足五行之气才将之撬开,被铁索捆住的坐在床榻之上的宁安王听到动静,不由皱眉目光锐利看向松动的地板,直到地板被移开,温亭湛从下面冒出了头。

“淇奧公子的能耐,本王当真是小看了。”宁安王不由出声道。

温亭湛先上来,然后将夜摇光拉了上来,才转身看向宁安王:“王爷的能耐,学生可不敢小看。”

宁安王没有接温亭湛的话,而是转而问道:“淇奧公子大费周折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来给王爷递消息。”温亭湛走到宁安王的对面站定,“明日琉球王就要被杀,王爷的兄弟白日里不能出去,我特意来给王爷送信。”

宁安王的目光一沉,他冷冷的看着温亭湛。

“王爷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高兴么,怎地反而有些恼怒?”温亭湛扬了扬眉,做出费解的模样,“哦,王爷定然以为琉球王若是死了,王爷岂不是永无回朝之日?”

“温、允、禾!”宁安王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咬出这三个字。

他是何等聪明,琉球王被杀,那么上位的就必然是尚翔,尚翔若是奉上大批朝贡向他的父皇请罪,直言琉球王才是一切的主谋,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在还没有做好收服琉球充分准备之前,他的父皇才不会去深究琉球谁当家做主。这样的翻转,必然是温亭湛和尚翔通了气,等到尚翔掌握了大局,被动的就将会是他!就算他真的死在了这里,尚翔也有本事捏造出他和琉球王串谋,他才是盗尸案给琉球王大开方便之门的人!他如何敢死?死在这里,他一辈子都洗不清白,温亭湛反而成了叛乱的有功之臣,而真正将他逼迫到这里的人只要温亭湛伸出橄榄枝,难道还不顺势可着劲往他身上泼脏水?

“王爷,对待救命恩人便是如此态度?”温亭湛笑的云淡风轻,“亦或是王爷不屑于学生相救?”

救命之恩!宁安王险些要喷火,从这里走出去,宁安王欠温允禾一个救命之恩,将会天下皆知!然而,他敢说不要温亭湛救么?他现在就算是想死都不敢死!

“温允禾,你真是一个妖孽。”宁安王咬牙切齿道。

“内子曾言,妖孽一次多是卑微之人仰望一个无法企及之人的愤恨之言,学生深有同感,故而多谢王爷赞誉。”温亭湛完全不怕气不死宁安王,“王爷打算如何回报学生的救命之恩呢?”

深呼吸,宁安王努力的平息着怒火:“本王定然会让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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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湛哥占便宜的理由

“王爷总是不会让学生失望。”温亭湛唇角一牵,似笑非笑,“那便再委屈王爷一日,后日学生定然亲自来迎接王爷出去。”

说完,温亭湛就留下眼眸可以喷火想要将他烧成灰烬的宁安王,和夜摇光原路返回,夜摇光领走前还瞄了前方一眼,她感觉到了金子的气息,这丫的也不知道发现什么好玩的,明知道她来了都没有黏上来。

除了暗道,绕过院子,一路往回走,夜摇光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何要特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将这个消息递给宁安王?为何今日不把宁安王救走?”

“自然是等着看宁安王的诚意。”温亭湛侧首看来。

夜色已经深沉,他们又在窄道之中,月已经西移,唯有远处微弱的烛光投来,他的半张脸都笼罩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神秘与深不可测。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夜摇光仔细想了想也没有想明白温亭湛的心思,宁安王的诚意?

“琉球王不会坐以待毙。”温亭湛的声音在夜风之中显得有些低沉,“他现在应当在犯难,要如何处置我,若非你今日到来,密若族昨日撤走了所有他们的人,让琉球王心中生出了恐慌,只怕他今日便要对我出手,现如今他进退维谷,举棋不定,若是这时候他听闻了尚翔要假戏真做,你说他会如何?”

“先发制人。”夜摇光立刻反应过来。

“嗯。”温亭湛颔首,“我便是逼他先发制人,如此才能将他暴露出来。陛下对琉球早有收服之心,若非如今朝局太乱,陛下只怕早已经和琉球开战,故而陛下在琉球定然有眼睛,只不过这一双眼睛尚未深入琉球,若是让尚翔先动了手,虽则尚翔胜了陛下也只能选择信了尚翔之言,可心里到底明白这背后有人捣鬼,大军压境琉球乃是我提议,若是有心人将之栽在我头上,所有一切不过是我一手主导的戏码,我早已经与尚翔串通一气,就算是陛下寻不到确凿的证据,也会怀疑于我。毕竟陛下并不知道琉球的三大世家,而我亦不想将你暴露,那么我们能够轻易的控制琉球王宫,就足以让陛下猜忌。”

只有让琉球王自己爆发出来隐藏的实力,局面才会不一样,琉球王的谎言不攻自破,既然有那么强盛的势力,还需要千辛万苦到朝中求救?那么很东西又值得推敲,比如求救的那位郡主的来意,比如引荐这位郡主到陛下面前的人……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都不需要温亭湛再多做什么,陛下自然回去彻查,而宁安王再在背后加以暗示做点手脚,那人总会暴露痕迹在陛下的眼里。

“如此一来,这一局就成了一个平局。”夜摇光瞬间明白,温亭湛表面获胜,暗地里却在皇上哪里留下了不良记录,深深妨碍了他日后的官途,“你让宁安王做一个传信之人,提醒琉球王尚翔有取而代之之心。”

“尚翔为人有些优柔寡断,若是琉球王不先动,且有杀他之心,即便我将他扶上去,他也很可能不会杀了琉球王,琉球王只要活着,便是被废黜了王位,依然会坏大事,我这是斩断尚翔的退路。”温亭湛进一步的解释,“等他杀了琉球王,他就有一个天大的把柄落在我手上。”

这一刻,夜摇光深深的体会到了温亭湛的心思,逼的尚翔不得不杀了琉球王,而宁安王就成了人证,尚翔若是想要扯上温亭湛,说一切都是温亭湛撺使他,可却无凭无证……尚翔只怕自己也明白,所以只要温亭湛不过分,尚翔日后都会成为温亭湛的一枚棋子,有一个听话的琉球王,加上温亭湛的智慧,一点点的削弱密若族。

难怪温亭湛对宁安王说了两个重点,一个是递消息,一个是救命之恩,想必聪明如同宁安王已经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

夜摇光借着月光侧首看着温亭湛在夜色下有些朦胧的轮廓,这个以后会成为她枕边人的男人,深藏如水的心思,每当她以为她已经窥探到最深出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所看到的不过是浮光掠影。

“那我们是不是接下来只需要等?”夜摇光收回目光,伸手将被冷风吹乱的鬓发掠到耳后。

温亭湛侧首莞尔,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带着夜摇光回了他们的宫殿,温亭湛就洗漱宽衣歇下,看着温亭湛躺在自己白日里所睡的床榻,那么明显意思,夜摇光不由蹙眉:“你竟然睡得早,按你所言,琉球王只怕今夜就要派人来暗杀你我。”

“他不敢。”温亭湛自动把半边位置空出来,“密若族定然将你的身份与他透了底,在失去了密若族的帮扶,他断然不敢对你出手,与其派人来刺杀你损兵折将,不如全力与尚翔一搏。”说到这里,温亭湛不由一脸无赖,“故而,为了高枕无忧,为夫只能来寻求娘子的庇护。摇摇,总不能看着我被琉球王派人暗杀吧?”

这理由……

夜摇光给跪了。

“琉球王虽则不敢暗杀摇摇,可未必不敢暗杀我。”温亭湛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漆黑明亮的眼眸还流露着一点可怜,“便是不敢暗杀我,若是他受了刺激,恶向胆边生,意图擒下我,威胁摇摇,我岂不是又陷入了险境,摇摇你忍心么?”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你是这么好擒拿的么?这借口真是一套一套的,偏偏夜摇光又不好反驳,虽然温亭湛不是那么容易被暗算,可横生枝节到底不好,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她干脆利落的退了外袍,然后就平躺在了温亭湛的身旁,双眸看着床顶中间结下的香薰球,飘逸的浅蓝色轻纱从香薰球向四周铺散开。

温亭湛手一伸,将娇香温软的身躯抱入怀中,不等夜摇光挣扎,他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就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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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思虑周全

这睡着的速度也是绝了,夜摇光明知道他是故意装睡,但到底没有睁开他,直到等到他真的熟睡之后,才动作轻缓的侧首,一只手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风过无痕,花落无声;月明星寂,岁月沉静。

夜摇光几乎是一夜未眠,并没有什么心事,就是那么安静的看着他,心就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在重要。即便远远的她听到了厮杀声,也还是目不转睛的专注看着沉睡的他。

这个夜晚琉球的王宫注定不平静,匆忙的脚步声,兵器相交的搏击声,哭喊声,惨叫声……来来回回的交缠,由远而近,由近而远,但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一股势力,任何人杀入他们的住所。

枕着这样混乱的声音,他依然睡得那样的恬然。

不知道何时天亮,亦不知道那一重重声音何时消失,夜摇光的世界仿佛只有了温亭湛一人,直到他猛然睁开眼睛,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睛依然清澈幽黑沉静,而她的目光带着一些恍然。

“摇摇一夜未睡?”温亭湛唇角一勾。

“美人在怀,哪里睡得着?”夜摇光脱口而出。

说完夜摇光就后悔了,果然下一刻温亭湛就道:“美人在怀,任卿采撷,摇摇为何不动手?”

“美则美矣,就是稚嫩了些,若是早早采摘,岂不是享不了后福?”夜摇光反身起床,穿上自己的衣襟。

温亭湛也随其后下榻穿衣,两人整理好自己走出王宫之后,晨光从天空之中投射下来,恰好照亮了大殿的门口,蔚蓝的天空明朗干净,温暖的日光却照不透萦绕在琉球王宫之上的阴霾。

仿佛没有感觉到琉球王宫之中弥漫的沉重气氛,温亭湛唇角始终含着一抹轻浅笑容,等他们用早膳的时候,宁安王被内侍送到了他们的面前,温亭湛和夜摇光自然是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迎接:“学生二人见过王爷。”

宁安王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面上一派闲适的温亭湛,袖袍一拂就走进了内殿,被温亭湛从明诺身边带来的人自然是连忙招呼着寻找新的衣衫,服侍着宁安王沐浴,等到宁安王穿戴一新走出来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已经用完膳好一会儿。

“温允禾,你可知何为木秀于林而风必摧?”宁安王走到温亭湛的身侧,他的语气平淡,可话却带着刺。

“多谢王爷提点,学生必然谨记于心。”温亭湛态度非常的谦逊,言辞却格外的倨傲,“学生是个无甚见识之人,没有遇过狂风暴雨,故而不知其中滋味,若是那一日学生体味了,自然会告知王爷。”

“好,本王就看看这世间是不是当真无人能够折断你的傲骨。”宁安王说完,就带着几个侍卫走了,他的方向乃是琉球朝会的正殿。

夜摇光看着宁安王袖袍款摆,气势凌然而去的身影,她知道宁安王这是以天朝王爷的身份帮助尚翔压下打乱过后的乱局,这是他回报温亭湛救命之恩的诚意,同时他也需要从尚翔哪里得到更多的将他逼到这里来之人与琉球王勾结的证据,这也是一个互惠互利。

夜摇光侧首看着温亭湛,他从来不动手,但他总能将所有人都化为两指指尖的棋子,明知道是在被利用,却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被利用,宁安王,尚翔,郭媛,甚至包括聪明绝顶的单久辞……

“你就这么确定尚翔能够赢?”夜摇光不由问出了心底隐藏的疑问,毕竟这件事温亭湛从始至终没有插手,当真没有任何意外?

“这是琉球王自己弄出来的局面,他将尚翔的母亲妻儿全捏在手里,以为素来孝顺重情的尚翔就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加之有三大家族的势力加入,就更加大意的放权给尚翔,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出尚翔谋逆的局面,我让你抽走了三大家族的人,就是釜底抽薪,琉球王败在此处,尚翔因此而赢,他定然会引以为戒,如此才能够让他更忌惮三大家族。”温亭湛细心的给夜摇光解释,“我也不是全然什么都不曾做,我让金子将尚翔的母亲救了出来,昨夜。”

对于男人而言,尤其是一个中年男人而言,妻子可以再娶,儿女可以再生,唯有母亲是唯一的牵绊,如果金子将尚翔的母亲救出来,再面对琉球王的主动相逼,以及之前迫为替罪羊的恨意,一旦爆发那是相当的可怕。

“湛哥儿,你可曾想过即便如是尚翔也败了又当如何?”夜摇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于一个不可能再发生的局面,“这世间,万事无绝对,总会有意外。”

“这样的意外莫说我不会让之发生,便真的是出乎我意料发生了也无妨。”温亭湛站在白玉阶梯之上,他微微仰头看着远方的碧空,轻风掀起他的长发与衣摆,浩然之气油然而生,“琉球王不敢杀你,也不敢杀我,他只敢杀了宁安王意图连累我,可若是宁安王死而复生又当如何?”

夜摇光眼睛一瞪。

“宁安王的秘密应当只有我们知晓,将他逼迫来此之人应当只是掌握了宁安王的母妃生下双生子且谋害双生子的证据,否则他不会不知会琉球王一声,将他关在了琉球王宫。”温亭湛轻轻一笑,“宁安王想死,可他身体里另外一个人未必想死,虽则宁安王的死是对他的成全,可这么多年来他都不曾取而代之,绝非不能而是不愿,毕竟是一母双生的亲兄弟,一旦他成了宁安王,他会对害死宁安王之人如何?”

“不惜一切代价让其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可夜摇光却莫名的能够了解宁安王身体里那位是个格外冷漠无情的鬼,他能够对宁安王手下留情,那是因为一母双生,是因为宁安王从不曾害过他,但若是对上曾经亲手将他杀害的所谓母亲,它恐怕不会有任何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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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回去造儿子

没有顾忌,就不会被掣肘。

所以,温亭湛早已经将这个局所有可能出现的危机一一化解,无论局面如何演化,他都能够全身而退。

有宁安王当面指证前琉球王掳劫意图杀害他,琉球王庭内许多对尚翔口诛笔伐的大臣在面对澎湖明诺的几万大军以及十几门大炮的威胁之下纷纷偃旗息鼓,尚翔趁此大展身手将一些不忠于他的人统统贬斥,大力提拔任用新势力。

夜摇光却发现了一个弊端,尚翔从前根本没有为王的野心,所以他不敢也没有想过培养自己的势力,他如今排除异己,操之过急,新升上来的人未必稳得住大局,琉球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个磨合期,好在琉球的国土不大,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不过这一乱也足够朝廷休养生息,尚翔还在心心念念大展手脚之际,已经一脚踏入了温亭湛挖下的坑中。

在琉球又呆了两日,尚翔借用够了宁安王的名头,就亲自备船将宁安王和温亭湛还有夜摇光等人送到了澎湖,随行的还有大批珍宝,明诺等人亲自来迎接,夜摇光和温亭湛并没有在澎湖逗留多久,他们提前一步离开赶往书院,已经十月初,开课半月有余。

等他们赶到书院之后,陌钦接到了信,才从密若族离开回了九陌宗。

从含幽的眼皮子底下走了一圈,夜摇光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后续的事情她并没有去可以打听,比如密若族如何收拾泰和族,比如尚翔给了陛下多少诚意,比如宁安王回朝之后又做了多少动作,夜摇光都不知道。

但她却知道泰和族的两位长老陨落,平安王没有几日就冲撞了陛下,陛下怒斥其不孝,将之罚去守皇陵。但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和琉球勾结的正是这位隐藏极深的七皇子平安王。

夜摇光心里也给平安王记上一笔,当初截杀萧士睿就是在宁安王的封地,没有想到背后还是他在捣鬼。

“不是平安王。”温亭湛对夜摇光道。

“不是平安王?”夜摇光目光一凝,也意味着这人又金蝉脱壳,又把锅成功扔到了平安王的背上,“妖孽啊。”

可一点也不逊与温亭湛,琉球之事可以将宁安王逼到来送死,事情要败露之际,他竟然又把锅扔在了平安王身上。

“陛下并没有削了平安王的爵位。”温亭湛又道。

“皇爷爷心里明白,不是七皇叔,只不过寻不到证据,皇爷爷也也还不确定是谁。”萧士睿叹了一口气道。

“宁安王在搞什么鬼?”夜摇光不解,“他竟然没有揭发对方。”

宁安王手上的证据绝对够充足。

“若是对方愿意和宁安王证据换证据,同归于尽和各取所需,宁安王自然选择后者。”温亭湛淡声道。

“……”夜摇光虽然郁结于心,但她却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站在宁安王的角度,他的选择没有任何不对。

“摇姐姐快别烦恼,想想开心的事儿,陛下可是给允禾进了爵位。”见此,萧士睿连忙岔开话题。

嫌弃的话在夜摇光的嘴边绕了一圈,最终咽了下去。

对于琉球的朝贡陛下龙心大悦,还赏了温亭湛一个子爵,不过这个爵位也就是中看不中用,虽然食邑三百,但没有食实封。不过本朝爵位被陛下撸的太多,就算温亭湛是个不起眼没有什么用处,名义上相当于正五品的子爵,可依然让很多人瞩目。毕竟温亭湛才十三岁。游说琉球有功,且救了宁安王,让朝廷不费一兵一卒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加封的圣旨都是在书院办法,禾山长觉得实在是太有面子,现如今温亭湛三个字彻底传遍整个大元朝,成为了白鹿书院的金字招牌。好处就是,温亭湛才去书院二十日,就向山长请了十日假期,并且是他和夜摇光两个人,禾山长竟然连问都没问请假的缘由,就大笔一挥准了。

果然学霸,在什么时代,都是老师校长的宠儿。

他们请假自然是为了十月二十九这个特殊的日子,给夜开阳重塑真身,原本夜摇光说她一个人赶回去就好,可偏偏温亭湛怎么也要跟着,言之凿凿那她的话堵她,说夜开阳是他们两个人的儿子,哪儿儿子降生的时候,做父亲的不在场?

夜摇光拗不过他,只能在十月二十五这一日和温亭湛一道赶回温宅。

“小枢,你和允禾这又是去作甚?”陆永恬这才见到两人没有几天,又要分开他心里分外的不舒服。

“回去造儿子。”夜摇光想都不想便回答。

陆永恬顿时呆了,就连萧士睿和闻游都是满脸不自在。

夜摇光这才察觉气氛不对,于是白了几个人一眼:“亏你们还在读圣贤书,脑子一点也不正派。”

“小枢,这能怪我们不正派么?分明是你自个儿说……”陆永恬委屈的嘟囔。

“我说什么了?”夜摇光瞅了陆永恬一眼:“我又没有骗你们,还有五日便是月末休沐,从书院到我家快马加鞭大半日的功夫,你们几个做叔叔的给我备好礼,来参加我儿子的洗三礼。”

“啊?还有洗三?”三人都是一惊。

“怎么不洗三了?”夜摇光说的理所应当,“我儿子四日之后出生,等你们来了恰好可以洗三,记得给我备好礼,不然休想进我家门。”

说完,夜摇光翻身上马,那干净利落,英姿飒爽的模样,吓得一直用古怪目光盯着夜摇光小腹的陆永恬一愣:“这这这……这是有孕的模样?”

萧士睿和闻游还有秦敦默默的退开,拒绝和这个傻货站在一起。

“府中等你们。”温亭湛随后也翻身上马,对着几人说了一句,便扬鞭而去。

“你为何要告假十日?”奔在路上,夜摇光才问道。

她原本想着告假三日,二十八日再出发,二十九日就赶回去开坛做法,然后趁着三日休沐完后又赶回来。

“前面五日,是怕你劳累。”早些赶回去,可以有多余的世间来休养与筹备,“后面五日,是怕你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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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夜开阳重生

温亭湛早就发现夜摇光有一颗寂寞的心,需要很多的温暖,夜开阳虽然不是他们共同孕育,但却含着他们的血肉,又费了他们那么多的功夫,一旦真的重塑真身,只怕一时半刻夜摇光都撒不开手,不如多请五日假期,让他们母子好生相处。

“还是我们湛哥儿最是善解人意。”夜摇光完全没有想到这些。

温亭湛在阳光之下对着她轻柔一笑,两人便接着赶路,因为时间宽裕,故而他们一路慢行,还绕了一个圈,在第二日才赶回家中。

回到家中,自然迎来了乡情父老的热情接待,因为温亭湛有爵位了,即便这个爵位很低,没有食实封,也没有实权,更加不能世袭,但这对于杜家村,甚至是整个庐陵县都是一件大事儿。

不少大户人家都送来贺礼庆贺,这些贺礼幼离都仔细斟酌之后该收的收,该退的退。这也是一门学问,有些人情不得不手下,不然就寸步难行,有些人情却不能收下,不然温亭湛还没有踏上官途可能就背上了贪污受贿的不良名声。

“幼离啊,我若是没有了你,可如何是好?”看着幼离将这些事情办的井井有条,夜摇光一边喝着雪菊花茶,一边感叹道。

“幼离永远伴在姑娘身侧。”幼离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总不能一生不嫁人吧?”夜摇光冲着幼离暧昧的眨了眨眼,“我可是看出来了,叶辅沿一家三兄妹都等着你过门呢。”

幼离手一顿,对夜摇光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姑娘,幼离对叶公子没有旁的心思,幼离只想长伴姑娘身侧,还望姑娘容幼离放肆一回,别把幼离许配出去。”

“你快起身。”夜摇光伸手将幼离扶起来,叹了一口气,“我是因为叶辅沿为人不错,才华样貌都不缺,且他如今的家境,你也不算高攀,他是个有能耐之人,总会有富贵的一日,你的年岁也到了,这才为你着想,若你实在是对他无心,我自然不会乱点鸳鸯谱。”

“多谢姑娘。”幼离对着夜摇光莞尔一笑。

“幼离,叶辅沿真的不错,你不考虑考虑?”夜摇光不死心的又问一遍,绝对是最后一遍。

“缘分未到。”幼离对夜摇光道。“姑娘莫要急着把幼离撵走,姑娘这般宽厚,待到幼离有嫁人之心时,定然会厚颜求姑娘许配。”

“好,我等着你亲自开口。”夜摇光便不再多说什么。

休息了两日,二十九这一日,夜摇光早早的吩咐闭门谢客,好在温亭湛英明提前回来,将所有人都给招待过,否则这一回来就关上门就显得温亭湛的品格有问题,因为选的是黄昏酉时。所以一大早整个府中都按照夜摇光的叮嘱忙碌了起来,将大部分人派出去,让连山在府外护法。

夜摇光用了午膳开始闭目养神,而后沐浴更衣,设香案告天。

这才缓步的走出去,夕阳的光芒艳红笼罩在大地之上。

夜摇光盘膝而坐,寻到了福神所在的方位,将夜开阳的肉身搬了出来,她指尖凝气,五行之气丝丝缕缕的扩散,肉眼看不到的情况下将夜开阳的肉身给包裹住,双手一变,手诀迅速的变化,夜开阳身体上的符纸瞬间一散消失不见。

夜摇光面色沉凝,她的指尖迅速的变化成不同的手诀,天地之间的流光开始飞窜,天边原本已经沉入海面的夕阳似乎被什么硬生生的拖住,红彤彤的光芒忽明忽灭。

指尖蓦然一阵翻飞,一束艳红的光芒仿佛自天边飞射而来,被夜摇光双手一拉,拉入指尖,凝聚成艳红如同鸽子蛋大小的一个小太阳,夜摇光手腕一翻,指尖轻弹,就将之前探入夜开阳的眉心。

这是阳气!

随着阳气的注入,夜开阳的面色开始红润,他没有光泽的眼眸也开始有了活气,只不过依然没有神彩,待到夜摇光将阳气注入的一瞬间,夕阳沉入海面,夜幕降临,天空一瞬间黑了下来。

夜摇光手腕又一转,天麟飞射而出悬浮在半空之中,夜摇光一手微微一抬,早已放在一旁的罗盘腾空而起,面朝下投射出一圈圈金辉,将从天麟身上分出来的夜开阳笼罩。

这时大风猝然而起,天空之中突然雷电交织,好在夜摇光的宅子里有几重大阵,阻挡了这些强劲的力量,可越发刚猛无孔不入的风却吹得夜开阳头上的罗盘隐隐晃动,夜开阳也变得寸步难行。

“儿子,坚持。”夜摇光双手五行之气一凝,全部注入在夜开阳的肉身之上,让其不被狂风刮走。

罗盘之中一**不属于法器的灵气也荡漾而开,这是龙脉的灵气,有灵气相护,夜开阳行走变得不再艰难,依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走向肉身,夜摇光体内五行之气在大量的流失,她咬着牙齿坚持稳住肉身。

余光眼角看着旁边的返魂香,就快要燃尽,夜摇光便高喊:“儿子,要快!”

夜开阳也看到了返魂香,他拼尽的了全力奔入了肉身之中,夜摇光迅速的手诀变幻不断,她的唇瓣之间溢出在场无人能够听懂的咒语,如同一道封印,将在肉身之中明显晃动不稳,不能融入的神魂给封入肉身之中,这时候一道天雷轰然炸响,从天空之中直直的劈下来,夜摇光反手一挥,紫灵珠飞射而去,堪堪在夜开阳的头顶挡下了雷劫。

苍白的雷光将整个宅在都照亮,紫灵珠自行告诉运转,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将所有的雷光收入其中。交织的电光萦绕了紫灵珠好一会儿才散去。紫灵珠在半空之中颤了颤,仿佛打了一个饱嗝,夜摇光手一招将之抓入手中。

就在紫灵珠入手的一瞬间,站在夜摇光前方十步之远的夜开阳睁开了眼睛,幽亮漆黑如星辰却又无比澄澈的眼眸,看一眼仿佛就能够将人的心给融化。

“娘亲!”夜开阳张开嘴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就撒着小腿朝着夜摇光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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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夜开阳的来历

“儿子。”夜摇光浑身的疲惫都一瞬间被那清脆的声音给散去,她展开双臂,将喷入怀里的夜开阳抱入怀中。

是真实的温热的触感,也许是因为他的身躯是她和温亭湛的血肉而铸成,夜摇光感觉到了那一种血脉相连的激动,她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一下下撞击着,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娘亲。”

夜开阳的小胳膊堪堪能够圈住夜摇光的脖子,紧紧的抱着夜摇光,已经完全没有过去记忆的夜开阳,一直认为他就是夜摇光的孩子,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要如同这般抱一抱娘亲,感受一下娘亲怀抱的温暖,感受一下娘亲的馨香。

夜摇光也不在乎夜开阳的小胳膊将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她闭眼回抱着夜开阳,这是她的儿子,她和温亭湛的第一个孩子。

“咳咳。”被丢弃的爹爹已经非常的不高兴,看着两母子卿卿我我,完全不把他这个也出了一份力的丈夫和父亲放在眼里,温亭湛的眸色变得有些隐晦。

夜摇光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抱起夜开阳,不等夜摇光说话,夜开阳对于温亭湛自然也是分外熟悉,每夜都教导他功课的爹爹,主动伸出短胳膊:“爹爹。”

温亭湛顿时身子一僵,他发誓除了夜摇光,他长这么大就没有抱过活人,聪明无比的温亭湛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伸手。

“抱啊。”夜摇光蹙眉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这才慢吞吞的伸出僵硬的手,在半空之中比划了一下,被夜摇光看出了窘迫,夜摇光就将夜开阳直接扔到他的身上:“你怕什么,他又不是刚刚出生的婴孩,骨头是软的,你想怎么抱都行。”

被夜摇光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温亭湛下意识的感觉稳稳的抱住夜开阳,夜开阳反手就吊住温亭湛的脖子,就挂在爹爹的身上,感觉到温亭湛浑身紧绷,不由咯咯咯咯咯的笑出声。

夜摇光看到温亭湛这副模样也是笑的不能自已。

一家三口的宁静还是被涌上门的邻居给打断,原来虽然他们没有看到雷劈下来,但是夜摇光的宅子突然白光大放,还是让他们担心不已,于是集合了几人就奔上门。

温亭湛灵机一动,就抱着夜开阳走了出去。

“湛哥儿,你们宅子里方才……”里正杜厚林正想问一问怎么回事,就见到温亭湛怀里的夜开阳,虽然如同夜摇光期待的那样五官变得圆润了一些,可他们都是看着夜摇光可夜开阳长大的人,如何看不出这个孩子简直就是温亭湛和夜摇光的结合版,若不是前几日亲眼看到夜摇光车马狂奔而回来,若不是这个孩子看起来已经二三岁的模样,他们都要怀疑……可这不是夜摇光和温亭湛的孩子,才更让他们惊悚,长得实在是太像!

“大伯,方才我和摇摇在院子里散步,突然天降白光,等到白光散去,这孩子就在我和摇摇的身侧。”温亭湛立刻给夜开阳一个正大光明的来历,并且将白光解释过去。

后赶来的夜摇光不由暗暗竖了一个大拇指,当初他们将夜开阳雕琢得太像他们纯属情不自禁,可现在想来却有很多隐忧,夜摇光和温亭湛尚且未婚,就算对外宣称是捡来,恐怕不但夜开阳遭人嫌弃,就连夜摇光也要被泼脏水。如此一解释,这么多人作见证,以后绝对没有人可以借此做文章。

“这才是天赐麟儿啊!”

“是啊,这孩子和你们多像,这是缘分。”

“湛哥儿和摇光丫头年纪也不小,做得父母,这孩子可得好生养着。”

里正和其他人都不由深信不疑,因为方才的白光他们很多人都亲眼所见,不然他们也不会涌上门。于是里正连夜开祠堂,要让夜开阳入族谱,在名字上险些起了争议,不过温亭湛这个大忽悠,以夜开阳见夜摇光就喊娘亲为由,说是天意,执意要夜开阳姓夜,且取名为开阳,最后村里人都认可了。

等到温亭湛在祠堂里折腾了大半夜,然后又被拉去告慰神明,祭拜父母之后,已经过了子时,大步走入房门,习惯性的去看一看夜摇光,却看到夜摇光搂着夜开阳睡得正香,顿时心里不平衡到了极点。

他折身回了房间,取来一块去乏的香点燃,等到夜摇光吸入了不少之后,才一把将夜开阳给拎了起来,也不管夜开阳惺忪的模样,拉到自己的房间里好好的给他上了一场教育课,男孩子应该如何如何,其中包含不能太黏娘亲,不能和娘亲一起睡觉等等一系列命令。

夜开阳都乖乖的答应了,可架不住夜摇光稀罕啊,她就是要和儿子黏在一起,她就是要和儿子一起睡,最后不但没有让温亭湛如意,还把碍手碍脚的金子扔来跟温亭湛一起,严令金子以后半夜不准爬她的床!

于是温亭湛和金子,一人一猴就这样进入了冷宫。

直到三日后萧士睿三人还带着卓敏妍依约前来,看到夜开阳纷纷骇了一跳,说这不是夜摇光和温亭湛的种,打死他们都不信,可是夜摇光大部分时间都和他们在一起,哪里有孕的时候?且也不可能突然就生了个两岁的孩子。

“我怎么觉得你越看越眼熟呢。”陆永恬抓着后脑勺,苦思冥想。

“陆叔叔,两个月前你险些摔碎了我。”夜开阳睁着酷似温亭湛的眼睛,笑的纯真无害。

记忆立刻倒回,陆永恬想到了秋收放假时,他搬了一个东西,然后还被夜摇光痛骂了一顿,顿时一股冷气从脚底蹿入身体,这个背脊都开始发冷,他哭着脸躲在了卓敏妍的身后,指着夜开阳:“你你你是人是鬼!”

“陆叔叔你可真笨,你见过鬼有影儿?你光天化日见过鬼?”夜开阳立刻飞了一个母亲招牌的白眼,在阳光灿烂的院子了蹦了一圈。

卓敏妍非常嫌弃的将陆永恬一把推开。

“妍儿你听我说,他他他两个月前真的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大白天说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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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家里有了夜开阳整天都是欢声笑语,对于夜开阳的来历,除了当日被留在宅子里的幼离卫荆兄弟以外,温宅的下人都和村民以为的一样,夜摇光也没有解释,以免他们不太好接受。每日里村子里还有人特意变着花样送东西到宅子里来哄着夜开阳。

卓敏妍尤其是喜欢夜开阳,不过他们只在温宅歇息了一日,第二日又匆忙的赶回书院。即便有温亭湛多情了五日假,五日之后夜摇光依然死活抱着夜开阳不撒手。

“我不去书院了,左不过我又不参加科考,就直接跟山长摊牌。”夜摇光最后直接蹦出了这个念头,虽然夜摇光是女扮男装去书院,但没有惹出岔子,就算是言明,因着一直和温亭湛在一道,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她没有参加过科考,又有褚帝师的举荐信,自然也没有什么罪过。

“摇摇。”温亭湛的声音略沉,漆黑幽深的目光变得隐晦。

当初死活要跟着他去书院的是夜摇光,如今死活不愿意去书院的还是夜摇光,当初她想去是因为贪图书院的新鲜,是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如今却仅仅只是为了夜开阳,已经受够这五日夜摇光天天和夜开阳黏在一起的场面,温亭湛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却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要去书院,夜摇光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温亭湛知道这样是极其的狭隘,极其的幼稚,可他不得不承认他那一瞬间是非常的郁结。看着这一幕,温亭湛都在怀疑,日后他们需不需有亲生骨肉,若是夜摇光个个都这般对待,温亭湛可以预料他定然会发狂!

“我、我就随后一说。”夜摇光也知道温亭湛是不高兴了,连忙松开抓着大门的手,凑到温亭湛的面前,“再让我抱一会儿开阳,我保证乖乖跟你去书院。”

温亭湛沉着脸,抿唇不语,夜摇光冲着他笑了笑,就跑回去抱着院子里的夜开阳,狠狠的在夜开阳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儿子,在家里要乖乖听幼离的话,娘亲和你爹爹再读二年的书以后就可以和你不分开啦。”

“孩儿一定会好好听话,每日完成爹爹布置的课业。”夜开阳乖乖的点头,蹭了蹭夜摇光的脸。

“我儿子真乖。”夜摇光又在另外一边亲了一口才松开,“娘亲很快就放年假。”

一边说着,夜摇光就一边往门外而去,还在门口探了三回头才真的坐上了马车,温亭湛早早的就坐在马车内,手里捧着一本书,全程低着头看书,面无表情。明明和往日也没有什么区别,但夜摇光就是很笃定这家伙在生气。

“我错了可好,莫生气啦。”夜摇光双手环着温亭湛的胳膊,微微的摇晃着,声音也可以放的有些娇软。

温亭湛让她摇着,不拒绝但也没有反应。

“湛哥儿,你真生我气了?”夜摇光声音委屈的问道。

温亭湛翻了一页书,没有说话。

夜摇光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都不理她,夜摇光蓦然用力甩开温亭湛的手,坐到临窗的一边,脚也踏在软座上,双手抱膝,倔强的把连别向风中时不时掀起来的车帘子。

原本温亭湛还坚持了好一会儿,并且一再叮嘱自己不能心软,告诉自己夜摇光不是那么娇气的女子,她不会难过是故意装出来给他看。可无论如何他就是狠不下心,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她的方向看,越看越就越心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将书放下,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起身坐在了她的身后。

夜摇光还傲娇了起来,倏地往前挪了一点位置,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温亭湛也不在乎这一点退让,又往前追了一截,夜摇光也就象征性的挪了两次位置,就没有再动,感觉到身后的温亭湛又贴上来,她背对着温亭湛的脸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双手从她的身后伸出来,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嗅着她被桃夭晕染的清香:“你总能让我服软。”

“谁要你服软,你可以硬气。”努力压着唇角,夜摇光嘴硬道。

“若是硬气的代价是让你置气,我宁可低头,气坏了你,最疼的那个还是我。”温亭湛闭上眼睛轻声道,“一物降一物,宁安王想知晓这世间何人能够折断我的傲骨,殊不知我在你面前压根没有傲骨。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下一句是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夜摇光扭头斜眼看着温亭湛。

“可这个人是你,我做不到。”温亭湛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目光,“故而,我会忧会佈亦会吃醋。”

“那也是你的儿子,你就这点心胸。”夜摇光心里是甜的,但却伸手捏了捏温亭湛的鼻子,“日后我们还有真正的亲生骨肉,这世间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哪个母亲割舍得了自己的孩子,我也是人之常情。”

“唔,人之常情。”温亭湛沉思的点了点。

夜摇光点着头,以为温亭湛是理解了,却不想听到了温亭湛接下来这一番话。

“那我们日后先生个女儿,如你一般,我定然将她捧在掌心,视若明珠。白日里逗她开心,哄她欢乐,晴空下放纸鸢,花园内捉迷藏;夜里为她说书,守着她安眠,冬日被她盖被,夏日为她摇扇。等她大些,便为她启蒙,叫她知书识礼,若是这些她不喜也无妨,我的女儿只要快乐便好,她若是喜欢纵马草原,我们便迁居青海,她若是喜欢泛舟五湖,我们便以船为屋,她若是……”

“不行!”原本夜摇光听着也没什么,可不知怎地越听越发的恼火,尤其是那些画面浮现在脑海之中,合着他有了女儿就不要老婆,他的后半生都跟着女儿过了,“你休想有女儿!”

温亭湛垂下眼里,好一会儿他的肩膀开始抖动,抬起头笑的不可自抑,他长臂一伸,将夜摇光拉入怀中,紧紧的圈着她:“摇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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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两年

“你戏弄我!”夜摇光怒。

“哪敢?”温亭湛伸手包裹住夜摇光拳头,“我不过是让摇摇易地而处,体会一番我心中的滋味,摇摇不过是听了听,而我却是亲身体会。”

夜摇光不由有些心虚,她方才还振振有词,因为被忽略的不是自己,故而她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可换了自己她就抑制不住的怒火。

“摇摇,我很高兴。”温亭湛的声音变得轻柔,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你会如我一般的反应,因为你心中也如我在意你一般在意着我,既然我们都是最在意彼此,那便成全彼此的私心,日后不要在为任何人任何物将我放在一边,我希望摇摇眼中的第一永远是我,无可取代。那日在昆仑山,你对我说父母终将会离我们而去,兄弟姐妹也迟早会各自成家,子女长大之后也会有自己的归属,唯有夫妻才是一辈子分不开,这番话我一直铭记于心,我盼着你我成为彼此的唯一。”

夜摇光身子一震,长翘蝶翼一般的睫毛颤了颤,微微掀开看着他。

漆黑幽深的眼眸含笑凝望回视。

挣开他的手,夜摇光张开手掌,指尖穿过他的指尖,他们十指相扣,她的声音无比的坚定:“好。”

彼此做出了承诺,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回到书院之后,夜摇光虽然思念夜开阳,但每五日传信一次,十一月底的休沐日夜摇光也没有快马加鞭回来看夜开阳,而是到了放年假才回家,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也在无形的改变。夜摇光也开始越发顾及温亭湛的感受,不再自私的只一味的随心所欲,夜开阳的智力原本就不是两岁孩童,讲起道理来也非常容易,温亭湛再知晓夜开阳会和正常人一样逐步长大,就不再要求他读书习字,给了夜开阳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活。

新年的时候,陌钦如同往年一般登门与他们守岁,夜摇光早早的收到消息,于是将宣麟接了过来,陌钦仔细的看过之后都是大叹了一口气:“这是在与阎王抢人。”

这句话,只是言明宣麟身体有多糟糕。

“有劳神医。”宣麟听了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原本他或许已经撑不到现在,若非有夜摇光的救以及雪菊,他恐怕早就已经去阎王殿报到,如今每活一日都是恩赐,他已经很感恩。

“倒也不是无法。”陌钦转而道,“你五脏俱损,损伤过重,若是能够得到翳鸟五灵之翼行针,少则两年,多则五年可康复。但此鸟极难寻,尚且无人得见,若是寄希望于此,实属渺茫。不过,摇光所修之法乃是五行之法,我独门有一套太乙五行针法,以此治疗,每月行针一次,再辅以培元膏,自然是比不上五灵之翼,可只要你不多思多虑,静心调养,少则五年,多则十年也可康复。”

“当真?”阿奇听闻不由激动不已,连忙跪下对着陌钦就是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哎哎哎,你快些起来,莫让我家少爷折寿。”牧童连忙一把将之拉了起来,看着堂堂七尺男儿眼眶泛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宣麟也是闭上了眼睛,他紧握轮椅扶手的手,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此刻的激动。

夜摇光也是高兴不已,她紧紧握着温亭湛的手。

好一会儿,等主仆二人的情绪都平复了一些,陌钦才又道;“只不过这行针一旦开始,便不能间断,须得每月一次。”

“这针法唯有夜姑娘可行?”宣麟便凝眉问道。

“迄今为止,就我所知唯有摇光可行。”陌钦道。

“我家还有个徒儿,也行。”连山也是五行修炼者,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筑基,“他已经快要筑基,明光日后就住在宅子里,我在书院之时,便由他为你行针,带我回来之后便我亲自为你行针。”

“连山的修为不够。”陌钦摇头否定,“太乙五行针法,金丹期行一此修为便会折损一次,他连针都行不完。”

“如此,夜姑娘为我行针可有碍?”宣麟一听便连忙问道。

温亭湛也是竖耳倾听,心里有些紧张。

“摇光也就是劳累一点,故而才一月行一次,待到摇光修为进入化神期,可月初月中各行一次。”陌钦道。

“明光你转入我们书院吧。”夜摇光便建议道。

她答应过温亭湛,要陪他一起度过书院的时光。

“那就要有劳夜姑娘。”宣麟点头。

于是,第二年夜摇光照旧跟着温亭湛去书院,自然还有闻名天下的麒麟公子转入白鹿书院,自此白鹿书院的名声一跃成为天下书院之首,学子们纷纷想涌入白鹿书院求学,以至于第二年白鹿书院报名的学子多的筛选不完。

当然,这些事自然不用夜摇光他们愁,她安心的陪着温亭湛读书。时间不知不觉的流失,中间也发生了一些风水上的事情,但凡是豫章郡的夜摇光都没有推辞,可出了豫章郡以外的夜摇光就没有在干预,除了给宣麟治病,闲暇之余便为他们一家三口做衣裳。朝廷之中因为琉球的事情,许多伸出来的爪子都缩了回去。

因为涉及的商家甚为广,几乎是与琉球来往的商家有牵扯的都遭到了陛下严厉的打压,经济那一块有仲尧凡在,也没有人威胁得到陛下。于是朝廷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安宁,新年陛下因此心情舒畅竟然连病都没有再发。这也更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安分了不少。

时光匆匆,转眼便是两年,又是一年秋闱即将开始,温亭湛他们一伙人除了萧士睿,纷纷都要下场,夜摇光也向山长言明了身份休学回家,禾山长除了斥责一句胡闹,就是叹息了一声。毕竟夜摇光虽然不算顶尖,但也是优秀学员一枚,今年下场肯定能过考一个好成绩,举人稳拿,到时候再去国子监读个二三年,来年春闱高中未必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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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参加秋闱

当然,山长和老师们自然是不知道夜摇光每年的年考都是温亭湛在为她答题,真要去考试她别说是举人,秀才都未必考得上。

“湛哥儿,进了考场要好生照看自己。”夜摇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已经高了她一个头的少年,两年的时光,十五岁的少年,他的容颜已经完全张开,那一张清絶致雅的容颜,配上越发内敛幽深犹如藏匿在深潭之中只能看得见光芒的黑珍珠眼眸。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也只有眼前的少年,才担得起这八个字。

“摇摇放心,我省的。”温亭湛仍有她细心的为他整理衣襟,垂下眼脸,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在她要松手之际,一把拦住她的腰肢,唇瓣紧接着压了下来,将她的红唇狠狠一翻蹂躏,“等我。”

留下两个字,温亭湛不在眷恋的翻身上马,他怕再不干净利落一些,会不想离开她去考试,这两年来他们除了夜间几乎是寸步不离。温亭湛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和一个人这样朝夕相对无论多久都不会腻,哪怕每天都在重复着一样的生活,依然觉得不够,只要这个人站在身侧,其他什么都不在重要,也是这两年的平静安宁,反而让他越发的离不开她。

不过是去考个试,半个月的功夫,可他就是不想和她分开哪怕一日。

夜摇光站在火红的枫树之下,看着打马远去的温亭湛,他一袭天蓝色的长袍,骑在雪白的马儿之上,在金秋的阳光之下渐行渐远,她情不自禁的就追了上去。

追到了村口,看到他的身影绕过了山坳消失不见,才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失神,她也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对一个人这样的牵肠挂肚,这样的放不下。

就在夜摇光准备转身回去之时,厚重的马蹄声再一次响起,她抬起头就看到策马远去的少年郎又飞奔回来,马儿朝着她直奔而来,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及至近前,那马上风姿清雅的少年才一手拉着缰绳,俯下身一手朝着她伸来。

夜摇光的眉眼立刻明媚起来,她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借助他的力道,一个飞跃,裙摆在半空之中花一般抛洒开来,落在了他的身后,而绝驰恰好一个转身,夜摇光在半空之中飘飞了一个半圆,双手扣住了他紧窄的腰身。

“姑娘接住。”这时候似乎早就准备好的幼离小跑而来,将她匆忙准备的属于夜摇光的包袱扔了过来。

夜摇光一把抓住,马儿就朝着前方绝尘而去,夜摇光转过头对着幼离挥了挥手:“家里就交给你了!”

秋收繁忙的事情,又扔给了幼离,有个得力助手就是省心。

“为何改主意?”夜摇光双手紧紧的抱住温亭湛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她曾说过要陪温亭湛去考试,就在考场的外面等着他,可温亭湛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这毕竟是温亭湛的考试,夜摇光也不想影响到他,所以才退了一步答应。若不然,温亭湛也不会拖到今日才出发,秋闱第一场考试在八月初九,如今已经八月初三,贡院在府城,布政使所辖之地。快马加鞭过去也要三日的时间,就连温亭湛的书童王一林都被先一步打发去了打点布置。

“对你,我何曾赢过?”温亭湛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我终究舍不得你挂心。”

“那你之前为何又不准我去?”夜摇光皱眉。

“等到了你便知。”温亭湛没有解释,而是加快的了马速。

三日之后,夜摇光到达了贡院外,他们所住之处才知晓为何温亭湛不愿意她来,他们是趁着夜色到了此处,却没有想到他们的住所还得先穿过一条花街,看着花枝招展招揽恩客,不惜袒胸露背,淫词艳曲的各色妓女,还有进进出出打扮三教九流,甚至不少读书人明亮花楼,夜摇光眉头皱的死紧。

一看到王一林,她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一句:“我让你寻了一个离贡院最近的地方,你就寻了这么各地方?”

“姑……”看着已经换了一身男装的夜摇光,王一林连忙诚惶诚恐道,“姑娘,这里距离贡院就一条街,往后边这条路,走上一盏茶的功夫就到。”

“什么?”夜摇光一惊。

“各地贡院皆是如此。”温亭湛执了夜摇光的手进入了他们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乃是两进的院子,规格比较小,却背对着花街,算是贡院周围最清净的院子,“院子不错。”

能够寻到这样的地方,并且拿下,已经是非常难得。

“为何贡院外竟然这么多的红楼!”在略做洗漱,等待晚膳的时候,夜摇光终于忍不住问。

温亭湛莞尔:“科考从秋闱到春闱一路周折考试放榜少说也是半年之久,有些学子为了以文会友更是提前半年一年赶往考场,考试前红袖添香,可减缓他们应考的压迫;考试后美人在侧,可打消他们等待放榜的寂寞,何乐不为?朝廷历来默许贡院外的花楼。”

夜摇光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前世她没有去了解这些,因为毕竟是两个时代,这个时代她也是第一次到考场的附近,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这简直是歪理!

“这些人整日留恋酒色,哪还有应考之心!”

“摇摇,此举未尝不好。”温亭湛劝说道,“也算是大比之前的一个考验,若是这点美色都经不起,便是有再高的才华,也无所作为。这些花楼被朝廷所控,不少陛下的眼线,只是这些人尚且不知而已。”

听了这话,夜摇光的怒气才散了一些:“你便是因此不准我随你一道来?”

“我有美艳娇妻在怀,这些胭脂水粉哪能入我之眼?”温亭湛握住夜摇光的手,“此地乃是非圈,已经到了秋闱,朝廷多少双眼睛盯着,而我已经是不少人的眼中钉,我不想你因我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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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考题泄露

“你现在不怕我卷入其中?”夜摇光没好气的白着他。

她又不是瓷娃娃,夫妻一体。他们不应该什么困难都共同面对么?

“我们夫妻一体,我并非不愿与你共担风雨,而是不想让你看到此间的场景。”温亭湛轻声解释着,他站起身,推开了窗门,过人的耳力远远的可以听到嬉笑调闹之声,“我并非是看不起这些女子,而是不想你看到她们。”

夜摇光心中一动,一股暖流涌入心口,她明白温亭湛的意思。在这个时代花楼的姑娘是最低贱的存在,这些人其中自甘堕落的怕并没有多少,大多迫于无奈,她们是可怜的人。温亭湛不想让她看到现实如此丑陋的一面,而且她还是女子,不想让她看到这世间对女子如此不公的场景,让她心里因此留下了惆怅。

“我又没有一颗玻璃心?”夜摇光不由笑道,“虽则我也同情她们,但每个人都每个人的命,她们与我非亲非故,这种行业永远不可能杜绝,便是有一日男女平等,女子生来就比男子体弱,许多地方天生没有男子有优势,女子想要立足很难,只要有需求,它就会存在。”

就算是前世那样开明平等的时代,依然免不了,更何况是现在。

夜摇光上前一步,从伸手抱住温亭湛:“湛哥儿,你无须将我保护得这么好,我所能够接受的比你想得多,我见过的也比你想得更残酷。”

生活在前世,她什么人情冷暖没有见到过?

“摇摇……”温亭湛正要说什么,猛然听到了脚步声,王一林带着两个临时请来的帮工上菜,“先用膳。”

夜摇光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两人就用了晚膳,用到一半陆永恬和秦敦便登门了。

“这么晚了你们才回来?”一边吃着东西,夜摇光一边随意的问道。

“适才与他们一起去河边走了走,早知道你们今日到,我们自然是不会出去。”秦敦坐在饭桌旁边的靠背椅上。

“你们确定是去了河边?”离得不是很近,可夜摇光依然嗅到了脂粉味,于是皱了皱眉。别人她不管,可这两人,都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

闻游和秦敦都已经定亲,尤其是闻游已经在准备成婚,据说是秋闱过后就回家成亲,他们尚且还没收到请柬,具体的日期还不知道,秦敦也是在前年订了亲,当时温亭湛趁着文赛,带着夜摇光去了嬴天书院游玩一遭,顺便看了看洛阳牡丹,秦敦原本是家中母亲又重病,他回去之后没有多久,家里说要冲喜,于是他就和让他心仪的姑娘订了亲。陆永恬这个丑女婿依然还没有去见岳父岳母,就等着此次那个好名次。

“我们是去了河边。”陆永恬傻愣愣的回答,他们有欺骗小枢的必要么?

“河边有个花会,是附近几个花楼举办,我和小六去看了看。”秦敦怎么也比陆永恬开窍一些,于是连忙解释道。

“蚊子呢?”温亭湛岔开话题。

“蚊子啊,他此刻可快活着呢!”陆永恬挤眉弄眼道。

“怎么个快活法?”夜摇光阴测测的说道。

“小枢别误会,蚊子的未婚妻祖籍在此,恰好回乡,蚊子又来此,这四周又是这般模样,罗姑娘自然是要看紧点,蚊子这会儿陪着佳人呢。”秦敦连忙解释道。

夜摇光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你们快去洗洗。”

一身的脂粉味,嗅觉太好,有些受不了。

“一林。”温亭湛冲着外面扬声喊道,“让下人给他们两备水。”

“允禾,我还有话与你说……”

不等陆永恬说完,秦敦就拖着他快步走出去,有什么话洗了澡再说,再待下去指不定他们要被温亭湛给扔出来。

两个粗汉子,洗澡也不讲究,等到夜摇光和温亭湛吃完饭,消食散步回来,两人头发都绞干了。算着宽松的衣袍,披着头发就凑到了夜摇光和温亭湛所坐的紫藤花架子下。

“允禾,我有话与你说。”一坐下,陆永恬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方才和敦子在外面听到有人泄露试题!”

“这等传闻,历来科考屡见不鲜。”温亭湛淡声道。

科考之前,贡院周围人手一份考题,很多人即便明知道是假的,但依然不惜千金去买,这也是一种暴利,卖的人言辞多是不肯定语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些人也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些卖考题之人,多是常年在钻研,说不定就押队了宝……

“不,这是我去茅房亲耳所闻,说话的自称乃是此次秋闱副考官的小舅子。”陆永恬面色凝重道,“他们说的有鼻有眼,那家伙把副主考官家的人和事儿如数家珍,我觉着与外面糊弄人的一套全然不一样。”

“副主考官?”温亭湛目光一沉。

本朝的考官选拔自成一系,乡试的考试官员,包括内帘官和外帘官。所谓内帘官,即在考场内的主考官和同考官,所谓外帘官,即在考场外的提调官、监试官等官员,其中尤以内帘官为重要。

乡试主考官都用翰林院官员充任,副考官从儒官、儒士中聘取明经公正的人充当。因而,造成了不是朝廷的命官而多次协助主持乡试的情况。这证明了本朝科举一直是注重考官的休养,也算是夜摇光比较认可的一点,为了防止考生舞弊,主考官更是一入府城就进入了考场的锁官楼,不到考试之时除了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以外根本无人知晓是谁,是防止有人提前知道了主考官的身份,通过研究这个人的习性猜出考题的方向。

副主考官乃是当地的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联合保举,等到主考官到达之后,一起进入考场的锁官楼,科考没有结束之前,甚至必要时候没有放榜之前,他们都不得离开锁官楼,考题也是在进入锁官楼之后共同商议,这样的保密性恐怕是史上之罪。

也就是说副主考官进入锁官楼之前是绝无可能知晓考题,除非他有本事把他的提议从主考官那里落实,这种可能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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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事可以远

“考题当真泄露,此间牵扯甚大。”温亭湛沉默了片刻才道。

乡试的考题素来是主考官和副考官商定,但以主考官为主,毕竟主考官乃是翰林学士,有官职,且占着主。如果一个副考官能够稳稳的在进入贡院之前,就确定了自己所拟定的考题,要么就是他能够买通主考官,要么就是有人泄密了主考官是谁,他通过研究主考官这个人,在拟定考题的时候投其所好,即便另外一个副考官持相左意见,二比一也能够盖棺定论。如果这二者都不是,那就只能说明贡院外守卫的外帘官被买通,是考题拟定之后,这个副考官和外帘官联合又把消息递出来。

这三种情况,无论是那一种牵扯都很大。

“如此大费周折的将考题传递出去,怎么就被人给得到,而且还是如此不靠谱之人?”夜摇光有些费解。

本朝律例:凡夹带、代考、贿买、通关节等科考舞弊者,涉案之人皆处以死刑。

读了这么久的书,夜摇光还是记得一些律例,可谓历朝历代最严苛,因为太祖主张选拔人才,输入真正的新鲜血液,这是太祖修订的律例。夜摇光不相信这些人不怕死,不可能就把题目给泄露出来。

“百密难免有一疏。”秦敦道,“小枢你忘了,山长最后为我们讲的几堂课,不也有类似之事。”

其实今年从三月起所有要参加科举的学子,统一由山长授课,授课的不外乎一些考试技巧,以及他们几大书院联合预测出来的考题方向,最后着重讲了考试舞弊的事件与严重后果,其中一件先生没有点名是哪位历史人物,只道有一位主考官接受一位富户的贿赂,这位富户有亲生儿子和两个侄子下场,希望主考官开绿灯,就派了自己的下人按照一人一万两送了三万钱财,哪知道这个下人是个愣头青,瞧瞧的送来不知事,嚷嚷着要主考官给他们家老爷写个收了钱的回执,这件事就这么泄露出去,还没有开考主考官和贿赂人员就遭到了严惩。

“对,小枢,就如所言,再精明的人背后都一个猪队友。”陆永恬连忙道,这话是夜摇光拿来形容温亭湛和陆永恬,这会儿又被陆永恬学了去。

“你可听到考题是什么?”温亭湛转而看向陆永恬。

“我刚开始没有留心,只听到最后一道考题是什么……事可以远……”陆永恬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温亭湛倏地皱了眉,秋闱三场,都有固定的模式,第一场必然是诗一首,赋一篇。第二场应该是考帖经,按古代圣贤立言来阐释义理。第三场极大可能是墨义,墨义:就是从经书中编出若干个问题,要求考生用经书原文回答。至于策论、论史和时政这一类一般要春闱考取进士之时才有,殿试的话基本就是看陛下自己的心意出题。

按照陆永恬所言,他应该是听到了第三场考试的题目。

“事可以远?”夜摇光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到这四个字从何处出来,这样如何立意,如果阐述,如何作答?“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也不知……”陆永恬自己也不确定。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应当出自于此。”温亭湛淡声回答。

“对对对。”陆永恬连忙道,“如此看来我是没有听错。”

“不然。”温亭湛摇头,“若是以此句出题‘事可以远’,稍显浅显,局限也大,并不是一个好题目,只怕送到陛下手中也会令陛下不满。”

“那要如何出题才不算落了下成?”夜摇光问道。

陆永恬和闻游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温亭湛,温亭湛莞尔一笑:“事可以远不如诗可以怨。”

“妙!”秦敦连忙竖起大拇指,“诗可以怨,以诗怨刺上政,以诗歌对不公不正不平之事之象之举揭露,这道题目一出,可看出世间多少文人的心胸与胆气。”

“若是考题如是,泄露了也无妨。”温亭湛淡声笑道,“正如敦子所言,考的是心胸与胆气,有些人早早的拿到也未必敢直言,也或许其并无这份胆气与心胸。”

“事可以远,诗可以怨?”陆永恬都懵了,他都怀疑自己其实听到的是后面这句话。

“别多想,这便真的是考题,也考不到你。”秦敦打断陆永恬的纠结,陆永恬考的是武举,文考的题目相对简单,且考场与他们也不一样,只考一场,然后就要去武举考场考武试,“天色也不早,允禾与小枢一路赶来,我们便不打扰你们歇息。”

院子是两进,是因为他们约定好住在一起,原本闻游也是打算一起,不过遇到了未婚妻,妻族的人自然要招待他,这是推拒不了的事情,于是秦敦和陆永恬住在了外面一进,夜摇光和温亭湛住在二进。

确实是赶了三天的路,夜摇光有些困了,也懒得管他们的事情,于是就去洗漱躺床上。美美的睡了一夜,第二天养足了精神夜摇光用了早膳,距离进场考试还有两日的时间,温亭湛决定带着夜摇光四处走走。

白日里花楼都歇业,贡院附近除了花楼密集以外,商业自然也是发达,温亭湛自然是带着夜摇光去这些地方游玩,远的景点都已经没有时间。

“咦,湛哥儿,这里在押解元!”走到一个名叫解元楼的茶楼,里面人声鼎沸,押注的吆喝声传的老远,楼有三层,从上而下,一层比一层热闹,第一层大堂内是挤满了人,夜摇光虽然不喜欢凑热闹,但是她听到了温亭湛的名字。

“下面这位我们楼内定出最有可能夺得秋闱第一解元名号的乃是陛下钦封的淇奧公子,庐陵温亭湛,押注一赔一,后日就是入贡院之时,今日是最后一日押注,大家买定离手,快下注快下注。”

“湛哥儿,你真不值钱。”夜摇光不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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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桃花刀

一赔一,赔率算是最低的了,看来温亭湛的名头还是很响亮。对此,温亭湛不置一词,这是一种风气,现在是解元,等到了来年春天就是押状元,会更加热闹,朝廷也是默许这样的赌博,目的自然是为了科考造势,越多的人关心科考,越能够正风气,不论是通过什么方式。

“唔,我也去买一点我们家湛哥儿。”夜摇光说着就冲了进去,然后也没有压多少,就押注一千两,赢了就是两千两,在她心里温亭湛自然是稳赢,但她不缺钱,庄家又没有得罪她,她何必下狠手?纯属图个乐趣,顺便表达一下对温亭湛的支持。

“竟然还有第二名,第三名的押注……”从里面取的了押票夜摇光挤出来,对温亭湛道:“你的名字都在前三名,从第四名就没有你的名字了,我买了第一名,你可得努力,要是让我输了一千两,哼哼……”

“夫人如此厚爱,为夫哪敢让夫人失望。”温亭湛连忙点头。

夜摇光高兴了,然后拉着温亭湛准备寻一个不那么拥挤的酒楼用膳,才发现附近因为大批考生涌入,有些也是举家随行来支持,酒楼一道饭点简直是忙的小二都差点瘫在了门口。

“我们还是回去自力更生吧。”绕了一圈下来之后,夜摇光道。

“好。”温亭湛自然是听夜摇光的话。

“那不是蚊子么?”夜摇光转身之际,就看到了蚊子,他身边有一个穿着浅粉色齐胸襦裙带着幕离的女子,被幕离的白纱遮挡了容颜。

闻游正带着这个女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很快就看到了她和温亭湛,不知道是不是夜摇光的错觉,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闻游眼神竟然有了闪烁,闻游对她有没有旁的心思,带着女人对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已经看到了,闻游自然是要来打招呼,他原本侧首对那女子说了什么,女子似乎不愿意,后来闻游带着女子一同上前:“允禾,小枢,我原本打算晚间去寻你们,不曾想在此处碰上了。”

“还以为你美人在侧,已经忘了我们呢?”夜摇光的目光扫过带着幕离的女子,她总觉得有些猫腻,他们又不是外人,闻游竟然丝毫没有介绍的打算。

“小女子骆浔见过温公子,夜姑娘。”站在闻游旁边的女子主动行礼。

这声音……

夜摇光蓦然抬头,目光利箭一般直戳向闻游,冷声道,“姑娘姓骆?而非姓罗?”

这声音分明是当年他们在龙虎山脚下陆永恬家别院里,追上闻游的浔儿姑娘,也就是被闻游拒绝的表妹,而非他的未婚妻罗氏。难怪闻游见到她一副心虚的模样,也难怪闻游明知道他们来了,也不肯带未婚妻上门引荐,原本只当是罗家的人盛情难却,现在才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小枢,你别误会,我现在带着表妹有事在身,晚间我去寻你们解释。”闻游匆忙的解释了一句,就带着骆浔离开了。

夜摇光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由皱了眉。

一只白玉般的手伸过来,轻轻抚平了她的眉宇:“蚊子不是拿的起放不下之人,况且他这位表妹早已经成婚,蚊子断没有染指有夫之妇的道理,中间定然有事,我们晚间听听蚊子解释再说。”

“你以为我是不了解他为人的人么?”夜摇光语气有些沉,她亲眼见过闻游拒绝骆浔,云英未嫁之时都舍得下,更何况是现在,蚊子是个很懂分寸,不会被儿女之前束缚之人。

“那你因何不快?”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往回走。

“我刚刚看到了蚊子头上选了一把刀。”夜摇光面色凝重?

“色字头上一把刀?”温亭湛有些忍俊不禁。

“对。”夜摇光停下来,侧首肃然的看着温亭湛,“是桃花刀!”

见夜摇光不是因为情绪而愤然,温亭湛也正色的问道:“何为桃花刀?”

“桃花刀,便是桃花煞的一种。”夜摇光向温亭湛解释,“寅午戌见卯、已酉丑见午、申子辰见酉、亥卯未见子。即:寅、午、戌日出生的人,遇上卯年、或卯月、或卯时就是犯桃花煞;已、酉、丑日出生的人,遇上午年、或午月、或午时就是犯桃花煞;申、子、辰日出生的人,遇上酉年、或酉月、或酉时就是犯桃花煞;亥、卯、未日出生的人,遇上子年、或子月、或子时就是犯桃花煞。从正月至三月为阳春是桃花春;四至六月的桃花是桃树结果的时候,名为桃花扇;七至九月是金秋之时,为金当令,故名为桃花刀,如今正是八月!”顿了顿夜摇光又道,“蚊子生于庚寅年戊寅月庚寅日,若是我没有猜错,他身边那位表妹定然是出生在卯月。”

蚊子出生在正月初八,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给蚊子庆祝过生日,因为在年假之中。

“寅、午、戌日出生的人,遇上卯年、或卯月、或卯时就是犯桃花煞,蚊子是寅日出生,为何你笃定他的表妹是卯月,而非卯年或者卯时?”温亭湛虚心求教。

“因为桃花在年柱者,为头,为早年;处月柱者,为胸肩,为青年,为当令桃花;处日柱者为腹部,为中年;处时柱者,为脚,为晚年。闻游今年才刚刚及冠,正是青年,他的桃花煞必然在月柱,他那位表妹是卯月出生无疑。”夜摇光也耐心的给温亭湛解释,越解释脸色就越发的阴沉,“而桃花煞的位置在年支、月支上,叫做墙内桃花;煞的位置在时支上,叫做墙外桃花。”

“墙内桃花又是何意?”从字面上,温亭湛觉得一个有夫之妇成了一个男人的墙内桃花,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所以温亭湛问的有些迟疑。

“墙内桃花,如你所想也相去不远。”夜摇光大概能够明白温亭湛的意思,于是道,“墙里桃花,人不能采,遇之主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但不宜逢冲,若逢冲逢破则凶,因子午卯酉为之门户,墙被冲破,易成***之人。今年是己酉年,正是逢冲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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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盘问

“蚊子并非把持不住之人。”温亭湛脸色微变。

“若非把持得住如何会是桃花刀?”夜摇光反问。

“摇摇的意思是骆浔要给蚊子带来灾祸?”温亭湛顿时面色一冷。

若是闻游是把持得住之人,那么就不可能犯桃花煞,可如今偏偏不但犯了还是桃花刀,大凶之兆。证明有人刻意要陷害闻游。闻游定然是对骆浔有着不一样的情分,才会处处相帮,只不过不越举,可若是骆浔利用这份情分反过来加害闻游……

“未必是骆浔,但却是因着骆浔。”到底是骆浔刻意要陷害闻游,还是骆浔也是有人陷害闻游的一枚棋子,这一点夜摇光也不能断定。

“我们先回去,晚间等闻游来了再言。”

两人原本高高兴兴的出来玩,却是心情沉重的回去,今日没有出门的陆永恬和秦敦见到两人这副模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两人闹了矛盾,都不敢多言,害怕惹火烧身。

直到用了午膳,两人各自午休起来,看着两人还是有商有量,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冷硬的言辞和不协调的气氛,于是两人就纳闷了,秦敦看着两人实在是不像是冷战或者争吵,便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夜摇光和温亭湛自然是不隐瞒,两人听得义愤填膺,原本当时闻游只是含糊的介绍骆姑娘,他们并不知道闻游有个姓骆的表妹,只知道闻游的未婚妻姓罗,且罗家的祖籍恰好就在这里,闻游明知道他们误会竟然也不解释。

“小枢,别管他,就让他自作自受!”秦敦愤然道。

“对,不让他疼一回,不知深浅!”陆永恬也举双手赞同。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没有接着话,谁都不是圣人,七情六欲不能杜绝,往往陷入一段情,不管是爱情、友情更甚是亲情,心都会偏,都会不由自主,只要不犯下原则上的错误,都值得去原谅去宽恕。

吃了午膳,夜摇光四人就在院子里喝茶闲聊,没有过多久闻游果然如约而至,夜摇光看着他的面相,桃花煞越发的浓烈。

见几人面色都不太好,闻游连忙坦白从宽:“表妹前年便出嫁,是我央求母亲做主,寻得是一户书香人家,家中略有薄产,我与表妹也已经两年未曾有联络,此次她的夫婿也要参加秋闱,我们在街上相遇,她的夫婿对秋闱心中没有底,我出生大家族,他们夫妻二人寻上我,希望我为其夫指点一番,分享一些平日里我们答题的要点,我如何能够推辞?我心怀坦荡,对表妹绝无非分之想。”

“你心怀坦荡,你还遮遮掩掩,让我们二人误会?”陆永恬不满道。

“我当时确然是另有要事在身,这才没有机会与你二人说明,是我的错,望你们二人大人大量宽恕我一回。”闻游态度诚恳。

“好,那我们便不与你计较。”秦敦点头,“你可知你现在即将大祸临头。”

闻游一愣,他连忙侧首看向小枢。

“头上悬着一把就要掉下来的桃花刀。”夜摇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茶水,将白日里说给温亭湛的话,又解释了一遍给闻游听。

闻游听完身子一颤,他有些失神的呢喃:“表妹确然生于卯月……”

“蚊子,女色祸人!”秦敦不由语重心长道,“你既然已经定亲,且准备冬日里大婚,便是心中并无罗姑娘,你总得对得起她。”

“我其实那等人。”闻游怒声道。

“你不是那等人,你表妹也会把你变成那等人!”陆永恬反驳。

“表妹也绝不会行如此之事。”闻游不愿意相信,那个从小与他一道长大,一直被他藏在心间呵护,他眼中玲珑剔透的女子会是这样。

“那是怀疑小枢信口胡诌?”秦敦又问道。

“你莫要挑拨离间。”闻游瞪了秦敦一眼,“我何曾有这番意思?小枢不也说,表妹可能遭人利用。”

“也只是可能。”夜摇光不得不无情的泼一盆冷水。

因为在她看来,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执着会让其成魔,骆浔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从她可以不顾名节,从襄阳追到龙虎山,就是一个有勇气有魄力的执着女人,这样的女人必然是有傲骨的,可她偏偏对闻游说甘愿为妾,这说明她对闻游的执着很深。

根据夜摇光对人的分析,从骆浔的行为上来看,她是一个敢于挑战世俗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绝对不甘屈居人下,只怕成为闻游的妾只是她的第一步,好在闻游真心爱着她,处处为她着想,没有顺势纳了她,否者家宅定然不稳,而闻游情观上定然会偏袒她。

对此,夜摇光给骆浔的性格下了一个定论:一个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心机深沉,擅于隐忍蛰伏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可以两年不与闻游联系,绝对不是真的斩断过去,更不是不怕闻游忘了她,而是为了今日一举做准备。正如闻游所言,骆浔的婚姻是他央求母亲寻得,那么如果骆浔过得不好,或者夫家地位不高,只需要稍稍透露一点,闻游心中的愧疚就会油然而生,不出把力心里就永远放不下。

“我会小心谨慎。”沉默了一会儿,闻游道。

“你表妹夫妇除了让你指点文章,就没有旁的事情相求?”夜摇光继而追问道,她不得不谨慎些,闻游和他们关系匪浅,一个不慎就会牵扯到他们身上,就算不牵扯上来,难道闻游出事儿,他们能够坐视不管?

“没有旁的。”闻游很笃定。

倒是温亭湛心思一动:“你表妹夫为人如何?”

“是个有些小聪明,喜欢投机取巧之人,但本性不坏,对表妹也是有情分。”闻游很中肯的评价,“至于学问……恐怕此次极难上榜。”

听了闻游的话,温亭湛又问了一句:“他平日里都寻你问了些什么?”

“都是一些诗文,《四书》与《五经》义,近几日寻了些考题来问。”闻游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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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5章:落入陷阱

“考题?”温亭湛的目光微微一动。

“都是市面上流传的考题,前前后后让我给他解了十几道,故而我说他是个喜欢投机取巧之人。”闻游摇着头道。

“不是投机取巧,只怕是痴心妄想。”陆永恬嗤笑道,“市面上的考题能够做得数?要是如此,只怕不知道多人中了举。你还说他有点小聪明,就连我都不会费心思寻人去解市面上的题,试题一流出来,考官都要受到连坐,一经发现是掉脑袋的事儿。再则考试还有两日,考官出题从来不是一份,若是当真有人压出来,临时再用备份题的先例也屡见不鲜,所以去解市面上的考题纯属瞎胡闹。”

“我也如此劝说过,不过他诚心求教,我也不好过于推拒,左不过我也不需再温书,便当做是给自己考前打发时间,也总不比去外面闲逛来的好。”闻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对陆永恬道。

见问不出什么疑点,秦敦就细声叮嘱:“你那表妹夫考前别再见了,这几****也为他破了不少题,也算是仁至义尽,小枢的话不可不放在心上,你还是先让小枢帮你化解头上的桃花刀。”

“小枢,又要劳烦你了。”闻游这才想起这一茬。

夜摇光也不看他,站起身回了房间,没一会儿就折回来,将手中之物扔给他:“把这东西戴在身上。”

闻游身手敏捷的接住,竟然是个玉葫芦,玉葫芦的口端涂了朱砂,上面已经打了络子,可以直接佩戴,当即就把腰间的玉佩给取下来换上了玉葫芦。

“葫芦可收桃花煞,葫芦口涂朱砂,葫芦内需置粗盐就可去桃花煞。这个葫芦是我滋润出来的法器,对付你的桃花刀搓搓有余。”夜摇光解释道,“不过你的桃花煞不知道成了多久,有心算无心,我就算帮你去了桃花煞,若是要陷害你之人早已经做了局,而你陷入其中尚且不自知,我这个可不挡灾,所以你最好仔细想一想,到底还有没有做其他事,接触其他人。”

闻游听了之后又仔细的想了想,最后很肯定的摇了摇头:“我绝无接触旁的人和事儿。”

大家自然是相信话到这个份儿上,闻游觉得没有隐瞒的道理,于是都放下心,陆永恬就看向许久不言语的温亭湛:“允禾,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连小六都懂是无用功之事,一个被蚊子认为有些小聪明的人如何会这般执着的要耗费这个时日,平白消耗蚊子的情分?”温亭湛慢悠悠的说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诚然蚊子是无偿给他破题,但这都是看在骆浔的情分上,情分这种东西用一次就少一次,没有任何作用,既然这个又不是蠢笨之人,为何要如此做?闻游是闻家的继承人,且闻游自身颇有能力和才华,日后的建树绝对不小,又不是性命攸关大事儿,干嘛要这么早就消耗这份情分?

闻游和秦敦还有陆永恬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觉得不对劲,但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蚊子,你可还记得,他让你破解的题?”温亭湛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夜摇光等人也跟着他去了书房,亲手研好磨之后,温亭湛用眼神示意闻游:“将他让你破的题默给我。”

闻游连忙上前,他的记忆虽然不如温亭湛那么彪悍,但是也不差,亲手所做之题,有些还回来查阅过书籍,时间也不久远,自然是能够全部回想起来,题目正如闻游所说涉猎诗赋和《四书五经》义,还有一两道论题。

等到闻游写完,温亭湛上前一看,轻笑了一声,提笔圈了一道题,递给秦敦和陆永恬,二人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这道题目正是:诗可以怨。

“可有何不妥?”闻游见几人面色凝重,便问道。

“蚊子,你闯大祸了。”秦敦面色紧然,“这道题很有可能真的是此次秋闱考题。”

温亭湛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几张纸递给几人:“这是酉时我的人收集出来的市面上以讹传讹的考题,你们看看。”

三人翻阅和闻游默出来的考题对比,大部分是一模一样,剩下的不一样的温亭湛又提笔将之全部圈出来,有诗一首,赋一篇,有帖经一道,墨义一道。

“对对对,我还听到了这句话:诸将擅命於畿内,贵戚纵横於都内!”当时陆永恬有点印象,只是这句话比较长,而且他没有留心,才不敢说出来,就连最后一道题诗可以怨他都听成了事可以远,好在两者都出自同一句,若不然只怕就连温亭湛也猜不出来。说完,他又将他听到考题的事情讲了一遍给闻游。

闻游顿时脸色一白,他果然如同夜摇光所言,已经一脚踏入了陷阱之中,就连温亭湛的人都收罗不来的题目,就绝对不是市面上流传的考题,他有口中有点小聪明之人将每一道考题拆分融入到市面上人人张口就来的考题之中一道来问他,这算是用了心,越是如此就越发证明他这位表妹夫笃定这是真正的考题。如今他提前破解了考题,考题被泄露之事一旦被揭发,他根本就是百口莫辩,就算有萧士睿和闻家联合保举,只怕他也要落一个永远不能入仕的结果,而且这个污点将背负一生。

闻游越想越愤怒,他霍然转身,却被温亭湛强势的按住了肩膀:“你要去何处?去质问他为何要害你,去质问他如何得到考题?”

闻游抿唇不语。

温亭湛道:“他若打死不承认,尚且还未开考,你又是如何笃定考题泄露?”

闻游的怒火顿时被浇灭,他有些茫然:“那我该如何……”

“再等三年。”温亭湛很冷漠的说了四个字。

只要闻游这一次不考试,谁也咬不上他来,就算骆浔的夫婿被揭发,他咬着闻游不放,闻游不承认,他能够有什么证据?最重要是的闻游没有上场,若是知晓考题还故意不上场,这不是傻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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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三元及第

若说闻游故意陷害他,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闻游是什么,他是什么人?闻游需要陷害他,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不可再见你表妹。”夜摇光严令。

桃花刀,原来在于此。闻游对骆浔没有防备,骆浔对闻游有执念,只怕骆浔已经在寻找时机再给闻游下一次春药,有了上一次让闻游逃脱的机会,骆浔定然不会再让历史重演,闻游这一次绝对在劫难逃。若是骆浔和闻游被其夫婿捉*奸在床,闻游就算提前知晓了考题泄露,弃考都没有用,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去陷害骆浔丈夫的理由!

恐怕骆浔的夫君早就已经看明白自己妻子对闻游的牵挂,为了仕途不惜出卖妻子。而骆浔也打着和闻游发生关系之后,耸动闻游以权势相压,让其夫不得不对她放手,从而让闻游不能拒绝的投入闻游的怀抱这个主意,夜摇光都不得不佩服这对夫妻,果然是天生绝配,还是一直缠在一起不要去祸害旁人得好。

那一夜闻游在院子里吹了一夜冷风,第二日便受了凉,秋老虎凶猛,病来如山倒,这个苦肉计是闻游自己提议,即便夜摇光说有办法让他装病瞒天过海,可闻游都拒绝了,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需要清醒,这是他给自己的惩罚。

“湛哥儿,你当真要让蚊子再等三年?”将大夫送走,夜摇光走回房间,问着站在书桌背后的温亭湛。

“摇摇不忍?”温亭湛搁下笔,抬起头。

“若是我不曾与你们一道读书或许心中不会如此惋惜。”夜摇光轻声道,十年寒窗苦读真的不是说说而已,短短的四年夜摇光自己打酱油,但是她还是看到很多学子的勤奋好学,酷暑寒冬,风雨无阻,有些寒门子弟更是彻夜彻夜的宿在藏书楼,为的就是一场秋闱,然后中举参加春闱,最后金榜题名。虽然闻游家境优渥,没有这么悲惨,可夜摇光却也看到他的努力和付出,“三年时光,很多事情都会改变,闻游年纪也不小。”

“不过弱冠之年,多少人而立之年,不惑之年不也还在参加秋闱?三年后他依然还是一个少年。”温亭湛淡声道。

“我就不信,你明知道考题被泄露,还让考题不变。”夜摇光凑上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与温亭湛隔桌而望。

“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温亭湛笑道,“我已经传书布政使大人,算是卖他一个人情。”

“我家湛哥儿越发的厉害,布政使随便使唤。”夜摇光挤眉弄眼道。

“可不是我使唤得动,只不过我好歹有个陛下封赏的子爵在身,布政使大人如何也要看一看我的信,历来秋闱副主考官都是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联合聘任,除了这样的纰漏,他们也难辞其咎,这可是在自救。”

“既然你已经说服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插手改了考题,为何还要让蚊子再等三年?”夜摇光说来说去为的还是这个原因。

见夜摇光如此执着,温亭湛不由叹了口气,绕过书桌,站到她的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我是为了蚊子好。”

“说清楚些。”夜摇光道。

“蚊子生于官宦之家,他的母亲手段了得,他成了唯一的嫡出,故而他的成长没有争斗,他长到至今只怕没有受过挫,这算是第一次。若是不让他刻骨铭心,日后待他步入官场再栽跟头,我未必能够如这一次救得了他。”温亭湛说的很认真,“再则他学文好,但根基并不扎实,缺少沉淀,我希望这三年他能够沉淀一下自己,日后会少撞些墙。而后此次参加大考,与蚊子而言并非好时机,此次大比各地人才顶尖太多,在此地还不显,秋闱蚊子入前十定然没问题,但到了明年春闱,他进不了一甲,虽然落不到同进士的地步,可名次极难靠前,若是他不负这三年时光,三年后再考进入前三甲未必不能,闻家等得起这三年。最后,他冬日里要大婚,若是再参加来年春闱,或许他们夫妻这一生当真只能相敬如宾,家宅不宁对于蚊子而言也是一大妨害。此刻正是他失意之时,那位罗姑娘我也派人打听过,是个品貌双全的女子,有她在蚊子身侧宽慰,对他们夫妻都是一个机会,即便不能心意相通,至少做到举案齐眉。”

夜摇光听完,眨了眨眼睛,她抬起一双桃花一般明艳的眼眸:“湛哥儿,我不如你深远。”

她看事情永远没有这样的长远,和温亭湛相处这么久,她也没有学会他这一份深远。

“我的摇摇不需要费心思量,你所有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由我来苦恼便是。”温亭湛用额头揉了揉夜摇光的额头。

“你说闻游进不了一甲,那你呢?”夜摇光也不躲开,掀开眼帘看着他。

“状元、榜眼、探花,摇摇喜欢哪个?”温亭湛云淡风轻的问,那语气就好似前三名都是由他定论,只要夜摇光喜欢哪个,那就是哪个。

“好大的口气,你还能左右陛下的心思?”前三甲可都是殿前钦点。

“我不能左右陛下的心思,却能够揣摩陛下的心思,再动点手脚,自然是不在话下。”温亭湛说的信心满满。

“我听说三元及第,乃是科考最风光之人,我亲爱的相公,你不会让我失望吧?”夜摇光扬眉。

所谓三元及第,是秋闱第一名解元,春闱第一名会员,殿试第一名状元。古往今来能够三元及第的人屈指可数,那绝对是科举出仕的文人之最。夜摇光倒不是希望温亭湛出风头,而是她觉得那样的地位理所应当属于温亭湛,她想要看着他站在万人中央,享受无上荣光,仿佛那才是他的归属。

“原来摇摇想做状元夫人。”温亭湛侧首在夜摇光的脸上偷香一口,“三元及第不难,若是夫人不满足,为夫可以再拿下一个武状元,让夫人成为天下女人艳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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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章:唯你一人

“你这样小六会哭的。”陆永恬可是指望着中了武状元,然后鼓起勇气去国公府提亲呢。

“技不如人,如何能够怨怪他人?”温亭湛不以为意

“你可收敛些吧,到时候哪个公主把你看上了,陛下若是赐婚,你难道还要让我做小?”夜摇光伸出手指戳了戳温亭湛的额头。

“这个摇摇便不必担心,陛下的公主,就连士睿的小姑姑邑诚公主都在一年前出嫁,邑诚公主尚且比我长六岁,更遑论是其他公主?”温亭湛道。

“公主没有,几位王爷的郡主可是大了,我可是听士睿说了,宗室待嫁的姑娘十根手指头都数不

完,到时候都看上了你,你又如何?”夜摇光皱了皱鼻子,用额头撞了温亭湛一下,“”

“她们想嫁也要看我愿不愿娶。”温亭湛语气平淡。

“若是陛下下旨,你还敢抗旨不成?”夜摇光好整以暇的睨着他。

“陛下是明君,不会为了一个宗亲女舍去一个栋梁之才。”温亭湛又道。

“臭美,哪有人这样自恋,栋梁之才都可以自封。”夜摇光白了他一眼。

“我难得不是么?”温亭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夜摇光,“若我都不是,这世间还有人是么?”

“噗。”夜摇光被逗乐了,一把推开他,“真是越来越大言不惭,你就只能在我面前信口开河。”

“那是因为只有摇摇值得我去哄,对其他人我都是用手腕让他们臣服。”温亭湛起身去追。

夜摇光似乎早就发现了他的举动,身子一让就朝着一边闪过去,一边朝着门外跑去,一边回头对温亭湛做个鬼脸:“又想占我便宜,你休想。”

温亭湛迅速的追上去:“原是没有想过占便宜,既然摇摇都给我按了罪名,我若是不坐实,岂不是让摇摇冤枉了我?我岂能陷摇摇于不义。”

“呸,我说不过你,我还跑不赢你了?”

“那摇摇你就跑,看我追不追得到。”

“来啊来啊,有本事你就追上我啊。”

“我若是追到了如何?”

“悉听君便!”

“摇摇可莫要反悔……”

于是小花园内就上演了一场追逐,欢声笑语冲破了院子里的桂花树,缭绕着花香盘旋在房屋之上。

就在两人围绕着假山绕圈的时候,在夜摇光看不到的情况下,温亭湛对着远方打了一个手势,夜摇光见温亭湛追来,一个闪身往前,却顿时感觉到一股暗劲儿从远方射来,她倏地回头,就见温亭湛猛然一个踉跄闷哼一声,就跌到在地。

“湛哥儿,你怎么了?”夜摇光迅速的跑过来,她浑身冷气萦绕。

一双铁臂伸出来,紧紧的将她锁住,夜摇光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当即一怒,这家伙竟然用自己来哄她上当,于是双手一挣就要挣脱他,却被温亭湛用力往旁边一扑,两人就朝着一旁的草地倒过去,犹豫夜摇光的愤怒挣扎,温亭湛的死皮赖脸,但是双方都舍不得用力,两人就像完全没有功夫的凡人一般在草地上滚做一团。

直到前方一颗巨大的桂花树,眼看着夜摇光就要撞过去,收势已经来不及,温亭湛迅速将她往怀里一拉,自己一个翻身背部撞在了树桩上不止,还被惯性的夜摇光撞在了怀里。

“唔。”这会是真的闷哼出声了。

“你有没有被撞到?撞到何处?疼不疼?快给我看看。”夜摇光顿时心疼的不行,连忙手脚并用的想要去解温亭湛的衣衫。

八月桂花成熟的季节,树干被撞,桂花扑簌扑簌抖落,犹如雪花一般洒下来,此情此景,他看着面前神色慌乱,目露疼惜的女子,他此生挚爱的女子,后背上的疼痛完全消失,他忍不住就就乘着她不妨,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任由无尽的桂花抖落。

他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犹如桂花飘落一般轻轻的一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与压抑:“摇摇,别动。”

心爱的未婚妻动手解自己的衣衫,他又不是柳下惠,如何没有绮念?若是不制止,他觉得他很可能会做出冒犯她的事情。

夜摇光听着他的声音,并且挣扎间,她已经看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不由脸一红,火辣辣的烫,偏偏又是这样暧昧的姿势,她恨不得钻入地缝,阳光从抖落的桂花之中纷纷落下,夜摇光借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状似阻挡刺目的阳光。

温亭湛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的躁动,他翻身平躺在她的旁边,手缓缓伸过去,抓住她手,慢慢与她十指相扣。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温允禾这一生,唯有灼华一人足矣。”他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在飘洒的桂花之下,他缓缓侧首,漆黑幽深内敛的眼眸仿佛将日光吸纳,明亮灼目而炙热,“你我之间,再不会有第三人。”

那声音仿佛最美的乐音,化作动人的旋律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边飘荡重复,她的目光看着天空,迎着阳光,秋风之中的暖阳分外的温情,暖了她一整颗心。

次日夜摇光亲自将温亭湛送入贡院,为了杜绝作弊,本朝可谓不惜血本,进考场前要在考场外间沐浴穿上朝廷发放的衣衫,进入贡院,什么都不准携带,蜡烛,笔墨,粮食、被褥甚至便桶等等东西,都是朝廷发放。考生只需要带着自己这个人进去就好。

为了打击替考,考生必须提供详细的体貌特征的履历,进场前考官会根据履历验明考生的身份,验证是本人无误之后,才能真正的进入自己对应的考场。

从八月九日到十二日再到十五日,这短短的六日时间,对于很多人都是煎熬,因为温亭湛参加考试,夜摇光也陷入了这种煎熬,其他朝代考生还能携带一些东西,夜摇光都从陌钦那里要了提神之物,才知晓本朝考试去其他不同。

好在十六日温亭湛出来之时,除了略有点倦怠之色别无他样,夜摇光才放下心,余下只待十月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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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陪你一起老

和温亭湛相比,秦敦就惨多了,夜摇光粗略估摸着是瘦了一圈,没有去过考场也不知道考场是个什么模样,看着有许多是被抬着出来,或者一走出来就晕倒在贡院门口的考生,夜摇光深觉得里面很恐怖。

也因此,夜摇光迅速的买了不少食材给温亭湛还有秦敦滋补,过了三天小六也回来,他轻轻松松的拿下来武举人的名号,可文举不一样,武举比完的时候武举文考的成绩也出来了,考官会当场宣布中举之人。陆永恬以武举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武状元考比,可把他美得不行。

“武举不过一省之考,来年武状元乃是举朝,你的对手是各地武举出类拔萃者,你再这般洋洋得意,指不定要等明年中状元。”夜摇光看不下去这家伙这么张狂的模样,“妍儿今年已经十六,翻年就十七可等不起你三年。”

“我一定会考取武状元!”陆永恬斗志昂扬。

见到这番模样,夜摇光赶到欣慰,陆永恬有她的兵器,加上她的那套枪法,在武艺上面绝对没有问题,就是文考上面有些吃亏。当然武比看的还是武艺,但文化成绩也不能差太远,否者也是很有影响。

“我已经决定今年在你们家里过年。”陆永恬忙道,“我要让明光做我的比前先生。”

宣麟转入白鹿书院,就住进了陆永恬他们的院子凑足了四个人,也因此和他们几人的感情日益剧增,宣麟不参加科举,且在他们家里温亭湛也在,两个人辅佐他一个,还不能将他推上武状元,那只能是陆永恬朽木不可雕也。

接下来休息了几日,闻游便赶回了家中,准备大婚,秦敦也回了家中,考得如何,温亭湛如何破题大家都没有问,关于科考出了考场他们都没有多置一词,陆永恬也先回家中,等到九月再来他们家。

很多学子都会留在府城交友走人情扩展人脉,这些无论是温亭湛还是闻游他们都不需要,朋友这种东西有那么几个就不错,若是太多了日后麻烦也多不说,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结党营私,至于拜谢考官布政使这些礼节等到放榜之后更加名正言顺。所以温亭湛和夜摇光自然也没有多耽误,与闻游还有陆永恬他们一同动身。

考完试之后,心情放松,又是金秋,中秋已经过去,所以他们的行程都不敢,温亭湛弄了马车,王一林成了车夫,就夜摇光和温亭湛两人,他们一路上慢悠悠的赶回去。

走到一条江流之时,温亭湛让王一林独自驾着马车在岸上走,他弄了一个竹筏,和夜摇光坐在竹筏之上水流而去。

竹筏被夜摇光用五行之气控制着,她坐在竹筏的小竹椅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一袭竹青色长袍的少年,站在竹筏的前端,他身姿挺拔,浅绿色的发带捆着飘逸的黑色长发,清风徐徐吹来,他的衣袂墨发随风起舞,悠扬的笛音从他的指尖如同清澈的流水一般倾泻而下。

河道两旁金灿灿的树叶在阳光下投落斑驳的影子,从他的身上一闪而过,他将精致的眉眼映照的忽明忽暗。

呼吸着清新夹着草木味的空气,听着婉转醉人的乐音,看着独绝遗世的美男子。这是夜摇光很早以前的梦乡,如今梦想成真却恍然如梦。

一曲终,夜摇光立刻拍手鼓掌:“好听,好听,好听!”

握着玉笛的手垂下来,温亭湛走到夜摇光的身旁:“摇摇可想好去何处游玩?”

“游玩?”夜摇光一愣。

“待到放榜之后,从十月到来年三月,近半年的时日,摇摇想去何处我们便去何处。”温亭湛笑道。

“你,当真不用温书么?”别的考生中举,除非是不打算接着参加春闱,而是再攻读三年,否则都是忙的要死,他倒好竟然想着如何与她一道去游玩。

“我还需要温书么?”温亭湛反问道。

“骄傲自满。”夜摇光冲着他皱了皱鼻子,“你可记得答应我要三元及第,到时候做不到,可不能怨怪我缠着你让你无法温书。”

“我恨不能摇摇时刻缠着我。”温亭湛唇角一勾,而后执了她的双手,轻轻在她的指尖上落下一吻,“摇摇,明年我就要春闱,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随心所欲。”

“你难道就没有告老还乡的一日?”夜摇光睨着他,“你陪着我去过的地方已经很多,我并非没有一颗能够安定的心,我不知道你要做到什么位置,爬到怎样的高度,但我相信无论你要做到如何的地步,你总会比别人快,我是修炼之人,你的体内有龙涎液之灵,我们衰老要比旁人慢,我们至少还有一百多年的时间朝夕相处,我陪你五十年,五十年之后无论你到了怎样的地步,你都抽身陪我去遨游五湖四海可好?”

“五十年?”温亭湛皱了皱,“无需五十年,三十……”

不得温亭湛说完,夜摇光伸出两指按住他的唇瓣,“五十年,我不想你太累,也是为着我们日后的孩子着想。虽则孩子不能溺爱,可我们都是孤苦无依的长大,我不想我们内心的遗憾,让我们的孩子也感同身受,五十年之后我们的孩子也应该做祖父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五十年后我或许已经头发花白,容颜不在,摇摇会嫌弃我么?”温亭湛垂下眼帘,低声问道。

“我会陪着你老。”夜摇光几乎是脱口而出。

进入金丹期,她的青春已经开始延长,进入元婴期她就基本冻龄,进入化神期她就会不老,虽然她很爱美,可容颜岂能与他的真心相比?她会有办法陪着他一起慢慢变老。

温亭湛抬起头,伸手摸上夜摇光娇嫩绝美的容颜,他漆黑幽深的眼眸渊沉而内敛:“可我不希望你变老。”

“哼,原来我们的湛哥儿,也是好颜色之人。”夜摇光仿佛没有听出他语气之中沉重,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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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路遇不平

“人世间百媚千娇,我独恋你一抹。”温亭湛的目光深情而缱绻,“我曾听人言,长乐无忧者才能年华永存,我欲为你遮风雨,挡忧虑,解苦难,化困厄,惟愿你一世长安,芳容永驻。”

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在桂花枝摇曳花瓣抖落之下变得分外的轻柔,犹如他的声音清润染着芬芳,一丝一缕随着清风涌入她的心间。

这一刻,夜摇光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她投入他的怀抱,让竹筏都剧烈一荡,险些翻了船,好在温亭湛眼疾手快的抓了竹篙撑住。水花飞溅而起,荡了他们一身的水泽,不过大半都被温亭湛给挡了下去。

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温亭湛,夜摇光就索性从旁边鞠了一捧泼在他的身上。温亭湛正打算陪着夜摇光闹上一闹,却听到了绝驰的嘶鸣声,此间他们被树枝掩隐,两人听到刀剑相碰的声音,迅速对视了一眼,将竹筏驱使往前,很快实现越过一排排树枝,就看到了岸边的厮杀。

这是一个凸谷,山壁高耸,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蔽处,这条小路鲜少有人来往,果然是杀人越货最佳地点,只见三五个穿着粗野,虎背熊腰,面目狰狞,有些尚且脸上还有刀疤的粗汉子挥着明晃晃的大刀,此刻正与王一林纠缠起来,王一林来了温家这五年倒是勤奋习武,但天赋终究有限,应付起来非常的吃力。

就在王一林被一脚踢倒在地,有人提刀砍下去被王一林翻滚躲开,而后其中一个面相凶狠之人挥刀纵身砍下来之际,夜摇光宽大的袖袍在水中一拂,一串串水珠化作利剑飞射而去,将几个凶徒击倒在地。那纵身欲砍王一林之人身手确实不俗,反手用大刀挡下夜摇光的水。旋身落地,又要朝着王一林砍下去。

早在夜摇光出手之际,温亭湛足尖便在竹筏之上一点,几个蜻蜓点水飞跃而起落在了对岸,他的脚边恰好躺着一个凶徒,但见他伸出脚在对方的手腕上一踩,那凶徒吃痛松开了握住的大刀,温亭湛一脚踢在刀柄之上,那一把刀直直的朝着砍向王一林的凶徒。

饶是那凶徒狠辣,身手不俗,却也抵不住温亭湛力道刚猛,刀刃依然从他的肋下刺入,将他逼退。

“少爷,他们杀人了!”王一林早已经爬起来,这时候跑到温亭湛的面前。

“杀人?”此时,夜摇光也已经落在了岸边,她的目光扫过几个被她击倒在地的凶徒,远处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那个男子虽然衣襟被血染透,但依然可以看出并不是什么富贵的衣料,她目光锐利的看着受了重伤的凶徒头子,“你们是何人,为何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你们若是想活着走出这座山,就少管闲事!”那受了伤的凶徒头子依然非常的蛮横。

“原来是传说之中占山为王的土匪。”夜摇光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她身形一闪,在那土匪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掌将之劈晕,侧首对王林一道,“取条绳子将他们捆起来。”

马车上随时都有应急之物,绳索自然免不了,王一林立刻动作麻利的将几个人捆起来。夜摇光和温亭湛已经走到了那躺在血泊之中的男子面前,温亭湛将其的发丝拨开,看到了被血染的脸:“他是和我们一道应考的秀才。”

虽然不认得,但是在考场温亭湛有过一面之缘,他的记忆极佳:“且家境贫寒。”

秋闱何等重要,任何参赛者都处于尊重会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衫,对于考生来说,秋闱比逢年过节更重要,家里人也会倾尽所有,当时在考场这位秀才衣着就已经非常简朴,由此可以推出他的家境。

“一个穷秀才,值得这些土匪大劫?而且他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需要这么多人?”夜摇光扣住他的手腕,将一股五行之气输入护住他的心脉,然后看到他是从上方的山坡一路滚下来,想必是在上面遇难,万幸的是掉了下来,被这群人追上的时候正好又碰上了王一林,“你看看他伤的重不重。”

温亭湛这两年最用心思的就是医学,就连他们村里的杜荇都说温亭湛比他还要厉害,夜摇光将位置让给他。

温亭湛先检查了他的伤口,然后掏出一些止血的要给他撒上,由简单的从马车里取了夜摇光准备的医药箱给他包扎好,而后喂了一颗药丸子给他,过一会儿才执起他的手探上脉搏。

“还有救,不过我们得快些寻个地方。”温亭湛面色凝重道。

夜摇光也知道这个人伤的太重,血流的太多,于是不耽搁的和温亭湛联手将之抬上马车,前面倒是有个小村,可这些人是匪徒,他们如果去投宿,只要没有将这个土匪窝端了,等他们一走收留他们的老百姓只怕要吃亏,夜摇光就在原地寻了一个地方,布了一个阵法,好在如今是秋天,很多药材是在山林里面都寻得到,他们又携带了一些野外用得上的锅碗瓢盆。温亭湛亲自去寻了药煎药,王一林去打探附近有没有什么破庙之类的栖息之地,夜摇光就留下来照顾这个半死人。

王一林赶回来没有寻到破庙,倒是温亭湛寻到了一个猎户用的小木屋,于是夜摇光几人几把几个匪徒还有这个伤号待到了小木屋。

“为何不报官?”把这些匪徒扔给官府衙门便好,折腾得她累死了。

“这秀才叫蔡澎,就是此地之人,在考场之时我见到本地县令之子对他言辞羞辱。”温亭湛将熬好的药倒入碗里。

“你的意思是怀疑官匪勾结?”夜摇光瞬间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

“也许不止。”温亭湛的目光变得深沉,“本地县令之子虚浮纨绔,可他考完之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还未出考场就已经扬言他似乎能够中举,要大宴宾客,蔡澎乃是本地有名的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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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深入分析

“你的意思是此地县令之子科考舞弊?”夜摇光心下一惊。

“只是推测而已,也可能是私人恩怨。”温亭湛从来不喜欢把话说满,即便他心中已经十拿九稳,因为他深信凡事总有意外,是人都不能将一切算尽看透。

虽然温亭湛这样说,可了解她的夜摇光已经基本笃定了这个可能,心里觉得万分的不可思议。

为了打击舞弊,本朝沿袭了前朝的弥封誊卷的科考手法,弥封,即指考生在试卷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自己用朝廷发放的纸把名字封住,待考官阅卷完毕后再揭开。这样是防止主考官根据名字而看人情。誊卷即考生上交试卷“糊名”后,送交誊录院,朝廷请专人将考生试卷重新誊录一遍,再交考官评判,考官据此以定考生的等级、名次。这种制度的实施主要是防止考生在试卷上书写标记、暗语,以及主考官熟悉自己学生亲属的字迹而偏颇。

誊录的是用朱砂笔誊录,叫做“朱巻”;考生考试用的是黑墨,故而叫做“墨卷”。墨卷存档,待到朱巻排出等级和名次之后,再抽出来对比。

这样的做法,已经很大程度的防止了考场作弊。如果真的如同温亭湛所想,那么此地县令之子就是和蔡澎兑换了考卷,这个手脚只有誊写官才能够做到,只要两人各自在答卷上写下暗语,他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在誊卷之后,将朱巻上两人的名字对调。

“除非他能够再买通陛下派来的主考官。”夜摇光摇着头道,“这完全是不可能之事,除了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考前无人能够得知陛下所派的主考官是何人,如何能够收买?若是不收买主考官,那么排名之后,主考官取出墨卷一对比,不就露馅了?我不信他们敢对墨卷动手脚来毁尸灭迹。”

这源自于圣祖年间曾发生过一件大事,有人为了瞒天过海,一把火烧了存档墨卷之屋,圣祖陛下大怒,为了查出凶手,将朱巻全部封锁在自己的御书房,然后勒令全部考生重考,两次考试的文章一对比,谁为了作弊而火烧贡院一目了然,最后不但作弊的被抄家杀头,就连誊卷官也被判了“监后斩”,随即圣祖皇帝下令,举凡天灾**,考卷若有损,即便是一张,涉险学子皆数重考,损卷者斩立决。所以,那些捧卷子的人都是提心吊胆,考生考试前,他们被繁复的叮嘱练习。

“故而,他们一没有买通考官,二不敢贿赂誊卷官,三不敢动墨卷。”温亭湛索性总结一下夜摇光的话。

“那如何作弊?”夜摇光懵了一脸。

“他们只需要买通一个人。”温亭湛含笑道。

“谁?”夜摇光想来想去,这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办成的事儿。

“收卷官。”

“收卷官?”夜摇光好看的黛眉打了一个结,买通最没有作用的收卷官干嘛?让他们当心点不要弄坏试卷?这还需要买通,不想死都不敢。

“若是从一开始蔡澎的试卷上写的就不是自己的名字呢?”温亭湛提点夜摇光。

如醍醐灌顶,夜摇光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如果从一开始蔡澎写的就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他要替考之人的名字,而他要替考之人写的是他的名字,那么能发现的就真的只有收卷官。因为两个人都在考场,考生与考生之间是围墙隔开,根本看不到别人的试卷,只有收卷官在收试卷之时要核对考生的考牌之上的名字。

如果此地县令当真买通了一个收卷官,再杀了蔡澎那就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人能够这一场考试到底有什么猫腻。

“这个县令是脑子有病。”夜摇光不由臭骂,对上温亭湛投来的目光,她道,“不论他是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既然蔡澎妥协了也做了弊,就算是受苦者,一样是罪责难逃,他犯得着要杀人灭口么?虽然利用土匪朝廷肯定不会深究彻查,但也是画蛇添足啊。”

如果不是他要杀蔡澎,怎么会遇上他们?这就叫做作茧自缚。

温亭湛目光闪了闪,默默的收回,转头不语。

“难道我说的不对?”夜摇光见温亭湛这幅模样,气势汹汹的质问。

“摇摇说的都对。”温亭湛乖乖的点头逢迎。

夜摇光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少来,你快说,我哪里不对。”

手握成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温亭湛才道:“这县令能够提前知晓收卷官有哪些,且收买之人恰好又在蔡澎和其子那一组,想出如此妙计,逼迫蔡澎不得不就范,暗中做的如此不显山不露水,他要杀蔡澎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且在自己管辖之内用土匪去杀蔡澎,便是蔡澎注定是一个落地秀才,可依然是政绩上的黑点,明年又是三年考绩。”

夜摇光顿时一囧,温亭湛这样一分析,好像真的不是两个人所为。这里面还有一个细节,温亭湛也暗示出来,考场学子上千人,收卷官也有数十人,县令不可能每个都买通,那就太容易露馅,那就说明他还是有点手腕,至少让蔡澎和自己的儿子成了一个小组,归属于他收买的那个收卷官。这样的人,在即将三年考绩之前在自己的地盘让刚刚秋闱的考生被匪徒杀了,这似乎说不过去。

“既然不是他,那又是何人?”夜摇光忙问。

“凶手可能有二。”温亭湛伸出两个手指,“其一,是被收买的收卷官,这人贪得无厌,而县令无法满足,于是他故意借此给县令示警。其二,就是县令这件事已经泄密,有人借这件事大做文章,想要把事情闹大,牵扯出更多的人,下一盘大棋。”

“你更倾向于后者?”虽然温亭湛说的很平淡,语气没有起伏,可夜摇光依然凭着直觉听出他侧重于后者。

“誊卷官被称之为官是抬举,他们连衙役都比不上,无论是财力还是能力都买通不了山贼。”温亭湛解释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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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乙庚十二阵

而且还是看起来不一般的山贼。

这句话温亭湛就算不说,夜摇光这下子也体会了。她终于明白温亭湛为何要费心费力的救蔡澎,在温亭湛的观念,蔡澎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妥协舞弊,这都是出卖了原则,亵渎了读书人三个字,在这一方面温亭湛分外的固执。如果蔡澎只是单纯的被灭口,也许温亭湛不会这么尽心尽力,最多给蔡澎包扎好确定他死不了就把他扔到有人来往的地方。

于是温亭湛和夜摇光只能在山洞里面等到蔡澎伤势好了之后在启程,温亭湛当即命令王一林将几个匪徒押送会府,他们在抚县,距离家中快马加鞭不过一天的行程,当时夜摇光还不明白温亭湛的用意,只当这些人跟着不能让他们死,还得管他们吃食。

“摇摇,可有法子布个阵法,让人寻不到这个小木屋。”等到打发走了王一林,温亭湛转而问夜摇光。

“这个容易。”对于夜摇光而言,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一边问道,“有人会来寻我们?”

“若真如我所料,有些人只怕等不及。”温亭湛道。

夜摇光了然的点了点头:“既然这不是他们的地盘,恐怕也不敢闹出大动静,也就这一两天搜查一番,两日的时间也够他的伤情稳定下来。”

“嗯。”温亭湛点头,“我去打些野物。”

这一两日的粮食总要储备,还有给蔡澎的药材,温亭湛跟夜摇光打了一个招呼,就转身往山上而去。

等到温亭湛走后,夜摇光掐指一算,今日恰好是乙酉日,明日是庚戌日,那就布置一个乙庚十二局。

夜摇光迅速的开始布局,此刻是甲申时,那么乙庚十二局的生门艮八宫,正北为吉,形成伏宫格,时符值与六庚成格,那就是大凶。

既然温亭湛说背后的人不一般,那么得多做一手防备,以免他们也带着同道中人,到时候就麻烦了,于是夜摇光毫不犹豫的布置了一个大凶格局,将阵法的破解生门也给堵死。

等到夜摇光将阵法布置好,温亭湛提着一捆药草,拖着一头一百斤的狍子按照原路走回来,他就愣了,他明明记得这里有条路,怎么这会儿竟然寻不到,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标志性建筑没有错啊。略一想,温亭湛就明白了,这是夜摇光按照他的要求已经布置好阵法。

于是他心思一动,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会扰乱他思维的景物,脑海之中浮现他记忆之中的路与物,确定好自己所在的方位,拟定出他的路线才睁开开眼睛。

屋子里的夜摇光坐在门前,端着一杯水就看着与她不到二十步距离的温亭湛,也不出声提醒,见到他闭上眼睛就知道他在回想,等到温亭湛睁开眼睛之后,夜摇光不由扬了扬眉,速度倒是挺快。

就见温亭湛明明看着前方是一棵树,却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其实那颗树只是不远处的一棵树的投影,看起来很真实,甚至去触碰也会产生触觉上的真实感,但它其实不存在,可阵法却是不能随意触动,一个不慎就会被困死在其中。

温亭湛的步伐没有停滞,无论前面看到什么,他都非常坚定的迈出步伐,绕过了所有的障碍,最后就要走到夜摇光的面前之时,在他的记忆之中这一步没有任何问题,然而他一步迈出去,却并没有见到房屋,依然好似回到了远点一般,看到了方才所看的场景,一下子把温亭湛的记忆都打乱。

看着站在面前不到三步距离的温亭湛眼中闪过诧异之色,夜摇光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因为距离很近,夜摇光这一笑,温亭湛就立刻听到了他的方向,他接着往前走了两步路,果然看到眼前突然一亮,还是原来的小木屋。

“奇门之法高深莫测,今日领教了。”温亭湛道。

“你不谙其道,能够走出来实属难得,险些困住你,是因为我堵上了生门。”说着夜摇光就上前,将狍子领走,温亭湛开始收拾他的药材。

晚上果然有人开始搜山,整整一晚上来来回回四次经过他们所在之地,温亭湛看着这些人目光变得有些深,等到次日一过,王一林又驾着马车赶回来,将温亭湛和夜摇光连带蔡澎给接走。

回到家里的时候也是晚间,宣麟亲自在外面来接他们,两年的时间,宣麟已经彻底的摆脱了轮椅,他可以如同正常人一般行走,但他的身体还是虚弱,就如同一个体弱的人一般。

“明光,秋夜寒凉。”温亭湛进门就叮嘱道。

“你们宅子里哪有秋冬?”宣麟笑道,“我并未出门,近日感觉身子又康复了许多,无碍的。”

宣麟并非一个不懂分寸的孩子,温亭湛也就点了点头,随着他们一道进入了房间,一番洗漱,用膳消食过后,他们去了书房。

“抚县知府倒是大有来头。”宣麟将一封已经拆开过的信递给温亭湛,“兵部尚书庶子,兴华十一年的进士,在翰林院呆了三年,三年前才放任抚县县令。”

“兵部尚书?”温亭湛知晓牵扯大,但却没有想到牵扯这么大,“兵部尚书并非一个拎不清之人。”

“张老为官还不错,寒门出生,初时连县令都没有捞到,从一县主簿,为官四十年,历经县令、转运使、礼部侍郎、兵部侍郎,翰林大学士,到三年前成为兵部尚书。”宣麟简略的介绍了一遍,而后道,“中书令明年打算致士。”

“每过一二年总有这样的风声。”温亭湛勾唇道。

“但总有人信,百官之首何人不想?”宣麟也笑道。

夜摇光总算是明白这件事的由头在哪里,中书令已经七十四岁,不信都不行,中书令致士,那么空缺出来的这个百官之首的位置,最有可能上位的自然是六部尚书,但比起六部之首的吏部,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以及掌管军事行政的兵部,其他三部的竞争力明显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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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耽搁他的时间

吏部有还没有卸任的中书令掌握着,户部背后是褚帝师,所以柿子挑软的捏,用了三大尚书之中兵部尚书来试水,如果是这样推断,那么这背后动手脚之人就太多,甚至中书令和褚帝师都有嫌疑。

“你如何看待此事?”宣麟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温亭湛。

温亭湛喝了一口水,将水杯搁下摇了摇:“风云如何变幻,与你我何干?在其位才谋其政,我尚且不在其位。聂中书令致仕也好,不致仕也罢,都与我无关。至于中书令致仕之后由谁上位,那就与我更无干系,我何必为此白费心神。”

宣麟微微一怔,他看向温亭湛,目光闪过一丝疑虑,旋即又释然,摇头失笑道:“论心胸开阔,我不如你多矣。”

若是他站在温亭湛的立场,拥有如同温亭湛的资源和身份,他会接着帝师的手正大光明的插手这件事,帝师定然也会很欣慰有爱徒出谋划策。至少有一个中书令是自己这一边的人,至少不是敌方的人,日后为官便利与好吃不可想象。这些他相信温亭湛不是不懂,可温亭湛却没有这个心思,是因为在温亭湛看来,任何人不管敌方我方上位,无人可以影响得到他欲得到所想得到之物。

这份超然的自信,来自于他超越众人的聪慧绝伦。

“位高者,不望为友,则不衰堕;不惧为敌,则勇而敢。守法度,严以克己,不负黎民,不昧本心,何所畏?”温亭湛淡声道,“这世间本就没有生死之敌,将善变的人掌握在手心,不如将可逆转的大局抓住。任他风云变化,我只守我欲守,若有人欲与我相争,那便各凭本事。”

“那你为何还要救蔡澎?”夜摇光瞪着她,她还以为温亭湛是要插手这件事,费了那么多周折,结果他压根没有这个心思。

“以防万一。”温亭湛莞尔,“蔡澎和我是同期考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有人接着这件舞弊案将我们也牵扯进去,我总得提前心里有个数。”

好吧,竟然是这个理由,夜摇光表示她无从辩驳,于是选择沉默。

“时辰也不早,早些休息吧。”温亭湛就站起身结束了这一次谈话。

他们一路赶回来也有些疲倦,宣麟身体不好需要早些休息,于是大家也都没有再说什么,就各自回房洗漱歇下。

第二日,蔡澎便苏醒过来,这个时候温亭湛和宣麟正在讨论此次科举的考题,并且与宣麟一道分享自己的答案,宣麟赞叹不已。听到王森来报蔡澎醒了,于是两人一道去看望。

“温……温公子……”真喝了药的蔡澎靠在床上,虽然与温亭湛只有考场上的几面之缘,并且连一句话都不曾说上,可温亭湛这个人他却认识,因为是他们所有读书人心中的最崇拜的人,所以温亭湛一入考场几乎每个考生都记住了他尤为出众的模样。

温亭湛上前再给他探了一次脉才道:“你的伤势复原的不错,就是身子还虚。”

“多谢温公子救命之恩……”

蔡澎说着要起身给温亭湛行礼,却被温亭湛给按住:“别动,这些虚礼就免了。”

“你可知你遭何人迫害?”宣麟出声问道。

“他们看着像是山贼。”蔡澎垂下眼帘有些无力的说道。

“看着像?”温亭湛玩味的重复了这三个字。

蔡澎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亦不知他们受何人指使。”

“你与何人有怨?”宣麟又问。

蔡澎搭在被子上的手指无力的颤了颤,他这一次沉默的比上一次还要久:“在下听闻麒麟公子因病暂居淇奧公子老宅,公子风华绝代,想必是麒麟公子无疑,二位都是聪慧无双之人,既然将在下救到家中,想必在下的一切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在下岂敢有隐瞒之理,在下与张遵考场舞弊,可害在下之人绝非张县令父子。”

宣麟看了温亭湛一眼未语。

温亭湛也没有说话,蔡澎歇了一口气道:“在下一介寒儒,一年前与张县令千金于花会邂逅,在下痴心妄想难破情关才遭人利用。张县令允诺在下,若是此次秋闱助张遵中举,便将其女许配于在下。在下一时鬼迷心窍,想着今年还未及弱冠,再等三年也无妨……”

夜摇光站在门口听了之后,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她原本想着可以让一个有才华的人考场舞弊,会不会是性命攸关,或者全家老小被胁迫之内的惊天大事,却原来只是为了一个情字……

不过夜摇光也不鄙视,只是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青春慕少艾,最难看透的不就是一个情字?

“依你看来是何人要取你性命?”宣麟声音清冷的问道。

蔡澎摇了摇头:“自醒来,在下心中千百种想法,可却理不出一个头绪,可能害我之人,皆不会在那地那时迫害在下,更不会用那样的方法。”

“但你心中却明白,起因是因着你考场舞弊一事。”温亭湛直言道。

蔡澎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此事你打算如何了解?”温亭湛问。

蔡澎的脸上出现过无尽的挣扎,最后他自嘲一笑:“鬼门关走一遭,还有什么看不透,是在下自己种下的恶果,自然由在下承担,待到在下能够下榻之后,便去府城投案自首。”

温亭湛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你好生歇着。”

说完,就和宣麟一道离开了房间,离开了这个院子,夜摇光才问道:“他去投案自首,岂不是提早将此事揭发?”

“早些了断也好,我并不想再重考一次。”温亭湛颔首。

“允禾难道还惧复考?”宣麟不由笑道。

“平白浪费时日,耽搁我与摇摇外出游玩。”温亭湛云淡风轻的甩出一句话。

宣麟和夜摇光同时一愣,这一刻他们两才细细的体味到,恐怕温亭湛不干涉这次中书令之争的事情,甚至还要捣乱将这根导火索早些掐断,是为了早点把这件事打住,为的就是不麻烦他复考一次,耽误他和她游玩的时间……

褚帝师知晓内因,不知会不会被气死,宣麟不无恶趣味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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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婚帖

温亭湛的的确确想要把这件事早些了解,事实上夜摇光并没有领会到温亭湛所说的救蔡澎的真正意图,若非他们是同期考生,若非本朝对于科举舞弊严打连坐得太狠,温亭湛是真的不想要干涉进去。

蔡澎在温宅将养了四日就可以下榻,气血恢复的也不错,就是较深的伤口还有些不宜动作太大会再次崩裂开来,温亭湛也没有打算这个时候就将蔡澎送回府城,却在这个时候对方出手了。

“孟四哥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今日一早孟博就登门,问了问温亭湛秋闱考的如何,闲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却几番欲言又止。

“允禾,邻县抚县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这杀人嫌犯乃是与你们同考的一位抚县秀才,张县令派人缉拿打听此人于望花镇一带失了踪迹,最后查到了望花镇小花山,确认嫌犯是遭遇山贼袭击,却被人搭救而走,有人见到你恰好那几日从小花山路径而归,张县令请堂哥相助调查。”孟博的话说的很婉转,不说他对温亭湛的欣赏,以及对温亭湛的敬佩,就说温亭湛现在身上也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在身,他也要尊重。

夜摇光听了,果然这个张县令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竟然用这样的办法栽赃蔡澎,不论蔡澎是不是冤枉,都得经过抚县衙门审查,张县令有了充足的理由将蔡澎缉拿,蔡澎落入张县令之手,必然是有去无归。

但碍于温亭湛这个被她看不上的爵位,就算确定温亭湛手中有人,以防搜查不到,张县令也不敢贸然气势汹汹的来抓人,果然是个聪明谨慎之人。先和庐陵县令孟陵通个气,再由孟博上面来试探一下口风。

“蔡澎在我府上。”对孟博,温亭湛没有隐瞒,“只不过我却不能将人交给抚县衙门。”

“为何?”孟博问。

“张县令这是贼喊抓贼……”温亭湛将张家与蔡澎之间的事儿简略的说给了孟博。

孟博听闻愤然站起身,他自己是一个读书人,并且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寒窗苦读考取的进士,在他看来考场上徇私舞弊根本就是有辱斯文,道德沦丧,却没有想到张家竟然这样大胆行事。

“允禾勿怪,实在是为兄不知内情。”孟博连忙道歉。

“孟四哥何错之有?孟四哥尚且不知其中内情,若非孟四哥信得过我为人,只怕此刻也不是你上门。”温亭湛笑道。

托付的是孟陵,孟陵是县令上门的意味就不一样,他和孟博是私交。

“此事只怕要去郡城,交给知府大人。”孟博凝眉道。

“知府也不成。”温亭湛摇着头,“孟四哥有所不知,我就下蔡澎之时……”温亭湛将他们的推测都说了出来,“如今我手上还有五个山贼,其中一人功夫不俗,不过我尚且没有去审问,紧是将其关押。”

孟博虽然不入仕,但身为孟家的嫡出,本家又在此,对整个豫章郡的动向他自然要有所了解,豫章郡的知府两年前的考绩调任了一个,现在这个知府姓杜,但和杜家村的人却完全没有关系,祖籍更不是豫章郡,而且这个人与帝都牵扯颇深。

能够隐瞒住抚县县令在抚县动手,这位知府未必没有嫌疑。

“那就得把人送到布政使大人手上。”孟博沉吟道,“可人在你手上已经众所周知,此去布政使司三日的路程,路途过于凶险。”

“我自有应对之策,孟四哥只需帮我打发了抚县县令即可。”温亭湛平淡的语气总有一种成竹在胸的魄力。

“既然允禾早有成算,那愚兄也就不费心,张县令那里由允禾只管放心。”孟博自然是对温亭湛的能力深信不疑。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留孟博用膳也被他推拒,知道孟博定然是有事在身,也就不强留,将孟博送走之后,用了晚膳,散步消食之时,夜摇光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打算如何将蔡澎送到布政使司?”

如今谁都想要蔡澎死,张县令想是因为害怕舞弊暴露,背后的人想,是想借此将栽赃张县令,把舞弊案搞大揭发,从而就算不把兵部尚书拉下马,也要让兵部尚书失去资格。只是死法不同,张县令要蔡澎死的正大光明,罪证如山,灭口的同时给舞弊案画上句号。

而温亭湛和夜摇光倒是和张县令殊途同归,可好不容易将蔡澎救回来,温亭湛自然不会让一条鲜活的性命就这样成为牺牲品,蔡澎有罪,但罪不至死,就算是犯了死罪,能取他性命的也只能是律法。

“我们什么都无需去做。”温亭湛淡声笑道,“就在家中等放榜,若是摇摇实在是闲着无趣,不如想想你想去何处游玩。”

“玩玩玩,你看着比我玩心还大。”夜摇光白了他一眼,“我们去蓬莱如何?明光如今身子也大好,随我们一道也无碍,到时候小六定然是要与我一道,至于士睿他们,可以去信问一问,我们行船十来天应该能至。”

水路自然要比陆路慢上些许,从此处到蓬莱三千里路,上辈子夜摇光想去蓬莱,可惜国外倒是飞了好几次,却一直没有时间去蓬莱游荡一圈,传说之中的仙境,夜摇光真的很想去看一看。

“行船,对明光更好。”温亭湛赞同这个想法。

“我们总不能不参加蚊子大婚吧?”夜摇光突然想到这一茬,这可是闻游一辈子的大事儿。

“蚊子大婚定在十月末,恰好是放榜之后。”两家结秦晋之好,大婚一般都是提前半年以上决定婚期,以方便女方家准备嫁妆,只不过尚未发帖,恐有意外都不会高调的对外宣布,“算算日子,我们应当要受到蚊子的婚帖。”

说着,温亭湛蓦然一把抓住夜摇光的手,拉着她就进了他的房间,直奔他房间外间的小书房,神神秘秘的取出一个酸梨木雕花匣子,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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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一劳永逸

婚帖与大多数婚帖一样,艳红色的底,烫金的面,撒着烟花一般的金光纹路,折叠棱角之处用灵活的雕琢复古似窗棂图案的薄薄一层木雕卡住,显得更加厚重有质感,将婚帖一打开,其他与大众的婚帖一模一样,唯有婚帖内部竟然有大红色比婚帖底明亮一些的剪纸,剪纸的图案是两个手牵结花喜绸的新人,这对新人依稀可以看出是她和温亭湛的小像,剪得非常惟妙惟肖。

婚帖展开之时,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幽香散开,这股香味只是闻着就令人莫名心生愉悦之情。

“春闱之后,殿试在四月下旬,我想把我们的婚礼定在五月初。”他双手握着她的手,目光诚恳而真挚的看着她,“这是我为我们大婚所备的婚贴,你可喜欢?”

夜摇光觉得手中的婚贴艳红的犹如一团火,让她的掌心有些发烫,这股滚烫一直烧到了她的心口,火热的心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

“都听你的。”她轻声道。

对于婚礼,尤其是古代的婚礼,她真的不知道该提出什么要求,而且她相信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一切交给温亭湛,他定然会给她最好的一切,无论是她想得到还是想不到,他定然会倾力而为。

“好。”将她拉入怀中,他温柔的绽开唇角,双手紧紧的抱着她。

自从温亭湛提到了大婚,夜摇光才发现她真的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这个问题,结婚之前她需要做些什么,想了想很久仿佛除了自己给自己备嫁妆以外,她似乎什么都不需要做,可是嫁妆这种东西她相信温亭湛也不需要她去用心……

“姑娘,你是否有烦心事,不如与幼离说一说。”这两日一道温亭湛看不见的地方,夜摇光总是会愣神,一直跟着夜摇光的宜宁发现之后,就告诉了幼离,幼离今日特别留意了一下,从早上到晚上,夜摇光已经愣神了三次,便一边为夜摇光梳着头发一边问道。

“我在想我能我和湛哥儿大婚做些什么。”夜摇光的目光从菱花镜之中看着幼离,也希望幼离能够给她一些建议。

“姑娘什么都不用做,少爷都安排好了,姑娘若是不嫌累,不如自个儿绣嫁衣。”幼离道,“少爷原本是吩咐幼离寻最好的绣楼,但新嫁娘自己绣嫁衣是习俗,姑娘若是不会针线活也罢,可姑娘的手艺极好,如今还有大半年的时日,幼离觉着姑娘还是自个儿绣更好,若是能够为少爷做一身就更好,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嫁衣恐怕只有姑娘自己知晓。”

一语惊醒梦中人,夜摇光有些焦灼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她高兴的看着桑幼离:“幼离你说的没错,来我们说说嫁衣用什么衣料最好,嫁衣可有什么忌讳……”

于是夜摇光就兴致勃勃的拉着幼离对嫁衣展开了讨论,好在温亭湛已经吩咐过幼离给夜摇光寻找绣楼定制嫁衣,所以幼离也在这方面做足了功课,从用料,到图案,到样式,和绣嫁衣的忌讳,男女喜服的差别所有的细节,幼离都仔细的给夜摇光讲了一遍。

直到忙完事情的温亭湛看到夜摇光的房间灯还未熄来看看,才打断了主仆二人的谈话,夜摇光在温亭湛的监视下躺上了床。

第二日夜摇光就开始着手,亲自去了郡城一趟都没有收集好齐全的东西,然后只能去信给仲尧凡,将她所需要的东西列了一个单子,所有的东西都选择最上好的东西。

夜摇光再也没有心思去管蔡澎的事情,她一头扎在了准备喜服之上,温亭湛知晓后,可以劝了一道,他并需要夜摇光去费这个心思,比起这带给他的满足感,他更心痛她的操劳。

“你我的婚礼,总不能你一个人费心思,我不过绣个嫁衣你就心疼了,你从喜帖到婚礼有小到大哪件事不是亲力亲为?我说心疼你,你是否就置之不顾?”

被夜摇光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温亭湛想了想就由着夜摇光,不过还是盯着她,限制她每日花在做嫁衣上的时间。

没过几日,夜摇光果然收到了闻游的婚贴,日期是十月二十二日,放榜是十月十日,放榜之后还有十二天赶过去绰绰有余。也就是收到闻游婚帖这一日,温亭湛把身体复原的蔡澎给送走了。

“你把人送给谁了?”夜摇光纳闷,这样出去安不安全啊。

“送给张县令。”温亭湛回答。

“什么!”夜摇光大惊,就连宣麟也是挑了挑眉,宣麟陷入了沉思,夜摇光却分外不解,“你把蔡澎送给张县令,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摇摇放心,除了圣上以外,无人可判蔡澎生死。”温亭湛莞尔一笑。

“你做了什么?”夜摇光一头雾水。

“允禾你让帝师卖了一个人情给张尚书。”宣麟只是略一想就明白了温亭湛的举措,不由赞道,“一劳永逸,我果然不如你。”

“心有所系,故行事多有所虑。”温亭湛的眼睛闪动着柔光落在夜摇光的身上。

其实若非为了争取和夜摇光相处的时日,为了陪她再去外面游玩一趟,温亭湛倒是会如同宣麟一般,不介意横插一手,陪着这些人玩一玩,打发闲暇无聊的时间。可比起和这些人周旋浪费时日,他宁可陪伴她。然则,此时既然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总要捞点好处。

所以,他去信给帝师,分析了一番利弊,把这个人情卖给了兵部尚书,让兵部尚书知晓了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事儿,而这个事儿已经泄露,并且有人要借此陷他于危难。这个时候,兵部尚书张老唯一的退路,就是尚未捅到陛下面前大义灭亲,为了保护整个张家,他不得不亲自去陛下的面前认罪,再让褚帝师在一旁为兵部尚书求情,保住兵部尚书的职位,这个天大的人情,兵部尚书不想欠都不行,还得感恩戴德的欠着。

如此一来,三大尚书,兵部尚书就算偏向也得偏向褚帝师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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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头名解元

至于抚县县令,已经成了家族的棋子,他的兄弟姐妹母亲都在父亲的眼皮底下,他想不听话都不行,这个时候把蔡澎交给他,他自然不敢动蔡澎,至于其他人,张尚书已经请罪,这个文章没有办法再做,他们除非是脑子有病,才会冒着暴露陷害张尚书之心去杀蔡澎。

所以,温亭湛就怎么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蔡澎的危机。

科举舞弊,陛下自然大怒,不过因为爆发的温和,褚帝师提前给陛下透了一个底,张尚书认罪很诚恳且儿行在外哪由得父母管?陛下并没有牵连张尚书,只是以教子无方罚了一年的俸禄,又打了二十大板了事。而抚县县令被革职父子流放,家产充公,帮忙舞弊的收卷官被判斩立决。蔡澎被打了五十大板,取消了功名,永不能再参加科考。

其余人因为此次舞弊实属防不胜防,就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因为用人不当被申饬了一顿,就没有再牵连其他人,两人舞弊纯属个人行为,一场科考牵涉考生太多,陛下并没有勒令重考,一切都在温亭湛的预料之中。

“这行贿之人,和受贿之人,前者被流放,后者被斩立决。”夜摇光觉得陛下其他处置都还好,就是这里有些不太公平。

“张家父子虽则是庶出,却也是富贵里头长大,流放于他们而言反而是生不如死,此次舞弊若是受贿之人禁得住财帛诱惑,如何能够成功?”温亭湛轻声劝慰,“陛下是一个明君。”

“朝中有人好办事,你确定张家父子不会过几年就被老子接回来?”夜摇光狐疑道。

“不会。”温亭湛很肯定的摇头,“朝廷素来重视科考,这一点从不惜三年一次重金供科考可以看出,张家父子所犯大罪,多少双眼睛看着,别说接回来,张尚书只怕照拂都不敢照拂他们,中书令身子再硬朗终究日薄西山,如今尚书的位置多少人眼馋着,经此一事,张尚书更加不敢行将踏错。”

夜摇光心里这才舒服,她对关系政治深恶厌绝,又欢欢喜喜的投入了自己的事情当中,她突然就忙碌了起来,每日要抽空绣嫁衣,要准备给闻游的大婚礼,要准备他们出游的一应东西。虽然很多事情幼离都打点的妥妥帖帖,可夜摇光突然来了兴致又过问了一遍。

到了九月中的时候,陆永恬终于赶来,一道来的还有萧士睿。

“你怎么来了?”看到萧士睿,夜摇光非常的惊讶。

萧士睿今年都十八,再过二年就及冠,三月里被从书院召回去,据说陛下已经开始让他接触政务,开始办差事,夜摇光只当要等着温亭湛进帝都春闱的时候才能看到他。

“摇姐姐这是有多不想见到我?”萧士睿不由委屈。

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萧士睿变得成熟了不少,好不容易从军队到书院四年养白的脸又变回古铜色,但一见到夜摇光还是那副模样。

“行了,我哪里有嫌弃你?”夜摇光嘴上说着不嫌弃,看表情却相当的嫌弃,“你不应该公务缠身么?我只是好奇。”

“这部蚊子要大婚,我跟皇爷爷告了一个月的假。”萧士睿笑眯眯道,“我可算能够歇口气,这半年可真是忙死,还要和我几个叔叔虚与委蛇,好在八皇叔有点良心,念着允禾的救命之恩,不但没有对我使绊子,还暗地里帮了几把手,否则我不知多惨!”

“他是有良心?他是在还恩情!”夜摇光冷嗤道,说着就拧着萧士睿的耳朵,严厉的警告,“我可告诉你,虽说他现在还没有对你做过什么,那是因为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你可不要他对你好点就对人家掏心掏肺,你要敢和他走近,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安王明明答应要把当初给温亭湛下套的人供出来,转头回了帝都就为了对方手里的证据而失言,好在他脸皮不够厚,没有舔着脸再对付萧士睿。

“哎呦呦,疼疼疼!”萧士睿赶忙解救自己的耳朵,“摇姐姐,我哪里有那么傻?”

萧士睿揉着耳朵,一脸的委屈,他都觉得他已经被夜摇光虐出了毛病,要是换个人试试,别说对他动手动脚,就是言词不敬,他都得让之生不如死,可偏偏对着夜摇光他愣是生不气,还得他都险些怀疑他是不是对夜摇光有不纯洁的非分之想,可他非常肯定没有!

“相对而言,他在帝都护着士睿这种报恩的方式,我更喜欢。”温亭湛知道夜摇光是对当初逼他去琉球的人恨之入骨,顺带连包庇对方的宁安王也恨上了,一提到就炸毛,所以赶紧顺毛。

“你们说话,我去厨房看看。”夜摇光也见好就收,知道萧士睿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和温亭湛说,反正这些事情她不感兴趣,也没有好奇心,不如给他们腾地儿。

于是萧士睿和陆永恬就这样在温宅住了下来,陆永恬变得异常的好学,整日缠着宣麟不撒手,宣麟是一点不逊温亭湛的老师,加上有为人师表经验的叶辅沿在一边,陆永恬这个在书院怎么也不开窍的蠢学生也终于开了窍,虽然谈不上什么一日千里,但也将勤补拙,也不像以往那样四六不分,看着书头就疼,所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尤其是萧士睿带来一个消息,陛下明确绝了卓敏妍郡主老娘的心思,现在她的郡主考娘正在加紧的找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毕竟卓敏妍已经十六。

陆永恬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加倍努力。

一直到十月十,放榜第二日,温宅被锣鼓声敲响,来的自然是府衙的报喜衙役,温亭湛不负众望的成了头名解元,整个杜家村都沸腾了,所有人高兴的都好似中了解元的是自己。

当天开始温宅就被人踏破了门槛,比之前封爵更甚,即便是豫章郡的大家族都派人快马加鞭的送来了贺礼,不过所有的邀请,温亭湛都以要上府城答谢主考官,拜谢布政使大人为由一一推拒。

为了清净,当天下午就拉着夜摇光一道去了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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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看戏

温亭湛成为解元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等他们到了府城迎来的自然是一片恭贺之声,除了拜谢主考官,拜见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以外,温亭湛依然以好友大婚在即的理由将其他邀请一一推拒。秦敦并没有来,他榜上有名,虽然在四十几名,但成绩已经不算差。

当温亭湛和夜摇光被邀请到布政使吴澤的家中时,夜摇光就着实看了一出好戏,吴大人的家中恰好吴夫人准备了一场大宴,吴大人直言今日前不知情,吴夫人邀了不少亲戚女眷,并且纷纷携带了妙龄女子,以赏菊花为由头,但男客和女客自然是分开。

隔着一堵墙,夜摇光听着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的丝竹声,吟诗作词的娇嫩声,不动声色的饮茶,吴大人已经年过半百,他的女儿都已经二十好几,第三代男儿多,孙女就两个最大的也才十岁,不然哪需要费这个心思将这些人请来?其意图嘛,再明显不过。

夜摇光反而不生气,看着拉着温亭湛手谈频频皱眉的吴大人,以及好似完全听不到对面传来的娇软之声的温亭湛,不由闷笑。一边吃着瓜果糕点,一边好整以暇的看戏。

“此次秋闱泄题之人,老夫已经将之关押,判牢狱十年。”捻起一枚棋子落下之后,吴澤状似无意的对温亭湛道,“说起来,老夫还得感谢爵爷,若非有爵爷提前告知,只怕此次老夫也要乌纱不保。”

虽然温亭湛这个爵位是虚的,并且夜摇光也看不上,但在一定的场合还是很有用,比如现在,吴大人有求于温亭湛,也得客客气气称他一声爵爷。

“吴大人客气,索性也不曾酿成大祸,遇此等之事,上报也是我身为考生之责。”温亭湛云淡风轻的说道。

吴澤一时间有些摸不透温亭湛的想法,考前副考官泄题,和蔡澎那种作弊可是两种概念,副主考官乃是他和提刑按察使共同聘请,他们是要担当主要责任,这件事若是捅到陛下的面前,他们两人的官路就算不就此终止,但也得就此打住休想再往上爬。

他今日如果客气礼遇的将温亭湛请来,为的就是这件事,希望温亭湛能够卖给他们二人一个人情,将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去,毕竟如果温亭湛捅出来,在皇上面前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温亭湛已经是解元,以温亭湛的能力且在陛下那里留过名字,恐怕三甲跑不了,那么功劳对于温亭湛就很重要,他们没有把握。

就在此时外面有下人躬身走进来,吴澤问道:“何事?”

“回禀大人,夫人让几位姑娘做了画,实在是有两位姑娘都属上佳之作,夫人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便想起爵爷在此,又是本届解元,故而想请爵爷移驾去评上一评。”那下人口齿清晰的回答。

夜摇光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完了,果然吴大人夫妇是夫唱妇随,这事儿不论是搁在谁的身上,都是一个趣事儿,只怕没有几个人愿意拒绝。

只是这评花评画,是评画中的花,还是花中的画,大家心知肚明。

“不知爵爷可有兴致?”吴澤便问道。

温亭湛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落下一子:“大人,承让了。”

吴澤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输了,不由哈哈哈一笑:“爵爷棋艺精湛,老夫早有耳闻,今日领教一番,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大人过谦,大人位高权重,公事缠身,不免思虑过多;我孑然一身,故而专心此道,胜了大人也是常理。”温亭湛的声音春风化雨一般令人舒服,“至于评画便免了,术业有专攻,于画我并不见长,且花中四君子,菊花以‘花中隐士’著称,我行事素来张扬,与此花相驳,故而欣赏不来此花的精神,幼年少不更事时,还曾因此于永安寺得罪了不少爱菊者。”

随着温亭湛的名声越响亮,温亭湛的事迹也开始流传出去,这个时代自然比不得前世那样分分钟高度曝光,可毕竟有影响的事情还是遮不住,比如温亭湛在永安寺赋诗贬低菊花的事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吴澤显然是忘记了这件事,这会儿被温亭湛提起来,他才想到徒然有些尴尬,便对下人挥了挥手,当然大家族的下人都是非常有眼色之人,自然是不能够让自己的主人或者客人气氛不好,于是陪在吴澤身边的管家对着外面守着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就忙上前:“爵爷,大人,天色不早,酒菜已备下,是否传膳。”

吴澤自然顺势道:“传膳。”

然后就亲自引着温亭湛和夜摇光一道离开了这个地方,去了饭厅,饭桌上没有酒,只有一些果酿,看来吴澤的的确确是打听了一番温亭湛的习惯,温亭湛已经不止在一个大场合直言,弱冠之前不饮酒。

一顿饭倒是用的宾主相欢,用完膳之后,见吴大人要开口说什么,温亭湛道:“多谢大人盛情相待,家中未婚妻还在殷切盼归,就此告辞。”

一直没有说话的夜摇光扬了扬,怎么突然拿她做由头。

吴澤似有所悟,便道:“早闻爵爷情深义重,不知爵爷何时大婚,老夫厚颜讨上一杯薄酒。”

温亭湛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夜摇光,笑道:“婚期未定,内子严令,我若未三元及第,就休想迎她过门。”

卧槽!站在温亭湛身侧的夜摇光接着遮挡,伸手狠狠拧了拧温亭湛腰间的软肉,竟然当着她的面在外人面前诋毁她。

吴澤目光闪了闪,才跟着笑道:“爵爷惊才艳绝,老夫就提前预祝爵爷来年抱得美人归。”

“借大人吉言。”温亭湛拱手,“大人,告辞。”

“爵爷请。”吴澤伸手,亲自送温亭湛,一直跟着吴澤的管家却没有跟上来,而是快步的朝着内院而去。

等到吴澤将他们送到大门之时,那位管家却早已经等候在了门口,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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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赔礼

吴澤亲自将匣子递给了温亭湛:“祝贺爵爷秋闱旗开得胜,些许贺礼,还望爵爷莫要嫌弃。”

温亭湛没有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多谢大人,大人留步。”

等到温亭湛和夜摇光坐上马车,走了老远的距离,夜摇光才气势汹汹的质问:“你为何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我何时有败坏过摇摇的名声?我哪里舍得?”温亭湛一脸茫然。

“少跟我装,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没有连中三元就休想娶我过门?”夜摇光说着气不过,又伸手拧了拧温亭湛腰上的肉。

“原来摇摇并无此意,那是我领会错了,在此向摇摇赔礼。”温亭湛一本正经,对着夜摇光恭恭敬敬的作揖。

“芝麻馅包子!”夜摇光咬牙切齿。

这是把什么路都堵死了,正如温亭湛所言,万事无绝对,他就算有真材实料,步步为营,也不能什么意外都掌握尽,假使有个意外呢?如今他说了这句话,就算真的有个意外,他没有连中三元,她也得嫁。

“哈哈哈哈……”温亭湛不由将夜摇光拉入怀中,不容她抗拒的抱紧她,他们耳鬓相碰,他低声在她耳边道,“但凡是摇摇所想,我定然能竭力满足,我不过是给吴澤一个定心丸。”

“定心丸?”跟她有毛线关系,夜摇光斜眼等着他。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将吴澤送的贺礼当着夜摇光的面打开,是一个首饰盒,里面有八块开采出来,却没有加工的玉石,圆润光泽,每一块都有鹅蛋大小,分别是:南阳白玉、南阳绿玉、南阳紫玉、南阳黄玉、南阳青玉、南阳红玉、南阳墨主、南阳杂玉。

夜摇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齐全的南阳玉,南阳玉又称之为独山玉,独山玉为四大名玉之一,以其质地温润,色彩丰富傲视群玉,前世夜摇光曾听过又有人用四个词来形容它,独玉、独厚、独步、独秀。

可以想见独山玉的珍贵与其价值不菲。这八块玉石的价格,不要说是前世,就是现在那也是天价!

“你,你这是收受贿赂!”夜摇光虽然爱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有什么值得堂堂十三布政使之一来贿赂我?”温亭湛扬眉。

“哪有如此重的贺礼!”

“这自然不是贺礼,是封口费和赔偿礼。”温亭湛莞尔。

“封口费?赔偿礼?”夜摇光满头问号。

“考前泄题,责任在于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温亭湛解释道,“若是此事被陛下知晓,他们两人只怕要停职降职。从今日吴澤请我,客气而又礼待,包括吴夫人设宴赏菊的姑娘,都是吴澤准备送我的赔偿礼,他只当我出身寒门,定然想要求得一位贵女为妻,故而今日被吴夫人宴请而来的姑娘,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官家女。我特意点出你,便是告知他,我对女色和权贵姻亲无意,同时也是告诉他,要讨好我,不如讨好你。”

“这事儿,就算他们感激你没有捅出去,封口费还说得过去,赔偿又从何说起?又没有影响你的利益。”夜摇光不懂。

她原本以为吴澤是看上了温亭湛这个潜力股,所以想提前拉拢温亭湛,才有之前的美人计,却原来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儿。

“怎么就没有影响我的利益?”温亭湛一脸郁结,“我若将此事揭发,我的功劳、我的名声这些难道不是我的利益?”

“你可不可以再无耻一点。”夜摇光被温亭湛说的理所当然,“就算他们不给你好处,我难道还要为了这份功劳、这份名声将兄弟给出卖了?”

这件事是因为牵扯到了闻游,温亭湛才使了这样的法子。一旦揭发,闻游也难道一劫,恐怕和蔡澎的结局差不多。

“这是你知晓内情,可他们不知。”温亭湛挑眉,“不能因着我是救兄弟,就抹杀我也救了他们二人的事实,这是我应得之物。”

“……”

夜摇光被这厮无耻到无语,但是她偏偏无法反驳,并且她绝对不会说她心里在呐喊,干得漂亮:“你收了这么重的礼,就不怕日后被他们翻旧账?”

“他们敢么?”温亭湛伸手揉着夜摇光的长发,“吴澤在大门口送给我,便是过了明路,无论这里面装着多么价值连城之物,都不会落人口实。就算是有人日后要来翻,难道吴夫人不能因为喜爱我夫人,觉得我家夫人实在是惹人疼,送她一份重礼?”

“好啊,合着我成了你的挡箭牌?”夜摇光怒。

“哪里是挡箭牌?这的的确确是我凭自己的本事赚来送给我心爱的夫人。”温亭湛将盒子往夜摇光手上一放,从中抓起一块玉,“正好我们要大婚,这东西拿去打些头面和饰品,做成一整套,给摇摇做嫁妆。”

“你的算盘可真是贼精,我最后还不是带着这些东西又成了你的!”夜摇光气哼哼道。

“不然,是我连人带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摇摇的。”温亭湛连忙讨好。

果然这话夜摇光爱听,她扬了扬下巴:“你知道就好,要乖乖听话,知道么?”

“是,一定听夫人的教诲。”温亭湛点头非常积极。

一下子就把夜摇光给哄开心,她这才有心情去欣赏几大块玉石,这样一大块,真的一块可以做一整套饰品了,而且这样齐全的独山玉要收集一份真的是非常的难得,夜摇光虽然不是很喜欢穿戴奢华,但那纯属是因为嫌弃笨重,并不代表她没有女人的天性,不喜欢珠宝。

“回去就找人给做了,早些毁尸灭迹。”夜摇光振振有词道。

这个词……

温亭湛无奈的摇了摇头,侧首漆黑幽深的目光温柔宠溺的看着摆弄玉石的夜摇光,柔和的阳光从一晃一晃的车帘子打进来,照射在她明艳的脸上,透出比玉还诱人的光泽。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得上她露出如此开心满足的微笑,更让他欢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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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地阁宽厚

等回到家中之后,家里也回复了平静,夜摇光他们早就准备好,所以直接和萧士睿等人一道出发,去参加闻游的大婚。闻游的祖籍并不在此,而是在襄阳,只不过他求学于白鹿书院,秋闱也可以在这里考。

这一次就连宣麟都跟着他们去,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直接转道行船,去蓬莱,两地比邻,从这里到湖北襄阳,也就一天半的行程,他们十五日启程,十六日午后就抵达。

“怎么了?突然闷闷不乐?”

他们到达的时候闻家的人亲自来接应他们,闻游的姑姑更是将他们早早的接入她自己的府中,亲自招待,闻游的姑姑两年前诞下一女,如今已经虚岁三岁,夜摇光原本和刚刚能够走稳的小丫头玩的好好的,突然就神色落寞,温亭湛自然要来关心一下。

“哼。”夜摇光没好气的别开脸,不去理会贴上来的温亭湛。

温亭湛一阵莫名,他这是又哪里得罪了心爱的未婚妻?只能用眼神示意伺候夜摇光的宜宁,宜宁和宜芳掩嘴偷笑,在温亭湛渐渐变沉的脸色下,宜芳道:“姑娘定然是看着闻小姑娘,思念小少爷了。”

“咳咳。”温亭湛一听到这茬,就不由不自在了。

原来是一年前,温亭湛和夜摇光带着夜开阳和乾阳师兄弟去缘生观,去亲自求千机真君帮陌钦采妖莲,而后修为大涨,已经进入合体期的长延真人看上了由女娲石化体而来的开阳,强烈要求收开阳为徒。

夜摇光哪里肯,倒不是嫌弃长延师兄,而是长延真人修炼的不是五行之法,夜摇光自然不能浪费开阳得天独厚的体质,夜开阳必须修炼五行之法,可是她却忘了,世人不能修炼五行,那是因为缺乏五行灵根,夜开**备五行灵根,就算是长延道长的修炼之法也一样。

且这世间对五行修炼者非常的忌惮,如果虚谷还在,夜开阳跟着夜摇光自然没有人敢动手,但虚谷已经飞升,如果夜开阳跟着夜摇光,等到五灵之体暴露,缘生观也是鞭长莫及,要知道夜开阳的五灵之体,就算是云角都不管用,连山也夜摇光都可以服用云角。长延道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连千机真君都开了口,温亭湛又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劝说,最终夜摇光悲催的将儿子和连山都留在缘生观,就连乾阳也在半年前被他不靠谱的老子拖走去办点事儿,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刚刚开始她自然很想儿子,可温亭湛伴着方儿桃她欢心,夜摇光也就渐渐的不把思念表现在脸上,今日看到软软糯糯的馥姐儿,夜摇光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才会闷闷不乐。

“你若实在是想念开阳,我们可以先去一道昆仑山,去看看他。”温亭湛问声细语道。

“哼,要不是你劝我,我才不会把开阳丢在缘生观,他才三岁,你这个做爹的真狠心。”夜摇光别开眼,“开阳天天在家中,有几个人能够发现他的五灵之体?”

温亭湛一噎,这倒是真,实在是这小家伙总是分不清轻重,打扰他和摇摇相处的时日,不然他也不会极力说服摇摇将之丢在缘生观。

“等我们大婚的时候再把他接回来可好?”温亭湛态度柔和的说道,“我们现在要去蓬莱,不适宜将开阳带着,等我们回来我便要参加春闱,你也要忙着搬家备嫁,哪有时间顾及他?反而对他不好。”

“你聪明,你说什么都对!”夜摇光用手肘拐了温亭湛一下,然后越开温亭湛就去追闻馥。

闻覆就是闻游的嫡亲表妹,闻姑姑的女儿,闻姑姑产前和闻游的姑父和离而去,这个孩子姓闻,至于闻姑姑离开的那个男人已经被关入了大牢,只怕这一辈子都休想出来。

“娘!”实际只有两岁的闻馥原本在夜摇光怀里笑的咯吱咯吱,突然扔了夜摇光脖子上的项坠,对着夜摇光身后喊了一声,和夜开阳不同,闻馥现在只能清楚的喊出一到两个字,看到母亲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女,又眉开眼笑的叫,“姐、姐。”

闻姑姑对这个女儿疼到心坎里,她一辈子的精神依托,伸手从夜摇光的怀里接过女儿,捏着女儿肉嘟嘟的胳膊:“可有听摇姐姐的话?”

“娘。”闻馥自然听不懂母亲的话,伸手想要去抓母亲发髻内摇晃的步摇,闻姑姑连忙从丫鬟的手中拿了一个拨浪鼓给她,安抚住闻馥,闻姑姑才向夜摇光介绍,“这是罗姑娘。”

“沛菡给姐姐见礼。”罗姑娘连忙向夜摇光行礼。

夜摇光也穿着女儿装,她也回礼:“罗姑娘客气了,蚊子与我们是至交好友,日后你我少不得要多走动。”

“姐姐说的是,日后要多请姐姐教导。”罗沛菡温婉一笑。

罗沛菡算不上美人,顶多是一个清秀小佳人,但她的五官和温润,眉毛却细长,证明她是一个柔中带刚的女子,尤其是她地阁宽厚圆润,意味着她为人很宽容,眼神清澈有光,却不是一个任人搓揉捏扁的包子,相书有言:丰颔重颐,兴家旺宅。

没有想到蚊子还有这样的好福气,是个好女子,只不过……

闻姑姑特意将罗沛菡在出嫁前夕请到自己的府中就是想让夜摇光看一看面相,所以她一直看着夜摇光,只可惜和温亭湛日益相处,夜摇光也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

于是闻姑姑只能招呼两人,而温亭湛在闻姑姑带着罗沛菡前来之时,就自动避嫌离开。聊了没一会儿,闻姑姑就被下人叫出去,毕竟闻游大婚只剩下五日,她作为亲姑姑自然很忙。

“姐姐……”

“你叫我灼华即可。”夜摇光其实非常不喜欢没有血缘的女人叫她姐姐。“灼华,是我的小字。”

“灼华姐姐。”罗沛菡很高兴的喊了一声,而后道,“我及笄时,姑祖母为我取小字云舒。”

“云舒,好名字。”宽和平淡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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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食神伤官星入墓库

“灼华姐姐,我听闻你也曾在书院女扮男装读书。”罗沛菡言辞有些小心的试探,见夜摇光没有不高兴的模样,才有些腼腆的问道,“我可否向姐姐打探一下,少谦是个怎样的人?”

闻游今年及冠,过年的时候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来过,他的表字少谦。

“蚊子啊,是个聪明、细心、重情之人。”夜摇光想了想认真的评价,“若说缺点,那就是有些固执,你是个宽厚之人,恰好与他互补。”

罗沛菡有些脸红,手指绞了绞手绢,才鼓起勇气问道:“灼华姐姐,你、你可知少谦今年为何没有参加科举?”

夜摇光一愣,她看了看罗沛菡才问:“你为何有此一问?你是嫌弃他现在还只是秀才?”

毕竟连陆永恬都成了武举人,他们一伙儿当中闻游的功名的确最低。罗沛菡不像是一个市侩之人,也不是一个虚荣之人,夜摇光有些纳闷。所以,夜摇光才在明显感觉到闻游和陆永恬两个坏小子在不远处偷听,故意问了这个问题,也算是帮他们夫妻一把。

“不不不,我并非此意。”罗沛菡慌忙的解释,“我听闻他是染了风寒,可我舅舅在他风寒前一日还见过他,且后来舅舅听闻他因病不能参加科举,还特意上门去看过他,舅舅说虽则秋季寒凉,可他不像是个考前悬梁刺股之人,这风寒来的蹊跷,是不是有人对他不利。但我听闻灼华姐姐有一身本事,爵爷又有一身好医术,我想少谦定然不是别人迫害,我也没有旁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一些内情,爵爷还有陆公子和秦公子都已经中举,我怕他心中不快,我若是宽解他说错了话,岂不是更让他不高兴……”

罗沛菡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不好意思。

夜摇光的目光飘了不远处的假山一眼,才道:“云舒可真是一个好姑娘,若是有人不珍惜你,那真是瞎了眼。”

“灼华姐姐……”罗沛菡只当夜摇光是在打趣她。

“唔,蚊子为何没有参加科举,的确有些内因,这话要从何说起呢……”夜摇光故意拉长了语音。

“哎呦喂。”这时候加上之中的陆永恬被焦虑的闻游一把给推了出来。

罗沛菡被吓了一跳,看向远处的陌生男子,不由一阵懊恼。

陆永恬心里把闻游怕了个半死,自己中了表妹的美人计,现在觉得妻子贤惠可人,不愿意被妻子知道,就把他踢出来。心里骂归骂,婚前男女不能见面,陆永恬也不是拎不清的人,所以他装作是被绊了一跤,然后面色坦然的看着夜摇光和罗沛菡,大大咧咧的对夜摇光道:“小枢,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这是小六,你想必听过他。”夜摇光向罗沛菡介绍。

罗沛菡点了点头,低头行了一个礼。

“这位姑娘是……”

夜摇光才发现原来陆永恬也挺会演戏,于是皮笑肉不笑道:“这是罗姑娘。”

“原来是小嫂子……”陆永恬喊了一声,就在夜摇光渐寒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我是来寻允禾的……”

“他出去了,你去外院寻。”

“好好好,我这就去。”

等到陆永恬一溜烟跑了,夜摇光感觉到闻游也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才拉着一阵尴尬的罗沛菡道:“别担心,蚊子没有参加科考,是因为湛哥儿觉着今年他不适宜。”

“为何?”罗沛菡一下子就忘了之前的窘迫。

“原因有三……”夜摇光将温亭湛给她分析的原因告诉了罗沛菡,自然最后一个为着他们夫妻考虑的原因没有说,“蚊子有才华,你应当知晓名列三甲和两榜进士是有差距,蚊子也才弱冠之龄,三年后再参加科举,会取的更好的成绩。”

罗沛菡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也可先考秋闱,去国子监再读三年,参加春闱。”

“这个我便不知道为何,这是他们男人的思量,你只要知晓这里面不曾有其他内情,也不需忌讳便是。”夜摇光笑道。

罗沛菡想了想也觉得有理,故而对夜摇光展露了一个非常感谢的笑容:“灼华姐姐多谢你。”

罗沛菡的笑容不是特别美,但却特别有感染力,让人觉得很舒心。夜摇光也和她亲近了不少,罗沛菡也是个腹有诗书的女子,两人话题也很多,越来越投机。

但作为新嫁娘,虽然不是在闻家,可也是在闻姑姑的府中,总不能把时间耽搁太久,而且新嫁娘也忙,下午的时候罗沛菡就离开。

罗沛菡离开不久,闻姑姑就抽了个空特意来寻夜摇光。

“姑姑是想要问罗姑娘的面相。”夜摇光早知道闻姑姑的心思。

“自然是瞒不过你,游哥儿是我看着长大,我将之视若亲子,难免多想一些。虽则两家结亲已经无可更改,但我也想知道游哥儿的妻子到底是个真好的,还是个内里藏奸的。”闻姑姑也不遮掩,直接问,

“姑姑,须知这世间人无完人。”夜摇光道。

“我只盼她是个贤良人。”闻姑姑道。

“既然姑姑这般说了,那我就直言。”夜摇光点了点头道,“罗姑娘是个相加旺夫的女子。”

闻姑姑顿时眉开眼笑,愉悦之情显而易见。

“姑姑可否把罗姑娘的八字给我看看?”两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早就已经换了庚帖,闻家必然有罗沛菡的生辰八字。

“是否有不妥之处,可否邢克?”闻姑姑紧张的问。

“非是邢克。”

闻姑姑这就放心了,她连忙起身,亲自回闻家,两个府宅相隔不过一条街,速度很快,大概一刻钟就将罗沛菡的八字给弄来。

夜摇光展开一看,便不由叹口气。

“我原就看过罗姑娘的面相,她人中平坦,这是子女缘薄的面相。”夜摇光放下罗沛菡的八字:“女命以食神伤官为子女,其中食神代表女儿,伤官代表儿子,罗姑娘的八字食神伤官星入墓库,这是命主无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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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闻游大婚

原本闻游见姑姑急匆匆回来,以为发生了什么急事,就跟上进了母亲的院子里,得知闻姑姑要的是未婚妻的八字,就联想到了夜摇光。尽管交换庚帖之前,他们已经合过八字,但民间的那些人能够信任,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怨偶,他的姑姑就是最好的例子。无疑,他是更信任夜摇光,他就跟了过来,恰好在月亮门前听到了夜摇光的话。

一时间,姑侄两人都愣住,传宗接代是何等大事,尤其是闻游还是他们这一房嫡支唯一的骨血,若是妻子不能生育,那岂不是断了嫡系?

夜摇光早已经发现闻游,她是故意说出来,罗沛菡是个好姑娘,若是婚后再发现,闻游接受不了,这对于罗沛菡将会是致命的打击,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她在一个大家族要承受的压力是何等的大?

“便、便没有破解之法?”闻姑姑回过神问道。

夜摇光摇了摇头:“姑姑,有些事可以趋吉避凶,有些是命,逆天改命所要承受的代价,任何一个修炼者都不会轻易的去尝试承受。”

闻游也是脸色一白,早在三年前定亲之前,闻游就见过罗沛菡,那么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与其他鲜活娇俏的官家女不同,一眼就入了他的眼,当然那不是爱,只不过他毕竟欣赏贞静贤淑的女子,所以多看了两眼,后来为了断绝表妹的心思安心备嫁,他听从了母亲的劝告选择定亲。

罗沛菡的夫妻是襄阳知府,而她的祖父乃是礼部侍郎,一门的清贵,养出的女孩也是知书达理,不论是从政治角度,还是从门户亦或是从个人意愿,闻游都决定选择罗沛菡。这几年偶尔也会在长辈的安排下匆匆见上一面,说上两句话,他对这个妻子越来越满意,尤其是方才听了罗沛菡和夜摇光的话之后,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温贴过。

“当真一点更改之法都不曾有么?”闻游目光期盼的看着夜摇光。

“世事无绝对,我也不敢妄言,若是你们多行善积德,行放生之事,也许有奇迹也不一定。”这话倒不是宽慰闻游,而是真的有这样的先例,当然夜摇光是没有见过,她只是前世听说过。

闻游的目光蓦然一亮,他对夜摇光深深一作揖:“多谢小枢,此事还望小枢莫让她知晓。”

她,指的是罗沛菡。夜摇光点头,不仅仅是允诺,更是赞赏闻游的品格,他是决定不悔婚。

“游哥儿……”闻姑姑欲言又止。

闻游对着闻姑姑摇了摇头:“姑姑,正如小枢所言,这世间人无完人,娶妻当去贤,家和万事兴。若是家不和妻不贤,便是子孙兴旺又有何意?”

闻姑姑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她自己也曾经深受没有孩子的痛苦,若是没有这一段经历,她或许会公然反对,可如今……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姑姑,小枢也说完事无绝对,我日后与她多行善事,总会有福报。”闻游伸手握住闻姑姑的手,轻声道。

闻姑姑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多言。这件事就仿佛被闻游和闻姑姑给遗忘一般,他们依然欢欢喜喜的准备大婚。

十月二十二日,宜嫁娶。

温亭湛和萧士睿还有秦敦以及陆永恬一大早就和闻游一道去迎娶,这迎娶非常的困难,尤其是罗家都是饱读诗书之家,罗沛菡的兄弟可不少,据说有一个哥哥乃是两榜进士,自然要过文关。闻游少不得要把温亭湛也叫去,而新嫁娘那边未必没有武艺超群之人设下关卡,所以也罢陆永恬叫去,这新出来的解元和武举人作为迎亲队,也算是闻家的脸面。萧士睿的身份到现在也没有暴露,只说是白鹿书院的同窗好友。

若不是这边也有事想要夜摇光帮忙,她还正想一道女扮男装去看看古代娶亲的流程,而且前世她也没有参加过婚礼。再说早点取点经,等到明年也可以为难一番温亭湛。

可惜……

在夜摇光的翘首以盼中,闻游终于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回了来,响亮的鞭炮声,闻家撒喜钱的声音,四周的祝贺生,敲锣打鼓之中,花轿落下,红毯从花轿前一路铺到了喜堂,等到新娘被搀扶下轿,便是三箭定乾坤,过火盆等一系列习俗,最后新人步入大堂,在亲友的见证下拜堂,送新娘入洞房……

这样一忙活都到了下午,闻家开始招待所有的宾客入席,喜宴一直从申时持续到戌时,秦敦和陆永恬还有有萧士睿轮番替闻游挡酒,闻游依然被灌得面红耳赤,被夹入了洞房,又是一窝疯的涌入了洞房开始闹洞房……

在众人起哄之时,温亭湛抽了空将夜摇光拉走,漫步在他们的客院长廊之中。借着月光与灯光的交织,夜摇光看着脸上蒙了薄薄一层红晕,不由笑道:“不知道还以为你饮了救。”

温亭湛依然没有饮酒,任何人来敬酒,他都很巧妙的避开,让对方笑呵呵的看着他以茶代酒。

温亭湛温和一笑:“你今日有心事?”

“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她觉得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我不是看出来,而是这里感觉出来。”温亭湛将夜摇光的手按在他的心口。

掌心下砰砰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传来,让夜摇光的手掌发热,她抽回手道:“是蚊子与云舒……”

温亭湛将云舒的命格说了出来。

“也许这对于蚊子是福不是祸。”温亭湛拉着夜摇光才走廊边缘坐下,“蚊子的性子有些急躁,有时行事过于刚断,甚至可以说他隐藏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本性,罗姑娘这件事也许能够让他日后行事多谢顾忌,不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温亭湛早就发现闻游性格上的缺陷,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用各种手段压制改变,但收效甚微,反倒是罗沛菡这件事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可一个女子若无子女,多可悲。”尤其是这个时代。

“我一直认为,比起子女,丈夫的矢志不渝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夜色中,他温柔的执起她的手,漆黑幽深的目光柔情四溢的望着她,“而我,也一直在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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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章:化神期

夜摇光翻了一个大白眼,这厮真是无时无刻不肉麻,偏偏他又能够把肉麻的话说的这样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让人不由觉得,是的没错,就是这样的。论口才,夜摇光自问抵不过温亭湛,于是就径直进了房间。

温亭湛看着她把门合上,才温和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闻游大婚第二日自然是繁忙,要酬谢远道而来的宾客,来往送迎,所以温亭湛他们也就没有提出离开,而是趁着终于忙完闻游的大婚,他们好好的逛了逛襄阳,第三日,一道将萧士睿送走。

萧士睿毕竟是参政了的亲王,这次能够离京这么久已经是陛下的恩宠,总不能不知道分寸。等到闻游和罗沛菡三召回门之后,温亭湛等人才提出离开,秦敦要回家,宣麟和陆永恬自然跟着温亭湛夫妻二人坐船去蓬莱。中途还路经渤海,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大风大浪,船非常的平稳,也没有遇到海盗,最多碰到了暗礁,但都被有经验的掌舵人给避开。

他们直接去了传说之中的三仙山。三仙山的由来,实起于战国。《史记·孝武本纪》记载:“建章宫中,建泰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

一进入蓬莱仙岛的地境,夜摇光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五行之灵。这一股五行之灵和昆仑山不一样,昆仑山的五行之灵非常的厚重,给人的感觉是隐藏在极其深的地方,而蓬莱仙岛的五行之灵却仿佛完全爆发出来一样,气势磅礴。

站在船头,夜摇光看着白雾缭绕还看不清轮廓的蓬莱仙岛,她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气在喷薄涌动,当即盘膝而坐,吓得在一旁说话的宣麟和温亭湛一惊,在宣麟正要说什么之时,温亭湛迅速的伸手握住宣麟的肩膀,对他摇头示意。

很快,金子就如同一道金光一般射过来,在夜摇光的旁边打坐。

一股一股的五行之气从四面八方用来,夜摇光迅速的将之炼化纳入体内,进入元婴境已经足足三年,夜摇光早已经是元婴巅峰的修为,可一直没有契机捅破这一层屏障,没有想到一进入蓬莱就被这充沛的五行之灵给冲击突破的屏障。

所以说,为何修炼者需要历练,需要四处游走,一则便于他们行善积德,二则让他们更容易感悟再到顿悟,三则就是更利于修炼心境,很多事情只有亲身体验过,亲眼见过,心境才会随着眼界一起开阔。

一波一波的五行之气凝聚丹田之后又炸开,顺着四肢八骸,洗刷一遍后直冲心脏,夜摇光完全可以內视,她看到自己的心脏犹如莲花一般萦绕着五种颜色的五行之气盛开,慢慢舒展花瓣,旋即变化形状,在一圈圈水波一般的五行之气滋养之下,变成了一个婴儿本相,这个婴儿一般的虚影又在五行之气的包裹滋润之下渐渐凝成了实质。

夜摇光却不知道,在她晋级的这个过程之中,她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船只驶入了蓬莱仙岛的旁边,开始被飘渺的白雾所笼罩,而她的身体越发的模糊不清,看得连后赶来的陆永恬都是险些瞪出了眼珠。

就在温亭湛极力忍耐,已经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夜摇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那一双桃花般明艳的眼眸,仿佛吸入了一层薄雾,变得溟濛看不清深浅,就在这一瞬间,萦绕在船只四周的白雾一散,蓬莱仙岛已经就在眼前,船只也开始缓缓靠岸。

夜摇光迅速的放出一缕神识,她的神识已经先她本人一步飞到了蓬莱仙岛之上,尽她所能的飞到了最远的地方,原本只是因为晋级而玩心大起,却没有想到竟然看到了一缕五彩之光,可惜她的修为到底有限,想要再靠近一些时,却被挡了回来。

“可惜……”神识回体的夜摇光不由惋惜。

她才刚刚进入化神期,神识可以脱离**,而非受**控制,等到进入练虚期,她的神识就会化作一个婴儿这是神识的成长,等到进入分神期,那就是元神长成,可以元神出窍,如果她现在又分神期的修为,就一定能够看清楚方才那是什么东西。

方才一心想要感受一番神识出体,完全没有注意她的神识是怎么走的,现在回想起来,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路径,站起身不理会一旁急不可耐想要她反哺的金子,夜摇光的目光遥望过去。

神识是虚的,除非是修为高处她一个大台阶,否则都不太容易捕捉到,如果她亲身再走一遭,只怕遇上的困难就不是一星半点。也许还会遇上什么重量级的妖怪。龙虎山不过是风水宝地,就能够孕育出那么厉害的蛇妖,而蓬莱仙山,那可是神山,比风水宝地更甚,一个是凡人心中的梦寐以求,一个是修炼者的梦寐以求,天差地别。蓬莱仙山的妖物,恐怕是夜摇光前世今生都见所未见。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走到夜摇光身边,抓住她的手,他感觉到她身上那一股不属于尘世的气息更重,甚至有些不想去蓬莱仙山,有一种夜摇光是归属于这里的错觉。

“错过了一个宝物。”夜摇光耸了耸肩道。

“既然是错过,那便与我们无缘,何必执着?”温亭湛安慰道。

“言之有理。”虽然惋惜,但夜摇光也不是想不开。

“喔喔喔!”金子都快急死了,快给它五行之气啊,一会儿散了可就浪费了,这可是元婴到化神期的五行之力啊!

“我们要下船了。”船已经停好,夜摇光对着金子笑眯眯道。

而后,不理会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的金子,一行人下了船,这船是他们寻了仲尧凡专门给他们安排的船只,没有别人。

蓬莱仙岛自然也是有凡人居住,在山脚下居民还不少。

“我记得百里姑娘是不是在蓬莱岛?”一着陆,陆永恬就问道。

“嗯,这是绮梦生长的地方。”夜摇光闭眼深吸一口气,能够孕育出灵修的地方,果然透着仙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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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再遇百里绮梦

“灼华。”一道轻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夜摇光举目而望,就看到一袭白色抹胸,冰绿色绣着粉色花骨朵,轻纱层层叠叠的少女缓步而来,她的一头的青丝挽了一个垂挂髻,双耳垂挂的发髻飘着浅粉色垂至胸口的浅粉丝带,与她臂间的水袖粉色丝带相映成辉,风吹而来,裙裾飘然,发丝飞扬。衬着背后蓬莱仙岛飞腾而下来的白雾,以及她本身萦绕的灵气,当真仿佛从琼宇仙宫飘落的仙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夜摇光露出笑容,迎上去。

“是尧凡传信给我。”百里绮梦笑着。

夜摇光凝眸打量了百里绮梦一番,没有多言,她想三年未见,仲尧凡毫无疑问和百里绮梦又遇上了,老天爷太爱开玩笑,终究是不知道该说他们是有缘,还是说他们是无缘,算了算了。她也管不了,作为朋友,日后能够相助的便相助就是了。

这时候跟着百里绮梦而来的两个身材结实的年轻小伙,连忙上前帮着仲尧凡派来的人搬行李,他们的行礼都不算多,就是宣麟稍微讲究一些,然后百里绮梦就拉着夜摇光的手:“走,你们来了蓬莱岛,自然要住我家里。”

“你家?”夜摇光心下没底。

不论是妖修还是灵修,因为他们本身不是人,不是人自然生活习惯就和人不同,住宅自然也不是人的亭台楼阁,百里绮梦不会是要把他们带到什么洞庭湖之类的地方吧?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当一大栋房精美的楼阁出现在夜摇光的面前,她非常肯定这并非灵力所幻化,而是真真实实的房子。房舍用材都是上好,这些亲自建过房子的夜摇光一眼就看出来,房子的风格进入了院子里面,她就越看越有些熟悉,既有江南水乡的婉约,又有顺天府的大气精美……

这种风格的屋舍,夜摇光只在仲尧凡的家中见到过。

“这房子我怎么瞅着有些眼熟?”耿直的陆永恬就这么说出来,他还努力沉思到底在何处见过。

“这是尧凡前年请人所建。”百里绮梦的脸微微飞霞。

陆永恬这才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有些尴尬,因为和百里绮梦并不熟,不到打趣的地步,又戳中了女儿家的心事,赔礼道歉又过于严肃。

夜摇光连忙和百里绮梦说话,把气氛调节一下,百里绮梦就让下人将温亭湛三人一一送到客房,自己亲自松了夜摇光。

“你把你的来历都告诉他了?”夜摇光坐在桌子前,出声问道。

“我岂能实言相告?”百里绮梦摇了摇头,虽说她是灵体,可她也不敢向仲尧凡解释,若是误以为她是妖怪该如何是好?“她依然以为我是苦修之人,在他眼里我无父无母,在此处也无人照顾,两年前……”

原来两年前,大约是夜摇光给夜开阳重塑真身的那一段时间,仲尧凡因为出海帮人寻人,却没有想到遇到了大风浪,船只不受控制的偏离了他们原本的航向,最终飘向了蓬莱仙岛,那一日百里绮梦恰好闭关一年出来,于是两人又遇上了,百里绮梦帮着仲尧凡寻到了失踪的伙伴救了仲尧凡的得力助手,又耗费灵气寻到仲尧凡要寻的人,两人着实又朝夕相处了约莫三个多月,原就互生好看,这一下子是真的情根深种。

仲尧凡请百里绮梦与他一道回去,并且已经向百里绮梦求亲,可百里绮梦以修炼至瓶颈,此处最适宜她修炼为由拒绝了。

夜摇光听了也只能说天意弄人:“你总不能骗他一辈子,永福侯现如今已经二十四岁,在民间这个年岁还未成亲的不多见,最多一二年,陛下恐怕都会看不下去,给他赐婚,届时他就会陷入两难之地。”

“我知晓,所以我这两年在蓬莱深处潜心修炼。”百里绮梦颔首,她现在住在蓬莱仙岛的边缘,与凡人一道生存,就是为了学会更好的融入凡人的生活习俗。

“你这是何意?”夜摇光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我已经进入淬体期。”百里绮梦如蜻蜓一般带着一点深棕色的水灵眼眸,似乎鼓起了勇气看向夜摇光。

夜摇光霍然站起身,她冷声道:“绮梦,你疯了!”

妖与灵也如同修炼者一样是有等级:聚妖(灵),通智、锻体、炼骨、妖(灵)丹、化形、凝魄、淬体、练虚、大乘、渡劫。

所谓的淬体,就是淬炼身体,这个身体一旦淬炼成功,就算是一个拥有妖力或者灵力的人,但前者身上的妖气越发的浓郁,若是和人结合,那么另一半自然会被妖力侵蚀,后者若是与人结合,人受益可自己却会受到天罚。然而到了淬体期不论是妖还是灵却有一个变成人的资格。

淬体成功的妖,只要散尽一身妖气,承受五道天雷劫,若是还活着那她就是一个凡胎**,淬体成功的灵,只要剔除所有的灵根,再承受天之罚,若是还活着那也是一个人。

“我想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百里绮梦的语气非常坚定,“灼华,除非我忘了他,否则这一生我的修为都会因为他而心魔困扰,修为再难寸进,若是我见到他娶了别人,我很肯定我必然一念成魔。可要我忘了他,那是挖心剔骨的疼,且我无法断定我是否还会再忆起他,若是我强行忘了他,再忆起他,届时物是人非,我也会一生无法解脱。既然无论如何,这一场折磨都免不了,我为何不选择承受天罚变成一个凡人?如此,我至少还能够与他偕老。”

“绮梦,且不说你能不能承受的住天罚,就算你承受住了,你可知天罚之后,你的身子会比正常的凡人娇弱,也许你受尽折磨换来的,不过是与他一朝一夕。”夜摇光试图劝道。

“哪怕是一瞬一刻,我能够向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爱着他,我也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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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3章:借紫灵珠

夜摇光闭了闭眼,百里绮梦都已经淬体期,这两年她肯定得到了机缘,否者修为不会这么快,灵修的淬体期相当于修炼者的分神期,甚至攻击力更强,百里绮梦的修为在三年前与她还差不多,可三年后却高出她一大截,这就是得天独厚的灵修,是任何一种修炼之法,即便是五行之气的修炼法都及不上的速度,也正因为他们得天独爱,所以受到的约束也更加的多。她顾虑的,百里绮梦只怕比她更明白。

“你如今已经淬体期,不出二十年定然能够羽化登仙,你……”

“二十年,二十年之后他已经年近半百,只怕儿女绕膝。”百里绮梦不等夜摇光说完,就出声打断,“我忍受不了,我等待不了。灼华,若是你和温公子,你会为了自己的修为,和他错过二十年么?”

这一问,把夜摇光问倒了,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她能够理智,能够冷静,可若是换做她,她也不可能做得到。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绮梦。”夜摇光蹙眉。

剔除所有的灵根,就好比凡人承受凌迟之痛,在剔除灵根之后,再承受天之罚,夜摇光听说过这样的先例,可无论是妖还是灵,最后的结局都是灰飞烟灭。

“没有,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没有要与他在一起,别无他法。”百里绮梦推开了小窗,池塘内的莲花依然盛开,灿烂的阳光折射而下,抖落了缥缈的光,她的目光落在亭亭玉立的莲花之上,也由飘忽变得坚定,“我非妖体,我自然是可以如此与他在一起,可我深信天道轮回,苍天不会放过谁,日后所伤及的绝非我一人,我不能因我自己的私心,害了他,也害了与我亲近之人。”

“我真希望你此刻能够自私一些。”夜摇光站到她的身旁道。

“并非没有想过,你莫要把我想的太好。”百里绮梦唇角一扬,“可我怕的是去向他坦白,若是我非人让他知晓,会不会吓到他?便是他不介怀,可心中定然会有想法,我若隐瞒,待到日后天罚躲不过,也许他会因此更加惧我。如果牵连我们日后的孩子,就算他能够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想了很多如果,老天最是狠辣无情,我只能往最坏的深处想,越想我就越害怕,既然辜负了天恩的是我一人,那么一切都由我一人承担便好。”

“你似乎从未想过,你受不住天罚。”夜摇光侧首看着她。

“我想寻你借紫灵珠。”柔和的阳光之中,百里绮梦侧首望来,她的容颜在阳光之中格外的明媚,神色异常的坦然。

百里绮梦能够感应到她身上有紫灵珠,夜摇光并不奇怪,这就是灵体的与众不同,同为灵物,对于灵物的感知力超越一切。紫灵珠,乃是集天地之灵所产生的灵物,不仅是最具攻击力,更加最具防御力。妖与灵不同,妖受的是五道雷劫之苦,而灵体所受到的天罚,没有到天之罚降临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是什么。

如果是雷劫,紫灵珠自然比不上雷灵珠,可若是其他雷灵珠相对就弱,所以紫灵珠是最佳的选择,无论是什么都能够抵御。

夜摇光只犹豫了几息的时间,就点头:“好,我答应你。”

“多谢你,灼华!”百里绮梦伸手握住夜摇光的手,她的激动可以从她微微颤抖的手中感应到。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百里绮梦才离开,百里绮梦走了没有多久,温亭湛就来了,是把躁动的金子给带过来:“它是不是到了成年期?”

夜摇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措辞文雅的温亭湛口里的成年期是指发qing期,不由闷笑不语,但依然白了他一眼:“金子还小。”

如果金子换做人类的年纪,那就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状态,成长还有很久。金子这么躁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吸收她周身萦绕的五行之气。

从温亭湛的手中接过金子,夜摇光寻了一个地方,盘膝而坐,将周身还萦绕的五行之气凝聚全部传入金子的身体里。

“你的兴致没有船上时高。”把金子留在房间里自己修炼,温亭湛拉着夜摇光走出房间,在池塘边站定。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夜摇光睨了温亭湛一眼,才坐在池塘边,轻声的将百里绮梦方才与她所言全部道来。

“她问你借紫灵珠?你借了?”温亭湛脸色一沉。

紫灵珠有多么重要,一旦暴露只怕后患无穷,就算是夜摇光背后有缘生观支撑,除非夜摇光就此躲入缘生观,否则也有不少人前仆后继不要命的寻上来。

“我欠着她一个恩情。”生死咒的恩情,“必须的还。”

“当日施恩,未必不是为今日之所求。”温亭湛眸色变得幽暗。

夜摇光将她柔软的素荑放在温亭湛的掌心,缓缓而又坚定的握着他的手:“湛哥儿,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好?这是万物生灵的长情,父母待我们好,那是因为我们是他们的子女,你待我好,是因为你对我有情。我们对别人好,也未必不是有所图。这些,我想你心中明白,只不过涉及到我,你的心偏了而已。且不说我和她已经结下姐妹之情。就说她单单的只是为了求我而为我压下生死咒,我作为一个风水师,哪里能这一点因果都看不透,既然我看透了,知晓有朝一日定然要还这个恩情,我依然承受了,那么我就不得不去偿还。不能因为得到好处之时欢欣雀跃,知道自己要还得更多或者更艰难之后就翻脸无情。在我的观念里,我明知道会欠下人情,在我有权利拒绝欠下的时候,因为欲得到对方的馈赠而没有拒绝,那么无论对方日后对我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去完成。最后,我相信,绮梦当日帮我,并非为着今日谋划,她绝非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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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章:游蓬莱仙岛

深秋的凉风徐徐吹来,池塘内的莲花轻轻摇摆,揉碎的阳光之中阵阵幽香。

温亭湛的心深深的在触动,他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脸,温声细语道:“摇摇,我真想知晓,怎样的水土才能够养出如你这样豁达宽广无私之人。”

“噗嗤。”夜摇光乐了,“你把我想的太好,这世间若有一个完人,在我眼中非你莫属,我其实满身的缺点。”

“满身的缺点?”温亭湛煞有介事的在夜摇光身上看了一遍,“我怎么一个也不曾看到?”

这一句话让夜摇光的心口一甜,她的手指粉嫩圆润,戳着温亭湛的额头:“那是因为,你如我一样,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摇摇倒是与我说说,你哪里不好?”温亭湛扬眉问道。

“你以为我不敢说么?”夜摇光才不在意呢,她自己怎么样自己知晓,“我不如你聪慧……”

“这如何可以比较?”温亭湛反驳,“正如我出身没有士睿高贵,这是天生而来,如何能够说是你的不好?”

夜摇光一噎:“我散漫……”

“这是真性情,多少人想要随心所欲,求而不得。”

“我不思进取……”

“摇摇今日才修为大涨。”

“我不温柔……”

“温声细语,循规蹈矩,那是被家训苛责,可弃之。”

“我霸道!”

“霸道不强求,这是对自己所有之权的捍卫,有何不好?”

“……”

“我输了。”夜摇光垂下脑袋,她不想说话。

“哈哈哈哈……”温亭湛伸手抚了抚夜摇光背后的一头乌黑长发,轻声道,“摇摇,在我心中至善至美至全之人。”

夜摇光掀了眼皮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最好一辈子记得这句话。”

不等温亭湛张口,这时候砰地一声,窗户被撞开,就见金子串了出来,手脚并用的在夜摇光的面前舞着,末了还转了几个圈,抛了几个媚眼。

“你确定它不是进入了成熟期?”温亭湛见此,不由再问一遍。

夜摇光没有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确定,它只是修为提升高兴而已。”

金子非常的嘚瑟,也不介意温亭湛对它恶意的揣测,飘飘然的在温亭湛和夜摇光面前又献上了它自以为美到爆的舞姿,结果看了一半,夜摇光就看不下去,拉着温亭湛去寻了宣麟。

她今日修为大涨,五行之气非常的强盛,正好给宣麟行针。在温亭湛的陪伴下,夜摇光又给宣麟行了一遍针,看着浑身虚汗的宣麟,夜摇光问道:“明光,你可受得住?”

这个月,夜摇光已经给宣麟行过一次针,只是她记得陌钦说过,等她进入化神期,就可以一个月给宣麟行两次,如今恰好又是月中,夜摇光自然不放过这次机会,却没有想到针还没有拔,宣麟的身体已经开始痉挛,脸色煞白。

“无碍。”宣麟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

“你何处不适,千万不要不说。”夜摇光有些担忧。

“只是感觉一股热气,在五脏六腑灼烧。”宣麟也不强忍着。

温亭湛闻言,做到床边,扣住宣麟的脉搏,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夜摇光道:“没事,你拔针。”

夜摇光自然信得过温亭湛,于是她凝神,开始拔针,等到所有的针都拔起来之后,宣麟整个人都虚脱,仿佛扔到沙滩上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温亭湛一直听着宣麟的脉搏,等到宣麟的呼吸终于顺畅之后,他才收回手,漆黑的眼眸流转着珍珠般的光芒:“明光的五脏大有起色。”

“我亦觉着浑身清爽了不少。”缓过神的宣麟眼露感激之色,“谢谢你,夜姑娘,也要谢谢允禾。”

“我们之间,何须言谢。”温亭湛笑道,“你先收拾一番,我去给你重新配药,之前的药于你而言过重。”

夜摇光自然跟着温亭湛走,虽然刚刚行针完毕不能沐浴,但宣麟的爱洁丝毫不逊于温亭湛,肯定要想办法让自己舒适一些,且宣麟也需要休息。

“明光若是照着这个速度康复,最多五年就可如常人。”温亭湛将一张药方写好之后递给对夜摇光道。

“这样便好。”夜摇光正想宣麟明日就好起来,和他们一样能蹦能跳,“这蓬莱仙岛是聚灵之地,我们明日去山上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指不定能够让明光早日复原。”

“原就是来游玩,就算没有机缘,也得把三仙山走一遭才不虚此行。”

说定之后,夜摇光就去小憩,晚间百里绮梦肯定是从仲尧凡哪里打听出来她的喜好,因为是龙虾大宴,夜摇光吃的心满意足,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温亭湛和宣麟都不挑食,也不忌口,两人看着夜摇光吃得香,也格外多吃了一些。

晚膳后,百里绮梦说明日亲自带他们去游蓬莱山,于是大家都早早的歇下。第二日一大早,用完早膳就出发,一路来百里绮梦给夜摇光说了不少整个蓬莱山里的事儿,值得一提的竟然是,这东海蓬莱竟然真的有一条龙!

“你确定?”夜摇光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嗯,我曾亲眼所见,不过它的速度太快,我只看到一个虚影。”百里绮梦颔首,“白身长百丈有余,龙角长十尺,它行过前面的湖湾,百兽颤栗,湖中灵气久久不散,弥漫足足有三日。”

“这么厉害。”夜摇光光是想一想那个场景,就有些莫名的激动,“那如此说来,岂不是真的有东海龙宫一说?”

“这个便不得而知,我能够有今日的造化,恰逢当年它游过湖湾,而我歇在湖湾边,那时我只觉得自己犹如坠入仙境,被灵气所包裹,云里雾里,待我醒过神时,就只看到一道白影,两只龙角一闪而过。”百里绮梦将夜摇光等人带到当年她得到机缘的地方。

也是这一个机缘,她有了聚灵之能,后来在她凝聚灵丹化形之时,又遇上了仲尧凡,在仲尧凡的帮助下,她才没有被毒蛇所吞噬,顺利凝丹成为灵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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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奇葩爹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是一个呈现c字形的弯道,比起前方那碧绿深不见底的大海,这里无疑看着有些浅显,但也仅仅只是现对而言。

“不论是真龙也好,还是大灵之物化龙也罢,能够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必然不会是偶然,这里也许有什么吸引着它而来。”夜摇光转身,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三十年前也有很多妖灵如是作想,在附近频繁出现,却都一无所获。”百里绮梦摇了摇头,“时间久了,渐渐的也不再执着。”

三十年的时间,她从一只蜻蜓,化形再到淬体,与其执念与那或许根本只是臆测的宝物,不如潜心修炼。人的修炼停止,会慢慢到大限。妖灵的修为更加苛刻,不进则退,并无停止一说。

这也是为何她执意要褪去灵体的原因之一,一旦她去了俗世,就无法在修炼,与其等到修为消磨干净,不如一朝将之尽散,到时候也能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平凡的人。

凡人想要做神仙,可多少神仙想做凡人,不是凡人不好,也不是神仙太闲,而是拥有的永远比没有拥有的更令人向往。

“左不过我们也是来游玩,不如四周转一转。”夜摇光倒是来了兴致,无他,而是这个地方隐约和昨日她的神识飞出来的地方有一点点像,若是她没有记错,那么吸引百里绮梦口中神龙来的宝物也许真的存在,而且还没有被人取走。

“也好。”百里绮梦点头,就带着他们往较为安全平坦的路径走。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宣麟已经有些吃不消,于是大家择了一个地方休息,见此宣麟便道:“不如,我与阿奇先回去。”

他知道夜摇光定然是要去寻那个引得神龙而来的宝物,他并不想拖后腿。

“都是出来游玩,怎能将你撇下?”夜摇光摇头,“你真应该多走走,锻炼身子骨。若是在其他地方,我倒也不勉强你,此处灵气充沛,你虽则在消耗体力,可一呼一吸之间也在更换体内的浊气,可惜我们不居住于此,否则在此处治疗,你会比在外面好的快很多。”

“两年前,我做梦都不曾想过能够有今日,如今已是康复神速,知足者常乐。”宣麟很满意他的现状,从一个坐吃等死之人,慢慢看到了希望,脱离了坐了十几年的轮椅,可以正常人一般行走,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可惜没有带了小阳来。”夜摇光甩着手中的树叶。

有乾阳那个天赐福运之人在,她觉得闭着眼睛她都能够寻到好东西。这家伙真是想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不需要的时候他……

“啊啊啊啊啊——”

夜摇光的思绪被一阵阵尖锐的高喊声给打断,她霍然站起身,温亭湛也是同时望过来,夜摇光有些不确定的问他:“这是不是我那不孝徒儿的声音?”

“是小阳的声音。”后站起来的宣麟很肯定。

“绮梦你在这里保护明光,我与湛哥儿去看看。”

叫得这么凄厉,夜摇光扔下一句话,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窜而去。温亭湛和金子连忙跟上。

夜摇光一边跑,一边扔出天麟,到了化神期,她已经可以御剑飞行,只不过极其消耗五行之气,但是听到乾阳的声音,夜摇光非常的担心,天麟在半空之中转了一个圈,夜摇光跳上去的同时,一把抓住了温亭湛。

“抱紧我。”夜摇光指尖手诀一变,天麟流星一般划出。

温亭湛第一次尝试这种滋味,长臂揽住夜摇光柔软的腰肢,金子惦着一只脚尖勉强踩在了天麟的顶端。约莫过了一刻钟,夜摇光终于飞进了,她看到了完全不可思议的一幕。

乾阳被人用一根看不出质地的绳子拴着,然后犹如蹦极一般被从高山之巅抛下来,转了一圈,又被拉上去,然后又被扔下来,每一次被扔下来,乾阳都叫得杀猪一般凄惨。

夜摇光本来怒不可遏,竟然这样虐待她的徒弟,简直不可原谅,于是她气势汹汹的飞到山巅,看到抛鱼竿一般抛乾阳的人之后,杀气倒是收敛了,但是怒气更甚。

“死秃驴,你竟然敢这样虐待我徒弟!”夜摇光大步上前,就一把夺过那人手里握住捆着乾阳的绳索,怒火之中的夜摇光用力太猛,以至于刚刚被丢下去的乾阳砰地一声撞在了石壁之上。

清脆的声音传上来,夜摇光顿时有些尴尬。

“哈哈哈哈,你还说我虐待你徒儿,我才说你虐待我儿子呢!”乾兑听到儿子被狠狠的撞在了石壁上,不但不心疼,反而笑的无比开怀。

没错,眼前这个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僧袍,光着一个大脑袋的男人正是乾阳的父亲——乾兑,夜摇光还是半年前,这人厚着脸皮上门来要把乾阳带走,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哄得乾阳乖乖听话,才见过一次,但是对这厮的印象太过于深刻。

“有你这么做爹的吗?儿子都撞到了,还笑的出来。”夜摇光一边用力将乾阳拉上来,一边咬牙切齿的瞪着乾兑。

“崽子是我生的,我想怎么还不行?”乾兑的耍流氓可是无人能及。

这时候乾阳已经被拉了起来,看着他额头上红了一大块,夜摇光心里愧疚,连忙让温亭湛给了一点伤药,给他上药:“疼不疼?”

乾阳晕乎乎的脑袋看着夜摇光,然后哇的一声抱着夜摇光就哭起来了,哭得像个伤心的孩子。

温亭湛的脸顿时就黑了,如果不是相处了这么久,心里知晓乾阳就是那么单纯如同赤子一样的性子,温亭湛早就一脚把他再踢下去。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出息!”夜摇光将乾阳推开,实在是她有些不太习惯和一个成年男子这么亲近。

“呜呜呜呜,师傅,我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乾阳哭着指着一旁不以为然的乾兑。

“行啊,你就割肉还母,削骨还父,我就和你断绝。”乾兑老神在在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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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如此寻宝

乾阳一听,顿时眼泪一收,伸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生怕乾兑要来割他的肉一般。

“老秃驴,以后不准再来寻我徒弟。”夜摇光挡在乾阳的面前,冷着脸看着他,“你今儿最好给我说清楚,你为何这般对待小阳。”

“这不是借一借福泽么,值得你大惊小怪。”乾兑不耐烦道。

乾兑说的夜摇光没有听明白,乾阳似乎明白自己老爹的表达方式有些过于简略,于是小媳妇一般委屈的说道:“师傅,他让我下去寻灵物。”

卧槽,原来和她打的是一个主意,可她虽然也想借用乾阳的福泽,但她可没有打算这样虐待乾阳:“老秃驴,早晚遭报应。”

“谢谢你关心,那也是我的事儿。”乾兑不痛不痒的说道,“瞧你护犊子似的护着,果然慈母多败儿……”乾兑才刚刚说完,就感觉到脖子一凉,看向温亭湛然后嘴角抽了抽,“又死不了,犯得着如此么?”

夜摇光皮笑肉不笑,突然出手如电,绳索就出其不意的将乾兑的脚腕给捆住,这绳子是个灵物,恐怕与传说中的捆仙绳差不多,乾兑不察被捆绑住,想要挣脱已经来不及,金子趁着乾兑挣扎的时候,飞来一腿,踢在了乾兑的后背,乾兑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夜摇光任由手中的绳子迅速落下去,直到只剩下尾端才一把抓住。和乾阳杀猪一般叫声相比,乾兑即使是被倒吊着也是双手环臂,面不改色的垂挂在下方,脑袋都差点砸在了参天大树之上,依然一脸悠哉。

“师师师傅,您当心点。”乾阳连忙爬到悬崖边,看着他被挂着的老爹,“爹啊,你死了没?”

“……”

夜摇光和温亭湛头像一群乌鸦飞过。

下方的乾兑显然将儿子的大嗓门听得一清二楚:“你老子命长着呢,你死了老子都没有死。”

“爹啊,下面好玩吗?”乾阳又问。

“你觉着呢?”

“看着你被吊着,我觉得挺好玩。”乾阳非常的诚实。

夜摇光侧首看着趴在悬崖边,撅着屁股对着她的乾阳,无语望天。

“那你就下来陪陪你爹!”

话音刚刚一落,夜摇光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手上的绳子就一股强劲的五行之气顺着绳子直冲而上,绳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强势的挣开了夜摇光的手,一个飞卷,就将趴在悬崖边的乾阳给卷住拖了下去。

夜摇光扑上去抓,已经晚了一步,低头一看,就见乾兑飞了上来,乾阳掉了下去,然后绳子恰好中间挂在了石壁飞出来一截石柱之上,耳边又是乾阳杀猪一般的尖叫声。

“好玩么,儿子?”看着被挂在旁边的乾阳,乾兑笑眯眯,还坏心眼的荡着自己这一边,连带着乾阳那一边也越荡越厉害。

“不好玩不好玩。”乾阳高喊,“师傅,师傅,救命啊!”

“谁也救不了你,快给我找东西,找着了爹就放了你,你还是爹的乖儿子。”乾兑停止了荡漾,高喝道。

“那,那要是找不到呢?”乾阳瘪着嘴。

“那爹就陪你在这里挂着,省的你师傅说我只会虐儿子。”乾兑扬声,故意让上方的夜摇光听到。

夜摇光无语,合着这就不是虐儿子了?乾阳的爹果然奇葩。

乾阳上面看一看,下面看一看,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爹啊,你看看到处都是树木,石碓的,儿子哪看得到?”

“那就挂着吧。”乾兑闭目养神。

“乾大师还不如把他扔出去,指不定就能够砸到宝贝。”站在高处的温亭湛淡淡看着乾兑。

夜摇光一惊,迅速的看向温亭湛,温亭湛给了她一个眼神。

乾兑蓦然睁开眼睛,然后看了看下方,抬起头对上夜摇光的目光:“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儿子的师娘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甚好甚好,儿子你可听见了,这是你师娘的主意,可别怪爹狠心哦。”

“不要——”

乾阳还没有说完,乾兑抓住捆住乾阳的绳索一抽,乾阳就被甩了出去,夜摇光早就在温亭湛给出眼神的时候已经准备好,带着温亭湛和金子踩着天麟就飞跃而去,在乾阳砸在地上之前,将他给拉了回来。

“狡诈!混蛋!”挂在石壁上的乾兑看到这一幕,气得跳脚,快速的调整自己的位置,然后一个飞卷而上落在了石柱之上,收好自己的绳索,就朝着夜摇光他们这边飞跃而来。

夜摇光也不跑,索性选了一个地方飘然落地,等着乾兑追上来。

“快,把儿子还我,等我寻到宝贝,我再给你们。”乾兑一落地,就朝着夜摇光伸手要,仿佛儿子就是一个物件。

“我的徒弟,我说不给谁也休想把他带走。”夜摇光上前一步,“我若是早知你带他来是为此,我当初都不会让你带走他。”

“老子带走儿子天经地义,你放心我不会把他弄死。”乾兑说着,就大步上前来抓乾阳。

夜摇光自然挡住,但乾兑的修为明显在夜摇光之上,乾阳可不想看到老爹和师傅动手,但他不想被老爹虐待,想了想就爬起来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爹,你来抓我啊,抓到我任你处置。”

虚晃一招,骗了夜摇光的乾兑立刻追了上去,夜摇光心里暗骂乾阳是猪脑子,也追了上去,温亭湛和金子自然跟着夜摇光,就这样绕着蓬莱仙岛追了一圈,还别说乾阳修为不咋滴,但跑起来的速度估摸着是被乾兑给逼出来的忒快!

但是再快,乾阳的修为毕竟差乾兑太多,最后还是难逃魔爪,一把抓住乾阳的乾兑:“小兔崽子,你能跑过你爹我的手掌心?任我处置是吧,就给我扔一次。”

话还没有说完,乾兑就把乾阳给扔出去,这一次长了心眼故意拦了夜摇光一把,听到砰地一声,才追了过去。

夜摇光也追了上去,然后她就看到了乾阳在一堆碎石头里面龇牙咧嘴的揉着屁屁,而他的旁边一个砸出来的洞口,有五彩的光若隐若现的渗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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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五行之水

“没事吧?”乾兑已经风一般冲进山洞,夜摇光上前将乾阳拉起来。

温亭湛扣住乾阳的脉搏,诊断之后才对夜摇光道:“没有内伤。”

其实温亭湛的内心有些震惊,那么远的距离扔过来,就算乾阳是修炼者也不应该一点内伤都没有。

似乎是看出了温亭湛的疑惑,夜摇光道:“到底是他的亲儿子,你真当他灭绝人性么?”

乾阳被扔出去的时候,乾兑自然是在乾阳的身上渡了一层保护的五行之气,若非是感应到了这一点,夜摇光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乾兑得手,拼尽全力也得护住自己的徒儿。

“师傅……”乾阳哭着脸,又想投入夜摇光的怀抱,却被早有准备的温亭湛一把拉开。

乾阳扑了一个空,险些又一个跟头栽倒。

不等乾阳委屈,夜摇光先道:“进去看看吧。”

夜摇光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一个这样的东西,而且乾兑虽然是分神期的修为,可未必不会遇到危险,虽然夜摇光看乾兑很不顺眼,但到底是乾阳的亲爹,没有道理就这样置之不理,更不可能让乾兑打前锋。

“你爹可是知晓这里面有何物?”一边往内走,温亭湛一边问道。

温亭湛管擦人细致入微,在他看来乾兑是有目的性的再寻找一个所需求的东西,而非单纯的在漫无目的的寻找宝物。

“好像是什么五灵之物。”乾阳挠了挠后脑勺,他也没有记清楚。

“你问他,还不如追上去看看。”夜摇光嫌弃的说了一句,就沿着山洞一路往下,明明光已经渗透出来,可夜摇光却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了最低端,直接走出了山洞。

一出山洞,夜摇光就感觉到了一股至灵之气扑面而来,那若隐若现的五色之光格外的刺目,令夜摇光都忍不住伸手挡了挡,耳边是一点一滴的水缓慢滴落在池塘之中的声音。

稍微适应之后,夜摇光移开手,就看到了这里是一个夹道,前后都是奇高的山壁,山壁之间夹着一条约莫一丈宽的河流。河水非常的蓝,一种异于正常河水的蓝色,澄澈的可以当做镜面。

沿着崎岖的石坡顺着光而去,夜摇光寻到了一个奇异的水潭,这个水潭是一个圆形,在石壁往内凹进去的地方,水潭不知为何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吸引力,将从两边流淌而来的水吸了进去,也就是说这个水潭的水是从两边强势吸进来,加上中间的两个漩涡,所以水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八卦图案。

夜摇光和乾兑都惊呆了,这样完全不符合逻辑,别说科学,就算是他们的修炼者都解释不通的存在,太过于异常。

就在此时,水潭的中心又渗透一束五彩的光出来,那五彩的光芒在八卦潭水的正中心颜色依次旋转了一遍之后消失。夜摇光和乾兑都非常的纳闷,他们走到水潭的边缘之上,看着水潭的中间,水清亮可见底,水潭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光不知从何而来。

几乎是同时,乾兑和夜摇光盘膝而坐,他们飞出神识,深入水中,乾兑尚且有些朦胧,可夜摇光的神识因为她修炼五行之气的缘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足可媲美女娲石一般的深厚五行之灵气。除了五行之灵气,再没有任何其他生物,这潭水就好比看到的一样干净。

两人同时收回神识,都是紧皱眉头。

“怎么了?”这时候慢一步的温亭湛带着金子和乾阳赶来。

“这水里太诡异。”夜摇光沉思着摇头道。

“空无一物,却蕴含这五行。”乾兑接着道。

温亭湛看了一眼,恰好有五色之光又渗透了一遍,他期初也是凝眉不解,旋即笑道:“我们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这水里怎能说是空无一物,不是有水么?”

乾兑和夜摇光顿时目光一亮,他们两真是……

乾兑一掌拍在光亮的脑门上:“一叶障目。”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五行之水?”夜摇光明艳的桃花眸仿佛揉碎了星辰,如果这就是五行之水,那么能够吸引龙而来说得过去,如果这就是五行之水,那不就是陌钦所缺的最后一样解药炼制之物?

“只怕不会如此简单。”温亭湛蹲在水潭边上。

他仔细的看了看好一会儿,传说之中的五行之水,不可能有这么一大滩。且他看了不少志怪传奇,但凡灵物必然有妖物巨兽看守,未必是守护,也许是窥觊,所以早早的霸占,待到成熟之后采摘。妖灵魔兽对这一类的东西感知力要超越人,因为它们的生存环境是大自然。五行之水,蕴含齐全的五行之气,何等的珍贵稀少。水中蕴含火,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可这一路行来,竟然没有半点危险,竟然连动物的尸骨都没有,这一点太过于反常。

“先让我试一试。”乾兑自然也明白,可不试哪里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这里他的修为最高,遇到危险能够逃离的几率也最大,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一个纵身而起,蕴含着五行之金气的手掌,朝着水潭抓去。

原本平静无波的水潭,就在这一瞬间一阵扭转,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好强的五行之气几乎是冲天而起,分神期的乾兑就如同一块破布一般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被吸了进去。

“爹!”乾阳第一时间飞身拽住了乾兑,夜摇光腰身一旋,神丝长绫飞出,紧紧的捆住了乾阳的腰身。

然而,这一股力量太过于刚猛,强劲的五行之力形成了罡风一般往四面八方刮过去,可以听到山壁之间刺耳的犹如尖锐的指甲刮过石头扩大百倍的声音。

金子身体顿时膨胀大,弯下腰将温亭湛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看着两边的水流因为水潭的变化而形成了两条水龙一般从两边向外奔腾而去,所行之处刮起了劲猛的风,夜摇光终于明白为何没有生灵敢靠近,也为何没有任何尸骨存在于附近,四周为何这么清澈没有任何杂草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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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巩固修为

罡风似法器,法力无边。

夜摇光浑身运转的五行之气都在一层层的被这一股罡风给消磨。她深刻的知晓,一旦她的护体之气被磨尽,恐怕就轮到她的身体支离破碎。

这样下去只能坐以待毙。

突然间,温热的一点血液打在夜摇光的脸上,血腥味蓦然散开,夜摇光才看到修为依然还在元婴期的乾阳的身体已经被刮出一道道细细的血痕,衣裳已经残破,而她用神丝长绫包裹的地方却完好无损!

“小崽子,快放手,你浑身是血都把老子的袍子给弄脏了!”乾兑何尝没有看到乾阳的危险,立刻高声吼着,并且试图想要运气将乾阳给震开,可奈何在身处于水潭的上方,吸引之力过于强悍,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摆脱乾阳,而乾阳又死不撒手。

夜摇光心下一动,身子一旋,前面有乾兑和乾阳挡着她所承受的力量并不大,她的身子在半空之中顺着长绫飞卷而去,几个飞旋就将自己包裹严实,伸手抓住了乾阳的腰带,用力将他一提。一个翻身越过了乾阳伸手抓住了乾兑。

“听我口令,你我换个位置。”夜摇光对乾兑道。

“男子汉大丈夫,大难岂能让女人顶?你带着小崽子走,这点风还刮不死我!”乾兑嘴巴依然贱,“速速离去,你们师徒可别拖了我后腿。”

夜摇光也懒的根这家伙废话,她代替乾阳抓住乾兑的手蓦地一松,乾兑就向着下方坠了约莫几寸,然而就是这几寸的距离乾兑的鞋子就被绞粉碎,若非夜摇光及时又将他拉住,那一双脚恐怕不保。

“现在呢?你还认为你死不了?”夜摇光冷声质问,乾兑浑身都包裹着分神期的护体气,靠近水潭之后却毫无抵抗之力,那么轻易就将他的护体之气击碎,险些废了双脚。

“若连我都不能幸免,你就有本事逃出生天?”乾兑难得正经道。

夜摇光用一种分外嫌弃乾兑的目光道:“你除了比我老上几十岁,修为比我高了两级以外,你还有什么地方强的过我?就凭你,还不配我为你冒险。废话少说,运气!”

夜摇光厉喝一声,这一招是跟着温亭湛学来,危急情况虚张声势,处于危险的人很可能下意识的按照你所说的去做,这是温亭湛研究出来的人性本能之一。

果然,乾兑下意识的被夜摇光的气势所威慑,身体本能的按照她的指令做,在乾兑运气的一瞬间,为了和乾兑互补,夜摇光也同时运气,可以将五行之金气压制,与乾兑恰好形成了一个五行之气的包围圈,乾兑感受到夜摇光竟然有四种五行之气心中大骇不已,可惜不容他思考,两人的护体之气相融,五行之气与五行之气发出了短暂的融合与碰撞,四周的罡风一滞,夜摇光瞅准了时机迅速的与乾兑对调了位置,并且反手一掌将乾兑父子给打飞出去。

失了乾兑父子的帮助,潭中的五行之力顿时犹如浇了油的火,猛涨起来,夜摇光险些被吸入了进去,好在她反应敏捷,快速的就将长绫施展开来,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她紧紧的抱住,才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被砸在地上的乾兑坐起身,看着这一幕,不由对乾阳道:“你师傅竟然有四灵根,你这师傅拜的值!”

乾阳一把将乾兑推开,跑到潭边焦急的看着夜摇光,不知道为何,只剩夜摇光一人之后,四周的罡风好似全都汇聚到了夜摇光一个人身上,那一重重的罡风叠加都能够看出实质一层浅灰色的力量不断将夜摇光给包裹。

“摇摇。”罡风停止,温亭湛也从金子的保护之中冲了出来,看着水潭之上的夜摇光,脸色一变。

“放心吧,死不了。”乾兑颇有些说风凉话的意味。

“你——”乾阳回头看着乾兑,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师傅若是有事,我我我,我也不活了!我让你无子送终!”

乾兑伸出小指头掏了掏耳朵:“你老子我又不是不能生,爱死就去死。”

乾阳被乾兑气得跳脚,掌心运气,就朝着乾兑劈去一掌,乾兑从来没有想到他这个包子儿子竟然也会有发脾气,且真的动手的一天,消耗了不少五行之气的他察觉要躲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勉强运一股气挡过去。到底是准备不充分,被乾阳一掌给劈倒在地。

“哼。”乾阳气哼哼的转过头看向水潭,嘴巴却长的老大。

但见夜摇光竟然已经盘膝而坐,悬浮在半空之中,卷着夜摇光的那一股股罡风竟然慢慢变得柔和下来,且越来越薄弱。

“这这,这是被师傅给吸了?”

夜摇光的的确确在吸收五行之气,这里面的五行之气过于天然,里面蕴含了不少足可杀修炼者于五行的杂质,但是她竟然发现神丝长绫成了一层过滤的纱布,加上她独有的一种修炼之法,随着她指尖的手诀变化,从水潭飞奔出来极具攻击力的五行之力,渗透了神丝长绫之后,萦绕在她四周的就恰好是纯净的五行之气。

这个发现,让她大喜过望,她原本刚刚晋级,这需要巩固的时候,所以在船上才会那么可惜错失了一个宝物,正打算过几日在三仙山寻一寻,有没有什么可以将就用一用。这会儿真是瞌睡就给送枕头了,这大量的五行之气对于她而言,可是比任何灵物对她这个五行修炼者而言都要来的滋补。

随着夜摇光一层层的吸收了过滤之后的五行之气,罡风渐渐消弭于无形,修为至化神期的好处就是,不会看着充沛的五行之气不敢过多的吸纳,因为现在她开始淬炼的不再是身体,而是神识,神识没有体积。不怕被撑爆,再多都可以吸纳进去,用不上先存着。

所以夜摇光硬生生的将罡风化作了纯净的五行之气全部吸纳入身体,待到她睁开眼睛之后,她不由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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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五灵潭

不但巩固了化神期的修为,而且还一下子进入了中期!

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有些难以置信。

夜摇光一个翻身,飘然落在了温亭湛的身边,对上他漆黑幽深的眼眸之中还未完全褪去的担忧和恐惧,她的心莫名一疼:“湛哥儿,又让你担忧了。”

“你无事便好。”温亭湛唇角微微一绽,将紧绷的情绪全部隐藏。

见此夜摇光不再说什么,而是告诉自己不能再有下次。

“有那功夫眉目传情,不如想想如何得到这五行之水。”乾兑煞风景的强势插入一道声音。

“湛哥儿说的没有错,五行之水绝非这一潭都是,我们连五行之水在何处都不知晓,如何得到?”要是换了是其他宝物,这么麻烦,夜摇光指不定已经掉头走了,可偏偏是五行之水,这东西是陌钦最需要的东西。

乾兑的目光突然落在夜摇光的身上,用一种打量货物的阳光审视了夜摇光一会儿,在温亭湛要发怒之前收回了目光,才摇头:“不行。”

“你发什么神经,有话快说,有……”想到温亭湛就在身边,夜摇光硬生生的将后面半句给咽了下去。

“这五行之水传说,需要五行之气来凝聚,缺一不可,原想着你有四灵根,恰好与我能够合为五灵,但你一己之力恐怕要将五行之气耗尽。”乾兑将方法说出来,“我原本是不信,毕竟这世间谁也不曾见过,见过之人恐怕未留下只言片语都归西了。方才一番试探,倒是信了几分。”

听了这话,夜摇光一沉思,才转而问道:“这五行之水如何凝聚,能够凝聚多少?”

乾兑对着水潭努了努嘴:“你看,若是有五色之光,证明五行已经凝聚,只待五行之人来凝结,依我推算,了不起能够凝聚三四滴。”

“你一定要五行之水?”夜摇光不确定陌钦需要多少。

“我也是为了救人一命,一滴即可。”乾兑伸出一根手指。

“你能够寻到四个人么?”夜摇光扬眉。

乾兑性格怪异,且他是散修,多被门派看不上,能够和他结交的实在是太少,且这五行之水根本不够五个人来分,到时候他寻了人来,只怕不但兴师动众走路风声,引来更多人,就算不走路风声,最后仅有的几个好友说不定要为此成仇。

“我孤老头子一个,哪比得上千机真君的侄女,乾阳他师傅,您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届时分我一点便是。”乾兑嬉皮笑脸道。

在乾兑看来,若是缘生观派来人,自然是再好不过,尤其是千机真君,他可是三灵根的修炼者,只要他亲自出马,加上他和夜摇光自然是大事可成,且千机真君的修为,没有任何人能够窥探到其行踪。

“那好,从此刻起,你就什么都别做,也什么都别问,若当真有三四滴,我自然会分你一滴。”夜摇光也不理会乾兑打的小九九,直接说完,然后就拉着温亭湛离开了此地。

乾兑父子都跟着她。

“灼华,你们去了何处?”刚刚出了山洞,就遇上了百里绮梦。

夜摇光看了看她的身后:“明光呢?”

这蓬莱仙岛多少危险,绝对不是凡人可以应付,他们现在虽然不在深山,但也绝对不在安全地带。

“我已经将他们送回家中。”百里绮梦说道。

“多谢你绮梦。”夜摇光这才放下心,然后对百里绮梦道,“我们寻到了五行之水……”

“你——”后一步走出来的乾兑险些一步没有踩稳,一个跟头栽倒。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夜摇光竟然这样轻易的就将五行之水的事情给说了出去,因着百里绮梦修为和乾兑一样,在同等修为下,灵修的气息自然更盛,乾兑看不穿百里绮梦的本体,但却能够感觉到百里绮梦修为只怕不比他低,这不是平白给自己弄个竞争对手么?

夜摇光看都不看他一眼,莫说百里绮梦已经打算剔除灵根,任何灵物对她而言都不再是宝贝,反而是负担。就算百里绮梦还需要,夜摇光也不会隐瞒她,百里绮梦乃是灵修,对这些至灵之物比凡人更加了解。

“什么?你们寻到了五灵潭?”果然,百里绮梦惊诧不已。

“五灵潭?”夜摇光没有听说过,她相信只怕陌钦也不曾听说过,否则就不会对五行之水毫无头绪可言,于是她连忙大致将方才见到的水潭形容一下。

“没错,就是五灵潭。”百里绮梦听了之后,不由激动道,“正如昆仑龙脉滋养昆仑山,五灵潭五灵孕育蓬莱仙岛。我曾听祖辈说过,蓬莱仙岛所有的灵气,都来自于五灵潭,但凡生在蓬莱仙岛的生灵都知晓五灵潭,据说是远古之时,神灵的圣物所幻化而来,但它在何处一直没有谁寻到。当年我们也都猜测神龙是为了取五灵潭之水才会屈尊而来。所以。不少生灵成蜂拥而至,只不过都是虚耗光阴十来年。灼华,你真是好运道。”

“不是我运道好。”夜摇光瞥了乾阳一眼,想了想道,“也可以说是我运道好。”

乾阳这个天佑之人,是她的徒儿,这也是她的运道不是?更何况,这蠢萌的徒弟,竟然为了她和亲爹翻脸,对亲爹动手。她日后也得好生对待他不是,当然夜摇光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乾阳是赤子之心,乾兑又着实欠扁。

夜摇光带着乾阳和乾兑去了百里绮梦的院子,索性院子够大,住得下。回去之后,夜摇光就拉着百里绮梦,了解更多五灵潭的事情。又让温亭湛迅速的传信给陌钦,让陌钦带人来。

她知晓乾兑希望她寻千机师叔,但她不能什么都去打扰千机师叔,之前的妖莲实在是非千机师叔不可,千机师叔这样的修为,是需要大量的顿悟和闭关。既然她自己有解决之法,就自己来便是。她相信温亭湛将事情的厉害关系说给陌钦之后,陌钦定然知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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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无音定亲

将信传给陌钦之后,因着修为已经巩固的缘故,夜摇光心情轻快就每日拉着温亭湛带着宣麟和乾阳山上山下的跑,在等待陌钦的时间里,把三仙岛玩了个遍,期间也得到了不少好东西。

在充满欢声笑语的愉悦之中,夜摇光不知道一波惊涛骇浪正朝着她气势汹汹的奔涌而来。

小乖乖飞向南海九陌宗之时,恰逢陌钦外出。陌钦去的不是别处,而是缥邈仙宗,去参加一场盛会。

戈雾海大小姐戈无音与缥邈仙宗宗主云非离的定亲宴会。这算是修仙界的一大盛事,尽管缥邈仙宗大不如前,但这一次和戈无音联姻,是数百年来,九宗两大强盛宗门第一次联姻。缥邈仙宗更是极其重视,几乎宴请整个修仙界。

这一日,位于山峰之巅,云雾之中,仿若仙境的缥邈仙宗客如云来,以白玉为主调的楼台亭阁四处飘着艳丽的红绸,绸缎在刺目的阳光之下,折射出喜悦的光芒,缥邈仙宗所有人都一扫三年前缥邈仙宗宗主少宗主大长老陨落的阴霾,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来往的宾客也是送上真挚的祝福,与这一份格格不入的是在宗主殿内的一对准夫妻。

“你寄向庐陵县的请帖是被我扣下。”喜气洋洋的大殿内,只有戈无音和云非离两人。

三年的时光,戈无音也同样进入了化神期,她依然冷艳逼人。而站在她十步之远的云非离,却早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随性自在,他着了一袭红边深紫长袍,浑身都是不怒自威的肃穆之气。

“我知道了。”云非离语气没有起伏,仿佛知道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情。

一直漫不经心玩着自己手中流苏的戈无音倒是抬起头看了云非离两眼,见云非离投来询问的目光,才无趣的撇了撇嘴,从榻上站起身,一边走一边道:“你应当知晓,无论是你,还是陌钦,你们都和她无缘。”

“你到底要说什么?”云非离目光渐冷。

“你身上肩负着重振缥邈仙宗的重任,不该有的心思最好收一收。我这一生就这么一个推心置腹的姐妹,我不希望任何人给她造成困扰,任何给她造成困扰之人,都是我的敌人。”戈无音说的很郑重,“我不希望你我之间的合作,横生枝节,你应当知晓,这世间再没有如我一般更合适的伙伴。”

缥邈仙宗的宗主,短短三年从化神期到合体期险些进入大乘期的绝世天才,年轻、俊美、尊贵、强盛,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整个九宗十门只怕除了她和苍珺玥,任何一个待嫁女子都会趋之若鹜。就是因为他修炼的太快,让有野心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也让想要趁火打劫的人露出了丑陋的面目,所以他需要一个强势的妻族来震慑,得到更多的时间来修炼,苍珺玥的身份哪里有她尊贵?

她可以说是他最想要的一个暂时挡箭牌,对他无心,日后彼此还可以还对方自由身,有可以各取所需。所以当云非离提出定亲,而非成亲的时候,她乐意之至,正是她最想要的局面。可当她知晓云非离不但给缘生观寄了请帖,也单独给夜摇光寄了一份的时候,她就知道云非离的心中恐怕还在执念。

戈无音的话让云非离的目光渐深,他定定的看着戈无音,旋即自嘲一笑:“我道你是不满我的举止,原来是不喜我扰了她的安宁,看来在你心中,我这个未婚夫婿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自然。”戈无音回答的很肯定,“我和你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你我都珍视着同一个人。云非离,曾经我看不上你。可如今我钦佩你,故而,我想如果没有以外,你我会合作很愉快。不过到底如何,还得看你的。”

说完,戈无音也不想再多言,于是她打开房门,正准备走出去,却感觉到一股狂躁的气息席卷而来,她连忙闪身,就看到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美貌依旧,若是没有一头白发,看起来与她年岁相当的女人,事实上这个女人,是她未来的婆婆,云非离的亲生母亲——云夫人。

“夫人。”还未成亲,戈无音也喊不出口一声母亲。

“你出去,我有话和小七说。”云夫人语气冷硬,她的眼睛有些充血,浑身紧绷,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

戈无音有些诧异,云夫人对她虽说谈不上亲近,但也从未如此冷漠过,但她到底感觉到这一股冷漠来自于云非离,而非针对自己,所以也就漠不关己的行了个礼走了。

“娘,你有何事?”等到戈无音走远,云非离才上前。

“啪——”云夫人的目光血红一片,她用尽了全力一巴掌扇在了云非离的脸上,云非离的脸上顿时一个深深的五指印,“你给我跪下!”

云非离心中虽然疑惑,当想到三年前母亲承受的一切,他一点也没有忤逆,乖乖的跪下。

云夫人用一种悲痛欲绝的目光看着云非离,这个她的老来子,她最疼爱的儿子,从小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幼子。丈夫杀了儿子,她没有被逼疯,丈夫比她杀了他,她也没有逼疯。这一刻,她却险些被方才所听之言逼疯,这三年她受尽了人情冷暖。何曾没有被人奚落揭开伤疤,可她还有一个儿子,若是她倒了,他该如何?缥邈仙宗又该如何?她如何有脸去见亡夫!可是今日有人却告诉她,他这个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丢了女娲石!

“你说,在昆仑山地宫,你是不是为了夜摇光丢了一颗女娲石!”云夫人声音尖锐,仿佛拼尽全身的力气在质问。

云非离霍然抬头,他没有想到母亲竟然知道了这件事,闭了闭眼他才道:“是。”

一个字,让云夫人眼前一黑,她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娘!”

“别碰我!”云夫人扶着门,一把拂开云非离的手,用一种极度陌生的目光看着他,“我的好儿子,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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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云母之恨

“娘,我们先唤黎叔进来看看,你要打要骂,儿子都随您,您别折腾自己……”这是他除了两个外嫁的姐姐以外,仅剩的亲人,看着虚弱无力,唇角溢血靠在门板上的母亲,云非离眼底一片慌乱。

“你怕什么?你难道我希望我早点死么?”云夫人冷笑,“我当初为何救的不是你三个哥哥,而是你!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娘……”

“住嘴!”云夫人歇斯底里近乎疯狂的打断云非离,“不要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狼心狗肺,为了一个女人害死父兄的儿子!”

云非离心一惊,他噗通一声跪在云夫人的面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一头:“娘亲,父兄去世,是您心中的痛,也是儿子的伤,娘亲说什么儿子都不敢辩驳,可娘亲怎可说是儿子害死父兄。”

“难道不是么?”云夫人目光森冷犹如淬了毒,“若非你丢失了女娲石,你父亲如何会被女娲石引诱走火入魔,如何会亲手杀了你三个哥哥,如何会求着我杀了他。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是你!是你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了你的父兄,害得我成为寡妇,害得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害得整个缥邈仙宗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娘,孩儿虽则丢了一颗女娲石,可也带回了一颗,这根本不是女娲石之故,而是那秘法本身……”

“住口!”云夫人扑上前,双手抓着云非离的衣襟,面目苍白而又寒凉,仿佛被鲜血染了一遍的眼睛与云非离四目相对,“你三叔说过,那是一颗假女娲石,如果女娲石是真的,你父兄何至于此?你到现在还在狡辩,还在替那女人开脱,你就不怕午夜梦回,你父兄化作厉鬼来寻你!”

云非离张了张嘴,看着已经快要陷入癫狂的母亲,最终选择了沉默。他若再强辩下去,只怕要把母亲逼疯。那秘法乃是三叔寻来,他自然要为自己的秘法开脱。女娲石在给父亲使用之前,几大长老一一检验过,确定无疑才给父亲使用,他如何去相信这是女娲石之故?

可是眼前这个是他的母亲,曾经那么温柔端方的一个女人,她曾经那么的无忧无虑,幸福欢乐。有对她一心一意的丈夫,有孝顺的儿女绕膝,又是第一仙宗的女主人,从来都是受万人艳羡。可她的天,在一夕之间塌了,她亲眼看到她发了疯的丈夫杀了他们三个爱子。

他永远忘不了,母亲挡在他的面前,父亲的屠刀如何也砍不下来,都说父亲能够修为神速,是因为父亲的心给了一个凡人,至那个凡人死后父亲就六根清净,若非缥邈仙宗的传承。只怕早已经出家,可是只有他们知道父亲是真的爱着母亲,否则不会有他们兄弟姐妹七人,因为父亲深爱着母亲,否则不会在那一瞬控制住了心魔。

他永远忘不了,他心中神一般存在的父亲,狼狈的求着母亲杀了自己,那一声声哀求,事到如今他依然记忆犹新。

他更忘不了,母亲用了父亲赠给她的定情之物,刺入父亲的心口时,眼角流下的血泪,一瞬间全白的头发。

他清楚的知晓,母亲能够坚持到现在,为的是父亲的缥邈仙宗,为的是他,否则母亲早已经生无可恋。

“娘,儿子知错,求您先让黎叔来看看您的身子。”云非离已经不敢再多提夜摇光一个字。

云夫人看着满脸悲痛,眼中满是哀求的儿子,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痛哭起来。她的儿子,这三年承受了多少的痛与哭,她还能够寻他发泄,可他再痛再伤都要咬牙忍下,因为他是缥邈仙宗的希望,是缥邈仙宗的宗主,他的一言一语已经不再代表云非离,而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缥邈仙宗。

云非离沉痛的闭上眼睛,回抱着脆弱的母亲,柔声哄着:“娘,孩儿现在叫黎叔可好……”

云夫人被泪水浸湿的眼睛突然变得凌厉:“小七,你要为你父兄报仇!”

云非离大惊失色:“娘……”

“怎么,你不愿?”云夫人的双眸散发着死气,“你要护着那个女人?”

“娘,当日是我自愿救夜姑娘,带我们进入地宫的乃是虚谷真君,若是夜姑娘有个闪失,别说女娲石,儿子也未必出不了地宫。”云非离自然将大道理讲给母亲。

母亲心中有恨,有痛,有怨,他也有。有时候这些情绪会将他逼疯,更何况是脆弱的母亲,母亲需要一个宣泄,可始终寻不到,如今……

“你还是在护着她!”云夫人根本听不进去其他话,她的脑子里现在全然是儿子的惨死,丈夫浑身的鲜血……

感觉到母亲的变化,云非离连忙安抚:“娘,夜姑娘……夜摇光的乃是千机真君的侄女,我们缥邈仙宗如何能够对抗缘生观?便是加上戈雾海,也应付不了,娘也你定然不希望父亲辛苦壮大的缥邈仙宗毁在儿子的手里,就算是父亲的在天之灵,定然也不想看到。”

云非离只能用这样的迂回的办法劝阻自己的母亲,他实在是不难再刺激自己的生母,否则他会将最亲的母亲活生生的气死。

果然,提到缥邈仙宗,云夫人的理智又回来了:“对,我们不能硬碰硬,我们要徐徐图之。”

“是,母亲,我们让黎叔给你调养好身子,我们再一起想他法可好。”云非离轻声低语的哄着。

这一次,总算将云夫人给哄住。云非离连忙将他们缥邈仙宗的医师给喊来,陪着云夫人知道云夫人睡下,听到医师一再嘱咐再不能让母亲受丁点刺激,云非离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直接去寻了戈无音。

“我反悔了,我们尽快成婚。”云非离对戈无音道。

戈无音既然对夜摇光一片真诚之心,早日迎娶戈无音过门,让戈无音盯着他的母亲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他作为一宗之主,又是一个儿子,哪里能够时时刻刻提防住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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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七叶玉菩提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戈无音诧异的看着眉目凝聚,颇为紧张与焦虑的云非离,又联想到方才云夫人的气势汹汹,再看到云非离的脸上,明显有些没有消退的红印。

“是我娘……”既然这件事要戈无音插手进来,云非离就不打算隐瞒戈无音,且戈无音是一个值得信任之人。

云非离的话让戈无音的一双美目变得更加清冷,但看着云非离她到底没有把令人难堪的话说出来,深吸一口气,戈无音努力的说服自己,云夫人已经不可理喻,完全没有理智可言,更不要说讲道理。

压下怒火,戈无音道:“你随时可以去戈雾海提亲。”

对于云非离这个孙女婿,她的祖父母再也没有更满意,尤其是云非离三年的时间从化神期到合体期,已经上前年不曾有人这样的修炼神速,这固然有缥邈仙宗孤注一掷的将所有用得上的法宝砸在云非离身上的缘故,但依然震撼了整个修仙界。恐怕除了缥邈仙宗没有任何一个宗门倾力能够打造出一个这样的绝世天才。

所以,只要云非离去提亲,哪怕是今日定亲,明日去提亲,她的祖父母也会乐得合不拢嘴的将她送到缥邈仙宗。至于她……她已经不想在戈雾海待上哪怕一日,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她在父亲面前卑微软弱,在外又故作强势的母亲。她整日只知道钩心斗角的堂兄叔父,还有一个仿佛唯恐戈雾海不乱的女人搅和,戈雾海已经乌烟瘴气,她多待一日都觉得总有一天会忍不住爆发,这样一比起来,缥邈仙宗已经好了太多。

“我娘……”云非离顿了顿,“日后你多担待些。”

戈无音抬首看向云非离:“你放心,我自然不能将她当做我亲娘一样任性,但我至少能将她当做尊重的长辈一般敬着。只要你信得过我,不要给我难堪,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骄傲的戈无音,从来不屑玩阴谋诡计。”云非离说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戈无音站在原地,看着云非离走远。就连她的亲生父亲,都被一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因为她心思阴诡,曾经因着处处压着她弟弟,无忧无虑长大,让她艳羡又讨厌的人却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真是有意思。”戈无音哼笑一声,也跟着云非离走了出去。

缥邈仙宗的大殿,宾客齐聚,戈无音与云非离言笑晏晏的迎接,坦然的接受所有人的祝贺,他们两并肩而立,男才女貌,宛如璧人。待到吉时到了,他们两人按照规矩走完了议程。

“今日诸位前辈赏脸而来,非离感激不尽,在此敬诸位一杯。”云非离对着众人遥遥一敬,而后动作利落的仰头喝下一杯酒,将酒杯口对着众人展示了一下,搁下酒杯到,“缥邈仙宗已经今非昔比,非离感激戈宗主不弃,将嫡长孙女许配非离,今儿就请诸位前辈为非离见证……”

说着,就对一直跟着他亦步亦趋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随从将一直捧在手中的冰绿色水晶般的盒子递给云非离,云非离结果将之打开,一束冰绿色的光散开,勃勃的生命之力令所有修炼者心旷神怡,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翡翠一般的菩提。

“嘶~~七叶玉菩提!”

“好浓郁的木之气!”

“是啊,至灵之物,是缥邈仙宗三大至宝之一,据说这七叶玉菩提五百年才结一次果,若是木灵根者可从筑基一跃至化神期,又因为木之气乃是生命之气,便是其他灵根也可以服用,就是化神期的修炼者也可以升到练虚期,缥邈仙宗至今也不过出了四颗,其中两颗已经用掉。”

下面掀起一阵议论之声,七叶玉菩提,乃是缥缈峰得天独厚之地独特能够孕育出来的至宝之一,令天下分神期以下的修炼者都眼馋的宝物。

“请诸位前辈为媒,非离以七叶玉菩提为聘礼,向戈宗主求娶戈雾海大小姐戈无音。”云非离双手捧着七叶玉菩提走到戈宗主的面前,恭敬的低头,给足了戈宗主面子。

他和戈无音才刚刚定亲,若是转头就去提亲,只怕对戈无音名声不好,虽说修炼界对这些并不看重,可现在不论是缥邈仙宗还是戈无音都经不起什么风浪,还有他的母亲也经不起任何流言蜚语,既然是他有求于戈无音,那就少不得为戈无音多想一想。

戈无音扬眉,以往只当云非离是个不知愁苦,任性妄为的公子哥,却原来还有这样心细如发的时候。虽然戈无音知道,云非离是提前为了云夫人先给她甜头,希望她日后多忍让云夫人,可无疑这样的有目的性行为让她很受用。

戈宗主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下爽朗的笑着将七叶玉菩提收下。

云非离顺势道:“戈宗主,方才家母病重,缥邈仙宗如今实在却不得女主人,还望戈宗主成全,非离已经请人算过,两个月后便有一个黄道吉日。”

云非离的急切和意思都表达的非常明显,所有人不由一愣,而后少不得打趣云非离一番,最后戈宗主也是很爽快高兴的应允了婚期。

“你为何送七叶玉菩提?”戈无音寻了一个空,将云非离拉到一边。

“以示敬意。”云非离回答。

“缥邈仙宗法宝无数,你偏偏选了玉菩提,这东西只怕要落入有些人的腹中。”戈无音目光阴冷,那小妖精树妖之体,对木之气渴求犹如毒瘾,她岂能够放过?

“七叶玉菩提,玉乃冰清玉洁之物,男子到无妨,女子无论是妖是灵还是人,若是处子自然是修为大增,可若已经嫁为人妇再用七叶玉菩提,必然是自毁修为。”为了防止别人听到,云非离握着戈无音的手,密音传给她听。

戈雾海的一笔烂账他如何不知晓。这一点,只有缥邈仙宗的人才知道。

“你是故意的吧!”戈无音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若无贪念,如何会吃苦头,我可无心害人。”云非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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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乾离镜

戈无音上上下下打量了云非离一眼,用胳膊撞了一下他:“没有看出来,你也有这么顺眼之时。”

云非离不妨戈无音有这个举动,也是一愣,旋即笑开:“我也不曾发现,世人口中的冰美人,还有如此鲜活的一面。”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久逢知己的开怀,戈无音道:“就冲你今日之举,我定然会帮你把缥邈仙宗打点的妥妥帖帖,让你安心修炼。”

“那就先多谢戈大小姐。”云非离抱拳。

“先别忙着谢,投桃报李,我先还你一个情。”戈无音对着云非离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附耳过来。”

云非离不疑有他的伸出耳朵:“我方才走了一圈,打听出了不少事儿,告诉你娘地宫之事的乃是万俟宗执法长老的妻子,万俟宗当日并没有随我们一道进入有女娲石的地宫,我想了许久也觉着不可能是当日在女娲石地宫之人透露,那么只有可能是你们的人透露,你仔细想一想这件事你到底告诉了多少人。”

“我不曾告诉任何人。”云非离很肯定,即便是云笠都不曾告诉。

“当时所在之人都不可能将此事说出去。”戈无音凝眉,虚谷救了他们的命,这件事并没有多重要,当日在场的都不是长舌之人,“我已经让陌钦去试探一番万俟宗,稍等一会儿自然知晓结果。”

云非离点了点头,两人毕竟是主角,不能消失太久,于是他们又回去应酬宾客,等到吉时过去,他们亲自将宾客送走或是送回客房,才抽了个空去寻了陌钦。

“结果如何?”两人看到陌钦,感应到四周无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

陌钦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人一眼:“是云库所泄露。”

“是他!”云非离脸色一沉,云库是他的堂兄,是他三叔的嫡子。这一刻,云非离也觉得很多事情有些不正常,他父亲突然被心魔所困,他一直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三叔突然献上上古秘法,然后出现了悲剧,在今日之前,云非离都没有怀疑过他这个一直无欲无求最是向往神仙般快活日子的三叔,可这一刻……

“你三叔与星宿宗苏钵长老乃是至交好友。”陌钦不得不提醒一句。

云非离的手紧握的咯吱咯吱作响。

“你一定要好生看着你娘!”戈无音立马抓住云非离的衣袖,“你三叔的狼子野心已经毋庸置疑,可他到如今还没有对你下手,只怕是寻不到合适的时机,你毕竟是正统,缥邈仙宗几位长老也是一心支持你,现在唯一能够控制你的就是你娘。你万不可以忤逆你娘,若是你娘有个三长两短,寒了几位长老的心,只怕就是他煽动人心废了你之时。”

好毒的计,戈无音心中一寒。若是三年前她未必能够想得到,可是这三年和那女人斗得如火如荼,她已经被磨砺出来。云非离的三叔云垣从一开始只怕就是打着让云非离的父亲杀光嫡子,然后他来一个临危受命,却没有想到云非离的父亲最后一刻留下了云非离,他只能将已经露出的狼爪子再缩回去,为了对付云非离他又寻了另外一个计策,他恐怕是从苏钵那里套出了地宫之事的细节,有心算无心,只怕高风亮节的苏钵都不知道他的至交好友竟然如此人面兽心。

云垣知晓地宫之事后,就利用了云母心中的伤痛,挑拨了云母,然后让云非离夹在云母和夜摇光之间左右为难。云非离若是护着夜摇光,自然会将自己的母亲气死,这就是大不孝,到时候他背后煽风点火,不用他出手,云非离都会被缥邈仙宗的长老废了。若是云非离选择了母亲,他一定会利用云母逼的云非离不得不对夜摇光动手,夜摇光是谁?千机真君的侄女!云非离不管怎么动了,作为一只监视着云非离一举一动的亲叔叔,云垣都一定能够窥探出蛛丝马迹,到时候捅到缘生观……

“我这就去看看母亲。”云非离一刻也坐不住。

可恨他现在修为还不到大乘期,也没有抓住云垣的把柄和证据,无法让几大长老联手与他一起制服云垣,一个不慎还会让几大长老认为他羽翼未丰就没有容人之心!

然而,不管是云非离还是云垣都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云母一片爱子之心。云母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她一个人安静的想了很多,如果她真的逼迫自己的儿子去对付夜摇光,那是害了儿子,也是害怕缥邈仙宗。可要她放下心中的仇恨,那绝无可能。

于是当她醒来之后,她打发了所有的人,去了缥邈仙宗唯有宗主夫妇才可以进入的禁地。这个禁地,并非如外界传闻一样,压制着一个强悍的妖魔,而是供奉着一面镜子,此事现如今只有云母知晓,云非离修为不够,云母打算等他进入大乘期之后再告诉他。

这一面镜子叫做乾离镜,与坤和宗的震宗之宝坤和镜乃是一对。坤和镜可知过去未来,乾离镜却能够通晓阴阳六界之事。只不过启用颇为消耗修为,但是她的丈夫死前,曾让她将他的血喂养乾离镜,便可得到两次开启乾离镜的机会。

乾离镜被供奉山崖之巅,背后是云雾缭绕,缥邈仙宗修葺了一条一尺宽,十丈长的狭小道路,越靠近乾离镜就越觉得在万丈悬崖之上走钢丝一般。

云夫人站在乾离镜的面前,她伸出手,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掐出一个复杂的诀,随着她手指变化,铜镜一般的乾离镜顿时光亮无比,荡着一圈圈金黄色的光圈:“晓乾坤,知阴阳,通六道,问离镜:何人乃虚谷之女夜摇光的死克之星!”

乾离镜的光芒一圈圈的扩散,而后有一圈圈的聚拢,最后金色的光芒在光亮的镜面之上,雕琢出了一行字:密若族,含幽。

“含幽……”云夫人的眼中闪过奇亮、疯狂而又可怕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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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齐聚蓬莱岛

“娘,您去了何处?”云非离一去到母亲的房间,发现空无一人,整颗心都提起来,他最怕三叔此时接触母亲,看到母亲回来的方向不像是云垣院子的方向,才略微放了一点心。

“我去看看你父亲。”云夫人对着云非离轻轻一笑。

“娘,我今日发现三叔有异心,您要当心他。”事关夜摇光,云非离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直言告诉母亲,害怕起到反作用,让母亲更痛恨夜摇光,更害怕引起母亲误会刺激到母亲,只能隐晦的提到。

“此话从何说起?”云夫人将云非离拉到僻静之处。

“娘,我暂时并无证据,但三叔行为失常,您尽量逼着他,待到我抓到他的把柄,我再与你详说。”云非离只能先让母亲隔离云垣。

“好。”云夫人想了想才点头,转而道,“小七,我记得七叶玉菩提还有一个,你去取来给娘。”

“娘为何要七叶玉菩提?”云非离诧异。

“怎么?舍得用七叶玉菩提提亲,舍不得给娘一个?”缥邈仙宗的至宝,唯有宗主可动用,除宗主以外,便是宗主夫人也没有这个权利。

“娘,我现在就去取给您。”云非离忙道,自从父兄去世,他的母亲就变得有些脆弱,害怕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抓不住,云非离何尝没有感到,别说女人,便是亲姐姐,也不能表现的比对母亲更在意。对此,他无奈,却也心疼。母亲,以往从不会如此……

一心只顾及母亲心情的云非离,却不知道他做了一个令他悔恨不已的决定。

当云夫人得到最后一个七叶玉菩提之后,她立刻请了自己的妹妹前来,郑重的将七叶玉菩提交给其妹,令其替她打听夜摇光的下落再传信到琉球密若族,务必要含幽和夜摇光碰面。所谓死克之星,便是一旦碰面,就必然无法共存,虽然云夫人不知道含幽和夜摇光之间的恩怨,但她无须知道,有人替她达成心愿,事后就算是千机真君要问罪,也是问罪密若族。

密若族族长含幽年过百岁才得一子,其子却天生灵根若,七叶玉菩提便有强灵根之能,且这世间再无比七叶玉菩提更能增强灵根之物。云宗主尚且在世之时,含幽曾三次上门相求,但每一次来云宗主都在闭关,此物又非宗主以外之人能允诺,所以含幽一直没有为儿子求到七叶玉菩提。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云夫人却是知晓。

而云夫人的运道相当好,当云夫人的七叶玉菩提送到密若族时,含幽恰好出关,来自于缥邈仙宗老夫人的迷心,含幽自然是亲自阅览。

“族长,云夫人这是何意?”含崆看着捧在手中的七叶玉菩提,这可真是投其所好,他们的族长为了少族长是操碎了心,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云夫人需要五行之水,她竟然打听到了五灵潭所在之处,让本族长亲自去为她取的五行之水。”含幽把云夫人七叶玉菩提的交换条件道来,“这五灵潭在蓬莱传说了千年,却一直无人寻到,却不想此刻竟然问世。”

“是何人寻到?”含崆连忙问道。

隐秘至宝,是不可能凭空问世,必然是有人或是有生灵触发了契机。若是寻到之人非比寻常,缥邈仙宗如今的实力到还真没有应对之能,以七叶玉菩提作交换,请含幽前去也是合情合理。可他们也不能凭白得罪人,五行之水虽然珍贵,但他们现在还用不上,犯不着为此竖了强敌。

“云夫人并未明言。”含幽负手看向山脚之下,她唯一的孩子正浸泡在五颜六色的药浴之中,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着实吃了不少苦,有了七叶玉菩提,他可以免于再吃这些苦头,“罢了,我先去蓬莱看一看,族中你和几位长老看顾着便是。”

含幽修为极高,位列天下第三,艺高人胆大,她觉得和她竞争的应当不是她上头的那两位,若是万一真是,她再见机行事,能够取得便取,不能取就将七叶玉菩提再退回去便是。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她这一去,不仅将她自己陷入了死地,就连整个密若族也因此而被瓦解。

在云夫人托付其妹传信而后再去想办法寻找到夜摇光这一段时间,先是戈无音传信给了夜摇光,将云夫人对她的心思表达,让她提防,而后是回到南海九陌宗的陌钦碰上了小乖乖。

得知夜摇光寻到了五行之水,他险些惊喜的以为自己看错。

“何事让你如此开怀?”陌钦的叔叔陌荻看着这个冷清的侄儿喜形于色,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开口问道。

“二叔,是五行之水!”陌钦将温亭湛的信递给陌荻。

陌荻也是激动的站起身,连忙接过信件,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也是喜不自禁:“真是五行之水,快,快去寻你父亲,我亲自与你一道去。”

于是这件事惊动九陌宗整个高层,陌钦乃是九陌宗的继承人,原本陌莸也打算亲自去,但是一下子派出去三位长老,恐九陌宗有个以外,动静太大,反而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所以最后陌莸留在了九陌宗,陌钦和陌荻一道先去了蓬莱,另外三位长老则是绕了一圈,到蓬莱去汇合,这样才不会引起其他宗门猜疑。

当陌钦和陌荻叔侄两赶到蓬莱之时,夜摇光和温亭湛已经将三仙岛都走了一遍,收获了不少宝贝,就连温亭湛都得到了好多稀有珍贵的药材,玩了足足十日,转眼就要进入十二月,这一日蓬莱仙岛竟然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夜摇光一早起来,推开窗子,看着扑簌扑簌飘落的雪花,不由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一整日的雪,整个院子都覆盖,指头眼里的红梅花却开的正艳。

“灼华,有两位姓陌的修炼之人在外面,可是你要等之人?”百里绮梦走进来问道。

“是陌大哥。”夜摇光拉着百里绮梦一道小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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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一线生机

当大门打开,夜摇光抬眼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陌钦。

他依然一袭素白的长袍,一头雪白的银发在飘落的雪花之中轻轻飘扬,不同的是他今日着了一袭艳红色滚着白毛领的披风,他的身后是一轮被云层遮住朦胧的圆月,将他整个人都照亮了起来,他的头顶是从白墙之内伸出一只红梅,点缀着雪花的红梅,散发着幽幽的寒香,他迎着风雨展开了一抹清绝浅笑。

那一笑,拂去了寒风

那一笑,照亮了黑夜

那一笑,温暖了凛冬

“陌大哥,陌二叔。”夜摇光眉眼带笑:“你们可算来了,快,我们进屋。”

将陌钦和陌荻叔侄迎进去,夜摇光才介绍:“这是我的挚友,百里姑娘,此间是她的住所。”

“百里姑娘。”陌钦叔侄同时客气道。

“陌道尊,陌公子。”百里绮梦也回道。

陌钦的修为已经到了练虚期,陌荻更是近乎大乘期真人的修为,陌钦如何看不出百里绮梦的本体,但是他眼眸紧紧闪过一丝诧异,眼神依然清正,没有一丁点旁的异色,让百里绮梦心里多了好感,果然夜摇光的朋友都如同她一样磊落刚正。

“你们怎会如此之晚才来?”进了屋子,夜摇光才出声问道,“为何只有陌大哥与陌二叔两人?”

倒不是责怪,而是关心,五行之水何等重要,还有什么能够阻止陌钦来寻五行之水的脚步,那么定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且陌钦叔侄还只来了两人,夜摇光不由担心是不是九陌宗出了大事。

“陌大哥与陌二叔眉宇间出了喜色并无愁绪,应当不曾遇到难事。”这时候问询就进屋内的温亭湛先是与二人见了礼,而后坐到夜摇光的身边,“九陌宗若是数位长老倾巢而出,只怕要引来无数好奇之人。”

夜摇光顿时悟了,然后接着问道:“不知其他人何时能来?”

“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为了让五行之水不横生枝节,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行事。

“无妨,我们现在有的就是时间。”夜摇光道,因为天气转凉,宣麟的身体到底受不住,他们也不能撇下宣麟,所以都留在了宅子里,想到宣麟,夜摇光不由道:“陌大哥,随我一道去看看明光恢复的如何。”

“摇摇,陌大哥与陌二叔远道而来,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言。”不等陌钦回复,温亭湛便先一步道。

“看我急的,陌大哥和陌二叔先去休息,这个时辰想必明光也已经入睡,我们明日再去吧,我先带你们去客房。”夜摇光才反应过来,陌钦等人的屋子都已经准备好,百里绮梦与他们到底不熟,还是由她来。

“摇摇,我方才过来之事,恰好看到乾大师在捉小阳……”

“老秃驴,肯定又想蹂躏我徒弟!”温亭湛还未说完,夜摇光愤然站起身,“你带陌大哥他们去客房,我先去看看。”

看着风一般消失的夜摇光,陌钦和陌荻站起身,辞别了百里绮梦,就随着温亭湛一道去了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房。

“你们年轻人聊聊,我先歇下。”到了院子里,陌荻伸手拍了拍陌钦的肩膀,就径直选了一间屋子走进去。

“允禾可有话要叮嘱我?”陌钦缓步走向院子的中间,站在艳丽的梅花树下,侧首看向温亭湛。

陌钦何等聪明之人,戈无音明明传信给夜摇光,夜摇光却不知他们为何而迟来,温亭湛并不是一个喜好多言之人,方才替他们解答夜摇光的疑问本就有些反常,加之温亭湛似乎可以不想给他与夜摇光独处的机会,他自然是相信绝非因为儿女私情。

“戈姑娘的信,晨间已经收到,缥邈仙宗之事不必让摇摇知晓。”温亭湛直言道。

“不让摇光知晓?她如何提防?”陌钦皱眉表示不赞同。

“无须提防,因为已经防不胜防。”温亭湛的眉目猝冷。

“这是何意?”陌钦有心弄不明白温亭湛的心思。

“戈姑娘已经将云夫人之事详尽道来,云夫人已经疯癫。”温亭湛目光幽冷的看着飘落的雪花,他的神情比雪更冰凉,“云夫人宛如被逼至悬崖边的人,她急需要一根救命绳,让她减轻她亲手杀害丈夫的痛苦,摇摇恰好送上门,她是不会放过摇摇,能够扛起这样大变故的云夫人,只怕心智也非比常人。这样的人,她未必没有怀疑过云垣,只不过现如今,她动不得云垣,且不得不将计就计的迷惑云垣,为了卸下云垣的心防,她最好是依了云垣的心思将恨意转嫁在摇摇身上。尤其是她知晓了云非离对摇摇的心思。她如今孤身一人,云非离是她的全部,她绝不会容忍一个能够让自己儿子舍生的女人存在。杀了摇摇,对她而言百里无一害。若是她有这样的城府,那她定然不会让摇摇的死与缥邈仙宗沾上一丁点的关系。”

洁白的雪无声的飘落在陌钦的肩头,一股冷意放入顺着雪花渗透了他的衣衫,蔓延到的脊椎骨,令他一阵寒凉。

世人眼中温柔贤良的云夫人,竟然是个如此心思深沉的女人……

可陌钦偏偏反驳不了温亭湛的推测,陌钦的目光从摇曳的烛火之中投来,落在逆光而立,被寒冬夜清冷的烛光照亮的温亭湛。此时那朦胧的月亮也被云层吞噬,雪下的越发大,眼前这个少年,似乎不论隐藏多深的人,他都能够一眼看透。

“你已知晓云夫人要如何对付摇光?”

“我曾听云非离说过坤和宗有一面坤和镜,可知过去未来。难道这世间便无与之类比的法宝,能够暴露摇摇的死穴?且这个宝物必然在缥邈仙宗。”温亭湛转身回视陌钦。

“为何如此猜测?”陌钦到真没有想过。

“自收到戈姑娘信起,我想了无数种可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引来含幽,如此摇摇必死无疑,摇摇一死,云夫人下一步就是将摇摇的死嫁祸云垣。”温亭湛幽深漆黑的眼眸沉寂一片,“只怕云非离已经被他的母亲暗算。”

“含幽!”陌钦的眼底一片震惊。

“我已传信去琉球,希望来得及……”夜色下,温亭湛的眼睛轻轻闭上,他收到信已经太晚,他心中有预感,这一次是他慢了一步。

“你竟然已经猜到,为何不带着摇光离开?”陌钦脸色一变。

温亭湛没有说完,而是取出一张小纸卷,递给陌钦:“这是源恩大师传给我的话,比戈姑娘尚且早到一步。”

陌钦伸手接过,展开上面赫然只有六个字:留下,一线生机。

也就是留下才能有一线生机,逃离反而是必死无疑。源恩大师泄露这个天机给他们,只怕要承受不小的代价,他们如何能够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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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希望这个人是我

“源恩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我自然不会疑心大师,可难道我们就要坐以待毙?”陌钦的心突然前所未有的焦虑。远处高楼树梢覆盖了一层厚雪,沉甸甸的压在陌钦的心头,寒凉的冷意渗透骨髓。

“为今之计,走一步算一步。”温亭湛凝眉,恰好一片雪花飘在他长翘的睫毛之上,为他漆黑的眼眸蒙上一层化不开的阴影,“云夫人,绝不敢直言许之以利让含幽对摇摇出手。”

夜摇光的身份摆在那里,除非是生死相关,否则含幽绝对不会为了任何利益冒险挑衅千机真君,也要对付夜摇光,所以温亭湛才笃定,云夫人必然是知晓含幽只要与夜摇光碰上,就必然会出手。如此,才会在含幽完全不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的情况下对上夜摇光,否则等到含幽脱身,云夫人何以承受含幽的怒火?

“所以,我们只要避开含幽这一回即可?”陌钦瞬间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

云夫人手上能够有多少筹码?含幽作为一族之长,请得动一次,难道还请得动第二次?这一次要避开了含幽,下一次云夫人想要对夜摇光动手就没有那么容易简单,躲过这一次的被动期,他们自然是腾得出手来对付云夫人。

“既然如此,源恩大师为何让你们留下?”陌钦愁眉不展。

“天机,谁能真正的算透?”温亭湛缓步朝着院子外面走去,“天色不早,陌大哥休息吧。”

温亭湛觉得,他若是带着夜摇光走,很可能会势单力薄的遇上含幽,很多事情绕了一个圈会回到原点,到时候恐怕真是必死无疑。若是留在这里,能避则避,云夫人既然不敢直言要含幽来对付夜摇光,那么含幽定然是有目的性而来,很可能是为着五灵潭,至灵之物一旦被寻出,灵气散开,再多的遮掩总会有人手眼通天知晓。既然是为着五行之水,在含幽没有出现以前,温亭湛不让夜摇光出了这个大门便是。

就算真的避无可避,含幽投宿上门,难道他们还不能拒绝?

温亭湛走回自己的院子,一跨入月亮门就顿住了,幽冷的寒风在吹,清寒的梅花幽香在飘,却也掩不住那一股子清洌的桃花之香,反而将之衬托得越发清新,顺着浅淡的芬芳抬起头,叶子已经落光的梧桐树上,少女一袭明艳的红衣,如同一只孤单的凤凰,双手托着两腮,晃动着细长的腿,坐在粗壮的枝干上,梧桐树上搁着一盏灯笼,晕染的火光从她的头顶打下来,将她照亮的更加明媚。

雪花还在飘飞,却仿佛被渡在她身上的那一层火光阻隔,怎么也飘落不到她的身上,她依然一袭淡薄的轻纱罗裙,若非发丝与裙摆在风中飘拂,当真不似一个真人。

温亭湛一个纵身,冲开层层雪花,坐在夜摇光的旁边:“等我?”

这是他的院子,他们并不在一个院子,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夜摇光在等他无疑。

夜摇光侧首看向温亭湛:“等你,向我坦白。”

她又不傻,只要略微一想就知道温亭湛今日的异常,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且关乎她的事情。之所以还要顺着温亭湛,仿佛被他骗到,只是他们是一家人,没有在外人面前拆台的道理。她永远不会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人面前,让他为难。

“我以为摇摇会不追问。”温亭湛莞尔,他早知道瞒不了夜摇光,但很多时候夜摇光明知道他有很多事情不说,却从来没有追问。

“以往是你与士睿,那是与我无关,我也插不了手,故而不知比知好,可今日事关乎我,我自然要明白前因后果,就算我插不了手,总要知道你又为我付出了多少。”夜摇光的声音在寒风之中很轻,她的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肩头,伸手为他拂去衣衫上的雪花。

温亭湛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明明穿得这样的单薄,明明在寒风之中等待了不知道多久,可她的手却比他要温暖。

“摇摇,我终究还是不够了解你。”温亭湛轻声一叹,手指摩挲着她的指尖,低着头看着她葱白的手指软软的搭在自己的手心,“要从我收到源恩大师与戈姑娘的信说起……”

在风雪声中听着他温润的声音,夜摇光的眉头一点点的凝聚起来,听完之后,她面无表情:“你为何要隐瞒于我?”

“你欠云非离一个救命之恩。”温亭湛的声音压得极低。

“?”夜摇光眉头皱的更紧,这和她欠云非离一个救命之恩有什么关联,“我不会因为救命之恩,就不顾自己的生死。”

“你会为了这个救命之恩,绕过云非离之母一次。”温亭湛语气笃定。

夜摇光眉心一跳,不由自主反握住温亭湛的手:“你要做什么?”

“摇摇,毒瘤不可留。”温亭湛说的很认真,他之所以要隐瞒夜摇光,是因为他已经打算对云非离的母亲下死手。

而夜摇光牵着云非离一个救命之恩,云夫人是云非离的亲生母亲,云非离定然会求夜摇光,夜摇光会为了还当年的恩情,定然会应允,从此恩怨一笔勾销。可如同云夫人这样藏在阴暗之处的毒蛇,根本防不胜防,放过她第一次,恐怕要再杀她第二次将会难如登天。可若是夜摇光不答应放过云夫人,便成了恩将仇报之人,他不知道对于修炼者而言会不会有影响,可只是对她的名声有碍,他都不能容忍。

故而,他打算自己动手,他并不欠云非离,也不欠缥邈仙宗任何情分,所有的恶举都由他一力承当,她只需要过得平安喜乐便好。

“湛哥儿,你可知杀孽一旦上身,千百个功德都未必能够一笔勾销!”夜摇光紧紧的盯着温亭湛。

“若是你我的安乐一定要一个人手染鲜血,我希望这个人是我。”

他温柔的声音,就如他拂去她乱舞的指尖一般轻暖,让夜摇光的眼眶不由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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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是祸躲不过

“湛哥儿……”

“摇摇,我曾经无数次在想,若是我未曾遇到你,我会变成怎样一个人。”没有给夜摇光说话的时间,温亭湛清润的声音在落雪无声之中散开,“或许我会因为自幼贫寒被人欺变成一个为了权势而不顾一切之人,我会让辱我欺我负我之人粉身碎骨,也或许我会变成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泯灭良知之人,当大仇得报我与孤寂为伍;也或许我生无可恋,却又做不出自栽的懦弱之举,而看破红尘……”顿了顿,温亭湛才道,“可无论如何,我都做不了一个干净之人,如你一般从灵魂干干净净的人,这世间太少太少,因此这一份干净弥足珍贵,我愿倾尽一切去守护。”

还有一点,温亭湛没有说,他并非修炼之人,他不怕天道轮回,也不在乎后世如何,他只知道这一辈子他是一个为了夜摇光活的男人。而她不一样,她是修炼之人,因果对于她太过苛刻。

夜摇光什么都没有再说,她侧首靠在他的肩膀之上,看着鹅毛般的大雪飘落,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她如今一颗滚烫的心。

这一夜,他们就在枯落的梧桐树之上,相互依偎不言不语的赏了一晚的雪,夜摇光用五行之气隔开了冷气,直到天亮,她才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头睡着。

温亭湛抱着她如飘旋的雪花般无声的落下,小心翼翼的如同易碎的宝物,抱着她回房放在床榻之上,而后躺在她的身侧,拥着她入眠。

这一睡就是午后雪停之后,才醒过来。两人洗漱过后去吃了午膳,然后去寻了宣麟,恰好陌钦也在,似乎刚刚给宣麟诊过脉。

“宣公子恢复得极好,若是这般康复下去,用不到五年必然能够康复如常人。”陌钦见夜摇光和温亭湛也过来,便道,“适才看过允禾开的药方,用药极好,都是食疗之药。”

“难道不是我功劳最大么?”夜摇光扬眉。

“自然,摇光的功劳最大。”陌钦从善如流。

“不知明光可还忌燥热寒凉之物?”宣麟因为五脏俱损,所以在吃食之上忌讳的太多。连带着他们也跟着养生,不过好久没有吃牛羊肉,尤其是这个天,夜摇光有些馋了。

“燥热寒凉之物,少吃为宜,但也不可不吃,如今天寒,最好吃些热性之物,与身体也是极好。宣公子偶尔吃上一顿,自然是无碍。”陌钦点头道。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今晚让你们大饱口福。”夜摇光雀跃的扔下三个男人,去寻百里绮梦奔进厨房。

前几日他们看着变天,屯了好多食,仲尧凡对百里绮梦没的说,还在地窖之中弄了一个冰库,百里绮梦更是封了一层灵气,东西搁在里面,绝对比前世的冰箱要保鲜。夜摇光从里面拖出一只山羊,让下人洗干净,亲自切片,亲自烧高汤,亲自配调料。又做了一种松软的蒸糕为主食,再温了一壶马奶酒。

百里绮梦在一旁看得很认真,几乎是把夜摇光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夜摇光一边烧着汤,一边道:“怎么,想偷师?”

百里绮梦也不羞窘,坦然道:“我总要学两道吃食,日后也总不会一样都拿不出手。”

百里绮梦在努力的学着人类女子必备的技能,她自己也请了两个女先生,叫她识字琴棋书画还有女红,不过最后女红一途她选择放弃,只是学会了如何选择衣料,如何辨别衣料,都有些什么针法,这些针法的特色,学会了鉴赏,这些都是为了日后和仲尧凡在一起,不至于作为他的夫人出去应酬,却无法和其他人的内眷融入。

尤其是夜摇光来了之后,就极少再去寻以往的先生,缠着夜摇光学习各种知识,夜摇光其实懂得并不多,尤其是人情世故这一块,倒是幼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自一年前就偶尔会对她念叨一些,夜摇光记忆好,于是就将这些告诉百里绮梦,至于习字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她虽然谈不上样样都精,但也绝对都涉猎,故而百里绮梦向她请教的越发频发,两人的感情也与日俱增。

对于百里绮梦,夜摇光自然不会藏私,她做的是涮羊肉,讲究就在汤里,若以她详细的给百里绮梦说,原本膻味很重的羊肉,从汤里面涮一遍竟然肉质鲜嫩,一点膻味都没有,别说百里绮梦,就连陌钦叔侄,还有温亭湛和宣麟都吃的大呼过瘾,乾阳父子就差端着锅吃!

一众人在百里绮梦的宅子里欢乐、轻松、愉快的度过了五日,五日之后,九陌宗几位长老终于到齐。于是,陌荻带着三位长老还有乾兑去了五灵潭,陌钦要的并不多,只需要一滴做药引,所以两方商议好了,到时候分作三份,陌钦、乾兑还有夜摇光一人一份。

温亭湛便没有跟着一道去,而是和百里绮梦还有夜摇光留在了宅子里,等着他们去取五行之水,等着含幽来了又离开。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开含幽。然而,很多事情,命里有时终须有!

“董渊!你到底要追我到何时!”

天空之中,一道沉冷的呵斥之声仿佛惊雷一般从天边滚滚而来,炸响在夜摇光的耳边,她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再也不受控制的一片空白。那一双明艳的桃花眼一点点的侵染一层血色……

“摇摇!”温亭湛大惊失色的上前,然而他还没有触碰到夜摇光,就被夜摇光散开的五行之气给震开。

好在百里绮梦眼疾手快指尖灵气飞出,将温亭湛给拦住。

“夜姑娘……”

不等宣麟开口问什么,夜摇光赤红的双眸狠狠的扣在了桌面之上,她眼睛红色忽明忽灭,她的五指狠狠的扣入石桌内。

“摇摇……”

“别过来!”夜摇光难得保持一瞬间的清晰,她喝住欲再度本上来的温亭湛,抬起的桃花眸之中血色被她极力压住,“绮梦,带他们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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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含若

“摇摇,我不走!”

“绮梦,要快,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夜摇光隐忍得高喊,濒临爆发的力量将她手撑着的石桌震碎。

见此,百里绮梦指尖一弹,迅速的将温亭湛打晕,阿奇上前将温亭湛保住,百里绮梦深深的看了夜摇光一眼,对着阿奇与宣麟道:“跟我走。”

夜摇光看着阿奇抱着昏迷的温亭湛越走越远,她深深的知道她会仅仅只是听到含幽的声音便如此难以自控,是因为含幽喊了一个她恨之入骨的声音,董渊!

董渊,含幽,我们三个一百多年的恩怨也该有一个了解!

夜摇光看向越来越远的温亭湛,他被阿奇扛着,她越来越殷红的视线,只能看着他被颠簸着远去的头颅,眼角忍不住流下一滴泪。

她多想,多想舍了这具肉身,随着他一道远去。

她多想,多想和他安度余生,为他生儿育女。

她多想,多想一生沉醉在他的温柔宠溺之中,永世不苏醒。

可,这终究是一场奢望。

她只能任由含若的恨意一寸寸的将她的思绪吞噬,一双清亮的桃花眼眸变成了嗜血的红,她浑身修为暴涨。飞旋的五行之气,不可控制,飞旋而出,宛如钢刀将整个院子劈得粉碎,直到她的大脑完全空白,最后不属于她的记忆蔓延而上。

她,不现在不再是她。仅剩最后一丝清明的夜摇光,这才明白,含若不但对她下了生死咒,甚至将自己最后一缕沉睡的神识隐藏在她的身体,而激发这一缕神识的正是含幽或者董渊……

只是,她知道的太晚,神魂终究陷入了黑暗之中。

若是这时有认识夜摇光的人站在她的身侧,定然会发现她不但眼眸变得艳红,就连五官都变了,变得只剩下夜摇光一个模糊的轮廓,重新拥有的容颜,正是石棺之中含若的模样。

因为,这一刻她只是含若。

“含幽,除非你死,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浑厚的声音从从高山之上传来。

含若目光沁凉,指尖轻轻一叹,天麟飞旋而出,她负手一跃而上,速度比夜摇光快上千百步,不过眨眼之间便到了含幽与董渊对峙之处。

“含若已经死了一百年,你还放不下她么!”含幽目光阴寒。

“你我都欠了她,我欠她的,待我将你欠她的讨了,我自然会还。”即使已经两百岁,这个面若三十出头的男子,依然俊朗不凡,他浑身飘逸着真正属于修炼大成之人的半仙之气,这样的气息完全不比千机真君弱。

董渊,如今修炼界名次仅次于千机真君的真君。他的修为一直比含幽高上一点,排名也一直在她之前,却一直没有办法将这个恨之入骨的女人杀死。为的是整个隐世家族,为的是密若族和董家一族的无辜。他一直在隐忍,终于碰上了一个含幽落单的机会,密切注意密若族一切的董渊,再知晓含幽独自一人离开密若族,来了蓬莱岛,他只觉这是天赐良机,是他们百年恩怨做一个了解的时候到了。

就在董渊要出手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无论是谁欠了我,都由我亲自来讨。”

含幽和董渊浑身一震,他们不可思议,看着冲破他们两大真君结界的人,这个人除了一双过于妖艳的艳红色眼眸以外,都和含幽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看着不过二八芳华,而含幽已经三十几许妇人的风韵,两人浑身萦绕的气息也格外不同。

“若若……”董渊颤抖着唇瓣,他眼中神色复杂,带着害怕与喜悦,矛盾得令人读不懂。

“含若!”与董渊不同,含幽是不可置信与深入骨髓的恨意。

“怎么?姐姐如此惊异?当年难道不是姐姐亲自教会我续魂秘法么?”含若的唇角轻轻的勾起,她那一双越来越血淋淋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含幽,她之所以改变不了这双眼睛,是因为她自己的双眼早已经被这个女人挖去,待到她的瞳孔渐渐被血色遮掩,仿佛两个血窟窿,涤荡着落不下来的两汪血潭,令人不寒而栗。

“好,好,果然天赋异禀,我不过传授你口诀,你就能够学会,当年我若没有将你逼走,只怕今日密若族的族长之位早就换人做了!”含幽心中惊怒不已。

续魂秘法,已经一千年无人学会,唯有密若族保留了心法,历经五代族长,和天赋卓绝的大长老无人参透,当年她为了移花接木,不过敷衍的传授了不完整的口诀,含若竟然学会了,根本就是一个妖孽!

“你终于发现你不过是我一直忍让的可怜虫,族长之位是我看不上让你罢了,若是我有心,你以为你还能够得到什么?在娘腹中我让着你,让了你一辈子,最终换来如此下场,既然我的忍让助长了你的蛇蝎心肠,那我自然要纠正自己犯下的过错。”

含若双手迅速的掐诀,两团肉眼看得到的血色之光,萦绕着五行之气,随着她的手诀变幻聚拢,强劲的光芒蕴含着仿佛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含若旋身一击之下朝着含幽飞射而去。

含幽早在含若动手之时,浑身力量爆发,光球一般的将自己包裹住,她双手运气,光屏寸寸的往外扩散,抵挡住含若飞击而来的力量。

两人力量竟然不相上下,含幽心下大惊,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妹妹被她伤的那么重,就算是续上了魂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才对!

“这就吃惊了?”含若血窟窿一般的眼眸划过一丝讥诮。

就见她撤回一只手,手腕一转,细长的指尖晕染开淡淡血色薄雾一般的光,指尖花瓣一般聚拢展开,她的身体迅速变成了三个。而后另外两个似乎受着她意念控制,手诀翻飞,结界之外五行之气暴涨,一浪一浪凝聚,犹如滔天巨浪朝着他们的结界奔涌而来,让整个结界都犹如受不住攻击的雷电在撕扯!

“你,五行修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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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同归于尽

“含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含若仿佛随时都能够滚落两滩血一般的艳红一片的眼眸微微一眯。

事实上,夜摇光一直并不是第一个掉入她的阵法之中的修炼者,只不过之前的人都被她给剔除,唯有夜摇光留了下来,就是因为夜摇光是五行修炼者,是与她最完美的契合,可以将她融合的力量呈五倍暴增。才有了今时今日,能够力压含幽的修为。

看着随时要爆破的结界,含幽厉声高喝:“你这是要拉着我们一道陪葬么?”

“难得你聪明了一回。”含若说着,她分化出来的两个虚影再一度变化了手诀,浓郁的五行之气形成了实质的五色之光,将结界包裹,成半圆形一般挂在蓬莱山之上。

蓬莱仙岛下居住的居民看着沉沉的冬日挂着那么明亮的一架彩虹都惊呆了,纷纷以为这是天神仙灵,跪地叩拜。

唯有百里绮梦看着这一幕,整颗心都揪起来。一旁的宣麟沉默不语,他没有开口问为什么,因为他知晓就算为了他也无能为力。看着一旁昏迷不醒的温亭湛,他的眉头打了一个结,他隐隐觉得夜摇光恐怕凶多吉少:“百里姑娘,允禾何时会醒?”

“这一场恶战未结束,我不会让他醒来,这是我对灼华的承诺。”百里绮梦抿唇道。

这几日,夜摇光借着指点她厨艺之时对她说了很多。

“夜姑娘是不是……”宣麟的声音有些干涩。

百里绮梦闭眼、颔首。

“若是夜姑娘当真……允禾醒来会疯的!”宣麟这几年一直住在温宅,夜摇光和温亭湛之前的情意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不可割舍,他完全无法想象,没有了夜摇光的温亭湛会是什么模样。

百里绮梦从腰间取出一个漂亮的琉璃瓶,瓶子一手可以包裹严实,里面有一滴冰绿色的液体,将之放在桌子上。

“这是……”宣麟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宣公子聪慧绝伦,想必已经知晓我并非人。”百里绮梦面色坦然的说道,见宣麟脸色不便的颔首,她便接着道,“我是灵修,也就是里面口中的仙子,如我们这样的存在,得天地厚爱,故而得忠于天地,再为褪去真身之前,不可妄自动情。可人世间的****,哪里是我们清心寡欲就能够远离?若是遇上了,沉陷了,要么自毁修为剔除灵根受天罚成为一个凡人,要么就是忘情。”说着,百里绮梦伸手摩挲着那一个小瓶子,她垂下眼帘,“这曾是为我自己准备之物,可我终究是忘不了。此物便是修为至大乘期的修炼者饮下一滴,不但忘情弃爱,同时还会断了情根,更遑论是一个凡人。灼华说过,若是她回不来,就温公子忘了她。”

说完,她抬起头望着窗外,不知何时细雪又开始挥洒,她依稀记得就在昨日,那个明媚娇艳的少女,隔着锅中的白烟雾气,语气那么样的平淡的对她道:若是我回不来,就我成为他的红尘一梦。梦,终究是要醒,醒了,就该忘记。我这一生本就是偷来,上天能够让我与他相识一场,相伴一场,相恋一场,已经是偏爱。我,没有什么不满足。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烟雾太深厚迷了她的眼,让她看错了。她分明从夜摇光的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泪光。

曾经她无比的艳羡,艳羡夜摇光和温亭湛,为何她是灵修,而不能如同夜摇光是一个可以修炼的凡人?这一刻,她才明白,上天从来是公平的,无论多令人艳羡的璧人,都逃不过生离死别……

此时,蓬莱之巅的五行之气聚拢的越发厚重,交织成了一片片五彩的浓云,五灵潭之中恰好将五行之水凝聚的陌钦等人,惊愕的发现潭水竟然在快速的蒸发,化作一股股五灵之气朝着上空飞蹿而去。

他们的目光顺着五灵之气而上,同样也看到上空明亮厚积的五色之光,饶是见多识广,陌荻都不知道这是何故,陌钦则凭着直觉面色大变,他一个飞奔朝着天空飞掠而去。

上空结界就快要被积淀的五行之气压碎,含幽已经感觉到了窒息感,她却被含若缠住,根本无法脱身,只能赤红了眼睛侧首看着一动不动的董渊:“董渊,你就舍得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再死一次!”

原本双眸痴迷看着含若,宛如雕像的董渊蓦然回过神,然而他还没有一动,就对上了含若投来的眼睛,她那一双退了些许血色,瞳孔分明,红宝石一般美艳的桃花眼,涌现的是无尽冰冷与讽刺。

董渊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抓住,狠狠的捏着,而后一寸寸的粉碎,他闭上了眼睛,终究是他欠了她,一百多年的恩怨,他的爱已经残害了一次,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以爱之名再强迫她。既然这是她所想要的结果,那么就成全她。

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想到此,董渊眼中含着歉意的柔情绞着含若。

含幽大恨,她咬牙:“含若,这是你逼我!”

就见含幽不惜被含若重伤,扯手生生挡下含若一击,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她宽大的袖袍随着双手振臂一挥,无数飞镖一般的冷光朝着含若飞射而去,这些东西冲破了含若的五行之气,直逼含若的命脉。

“若若!”董渊大惊之下,飞扑而去。

密若族的密雨针,便是渡劫期的真君也无法抵挡的法宝,密若族族长的保命符,穿透了董渊渡劫期的护体之气,一根根的扎入董渊的身体,有一些甚至穿透了董渊的身体没入了含若的身体里。

渡劫期的真君,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这样倒下去,就算被卸去大半力量刺入含若的体内,依然在她的筋脉之中飞蹿,仿佛要将她每一根筋脉给撑爆,越是运气越发的疼入骨髓。

可这一点痛,从来没有想过活,不过一缕残存神识也不可能再活的含若根本不在乎,她不管手臂从手腕到胳膊,双腿从脚背道大腿,逐一爆破的经脉,也要强行运气。

从五灵潭飞窜而来的五灵之气混合,压碎了结界,仿佛九天倾塌,滚滚刺目的云浪,闪动着细细密密的锋锐冷光,将含若与含幽吞噬。

“摇光——”恰好飞奔而来的陌钦,看到结界破碎的一瞬间,那一个突然看不清五官的少女,他依稀记得他今日出门前,她便是着了这一身温暖的浅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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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千机真君到来

整个蓬莱岛摇摇欲坠,蓬莱岛四周海水有一瞬间的逆流,而后是翻江倒海,冲天而起的海浪,拍打着翻滚着由蓬莱岛为中心朝着四周呼啸而去,那雄浑的气势,不啻于草原上奔腾着千军万马践踏起来的烟尘。

在蓬莱岛居住的百姓在如同海浪之上摇摆,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浪覆灭的帆船一般摇晃的岛上,顿时人心惶惶,有些胆小的直接高叫着、嘶喊着、已经慌乱逃窜着。

“遭了,只怕蓬莱岛难保!”还站在五灵潭边缘的陌荻看着已经干渴龟裂的五灵潭,感受着天地间的摇晃,心下一沉。

“方才有渡劫期真君陨落……”乾兑瞪大一双铜铃眼看着天空之中,如同烟花一般飞溅的彩光。

“难道是有渡劫期真君利用五灵潭渡劫,反而失败了,爆破的力量牵连了蓬莱岛?”九陌宗其中一个长老揣测。

“你们快看!”乾阳指着远方巨浪冲天而起,翻踏而下的海面。

“我的老天爷……”几人都纷纷瞪直了眼睛,这样大的翻江倒海他们不是没有看到过,可这样大的翻江倒海蕴含着强劲的五行之气他们竟然是平生首见!

“不能让江海继续翻腾,否则沿海而居的百姓恐怕性命不保!”陌荻迅速的做了一个决定,他与乾兑几人对视一眼,所有人的眼中都划过一抹绝然。

这样强烈的五行之气,唯有五行合聚如同他们取得五行之水一般才能够抵抗,可如此爆裂的五行之气,已经是渡劫期的力量波动,他们的修为远远不够,但并不能因为修为不够就逃之夭夭。为今之计,只有他们五人倾力顶住,如此大的波动势必会引起修仙大宗门的注意,希望他们能够撑到这些人赶来。

五人,明知这一去可能是死路一条,但却都没有丝毫的犹豫,乾兑点住儿子,令他动弹不得:“老子这辈子没有做过一件让你看得上眼的事儿,今日你要记住,你爹不只会让你丢人,也能够令你引以为傲。”

言罢,就和陌荻还有几位长老朝着江海之上飞奔而去。

正如陌荻所料,如此大的异变,自然是很快引起许多人的关注,第一个就是在闭关的千机真君,然而他此时却在闭关最重要的时刻,若是贸然挣脱,只怕修为大减,届时也不能尽全力。于是千机真君毫不犹豫的元神出窍,他的修为早已经可以缩地成寸,几乎是一个瞬间就赶到了蓬莱岛,然而他最先去的是夜摇光跌落的地方。

在无数五行之气残暴不受控制的气流之中,已经恢复了容颜的夜摇光微弱的神识承受着凌迟一般的剧痛,每被一道五行之气刮过,仿佛痛得麻木的肌肤再一次被刮开了皮肉,狠狠的插入骨头,疼的她生不如死。

陌钦飞奔而上,却完全抵抗不了这一股五行之气,根本冲破不进来,就连原本被夜摇光派去镇守五灵潭,为陌钦等人护法,随同陌钦一道赶来的金子,也冲不进来。

“含若,含若——”同样与夜摇光一道承受着千刀万剐之痛的还有含幽,高高在上的密若族族长,从来没有这样的狼狈,任人宰割的一面。

隔着一丈的距离,看着含幽的身体被一片片的搅碎,夜摇光的唇角阴冷的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这是含若留下的最后一缕神识。

千机真君赶到时,已经是最危急的关头,夜摇光那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仿佛失去了所有绚丽的颜色,变得没有一丁点生机,千钧一发之际。千机真君手腕一挽,细长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仿佛从天际伸来,云淡风轻的拨开了那一层屏障,手臂一转,就将夜摇光拖了出来。

而含幽看到这一丝缝隙,拼尽最后一口气也想挣脱而出,却在临门一脚之际,被一手抱着鲜血淋漓的夜摇光眉头轻皱的千机真君一挥袖袍挡了回去。

“千机——”被扔回去的含幽惊恐得不能言语。

然而,她也没有机会再说话,就见千机真君另一手五指一抓,就将那狂暴如龙卷风的五行之气缩小无数倍拽在手心,他的掌心四灵之气飙升,如同火焰将这一股龙卷风燃烧,直至烧成灰烬。

就在含幽的元神灰飞烟灭的一瞬间,夜摇光的眉心裂开一束光,艳红色的光芒飞出,在半空之中如被风吹灭的烛火消失不见。

这是,诅咒破除,含若消失。

“师叔……”因为破除诅咒,神识清醒的夜摇光泪如泉涌。

千机真君杀了含幽,这是杀孽,千机真君已经渡劫期巅峰,这一个罪孽是无法形容的严重,很可能因此失去飞升的机会。

“师叔不过两百多岁。”千机虽然面无表情,依然清冷犹如谪仙,说的话也生硬,偏偏却暖入肺腑。

才两百多岁,还有两百多年的时间大限,何惧一份杀孽?用两百年的时间来化解便是。

“师叔,别……”感觉到千机真君要为她疗伤,夜摇光连忙阻止,“江海,百姓,机会!”

夜摇光的力气快要耗尽,她只能费力的吐出关键词。虽然含若引发的五行之气被千机破除,被掀起的海浪,蔓延出去的五行之气却依然还在,夜摇光在高处,就算是不去看,她也知道下方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

若是千机这个时候选择救她,那么待到陌荻等人支撑不住,不但陌荻五人,就连两岸沿海居住的百姓也将会受到灾难。如此大的灾难,牵连的不仅仅是死去的人,还有活着的人,还有整个朝堂!

大灾涌现,天下不稳,生灵涂炭。

千机真君皱了皱,夜摇光现如今的状态,若是他撒手,必死无疑。他从小在缘生观长大,甚至极少出去历练,在世人眼中神一般存在的千机真君,其实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不通人情世故,不理人事纷争,不知民间疾苦。他是虚谷救下来送到缘生观,是虚谷几次耗费修行为他驱除心魔,他感谢虚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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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背不起的罪孽

就连缘生观的几个徒弟都是虚谷为他筛选出来,世人眼中虚谷和千机是挚友,其实不然。千机接任观主之位,是虚谷强逼。现在活着的修炼者两百五十岁以上的只剩下他一人,因着千机神秘莫测,事迹极少。所以上一辈人极少向后辈提及,就造成了他们完全不知千机身份的误区。千机和虚谷是亦师亦友,但更似父子。只不过千机所拜的师傅与虚谷的师傅是一辈,他才唤虚谷一声师兄。

这个世间,心中封闭的千机只亲近一人,那就是虚谷。

虚谷的飞升,让他又成了一个寂寞的人。但夜摇光是虚谷飞升前重而重之托付给他照顾之人,是除去虚谷以外,第一个花心思哄他一笑之人,他完全把这份感情寄托落在夜摇光的身上,如同虚谷一样将夜摇光当做女儿,女儿和外面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是女儿重要。

“师叔!”感觉一股强悍的灵气输入身体里,夜摇光大惊嘶喊,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导致她的经脉一阵逆转,反而又被千机的四灵之气所伤,看着千机脸色铁青,夜摇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拽着千机的衣袖,不顾体内震碎的剧痛,“师叔,求你,侄女求求你……”

她再也说不出多余的一句话,但是那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千机,流露的是无尽的渴求。千机师叔已经为了她杀了含幽,若是这时候置江海不顾,虽则没有规定修炼者一定要见义勇为,因此罪孽不会加深,但却失去一个最佳洗去杀孽的机会。

她也想活,她有那么多的牵挂,可她不能自私。说她傻也好,说她圣母也罢,她做不到为了自己的活,赔上那么多的无辜性命,甚至赔上千机师叔的飞升。

“真君,小子会看着摇光,护着摇光,真君还是顺着摇光所言,如若不然摇光不会配合真君。”陌钦这时候飞上去,他的指尖紧紧抠如掌心,用疼痛来提醒自己。

千机真君看了看远方奔腾的江海,已经将陌荻五人之中一人击飞出去,又看看不配合目光哀求的夜摇光,若非夜摇光此刻经不起一丁点损害,他定然将之打晕,再为她疗伤,可他不能伤了她,一丁点力气恐怕都会亲手结束她的性命,然而这个倔强的丫头,若是他在她清醒时运气疗伤,她定然不会配合。

“看好她!”千机最终将夜摇光交给了陌钦,而后一个纵身,眨眼的功夫出现在了江海之上。

陌钦抱着夜摇光,看着浑身是血的她,颤抖着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顿时眼底一阵赤红,她已经经脉全碎,整个身体唯有心脏还在跳动,撑住她的是还未散尽,却在大量流失的五行之气。

陌钦通红着双眼,和金子一前一后将体内的五行之气输入到夜摇光的体内,可惜都是杯水车薪,夜摇光的丹田已经破碎,根本留不住五行之气,陌钦只能转而运气替夜摇光修复丹田。

好一会儿,才将夜摇光的丹田凝聚了一点,存了一口活气。

“陌大哥,金子,住手。”有了一口气,夜摇光粗喘着气息开口,“陌大哥,送我去……去五灵潭。”喘了好一会儿,夜摇光才道,“五灵潭可滋养我五脏六腑……”

陌钦这才停下手,金子慌忙的对陌钦点头:“喔喔喔!”

五灵潭纵使已经枯竭,但它蕴含着强劲的五灵之气却并没有消散。

陌钦双手不敢用力,生怕这具软绵绵的身躯会被他一不小心碰碎。将夜摇光放在五灵潭,干渴的五灵潭依然萦绕着浓郁五行之灵,夜摇光趴在尚且湿润的泥土之上,她被血染红的唇瓣轻启,念着古老的术语。就见干裂的五灵潭缝隙之中,五色的零星的光芒升起来,围绕着她,萦绕在她的身侧,最后浸入她的身躯。

几息之后,夜摇光的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才开口对陌钦与金子道:“陌大哥,你和小阳带金子到外面替我护法,绝不能让任何生灵靠近我。”

陌钦和金子看到夜摇光恢复如此迅速,不疑有他的退出了山洞。他们留在这里,也许会干扰到她,更甚全身心的关注她,会忽略其他。

夜摇光一直隐忍着酸涩的眼角,看着陌钦和乾阳还有金子的背影消失,等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之后她才闭眼,泪落,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陌大哥……”

她终究是欺骗了他。

五灵潭的确可以滋养她的身躯,她的五行修炼之法中就有这样一套修复**,可五灵潭已经枯竭,残余的五行之灵不但救不了她,若是她强制将最后一些五灵之气吸纳,那么待到五灵潭成为死潭,被五灵潭滋养的蓬莱山就会成为一个人间地狱,这是罪孽!

而她吸纳了五灵潭残余的五行之灵保住一口气,待到千机师叔解决完江海之上的事情,定然要折回来救她。她已经感应到千机师叔是元神出窍,如此大量的耗费五行之气,很可能最终结果千机师叔元神难以回体,届时千机师叔必死无疑,这也是罪孽!

这两重罪孽她担不起,只有她死了,才能阻止在乎她,爱她的人再为她牺牲,既然他们都可以为她不惜生命,为何她不能付出同等的回报?

两滴清泪划过眼角,混合着脸上的血液,流下去。夜摇光猛然一个翻身,她迎着冬日不知何时晕染出来的阳光,躺在五灵潭之上,唇角绽开一抹绝丽的笑容。

缓缓的,她闭上眼睛,唇瓣微动,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咒语溢出。一个个字符,闪烁着金光从她的嘴角飞出,飞到她的上空一个接着一个连起来,最后仿佛一张金色的被子悬空在她的身上。

等到最后一个字符拼接而上,夜摇光蓦然睁开眼睛,那一双艳灼的桃花眼也射出两道刺人眼球的金光,打在那一块字符之上,字符微微一阵波动,缓缓的朝着夜摇光覆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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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生机在此

“命为气,血化灵;天为证,地作鉴。夜氏嫡传弟子夜摇光,以生命作价,活五灵之潭,养一方水土。愿心系我之人长乐无忧,我心所系之人顺逐安康!”

含若的记忆,祭天秘法,那就让她现学现用一次,若是她的死可以换来如此多,那何惧一死?

那一层咒文覆盖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顿时绽放出无尽的金光,她的后背渗透出大量的鲜血,鲜血蕴含着浓郁的五行之气,一点点渗入她身下的泥土之中,干裂的痕迹在一寸寸缩小。

蜡尽泪干,九死不悔,则为死!

少年昔日在书院挺拔如竹,傲然而立的身姿浮现在她的眼前。

湛哥儿,我做到了!作为你的妻子,我身体力行的将你的精神完成,我很高兴,很欢乐,愿你能够为我感到骄傲……

房间内的温亭湛猛然坐起身,他的目光惊惧不已,同样震惊的还有百里绮梦,一个凡人竟然能够挣脱她的术法,清醒过来,简直不可思议。

温亭湛风一般的刮了出去,百里绮梦想都没有想追了出去。她答应过灼华,一定要护好温亭湛。然而,温亭湛不知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竟然快的连百里绮梦都追不上。

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温亭湛就奔到了五灵潭,就连守在外面的陌钦和乾阳还有金子都完全感觉不到他的速度,来不及阻止,就这样看着他蹿了进去,甚至他们都愣了一秒钟,还是随后赶来的百里绮梦提醒了他们,他们三人一猴同时奔了进去。

夜摇光在即将合上了眼睛的一瞬间,她看到了此时占据了她整个心房的少年,她缓缓的绽开唇角,老天待她不薄,让她生命最后的一刻钟能够再见他一眼,真正的是死而无憾。

“摇摇!”看着被一股熊熊火焰一般燃烧的金光覆盖的夜摇光,温亭湛的大脑完全不听使唤的,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火,要将它扑灭,要将它扑灭!

所以他就以血肉之躯朝着夜摇光身上压了下去,在夜摇光放大的瞳孔之中紧紧的抱住了她,陌钦等人跑进来就恰好看到这一幕。

“摇光(师傅、灼华)!”三人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声。

然而,奇迹的是夜摇光的符文不但没有将温亭湛给弹开,反而真的被温亭湛给击散,可夜摇光的生命力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仅剩的一点,也只能维持着眼神不涣散,静静的凝望着他。

他们相隔如此之近,鼻息相交,她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多想,多想再如同往日一样,唤一声他的名字,却终究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原谅我,湛哥儿,我不能再陪伴你走完余生。

“摇摇永远不亏欠我。”这一刻,他依然能读懂她的每一个情绪,他伸手,轻柔如同触碰一朵娇艳的花朵,指尖尽是柔情与缠绵,他的声音依然清润缱绻。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陪着你,永远不会让你孤独。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夜摇光定定的看着他,清澈艳丽的眼眸满满倒影着他的容颜,她努力的睁大眼睛,努力的看着他,将他的眉目镌刻入灵魂,可无论她多么用力,随着生命的消失,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脸庞也越来越看不清。

她不停的在心中嘶喊,再让她多看他一眼,就一眼,只要一眼!

可惜老天终究没有施舍她多一份的怜悯,她的眼睛虽然睁开着,可她的焦距已经完全消失。

湛哥儿,我累了。

累了就休息,我守着你。

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湿润着长翘的睫毛,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极力的不让自己落泪,可奔涌的泪水依然砸落在了她的脸上。

安寂无声的四周,那一滴泪水砸落飞溅,发出了清脆哀绝的声音。

“师傅——”乾阳扑通一声跪下,他仰天撕心裂肺的高喊了一声。

这一声冲破长空,震惊整个蓬莱岛的飞禽走兽,刚刚平息汹涌澎湃的波涛,千机真君的脸色一变,他一个闪身,只是眨眼之间凭空出现在了五灵潭,当即将夜摇光和温亭湛同时拽了出来。

夜摇光的身躯都已经不完整,呈现出了半透明状态,而五灵潭已经恢复了生命力,正在将两侧的水给吸了回来。

千机真君欲将四灵之气输入夜摇光的体内,却被夜摇光浑身充斥的死气给排斥在外,任你修为再高,也不能起死回生,试过几次都失败的千机真君,暴怒的一掌朝着一旁的上峰劈去,顿时一座上峰轰然倾塌。

温亭湛抱着身体轻飘飘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吹散的夜摇光,不言不语,仿佛一座失去了灵魂的雕像。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悲痛欲绝之时,百里绮梦蓦然抬头:“我有一法也许还能够救回灼华。”

众人包括刚刚赶过来的陌荻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在百里绮梦身上。

百里绮梦却目光坚定的看着千机真君:“请真君拆我灵根入灼华之体。”

“拆灵根,莫非你是……”原本没有去探究百里绮梦真身的几位长老大惊失色,他们这才去感受百里绮梦已经释放出来的灵气,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淬体期的灵修!”

无疑千机真君是心动了,可百里绮梦似乎和他这个小侄女的感情非比一般:“这附近可还有灵修?”

抓一个无关紧要的拆了灵根也一样,省的伤了小侄女的心。

“真君,来不及了。”百里绮梦虽然对千机真君这样的做法有些反感,但更多的是无奈,强者为尊,千机真君自己不在乎天罚杀孽,他们这些弱势的自然是任由宰割,“我是蓬莱岛修为最高的灵修,且我是自愿献出灵根,真君不用背负杀孽,这才是灼华最想看到的局面。不敢隐瞒真君,我已经对凡人动了真情,早已经打算剔除灵根受天罚为凡人。如今不是我成全灼华,而是灼华成全了我。我若献灵根救人,这是功德,不但避开了天罚,反而为自己积了福泽,求真君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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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生命之花

众人看着百里绮梦说的言辞恳切,不像是真的只是为了救朋友舍生就义,心里的震撼才少了一些,不过还是对百里绮梦投去敬佩的目光。要知道剔除灵根,这是任何修炼生灵都不能忍受的痛入骨髓。

“一线生机……”陌钦顿时明白了,源恩大师所言的一线生机在何处!原来是百里绮梦!

这会儿他无比庆幸,温亭湛没有带着夜摇光提前逃离蓬莱岛,百里绮梦绝不会轻易离开蓬莱岛,若是他们离开蓬莱岛之后遇上了含幽,出现了今日的局面,去何处寻到一个淬体期的灵修挖灵根救活夜摇光?

话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千机自然是不会客气。

不过他感念百里绮梦的挺身而出,且百里绮梦与夜摇光的情分不浅,拿出了他的法宝不惜耗费修为,将百里绮梦的元神与身体分割,如此再剔除灵根的时候,百里绮梦就感觉不到疼痛。等到他将灵根取出,再将百里绮梦的元神召回,百里绮梦要承受的就并不多。

对此,百里绮梦是心怀感激,她真的感激老天爷让她碰到了夜摇光,这是她的福泽,否则她绝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剔除灵根,也免不了天罚。老天可不管是否有目的性的牺牲,它只看人的举动是否善恶。

当百里绮梦的灵根注入夜摇光的身体,她半透明的身躯终于变得真实起来,可却冰凉一片,仿佛一具尸体。

“难道是魂魄飞散了?”陌荻凝眉。

千机的手掌悬在夜摇光的头顶:“魂魄齐全。”

“夜姑娘应当是用了祭天秘法。”乾兑这些年疯疯癫癫的到处跑,见多识广,他看着恢复生机的五灵潭,“是为了蓬莱岛的生灵,以生命为祭,才救活了五灵潭,她缺得是生命力。”

神魂齐全,经脉修复,可唯独缺少了生命力,生命力就仿佛是神魂的催动,没有生命力,神魂就无法鲜活,人也就与尸体差不多。

“要恢复生命力,只怕……”陌荻眉头皱的死紧。

“生命之花啊,缥邈仙宗镇宗之宝。”乾兑立刻道,然后看着千机真君,“只怕唯有真君有这个脸面。”

陌钦和温亭湛心一沉,他们却知晓,到缥邈仙宗取生命之花恐怕不容易。但不管如何,有了希望自然要尽力一试,于是千机真君将夜摇光还有百里绮梦都带回了缘生观,连带着温亭湛也跟着去了。

千机真君将他们送到缘生观交给长延,而后就打算去缥邈仙宗。

“真君,我们随您一道去。”温亭湛和陌钦道。

千机真君从来不问为什么,但他知晓这两人定然与他一样关心夜摇光,且缥邈仙宗的宗主年纪尚幼,与他们恰好是一辈,就将他们一同带去。

然而,事实与温亭湛所想一样,云非离在订婚之后,就被母亲哄骗闭关,缥邈仙宗现在由云垣暂代打理,几位长老辅佐,千机真君到来,自然是列阵恭迎。

“本君此来,只为缥邈仙宗生命之花。”千机真君直言道,“你们有何要求,只管直言。”

这话有施压,也有强势,但见惯这样场面的几位长老眉头都不敢皱一下,他们已经知晓含幽与董渊真君都陨落,目前整个修炼界渡劫期的修为只有千机真君一人,他的话只怕整个修炼界无人敢反驳。

“真君有所不知,宗门至宝,唯有宗主可以应允,宗主此时正在闭关,云垣纵然代为打理缥邈仙宗,却不能越权。”云垣客客气气的说道。

这倒真是,任何宗门,宗门的至宝只有宗主可以动用。没有宗主发话,谁若是私用,都会被视为反叛之徒论处。

千机真君眉头一皱,云酉几人的心都提起来,生怕惹怒这尊大佛。但规矩,就是规矩,尤其是事关宗主威信颜面的规矩,是不能因为任何情况破除,即便是宗主夫人的爹娘欲得宝物救命,都不行。

“本君今日定要生命之花。”千机真君冷声的通告。

云垣云酉等人心提到嗓子眼,这时候不等云垣开口,云夫人从外面走进来:“千机真君,修行第一人,为私欲坏我宗门门规,我缥邈仙宗虽则势弱,可第一仙门的骨气尚在,若是真君抢夺,为了维护宗门尊严,我宁可毁了生命之花,挑衅真君威严,罪不容恕,我便以死谢罪。”

云夫人的话铿锵有力,任何人都不怀疑她所言有假,而是说得出就做得到!千机就算修为再高,可他为了得到生命之花破坏宗门规矩在前,又将云夫人逼死再后,只怕整个修炼界都会人人自危,害怕千机日后看上他们的东西,他们成为第二个缥邈仙宗。这样一来,千机会落入众矢之的。

温亭湛第一次见到传说之中的云夫人,他漆黑幽深的眼眸如古井无波,只是淡淡的扫了云夫人一眼。

“你以为本君惧么?”千机面色一冷,他最恨有人威胁他。

当即宽大的袖袍一拂,一股劲气就将云夫人击飞出去,纵然几位长老迅速的出手相救,可渡劫期的力量,哪里是他们能够抵挡,云夫人砸在了白玉柱上,又摔落在地板之上,张口就吐出一口血。

“真君息怒!”云垣见此立刻跪在千机真君的面前,“真君容禀,实乃我等无权动用生命之花,还有两月便是宗主大婚,宗主一月定然能够出关,届时我等一定将生命之花双手奉上。”

夜摇光哪里等得起一个月?

千机真君没有说话,可他狭长的眼眸一点点的眯起,浑身狂暴的气息飞旋,缥邈仙宗整个大殿都开始摇晃,没有人会怀疑,他们若是不交出生命之花,千机真君会毫不犹豫的将整个缥邈仙宗付之一炬。

千机真君这一举动,倒是把缥邈仙宗的几位长老气性给激发出来,明知道是螳臂当车,可他们却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生。若非他们前宗主陨落,他们何至于此,虽则迫于千机真君并不算丢脸,可这一次他们妥协了,那么日后再有人抢得过他们也如法炮制,他们缥邈仙宗岂不是被贬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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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闯三关

眼见着缥邈仙宗的殊死抵抗,而千机真君竟然在此时皱了眉峰,温亭湛低头看着千机真君的手变得半透明,拉了拉陌钦询问。

陌钦大惊,他密音神识传话给温亭湛:“千机真君是元神,他救沧海,又剔除百里姑娘的灵根,损耗太大,若是再不停手,只怕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陌钦绝非危言耸听,而是千机真君再消耗修为下去,元神难以回体,任凭再高的修为,元神如果无法回体,过了时限就会成为孤魂野鬼,而身躯的生命力也会消失,最后就真的成了一个死人。

温亭湛心里一惊,如果千机真君在这里大开杀戒,就算取的了生命之花,只怕要得罪整个修炼门派,到时候他们会不会趁着千机真君闭关之时对缘生观群起而攻之?若是如此,会不会引发血流成河的争斗?

这样一切都违背了夜摇光的初衷,若是再牵连缘生观的无辜,只怕夜摇光会认为自己是一个罪人。

“可有其他之法取得生命之花?”温亭湛问道。

陌钦凝眉看向温亭湛,许久之后才吐出一个字:“有。”

“你说。”

“我们修炼之人讲究机缘,任何一个宗门,都对凡人留下一线生机,这是我们与上天的契约。只要是凡人,能够寻到宗门,通过宗门的考验,就可以提出任何一个心愿,这个心愿宗门之人必须倾力完成,但凡有一点不尽心,整个宗门都会遭受天罚。”陌钦面色凝重。

“什么考验?”温亭湛想来不简单。

“各宗门不一样,由宗门宗主定论。”陌钦谨慎的看着温亭湛,“一旦你去了,就是把自己的性命送到了他们的手上。他们自然不敢要你的命,这是罪孽,但也能够将你折腾得生不如死。”

其中厉害关系,温亭湛如何能够不知?可现如今还有其他办法么?

救自己的妻子,最应该付出的是他才对。

“若我通过考验,是否能够立刻取得生命之花?即便是宗主不在。”温亭湛不得不确认。

“是,这是天意。”

温亭湛一脚迈出去,挡在了千机真君的面前:“师叔。”

千机真君迅速的收敛气息,沉眸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对着千机真君躬身行了礼:“师叔,为我与摇摇所为已经太多,摇摇一直想要做一个干净之人,师叔切莫让她成为一个罪人。”

千机真君目光沉沉。

温亭湛转身对着云垣道:“想必诸位长老已经看出,我是一介凡人,我欲求生命之花,愿接受贵宗门任何考验。”

千机到底还是只想逼迫他们松口,还没有动杀心,几人也都只是消耗了一些修为,还没有受伤,看着千机真君坐在那里,云垣与几位长老商议过后道:“好,明日你到缥缈峰闯关,若是你能够经得住考验,我们自然应允将生命之花给你。”

于是千机真君就带着温亭湛和陌钦回到了缘生观,而缥邈仙宗几位长老对温亭湛的考验进行了商议。回到缘生观,温亭湛去看了夜摇光,她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一个精雕细琢的玉人儿。

“爹爹,娘亲她怎么了?”夜开阳趴在榻前看了母亲很久,可母亲始终没有反应。

温亭湛伸手将夜开阳抱在怀里,坐在榻沿:“娘亲只是有些累了,她睡上一觉便好。”

身体已经四岁,但心智已经八岁的夜开阳,就算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依然不是一个四岁的无知稚童,但他没有选择问,而是安安静静的窝在温亭湛的怀里,静静的与父亲陪伴着母亲。

最后温亭湛抱着夜开阳和夜摇光一起躺下,静静的享受着一家三口的静谧时光。这一整日,温亭湛都很正常,除了身上那一股阳光般温暖的气息消失,他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

一直到第二日,随着长延真人去了缥缈峰,千机真君的元神已经回体,因着他尚在闭关之中,这次消耗修为过重,只怕不能轻易出关,但有长延做代表也是一样。却没有进入缥邈仙宗,而是在山脚之下,云垣和云夫人带着缥邈仙宗的人已经在那里等候。

双方见礼之后,云垣对温亭湛道:“温公子,早在千年之前,缥邈仙宗便为凡人设下三关,我们并不为难你,就按照先祖留下来的规矩办,这第一关考诚。”云垣说着,让开了身后的路,一条青石板阶梯,从山脚蜿蜒而上,直达半山腰缥邈仙宗,“这里一万步阶梯,每一步高六寸,须得一步三叩首而上。”

因为涉及的人非比寻常,缥邈仙宗特意请来其他宗门大长老做见证,这些人大多在地宫时温亭湛见过,他们纷纷点头,这并不是苛责的考验。

“好。”温亭湛应下。

“那就请温公子过第一关。”

所有人让开,温亭湛缓步走到阶梯前,他望着山峰之上璀璨的缥邈仙宗,没有任何犹豫的跪下,然后双手交叠放在第四步阶梯之上,态度虔诚的三叩首。从第一步开始,一直面不改色,一个时辰之后他才行了十分之一,然而他的手以及额头已经红肿。他的速度却丝毫不见减缓,他知道他必须尽快的取得生命之花。

又是一个时辰,他的额头已经破皮,鲜血流了出来。他的速度已经减缓,直到六个时辰,从白天到黑夜。他才行了一半不到,双臂、双膝还有额头,都是鲜血直流,白净的阶梯从他的身后往下看,已经是一片血迹。

陌钦撇开头,背在后背的手死死紧握,忍着没有让自己冲上去,就连长延真人也不忍直视。

鲜血从额头留下来,一滴顺着眼帘划过,模糊了温亭湛的视线,他完全感觉不到痛意,因为来前陌钦就给了他一种神经麻痹的药,可他的大脑开始有些不听使唤,定了定神他继续……

从黑夜又到黎明,他已经开始站不起来,几乎是跪着拖着一地的鲜血爬了上去,当第一缕晨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时,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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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5章:阴阳谷

十五个时辰。

所有人站在缥邈仙宗大门口之前的人看着这个少年,对于一介凡人而言,这是一个惊人的速度。这样的意志,这样的坚定,令人恐惧。

陌钦迅速上前,他快速的取出伤药,长延真人也上前输入五行之气护住温亭湛的命脉,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皱了眉,按理说这是不应该,可他们没有规定不可,以往的凡人,从来没有修炼者的朋友,如何相助?所以成功的人千万人之中只有一个,最后连缥邈仙宗的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其他人自然是当做没有看到。

温亭湛缓过神,保持大脑的清明,望着云垣:“请长老出第二关。”

“温公子诚心可嘉。”云垣上前,“请温公子随我来。”

双腿险些报废的温亭湛在陌钦的搀扶下站起身,跟着云垣走过门牌与大门相连的吊脚桥,进入了第一个大门,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从石阶下铺向正殿的不再是艳红色的地毯,而是燃烧着火焰的刀尖。真正的刀山火海,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四五十丈。

“第二关赴汤蹈火考真。”云垣道。

刀尖并不长,只要避开要害,便是刺入身体也要不了命。

温亭湛唇角微微一扯,他挣开了陌钦,缓步走到刀山火海一般的地毯之上,他并没有选择用走,而是毫不犹豫的咬牙滚了上去。身上的肉刺入刀锋,被火烤着血淋淋的伤口,又从刀锋之上拔出来,扯出血肉……

就这样周而复始,温亭湛避开心脏和要害,忍着即便是陌钦的药都抵挡不住的疼痛,险些咬碎了牙齿,一口气深呼吸猛然翻滚一段距离。由始至终他不曾发出一丝痛吟之声。

众人看着火苗被鲜血浇灭,留下被染红的光亮刀尖,即便是他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都觉得疼的浑身发抖,可那脸色越发苍白的少年竟然越来越迅速。无人知道,他此刻眼前站着一个少女,少女光裸着脚丫子,走在刀山火海之上,对他绽开明媚的笑容,那一双艳灼的桃花眼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他只是想要快一点抓住她。

他知道,她在等着他,若是他带不回去生命之花,他们这一生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所以,不论多么的痛,多么的生不如死,他都能够忍受!

血肉之躯嵌入尖锐的刀尖,扯出血肉翻出来,温亭湛的唇角依然能够似乎看到浅浅的笑,他越来越模糊的视线,看到的是站在他前方笑意盈盈的少女,她在对他招手,所以他奋力的往前,已经忘记一切,只有前方让他坚持不懈前进的少女。

当温亭湛翻过最后一段,滚落在缥邈仙宗正殿之前时,他觉得他的灵魂似乎要飞出体外,浑身都充斥着麻木的痛,身体内的肌理都在颤抖。

陌钦迅速上前,为他止血,将准备的活血生肌的灵药敷上,长延也不留余地的度气为他护住心脉。

很多人都震撼着,包括云垣,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温亭湛能够闯过这两关,若非清晰的感觉到温亭湛身体里没有一丁点修行之气,他会怀疑温亭湛是一个修炼者,然而第二关即便是筑基期的修炼者也未必闯得过。可偏偏温亭湛还活生生的躺在那里。

“请出第三关。”温亭湛续起一口气道。

云垣收回目光,开口道:“第三关……”

“第三关,阴阳谷囚禁五年!”云垣还没有开口说出来,就被云夫人打断。

云夫人目光阴冷的盯着温亭湛,她昨夜已经知晓五灵潭所发生的事情,那丫头命大,碰上了含幽,死的都是含幽,若是让她活下来,下一个死的是谁?眼前这个凡人,也是一个妖孽,竟然能够连闯两关还有力气闯第三关!她不能坐视不管,但是天意不可违,生命之花送出去已经是定局,待到那丫头醒来,势必不会罢休,那她就要把这个凡人,她的未婚夫拽在手里,她倒要看看那丫头是不是敢杀上来!

包括缥邈仙宗其他人都霍然抬眼看向云夫人。

“云长老,本君没有听错?你们的第三关是阴阳谷?”长延真人目光一厉。

云垣顿时陷入两难之地,他们商议的第三关自然不是阴阳谷,可云夫人已经说出来,这个时候改口外人岂不是以为他们起了内讧?且他们也没有道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云夫人脸的道理。

“阴阳谷从来是先祖所设的考验之地,我们并未违背约定。”云夫人理直气壮的说道。

“是,阴阳谷。”云垣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你们缥邈仙宗竟然用阴阳谷为难一个凡人,当真是让我等长了见识。”苍廉矗第一次呵斥道。

“云老弟,阴阳谷太过了。”苏钵也是满脸的不赞同。

“失的不是诸位宗门之宝,诸位说的自然轻巧,生命之花于缥邈仙宗何等重要,只此一朵,此朵采摘,才可孕育第二朵,却要数百年的岁月。我不过是让他在阴阳谷呆上五年,和生命之花想比微不足道。”云夫人态度强硬。

其他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发声,这不是他们的东西,由不得他们说了算,更何况愿不愿是温亭湛自己的权利,他们最多只能在情感上指责缥邈仙宗,却并不能多说其他。

“何为阴阳谷?”温亭湛低声问道。

“阴阳谷,乃是缥邈仙宗第一险境,是一千五百年前宗主得到两块巨大阴阳磁石布下的大阵,当初是为了镇压魔君,千年来经过数任宗主修为加持,白日炽烈如岩浆火谷;黑夜冰寒如千年寒冰地窖。”陌钦艰难的为温亭湛解释。

阴阳谷自然是缥邈仙宗先祖所设考验之地,但是正对妖魔,八百年前曾有一位妖王求缥邈仙宗之宝,阴阳谷也是那时被当时的宗主提出来对付这位妖王。这是一个将魔君妖王给折磨致死的地方,就算是修炼者都无法存活,更遑论是温亭湛一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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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无尽煎熬

双方僵持不下,顶着长延寒冷的目光,云垣本想改口,可云夫人亮出了一样东西,云垣心头一凛,只能深吸一口气道:“无需五年,何时温公子能够挣脱离去,何时得到自由之身,若是五年内温公子尚且没有挣脱,我们自然放人。”

然而,这话却毫无意义,连修为高深的魔君都不曾挣脱,更何况是温亭湛一个凡人,看就看温亭湛能够坚持多久。

温亭湛许久没有说话,若是此刻他放弃,那么之前所受的苦都是白受,生命之花在缥邈仙宗手里,强势去抢,云夫人定然会将之毁去,这世间仅此一朵,若是没有了,就是断送了他挚爱的生命。他不敢去赌,赌注太大。

“我若应允,何时给我生命之花。”温亭湛抬起头淡声问道。

“只要温公子进入阴阳谷,生命之花即刻给长延真人。”云垣承诺道。

垂下眼帘,温亭湛低声道:“好,我去。”

“允禾!”陌钦一把拽着温亭湛。

“你放心,我不会死,只要她活着一日,我就不会允许自己死去。”温亭湛拂开陌钦的手,双腿有些无力的站起来,“不要让她知道,想办法把她留在缘生观。”

言罢,温亭湛随同云垣一道进入了阴阳谷,阴阳谷非缥邈仙宗的修炼者不得入,陌钦等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这一方小谷,没有任何火焰,唯有两块巨大的漆黑山石,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亭湛竟然在这个地方见到了传说之中开在地狱的彼岸花,妖冶而又绝美。当温亭湛被铁索捆绑起来,石门被关上,那一股热气犹如烈火寸寸燃烧着温亭湛的肌肤,神奇的是他的衣衫没有任何毁坏,但衣衫下的身躯却在正午最烈的阳光下被晒得皮开肉绽。

寂静的火谷之中,温亭湛都能够听到自己的皮肤绽开的声音。然而在这样的烤拙之下,他身体里的水分竟然没有流失,且绽开的皮肉竟然也没有鲜血流出来,除了灼热的疼以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摇光是我缘生观的人,温公子是我缘生观的女婿,今日我们求你缥邈仙宗生命之花,过你们三关,无可厚非。”长延脸色阴沉的接过生命之花,“可若是温公子在你们缥邈仙宗有个闪失,本君请在场所有人作证,缘生观势必要追究到底,从此与你缥邈仙宗不死不休!”

长延扔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开了缥邈仙宗。

其他人就连曾经与缥邈仙宗交好的宗门,也是皱眉叹气离开。缥邈仙宗这一次的举动的确让他们有些不耻,可不耻归不耻,别人的东西别人要如何,他们也无权置喙。

“夫人,云垣长老,你们怎能如此将缥邈仙宗置于孤立之地!”云酉等人都走光了,才和几位长老表达了不满的情绪。方才他们不能开口,云垣暂代宗主之位,这是尊重,若是他们反驳便是以下犯上,让那么多人看着缥邈仙宗内讧,可不代表他们赞同这样的做法。

“从我们缥邈仙宗一落千丈之后,他们已经在孤立我们,何惧多这一次。”云夫人冷声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宗主闭关前,让我们对夫人多加顺从。”云垣直接拿了这句话堵住这些人的口。

云酉几人看着远去的云垣,气得心胸起伏,一位长老皱着眉上前:“云酉长老,如今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只能看顾着温公子,这五年万不能让温公子有性命之忧。”云酉沉声道。

此时,长延已经带着陌钦取的生命之花回去。

“我爹爹呢?”夜开阳站在缘生观的门口,他看着只有陌钦和长延回来,伸着脑袋往后看,却只有云雾缭绕间的空荡荡阶梯。

陌钦看着身板小小的夜开阳,虽然他知晓这不是夜摇光和温亭湛的亲生骨肉,可对上孩子那一双肖似夜摇光清亮的眼眸,他心也是揪得一疼,他蹲下身,双手握住夜开阳小小的肩膀:“你爹爹……”

刚刚开了一个口,陌钦的声音就有些哽咽,他完全无法去欺骗这样一个孩子。

“你爹爹被要事缠身,他去处理事情,等办完事他就会回来。”长延真人语气沉重的僵硬扯着唇角。

夜开阳清亮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们两人,却不言不语。受不了孩子如此直戳内心的眼光,长延真人牵着夜开阳走进了缘生观,在长延真人带着生命之花进入房间救夜摇光之时,一直不曾开口的宣麟问道:“允禾到底在何处。”

陌钦一拳砸在眼前的廊柱之上,目光冰冷:“缥邈仙宗提出三关……”

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宣麟听了之后面色一变:“那阴阳谷会不会……”

陌钦摇了摇头:“阴阳谷考验的毅力,伤的都是皮肉,动不了根骨,越是如此才越折磨人,一千多年魔君忍受不了,八百年前妖王也忍受不了。允禾能不能忍受,我也不知,不过缥邈仙宗绝不敢要了允禾的性命。”

“我们要如何隐瞒夜姑娘……”宣麟长叹一口气。

“我如今也毫无头绪,不知你可有良策。”陌钦伸手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

“最好是不隐瞒。”宣麟道。

“若是摇光知晓,定然会闯上缥邈仙宗,生命之花已经服下,契约已成,断无反悔之理,除非摇光承受天罚,或者就是缥邈仙宗主动放人。否则无法将允禾救出。”陌钦手掌紧扣廊柱,“摇光的修为是不可能受得住天罚……”

“可否从缥邈仙宗宗主下手?”宣麟道,他偶然听到夜摇光和温亭湛谈到过云非离,是否他们有些交情。

“且不说云夫人只怕早已经想到了阻拦云非离的对策。”陌钦面色清冷,“便是允禾自己,他也绝不想欠下云非离一丁点人情。”

了解温亭湛至深的陌钦和宣麟都知道,温亭湛恐怕宁可承受五年的煎熬,也不愿欠下云非离人情,因为他定要对云夫人这个威胁到夜摇光的人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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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醒来

“允禾再过两月便要参加春闱,五年他要错过两次春闱。”宣麟原以为用不了多久,温亭湛就要登上属于他的舞台,无人能挡得绽放属于他的光芒。

陌钦沉默不语。

宣麟也跟着沉默了许久。

直到长延真人走出来,两人才围了上去。

“师妹没事,只不过她耗损极重,生命之花的力量要考她自己去炼化,待到她将生命之花的力量全部融合,自然会苏醒。”不等两人问,长延先一步说道,“让开阳留在里陪着他娘亲,我们先去商议口风。”

这件事太过于伤脑筋,夜摇光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定然会清醒过来,到时候要如何解释温亭湛的去因?他们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否则夜摇光定然要选择违背诺言接受天罚,夜摇光虽然就回来,要恢复到最顶峰之时必然要二三年,伤筋动骨从来不是小事,修炼者比凡人更甚。夜摇光若是去承受天罚,那就相当于白救了一场,温亭湛吃下的这么多苦头也是白吃了。

可若是不据实以告,他们如何解释温亭湛的去向,如何阻止夜摇光去寻他?陌钦几人在为了如何隐瞒夜摇光伤神,夜摇光却在一点点的吸收着生命之花的生命力。

而被关在阴阳谷的温亭湛,还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原本他以为自己会被这样烤干,好不如意盼到日落,却顿时身体一僵,那寒冷的速度,完全没有过度,他的体内还有一股燥热没有散去,但他的肌肤之上却已经冰寒入骨,四周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他被烤开的伤口却瞬间冰封,纵然没有结冰,但却冷得比冰还刺骨。

从极寒到极热,又从极热道极寒,温亭湛自然都很诧异他竟然没有在这样的折腾下死去,每日缥邈仙宗送来的饭菜他都会尽力的吃下去,保持最好的体力,抵抗一日的炎寒折磨。

这一个新年的新年夜摇光在昏迷之中度过,而温亭湛在对夜摇光的无尽思念之中度过,这是夜摇光到来之后他们第一次没有一起度过新年,没有烟火,只有无尽的炎寒交替,折磨着他的神智。温亭湛的心有些难过,他答应过每一年都陪她守岁,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失信。

元宵节这一日,悬浮在夜摇光身体之上的生命之花,终于被她尽数吸尽,在最后一点零碎的星光投入她的身体之后,夜摇光猛然睁开了眼睛。然而,与以往她昏迷醒来不同,她看到的再也不是那个痴守着她的少年,而是一张白嫩的小脸。

“娘亲,你终于醒了。”夜开阳看到夜摇光的醒来,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倒夜摇光的怀里。

他纵然来历非凡,但失去了前世记忆的他依然还是一个孩子,母亲沉睡不醒,父亲不见踪影,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惶恐无助,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他却不能哭不能闹,他不能给爹娘丢人,这近一个月的时间,曾经无忧无虑的他经历了重生以来第一段煎熬。

一个月不曾动的身体有些僵硬,夜摇光动作有些迟缓,她企图运气让活络一番身体,却发现她的丹田五行之气分外的稀薄,近乎可以用空空如也来形容,稍稍一运气,就一种被榨干的疼。

最后只能慢慢的慢慢的挪动着双臂抱着窝在她怀里哭得格外伤心的夜开阳:“别哭了……”

才说了三个字,就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哑的不成样,夜开阳听到母亲的声音,连忙挣脱母亲,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跑到一边提着水壶过来,倒了一杯水动作小心翼翼的为夜摇光喝下,然后看母亲似乎还不够,又倒了一杯,直到夜摇光轻轻摇头,他才收了手。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夜摇光满怀期待的侧首,甚至已经摆好了表情,然而走进来的却是陌钦和宣麟,她的眼底暗光一闪而过。

陌钦看到苏醒的夜摇光,大步上前将她扶起来,坐在她的身后,运气替她疏通经脉活动筋骨,因为生命之花消化之中,经不起半点其他力量波动,所以夜摇光这近一个月是被任何生物隔绝,也没有人敢触碰他,骨头硬化虽然不及凡人的程度,但也绝对不是轻易可以动。

在陌钦一番调理之后,夜摇光终于可以转了转脖子,然后撑着床榻下来走了几步,宣麟连忙通知长延真人,缘生观立刻准备了吃食,又准备了沐浴的热水,以及新的衣衫。

等到夜摇光吃饱喝住,洗漱干净,一身清爽的走出来,看到的也只有长延长建师兄弟,还有陌钦宣麟乾阳连山以及百里绮梦,金子早就黏在了她的腿边,一直抱着她的大腿不松手,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不见。

“师兄,湛哥儿呢?”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系列的事情少说也已经两个时辰,以往对她寸步不离的少年,却始终不见踪影。

几人早已经商议出了对策,尤其是五日前传来云非离修炼出了岔子,险些经脉受损,如今缥邈仙宗几位长老正在抢救云非离的消息。不管这是不是云垣或者云夫人搞得鬼,只怕云非离一两年都休想出关,他们更是定下了应对之法,在夜摇光沐浴小半个时辰他们也是几番心理建设。

于是陌钦面色坦然的说道:“摇光,你先坐下。”

等到夜摇光在院子里的石凳前坐下,陌钦才将当日她生命力消散,神魂尚未立体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来,说到百里绮梦移除灵根给她续筋脉,说到她需要一样富含生命力的灵物,这里就没有提到缥邈仙宗。

而是说源恩大师带来了一位方外之人,这个人手上恰好有,只不过他看上了温亭湛,要温亭湛答应随他游走五年,才答应给生命之花,再三保证这人对温亭湛没有恶意,但是这人的身份,去向他们都不知道。这个说辞,是传信得到了源恩大师的许可他们才敢这么说,至于真相,就只能等温亭湛回到夜摇光的身边之后,看温亭湛愿不愿告诉夜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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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章:他在何处?

这番话真真假假,夜摇光倒是信了,而且说得人是陌钦,但是五年……

对于修炼者,别说五年,就是五十年也不过眨眼之间。然而,夜摇光从来没有觉得五年如此的漫长,她的心一下子被掏空,有一瞬间茫然无措,不知之间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五年。

“师妹,你的身子元气大伤,少则要在缘生观呆上二三年,你先把身子调养回来,五年转瞬即逝。”长延真人轻叹一口气。

夜摇光的眼珠动了动,她愣愣的看着陌钦:“我可以与他通信否?”

她自己是修炼者,她知晓这世间高人大多怪癖。她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连累温亭湛,毕竟温亭湛在别人的屋檐之下。

阴阳谷莫说小乖乖飞不进去,就算是小乖乖飞的进去,温亭湛又如何能够传信出来,这一点陌钦和宣麟几人也是想了许久,陌钦道:“小乖乖未必寻得到人,你应当知晓,若是闭关,若是设了结界,若是去了隔绝之地,你可以让小乖乖试着传信,也许允禾能够收的到。”

为了取信夜摇光,他们不会把任何话说死,幸得夜摇光和温亭湛都习惯了用小乖乖,而小乖乖原本就是他送给温亭湛,这一个月他又从新驯养了小乖乖一番。

听到这样的话,夜摇光知道大抵机会是很渺茫,这世间的宝物她大多都熟谙于心,能够起死回生,蕴含无尽生命之力的灵物,绝非一般人有的起,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守得住,带走温亭湛的人定然超越世俗之外,怎么也应该是和源恩还有千机一个级别的人物。

“我知道了。”

“灼华才刚刚醒来,让她好好休息。”百里绮梦知道所有,故而她的心揪成一团,尤其是看到情绪如此低落的夜摇光,她几次想要冲动将事情说出来,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她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

其他人也是强装的艰难,于是就沉默的看着百里绮梦将夜摇光搀扶回屋。

“绮梦,还没有想你道声谢呢。”夜摇光牵强一笑。

百里绮梦将紫灵珠取出来递给夜摇光,这个紫灵珠是夜摇光在含幽来之前就给了她,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我们之间若真是要谢,也是我谢你,若非你之故,千机真君岂能不惜耗费大量修为为我剥离元神?又如何再剔除灵根之后,为我施法活人气?从今日起,我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凡人,能够如此轻易的达成所愿,都是你带给我的福泽。至于灵根,便是没有你,我也会剔除,如今我的灵根能够救你一命,也算我没有辜负上天给我的恩惠。”

看着神采飞扬,眉目含笑的百里绮梦,夜摇光不由低声问道:“绮梦,你不后悔么?若是将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百里绮梦坐在夜摇光的身侧,她笑着摇头,“将来的事谁说的准?你不也认定了温公子。”

“我和湛哥儿……”夜摇光想到那个无时无刻不以她为先,任何时候都照顾着她的情绪,何时何地都为她不惜一切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微笑,“我信他,若是这世间还有一个让我愿意托付终身之人,那一定是他。”

两生两世,她只遇到了一个温亭湛,那样的完美无可挑剔,那样包容她的一切。

“我也信。”百里绮梦笑道,“我与他自然不如你与温公子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我信他这个人。虽则世事无常,就算真的有那么一日,我也无悔,我此刻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是我自己想要追逐,日后是苦是甜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由。”

夜摇光侧首看着百里绮梦蓦然就笑了。

笑的令百里绮梦有些莫名,她有些迟疑的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夜摇光笑着摇头,“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和我在某些事情上意见相同。”

“比如?”

“比如对待付出。”夜摇光伸手将一旁与金子玩乐的儿子抱入怀里,见金子也往怀里钻,也把金子抱着,“人世间,有太多人过于执念。他们觉着付出一定要得到,否则就是吃亏,甚至为了求而不得变得疯狂偏执,完全忘了从一开始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倒头来一场空,反而把过错都推诿到别人的身上,以此为借口,把自己的痛苦宣泄在其他无辜之人身上。”

“人性如此,不是吗?”百里绮梦反问道。

“哎呦呦,我们绮梦现在也能够一口一句人性,甚好甚好。”夜摇光突然打趣道,“不愧是已经成了人。”

“我这不是留在这里陪你,望你能够多教我一些。”百里绮梦也不在乎夜摇光的挪揄。

“这些我能够教你的不多。”能够提点的夜摇光都提点了,“我如今身子不适,不好离开此地,我让师兄派人送你回我家,我家有个丫头,能够教会你,你想学的一切,便是她不懂的,她会寻人教会你,仲尧凡是陛下钦封的侯爷,他本身得陛下看重,你要嫁给他,恐怕不容易。”

百里绮梦现在是凡人了又如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要嫁给仲尧凡,还有很艰难的一段路来走。

“还有什么比得上我变成凡人更艰难?”

剔灵根,受天罚她都不怕,其他的她更不害怕。

“我们是姐妹,我们就是你的娘家,我和湛哥儿不会让你受委屈。”

恐怕百里绮梦要嫁给仲尧凡,少不得要请萧士睿帮忙,毕竟仲尧凡本就支持萧士睿的人。百里绮梦为仲尧凡牺牲了太多,若是仲尧凡辜负了她,夜摇光第一个不放过他。

想到此处,夜摇光不由起身,亲自写了两封信,一封传给幼离,让她照顾百里绮梦,并且尽力多教导百里绮梦一些人情世故。另外一封就是传给萧士睿,让萧士睿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再说温亭湛无法参加此次春闱,另外交代一下百里绮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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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思归

百里绮梦又陪了夜摇光十来日,直到戈无音赶来之后,才在夜摇光的催促下离开了缘生观,恰好长建道尊有事外出,正好护送。

“我记得,你不应该要大婚了么?”送走了百里绮梦,夜摇光疑惑的看着戈无音。

在蓬莱岛的时候,温亭湛将戈无音的事情对她说了,后来夜摇光抽了空问了陌钦,陌钦说过她两个月后就要和云非离大婚,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怎么这会儿却跑到她这里来。

“我才从缥邈仙宗赶来。”戈无音咬牙气愤道,“云非离那个娘,根本就是一个疯婆子。”

“怎么了?”夜摇光知晓,绝非是因为她的事情。

“他娘为了让他修为大涨,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价差没有用妖邪之法!”戈无音越想越愤怒,冷艳的眼眸都快冒火,“竟然逼迫云非离吃了大量的灵物,之前云非离都压制下去,云非离都对她说了好几遍,她竟然还偷偷将灵物融合在云非离的吃食里,这一次云非离因为消化不了过重的灵气,险些爆发筋脉。那疯婆子竟然仍不觉得自己有错,她竟然怪我,说若非云非离急着大婚,怎会分了心神,着急出关,而筋脉逆行!”

夜摇光听了眉头直皱,她不由叮嘱戈无音道:“你日后要多小心,云夫人很可能会入魔。”

按照云夫人这样的思维,要是凡人那就是极度的心理变态,但修炼者一旦心理变态就很容易坠入心魔转而成魔。

“怎么你们的话一样……”戈无音脱口而出,声音戛然而止。

“谁和我一样?”夜摇光连忙问道。

“陌钦啊。”戈无音不假思索道,“早在我与云非离定亲之时,陌钦就这般告诫我。”

夜摇光扬了扬眉,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道:“你的心情看起来极好。”

“你这都看出来了?”戈无音的眉眼舒展,“我现在心情不能再好,你应当知晓我定亲是云非离给了我祖父一颗七叶玉菩提……”

戈无音眉飞色舞的将前因后果说来给夜摇光,原来那七叶玉菩提人妇不能服用,可这件事云非离没有告诉戈宗主,七叶玉菩提是提亲之物,在民间基本都是给自己的出嫁女陪嫁,当然修仙宗门不讲究。七叶玉菩提蕴含着极其充沛的木之气,也就是生气。本就是树木之体的戈裔重的新欢自然不想放过这个好东西,反正她就是有本事耸动戈裔重通过戈无音的祖母之手得到了,并且还服用了。

服用的后果,就是修为大减,还险些被打回原形,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一张美丽的俏脸,一半人一半树皮一样可怕,天天在戈雾海大发脾气,就连戈裔重都被她牵连,偏偏这个哑巴亏他们只能吃下去。

尤其是戈裔重被她洗脑,认为是云非离给的七叶玉菩提有问题,还亲自去了缥邈仙宗质问了一遍,最后结果自然可以预见,他们从缥邈仙宗得知了原因,气不过的缥邈仙宗还写了一封责问信给戈宗主,虽然遣词很委婉,但大意就是:

你孙女还没有嫁入缥邈仙宗,我们缥邈仙宗的聘礼你们就已经用了,也不怕这婚事还有变故,这是欺负他们缥邈仙宗现在没人?用了就用了,还给了和你孙女非亲非故的人服用,给了一个妾,这是看不上缥邈仙宗的聘礼?

戈宗主被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这才知道七叶玉菩提竟然是被发妻动用了,当即气得险些要休妻,他亲手交给发妻,就是让发妻打点戈无音的聘礼,将之陪嫁过去,却没有想到自己共度了近百年的妻子竟然会对他阳奉阴违。最后虽然没有休妻,到底将发妻连同戈裔重和那女人都关了禁闭,戈无音觉得空气真是清新了不少。

“这怕这里面没有少你的手笔吧。”夜摇光看着偷乐的戈无音。

“我还真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都是云非离支招,让我用七叶玉菩提引诱她,是她自己经不起引诱,岂能怨我?”戈无音扬眉吐气道,“就连她后来的无理取闹也是云非离让我施了手段,然后云非离早就备好的谴责信,就等着我那愚不可及的父亲上门。”

夜摇光侧首静静的看了戈无音一会儿。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戈无音莫名其妙。

“没什么。”夜摇光发现戈无音似乎再提到云非离不再似以往那般要么不屑,要么淡漠,仿佛透着一股子欣赏,她也没有点破,因为她不确定戈无音是不是男女之情,这一块她还真的比较不灵通。

“你是不是累了,那你好生休息一会儿,我去找陌钦有事。”戈无音想着夜摇光的身子还没有恢复,于是站起身道。

夜摇光也没有阻止,事实上她的确有些累了。但等戈无音走了之后,她也没有休息,而是提笔写下第一封寄给温亭湛的信。

信上问一问他好不好,身在何处,又把自己揣测戈无音对云非离的不同说给温亭湛,不知不觉就写了五六页纸,才恋恋不舍的收了尾,落款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思归,最后封好信让小乖乖去送。

而另一边戈无音真对陌钦道:“允禾猜测云夫人的不正常可能和云垣脱不了干系,也许她与云宗主一样遭了云垣的道而不自知,待到爆发出来必然是魔性大发,让我们想办法查一查这件事。”

戈无音去了缥邈仙宗,作为未来的女主人,虽然她暂时没有权利放了温亭湛,但她要探望,也没有几个人会阻拦,所以她正好见了温亭湛一面。

“允禾可还好?”陌钦问道。

“皮开肉绽,满身伤痕。”戈无音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即便温亭湛衣衫完好,可戈无音开始看的了他的脸和露出来的手臂,没有血的伤口看起来想外翻的干裂的嘴唇,令人不寒而栗,伤口有些地方仿佛是被缝合一般欲裂不裂,有些地方很明显是刚刚被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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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0章:开阳行针

“阴阳谷,不是一个人待的地方。”说完之后,戈无音又添上一句,“不,应当不是一个活物待的地方。”

“云非离伤势如何?”陌钦更关心这个,若是想要提前让温亭湛离开缥邈仙宗,恐怕只有从云非离身上下手。

“不容乐观。”戈无音头上一片愁云,“经脉受损,险些成为废人。”

“那岂不是少则三五年才能康复?”陌钦皱眉。

“是啊,疯婆子把我叫去,就是为了推延婚期,我见着云非离之时,他尚且在昏迷之中,只怕我想再见云非离一次不容易。”戈无音如何不明白疯婆子的想法,趁着云非离昏迷之时把她叫去,让她和云非离接不上话,把婚事说清楚,就杜绝了她日后一个未过门的女子上门,毕竟云非离肯定是要闭关修复筋脉,修炼者伤了什么都没有伤及筋脉和丹田重要,云非离这一闭关很可能真的要三五年,“不知允禾坚不坚持得住。”

“他一定能够坚持住。”陌钦语气笃定。

阴阳谷磨的意志,考的是毅力。虽然每日承受着煎熬,可阴阳谷阴阳之气是灵气,交替入体却有淬炼根骨的奇效,只要温亭湛能够将炎寒之痛挺住,就一定能够坚持到最后。魔君和妖王自然是不同,他们至少承受了近五百年的折磨,且缥邈仙宗定然还加注其他手段,就是以逼死他们为目的。对待温亭湛,缥邈仙宗不敢,只不过阴阳谷的炎寒到底到了什么程度,陌钦也不知道。

“现如今,恐怕只能顺着允禾所言,好生查一查云垣。”戈无音分析道,“毕竟这一次允禾之事是云垣做的主,我探过云酉几位长老的口风,他们对允禾多有照顾,且也是云酉长老做主放我去探视允禾,他们对囚禁允禾于阴阳谷极是不赞同,只不过现如今缥邈仙宗不是他们做主,一旦我们能够把云垣揪出来,把过错推到云垣身上,缥邈仙宗恐怕还得感激我们,让他们顺势放了允禾定然没有问题。”

“你尽量多寻机会上缥邈仙宗,我从云垣素日里交好的人手中探查,云垣绝非善类,你要谨慎行事。”陌钦叮嘱。

于是两人分头行事,开始调查云垣,时间在一****的划过,没过几日夜摇光收到了萧士睿的回信,除了表达关切问候之外,并没有言及其他,并且告诉她,百里绮梦的事情仲尧凡已经有了主张,不会让心仪之人受委屈,他也会看顾着,让夜摇光好生养伤,别为其余之事伤神。

收到信之后,夜摇光去寻了陌钦:“陌大哥,明光的身子该如何是好?”

这是夜摇光现在最忧心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办法行针,好在她遇到含幽的前一日才替宣麟行过针,前几日让连山行过一次,连山筑基期中期,行了一次针就险些连筑基期的修为都没有保住。眼看着马上又是一个月,夜摇光着实担心。

“让开阳试试。”陌钦最近也是在考虑这件事。

“开阳?”夜摇光大惊,“开阳才刚刚筑基期。”

“开阳是女娲石孕育而来,他虽然修为才筑基期,但他体内蕴含着女娲石浓郁的五行之灵,只不过他此刻还发挥不出来,也许这也是一个激发他体内五行之灵的契机。”陌钦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下了这个结论。

夜摇光听了之后,虽然担心,但也只能放手一试,所以接下来的几日,她就把夜开阳带在身边,叫他认识人体结构和穴位,着重讲了如何给宣麟行针,如何把握力度,夜开阳倒是聪明,并且也愿意为母亲分担,所以学的格外的认真。

当夜开阳第一次给宣麟行针的时候,夜摇光是格外的担心,因为夜开阳只是一个孩子,虽然他算是重生,但和投胎转世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他的起点比一个婴儿要高,但终究高不了多少,这样的临危受命,夜摇光站在一旁看着他小手握着比他手还长的针却一点不抖,秀气浅淡的眉微微有一点紧蹙,可目光却格外的坚定,脸色也不紧张。

第一个穴位他找准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就下了针,夜摇光的心随着他的针一根根落下渐渐松开,她看着那么小小的他,站在那里,脑子里翻出了原主的记忆,四岁的温亭湛,也是那么沉稳,从小和村里的孩子无法融合,他的心智早熟是与生俱来,而他把他的气度完全传给了夜开阳。

渐渐的,夜摇光的眼眶莫名有些湿润,夜开阳的身影在模糊的视线里变成了温亭湛,她努力的仰着头,不让自己落下了眼泪。她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女人,可如今她才知道,她早已经不是前世的她。

习惯了孤单,所以她不需要温暖,哪怕睡在墓地,也可以坦然。

不期待关怀,所以她不害怕遗弃,哪怕众叛亲离,她能无所谓。

可这六年的朝夕相处,那个少年无微不至的丝丝渗入,早已经把她变成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渴望温情,需要陪伴,期待依靠。也是他乍然抽身离开,她才深刻的体会到他至于她是多么的深入骨髓。

“伯父,您可还好。”夜摇光的思绪是被夜开阳清清脆脆的声音打断,侧首看到夜开阳已经将所有的针都拔下。

“伯父极好。”宣麟的额头上渗透着一层薄薄的汗渍。

陌钦上前为宣麟诊脉,连连点头,而后又给夜开阳看了一遍,两人都没有任何问题,才笑着对夜摇光道:“可行。”

这也算聊了夜摇光一桩心事,既然如此宣麟的身体就不用担心,不耽误宣麟收拾,夜摇光牵着夜开阳的小手和陌钦道别之后,将夜开阳带回房间,才轻声问他:“儿子,你方才不怕么?”

她设身处地的想过,夜开阳前世也不过活到六岁,六岁的她刚刚接触占卜,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纵然极其感兴趣,却不敢轻易卜卦,更别说如同夜开阳这样多活人下手。

夜开阳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夜摇光道:“孩儿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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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血凤眼

“娘亲却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夜摇光伸手揉了揉夜开阳的头发。

“爹爹说,困厄是高山,若身后是悬崖,便只能勇往直前,只有翻过去,才能看到山花烂漫。”夜开阳口齿清晰的回答,“大伯的事情,若是儿子不能为,就无人能胜任,大伯若是有事,娘亲和爹爹都会难过。既然娘亲和陌伯伯都相信孩儿,孩儿也便是不自信,也要信娘亲和陌伯伯。”

夜摇光好不容易制住的泪水毫无预兆的的滚落。

“娘亲,您怎么了?可是儿子说错了?”夜开阳连忙抓住夜摇光的衣袖。

夜摇光看着这一双与温亭湛一个模子刻出的眼睛,她一把将夜开阳抱入怀中:“娘亲没事,娘亲只是高兴,你爹爹把你教的很好。”

她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对于夜开阳的教养,她可以说从来没有插过手,就连温亭湛交过他什么,夜摇光也不知道,也不曾过问。所以,她此刻才知道温亭湛是怎样教导孩子,心里的那一根思念的神经乍然被触动,眼泪就无法控制的滑落。

“我知道,娘亲你是想爹爹了,孩儿也想爹爹。”夜开阳把头埋在夜摇光的怀里,闷声说道。

“你离开了爹娘两年了,怎么现在才知道想?”夜摇光擦了眼泪道。

“不一样。”夜开阳仰起头,“以往我知道爹娘在何处,心里就不难过,可如今我不知道爹爹在何处,我想传信给爹爹也不能……”

夜摇光抬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好一会儿她才低头对夜开阳扯出一抹微笑:“我们现在写信给你爹爹,你陌伯伯说过,你爹爹未必收不到我们的信,我们多写几次,你爹爹总能收到一两封。”

“真的吗?”

“真的。”

看着夜开阳亮晶晶充满期望的目光,夜摇光牵着他来到案几前,研墨铺纸,挽袖提笔,整理了一下心情,才落笔,言辞一如她的性格一般轻快,甚至许多话语之中含着幸灾乐祸的口吻,把她的难过全部掩饰,最后又问了夜开阳想对温亭湛说什么,一一写下,又是五六页纸,装好之后,又传给小乖乖。

接下来几乎每隔五日夜摇光就会写一封信给温亭湛,让小乖乖送去,虽然每一次小乖乖带着她的希望而去,回来都是空空如也,夜摇光的心里一次次的失望,但却始终没有绝望,反而每五日一封信成了习惯。

当夜摇光再一次将小乖乖放飞,站在远处的陌钦看着那一抹单薄纤细的身影站在空茫茫的观星台,目光望着小乖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的夜摇光,他的心有那么一阵抽着疼,过了两日是陌钦每隔十日回九陌宗的日子,回到九陌宗,陌钦看着自己的房间堆积着厚厚一叠信封,他连炼制解药的心情都不再有。

心烦意乱的陌钦留在了九陌宗,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虽然他坚信温亭湛一定能够挺过去,可若是有个万一呢?就算没有万一,温亭湛毕竟是凡人之体,承受不住阴阳之气的灵气成了一个废人,那么她该怎么办?他已经彻查了云垣收效甚微,目前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住温亭湛,尽可能降低温亭湛所承受的痛苦,防止更多的意外发生。

皇天不负苦心人,陌钦还真的翻出了一个克制阴阳谷的办法,千年阳珠乃是至阳之物,若是将其润阳成为法宝,再滴血认主,温亭湛白日里就可以将至阳之气吸纳入阳珠之中,夜晚可以释放出阳珠的至阳之气与至阴之气相克!

温亭湛恰好有一颗千年阳珠,而今只需要把阳珠法器滋养成为法宝,这个滋养之物,必须蕴含极其纯正的极阳灵气。想到此,陌钦迅速的跑到陌莸的炼丹房。

“父亲,血凤眼呢?”血凤眼是最佳的滋养之物。

手里恰好捧着血凤眼,打算为陌钦炼制解药的陌莸将手伸向陌钦:“在这儿。”

陌钦一把将之夺过来,就要往外跑。

却被陌莸拦住:“你带着血凤眼去何处?”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血凤眼,陌钦笑道:“物归原主。”

“你疯了,你可知没有了血凤眼……”

“父亲,血凤眼只不过是为了压制我解药的寒凉,并非是解药的一味,就算没有了血凤眼,解药一样可成。”陌钦对于自己的解药了然于心。

“话虽如此,可若是没有血凤眼……”

“父亲,没有血凤眼孩儿死不了,现如今它曾经的主人更需要它,若是没有了它,可能有人因此送命。”陌钦再一次打断陌莸,言罢,就挣开了陌莸,迅速的消失不见。

回了房间取了夜摇光最近寄来的一封信,陌钦带着血凤眼先是去缘生观寻了戈无音,将血凤眼和信递给戈无音:“你先看看信的内容,这东西带入阴阳谷只怕还未进入就被烧成灰,记住里面的话传给允禾,再把血凤眼交给允禾,这血凤眼的用处……你可记住了?”

“血凤眼不是你炼制解药的一味药?”内容戈无音倒是记住了,可这血凤眼何其稀少,戈无音长这么大就夜摇光从地宫里取出了两个,一个给了乾阳,一个给了陌钦,陌钦此时拿出来的显然是那一颗。

“血凤眼于我而言不过是压制解药之中其他灵物的寒性,没有了血凤眼,我寻其他虽则不如血凤眼好,可也并不是非血凤眼不可。”陌钦低声道,“可这东西若是交给了允禾,至少我们不用再担心他挺不挺得住。”

戈无音见陌钦不似说谎,于是答应下来,她迅速的看了信,而后将内容记住,然后带着血凤眼不敢耽搁的去了缥缈峰,时隔一月有余,戈无音再见到温亭湛险些认不出她来,那满脸爬满了伤痕的温亭湛,曾经风华绝代的精致脸庞除了一双眼睛,再没有一块好肉,有些地方更是伤口叠着伤口,真是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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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2章:温亭湛的回信

戈无音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温亭湛若是被夜摇光看到,该是多么的痛心疾首,就连她看着都心痛。

“吓到你了?”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温亭湛却能够想象出来。

他的语气依然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一件无关痛痒之事,戈无音莫名的张了张竟然不知该如何启齿,声音比卡在了喉咙。

定了定神,戈无音才道:“我是来送血凤眼给你,陌钦想到了一个可以抵御炎寒的方法……”

“这个血凤眼可是当日摇摇给陌大哥那一枚?”温亭湛听完之后问道。

“是,但血凤眼于陌钦而言有自然好,无也不要紧。”戈无音目光坦诚的看着温亭湛。

“替我多谢陌大哥,让他费心了。”温亭湛没有拒绝,近两个月的煎熬,已经到了他的极限,果然是妖魔都能够逼疯的地方,若非他心中有着放不下的牵挂,他恐怕也已经疯狂。

戈无音将血凤眼交给了温亭湛,才道:“我们当初将你的去因编织了一个谎言告知摇光……”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交代了一遍,“摇光到如今还深信不疑,她每五日便会让小乖乖传一封信给你,陌大哥让我看了最近的一封,让我告诉你摇光的话……”

温亭湛安静的听着,他淡漠的眼眸在这一刻一点点的升温,变成融融暖暖,戈无音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格外的认真,那满是裂痕的唇瓣轻轻的勾起,柔和的连伤痕也仿佛蒙上了花朵的鲜艳之光。

听完之后,温亭湛似乎沉醉的细细回味了一遍,才对戈无音道:“帮我带话给明光:日托情,月寄思,星辰为念,清风送意,摇摇可收到?”

戈无音一愣,但还是将温亭湛的原话带了回去。

当宣麟听到这句话,他不由一愣,再三确认:“这是允禾之意?”

戈无音有些不懂这两个人打什么哑谜,但却如实颔首。

“多谢戈姑娘,我明白了。”宣麟对戈无音拱手。

戈无音摸不着头脑的去寻了夜摇光,她现在也住在缘生观,就是在陪着夜摇光,不让她有太多的事情去思念温亭湛。

等到戈无音走后,宣麟站在小轩窗前,看着初春依然被寒雾缭绕的远山,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模糊不清,偶尔似乎有不知名的鸟儿飞过。

“情深入骨,当如此。”宣麟轻声叹了一口气。

而后他让阿奇研磨,亲自提笔写下了温亭湛传来的一句话,密封好之后,让阿奇交给了陌钦。

于是原本已经不抱期望的夜摇光,纯属于找一种情绪寄托坚持写信给温亭湛,再一次写好信,准备等到小乖乖再回来时让它送出去,却没有想到小乖乖这一次竟然带来一封信,当信展开之后,她激动得险些落下眼泪。

她像个第一次得到玩具的小孩子,完全不在乎信上情意绵绵的一句话,疯狂的跑到戈无音的房间,拉着戈无音:“无音,无音,你看,你快看,湛哥儿终于给我回信了,他很好,他终于收到我的信了。”

被夜摇光激动的拉着的戈无音,努力让自己牵出喜悦的笑容。

然而,沉浸与兴奋的夜摇光并没有发现戈无音的牵强,她对戈无音的说完,又跑去了寻乾阳和连山,然后又跑去寻长延道尊,甚至是金子都被她拉着强制性的看着温亭湛寄给她的信。

最后她的喜悦之情似乎还没有宣泄够,她跑到宣麟的面前,激动的说道:“明光,你知道么,你知道么,湛哥儿给我回信了!”

比起直爽的戈无音,宣麟的城府自然是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喜:“夜姑娘终于可以安心。”

“是的,我终于可以安心了。若是他再不回我信,带我再康复一点,我定然要亲自凭着直觉天涯海角去寻他。”夜摇光已经下定决心,若是温亭湛再不回信,她不要在这里漫长煎熬的等待,她要去寻他,即便是漫无目的,也比枯等好。

宣麟的目光闪了闪:“如今不寻了?”

“不寻了。”夜摇光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你们都读不懂湛哥儿的信,他告诉我他现在四处漂泊,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与日月星辰作伴,让我不要担心他,我如今身子尚未恢复,若是我有闪失他会担忧我,至少要等到我好了之后,再做打算。”

虽然信是宣麟所写,他与夜摇光和温亭湛两人同一屋檐下近三年,早已经把温亭湛对待夜摇光的语气情绪看透彻,几乎是信手拈来,加上他独特的仿字能力,而这句话又的的确确是温亭湛所述,无人看出端倪也无可厚非,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夜姑娘,不怕他是骗你?”

“不会,湛哥儿与我有约定,无论是苦难还是欢乐都会如实相告,他答应过我,绝不会欺瞒我,迄今为止他答应过我的所有都从未失信。”夜摇光口气笃定。

宣麟听了心里不得不佩服温亭湛,他对夜摇光所作所为已经深入骨髓,这一份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植入,令另外一个人成为习惯。

宣麟不再说话,再说就会引起夜摇光这个敏感的姑娘怀疑,枉费了温亭湛一番苦心。他曾经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温亭湛对夜摇光的情深几许,可是如今他有一次被震撼。为了把她保护的完好无损,温亭湛这样骄傲对她占有欲到了极致的男人,竟然愿意借用另一个人的手来安抚她的心扉,这无疑是把两个的人的情意迁入了第三个人,不,还有戈无音和陌钦,这样的心胸,他自问是做不到。

温亭湛,在面对一个叫做夜摇光的女人,会变的面目全非,他的所有情意,所有爱意,所有温度都给了她。

次日,陌钦到来,夜摇光又迫不及待的将这份喜悦分享给了陌钦。陌钦从来不知道,原来温亭湛只需要只言片语,就可以扫空她的愁绪,拂去她的伤情,让她高兴幸福的彷佛拥有了一切般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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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陌钦解毒

自从收到温亭湛一封回信,夜摇光整个人都鲜活,眼角眉梢流转着无尽的神彩,不但修炼更加的积极。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做任何事都变回了以前那个夜摇光,浑身充斥着朝气就如同初春嫩芽抽出的树枝,正在茁壮成长。

看到这样的夜摇光,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去,压抑的缘生观也多了一丝生气,三月的时候萧士睿又寄了一封信给夜摇光,原来是陆永恬终于取得了武状元,早在蓬莱岛的时候陆永恬就被陌钦让其叔叔送回去,为的就是不耽误他二月的武考,但由于夜摇光和温亭湛的突发事,陆永恬原定计划的补习也只进行了一半,夜摇光还有些担心,好在陆永恬的努力没有白费。

另外就是秦敦取的了两榜进士,虽然名次略微靠后,但也没有沦为同进士,萧士睿说和秦敦商议之后,因为名次太过于靠后,给他谋了一个县丞的缺。所去的地方县令已经做了四年,再过两年估摸着就要高升,秦敦先去那里熬资历,两年后顺利升任知县,熟悉政务过后,做三年的知县,算着他做了两年的县丞,在同一个地方也已经五年,无论如何都是要有调动,只要有政绩,高升不是不行,比那熬了六年才脱离知县的好很多。

这些夜摇光看着非常的欣慰,虽然没有温亭湛,但萧士睿却好似脱离了母鹰的雏鹰,迅速的成长了起来,上面还有不少朝廷的事情,萧士睿都吐槽似的告诉了夜摇光,最后提到他皇祖父应该今年要给他赐婚,然而看得姑娘当中,就没有一个让他看得上眼的,他先拖着,等夜摇光好一点之后去帝都帮他掌掌眼,一定要给他选一个温柔贤良的王妃。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信的末尾说道秦敦回家之后要大婚。

“怎么刚刚还乐不可支,看完了又皱眉?”戈无音坐在一旁,端着一杯水喝了一口问道。

“秦敦要大婚,我现在离不了缘生观,湛哥儿也不在,心里有些愧疚。”夜摇光轻叹。

她如今修为尽毁不说,身体都还没有完全康复,和一个重病在身的人唯一的差距,就是她的精气神还不错,也没有什么地方疼。但一样经不起颠簸,别说骑马,就算是坐马车也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要恢复,至少要一年,而她要早日恢复修为,最好是在缘生观闭关三年。

“早让你闭关,你非要犯倔。”戈无音伸出手指戳了戳夜摇光的额头,“你好生闭关,不出三年出来,修为怎么也要恢复到元婴期,要恢复到化神期也不是不能,可你偏生不愿,也不知你如何作想。”

戈无音可是盼望着夜摇光闭关盼望得都快着急上火了,要是夜摇光闭关之后,他们哪里还需要每天都在编织谎言的,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漏了马脚。

“我想再等等。”夜摇光何尝不知她现如今最需要的是闭关。

尤其是她身体里百里绮梦的灵根和生命之花的力量在融合之际,这个时候闭关修仙是最佳的时机,可她心中有了牵绊,有了执念,就算闭关,也不能安心,与其被心魔所扰,不如让她再花些时间想通。

害怕戈无音再催促她闭关,找了个借口就偷溜。回到房间之后,夜摇光赶紧写了一份信给幼离,让幼离把她早就备下给秦敦的贺礼算准时间送过去。并且亲自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做完这些事,夜摇光拿着萧士睿给宣麟的信去寻了宣麟,她知道肯定是朝堂的事情,如今温亭湛不在,有什么也只能多听听宣麟的意见。

“可有大事?”等宣麟看完之后,夜摇光问。宣麟和温亭湛都属于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她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

“一些小事,你就不用担心。”宣麟摇头浅笑,“与其关心这些,不如想一想何时闭关。”

“又来了,怎么你也与无音一样,总是想着让我闭关。”夜摇光双手捂住耳朵,“我不爱听。”

见到夜摇光如此孩子气,宣麟有些哭笑不得,倒是有些疑惑:“你为何不愿闭关?”

按理说,温亭湛不在,她又不能去寻,这不是最好的闭关时间么?闭关时间弹指而过,说不定她一睁眼就是和温亭湛重逢之日。

“我在等。”夜摇光收起了嬉笑之色。

“等?等什么?”

“等很多。”夜摇光伸出手指头,“陌大哥在炼制解药,我要等陌大哥身体里的毒解,如此我才能将士睿托付给陌大哥。还有你的身子尚且不稳定,开阳才离了父亲,若是我又闭关,他难免孤单,影响对你行针,我在多陪陪他,最后……”说道这里,夜摇光顿了顿,她垂下眼帘,长翘如蝶翼的睫毛,遮住那一双艳灼的桃花眸,落下一片轻浅的阴影,好一会儿她才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笑道,“等他是不是会再回我一次。”

“也许还有……”宣麟语气平淡的说着。

虽然,温亭湛已经有所暗示,让他见机行事,等同给了他阅览夜摇光信件代他回复夜摇光的权利,可宣麟依然尊重温亭湛和夜摇光的情意,他是真君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过多参与这一份世间难得的至深之情。

夜摇光和宣麟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转身离开。她前脚才走,后脚她的那些顾虑,陌钦和戈无音都知道,陌钦便离开了缥邈仙宗,一连十来日不曾出现,半个月之后他的解药终于炼制成功,他特地传信给夜摇光。

而在夜摇光为陌钦高兴的时候,却不知道刚刚服下解药的陌钦,此刻盘膝坐在软榻之上,明明是四月初夏的时候,外面霜白的杏花与粉嫩的桃花开的正艳,交错的在阳光之下泛着晶莹的粉光。而陌钦的身上却附着一层薄薄的冰,他隽美的面容完全扭曲,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

“阿钦能不能承受过去?”守在门外,陌钦的姨母尤氏格外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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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章:闭关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定然能够熬得住。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陌莸眉目冷静。

“这个傻孩子,怎么就把血凤眼送出去了!”尤氏气得频频皱眉。

“不是送,是还。”陌荻纠正,“原就是人家之物,这次夜姑娘会遭逢大难,也是为了阿钦的五行之水,没有她阿钦的解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许……”不吉利的话陌荻到底没有说出口,而是转而道,“阿钦若是明知血凤眼可以抵御阴阳谷,为一己之私昧下,他将会一辈子受到良心的前奏。”

“我不过说了一句,值得你说如此多的话维护一个外人?”尤氏本就心烦意乱,这会儿陌荻又说了一大通,当即冷脸反驳,“我不过是心疼阿钦,那阴寒之气没有血凤眼,将会永远残留在他的体内,每日子时极阴之时必然发作一次,疼如万箭穿心,这样****夜夜的承受,他能够坚持得住多久?若是哪一****坚持不住……”

说到这里,尤氏不由声音哽咽,她的姐姐就留下这么一个骨肉,她这一生被男人伤透了心,在姐姐临死之前答应一定会把陌钦视若己出,十多年来她也一直如此做,自己的孩子每日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叫她如何不心痛。

“这是命。”陌荻长叹一声,“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进入地宫。”

若非进入地宫过了那一条鬼道,何至于被阴鬼之气诱发毒素,再没有时间来寻一个血凤眼,或是与血凤眼一样的灵物。

“这未必不是好事。”陌莸看了两人,出声道,“每日也不过一刻钟,就当是磨砺心智,那位温公子以凡人之躯,在阴阳谷毫无喘息之机的情形下硬挺了近半年,阿钦不过每日一刻钟,难道我的儿子还比不上一个凡人?”

“再也没有你这般狠心的爹!”尤氏怒斥陌莸。

陌莸却没有再回话,一刻钟很快就过去,陌钦走出来之后,他浑身都萦绕这一股如释重负的轻快之气,对着阳光下等候的三位至亲展露明媚如阳光般的笑容:“爹爹说的极是,我不过每日一刻钟,允禾在阴阳谷每夜无时无刻不承受着如此生不如死的折磨。与之相比,我所承受太过于微不足道。”

“我此刻才后悔,让你爹把你教养得如此磊拓。”尤氏上前,用手绢给陌钦擦着额头上的汗渍。

“姨母,不是爹教会我何为磊拓。”当着陌莸的面,陌钦也没有避讳,任由尤氏擦了一下,便错开了尤氏,“父亲,孩儿有事去一趟缘生观。”

“去吧。”陌莸也不阻拦,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拦不住。

“哎,姐夫,你怎么就放了阿钦去!”尤氏不满。

“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陌莸笑了笑,就转身离开,“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的机缘与我们不一样,福兮祸兮,谁又能够定论?”

解了困了他二十多年,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陌钦心里的欢喜不言而喻,他第一个想要和夜摇光分享。

夜摇光听到陌钦解了毒,也是高兴不已,拉着陌钦前前后后好一通看:“陌大哥,太好了。”

“我可是听说,你有事托付我?”陌钦脸上的笑容与以往不同,多了一些阳光的味道。

“我让小阳去了帝都,士睿要选妃,我自然放心不下,不过我昨日又收到士睿传信,他已经拖不住,毕竟他如今已经十九,再过一年便是及冠,但是我挺长延师兄说,陛下有意请长延师兄亲自去为士睿寻良配,并且长延师兄已经答应,有长延师兄在,我自然是放心。”夜摇光对陌钦道,“陌大哥,你好不容易摆脱了胎毒,不如我们一道闭关修炼吧。”

“你决定闭关了?”陌钦有些诧异。

“嗯,如今士睿的事情有长延师兄把关,陌大哥的毒也解了,开阳如今黏明光也黏的腻害,我是时候闭关,不能总是让你们担忧。”夜摇光虽然很想等温亭湛再回一封信给她,可到底是有些强求了。

早些闭关,二三年不过眨眼之间,等她恢复到全盛时期,就可以去寻他,这才是他们最快团聚的事情。真正让她不再任性的原因是她今日感觉到体内的五行之气在薄弱,若是再不开始吸纳,就浪费了温亭湛用五年的自由为她换来的生命之花。

况且,戈无音****陪着她,定然不是没有事,只不过放心不下她,总不能这样耽搁戈无音的时间下去。这几日,她把陆永恬他们每个人传了信问候了一遍,并且也让卢方尽可能的看顾他们几个人,还有乾兑。至于家宅里,她到不信哪个凡人还能够对她的家里人动得了手,每一个人她都想得妥妥帖帖。

只是遗憾她不能亲自去参加士睿的大婚。

“你能够做出这个决定,陌大哥很高兴。”陌钦颔首,“定在何时?”

“三日之后,长建师兄和长廵师兄便回来,到时候缘生观也不止长延师兄一人看顾,我也就可以安心的闭关。”夜摇光回答。

“好,你虽则现在修为尽失,可体内淬体期灵根,生命之花的能量不可小窥,若是吸收得当,指不定还能够冲破化神期,我总不能让你给比下去,我也闭关。”陌钦道。

“那,陌大哥你可得努力。”

三日之后,夜摇光惊喜的受到了温亭湛第二封回信,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我与摇摇一起加油。

加油这个词,是夜摇光教会温亭湛,握着信夜摇光的心一片暖意融融,紧紧的抱着薄薄的一张信纸,仿佛抱着那个身如修竹般挺拔的少年。

再没有任何牵挂的夜摇光走进了缘生观长延真人为她备下的石室,开始了她长达两年半的闭关之期。只是夜摇光并不知道,她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可有些事从来不是人能够算尽算透,当她两年半出关,她身边的任何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纷乱的事情令她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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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两年半

春秋飞逝花一轮,岁岁流年,风景依旧,残阳落暮处等归人。

夜摇光睁开眼睛之时,已经是兴华十七年的初秋,她闭关近两年半。

当她迈出石门之时,早已经感觉到五行之气波动的长延真人亲自在门外等着她,但也只有长延真人,其他人都不在。

“贺喜师妹修为恢复。”长延感觉到夜摇光周身流转的气息,不由笑着颔首,眼中透着一股子欣慰。

“全耐此地五行之气充裕。”夜摇光也很高兴,其实她还可以再升一点修为,但她等不及,闭关不知岁月流逝,“师兄,我闭关多久。”

“不足两年半?”这才是长延惊叹的地方,若是换一个人只怕三年都是一个奇迹,五行修炼者果然与其他修炼者有本质的区别。

夜摇光的目光一亮,四周看了看,才问道:“师兄,陌大哥还在闭关?”

长延没有回答,而是道:“我已经让人为你备下了热水和衣衫,你先沐浴进些食,师兄再与你说一说你闭关之后所发生之事。”

虽然长延的面色很平常,可直觉告诉夜摇光,恐怕发生了大事,因为她的心没有来由的一紧。但她还是没有急切的追问,而是按下担忧之情,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沐浴之时,金子又跑了进来,夜摇光伸手摸了摸它柔顺的长毛,捏了捏它的肉:“我怎么觉着你肥了不少?”

什么!它肥了!

金子仿佛听得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迅速的蹿了出去,寻了一面金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每一个角落不放过的照了一遍,然后非常要命的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它真的肥了!

然后,金子学会了掩耳盗铃,它迅速的运转五行之气,把自己缩小了,再照照发现还是肥,再缩小,照了依然肥,如此下去,把自己缩小成一个团子,圆滚滚的更肥。

坐在浴桶里面洗澡的夜摇光看到梳妆台上的金子,笑的前俯后仰,花枝乱颤,眼泪都险些笑出来:“你这两年光长肉,真是越来越蠢。”

这个体型是无法改变的,金子缩小的不过是大小比例,不管是缩小放大都是每一个地方同时增长相同的倍数,不是能够光缩胳膊缩腿缩肚子。不过看着一手就可以握在手里那么圆滚滚毛茸茸一团,夜摇光倒是稀罕,指尖运气,就将梳妆台上的迷你版金子给拖了过来,捧在手心。

凝着水珠,散着热气,缭绕着桃夭之香的指尖戳了戳金子:“看来你修为也是长进了不少。”

金子的修为越高,它就越能够把自己缩放,以往金子最多只能把自己缩小婴儿一般大小,现在能够缩这么小,以后藏在袖袍里都没有发现。

“喔喔喔!”金子可高兴了,它终于有一个地方被夸奖。

“那你日后就这般大小。”夜摇光说完,手一抛,然后将飞起来的金子如同乒乓球一般,一巴掌拍飞到梳妆台上,趁着金子还没有缓过神来,迅速的从水里站起身,抓起一旁屏风上的衣衫。

等到在梳妆台上滑过去,险些掉落,好在爪子抓住边缘又跳上来的金子愤懑的看过来时,夜摇光已经裹好衣衫坐在了梳妆台前,于是它愤恨的眼睛变成遗憾,它可是来欣赏主人窈窕婀娜的身姿的!

仿佛听到了它的心声,夜摇光淡淡的瞥了它一眼。

此时的夜摇光披散的一瀑被五行之气烘干的长发,绝美的脸庞由于刚刚出浴,被热气熏染的红晕还未消散,那一双艳灼的桃花眸,不知道是不是吸纳了生命之花的缘故,更是艳色逼人。

金子觉得它的主人眼睛里面有电光,并且劈中了它,被那风流无尽的一眼看到它的猴子心脏都不会跳动了,仿佛喝了千年陈年佳酿,顿时大脑一片晕乎乎,醉了。

等到夜摇光盘好头发,披上外袍之后,金子依然偏头枕着自己交叠的两只猴爪子,蹲坐在梳妆台上一副沉醉不已的模样,看得夜摇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伸手把它抓起李,扔进水袖之中,就迅速的出门。

吃了长延真人精心准备的午膳,夜摇光才开口道:“师兄现在可以如实相告了吧?”

“的确发生了不少事。”长延点了点头道,“你闭关的头一年尚且无事,次年先是九陌宗陌荻长老失踪,陌少宗主很快就出关,去寻了陌荻的长老的下落,如今仍无消息。而后便是缥邈仙宗的宗主不慎中了妖毒,是戈少宗主的二夫人为戈宗主吸尽了毒素……”

“戈少宗主?二夫人?”夜摇光不由一惊,“是戈裔重与杨菁菁?”

夜摇光是虚谷的女儿,她的被风比戈宗主还要高一辈,就算是直呼其名也没有什么,更何况这是和长延私下之谈。

长延真人也不以为颔首:“一年前,戈少宗主从新被戈宗主立为少宗主,并且因着二夫人为了救宗主胎儿不保,戈宗主出于愧疚,允了这位二夫人进门。”

“戈宗主的妖毒从何而来?”夜摇光对此保持怀疑态度,戈宗主这一中妖毒,一切利益都朝着戈裔重和杨菁菁那边倒,令夜摇光不得不怀疑其中有猫腻。

可她却知道这绝对不是杨菁菁可以办到,别说杨菁菁修为不够,不可能给戈宗主一个大乘期的真人下毒,但凡妖气过重的妖物都不可能进入戈雾海,虽然夜摇光因为无音的缘故,不喜欢杨菁菁,并且杨菁菁在自己的事情尤为自私自利,可夜摇光不得不承认,杨菁菁是深爱戈裔重。这一点,能够从她压制自己的妖性和戈裔重在一起看出,所以已经成为妖物的杨菁菁不可能和一个修为高深的妖物里应外合,这是毁了戈裔重。也违背了她曾经因为身份被看不起,而一心想要踩到戈雾海众人之上的初衷。

但是,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

“就连戈雾海都没有查出来因由。”其实很多人心里都在怀疑不是偶然,但却查不出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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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变化

这件事还一度让各大宗门不得不重视,还以为妖界出了妖皇,因为除了妖主,只怕没有妖物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一个大乘期宗主下手,好在各大门派警惕了一年多类似的事情也不曾发现,但到现在也无人松懈警惕。因为他们隐隐嗅到了一场不一样的气息。

先是缥邈仙宗前宗主入魔道,后是九陌宗长老失踪,再是戈雾海宗主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妖毒,似乎宗门已经来时不平静,再加上含幽与董渊两位渡劫期真君陨落因为被千机封锁了消息,在世人眼中都是莫名其妙,让他们都感觉到了不安,仿佛宗门随时都要爆发一场恶战。

“云非离可有出关?”戈无音此刻只怕水深火热,能够解决她困境的应该只有云非离。

“还不曾。”长延摇头。

夜摇光皱眉陷入了沉思,她觉得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总觉得何处似乎有相连的地方,但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又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些事情她忽略了,可惜温亭湛不在,否则一定能够一眼看穿。

“湛哥儿,可有传信回来……”夜摇光抬起头看向长延真人。

“不曾。”

夜摇光心里有些失落,但是也知道温亭湛明知她在闭关,定然不会传信给她,深吸一口气夜摇光便问道:“开阳和明光去了何处?”

“这事也得从一年前说起……”

长延真人对这件事比较清楚,那正是萧士睿及冠,陛下请他暗中替萧士睿择一个有母仪天下命格的女子为妻,自然这是陛下已经定下了萧士睿的储君之位,缘生观从他师祖起就受了皇朝的供奉与恩惠,长延真人虽然不能泄露天机,但怎么也得去一趟。当然,长延真人也是婉拒了陛下的要求,只是说会为萧士睿择一个八字最相合的妻子。

皇长孙选妃,格外的盛况,就连曾经被兴华帝明言拒绝的慧怡郡主,也就是卓敏妍她老娘,愣是还想拼一拼,去年卓敏妍也才十八,年纪虽然不小,但也不大,所以卓敏妍被迫参加了选妃,但萧士睿和皇帝明确不会选她,为了让她老娘死心,她也就去走了一个过场。

可惜这个过场走出了麻烦。

两年前陆永恬高中武举,当即回家告知了爹娘,要娶卓敏妍。陆永恬的爹娘哪里敢去高攀国公府郡主的女儿,很是闹了一阵,最后是拗不过陆永恬,陆夫人还是厚颜上门提亲了,结局可想而知,被慧怡郡主给冷嘲热讽一通,陆夫人也是个傲气的,回去就让陆永恬绝了这门心思。陆永恬哪里肯,好在慧怡郡主因为想再拼一把皇长孙妃也不打算这么快把卓敏妍嫁了,尤其是中了武状元的陆永恬成了御前侍卫,陆永恬就想着他在帝都要见卓敏妍也方便,多在陛下面前表现,指不定能够得到陛下的赐婚。

却在萧士睿选妃的那一日出了岔子,陛下本来看上了三个女子,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孙女——张迎慕,大将军兼枢密使嫡幼孙女——喻清袭,还有就是单国公的嫡孙女,单久辞的嫡亲侄女——单凝绾。

这三人除了张迎慕的身份次一点,另外两位可都是顶尖的贵女,自然是要给萧士睿决定正妃人选,陛下还给萧士睿指定了一名侧妃,这位侧妃乃是萧士睿生母的侄女,也就是他的表妹——孔氏。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已经比正妃早定下名分的侧妃表妹,在萧士睿大婚之日,竟然被撞破与陆永恬衣衫不整的睡在了一起,一时间在朝廷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自然是大怒,且不说陆永恬和萧士睿兄弟相称,交情深笃,就说陆永恬敢睡了皇长孙未过门的侧妃,这也绝对是杀头大罪。陆永恬的祖父连忙上京请罪,萧士睿却未陆永恬求情,陛下倒是看在萧士睿的情分上,让陆永恬娶了萧士睿的表妹,虽然陛下走漏赐婚的风声,但到底没有下旨,到时候陛下再以陆永恬和萧士睿交好,实则陆永恬和萧士睿的表妹早就郎情妾意来粉饰一下太平,顺势赐个婚就好。

可陆永恬就是一个愣头青,他一口咬定没有对萧士睿的表妹做什么,拒不接受赐婚,甚至混账的说出了要验身,不管陆永恬和萧士睿的表妹有没有夫妻之实,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躺在了一起,萧士睿的表妹名节已毁,必须得娶,可陆永恬不肯点头,陛下被气得差一点当场让人将之拖出去砍了,要知道陆永恬是他的侍卫,这也是在丢皇帝的脸。

陆永恬不肯接受赐婚,孔氏不堪受辱,当天就自尽在自己的闺阁之中,这下不仅仅是孔家一族,就连萧士睿也被其母亲压迫,不得再管陆永恬之事,尽管陆家动用了一切势力都无法力挽狂澜,保住陆永恬一命,陆永恬背叛秋后问斩,万般无奈之下,萧士睿只能传信给宣麟求助。

宣麟当即不敢耽搁,和夜开阳就赶去了帝都,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才把陆永恬的事情查清楚,在陆永恬被押赴刑场的前一日救了他一命。具体的经过,长延真人也不清楚,因为萧士睿的选妃被搁置,缘生观两位师弟要闭关,千机真君上一次元神出窍消耗修为太大,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出关,长延真人也耽搁不起,便辞行赶了回来。

因为宣麟等人都不在缘生观,这大半年来到底又发生了多少事情,长延真人也不知晓,不过既然无人求救上门,想来应该没有什么打岔子。

“陌大哥千叮万嘱,明光未好之前,不可让他多思多虑。”夜摇光听完之后,当即就站起了身,“不行,我要去帝都。”

长延真人自然是不会拦住夜摇光,夜摇光原本打算先去戈雾海看一看戈无音,可她第二日就收到了来自于秦敦的信,心中直言萧士睿已经被陛下软禁半月有余,所为何事他全然不知,且他才刚刚被升为知县,无法离开管辖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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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士睿有难

夜摇光哪里还坐得住?她当即收拾了行礼,写了一封信,因为小乖乖被宣麟带走,她只能让长延帮她送信,让戈无音知晓她已经出关,若是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定然要传信给她。

夜摇光可以御剑而行,从缘生观到帝都,也不过一天多一点的时辰,她直接去了帝都的南园,因为夜开阳和宣麟定然是住在南园。这是夜摇光第一次来到南园,南园这个地方真的是随便扔块石头,都能够砸到一个高官,不过由于南园距离宫里到底远,要上朝的人不会选择住在这里,最多不过是休沐来,但要说一年南园最热闹的时候,那一定是秋季。

因为元朝的皇帝,不管本身擅不擅长打猎和骑射,都沿袭了太祖圣祖两任皇帝的兴趣爱好,那就是秋狝,有些皇帝也许只是为了有一个轻松多懒的机会,但今上绝对是一个真正喜欢打猎的皇帝。南园本就建立在皇家猎场的边缘,且因为园子里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温泉池,秋季之时不管是不是怀着其他心思,定然都会涌入南园。

而,此刻恰好是初秋。算算时间,皇帝也该要来秋狝了。

夜摇光才刚刚进入南园别庄的范围,就被一栋栋精致气势磅礴的建筑给吸引,这里仅仅只百官的私宅就已经不逊于琉球王宫,不知真正的南园别宫又是一翻什么场景。

南园的院子间隙较大,夜摇光已经感觉到各个宅子里暗中都有人把守,只怕随便一栋住的都是朝堂上可以翻云覆雨的人物,她悄无声息不引起任何惊动飘然落在自己的宅子里,进来时她已经看到上方的牌匾,赫然是夜府二字,字还是温亭湛亲手所书。

夜摇光第一个遇到的还是从垂花门走进来的幼离,幼离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看到夜摇光的一瞬间,幼离的身子都僵住了,旋即眼眶泛红,飞扑上来,一向重规矩的幼离都忘了行礼,她声音哽咽有些迟疑的喊一声:“姑娘。”

“是你的姑娘回来了,不是幻觉。”夜摇光从幼离的腰间取下她的手绢,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才安慰道,“再哭,妆就花了。”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好想你。”幼离想要笑,可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样子变得格外的滑稽,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姑娘您饿不饿?赶了多久的路,累不累?如今日头毒,奴婢这就吩咐人给您大打水,您先休息一番。”

“带我先去看看明光。”夜摇光一把拉住幼离。

“宣公子此刻并不在府里。”幼离转身吩咐跟着她的两个丫鬟,让他们快去准备,两个丫鬟被幼离教养的非常好,虽然对夜摇光忍不住的好奇,但还是行了礼,然后快速的退下。

“去了何处?”知道宣麟不在,夜摇光只能跟着幼离先去主院。

“是为了王爷之事。”幼离轻声叹了一口气。

“士睿到底是何事被陛下软禁?”夜摇光连忙关心的问。

幼离倒了一杯水递给夜摇光才道:“奴婢知晓的也并不多,只知道半月前,陛下留宿王爷在宫中,第二日陛下就传出王爷君前失仪,勒令王爷在宫中思过。”

想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幼离不能打听得到,她也不可能去寻宣麟打听,夜摇光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然后沐浴更衣,用了些东西。很快天都快黑了,夜摇光一直在等着夜开阳和宣麟回来,已经六岁的夜开阳是由宣麟亲自启蒙,现在和宣麟说是情同父子也不为过,听着幼离将这两年多的事情描述出来,夜摇光不由轻轻扬起唇角。

一直等到深夜,宣麟才和夜开阳赶了回来,看到夜摇光,夜开阳高兴的投入夜摇光的怀里:“娘亲,娘亲……”

紧紧的把夜开阳抱了一个满怀,夜摇光嗅着属于他的气息,一股暖意流入心中,包裹着夜摇光的心房:“儿子,娘亲可想你了。”

说完,就狠狠的在夜开阳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看着站在不远处,眉宇之间有些疲惫之色的宣麟,夜摇光就赶紧抱着夜开阳,让宣麟走了进去,一起用了晚膳,夜摇光才道:“明光,让我为你探探脉。”

“好。”宣麟没有迟疑的伸出手腕。

夜摇光心里有些担忧的伸出两指搭在宣麟的手腕之上,非常仔细,并且一再确认的探过脉之后,夜摇光才松了一口气:“明光,陌大哥说过,你不可思虑过重,你的身子还好,不过有些疲惫,你早些歇息。”

“嗯,淳王殿下之事,明日我再与你说。”宣麟笑着站起身,由阿奇搀扶着回了自己的客房。

夜摇光带着夜开阳去了他的房间,亲自给他洗了澡,然后才哄着他睡下,给他讲了故事,就睡在了夜开阳的房间。

第二日起来,夜摇光亲自给夜开阳穿衣裳,看着他衣衫的针法:“这不是幼离的针法,衣衫是谁给你做的?”

“是宜宁。”夜开阳回答。

“宜宁的针脚越发细腻了。”夜摇光说着,就看着端着水进来的宜宁和宜芳,因为夜开阳和宣麟来了这里,老宅就留着阿尼娅一家三口看着,其余人全部来了这里。

“好久不曾听到姑娘的夸赞,不枉费奴婢戳肿了手指头也咬牙学。”宜宁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再也没有当初的执起,算不上好看的五官,也许是因为过得滋润,又勤奋习武的缘故,眉目格外的清正,自有一股令人见之不忘的气韵。

“姑娘可是没见着这丫头的身手,可把卫荆都逼的没有还手之地呢。”宜芳一边把拧好的帕子递给夜摇光,一边说道。

夜摇光给夜开阳擦着脸,扬眉看了宜宁一眼,卫荆的身手除了卫茁以外,算是顶尖的存在,哪里会是宜宁能够相提并论,见宜宁因为宜芳的打趣而脸微红,她想她大概明白了什么,不由笑了笑,看来她得给府里办一两场喜事让府里欢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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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前因后果

洗漱完毕,夜摇光牵着夜开阳的手去用早膳,宣麟已经在那里等候,看起来面色红润,且眉宇间的疲惫也已经消失无踪,夜摇光更加的放心,一道用了早膳,夜摇光让夜开阳和王森一块去玩,王森虽然十一岁,但和六岁的夜开阳倒是很投契。

夜摇光和宣麟一道问着萧士睿的事情。

“这事要从五年前说起,陛下突然宠幸了一个宫女,不过五年的时间就位列九嫔之首的昭仪娘娘,这位昭仪娘娘很是得陛下宠爱,但她不过年长淳王殿下三岁……”

原来萧士睿在深宫留宿的那一夜,深夜出现的万昭仪的寝宫,被她打伤了额头,万昭仪受到惊吓跑出了寝宫,却撞上太医院使,万昭仪害怕淳王殿下有性命之忧,只能把院使请到寝宫,据说万昭仪原是打算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可奈何等不到院使的顺妃娘娘派人来打听,才知道是万昭仪公然截了院使,时值深夜,太医院两个当值的太医,唯有院使医术高明,顺妃娘娘只当这是万昭仪故意拦人,中宫空缺,太后她自然不敢去打搅,于是就请了如今代掌中宫的淑贵妃做主,淑贵妃派了人去下令万昭仪将院使送到顺妃寝宫,却连门都没有进去,这下把淑贵妃也气得不轻,她亲自来万昭仪的寝宫请人,自然就看到了万昭仪宫里的萧士睿,这还得了,淑贵妃当即派人去请皇上做主。

非常巧合的那一夜陛下的亲侄儿,南久王的嫡子在京都的花楼和一个宗室子弟争抢一个花魁而大打出手,南久王世子失手把对方给打死了,死了儿子的苦主不管不顾的就连夜进宫跪在宫门口求见陛下,要陛下做主,这位宗亲已经年过六旬,死的是老来子,这要真是让他在外面跪一晚上,跪出个好歹,守门的人可都得吃挂落,于是自然顶着受罚的风险,上报陛下。

大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的心情可想而知,本来就怒不可遏,正要发落南久王世子,这时候淑贵妃的人来通报了,陛下当时怒火冲天,直接下人说,侍从哪敢说出来,最后还是了解宫廷内侍的大总管福禄看到了暗号,才给皇上提示,皇上自然知晓不是什么可以宣之于众的事情,所以让福禄去问了,回来听了福禄的回禀,气得顿时拂袖而去,直奔万昭仪寝宫。

南久王世子性子暴烈,且混不吝,但他聪明啊,他犯下这样的事情皇帝都没有及时处理他,那肯定是还有比他更重大的事情发生,他也知道自己这次不死也要退层皮,所以他赶快利用南久王给他的人脉打听这件事,很快就打听出来了个大概,天赐良机啊,皇帝的宝贝疙瘩犯下这么大的事情,甭管谁设的局,只要把事情散出去,皇帝哪里有时间收拾他?等到过了这个风头,他自然可以让老子摆平这个苦主,于是萧士睿深夜闯入昭仪寝宫,欲行不轨,险些逼的万昭仪为保清白自尽的事情很快就传开,好在皇宫还是陛下的,这件事到底没有传出皇宫,可该知道的机会都知道,第二日就有御史谏言,陛下以已将淳王软禁,此事疑点颇多的理由,勒令大理寺辅佐宗人府调查。

这事儿在皇宫发生,涉及的乃是皇帝的心肝宝贝,他们明知道皇帝要的是什么结果,可愣是查不出一点有利于淳王的证据,就这么拖了半个月,不是没有御史再谏,可都被皇帝硬生生的压下来。

直到五日前,有一位老御史死谏,陛下当时是将他劝下来了。但第二日就有人参了这位老御史一本,有理有据,无从反驳,陛下当朝将之革职,这个杀鸡儆猴,倒是让许多人消停了不少。

现在局面僵持了下来,陛下不可能这样将萧士睿放过,甚至不能将万昭仪处死说万昭仪勾引萧士睿,毕竟事情发生在万昭仪的寝宫,太过于牵强,若是强势将萧士睿放出来,自然没有人敢反驳,但萧士睿罔顾三纲五常的罪名到底要背上。

“陛下恐怕还想借机再磨一磨士睿。”听完之后,夜摇光第一反应便是,“陛下想知道,士睿到底斗不斗得过他几个叔叔,若是没有陛下的庇护,士睿能不能撑起一片天,毕竟士睿已经过了及冠之年,若是处处都得靠着他的偏袒,陛下如何放心将天下交给他?与其等到陛下百年之后,士睿撑不起江山,而导致天下不稳,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不如早早的为他做其他安排。”

说完之后,久久没有听到宣麟的声音,夜摇光侧首望去,却发现宣麟真目光晃神的看着自己。

“明光,你在想什么?”

宣麟收回目光道:“我仿佛在夜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允禾的身影。”

乍然提到了温亭湛,夜摇光的心一揪,却摇头笑道:“我怎能比得上他,若是他,只怕早已经洞悉了整件事,他的聪慧举世独绝。”说完之后,才醒过神身旁坐着宣麟,不由感觉到尴尬。

“夜姑娘所言甚是,允禾的聪慧我及不上,单久辞也及不上。”宣麟倒是很坦然,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人,也没有觉得这世间不能有一个超越他。见夜摇光有些不自在,于是他岔开话题道,“这件事作局已久,牵扯甚广,若是不将之一一理清,就算我们查出真相,要陛下一下子发落那么多人,只怕也是一件难事。”

顺妃乃是福安王的生母,淑贵妃是仲尧凡的姐姐,万昭仪是无权无势的新宠,偏偏又扯上了南久王的嫡子,还有一个宗亲,安排的天衣无缝,的确牵连太多。

“明光可知到底是谁布的局。”夜摇光一点头绪都没有,她对朝廷的势力完全不清楚,“还有为何士睿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万昭仪的寝宫。”

虽然进宫不能带侍卫,皇宫的暗卫自然也不允许亲王的暗卫进宫,可皇宫的暗卫就没有阻拦萧士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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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岂能入魔道?

“宫里有一个暗卫被杀。”这件事没有传出来,可宣麟还是查出来。“用的是淳王的剑。”

“士睿的剑?”听到这句话,夜摇光乐了,萧士睿的剑是她所赠,用锽铁打造,这世间仅此一把,绝无仿造的可能。夜摇光知晓,这定然是一个天大的漏洞,萧士睿平日里还是佩戴着陛下赏赐给他的剑,一则显示对陛下的尊重,二则是掩饰她送给他的剑,于是夜摇光拍掌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何出此言?”

“明光你可能有所不知,士睿的剑……”于是夜摇光将送给萧士睿的软剑作为他的生辰礼之事告诉了宣麟,然后疑惑道,“士睿为何不借此反驳?”

萧士睿入宫是特殊的,因为他从小喜欢剑,所以陛下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下令他可以佩剑入宫,想必陛下赐给他的剑定然是他去了万昭仪的寝宫就被人拿走,而他并没有带着这把剑,若是他要去万昭仪的寝宫,需得杀一个暗卫,那么为何死的无声无息,完全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就算说是萧士睿知晓暗卫的藏身处,并且以皇长孙的身份将之骗后下杀手,萧士睿又不傻,有一把无人得知的剑不用,反而用世人皆知的剑?

这自然是说不过去,但却不足以成为洗刷萧士睿冤屈的证据。

“淳王殿下应是不想太早暴露,他需要的是一招制敌。”宣麟推测之后轻叹一口气,“可惜陛下为了保护淳王殿下,将殿下幽禁在宫中,就连宗人府和大理寺提审,都得当着陛下的面。我已经让小阳三次去寻士睿,都不得而入,陛下身边竟然派了绝世高手守着淳王殿下。”

这固然是保护了萧士睿,可同样也隔绝了他们和萧士睿通信。陛下想必也是无奈,在他的皇宫萧士睿都着了道,害怕萧士睿到了宗人府牢里就难以活着出来,被人残杀之后,扣上畏罪自杀。

人类的绝世高手,乾阳元婴期也未必应付得了,那都是武功到了臻化之境,而且乾阳还不能闹出大动静,进不去也实属正常:“让小阳回来吧,晚间我去试试。”

萧士睿到底是个怎样的想法,夜摇光得去见一见他才知道。下午的时候,夜摇光就让金子去把乾阳给叫回来,一大个头看到夜摇光就像个孩子一样蹭上来,夜摇光抬腿就将他给踢一边儿去。

然后嫌弃的扔下一句话:“有时间就去修炼,都五年了你的元婴期还没有突破。”

于是乾阳只能抱着受伤的心乖乖的躲回房间的修炼。

天一黑,夜摇光就潜入了皇宫,皇宫的守备之森严绝对非逼寻常,几乎是每个几息的功夫就能够看到一队巡逻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守,还有暗处的暗卫,夜摇光浑身萦绕着五行之气,都得小心谨慎。

皇宫之大,夜摇光粗略的估摸了一下应该超越故宫,据说元太祖是按照故宫来建皇宫,后来他的孙儿似乎特别热爱建筑学,在故宫的雏形下又扩充了一番,若非时机不对,夜摇光真的想要飞到最高处,俯瞰一下全景。好在宣麟本事大,给她弄了一个地图,虽然只是通往萧士睿被软禁的简略路线,可夜摇光已经从这里窥见出了皇宫的广阔。

一路无阻的夜摇光进入了萧士睿被软禁的威云宫,飘然落地的一瞬间,足尖还没有占地,夜摇光长袖一挥,天麟飞出,在她足尖点下去的一瞬间垫在她的脚下,借力夜摇光一个飘旋飞到院子里的一颗树上。

她看着下方空荡荡无一物的院子,她艳丽的桃花眼微微一眯。

陛下对萧士睿的保护可真是令她叹为观止,这院子里竟然有阵法!且不知一个,险些把她都给隐瞒住,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警觉。

坐在树干之上,夜摇光大量着四周的环境,并且取出了罗盘定位:“竟然是三才阵。”

三才乃是天地人,此处以三才阵演化,天地之气织成了一张网,阵眼则是守在这里的那位高手,三者合一,难怪乾**本闯不进去。就算是她,要破阵也势必要惊动那位。

想了想,夜摇光才将金子从袖子里取出来:“去吧,你去寻士睿。”

为了不引起不要必要的麻烦,只能让金子出马,好在现在金子可以缩的这么小,且加上五行之气的隐藏气息,应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若是不能她再在外面搞点动静。

亲眼看到金子进入了宫殿,绕过所有障碍,凭着萧士睿的气息寻到萧士睿,夜摇光才放下心,也就没有再耗费神识跟着金子,萧士睿见到金子自然会把想告诉金子的事情告诉,萧士睿自然是知晓她和金子心意相通。

夜摇光接着依然茂密却泛黄的树梢枝叶遮挡,斜靠在树干之上,她今日也着了一袭淡黄色的罗裙,看着天上的渐圆的月亮,又要八月十五了,也不知道湛哥儿现在在何处,可还好。

渐渐的夜摇光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闻着淡淡的桂花香,她的思绪也随着风中打着旋飘落的桂花飘远。

而被她思念的人依然还在阴阳谷之中,虽然阳珠减少了他承受的煎熬,然而他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

“你真是本君见过最有毅力之人,你越是如此,越发让本君舍不得放手。”温亭湛老僧入定一般坐着,他的四周没有人,唯有他的眼前,一袭可以看到一个人浅浅的轮廓,这声音便来自于这个轮廓,“答应本君有何不好?你可以拥有无上的魔力,这天地间还有何处你不可纵横?只要你让本君进入阳珠之内,你就可以立刻脱离阴阳谷,杀出缥邈仙宗也只是抬抬手之事,你为何还要执迷留在这里受苦?”

若是虚谷没有飞升,听到这一道声音,定然会惊愕的发现,这就是传说之中受不了阴阳谷折磨,在谷内囚禁一千多年自爆而亡的魔君!

“与其白费唇舌迷惑我,不如花些心思,另想他法逃生。”温亭湛抬眼深邃的目光很坚决,“我的夫人是正统修炼之人,我岂能坠入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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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无私的爱

妖鬼怪还有善恶,但是魔绝对不可能有善。因为它们就是人灵妖鬼入了魔道,一旦进入魔道,就须得魔修,魔修之法从来就是残酷与血腥,是邪道!正邪不两立,他如何能够让自己与摇摇有拔刀相向的一天。

与其日后让她为难,割舍,痛苦,亦或是远离,他宁可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魔君发出一阵嘲弄的大笑,“我当你与众不同,能以血肉之躯扛住阴阳谷炎寒折磨三年,能够以凡人之心将我的意念排斥于阳珠之外,绝非池中之物,却原来不过是一个为世间最可笑的儿女之情所束缚的凡夫俗子。”

魔君的嗤笑,温亭湛无动于衷,也懒得辩驳。

见此,魔君越发来了兴致:“我倒是好奇,你一个凡人怎么就被缥邈仙宗关在了此处?缥邈仙宗虽则道貌岸然,但也不至于用阴阳谷来为难一个凡人,如今才知,你竟然是受情牵连。想必定然是口中的夫人,得罪了缥邈仙宗,缥邈仙宗又奈她不何,所以你才把你关在此处。你如此为她着想,为她受尽了苦楚,她可知晓?她若是知晓,为何不来救你?她若是不知,你可真是一条可怜虫。”

温亭湛依然充耳不闻。

魔君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顽固不化之人,心中被温亭湛这种不温不火,无论如何都挑不起情绪的淡然挑起来熊熊怒火,可却是发泄不了。

被困在这里快两千年了,经历了一千年的**一层层烤裂,结痂,脱落,新生的肉还未长好,又被极致的封住,刺骨的疼一日一日的折磨着他的身躯,终于他承受不住爆体而亡,舍了**,借助阴阳谷的灵气保留着一股神识,只有神识不用承受那样可以将妖魔都逼疯的煎熬!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逃离的机会,却发现他的神识已经依赖了这样浓郁的极阴或是极阳的灵气相护,一旦脱离很快就会散去,然而等了一千多年,却只等来了一只妖,还是一只被抓进来的妖。

好不容易他等到了一个人,最开始他是没有看上这个凡人,直到这个凡人硬生生的咬牙度过了三个月,他才正眼看他,这个凡人竟然有不少人关心着,身上不但携带着千年阳珠这样的法器,更有人送来血凤眼为他将法器滋养成为法宝,以抵抗阴阳谷。看来这个凡人来历非凡,他对这个倒是没有兴趣,而是对已经成了法宝的至阳阳珠感兴趣,这个东西一定能够承载他的神识,借此逃出生天绝不是妄想。

原本以为对付一个凡人轻而易举,可没有想到这家伙的心防如此重,竟然没有给他任何可以乘虚而入的机会,最可恶的是阳珠成为法宝与之血脉相连,攻不破这家伙的心防,他就进不了阳珠。

见温亭湛似乎对自己的夫人信任有加,情深意切,魔君不打算再挑拨,而是心思一转道:“看来,你与你夫人情比金坚。既然如此,你难道没有想过,她乃修炼之人,寿命长可至五百,若是飞升成仙,便是永生不堕,而你却是凡人之躯,能够守着她多久?你甘心你已经是白骨一堆,可她依然青春不老。待到你死去,她能够记得你多久?十年?二十年?有你的记忆终究会随着岁月而流逝,到时候她定然会另觅伴侣。若是你带给她情殇过重,她定然会吸取教训,说不定就寻了一个道侣,一起双宿双栖,飞升成仙,成为永世的神仙眷侣。”

不得不说,魔君这番话当真戳中了温亭湛心口的痛,他的眉目变得冷冽,这一直以来是他穷其所能也不能迈不过去的坎。

始终不忘攻击温亭湛心防的魔君,感受到了温亭湛的波动,立刻再接再厉的诱惑:“这正统修炼啊,不但看灵根,还看机缘,有些人便是灵根齐全,可他若是身负天命之人,便容不得他修炼。可魔修不同,只要你想,只要你愿,你就可以入魔,魔修同样可以长生,可以成为让天地变色,诸神惶恐的存在。修炼有何好,诸多限制,一个不慎明明为善却不能善终反而要被老天记上一笔!修魔可不一样,你可以随心所欲,恣意妄为,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就能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可否认,温亭湛在一瞬间是动摇了,恰好这个时候到了一夜的最冷,一股冷气蹿入他的大脑,顿时他醒了神,感觉到魔君的神识再一次想要攻击他的阳珠,温亭湛连忙守住心门。

“我的确想要与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可我若入魔,别说一世,便是断绝了我自己与她仅有的一生。”温亭湛掀开眼帘淡淡的看着魔君。

“若是因你不愿忍受折磨而坠入魔道便弃你而去,她待你也不过如此。”魔君冷笑。

“我若入魔,她不会抛下我。”温亭湛的目光仿佛揉碎了星光一般璀璨,“她会穷毕生之力,替我洗去魔性,届时必定要经历千难万险,而我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和日后她为了替我洗去魔性可能受到的磨难相比,哪怕要我在这里忍受五十年,我也义无反顾。”

“五十年?你说不定已经成为死人,而她会很快忘了你,投入旁人的怀抱!”魔君哼然道。

温亭湛没有接话,他微微垂着眼帘。

阴阳谷在夜间,形成了实质的浅蓝色的冷气丝丝缕缕,恰似冰冷的月光,将他满是伤痕的脸照亮,却一点也不狰狞,反而柔和得犹如蒙上了一层轻纱。

“你若问我,若我不能陪伴在她的身侧,她另嫁他人我可会介怀。”吸纳了幽蓝色冷光的眼眸格外的清亮,他的声音轻缓却不迟疑,“我自然是介怀,现在想想我都想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可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我却宁可她能够走出失去我的痛,再接纳另一个能够对她如我一般好的人。我与她,明知不能永恒,我却依然强留了她,我已经自私的让她必然要承受与我生离死别之痛,如何还能够自私的让她记着我念着我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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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昭仪娘娘是故人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想他纵横魔界之时,这个家伙祖上几辈都还没有出生,如今对着温亭湛,他真是无能为力。都想将温亭湛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想法真是令他无法理解的痴傻!

束手无策的魔君只能作罢,为温亭湛靠在冰冷的阴阳石之上,温热的气息从阳珠流出,包裹着他的全身,他淡淡的看着黑暗没有一丁点星辰的高空,月亮渐圆,中秋佳节在即。

摇摇,我很想你,你此时此刻是否也望着一轮清冷的明月,思念着我?

不知道是否心有所感,夜摇光伸长着双腿,斜靠在树干之上,眼前的朦胧皓月依稀竟然浮现了温亭湛温润一笑的容颜,让她蓦然一惊,不慎摇动了树叶。

“谁!”这细微的声音顿时惊动了殿内守护之人,只见一抹声音仿若一缕薄烟一般飘了出来,若非夜摇光确定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五行之气波动,全然是习武者的真气,夜摇光都怀疑这个人也是修行之人。

原来人类的习武者真的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前世夜摇光接触的古武世家,哪里有这样的深不可测,看着他的身形感觉着他的气息,夜摇光觉得真的交手虽然不会落了下乘,但未必能够讨到好处。

近乎本能的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散开,将她整个包裹,饶是如此这个人依然目光犀利的朝着她这一边看过来,看着那人肩膀微微一动,夜摇光知道隐藏在宽大袖袍之下的手起势,只待他毕竟定然是要出手。

夜摇光也已经暗自运起气,准备脱身之时,外面响起来静鞭三声。静鞭乃是銮驾仪卫之警人用具,意味着皇帝驾临。

前世很多人对静鞭有误解,以为静鞭乃是清朝才有,实则不然,早在秦朝就已经出现,《秦并六国平话》卷上:“四声万岁响连天,三下静鞭人寂静”。

果然,没一会儿素色的衣袍一闪而过,一行人走了进来,走进来的只有五个人,最前方的正是已过五旬的兴华帝,他着了一袭米白色绣着精致复杂纹路的便袍,跟着一个贴身侍卫以及内侍,他的身旁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带着一个宫婢。虽然夜摇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只能看到一个侧影,但夜摇光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当年她与温亭湛去寻龙脉,路过的仇家所见到的仇家的姑娘。

当时她和温亭湛还路径仇家的祖坟,乃是一个财色兼得大吉地,可是齐州大难,齐州知府也就是这位仇姑娘的父亲亵渎职守,导致了齐州旱灾加重,被判了斩首之刑,仇家的家产被充公。当时温亭湛和仇家的公子,仇万壑聊的格外投契,温亭湛还因此心生遗憾。

“陛下,昭仪娘娘。”夜摇光听到那位守护人对仇姑娘的称呼,不由目光一凛,她早就知道仇姑娘有后妃之相,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

仇家兄妹只怕是为了父亲的惨死,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把这份恨意算在了前任中书令聂家头上,还是算在了陛下的身上,原来这位万昭仪就是改名换姓的仇姑娘。

只是,萧士睿的事情明显是牵扯到了万昭仪,为何陛下会深夜带着万昭仪前来看萧士睿,简直令人费解。心里疑惑重重的夜摇光,见着那位守护人又退了岗位,确保陛下的安全,但却格外的警觉她这个方向。

夜摇光心中好奇不已,却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等了大约一刻钟,陛下就带着万昭仪一道离开,趁着这个功夫,金子也溜回她的衣袖之中,夜摇光也迅速的离开。

离开了威云宫,夜摇光并没有立刻出宫,而是尾随着万昭仪和兴华帝,兴华帝并没有留宿万昭仪的寝宫,等到万昭仪与兴华帝分道之后,夜摇光依然跟着万昭仪去了她的昭仪宫。

一直等到万昭仪沐浴更衣退下了宫人,一个人歇下之后,夜摇光才悄无声息的出现万昭仪的床榻之前,时隔七年不见,昔日的如花少女更添风韵,夜摇光仔细的看了她的面相,发现她正是鸿运当头,一个人运势最强的时候。

夜摇光就纳闷了,万昭仪的事情牵扯到了萧士睿,按照陛下对萧士睿态度,应该没有被美色所迷惑,那么为何陛下没有发落万昭仪。就算不至于处死,但也不至于依然盛宠还在。

搞不懂,夜摇光也没有多呆,她只是为了确定万昭仪是不是仇姑娘,顺带来看一看万昭仪的寝宫,毕竟萧士睿是在这里被陷害。走了一遍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夜摇光一个转身离开了皇宫。

等到夜摇光回去之后已经是深夜,宣麟和夜开阳都已经歇下,想来这么久他们两都疲倦了。好不容易她回来可以轻松一下,夜摇光也没有去打扰他们,既然宣麟不在,夜摇光也没有揪着金子先询问萧士睿对它说了什么,也洗漱一番休息。

第二日,和宣麟、夜开阳与乾阳一道用了早膳,夜摇光才把金子拎了过来:“说吧,士睿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喔喔喔……”于是金子终于发挥了它的口才,滔滔不绝,手舞足蹈的讲述着发生的事情,表情那叫一个丰富,把完全听不懂它在说什么的夜开阳三人唬的一愣一愣。

等它说完,洋洋得意的养着下巴,一副快来崇拜我的模样,夜摇光看不过去一巴掌拍在了它的脑袋上,然后领着他的后颈,就将它扔到一边,不理会金子一副委屈愤愤的嘴脸,侧首对宣麟他们将金子的话归纳整理之后转述:“士睿说了那日发生的经过,那日原是在宫中留膳,饭后陪着陛下散步,祖孙二人聊到德明太子,不免一阵缅怀,陛下突然来了兴致,对士睿聊起了德明太子幼时趣事,对于父亲的好奇让士睿听得入了神,一转眼天色已晚,陛下就让士睿留宿在了宫里,士睿的记忆就停留在他进了自己的寝宫,再有记忆就是已经躺在了万昭仪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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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小六被赐婚

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夜摇光在内,她将金子拉过来:“士睿可有被施术的迹象?”

其实夜摇光并不太相信萧士睿会被施术,自从上次的经历过后,夜摇光给萧士睿绘制了一张挡煞保命符,他的身上还有夜摇光按照他的生辰八字特意打造的法器,轻易不可以被人施术,就算修为高出她许多的人动手,也绝对不会在萧士睿毫无感觉的情况下对萧士睿施术。可若不是中了术法,萧士睿怎么会突然无知无觉的被人引诱到了万昭仪寝宫?

“也许是中了药。”宣麟沉吟了片刻之后道,“这一年闲暇时我翻了不少允禾的手札,他看过的书有些特殊的药材,都在一旁批注,我偶然翻阅到迷迭草时,曾言及拥有醒神之效的迷迭香草,若是和几位麻痹人神智的药物配置得当,可制成一种独特的香料,这种香料在体内祭奠道一定的量,就会在短时间将一个人大脑麻痹。”

夜摇光听后皱眉:“就算如此,可士睿宫里的侍卫,太监,宫娥为何都没有发现士睿不见,我今日特意走了一趟万昭仪的寝宫,距离士睿的寝宫相隔甚远。”

按照正常人来行走,少则要走半个小时,按照今日夜摇光行走过的路线,这半个时辰,可不是只有一个暗卫,至少要遇上六批巡逻守卫,跟不要说把守的侍卫。

“只有一个可能。”宣麟沉着道,“有人提早知晓王爷要留宿宫中,所以早早的埋伏在王爷的寝宫,这个人或许还会假音,将王爷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王爷进入寝宫之后便是香料药效散发之时,这个人假王爷之声,隔着屏风和床帐挥退了侍卫和宫娥内侍,继而掳着毫无意识的王爷可以避开了每一队的巡卫,且这个人功夫了得,杀了一个暗卫……”说到这里,宣麟顿了顿又道,“或许这并非一个人所为,而是几个人。”

对于宣麟的推测,夜摇光完全赞同,只有这么一个可能:“那就是说,这个人或是几个人必然是宫中的人,但未必是平日里士睿会接触,但一定是暗中对士睿的习性诸多了解之人,只是这香料他是何时吸入?”

“只需要寻到这种香料,找一个和身手差不多的人试一试便可以推断而出,继而再问一问王爷,那一段时辰身在何处,就可以顺着这条线将凶手抓出来。”宣麟眉目舒展开来,“允禾应该研制过这种香料,否则他不会批注。”

“湛哥儿的香料,恐怕都在老宅……”

“姑娘,奴婢想着你和少爷日后定然要久居帝都,且奴婢来了此处,也怕他们不会搭理姑娘和少爷之物,所以便做主全给搬过来。”一直站在一旁的幼离上前道。

“果然,我们家幼离最是有远见。”夜摇光一拍手,“我去寻一寻……”

“小枢要去寻什么?”夜摇光才站起身,就听到声音传来,她早就感觉到陆永恬的气息,他们来她家从来不需要通报。

“你不当值?”夜摇光疑惑,这大清早的御前侍卫能够擅离职守?

“我当什么值?”陆永恬面色有一点点的僵硬,但很快就消失。

两年不见,看着一袭灰蓝色长袍,外袍罩了一件月白色对襟长褂的陆永恬,夜摇光觉得他的眉目似乎多了岁月留下的沉郁,不复昔日阳光。

听了陆永恬的语气,夜摇光觉得有什么事她不知道,于是侧首看向宣麟。

“小六已经不在御前,陛下让小六入巡捕五营打磨性子。”宣麟解释道。

巡捕五营乃是负责帝都治安和守备的人,也就相当于公安局的公安,说白了就是个人捕快,只不过是帝都的捕快,这种地方要出头很难,除非上面有人盯着,本来帝都除非是乱世,否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基本这些人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摆设,没有功绩如何升职?

“我还没有好好问一问,你的事儿前因后果。”长延师兄只跟她说了一个大概。

“嗨,过去的事儿提它作甚。”陆永恬的故作不耐的挥了挥手。

“是卓姑娘的娘给小六下了迷药。”原本一个劲儿吃糕点的乾阳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

陆永恬:……

夜摇光顿时目光一冷,她就说陆永恬又不是傻,正是当值的时候,任何陌生人他都会防备,哪有那么容易就中了招?要知道他负责的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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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麻沸香

“这是拖了士睿的福。”陆永恬扯了扯唇角。

已经在官场上打磨了两年半,尤其是去了巡捕五营之后,他学会了更多,陛下要给长孙殿下培养班底,却又不想放心用已经盘根错节的老牌世家,所以才会这样的提拔他。

“既然你心里明白,还露出这一副要死不活的的模样给谁看?”夜摇光瞪着陆永恬。

正如陛下所说,将陆永恬放到巡捕五营磨一磨性子,把国公府的嫡女赐婚给了他,看似为了惩罚慧怡郡主,何尝不是另一种对陆永恬变相的提拔,巡捕五营虽然没有什么油水且皇城脚下用武之地不多,可却是最能够结交到寒门子弟,营造一个小班底,这才是陛下的用心良苦。

“我哪有半死不活。”陆永恬辩驳。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夜摇光懒得理他,就带着幼离出了大堂门,去了为温亭湛腾出的房间。

温亭湛的院子与她很近,且非常的精致,所有的布置都是按照温亭湛喜爱的风格,还专门辟出一间屋子做了他制香的地方,夜摇光并没有先去香房,而是去了他的卧室。屋子里纤尘不染,窗台上摆放着一盆千年木,暗红色的叶子和窗外秋季变黄的树叶相映成辉,即便是秋天依然散发着盎然生机。

“湛哥儿,会喜欢的。”夜摇光唇角微微一扬,然后吩咐幼离,“让王东备几盆土,用白瓷盆便好。”

“是。”幼离默默的记下。

夜摇光这才转身去了香房,温亭湛所有的制香成也好,半成也罢,都在被完好无损的搬到了香房,香房有个类似药柜的柜子,因着温亭湛的香料药材有些并没有标注,所以幼离只是分类的放在不同的抽屉里,等到温亭湛自己来命名,夜摇光着实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三种混合了迷迭香的香料,好在其中一种是清风香,夜摇光一闻就分别出来,另外两种有一种夜摇光有些相熟,那还是四年前……

“湛哥儿,你又在琢磨什么?笑的如此贼兮兮。”夜摇光正在绣着温亭湛新衣裳上的花纹,看着唇角微扬的温亭湛。

温亭湛从身后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有一块长方体的香料,令人舒心的香气顿时散开:“好东西,这是我新研制的香料,用的是你前段时日告诉我的几种药材。”

原来前段时日,温亭湛读医读到华佗的麻沸散失传颇为惋惜,夜摇光就将后世推测出来的几位药材告知了温亭湛,虽然言明这都是推测,虽然有麻药的作用,可据考证都不是华佗的原方,但依然阻挡不了温亭湛的热情,当即请了仲尧凡将包括曼陀罗花在内的所有药材取了不少来,还特意打造了一张阻断呼吸面具,夜摇光原本还以为他是要去把麻沸散钻研出来,却没有想到他最终用在了香料之中。

“这香气犹如茉莉清新,你不要告诉我这和麻沸散一样的功效。”夜摇光觉得这股香气怪好闻,正待凑近再闻一闻,却被温亭湛给挪开。

“正是如此,才能迷惑人。”温亭湛笑道,“我用了三种花草,曼陀罗、茉莉花以及迷迭香,此香点燃会令闻者神清气爽,初时难以察觉,闻得越多,发作的时间反而越慢,若是长期闻着,反而不会发作,可一旦过了身体能够承受的分量,定然会变成一个活死人。”

“你尽弄一些祸害人的玩意儿。”夜摇光没有好气瞅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开始绣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温亭湛提醒了,还是坏心眼作祟,夜摇光竟然在温亭湛浅蓝色的长袍之上,用银色的丝线绣了大朵白色的曼陀罗花暗纹。

后来这套衣裳,温亭湛一次都没有穿过,虽然款式新颖,但一看到那袖袍上大朵的曼陀罗花,温亭湛就直皱眉头,后来被夜摇光逼的没法子,温亭湛到底是伤了一次身,却不出门,第二日就换了一身。

回想到的往事,夜摇光不由甜蜜的扬起了唇角,眼中的光亮却有瞬间变暗。

“姑娘,宣公子和陆公子还在等着你。”幼离一直站在夜摇光的身侧,方才见夜摇光笑的那么甜蜜,就知道她在想少爷,所以没有打扰,这会儿注意到夜摇光的目光黯淡下来,于是连忙道。

夜摇光迅速的收拾心情,将另外两种香放回原位,就拿着甜蜜需要的迅速的去了正堂,陆永恬和宣麟正在说着什么,见夜摇光来了,就纷纷投来目光。

“明光,应该是这种香料,不过我不知一次要点多少。”夜摇光将盒子里的香料递给宣麟。

宣麟接过,轻轻的闻了闻,诧异的扬了扬眉,旋即目光笑意盎然的看着陆永恬:“适才小六说有些累,不如就让他好生睡上一睡。”

夜摇光立刻明白宣麟的意思,仔细打量了陆永恬一番,看得陆永恬都有些发毛了,才点头:“不错,再没有比之更合适的人。”

陆永恬和萧士睿的体魄应该差不多。

“你们两在打什么坏主意。”陆永恬连忙双手撑着扶手,背往后倾,防备的看着夜摇光和宣麟,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架势。

“没什么大事,让你一湛哥儿新研制的香料。”夜摇光笑眯眯道。

“就一香?”陆永恬直觉不信,他狐疑道。

最后宣麟亲自点了香料,让陆永恬一个人香。夜摇光和宣麟在外面等着,顺便将金子扔到宫里,将她写的信带去给萧士睿。

“我进宫见过了那位万昭仪,万昭仪恐怕来者不善……”夜摇光将万昭仪的身份告诉了宣麟,而后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为何陛下会带着万昭仪去见士睿?难道不需要避嫌么?”

“陛下用意有二。”宣麟立刻就明白了万昭仪的心思,“其一,陛下心知万昭仪这一次也做了棋子;其二,原就是传殿下与万昭仪有染,若是陛下这时候避讳,弃了万昭仪,岂不是坐实了传言,会让风言风语传的越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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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原则问题

夜摇光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兴华帝是为了保护萧士睿,不过怎么说萧士睿都没有和万昭仪有什么,只不过是萧士睿闯入了万昭仪的寝宫,但就算如此,也只能说陛下心胸非常。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皇帝这种生物,甭管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有没有什么,那都会觉得女人不自重不干净,心里依然会厌弃。

“陛下这是出于对士睿的信任。”似乎看出了夜摇光心中所想,宣麟笑道。

“我原本还以为万昭仪才是这一次的帮凶,看来我的心思还简单了些。”夜摇光觉得一直以来万昭仪嫌疑最大,从大伤萧士睿,再到寻御医,无处不在暴露着自己在陷害萧士睿。还想着从万昭仪的身份上下手,掌握证据之后,将士睿给捞出来。

“万昭仪是个聪明女子。”宣麟解释道,“当时她看到殿下在她的宫中就知晓,有人在利用她对付殿下,必然还有后手,她不得不自保,打乱旁人的圈套,所以她打赏了殿下,而后跑出去求救。”

经过宣麟这么一提点,夜摇光才恍然大悟:“的确是个聪明人。”

换了一般的宫妃,看到陛下的心尖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宫,要么被吓得方寸大乱,要么就不得不将萧士睿给藏起来,总而言之就是不能宣扬出去,否者她的清白还要不要?尤其是她这样无依无靠,只仪仗陛下宠爱的女人,如果万昭仪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她就真的是死路一条。就连萧士睿也讨不到好。反而是万昭仪灵机应变,只怕背后布局的人也没有想到万昭仪有这样的急智,她打伤了萧士睿跑了出去,又去求助御医,其实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让对方的阴谋戛然而止。

毕竟她和萧士睿还清清白白,还说得清,不论是她还是萧士睿都有一线生机。而且她这样一闹,就是足够的相信陛下,将所有的决定权交给了陛下,难怪陛下依然对她宠爱有加。男人,尤其是权势滔天的男人,最希望的就是无论他的女人,在任何时候,哪怕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依然对他全身心的信赖,不得不说万昭仪这一招孤注一掷,投了陛下的好。

且她没有让事情演变到无法扭转的局面,这也算是救了萧士睿。

“好深的城府。”就连夜摇光想明白之后,都不得不佩服。

“其实由万昭仪来终止此事未必不是一个好法子。”宣麟突然说道。

“不可。”夜摇光态度坚决的反对,“若她也只是这次事件的棋子,我们就绝不能让她被人利用了之后,沦为无辜殒命的可怜人。”

夜摇光知晓,宣麟是想要将万昭仪的身世挖出来,然后借此大做文章,把万昭仪逼到退无可退之处,这件事就足可说是万昭仪对陛下心怀恨意,所以潜入进宫,为的就是报复陛下,第一个动的自然是陛下的心尖子,一切合情合理,萧士睿就会洗清所有的污点。

宣麟皱了皱眉,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觉得夜摇光妇人之仁,这样的危局之下,有一个如此快而准不拖泥带水的办法能够突破困局,不懂为何夜摇光要反对。

“万昭仪原就心怀不轨。”宣麟道。

若是万昭仪当真干干净净,是一个没有目的的良善女子,宣麟也不会这样想,但事实上万昭仪不是,且是一个心思细腻,聪明绝顶的女子。这样心里很可能对陛下不利的一个女人留在陛下身边,早晚会有祸患。宣麟想不到,留着万昭仪的意义,将万昭仪拔除,一则斩断了陛下的危险,就可以救萧士睿于危难,宣麟没有觉得这个计策有什么不好。

这世间,随处都是牺牲,既然万昭仪自己卷入了这盘棋中,就要随时做好成为被牺牲的棋子,宣麟并不觉得万昭仪无辜。

“暂且不说她心怀不轨是我的猜测,虽则她有充分心怀不轨的动机,除非你掌握了她对士睿下了杀手的证据,否则我绝不会去陷害她。”夜摇光摇头道,“她本就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若非她的父亲沦为了牺牲,如何会造就了满腔的仇恨。我没有想要度化她心中仇恨的仁善之心,不管她日后对陛下,对士睿更甚对我是否造成威胁,在当下她没有,我就不能抱着一颗揣测之心,枉害她的性命,这是我的原则问题。”

若是日后万昭仪当真出手了,那么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可这一次既然她是无辜者,那么夜摇光不会因为怀疑她,就把她推出来顶罪。正如她父亲一般无可奈何的成为位高者的牺牲。

宣麟伸手捏了捏鼻梁,才睁开眼睛道:“夜姑娘,这世间恐怕只有允禾,才能与你相配。”

夜摇光有些不懂宣麟为何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夜姑娘太干净。”宣麟又说了一句。

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公正,若是不极早的将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打入尘埃,没有宁杀错不放过的狠辣,如何成就大事。宣麟不知道是否这是修炼之人的独特思维,他虽然无从反驳,却并不赞同,这一套生存法则根本不合适在人与人之间,尤其是想要走上高位的人。

恐怕只有如同温亭湛那样绝世聪慧,智计百出,无论任何局面都有千万种办法随手应对的人,才能够和夜摇光这样干净的人长相厮守,换了任何人都会觉得心累。

夜摇光似乎明白了宣麟的意思,正想要开口说什么,突然房门打开了,陆永恬神清气爽的走出来:“允禾这香料不错,可有多余的人,匀我一些,我带回去用。”

宣麟和夜摇光对视了一眼,夜摇光道:“你明日可要去衙门点卯?”

“我今日和明日休沐。”他们这种都是轮班制,为的就是保证当差的随时保持着最佳状态,以应付突发的事情。

毕竟这是皇城,没事自然是清闲,可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是大事,因为当值之人身子不好而出了岔子,那才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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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5章:去见宁安王

“那正好,你就留在我这里歇息一人。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夜摇光道,“我去准备你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好啊,可是好几年没有吃过,想得紧。”陆永恬目光一亮。

让他们两人聊着,夜摇光转身进入了厨房,南园真的很大,粗略的估摸应该是五进的宅子,加上花园和观赏的亭台楼阁,应该有他们老宅的一倍,厨房都有四五个,家里的丫鬟倒是不少,好多夜摇光都还好些不认识,这是幼离为了日后提前培养的,等到抽空了她得看一看这些人的八字和面相。

这样想着夜摇光进了厨房,按照各自的喜好做了几道家常菜,用了午膳,连晚膳一起吃了之后,金子终于跑回来了,带回了一封信。

“快看看王爷说了什么……”陆永恬高兴的站起身,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觉得脑子一麻,还来不及多说什么话,就两眼一翻倒了。

乾阳眼疾手快的将他搀扶住,看着睡得仿佛像个死人,被她用了几分力捏住肩膀也无知无觉的陆永恬,夜摇光让乾阳将之送回房间。

“四个时辰。”宣麟从陆永恬香开始就在计时,“用的是最少的分量。”

夜摇光点了点头,而后将萧士睿的信打开,上面很详细的讲诉了当日他什么时间段在何处,四周都有些什么人,并且标注什么场合有香,在场的都有哪些人,就连记得住的宫娥内侍都尽量的详尽。

“士睿并未闻到茉莉花香的香料。”夜摇光将信递给宣麟,“若对方真的用的是香料,只怕未必是湛哥儿研制的这一款。”

“但只怕也相去不远。”宣麟点头,接着将萧士睿的信一览而尽,“王爷是午后入宫,王爷只怕是在宫外吸入了迷香。”

在宫外下手,更不露痕迹,难怪宗人府和大理寺查了这么久,头发都愁白了,却毫无线索,这不能说他们无能,只能说他们被误导了方向。

“那岂不是他提早就能够确定士睿当晚必然要入宫?”

宣麟摇头:“要让陛下招王爷入宫很容易,只需有人提及到德明太子或是元皇后,陛下自然会移情,将王爷召入宫中。”

也是,陛下最爱的老婆,最爱的儿子,想念这两人只怕陛下会定然希望和萧士睿一起缅怀,尤其是这个话题是一开始,就很难刹住。

“若是在宫外,那么就只能是这个茶楼,士睿才可能接触到香料。”夜摇光记得萧士睿所说的行程,陛下现在让他在吏部任职,一整天都在吏部,吏部人多口杂,不可能单独对萧士睿下手。只能是他中午回王府之时路过这个茶楼,才有可能单独对他下手。“士睿说是因为遇到了福安王,受福安王邀请上去喝茶,但福安王却只是和他闲话家常。若是在这里中了药,那么为何福安王没有中?”

“正因为福安王没有中,所以福安王并非下药之人,否则他装也得装上一回。”宣麟道,“尤其是顺妃娘娘那日恰巧不适,请了太医,若非如此万昭仪不可能会极早的遇上太医,只怕会更加的麻烦。”

夜摇光赞同宣麟所言合理,她扬了扬眉:“只怕福安王是设局的人准备好的一个替死鬼,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极有可能。”宣麟欣然颔首。

“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件事知会福安王。”夜摇光笑的贼,福安王险些给人做了替罪羊,不信他会咽得下去这口气,不论是宣麟还是她,对宫里的势力都鞭长莫及,甚至完全分不清有多少,但有一个母妃在宫里的福安王绝对和他们不一样。终于有了点进展,夜摇光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对付士睿的人,也算是煞费苦心,小心谨慎到了极致。”

从布局,到后路,所有的意外都想得非常的透彻,若非单久辞与温亭湛有五年之约,时间还没有到,夜摇光会觉得出手的是单久辞。

不过和单久辞的五年之约,也只有半年,朝廷之中真的藏龙卧虎,还有当初逼着温亭湛去琉球的人,加起来至少有三方人令人心惊胆战。

想到这里,夜摇光眼睛一眯:“也许还有一个人能够帮我们一把。”

“何人?”宣麟扬眉,直觉应该不是褚帝师。因为褚帝师并不喜欢站队,是实打实的保皇党,只怕褚帝师都不知道萧士睿和温亭湛的关系。

褚帝师会袖手旁观,是因为在褚帝师眼里和陛下一样,萧士睿若是挣扎不出来,就没有资格涉足储君之争。

“宁安王殿下。”不想到琉球的事情,夜摇光就想不到宁安王。

“不错。”琉球的事情宣麟和温亭湛私下也商讨过,就是想看了一看他们心里猜测的人是否一样,所以宣麟也很清楚。

“福安王那里,就让明光走一趟,我明日就去拜访宁安王殿下。”

“好。”

想出了头绪,夜摇光就心情轻松的去歇下,她相信有了福安王和宁安王两个人插手,这件事要水落石出已经不远。悬着的心放下来,夜摇光就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小乖乖寄给温亭湛,暂时应该用不上小乖乖。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夜摇光就拿了温亭湛的名帖去了宁安王府,恰好宁安王就在府中,看到温亭湛的名帖,宁安王并没有拒绝,让大管家将夜摇光迎入府中。

“本王只当温允禾已经修道成仙,不问俗世了。”看着一生女儿装的夜摇光,宁安王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夜摇光的身份和能力,他已经查清楚,这三年温亭湛不见了踪影,传说进入了蓬莱岛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这话可不单单是讽刺,而还真是这般想过。

“因为忍不住,故而王爷就忘了昔日的诺言?”夜摇光也不冷不热的反驳回去。

“诺言?”宁安王细长的剑眉一扬:“夜姑娘只怕还未见过士睿,这三年,不,自琉球回来,四年多本王对士睿可是诸多帮扶,少则也有三次救他于危难之中,难道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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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闻到妖气

“是么?恕民女无知。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夜摇光自然知晓宁安王定然没有欺骗她,于是转而道,“既然与王爷讨不了恩情,那我与王爷做一场交易如何?”

“交易?”宁安王的唇角轻轻一扬,他端着白玉茶杯的手缓缓转动着杯子,晶莹剔透的玉棱角处泛着朦胧的光,光芒仿佛渗透入了他的眼底,让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模糊令人看不真切,“温允禾的未婚妻,果然与他一般,行事一样乖张。说说看,你有何值得本王心动之处?本王可对修道成仙不感兴趣。”

“王爷当是谁都可以修道得道么?”夜摇光自然知道宁安王是在暗喻她不要如神棍一般忽悠他,夜摇光只当没有听懂,“这修道讲究资质,根骨,机缘,三者缺一不可。王爷的资质与根骨民女不知,可这机缘嘛……王爷的机缘不在修道,因为王爷想,也恐怕身不由己。”

夜摇光故意将身不由己四个字咬得极重,宁安王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却沉默不语。

“不知道王爷可想恢复自由之身?”夜摇光对宁安王眼中的冷锐之光视若无睹。

“夜姑娘,本王并不认为这世间人人都是温允禾,可以将本王捏在手掌心。”宁安王的声音清冷。

“原来王爷以为民女是来威胁王爷。”夜摇光轻轻一笑,继而站起身,“民女没有那么多卑劣,这只是一场交易,愿不愿端看王爷。王爷便是拒绝了,民女也不会拿王爷如何,正如王爷所言,民女的靠山不在,岂敢威胁王爷。既然王爷无心,那就告辞。”

说着夜摇光就转身离开,宁安王始终面无表情。

一只脚迈出门槛,夜摇光顿住了脚步,她转身看向宁安王:“王爷若是改变了心意,在士睿安然无恙之前王爷可到南园夜府来寻民女。王爷可要珍惜机会,既然是交易,若没有让民女心动的筹码,民女也不是一个谁都能够威胁之人。”

言罢,夜摇光脚步未曾停留的离开了宁安王府,只在宁安王府坐了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夜摇光看着天色还早,想了想就朝着萧士睿中招的茶楼走去,也不知道宣麟约到福安王没有,约在什么时候。她纯属天色早,先去看看环境,看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帝都王孙贵族出入的茶楼,自然非比寻常,夜摇光纵使容颜出色,但她浑身五行之气流转,其他人看她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楚的感觉,时下对女子也不算严苛,出门逛个街,喝个茶也是无伤大雅,所以夜摇光进去时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力。

也许是时辰尚早的缘故,茶楼的生意不差也不好,中间铺着地毯的台子上还有人说着,夜摇光上了二楼要了一个雅间,要了一些茶点,就坐下。

这里的茶点味道确实不错,和后世买的颜值,中看不中吃的点心已经好了许多,金子跑出来捧着茶点卡兹卡兹的啃,毛茸茸的一小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只小仓鼠。

正吃着的夜摇光蓦然抬首看到了一张难以形容的容颜,不是说这个男子有多么的倾城绝色,看过仲尧凡和温亭湛之后,夜摇光觉得这天下男人的美色很难超越他们,而是这个男人身上矛盾的气息格外的吸引人。

他着了一袭米白色绣着卍字图纹精致华服,外罩一袭浅黄色半透明轻纱长袍,密实的黑发给金冠束起,略显秀气的五官因着一双深沉如古井无波的眼眸变得英朗起来。浑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可却又不盛气凌人,反而犹如春风化雨般温和,让人望之顿生好感。

他路过夜摇光雅间,似乎感觉到了夜摇光的视线,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夜摇光这里扫过去,却没有触及到夜摇光的视线,人已经消失不见。

夜摇光的耳力相当好,她听到了掌柜将之引入房间时说了一句“王爷,里面请。”

王爷?看起来比宁安王还要年轻,这帝都这个年纪的王爷只有两个,一个是福安王,一个就是萧士睿,所以这个人就是福安王?难怪她方才觉得他有些熟悉,和宁安王五官上还真有一点点像。

大约一刻钟之后,夜摇光就看到宣麟也走了上来,显然是没有想到夜摇光也在此处,宣麟并没有上前打招呼,毕竟夜摇光是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和他们两个男人一起,打了招呼而不带去见个礼也说不过去,于是两人点头致意,宣麟就去了福安王所在的房间。

夜摇光就略微坐了一会儿,就拎着越吃越肥的金子走了。原本是直接回府,却没有想到走到半路,她竟然感觉到了妖气从她的鼻息间一闪而逝,却没有看到人,顺着妖气散开的地方追过去,夜摇光却追到了一个私宅,宅子上写了一个孙字。

“进去看看。”夜摇光看了看,宅子里并没有萦绕妖气,这个宅子里应该没有住着妖怪才对,可为了以防万一,夜摇光还是让金子进去看一看。

金子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对着夜摇光摇了摇头,夜摇光心里有些狐疑,她带着金子转身离开,却不知道等她的气息消失不见之后,原地凭空出现了两个女子。

“道尊,为何不杀了她?”浑身透着妖气的女子疑惑,她身上带了遮掩气息的宝物,却没有想到还是被这个化神期的丫头看穿了,若非道尊及时出现,只怕她在劫难逃。

“日后见到她,记得绕道而行。”另外一个女子冷声道。

“难道她大有来头?”妖女震惊不已,不过化神期,竟然让分神期的道尊都畏惧。

“她的背后是缘生观,是千机真君。”

可惜这一番对话,夜摇光并没有听到,此时她已经回到了家中,用了午膳等到了宣麟回来,便急忙迎上去问道:“福安王如何说?”

“福安王答应为我们提供线索,让我等他一日。”宣麟神色松动,唇角含笑道。

夜摇光心下打定,有了福安王插手,事情应该会进展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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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宁安王上门

而且夜摇光觉得宁安王一定会来寻她,虽然未必只有她能够将宁安王体内的鬼兄弟取出,但她相信这样的事情,宁安王定然不想再多一个人知晓,否者这么多年宁安王恐怕早已经摆脱。

到时候有宁安王与福安王两人相帮,夜摇光觉得要救出萧士睿并且抓出背后的主谋应当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师傅,宁安王真的会来找你么?”次日一早,乾阳和连山就被夜摇光给拉起来,检查完他们两修炼的进度,夜摇光就让他们去画符,乾阳最讨厌的就是画符!

“自然会来。”对此,夜摇光非常的有信心。

“为何?”乾阳不明白,“宁安王这么多年也没有寻上师傅……”

“此一时彼一时。”夜摇光伸手敲了敲乾阳的头,“主动送上门自然掉身价,加上湛哥儿,宁安王难道不怕一辈子都被湛哥儿给坑死?如今是我先寻上他,加上这么久以来,他为了这件事吃的亏太多。”顿了顿,夜摇光端着昨日让幼离准备的白瓷盆,伸手抓了一把泥土,“我听闻宁安王与宁安王妃鹣鲽情深,可他们成婚八年还无子嗣,四年前陛下欲给宁安王指侧妃,宁安王在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才让陛下收回成命。”

“啊?这和宁安王妃又有什么关系?”乾阳一脸茫然。

夜摇光勾唇笑了笑,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上:“快去画符。”

说完,夜摇光就端着白瓷盆转身进了屋子。三年前,仲尧凡从海外带回来一些稀有花草种子,送给温亭湛,夜摇光一眼就认出了白掌,白掌又名白鹤芋,是一种非常适合放在卧室里的植物,它还是可以过滤室内废气,长期在卧室里养白鹤芋的人会相对减少患病几率,且白鹤芋被称之为“清白之花“,具有纯洁平静、祥和安泰之意。

外观又格外的清雅,昨日看到温亭湛的房间内摆放的千年木,夜摇光就想到这个,当初是打算蓬莱岛回来之后就进行培育,可是没有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变故……

白鹤芋的种子发芽的温度在三十度,如今已经是秋天,帝都气候已经渐渐转凉,夜摇光少不得布置了一个五行阵法,让室内的温度恒温三十度,等到它发芽。

“湛哥儿,你一定会喜欢它。”亲自做好之后,夜摇光打开了窗户,让阳光照射下来,看着被埋下的种子,夜摇光不由神色恍惚,“不知待到它长成之时,是否你归来之日。”

旋即自嘲一笑,待到它开花最多来年二三月,他怎么会如此之快。望了望灰蓝色的天空,望着从空中飞过的秋雁,等到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她便去寻他。

当天下午,黄昏十分,宁安王果然登门。

“本王依稀急着此处原是户部尚书的私宅。”宁安王一进门就颇为意味深长的说道。

“傅尚书与王爷一样,都是求上了民女大门之人,民女这个人仇富,对有权有势之人喜欢痛下狠手。”夜摇光笑眯眯道。

宁安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子里,下人奉了茶水,喝过一杯茶之后,见夜摇光也沉默不语的静待他开口,宁安王也不耽搁时间,淡声道:“夜姑娘,打算如何帮本王恢复自由之身?”

“这要看王爷要怎样的局面。”夜摇光道,“想要给他一个怎样的结局。”不等宁安王开口,夜摇光又补充道,“王爷若是要善终,恕民女无能为力,毕竟它沾了活人的血。”

沉默好一会儿,宁安王才道:“本王至今未曾让他还死过人。”

夜摇光诧异,当年在豫章郡夜摇光明明看到宁安王抓了活人给这个鬼吸收活人的血气,宁安王不可能这个时候欺骗她,那只能说宁安王控制了它的度,又费了大功夫将被其吸纳血气的人给救活。

“若是如此,我可以超度他,送他入轮回。”夜摇光认真的说道,“这是于任何鬼魂而言,最好的归属。”

宁安王面无表情,他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时间一点点的划过,直到天黑,屋内的烛火变得明亮起来,宁安王才回过神,从宽大的袖袍之中抽出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推到夜摇光的面前,“这是酬劳,本王先付了,至于本王何时下了决心,何时来寻夜姑娘。”

“随时恭候王爷。”夜摇光说着就端起茶杯。

端茶送客,宁安王心领神会的站起身,伸手弹了弹袍角的褶皱,举步离开。

夜摇光亲自将宁安王送走之后,才带着这封信去外院的花架子下寻了正在烹茶的宣麟,拆开看了之后递给宣麟:“竟然是他。”

素白的纸上只有一个六字。

能够陷害萧士睿的人,必然是皇宫之中的人,那么肯定和几位王爷相关,六排行第六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宫太子!原本她也是怀疑过太子,毕竟太子是除了皇上以外,最可能在宫里伸手的人,但她始终记得温亭湛说过,太子过于温和……

宣麟也是非常的意外,他和温亭湛还时常聊着朝廷的动向,尤其是几位王爷的性格,做过深入的分析,在此之前他排列了一个可能有嫌疑的顺序,这位太子上前拍在福安王之后。

“这是兔子也被逼红了眼。”宣麟轻声一叹。

随着萧士睿的长大,陛下的老迈,这几年陛下越发的倚重萧士睿,太子已经名存实亡,恐怕早已经知晓自己随时都会被废,不甘心这么多年给萧士睿做了挡箭牌,也或许是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更或是一个一直被人看不上眼的人奋力一击想要证明什么,所以太子是打算拉着萧士睿给他陪葬。

“一个对父亲极度渴望,失望最后绝望的可怜人罢了。”夜摇光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太子用了陛下现在最看重的两个人,萧士睿和万昭仪,他已经没有考虑过生死,他的目的是为了让陛下痛,这是对陛下这个父亲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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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8章:萧士睿的反击

“我们要如何做?”夜摇光继而又皱眉。

太子恐怕已经疯了,而且他们总不能去求见陛下说太子是真凶?得先掌握证据才行,偏偏这个证据上哪儿去寻?

“剩下的事情,让殿下自己处理。”宣麟笑了笑道,“天色不早,夜姑娘早些歇息。”

夜摇光想了想也觉得是,萧士睿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之前是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现在知道是谁下的手,如果萧士睿还没有办法,那么就真的愧对于温亭湛书院里教导那么多年。

于是夜摇光就让金子传信给了萧士睿,并且在信中再三叮嘱萧士睿,太子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不要用对付正常人的办法,且要时刻提防一个发疯的人。

且说萧士睿收到夜摇光的信之后,站在窗前,清冷的风夹杂着清淡的桂花香吹动了廊檐下挂着的精致灯盏,蹿入屋内,吹动着窗边浅蓝印着银白色暗纹的轻纱漂浮,晕染的光晕从身侧灯架上灯笼内投射过来,将他凝重的表情照亮。

“喔喔喔!”金子不耐烦的扯了扯他随风款摆的袖袍,他还想回去钻女主人暖暖香香的被窝呢。

萧士睿伸手摸了摸金子的脑袋:“你回去告诉摇姐姐,让她费心了,余下的事,我自会解决。”

金子听完迅速的一溜烟消失不见。

等到金子消失不见之后,便对外面的宫人说他饿了,需要进夜宵,随口说了几道他平日里爱吃的东西。萧士睿才回到案几之下,研磨而后奋笔疾书,最后密封好的信。没有过多久,就有人给萧士睿送来夜宵,萧士睿看着来人便道:“你在何处当值,本王以往为何未见到过你?”

刚刚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食盒的内侍连忙行礼,低眉顺眼道:“回禀殿下,奴婢原是御膳房刘御厨手下打杂,给殿下送宵夜的公公今日不适,怕耽搁了殿下的宵夜,奴婢才有幸为殿下效劳。”

“倒是一个伶俐讨巧之人。”萧士睿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扔给内侍,就在那一扔之下,早已放在袖中的信封正好滑落在食盒之中,“赏你的,下去吧。”

“奴婢谢殿下厚赏。”内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就起来收拾好食盒,原本落在食盒中的信封瞬间进入了食盒的夹层,内侍拎着食盒恭恭敬敬的退下。

因着萧士睿在软禁当中,室内除了他以为再无他人,他有什么需求,只需要喊在外面把守的人便是,这些人全都是皇帝的人,所以这一幕完全没有人能够看到。

到了第二日,沉寂了许久的朝堂终于有了波澜,倒不是皇长孙的事情有了进展,而是太子的母族一口气被御史参了三本,且有理有据,惹得陛下大怒,又一桩事不需要查,直接去赖府搜查就行,陛下当即下令命禁卫军去搜查赖府,果然搜出了赖府私藏违制品,且还不是一般的违制品,而是皇帝才能够享用的违制品。作为太子的母族,藏匿着皇帝才能够用的违制品,这可比一般的人家敏感太多。

陛下当即将任命掌管皇家御用的御用司总管郎中赖家二爷革职下狱,而后命人搜查赖府,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赖府的地底下竟然竟然铺着一层金砖!消息传回来之时,陛下气得面色铁青,另外两宗罪都不用查了,直接将赖府几房的男人全部下狱。

夜摇光是午间才收到消失,当即竖起大拇指:“颇有些雷厉风行。”

“这是允禾所教。”宣麟笑道,“当初在书院之时,允禾便交给殿下,若有为君之心,便切忌水至清则无鱼,不怕鱼儿把水搅浑,只需要记得那条鱼儿搅浑了何处,学会忍耐,无需发作,待到紧要关头方可打的敌方措手不及,一招制敌。”

一招制敌,这四个字敲入夜摇光的心里,她又想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让她心心念念的人,这是他惯有的手法,他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手起刀落,一刀断的干干净净:“士睿也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教导。”

“允禾,是最好的先生。”在白鹿书院与他们朝夕相处两年,宣麟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温亭湛更会教人的先生。

“士睿这是在逼迫太子自首?”夜摇光皱眉一问,“赖家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能够回天?”

无人能够力挽狂澜,太子殿下还需要求谁?

“既然殿下动手了,自然留了后招。允禾也教会他,刮起多大的风,就要平的了多大的浪。”宣麟对萧士睿很有信心,这样的手法完全和温亭湛一致。

“我是担心,士睿把太子逼的狗急跳墙。”夜摇光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太子有些癫狂,他会不会不在乎赖家的死活,反而萧士睿这一把火把他的疯狂烧得更旺,做出更加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须知,穷图匕现。”

“夜姑娘,应该多给殿下一些信心。”宣麟也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依然坚持道,“既然夜姑娘已经提醒了殿下,太子已经不按常理出牌,殿下依然如此反击,自然是成竹在胸。”

成大事者,不出则已,一出必然要面面俱到。

“明光所言极是,我应该信任士睿一回。”夜摇光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去了厨房。

她是习惯了温亭湛在,现在温亭湛不在,她仿佛没有了主心骨,对于其他人都无法如同对温亭湛那样近乎盲目的信任。

虽然嘴上说了要信任萧士睿,可夜摇光做饭时到底是不放心,晚间做了金子最爱吃的糖醋鱼,就把金子踹到宫里去。想着若是太子真的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有金子在也好保护萧士睿。

然而,夜摇光却忘了有一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便是做了再细致再周到的安排,意外永远无法全然防止。然而,这个意外不论是给萧士睿,还是夜摇光更甚至是温亭湛都带来了一生无法挽回且心痛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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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叔侄交锋

金子被夜摇光赶到宫里陪伴着萧士睿,为了不引起怀疑,暴露御膳房这条暗线,萧士睿又要了一份宵夜,都进入了金子的肚子里,看着金子撑得圆滚滚的肚子,不由笑了笑,准备宽衣歇息,然而衣裳才脱了一半就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

“太子殿下,没有陛下谕令,任何人不得见淳王殿下。”外面守门侍卫声音传进来。

旋即是一道冷嘲的声音:“孤若是要硬闯,你待如何?”

“请殿下莫要为难卑职。”

萧士睿看了看天色推开了寝殿的门,这个时间段皇爷爷应该已经歇下,皇爷爷的身子不好,说是近日极难入眠,若是太子当真硬闯,只怕要惊动皇爷爷,虽然对于太子这个时候寻上门萧士睿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走到了宫门口,并没有踏出宫门,对着守门的将领道:“庞统领,可容本王与六皇叔说上几句话。”

守门的统领有些为难,但是陛下有交代,若是长孙殿下愿意,许多事儿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于是对着两人行了礼:“太子殿下,淳王殿下,卑职只能给二位殿下两刻钟的时辰。”

“多谢庞统领。”萧士睿颔首。

庞统领让了路,太子对着身后跟来的人抬了抬手,独自一个人走了进来,萧士睿将太子招待进入了内殿,他知晓太子的来意,故而等续了茶,就让宫娥内侍都守在了门外。

太子端起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才似讥似讽的勾起唇角:“武夷之巅的大红袍,每年上供也不过一斤,旁人求都求不到的珍,你这儿可真是随处可见。”

萧士睿却没有接这话,而是表情淡然的问道:“六皇叔深夜而来,想必不是来与侄儿闲话家常。”

“家常?”握着杯子的太子冷哼着笑了两声,“我为何来,你不知?”

“皇叔请赐教。”萧士睿垂下眼帘,做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拍!”一声脆响,太子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他目光冰凉的落在萧士睿的身上,“小狼崽长大了,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露出浪爪子,你不怕么?”

“侄儿要怕什么?”萧士睿抬眼,目光如风中的烛火,明暗不定。

“今日你放倒了我,已经锋芒毕露,让六叔我猜猜,你手里怕是不止有我的把柄,这朝中之人越是党羽深,越是难将把屁股擦干净,倒是你好命,要什么都无须费心去钻营,冲着老爷子卖卖乖便伸手就来。”太子殿下张开手掌,被他捏碎的玉被碎片缓缓的落下,砸在木质的桌子上,发出了刺耳的沉闷声。

“有人曾对侄儿说,唯有弱者才须得夹着尾巴做人。”萧士睿慢条斯理的又翻了一个白玉杯,倒了茶水将被子放在太子的面前,“强者,无所畏惧。”

“哈哈哈哈……”太子疯狂的笑了好一会儿,“好好好,看来孤和他们都小瞧了你,那就让孤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说着,太子就逼近萧士睿,“你以为孤今日来是来求你么?”

萧士睿伸手理了理袍子,沉默不语。

“你可知在孤来此之时,御史中丞正好拿着孤犯上作乱的罪证去寻父皇,你说父皇看到之后会如何?”太子忽而说道。

萧士睿的眉头轻皱,此刻他是彻底相信太子已经不能以常人度之的话。

“今晚的宵夜可好吃?”太子殿下逼近萧士睿轻声笑道。

萧士睿目光一冷,他突然感觉到双手一麻,侧首看向金子,发现金子已经瘫软在了一边,他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只要一动双腿仿佛保持了一个姿势很久麻酥酸软的厉害。

“你在御膳间有人,难道孤便没有?”太子殿下唇角缓缓的上扬,“孤这段时日一直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在钻研你这个人,你接触过甭管有没有嫌疑,孤都记得清清楚楚,御膳间是个好地方,你的人在那里,你自然会放下心防,尤其是昨夜御膳间才帮你搬到了孤,且孤也没有下毒药,不过是与上次的药一般无二,一点麻痹只要罢了。”

萧士睿迅速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运气一点点的将药性逼出去。

这时候太子站起身,走到殿内的隔断门前,伸手将悬挂在隔断门上的剑取下来,刷的一声拔出长剑,扔了剑鞘,指尖扶着剑尖,缓步走到萧士睿的身边:“你看,行凶的凶器,因为是你的心爱之物,真相未明之前,孤的父皇仍然给了你,这份偏宠可真是空前绝后。”

说着,太子的剑已经架在了萧士睿的脖子上,冰冷的剑身划过萧士睿的脸,却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你以为孤是要杀了你么?如此太便宜你,孤想知道父皇到底能够护你到何等地步。你知道么,孤让人把孤的罪证又秘制一份交给了太后宫里的掌事姑姑手中……”太子手一转,剑尖和剑柄转了一个方向,“当父皇知晓了孤的所作所为,定然要传召孤,知晓孤来寻了你,父皇定然是一刻也坐不住的飞奔过来,他会带着揭发孤的御史中丞。孤的运气若是好一点,指不定太后的銮驾会和父皇在你的宫外遇上。”

手中被太子强硬的塞入了剑柄,萧士睿立刻知晓了太子要做什么,可偏偏他的身体一震麻痹,更本用不上力。

“这么多年,孤承受着挖心割肉的痛,既然你是他的心肝宝贝,孤也要让他尝一尝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说着太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打开里面是药粉,“这个就是解药。”

太子将药粉兑入茶水之中,强行灌入萧士睿的嘴里,而后将纸包吞入了自己的腹中。

解药入口,只是几息的功夫,他就感到那一股麻痹的感觉一点点的褪去,他加紧运功和太子争抢时间,可上天这一次没有眷顾他,在他身上的酸麻之感退到胳膊腿弯处时,他听到了静鞭之声。

这声音打在地板之上,他从小听过无数遍,可唯有这一次仿佛狠狠抽在了他的心上,泛着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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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太子的疯狂

“微臣叩见陛下,叩见太后娘娘。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外面响起了庞统领叩拜之声。

太子的眼睛顿时变得万分恐惧,他突然充满恨意的喊了一声:“治彦——”

被着震耳发聩的一声高喊掩盖的是太子握着萧士睿的剑刺入自己腹部的声音,血顿时溅了萧士睿的一身。不等刚刚褪去了麻痹之感的萧士睿挣扎,太子倾身紧紧的抱着他,吐着血的嘴里在萧士睿的耳边发出满是恶意的声音:“我便是要死,也要拉一个垫背,六叔在黄泉路上等你……”

而下一瞬房门被推开,疾步而来的人恰好看到的就是皇长孙手握长剑刺穿了太子的腹部,浑身已经彻底恢复力气的萧士睿无力的闭上眼。

“你说什么!”宫外,夜摇光是第一个知道事情全部经过的人,因为金子虽然中了药,但是药性去的也仅仅之比得了解药的萧士睿慢了一步,她脸色大变的看着手舞足蹈的金子。

她迅速的翻身下榻,抓起衣服,就一边穿一边冲向宣麟的房间,她的到来惊动了阿奇,看着披着衣服拉开门的阿奇,夜摇光迅速道:“阿奇,我要见明光,现在就要见明光!”

阿奇看着披散着一瀑青丝,脸色沉凝的夜摇光,就知道发生了大事,也不敢耽搁的转身就去将宣麟唤醒,宣麟也是手脚麻利,衣襟穿戴好就走了出来:“夜姑娘,发生何事。”

“士睿被陛下关入天牢。”夜摇光将金子带回来的消息告诉宣麟,而后将发生的事情详尽的叙述给宣麟。

听完之后宣麟的面色变得冷凝,他没有想到太子不但真的如夜摇光所说一般疯了,还做出了这样疯狂到了举止,只怕无人可以想到。毕竟一个正常人很难去理解一个疯子的行为,然而这个疯子的举动,却已经将萧士睿逼入了死路。

“我们如今该如何办?”夜摇光已经完全没有了分寸,皇帝太后还有御史中丞亲眼所见,就算是陛下再怎么想要包庇萧士睿,难道还能够将御史中丞甚至太后都灭口?但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萧士睿被陷害致死,她绝对做不到。

宣麟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夜姑娘,我们先等等。”

“等什么?”夜摇光问道。

“等天亮,等陛下的态度。”宣麟沉声道,“如今就要看一看陛下信不信他一手教出来,放在心口疼爱的孩子会是一个杀叔之人!”

“这和陛下是否信有何关系?”已经不是陛下一个人亲眼看到,还有太后和御史中丞两个人,就算陛下相信,也不可能将这么大的事情压下去。

那是太子啊,就算在所有人眼里都知道是个幌子,可太子就是太子,太子是君,诸王是臣,萧士睿已经是弑君大罪!

“若是陛下信,就必然会将御史中丞留在宫中,在太后面前争取时日,今日必然会对外宣称抱恙免朝。”说到此处,宣麟的目光变得幽深,“如此,我们才有翻盘的机会。”

夜摇光张口想问一问,这样的局面他们要如何去翻盘,但最终她还是闭上了嘴,压下心中的疑惑,对宣麟道:“好我们等一等。”

言罢就折回身,简单的洗漱了一遍,又取了一些千年雪菊熬了粥给宣麟,她一时情急,如今只有宣麟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却忘了宣麟的身体虽然好了大半,但到底经不起折腾,好在只此一次,日后可要惊醒。

夜摇光还在煲粥之际,宣麟便已经完全打理干净自己,让阿奇前来知会夜摇光一声,他需要寻一味对士睿有帮助的药材,需要去一趟温亭湛的药房,夜摇光想都没有想就让幼离开了房门。

等到夜摇光熬好粥,宣麟已经在大堂,天已经蒙蒙亮,和宣麟一道吃完早膳,果然打听到了陛下龙体抱恙,今日免朝的消息。

“明光,先下我们要如何做?”夜摇光目光期待的看向宣麟。

宣麟面色如常,没有回答夜摇光的话反而道:“夜姑娘,你再让金子讲诉一遍案发时的经过,一字不可漏。”

夜摇光便把因为觉得自己贪吃良成大错的金子拎了过来,让它将经过细致的讲诉一遍,而后全部复述了一遍给宣麟。

宣麟听完面色有些松弛:“昨夜便收到了永福侯的传信,他已经入了帝都地界,想必很快就会来此,让永福侯带我进宫,夜姑娘什么也不必做,我定然会将殿下平安带出来。”

仲尧凡一个月前就被派出了帝都,萧士睿的事情发生之初便联系了他,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将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完,如今正快马加鞭赶回来。

“你要如何做?”夜摇光连忙问道,“我也随你一道进宫。”

“此事用不上夜姑娘,夜姑娘若是信我,便在此等候消息。”宣麟语气突然有些强硬。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宣麟毕竟不是温亭湛,夜摇光也不可能用对付温亭湛的方法对付宣麟,所以只能压下心中的焦虑颔首。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一身风霜,下巴满是青茬的仲尧凡就赶来,他的双眸布满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不但狼狈甚至疲惫不已。他什么都没有说,仿佛早已经知道了一切,和夜摇光打了一个招呼,就带着宣麟火速的进了宫。

看着远去的马车,夜摇光心不知道为何越发的不安。

永福侯封皇命去办差,如今办完复命,尽管陛下已经下令不见任何人,但碍于永福侯的恩宠,还是一层层通报,却没有想到陛下果然对待永福侯不一般,下令召见。

“公子,今日皇城看着风雨欲来。”皇城之外,可以看到宫门口的一个大楼美人靠前,站着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慵懒之气,他身侧的人低声道。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单久辞,只见他唇角缓缓的扬起:“皇城之上哪日不是风云变幻?不过今日的天儿确然有些暗沉,怕是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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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要求解剖

听了这样的暗示之言,单久辞身边的人便问:“大事?”

“大事,天大的事儿。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单久辞手中的折扇敲击着另外一只手的掌心,“不是太子谋反,便是淳王谋逆,你说可是大事?”

说完,单久辞收回目光,他转身走了进去,留下一脸惊骇的亲信。

而此时,仲尧凡已经见到了兴华帝,兴华帝一夜未眠,就在想要如何保住自己的孙儿,他现在后悔不已,若是早知是这样一个结果,就不该将他扔在宫里,坐视他反击挣扎,是自己把他陷入了这个死局。

“太子之事,你可知道。”疲惫的揉了揉眼角,兴华帝看着眼前的养身汤毫无胃口的将之推到一边,问仲尧凡。

“回禀陛下,微臣已有所耳闻。”仲尧凡低着头恭敬道。

“说说你如何看此事。”

“陛下,淳王殿下绝不可能有杀太子之心。”仲尧凡声音铿锵有力。

“朕难道不知?”兴华帝脸色一变,“可你要如何证明治彦无辜?不止是朕,还有太后与御史中丞亲眼所见!”

“陛下,臣无能不知如何证明殿下清白,但臣引荐一人,只要让他彻查此事,只需半日的功夫,定能让所有阴谋诡计无所遁形。”仲尧凡忙道。

兴华帝顿时目光深沉的看着仲尧凡:“何人?”

“素有麒麟公子之称的宣家宣麟。”

“你带他来了?”

“就在门外等候陛下的召见。”

“传。”

很快宣麟步入大殿,他的步履轻盈,态度从容,面色坦然,恭恭敬敬的向兴华帝行礼:“草民宣麟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免礼。”兴华帝从御案之后绕过走下台,看着站起身的宣麟:“你可知朕要你查何事?”

“草民已经从侯爷口中听闻。”宣麟回答。

“此事牵扯甚大,若是有个万一,朕也保不住你。”兴华帝沉声道。

“草民曾在白鹿院就读两年,与淳王殿下知己相交,草民不惜以性命相搏,愿还殿下一个公道。”宣麟言辞恳切。

兴华帝审视了宣麟好一会儿,才挥手让大总管福禄亲自带着宣麟去了案发之地,此地早已经被兴华帝连夜封锁。宣麟也只是走了一过场,确认一遍金子可有漏洞之处,发现没有就回去复命,速度快的让见过大风大浪的福禄都错愕不已,他有心提醒几句,却又发现这个少年气度不凡似成竹在胸,便闭口不言。

等到宣麟回去之时,兴华帝已经应允仲尧凡的要求,将太后与御史中丞薛访召来,见到如此迅速就回来的宣麟,兴华帝也是眉头一皱。

就见宣麟掀袍跪在了兴华帝面前:“陛下,草民已经查明,太子殿下非淳王殿下所杀,而系服毒自尽。”

宣麟的话令所有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第一个不服的就是薛访:“胡言乱语,本官亲眼所见,也已经有御医与仵作查过太子殿下的遗体,你岂能在此信口雌黄!”

宣麟没有理会薛访,而是对陛下道:“陛下,草民有证据,还请陛下传检验太子殿下遗体的太医与仵作。”

“传。”

很快太医与仵作被传召上来,宣麟便对兴华帝行了礼之后,先问仵作:“敢问仵作,太子的伤口如何?”

“从天枢穴旁洞穿而过。”仵作回答。

“再问仵作,这样的伤是否一定毙命。”宣麟接着问。

仵作迟疑了片刻才道:“多数人都会伤了肠道血脉而毙命,但也有幸运者未曾伤及肠道血脉,若是救治及时,也未必会伤命。”

“此等先例万中有一。”太医显然是不赞同这个定论。

“回禀陛下,草民请传明王府世子。”宣麟没有理会太医而是道。

兴华帝应允,旋即问道:“这是为何?”

“早在七年前,明世子便曾如此被人所伤,起伤势定然比太子更重,但他却被神医陌钦所救。”这一点,还是夜摇光所给了温亭湛,温亭湛有一次与他聊到与明世子的渊源,说了一遍,“明世子身上定然有伤口作证,以太医和仵作的阅历,定然能够从明世子前后的伤口看出伤势。”

太医和仵作点头,新伤旧伤,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若是洞穿的两道伤口,他们对人体结构的了解,只要从伤口推测出兵器,再从兵器推断当时是否伤及重要器官并不难。

明诺很快就进宫,陛下当即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脱了上衣,这个伤口当时可是伤及了脾胃,若非遇上了夜摇光,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将之修复,明诺也是必死无疑,太医和仵作两人繁复探讨,最后一致定论,明诺所伤比太子所伤要厉害。

而后明诺言及他当时身负重伤,服下了秘制的止血丹,还被带着逃亡了一段距离,遇上了神医陌钦才救下一条小命。

“明世子自幼习武,身子健朗,太子殿下自幼身体孱弱,岂能相提并论?”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后,突然开口道。

“太后容禀,草民会真是那一剑要不了太子殿下的性命。”宣麟对太后躬身抱拳,而后对陛下道,“若是草民能够真实,陛下非被长孙殿下一剑致命,可否请陛下恩准解剖太子殿下遗体?”

“你放肆!”薛访高喝,“太子殿下贵为储君,含冤而死,岂能再令殿下死无全尸!”

“宣麟,你这是何意?”虽然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死也家伙孙子,报复自己,但是兴华帝却没有狠到让儿子死也不安息。

“启奏陛下,草民曾说太子殿下是服毒自尽,太医定然是没有在太子身上看到任何中毒迹象,是因为太子所服之毒乃是此毒。”说着,宣麟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此毒尤为特殊,它的六位药材皆是五毒之物,可配在一起却五毒,服下之后会快速的要人命,但药性会在半个时辰内消失体内,陛下可寻一活物让太医试验。”

福禄连忙走下来,从宣麟手中接过药包,将药包给兴华帝,兴华帝只是看了看,就让交给了太医,让太医去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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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2章:士为知己者死

温亭湛研制出来的无毒,自然非比寻常,这些东西因为和宣麟同在一屋檐下,两人又志同道合,温亭湛自然也不曾隐瞒宣麟,今日恰好用得上。 太医寻来一只猫灌了下去,约莫一刻钟左右那只猫就倒下,太医上前去检查,猫儿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然而他用了银针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若非早知是服了药物,他完全差不多这只猫的死因。

“如你所言,此毒既然半个时辰就消失在体内,你要求解剖太子的遗体又是为何?”太后目光凌厉的问道。

“太后娘娘应当看到,这毒发作的时间在一刻钟。”宣麟恭敬的说道,“草民问过庞统领,太子殿下与陛下前后隔了近两刻钟的时辰进入淳王殿下的寝宫。故此,太子殿下定然不是进入威云宫之前服了毒,毒是太子殿下携带入威云宫之后服下,此毒粉状,必然有纸包住,可草民并没有在寝宫寻到纸,故而草民断定包毒药的纸被太子殿下吞入了腹中。”

这个推测让一室寂静,大家的思路完全被宣麟所牵引,觉得他所言合情合理。

薛访却沉声道:“仅凭你的推测,便要剖开殿下的贵体,皇室威严何在?”

虽然太祖皇帝将解剖学引入了进来,但古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包括宣麟自己也是不会轻易决定解剖自己的亲人,尤其是现在要解剖的乃是当朝太子。在固有的思想里,这个先河如过开了,日后谁的死和皇室扯上关系,是不是也要求解剖皇室成员的身体?这是一个相当重大的决定,关乎着皇室的颜面与威严。

“且你所言也有不合常理之处,按你所言,太子是当着淳王的面服毒,难道淳王就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服毒嫁祸自己?”太后又提出质疑。

“是,若是淳王殿下有能力制止,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服毒,且看着太子握着自己的剑以死来栽赃。”宣麟面色平淡,“故而请陛下传淳王殿下,问一问这是为何。”

“传淳王。”兴华帝道。

在侍卫去天牢押萧士睿之时,宣麟侧首对太医道:“不知太医可知晓太子身子如何?”

“月前正是老夫为太子殿下请的平安脉。”太医道。

宣麟伸出手:“请太医为宣某看一看,宣某的身子与太子相比如何?”

太医看向兴华帝,兴华帝皱了皱眉,却点头。得到首肯的太医伸手为宣麟诊脉之后,脸色大变:“宣公子五脏俱损,竟然还……”

活着二字到底是打住。

“不知宣某的身子与太子相比,熟弱?”宣麟却不在意,而是坚持问道。

“宣公子身子之羸弱,恐怕再无活人能比。”太医下了定论。

宣麟对太医拱手道了谢,而后对仵作道:“请仵作将太子前后两处伤口处指出。”

“这……”

“便在宣某的身上指出便是。”宣麟面色坦然。

仲尧凡霍然抬头望过来,目光惊恐的看着宣麟,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宣麟要做什么,就连一直没有退下站在一旁的明诺都震惊不已。仵作也是心口发麻的上前,在宣麟的一前一后比划了一下。

“请陛下让草民看一看凶器。”宣麟又请求道。

“你可想清楚?”兴华帝目光紧紧的看着宣麟。

“草民找有言在先,知己相交,愿以命相搏。”宣麟面色不改,“还望陛下应诺,若是草民真实太子非被剑刺死,请陛下解剖太子殿下的遗体取证。”

“你若能够证实,朕就允你!”兴华帝一口允诺。

这个时候萧士睿的宝剑也被取来,内侍双手俸给宣麟。

宣麟双手捧着宝剑,他闭上眼睛,没有任何犹豫,手腕一转,冰冷的剑光在半空之中划出半个圆弧,扑哧一声从宣麟的腹中穿过。

他的干脆,他的果决,他的绝然,惊呆了所有人。

“太医!”仲尧凡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人,他原本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更加的赤红,一声高喝。

太医也顿时醒了神,他对宣麟的钦佩本能的奔上前。大殿内顿时有一阵的慌乱,兴华帝也是立刻宣其他太医,就如同抢救太子一般抢救宣麟。

当萧士睿被押进来之时,他只感觉到了一阵的压抑,看到了大殿飞溅的血迹,目光露出疑惑之色,看向陛下行了礼:“孙儿叩见皇爷爷。”

兴华帝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挥了挥手让萧士睿站起身,包括太后在内,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言,萧士睿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似乎都在等,等待着一个结果,萧士睿将目光投向仲尧凡,仲尧凡沉痛的闭眼不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衣袍沾着血的太医从偏殿走出来,跪在陛下面前:“陛下,宣公子的伤比太子只重不轻,太子殿下未到半个时辰便已经殒命,宣公子经过微臣既然协力暂时无性命之忧。”

兴华帝的面色铁青,拂袖将御案之上的笔架给甩飞出去:“孽障!”

“淳王殿下,适才宣公子曾言,太子殿下在你面前服毒可有此事?”薛访上前一步问道,“若有此时,殿下为何不制止?”

萧士睿脸色一白,他顿时明白了什么,霍然看向偏殿,什么也顾不了朝着偏殿奔过去。

倒是早就得了宣麟通气的仲尧凡忍着眼中爆发的痛意,对薛访道:“宣公子已经言明,淳王殿下无能制止,本侯记得淳王殿下昨夜用了一份宵夜,薛大人何时调任大理寺,何时去查一查御膳间。”

言罢,不理会脸色青红交加的薛访,对着兴华帝和太后一躬身,也追到偏殿而去。御膳间他早已经打理妥帖,就让他们去查吧!

萧士睿绕过屏风,他看着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躺在床榻之上的宣麟,他浑身都在颤抖,双腿仿佛如昨夜一般酸软无力,却又似灌了铅一般走不动,直到仲尧凡追上来,他一把抓住仲尧凡,声音嘶哑而又干涩:“告诉我,为何会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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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凶多吉少

对上萧士睿的质问,仲尧凡无声的低下头。

眼眶一酸,两行热泪滚落下来,萧士睿到底跌跌撞撞,扑倒在了软榻边缘,他声音颤抖而又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明光……”

然而躺在床榻的人,却一动不动,若非他感受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声,他都要怀疑这个面色惨白如纸的人已经……

萧士睿压抑的从喉咙发出一种受伤的幼兽的嘶吼声,侧首目光如狼一般盯着退到一边的太医:“说。”

太医被素来温和的皇长孙如此瘆人的眼神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宣宣宣公子的身子原就五脏俱损,如今、如今又添如此重的剑伤,虽然暂时无性命之……之忧,可可可今日若是醒不来,只怕只怕……”

太医只怕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萧士睿的目光越发阴寒。

“只怕凶多吉少。”眼睛一闭,太医几乎是哭着说出来,而后颤抖着身体匍匐在地,不敢多看萧士睿一眼。

萧士睿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却是一拳砸在了地板之上,血顺着他的手背流了出来。错的是他,是他的疏忽,才酿成了这样的局面。

宣麟的身体,一直是夜摇光和温亭湛的心病,他们费尽了心力小心呵护,好不容易宣麟就要养好了,最多不超过两年,宣麟的身体就能够恢复如正常人一样,可如今却为了救他,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允禾和摇姐姐……

仲尧凡看着这一幕,内心沉重不亚于萧士睿。如果可以他宁可躺在那里的是他,可他堵不住悠悠之口。只有比太子更加体弱的宣麟才能,就算他挨了也是白挨,可宣麟……

宣麟的生命垂危,萧士睿就算再不敢面对夜摇光,也不得不第一时间通知夜摇光。夜摇光才刚刚接到消息,太子被定下了谋逆之罪,还没有来及高兴,仲尧凡就带来了这样的事实,夜摇光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带我入宫,快带我入宫!”夜摇光抓住仲尧凡,直接拖着仲尧凡和夜开阳御剑飞到了宫门口,若非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耽搁她的时间,若非不知道宣麟在何处,她早就直接闯进去了。

早就得到了陛下的默许,仲尧凡带着夜摇光入宫很简单,而此时宣麟已经被转移到了威云宫,夜摇光飞奔进入威云宫,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寻着气息直奔宣麟所在地。

当她看到奄奄一息的宣麟,想到早上还与她轻声细语,冷静沉着的人,不过几个时辰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她的眼睛一片赤红。

“把他们都带出去。”路过萧士睿的身边,夜摇光道。

萧士睿看了看夜摇光的背影,才沉默的带着御医们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夜摇光陌钦还有夜开阳。

“替娘守着外面。”夜摇光动作轻柔的将锦被掀开,看着上半身缠着绷带的宣麟,她的心里一阵揪痛。

双手运气,五行之气丝丝缕缕缠绕在她的指尖,手掌悬浮在他的伤口之上,一点点的渗透入他的伤口,很快原本渗着血的伤口开始愈合,直到结痂。夜摇光才收手,却见宣麟面色苍白依旧,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瞳孔倏地放大,她身子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宣麟。

“开阳!”夜摇光迅速的转身看着夜开阳:“你最近几次替宣伯伯行针,可与往日不同?”

夜开阳年纪尚且小,但是他的聪慧让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宣伯伯自半年前起行针,便总是疼的比往日厉害,娘亲,宣伯伯怎么了?”

夜摇光的双腿一软,她伸手抓住床幔,背靠住床柱,龇目欲裂的看着宣麟。没有一会儿,她又回过神,翻身上榻,将宣麟扶起来,盘膝而坐在宣麟的身后,五行之气强势的萦绕着宣麟的周身。

知道夜摇光的脸色都变得苍白,宣麟的脸色也没有好多少,夜开阳惊恐的喊道:“娘亲,你快住手,宣伯伯也承受不住了!”

夜摇光又坚持了一会儿,察觉到宣麟的底线,她迅速的收手,宣麟就倒在了她的怀里,却是颤了颤眼皮醒了过来,恰好对上夜摇光,他无力的笑了笑:“夜姑娘莫要再白费修为,我吃了伏灵果。”

即便已经猜到了,但是听到宣麟亲口说,夜摇光依然红了眼,她的颤着声音道:“为何?为何要这般做?”

“一年前小六之事,奔走之后我的身体已经吃不消,开阳还小,我空了多少,每次他为我行针我便会吸它多少,有一次他替我行针之后昏睡了整整六日……”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如何忍心?然而小六之事又到了紧要关头,他无法坐视不理,在白鹿院那两年,他们也结下了交情,再则这些都是他此生最要好的知己亲如手足的朋友。伏灵果是他在缘生观时偶然听陌钦提到,可以抑制灵气流出,但也同时阻挡灵气蹿入,他知道一旦服下伏灵果,等他体内的五行之气消耗干净之时也就是油尽灯枯之日,然而灵气一日未耗尽,他的身体就永远保持着最佳状态,这就是为何夜摇光回来探脉,没有查出他有问题的原因。陌钦出关之时,他以长见识为由要了一个,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他没有遗憾,这么多年他拥有了曾经难以想象的快乐。

“咳咳……”宣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很快大口大口的血咳出来。

夜摇光手忙脚乱的用被子,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明光,你不要说话,我会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五行之气再也入不了他的体,已经枯竭的五脏六腑,还能有什么办法?

“夜姑娘,我很欢喜,这么多年你和允禾一直在我忙碌,我终于可以为你们做点什么,这才是我……咳咳咳……”宣麟捂住咳嗽的鲜血,压下喉头的腥甜才道,“这才是我这几年生命存在的意义。若非有你们,只怕我在六年前岳鹿院之时就已经死去,如今坟头都该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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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章:明光灭

“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 . ”夜摇光迅速的点了宣麟的哑穴,就带着伤口已经被她修复的宣麟离开了皇宫,直接回了南园夜府。

将宣麟放在他房间的床榻上,让阿奇给宣麟换衣裳,夜摇光迅速去写信,好在小乖乖昨日就回来了,只不过没有带回温亭湛的回信。夜摇光将信套在小乖乖身上,让它一定要找到陌钦,陌钦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然而,夜摇光并不知道陌钦现在是自身难保,他被困在锁妖塔之类,与无数妖物作战,正是战斗到精疲力竭之时,身陷锁妖塔的妖血池之中,难以挣脱。浓稠的鲜血不但冒着血泡,还犹如沼泽一般,越挣扎馅的越深,这是锁妖塔内最大的难关,他来这里是为了救二叔,他让二叔盯着云垣,却不想遭了云垣的道,云垣竟然与妖物勾结,不,应该说他们都没有想到云垣竟然是一个妖物。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才从锁妖塔最底层一路杀了上来,可他真的是精疲力竭,浑身使不上一点力,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艳红的血液犹如毒药一般一点点的渗透他的身体,想要将他从内到外腐蚀。

就在他已经放弃挣扎之时,他竟然听到了小乖乖凄厉的叫声,小乖乖从来不会这样叫,除非是让它送信之人生命攸关。现如今小乖乖跟着夜摇光,一想到她可能大难临头,陌钦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涌来了力量,他只有一个意念,一定要快点挣脱,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身边,她此刻非常需要他!

体内的五行之气一阵逆转,竟然从血池之中反吸了力量,血池之中鼓动的血泡也越发的频繁,仿佛一池在沸腾,陌钦露在血池之外的手臂肌肉瞬间膨胀经脉好似都要爆发出来一般。

“砰!”随着陌钦一声清叱,血池的血砰然一爆,飞溅而出,腰间一松,陌钦借机迅速的飞旋而起,血池的水似乎感觉到猎物逃走,拧着如同蛇一般冲上来,欲将陌钦再度缠绕,但见陌钦五指成爪,虚空之中将旁边的粗大石柱生生拖了过来,一个旋身朝着血池砸了下去,一脚踏在还未淹没的石柱之上飞跃离开,跑上楼梯就看到被成大字型锁在中间的陌荻,浑身都是被妖物啃食的伤。

“二叔!”

陌钦迅速的将陌荻救走,带着陌荻到了安全的地方,才从小乖乖的身上取下了信,展开一看,脸色大变。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陌荻,来不及将陌荻送回九陌宗,陌钦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到了九陌宗的人,将陌荻交给他们,同时写了一封信传给戈无音,让她务必去见一见温亭湛,将宣麟之事告诉温亭湛。

他则是加速赶往帝都,奈何他所在之地距离帝都相隔万里,他如今也不过练虚期,不说修为已经消耗了大半,就算全盛时期,最快也要三日。但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也只能尽力的一搏。

七日,从小乖乖送信去给陌钦整整七日,不但小乖乖没有回来,就连陌钦也没有身影,夜摇光看着她为宣麟点的七日续命灯,已经忽明忽暗。

然而今夜原本一直躺在床榻之上的宣麟突然精神好转,又可以下榻。夜摇光看着这个空旷的房间内,两旁都是火烛架子,而那个背影日渐消瘦间或传来两声咳嗽的男子,他拿着一只明亮的烛火,在将所有的烛台一个个点亮。

窗外的风轻轻的吹,素白透明的纱帐慢慢飘扬,窗外是一轮皎洁的圆月,今日是八月十五。有些烛火吹灭了,他又重新点亮,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不厌其烦,最后是夜摇光看不下去,将窗户关上。

“我幼时最喜欢这样点着烛火,看着它们将屋子照亮,用生命奉献燃烧。”烛火不再被扑灭,宣麟就将手中的放在了地上,就在他的续命灯旁边,而后他也在一旁席地而坐,火光照亮了他的容颜,他静静的看着夜摇光,“夜姑娘,在蓬莱岛时,你可曾犹豫过?”

夜摇光知道宣麟是问她愿意用血肉之躯滋养五灵潭的事情,她在宣麟的对面抱膝坐着,摇了摇头:“我若不那般做,蓬莱岛的百姓,千机师叔都会无辜丧生,便是我活了下来,也会一辈子遭受良心的谴责。”

“故而,夜姑娘不应是最了解我的人么?”宣麟反问道。

夜摇光扬起一抹苍白的笑:“明光,听闻我命陨之时,你可难过?”

“难过。”宣麟如实回答。

“是啊,你尚且难过,为何我不能难过?”夜摇光说着一颗泪水就从眼角飞出,“我理解你,可不代表我能够不难过。”

“可夜姑娘当时希望我们如何?”宣麟又问,不等她回答,宣麟便道,“你不希望我们沉浸在痛苦之中,你甚至希望允禾忘了你。我,亦然。”

这个问题夜摇光回答不了,她沉默着,模糊的视线盯着晃动的烛火。直到宣麟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夜摇光抬起头看着那张清俊的容颜在烛火的照应下飞上了不正常的红晕,她的心一疼,但到底把泪水逼了回去。

“咳咳咳……”宣麟这一咳嗽,就再也没有停止过,他咳得脸通红,咳得泪水都出来,最后再一次咳出了血,夜摇光上前,运气让他停止了咳嗽,宣麟那双深沉睿智的眼眸已经变得暗淡,他却依然还用轻快的语气与夜摇光说着笑,“若是此生还有何遗憾,那便是未曾如允禾一般,遇到一个能够让我痴让我狂的女子,体味一番何为生死相许。”

“明光如此完美,这世间无人能够与之相配。”夜摇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常。

宣麟没有再回答夜摇光的话,夜摇光的肩膀突然一重,这个时候窗户被一阵冷风吹开,无情的风吹灭了所有的烛火,最后也吹灭了续命灯。

人死灯灭。

在一片黑暗之中,夜摇光的泪水划过眼角,顺着脸颊滴落在靠在她肩膀之上长眠不醒的男子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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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宣开阳

夜摇光陪着宣麟的遗体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宣麟的遗体就被三日前已经赶来的宣家人带走,宣家人纵然悲伤,但却都是一种沉默无声的悲伤,因为早在很早以前他们就已经为这一日做好了准备。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自宣麟死去的那一日,夜摇光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随着宣家人带着夜开阳亲自送灵到了宣麟的故土,为宣麟寻了一个最好的风水宝地,非富贵之风,非权势之水,只有一片最适合他的安宁。

陛下最终依言解剖取证,自然取出来了一张还未完全腐化的药包纸,自此宣麟所言再无可反驳之处,太子被以谋逆之罪论处,陛下给了宣麟一个救驾有功的追封,封了宣麟为永宁侯。宣麟的父亲亲自去领旨谢恩,却也只是如此,宣家人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宣夫人再得知宣麟去世之后就哭晕了过去,等到夜摇光将宣麟的遗体送回来才醒来,她对夜摇光也好,对萧士睿也罢,都没有一句怨怪。

只是对他们说了一句:“我知晓他去的很安详。”

他们都明白,没有夜摇光和温亭湛,宣麟会死的很痛苦,会带着无尽的遗憾,宣麟会如此,承担最大责任的应该是他们做父母,对于夜摇光,他们除了感激以外,再无任何情绪。

“娘亲……”站在宣麟的坟头,夜开阳伸手拉住夜摇光的衣摆,他的目光直溜溜的看着夜摇光,带着一点渴求。

夜摇光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夜开阳的小脸:“怎么了?”

夜开阳目光猛然扑入夜摇光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夜摇光,深深的嗅了嗅母亲的味道。夜摇光只当他是不能接受宣麟的离去,毕竟这几年都是宣麟在陪伴着他,也回抱着他。

却没有想到,夜开阳推开了夜摇光,他稚嫩的声音轻声道:“母亲,儿子想留在宣家,儿子想要改姓宣。”

夜开阳的话让所有人一惊,包括宣母也是僵住了动作,原本灰暗的目光看着玉雪可爱的夜开阳也一点点亮了起来,她无比期待的看着夜摇光。宣麟有每日给宣母通信的习惯,这几年总是会跟宣母言及一些夜开阳的日常,弄得她都想抱孙儿,可想着宣麟的身子还未好,她一直都不曾为宣麟物色过妻子,可如今……

宣家一脉单传,她和夫君只有宣麟这么一个孩子,她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孕育,夫君执意不纳妾,宣家的香火只能从旁支过继来传承,这消息一传出去,不知道宣氏一族又要乱成什么模样,旁的孩子哪里有自己的儿子亲手教养过的孩子来的亲昵。

夜摇光桃花般潋滟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夜开阳,她笑的很欣慰:“儿子,你是娘亲最大的福泽。”

说完,夜摇光紧紧的抱着夜开阳,她落下了眼泪,闭上眼遮住她眼底深深的复杂,不论是前世的他还是如今的他,他都是这么懂事的令人心疼。宣麟的猝然早逝,宣家后继无人,宣父宣母心中的痛苦,这都将会是她和温亭湛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愧疚。

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一个举动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丝希望。减轻她的愧疚,也让宣夫人的生活多了希望,早日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中走出来。唯一苦的是他自己,唯一没有考虑的也是他自己。

“开阳,娘亲答应你。”夜摇光含笑道。

宣父宣母高兴的不能自已,宣夫人连忙保证:“夜姑娘,你放心,开阳是我们的亲孙儿,我们两老一定会对他疼爱有加。”

夜摇光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过身笑着对他们点头。宣夫人失去儿子之后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疏散开来,她的目光慈爱的黏在了夜开阳的身上,散发着点点光圈,夜摇光知道夜开阳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接来下夜摇光和后赶来的陌钦一起参加了夜开阳进入宣家宗祠的仪式,亲眼看着夜开阳改姓宣,叫着宣夫人祖母。

再多的不舍,夜摇光都要离开,她决定去寻温亭湛,这里也不是她该停留的地方,尤其是她和夜开阳,不,如今他叫宣开阳的相处,肯定会让宣夫人心里有为难的地方。

临走的前一夜,夜摇光征得宣夫人的同意,和夜开阳同睡。

母子两躺在床上,许久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夜摇光低下头看着一样睁着大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的宣开阳,伸手抚摸着他的小脸:“开阳,你可以不这般做。”

“娘亲,我只想所有人开心。”夜开阳的小手在被子地下,握住夜摇光靠近他的手,“宣伯伯对儿子很好,和爹爹一样好。其实孩儿并不是娘亲和爹爹的亲骨肉,孩儿都知道。娘亲和爹爹以后一定还会有弟弟,宣伯伯若是没有了孩儿,就什么都没了。就连记着他的人都会越来越少,孩儿会努力长大,成为如爹爹一般有岸岸男子,孩儿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孩儿的父亲宣麟,不会因为他去了,就被人遗忘。”

“娘亲,现在不知道让你爹爹和父亲教导你是对是错。”夜摇光的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宣开阳柔嫩的肌肤,“他们把你教的太好。”

“这是孩儿的福分。”宣开阳扬起小脸冲着夜摇光笑着,露出了初长成的细密一拍皓齿,“就好比孩儿如今多了祖父母,又多了两个人疼爱孩儿。娘亲应该替孩儿高兴,虽然过了今晚,我再也不能叫娘亲为娘,可娘亲在孩儿心里永远是娘,无论孩儿身在何处,孩儿被叫什么名字,孩儿初心不忘,永远会敬着恋着爱着娘亲。孩儿,相信娘亲和爹爹也如此。对吗?娘亲。”

“嗯。”夜摇光坚定的点头,“开阳,无论你变成谁,无论变成什么模样,娘亲和爹爹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也无人可以取代。”

“娘亲。”宣开阳侧首投入夜摇光的怀抱,将脸埋入夜摇光的怀里。

夜摇光伸手紧紧搂着他,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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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与魔交易

就算夜摇光多么希望时间慢一点,可天依然亮了起来。 最后一次亲自给开阳穿了衣衫,夜摇光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宣开阳也一直挂着乖巧的笑,他们母子就好比往常一般,仿佛忘记了今日的分别。

用了午膳之后,宣夫人带着宣开阳亲自将夜摇光等人送上了官道,宣开阳看着骑在马儿上的夜摇光,他的眼中有泪光在山洞,却努力的在笑着:“摇姨,你一定要来看我,给我来信。”

“好。”压下心口微微的疼,夜摇光目光柔和,“好生听祖母的话,替你父亲尽孝道。”

“嗯。”宣开阳重重的颔首。

夜摇光转身,一扬马鞭,马儿便狂奔而去。她一路狂奔,将所有的不舍,所有的难过都在飞扬之中散去,她此刻心真的好痛。虽然她知道,夜开阳跟着宣夫人他们极好,肯定不会比跟着自己差,甚至可能得到的关怀会更多,但知道是一回事,用她和温亭湛的血肉养出来的孩子,和亲生的有什么区别?她依然会痛。

“既然舍不得,何苦割舍。”陌钦追上看着停在高山之上的夜摇光。

“做母亲的如何不眷恋自己的孩子?”夜摇光失神的望着前方云岚之中的山峰,“可这并不是割舍,而是成全,开阳当着宣夫人的面说出来,我若拒绝,日后宣夫人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会再求上我和湛哥儿,再说我又如何能够看着明光后继无人。我只是乍然丢了一个儿子,有些伤感罢了,人之常情,让我静一静便好。”

于是陌钦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退到夜摇光的身后陪着她。直到天空盘旋,飞来了一抹白影,陌钦实力极佳的看到了上面绑着竹筒的布条,趁着夜摇光还在平复心情之时,陌钦吹了一个口哨,小乖乖从后方无声无息的落在了陌钦的肩膀之上。

待到夜摇光回过头之时,陌钦已经将小乖乖脚上的东西取下来,见夜摇光回望过来,陌钦也没有遮掩的展开了信:“九陌宗发生了一些事,我让小乖乖替我送了一封信。”

闻言,夜摇光只是点了点。见陌钦看完信之后凝眉,便问道:“可是九陌宗发生了大事?”

“是大事。”陌钦却没有说什么大事而是道,“摇光,你随士睿他们一道会帝都,我得回一趟九陌宗。”

“好,陌大哥不用担心我。”夜摇光颔首便道,“我便不随士睿他们回帝都,我想去寻湛哥儿。”

“你知晓他在何处?你要去何处寻他。”原本准备掉转马头的陌钦握住缰绳的手顿住了。

“我不知,可我带着小乖乖,我总能够寻到他。”夜摇光的目光恍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的心里很难过,我很想念他,很想让他的肩膀给我依靠。”

陌钦张了张嘴,到了喉咙的话绕着舌头转了一圈变成了叮嘱:“你一个人在外要多加小心,若有事就让小乖乖传信给我。”

“好。”

陌钦独自一个人离去,夜摇光则是和萧士睿与陆永恬告别,让乾阳和连山护送他们回去。然后带着小乖乖和金子,独自踏上了寻夫的旅程。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的夫君此刻正在九陌宗,方才那一封信也是温亭湛传给了陌钦。

时间回到半月前,戈无音接到陌钦的信,在陌钦赶往帝都的同时出发去了缥邈仙宗,她已经有两年没有上缥邈仙宗,云非离一直没有出关,戈雾海现在每日都是水深火热,她已经很不想呆在那个地方,但她却不能轻易的离开,为了她的母亲。

戈无音去了缥邈仙宗,直接避开了云垣,寻了云酉长老,她没有把云垣是妖物的事情说给云酉,而是希望云酉让她见一见温亭湛。这个要求云酉自然没有拒绝,亲自将戈无音送到了阴阳谷。

“戈姑娘,是否摇摇出了事?”温亭湛看着戈无音面色凝重,他立刻想到了夜摇光,紧张的问道。

“允禾,不是摇光,是宣公子。”戈无音语气沉重的将陌钦的话转述给了温亭湛,就见温亭湛眼中杀意涌现。

那一双漆黑幽深的凤眸,蕴含着比极阳之气还要红热的光芒,仿佛可以穿透人的灵魂,好一会儿温亭湛眼底的暴戾才被压下去,他的唇瓣颤了颤才道:“明光他……”

虽然温亭湛没有问完,可戈无音却懂他的意思,她摇了摇头:“陌钦信中说,若是真如摇光所言的那般危急,只怕他赶不上。便是他赶上了,除了吊着宣公子的命,让他痛苦的活着以外,也再无治好宣公子的之能。”

温亭湛沉沉的闭上了眼,他布满伤痕的脸,让人看不到情绪,但戈无音却看到他紧握的拳头让捆绑他的玄铁链发出了刺耳的争鸣声。有那么一瞬间,戈无音感觉到阴阳谷的炽烈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仿佛火山即将爆发。

却终究没有爆发,被温亭湛一寸寸的平息下去,他沉声道:“戈姑娘,你在外面等等我。”

“啊?”戈无音有些没有听懂温亭湛的话,却发现温亭湛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她便没有再问一遍,而是心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走了出去,出去之后她就站在阴阳谷的外面,她竟然真的相信温亭湛能够走出来。

待到戈无音离开,石门被关上之后,温亭湛才冷声道:“出来吧。”

“哈哈哈哈,你终于忍不住向魔低头?”魔君的轮廓凭空出现。

“这世间能够让我低头的只有一人。”温亭湛目光危险的看着魔君,“我与你做一场交易,你住我离开此地,我尽我所能达成你一个心愿。”

“哈哈哈哈,到了此时此刻,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么?”魔君不以为然。

温亭湛却不疾不徐道:“这三年你应当知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急于离开此地,你助我脱困,我感念你恩情。你若执意要威胁我也成,你最好保证你能够控制我一生一世,没有被我反制之时,否则你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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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湛哥出谷

魔君那模糊的脸部轮廓一滞,他却突然沉寂无声。 若是在两千年前若是有人说有朝一日他统御魔界的魔君会被一个凡胎肉体的凡人威胁,他会把那人扔到万魔窟好好体味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可三年的朝夕相处,眼前这个凡人,还当真是有神魔共惧的资本。且温亭湛的夫人定然是非凡之人,再加上温亭湛这样能够生生忍受阴阳谷三年的人,他还真不敢张狂的认为,今日他胁迫了温亭湛,来日没有温亭湛压制他的可能。

“凡人最是口蜜腹剑,本君怎知本君助你脱困,你会不会过河拆桥?”魔君冷哼。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已经让聪明绝顶的温亭湛知道,他失了先机,于是温亭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别无选择。我的机会只给一次,一炷香,你若是不愿,便再无机会。”

“你——”魔君气得想要吐血,这到底是谁求谁?

然而,温亭湛却没有再说话,而是闭目养神。

魔君隔空等着一如既往不温不火的温亭湛。

时间过得很快,温亭湛在心里默数着一炷香,他睁开眼睛:“如何?”

魔君被困了快两年前,他的元神都快疯了,这个鬼地方真的是可以让魔都能发疯,若非这三年有温亭湛这么一个活物让他说说话,他都怀疑他很快就会忘记如何说话!

“就冲你肯为朋友妥协,本君信你一回!”魔君咬牙道,“既然是合作,你便全身心的信任本君,让本君进入阳珠。”

温亭湛没有任何迟疑,他把自己的神魂放空,不设任何防备,就让魔君钻入了阳珠,阳珠变成了法宝,已经认了温亭湛为主,与温亭湛可谓神识相连,这种情况下魔君完全可以通过阳珠钻入温亭湛的神识,从而吞噬他的神魂,反客为主。初初进入阳珠之时,魔君不是没有生出这样的念想,可他是魔,而非妖,魔是以毅力、信念为主,这个凡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念已经无法用正常人来形容,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且走一步算一步,阳珠灵气充裕,他可以依靠阳珠修炼,这个凡人若是敢阳奉阴违,鱼死破他还是做得到!

“既然合作,就要全身心信任。”温亭湛冷声道。

很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眼珠奔走如温亭湛的身体里,他的双臂顿时膨胀起来,衣袖被震飞的粉碎,布满伤痕的双臂被一股强劲的力道萦绕,双手缓缓的转动,张开的五指一寸寸的紧握,他的双眸变得幽深犹如黑洞。

这一股力量强劲的令阴阳谷都在颤抖,就连站在谷外的戈无音就感觉到脚下踩的石头开始轻颤,听到里面细碎的声音,她瞪大了眼睛。

而谷内的温亭湛被力量充满的五指有力的握紧,随着他这一握,阴阳谷一阵山摇地动,旋即砰砰砰的巨响响起,犹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铁链一环一环的碎开。

等到双臂得到了自由,温亭湛双手握住锁住自己双脚的铁链,眼底血色的光芒一闪,啪的一声脆响,铁链被他生生的扯断。

得到自由的温亭湛动了动他双手双脚的关节,而后走到了石门之前,恰好这时候感应到阴阳谷变化的云酉几位长老赶来打开了石门,看着站在他们面前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的温亭湛,均是一惊,呆呆的站在了那里。

“云酉长老,温某已经挣脱,是否恢复自由之身。”虽然云酉是云科的父亲,但对于云酉,温亭湛并没有仇恨,且这三年没有云酉,他很难见到戈无音不说,在伙食上肯定得不到那么好的照顾,所以温亭湛的语气还算客气。

云酉震惊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平复心情之后点头:“自然,从今而后,温公子与缥邈仙宗再无恩怨。”

再无恩怨?

温亭湛没有接这句话,而是目光扫过,竟然没有看到云夫人和云垣的踪影,于是他道:“我这一身多有不便,可否留在缥邈仙宗休养三日。”

这个要求,云酉自然没有拒绝,早在地宫的时候云酉就知道温亭湛是一个非同凡响之人,今日温亭湛竟然能够以凡人之躯挣脱了妖魔都挣脱不了的阴阳谷,着实让他震撼的有些害怕。

为了让温亭湛不记恨缥邈仙宗,云酉亲自安排了温亭湛,并且给了最大的礼遇,温亭湛在沐浴之时,看到了他满身的伤痕,浑身都是狰狞的伤口,唯有眼睛和男人的象征还有双手最脆弱的三个地方反而没有受伤。他弄不明白阴阳谷的原理,也不欲的探究,全程面无表情的洗着澡,手抚上狰狞凸起的伤疤,有些地方还渗着血,他依然没有放过。

洗完澡之后,云酉派人送了伤药,温亭湛也没有嫌弃,上完药穿上了云酉送来的衣袍,一身干净的走出去,才看到戈无音在饭桌之前等着他,温亭湛面无表情的坐下沉默不言的用了膳。

“你是如何挣脱阴阳谷?”等温亭湛吃完,戈无音再也忍不住的问了,温亭湛能够承受住阴阳谷,戈无音已经震惊不已,如今他竟然还能够用两年的时间挣脱,“那可是连妖魔都真脱不了的地方。”

“缥邈仙宗对妖魔施了渡劫期的封印,对我并无。”若非如此,魔君如何需要舍去肉身?

“这也不是你能够挣脱的理由吧?”戈无音非常的好奇,但温亭湛显然不想说,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温亭湛回话,戈无音就转而问道,“你不快去寻摇光,在这缥邈仙宗待着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伤了我还能好好活着。”温亭湛的声音依然清润,但他的话仿佛从阴阳谷带出来了一股极阴之气,让人不寒而栗,“你可打听到云垣和云夫人的去向?”

“云垣一年前被陌二叔所伤,还在闭关疗伤,云夫人不知何时迷上了炼制丹药,如今一心在殿内炼丹。”温亭湛去沐浴的时候就交代了她,这对于缥邈仙宗准主母的她并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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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8章:湛哥出手

“闭关?炼丹?”温亭湛的唇角轻轻一勾,牵动着他面部深深的伤口,让人看着格外的恐怖,再配上他过于幽深的眼眸,更是令人背脊发凉。

等到戈无音走了之后,温亭湛才对魔君道:“你不是正需要补么?”

魔是什么?

魔就是无孔不入的意念,魔修者拥有躯体,可没有躯体的魔更加可怕,他们最喜欢在生灵专注之时出现,困住他们从而蚕食他们的精神力,达到修炼的目的,不论是疗伤的云垣,还是炼丹的云夫人,都是最容易被心魔趁虚而入之时。

“云酉长老,你可想知我是如何挣脱阴阳谷?”说了一会儿话,温亭湛道。

温亭湛犹豫了片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眼底透着难色。

温亭湛轻声叹了一口气:“我并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云垣长老。”

“不知五十年前,云垣长老可有进过阴阳谷,且在其中逗留了许久。”温亭湛问道。

“温公子如何知晓?”

“怎么可能?”云酉惊得霍然站起了身,云垣在闭关疗伤,绝无可能去了阴阳谷,且阴阳谷的大门钥匙一直是他在掌管。

听了这话云酉更是惊得六神无主,他觉得温亭湛不可能在说谎,那么温亭湛如何在三日前见过云垣?

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犹如晴天霹雳炸得云酉长老的大脑嗡嗡嗡作响,他完全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他张口想要反驳,却寻不到反驳的点,尤其是他近年也发现了云垣性格大变,但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再细想宗主无故入魔,云笠大长老的牺牲,他的脚底蹿起一股冷气。

“多谢温公子告知,温公子的恩情,我缥邈仙宗记住了。”云酉站起来,对着温亭湛拱了拱手。

云酉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和几位长老商议,尤其是对付修为在他们之上的云垣,温亭湛笃定他要找几位长老,他们商议的结果也绝对不是独自行动,毕竟对付的是云垣。如今云非离在闭关未出,他们只能去寻云夫人做主……

于是两人都被魔君勾得陷入了深深的心魔之中,全无理智可言,魔君控制着云垣的身体,提前出关,出关之后就按照温亭湛的指示去了先一步被他控制陷入幻境的云夫人屋子里,原本沉入对丈夫思念的云夫人好不容易梦到了丈夫,却转瞬消失不见,寻了许久才寻到,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她的热情犹如火一般燃烧着整个房间。

所以当云酉带着几位被他说服的长老来寻云夫人拿主意时,却发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心中格外的奇怪的同时,担忧之下就和几位长老迅速的冲进了云夫人的屋子里,然后几个人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到了火辣辣的**翻滚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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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9章:云垣现形

云酉和几位长老顿时气得脸一阵扭曲,关键是看着云夫人也不像是被强迫,两人打的那叫一个火热,而他们冲进来之时,魔君的反应也恰到好处,迅速的抱着被心魔控制的云里雾里的云夫人一个翻身,手臂一扬用被子将云夫人给裹住,那一份爱护之情恰到好处。

“云垣,你这个畜生!”

原本对云酉所言还有些持怀疑态度的几位长老,看到云垣丑事被撞破,还如此暴戾,大有将他们杀人灭口的意思,心里都是又惊又怒,几人对视了一眼,联手对付起了云垣。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本君已经不知多久未体验如此快感。”回到了温亭湛的客房,驾着阳珠围绕着温亭湛所坐的圆木桌绕了一圈,魔君的语气透露着无尽的愉悦。

温亭湛没有理他,而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要知道缥邈仙宗今时不同往日,要他说就让他和几位长老多玩一会儿,好直接让云垣死在几位长老的手中,如此多省事儿,搞不懂温亭湛脑子里在想什么。

魔君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不无恶趣味的问着温亭湛:“那位宗主夫人又是何处得罪了你,你要对她下这般狠手。”

魔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她可是宗主夫人,除了宗主便是她犯了天大的错,也无人能够处置她,你会如此简单的就放过她?”

“喂喂喂,你别走啊,你把话说清楚,本君最讨厌有人把话说一半留一半。”魔君连忙驱使着阳珠去追温亭湛。

“戈姑娘去了多久?”温亭湛便问道。

“多谢。”道了谢,温亭湛又问了云夫人的院子方向,就跟了过去。

温亭湛却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一抓就将阳珠抓住,没有戴在脖子上,而是挂在了腰间,便疾步朝着云夫人的院子而去。

虽然戈无音没有过门,可戈无音却和云非离订了亲,缥邈仙宗所有长老打成一团,她自然是有权利问一问缘由。

鞭子的力量初时隐而不发,云垣更本没有将戈无音放在眼里,迎面而上,待到他逼近感觉到那一股力量波动之后,变色大变迅速的一个翻身躲开,而他这一躲,云酉几人已经逼至近前,他运气护住他的前身,云酉几人的功力都被他的护体之气给拦下。

云垣想要闪躲却也没有办法,一旦他扯手,必然被云酉几人重伤,和云酉几人的修为比起来,他宁愿承受戈无音的力量。那一鞭实实在在的抽在了云垣的身上,一鞭下去云垣面色顿时狰狞了,他抬起头就仰天嘶吼,那吼声惊动了所有弟子,纷纷飞奔而来,正好看到云垣扭曲的面容,而后一抹巨大的类似于大鹏的鸟从云垣的身体里剥离出来,云垣的鼻子也变成了鸟类的尖锐漆黑的喙!

云酉见到这个场面,立刻急中生智,冷喝一声:“妖物还我大长老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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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精妙布局

在云垣被抽魂鞭重伤的情况下,云酉几乎是飙升了全部的力量,感受到的其他几位长老也同时发力,妖魂还在体外的云垣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被这一击险些将妖魂都击碎,狠狠的从半空之中跌落,砸在了地面之上。 张口就喷出一大口血,爬在地上奄奄一息,没有一丁点反抗之力。

几位长老都有些虚脱,他们的修为几乎都耗尽了,戈无音见此便对着围上来的弟子沉声道:“云垣长老遇害,此妖物欲移花接木,借云垣长老之躯祸缥邈仙宗,几位长老联手将其制服。缥邈仙宗再不能经受风浪,你们把好口风,该干嘛就去干嘛,此处没有你们之事。”

等到所有人散去,温亭湛的声音才出现,他疾步上前:“它不是在闭关,怎会在此?”

戈无音还真不知道云垣为何在此,她收到的是温亭湛在小乖乖将魔君带回去之后让小乖乖传来的信,信上只是说让她假借家中有急事,欲来向云夫人辞行,借机用抽魂鞭显露云垣的妖魂,所以戈无音摇摇头:“我亦不知,我原是因为家中急事欲来向夫人辞行,却没有想到进来便见云垣与云酉长老等人交战,且他欲伤我性命,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妖物。”

这一闻,见过方才画面的几位长老脸色越发的不好,那种隐忍愤怒不知如何启齿的表情,完全让戈无音误解了,这么大的动静就在云夫人的院子里,云夫人竟然没有被惊动!

“云酉长老,夫人她如何了?”毕竟是云非离的母亲,虽然她特别反感这个老妖婆,但为着云非离,她还是要关心一下。

这时候,温亭湛也走上前,他面色凝重的问道:“难道云夫人已遭不测?”

虽然戈无音有时候也很痛恨云夫人的所作所为,但她到底和云非离有牵绊,云夫人是云非离最后一个至亲,如今也没有了,她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

戈无音也有些缓不过神的随着温亭湛走了出去,不知不觉就跟着温亭湛进入了他的院子,看着前方这个身影挺拔的少年,戈无音的目光复杂,她问道:“云夫人,是怎么死的?”

戈无音一怔,她动了动唇,却说不上话,要一个怎样的答案?云夫人的死与她何干?她不过是想到了云非离,对云非离有些怜悯。

戈无音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是,云夫人已经是一个疯子,她时时刻刻的云非离耳边提醒着仇恨,更是看到了她好几次在云非离的面前发疯,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云非离宣泄情绪。云非离一直默默的承受着,她甚至自以为好的东西想方设法的逼着云非离吃下去,否则就要死要活,如果她活着,早晚会将云非离逼疯。

想了想,戈无音长长舒了一口气,就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本来她就没有急事,如今缥邈仙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有再急的事情也不能此时离开。

他还在怀疑为何温亭湛要留下云垣一条命,让他从中作梗一了百了多省事,原来是要借此将云夫人的死落到实处。若是他用云垣的身体与几位长老恶战之后故意死在几位长老的手中。这几位长老的怒气就会消减大半,对上云夫人他们定然会理智的去考虑。等到云非离出关,就算他的母亲真的是这样的人,云非离也未必会信,就算是信了,他难道还能够杀母不成?显然,温亭湛是要云夫人的命。

云酉不可能让戈无音知晓他们的宗主夫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他找不出拦住戈无音脚步的理由,温亭湛那一句话,一下子解决了他所有的烦恼,不但阻挡了戈无音,且也让他免了面对云非离的艰难。他不想再刺激云非离,但他更不想包庇云夫人很可能勾结云垣谋害宗主的女人,更不想天下人知晓云夫人这个缥邈仙宗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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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为了摇摇

这样细细的想下来,魔君没有心肝都觉得心肝发凉,他有那么一点点庆幸,在阴阳谷的时候因为温亭湛身怀阳珠,一心只打阳珠的主意,没有对温亭湛下狠手,甚至在温亭湛要求出谷之时,凭着直觉与温亭湛公平交易,没有强势的逼迫,否则他觉得今日的云夫人与恐怕就是昔日的他。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他没有要云夫人死的惊天动地的身败名裂,是因为她有个好儿子。

温亭湛依言在缥邈仙宗停留了三日,便辞行,戈无音没有办法离开,现在缥邈仙宗太乱,她不得不留下来协助。

“我已经让小乖乖传信给陌大哥,我在九陌宗等他。”温亭湛解释道,“我让长延师兄送我去九陌宗。”

“宣公子……”

戈无音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她觉得温亭湛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冷静理智的可怕,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

直到与夜摇光分别两日之后的陌钦赶回来,看着穿戴一新站在院落里面的温亭湛,陌钦真的认不出来,除了身形和气韵还有那一双眼睛,温亭湛那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完全消失不见,上面爬满了蜈蚣一般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狰狞深褐色伤口,这样的容颜只怕走在外面,足可以将许多人吓晕过去,饶是在俗世处理了无数可怕的伤口,陌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伤疤。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模样。”陌钦坐到温亭湛的对面,他没有说谎,早就听戈无音形容过,但是真的见到了,还是震惊到了他。

陌钦也猜到了一二,他仔细的看了看温亭湛的脸,又抓起温亭湛的手,撩开衣袖,甚至扒开了温亭湛的衣襟,看了看身上,最后摇了摇头:“你的伤口太深太多,且是极阳极阴之气所伤,我的伤药灵气都比不上其浓郁,对你的伤口毫无作用。”

“从地宫之中取出来,便没有用过。”他还没有想好怎么用,蓦然他想到了什么,不由一惊,“你问这个作何?你不会是……”

陌钦皱了皱眉:“你的伤口结痂已深,死皮太多,若是要用玉冰机,不得不割去所有的伤口,在新伤之上敷上玉冰机,才能够重新长出完好的皮肉。”

陌钦闻言,伸手扣住了温亭湛的脉搏,他的五行之气顺着温亭湛的经脉流入了温亭湛的身体,探查温亭湛身体的情况,最后眉头越皱越紧:“你须知,你的伤口残余着阴阳之灵气,就连你的体内也有大量的阴阳灵气,这世间没有任何药能够将你的痛觉麻痹,你不得不生生承受着割肉之痛。”

陌钦觉得差不多,见温亭湛如此坚决,并且温亭湛的脸已经妨碍到了出世见人,也不得不用玉冰机,于是颔首:“那我便替你祛除脸上的伤疤,容我准备一日,明日……”

陌钦惊愕不已,他霍然站起身:“你这是为何?你难道忘记了阴阳谷所承受的痛,你要再承受一次?你的脸有碍观瞻,削肉重生是无可奈何,身上平日里都穿着衣裳,你何苦再承受一道这种非人之痛?”

陌钦顿时顿住了,他才猛然意识到温亭湛已经十八,而夜摇光已经二十有一,在俗世已经是老姑娘,温亭湛回去与她团聚之后,他们定然是要成婚,成婚后的夫妻如何能够不坦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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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怕她难过

“我知道。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温亭湛的唇瓣轻轻扬起,他内敛幽深的眼眸散开珍珠般柔和温润的光芒,“我知晓她不会嫌弃我。”

“我怕她难过。”

他这一身的伤,若是被她所见,定然是要哭红了眼。一想到她的眼泪,他觉得那一定比让他割肉更痛。他答应过她,绝不会让她伤心难过,更遑论他们日后要做夫妻,日复一日让她见着,就算他编织了再完美的理由,她依然不会忘记他是因为她的生命灵物而离开,才会换来这一身的伤痕累累,她会永远愧疚,这不是他所想见,他只想她快乐就好。

他竟然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而宁可承受割肉换皮之痛!

“你,难道要把你对她的付出隐瞒一辈子么?”这样巨大的牺牲,真的甘心她一辈子都不知晓?这世间哪一个凡人能够做到?

温亭湛的这一番话,深深的震撼着陌钦,他许久才颔首:“我明白了,我手里的玉冰机足够,但你若要全身脱胎换骨,少则三月多则五月才能离开九陌宗。”

“你有要事要做?”听温亭湛的口气,陌钦不由问道。

陌钦想到了他和夜摇光的大婚,于是点头道:“夜姑娘三日前与我分离,带着小乖乖去寻你。”

“宣公子去的很安详。”至于夜开阳的事情,陌钦没有说,这个还是留着他们夫妻两自己去说吧。

温亭湛坐在深秋红枫树下,看着风中打着旋飘飞的枫叶,伸手接住了一片,视线落在绚丽红艳的叶子上,大拇指轻轻的摩挲,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将信寄出去之后,陌钦看过他全身的伤势,决定不能一次将所有的地方割去,否则温亭湛恐怕承受不住肌肤一次性再生的痒痛。便从脸部开始,因为温亭湛的伤口特殊,伤口蕴含着灵气,陌钦用了非一般的刀刃,并且用了五行之气,他估测了每一个地方的伤口深度,务求一刀就能够将一块的疤痕和死皮全部割去,若是遗留,长出来的新肉依然有痕迹,就得再来第二次。可若是割得深了伤了里面的血脉和肌理,温亭湛再生的肌肤轮廓会变得扭曲。

当血水一盆盆的抬出去,温亭湛那一张脸变得鲜血淋漓,真正的血肉模糊,他已经疼的唇瓣煞白,抖动不已,衣衫都仿佛淋了倾盆大雨一般湿透,却依然极力的忍耐,竟然没有痛晕过去,看得一旁打下手的牧童浑身都哆嗦。

温亭湛醒来已经是第三日,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而陌钦只是休息了半日,得知温亭湛醒来,陌钦连忙赶来,看着整张脸被纱布包裹着就连眼睛也只剩下薄薄一层可以透视,便道:“这三日是你肌肤生长的重要时机,不能进食,宜不能言行,否则会影响到你的脸型,我每日为你输入五行之气护住你的心脉,再过一日便可以进食。”

但温亭湛知晓这是陌钦所说的肌肤再生,必须的忍过去,就好比出疹子,若是挠了就会留下疤痕,但这种奇痒比中了毒,比出疹子要痒上千百倍,温亭湛痒的实在受不了,便一遍一遍的念着清心经,就这样生生的熬过了最痒的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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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我们村子闹鬼

用了圣药玉冰机,只用了一个月,温亭湛的脸部就几乎痊愈,只不过犹如新生的婴儿不能见强光,经不起风霜,仍然需要陌钦的药物来维护,但却开始了身体的脱换。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再过几日便是年关。带着小乖乖的夜摇光竟然还没有寻到此处,毕竟小乖乖和温亭湛才是最亲昵,不应该感应不到温亭湛的方向。可是眼看两个月过去了,夜摇光却依然没有寻上门,陌钦都有些好奇。

“我让长延师兄传给她的信中提到这几年我到底去了何处,并且言及此时正在陪伴老大人闭关,在一个我亦不知晓的地方,允诺来年桃花盛开之时,便是我的归期。”温亭湛将他的信简略的说了一遍,“我的信纸用特殊的药材浸泡过,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训练小乖乖,只要小乖乖闻到,便会明白我的意思,不会带着摇摇来寻我。”

“多谢陌大哥。”温亭湛温润的声音轻快且透露着愉悦。

温亭湛半靠半躺着,初冬的阳光透过打着花苞的梅花树投下来,仿佛连傲梅凌然的风骨也抖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就那么静静的晒着冬日的阳光,整个人却好似晕染了一层光圈,看着遥远朦胧而又神秘。

话分两头,夜摇光和陌钦分离后,顺着小乖乖带路,它的确一路往南海的方向而行,只不过中途遇到了一件事耽搁了行程。

老人家看起来年过六旬,虽然看着瘦弱,但却硬朗,精气神也不错,他扔下了背上的稻草,连忙喊着跑过来,挡在夜摇光的面前。

“小公子是外乡人,咋地来了我们墩子村?”老人家先是提出来疑问。

“这林子可去不得,小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去老汉家里吃点糠咽菜,这里距离镇上有三十里路,小公子今晚在老汉家里歇息一晚,明日坐村子里的牛车去镇上便是。”老人家连忙拉住欲往前的夜摇光,很热情的劝说道。

“哎,好好好,跟老汉走吧。”老人家仿佛松了一口气,这回身就去扛一大捆稻草。

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他也实在是有些累,而且看夜摇光似乎很轻松的模样,夸赞了夜摇光几句,就将夜摇光带回了自己的屋子。

原本以为老人家必然也是一大家子的夜摇光却意外的发现,老人家只有一个老伴,子女孙儿都不在家,想到村子里之人的热情,木老大爷应该不会是绝户,这个时代对于绝户的人,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很排斥,认为这是做了缺德事的人家遭了报应。

用了晚膳,夜摇光在院子里走动消消食,木老大爷在门口抽了一口旱烟,等了一会儿见夜摇光也没有打算歇息,于是便开口道:“夜公子,天色不早,快歇下,明日你的早起,不然可赶不上牛车。”

木老大爷立刻讳莫如深的跑上前拉着夜摇光就进了屋子,给房门上了门栓才道:“小公子,我们这村子里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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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千年阴珠

“闹鬼?”夜摇光顿时来了精神,她适才并没有感觉到这个村子里有怨气或者阴气。

夜摇光赶紧上前自己去动手,不好意思让老人家动手,一边拧着帕子的水一边问道:“怎么闹了十年,你们村里难道没有上报衙门?或是请人捉鬼么?”

“村里花了大价钱请过道士,也报过衙门。”木老爷子道,“可都没用,后来我们也算是明白,这鬼啊从不伤我们村里的人,只伤那外地来的人,十年前原本镇子就在我们村外面不到五里路,都是被那鬼给闹得,镇子都搬到了三十里之外,我们村子人也越来越少。这不,老汉家的两个小子都在镇上干活,实在是太远,我们两老只能让他们拖家带口在镇上过活,逢年过节回来陪陪我们两老。”

“我们这小村子,脚钱都拿不出,衙门里的人哪里回来管。”木老婆婆抱怨了一句,“且那女鬼又是个厉害的,七年前好不容易摊上一个愿意管这事儿的县太爷,不想这位县太爷头天才请了道士来做法,当晚县太爷起夜,枕边就是那道士血淋淋的脑袋,将县太爷都吓傻了。这年我们换了两个县太爷,愣是无人愿意再管这事儿,好在那女鬼也知道我们苦,不曾祸害我们。”

“哎……”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显然虽然这女鬼没有祸害他们村子里的人,可依然让他们人心惶惶,木老爷子佝偻着背摇了摇头,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大概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木老爷子都睡熟了,夜摇光便翻身下榻。轻手轻脚的从窗子翻身出去。走出院子,夜摇光看着远处的山,就见深处一股漆黑的阴鬼之气直冲天际,犹如一颗摇落树叶的巨大槐树,张牙舞爪朝着天际伸展着漆黑的树枝,看得夜摇光一阵心惊。

“喔喔喔!”金子比划着。

夜摇光没有犹豫的进入了山林,朝着那一股冲天黑气而去。具体的原因,只能等到见到女鬼才知。靠近之后,就听到了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尤其是深秋的季节,大多数树木都已经凋零,全是孤零零的树枝,在阴风之中晃动。皎洁的月光将这些树影子投射下来,胆小的人光是看到地面上的影子都可以吓死。

“咦?”空气之中传来一个女音的轻诧。

“我当何人胆敢闯我鬼林,原来是个有道行的修炼之人。”空气之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女音。

夜摇光脚下一定,蕴含着五行之气的双臂绕了一个太极,迅速的凝聚了纯正的力量,看似缓慢的朝着砸来的枯叶球一推,一股春风化雨一般的浩然正气,仿佛一条无形的龙奔腾而去,熄灭了那火焰一般的阴鬼之气,劈开球体的枯叶,朝着一颗巨大的槐树飞奔而去。

却在此时,夜摇光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至阴之气,比地宫鬼道更加浓烈,而后她看到了一颗萦绕着漆黑至阴之气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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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阴魂阵

千年阴珠,也是千年古树之中孕育的天然法器,与温亭湛的千年阳珠一样,尤其是槐树这种极阴之树是最容易形成阴珠,乃是鬼魅修炼的至佳法宝。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它所蕴含的阴气,便是千万鬼魂叠加也比不上。难怪这只鬼能够将阴鬼之气收敛,即便她路过下方的村子也察觉不到。也难怪这只鬼能够控制自己伤不伤人,将送上门的活人都可以扔出去。原来,她修炼根本不需要活人的阳气,有阴珠在手,别说一般的修炼者,就算是如今化神期的她也未必能够应付得了。

夜摇光指尖一划,一颗血珠飞出,手腕翻转指尖,将血珠弹入了罗盘之中,罗盘的光芒大盛,顿时光亮犹如天上的皓月坠入了山间,顿时将山林照亮,不过这光芒还来不及散开,就被夜摇光手诀一转,迅速又收敛入了罗盘之中,但见罗盘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悬浮在半空之中,苍明的光芒犹如火焰,将四周的黑气全部烧尽。

阴气在罗盘的中心点形成了一个漩涡,仿佛电钻欲将罗盘钻穿。空中响起了火花迸溅一般的呲呲呲声。

“你看着也不老,能够有这样的修为也实属难得,但你未必是我的对手,若是你定要与我斗法到底,你的两个孩子恐怕吃不消。”在那鬼魂飞出来的一瞬间,夜摇光就已经看到这老槐树里面竟然有三个鬼魂,一个女人,一男一女两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子。

巨大的槐树四周五棵树的枯枝在阴气的引动之下犹如活了一般开始移动,这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将夜摇光团团围住,五棵树之中竟然突然出现了五个鬼魂,他们竟然着了青白红黑黄五宗颜色的衣裳。

这个女鬼竟然生前还是一个会奇门之术的女人!

看着迅速扑上来,要将她困在中间五棵鬼树,夜摇光急忙掐指一算:辛亥年己亥月丁酉日亥时三刻。煞西,生门在西南。阴魂阵,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巳土。西南,火金相交,上方以阴珠为震。

令夜摇光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鬼竟然在这个时候,催动了阴珠,用阴气将夜摇光的五行之火扑灭,救了那五只小鬼。

“不是我该滞留之地?”那女鬼的声音冰冷而又讽刺,“那你便将我炼化!”

“你承受了多大的冤屈,可与我道来。”夜摇光皱了皱眉,心里暗道倒霉,这样大的怨气的女鬼,夜摇光还是首次遇见,能够形成这样的怨气,必然是经历非同一般的迫害。

“我自己的债,我自己回去讨回来。”女鬼将怨气收纳进槐树之中。

“那我们便再战吧!”女鬼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它的身子也从老槐树之中飞了出来,头与身子相连,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就算她脸色苍白看着也不过双十年华,死的很早。

夜摇光素白的衣袍,和被玉簪挽起来的长发在阴风之中款摆,她也是面色凝重,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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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6章:降服

那交织的阴气,从女鬼的身上如烟花一般爆开,朝着夜摇光迸溅飞来,四周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到了零点,冰冷的好似空气都有一瞬间的凝滞,一道道手腕一般粗恰似实质般的交织着奔腾的黑气汇聚成一条巨龙,席卷着飞沙走石。

她细长的两只从黑夜之中伸出,晕染着五行之气的指尖犹如光明的剪,在黑暗之中剪开一条缝隙,抓住了在虚空之中盛开的金色花朵。旋即她的足尖在地面之上一点,身子腾空而起的一瞬间,广袖一拂,那一朵璀璨的金色花朵,在黑夜浓郁之中的阴风之中似无可奈何的被吹走。甚至打了几个旋,才朝着女鬼的阴鬼之气撞去。

有的只是春风化雨的温柔,那一朵金色的花朵在撞上阴鬼之气后,就自然而然的舒展而开,它的每一瓣花瓣都化作了一根细长波动着温和五行之气的金色,内外夹击的一根根从阴气之中穿梭,强劲浓厚阴郁的阴鬼之气,犹如黑色得云雾,就那么轻易的被一根根的金丝穿透。

却在这时,女鬼的身子突然消失不见,虚空之中只有一颗散发着浓郁阴气的阴珠,原本对待阴鬼之气势如破竹的五行之气犹如火花溅在了巨盾之上,在阴珠弥漫出来一面盾牌一般的阴气之上零星的溅了两下就消失不见,没有兴起一点波澜。

夜摇光身子一旋,袖袍翻转指尖,一股五行之气形成了光刀朝着阴珠劈下去,将第一波箭光挡下。她的身子在半空之中迅速的变化,一波一波的五行之气凝聚着刀光不断的飞射而出。

她迅速的催动紫灵珠,紫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盛开,急速凝成的光屏将冷光全部挡下。她明媚的桃花眼,吸纳了紫灵珠蔓延的紫光,越发的妖魅,冷冽的一眯,另一手掐诀一挥,紫灵珠被注入了一道五行之气,一阵扭转,四周的气流仿佛也随之一阵扭动,那被凝滞在半空之中的阴气冷光顿时粉碎。

那一招快狠准,女鬼没有半点反应的机会,已经被自己的力量穿透而过,被撞飞出去,夜摇光也同一时间飞身而起,她袖中的符纸飞出来,划破的指尖在黄表纸上迅速的抒写,很快一道泛着蓝色之光的符纸就贴在了女鬼的身上,女鬼就这样被钉在槐树之上,阴珠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夜摇光伸手在虚空一抓,就将之抓在手中。

看到这一幕,夜摇光到底于心不忍:“说吧,你到底是谁,有何冤屈。”

“为何?”女鬼有些想不明白。

女鬼漆黑眼睛看了夜摇光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你这样心善的修炼之人,多谢你为我着想,我只求你超度我两个孩子,还有他们五个便是。”

见夜摇光皱眉,女鬼顿时明白了夜摇光恐怕误会了她的意思,于是连忙解释道:“我之事牵扯俗世地位非凡之人。”

“你说吧,我尚在俗世之中,我听了之后,酌情答复你。”就冲这女鬼到了这个地步,投桃报李不愿连累她,她对这女鬼的事也不能说不插手就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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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7章:月九襄

听着月九襄的叙述,夜摇光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已经死了十九年,她今年应该三十九岁,她在生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家里还算殷实,父亲是先皇在位时的举人,原本一家人就要苦尽甘来之时,她的父亲在赴京赶考之时患了重病,母亲为了治疗父亲,变卖了家里所有的家当,却依然没有起色,最后她的父亲因病去世,没有多久母亲也因为劳累过度而亡故,父亲家中已经没有亲属,外祖家中条件颇为窘迫,那时她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外祖家里替她收敛下葬了爹娘,就将她领回了家,可舅母和舅父都不待见她,不过一年舅母就想要将她卖了。

年迈的外祖父母也是看着舅父夫妻的脸色过活。家中还有一个大了她六岁的堂兄,不知在何处学了些下流的事,总喜欢对她动手动脚,好几次被外祖母撞见。

外祖母除了救下她,也不敢苛责堂兄。

“月照轻纱动凌波,风过优昙飘九襄。 ”月色下,那女鬼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她的声音在夜风之中掺杂无尽的惆怅,“我叫月九襄,生于癸酉年,成都府汉源县九襄……”

在发觉舅母的心思之后,外祖母无法,只得找个可靠的人家,将她卖了做童养媳。细细打听之下,还真有一个非常合适之人,那就是后来月九襄的夫家——岳家。这岳家乃是一个寡母带着一个男孩——岳意,岳意恰好与月九襄同龄,且两人的姓又同音。当岳意得了怪病,据说得高人指点要寻一个八字相旺的女子定亲之时,因为定亲的由头不好,且岳意的家境一般,许多人都不愿意,愿意的人家岳母又看不上,而月九襄的祖母将她送上门,岳母看到月九襄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尤其是月九襄还会写字,读过,小小年纪女红又好,当即就拍板定下。

不过在咸宁,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倒是无拘无束,日子虽然清贫但也没有到揭不开锅的时候,岳母是个和善的人,不但将岳意教养得温文尔雅,就连月九襄也知达理。可两个名义上是夫妻的人,心中都把彼此当做了亲人。

岳意自然是心潮涌动,然而他却坦言相告他家中已有未过门的妻子,且姑娘的身份高贵,他无意高攀。可他越是这样磊拓,越发让姑娘放不了手,不断的挑拨,男人对上心悦的姑娘如何能够硬得起心肠?

可谁也没有想到,岳母这一病再也好不了,她死了岳意得为她守孝三年,考虑到三年之后月九襄的年纪就大了,于是她希望岳意能够在她闭眼前和月九襄成亲,也有说冲一冲喜,说不定她的身子能够好转。

本对岳意也无男女之情的月九襄,也是帮着岳意劝过岳母,可落在岳母的眼里,就是月九襄太过忍让,太过贤德,她越发不想让月九襄受委屈。她想着若是她去了,月九襄以前那些糟心的外家人,肯定不能回去,儿子现在就这样,那以后这个被她当做女儿养大的月九襄岂不是要受尽委屈?这个意念支撑着岳母,她愣是挺着,逼的岳意娶了月九襄,期间邻近春闱,岳意心仪的女子竟然来了信。不巧这封信被岳母看到,岳母在心中看到了这个女子的刁蛮以及颐指气使,并且还写到岳意如果敢负了她,她便让岳意生不日死。岳母越发觉得这个女子不是儿子的良配,不是那种贤良的女子。逼着岳意将自己已经成亲的事情告知这个女子,与这个女子断绝。

在一个半月之后,月九襄查出有了身孕,岳母没有过几日便安详离世,自此岳意和月九襄却相敬如宾,原本亲近的两个人,却因为这个不尴不尬的关系,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直到月九襄诞下龙凤胎,两人为着孩子倒是亲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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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怨气的来源

岳意原本是在躲避邑德郡主,一再告诫自己是有家室,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女,可奈何刚刚守寡的邑德郡主并不想放过他,邑德郡主的权势,岂能够是初入帝都的岳意能够相提并论?

他基本出席任何宴会都能够看到邑德郡主。后来,岳意在一场宴会之后,酒后与邑德郡主有了夫妻之实,邑德郡主当时对痛苦的岳意说,就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

岳意也这么鸵鸟的认了,并且他完成了对妻子的承诺,将这件事告诉了妻子,希望得到妻子的原谅。

为了不再和邑德郡主过多的交集,岳意得到了先皇的褒奖,便借势请求外放。

理想永远都是那么的美好,而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直到他们的孩子三岁那年,岳意守孝三年后再度去参加春闱,果然高中状元,却在御赐的闻喜宴之中再度遇上了那个他心中的朱砂,这时候他才知道,总督府中的表妹,是盛京养病的邑德郡主,乃是太子殿下的第三女。

月九襄接到岳意最后的信,就是岳意说陛下已经允许他外放,让她带着两个孩子等他回来。月九襄一直在等,等来的却是岳意的休,原来邑德郡主怀了岳意的骨肉……

三个月之后,不知道岳意如何寻到了她的下落,托人送了五千两银子给她,月九襄什么都没有,她有骨气,就算她现在过得艰苦,但她不用这个男人的一分钱,因为她在这里落户之时,就给两个孩子改了姓,他们姓月,此月非彼岳。

然而,一个月之后,她却遭到了灭顶之灾。她永远忘不了,那一群人用她的两个孩子逼迫她按照他们的意思写下绝情给岳意,永远忘不了那一群人得到了绝情,当着她的面将她的两个孩子活生生的摔死在她的面前,永远忘不了那一群人看到疯癫的她离去之后。她的家里涌来了一群乞丐,她竟然被这样一群人糟蹋之死……

高傲的公主,容不下有人染指过她的意中人,所以她下了狠手,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月九襄,她是一个比最低等花楼卖身的女人还要卑贱。也或许是为了报复当初岳母带给她的痛苦,可不论如何,夜摇光心中对这位邑德公主都厌恶至极。

月九襄抬起头,看着夜摇光,有些不明白夜摇光的意图。

夜摇光也想要带走月九襄,如此她更安心,但是月九襄用阴珠修炼,修为已经大涨,只怕天麟承受不住它,不将月九襄放在天麟之中,夜摇光如何带着他们?

“谁让我改不了多管闲事,嫉恶如仇的毛病。”夜摇光无奈道。

“我哪里能够带走你。”夜摇光摇头,“你的阴气,怨气,戾气都太重,我无法将你带在身边,我身上并没有能够承载的法器。我的紫灵珠,会将你吞噬。”

“阴珠可以承载我们母子三人。”月九襄道。

深思熟虑过后,夜摇光决定信任月九襄一次,将阴珠还给它,让它呆在这里,接着阴珠维持自己的神魂不散,不去祸害其他人性命。

“困?”夜摇光这才想到,月九襄已经这样的修为,完全有能力去寻人报仇,为何还滞留此地,听到月九襄之言,夜摇光仔细的感受四周的力量,才发现竟然有五道符纸埋在了这颗槐树之下,夜摇光用天麟将符纸的位置找出来,这几道符纸即便近二十年,也依然崭新,因为它浑身泛着若隐若现的浅紫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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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度化

“这是震阴符。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夜摇光看过四周的地理环境,并不是非常的特殊,但是千年阴珠需要千年的滋养才能够问世,山川地理风貌却在随着岁月更替变幻,也许这颗阴珠早就已经凝聚,却差了临门一脚的脱胎而出,恰好遇上了月九襄,她的恨意她的怨气,借助了阴珠凝聚了更多的阴气,所以是阴珠成就了月九襄,也是月九襄成就了阴珠。

“我可以带你走,但他们五个包括你的儿女我都要超度。”夜摇光想了想提出条件。

“你自己知道,你把他们留在这个世间,是害了他们。”夜摇光面色冷然,“你为他们而杀了人,你以为罪孽只是你一个人的么?”

夜摇光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个,而她和夜开阳还不是生离死别,她都舍不得,更何况月九襄和两个孩子还是生离死别,这一超度就再无法相见,所以她默默的退后,给月九襄自己选择。

月九襄抱着两个孩子,久久的久久的抱着。灰蒙蒙的天空越发的明亮,距离鸡鸣应该不远,远处的山峦之中的晨雾已经开始弥漫。

月九襄想了想很久很久,最后她抬首对夜摇光恳求道:“可否给我三日时间。”

等夜摇光回到木老爷子的家里时,恰好看到两老已经起身,正好木老爷子大开了房门,看着穿戴整齐的夜摇光走出来,不由一愣。

看着活动筋骨的夜摇光,木老大爷也忘了房门是自己从里面打开,只当夜摇光是早起,于是笑呵呵道:“夜公子起得真早。”

“早起好,早起好。”木老爷子说着就去了厨房。

“我打算在老大爷家里再叨扰三日,总不好白吃白喝,老大爷可要收下,不然我可要另寻地方。”木老爷子房子算得上好,可也是相比村子里,到底还是不富裕,夜摇光也不想这三天委屈自己,才想了这个法子。

在村子里的淳朴气息之下,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第三天夜里夜摇光没有睡觉,等到大家都歇下之后,去了老槐树下。

择了一个好地方,夜摇光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将他们全部超度,得了两个功德,应该是来自月九襄两个孩子。肯定是这三日月九襄给他们灌输了感恩之心。

她席地盘膝而坐,指尖手诀变幻,紫灵珠飞跃而出,悬在她的头顶,缓缓的绕着她的头旋转,一缕缕浅紫色的光芒挥洒而下,将她整个人笼罩,那零星的光凝聚到了她的指尖,让她指尖的光芒越发锋锐如刀。

很快五道符纸被烧成灰,月九襄从老槐树飞了出来,她迅速的跑远,站在距离老槐树极其远的地方,闭着眼睛,明明她已经呼吸不到空气,却依然深吸一口气,这是想要感受一番自由的气息。

她这一修炼直到天蒙蒙亮,在她睁开眼睛之后。月九襄已经回来,夜摇光看着浮现在面前的阴珠,看着阴珠内月九襄的魂魄,伸手将之抓到手中:“我们先去一趟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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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近在咫尺

夜摇光先去了一趟木老爷子家里,在她的房间桌子上留下了两个五两的银锭子,而后就无声无息的上路。钱财这种东西酌情帮助和答谢,有时候给的太多,反而是害了人家。

夜摇光才刚刚走到了咸宁府,就在那里遇到了缘生观的弟子,然后隔天就收到了温亭湛拖缘生观寄来的信,当晚她高兴的不能自已,把那一封厚厚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险些把信纸都翻烂,尤其是那句:桃花信期,余归来日。

兴奋了一整晚的夜摇光,第二天精神抖擞,原本打算直接去南海,却没有想到又碰上了老和尚。

“老和尚,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来寻我。”对于上次寻找佛舍利,夜摇光可是记忆犹新,老和尚寻她肯定没有好事情。

“小友可放心,老衲此次前来,并非请小友降妖伏魔。”似乎也知道自己上次的事情给夜摇光造成了心理阴影,于是源恩大师先保证。

“也不是找东西?”夜摇光狐疑的问道,

“亦非寻物。”源恩大师笑道。

“那你先。”

欠债真是不好,尤其是欠了个和尚的债,不提之前种种,就给夜开阳重塑真身,老和尚千里迢迢赶来给她送信,再到含幽的事情老和尚给她泄露一线生机的天机,夜摇光也不能拒绝老和尚的事。

“请小友随老衲去一趟永安寺,为老衲开一个盒子。”源恩道。

“开盒子?不会是湛哥儿开的那种盒子吧?”夜摇光罢手,“可别寻我,我可没有那个脑力。”

“自然是唯有小友能够胜任。”源恩含笑回答。

夜摇光垮了脸,最后罢了罢手:“算了算了,我算是明白了,当初啊,我带着湛哥儿寻你的永安寺接香火情,就是一脚踏入火坑,走吧走吧,我今儿心情好,既然您老人家都亲自求上门,我哪里还能够不给你点面子。”

反正豫章郡和南海也就是一条路,就绕了一个小弯儿,逗留几日罢了,而且这里距离帝都那么远,也遇不上月九襄的仇人。只要没有遇上邑德公主,月九襄应该不会失去理智。于是夜摇光就随着源恩去了一趟永安寺。

到了永安寺,夜摇光才知道这事儿还真的只有她能够干。原来是四百年前,有得到高僧用了唐代高僧的佛珠将一个妖物消灭,只不过当时佛珠断了,每一颗都流落在了不同的地方,而那位高僧真是永安寺的高僧,这四本多年历任主持都在极力将那一串佛珠给收集回来。经过包括源恩在内的六代主持收集,已经所缺不多。源恩又寻回来一个。只是这一颗被锁在了一个五行盒内,这五行盒乃是一种特殊的盒子,融五行之力,一定要用五行之力,且是同等大小的五行之力才能够将之打开。

因为五行相生相克,一旦五行之力失了衡,盒子就会被毁去,而里面的佛珠肯定也会受损,故而便是请了几个人凑齐了五行之力成功率也是十分的底。

“老和尚,我帮你开盒不难,你把湛哥儿在何处告知我如何?”夜摇光拿着正正方方只有一个大骰子一般大小的盒子,里面估摸着就装了一颗佛珠,隔着五行之气,她也能够感受到它蕴含的古朴力量。

“小友不是已经知晓温公子的归期?”源恩语气温和,“小友须知,这世间万事都有定数,你与温公子乃是命定夫妻,见面是早晚之事,与其执念想寻,不如远处相待,以免更多的擦身而过。”

夜摇光撇撇嘴,其实她也不指望源恩能够告诉她,如果可以告诉她,她相信源恩不会推辞,不过是抱着希望一问,既然源恩都这么了,她也不能相逼。

于是她很干脆的给源恩打开了盒子,然而这个盒子却耗费了她尽全部的修为,无奈之下她只能在永安寺休养,这一耽搁就是近两个月,转眼进入了十一月,修为恢复。比起呆在永安寺过年,夜摇光更喜欢南海,再则她去南海也是有事情,陌钦过凝幽草的存活时间是每年的最后一个月,现在正是时候,她一点也不耽搁的去了南海。

所以当笑没几天的陌钦刚刚给温亭湛换了药,就接到下人的禀报,有一位姓夜,自称是少宗主的妹妹的姑娘寻上门的时候,陌钦和温亭湛都紧张极了。

温亭湛更是因为伤口紧绷而扯疼,见此陌钦连忙道:“你莫急,我先去见见摇光。”

疼痛让温亭湛回过神,他迅速的放松自己,点头:“有劳陌大哥。”

陌钦点了点头,就让九陌宗的弟子将温亭湛扶回房中,自己去了大殿,这是的夜摇光正站在大殿看着殿内的摆设,听到脚步声才回过身,见到陌钦眉眼一笑:“陌大哥,见到我可有惊喜?”

“自然是惊喜。”陌钦的面色没有一丁点异样,唯有喜色,“你不是去寻允禾么,怎么来了我这里?”

“陌大哥不欢迎我么?”夜摇光打趣了一句,才道,“我收到了湛哥儿的信,后来……”夜摇光将收到信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陌钦,“我已经到了永安寺,自然也回了一趟家中,可恶的小乖乖,一点也不听话,到了家中愣是不飞了,好似湛哥儿家中一般,寻不到湛哥儿,我只能来寻陌大哥,是为了凝幽草。”

“凝幽草,你要凝幽草作何?”凝幽草的阴气太重,凝聚的是幽阴之气,对于女子伤害极大,陌钦连忙面色凝重的问道。

“我在咸宁遇到了一桩事……”夜摇光一边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了阴珠,将月九襄的事情简略的告诉了陌钦一遍,最后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又揽事了。”

“无妨,既然允禾了来年三月归,有他在,你再多的烦恼也会烟消云散。”经历过温亭湛的割肉换肤之时,陌钦对于他和夜摇光之间是完全看开了,不是不再心存爱慕,而是知道这世间自己不是那个最与她相配之人。

果然,这话让夜摇光的眼角眉梢都染透了笑意:“自然,我的湛哥儿,他是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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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章:同一屋檐下

看着她提到她的那个他无处不透露着女儿家的喜悦,陌钦突然也不觉得心里闷堵,反而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与她一道高兴,她和温亭湛也算是经历了不少波折,终于可以走到一起,他只想祝福。

“我这便为你去取凝幽草。”陌钦笑着道。

夜摇光扬了扬眉:“陌大哥作何这般急切,好似撵我走一般。”

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让陌钦的心蓦然一紧,暗怪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于是笑道:“这阴珠你带在身上与你并不好,用凝幽草将之外散的阴气收敛住,防止你修炼之时有个万一。”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夜摇光只能做了个鬼脸:“好好好,是我错了,误把陌大哥的一番好意当做了驴肝肺,陌大哥肯定不会与我计较,我们现在就去取凝幽草吧!”

“凝幽草我前不久才摘取了两株就在我的炼丹房。”陌钦引着夜摇光去了炼丹房,这个凝幽草真是取来研制温亭湛后期养肤的一位药材。

“陌大哥你的炼丹房,可真大!”少也有二三百平米,没有隔断,只有一排排放药草的架子和放丹药的药柜,中间有一个精致夜摇光环抱不了的炼丹炉,临窗的位置还有一排排小火炉,有两个火炉上正在熬制着药,夜摇光觉得有那么一点熟悉,而后深吸一口气,“咦,这是玉冰机的香气,陌大哥在炼制护肤美容之药?”

“是啊,应朋友所求,炼制一份生机之药。”陌钦很自然的回答。

然而就捧着一盆小盆栽到夜摇光的面前,这个盆只有饭碗大,上面栽种的是一棵草,这棵草竟然是黑色,但尖端部分才泛着一点翠绿。

“这就是凝幽草?”夜摇光靠近,发现果然这种草萦绕着一股极阴之气,而且栽种这棵草的土也是一种黑色的土,土里面还碎着冰渣。

“是,这就是凝幽草。”陌钦颔首,而后细长的手指指着草的顶端,“这绿色之处便是不可取之处,待到大地春回,它便会从上而下变成绿色,届时所有的幽阴之气便会褪去,要到了来年九月再凝聚,极致十一月可用。”

“这草真是神奇。”夜摇光前世不曾接触过炼丹师,那些还能够炼丹的都是独门秘方,祖宗传下来的,绝对不会外传,也就对药材接触的少。这一世先是遇到了陌钦,而后她家小相公也开始医,倒是接触了不少,许多药材更是闻所未闻,神奇至极。

夜摇光又观赏了一会儿陌钦的炼丹房,从中拐走了不少好丹药,才像个偷了大米的老鼠一把捧着凝幽草随着陌钦去了给她安排的房间。

等到陌钦离开之后,夜摇光才取出了阴珠,对着月九襄道:“我也是无奈之举,我必然要带你去帝都,我虽然答应为你了断这段因果,但却不是见人就杀,故而只能将你封锁在其中,否则你若遇上他们,怕是自己都难以控制自己。”

“我明白,夜姑娘。”月九襄自己清楚,若是她真的遇上了邑德公主,只怕真的会忍不住不管不顾,哪怕是和对方同归于尽,但这样就连累了一片好心的夜摇光,这不是她的本意。

“嗯。”若非月九襄是个恩怨分明的鬼,夜摇光也不会费这个心。

于是她迅速的将凝幽草在她的双掌之间炼化,成为一滴透着一点点零星绿光的黑色液体,用五行之气将这这一点黑色液体滴在了阴珠之上,就如同一层树脂晶莹剔透的在黑色的阴珠之上铺了一层。

夜摇光这边给阴珠施法,那边跟着温亭湛的魔君感受到了千年阴珠的波动,顿时激动不已:“是阴珠,千年阴珠。”

“回来!”温亭湛顿时一阵高喝,他是何等的聪明,魔君之前没有感受到阴珠,此刻突然感受到阴珠,除了是夜摇光带来的还能是谁?

魔君带着阳珠去寻阴珠,这世间哪儿来的那么多阳珠,还是一千年年份,这不是摆明着告诉夜摇光,他在这里?

“你这是作何!”魔君飞到门口被温亭湛意念控制了阳珠,愣是飞不出去,他非常愤怒,若非看到温亭湛这么奄奄一息,他真想施展魔力。

“你不能去寻阴珠。”温亭湛收回意念,有些疲惫的淡声道。

“那是阴珠啊,你知不知道集合阴阳二珠,我便能够早日重修真身!”魔君不乐意,他的元神在夜摇光被阴阳二气所同化,现在必须得靠两种极致的阴阳二气来修炼,有了阴阳二珠,他修炼起来就会事半功倍,这么大的诱惑,这个凡人竟然让他放弃!

温亭湛的目光一冷:“你要去寻阴珠也可以,脱离我的阳珠。”

“你!”他娘的,要不是他现在神魂虚弱,风一吹就散,必须要有载体,他和需要受制于这个凡人,真他娘憋屈。看着一副冷漠的温亭湛,他心思一转,“方才他们口中的夜姑娘,不会就是你的夫人吧?”

魔君也不傻啊,他如何感觉不到温亭湛很害怕见到夜摇光,阴珠之前九陌宗都没有,这个夜姑娘一来就有,肯定是这个夜姑娘带来,而且之前温亭湛和陌钦的谈话也没有避着他,他早就知道温亭湛的夫人叫夜摇光,如今也是一个姓夜的女子,温亭湛又是这一副态度,十有八九了!

见温亭湛不理他,魔君也已经习惯了温亭湛的臭脾气,于是笑道:“人都到了面前,你都能够忍着不去见她,你应该有三年不曾见到她了吧?你难道不想念于她?”

“你今日的话有些多。”温亭湛已经可以从纱布中露出的双眼泛着幽深的冷光。

“好好好,我话多。”已经感觉到从阳珠之中喷发的热气,魔君连忙识时务为俊杰。

他心里恨极了狡猾的温亭湛,这阳珠被血凤眼滋润过后,在阴阳谷吸收了大量的阴阳之气,温亭湛竟然可以运用自如。如今时不时的就用来对付他,一发怒就让阳珠阳气大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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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偏偏他喜欢

要知道他在阴阳谷一千多年,早已经习惯了阴阳混合,一旦阴阳之气大量倾斜,对于他的神魂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温亭湛肯定早就知道,所以才同意他进入阳珠,真是可恨之极!

就在魔君碎碎念,心里画小人诅咒温亭湛,在想要不要弄梦魔出来戏弄温亭湛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的正是陌钦,魔君赶紧钻入阳珠之内。

“陌大哥,摇摇可还好?她为何而来。”温亭湛连忙问道。

“夜姑娘极好,你不用担心,至于夜姑娘来此是为了凝幽草……”陌钦将夜摇光的来意,以及月九襄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转述给温亭湛听。

“岳书意?”温亭湛皱了皱眉头。

岳书意这个名字,温亭湛不陌生,他是国子监祭酒,三品大员。本朝没有尚公主便不能为官的规定。岳书意这个人,在今天之前,温亭湛是难得的欣赏的一个,因为他不慕富贵,不钻营弄权,真正的两袖清风,从提督政到国子监祭酒,他一直做着育人教人的官职。据萧士睿透露,陛下对这个女婿很是看重,不是没有动过心思提拔他,可他一再推辞,坚定的保证自己最能发挥才华的地方就是为朝廷培养人才。

今年还不到不惑之年的岳书意,他的门生已经遍及一方,在文坛的地位举足轻重,多少读书人心中神话一般的存在,却有这样令他看不上眼的过往。

“你这怒气从何而来?”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陌钦对温亭湛越发的了解,尤其是他还是修炼之气,温亭湛的气息变化他自然是感觉得到,却是令陌钦纳闷,这件事何处值得他动怒?

陌钦相信绝对不是因为夜摇光又碰上事儿了的缘故,这么多年夜摇光从来没有少碰到事儿,当初温亭湛还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摊上了潘卓的事情,他都不曾畏惧,不曾责怪夜摇光,更何况是现在。

可心里虽然这样想,陌钦依然少不得要为夜摇光解释一句:“这不是夜姑娘寻上了事儿,而是事儿寻上了她。若是换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换了陌大哥,陌大哥只怕早就将月九襄给强行炼化。”温亭湛道。

陌钦不否认,换了是他既然月九襄执意要斗法,他自然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他扬了扬眉:“不止是我,换了除去夜姑娘以外的任何一个修炼者,都会如此做。我们修炼之人,其实与俗世牵扯太深,一个不慎,就越发容易在不知情下惹上罪孽,且不月九襄之事,牵扯当朝公主,便是皇室,皇室之人背后身系多少人命,一旦改动,这也是罪孽,有因果还报。这也是为何修炼之人喜欢避世的真正原因之一。”

“依陌大哥看来,摇摇是不是做错了?”温亭湛突然问道。

“对与错,我不知要如何评论,夜姑娘她有一颗这世间最公正最干净的心,我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还是她的不幸,天道轮回未到最后一刻,无人可以断定。”陌钦抛弃对夜摇光的偏颇,很中肯的道,“也许有朝一日她会因此而牵连了她的至亲甚至葬送了自己,但也许她会因此造福她的至亲成全了自己,看运道,看天意。”

“既然无对错,可有好坏?”温亭湛又问。

陌钦依然摇头:“是好是坏,也要看人。”

“可我始终相信,真正善良的人不会被上天抛弃,运道永远不会太差。”温亭湛眼中透着温柔的光芒,“她曾委屈的抱着问我,她是不是傻。那时我也很想她傻,可她的这份傻才是我无法割舍的至真。这世间太多的疮痍,无论是我们,亦或是你们,都需要一个这样傻的人来擦亮我们的眼睛,让我们知道这世间尚且还有一抹真善美,若是心中已经被浮华侵蚀,活着的意义又在何处?明光曾问我,和摇摇在一起,累否?虽则到现在我们遇到惊险无数,哪怕是从阴阳谷走一趟,我也不觉得累,不知从何时起,她成了我的信念与信仰。每一次看到她助人之后的笑靥如花,我便知道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之更美的风景。”

“夜姑娘和我们不同。”陌钦听了温亭湛的话感触很深,他道,“因为她遇见了你,俗世之事,无论多艰难你都会为她解忧,可我们若遇上了,就不得不亲自插手,上天给了修炼之人修仙的天赋,也给了我们太多的不公与束缚,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夜姑娘那般不惧罪孽加身。”

“如此来,摇摇才能是真正的修炼者。”温亭湛看着陌钦道。

陌钦一愣,旋即失笑,却不得不点头:“是,夜摇光才应该算得上修炼之人。”

修炼之人,可以身在俗世,但心系苍生,无愧于心,不惧不公。他们都还有私欲,有私心,可以为了明哲保身而对不公视而不见。这一瞬间,陌钦觉得他似乎参透了什么,却又没有抓住。

甩掉脑中纷乱的思绪,陌钦又把话拉回来问道:“适才你因何而动怒。”

“我怕月九襄之事,在摇摇心中落了根。”温亭湛也没有隐瞒陌钦。

陌钦有那么一瞬间没有体会温亭湛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月九襄和夜摇光的身份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相似,同样是童养媳,夜摇光还不如月九襄,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在何处。而岳书意和温亭湛也是那般的相似,合着温亭湛的怒火源自于岳书意,岳书意弄出这样的事情,还被夜摇光知道了,若是夜摇光因此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牵连了温亭湛,造成了不快……

陌钦伸手揉了揉额头,他都有些无语:“允禾,你碰上了夜姑娘之时,不但理智全无,就连自信与智慧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夜摇光是那种人?只怕她压根都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陌大哥才是不懂摇摇。”温亭湛莞尔摇头,“待到我去帝都,最好无贵女瞧上我,不然摇摇指定要拿岳书意的事儿来刺我。”

夜摇光只在他这里,刁蛮任性,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偏偏他就是喜欢并且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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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有宝贝哎

温亭湛不轻易透露的亲昵,让陌钦有些黄壤。他的印象之中,夜摇光是个明理,鲜活,生动,冷静,在大是大非上绝对的干脆果决的女子。会因为岳书意的事情,然后牵强的扯到温亭湛的身上,这样有些蛮横不讲道理的夜摇光,陌钦想都想不到是一个什么模样。

原来,他从未有真正的了解到她。她在他的眼里和在世人眼里也许一般无二,她的真性情,她的缺点都毫无顾忌的展现在了温亭湛的面前。

有些人认为,爱一个人,便是穷极所有将自己美好的一面在心悦之人面前无限的放大,让他/她知晓自己到底有多美好。其实那是一种努力想要去证明自己的悲哀。真正爱一个人,便要把好的怀的统统让对方知道,能够容纳自己缺点的人,才是值得携手一生之人。遮掩与欺骗累了自己,倒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落得一个虚伪名声。

“夜姑娘打算在此地过了年再辞行。”陌钦心里一番感叹之后道。

如今距离年关还有二十多日,同一屋檐下,陌钦觉得要逼着夜摇光只怕有点难,且夜摇光还带了金子来,意外实在是太多。

温亭湛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会寻个由头,将她支走。”

“既然你已经做了打算,那我便不打扰你歇息。”陌钦着就转身。

“陌大哥。”陌钦迈出两步之后,温亭湛开口喊道,“可否给我一些遮掩气息的药。”

他还是害怕他再周密的安排,依然会出现万分之一的意外。他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清香,这股香味曾经因为他的偏爱长期携带渗透了肌肤,虽然他现在换了肌肤,可一头的发丝却依然有那一股子味道,他觉得若是真的和夜摇光遇上了,很可能要暴露。

“我明日会在给你换的药中添加一味。”陌荻点了头道。

第二日,温亭湛换了药之后,要求陌钦将他的头如同脸部刚刚换肤的时候一般,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再度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木乃伊,让下人拿着镜面,再三照了一遍,确认连自己都认不出这是自己之后,他才满意的点了头。

夜摇光在这里一呆就是五日,五日的时间她在南海的四周上蹿下跳,陌钦偶尔会尽一尽东道主的责任陪着夜摇光走一圈。这一日,夜摇光疯癫了半晌,坐在山坡上的石头上,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冬日午后的阳光,明亮而又温和,她的身旁蹲着变大的金子,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金子的毛发。

“你是不是也无聊啊?”夜摇光快无聊透了,“我好想去寻湛哥儿。”

“喔喔喔。”金子叫着。

“小乖乖不听使唤,没有了小乖乖,人海茫茫,我去哪儿去寻?”夜摇光茫然的看着山坡之下一片汪洋大海,“再则湛哥儿他三月定然会回来,如今就快十二月,我若是去寻他,又碰上了事儿,让他回来寻不到我可如何是好?”

这一只是夜摇光心里最矛盾的事情,她想去寻他,可又想到了源恩老和尚的话,会不会她的急切之心,反而让他们擦身而过?主要是她这个遭事儿的体质太强大,她觉得还是乖乖的窝在这里等吧。毕竟只剩下不到四个月,并不长久。

金子耷拉着脑袋,其实它知道温亭湛就在九陌宗,可温亭湛和夜摇光的事情,在缘生观的时候它就已经知道了,它还被长延好一通警告,让它若是真为夜摇光好,就不得在夜摇光的面前提到温亭湛任何事情。

可是看着这么黯然伤感的夜摇光,它伸手纠结的抓着脑袋。

夜摇光见它这副模样,不由疑惑:“你烦躁什么?”

“呜……”金子伤感的低下头。

夜摇光把金子拎到自己的身上,扒开金子的双腿,吓得金子反射性的就挣开,金子的眼眸深深的防备,双手捂住它的两腿之间:“喔喔喔!”

它的主人竟然深闺寂寞,打起它的注意!简直是丧心病狂,它还小呢。

夜摇光翻了一个白眼,虽然没有窥探金子的想法,但夜摇光却知道金子的意思:“你也知道你还小?春天还没有到,先别思!”

金子觉得自己的主人一点都不矜持,一点都不懂得男女有别。它不思,就让她思。哼,非常傲娇的冷哼一声,然后就往林子里蹿了过去。

“哟,还长脾气了?”夜摇光站起身,伸手拍了拍灰尘,就追了上去。

金子的修为见长之后,速度也越发的快,绝对缺爱的主人,是非常恐怖暴躁的存在,被她逮到肯定好一阵蹂躏,于是它发了狠的狂奔,夜摇光闲的也无聊,就当是练速度,她也发了狠的追。

一人一猴,围着海岛跑,最后夜摇光终于跑累了抓住金子,瘫在沙滩之上,看着日落,橘黄色的阳光,红彤彤的太阳映照在了海面之上,涤荡的海波将绚丽的色彩一层层拉开……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夜摇光手里拽着金子的尾巴,金子艰难的往前面爬,它爬出一段距离,又被夜摇光无尽的拖着尾巴给拉回来,如此周而复始。

就在夜摇光打算玩够了打算放开金子时,夜摇光猛然一个用力,金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夜摇光一惊,讪讪的看着被她捏得险些变形的尾巴,赶紧用五行之气给它揉一揉,然后拉着它看,指着海面:“快看!”

原来他们这里,距离前方还有一片不大的海岛,夕阳的光回缩,恰好落在那一片岛屿之上,却折射出了五道不同颜色的光芒,那光芒格外的明丽夺目,像是宝石,但夜摇光却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古朴的力量顺着那光射了过来。

由于夕阳的光芒收敛得天快,金子看过去的时候就是五个光点一闪而过,但是足够它忘记了疼痛,兴奋的嗷嗷直叫。

“我去看看是什么宝贝,你去寻陌大哥。”夜摇光可没有打算孤身犯险,将金子往后一扔,就朝着海面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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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狐狸精

寒光一闪,天麟从夜摇光的后背飞出,落在海面之上是已经伸长扩大,夜摇光足尖恰好就落在了天麟的刀刃之上,而后借着海浪之力,并没有耗费多少五行之气,夜摇光就朝着对面的小海岛直冲而去。

金子看着眨眼就飞远的夜摇光,很想跟着一起去,最后还是气愤的跺了跺脚,然后折身回去寻了陌钦。

距离虽然远,但夜摇光也就用了一刻多钟的功夫就抵达海岸,她浑身萦绕着五行之气,感应着四周的生灵气息。岛上长着即便是冬日依然还翠绿的树木,这种树木不在夜摇光的认知之中,才深入没有多久,夜摇光就感觉到自己陷入了迷雾之中,这种迷雾更像是天然的阵法。

夜摇光试着用五行之气去感应,却发现这些迷雾之中竟然散着丝丝缕缕五行之气,是五种元素都有的五行之气,她取出罗盘,一如她所想,罗盘的指针不受控制的一直转个不停,这里的磁场不对。

夜摇光试着运气吸纳这些五行之气,却发现根本是徒劳,这些五行之气似是而非,竟然还与她的五行之气格格不入。最后她只能取出紫灵珠,双手掐诀催动紫灵珠,紫灵珠浮现了一层浅紫色的光晕,这光亮打下来,在渐黑的天空之中仿佛一盏灯自己悬挂在了夜摇光的面前,为夜摇光指引着方向。

薄雾之中的五行之气都被紫灵珠给吸收,就渐渐的散开,四周的景象她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了薄雾之中奇特的五行之气干扰,夜摇光很容易感应到方向,很快她就走出了迷雾。

站在外面回首看着迷雾林,有与她意念想通的金子在,就算陌钦他们来了也不会被困在其中,这个迷雾里看似平淡无奇,可若是没有紫灵珠,她身为五行修炼者都休想走出来。

就在这时,夜摇光的耳边一道力量呼啸而来,夜摇光本能的身子一旋,闪开之后就看到了一条粗大的深红色的尾巴狠狠的砸在了她的面前,地面都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凹痕。

还不等夜摇光多看两眼,那条尾巴又扫了过来,蕴含着强劲的力道,夜摇光双手一挡,那一股力道直接将她给震飞出去,她在半空之中又是两条差不多的尾巴仿佛埋在地下的绳索突然腾飞而来,分别从前后朝着夜摇光夹击,而之前那一根从上方挥下来。

夜摇光一个旋身,头后仰的同时伸出双手将前后两条尾巴给抓住,双手交叉将两条毛茸茸的尾巴往上一抬,头顶之上劈下来的那一条尾巴打在了另外两条尾巴的相交点上,而后夜摇光听到一阵痛呼,劈下的一条迅速的缩了,另外两条却被夜摇光紧紧的抓在手中。

艳灼的桃花眸微微一眯,寒芒如剑光从夜摇光的眼角一闪而过,运足五行之气的双手狠狠一拉,就将嗷嗷嗷低沉叫着的东西给拉了出来。

这东西全部展现在夜摇光的面前,夜摇光此发现竟然是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狐狸精,而且还是三尾狐狸精,它已经化作人形,光滑如丝绸一般白嫩的肌肤,耳朵依然是狐狸的毛绒,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媚眼如丝,逃出去的一条尾巴卷缩在,遮住了他的重点部位。

这么美,这么魅,活生生的一个尤物。

夜摇光松了手,将它的两条尾巴给松开:“别挡道。”

美男玉体横陈,可惜是一只妖精。不过虽然是一只妖精,但不知道是不是这荒无人烟的海岛没有人的缘故,它尚且没有沾染杀孽,虽然不是灵狐,成的不是灵修,但能够修炼到化形期,相当于他们的元婴期是非常的难得,夜摇光自然不会杀了它。

狐狸精眨巴眨巴美丽勾魂的眼睛,它对于夜摇光这个生物很好奇,这就是传之中的人类,它有时候在海滩之上遥望也会偶尔看到一两个人影,但都没有看清,不过这人长得和它好像,一样的美,它好喜欢。

“我要和你双修!”狐狸精立刻缠了上来。

夜摇光顿时一跃老远,真是世道变了,以往都是她调戏美男,现在美男都往她身上扑了,不过这个美男她吃不消,一把将抽上来的美人脸推开:“离我远点,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你难道嫌弃我是妖身么?”美男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满是委屈与控诉。

“我是有夫之妇!”夜摇光一边往前走,一边散发五行之气,将时不时想扑上来的狐狸精隔开。

美狐狸一边飘着,一边将脑袋从夜摇光的左边伸出来:“你的夫君比我美么?”

着还不忘抛个媚眼,狐狸精果然就是狐狸精:“在我心中,无人比他更美。”

“我爹,人间的女子最薄情,你竟然如此专情,你的郎君真是令狐狸都艳羡。”美狐狸的脑袋又从夜摇光的右边伸出来,那两条似蹙非蹙的眉,这样轻轻一揪,仿佛揪到了人心里,让人恨不能将大好河山碰到他的面前,只为拂去他眉宇间的轻愁。

“你若是再对我施展魅术,可别怪我不客气。”夜摇光冷下脸。

狐族的魅术那是得天独厚与生俱来的秘术,这世间能够抵抗的人特别少,若非她的修为真正高了这家伙一级,指不定被他魅惑。

“你待如何?”美狐狸笑的美不胜收,然后语气暧昧道,“我听你的便是。”

嗯,春天要来了,这只公狐狸估摸着开始期待春天,夜摇光懒得理会他。

他就一路跟着夜摇光,不停地叽叽喳喳的着,他们的岛屿有些什么妖物,然后这个岛屿多美的美好,多美适合修炼,尤其是双修!

“闭嘴!”夜摇光实在是受不了之后,高喝一声。

美狐狸立刻掩着嘴,明明这么娘的动作,可偏偏这只男狐狸做起来就是那么的令人赏心悦目。

“你,回去找你爹去,我去寻我要寻之物。”夜摇光指了两个方向。

“你是来寻宝物的吧。”美狐狸又凑上前,“这整个岛上之物尽归我所有,你要是娶了我,它们都是嫁妆。”

夜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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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梅花步法

夜摇光看着一张放大,带着怎么样娶我很划算得意的美人脸,顿时一脚就将美狐狸给踢飞出去:“你知道何谓嫁娶么?还有,我最后一遍,我是有夫之妇,你若再纠缠不放,我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法子。”

完,夜摇光就一甩袖朝着前方而去。

而被夜摇光踢飞出去,砸在地面上的美狐狸,先是懵了一会儿,旋即那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闪烁着明亮的星光,只差变成爱心型:“真是太有味道了,我喜欢!”

迅速的爬起来,拍拍屁股就朝着夜摇光又追上去。不过这一次,他聪明的和夜摇光保持了一个夜摇光可以忍受的距离,不过他时不时的猛然蹿到前方,或是抱着树从树根后探出头来对夜摇光魅惑一笑;或是从树冠之中扒开树枝,将一朵不知名的鲜花捧到夜摇光的面前;亦或是在夜摇光经过的石壁上斜躺着,露出他细长而又绝美的身子,两条尾巴将重点部位包裹,一条尾巴还不断的摇动着……

对于美狐狸极尽勾引之事,夜摇光通通无视,直接把它当做空气一般大步先前,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深山,夜摇光走到了一条小河流之前,这条河流的水是墨色,看起来却又矛盾的清亮,夜摇光运气感受了一番,似乎没有什么力量波动。

正待她欲纵身飞跃过去之时,美狐狸连忙奔过来拦住她:“这河可不能从上面飞上过去。”

“为何?”虽然对这只搔首弄姿的狐狸烦不胜烦,但夜摇光却知道这个地方他比一般人都熟悉,虽然她没有感觉出来,但不意味着没有危险。

“这可是地狱水,乃是从地狱之中流淌而出。”美狐狸指着河水,“你看它之所以是黑色,是因这河流的下方铺着黑色地狱石。”

“地狱水?地狱石?”这么玩意儿,夜摇光都没有听过。

“嘘,别话。”美狐狸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竖在自己的烈焰红唇之上,就见他的尾巴一伸,一只小鸟就被他从半空之中拦截抓了过来,然后他把小鸟往河对岸一扔。

夜摇光瞪大美目看着那一只小鸟才刚刚进入河水上面的领域,河水之中一股股灰褐色的烟雾顿时弥漫而起,那一只小鸟也瞬间化成了黑灰。偶滴乖乖,这可比地宫的黄泉水还可怕,那玩意儿还需溅在身上……

稳了稳心神,夜摇光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河流的两旁似乎都是黑色的泥土或者是石头,根本没有任何生物存在,河水也格外的静止,风吹不动,也物任何灰尘扬落下去,倒是有点像死潭。

“这……”

“不用感激我。”不等夜摇光话,美狐狸连忙娇羞道,“我怎么舍得你受伤呢。”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谢还是要谢……”

“那就以身相许吧。”美狐狸一脸期待无比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

好的不用感谢呢?她只是想要口头上表示一番谢意好吧?极力忍着自己没有爆炸,告诉自己不能恩将仇报,将这厮踢入河水之中。夜摇光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的道:“这是一粒凝魂丹,有助于你极早凝魂,算是答谢。”

完,夜摇光就把一个精巧的丹药瓶子扔在美狐狸的怀里,那是一副唯恐扯不清的模样。这一瓶丹药还是前几日在陌钦的丹药房里拐来玩的,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妖修化形期之后是凝魂期,但妖修的化形期虽然与修炼者的元婴期一样,可凝魂期却不是修炼者的化神期,美狐狸之所以耳朵和尾巴还没有蜕化,是因为他还没有三魂七魄,妖物是没有三魂七魄的,故而他还有兽态,等到他进入了凝魂期就会越来越像人,凝魂之后是神游期,就是神魂游历不定,是妖修最最脆弱的时期,这才相当于人类的化神期。度过了神游期,它就可以进入淬体期。

“还你对我无心,讨厌。”美狐狸抱着夜摇光扔过来的小瓷瓶,一脸喜色,仿佛抱着一个绝世珍宝,嘴角扬起甜蜜的笑容,“你放心,我爹爹我的天赋远胜灵狐,我一定更快的淬体,聘礼我收了。”

夜摇光:……

tm的,谁来告诉她狐狸精的脑回路竟然是这样的,完全无法沟通。

夜摇光觉得再和这只病态狐狸呆在一起,她会发疯的,于是她想都没有想到,腰身一旋,她缠在腰间的神丝披帛飞到向对岸,她的人也同时飞身而起,浑身萦绕着五行之气,足尖点在了神丝披帛之上,借此一路飞了过去。

美狐狸睁大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他第一次看到了活物飞过了地狱河!看着那少女脚踏神丝,一枚飘扬,青丝飞舞,容颜明艳,目光清冷,他的一颗狐狸心,止不住的扑通扑通直跳,直到夜摇光安然飘落在了对岸,他才懊恼的回过神,他竟然没有追着心上人一起去!

夜摇光回头看着美狐狸,终于甩脱了这个麻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的如释重负一笑,被美狐狸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她再看我,她在担心我,她果然是对我有心的!

若是夜摇光知晓美狐狸这一分钟的心理活动,恐怕要吐血三升。

夜摇光转身,脚步轻快的朝着里面而去,走过一道只足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过去的狭窄夹谷,夜摇光眼前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的前面有五棵盛开的梅花树,梅花的幽香在风中飘拂。

夜摇光蹲下身,伸手抓起拂落在地面之上的梅花,掌心蕴含着五行之气,一点点的非常温润的朝着四面延伸,感受着四面反应回来的力量。

花瓣在她的五行之气之下纷纷拂开,很快拂不动的花瓣出现了一个复杂的纹路,夜摇光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纹路,不由一惊,竟然是后世才有的梅花步法!

梅花五步,乃太极之义,循环无端,前後左右,皆可持阵。其法每以步步占中心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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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好多功德

清风徐徐,芬芳清幽;寒梅傲立,落花纷飞。

她的脚步轻盈的落下,不沾一缕清香,蹁跹的裙摆如扇随着她的步伐忽而展开,扬起飞花无数,勾出潋滟华光;忽而收敛,裹着重重花瓣,弥漫阵阵馥郁。

这时候,梅花树似乎受到了惊扰,花瓣扑朔朔的抖落,那花瓣被不知何时卷来的风刮飞,朝着夜摇光蜂拥而去,她的双臂舒展,袖袍滑落,细长的指尖在半空之中时而柔美如孔雀,时而轻盈如拂尘,时而刚烈如鹰爪,时而迅猛如蛇身;或是斜插不迎,或是迎风铁扇。

看似柔软的花瓣一片片夹杂着剑刃般的锋芒,都被她那一双纤细白皙的双手化解,将之缠绕在双手之间,她的脚步却没有任何迟疑或者停滞,每一步都坚定舒缓。

舞转轻回袖,风敛飘飞花;横波流入鬓,惊鸿婉丽华。

那足可倾世的一舞,却无人有眼福。

勾腿停步,无数的飞花被夜摇光凝聚在两掌之间,形成了五瓣梅花花瓣,身子飘旋,一地方停的落花再度随着她的裙摆飞扬而起,她的双手一挥,那无数花瓣凝聚的五瓣梅花朝着石门飞去。

一瓣瓣花瓣撞在石门之上,全部被石门吸收,很快石门之上出现了一个梅花印记,夜摇光上前一手按在梅花的圆圆的花心之上,石门轰隆隆的往上升了上去,出现在夜摇光面前的便是一条向下的石梯。

夜摇光取出紫灵珠,不但可以照明,还可以防身,借着紫灵珠的光,顺着石梯缓步而下,约莫走了几十步阶梯就到了下满。是一个空荡荡的石屋,石屋被隔断,夜摇光缓步越过隔断门,引入眼帘的是一柄双轮十二环的锡杖!

锡杖被插在莲花台之中,它的顶端镶嵌着五颗不同颜色鸡蛋大小的宝石,夜摇光看到这个地方顶部竟然透了光,那么她之前看到的就是这东西折射出去的光芒么?走进了,才发现这根长近两米的锡杖是纯金打造不,它的杖身上还雕刻着佛像,个个憨态可掬,下端缀饰蔓草、云气和团花。

夜摇光前世也是见过唐朝遗留的国宝锡杖,也是双轮十二环,但是比之这一个从任何角度都低了不少档次,这个锡杖浑身弥漫的古朴之气诉着它绝对不是唐朝产生……

双轮十二环,是佛教界最高权威的象征,属佛祖释迦牟尼,难道这是佛祖的锡杖?感觉不太可能,若不是佛祖的锡杖,为何又会有最高权力的象征?

夜摇光四周仔细的看了一遍,除了这一根锡杖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不由撇了撇嘴嘴,她又不是和尚,根本用不上这一根锡杖,而且这样的至宝被她拿出去,只怕她又要成为众矢之的,源恩都未必守得住。

且它在这里必然有它的用意,这四周她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妖物被镇守,就在夜摇光沉思之际,她的神识之中传来了金子的呼喊声,知道金子带着陌钦已经过了迷雾林,并且到了地狱河之前,遇上了一只犯花痴的狐狸,她连忙密音给金子,让他们在外面等她,如果可以最好把那一只狐狸精给打发掉。

“既然天意安排我来此,可我去不能带你走,那我就为你做点什么吧。”夜摇光一个纵身朝着洞顶飞跃而上,看着已经透光的洞顶,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上方的阵法都已经经不起山川变化而秃顶,否则不会到现在才被她撞见。

夜摇光仔细研究了一番四周的土质和阵法,索性把四周的洞给扩大,从里面钻了出去,夜摇光却不知道,她将顶上的洞扩大的一瞬间,远在渤海深渊的三位在世人眼里已经圆寂的高僧齐齐喷出了一口鲜血,而他们镇守的一方水潭,原本湛蓝的水从底部蔓延起岩浆一般的艳红,令人闻之变色的可怕声音传来:“桀桀桀桀……终于轮到本主重见天日,通仁、通义、通惠你们三人拿命来!”

那湛蓝清澈的河水顿时赤红一片,渐渐的变得浓稠,三位高僧顾不得受伤,立刻联手施法,却也阻挡不了水变成越来越浓艳,渐渐的中间有一个躯体开始凝聚,随着它的凝聚,三位高僧越发的吃力,面色变得苍白。

就在三位高僧如风中残烛要熄灭之际,那躯体形状已经完全凝聚,正在细化面部之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投射而来,直接将那身躯粉碎,血色的光芒顿时飞溅,湖水又一次便的渐渐清澈,那适才嚣张的声音,怒火而惊诧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喉咙,它有消失于无形。

因为在南海之中的夜摇光,恰好从四周取了一样的土质,用五行之水稀释,再用五行之火烘烤,把那一个洞给补上了不,还重新布了九重阵法将之密封,完了之后,夜摇光已经累瘫,她躺在地面看着因为避了光,越发明亮的锡杖。

“我可是为了不让你问世引起争夺杀孽,费了老大的力,你若有灵,怎么也要给点辛苦费吧。”夜摇光可不是傻了对着一根锡杖话,而是拥有这样锡杖的高僧,那绝对是佛法无边,这样的高僧很可能残留一丝神识,虽然她不是为了报酬,但她不拒绝报酬。

夜摇光话音一落,那锡杖还真的颤动了起来,夜摇光看见地动山摇,吓得坐了起来,以为真的有高僧的神识,连忙道:“得得得,我投降,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

然而锡杖并没有停止颤动,夜摇光被抖得心都跟着一颤一颤,她在考虑要不要脚底抹油赶紧跑的时候,突然锡杖顶端五颗宝石光芒一放,无数的星辉洒落下来。

夜摇光顿时石化了,因为她看到这些星星不是力量幻影,而是功德!正如流水一般涌入她的功德袋!少也有百来个,感觉到功德袋都沉了,夜摇光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掐了掐自己,会疼!

夜摇光激动的捂住嘴,让自己不要尖叫。

这么多功德,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做到这么多功德!她自然不知道她的无心之举,阻止了一场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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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夜摇光的推测

听过鲜花雨,流星雨,烟花雨……但夜摇光就没有听过功德雨!

补齐洞顶,布阵耗尽修为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夜摇光倏地坐起身,摸着已经有了实质鼓起来的功德袋,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锡杖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然后就赶紧捂着她的功德袋跑了出去,生怕呆久了她的功德袋里面的功德就消失不见,真是发财了,发财了,有了这么大一袋功德,她就算要给某个人逆天改命,都可以以功德为阵,避开天罚和雷劫。

夜摇光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走路都是飘得,感觉自己的脚步是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险些乐得找不到北,直到她走出峡谷,看到地狱河的对岸,那一抹红艳艳的身影,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了。

目光变成刀子刮在对面树上的金子身上,于是主宠二者发生以下神识交流:

夜摇光阴脸:我不是让你把它给弄走么?

金子委屈脸:弄走了,又回来了?

夜摇光催促:再弄走!

金子望天:它不走。

夜摇光嫌弃:没用。

金子一脸期待:您来。

夜摇光:……

“小夜夜”这时候对面传来了美狐狸一声充满无限磁性,音调一转三拖的腻歪呼喊声。

夜摇光顿时鸡皮疙瘩都抖落了一地:卧槽,谁告诉它我姓夜的!

金子立刻把手指头指向陌钦。

陌钦似有所感,也是非常无奈而又歉意的看着夜摇光。他就问了狐狸精一句“夜姑娘可是进去了”,这只狐狸就眼冒爱心:原来她姓夜啊,真是太好听了,就如同她的人一般,是黑夜的明月,照亮了他的世界。

夜摇光自然不能责怪陌钦,看着美狐狸颇有赶不走的架势。她也不能就在这里耗着,而且方才她有寻过后面,没有其他的路,那个石门在一方悬崖之上,悬崖的对岸被浓厚的雾霭所遮盖,连她的修为都看穿,这才无奈的折回来。

深吸一口气,夜摇光做好了心里建设,才踏着神丝披帛飞过了地狱河,她的双脚才刚刚落地,转手收好神丝披帛,美狐狸就凑了上来:“小夜夜,你看我是不是很听你的话,我还救了你的朋友,你是不是很感动,不用太感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虽然你偷走了我一颗芳心……”

夜摇光直接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抓在那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指尖都陷入了他细腻的肌肤:“闭嘴,你再多啰嗦,我就宰了你!”

美狐狸顿时一双勾人的狐狸眼泫然欲泣,包着两汪泪水,欲掉不掉,那一副我好委屈,但是我不的模样,真是看得人仿佛做了天大的对不起他的事情,配上被夜摇光捏得变形的脸,这是看得就连金子都对自己的主人,不由自主投来略带谴责的目光。

特么的狐族就是这么的会演戏,夜摇光收回自己的手,懒得理他,侧首看向陌钦:“陌大哥,我们先回去,有些事我要对你。”

“好。”陌钦颔首。

夜摇光才走一两步,顿感脚步一滞,似乎被什么缠住了,低头一看正是一只可爱到不能再可爱的火红小狐狸,它摇动着三根尾巴,嘴咬着夜摇光的裙摆,湿漉漉的一双狐狸眼好不委屈的看着夜摇光。

这家伙真是行,若他还是一副人形,她一定毫不犹豫的一脚把他踢飞,可他偏偏变成了这幅模样,女人对萌宠可爱的小动物就是没有抵抗力,夜摇光的心都软了一分,她耐着性子低下头:“我不看带你走,这里才是适合你的地方,你的修为去了凡间,我保不住你,你自己也无法自保。”

夜摇光话音刚落,小狐狸顿时变成了美男子,双手就环住了夜摇光,将头搁在她的颈部,撒娇道:“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舍不得我,为我好……”

不等美狐狸把话完,夜摇光接着近距离,手腕一转,无根银针迅速的扎在了美狐狸的肩部,美狐狸顿时就被定住,太乙五行神针有一套专门以针封锁妖灵之气的针法,陌钦也教给了她,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

从满眼控诉,一动不能动的美狐狸怀里挣脱,夜摇光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小狐狸,人妖殊途,你我萍水相逢,各有天地,我不打扰你,你也莫要纠缠我,乖乖的在此处修炼,用不了一百年也许你能够得到成仙,你要知道为妖不易,为妖却生在如此纯净之地更不易,切莫辜负了上天给你的福泽,愿你我再也不见。”

完,夜摇光就毫不眷恋的转身,带着金子和陌钦一道离开了这个小岛。她倒是不担心被她暂时封住了修为的美狐狸会有危险,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地盘,而且他的父亲应该就在岛上,且她只封了他一炷香的时间。为了能够快速的摆脱他,夜摇光也就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回到了九陌宗的地盘。

“陌大哥,我在那座小岛上看到了一柄双轮十二环锡杖……”夜摇光将岛上的事情出来,也不隐瞒功德雨,并且提到功德雨整个人又明媚了起来,“我都快被功德雨砸懵了。”

陌钦也为夜摇光高兴,笑了笑才道:“石洞内无圆寂高僧的遗体?”

“没有,也无镇压的妖魔。”这才是夜摇光最奇怪的地方,着她道,“我原是不想锡杖问世,引来佛门的不清净,毕竟以老和尚的地位,佛门若是有什么大事定然是要波及他,我欠他恩情良多,故而才多手将洞顶从新密封,又布下大阵,可在我密封洞顶的一瞬间,我感觉到天地之间的气流为之一清,这等情形定然是有什么可以令天地变色的浊气被镇压才会出现,故而我想那锡杖镇守之处,或许不是妖魔之主所在之地,但极有可能是妖魔之主等诞生之地。这才不得不告知陌大哥,最好对小岛之上的锡杖倍加留心,不论我的猜测对与否,锡杖问世必然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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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章:闯入湛哥的屋子

对于夜摇光的直觉,陌钦是很相信。因为夜摇光在洞内她不知道,在她撕开洞顶钻出去,导致锡杖的力量大泄之时,陌钦亲眼看到已经黑沉的夜空从天边滚来一抹抹血色,明明太阳已经西沉许久,那么这血色绝对是距离他们极远的地方有浓郁的妖气,而且那一瞬间那只狐狸和金子都莫名的暴躁不已。加上夜摇光封住了洞顶,得到了那么多功德……

“我会告知父亲,我们会严加看守。”陌钦郑重的允诺。

夜摇光打了一个哈欠,就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之后,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内心的激动到现在都无法平复,她想着这么多功德够她做些什么,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就越发的难以入眠。

最后夜摇光索性爬起来,披上衣服,踩着冬日的月光走出了院子。她前脚才刚刚走出院子,金子就喔喔喔起来,夜摇光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金子告诉她,它感应到了白日那只美狐狸追上来了,夜摇光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顾不得许多,她直奔陌钦的院子,得寻陌钦想个法子把狐狸精打发了,可是去了陌钦的院子才知道陌钦不在,就连牧童也不在,夜摇光逮了一个守门的弟子问清陌钦在何处之后,就直接去寻人。

陌钦自然是在温亭湛的院子里,原因是金子今日来寻陌钦的时候,陌钦正和温亭湛在一起,所以夜摇光的事情隐瞒不了温亭湛,和夜摇光回来之后,陌钦自然要来寻温亭湛报一声平安,顺带将夜摇光今日遇到的事情,把狐狸精对夜摇光的痴缠略过,然后讲了一遍,所以才耽搁了不少时间。而平日里夜摇光寻他都寻得到,寻不到他也寻得到牧童,温亭湛的事情他就并没有特意叮嘱其他弟子,怕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反而引起夜摇光的怀疑,却没有想到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所以当陌钦和牧童走出温亭湛的房门,看着飞奔而来的夜摇光,两主仆的身子都僵了,牧童连忙声音提高了一点:“夜姑娘,您怎么来这儿来了?”

“我不能来么?”夜摇光白了牧童一眼,才对陌钦道,“陌大哥,你快寻个可以遮掩气息的地方给我躲一躲,顺便把外面那只狐狸精给打发了,就我已经离开,去向你也不知。”

陌钦的面色依然从容,他此刻知道夜摇光急匆匆的来寻他为的是什么,而后他取出一根针,在夜摇光的臂膀上一扎。

“陌大哥你扎我做什么?”夜摇光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臂膀。

“你身上被他施了气。”陌钦将变成红色的针尖递到了夜摇光眼前。

“卧槽,狡猾的狐狸!”肯定是他变成了小狐狸干的好事,夜摇光怒!然后哀求的看着陌钦,“陌大哥你快给我想办法,我可不想被它缠上。”

死妖精,要不是它是干净的,她早就宰了它,仗着她不愿对它下杀手,竟然真的死皮赖脸缠上了。

从来没有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夜摇光这么唯恐不及的模样,陌钦很不仗义的笑出了声:“消除你身上的气息不难,只需一味药,可你现在再随我去我炼丹房,只怕也要被他撞上……”

“我在这里等你,陌大哥你先让人把它给制住。”夜摇光着,就破窗而入,钻入了温亭湛的房间。

陌钦伸出的手还来不及阻止,就僵硬在了半空之中,和牧童两主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陌钦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里面有不同寻常的动静,才道:“牧童,你在这里陪着夜姑娘。”

让牧童见机行事,他先去解决这只坏事的狐狸精,虽他们正统的修仙门派,对上没有造杀孽能够修炼到化形期的妖物极为宽容,不会取其性命,但此刻父亲与叔叔都在闭关修炼,而他还是担心其他长老和狐狸精起了冲突,留在这里反而遭夜摇光怀疑,只能担忧的离开。

却夜摇光闯进屋子,就看到屏风之后垂下的床幔,原本陌钦就因着温亭湛现在行动不便,将之扶上了榻才离开,等到温亭湛听到夜摇光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险些克制不住思念冲了出去,最后他强大抑制力让他安静的躺在床榻上,静静的听着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夜摇光会冲进来,浑身都僵硬着,心如擂鼓,这是温亭湛长这么大最紧张,最害怕的时刻。

“额,抱歉,我无心闯入……”闯进来,夜摇光才看到屋子里面有人,方才一心想着摆脱狐狸精,没有多想也没有去感受屋子里的气息波动,此刻看到屏风上搭着的衣服,还是一个男人,顿时有些尴尬,“我这就出去,打扰之处,请多多包涵。”

着,夜摇光迅速的走了出去,打算从新选个屋子,神识里却传来了月九襄的声音:“夜姑娘,这屋子里有着一个魔物。”

夜摇光顿时脚步一滞,她目光犀利的射向屏风后面的床榻之上,心思顿时百转,陌钦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妖物尚且还好,还有正邪之分,可魔物哪里有邪?这世间的魔都是生灵的邪念而来,陌钦怎么会私藏一个魔物,难道陌钦被魔物欺骗了,毕竟若非月九襄提醒,她也没有感觉到魔物的气息。

“遭了,你的夫人身上的阴珠那只女鬼,感受到了本君的存在!”阴阳双珠,虽然不是同一棵树孕育而出,但是它们蕴含了天地之间至阴至阳的气息,虽然不能相同,但若是靠近很容易感应到,就像此刻,月九襄感应到了魔君,而魔君感应到了月九襄。

温亭湛的心真的一瞬间如同云霄飞车冲到了最高处。

“夜姑娘。”牧童看着夜摇光掉转了脚步,似乎要朝着房间内走去,脸色大变,他连忙喊了一声。

夜摇光转身看着牧童紧张不已的神色,便凝眉问道:“你可知,你们公子所救乃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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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一语点醒

夜摇光直接用何物,而非何人来形容,就是想要进一步确定牧童可知情,若是牧童知情,那么这就是陌钦之事,她便不好插手,若是牧童不知情,她绝不会允许陌钦被魔物所欺骗。

“公子所救之人,自然是知根知底。”牧童非常机灵的回答,但是他却因为慌张没有领会夜摇光最后两个字的用意。

夜摇光远山一般的黛眉微微一蹙,她自然可以先去寻陌钦问一问陌钦知晓与否,可很明显床榻之上的魔物已经知道她感应出来它的存在,若是陌钦并不知道,她现在离开,这个魔物跑了亦或者造了杀孽,这个罪陌钦也得背上。可若是陌钦知晓,但陌钦救它另有用意或是隐情,她这样不管不顾的拆穿,虽则这是九陌宗,宗主闭关由陌钦掌权,但整个九陌宗还有长老镇守,有人的地方即便是同门也未必没有利益冲突,她不想冲动行事,反而连累了陌钦,一时间她陷入了两难之地。

温亭湛洞悉人心,他立刻明白了夜摇光踟蹰不前的心思,这时他反而放松了身体,神识传给魔君:把我的话复述出来。

“这位姑娘,我是人是妖是魔,陌少宗主心中有数。”魔君的声音传来,即便是温亭湛沉稳的语气也被他的带着一点不耐与狷狂。

牧童瞪大了声音,心想:温公子还有这等本领!

站在夜摇光身后,牧童不由竖起大拇指,同时心也落了地。

虽则魔君的态度不好,可魔物在夜摇光的心里本就是这样的德性,魔君的不加掩饰,反而让夜摇光信了他的话,既然陌钦知道,那就是陌钦的事情,一事不烦二主,即便是对上天职一般的斩妖伏魔,也是有规矩。不她和陌钦有私交,就算是素不相识的同行,只要陌钦不助纣为虐,夜摇光都无权干涉。

夜摇光点了点头,转身正准备离开,哪知道魔君的声音响起:“姑娘既然对与己无关之事尚且热心,对己身之事为何又推给了别人。”

闭嘴!

温亭湛神识之中怒喝,这一句话是魔君不经他允许擅自出来。

我不也是帮你!魔君反驳回去。

温亭湛没有再话,而是一点点将阳珠之中的灵气转移到自己的身体里,魔君顿时犹如被扔上沙滩上的鱼儿缺氧窒息起来,不得不求饶:算我多管闲事!

见魔君服了软,温亭湛才平息了一丁点怒火,他抬眼看过去之时,夜摇光已经离开了房间,他的一颗心顿时就提起来,挪动了一下双腿,肉裂开的疼痛提醒着他,他现在还不能挪动。

“哼,你急什么,她已经出了院子,莫你还不能跑,就算能跑你也未必追的上。”夜摇光已经走远,牧童也跟着追了过去,魔君自然不在憋着。

温亭湛压制着怒火闭上了眼睛。

“你倒是啊,你若不,日后本君看不惯,可别怪本君忍不住。”魔君这个人,他是由人入魔,性格偏激且自私,还喜欢搞破坏,但他有着所有上位者的尿性,就是护短。现在他依靠着温亭湛,自然把温亭湛当做自己的人,就看不得夜摇光的行为。

“无人教你,不懂就沉默么?”温亭湛目光犀利的落在阳珠之上。

“哦,本君两千年前还是个孩子时,有人教过本君‘不耻下问’。”魔君语气欠扁的回道。

温亭湛觉得魔君的性格像个偏激的孩子,他睁着眼睛望着飘垂的穿白色素纱帐,沉默了许久,在魔君再三催促之后才道:“摇摇她懂得处理这世间一切的纷繁复杂,唯独对情避之不及,除了朋友之谊,她害怕任何情。”

虽然夜摇光没有很详细的对温亭湛过她的过往,每次都是云淡风轻的简略提点过,可是温亭湛却知道不论是骨肉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她有着本能的畏惧。他能够想到,在她渴望骨肉至亲的温暖之时,拥有的全然是冷漠,在她努力去表达和追求的骨肉之情时,得到的是讽刺与谴责之后,她对这些就开始有了畏惧,是将这些摒弃,其实是掩在了最深处,不让任何人去触碰。所以无论男女,她喜欢的在她眼里都是朋友,所以她永远看不出任何男人不表明心迹的爱慕。

因为她可以做到为这些人比如陌钦不惧生死,她同样也相信她的朋友也可以如此为她。而他的幸运在于,她道来之时,他们就有了婚约。彼时他年幼无助,她出于恩情也好,出于怜悯也好,都扔不下他。其实,在最初最初的时候,他已经敏锐得察觉到她有弃他而去的打算,只不过是在等待他能够生存,故而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她的面前扮弱,目的就是不让她扔下他。那是尚且还稚嫩的他,对她也不过是唯一至亲的眷恋,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心无寄托。

及至后来,他日渐长大,日渐将她琢磨透,他用的是她最渴望最没有防备也是最适合他身份的办法一点点撬开她的心房亲情。

让她习惯他的存在,让她正视他的存在,若非龙涎液之时他以为自己必然要送命,他不会那么早的捅破,他会依然用相依为命来伪装。可这一层伪装撕破,他便不能再如此,否则会将她推远,故而他又借助了他为她挡下那一掌的深情,正式的开始表露他属于未婚夫的心迹。

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可他却知道若非有这一个过程,他在她眼里永远成不了挚爱。就好比陌钦,便是没有他的存在,陌钦一旦表露了心迹,那就是摇摇彻底远离他之时,这一点他们都懂。

在夜摇光的心里所有喜欢的人没有男女,都是最纯正的朋友。因为她不需要其他的情意,他几经生死,一点点小心翼翼才敲开了她的心房。目前为止,也仅有他一人敲开。故而,夜摇光不懂如何去处理其他人,她的心里在害怕,也许曾经有什么事给她的心划下了深深的一痕,因此一旦遇上,她本能的想要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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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章:曾经的伤疤

就算是对上虚谷,若非虚谷飞升大限在即,夜摇光也不会轻易的允诺,而他当初怂恿夜摇光答应,并非仅仅是为了给夜摇光一层保护的光环,而是让她在他的引诱之下会去容纳关怀更多的人,这也是他带她去书院却没有出口的最大的原因之一。

“你不累么?”听了温亭湛的心声,魔君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追个女人,费了这么多心思,他活了两千年,咳咳虽然有一千八百多年都被困着,但还是首见。

“为何会累?”温亭湛很纳闷,为何许多人都问他会不会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从九岁起就开始琢磨如何将她捆在身边,到后来我越发的了解她,就越发的撒不开手,我如何不知这层纸若是不捅破,我日后只怕要吃不少飞醋,对付不少心悦她的男子,可比起去揭开她的伤口,我宁愿多费心心思。我,终究舍不得她痛。”

“哎,本君怎地就不是个女子?”魔君突然万分感慨。

聪明如同温亭湛也没有一下子想到魔君为何突发感慨。

随着魔君驾着阳珠蹭上来:“或者你若对男子也有兴致,本君自荐枕席。”

温亭湛顿时脸一黑,浑身的怒火就升起来了。

“哎哎哎,我们可好,别动不动对本君动粗,虽则本君不介意是雌伏的那一个……”

不等魔君完,温亭湛就用纯阳之气灌入魔君的神魂之中,让他承受不住的被烙了一回,才消停了下来。可他的眉峰依然微皱,他担心她。

正如温亭湛所担忧的那般,夜摇光因为魔君的那一句话,一直在逃避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水翻涌出来,她有些木然的往前走着……

前世,有三个男人曾经在她的生命力划下重重的一笔,一个是她动过心的,一个是对她动心的,一个是从小呵护她的。

第一个抛弃了她,第二个背叛了她,第三个为她而死。

第一个不提也罢,第二个那个天赋卓绝的少年,在她刚刚被前男友抛弃,如同阳光一般出现在她的世界,可终究没有照亮她的心。他不吝惜的与她分享着所有的经验与书法,有许多都是独门之术,每次她问他为何这般慷慨,他总是回答,对心爱的女人还需要吝惜?刚刚经历过情殇的夜摇光从来只是一笑了之,她开始拒绝他的接触和好。可他总能在她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她于危难,甚至大方的承认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倍加留心,潜台词就是他在监视她。

躲不掉避不开,又不能将他给杀了,夜摇光只能听之任之,就让他时时刻刻围绕着,拒绝不了的恩惠,她就加倍还给他。可就是这个曾经为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对她下了手,施了术,窃取了她的记忆,盗走了夜家的传家至宝。

当她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之时,从小唯一与她感情好,对她比亲哥哥更甚的堂哥已经跪在了执法堂承认是他被人胁迫助人盗走了家宝,当她追到执法堂的时候,她看到的是血淋淋的一滩血肉。

抽骨之刑,活生生的将一个人的每一根骨头给抽了出来,可是堂哥却没有死,他想对她话,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他想要如小时候那样,在所有人都围绕着她的姐妹,轻轻的伸出手掌抚摸她的额头,给她温暖一笑,也做不到,她看着堂哥带着哀求的目光,最终她狠下心结束了他的生命。

而后,她成了杀亲的罪人,家族容不下她,为了逃避谴责,她的亲生父母第一个跳出来,直言要将给驱逐。夜家,她已经不屑,所以她抢回了堂哥的身骨之后,让出了三件法宝,请了三个人相助,助她亲手宰了那个人。报了仇之后,她不断的自我放逐,不敢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就怕和附近的人深入相处有了人情纠葛,她开始自我封闭,开始喜欢呆在无人的深山老林,开始喜欢睡树枝,孤独让她感觉到安全。

直到来了这里,遇上了温亭湛。从最开始只打算先将就,到后来和温亭湛相处之后感受到了和堂哥一样的温暖,再到温亭湛为她牺牲的种种,她就知道就算她害怕历史重演,她也挣不开温亭湛。然而,这一世唯一的不同就在于,温亭湛是个凡人,是个对她这个来历不明唯一能够图她这个人的凡人,若是换了另外一个身份,哪怕是陌钦……她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心再活一次。

所以她害怕有人喜欢她,尤其是男人,她害怕自己会想起往事入了魔,害怕自己因为心中的恐惧下了死手造成了无辜的殒命。她最恨的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而对井绳宁杀错勿放过的人,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故而她选择了逃避。

可正如魔君所言,只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凭什么扔给别人?扔的了一次,难道还能够扔第二次,连一个魔物都鄙视她,她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了么?她想到了温亭湛,若是换了温亭湛,他定然会让对他有意的女子还没有被她知晓之前就将之给解决了,这份信心是温亭湛用十年来为她建筑起来,可她呢?

站在屋檐之下,夜摇光默默的抬起头,看着天上被云雾遮盖的月亮,朦胧散出了一圈光晕,她的脚几次往前伸,几次缩回来。如此反复了许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面色沉静的往前院而去。

若是她踏不出这一步,对湛哥儿就太不公平。既然对他敞开了心,那么他们之间总不能永远让他一个人在付出。

当夜摇光走到前院时,着了一袭红色外袍的美狐狸已经被九陌宗的两位长老制服,还被堵住了嘴,呜呜呜的好不可怜,夜摇光站在垂花门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因为看到她走过来,而目光坚定的美狐狸面前,蹲在他的前面,伸手将他嘴里的东西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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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我的夫君

夜摇光的目光很平静,她让两位长老松开了对美狐狸的束缚,才出声问道:“相识一场,到如今我却还不知你的名字。”

美狐狸眨了眨水灵灵湿漉漉的眼睛,他狐狸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刻的夜摇光仿佛有些不同,但具体什么地方不同,鲜少与人接触的他却不上来,但夜摇光问他名字,他还是很开心:“赤狸,我叫赤狸。”

夜摇光温和一笑,她点头:“赤狸,好名字,和你极配。”

“我也如此以为。”赤狸顿时心花怒放。

“赤狸,你为何来寻我?”夜摇光目光认真的看着赤狸。

“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赤狸连忙表明心迹。

“你喜欢我?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么?”夜摇光反问道。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赤狸回答。

“好人?”夜摇光失笑的摇头,“很多人怎样过我,但我却并不如此认为。赤狸,或许你爹爹把人类的修炼者对你讲诉得过于肆掠,所以我对你的手下留情,让你以为我与众不同,你对我生了好奇之心,但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不,我就是喜欢你。”赤狸很固执道。

夜摇光顿时出手如电,按在了赤狸的丹田:“我若要你的妖丹,你给吗?”

看着夜摇光细长的桃花眼冷冽如冰霜,丹田处隔着皮囊,他都感受到了胁迫,他毫不怀疑夜摇光真的会破开他的身躯取走妖丹,呆呆的问:“为什么?”

夜摇光反而绽放出开放的梅花还要明艳的笑容,收回手:“赤狸,这不是爱,等你遇到一个要娶你性命,你毫不犹豫的真诚好的,那才是爱。而我的夫君,他便是这样爱着我。”

这一句话,不仅是赤狸,就连站在远处的陌钦都为之一震。

夜摇光没有理会旁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缓缓的站起身,迎上梅枝背后的月光,她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之上,纤细而又坚韧,她的声音在夜风之中轻缓却掷地有声:“我的夫君,他是一介凡人,可在我们食不果腹时,他才九岁就可以决心为了我的温饱将自己卖身为徒;我的夫君,他是一介凡人,可在我一意孤行为满足心中所欲,他才才十岁就敢为我顶雷劫;我的夫君,他是一介凡人,他却愿意陪我跋山涉水,为了了却我心中的遗憾,为我挡下化神期修炼者致命一掌;我的夫君,他是一介凡人,他可以为了满足我心中的向往,陪我们走遍天涯海角;我的夫君,他是一介凡人,却为了替我挡去五弊三缺,一心入仕只为有朝一日,造福天下苍生,让我免去泄露天机之罚;我的夫君,他是一介凡人,在我为了自己心中的无愧大义赴死之后,他不曾怨怪我,恼怒我,还义无反顾为了让我死而复生,卖掉了五年的自由与灵魂……”

清冷的月光轻柔的飘下来,融入夜摇光的眼中,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晶莹的泪珠滑落眼角,凝在了她缓缓绽开的唇角,在月光之下,折射着动人的光芒。

“此生得一有心人至此,纵使要走过十八层地狱,我亦愿意为他无一眼回顾。”垂下眼帘,她看着目光茫然的赤狸,“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拿你与他相比,而是要告知你,这世间再也无一个人能够如他一般入我心,乱我神。所以,你何必为了一场萍水相逢执迷下去?耽误了自己,也让消磨了我对你以妖身修炼至此的敬佩之情。这世间,总有求而不得,总有擦肩而过,我们遇见了便珍惜,错过了便洒脱放手,才是真正的爱自己,而我希望这世间每一个人都懂得如何真正的爱自己,至少在不曾遇上那个值得你胜过爱自己的人之前。”

完,夜摇光深吸了一口气,原来直面并不是那么可怕,原来把心底的伤疤掀开,疼痛过后才能够焕然新生,她突然觉得灵魂随之一轻。

小狐狸觉得他听了夜摇光的话缓不过神,太复杂太深沉,他完全无法理解,心里沉甸甸,他觉得他需要冷静,他抬眼愣愣的看了夜摇光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夜摇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由弯了唇瓣。

转身,夜摇光对着陌钦笑了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伸手将金子抱起来,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刻躺在另外一个房间内的温亭湛却有些傻傻的扬着唇角,整个人仿佛掉入了蜜罐一般甜蜜。因为夜摇光的每一个字,可以放出神识去偷听的魔君都转述给了温亭湛。

魔君看着平日里那么沉着冷静睿智的一个人,此刻就像一个二傻子,顿时嫌弃的钻入阳珠之中。

第二日,夜摇光收到了一封信,是萧士睿寄来的信,原来是皇帝给他赐了婚,乃是当初三个人选之一,是枢密使嫡孙女喻清袭,婚期定在了五月,因为二月是春闱,四月要殿试。同时也传来消息,闻游此次在湖广参加了秋闱,取得了湖广解元的称呼,最后一个好消息就是秦敦要当爹了,然而一月仲尧凡和百里绮梦要大婚。

可真是一连串的好消息,既然一月份百里绮梦要大婚,夜摇光只怕不能在这里过年,否则时间上有些赶,毕竟百里绮梦举目无亲,她作为她母亲唯一的挚友,怎么也要多上心。

故而当天,夜摇光就去向陌钦辞行,打算明日就离开。

夜间算着时间,陌钦离开了温亭湛的房间,她才过去,才并没有进去,而是隔着窗户对他道:“昨日,多谢你一语点醒。虽则我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可我始终不待见魔物,然我欠你一个恩情,若有一日,你有所求,可到豫章郡庐陵县太和镇杜家村寻我,我姓夜,只要不违正道天意,力所能及,绝不推诿。”

完,夜摇光就转身离开。

温亭湛看着她的身影在纸窗之上一点点,他伸手隔空触碰着她渐行渐远的声音,直到消失不见,才低声道:“摇摇,再等我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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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回京

就这样,夜摇光离开了九陌宗,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温亭湛擦身而过。离开九陌宗之后,夜摇光直奔帝都,虽然仲尧凡祖籍应天府,但是在帝都他拥有永福侯府,而他大婚的地方就在帝都。

夜摇光回到帝都的时候,已经是年关,她先回了南园夜府,看着四周寂静萧条的景色,她回望屋檐之下,想到几个月之前,那个灯影摇曳的夜晚,飞奔入怀里的开阳,还有那个站在灯火之下风姿卓越的少年。蓦然之间,一股黯然袭上心头。

也许是看到夜摇光情绪低落,待到夜摇光沐浴换衣用完膳之后,幼离突然跪在夜摇光的面前,吓了夜摇光一跳:“幼离你这是为何?”

幼离挣开了夜摇光的搀扶,她的目光清亮:“姑娘,幼离曾若有一日寻到良人,请姑娘许婚,故而今日幼离厚颜相求。”

“你有了心悦之人,我也替你高兴,你快起来跟我是谁?”夜摇光连忙问道。

“是叶辅沿。”

兜兜转转,他们两还是没有挣脱缘分,夜摇光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一,幼离比她还年长,她自然不会耽误幼离和叶辅沿,但幼离坚持不要离开夜摇光,不仅仅是因为温亭湛答应时机到了替她父亲翻案,而是她发现她已经习惯了替夜摇光打点一切,若是乍然离开夜摇光,她很可能找不到心中的寄托,她离不开夜摇光,而夜摇光也离不开她。

“你这嫁了人还随着我,对叶家不好。”夜摇光自然也是舍不得幼离,可她总不能太过自私。

“姑娘,辅沿他落榜了。”幼离笑道,“弟弟妹妹都已经年长,辅沿作为长兄,总不能只顾着自己,他已经考了两次都不曾中举,这不是他的识不够,而是命。辅沿和奴婢商议过,若是姑娘和少爷不弃,就让辅沿做我们家的账房先生吧,若是少爷日后任地方官,瞧得上他,就让他跟着少爷做师爷。”

夜摇光倒是没有想到这么远,要叶辅沿绝对是有才华,并不比闻游差,可三年前叶辅沿守完孝是和温亭湛他们一道下的考场,但是考前他就生了病,夜摇光都看了也没有治好,偏偏考完之后叶辅沿就不药而愈,今年问了幼离才哭笑不得,今年的主考官喜欢华丽风,而叶辅沿属于朴实风,没有对上胃口,竟然这样落榜了……

不过这种事古往今来屡见不鲜,不少文人骚客满腹才华,却无缘仕途,不过如果叶辅沿若是愿意成为温亭湛的幕僚,那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好啊,我替湛哥儿应了,等绮梦的婚事过了,我就替你们主婚。”夜摇光一口应允,“叶辅沿现在何处?”

幼离迟疑了片刻才道:“辅沿出了考场听了宣公子之事,先去祭拜,顺便回去接弟妹年后来京与奴婢汇合。”

听到宣麟的名字,夜摇光慌了一会儿神,才将幼离扶起来,而后让幼离将宜芳与宜宁叫来,宜芳也是双十年华的大姑娘,而宜宁也已经十八,夜摇光直接把幼离的事情跟他们两了,而后道:“你们两对你们的终身大事可有想法?”

两人脸一红,宜宁很爽快的对夜摇光道:“姑娘,奴婢、奴婢看上了卫荆,可他他的婚事公子做主。”

卫荆还真的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是温亭湛一手培养的暗卫首领,夜摇光都不好做主,于是夜摇光道:“你们少爷再过三月便归家,届时让少爷好生教训他这个榆木脑袋。”

“嗯,多谢姑娘。”宜宁明白,夜摇光这是不反对她和卫荆,心里雀跃极了。

她的欢乐也感染到了夜摇光,夜摇光笑的也加深,转头看向宜芳。

宜芳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清澈,夜摇光就知道她没有遇上,于是只能道:“宜芳可要加紧。”

把宜芳闹了一个大红脸,和三人笑笑之后,在幼离的陪伴之下,夜摇光去将家里的下人,从丫鬟到小厮全部看了一遍,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不少门道,于是她把幼离几个人打发之后,将卫荆叫来。

“姑娘。”十八岁的男儿,已经身形修长,沉稳而又内敛,身上有一些被温亭湛熏染的影子。

“家里的下人,你都知根知底么?”夜摇光直奔主题。

卫荆对夜摇光恭敬的拱手:“都知根知底,少爷吩咐过,不用去管他们是谁的人,进了夜府,就只能是姑娘的人。”

夜摇光心口一震,旋即莞尔,这还真是温亭湛的语气。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人既然有心派了人潜进来,打发了这个,还有下一个,既然如此何必费力气,安分守己自然是好,若是不规矩,他自然有本事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知道了。”夜摇光点了点头,就将卫荆打发下去。

等到卫荆走后,夜摇光走到窗台之前,看着已经长了很长的白鹤芋,伸手拨了拨白鹤芋的嫩芽,她失笑道:“种下你之时,便想待到你花开,他会不会回到我身边,竟不想梦想成真。”

从新给白鹤芋浇了水,夜摇光转身进了内室,将她做了一半的嫁衣取出来,从新开始一针一线的做着。

就连幼离几个人都发现夜摇光的气息变了,变得更加柔和,不再像以往虽则看似洒脱,却总是难以让人窥探到内心,这样的变化是从心境。

在家里呆了两人,夜摇光才去寻了百里绮梦。仲尧凡对外宣称百里绮梦是他的救命恩人,举目无亲,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甚至帝都茶楼里面还映射了他们两人的故事。待嫁的百里绮梦自然不在永福侯里,而是在帝都仲尧凡的私宅里面。

“灼华,我可算把你盼来了。”夜摇光去的时候,百里绮梦正好在试着嫁衣,听到夜摇光来,她连家里都懒得脱,就着了一袭火红飞奔出来,跑到夜摇光的面前激动的紧紧的抓着夜摇光的双手,眉宇之间都是新嫁娘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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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3章:中毒

夜摇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百里绮梦一番,不得不赞叹:“很美。”

仲尧凡的财力,他人生的终身大事,自然是格外的费心思,百里绮梦的嫁衣,光是外面罩的那一层珍珠衫,每一颗都是珍品,这么多大小一致的怕也只有仲尧凡才能够寻得来。

“我也觉得好美,原来人间的嫁衣这么美。”着,百里绮梦还眉眼带笑的在夜摇光的面前转了一圈。

那一转,当真是珠玉万华顿生辉。

“哎呦喂,我的姑娘可仔细些,别闪了腰。”这时候一个老嬷嬷连忙上前扶住百里绮梦,脸上担忧不已。

夜摇光蹙眉,百里绮梦又不是瓷娃娃,她虽然因为剔除了灵根而比寻常女子要体弱些,可也不至于让人紧张成这个模样。

哪知百里绮梦连忙保证:“奶娘,我知道了,您别急,我只是见到灼华一时高兴而已。”

“好好好,老奴这去看看姑娘的汤药可好了,不打扰您和夜姑娘私房话。”老嬷嬷显然对百里绮梦很慈和,像个长辈又紧守着身份。

等到老嬷嬷将人带走,屋子里只剩下夜摇光和百里绮梦两人,夜摇光才道:“这是仲尧凡的奶娘。”

百里绮梦哪里来的奶娘,而且方才奶娘的穿着打扮也是不俗。

“嗯,是尧凡的奶娘。”百里绮梦点了点头,而后脸一红,抓着夜摇光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灼华,我要做母亲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夜摇光目光一睁,震惊的看着百里绮梦。

看到夜摇光的反应,百里绮梦连忙解释道:“我们一直都是恪守礼教,只是一个月前,尧凡去了外面回来被人下了药……”

夜摇光才道:“我并无看轻你的意思。”

不要她有着前世的记忆,在那个开放的时代,男女双方你情我愿就不是事儿,她会这么震惊是因为。百里绮梦虽然进入淬体期淬炼出了人的身体,但百里绮梦曾经是灵体,她有点担忧,这个孩子是不是正常的人类的孩子。可看着百里绮梦这么幸福,显然百里绮梦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个时候夜摇光并没有把这个话出口,至少等百里绮梦开开心心大婚之后,她再抽个时间提点一下。

“我只是震惊你们两如此迅速。”夜摇光解释了一句,而后道,“你们岂不是要在孩子的出生上做手脚了。”

这个时代未婚先孕是多么大的事情,难怪仲尧凡要选择一月这么毫无预兆的急切大婚,到时候只能传出孩子是早产,这是古代唯一能够遮掩未婚先孕的最好办法。

“有尧凡在,交给他便是。”百里绮梦满身心的对仲尧凡信任。

“看来我也没有什么插得上手的地方。”夜摇光见此,也真心为百里绮梦感到高兴。

“不,灼华我近日格外的心慌,总是不安宁,你一回来,我见到你,心就安定了,你这几日可以在这里陪着我么?”百里绮梦拉着夜摇光。

“你这是太紧张。”夜摇光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我今日起就在这里住下,陪你到出嫁。”

“灼华,谢谢你。”百里绮梦眉开眼笑道。

“姑娘。”这时候仲尧凡的奶娘魏氏在外面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丫鬟端着保胎药,“快来吃安胎药。”

百里绮梦皱了皱眉头,显然她不喜欢和安胎药,奶娘也好生哄着她:“老奴备下了姑娘最喜欢的杏仁蜜饯。”

“快吃吧,又不是孩子。”夜摇光也劝道。

她着也替百里绮梦探脉,百里绮梦的身子本就比一般人的弱。可这不探还好,这一探之下,夜摇光竟然感到了百里绮梦腹中有一股毒气。当即脸色一变,看着百里绮梦端在了嘴边的碗,指尖运气按在了百里绮梦的手腕上,伸手将保胎药给端过来,从身上取下了一根针,扎了进去。

“夜姑娘,这药是老奴亲手所熬,端来前也用银针验过。”魏氏看着夜摇光的举动连忙道。

夜摇光的针是普通的针,可她的指尖蕴含了五行之气,当针从汤药里面拉出来,针的下端呈现霉黑色,吓得魏氏和百里绮梦都是脸色一白。

“给我把整个宅子里封了,金子去盯着,我要一直苍蝇都飞不出去。现在把仲尧凡给我叫来。”夜摇光目光犀利,迅速的吩咐。

金子连忙蹿到屋顶上,魏氏是仲尧凡的奶娘,跟着仲尧凡经历了不少,就是仲尧凡幼时失踪的那一段时日,她也坚守着仲家不是没有手腕,她当即冷静下来,迅速的调派信得过的人手,按照夜摇光所的去做。

“难怪我这几日,总觉着心中不安宁。”百里绮梦捂住心口,在一旁干呕了一会儿,才惨白着脸色对夜摇光央求道,“灼华,我的孩子。”

“你体内的毒素并不多,胎儿还没有成型,应该无碍。”夜摇光一边安抚着百里绮梦,一边想着办法,她方才五行之气探入百里绮梦的体内,毒气被挡在了她的宫外,就连她想要探入她的宫内,都被拦住。

有夜摇光的这句话,百里绮梦终于不再慌乱,夜摇光接着为百里绮梦保胎为由,给她行了针,用五行之气将她体内的毒气疏散,但被毒伤了的身子还是得由大夫来。

等到夜摇光行完针,仲尧凡带着一个老者冲了进来:“绮梦……”

见百里绮梦已经沉睡,就噤声,将老者拉到榻前,眉宇间全是焦急之色,却努力让自己冷静,等到老者诊脉过后道:“侯爷放心,夫人体内的毒气已经排出,不过到底损了身子,须得好生调养,夫人腹中的胎儿无碍。”

仲尧凡才松了一口气,让魏氏将老者送走,坐在榻上看了百里绮梦一会儿,才替她掖了被角,而后走出内室,见到夜摇光道:“多谢夜姑娘。”

仲尧凡知晓夜摇光不仅仅救了百里绮梦,也救了他的孩子。对夜摇光道了谢之后,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他的宅子,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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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4章:仲尧凡大婚

仲尧凡下了狠心要追查到底,就算这里不是应天府,但一样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尤其是夜摇光让金子镇守,想要自尽的下手人,都自尽不了,还被抓了一个现行。

后期的审讯结果,仲尧凡没有告诉夜摇光,至于私下有没有告诉百里绮梦,夜摇光便不得而知,但是百里绮梦经历过这件事之后,明显脸色的喜色没有往日多。

“绮梦,人类的世界是所有生灵世界中最复杂的世界,因为人心复杂。”夜摇光伸手搭在百里绮梦的肩膀之上,“有时候便是你曾与任何人为恶,甚至不曾与任何人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也依然会成为被牵连的无辜,只因伤了你,他们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不一定是利益,有时候更甚只是一点病态的快感和成就感,更或是没有任何因由……”

“原来人类的世界是这样……”百里绮梦听后呢喃了一遍。

她曾经努力的和人类融合,但她看到的最丑陋也不过是有人窥觊她的灵气,其余的都是美好与纯粹,即便是这几年跟在仲尧凡的身边,她也遇上了不少对她言辞挑衅甚至羞辱的人,但都没有这样的狠,仲尧凡也没有让她接触过直面过人世间的阴暗,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她险些已经忘记,忘记那些曾经为了得到她的灵根不择手段的人。

“后悔吗?”夜摇光低声问道。

百里绮梦摇了摇头:“我不后悔,只是有些自责,我没有会更多。”

更多的人性,所以才没有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她的骨肉。

“既然不悔,那就会坚强。”夜摇光道。

“我会的。”百里绮梦的目光变得坚定,她并不认为她失了灵力而遭人暗算就感觉到了无力,这世间那么多的女子,她们生来就是平凡人,一样有可以活的精彩的人,她也可以,“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家,也为了他,我一定要会坚强,我不会拖他的后腿。”

为母则强,在那一瞬间,夜摇光看到百里绮梦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吸纳了无尽的光芒,转瞬即逝,很快就沉入了眸底消失不见。

之后的几日,他们再没有提到这件事,百里绮梦仿佛已经将这件事遗忘,又开开心心的备嫁。

过了元宵节,一月二十日,在继闻游之后,夜摇光又参见了第二场婚礼,这一次除了秦敦夫妻以外,书院认识的人都来了,闻游也带着妻子到帝都准备春闱,自然不会错过仲尧凡的婚礼,看得出来两夫妻的感情极好。

“灼华姐姐。”等到百里绮梦被送入洞房之后,罗沛菡特意逮到一个闲工夫,拉住了夜摇光,“灼华姐姐,我们去一边话。”

“好。”

两人去了新房后的小花园无人的小亭子,并肩坐在一起,罗沛菡搓了好一会儿的手绢,才咬牙道:“灼华姐姐,你可懂医理?”

夜摇光顿时明白了罗沛菡寻她是为何,她摇了摇头:“我不懂。”

“那、那灼华姐姐可否替我占个卦或是看一看我的面相。”罗沛菡低声道,“看一看我何时能够有子。”

“云舒,这孩子是缘分,两个人都身子健朗,也未必很快就会有子,还未来只是是因为缘分未到,静待便是。”夜摇光轻声安慰道,“你和蚊子的时运极佳,身子也无碍,该来的时候自然回来,莫急。”

“可是我和少谦成亲已经三年,少谦也没有胖的人,我的肚子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着罗沛菡的眉宇染上了轻愁,“婆母已经打算给少谦纳妾,少谦为此和婆母闹了好大一顿,害怕我在家中受了委屈,甚至赴京赶考也带上我,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婆母。”

三年无所出,要是放在前朝,是可以构成休妻的理由了。难怪罗沛菡压力这么大,这种事情就是她的娘家也没有办法替她出头。可罗沛菡的命,夜摇光叹了一口气:“云舒,蚊子今年春闱定然会高中,你不要担心,待到蚊子高中之后,他不管是留在翰林院还是外放,你们都不会回襄阳,你在其他地方多孝顺一点,别在逼着自己,情绪不好对于孩子很有影响,越是急着就越不容易如愿。我不能帮你算卦,你也莫要去寻人以此算卦,更不要为了孩子而寻什么求子秘方,你身子好着,一切都是缘分未到。”

罗沛菡咬了咬唇,她显然是听进去夜摇光的话,可心里还是着急,却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夜摇光也明白她的压力,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灼华姐姐……”

“云舒。”罗沛菡再开口之际,闻游和陆永恬相携而来,“小枢。”

“天色也不早了,云舒我们回家吧。”闻游看向罗沛菡,伸手握了她的手,旋即两人向夜摇光和陆永恬辞行。

“你不去寻妍儿?”等到闻游夫妻走了,夜摇光坐在廊下睇了陆永恬一眼。

哪知陆永恬不仅躲开了夜摇光的目光,还在隔着夜摇光一段距离的廊下也闷声坐下来。

夜摇光顿时好奇了,既然是陛下赐婚,为何陆家到现在都不曾去卓家提亲,她坐直身体:“你和妍儿怎么了?”

“我也不知……”陆永恬的目光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夜摇光皱了皱眉,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怎么这时候闹情绪,她张了嘴蓦然一顿,因为她感觉到人靠近,放出神识才知道,竟然是卓敏妍,侧首看了看陆永恬,要问出口的话,到底吞了下去。

但是夜摇光没有问,陆永恬仿佛是憋久了,他需要倾诉:“我和妍儿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从孔氏到……明光……若非因我,孔氏不会不堪受辱选择自尽,若非为我奔走,明光不会损了身子,我有时在想,若与她不曾相识,此刻我与她是否各自婚嫁,过着毫不相干的平凡日子,她不哭,我不累,我们不会害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我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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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不辜负牺牲

感觉到卓敏妍压抑的哭泣,夜摇光的眉目一冷,她冷眼看着陆永恬:“所以,你是后悔了?”

“是,我后悔了。”陆永恬很干脆的承认。

“你!”

“小枢,当日在蓬莱岛,你为何选择以灵魂祭天?”不等夜摇光呵斥,陆永恬便梗着脖子反问道。

夜摇光一时间语塞,她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回答,陆永恬替她回答:“因为你知道你的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蓬莱岛的生灵,以及千机真君的生死,这些太承重。故而你宁可选择用自己的死来成全所有,即便明知允禾会因此伤心欲绝,我们会因此难过,你依然这样选择了不是么?”

“你倒是变聪明了。”夜摇光一直以为陆永恬会想不明白。

“只可惜这一份聪明的代价太大。”陆永恬惨笑道,“我若早些聪明一点,我若早知我那样的行为会给一个女孩子造成这样大的羞辱,以至于不得不以死明志,我会选择娶了她。我娶了她,陛下为了士睿也会让这件事平息,我可以带着她远离帝都,亲手斩断所谓的儿女之情,等到我放下之后,再回来面对。就不会有她的死,更不会有明光……我此刻才明白,你当时为何绝然的选择。原来自己的生命和幸福背负着至亲挚友的性命是那样的痛苦。我却不敢在她的面前表露,因为她没有错,我每次见到她都在忍耐,好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伤了她,所以我现在更害怕看到她。小枢,我对她情有多深,我心就有多痛。若当日,你等到了千机真君回来救了你,千机真君当真因此而殒命,你会不会也活在痛苦的煎熬之中。而看到你痛苦内疚自责的允禾,会比你更煎熬。”

夜摇光闻言,微微仰起头,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其实,定然有很多人责备她那时的选择,因为她在一定程度上抛弃了温亭湛。却没有想到,第一个出了她的心声的竟然是他们眼中一直缺了一根筋的陆永恬,这样的感同身受。

“小枢,我真的好难过,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我害怕伤了她,可我这样避着她又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伤害?”陆永恬一个大男人,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小枢,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

这时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陆永恬满是泪水的眼睛倒影的是同样泪流满面的卓敏妍,她静静的看着她,而后奔过来,不顾夜摇光还在场,紧紧的抱着陆永恬:“小六,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你心里这样的苦,这样的愧疚和自责,我还向你发脾气,你冷待我,是我不好。”

陆永恬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回抱卓敏妍,可他的手僵硬在半空,却完全落不下去。

“小六,你没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卓敏妍越发用力的抱着陆永恬,仿佛要将自己融入陆永恬的骨子里。若非,她的母亲嫌弃陆永恬,暗中做下这样的事情,想要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陆永恬,又想同时将萧士睿的侧妃给打压下去,以为这样她就可以成为正妃,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恨吗?

恨的,但是她却不能恨自己的生母,她恨的是自己,为什么她要生在那样的地方,恨的是自己的无能,若是她丢开女儿家的颜面,看见陛下明显不想让她嫁给萧士睿,趁势向陛下求赐婚……

“不是你的错。”陆永恬终究是落下了手,将和他一样痛苦的卓敏妍抱入怀中,“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天意弄人。”

“的确是天意弄人。”收拾好情绪的夜摇光站起身,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小六你的没错,若是当日千机师叔为了我而殒命,我会一辈子内疚自责痛苦,可若是这一份痛苦让湛哥儿更加的煎熬,我会选择自私的将之遗忘。”

夜摇光冷静的话,让陆永恬和卓敏妍顿时都愣住了,泪眼朦胧的两人同时抬起头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逆着光,无人看得到她的神色,只听得到她带着独特磁性的声音:“小六,你没有权利不幸福,你的幸福是明光用生命在成全。若是当初我做了另外一个选择,千机师叔若明知会殒命还要救我,那是他对我这个晚辈用生命诠释爱护,背负着他这么沉重的爱,我若走不出阴影,活得不幸福,那我就真的辜负了那一份牺牲。同理,明光如何不知道服下伏灵果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义无反顾,是因为你与他易地而处,你也会如此为他。明光已经去了,我们都无力改变,你没有资格让他的牺牲变得没有意义。便是为了宽慰他的在天之灵,你也要活得更幸福。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如此,他的牺牲才值得……”

夜摇光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想用坐在回廊之下,被夜风之中摇曳的灯笼拉长身影,呆滞的两个人。

夜摇光近乎飞奔离开了永福侯府,她独自钻入了一片空旷的树林,靠着树木,她抬眼看着浅淡的月光:“湛哥儿,你在何处,我真的好想你,你快回来吧。”

而远在九陌宗的温亭湛,也在今夜彻底的脱离了木乃伊装束,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肤都恢复的完美无瑕。

“恢复得比我预想的好与快。”陌钦赞叹道,“你脸上的肌肤已经可以见光,身子上的一个月内最好不要被日头所晒,平日里穿着衣裳应是无碍,你可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我仿佛听到了摇摇的思念。”温亭湛披上衣裳,唇角绽放出了温润内敛的浅笑,他一双漆黑的眼眸满是思念与柔情,“今日才一月二十,来得及……”

春闱在二月九日,他恰好可以赶上。既然是三年的分离,那么他便要用最震撼的方式从新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成为这世间若有女子都只能艳羡的幸福与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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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父子见面

第二日,温亭湛就辞别了陌钦,但是他没有直奔帝都,而是先去了洛阳,去了宣家,在故友的坟前上了一炷香,撒上一杯酒,在宣麟的坟前从日中沉默的站到了日落,伸手抚摸着冰冷的石碑,指尖轻轻摩挲着:“时隔经年,我一直以为我可以等到你康复,等到我们一起策马天下,却不想转眼等到的竟然站在你的白骨之地。明光,你安息,很快我便将该恕罪之人送到你面前。”

直到夕阳最后一缕余辉消失殆尽,温亭湛才转身离去。他去了宣家,他已经知道开阳成了宣麟的儿子,但在他心中开阳也永远是他的孩子。

“爹……”时隔三年,在看到温亭湛,宣开阳本能的想要呼喊,却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就将话咽了下去,转而恭恭敬敬的行礼,“侄儿见过世叔。”

温亭湛唇角轻轻的舒展,他伸手摸了摸宣开阳的头发,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细长的盒子,将盒子递给宣开阳:“这是世叔赠你的见面礼。”

宣开阳开心的接过打开一看,你们是三只紫竹笔,笔比之正常的笔稍微小一点,一看就是考虑到了他年纪小而订做,宣开阳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看到笔杆上可有他的名字,正在换牙的他也不禁笑出了声:“是世叔亲手做的!”

“可喜欢?”温亭湛点了点头才道。

“喜欢,好喜欢。”宣开阳连忙拉着温亭湛,“我年前才收到摇姨给我寄来的衣裳,可好看了。”

宣老爷见此扶着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温公子想必和开阳许久未见,老夫就不打扰你们叙旧。”

“多谢伯父。”温亭湛拱手道。

而后就被宣开阳拉着进了宣开阳的房间,宣开阳很高兴的将他的东西一样一样,喜欢的拿出来给温亭湛分享看,还有给他给温亭湛还有夜摇光准备的礼物,温亭湛都耐心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他。

“爹爹,孩儿好想你。”最后是宣开阳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温亭湛的脖子,将小脑袋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之上,低声的凑着他耳边喊道。

温亭湛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爹爹和你娘也想你,你是爹爹和娘亲的骄傲,等你再大一些,你祖父母心中的伤平复之后,爹爹就收你为徒,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真的吗?”宣开阳目光晶亮,满眼的渴望。

“真的。”温亭湛允诺的声音很轻,但却令人格外的信服,“你祖母现在依赖你,你祖父如今身子也健朗,宣家是四代隐世大家族,你要好生同你祖父习,他能够教养出你父亲,足可见他的德行与修养。”

“嗯。”宣开阳很认真的点头:“祖父和祖母带孩儿都极好,祖父教导孩儿问也极用心和有耐心。”

“这是你的福分,做人要惜福。”温亭湛伸手揉了揉宣开阳的头发。

“孩儿谨遵爹爹的教导。”宣开阳规规矩矩的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温亭湛没有再多什么,而是静静的和宣开阳相处了三日,次日他便起身去了帝都,在二月的第一日,他到了帝都,可他并没有去夜府,先去了储府。

年龄渐长,越发瞌睡的褚帝师,本来在太师椅之上昏昏欲睡,听到褚佑兴奋的来通报,温亭湛上门,褚帝师的瞌睡顿时没了,他摇晃的太师椅猛然一停,险些被掀了下来,好在身后的护卫眼疾手快的稳住。

“你谁?”褚帝师看着满脸红光的褚佑有些不确定的问一问。

“帝师,您没有听错,是温允禾。”褚佑也是格外想念温允禾。

“快,把他给老夫抓进来,这个混小子,一走三年了无音讯!”褚帝师眼中满是喜悦,可面上却严肃而又愤怒。

“生给老师请安。”早就已经在月亮门后等候的温亭湛闻言自然是大步走上前,掀开袍角在褚帝师的面前跪下,磕了头。

原本一肚子火的褚帝师见此,责备的话到了嘴边愣是吐不出来,但又觉得没有面子,于是别扭的把脸往一边一侧:“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老师?”

“是生未尽孝道,老师要打要罚,生任凭老师处置。”温亭湛态度相当的诚恳,“不过在此之前,还请老师先收了生这份赔罪礼。”

褚帝师的目光偷瞄过来,看着温亭湛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在他的面前打开,一股有人的清爽香气散开,里面躺着七颗珍珠一般纯白色的珠子,散发着比珍珠更加浅淡的光芒,他立刻来了兴致,立刻接过,然后他身后的老管家立刻从怀里掏出放大镜递给褚帝师。

褚帝师拿着放大镜仔细的看着,又闻了闻才道:“这是香珠?”

“非也,是丹药。”这是温亭湛年后可以坐着轮椅行走之后,在陌钦的指点下亲自炼制出来,“生给它取名长寿丹,老师每隔三月服下一粒,七粒之后,少则可延长寿命十年。”

褚帝师已经七十七岁,再延长十年,八十七岁那就是高寿了,而且温亭湛是少则十年,指不定更高。

“你有心了。”褚帝师亲手将温亭湛给搀扶起来。

其实他到了这个岁数,若是温亭湛是个心狠的,大可以等着他这几年迅速的将手中的势力交给他之后,坐等他入土,如此就再也无人压在他头上,以后意见相左,还被他掣肘。

“这是生应当尽的孝心。”温亭湛浅淡一笑。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还有八日就是春闱,可有信心?”褚帝师将丹药收好,都不给旁人砰,自己放在怀里,对温亭湛道。

“三元,志在必得。”

“哈哈哈哈,好胆气,不愧是老夫的生,老夫就在家中等你的好消息。”褚帝师笑道。

褚帝师对温亭湛不但抱着巨大的期望,甚至抱着巨大的信心。然而,褚帝师也没有真正明白温亭湛口中的三元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当是温亭湛已经是解元,为的是春闱会员,殿试状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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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春闱

就这样,温亭湛在褚帝师的府宅住了下来,他每日都会传一封信给夜摇光,纵然他们相隔不过几条街的路,但他却没有打算这样去见她,三年他都忍过去了,更何况短短的一个多月。

而褚帝师在隔日就进宫觐见兴华帝,将温亭湛给他的丹药递给了兴华帝:“这是老臣那小徒弟孝敬老臣的长寿丹,有排毒强筋骨,延年益寿之效。”

大殿里,只有兴华帝和他的近身内侍福禄还有褚帝师,褚帝师毫不避讳的将温亭湛孝敬他的长寿丹敬献给了兴华帝,看着还不到六旬的兴华帝,已经满头花白,寻不到几根青丝,作为看着兴华帝,并且一手将兴华帝养大的褚帝师心里也是酸涩。

“老师还是如同往年,将朕当做孩子,有什么好的都紧着朕。”兴华帝不由笑了笑,他伸手接过打开仔细的看了看。

他父皇登基他便是太子,那是作为太子太傅的褚帝师对他就重于其他皇子,因为他是他的嫡系,又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小时候他在堂,褚帝师他聪明,格外的喜欢他,有一次他犯了错,别父皇惩罚,帝师还偷偷的捂了两个热包子带给他,可他身子娇贵,吃了宫外带进来的东西闹了肚子,还连累了帝师被父皇打了三十大板……

想到往事,兴华帝不由展开了笑,将盒子盖上,又推到了褚帝师的面前:“这东西只怕只此一份,帝师可是年长了朕二十多岁呢。”

“哈哈哈哈,老臣如今闲赋在家,日子轻快惬意,也没忒多的烦心事,倒是陛下日理万机,陛下看着快和老臣一样老态,此物更适合陛下,陛下就莫再推辞,陛下的心意老臣心里明白,淳王殿下可为守成之君,可如今朝廷有跗骨之蛆,淳王殿下做不了破而后立之君。”褚帝师感叹道,“可几位殿下……”

“还不如治彦。”兴华帝将褚帝师没有出来的话接下来,而后脸上出现疲惫之色,“朕心疼治彦,但想传位于他,并非偏疼,若真的有堪当大任的人,朕到希望治彦可以做一辈子的逍遥王爷,也不用如朕一般,殚精竭力,华发早生。”

看着老态尽显的兴华帝,褚帝师心下叹息:“若是太子殿下……”

“若是他还在,朕早可以退位,卸下一身重任,做那只需享福的太上皇。”提起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兴华帝的心中依然微微一阵刺痛,“治彦虽则没有德明的聪慧机智,可他却有一样仁德宽厚之心,他会善待他的叔叔们,是朕无能,不能给他留下一个无内忧外患的天下。如今,朕只能为他提拔贤才,有明臣辅佐,若是苍天再眷顾些,少些天灾,应当出不了岔子。朕,也只有这点奢求,可惜到现在朕也没有等到有治世之才的人……”

“陛下等的人来了。”褚帝师突然神秘一笑。

兴华帝花白的眉峰动了动:“你那小徒弟这三年去了何处?”

“得了机缘,和老神仙一道走了三年。”褚帝师把温亭湛忽悠他的话原话照搬给兴华帝,而后看着桌子上的长寿丹道,“这就是成果。老神仙想要收之为徒,不过言道他有天命在身,只能可惜的将他放回来。”

“朕听闻他家中未婚妻便是长延真人的师妹,他们一家子和修道之人还真是有缘。”兴华帝笑道。

“越是如此,越值得陛下重用。”褚帝师接着话道,“太祖陛下牺牲偌大,才用恩情套住了缘生观,如今情分已经快耗尽,偏生给陛下送来一个温亭湛,他的妻子既然是长延真人亲口承认的师妹,想必地位不低,有了这一层牵扯,陛下也不用防着温亭湛有不该有的野心,老臣听闻,修炼之人若是被权欲所缚,是要受到天谴。陛下也可以多考察一番他的品行,老臣这个小徒弟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且他与淳王殿下交情甚笃,淳王殿下又叫了他的妻子为姐姐,他们夫妻都重情重义,绝不会扔下淳王殿下不管。”

“朕算是明白了,老师今日来,是为了朕这个小师弟情的。”兴华帝突然爽朗的笑道,“是有情有义,敢给朕送吃食的,除了老师你,也就是他温亭湛的妻子。”

兴华帝是想到夜摇光让萧士睿给他送来的千年雪菊,实在若非头几年他每日饮上一杯,如今的身子骨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这不刚刚没了,褚帝师又送来了长寿丹,他这个皇帝倒是无形之中承了不少他们夫妻的情。

面对笑而不语的褚帝师,兴华帝还是道:“朕就等着他的殿试,是否能够让朕惊艳,朕可不会偏袒。”

“哈哈哈哈哈,老臣可不指望陛下偏袒。”褚帝师笑道,“他可是方言,三元志在必得。”

“好大的口气,那朕就拭目以待。”

兴华十七年,二月九日,春闱。

温亭湛进入了考场,正式拉开了属于淇奧公子的政治生涯,在大元史上着落了浓厚丰富多彩的一笔。

夜摇光和罗沛菡将闻游送到了考场,却完全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早一步进入了考场,就连闻游也是入了考场之后才看到温亭湛。

“别担心,七日很快就过去。”夜摇光安慰着罗沛菡。

春闱从二月九日到二月十五日,一共三场,每场三日。

“希望少谦能够考取。”罗沛菡双手紧握的看着闻游的身影消失在考场之中依然收不回目光。

“要对他有信心。”夜摇光拉着罗沛菡离开拥挤的人群,走到他们的马车前,刚刚将罗沛菡扶上马车,正准备上的时候她鼻息一动,一股若有似无的妖气浮动,她目光犀利的顿时循着妖气飘来的方向而去,过看到一个女子惊慌的躲开,她面色一冷,对薛大道,“送沛菡回去。”

扔下这么一句话,夜摇光身影几乎是凭空消失一般,迅速朝着妖怪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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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诛妖

这只妖怪倒是聪明,一个劲的往人群里面的钻。夜摇光浑身萦绕着五行之气,所有人都无法靠近她半分,因为她发现了这只妖怪竟然有凡人相助,夜摇光一路追到了闹市区,若非为了扰民,更担心追急了,这只妖怪狗急跳墙,直接对凡人下手,她早就动手了。

追完街道,这妖精一拐弯进入了人多的茶楼之中。夜摇光进入茶楼的时候,这妖精已经失去了踪影,不过那一股子妖气去依然还在空气之中漂浮。夜摇光顺着这一股子妖气追过去,竟然上了二楼,一间大门紧闭的房门,大门前竟然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把守。

环视一周,夜摇光发现这间雅间的斜对面空着一间,正准备唤来小二要了这个雅间,做法神识出体时,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从楼梯的转角走进来,这个人一袭浅绿色的华丽外袍,一瀑的青丝只被一根翠绿色的玉簪将两鬓挽到而后,随着他行走间,垂在胸前的发丝飘扬。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单久辞,显然看到夜摇光,单久辞也是有些惊讶,以至于那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眸微微一闪,见他欲开口,夜摇光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她用口型了有妖二字,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单久辞读懂了她的口型,眉头一凝,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另一手竖了一根手指上去,又给夜摇光比划了一个九。

王、九。夜摇光瞬间秒懂,里面竟然是九皇子永福王!这妖精一定是感觉到了九福王的运势,判断出福王是非富即贵,故而才想借此逃脱。

单久辞对夜摇光投去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便缓步走到门口,门口看守的人竟然都不曾阻拦,就推开了门,其中一人直接对着里面通报:“王爷,三公子来了。”

单久辞在与夜摇光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夜摇光将几道符纸不着痕迹的递给了单久辞,即便是站在单久辞身后的随从,也只是看到单久辞的袖袍拂过了夜摇光的手臂,没有做半刻钟的停顿。

“本王今日可是等了你许久,听闻你新的了一种他国茶叶,快泡来给本王尝尝,本王便不追究你怠慢之罪。”单久辞一进去,福王殿下便语气轻松的道。

“怎地门窗都关上,王爷不嫌闷得慌。”单久辞四周扫了一眼,就走过去将门窗打开,开了门窗之际,一张符纸就在他广袖拂过贴在了窗沿之上,不从外面看不到。

“本王适才觉得有些冷,故而让人关了窗。”福王解释了一句:“这初春的风依然寒凉。”

“许是此处靠阴,王爷不是为茶而来,这茶沏之时甚是奇特,若是王爷不弃,不如随我去茶房一看?”单久辞面色自然的解释。

夜摇光听到之后,立刻对金子打了一个手势。金子和夜摇光一样,浑身萦绕着五行之气,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潜伏到了屋顶之上。

福王微微有些诧异,旋即笑了笑:“真觉得有些冷,那便走走暖暖身子。”

也许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当福王站起身之后,他的背后被勾起来的帷幔突然刷的铺散开,一股冷风将之朝着吹向福王,福王也是有身手之人,他的身子迅速的往后一仰,躲开飞扑过来的帷幔,却在帷幔散开之后,看到一张拥有一双幽绿色竖瞳狰狞的女子眼睛,朝着他压了下来,这时候眼疾手快的单久辞早已经一把抓住了福王的手,将福王往他的身后一拉,原是要将福王拉着跑出去,却没有想到他自己落后晚了一步,脚踝被缠住,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极长的斑纹的尾巴,迅速的将他缠紧,他只能一把将福王推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里面的气息变化,夜摇光迅速的将两个护卫震开,一把推开了房门,对着撞上来的福王,一把拉住,指尖运气将他推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便迅速几个旋身出手如电朝着要紧逼近。

那妖怪紧紧的抓住了单久辞,伸出变成了利爪的手与夜摇光过了几招,就虚晃一掌,然后几个旋身到了窗边,利爪扣住单久辞的脖子:“放我走,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你放了他,我不再追你。”夜摇光目光冷沉的看着,手爪子已经变成了花斑的厚实爪子的花豹妖,难怪速度这样的快,险些连她都没有追上,豹本就是动物之中速度最快的动物,一旦成妖,它们的速度将会成倍的放大。

“我不信你。”花豹妖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冷眯。

“你没有不信的选择。”夜摇光冷眸道,“我若不顾他的死活,现在就可以对你出手,正因为我估计他的死活,所以我不会让你携着他离去,与其放走你也救不回他,我不如将你现在就宰了,总能少点罪孽。”

花豹妖的目光一沉,变得更加凶猛与血腥,她尖锐的利爪已经抠入单久辞的脖子里,鲜血从单久辞细长的脖子流下来。

夜摇光见此不但无动于衷,反而道:“再进一寸,就可以断了他的动脉,你就无需再用他来威胁我,我也无需受迫,咱两都省事儿。”

看着夜摇光冷漠的面庞,花豹妖的手臂一顿,最后她的手猛然朝着单久辞的心脏扣下去,企图以此重伤单久辞,再把单久辞推给夜摇光,让夜摇光为救人命没有时间来追她,岂料她的速度快如闪电,可她起势之时,夜摇光就已经猜中了她的心思,在她的利爪挖下去的一瞬间,夜摇光手腕一转,无根银针飞射而去。

单久辞心口一紧,那尖锐锋利的寒芒从眼底闪过,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却没有想到预期的剧痛没有传来,就感觉一股血腥的气息朝着他的脖子咬下来,他本能的脑袋一偏,却突然被身后的妖怪给扔了出去,直直的朝着夜摇光扑去。

夜摇光迅速的几个旋身,腰间的神丝披帛飞出,将单久辞裹住,手腕一用力,将他给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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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开始清算

原来是花豹妖利爪朝着单久辞的心脏袭去之时,速度却比夜摇光的银针慢了一步,被伤了的花豹妖发狂的想要一口咬断单久辞的脖子,这时候金子从窗外飞跃进来,一脚踢在了她的挟持单久辞的手臂之上,手上的力一松,就将单久辞给推了出去,她想要再去抓的时候,金子反应迅速的用尾巴缠住了她的手,此时单久辞已经到了夜摇光的手中。

“给他包扎伤口。”夜摇光将单久辞推出门外。

她手腕一转,天麟贴在她的掌心,迅速的朝着和金子纠缠的花豹妖划去,寒洌的光,在花豹妖的眼瞳之中一闪而过,即便她已经极快的躲开,却依然在她的手臂之上划了深深的一痕。

豹子的嘶吼之声突然响起,她的身体顿时一阵膨胀,身上的衣衫被震飞成为碎片,整个身子一眨眼变成了一直敏捷的豹子,除了那一张人类的连还在,它全身备战的趴在地面上,目光嗜血的看着夜摇光和金子。

金子迅速身子也膨胀,直接比母豹子大了一倍,看得母豹子瞳孔一缩,浑身的毛发都炸开了,这很明显它认出了金子,并且知道自己不敌金子,夜摇光感受到远处一阵气息袭来:“交给你,好好玩,别给我玩死了。”

完,夜摇光一个闪身从另一边的窗户飞出去,明明对方是朝这个方向而来,定然是为着这只妖怪而来,可她迎面而上之时,这人竟然又调走跑了,因为有了百里绮梦的灵根,夜摇光的感知力直逼灵修,即便隔得老远,她就感觉到对方的修为只在她之上,她迎上去也没有打算和对方殊死搏斗,只不过是想要先看一看对方的真容,并且领教一番对方出自何门何派,可对方就这么跑了,连养到了化形期的妖都不要了……

夜摇光并没有追上去,追也追不到。她陷入了沉思,这个人定然是畏惧她,但很明显不是畏惧她的实力,那就畏惧她的身份。若是没有见过她,不可能这么快就认出她……

听到一声惨烈的豹子的哀嚎声,夜摇光回过神,一跃回去,就看到金子的身体涨到了巨人的模样,比连山也差不多,头都已经顶到了屋梁,险些没有将屋子给掀开,一只大脚将母豹子给踩着,只看到的四只爪子和一条尾巴……

“你也是够暴力的。”夜摇光嫌弃的道。

“喔喔喔!”金子非常愤然,它这是有主人之风好嘛?

“把你的腿抬起来。”夜摇光挥了挥手。

金子委屈的把脚挪开,估摸着已经散了架的豹子还想拼着这最后一口气逃走,朝着窗子一跃,却被单久辞早就贴在窗子上的镇妖符给挡了回去,再一次砸在地板上,就爬不起来了。

夜摇光摇着头道:“何苦来哉,非要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

花豹妖奄奄一息的趴在地板上,微微动的嘴流出了鲜红的血。

夜摇光可没有同情这一只沾了人血的妖怪,但见她手腕一转,五行之气流蹿,锋利如刀破开了花豹妖的腹部,她手腕一拉,隔空就将它的妖丹给拉了出来,那晶莹剔透萦绕着妖力的妖丹悬浮在夜摇光的手上:“吧,是何人驯养你,出来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花豹妖倒是很有骨气,妖丹都落在了夜摇光的手中,却依然死咬着牙关。

见此,夜摇光掌心五行之气催动火力,将妖丹架在了火炉之上烤。花豹妖顿时痛苦得挣扎起来,妖丹在夜摇光的手中,它想要自爆妖丹而死都做不到。

“五、五福街花家……”最终花豹妖受不住折磨吐出了一个地址。

它的话音一落,夜摇光掌心一用力,妖丹在她的掌心破碎,花豹妖直挺挺的躺着,再也没有一丝生机,夜摇光带着金子直接去了五福街花家,这里自然有单久辞和永福王的人来处理。

然而,夜摇光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她赶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看来方才的人迅速的逃走,就是折回来扫尾,夜摇光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能回去让单久辞自己去查一查花家,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只希望,这家人是个假信息,否则只怕已经遭了毒手。

回去之后,夜摇光掐指算了算时间,当天夜里她便在夜府内布下了一个搜妖阵,借助阵法来收索方圆百里内的妖物,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帝都遇上了妖物,帝都的人都举足轻重,若是被妖物迷惑,很可能会伤及很多无辜,可惜对方似乎撤得非常干净,方圆百里除了皇家猎场的深处有个妖物,人的宅子里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妖物的痕迹。

这样也好,对方知难而退,那么她也省事儿,日后多注意些便是。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闻游从考场内出来,他见到夜摇光想到温亭湛的吩咐,眼中多了一些看不透的神色,不过夜摇光并不是很关注他,压根都没有看到。

而温亭湛从考场出来之后,也没有回到褚府,而是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淳王府,虽温亭湛进入考场一系列事情都是萧士睿打点,但他也是时隔三年首次见到温亭湛,握住温亭湛的肩膀:“允禾,你为何不去寻摇姐姐,她很想你。”

温亭湛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我知晓,不过还不是时候,我让你查的东西可查到。”

“你今年武比的员名单,我早已经备好。”萧士睿连忙将之翻出来给温亭湛,“你要这些作甚?难道你还要参加武比?”

“我记得文举人同样有参加武大比的资格。”温亭湛含笑接过,翻开了名单,很快就落在了一张纸上,目光变得幽深。

萧士睿顺着看过去:“何定远,他是目前呼声最高的武状元,他可是出生于定伯府,身手虽是了得,不过为人狠辣霸道,虽然定伯府如今已经由公爵降到了伯爵,可他从小就是一众勋贵的孩子王,如今许多勋贵年轻一辈都以他为首。”

“定伯府是三皇子永安王的左膀右臂,那就从何定远起,为明光还债吧。”温亭湛的目光泛着一缕阴冷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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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章:内宅妇人

“是三皇叔?”萧士睿的目光沉凝,垂下眼帘遮盖了眼底的冷意,“允禾,你如何得知?”

“你可还记得在书院之时,有人潜入你的舍给你下毒。”温亭湛淡声的问道。

“是三皇叔。”萧士睿自然记得,当初夜摇光直接追到了冠云街的周府,那是三皇婶的师傅宅院,后来这件事他们牵扯到了八皇叔,八皇叔还亲自去了冠云街以证清白。

“由此可见,你三皇叔的手下有一个制毒高手,这是其一。”当初那一种毒药,若非天生嗅觉过人,只怕萧士睿也是在劫难逃,这样的毒药连他现如今都研制不出来,而他研制的出来的麻沸香,对方自然不在话下,“其二,太子妃近半年来与永安王妃来往甚密,士睿今日我再给你上一课,身为男儿固然要着眼大局,可内宅也不可忽视,当家主母掌一府之权,有时候架空男人都未必不能。”

“允禾你的意思是,六皇叔和三皇叔素无来往,他们私下是通过两位婶婶来串谋,可六婶怎么会害六皇叔?”萧士睿想不明白。

“因为你三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既然是大儒的关门弟子,自然手段非凡,当初她可以在乍闻妖物而冷静自持,我便知晓永安王妃非等闲之辈。”温亭湛想到了昔日在客栈,夜摇光诛灭影子妖之时,永安王妃的种种反应,及至后来果断的跟上了他们,甚至夜摇光那时候那样稚嫩的年龄,她仅凭卢方一面之词就敢将自己和女儿的性命交托,这一份沉着与魄力,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够拿得出,“陛下对太子的心思昭然若揭,没有看不明白的人,你三皇叔和三皇婶不过是把太子和太子妃的处境避轻就重的给太子分析了一番,挑起他们对你对陛下的恨意,挑起他们的不甘,自古以来废太子哪一个有好下场?登上皇位的那一人不忌惮曾经为太子之人,既然他们怎么都是死,为何不将你一起拉下水?已经被恨意蒙蔽了双眼的太子,他就是被你三皇叔一步步的推到了欲与你同归于尽的绝境。当你将整个赖家抓住,反而在太子印证了三皇子的挑唆,你不会放过他,他最后的挣扎和犹豫也没有了。你三皇叔会告诉他,他死在你的手上,陛下会因为愧疚放过赖家,他不是不愿意救赖家,而是以死来博取陛下的疼惜,放过赖家,比起来求你,他宁可用如此有尊严的方式。”

“原来,原来是我自以为是的脱身之策将自己逼入了死局,才连累明光为了救我以命换命……”萧士睿听完温亭湛的分析面色一白。

提到推心置腹的故友,温亭湛的目光还是黯然了一下,才正色道:“明光非是因你之故,他离开缘生观之际就服下了伏灵果,已经无力回天,你无须自责。”

萧士睿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与其内疚振奋,不如奋起为让明光安息。”温亭湛冷声道,“从小六之事开始,就是你三皇叔一个又一个的局,包括孔氏之死。”

“表妹也是……”萧士睿抬眼看向温亭湛。

“孔氏是被毒死,我亲手所验,慧怡郡主不过是一枚棋子,你三皇婶利用慧怡郡主对小六的不喜,给慧怡郡主煽风点火,才有了她痴心妄想将卓敏妍许配给你,用孔氏来除掉小六。若是你当时不为小六求情,你细想一下后果。”温亭湛目光漆黑幽深。

若是萧士睿觉得羞辱,不但不为小六求情,且亲自处置了小六。永安王的后招便是让小六无声无息的死去,这个死要扣在萧士睿的身上,然后再爆出小六是被冤枉。如此一来,萧士睿身边的追随者都会心寒,萧士睿本就进入朝堂不久,拥护者只有那么几个,他们能够和在书院就建立了深厚情谊的小六比?既然不能比,连小六都落得这样的下场,那么他们日后若是一个不慎被人陷害,是不是比小六更惨?还有陆家从此会恨毒了萧士睿,小六可是陆家唯一的嫡子。

很多事情,都是细思极恐,若非这件事牵扯得这么深广,何至于要宣麟费尽心思,才能够压下永安王将陆永恬给拉出来?

“内宅妇人啊……”萧士睿仰头靠在靠背椅之上,伸手捏了捏鼻梁,他从来没有去费心思盯着妇人,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他就栽在了内宅妇人的手里,他的三皇叔倒是真的娶了一个好王妃,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曾怀疑到他的三皇叔身上。

“聪明的女人比聪明的男人更可怕。”温亭湛一针见血道,“一旦太子被你所杀成了定居,太子死,你这个嫡长孙废,那么作为皇长子的你三皇叔,只要面上无过,储君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你可以去试探一下在陛下的眼中永安王是个怎样的人,我想陛下定然会用平庸二字来形容。若是所有的儿子都成了老奸巨猾,心狠手辣之辈,在你陛下日渐老迈之后,只怕这个平庸的儿子才是他最放心的人。”

“允禾,我好想和你换一换。”萧士睿突然凄惨的笑道,“我已经很努力的去,我自问也不是愚不可及,可我永远也不会这样的老谋深算,我觉着好累。若你是我,皇爷爷只怕如今就不用愁白了头发。”

“可我不想和你换。”温亭湛唇角一绽。

萧士睿一愣,温亭湛处理这些东西游刃有余,他几个皇叔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皇位江山唾手可得,他竟然如此干脆的拒绝。萧士睿知晓,温亭湛可不是那种害怕大逆不道的话而掩饰心声的人。

似乎明白了萧士睿的疑惑,温亭湛负手道:“我若是你,你摇姐姐只怕从一开始就会离我远远的,她可以与权贵豪富结交,可与天家皇室为伍,却绝不会将她的终身托付给皇家子弟。故而,我感激上苍,将我投身在寻常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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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章:用钱砸

萧士睿哭笑不得:“允禾,可有男儿对你过,恨为男儿身。”

温亭湛蓦然就想到了魔君之言,顿时淡声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姹紫嫣红,可不是谁都能够让温允禾不惜一切。”

“允禾,你的存在,就是让这世间除了摇姐姐以外的女子生无可恋。”萧士睿吐了一口浊气道。

“既然心中的郁结舒缓了,便振作起来,我们的时间不多。”温亭湛看到萧士睿重拾心情才道。

“你,我听你之言。”萧士睿虽然面色无异,可温亭湛的话到底让他的心情复杂,故而他此刻一点都不想费神。

“我要将定伯府何家连根拔起。”温亭湛漆黑的凤眸一眯。

“我能够做什么?”萧士睿正色问道。

“三日内,让仲尧凡将所有能够调动的银钱调动出来。”温亭湛淡声道。

“钱?”萧士睿懵了,他知道仲尧凡给了夜摇光一枚印章,就可以调动仲家所有商行的银钱,可如今温亭湛竟然来寻他,显然要的不仅仅是仲尧凡明面上可以调动的银钱,就是倾尽一切的豪赌。

“是,我要用钱将定伯府砸死。”温亭湛神秘一笑。

仲尧凡有多少钱,号称天下第一首富,那绝对不是而已,换成银锭子,还真的可以将何家整个宅子给淹没。萧士睿传信给仲尧凡之后,仲尧凡将自己关在了书房沉思了一下午,最终开始行动。

而就在当天夜里,萧士睿将温亭湛报考武举的消息稍稍在武比的人口中透露了风声,大多数对于这个大名远扬的淇奧公子是嗤之以鼻,因为他们眼中温亭湛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文弱书生,不好好玩他的笔杆子,非要跟他们比划拳脚。毕竟温亭湛是以文举在截止报名之前搭上末班车,没有人知晓温亭湛的身份,就连好奇的人去白鹿书院打听,大多温亭湛的同窗都摇头表示温亭湛似乎没有武艺,有些人甚至恶意的揣测,温亭湛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春闱考的不好,想到这边也来博一些名头。

这里面,也包括被所有人看好的何定远,他对温亭湛不屑一顾,三月初一就是武比,二月末他还在和一众勋贵在花楼里面笙歌燕舞,这是温亭湛第一次进入花楼,他之所以没有去寻夜摇光,这也是原因之一,早就打听到何定远最喜欢留恋这个地方,虽则他是因为正事来此,可一身的脂粉味总不能瞒过夜摇光,而他又不想欺骗她,反而让她胡思乱想。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身上的肌肤还没有完全康复,总是有细微的差别,他并不想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被夜摇光发现,所以不在乎多耽搁一个月。

“救命啊”大家都酒至正酣的时候,突然一阵惊慌尖锐的叫声从后院的某一个院子里传出来,这是帝都最有名的花楼,能够拥有独立院子的都是花楼里面的头牌,而这道声音或许别人不熟悉,可何定远却万分熟悉,这真是将他三据门外的席蝶。

所以何定远当即酒杯一扔,怀里的女人一推,就纵身从窗外飞掠而去,在另外一个房间,点了花楼另外一个头牌浮梦的温亭湛隔着屏风唇角一勾,而后他不顾美人还在弹琵琶,只晚了何定远一步也朝着一个方向纵身而去。

当温亭湛追上来之时,就看到席蝶的闺房美人靠之前,席蝶正和何定远纠缠着,温亭湛顿时将一个充满正义感的意气书生表演得相当充分:“住手!”

几乎是出声之际,温亭湛一掌就朝着何定远击去。

原本被美人拖着的何定远顿时一手搂住席蝶,一手反手一掌迎上温亭湛的掌风,两掌相击,各自退了一步,温亭湛面上怒色不变,而何定远的手掌已经麻得不断的颤抖,他瞪大了眼睛,这时候冲上来的护卫只当何定远是愤怒不已。

“这位公子,快住手。”见温亭湛还要动手,席蝶连忙惊慌失措的挡在了何定远的面前,“何公子并非歹人。”

闻言,温亭湛面上有些窘迫:“方才……”

“是有贼人闯入奴家的闺房盗走了奴家的家当,何公子是将歹人驱走之人,只是奴家看到对方似乎跑的极快,若是有埋伏,何公子身份非比一般,要是公子因为奴家一些死物遭了暗算,奴家万死也不足以谢罪,故而就拦住了何公子,恰好公子你追了进来,就看到我们……”

这时候有些身手的勋贵都追了上来,都听到了席蝶之言,顿时明白是个乌龙,好在双方都没有损伤。

温亭湛一脸歉意对何定远作揖:“是我救人心切,误会了公子,还望公子勿怪。”

何定远的狐朋狗友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温亭湛,便笑道:“定远,一场误会,走走走,我们接着却喝酒,席蝶姑娘,我们定远可是为了你被人当做了贼子,你总不能再吝惜一展歌喉了吧?”

“就是就是,席蝶姑娘,我们可是想听你的曲儿,想得夜不能寐呢。”

“诸位公子哪儿的话,席蝶卑贱,承蒙诸位公子抬爱,哪敢拿乔,今儿为了答谢两位公子的仗义挺身而出,席蝶便是唱破了喉咙也不值当什么。”席蝶连忙道。

“我们哪里舍得让席蝶姑娘唱破喉咙。”

“定远可还在此处呢,我们哪敢啊。”

“快快快,老鸨给我找个大的厢房,我们要去听席蝶姑娘曲儿。”

一众人的起哄着,见着温亭湛一动不动,还不等席蝶开口问什么,陆永恬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我允禾,我不过上了个茅厕,你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

“小六!”温亭湛似乎看到了救星,连忙歉意的对四周的人点了点头,就挤到外面,“我方才听到人呼救……”

“你可的仔细点,过两日就是武比,若是遇上了歹人,耽误了武比可如何是好?早知我便不硬拉着你来这地方长见识……”

两人的声音随着他们的人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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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下套

允禾?武比?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要参加武比,自然对着以文举人的身份硬是要插足武比的温允禾耳熟能详,他们都顿住了脚步,其中一人不由侧首往向脸色猝然一变的何定远:“这不会就是那温允禾吧?”

有一人猴急的跳到了何定远的面前:“定远,你方才不是与他对了一招,他的伸手如何?”

如何?垂在宽大袖袍之中的手到现在还忍不住剧烈颤抖的何定远自然心里明白,他冷声道:“我突然想到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何定远回到家中,他的手不但依然不由自主的颤抖,一股剧痛从手腕袭上手膀,他当即叫了府中的大夫,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摇了摇头,何定远的母亲何二太太险些哭晕:“远哥儿,你这好好的出去一趟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这眼看着还有二日就是武比,你此时伤了手可如何是好!”

“行了,你哭嚎什么!”何定远的父亲何二爷冷喝一声。

“我能不哭吗?远哥儿可是我一辈子的希望,你的心里偏着,没有了远哥儿自然还有旁人,你自然不急。”何二太太哭着反驳。

“你”

何定远见父母又吵起来,手臂剧痛的他额头上青筋直跳:“你们是不是想看我废了!”

夫妻俩顿时闭上了嘴,何二太太扑倒在床榻上哭喊着我的儿啊!

何定远强忍着自己的母亲,对父亲道:“父亲,送我去永安王府。”

“对,对,对,去永安王府。”何二爷连忙派人去准备。作为永安王府的心腹,他可是知道永安王府有一个神医,而且他的儿子如今正得王爷重用。

于是何定远就被送到了永安王府的别院,这个别院极少有人知道,正是永安王特意为他手下第一得力助手人打造,非心腹不知晓,他们一路进入了别院,却完全没有察觉温亭湛一直跟踪他们,见他们进入了别院,便转身离开。

“老先生,我儿可还好?”等宅子里的主人,给何定远看了手,何二爷连忙焦急的问道。

“并无大事,令郎不过是被内力深厚之人封住了血脉,我行针为他过了气便无碍。”老先生冷漠的着,就取出了三枚银针,只扎了三个地方,何定远的手臂疼痛感顿无。

“多谢老先生。”何定远活动手臂之后,对老先生抱拳道。

“无事。”

“老先生远哥儿还有几日要参加武比,可有碍?”何二爷又问道。

“无碍,对方对令郎并无恶意,造成这样的伤势,多半是无心之失。”老先生回答,“如今散了气,再休养一夜便好。”

何二爷松了一口气,何定远却想到了一件事:“老先生见多识广,不知老先生可知小子若是对上这人,可有胜算?”

“何人?封了你经脉之人?”老先生嗤笑,“非老夫看轻你,你若对上此人,难在他的手下走三招。”见何定远面色猝然一变,老先生道,“依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的目力来看,这人只怕只用了五成力,你可想一想他的功力高出了多少。”

何定远脸色紧绷的离开永安王府的别院,一路上他神色不对,何二爷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远哥儿,既然老先生都那人不好惹,索性你也无碍,便别急于一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不急?”何定远冷笑,“我能不急么?我不去寻人家,也避不开,再过几****就要在赛场上和他碰面!”

何二爷的面色大变:“难道伤你之人乃是武比之人?”

何定远脸黑如锅底。

“完了。”何二爷顿时面色一片灰白,双腿一软。

何定远顿时目光一紧,眼疾手快的扶住何二爷:“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何二爷苦着脸:“远哥儿,你舅舅的赌坊,你娘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赌你赢。”

何定远拳头一紧:“你们压了多少。”

“十……十万两……”

“你们哪里来的十万两!”他们虽然是嫡系,可却是二房,中馈由大伯母掌握,就他父母那一点身家,他门清,了不起有个二三万两顶天了。

“我……我寻你祖母借了三万两,剩下的五万里是你娘动了永安王妃……”

“你们竟然敢把王妃也扯进来!”何定远觉得天空更加阴沉,一把将自己不成器的爹推开。

“为父也不是想多在王爷面前表现,王爷素来敬重王妃,王妃养着一大家子,哪里不需要银钱?且王妃也是看好你,才会出银子,哪里知道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何二爷被儿子推搡,顿时怒气冲冲道。

何定远极力忍耐没有动手:“好,既然你们如此能,那你们自行解决。”

言罢,何定远负气离开。何二爷也不敢这个时候追上去,他这个儿子拳头暴,且又得老爷子和大哥的看重,如今在永安王面前也得上话,他自然不敢招惹他,于是一脸死气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去寻何二太太拿个主意。

就见之前还要死要活的何二太太,乐滋滋的在床榻上数着银票,当即纳闷问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远哥儿可好了?”何二太太问道。

“远哥儿无碍,你快,这些银子哪儿来的?”

“这可是一个冤大头送上门的。”何二太太将五万两银票在何二爷面前晃了晃,“今日赌坊路过一个从江南来的富商,被我那弟弟忽悠了一通,让他押了那个文举人来无比的书生,我弟弟不是看我们钱都押了,先拿出五万给我们花花,等远哥儿赢了武比……”

听着妻子滔滔不绝的着话,何二爷顿时觉得眼前发黑,那赌庄不过是挂在妻子弟弟的名头上,实际上是他的,他既然开了庄,自然对武比的人了若指掌,原本根本没有能够胜得过自己儿子之人,这会儿儿子这样,那么唯一的解释,这个人就是横空出世,他还来不及调查的那个文举人!

压制着喉头上的腥甜,何二爷紧紧的握住妻子的手臂:“他们押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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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最终目的

“你这是乐傻了吧……”

“押了多少!”何二爷面色狰狞的问。

察觉不对的何二太太呆呆的说道:“一……一百万两。”

何二爷张开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在了妻子的脸上,而后晕了过去。

于是定伯府一阵鸡飞狗跳,而此时温亭湛刚刚回到淳王府,萧士睿和陆永恬包括闻游都等着他,看着他如闲庭漫步一般优雅从容的走进来,统统为了上去。

“允禾,你去了何处?”从花楼一出来,温亭湛就打发了陆永恬,自己一个人离开,陆永恬担心急了。

“洒了鱼饵,自然要去寻鱼。”温亭湛缓步走到大堂,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永安王把他的制毒之人藏得那般紧,我自然要亲自去一趟。”

“你寻到了?”萧士睿不可思议的看着温亭湛。

他包括他的几位叔叔,都知道三皇叔的手下有一位神出鬼没的用毒高手,却一直不知道被三皇叔藏在何处,没有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温亭湛给寻到了,震惊之情不知如何形容。

“是何定远,允禾伤了何定远,何定远这个时候大比在即,心中急切失了警惕。”闻游解释道。

温亭湛端着一杯茶,浅浅呷了一口。

“允禾,你虽然借此寻到了永安王的心腹,可也暴露了实力。”陆永恬皱眉,如此何定远有了防备。

“我就是暴露给何定远看。”温亭湛淡声道。

“允禾,武比虽则明文规定不得是用暗器,但里面龌蹉极多。”亲自参加过武比的陆永恬心里感触极多,他当初的武状元取的真的不容易,险些没有丢了小命。

温亭湛唇角的笑意不减,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指环递给萧士睿:“这个暗器极好,将之不着痕迹的送到何定远的手中我想对于在帝都长大的你很容易。”

萧士睿纳闷的接过,仔细的端详,这个指环看起来只是比一般的指环厚一点点,但是却像三个环衔接而成,萧士睿发现中间那个环好还活动的,正准备伸手去扭动,却被温亭湛拦下,温亭湛将他的指环转动了一下,再眼神示意他可以动了。

几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却见萧士睿的指尖一转,一条肉眼几乎看不见冷光快如闪电般射出,直直的射出去,没入了前方的廊柱。陆永恬迅速的奔出去,他看了看廊柱之上,竟然没有一丁点痕迹,顿时震惊不已,都怀疑他方才看错了。就连萧士睿都仔细的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半点痕迹。

“这里面的针极小,若是在白日凡人之眼极难看到,且没入人体无伤痕,也不会当即置人于死地,我用特殊的药物浸泡过针,只会令人呈现力竭之态,不过用不了五日,中了暗器之人就会‘心竭而亡’。”温亭湛放下杯子,站起身将指环放在萧士睿的掌心,“里面还有三枚银针,你让何定远知晓只剩两枚便是。”

一枚何定远自然要用来做实验,另外一枚自然是用来对付他,到时候里面已经无针,便是被人质疑,何定远也不害怕。

既然都背脊发凉,萧士睿稳了稳心神:“送到何定远手上倒不难,可武比作弊不亚于科举舞弊,重则可以杀头,何定远虽然心狠手辣,但他为人自视甚高,尤其是对于武艺格外的崇敬,我怕即便他明知道与允禾你相差甚远也不会用,毕竟除了允禾无人是他的对手,头三名都是可以直接授官,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极有可能不会为了一个武状元的名头铤而走险。”

“由不得他高风亮节。”温亭湛从怀里取出一张契纸递给了萧士睿。

闻游几人凑上前,看着萧士睿展开,上面正是一个赌坊一赔十的契纸,而温亭湛的金额是一百万两,押的是自己胜。

“这个赌坊是何家的赌坊!”在京城了做着五营巡捕,陆永恬已经将各个地方都摸清了。

一百万两赔十,那就是一千万两,莫说何家,就算是陛下的国库拿出一千万两,都未必有。这天下,只怕就三天凑出一百万两现银的仲尧凡可以倾力凑出一千万两银子,但是把整个仲家连根拔起为代价,更遑论是何家!

“一百万两,何家也敢接!”闻游简直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就算再爱财,再没有脑子的人,稳操胜券的人也不敢接吧,难道不怀疑能够出得起一百万两的人使诈么?

“我可是请了江南十八家富商中一半的人去演这场戏。”温亭湛冷声道,犹豫仲尧凡大婚,在商的人都来庆贺,甭管私底下是不是有冲突,面上都要过得去,来的自然不是一般地位的人。

这些人难得来了一趟,自然要趁着春闱马上又是殿试又是淳王大婚多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大部分都还逗留在此,温亭湛可是用了不少手段拿下了几个人去帮他下了这个一百万两的惊天豪赌。

何家人此事开设赌坊,不就是打着这些商户外人来好忽悠的注意,既然他们想忽悠,那他就如了他们的意。

“难怪……”闻游也不得不说是他多虑了,这世间就没有温亭湛想不周全的事儿,下注之人只要是真的江南豪富,何家盘踞帝都这么多年,且敢开赌坊,人脉方面肯定不用愁,只怕这些人前脚才进入赌坊,后脚就有人去探查他们的身份,还没有下注他们的身份就被赌坊的人知晓。

“允禾,从找上我便已经开始布局……”萧士睿此刻才反应过来,“不,应该更早。”

一直没有说要参加武比,偏偏在报名要截止的最后一天赶上,且以文举人的身份,就是要麻痹所有人,包括赌坊的人,查不到他的真是能力,为的就是让何家自己往套子里钻。

温亭湛默认了萧士睿的话,又放出一道重磅消息:“永安王妃也参与其中,且这么多年何家赌坊可是没有少孝敬永安王府。”

三人顿时打了鸡血一般活了,顿时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原来对何家出手为的是这本账本,只要有了这本账本,就可以把何家赌坊变成永安王府的赌坊!他们拿得出来自然会饶了他们,拿不出来就只能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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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入套

“允禾,若是何定远提前将这事儿捅到了永安王面前,账本之事恐怕……”闻游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毕竟何定远效忠的是永安王府。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何定远去查实了几位下注人不会怀疑,但是老谋深算的永安王府即便真的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也会防备任何万一。

尤其是这件事牵扯到了温亭湛,别人对温亭湛不了解,几位王爷可是对温亭湛忌惮极深,永安王一旦知晓牵连到了温亭湛,自然要对温亭湛加倍防范。

“那是一千万两。”温亭湛云淡风轻的说道。

闻游顿时心领神会,对着温亭湛折服不已。

一千万两是永安王承受不起的重,若是何定远将之捅到永安王面前,除了得到永安王的抛弃和斥责还能够得到什么?

一切正如温亭湛所料,当何定远知道自己父亲和母亲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他第一反应是着了人的道,当即发了狠的彻查,然而查了一天一夜的结果竟然是这一笔天价押注完全是自己的舅父自作孽!

他顿时有一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偏偏父母还不给他清净,气得他拂袖离开了家中,去了至交好友家,順伯府和定伯府不但是世代故交,更是一起从国公府三代始降降到了伯爵的勋贵,順伯府的八少爷康寂一个不太合群的人,恰好和何定远是至交好友,且是过命之交,只不过极少为人所知,可偏偏萧士睿知晓。

因着康寂素来喜欢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鬼点子也多,又是个话不多之人,何定远喜欢向他倾吐自己的烦恼,期待有个人能够拿个注意,故而来順伯府寻了康寂。

“你说的这事儿啊,还真不好解决。”康寂听完何定远的话轻叹了一口气,“这一百万两并非牵涉到一人,而是六个人,且这六个人都是江南一带首屈一指的豪富,若是一个人,到可以制造一场仇杀亦或是劫持,把人解决了,自然不用愁赔率。但若是这六人同时在帝都死于非命,只怕整个朝廷都要惊动,搅乱了江南,不用等陛下,就是那几位爷也饶不了你。”

“我如何没有想到这一点,否则如何会这般苦恼,可是一千万两,把何家掏空也未必掏得出一百万两。”何定远异常烦躁。都说他们是老牌勋贵世家,底蕴浓厚,可经过了这么多代,家里早就已经入不敷支,若不然他文不成武不就的爹,用的着用开赌坊,给家里添进项的本事在祖父面前争得一席之地?

“一千万两,若是传到王爷的耳里……”康寂的话点到即止。

这么大的野心和胆量,也不怕自己撑死,若是传到永安王府,只怕现在就要弃了他们二房,若非他爹会捞点银子,他自己又争气,定伯府内哪里还有他们二房的地位?

“为今之计,你只有一条出路。”康寂不常接触阳光有些苍白的脸漫上一个冰冷的笑容,“取胜。”

“我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何定远虽则自视甚高,可他却不是认不了输之人,“我前夜和温亭湛交过手,虽然只是一招,可他只用了五成力,险些让我成了一个废人。”

听了这话,康寂若有所思:“我曾听闻温允禾是一个才惊天下的人物,当年琉球形势那样紧迫,我都以为他此去必然是有去无回,不过这事是他自己捅出来,就算死在琉球也是他自找死路,倒是不可惜。却没有想到,他不但回来了,只是去了琉球不到一个月,就让琉球换了主。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如此早就在你面前露了底?”

“只是一个巧合。”何定远没有多想,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我已经去查过,盗取席蝶之物的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淫盗,这人不但轻功了得,世上鲜有敌手,且还有个怪癖,就是每每被他盯上的女子,他都会先盗了该女子的一件喜爱的饰再下手。当天夜里,席蝶原是有客人,只不过她身子不适,才提早回了房休息,这淫盗想必也是知晓,只不过算漏了席蝶压根没有出去,才惊动了席蝶。若这不是巧合,那温允禾也就太可怕,不但可以支配席蝶,还能够引来淫盗,从江湖到花楼涉身朝堂,他若是有这样的通天本事,他和我们何家过不去作甚?”

康寂听了之后想了想也觉得没错,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最后只能将之抛诸脑后,伸手按住何定远的肩膀:“既然明的不行,我们只能来暗的。”

“暗的?”原本没有体味过来的何定远对上康寂的目光之后顿时明白,他瞪大眼睛:“不行,这可是杀头大罪!”

“杀头大罪?那也要人赃俱获才行。”康寂的眼底闪过一道幽光,“而且,你想一想你若是败了的下场。”

原本想要反驳的何定远,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到时候被追债上门,定伯府会成为整个帝都的笑话,这样的巨额赔付,会掏空整个定伯府,这样的事情被捅出来,陛下会彻底厌弃整个定伯府。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他们二房,会被整个定伯府驱逐,犹如过街老鼠……

光是想一想这样的后果,何定远的表情就出现了裂痕。

“阿远,你没有选择,只能放手一搏。”康寂道。

何定远伸出双手抹了抹脸,他的脸埋在双掌之中很久,才抬起头,眼底闪现一缕决然:“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我这里恰好有一个好东西。”康寂说着就从他背后上了锁的一个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盒子,将它推到了何定远的面前,“你也知晓我喜欢去淘些新奇玩意儿,这东西才刚刚入手,你看看。”

何定远有些迟疑的打开盒子,一抹寒光一闪而过,盒子里赫然躺着的就是温亭湛给他量身打造的指环,那花纹设计都是按照何定远的性格来设计,所以何定远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拿起来就直接套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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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武比

“大了些……”和他的手指并不匹配。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何定远看到似乎可以调节,正准备去转动,康寂连忙拦下:“这个可不能乱动,这里只需要稍稍一转动,那要人命的银针就会飞出来。”

“这是暗器,藏着银针?”何定远看着这个只有一根绣花针一半宽的指环,竟然能够暗藏杀机,他瞬间来了兴致,“这东西好生精巧。”

“这里面只有两枚银针,据万宝阁的万老大说,这是人家祖传的暗器,被他给坑来,正好被我撞上,就让给了我,我原也是好奇如此薄如此窄的东西如何藏了针,正打算将之拆开了一看究竟。”康寂道,“既然还有两枚银针,我们去一个人来试试,万老大说中了这里面的针不会当即要人命,便是大夫也只能查出是力竭之态,五日之后会死于心衰。我也是好奇得紧,是否如此神奇。”

“若真是如此……”何定远立刻就陷入了沉思,如果真的这样对付温亭湛再好不过,且里面只有两枚针,刚好一枚寻人试一试,一枚用掉,到时候就算是查出来,也是无凭无据,且这东西精小绝对可以过的了靠前搜查,“要找,就的找一个身子健康的活人。”

“去村子里,买一条人命便是,你情我愿。”康寂冷漠道。

三月初一,又一轮武比开启,夜摇光本来对于一些民间凡人不感兴趣,且这次武比没有她认识的人参加,最重要的是温亭湛每日给她一封信,但信到的时辰完全没有规律,自从温亭湛开始给她写信之后,她几乎足不出户,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等到温亭湛的来信,这一招真是让闻游几人都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参加武比的举人有五十七人,三日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二十四人,第二轮比赛过后只剩下八人。而这八人在三月十日最后一次大比之后只剩三人,这三人还有最后一场大比,角逐出名次,温亭湛和何定远赫然在列。温亭湛以文举人的身份一路杀入了三甲,让无数人侧目,引起了无数双目光的注意。

三月十三日,武状元的出炉日,许多勋贵都在考场争夺一袭好位置围观,其目的不一,有些人就是热爱武学,有些人就是来凑热闹,而有些人则是来为自己的亲友呐喊助威。今年的总决赛因为有温亭湛的加入,不但萧士睿,从三皇子永安王到九皇子福安王都来了,可谓空前的隆重。

三人暂时的名次由之前晋级赛的成绩为准,温亭湛是挑战对手最多的人,自然是第一,所以第一轮是由何定远与另外一个人决赛出第三名,下午就是胜出者和温亭湛决赛出武状元。因为这个规则的缘故,许多武状元基本八进五的时候就定下了,因为另外两名不论是谁胜当日都要撂倒两个对手才能逆袭,但前面的成绩是自己拼搏而来,故而也不存在不公平。温亭湛上午并没有出现在赛场,以至于很多乔装而来,在家中听到父兄对前几场温亭湛的事迹描述的贵女大失所望。

不过当日下午,苦等了一日的众人,再看到那一个一袭素白窄袖长袍的少年迎着正午的日光翩然而至,他绝美无双完全不输于永福侯的容颜,他沉着从容的气度,他举手投足世家公子都不及的优雅雍华,顿时让在场的就连早闻温亭湛之名第一次见到温亭湛之人的男子都惊呆了。

“温公子。”何定远对温亭湛抱拳。

“何公子。”温亭湛回礼。

何定远目光戒备的看着温亭湛,从第一场起,他就在留意温亭湛,温亭湛看似温和无害,他出手也不狠辣凌厉,可到如今他击败每一个对手,都是一招制敌,不然上一轮温亭湛也不会一人击退三人,而他和第三名一人击退了一人。

温亭湛面色如常,他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扫过了何定远的指尖,那一枚因为有些偏大被他缠了线的指环在正午的阳光之下散发着寒芒。

直到时辰到的锣鼓被敲响。

两人又互相打了招呼,何定远已经起势,温亭湛却依然负手而立。

何定远围绕着温亭湛转了一圈,才选择了从温亭湛背后下手,他的五指成鹰爪,蕴含着厚重的力量,朝着温亭湛的脖颈抓去。

温亭湛始终没有动一下,眼看着何定远的劲风已经将温亭湛的发丝震飞,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依然不动如山的温亭湛身子就在何定远的手要抚上他的发丝的一瞬间,他突然一转,那速度快的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愕的站起了身,然而就是那一瞬间,炽烈的阳光之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抓空的何定远身后,众人只看到那一条细长的大长腿,对着何定远的后背迅猛的踢下去,何定远便被打趴在地上。

一招,至始至终,温亭湛都是一招。

看着那个翩然落地,衣袍在余风之中轻轻翻飞的少年,所有人的心都是深深的震撼。

那一脚,没有碎了骨头,可何定远只觉得浑身的力道都被卸下去。他有些模糊的视线,看着前方已经竖起了半柱香,这是给他平复的时间,若是半柱香之内他爬不起来,那么就输了。视线移到他的爹娘还有大伯那一方,看着爹娘如丧考批的模样,何定远也不知道何处来的力量,一掌拍在地板之上,翻身而起,就在他一跃而起的一瞬间,他看似朝着温亭湛挥来的手拇指在中指上的指环一转,正午的阳光炽烈,那极细极短的一枚银针飞射而出,直直的朝着温亭湛射来。

然而,何定远都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不躲不避,那一只细长犹如仙鹤一般的手间断光影,就那么轻轻一捏,就将那一根针捏住了,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变化着无数的手影,将何定远袭来的手抓住,他目光一沉,指尖一用力。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响起,让人有一种断裂的是自己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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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要生要死?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温亭湛一脚踢在了何定远的膝盖之上,又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而后一脚踹在何定远的胸口,将何定远踢飞出去。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动作迅猛而有些狠辣,大比有点到为止的规定,在何定远明明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之后,温亭湛竟然还下了这样的狠手,身为枢密使的主考官顿时一怒,然而不等他呵斥,就见温亭湛一跃飞身到考官席,他两指伸在几位主考官和副考官的面前,那一枚短小的银针因为温亭湛的角度选得好,折射出光芒。

他冷声质问:“诸位大人,学生听闻武比是不可携带暗器,所有考生比赛之前,都要经过严格搜身,那么诸位大人是否欠学生一个交代?”

嘴边的呵斥硬生生的咽下去,他们身为主考官,若是考生舞弊也是有疏于职守之责。另一位主考官兵部郎中皱眉道:“适才我们几位大人都不曾看到何定远用了暗器,你如何证明?”

“暗器还在何定远的身上,大人将何定远压来一搜便是。”温亭湛抱拳道。

于是受了重伤的何定远被两个人架了上来,立刻就有人去搜身,并没有搜到任何暗器,于是摇了摇头。

“何定远,你可知晓这针从何而来?”枢密使沉声问道。

“回……回大人,学生、学生不知……”何定远有些艰难的回答。

温亭湛冷笑一声,伸手就快如闪电的从何定远的手指上将指环刷了下来,递到几位考官的面前:“学生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暗器。”

指环过于薄过于窄,变成暗器是不太可能,几位考官都是皱了皱眉,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个饰而已。

“学生亲眼所见,此针是从这个指环射出。”温亭湛斩钉截铁道。

“捉贼拿脏……”何定远语气虚弱的反驳。

温亭湛伸手就将主考官的茶杯端过来,将茶水往外一泼,不理会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的主考官,将空了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他仔细的看了看指环,似乎掌握了要领,将指环悬浮在茶杯之上,轻轻的扭动着指环,随着一格一格的转动,一直没有任何东西飞射而出。

眼看着已经要转了一圈,何定远已经扬起了唇角,几位主考官也露出了不耐之色时,叮的一声在杯中响起,众人看着茶杯,看着温亭湛从茶杯里面取出一枚细短的银针,两只手上的针一对比,竟然一模一样。

顿时何定远的脸色煞白,而全场哗然,几位主考官更是怒不可遏,枢密使当即厉喝:“来人,将何定远收押,考场舞弊,待本官向陛下请罪之后,由陛下定夺。”

由于舞弊,故而武比的结果他们不能擅自宣布,要看看陛下的意思,是否要重比,谁也没有预料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众人都在为此事议论纷纷,但是温亭湛的风姿在这一刻落入了许多人的眼底。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萧士睿才带着温亭湛去寻了枢密使喻大人,枢密使已经五十有五,萧士睿很快就要曾为他的孙女婿,情分自然不一样。

“老臣见过淳王殿下。”枢密使喻老躬身行礼。

“很快便是一家人,喻大人无须多礼。”萧士睿虚扶了一把,便道,“今日本王前来,是有事请大人行个方便。”

“殿下有事直管吩咐。”喻老连忙道。

“允禾想去见见何定远。”萧士睿道。

喻老看向温亭湛,皱了皱眉头:“考场舞弊之事,本官定然会彻查。”

“喻大人误会了,学生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何公子要使出这样的手段,毕竟何公子出生定伯府,名次仅次于学生,学生也打听过何公子的人,当不至于为了一个状元的虚名行如此之事。”温亭湛谦逊的笑着,“适才是学生有些愤怒,故而并未细思,学生想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学生饱读圣贤之,不想因为学生之故而冤枉了无辜,可此事若非学生亲自去查证,学生实难心服。”

听到温亭湛言辞之间仿佛还偏袒着何定远,喻老心里犯了嘀咕,可这件事还没有上报陛下,他自然也希望是个误会,这样他们这一帮老的也无需被陛下斥责,而且带温亭湛来的还是萧士睿,正如萧士睿所说他们很快就是一家人,萧士睿自然不会害他,这个面子他怎么都要给,于是他出了自己的令牌,给了温亭湛进入大牢的机会。

于是被关押到大牢,经过大夫看过处理了伤势的何定远,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看他的人竟然是温亭湛,狱卒将牢门打开之后,就离开了,四周无旁人,何定远看到这样的架势,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的面色狰狞:“是你!”

“还不算太蠢。”温亭湛搬了一根长条凳子在何定远的对面,优雅落座。

“为何!”何定远自问他和温亭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温亭湛要对付他,从花楼开始,再到那么轻易的识破他的指环。

“怪,只能怪你跟错了主子。”温亭湛淡淡一笑,“我今日来见你,是想问你,想生亦或是想死?”

何定远的眼睛赤红,他恶狠狠的看着温亭湛:“你要我叛主!”

“哈哈哈哈,叛主?你现如今可还有主可叛?”温亭湛淡声道,“你可知早晨你在比武我在何处?”

何定远死死的盯着温亭湛。

“我去了京郊十里的一座别院。”看着何定远目光顿时产生了恐惧,温亭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和一个喜制毒的老家伙也比了一场都毒,结果么……便是我如今坐在了你的对面。算一算时辰,这个时间你曾经的主子,永安王殿下只怕已经知晓了他的心腹已经被毒死了。比起这个心腹,你在永安王心中算的了什么?他此刻无暇顾及你,他定是在彻查是谁泄露了他藏得死死的心腹藏身之地。”说到此,温亭湛目光一转,看向何定远,“你说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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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我温允禾说了算

何定远的心口一颤,是谁?不就是他么,他那日被温亭湛所伤,而后去寻了毒医治伤,却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跟踪了他!不用想永安王很快就会查到他头上,到时候永安王不亲自了解他已经是手下留情。 正如温亭湛所言,他现在已经被永安王恨毒了,已经无主可叛!

“哈哈哈哈,好,好,好一个温允禾,好一个淇奧公子,是我无能,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我认输。可你想让我成为一个叛主之人,我宁死不屈。”何定远冷笑道。

“好忠心。”温亭湛轻轻的拍了两下手,“就不知道若是永安王知晓何家赌坊之事,会不会念在你忠心大义赴死的情分上,饶了你的爹娘,饶了整个何家。”

“你!”何定远惊惧的看着温亭湛,“赌坊之事也是你……”

“如此重要的一环,难道我会坐等天降好运?”温亭湛摇着头看着何定远,“你是打算,要将整个何家都拉下去给永安王效忠么?”

何定远的眼珠慌乱的转动着:“左右都不过是一死。”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给你一条生路。”见何定远抬眼往来,温亭湛缓缓的站起身,“只要你将何家赌坊这么多年孝敬永安王府的账本给我,我就可以让何家赌坊成为永安王府所有,届时永安王自顾不暇,他可没有时间来收拾何家,不但那一笔千万两赔付与你们何家无关。就连你考场舞弊,我也可以帮你洗清。”

“众目睽睽之下,你如何帮我洗清!”最后一句话显然打动了何定远。

“哦,这还不简单,那指环明显和你的尺寸不符,谁这么笨打造一个暗器还要打造得和自己不合身的东西呢?”温亭湛负手道,“我曾听闻何家高祖曾有一块稀世锽铁,何家高祖也是马背随着太祖陛下打下了天下,这指环便是你何家遗传之物,你不过是希望它能够给你带来好运所以才在赛场之上带上,并不知道里面有机关难道不可以吗?”

“你当世人是傻子么?”何定远讥笑道。

“是你把世人想得太聪明。”温亭湛毫不在意道,“你用暗器的动机在哪里?前三甲都会授一样的官职,你出生伯府,不需要一个武状元的虚名来提高自己的身份,防着大好前程不要,却要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虚名用暗器来暗算我,这是为哪般?”

何定远的心思百转,只要何家赌坊的事情不暴露出来,他没有任何理由去为了武状元这个虚名自毁前程,所以说这是个乌龙完全可信!而且几位考官对于这个结局更是乐见其成,因为考场舞弊,他们也难逃追责!

见何定远已经摇摆,温亭湛清淡的语气却说了一句格外狷狂的话:“最重要的是,你是否清白,我温亭湛?说了算。”

这一句话重重的敲击入何定远的心口。

一切的关键还在于温亭湛,温亭湛连破了几桩大案,他会在自己吃亏的事情上来包庇欲伤害他的人么?他的高风亮节在文人心中已经深入骨髓,他不会!

所以,只要温亭湛亲自去查了,亲口说了这是一个误会,那就一定是个误会!所有人包括主考官都会相信,不但他舞弊之事被清白,他甚至还拥有了第二名的名次,毕竟之前的成绩都是实打实出来的,那些手下败将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想到这里,何定远看着站在面前这个身子挺拔的少年,他即便是对永安王都只有敬佩,但长这么大却是第一次有一个让他有一种深入灵魂的惧怕。这个少年,真的太让人恐惧,黑与白只在他翻手覆手之间,生与死也只在他或放或抓之中。

“考虑得如何?”温亭湛沉声问道。

“我还有选择么?”能够活着,谁愿意去死?他是有骨气,可他的骨气若是牵连了整个家族,那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温亭湛只待了两刻钟就面带浅笑的离开了牢房,而后他以要去何家取证为理由,让枢密使喻老派人了人随同他一道去了何家,见了何二爷,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喻老的人眼皮子底下。每一句话听着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只有私下和儿子对了暗语的何二爷听得心惊胆战,最后温亭湛随着何二爷去取了证物,由于证物放在何家祠堂,所以闲杂人等不可以进入,不过有何二爷陪着,何二爷总不会和温亭湛联合起来陷害自己的儿子,故而跟随来的人也没有怀疑。

这份证据,自然是温亭湛一早就准备,当他递给了枢密使大人之后,枢密使大人带着证据直接去了宫中,次日陛下的圣旨就已经下来了,简要的说了武比的乌龙,最后盖棺定论名次依然有效,不能因为一个不知名的误会,就让国家失去一个人才,索性没有造成人员损伤,且温亭湛这个受害者都不追究。

成了武状元的温亭湛,顿时声名鹊起,尤其是他亲自替何定远洗刷冤屈的气度令所有人都竖起了大拇指。所以,除了闻游他们无人得知,温亭湛这是做尽了坏事,反而赚尽了好处。

“高啊,允禾,你真是让我越发五体投地。”陆永恬一脸狗腿的凑到温亭湛的面前,“你不知道外面的人现在都把你传的神乎其神。”

“外面都在传?”正在给夜摇光写信的温亭湛突然手一顿,眉峰微蹙。

“是啊。”见温亭湛似乎不高兴,陆永恬一脸疑惑,“怎么了?”

“允禾,是怕摇姐姐也听到。”萧士睿这一点眼里还是有。

“这个允禾就不要担心,南园本就离城里远,且这段时日真是清净之时,无人往来。小枢想要知道并不容易。”闻游笑道。

“今天几号?”温亭湛突然又问。

“二十四……哎呀,今天是放榜的日子!”陆永恬一拍脑门跳起来,就要冲出去。

这时听到了外面的锣鼓声,很快就有下人一边高喊着,一边飞奔而来:“王爷,温公子中了春闱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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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相思

“允禾,这也已经是三元及第。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打发了报喜的人,小六笑道,三元便是秋闱第一解元、春闱第一会员、殿试第一状元,虽然还没有殿试,可温亭湛已经拿下来了武状元,也是状元啊。

“还差一个。”温亭湛淡声道,中了会员似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值得喜悦,他的面色浅淡,缓步走到王府的庭院,看着庭院开的旺盛的桃花,“快了。”

没有人明白温亭湛的快了是什么意思,闻游连忙道:“我得回去看看。”

闻游可是没有住在淳王府,他考试之时写的地址自然也不是淳王府,今天是放榜的时日,一心关注着温亭湛武比,他都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过对这一次考试他很有信心。果然他回去他们站住之处时,就恰好有报喜的人上门,他取的了前十五的好成绩。

这样的成绩必然会是两榜进士,绝对不会落为同进士。若是殿试有点考运,超常发挥挺入三甲也是有可能。闻游的成绩,自然是要报给好友,比如夜摇光。

第二日,温亭湛和闻游等人相携去了主考官府上答谢,罗沛菡就来分享这个好消息。彼时,夜摇光正在侍弄着已经开花的白鹤芋,将它们一盆盆的装饰到了温亭湛的房间。

“让蚊子加把劲,争取名列三甲。”夜摇光听完之后笑道。

“我可不奢望,他能够拿到这个名词,殿试之后得了两榜进士,我就心满意足。”罗沛菡之前一直为子嗣的愁苦一扫而空,脸上浮现红润的喜色,给她平常的五官添了一份女子的生动。

夜摇光看着有些晃神,若是……若是他也回来了,肯定也参加了科举,她此刻会不会也和罗沛菡一样的心满意足?抬眼看着枝头盛开的桃花,夜摇光轻轻叹了一口气:“桃花已经盛开,可你的人又在何处?”

罗沛菡听到夜摇光的呢喃,立刻明白了夜摇光心中所想,她之前虽然不知道内情,可昨日她多嘴问了一句会员是谁,也知晓了温亭湛回来了,但她却不知道为何温亭湛要隐瞒夜摇光,但闻游叮嘱了她,那她只好也瞒着,于是扯开话题:“灼华姐姐,你这花我都不曾见过,好生清雅,可以匀我两盆么?”

“这是白鹤芋,是一种异国花,我养了不少,原就是打算给你们一人送上两盆,你的那一份我已经归置好。一会儿你回去,带回去便是,这花放在屋子里既雅观,又对身子好。”夜摇光的失态也是一瞬间,她连忙收拾了情绪,将白鹤芋的好处给罗沛菡讲诉了一遍,说完之后,她细长的指尖抚摸着纯白的花瓣,“我喜欢这花的模样,高洁清雅正如他的人,我喜欢这花的名字,在我心中,若是要用一种动物来比喻湛哥儿,那一定是仙鹤。”

明明夜摇光只是浅淡的两句话,可罗沛菡却从中听出了刻骨的情意。关于温亭湛和夜摇光的事迹,闻游所有参与并且听说过的都告诉了罗沛菡。说实话,即便闻游对她已经好的超出了世间大多男子,可她依然忍不住羡慕,若非从自己的丈夫口中说出,她完全无法想象一个那样遗世独立,绝世无双的男子,会对一个女子情深至此。即便在她眼里夜摇光足够的优秀,可仍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罗沛菡陪着夜摇光说了一上午的话就离开,而夜摇光又开始了缝制喜服,只不过她的已经做好,现在做的是温亭湛,她拿着针线会发呆,她在想他现在该有多少,身形有没有变,想着想着又入了神。

服侍夜摇光的宜宁几次欲言又止,夜摇光都没有发现,倒是幼离发现宜宁不对劲,于是悄无声息的将她拉了出去:“你这是怎么了?和卫荆闹别扭了?我可告诉你,姑娘最近心情低落,你可不能拿你的事儿烦她。”

宜宁看了看房门里面,让宜芳和宜薇到近前伺候。拉着幼离出了院子,确定夜摇光听不到之后,才低声对幼离道:“幼离姐姐,少爷他回来了。”

“你说什么?”幼离一惊。

“我亲眼所见……”

原来是温亭湛回来之后,因为要对付永安王,好多事情吩咐卫荆,卫荆时常忙得不见影儿,宜宁好几次寻不到他,最初卫荆说是去办少爷交代的事儿,宜宁也没有起疑,尽管他们少爷不在,可少爷的影响无处不在,直到那一夜卫荆押着人去偷盗席蝶的东西,为防止有意外,卫荆也潜入了进去,回来一身的脂粉味,卫荆还说是为少爷办事,宜宁不信了。只当卫荆是欺骗她,当时她忍了下来,于是就开始偷偷留意卫荆,卫荆的身手比她好,她自然不能跟踪卫荆,于是她拐了个弯,打探道卫茁根本没有接到少爷的吩咐,就更加认为卫荆在欺骗她,伤心了好一阵子,最后她为了让自己死心,故而就让卫茁跟踪了卫荆,得知卫荆常去淳王府,她又再一次怀疑难道真的是为了少爷的事儿。耐不住心中的不安,她决定一探究竟,就是昨日她去了城里,还没有到淳王府就听到了报喜之声,她犹自不信特意跑去放榜的地方,看到第一名赫然是温亭湛三个字!顿时心里乱成一团麻。

幼离听了也是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她完全想不明白温亭湛的用意,看着往日那么灵动充满生机的姑娘,如今都快变成了一块望夫石,她心里第一次对温亭湛升起了怒意,但很快她就压下了情绪:“少爷如此做,定然有苦衷,以少爷对姑娘的心思,若非见了面可能出现让姑娘更伤心的事儿,他不会让姑娘苦等他,且少爷每日都给姑娘写信,我们且等等……”

“我也是想到少爷素来是一个有主意之人,才不敢贸然告诉姑娘,坏了少爷的事儿。”宜宁说着,又小声道,“幼离姐姐,若是、若是少爷是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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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9章:心思深远

“旁的我不敢担保,可少爷对姑娘……”说到这里,幼离笑了,“若是少爷和姑娘分离的一日,那一定是姑娘不要少爷,绝无少爷弃了姑娘。 ”

见幼离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宜宁最大的担忧也落下:“那我们便再等几日,左不过这桃花也就一个月的花期,少爷可是答应姑娘,桃花信期,归来日。”

“等少爷自己回来给姑娘解释吧。”幼离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

她想少爷估摸着是想要给姑娘一个惊喜,可少爷却不知道,比起见到他,其他的一切在姑娘心里都不重要,只怕到时候少爷的下场……

这一点不止幼离他们想到了,就连陆永恬也有些担忧:“允禾,你何时去寻小枢,你就不怕么?”

“怕。”温亭湛很直接的回答,“可我现在更怕见到她。”

“为何?”萧士睿不解。

“我在阴阳谷损了身子……”

“啊,允禾你不会不能……”温亭湛话才说一半,小六就吓得跳了起来,他目光非常露骨且担忧的落在温亭湛的两腿之间。

“小六啊。”温亭湛慢悠悠的喊了一声。

“啊?”陆永恬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觉得脖子有点凉。

“我突然觉着你很闲。”温亭湛凉凉的说道。

“没,我很忙。”陆永恬连忙缩了脖子。

温亭湛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陆永恬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就是一下子反应过激,可那也是温亭湛自己误导他,呜呜呜呜……他觉得他惨了,不知道温亭湛要怎么来折磨他。

温亭湛收回目光接着道:“阴阳谷……”

对于萧士睿他们,温亭湛没有什么隐瞒,很平淡的将一切经过叙述了一遍,却听得陆永恬和萧士睿心肝都颤抖,他们只要想到温亭湛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将割肉换肤的事情说出来,都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

两人一时间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心中的震撼。

好一会儿,他们才消化过后,萧士睿才道:“故而,允禾你是因着身子还未复原,才迟迟不现身。”

这一点,萧士睿他们已经是成年人自然是明白,温亭湛和夜摇光早就已经换了庚帖,且夜摇光是童养媳,他们已经是夫妻,不需要一个大婚的仪式。时隔三年不见,这一份喜悦很可能一时间燃起火焰,到时候一个不慎差枪走火,这部就暴露了。可要忍得住那真的是圣人了,情到浓时难自禁啊。

自然这个话题大家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故而,闻游轻咳了两声:“永安王府之事,你打算何时动手?”

“我不是已经动手了么?”温亭湛笑道。

几人都摸不着头脑,然而当天下午,当初在何家赌坊押注的六名富商就集中去了永安王府索要千万两的赔付,永安王府还处于一种懵然的状态,自然是将人全部驱逐出去。

于是第二日,六人又去,两者之间还发生了冲突,伤了人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闹到了府衙,府衙一听涉及到永安王府,当即上报了大理寺,大理寺接到这件事,又甩到了宗人府。宗人府自然是要上报陛下,原本正在阅览春闱考卷,心里颇为高兴,朝堂又多了几个人才的兴华帝一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先是把永安王传到宫里呵斥了一顿。永安王自然是喊冤,陛下也给自己儿子一点信心,于是立刻派刑部协助宗人府调查,查出来的结果,让陛下在寝宫发了好一通火,当即就把永安王扔到了宗人府的天牢里面。

“这么多天,允禾才发作,为何永安王却迟迟没有察觉。”事情的结果出来之后,闻游等人觉得太过顺利。

比如要钱的人第一天去了,永安王当时没有怀疑么?

似乎明白闻游心中的疑虑,温亭湛慢条斯理道:“原因有二:其一,在我将何定远捞出来的当日,永安王妃便胁迫了何家,要走了我早就让何定远备好的假账本。我便是借此,让何定远彻底决心和永安王府斩断,让他们看清永安王府对他们的看重经不起一丁点考验,一旦有事,永安王府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一脚踢开。才有了后面其二,让何定远使计将挂在他舅父名下的赌坊转到永安王妃的兄弟名下。永安王妃在何家捞了那么多好处,她定然不会亲自出面,这种事一般人她自然放不下心,故而只能是她的兄弟,这样一来二去永安王妃的兄弟自然会与何家的人有了交情。而已经得到了假账本的永安王妃,再不知道赌坊那一笔巨额赔付的情况下,不会出言叮嘱自己的兄弟也和何家划清界限。毕竟她还在犹豫,这件事到底会不会牵扯到永安王府,若是她冤枉了何家,她的兄弟也是一个重修旧好的纽带……”

至于何定远是如何搞定这件事,并且将赌坊转移的不留痕迹,推得一干二净,让永安王妃的兄弟百口莫辩,这自然是何定远的本事,要自保的人自然会孤注一掷。

“我明白了,永安王到现在都没有察觉,是因为这件事是由王妃出面,而永安王对王妃极其信任,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亲自过问,尤其是关于府中的进项问题,而允禾你将永安王的心腹弄死,但其实并没有泄露何定远,永安王正在为这件事烦心,王妃不会这个时候对永安王提及这件事,才有了事情突然爆发出来,永安王却毫无所知。”闻游顿时明白了。

“嗯。”温亭湛颔首,“永安王是一条老狐狸,对付永安王府,我时间有限,不能直接从他下手,否则他很快就会察觉,既然他这般信任永安王妃,我便让他尝一尝成也萧何败萧何的滋味。”

在给陆永恬设局,给萧士睿设局的事情上,永安王妃才是那个出力最多的人,若是没有永安王妃,永安王那般谨慎的性格,在必不可免要和太子接触引人怀疑的情况下,绝不敢行事,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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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摇摇,我回来了

“允禾这一逼,倒是让皇爷爷也陷入了困境。 ”萧士睿想到今日早朝之后,皇帝爷爷单独召见他时的苦恼。

“你以为我为何不直接胁迫那六人自己出银钱,要用我们自己的?”温亭湛抬眼看着萧士睿,“这是防止财帛动人心。”

“可我总不能去寻皇爷爷,告诉皇爷爷这笔钱是我的吧?”萧士睿皱眉。

这么突然来一句,除了陆永恬闻游和萧士睿都在思考其中的深意,很快萧士睿便一扫愁云:“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定然有办法,我这就去建议皇爷爷将这事儿列为考题之一。”

“论心思之深远,何人能及允禾?”闻游非常麻木的叹了一句。

关于千万赔付,大殿展开了激烈的争执,有人说赌坊本就是玩物丧志之所,此处不合律法,赔付自然无效,但这明显有强势抵赖嫌疑;有人则说,酌情赔付。可这个酌情的尺度在何处?给多了不行,给少了还不是在强权压制?这显然都不是陛下要的结果,陛下要一个脸上好看,能够体现陛下治国有方的计策,一堆人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

兴华帝听得非常的心动,但是数位大臣反驳,认为如此会养大了商人的胃口,更甚者搅乱江南的格局。温亭湛一一慢条斯理的将如何防止,如何控制,如何掌握的方法列举出来,并且最后将如此做的双赢格局点出,陛下所得到的远远不是把永安王府的事情解决,而是此举可以真正的惠及到百姓,带动大元朝的经济,让百姓更加富足之策。

当即御笔一挥,钦点温亭湛为状元。就连闻游知晓殿试最后一题,也试着揣摩温亭湛而后去揣摩答案,虽则与温亭湛相差甚远,但是比其他人可好了不少,于是也得了第三名探花郎。

不但御赐了温亭湛状元府,还当即授予令礼部乐鼓仪仗游街,礼部侍郎亲自在传唱之后,捧着圣旨,陪着沐浴更衣,穿上了状元服的温亭湛接受万民恭贺。

所过之处,万人跪拜,不论是不是官身,都得跪,跪的不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温亭湛,而是礼部侍郎手捧的那一卷钦点圣旨。

那一个她朝思暮想的人,三年不见他变得更加高大俊美,他绝美无双的脸上挂着一抹疏离的浅笑,对着所有恭贺之人礼貌性的点头,阁楼之上有无数人扔来花球、香囊或是手绢,若非有圣旨在不能亵渎皇恩,这些人只怕已经疯狂。他们都在圣旨还没有到近前张望着状元郎,忍不住的小鹿乱撞,不顾矜持吐露爱慕。在圣旨过后站起身后纷纷追逐着状元郎的背影,只为多看他一眼,哪怕是一个背影。

夜摇光的视线模糊的看着一点点靠近的少年,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有想到,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气质独绝,她思念了三年的人儿。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眼中天神一般的状元郎突然一股纵身而起,在半空之中一个美绝的旋身,长臂一勾就将一个女子揽入怀中,而后抱着那一名女子一起坐在了马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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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逐出家门

摇摇,我回来了。 ( . v o dt . c o m)

“摇摇,莫哭。”温亭湛的心一时间一团乱麻,他手足无措,动作笨拙的伸手擦着她脸上断线珍珠一般不断滚落的泪珠。

最后温亭湛只能紧紧的将夜摇光揽入怀中,就这样抱着她驱马狂奔离开,所有人都愣然的看着他迅速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二人。礼部侍郎更是瞠目结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带着榜眼和探花郎将仪式完成。

他的吻从她的眼睛沿着泪痕一路吻下去,每吻一次都会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却不知道他越是这般,夜摇光的眼泪越发的止不住,最后她终于不再隐忍,猛然的扑入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放声哭了出来,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担心与思念哭出来。

时隔三年,再一次尝到这一片柔软,他有些急切的含住,温柔辗转吸吮,果然夜摇光愣住了,含着泪水的眼眸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见此,温亭湛越发的来力,他先是轻柔的探入她的领地,而后强势的撬开了她的贝齿,霸道的闯入,邀请着她与他共舞,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与味道。

温亭湛自然是要上去,哪知道温亭湛才刚刚走到大门口,先一步进去的夜摇光水袖一拂,门就砰的一声给关上了,险些没有碰到温亭湛的鼻子,温亭湛连忙敲门:“摇摇!”

“这是何意?”温亭湛抱着包袱,一脸茫然。

“幼离。”温亭湛的目光冷了下来。

留下温亭湛面对着紧闭的房门,一阵风中凌乱。他不是不知道,若是夜摇光知晓他早回来却不来见她,定然会生气,所以他想了个法子,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顾及着他面子的夜摇光定然不会给他脸色,之后再徐徐图之,可却没有想到夜摇光见到他会哭的那么厉害,他怎么能够让那么多的人围观她的伤心,所以顾不得心中的算计,只能带着夜摇光策马奔回来。他也想过夜摇光会恼他,但是却没有想到夜摇光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抬起头看着牌匾上他亲笔所的夜府两个字,顿时苦笑:“我也有作茧自缚的一日。”

但是三人都不敢笑,只能强忍着到上前:“允禾,今日是闻喜宴。”

温亭湛目光一转,看了看屋子里面,对萧士睿招了招手,然后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萧士睿点头应允。

“姑娘,今晚是闻喜宴。”王一林不得不替自家少爷解释两句。

幼离上前接过,在夜摇光的面前打开,阅览之后对夜摇光道:“公主殿下请姑娘随同她一道去参加闻喜宴。”

“回来,谁说我不去。”夜摇光立刻将幼离给叫回来,“我不但要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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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闻喜宴

圣祖皇帝迁都到此,将闻喜苑建立在漪澜园,不在皇城之中,而是类似于圆明园之类的皇家园林。 每一年的闻喜宴都是二月春闱就开始筹备,因为从太祖皇帝开始,就非常重视科举吸纳人才,闻喜宴的规模仅次于皇家的年宴。故而,从今日早上起整个闻喜苑都是宫婢内侍进进出出,直到夜幕快要降临,华灯初上,受邀之人大多数已经到了场,尤其是前三甲,可谓这次宴会的主角,许多人围绕着他们,大多都是同科的进士,直到褚帝师的到来。

有官身被邀请而来的人都身份不低,尽管温亭湛破了有史以来状元之最,已经被陛下授予了从五的翰林侍讲学士的官职,但这些人都看不上,自持身份的坐在一旁,所以众人看到褚帝师走过来,不由纳闷。

“好,你的考卷为师看了,你的殿试对答为师也已知晓,你果然不曾让为师失望。”帝师已经近八旬的高龄,但他依然气色极佳,颇有些鹤发童颜的模样。

褚帝师和几位学子说了几句话便把空间让给了年轻人,温亭湛也应付了两句之后,就以侍奉褚帝师为由,将已经凑上来的官员给甩开,真的规规矩矩的站到了褚帝师的身后。

“老头子这是又给你做了筏子。”听到枢密使喻老向褚帝师夸赞温亭湛不但才华横溢,又孝顺,貌无双,褚帝师寒暄了几句,才低声对身侧恭敬服侍的温亭湛道,“虽说陛下赐了你状元府,可空房子置办起来都得十来日,这十来日恐怕又得老头子收留你。”

“老师就不用为学生操心,学生岂能让自个儿无家可归。”无视褚帝师隐含挪揄的语气,温亭湛恭恭敬敬的回答。

“邑诚公主携驸马到——”

这个女子她面若桃花,殊色昳丽。

褚帝师听到咯吱咯吱关节脆响,侧首看向脸色已经黑了一大半,那仿佛要将所有看向少女的眼睛都挖出来的架势,不由乐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温亭湛耳朵好,尤其是他时刻关注着夜摇光,听了这些话脸色一沉再沉,萧士睿和陆永恬凑在一起,两人很不仗义的背着温亭湛笑。

他心想,他家摇摇还有这样仪态万千,高不可攀之姿,真是美到了骨子里,这样的美只给他一看就好了,以后脂粉什么的他得告诉摇摇,伤肌肤少用,女儿家的首饰戴久了也压身……

夜摇光正要回答一句,却感觉到了一股狂暴的气息从腰间传来,她立刻伸手按住突然发狂的阴珠,耳边便响起内侍的高喊:“邑德公主,驸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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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章:岳湘龄

“九襄,冷静。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夜摇光连忙运气压制,好在她早有准备用了凝幽草又施了阵法封印了阴珠,否则这会儿月九襄只怕已经朝着这两人扑上去。

“邑诚身子这般重,还来凑这热闹,可得当心些。”夜摇光好不容易才费力将阴珠封闭,让月九襄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就听到邑德公主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听到了酸意。

“妹夫可真是将邑诚护得紧,我不过说了一句,你便堵了我这么多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邑诚呢。”邑德公主面色微凝。

而偏偏邑德公主发作也不是,会坐视了自己蛮横,不发作又忍不下这口气,她将目光投向岳意,可惜岳意的目光有些空洞,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尴尬局面,顿时面色一狰狞。

四岁的孩子口齿已经清楚,邑诚公主与宋沉毅的长子宋越城点头:“慧敏表姐。”

“夜姑娘是我的大恩人。”邑诚公主道。

夜摇光看着万千风华的万昭仪,不由一愣,因为她看到了万昭仪的运势竟然比之前潜入她的寝宫所看到的还要旺,她的颧骨有力,且有金红色之光外露,这是扶摇直上之气。

“陛下。”酒酣之时,大家的兴致都达到了顶点,反而安静了一下,岳湘龄这时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兴华帝行了礼。

“适才听了诸位才子诗意,慧敏突然得了一首诗,听闻今科状元九岁便能够在永安寺赋诗击退无数才子,所以慧敏想请状元郎赐教。”岳湘龄眼中带着三分喜悦,三分期待,三分羞涩,还有一分自信。

温亭湛冤啊,他虽然到处开屏,但只是为了摇摇而已,把最美好的都捧到他家摇摇面前,这些女人他是看都不曾看一眼,对上夜摇光的目光,温亭湛不由委屈。

温亭湛伸手拍了拍额头,他觉得女人是一部最深的学问,他绝对没有研究透彻。他和岳湘龄还真有过一面之缘,那就是会试成绩出来,此次春闱的主考官乃是岳意和刑部尚,他自然也是要按照礼节去拜谢主考官,就在岳府见到了岳湘龄一面,岳湘龄先是和几位二甲进士讨教了学问,而后又来询问他,他自问当时回答已经很冷漠,而且就说了一句,还是不想因为太冷漠,而让岳湘龄有了委屈纠缠的机会。这才用一句话把人打发了,就这么一句话,岳湘龄是哪里来的自信?

温亭湛就没有正视过岳湘龄,她怎么样,好与坏他都不想多看一眼,所以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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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誓不相负

岳湘龄笑颜逐开,其实她方才说那一番话,是为了试探陛下有没有赐婚给她和温亭湛的意图,若是同意自然是有,因着她相信陛下也知晓温亭湛是有婚约在身,若是没有,陛下定然不会坐视她被拒绝,毕竟她也是皇家子女,于是她更加有信心。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好露骨,好直白,这是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告白了。如果这对象不是温亭湛,夜摇光会想古代人告白就是比前世的人唯美婉转,可是换做了温亭湛,夜摇光的心里就无名升起了一股子怒火。

不少人对温亭湛投去了艳羡的目光,岳湘龄绝对不是魔君口中那个没有味道的女人,相反她是岳意之女,自小在帝都就有才名,再加上她的身份,她可谓不少国子监学子以及勋贵高门之中长媳的不二人选,也是年轻一辈不少男子心中朱砂,可她心高气傲,今年已经十八愣是没有寻到心仪之人。

谁知温亭湛面色浅淡的站起身,对岳湘龄道:“可否问一问郡主,在下何处让郡主仰慕?”

岳湘龄面色飞霞,她却也没有避讳,而是坦诚的回答:“状元郎的才貌,试问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够倾慕?”

“自然是你勤奋刻苦,不懈怠,不负光阴,忍常人之不能忍,痛常人之不能痛,方有了今日的破茧成蝶。”岳湘龄越说越钦佩,语气之中也多了激动。

细致入微照顾湛的衣食起居;在家中无余粮,温饱难继之时,也是她不辞辛苦,抛头露面赚取银钱,无怨无悔为湛劈出可专心攻读一隅清静之地。方有了今日郡主眼中光鲜亮丽,才貌双全的温亭湛。不怕诸位笑话,湛今日会站在此处,并非一腔壮志,也非满身热血,也只因这一人。不愿她再辛劳,再吃苦,再操心。父母生育之恩,反哺孝顺之心。可她非湛之父母,对湛之恩之情却不逊于父母,终此一生无以为报,故而湛此生不可负第一人便是她。故而,郡主盛情,湛不能受。”

岳湘龄的心也是深深的被震撼着,可越是如此,她越发觉得温亭湛难能可贵,越发觉得温亭湛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完美夫君,她不想就这样错过了他,于是她有些慌乱道:“我可以与她共侍你左右,不分大小。”

可温亭湛却轻轻的摇头:“郡主,湛与她曾同生共死,这份情无人可涉足。她免湛饥饿、免湛困苦、免湛劳碌、免湛孤独;湛之不负,便是免她伤悲、免她忧虑、免她愁苦、免她心痛。”

“呵……”带着一点讽刺的温亭湛低笑出声,“郡主,若今日易地而处,你若是她,你定然能够做好没有不甘,没有不痛,没有不伤?”

“郡主!”温亭湛的声音带着一点清冷截断岳湘龄之言,“这世间从无公平,郡主生来金尊玉贵,这是福泽,但并意味着投身于百姓之家的人便卑贱,郡主可知你所食食物,所穿之物都是出自于他们之手,若无他们郡主又算得了什么呢?”

“湛之妻,在湛心中这世间再无一个女子可与她相比。佛语有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她之妒,只因她心中有湛,这是湛之幸。若有一日,她对湛无忧亦无怖,那才是湛的悲哀。”温亭湛沉声道。

“是,温亭湛今日可以在此立誓,请陛下与苍天作证,此生不论富贵贫贱,绝不辜负湛之妻,不伤她的人,不负她的心,不移待她之情。若有违背,愿受五雷轰顶之痛,死后魂不善,入十八层地狱尝十八地狱之痛。”温亭湛竖起手指,他的目光坚定不游移,他的语气清冷没有停滞,可他的目光真挚而坦诚。

他的举动震撼的已经不是人心,而是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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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御赐婚姻

大殿有那么一瞬间安静的针尖落地可闻,天地间仿佛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唯有那个站在席间的少年,他是鲜活的是有色彩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有些人心里觉得他傻,有些人认为年少轻狂,什么话都敢说出口,有些人却是纯粹的欣赏,有些则是深深的敬佩……

岳湘龄霍然抬眼看向她的外祖父,她的俏脸煞白。御赐婚姻,除非温亭湛愿意纳妾,是不可停妻再娶,根不能休妻,更何况温亭湛已经当众立誓永不纳妾,她站在这里就像一个小丑。

“屈辱从不是旁人给,而是自己去找。尊重亦然,我岳意的女儿,既然有当众表明爱意的勇气,那就要有承担得住被拒绝的本事。”岳意沉声道。

兴华帝当众为夜摇光和温亭湛赐婚,岳湘龄才知道这个方才有一面之缘的夜姑娘竟然就是温亭湛的未婚妻,她已经将温亭湛打听得很清楚,夜摇光比温亭湛还长了三岁,温亭湛很快就要弱冠,夜摇光已经二十有三,生于农户,自幼操持家务,在她心里夜摇光应该是一个粗糙的女子,可她的青春貌美竟然比自己更胜。

“我活了十八年,从未有一个男子让我动心,温允禾你是不一样之人,我不知日后我能够遇上怎样的人,可我信都比不上你温允禾。方才是我言辞不当,还望夜姑娘见谅。夜姑娘,温公子,这一杯酒岳湘龄敬二位,祝,二位白头偕老。”岳湘龄几乎是含着眼泪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她握着酒杯的指尖也泛白,但是她却当先仰头喝下去。

其实对岳湘龄,夜摇光并没有多厌恶,哪怕她是邑德公主和岳意的女儿,可岳湘龄也只是无辜的女子。哪怕她当着众人的面向温亭湛告白,哪怕她方才情绪慌乱之下言辞失当,但那也只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夜摇光看了岳湘龄的面相,和邑德公主完全不一样,她不能说是一个仁善的女子,但却也不是一个阴毒的女子。

岳湘龄深深的凝望了夜摇光一眼,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父亲身边。岳湘龄的举动不但一点没有让在坐的人升起轻视之心,反而更加赞誉了她身为皇室子女的气度,一时间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夜摇光面色不便,借着端茶杯的动作,另外一手就将自己被温亭抓住的袖袍给动作自然的抽出来:“淳王殿下,民女敬王爷一杯,王爷春闱以来对湛哥儿多有照顾,民女只能以薄酒一杯聊表谢意。”

萧士睿内心此刻是奔溃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是温亭湛自己作,偏生他也要跟着倒霉,被摇姐姐给记上了一笔。

众人各自出宫归家,温亭湛推拒了所有的邀请,跟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紧紧的跟着夜摇光,看得所有人在殿试时看到过温亭湛气度的人瞠目结舌,都怀疑这个可怜巴巴的少年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是两个人。

温亭湛的目光一沉,因为他从单久辞的眼里看到了单久辞第一次见到夜摇光没有的光芒,能够让单久辞发生改变,必然中途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不由心里对卫荆升起了不满,都让他跟好摇摇,事无巨细,都要向他通报,竟然给他漏了这么重要的一环。

“初见时夜姑娘一身男儿装英姿飒爽,再见时夜姑娘一身女儿装翩若惊鸿,今日夜姑娘盛装出席却又端庄清雅,夜姑娘可真是风华万千。”单久辞仿佛没有看到温亭湛眼中的敌意,毫不吝惜夸奖之词。

“自然……”单久辞唇角的笑意加深,那一双细长的狐狸眼流露出夜色一般醉人的风情,“不是,那日之后,单某一直在养伤,一直不曾登门谢过夜姑娘,故而今日前来问一问,夜姑娘明日可方便,单某好携礼登门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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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他的情网

“明日不便。”不等夜摇光回答,温亭湛便严词拒绝。

“温公子怎知夜姑娘明日不便?单某仿佛听闻,温公子并未居住夜府。”单久辞用着平淡的言词戳着温亭湛的心窝子。

岂料温亭湛毫不介意单久辞在场,眉目舒展,侧首问着夜摇光:“摇摇,我难道不住在家里么?”

夜摇光真恨不得踢这厮一脚,看着他亮晶晶的目光,心里也把单久辞记上一笔,本来她都没有原谅他,还打算在门口多睡几天,单久辞这么插一脚,害的她不得不当着外人的面维护他:“怎么,你的状元府就置办好了么?”

这也算是间接的答应了温亭湛登堂入室,于是温公子非常会把握机会:“自然还没有,那是我们日后久居之地,自是要按照你的喜好来置办,我正打算与你商议,明日我们就去街上看看,你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温公子竟然连此等之事也要夜姑娘亲力亲为么?”单久辞突然道,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够疼爱夜摇光,让她劳累。

“单公子有所不知,温某自小的一切都是摇摇打点。这看似费心之事,彼之砒霜我之蜜糖,等到单公子日后寻到心仪女子,且有幸与之共结连理便会明白其中乐趣。”论打击情敌,温亭湛是毫不客气和手软。

夜摇光听着温亭湛阴阳怪气的话,觉得他脑子有点病,突然变得这么幼稚,于是把他拉到身后:“明日我有事在身,当日之事单公子无需介怀,原是我之故,将妖物逼到了茶楼,真算起来倒是我应当歉意,让福王殿下和单公子都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夜姑娘对谁都是这般善解人意么?”不了单久辞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夜摇光皱眉,表示没有明白了单久辞的意思。

“适才在大殿之内,夜姑娘对慧敏郡主,此时对单某与福王。”单久辞解释了一句。

夜摇光顿时舒展了眉峰,她摇着头道:“这不是我善解人意,我只是就事论事,我这个人看什么都看得透,在我眼中不损害我之利益的人之常情都可以被理解。郡主心悦一个人非她能够控制,并非她之错,她只不过爱上了故而用正大光明的手段争取了而已,这是终于自己的心,我自然不会因此而记恨她。”

“正大光明的手段么?”单久辞若有所思道,“若是不折手段呢?”

“单公子,我夜摇光的男人,只有我不要的,没有谁能够抢走的。我这个人还真的怕有人跟我玩阳谋,更喜欢有人对我耍阴招。因为跟我玩阴谋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我自然没有无双的智慧……”着夜摇光抡起了拳头,“可我有过硬的拳头。”

完,夜摇光就扔下告辞二字,转身就走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夜摇光一走,温亭湛就变了脸,他面色浅淡,目光幽冷沉寂:“单公子,五年之约已到,温某随时恭候单公子赐教。”

“温公子,单某突然发现,你我之间恐怕不止要在朝廷一较高下。”单久辞颇有些挑衅意味的道。

“单公子,你生在权贵之家,涉足朝廷尚且比温某早了十载,却似乎也奈何不了温某,更遑论是温某比你早了十年的其他之处。”温亭湛伸手弹了弹夜风之中轻轻飘扬的衣袍,慢条斯理道,“温某奉劝单公子将心思多放在朝堂,争取有能力争取之物,莫要痴心妄想肖想不该肖想之人,温某暂时还不想和单公子殊死相搏。”着,温亭湛目光放柔看向前方等着他的马车,“夜深了,单公子早些回府歇息,告辞。”

单久辞看着温亭湛大步离去,他负着手,广袖在他行走之间猎猎款摆,那一股子从容如月光一般自然倾泻。

温亭湛一上马车就见夜摇光坐在最顶端,闭目养神,他自然而然的想要靠着夜摇光坐下,哪知他才刚刚一坐下,夜摇光就起身换了个位置,弄得他尴尬不已,伸手摸了摸鼻子,又厚着脸皮凑上前。

“你不热么?”夜摇光睁开眼睛淡漠的看着他。

温亭湛的脸一热,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却不知道怎么话。

夜摇光换了一个位置:“我热。”

准备起身再凑上前的温亭湛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下去,然后低声喊了一声:“摇摇,我保证我日后再不会如此,你莫生气了可好?”

夜摇光冷着脸不话。

“摇摇,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你。白日里,想你可有吃饱;夜里,想你可有安眠;天热了,想可有人为你解闷;天寒了,想可有人为你添衣……我想你,想到看到的一切都在无时无刻变成你的模样……”他低低的声音,隐含着无尽的思念和深情,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了夜摇光的心房,让她的心轻轻的颤栗,“可是等我回来了,我却近乡情怯,我在想我遗失了三年的时光,我要拿什么来弥补这三年对你的亏欠,你的生辰、每一个节日,你的欢乐你的泪水都没有我的陪伴。可是时光已经逝去,我无能让岁月倒流,这是一辈子的遗憾,所以我想用我的方法来弥补你。我能够给你的唯有夫荣妻贵,也许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可却是我倾力想要给你的。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可好,温亭湛他是一个不太懂讨女孩子的傻瓜,他只是用了自以为是的错误的方法想要让他心爱的女孩子高兴,他此刻知晓他错了,摇摇就念在他以往不曾犯大错的份儿上,宽恕他一次好么?”

夜摇光觉得鼻子有些酸,她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蹲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贴着他的脸的温亭湛,对上他如同揉碎了银河一般璀璨而又神秘幽远的眼眸,她的心都化在了他的眼中。

人都她把温亭湛吃得死死的,可谁又知道温亭湛才是把她看得透透的,他总有办法三言两语,无需多么信誓旦旦,无需多么深情告白,就让她无法自拔的陷入他的情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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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7章:言归于好

“湛哥儿……”夜摇光双手摩挲着温亭湛的脸,她的眼中快而复杂闪过的情绪就连聪明如同温亭湛也没有捕捉到理解透。

莫名的温亭湛心头闪过一丝慌乱,他握紧了她的手。

“姑娘,少爷,到了。”温亭湛还没有开口,马车就已经停了下来。

夜摇光的情绪已经平复,她转而握住了温亭湛的手,拉着他一道下了马车,到门口迎接的幼离等人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意加深。

温亭湛有些晕乎乎的,他犹自不敢相信,他竟然这样轻松的就过关了,直到被王一林服侍着洗漱沐浴换了一身衣衫,他才醒过神,而后他去寻夜摇光,可却被留下来的宜宁拦下:“少爷,姑娘让你好生安歇。”

于是温亭湛的心又一下子从高空抛落谷底,看着已经熄了灯的夜摇光的房间,温亭湛到底没有硬闯,他要回去好生想一想,理一理他的思绪,在任何时候都冷静自持,天山崩于前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温亭湛此刻却有些举棋不定,他害怕一步错,就彻底在他和夜摇光的心尖划下了伤痕,于是他揣着一颗沉甸甸的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坐在床榻之上一夜未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夜摇光会是这样的反应。

次日,温亭湛洗漱之后也无心练剑,他直接去了饭堂,就见夜摇光已经坐在桌前等他,见到她到来,如同以往一般用眉头示意他快坐下:“快来尝尝,我亲手做的,看看和你记忆中的味道是否一样。”

温亭湛有些小心翼翼的坐下,他一直安静的看着夜摇光,想要看出点什么不一样,却见夜摇光一直再给他夹吃食:“看着我做什么,难道看着我你就能管饱?再不吃就冷了。”

“哦,好。”温亭湛乖乖的就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夜摇光时不时的看着他,他就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拘谨,夜摇光给他什么,他就乖乖的吃什么,目不斜视。尤其是她的目光投过去的时候,他会本能的紧张,夜摇光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等到温亭湛吃饱了,夜摇光才道:“湛哥儿,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么?”

“没有。”温亭湛绷直了背脊,语气非常的坚定。

夜摇光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他:“既然没有,你为何这般小心翼翼,且听话乖巧?”

“我是怕你还在生我气。”温亭湛轻声道。

“聪明的淇奧公子,你没有实话。”夜摇光站起身,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现在在想我怎么就突然转变了态度,不但不把你赶出去,也一点不生气,还好似从前,态度转变太大,所以你心里不踏实。你担心我在憋着一股气,可你又不敢问我,怕我突然发作。怎么在你心里我成了如此可怖之人么?”

“摇摇……”

不等温亭湛完,夜摇光捧着他的脸,让他仰着头和她对视:“合着我们家湛哥儿还有受虐倾向,我不计较你反而不安心,那好啊,我们就好好算算账可好?”

“摇摇,真的要算账么?”温亭湛漆黑幽深的眼眸犹如小鹿一般纯真,无辜的望着夜摇光。

“要。”

“不可以商量?”温亭湛咽了咽口水,露出怕怕的模样。

“不可以。”

“那好,摇摇,你温柔些。”温亭湛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夜摇光就知道这厮在装无害扮柔弱,不过看到手中的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夜摇光还是俯下身,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然后技术渣渣的夜摇光,也着温亭湛昨日那样笨拙的吸吮他的唇瓣,他的口齿间还残留着没有漱去的清粥淡香,合着他身体里独特的清香,令她有一种吃上瘾的感觉,于是大胆的深入,他非常配合的张开嘴接纳她,而后反客为主迅速的掌握了主动权。

不知不觉间夜摇光已经被温亭湛拉着坐在了他的怀里,他们彼此缠绵的拥吻着对方,情到浓时竟然忽略了周遭,直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允禾,出大事了……”

原来幼离将下人都遣走,就是为了给夜摇光和温亭湛单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却没有想到她忘了派人把守着,毕竟想到自己两个主子的身手了得,一般人靠近也会警觉,却没有想到两人已经浑然忘我,而陆永恬和闻游等人进入他们的宅子从来不需要通报,而且两人来的是大堂,不是他们的卧房,所以两人一转身,单只脚才踏入屋子,就撞上这一幕,顿时尴尬不已,闻游连忙退了出去,陆永恬傻愣愣的道:“我、我什么都不曾看到……”

这时候夜摇光已经推开了温亭湛,直接从屋子后方离开。

温亭湛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和在夜摇光面前纯真无害不一样,他的面色浅淡,整了整衣襟,才站起身走了出去,闻游和陆永恬只觉得温亭湛的目光凉凉的……

“出了什么事儿?”温亭湛在院子里的石卓前坐下。

“永安王妃畏罪自尽。”闻游也坐下来。

这时候得了夜摇光的吩咐,宜宁带着人送上了茶点,温亭湛挥了挥手让他们搁下来,然后退下,他亲自拎着茶壶给他们二人倒上一杯:“意料之中。”

永安王妃是个刚毅果决有手腕的女子,这样的情势,要将永安王捞出来,就必须要有人认罪,而这件事从始至终其实没有沾过永安王的手,如果永安王妃愿意以死谢罪,并且揽下所有的罪责,永安王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大事。

“陛下已经将永安王放出牢房。”陆永恬道。

“你们怕什么?”温亭湛淡笑,“我从未想过如此简单就将永安王给拿下,永安王妃之死不过是刚刚开始……”

“我就知道允禾心中自有成算。”听了这话,陆永恬伸手拍了拍闻游的胸口,一副怎么样我的对吧的模样。

温亭湛端着茶杯的手,细长如玉,树叶间投落的阳光在他微曲的关节上折射出玉一般的光泽:“回去告诉士睿,琉球战事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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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章:推迟大婚

“打仗?”陆永恬顿时兴味盎然,两眼都开始冒光。

“嗯,打仗。”温亭湛笑道,“听你和卓姑娘正在商议纳吉之期?”

陆永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今日来,原是打算请小枢给我和妍儿算个好日子。”

“恐怕要放一放。”温亭湛看着陆永恬,“左不过也耗了这么多年,再多等上一年也不急,待到明年你归来,定然今非昔比。”

“好,允禾,我听你的。”陆永恬几乎没有犹豫。

虽然明光的事情经过那日夜摇光的话后,他和卓敏妍把话开了,也放下了心头的结,可依然有一根刺,这根刺的根源就是他的身份比不上卓敏妍,如果没有这个根源,如何会有后面的设局,所以他一直想要奋力的改变,否则到底意不平,为此别一年,便是三五年他也在所不惜,好在陛下赐婚,可却没有干预他们的婚期。

“那你呢?”闻游问道。

“我……”温亭湛顿了顿,“下个月就是士睿大婚,我恐怕也要推到明年。”

闻游听了皱了皱眉,低头沉思起来。

“你有话就直便是。”温亭湛见此便道。

“我原是打算谋外放。”闻游道,既然温亭湛了琉球战事将起,那他必然也是要去的,不然不会大婚推到明年,帝都就只剩下他护在萧士睿的身侧。

温亭湛的指尖转了转杯子才道:“你先在翰林院待上一年,多熟悉一番京中的势力,去了地方上反而更有利。”

本朝不但没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风俗,也无科举出身之人一定要在翰林院呆满三年的规矩,运作的好自然是随时可以抽身。且地方官员有几个不是朝中有人?把这些都摸清了,再去地方上任职会更加游刃有余。

闻游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他原本以为温亭湛要在京中坐镇,这才放心的想要早一点外放,既然温亭湛是这样的打算,那他就先留一年。

三人又了一会儿话,时辰尚早,并没有留他们两吃午膳。因为推迟了婚期,陆永恬也先不去寻夜摇光占卜吉日,而是赶着去寻卓敏妍坦白。打发了两人,温亭湛才回到内院去寻夜摇光,就见夜摇光正在他的房间内,将两盆白鹤芋搬到了他靠窗的案桌之上,推开窗恰好与绕进来的他四目相对。

“快过来看看。”夜摇光对着温亭湛招了招手。

温亭湛便快步的走进屋子,看到夜摇光面前的白鹤芋伸手抚摸着白色的花瓣:“这花倒是清雅。”

“这是仲尧凡送来的花种,我给培育出来,这花放在屋子里对身子好,也好看,我去年开始培育,就盼着它开花的时候,你会回来,没有想到你还真的回来了。”夜摇光对温亭湛着,“我在你的屋子里布了阵法,可以维持一个恒温,如此这花便会四季常开。”

“我很喜欢,谢谢你,摇摇。”温亭湛俯身在夜摇光的发间落下一吻,而后轻轻的将夜摇光揽入怀中,让她偏头靠在他的肩膀,“摇摇,我们明年大婚可好?”

“好啊。”夜摇光干脆利落的回答。

原本准备千言万语想要解释的温亭湛顿时被堵住了,夜摇光这样毫不犹豫让他心里一闷,纵然明知道夜摇光定然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可还是不高兴,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不言不语。

摸了一会儿枝叶的夜摇光感觉到不一样的安静,才从温亭湛的怀里挣脱,转头看向温亭湛,见他抿着唇,垂着眼帘。

“噗嗤。”实在是觉得温亭湛闹别扭的模样太可爱,夜摇光转而捧了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我不闹脾气,你还不乐意,我可是女儿家,哪里能够催促你赶紧娶我,虽则下个月我便二十有三,在旁人眼里我已经是老姑娘,可在我眼里二十三还是小姑娘,我才不要恨嫁急嫁,明年挺好的我恰好两个轮回岁数。”着顿了顿,夜摇光问道,“你们这里没有本命年不宜嫁娶之言罢?”

前世很多地方本命年是忌讳嫁娶,但夜摇光明年其实并不是本命年,她是虚岁二十四。

“没有。”温亭湛抿着唇回答。

“你在不高兴什么?”夜摇光双手从他的腰间穿过,抱着他紧窄的腰,借力微微向后仰着头看着他。

温亭湛伸出手臂扶住她柔软的腰肢:“我宁可你闹。”

果然,再成熟睿智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都是一个幼稚的孩子,夜摇光笑着伸手捏了捏温亭湛的脸蛋:“我闹什么,我知晓你是想让明光安息,有事情去做才要推迟婚期,更何况明光才过世不到半年,我们大婚也不好请宣家的人,自然就见不到开阳,你我的婚礼若是缺了开阳,何尝不是一种遗憾。三年都过去了,再等一年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们朝夕相对,除了不能……”道这里,夜摇光顿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便顿住了。

倒是温亭湛格外的坏,明明领会了夜摇光的意思,却不怀好意,一脸好奇的问她:“不能什么?”

夜摇光毫不手软的伸手拧着他腰间的软肉,恶狠狠道:“让你装糊涂!”

“好了好了,我错了。”温亭湛连忙告饶,脸上露出吃痛的神色。

“真的很痛?”夜摇光松了手,有些担忧道。

“痛,如何不痛?”温亭湛点头,而后深邃的目光锁住她,“可只要是摇摇给我的,酸甜苦辣痛都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你这张嘴,可真是甜死人。”夜摇光嗔了他一眼。

“我可记得摇摇最喜欢吃甜食……”

着,温亭湛的嘴又堵了上去,不再急切,而是用无尽的温柔将早上被中断的一切给继续,干柴碰上烈火,自然是一触即燃。夜摇光仍由温亭湛的吻从她红肿的唇瓣一路落到她的脖子上,任由他的手从她的腰肢摩挲而上覆盖在她胸前的柔软轻拢慢捻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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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心有朱砂痣

在最情-迷的时候,夜摇光以为温亭湛会继续,他却听了下来,轻轻的吻着她,克制着平复着自己的**。

“湛哥儿,我愿意的……”

不等夜摇光的话完,温亭湛狠狠的咬了咬她的唇瓣,声音沙哑而又压抑:“不准再引诱我,我想要给你最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也许温亭湛如果在夜摇光的前世生长过不会这么固执,可这个时代,只怕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渴望着最完美的洞房花烛夜,那是一种绝对的尊重,想到这里,夜摇光的心里一阵感动。但她其实并不太看重这个,可她是女孩子,总不好出口,虽然她同样渴望着他,而且白日宣淫什么的,她还没有开放到这个地步,琢磨着等到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一定会把这个美味可口的少年郎给吃了!

两人在房间内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才在用午膳的时候分开。下午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去午睡,温亭湛这三年的经历,他都编织了一份谎言在这一个多月的信中断断续续的告诉了夜摇光,而夜摇光就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这三年她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告诉温亭湛,最后着重讲了月九襄之事。

末了,就打量着温亭湛:“难道皇家女子都喜欢你们这一款?”

“我岂是岳书意之流?”温亭湛立刻反驳,“摇摇可不能迁怒。”

“哼,算你昨夜应答得体,你要是我昨夜不在场,你是不是就不会那般?”夜摇光等着温亭湛质问道。

哪知温亭湛竟然很干脆的点头:“自然。”

“你!合着那些话你就是专门给我听的?”夜摇光怒,抡起拳头朝着温亭湛揍下去。

温亭湛伸出大掌包裹住夜摇光的拳头,用了力握在手里,轻轻的揉着,目光揉碎了银河一般璀璨:“我的心意自然只需要向摇摇表明,何须与旁人多言。”

夜摇光的怒气顿时就消了,她有些抑制不住的唇角上扬,却觉得没有面子而用力压制,哼了一声:“那你打算如何回绝?”

“心有朱砂痣,目及白米粒。”

心中已经有一颗无人可以代替的朱砂,看到任何女子都不过是一颗廉价的米饭,够直白,够冷漠,也够温亭湛。

心口仿佛覆了一层熬化了的糖,滚烫的甜涌了进来,让她整个人都沉浸其中,她再也忍不住绽开了甜蜜幸福的笑容:“湛哥儿,我想用生生世世的轮回换来和你共度一生,只要这一生就好。”

她想好了,她依然还会修炼,但等到他百年之后,她就自毁修为,她要与他葬在一起,她要和他永世不分离,他去轮回她也追着。

“傻瓜,一生你便满足了。”温亭湛捧着她的脸,“我们要生生世世,摇摇,你要努力的修炼,无论我轮回到何处,你都能力寻到我,若是那一世我有幸成为修炼之人,你便收我为徒渡我修炼,我们便可以成为真正的神仙眷侣。”

“我就是没有聪明。”夜摇光点头:“好,我一定好好修炼,我一定会飞升成仙。就如你为我努力站到权利的巅峰造福百姓一样,我定然会成为屹立在最高处的神,我一定会寻到你,我们一定会有永生永世。”

“嗯,我们相约永生永世。”温亭湛用额头蹭着夜摇光的额头,笑着满眼都倒影这她的容颜。

没一会儿,幼离来报,有位姓喻的姑娘求见。姓喻?那只可能是萧士睿即将大婚的正妃,枢密使喻老的孙女喻清袭,夜摇光疑惑喻清袭在大婚之前来寻她是为何,但人家登门了,她总不能避而不见。

“去见见吧,把阴珠给我,我与月九襄谈谈。”温亭湛顺势而道。

“好。”夜摇光只当温亭湛是想问一些关于岳书意的事情,并没有多想就将阴珠给了温亭湛,而后离开了房间,却了待客的小花园。

清风阵阵杏花粉,郁香幽幽馥袭人。

这是夜摇光看到喻清袭的第一反应,她真的是一位独特的美人,不过二八年华,一袭浅碧色襦裙,粉蓝色外袍,臂弯淡黄色轻纱披帛,站在花园的杏花树下,时值杏花盛放的时候,花瓣在清风之中飘飞,偶尔两三只彩蝶翩跹而过,将她清丽脱俗的容颜映衬得更加绝色。

“清袭见过姐姐。”喻清袭看到夜摇光先一步行了礼。

夜摇光正准备还礼之时,却被喻清袭拦下:“姐姐可莫要折煞我,就连王爷都敬待姐姐,清袭哪敢受姐姐的礼。”

“喻姑娘请坐。”夜摇光也没有非要分得那么清,喻清袭和萧士睿的夫妻关系是铁定了,于是就招呼着喻清袭到已经摆好点心茶水的小亭子你坐下。

“其实清袭早就想来拜访姐姐,只不过家中祖母一直抱恙,还请姐姐勿怪。”喻清袭坐下后对夜摇光道,夜摇光亲自给她斟的茶水,她也双手接过。

“我和士睿曾在白鹿书院共读,他唤我一声姐姐,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夜摇光着便道,“我听闻你喜花茶,这是我今年闲来无事所做的蜜桃花茶,你尝一尝。”

“香气宜人。”喻清袭闻了闻,才浅尝道,“入口芬芳,姐姐是个动的享受之人,也是一个手巧之人。”

“你若是喜欢,我便赠你一些。”夜摇光道。

“那就却之不恭,先多谢姐姐美意。”喻清袭很高兴的道,“其实来前,也去打听过姐姐,我听闻姐姐最擅地师之道,我在家中也读过几本书,曾祖在世时也喜欢钻研玄易礼,我幼时承欢曾祖膝下也略有接触,只觉得生涩难懂,繁复多变,故而对姐姐多有敬佩,还以为姐姐会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今日一见,才发觉姐姐甚是亲和,我该早些来拜会姐姐。”

“你可以与士睿一般唤我。”夜摇光对喻清袭印象极好,尤其是看了面相,喻清袭是个聪慧机敏正直的女子,所以对她的态度也亲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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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难得糊涂

“摇姐姐。”喻清袭自然落落大方的喊了一声,“我的小字素微。”

“素微。”夜摇光从善如流的喊道,“你今日来是单纯的拜会我呢,还是想打听一番士睿?”

喻清袭清丽的小脸一红:“什么都瞒不过摇姐姐,我自然是真心想来拜会摇姐姐,当然也想知晓王爷的喜好,王爷从小住在宫内,十岁上就去了军营,后又去了书院,就连娘娘和王爷相处的时日都不长,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法子,细细算来和王爷最亲近的女子也就只有摇姐姐……”到此,喻清袭连忙解释,“我并无旁的意思,摇姐姐莫要介怀。”

“我知道,你别急。”从喻清袭能够放下枢密使府千金的架子,主动登门到她的府上,言辞对她也诸多钦佩上看来,喻清袭就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且是一个想要好好和萧士睿过日子的女子,所以夜摇光对她格外的优待,将萧士睿的一切都细细道来,“士睿这个人啊……”

喻清袭听得很认真,有时候夜摇光讲到萧士睿的喜好,喻清袭就更加的用心,于是夜摇光就讲的越发仔细,两个女人在这里着,而温亭湛则在院子里警告月九襄。

“既然摇摇答应要为你化解怨气,我自然会倾力相助,至于其他之事,我希望你守口如瓶。”温亭湛淡漠的对着经过一天一夜已经冷静下来的月九襄道。

“我没有想到当日在九陌宗屋子里的人竟然是你。”月九襄其实在昨日温亭湛在接到之上将夜摇光涌入怀中,就感应到了温亭湛身上阳珠内的魔物,因着阳珠和阴珠的至阳至阴之灵过于纯粹和浓郁,就算是渡劫期的真君不多加留意也只能察觉两颗珠子,无法察觉珠子里的东西。但是阴阳双珠是可以互相感应。

但是昨日夜摇光的情绪过于低落,她并不想再给夜摇光添困扰,却没有想到昨夜她就遇上了岳书意,将这件事抛到了一边,等到她冷静下来,夜摇光一直和温亭湛在一起,并且已经用神识隔绝了她。将她放出来之时,她已经和温亭湛独处。

“我之事无须向你解释,不知内情之人也无权置喙他人之事。”温亭湛淡声道。

“你放心,我被男人所伤,但也没有偏激到认为这世间男子都是一般货色,我也无意想去打探什么,我信你不会行迫害夜姑娘之举,自然就不会干涉你们之间事。”月九襄保证道,“不过,魔终究是魔……”

“你个老女人,你想什么?”不等月九襄完,魔君不干了。

“我是老女人?”月九襄冷笑道,“你怕不知比我大了多少倍,你又是什么?老不死么?”

魔君:……

温亭湛扬了扬眉,这一鬼一魔竟然斗起嘴来了,于是他也不嫌事儿多,就将两颗珠子放在房间,让他们打发一下无聊时光。自己走到书房,看了一会儿书,见日头都偏西,夜摇光竟然还没有来寻他,于是便起身去将偃旗息鼓的阴阳二珠拿在手中去找夜摇光。

夜摇光倒是和喻清袭没有聊多久,也就一个多时辰,可还没有送走喻清袭,罗沛菡就红着眼眶来寻她,意犹未尽的喻清袭非常善解人意的告辞,将时间留给了罗沛菡和夜摇光,将喻清袭送出门约好了改日,夜摇光才来寻罗沛菡。

“你这是怎么了?和蚊子闹别扭了么?”夜摇光轻声问道。

“灼华姐姐,我总觉得少谦有事在瞒着我。”罗沛菡哽咽的道,“尤其是子嗣之事,每次我一提到他总是避开,总是让我莫急,不是我之故,但我一追问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夜摇光听后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罗沛菡的手:“你为何想知道呢?”

“我不知道心里不踏实。”罗沛菡擦了擦眼睛道。

“云舒,我问你蚊子待你如何?”夜摇光突然问道。

“他待我极好。”罗沛菡道。

“他可会伤你?”夜摇光又问。

罗沛菡想了想摇头。

“既然如此,他不想的话,你又何必非要追根究底?”夜摇光握住罗沛菡的手,对上她有些茫然的目光,接着问道,“你可知湛哥儿回来,我为何要将他赶出家门?”

“他隐瞒了你……”罗沛菡有些不确定的道。

“是,他隐瞒了我,可却不是他偷偷去考试,明明就在身侧却故意避而不见。”夜摇光到这里时,温亭湛恰好走到院子外,但由于他拿着阴阳双珠,阴阳之力将他的气息完全遮掩,就连夜摇光都不知晓,“我将他逐出家门,不是因为恼怒,而是因为想他向我坦白。湛哥儿他懂我比我自己更胜,我不敢我知他比他自己更多,却也不会逊于他。他不是那种为了给我荣耀,而让我多受一日相思之苦的人。他明明回来了,却对我避而不见,定然是见面之后,有着更可能伤害我之事发生,思念之苦与之相比微不足道,若以他才宁可自己忍着思念我,也让我忍着思念他而不见我。”

罗沛菡瞪大了红肿的眼睛,她从来没有想到夜摇光竟然是这样想。

“我想到他离开的三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我不喜欢他独自承担痛苦,我想与他分担一切,所以我才会以此相逼……”夜摇光轻轻的扯开唇角,“其实也是试探,若是我都这般了,他还不愿对我,那证明他态度坚决。后来我想明白了,云舒,夫妻间难得糊涂。既然湛哥儿他待我比待他自己好,爱我比爱他自己更甚,他苦心想要隐瞒的,自然是一定为我好的,我又何必一定要硬生生的撕开,辜负他一片心意呢?我其实隐约猜想到是因我之故,他不想我难过不愿我伤心,我逃避也好,自私也罢。既然他付出一切,甚至不惜欺骗我也是想我无忧无虑,那我就成为他所想见到的模样,因为我对他的爱,不会因为多了一份愧疚而变质,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份愧疚而变淡,我只要知道他对我情比山重,爱比海深,而如今他好好的回到我身边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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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宅子不能改?

夜摇光的话莫罗沛菡,便是温亭湛的冲击也大,他一直以为他隐瞒的很好,如今才知道原来他的费心隐瞒恰恰将自己暴露。原来,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他一个人了解至深。

忽而一阵清风吹来,缕缕浅淡的芬芳飘过鼻息,袭入心口,他觉得有什么温温热热的包裹着他的心口,无声的转身离开。

“灼华姐姐,我想我懂了。”罗沛菡若有所思道,“既然我知晓他待我好,还有什么可求,做人要知足方能长乐。”

“你明白就好。”夜摇光伸手拍了拍罗沛菡的手,“我便不留你用晚膳,蚊子定然是知晓你来了我这里才没有追来,可他心里未尝不焦灼,早些回去让他安心。还有云舒,有些事强求不来,你不要太在意旁人怎么想怎么看,你是蚊子的妻子,你有责任他何尝没有,在旁人都逼迫他给他施压之时,你应该陪着他安慰他,夫妻之间,任何艰难困苦都要一起面对,至于纳妾之事,蚊子没有开口,你就更没有资格开口,他尚且在坚持着待你好,你没有权利糟蹋这一份好。”

罗沛菡睫毛颤了颤,才坚定的点头。

夜摇光将她送到门口,却见闻游纵马前来,罗沛菡一个矜持的姑娘也忍不住不顾夜摇光还在场,就奔到闻游的怀里,低声忍着错。闻游安慰了她一会儿,才将她到夜摇光的面前,道了谢之后,带着罗沛菡离开。

夜摇光抬头看着即将阴沉下来的天,笑了笑转身回家。幼离已经将晚膳做好,夜摇光拦下了下人,亲自去了温亭湛的房间叫他用膳,两人没有一句话,彼此给对方夹菜,偶尔抬起头看着对方就相视莞尔。

用完膳,两人手牵着手去散步,已经好久好久不曾这样静谧的享受着时光,走到花园的秋千架上,温亭湛让夜摇光做上去,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推着她。

“湛哥儿,幼离和叶辅沿……”夜摇光望着星空,将幼离和叶辅沿的事情了出来,原是打算二月的时候给他们两人办婚礼,可后来他们听她温亭湛三月要回来,硬是要多等上一个月,再加上夜摇光根据两人的生辰八字算了算二月也没有什么好日子,所以也就搁置了,“你看如何?”

“叶辅沿是个沉稳堪当大任之人。”温亭湛点了点头,“缺了一些考运,他和幼离也算是彼此最好的归属,既然他们两情相悦,那便等士睿大婚之后,就为他们办喜事。”

温亭湛是不打算放幼离离开,因为没有幼离,夜摇光会很累,既然幼离成了亲也依然伺候在夜摇光的身侧,且叶辅沿也打算跟着他,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他也不打算做那种强拆散姻缘的恶人。如今,也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没有理由反对,且府中也该多些喜事来热闹热闹。

“还有宜宁和卫荆……”夜摇光趁热打铁道,“他们两人年纪看着也不小,不如一道办了?”

“卫荆比我尚且小了一岁,急什么。”不了温亭湛却道,“你的大丫鬟没有二十二被想着出嫁,卫荆再磨砺磨砺。”

他这个做主子的都还没有成婚,哪儿有做下属的先一步的道理?且他正是用人之际,这要是成了婚,他用起来总不能太随意,一个不慎就背了让人家夫妻不幸福的罪名。当然,温公子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自己没有吃到葡萄,别人也休想吃到。

十几岁成婚虽然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现象,可夜摇光还是赞同过了二十才好,于是也点头赞同温亭湛的话。两人又在花园里了会儿话,温亭湛如同往年一般将夜摇光送到了房间就转身离开。

两人一夜好眠,第二日他们去了温亭湛的御赐状元府,两人相携去采购给屋子布置,状元府并不大,是个两进的宅子,可却在北华街,也就是直达皇宫的路,距离宫门口乘轿子只需要一刻钟,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好地方。

要知道本朝乃是卯时正(六点)上朝,也就是所卯时初(五点)就得起床,穿戴洗漱用早膳,若是那距离宫门远的寅时正(四点)就得起床,早膳一般都是拿干粮在路上用,若是因为饿肚子在朝堂上发出不雅的声音,那是君前失仪,碰上皇帝心情不好,就等着倒霉。

“看来陛下对你的确恩宠。”夜摇光将温亭湛的状元府看了一圈,院子比一般的二进院子要小,但却很精致,而且风水特别好,夜摇光只需要随便改一改,就能够改成一个特别好的吉宅。

“我也挺喜欢此处。”温亭湛看后也很满意,待到这里布置好了,我便搬过来。

“好。”温亭湛中了状元,他向陛下表面要回乡祭祖,陛下给了他一个月的假期,一个月后他就得上朝。

本朝破除了高官才能够上早朝的规定,五品以上包括五品都得上早朝,其余若是有要紧之事也可以早朝上奏,平常就直接去衙门。温亭湛现在正好是五品,且陛下赏赐的宅子打点好了却空置,这也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不过我们把灶头的位置改一改。”夜摇光笑道。

“听你的。”风水格局温亭湛自然是听夜摇光的,甚至问都不问一句。

于是夜摇光就更加的上心,用了五日的时间将布置宅子的东西打点好。然后就着人动工,改厨房。因为夜摇光自己也喜欢下厨,再则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事情忙碌,故而就亲自来监工,倒是喻清袭和罗沛菡也是好奇不已,都跟着来凑热闹。

“我了,你们家这个宅子是大吉之宅,莫要乱改。”夜摇光带着两人去时,正好看到薛大将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子挡在外面。

“老人家我们自家的宅子自家心里有底。”王一林态度很和蔼的着就看到夜摇光,于是上前道:“姑娘您来了。”

“你就是这宅子的主人家?”那老头子立刻蹿到夜摇光的面前,“你这宅子不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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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延年宅

“我这宅子如何不能改?”夜摇光抬手拦下王一林,笑着问道。

老头子取出了一个罗盘:“小姑娘,你看不懂,可你这个宅子的格局已经极好,我方才入了你的宅子,你这宅子的大门开在离位,灶设在震位,乃是‘司命’,主科甲连绵,震离相配,成生气贪狼木星,此星为木,与离火相生。这宅子上方悬挂状元府,更是能够使状元爷平步青云,功名显赫的宅子。”

“老人家所言我都知晓,可老人家可看到了对面的宅子。”夜摇光指着对面的宅子道。

老头子转身看着对面,他手中的罗盘恰好一转,看着罗盘之上所显示的卦象不由一惊:“那也是一个吉宅啊,只可惜……”

“只可惜被我们压了运道。”夜摇光将他的话了出来,“我这宅子,乃是离门坎主,成富贵局,乃是难得一见的是延年宅,离门与坎主相配,离卦和坎卦互为延年吉星,离代表着家中女,坎代表着家中男,乃是阴阳正配,灶则有三吉之处,分别是坎灶,可惜坎水克离火,与贾总女子不利,故而不易选。其二便会现如今的震灶,正如老人家所言,主大富大贵,平步青云,可贪狼星凶,吞他人运气纳为己用,而最后剩下的则是离灶,以离门而言,离灶代表着伏位灶,以坎主而言,离灶为延年灶,乃是大吉之选。既然可以利人利己,又为何要伤人利己呢?”

老人被夜摇光的心神一震,最后深深的对夜摇光一拜:“老头子受教,姑娘原来是行家,是老头子班门弄斧。”

“老人家无需如此,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对非亲非故之人善意提醒,老人家心胸豁达。”夜摇光也不嫌弃老头子浑身邋遢,亲自扶住他,“我不过是信奉天道轮回,因果自有还报,即便是无心之过也未必没有偿还的一日,并没有老人家所想的胸怀,到底也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遇见姑娘,是福。”

老人家认认真真的看了夜摇光一会儿,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摇姐姐,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等到人走了,喻清袭才满眼敬佩的看着夜摇光,想到夜摇光从容自信的站在那里,那一份气度足够令人折服。

“行了,快不要恭维我了,我们先进去看一看。”夜摇光摇头笑着当先走了进去。

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大门口的一番争论落入了不少人眼里。尤其是隔壁宅子里的单久辞,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陛下赐给温亭湛的宅子竟然与单久辞的宅子仅仅两道墙,一条小巷的距离,外面的发生的一起,单久辞很快就知晓,到他宅子里面来喝茶的好友听完,不由扇子刷的打开:“温允禾这个妻子的确与众不同,难怪让你这棵老铁树也想开花。”

单久辞什么也没有,只是轻轻的扬起唇角。

见好友如此,那人又道:“可惜与你无缘,阿辞,趁着心还没有深陷早日抽身,这个宅子还是搬了为妙。”

“这宅子我住了十来年,为何一定是我让?”单久辞道。

那人闻言摇了摇头,不曾再话。

而夜摇光浑然还不知邻居有哪些,因为还没有正式入住,打算住过后再寻时间正式的一一拜访。因为方才露了一手,喻清袭和罗沛菡都叽叽喳喳的围着夜摇光,想要听夜摇光将关于风水的事情,没有过多久卓敏妍也跑来,夜摇光被三个女人缠得天都黑了,他们府邸各自派人来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夜间回去的时候,夜摇光将今天的事情讲给温亭湛听,温亭湛最近都在忙着安排一些事情,就等着打点好状元府回乡祭祖,另外还有永安王府的事情温亭湛并没有松手,他的人虽然没有上朝堂,可却暗地里搅和了不少事儿,永安王才被放回去,还没有利用王妃之事在陛下的面前博取一点同情,又被捅出了好几桩与他相关的事情,最后把陛下气得直接勒令他在王府修身养性。

“这不是便宜他?”夜摇光冷笑不语,让他蛰伏。

“我既然了要给何定远一条活路,就不能出尔反尔。”温亭湛解释道,“只有将永安王逼到这样风声鹤唳的境地,才能让他乖乖的收起爪牙不报复定伯府。”

“我就喜欢湛哥儿这般。”夜摇光听了心里舒服,奖励了一枚大大的香吻。

温亭湛笑了笑却道:“万昭仪有喜了。”

“陛下怕是高兴坏了吧?”年近六旬,竟然让女人怀了身子,这证明他身体健朗,证明他还年轻,这是多么值得荣耀的事情?

“你不怀疑万昭仪腹中非陛下骨肉?”温亭湛诧异,毕竟陛下看着很苍老。

“若是一个月前我定然会怀疑。”夜摇光道,“当初潜入宫中我见过陛下,虽则只是一面之缘,陛下已经风烛残年,可那日闻喜宴我再见到陛下之时,虽则他的容颜没有变化,可眼中多了生气,浑身的气息也鲜活了起来,陛下应该是得了延年益寿,排毒健体的灵药。”

“这药原是我送给老师的礼物……”温亭湛已经猜到了褚帝师竟然将药物送给了陛下,旋即叹声道,“又给自己找了麻烦。”

“你还怕麻烦?”夜摇光伸手捏了捏温亭湛的鼻子,“那万昭仪只怕用不了多久要封妃,她如今正是鸿运当头。”

“好了,先不想这些,几日前你同我我那状元府乃是延年宅,我今儿特意去翻了好些书才翻出延年宅,我可算知晓了摇摇为何喜欢。”温亭湛眯着一双细长的凤眼,“原来摇摇心中是这样想,看来我责任重大。”

夜摇光先是有些不解,待对上温亭湛暧昧的目光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去,出门时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你想得美!”

延年宅,主夫妇正配,水火既济之之宅,福禄寿齐全,子孙忠义孝贤,生四子,儿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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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3章:给她交代

接下来几日把状元府之事敲定之后,也没有等厨房建好,夜摇光就交给了幼离,然后和温亭湛一道回了豫章郡,五月是萧士睿的大婚,他们得早点赶回来。夜摇光上次去九陌宗之前,还回过老宅一次。而温亭湛已经有近四年没有归家,从三年次秋闱他们去蓬莱岛一直到今天。

一别四年,他荣耀而归,几乎是整个村子的人连年近八十的老叔公都被人搀扶着到村口里来等他,他们的脸上俱是与有荣焉的激动与兴奋。因为温亭湛一收四元的消息早已经传回来。

回来之后少不得又是一场应酬,十里八乡能够走的上人情的都送来了厚礼,夜摇光也不用操心,因为阿尼娅已经被幼离培养出来,对这些人情世故也是一把好手,夜摇光清闲之余,自然有人着急。

“摇光丫头,你和湛哥儿何时大婚?”一直和他们走的近的林婶儿抽了空就凑上来询问。

“明年。”夜摇光回答。

“为啥要拖到明年?你跟婶子,是不是湛哥儿有了旁的心思?”林婶儿的脸色不好,“你的年纪不小了,湛哥儿也不小了,旁的我们也管不了,可这在我们杜家村,甭管他是不是状元爷也得按规矩来,那么多年若是没有你操持着,能有他的今日?他要是敢给你委屈,你欠我不要受着,我们这些乡情父老都是站在你身后的人。”

夜摇光的心里格外的感动,她伸手握住林婶儿因为长期操劳而粗糙的手:“婶子你放心,湛哥儿他当着陛下的面立誓……”

夜摇光将闻喜宴的事儿简略的了一遍,林婶儿格外的高兴,连连点头:“我家那口子就我是多心了,可这男人啊别同湛哥儿这般有了权势,便是多了几个臭钱都恨不能纳个妾,我哪里放得下心,好在湛哥儿是你一手养大,与外面那些男人不一样。”

“林婶儿放心,我和湛哥儿明年大婚,是因为现如今事情太多,您别担心。”夜摇光又安慰了一些。

“话是如此,可你也得为你自个儿想一想,你想一想你如今年岁也大了,湛哥儿这都金榜题名了。总得给你先有个交代,你们总不能逢人就解释一遍,否则指不定得多少人嚼舌根子。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林婶子又是一番叮嘱。

“交代?”夜摇光愣然。

“就知道你是个傻的。”林婶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夜摇光,“这大婚可以等到明年,可三书六礼,得先走起来啊,眼瞅着都快五月,如今开始走礼,走到明年也得过去,这些自然是做给旁人看的,不然指不定多少人都以为你是无名无分的跟着湛哥儿。”

原来是这样,夜摇光有些哭笑不得,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些,因为她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不过对着林婶儿她还是要道:“婶子你放心,湛哥儿他从来不会待薄我,我信他。”

“你啊!”林婶子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你们自个儿琢磨去。”

夜摇光好声好气的将林婶子送走,折回来时,就见温亭湛抱臂斜靠在她的房门前:“咦,不去应酬那些人?”

自从回来之后,温亭湛可是个大忙人,她除了三餐和饭后消食基本都见不到温亭湛的影儿。

“该打发的都打发了,明日我们去永安寺。”温亭湛笑着道。

“去永安寺干嘛?”夜摇光疑惑,“去拜访老和尚?”

算起来,温亭湛和老和尚似乎也有好久不曾见面,如果老和尚在温亭湛少不得还真的要去拜访一番,毕竟老和尚助他们良多。

“请源恩大师帮个忙。”温亭湛神秘一笑。

每次他露出这种笑容,夜摇光就知道就算她问,温亭湛也不会,所以她都懒得问,亲自去了菜地拔了水灵灵的蔬菜然后做美食,回到家里吃的都是她宅子里种的蔬菜,味道别提多美了,夜摇光觉得她似乎吃胖了一点点。

第二日,夜摇光一大早就和温亭湛上了永安寺,比起第一次他们午后才道,这一次就只用一个时辰,站在永安寺的大门口,夜摇光和温亭湛俱是一笑,两人肯定同时想打了当初的艰辛。

“阿弥陀佛,老衲等小友多时。”源恩大师依然那么老神在在的出来迎接他们。

实在,对于这个待遇,夜摇光还真觉得是受宠若惊,可嘴上就是不饶人:“老和尚,我这次来可是蹭白食的,两手空空。”

着,还摊了摊手。

源恩大师永远挂着那种温和具有感染力的笑容,他的声音语调也永远仿佛洗涤心灵的陈钟梵唱:“小友来意,老衲已然知晓,屋舍已经为小友备好,小友请。”

在永安寺用了午膳,温亭湛就去寻了源恩,他两嘀嘀咕咕了半个时辰,温亭湛心满意足的拿着一个小纸卷离开,来寻夜摇光。

“你们两密谋什么?”夜摇光瞅着温亭湛问。

温亭湛笑着将纸卷递给了夜摇光。

夜摇光好奇的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是源恩圆润有力的字迹,是一个日期,夜摇光不解:“这是什么日子?”

“我们大婚的日子。”温亭湛用一种温柔得可以将人溺毙的目光看着夜摇光。

“你来寻老和尚就是为了这事儿?”夜摇光皱眉,“我自己就可以算好日子,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自然是为了堵悠悠之口。”温亭湛站到夜摇光的伸手,圈住她的腰肢,“我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

若是没有林婶子前头和她的话,夜摇光或许一时还领悟不了,可现在夜摇光完全明白温亭湛的用意。温亭湛高中状元,她是一个年纪比他还大的童养媳,尤其是温亭湛在闻喜宴言之凿凿对她情深义重,可却不立刻迎娶她过门,只怕很快她就会沦为帝都那些口舌之妇嘴里的笑话。其中内因自然不会告诉她们,告诉了她们也未必信。所以,温亭湛想了这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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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阿湛

源恩大师是谁?

举朝皆知的得道高僧,陛下的座上宾。他亲自批下来的吉日,谁敢质疑?温亭湛不娶夜摇光,仅仅只是因为源恩大师批下来的吉日在明年而已,所以这些也被费心嚼舌根,也别生出什么歪心思。光从温亭湛愿意特特为了一个大婚的时日求到了多少人求不到的高僧面前,这份看重已经不需要多用言辞来赘述。

“湛哥儿,你总是想到这么周全。”夜摇光的心里暖融融一片,无论任何时候,温亭湛总会把所有的事情替她安排到最好,关于她的一切,不论是人,是心,甚至是她觉得无关紧要的名声,他都为她护得妥妥帖帖,有这样一个丈夫,真是可以做一个幸福快乐不用动脑子,只需要爱他并且享受他给的爱的傻子就好,“你会把我宠得又懒又傻。”

“能把每日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卯时起修炼的摇摇宠懒;能把一眼就将我心思看透的摇摇宠傻,这将会是我一生最大的成球。”温亭湛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到时候啊,摇摇就只能眼里心里都是我。”

“的我好想现在眼里心里不是你一般。”夜摇光皱了皱鼻子道。

“是么?”温亭湛歪着头反问。

夜摇光眉头一竖:“难道不是么?”

“摇摇都不曾对我,我哪里会知道?”温亭湛摇着头。

夜摇光一噎,虽然她的心意表现的很明显,好像她还真的没有对温亭湛过什么情话,唯一在九陌宗过一次,却是对着一只狐妖。而和温亭湛对比,似乎温亭湛无时无刻都不吝惜言辞对她表达爱意,这样一想,夜摇光心里还真的伸出了一点愧疚之情。

“跟我来。”夜摇光拉着温亭湛离开了永安寺,也没有骑马,就是拉着温亭湛的手一路跑着,去了永安寺山脚下,越过山峦和小溪,来到一个山谷。

山谷内有潺潺的溪流,有恰逢时节飘飞的杏花,粉白的花瓣飘落在清澈的溪流之中,随着水流打着旋儿飘远,清风吹过,拂来凉爽的气息。往上看,初夏的山峦,翠屏叠起;往远看,蜿蜒的山脉,游龙陡峭。

“这里很美。”温亭湛看着四周的景色,宁静而又悠然。

“我无意间发现的。”夜摇光拉着温亭湛站到了一个石头上,“你发现了吗?这里话有回声。”

温亭湛认真的听了一会儿,似乎真的有回声,就连远传山涧滚下来的水流都有。

夜摇光桃花一般明艳的眼眸反射这脚下溪水的波光,盈盈动人的含笑看了温亭湛一眼,而后她两手放在嘴边,对着山谷大喊:“温亭湛,夜摇光心悦你,你听见了吗?”

温亭湛,夜摇光心悦你,你听见了吗

温亭湛,夜摇光心悦你,你听见了吗

温亭湛,夜摇光心悦你,你听见了吗

一声声属于她的声音在风中一层层的如同花朵一般盛开,而后又似乎过了一个春夏,收拢回来,在空旷的山谷之中不断的回响,在蔚蓝的碧空之下不断盘旋。

温亭湛的心那一刻是震撼的,他漆黑幽深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旁边的女子,这个他一辈子都放不下,想要护在怀里的女子。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儿,这样大声而又不含糊的对他表达爱意,随风飘动的花瓣洒落在他的肩头,好似拂动在他的心窝,让他整颗心都颤动起来。

“温亭湛,我爱你!”

温亭湛,我爱你

温亭湛,我爱你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夜摇光转过头看着温亭湛:“以往我的少,现在我就让山川大地帮我重复,弥补我欠下的,你可喜欢?”

“喜欢,喜欢极了。”温亭湛揽着夜摇光的腰肢,低着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眼眸全然是她的倒影,将她的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摇摇,你摸摸我的心,它快跳出来了,我从未这么快活过。”

感受着掌心下剧烈有力的跳动,夜摇光却心里微微有些涩然,是不是她为他做的太少,所以,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点事情,就能够让他感动得仿佛她为了他做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阿湛,你真是个傻子。”夜摇光低声道。

温亭湛的目光一亮,抓着他的手都忍不住用了力:“摇摇,你叫我什么?”

“阿湛。”夜摇光又喊了一声,“在我心里,从很早以前开始,你就不再是一个需要我保护的孩子,我不过是叫成了习惯。其实,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你在我心中就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摇摇。”温亭湛激动的一个用力,将夜摇光紧紧的扣在怀里。

他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激动的时候,状元算什么,他一直想要从她的眼中由一个男孩儿蜕变成一个男人,一个让她可以从心底依靠,正视并且爱慕的男人,他等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可他等到了。他的满足,超越了他以往所做的一切事带给他的成就。

在旁人眼中,温亭湛是个运筹帷幄的神,可在夜摇光这里,他只是一个渴望得到心爱之人认可的凡人。千般算计,万般功名,都抵不上她一句认可对他的肯定大。

夜摇光被她抱紧都有那么一瞬间呼吸都不顺,很快她运气双手反抱着他,感受着他的力量,和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她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四周的声音仿佛在那一瞬间都消失,她只听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种欢快犹如跳动在琴弦之上的小精灵般愉悦的跳动。唇角缓缓的扬起,嗅着阵阵花香,轻轻闭上了眼睛。

从此以后,夜摇光的口中再也没有湛哥儿,只有属于她一个人的阿湛,因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陪伴她长大亲人一般的男孩儿,而是一个将给她依靠,陪伴她走完余生的挚爱男人。

两人是手牵着手走回永安寺,刚刚回到寺里,就收到了小乖乖传来的信件,温亭湛接过来打开,竟然是一封请柬,看完之后对夜摇光道:“六月,戈姑娘和云非离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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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暂别

“是陌大哥送来的信?”因为除了她和温亭湛,就只有陌钦才能够指挥得动小乖乖。

“是戈姑娘亲笔所书,寄到了帝都,士睿让小乖乖送过来。”温亭湛解释道,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小乖乖留在帝都,所以他解下信和请柬,就将小乖乖放飞,方向自然是帝都,而后将戈无音的信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接过来一看,戈无音的信中提到今年年后云非离就出关了,他的修为大有精益,将云夫人以往给他灌得那些东西都给彻底吸收,少了一个后患,还提到去年云夫人便因云垣而死,缥邈仙宗如今可谓一片愁云,云非离寻她商议过,希望他们的大婚能够让缥邈仙宗恢复一些朝气。

他们世外之人,并没有守孝三年的规定,一般都是至亲去世半年内不能办喜事,以示对至亲的尊重。按照戈无音所言,云夫人到了六月就已经去世了大半年。

“缥邈仙宗倒是厄运连连。”夜摇光叹道,她想到了缥邈仙宗的宗主和云笠大长老都是无妄之灾。

对此,温亭湛保持沉默,转而道:“我们接下来可有的忙,但愿不要再有麻烦事。”

夜摇光耸了耸肩,无奈的对温亭湛:“我天生下来就是麻烦缠身,你啊,摊上了我,可别想多清闲独善其身。”

从前世到现在,夜摇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职业的特殊性,她总是摊上一大堆事儿,当然前世也有她想要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的缘由,那时候一心只想让自己没有空闲的事情,修炼一到了瓶颈,她就会去寻很多事儿,却在不经意间断了很多人的财源,遭了不少人记恨。从而,养成了她闲不下来的习惯,今生倒好就算她不去找事儿,事儿也会寻上她。

“能为摇摇排忧解难,我之幸。”温亭湛眼眸之中散开温柔的光。

这倒不是温亭湛最甜哄夜摇光开心的甜言蜜语,而是发自肺腑,他是真的很享受并且乐意做这些事情,因为这样才能够一点点的在夜摇光的心中将他的形象拔高。

夜摇光可不知道温亭湛心中的想法,唇角一扬,高兴的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早些歇息。”

“好。”温亭湛点了点。

两人隔着一道门槛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明明就是在同一个地方,可就是生出了不舍,但这是佛门圣地,处于对源恩大师的尊重,温亭湛也不会厚着脸皮去挤夜摇光的被窝,即便他什么也不会做。

最后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夜摇光先关上了房门,温亭湛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一夜,两人都是好眠。第二日,他们就寻了源恩大师辞行,夜摇光和温亭湛回到杜家村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带了三日,转眼就是四月下旬,温亭湛还有六七日的假日,两人正准备启程回帝都,可温亭湛又接到了小乖乖从帝都传来的信件,这次看过之后,温亭湛的面色沉凝。

“发什么了何事?”夜摇光连忙问道,“是蚊子他们出事了?”

夜摇光极少看到温亭湛这样的凝重的脸色。

“不是。”温亭湛将信递给夜摇光,“是秦敦的妻子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命在旦夕。”

信中提到了前因后果,秦敦的妻子唐氏一个月前突然出现了夜难安寝,初识大夫都这是唐氏生了孩子留下的病根,让唐氏不要多思多虑,开了一些安神的汤药,可却完全没有药效,唐氏依然睡不好觉,半月前开始夜夜惊梦,几天前夜中惊起眼中竟然突发幽绿之光,光芒犹如两蹙灯笼一般在黑夜之中格外的醒目,险些没有将秦敦给吓到,秦敦连忙去摇晃唐氏,结果唐氏竟然伸出双手去掐秦敦,最后秦敦一刀将之劈晕,可从此之后唐氏就再也没有醒来……

“恐怕不是正常的疾病。”夜摇光看完了秦敦的信后,眉头一皱,秦敦是抱希望于温亭湛的医术,可这并不是正常的病症,若是没有前头的夜不能入眠,倒是有点类似夜游症,“你回去帝都,我去吧。”

还有几日温亭湛就要开始上朝,秦敦在凤翔府长青县为县令,从他们这里到凤翔府就有两千里路,而凤翔府到帝都夜有两千里路,就算是骑上绝驰,这样绕了一圈,再到帝都恐怕夜游六七日,温亭湛完全来不及。

“我随你一道去看一看。”温亭湛想了想才道:“你带我去。”

夜摇光御剑而行,从这里到长青县一日即可。

“湛哥儿,你听我的先去帝都,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分开,可这件事并不是一两日就能够解决,要耽搁多少时日,我也不知,你才刚刚入朝,万不能因此而落人话柄,我先去长青县看一看,若是非我所想,我再传信给陌大哥。”夜摇光解释道,“你就放心吧,我定然会早些回帝都。”

温亭湛没有话,漆黑如同珍珠一般内敛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夜摇光,伸手将夜摇光垂下的头发撩至耳后,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摇摇,我已经有三年不曾为你庆生。”

夜摇光才想到五月初是她的生辰,也就十日的功夫,原来温亭湛是因为这个不愿和她分开,他果然将她的事情无时无刻的记挂在心里。

心头一暖,夜摇光双手捧着温亭湛的脸,将他的头往下拉,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我原是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可我却不能不把你的心意放在心上,这不是还有十日的时间?这十****就好好去费些心思给我办生辰宴,备上我喜爱的礼物,一定要让我惊喜,五月初四我一定排除万难赶回去可好。”

温亭湛的双手覆盖她的手上,内敛的眼眸幽静的看着她,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道:“好,我在帝都等你。”

夜摇光立马在温亭湛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真乖。”

为了解除温亭湛的相思之苦,也是放心不下,夜摇光驾驭着天麟用了一天的时间将温亭湛送到了帝都,在已经归置好的状元府歇息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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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章:是妖作祟

为了避免分别的伤神与不舍,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天还没有亮就动身去了凤翔府长青县。然而,她离开之时,恰好一夜忙碌回来的单久辞看到了她的背影,立刻就去寻人打听了夜摇光的去向。因着这件事,只有萧士睿和温亭湛知晓,单久辞自然是没有打听出来。

“公子,属下无能,没有打听出夜姑娘的去向。”单久辞的得力下属垂首回报。

“去查一查,与夜姑娘有交情之人可有陷入困境者。”单久辞用着早膳道。

“你这是何苦?”住在单久辞府中的好友苗鸣看着退下去的人摇头叹息道,“那位夜姑娘,身份非常,她所结交之人还包含我们伸手不及之处,便是她真的是因朋友之故,你也未必查得到。”

“她与温允禾才重逢不久,若非是交情颇深,不可能让她此时撇下温允禾离去。”单久辞道,“若当真是非世俗之人,我去寻月大师卜上一卦便是。”

苗鸣皱眉:“阿辞,你已经越陷越深。你须知若真是因世外人之故,你就是知晓她的去因也无用,为何还要去劳动月大师?”

单久辞的手顿了顿:“温允禾这个人极难对付,夜摇光是他唯一的弱点。”

“你心中当真如此作想?”苗鸣目光犀利的看着单久辞。

单久辞唇角一扬:“否则呢?”

苗鸣悠然的道:“但愿,她永远是温允禾的弱点。”

永远是温允禾的弱点,而不会同样也成为你的弱点。

当天下午,单久辞就知晓了秦敦之事,他在书案上圈出了凤翔府,指尖敲击着桌面,好一会儿对外喊道:“备行程,去长青县。”

而此时,夜摇光已经进入了凤翔府,天将擦黑的时候,到达了长青县的府衙,恰好碰到了从外面乘轿回来的秦敦。

“小枢!”眼下青黑,眼神黯淡的秦敦看到夜摇光,顿时明亮了起来,连忙大步上前,上阶梯的时候都险些因为激动而被绊倒。

“你也不嫌丢人。”夜摇光伸手扶住秦敦。

秦敦憨厚一笑:“快,我们进屋去。”

于是一边连忙引着夜摇光进府衙,一边吩咐管家快去准备吃食和房间。

“先别忙了,带我去看看你夫人。”夜摇光一把拉住秦敦。

“好。”秦敦心里也急切,夜摇光也不是外人,他也不客套,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带着夜摇光直接去了他们的主屋。

一进主屋,夜摇光就看到了凡人看不到的一层浅绿色的光芒在屋顶之上浮动,这是妖气!她迅速的破门而入,也不顾里面的丫鬟,掀袍就坐在床榻前,看着唐氏的脸,有一种人之将死的金色,而她却看到两条细长的绿线沿着她的鼻子两侧在浮动。

夜摇光指尖凝气,迅速掐出一个手诀,点在了唐氏的眉心,五行之气一圈圈的在以夜摇光指尖为中心在唐氏的额头之上荡开。

被夜摇光拂开的唐氏的丫鬟这会儿醒过神,想要上前制止,却被晚到一步的秦敦给拉开:“让开。”

“老爷,您怎么能让外男近夫人的身……”唐氏的丫鬟惊慌道。

秦敦目光一冷:“来人,袖心不知规矩,冒犯贵客,将她拖下去,重责十杖,关入柴房,任何人不得去探视。”

这时候将唐氏体内妖气驱除的夜摇光收回手,看着气势凌然的秦敦,果然是在官场上打滚了几年的人。看着被拖下去的丫鬟,夜摇光皱了皱眉,这个丫鬟真的太没有规矩,既然是秦敦亲自拦住了她,她心中纵然有着千般担忧,万般不赞同,也不能这样直接嚷嚷出来,若是有外人听到了,他们夫人的名节还要不要?恐怕这个丫鬟的背后有人撑腰,才敢这么大胆,好在她的丫鬟都是自己培养的,应该好在温亭湛没一堆可以牵制他的莫名其妙的长辈。

秦敦看了看唐氏的面色,连忙问道:“小枢,露儿她如何了?”

“你先去换身衣裳,我也有些饿了,我们边吃边。”夜摇光没有立刻回答,看着还穿着官服的秦敦道。

秦敦纵然急切,但也不能不顾及夜摇光的胃,于是依言去洗漱更衣,夜摇光在宅子里四处走了走,没有发现不干净的东西和妖物的痕迹,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边沉思着,一边去了饭堂,等着秦敦。

很快秦敦就赶来,下人一边上着菜,夜摇光一边道:“你夫人是中了妖气,可你们府邸除了你夫人身上没有任何妖物的痕迹,你夫人佩戴也没有,由此可见你夫人是在外染了妖气。你想一想一个月前你夫人去了何处,这妖物对你夫人应该无所图,既然如此它要么是误伤了你夫人,要么就是报复你夫人。”

妖怪可不是神经病,没事就找人发泄。如果不是利益冲突,那就是恨意,夜摇光想不明白一个内宅妇人怎么就招惹了妖物。

“我问过,露儿并没有去过特别之处。”早在唐氏病倒之际,秦敦就查了所有可能染病的病源,“露儿极少出门,她不可能和妖物有牵扯。”

“如果不是她之故,就是你之因,你想一想,最近你可有遇上奇特的事情。”夜摇光又道。

“奇特之事……”秦敦皱眉苦思了一会儿才道,“到真有一桩……”

那是三个月前,衙门接到了一场杀夫案,是长青县下青山村有个妇人毒杀了丈夫,死者是个货郎,外出贩卖归家用了家中的饭菜,第二日就面色发黑,身体僵硬的死在床上。因为查不到证据,秦敦觉得另有隐情,于是仔细问了犯妇经过,犯妇她没有下毒,饭菜的的确确是她亲手所做,而她和婆婆早一步用了同样的晚膳,但婆媳二人并没有事情,丈夫因为归家晚,用的是预留的等到他回来再热的饭菜却中了毒,勤奋的妇人又将碗筷都洗干净,完全找不到毒药的痕迹。

在犯妇的描述中,做饭菜和热饭菜之间的差异就是热饭菜的时候她听到了噼啪声从锅底传来,她只竹片的竹节,秦敦却抓住了这一点,于是他去犯妇的家中,专门研究了炉灶,最后在锅底发现了两条长一尺的大蜈蚣盘在锅的边缘!秦敦眼疾手快的砍断了一条,另外一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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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蜈蚣毒

“竟然是蜈蚣精。”夜摇光惊讶道,旋即皱眉,“蜈蚣喜阴,出现在灶头的可能不大。”

而且已经修炼成精的蜈蚣,怎么会选择在一个普通农户家中盘旋?

“当真是那两条蜈蚣之故?”秦敦当时一刀砍断一条蜈蚣,心里就咯噔一下,背脊都莫名其妙渗出冷汗,他只当自己是从未见过这样大的蜈蚣,所以一时惊住,就没有往深处想,现在回味过来才懊恼的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脑袋,“是我大意了!”

“这东西你如何防备?”夜摇光宽慰道,“你若都能够识别出妖精,还要我们这些人作何?索性这两条蜈蚣精的修为不高,你夫人中的妖气已经被我驱散,可她体内还有毒,应当是蜈蚣毒无疑,索性中毒并不深,你之前寻得大夫开的药内应当有可以缓解蜈蚣毒之药,所以才误打误撞保住了你夫人的性命,但你夫人中毒已久,我晚点试一试行针可否为她解毒,若是不行,那就不得不寻到这只蜈蚣精的老巢。”

万物相生相克,毒物十步以内必有与之相克的解药。

“它为何要对我夫人下手?”秦敦心里很愧疚,夫人这是受了他的牵连遭了无妄之灾。

“这两条蜈蚣精修为还很低,否则凭你能够杀死?”夜摇光解释道,“你身上戴着我送的符篆,没有形体的妖物都无法靠近你,它心中不甘,自然只能寻你夫人下手,更遑论你让它丧偶,它估摸着也想让你感同身受它的痛苦和恨意。”

好在这两只蜈蚣精的修为还太低,否则秦敦一家恐怕都遭了毒手。秦敦大婚的时候,她送了一整套的镇宅之物,进来之时发现秦敦都用了,庆幸她当时的明智之举,不然蜈蚣精防不胜防,虽然钻入秦敦家的厨房,在水里分泌一些毒液,后果不堪设想。

秦敦没有再话,夜摇光看着他自责的模样摇了摇头,也不搭理他,自己开始用膳,用完膳秦敦也草草的吃了几口,就随着夜摇光去给唐氏施针,虽然将毒素给逼到了一处压制住,但到底无法根除,她用五行之气也只能修复唐氏被毒素侵害的五脏六腑。

“只能去寻蜈蚣精。”夜摇光凝眉道。

“我要从何处下手?”秦敦全无头绪,这蜈蚣精又不是人,需要户籍路引,它愿意随时可以翻山越岭。

“我明日先随你去蜈蚣精出现的那户人家。”夜摇光伸手拍了拍秦敦的肩膀,“你好生歇息,白日里要去衙门,这一县的大小事务都在一个人的肩膀上,别把身子拖垮,你的夫人交给我。”

“有劳小枢。”秦敦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老爷,老爷,您快去看看少爷!”夜摇光才刚刚走到门口,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就慌乱的冲了进来,抓着秦敦的衣袍哭泣道。

“珩哥儿怎么了?”秦敦顿时面色一变,然后就急冲冲的朝着房间的令一个方向跑去。

秦珩乃是秦敦和唐氏的长子,虚岁才刚刚两岁,原本是跟着母亲住,可后来唐氏生了病,怕小孩子身子弱被过了病气,就另辟了一间屋子。

夜摇光也跟着过去,屋子距离唐氏也就隔了两间,在回廊上转个弯就到,一踏进屋子就听到方才那妇人哭喊道:“老奴今儿一直陪着少爷,他不哭不闹,就没有多想,到了晚间少爷怎么叫也叫不醒。”

“请大夫没有!”秦敦焦急的压抑着怒吼。

“老奴已经让人去请大夫……”

“让我看看。”夜摇光走到近前沉声道。

“小枢,你快看看。”秦敦似乎这才想起夜摇光就在这里。

小孩子独特的小床上,一个面色莹白如玉的小肉团安安静静的睡着,他眉目也是舒展开,完全没有一丁点不适和不舒服之处,难怪照顾他的人也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夜摇光掌心运气,悬浮在秦珩的上方从头到尾走了一遍,秦珩身上没有妖气,不适妖物所为,她的手才贴在了秦珩的身上,五行之气蹿入小小的身体,才发现秦珩是中了毒!她解开了秦珩的襁褓,身上没有任何被咬或者刮破的痕迹,目光一沉她侧首看向那哭着的妇人:“你是珩哥儿的奶娘?”

“她不是,她是露儿的陪房,露儿的奶娘,露儿病后,珩哥儿一直让她照料。”秦敦解释着,然后环视了一周,才低喝道,“奶娘去哪儿了?”

“她今儿下午身子不适,老奴就做主让她去歇息……”唐氏的奶娘喃喃道。

“不适?”夜摇光连忙问道,“可是头痛、呕吐、发热?”

唐氏的奶娘连连点头:“是,她头疼的厉害。”

“这是中了蜈蚣毒的症状。”夜摇光侧首看向秦敦,“她应该是被蜈蚣所咬之后给珩哥儿为了奶,所以她身体里的毒素顺着奶而进入了珩哥儿的身体里,珩哥儿还小,自然承受不了才会出现昏迷。”

唐氏的奶娘吓得脸色煞白,她跪在地上抓着夜摇光的衣摆:“公子,公子,您快救救少爷,没了他夫人会活不了……”

“珩哥儿还有救,他应该并没有吃多少奶水。”否则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休克。

“今儿奶娘奶哥儿之时,哥儿便不愿吃,当时奴婢们还哥儿是知晓夫人不好,心里也难过,晌午的时候奶娘就不适,厨房里也就解暑的绿豆汤,奴婢见哥儿哭闹饿的厉害,就做主给哥儿喂了些绿豆汤。”这时候一个丫鬟上前道。

“绿豆汤有清热解毒之效,你的无心之举救了珩哥儿一命。”夜摇光了然的点了点头。

而后取出银针,给秦珩行针,她刚刚行完针大夫就来了。大夫也,幸得老天保佑,不然这样小小的一个人儿,只怕是熬不住这么剧烈的毒,而秦敦派人去寻奶娘,奶娘已经高热不退,人事不省,只能先让大夫救治,只能从旁人打听奶娘为何出府,来推测她是在什么地方被蜈蚣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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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章:千里送红绳

原来秦珩的奶娘是个年轻的寡妇,孩子才刚刚出生没有几个月就死了丈夫,留下她和孩子还有不良于行的公公和勤奋的婆婆,犹豫丈夫是独子,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没有进项,她才想找个大户人家的奶娘活路,给家里省下一人的口粮也可以赚点月钱。唐氏选择奶娘的时候,一是她各方面都符合唐氏的要求,二是唐氏怜悯她的遭遇。巧合的是她的家也在青山村,昨天晚上她接到同村的人报信,她的孩子不好,才连夜出府回家去看看,原来孩子是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她守了一整晚,直到早晨孩子的热退了,才急忙赶回来害怕秦珩饿着……

“为何它会知晓徐氏是我府中的奶娘?”不得不,秦敦为官近四年,很多东西他已经驾轻就熟,看事情也开始一针见血。

“是啊,我也想知晓。”夜摇光也一时想不明白,这只蜈蚣精明显道行很低,它能够害了唐氏不奇怪,因为唐氏和秦敦是夫妻,身上有了秦敦的气息,这种气息人肯定闻不到,动物尤其是成了精的动物就是它们的天性,可奶娘却不可能有秦敦的气息,它还这么聪明的拐了弯?

要知道这只蜈蚣精是潜入不到秦敦的府邸,就更不可能知晓秦敦府里有什么人。这不是妖精,尤其是低等妖精的思维,而是人的思维,那么就只能有人和蜈蚣精勾结了。可一条连形都没有化的蜈蚣精。正常人都不可能知晓这是一条蜈蚣精,更不可能与之沟通交流。妖精没有化形,都是不会通人语,同样的人也不可能能够明白蜈蚣的交流方式,别普通人,就算是他们这些修炼之人也不行。可若是非一般的人,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破不开她的一些符篆,让蜈蚣精直接潜入府邸呢?这岂不是更加的省事儿。就算是不想引起大阵仗,那也可以借个不引人怀疑的时机亲自将一条蜈蚣精带入府衙,一下子将秦敦一家不着痕迹的毒死岂不是一了百了?到时候杀人的也是蜈蚣精,他也不用担上风险。

总有一个环节不通,夜摇光和秦敦都陷入了思维的死胡同。

最后夜摇光问道:“你可有得罪什么人?在长青县亦或是凤翔府。”

要对付秦敦的人肯定不会没有缘故,定然是有冲突,既然从蜈蚣精那里想不明白,那就换一个角度来想。有什么人是会利用到这件事来对付秦敦。

秦敦仔细的想了想,却是摇头:“三年前我被到长青县为县丞,许多事情根本插不上手,并无与人结怨,虽则去年升任了县令因为政策的缘故,与县内不少商户有了些利益摩擦,可也不止于此。”

“这一年你插手的案件,可有牵扯到大人物?”夜摇光又问。

虽然知晓可能性比较低,毕竟若真的扯到了大人物,萧士睿他们不可能不知晓,既然萧士睿没有提到过,秦敦这几年应该还算顺逐。

秦敦依然摇头,长青县算是偏远贫瘠之地,这里要遇上大人物不容易,偶有那么几个也是来去匆匆,哪里来得及结下梁子?

“你先去休息吧,养足精神。”夜摇光轻叹一口气道,“明日你若是有公务在身,就派一个人带我去青山村便是,我总觉得背后一双手要你自乱阵脚,从而出大纰漏,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是不要随我一道,以免被人按上了因私忘公的罪名。”

秦敦仔细想了想点头,他也隐约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而后,亲自送了夜摇光去客房。夜摇光洗漱之后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躺在床上好生想了想其中想不明白的地方,想着想着差一点就进入梦乡却听到了小乖乖的声音,于是她又翻身而起,迅速到了窗边,推开窗子,小乖乖就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

“咯~”小乖乖的叫声格外的奇怪,有点像鸽子又不像。

夜摇光将它抱在怀里,从它的身上取出一个小锦囊,锦囊里面有一个小纸卷,还有一根红绳,夜摇光看着编织得有些粗糙的红绳绽开了纸卷,月光洒落,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山谷满雨笋,荫筠修竹恩;

心空为谁痴,千里送红绳。

夜摇光顿时脸一红,如果温亭湛就在他面前她非啐他不可,人家竹子空心一直被赞誉为虚怀若谷,是谦虚不媚世俗之态,这会儿他竟然用来做情诗,竟然以竹子自喻,自己的心空是因为相思,所以寄来红绳以表达心中的思恋。

“真是肉麻死里!”夜摇光将信纸往桌子上一扔,然后握着仿佛着了火一般红有些烫人的红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把玩观看,又不由嫌弃的哼了一声,“真丑。”

不用想,这肯定不是外面买的,买的哪里是这样歪歪扭扭的造型,肯定是出自做什么事都力求完美的温公子之手,不过他应该是今日才接触这玩意儿,所以时间有限,就编织了一条拿得出手的给她送来。

夜摇光还是将之戴在了手腕之上,摸着有些粗糙的绳子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随后又起身,将扔在梳妆台上的信纸拿起来,叠好之后放在身上,才转身去了隔间,点灯研磨给温亭湛回信。

开篇第一局就是不知爱竹之人见到这首诗会是这样的表情之类的话语,刺了温亭湛几句,就转入了正题,将秦敦的事情告诉了温亭湛,以及她和秦敦一时间想不透之处,还有就是她担心这背后有推手等等所有烦恼一股脑的倾诉了给温亭湛,写完才发现竟然写了厚厚的五张纸。将之密封好,房间里正好有信封。

“小家伙,别休息了,我有急事,你快点回去吧。”夜摇光渡了一点五行之气进入小乖乖的身体里,在小乖乖歪着头蹭着她之际,将她推了出去,看着小乖乖飞向天空,消失在夜色之中,才折回身睡下。这一下子,仿佛心中的石头都放下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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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9章:一口锅引发的血案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修炼完毕用了早膳,就看到秦敦的贴身下属,以前在书院就是秦敦书童的秦三走过来:“夜公子,少爷让小的等您,随您一道去青山村,您看何时出发?”

“现在就走。”夜摇光也不想耽搁时间,早些将这里的事情解决,就可以早些回到家中,以免某人成了望妻石,也省的整天给她写些肉麻兮兮的情诗。

青山村距离长青县还有点远,赶车还要半天的时间,过了镇上,还有三里的窄路,由于是清明前后,雨水比较多,路特别泥泞,很多地方甚至还出现连一只脚都落不下的情况。

“这青山村一直贫困,少爷想了许多法子……”秦三一路上都在一些关于青山村的事情,当然脱离不了秦敦对青山村的整顿。

很快就到了奶娘徐氏的家里,夜摇光特意去看了,徐氏的孩子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还有些没有精气神,如果徐氏回来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引诱,那么这个孩子很可能不是染了风寒,否则就不太好把握孩子的好坏,要是徐氏一直因为担心孩子不回府衙,那么在这样焦头烂额之际,秦敦很可能会辞退徐氏。显然,对方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夜摇光问了徐氏公婆一些话,可并没有问出什么重要的信息,倒是在徐氏的家中发现了蜈蚣的痕迹,这进一步证实了蜈蚣精很可能在这里守株待兔,徐氏的孩子就不可能是正常风寒的推测。

夜摇光并没有在徐氏的家中逗留多久,而是去了赵货郎的家中,赵货郎就是之前因为妻子给她热饭菜,而惊扰了蜈蚣精,中了蜈蚣毒素的货郎。赵货郎的妻子显然对秦三很熟悉,对于还她清白的秦三招待很热情,夜摇光提出想去他们的厨房看一看,赵货郎的妻子也没有拒绝。

“秦大人是在哪口灶上发现了蜈蚣?”古时候的厨房有好几个三四个锅,建造的很巧妙,烧火的洞口一般都是两个,但是两个可以同时控制四个锅,赵货郎家中只有两个锅。

“是这个。”秦三当时也和秦敦一起来,他指给夜摇光。

夜摇光看了看,这里恰好有一个后门连着外面的水槽,可能是因为水流的缘故显得有些潮湿,倒是蜈蚣喜欢的地方,可成了精的蜈蚣可不会这么轻易的选择栖息地。

她仔细看了看这个厨房的风水,并不好,不至于引得蜈蚣精前来,于是夜摇光问赵货郎的妻子:“这是你们以往用的锅?”

“不是,这是婆母后来买的。”赵货郎的妻子回答。

“那原来的锅去了何处?”夜摇光又问。

赵货郎的妻子回答:“回公子的话,那锅婆母是个不祥之物,就拿到后山去埋了。”

夜摇光眉头一扬:“你可知埋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夜摇光觉得很可能是那一口锅的问题,那锅很可能是法器,要么就是特殊材质制成,有助于蜈蚣精修炼,所以才招惹的蜈蚣精,当天晚上赵货郎的妻子热饭菜,肯定与往日不同,火烧到了蜈蚣,讨厌燥热的蜈蚣才会有了反应,所以不慎将毒液喷到了饭菜之中,故而导致了赵货郎的悲剧,于是在赵货郎的妻子引着她去后山的路上,夜摇光不着痕迹的打听了那一口锅的来意。

果然,赵货郎十三四岁就开始走街窜巷,他不是个喜欢务农的人,虽然做着小本生意,但是走过的地方真不少,那一口锅是他五年前去邻县进货时大雨天躲进了一个道观避雨,结果道观住着一个老道士。老道士养着一只白老鼠,半夜跑了出去,老道士看着疯疯癫癫,不过赵货郎的劝阻愣是要去寻小白鼠,赵货郎不放心他一人去,咬了咬牙跟着他,陪着他找了一整晚,才把那只小白鼠寻了回来,结果第二日就染了风寒,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只能在破道观挨了几日,好转之后打算离开的当天早晨,醒来就看到地上刻的字,老道士身无长物,就有一口锅谢谢赵货郎,赵货郎觉得这锅也着实看着光亮,最后苦等了老道士一日,老道士都没有回来,所以他就带着这口锅回来了。

回来之后将事情给了爹娘,他的爹娘都这是好东西,自此他们一家都是用这口锅做饭菜,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他们一家人从五年前到现在愣是没有人生过病,就连头痛脑热都不曾。

“应是法器无误。”夜摇光听完之后便下了定论。

“咦,有人动过这里。”赵货郎的妻子看着散乱的几块石头道,“当日夜里我和婆母将锅埋在这里,我用了石头压着,又在上方扑了草。”

夜摇光运气一掌朝着赵货郎妻子所指的地方劈下去,尘土炸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圆坑。

“应该是被人盗走了。”夜摇光沉声道。

“夜公子,会不会是那只蜈蚣……”秦三心里有了猜测,但是碍于赵货郎妻子还在旁边,所以就没有把蜈蚣精出来,为了不让青山村的村民恐慌,秦敦也只是所赵货郎是中了蜈蚣毒而死。

“蜈蚣怎么偷锅?”对上面色讶异的赵货郎妻子,夜摇光把话圆回来,不论是不是蜈蚣精,都没有那个本事盗走这口锅,有本事就不会盘踞在赵货郎的家中,动物就算是成了精也是非常不喜欢和人类一起生活,对于它们而言这是一种煎熬,若是可以它们早就将锅盗走了,“秦三你将赵夫人送回去,我去山上看一看。”

既然这只蜈蚣精是出现在这里,呢么未必不在这片山上,就算不再这片山上,夜摇光带着金子,随便捉一只开了灵智的野兽打听一番也好。

“是。”秦三连忙应声,带着赵货郎的妻子离开。

夜摇光就直奔山林深处,对于动物的藏身之地,自然金子比较敏感,直接将金子扔到了山林里,让它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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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两妖物耳

很快,金子就在河滩便寻到了一只白琵鹭。

这只白琵鹭体型非常的大,全长约莫有一米三,全身羽毛白色,眼先、眼周、颏、上喉裸皮黄色;嘴长直、扁阔似琵琶;胸及头部冠羽黄色;颈、腿均长,腿下部裸露呈黑色。眼睛非常的犀利,夜摇光追过去的时候,芦苇直飞,东倒西歪,而金子正威风凛凛的骑在白琵鹭的脖子上,白琵鹭被压着趴在地上喘息着,两者很明显大干了一场,四周没有动物的气息。

“行了,欺负一只没有化形的动物,还嘚瑟。”看着养着脖子求表扬臭屁的金子,夜摇光一巴掌拍在它的脑袋上,“快问问它,知不知道蜈蚣精的下路。”

“呜呜……”金子觉得堂堂一只六道之外的神猴过得最悲催的就是它,做事情不但没有奖励还要被暴力,猴子的小心脏都已经碎了一地,但是在夜摇光淫威之下,它只能和白琵鹭开始交流。

白琵鹭已经被金子给打怕了,它完全不敢反抗,对于金子要知道的事情,它还真的知道,那一对蜈蚣精年纪比它可小多了,而且就是在它的地盘出生。

“快带我去它的老窝。”夜摇光觉得这只蜈蚣精肯定不会蠢得留在老窝,可只能通过它的老窝寻到解毒之物,一般的蜈蚣毒大夫自然可以解,但是成精的蜈蚣那就是妖毒,可不是大夫可以解开,她虽然有什么就寻陌钦,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无时无刻的麻烦陌钦。

夜摇光果然没有在蜈蚣精的老窝寻到那一只漏网的蜈蚣精,为了节约时间,夜摇光直接让金子问了白琵鹭,最后在蜈蚣精的老窝不远处寻到了一只开了灵智的复齿鼯鼠。

这复齿鼯鼠的粪便与尿液的混合物夹以少量砂石干燥凝结而成便就是五灵脂,可用于瘀血内阻、血不归经之出血,如妇女崩漏经多,色紫多块,少腹刺痛。既可单味炒研末,温酒送服,又可与其他药物配合使用。在《本草纲目》之中列举的解蜈蚣毒的药就有五灵脂。

无疑,这就是解药。

夜摇光也是寻了一会儿,才寻到五灵脂。最后让金子问了问白琵鹭可知道蜈蚣精还有其他取出,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之后,夜摇光就带着极品五灵脂回去,先救人,其他的再慢慢。

夜摇光回到了府衙已经是晚上,也顾不上晚饭,就直接先用五灵脂下药救了唐氏,才去洗漱沐浴,然后用膳。秦敦也不好意思先吃,一直等着夜摇光,夜摇光一边吃着一边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秦敦。

秦敦顿住了手:“按照小枢所言,那背后的人很可能是小枢的同行。”

若非同行,怎么可能知晓那一口锅的独特之处?又如何帮助蜈蚣精?

“我也这样想过,但不是。”夜摇光摇了摇头,“若是与我是同道之人,他若志在那一口锅,就不会让徐氏来害珩哥儿,毕竟你们与他无冤无仇,这背后的人肯定是与你有过节而你不自知之人。如果他和你们有过节,他的修为定然不低,我给你的这些东西不可能拦下他,他完全可以将蜈蚣精带入府宅,虽则如此他也要背负杀孽,但到底大罪孽都被蜈蚣精所背负,这是他最好的办法,可他没有这般做,所以我觉得不可能是与我同道之人,若是修为不济也是不可能。”

“我今日仔细的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这凤翔府我与何人结怨。”秦敦摇头道,“小枢,会不会是蜈蚣精寻到这人,以赵家的锅为利,与那人做了交易,那人才如此做?他之所以不敢将蜈蚣精待到我府上,应是知晓我府上有你的符篆,顾忌我背后有你,所以才迂回暗害。”

夜摇光咬着筷子,想了想才皱眉道:“你这个法倒是得过去,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何处不对?”秦敦连忙问道。

“第一,妖精和我们是天敌,与我们为谋不啻于与虎谋皮。它是妖精,我们除了它们就是功德,功德可以抵消罪孽。更遑论它害了人,这样功德就更大,这是一个大把柄,就算蜈蚣精遇上了我们这样的人也不敢公然玩火自焚,将自己往死路上逼。”夜摇光搁下碗筷正色道,“第二,就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个蜈蚣精它还没有化形,修为不高,它无法与人交流,如何将它的想法表达给要暗害你的人?”

她要找蜈蚣精的老巢,还得让金子寻一只白琵鹭,那白琵鹭也是没有化形,她都听不懂白琵鹭的话,没有金子她遇上蜈蚣精都是枉然,这世间的确有通动物兽语之人,但这类人得天得厚,一般不会为恶,否则下场比灵修更惨。

“难道神识也不可交流?”秦敦在夜摇光这里听过神识交流,当初在书院让温亭湛画郭媛的时候,夜摇光当着他们的面师范过。

“神识交流也得语言相通啊。”夜摇光哭笑不得,“别不可以,就算可以,任何一个修行者都不可能让一个妖物与自己神识相通,这是在玩命!有些妖精是会侵蚀神识,从而大量吸收修炼者的修为提高自己的修为。”

一时间秦敦也陷入了苦恼之中,夜摇光吃饱了也趴在桌子上沉思,这时候小乖乖又飞来了,夜摇光打起了精神,伸手接下温亭湛寄来的信,将信展开,上面只有一句话:两妖物耳。

电光火石,夜摇光一拍自己的大脑:“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她因着给秦敦下套的明显是人,就一直往人去想,钻入了死胡同。如果是蜈蚣精认识一个已经化了行的妖物,这个妖物正在某一个人的身边,而蜈蚣精求到了这个妖物的门前,这个妖物甭管是用了什么办法,比如枕头风吹动了给秦敦下套的人,一切不久迎刃而解了么?这个人其实也许真的和秦敦没有仇怨,纯属被蛊惑比如博美人一笑。而这也恰好解释得通为何蜈蚣精没有入宅,因为帮它的也是一个妖物,也不敢闯秦敦的府宅!

果然还是她家阿湛聪明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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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1章:路遇妖物

“竟然是这般。”夜摇光将话给了秦敦,秦敦也是豁然开朗,“那我们要如何寻找出这个妖怪?”

“这个好办。”夜摇光莞尔一笑,“你帮我备些东西,明日我布个阵法,总能够寻到他们的下落。”

“好,你尽管。”秦敦点头。

“给我寻找一套齐全的纯金打造的十二生肖物件,可大可小并无影响,另外再替我寻一只凶猛的公鸡,最好长着黑蓝色的底毛,金黄色的健毛,野性十足。”夜摇光叮嘱道。

“我立刻派人去准备,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恐怕要明日。”秦敦道。

“无妨,也不在乎这一两日。”夜摇光笑道。

今日才四月二十六,还有七日才是她的生辰,收服两只妖怪费不了多少时日,肯定能够在生辰前赶回去,其实她的内心还是很期待温亭湛会给她怎样的惊喜。将要准备的东西吩咐给秦敦,就抱着小乖乖回了房间。

“今天就不让你飞了,好生歇息一晚。”伸手摸了摸小乖乖,想到这里距离帝都两千里的行程,昨天白天飞晚上到这里,晚上又被她推回去,飞了一晚上到了帝都,又被温亭湛指派到了自己这里来。已经两天一夜不曾歇息,飞了足足六千里路,温亭湛肯定也是考虑了这一点,所以才不赘言,自简单的回答了她四个字,就是怕话题太多。

“咕咕~”小乖乖似乎明白夜摇光的意思,煽动着翅膀表示很高兴。

夜摇光也没有拘着它,用五行之气为它梳理了一下,就让它去寻金子,两个家伙可能比较有话题。自己则洗漱之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次日一早,就传来唐氏已经苏醒的消息,夜摇光修炼完毕正在用早膳,就看到丫鬟和唐氏的奶娘搀扶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看起来还有些虚弱的唐氏走了过来,她连忙起身:“你怎么来了?”

“早晨服了药,身子好一些,就来给灼华姐姐请个安,也要谢谢灼华姐姐救了我们母子。”唐氏一看就是那种非常温婉的大家闺秀,话细声细气,绝对不是因为体弱的缘故。

“想必你从秦敦哪儿也听了我,我和阿湛与秦敦的情谊,你也无需这般见外。”夜摇光将要行礼的唐氏扶住,拉着她在餐桌前坐下。

“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灼华姐姐用膳了。”唐氏见此也略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她原是想在院子里散散步,醒醒神,觉得精神头好了不少,就直接来了,也没有差人来看一看夜摇光在做什么。

“都了不要见外,我也恰好用完。”夜摇光道,“你的身子还需要好生将养,如今体内的毒解了,可到底被损了底子。”

“多谢灼华姐姐关心,早就听夫君提及,往年在书院都是姐姐再照顾他们,就知道灼华姐姐是个心细玲珑般的人儿,却没有想到姐姐竟然如此倾城绝色,方才我都险些看呆了。”唐氏轻声道,“听姐姐和温公子也是才重逢不久,却又为了我的事儿分隔,灼华姐姐这份情意,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言谢。”

“既然不知道如何谢,就别谢了。”夜摇光觉得唐氏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至少比起罗沛菡和喻清袭差太远,而且与她话总是有些小心翼翼,“我自己会记着,以后少不得找你们夫妻讨要。”

两人并没有多久,唐氏就已经非常倦怠,夜摇光借机让人扶着唐氏去休息,她准备去街上逛一逛,既然都来了,总要带点东西回去给萧士睿和他们,萧士睿的生辰礼和大婚礼她倒是已经备好,纯属买点纪念品,也顺道看一看风土人情。

别看凤翔府曾经是旧朝古都,但是长青县并不是凤翔府的主县,是边缘的一个小县,故而一个县城与他们太和镇比也没有好上多少。路上乞讨之人也是不少,夜摇光一路行下来遇上了好几拨。最后逛了一群,除了一些特色的吃食,都没有逛到什么好东西,于是只能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夜摇光回去的路上,她却闻到了妖气,顺着妖气看过去,竟然是一顶轿子,那是一顶轻纱飘扬的软轿,透过缀着精致流苏的层层轻纱,一抹婀娜的身影若隐若现。

看着街道两旁不少的人流,夜摇光并没有当即发作,她用五行之气隐藏着气息,不着痕迹的跟了上去。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只妖物竟然这样的敏锐,很快就发现了她,立刻吩咐轿夫调转了头,往最热闹的街道上走,最后直接去了码头。

码头的人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暗示,一个个扛着东西就往她这边拦路,有些还有点伸手,夜摇光浑身萦绕着五行之气,将挤过来的人撞开,正要直奔过去时,有人竟然直接跳入了河里:“救命,她……推我!”

看着围上来的人群,以及收码头的官差过来,夜摇光足尖一点,直接飞了过去,一跃紧随着那妖物进了船舱。然而她一上船,那只妖物的气息竟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若非亲眼见到它上船,夜摇光都怀疑更丢了。

“九襄,你可能寻到那妖物?”夜摇光用神识对月九襄道。

夜摇光怀里的阴珠一阵阵阴气扩散,将整个船都游走了一遍:“夜姑娘,这妖怪身上必然有宝物,我没有寻到。”

夜摇光四周看了看,出来逛街,没有把和小乖乖腻歪的金子带出来,真是失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只妖物从眼皮子底下溜走。转身,见到一群人已经追上来,夜摇光看到船上飘动的一个辜字,就一个旋身,几个飞跃离开了码头。

回到府衙之后,立刻抓了秦三:“长青县姓辜,家中做海上生意,你可知道?”

“夜姑娘,我们长青县只有一户姓辜,乃是长青县的大善人,辜家大爷和我们少爷还颇有交情,这会儿就在府中做客。”秦三连忙道,“您为何打探辜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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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2章:行善的妖

就在府上?

“带我去见你们大人。”夜摇光沉声道。

既然这位辜家大爷在府上,定然是秦敦已经回来,否则是谁招待?

“好,夜姑娘您随我来。”秦三也没有犹豫,就直接带着夜摇光去了秦敦招待辜大爷的小亭。

小亭子建立在长长的九曲回廊之前,所以夜摇光人还未到,秦敦就老远看到了她,等她到了近前,秦敦连忙站起身为夜摇光介绍:“小枢,这是我在长青县所结识的好友,姓辜单名一个濛字,字长宇,乃是长青县的富户,家中行商,也是长青县有名的大善人。”顿了顿,又对辜濛道,“长宇,这是我昔日的同窗,姓夜,名天枢。”

“辜大善人。”夜摇光拱手。

“夜公子。”辜濛也回礼,根据他的行礼,夜摇光知晓辜濛也是个读过书的人,有些礼节只有真正接受过教导的才能行云流水。

“白鹿书院乃是闻名已久的大书院,辜某幼时也曾向往,可却无缘。”辜濛是个成功的商人,所以话很有技巧,“今日有幸再见到一位白鹿书院的大才子,是辜某的荣幸。”

“辜大善人在码头有大船,想必家境殷实,想攻读当是不难。”夜摇光一边着,一边看辜濛的面相,这个人的面相有些奇怪,夜摇光竟然没有看明白,太过于复杂,仿佛贫富贵贱善恶在不断的交替,完全没有定格,这是夜摇光活了两辈子的仅见,若不是今天遇上了,夜摇光都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这么玄乎的面相。

“夜公子有所不知,辜某幼时家境贫寒,十三岁便跟着跑码头,为了几文钱而奔走。”辜濛道很坦荡,完全不觉得幼时贫困潦倒多么让人难以启齿。

“能够从跑码头到码头的主人,辜大爷的能耐也非常人能及。”夜摇光淡笑道。

“小枢想必是去了外面一趟,听了长宇的事迹。”秦敦想到他都没有来得及给夜摇光关于辜家,夜摇光却知晓辜濛现在的能力,肯定是在外面听的。

“不,不是听,而是亲眼所见。”夜摇光唇角轻轻一勾,她的目光是落在秦敦的身上,可却不放过辜濛的任何一个表情,“我今日去外间闲逛,遇上了一位佳人,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故而一时走了神,竟然不自觉的就跟着她的软轿,一直到了码头,险些被码头上的人揍了一顿,才醒过神来。”顿了顿,夜摇光才转头看着辜濛,“想必是辜大爷的内眷,多有冒犯,还请辜大爷莫要怪罪。”

辜濛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可夜摇光却凭着五行对气场的感知力,感觉到辜濛有那么一瞬间的怒意。

“小枢所见,应当是嫂夫人。”秦敦也不再是四年前书院的那个书呆子,这几年他单打独斗反而磨砺出来,他知晓夜摇光是女儿身,不可能无缘无故追上一个女子,所以就接着夜摇光的话到,“长宇可是长青县顶顶有福之人,嫂夫人未嫁之时就是整个凤翔府都出了名的美人。以往也是遇见了不少登徒子,小枢你定然被嫂夫人误解,嫂夫人为了脱身,才把去了码头。”

“内子性子跳脱,难免也有些娇惯,若是得罪夜公子之处,还望夜公子勿怪。”辜濛端起一杯茶对着夜摇光道,“以茶代酒,敬夜公子一杯。”

“哪里哪里,是我唐突才是。”夜摇光自然举起茶杯饮了茶

“今日出来已久,尚且有事在身,就不打扰秦大人,先告辞了。”辜濛谦和的道。

“秦三,代我送长宇。”秦敦将辜濛送出院子,就让秦三送人,自己折回去,看着坐在亭子里沉思的夜摇光,“小枢。”

“这个辜濛,今日为何而来?”唐氏才刚刚好,他就登门,娶了一个妖物做妻子,容不得夜摇光不多想。

“小枢你要十二生肖的金饰,一整套在这小小的长青县还真不好一下子凑齐,再订做又耗费时日,我便让人去问了问他,他正好有一套,就亲自送了过来。”着,秦敦就打开了放在石桌上的一个扁平的礼盒,里面赫然是一套完整的十二生肖金饰,然后就问,“你今日怎么追着他夫人去了码头。”

“他夫人是妖。”夜摇光冷声道。

秦敦手一抖,手中的一套金饰险些没有拿稳:“这怎么可能!”

“你反应怎会如此之大,你难道怀疑我?”夜摇光皱眉。

“不不不,我并非此意。”秦敦连忙解释道,“而是长宇的夫人,我和露儿都见过,真是这世间再温和不过的个人,你今日去了街上,想必看到了长安药铺吧?”

“嗯,看到了好几家长安药铺。”夜摇光颔首。

“长青县能够有今日,长宇和他夫人真是出了不少力,她夫人在长青县开了药铺,每月免诊金三日,赠药两日。逢年过节都会在城门口赠药施粥……”秦敦将辜濛夫人的善举一一道来。

夜摇光越听眉头越打结,这些绝对不是装出来,那么辜濛的妻子还真的是个善良的人,可她的的确确是个妖物。按照秦敦这样来,辜濛的妻子应该不是她要寻的那一个妖物。

好咩,小小一个长青县,竟然藏着比一个豫章郡还要多的妖,这是因为这里太贫穷,修炼之人也极少路过的缘故么?

不过夜摇光并没有这么极早的下定论,她当晚就用了辜濛送来的十二生肖金饰布下了一个六合搜妖大阵:鼠与牛为合,虎与猪为合,兔与狗为合,龙与鸡为合,蛇与猴为合,马与羊为合,为十二生肖六合。

以十二地支感应方向,还真的搜出了两个妖物的藏身之处,看着罗盘指针停留的两个地方,夜摇光以紫灵珠为引,将两个地方的实景归纳出来,其中一个赫然可以看到辜府两个字,而另外一个地方则是已经出了长青县,在凤翔府的府城,这户人家府宅恢弘大气,一看就非比寻常。

收拢紫灵珠,夜摇光沉声问道:“凤翔府姓高,非富即贵,家住四进大宅的人有几户?”

“只有一户,凤翔府高通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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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我也是人

“那只蜈蚣精还有相助它的妖物就在高府。 ”夜摇光侧身看着秦敦道,“你自己好生想一想,要如何对付高通判,我只能帮你捉妖。”

“多谢小枢。”听闻对付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上司,秦敦反而松了一口气,夜摇光知道这是因为打心底秦敦不愿意相信一直暗害他,险些害死他的妻儿的人是他好不容易认识的挚友,看了看辜家所在的方向,夜摇光道,“我去一趟辜府。”

“小枢你……”秦敦几乎本能的挡在了夜摇光的面前,欲言又止。

“辜濛的妻子是妖。”夜摇光神色很冷漠,“我不能遇见了却没有当做看见,纵然她为善不为恶,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小枢,你要如何对付嫂夫人……”秦敦急切的问道。

夜摇光目光一顿:“我现在还不知它是一个什么情况,等我问清楚缘由再言其他。不论如何,敦子你要知道,便是我今日放过了它,它若滞留于人世,即便是藏身在着偏远贫瘠的长青县,也免不了再遇上一个修炼之人,别人未必如我这般好说话。”

“小枢,可否等明日再去。”秦敦就是不让开。

“为何?”夜摇光凝眉问道。

“小枢你为何这般急切的去辜府?”秦敦不答反问,比对付蜈蚣精还要急切,这绝对不是因为距离远近的缘故,因为对于夜摇光而言,这一点距离根本算不上距离。

“辜濛是个聪明之人,他恐怕知晓自己的妻子是妖,既然知晓还要和它结为连理,那定然会护着它,今日辜濛的妻子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我又在辜濛的面前言及,他回府之后,夫妻一接话,就自然什么都明白了,辜濛为了护着他的妻子未必不会极快的对你下手。”这才是夜摇光要赶紧去辜府的原因。

“正是如此,我才想等一夜。”秦敦厚实的笑着,“我想知晓长宇到底会不会对我动手,若是他真的对我下了杀手,那我也不再手下留情。”

“若是他没有对你动手呢?”夜摇光皱眉道,“你就要劝我视而不见?”

“小枢……”秦敦略带哀求之色看着夜摇光。

“秦敦,我为人为事,从来对事不对物,不论是人还是其他生灵,在我眼中都一视同仁,只有善恶,没有种类之分。”夜摇光正色道,“我今日就依你,等上一夜,但这不意味着我对辜濛之妻的不闻不问,我会去弄清楚辜濛之妻到底是什么妖,给她最好的路走。”

“多谢小枢。”秦敦想到夜摇光为郭媛的事情,依然是劳心劳力,郭媛不也是一只女鬼,他相信夜摇光,“小枢,你让我寻的公鸡寻到了。”

“先养着,你让人好生养着。”夜摇光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而去,一边走一边挥手,“我会让金子去训练他。”

这只公鸡是用来对付蜈蚣精,一物降一物,用金子对付蜈蚣精都未必有这只公鸡来的快。毕竟她和金子都没有和蜈蚣精打过交道,也不知蜈蚣精是否有些奇异之能,以防万一,还是带上它的克星来得好。

夜摇光回到房间之后,给温亭湛写了一封信,才将休息了一天一夜的小乖乖又放飞回帝都,然后就毫无心理负担的躺下进入梦乡。辜濛能够将生意做得这么好,他的本事不可谓不大,要对付秦敦一晚上足够。这是秦敦自己找罪受,若是辜濛真的动手了。只要不伤及性命,夜摇光不介意秦敦吃一个亏,长一长记性。当然,夜摇光也是希望辜濛能够理智。

一夜好眠,第二日什么都没有发生,吃早膳的时候秦敦心情看得出很好,夜摇光也知道他是因为没有被好友给捅一刀心里高兴。沉默不言的用了早膳,夜摇光将金子扔到府衙的鸡圈里面,让它好生的调教一下那只雄赳赳气昂昂,一副我天下无敌模样的公鸡,然后拍拍手就离开。

她让秦三带了她去辜府。

辜濛今日没有出门,似乎一早就知晓她会登门一般,准备很多的糕点,夜摇光也看到了辜濛的妻子,昨日其实她并没有看到辜濛妻子的模样,这一见,果然如同所想是一个绝色美人。只不过这个浑身萦绕着妖气的女人,却一点凌厉的棱角都没有,整个人反而柔和如水。

“夜姑娘,请用茶。”辜濛的妻子亲自泡了茶,泡茶的手法相当熟练,动作也格外的优雅,将泡好的茶亲自端给夜摇光。

“多谢。”夜摇光双手接过,浅饮了一口,放下茶杯淡声道,“想必你已经知晓我的来意。”

“不知。”辜濛的妻子摇了摇头,“我原本没有想到夜姑娘会今早才上门,也没有想到夜姑娘会如此心平气和的上门。”

“我只是听说了你的事迹。”夜摇光淡声道,“所以我想知晓你为何要滞留于此。你应当知晓,妖有妖界,不能生存在人世,为了人间的秩序,总会有人将你收走,即便你行善一方也不行,须知妖与人的结合,已经是逆天而行,若是我们因着你的善举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诸妖皆如此效仿,人间必然大乱。既然,你与你夫君如此相爱,就知晓你留在他身侧越久,他的寿命就越短。”见辜濛的妻子欲言又止,夜摇光抬手制止她,“我并非以此来大义凛然的劝阻你,毕竟天地生灵最难解的唯有一个情,你的丈夫都不介意飞蛾扑火,我作为一个外人无权置喙。我只是不明白,他不在意与你日益相处而折寿,就应当不会在意与你一道寻一个深山野林,幽居深山才是,如此你们并不妨害人世间,为何要滞留在此,早晚遇上替天行道之人。”

“夜姑娘也是修行之人,幽居深山当真就可以安稳度日么?修炼之者,不论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哪个不喜悠然自在之处?”辜濛的妻子声音轻灵动人,她长翘的睫毛颤了颤,遮住了眼底的光芒,“更何况,我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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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梦寻

我也是人啊!

五个字让夜摇光目光一凝,她定定的看着辜濛的妻子。

辜濛的妻子仿佛明白夜摇光的疑惑,她唇角轻轻一勾:“夜姑娘既然来了,就听听小妇人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夜摇光原本就是想要来了解情况,自然是颔首:“你说。”

“我原名叫梦寻……”梦寻给夜摇光续了茶,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十五年前长青县梦府在长青县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长青县最大的富商,梦府梦老爷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叫做梦莹,而梦寻既不是梦莹的姐姐妹妹,也非堂表姐妹,只是梦莹的奴婢,而且还是梦府的家生子,但是梦寻在很小的时候,她作为梦老爷得力下属的父亲就在一次与梦老爷外出遇上山贼,为了保护梦老爷英勇就义。

梦寻的母亲的在听闻噩耗之后整个人大受打击,没有两年就郁郁而终,梦寻四岁的时候就孤苦无依,梦老爷心怀愧疚,想要收梦寻为义女,当做小姐来养,可梦夫人嫌弃梦寻的出身,闹得很厉害,最好梦老爷给梦寻取了名,并赐了主家的姓,让她做梦莹的贴身丫鬟,但凡梦莹有的她也有,梦莹从小和梦寻一起长大,情分也是深厚。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说的闺蜜,但两人的性格南辕北辙,梦莹是个有些刁蛮任性,逃脱的性子,而梦寻也许是因为寄人篱下的缘故格外的乖巧温柔。

梦莹七岁上下,梦夫人再度有孕,可次年却难产母子不保。梦莹十岁之时梦老爷续弦,可之后的夫人一直没有怀孕,后来梦老爷又纳了几房妾室,可等到梦莹及笄都不曾有孩子。梦老爷只当自己没有子孙缘,已经开始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可梦莹是个喜欢假扮男孩子舞刀弄枪的孩子,完全坐不住去看账本。最终,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给梦莹寻找一个能够制得住她,单出生平凡却又有毅力有本事的人招赘。

梦老爷看上了当时年仅十八岁的辜濛。当他打听到了辜濛不但出生贫寒,家中无父无母,连一个直袭的亲戚都没有,且还能屈能伸,非常有上进心,平日里赚的钱财都攒着买了本,休息之日也会去院的打杂只求旁听之后,更是满意得不得了。为了让辜濛乖乖的入赘梦府,梦老爷私下还做了不少小动作,比如绝了辜濛读之路,又辞了辜濛的活儿,一系列的小动作险些将辜濛逼得走投无路。

梦老爷满心算计,甚至安排自己的女儿与辜濛偶遇,将自己的女儿送到逼得饿晕在雪地里的辜濛面前,可惜梦老爷心中善良的女儿却连看都没有看辜濛一眼,倒是和梦莹形影不离的梦寻看着奄奄一息求生意志格外的强,连话都说不出还用一双眼睛渴求她之时,跑了很远的路请了两个人将辜濛救走,并且将她为数不多的体己钱都给了那两人,只说辜濛是她的一个亲戚,她是梦府的丫鬟,希望他们好生照料辜濛,这一些落在梦老爷的眼里,只当都是梦莹吩咐梦寻所为。心里欣慰之余,对于害怕那些拿了钱财而阳奉阴违不照顾辜濛的两人而多番出府去看望的梦寻也是大开方便之门。

犹豫梦寻长期的探视,和辜濛渐渐的熟路起来,慢慢的梦寻被这个有志气的少年所吸引,她的一颗芳心暗许。辜濛想到自己一个穷小子,刚刚开始是有些自卑,后来梦寻主动坦白她是梦府的丫鬟,还是贱籍,若是辜濛不嫌弃她,就卖身到梦府,到时候让老爷给他们做主。

辜濛曾经非常排斥卖身,不然也不至于被梦老爷逼到这个地步,就算梦老爷是长青县第一富户,可到底不是一手遮天,辜濛若是愿意卖身,哪里会落到这样的狼狈境地?可后来,他犹豫再三,终于打算为了梦寻卖身,但签的是活契,宁可少那些工钱,也要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

梦老爷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女儿,完全忽略了梦寻是和自己的女儿同年所生,在梦老爷眼里梦寻终究不过是个丫鬟,根本不在考虑之中,男人对于这些本就是有些神经大条。所以,他只当辜濛是终于肯低头。

原本梦老爷也打算栽培辜濛几年,所以很多事情并没有戳破,直到辜濛入了府邸,梦莹再一次偷听到了梦老爷和继室的谈话之后,她刚刚开始对辜濛是挑三拣四,后来她诸多刁难都被辜濛忍下来,她完全不知道辜濛是为了梦寻才在忍耐她,便暗自觉得辜濛真的如父亲所说的那般好,于是渐渐的不但不排斥辜濛,反而将辜濛已经看做她的所有物。

梦莹对辜濛的感情,第一个发现的是梦寻,她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可她是一个丫鬟,而梦莹是她的主子,她开始躲着辜濛,直到被辜濛逼着说出了实情,辜濛当即拉着她跪在了梦老爷的面前求成全。

当时梦莹正好躲在梦老爷的房,原是商议她和辜濛的婚事,却没有想到听到辜濛这番话,她当即怒不可遏,她觉得自己待如亲生姐妹的人和自己的男人一起背叛了自己,当即被怒火蒙蔽了双眼,险些对梦寻下了杀手,而辜濛所有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他为了保护梦寻将梦莹重伤。梦老爷气的险些犯了病。

这件事一下子僵持下来,后来梦老爷的继室给梦老爷出了个主意,假装答应了辜濛和梦寻的婚事,同时也将梦莹许配给了继室的侄儿,等到大婚的时候移花接木。结果,梦老爷的继室早就打着家里产业的主意,要的是自己的侄儿去梦莹,梦莹却在最后发现,继室害怕被休弃,就说这些都是梦寻抓了她的把柄逼她所为,怒不可遏的梦莹就在梦寻和辜濛成婚那一日,给梦寻关了毒,并且弃尸荒野。

而成婚当日看着新娘梦莹,辜濛掐着梦莹的脖子才逼出了真相,当他去寻梦寻的尸身之时,梦寻的尸身已经不见。辜濛为此深深的恨上了梦府,他留在了梦府,用了十年的光阴将梦府变成了辜府,报了仇却心空已经准备了此残生之际,他遇上了一个绝色美人,这个人能够将他和梦寻的点点滴滴如数家珍。

原来梦寻死后被扔在了野林,恰好遇上遭劫的险些魂消魄散的树妖,树妖为了保命就借助了她的身体,之后长达十年她和树妖一鬼一妖在彼此成长又彼此想要将对方给吞噬,成功的当然是梦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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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明哲保身

听完梦寻的话,夜摇光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对梦寻是有些敬佩,凭着一缕孤魂能够战胜妖物,并将之吞噬,最后转妖重生。可夜摇光不得不说一句话:“你现在是妖。”

梦寻长翘的睫毛颤了颤,她面目表情的点头道:“是,我现在是妖。可这并非我所愿,难道我想要活下去,抓住唯一活下去的办法也错了么?”

“你没有错。”夜摇光轻声叹了一口气,“你甚至是一个受害者,可这世间有些事追究不了对错和公平。”

“所以,夜姑娘是要替天行道,将我收了么?”梦寻抬眼平静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坦然回视:“你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说完,夜摇光就站起身离开了辜府。她现在有点不愉,甚至负面的情绪让她有些责备老天为何偏偏让她遇上梦寻的事情。她的原则不允许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梦寻收服诛灭,可梦寻和辜濛很明显也不打算离开他们的故乡,隐居深山。而且深山正如梦寻所言,恐怕还不如长青县安全,而且辜濛一介凡人,深山之中多少危机,总不能让他整日窝在屋里无所事事,一旦出去很多危险根本不是凡人可以应付。

还有就是她想到了辜濛的面相,善恶只在一线之间,恐怕这一线就是梦寻,若是梦寻被诛灭,两度失去挚爱的辜濛会变成这样,她完全无法估计,因此让辜濛变成一个杀魔,所有的罪孽她也分担。

等到夜摇光回到府衙之时,秦敦和唐氏都在焦急的等待,夜摇光才喝了一口水,他们都就迫不及待的问:“小枢,嫂夫人她……”

“她是妖,毋庸置疑。”夜摇光平淡的说道,“只不过……”

夜摇光将梦寻的事情一一道来,听得有些多愁善感的唐氏抹了眼泪:“嫂夫人可真是个可怜的女子。”

“嫂夫人倒是和阮思思有些相似。”秦敦不由叹道。

“完全不一样。”夜摇光摇头,“思思是被妖物强迫妖化,且手上沾了人命,我纵使再怜惜她,也无法救了她,她自己也知晓她有罪孽,才会为我挡下一击,来减轻罪孽。梁成蹊心胸豁达,思思的魂飞魄散没有让他入魔,反而让他放下心中的牵挂,愿长伴青灯来为思思祈福。而梦寻则不然,她虽则是妖身,却是树妖之身,这树妖应该是在化形期遇雷劫化形没有渡过,就遇上了梦寻。花树之妖与动物之妖不同,它们在化形之前都不能离开生长之地,一般能够修炼的花树都长在深山老林,偶有几个凡人会到达,也不太可能主动攻击它们,所以那树妖在遇上梦寻之前都不曾沾染杀孽,后来被梦寻吞噬,梦寻更是爱惜羽毛,不但没有为恶而且一心向善,我无法昧着良心收了她,还有辜濛若是失去了梦寻,恐怕会变成一个恨世之人……”

夜摇光的眼底透着剧烈的挣扎,活了两辈子她都没有遇上这么棘手的事情,她完全没有任何着手的地方。她倒是可以帮助梦寻剔除妖骨,成为一个凡人,可梦寻的修为并没有达到百里绮梦的高度,也是看看化形,还没有淬体,若是强制性的剔除妖骨,梦寻要去了半条命,活也活不了几年,这和杀了她也没有区别。

“小枢,那你便当做没有见过嫂夫人吧。”最后秦敦忍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

见此,夜摇光摇头苦笑:“也许我真的要明哲保身一次。”

既然梦寻不为恶,那么就算夜摇光放过了梦寻,梦寻没有沾染罪孽,她自然也没有影响。而以后梦寻会不会碰上其他修炼者,是个什么样的结局,那都与她无关了。

秦敦闻言松了一口气,而唐氏总是细心一些,她轻声问道:“灼华姐姐,你可否帮一帮嫂夫人。”见夜摇光扬眉,唐氏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让嫂夫人日后不容易被人发现……”

“梦寻遇上的第一个修炼者不是我。”夜摇光淡声道,“她身上定然有之前遇上的人相赠的宝物,所以那日才能够躲过我的追寻,只不过这个宝物非凡,她轻易不会催动,应当会耗费巨大的修为。”

既然已经有前人做了,她也未必做的比前人做的好,纵观她身上能够镇住妖气的就只有紫灵珠,梦寻与她非亲非故,便是她同情梦寻的遭遇,却没有善良的将紫灵珠相赠,紫灵珠是她用生命和温亭湛三年的自由换来,这世间值得她交出紫灵珠的人只有温亭湛。

唐氏这一提醒,倒是让秦敦反应过来:“小枢,你不是说人与妖朝夕相对,会被妖气所伤,那长宇呢?你可有法子……”

“每个人都要为每个人所选择付出代价。”不等秦敦说完,夜摇光就否定道,“虽则我这样说有些冷血,毕竟辜濛若是嫌弃梦寻或是害怕梦寻影响他的寿数都抛弃梦寻是个薄情人,他如今所作所为乃是真男人的表现,可并不能因为他重情重义,就值得我为他担上逆天改命之罪。”

“逆天改命?”秦敦和唐氏对视了一眼,呐呐道,“罪名这般大……”

“敦子,我说过梦寻遇上的第一个修炼者不是我,既然对方也选择放过了梦寻且还以宝物相赠,说明对方不论是修为或者德行都在我之上,这样的人如何会不知辜濛和梦寻在一起的后果?又如何会不提醒他们?若是可以,已经帮了梦寻连宝物都舍了,为何不相助辜濛呢?”夜摇光反问,她倒是不责怪秦敦,毕竟秦敦并不明白其中的轻重,也是出于一份朋友之谊,所以很耐心的解释,“我知晓你心里难过,他们是你的朋友,你为他们遭受的不公而愤,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彼此相依却又因为相依而相伤自己却无能为力而恼。可敦子,这世间真的是很多事很多人,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我们亦是凡人,而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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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功德光环

是凡人,就有私心,有私心就有畏惧。若是梦寻的事情,是她前世遇上,她真的会插手去管,因为她孤身一人,她不需要对任何负责,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而她不在乎也不畏惧后果。可如今,她有了温亭湛,她的生命她的安慰都不再干系着她一个人,尤其是从蓬莱岛之事后,她深切的体会了很多,她依然会秉持她无愧于心的原则,但在这个大原则之前她的所作所为,再也不是自考虑她一个人。只因为,让他受牵连,比让她自己痛苦更煎熬更生不如死。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还请小枢原谅。”辜濛是他的朋友,夜摇光同样也是,且夜摇光和辜濛相比,情分上都比不上。他怎么可能让夜摇光挡着风险却帮助辜濛。

“你只不过问了一句,哪里需要道歉。”夜摇光笑道,“辜濛和梦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你可有查清高通判之事?”

“我昨夜就托人去打听,已经打听清楚了,若是不出意外,妖物应该是高通判三个月前续弦的夫人。”秦敦的手脚也是极快,“高府其他能够动高通判之人都可以查到底细,唯有这个新夫人,三个月前我虽然没有去喝喜酒,但也是派人送了礼,故而秦三也知道一些,据是高通判半年前在外面救回来的女子,对于这个女子的来历无人得知。”

夜摇光听后皱了皱眉:“这高府恐怕有什么东西让这妖精图谋。”

妖怪可不是鬼魂,不需要吸纳阳气,虽然也有妖怪修炼以人的精气,可若是需要精气,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嫁给这个人,而且妖物都是野外的生灵修炼而来,他们就算是化形淬体之后,有了人的语言和模样,但是野性永远改不了,生活习惯也改不了,他们不会喜欢拘束在四四方方的房子里,更喜欢在野外自由自在。再则,虽然妖怪都想化形淬体,但是他们是看不起人类,除非是为了真情,否则就一定为了利益,不然他们另可再寻一个妖物双修,也不会委身给人类。

那妖精既然为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蜈蚣精,不管不顾的怂恿高通判对付秦敦这个一县知县,这明高通判在它的心里还比不上蜈蚣精给的利益,所以这只妖精是为了真情缠上高通判的可能性为零。

“这个我倒是没有查到。”其实秦敦也这样想过,但是妖精的世界他不懂,思维他也不懂,所以他只是有这种怀疑,当然也是尽力的打听过,但都没有打听出来这只妖怪为何滞留在高府。

“我晚间亲自去一趟高府。”夜摇光沉思过后道。

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化形期以上的妖物放弃大把的修炼时间,缠住了一个凡人,且还不能杀人越货,既然那妖精对徐氏乃是唐氏母子的性命都不在乎,绝对不是一个不愿沾染杀孽的妖物,所以没有杀了高通判也不是不想下手,而是不能!

然而,夜摇光晚间还没有出发,天刚刚查黑的时候,小乖乖又飞回来了,小乖乖脖子上挂着一封厚厚的用绳子将边角串起来的信。温亭湛并不是一个喜欢废话连篇的人,那么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夜摇光迅速的取下来,之后展开,看完之后瞠目结舌。原来温亭湛这两日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关于凤翔府高通判的三代亲属的身份信息都详尽的写了一份寄给她。

这么断的时间,就连在凤翔府扎根三年多的秦敦都没有查出来,可温亭湛竟然查清楚了,夜摇光都不得不佩服。

“小枢,你怎么了?”见着夜摇光拿着信久久不能回神,秦敦试探的问。

“你看看吧,我想些事儿。”夜摇光将信递给了秦敦。

信上其实就是高通判高浒的一些信息,上面写了高浒家应当没有任何值得妖物窥觊之物,唯一不同寻常的就是高浒祖上三代都行善积德,高家还被先皇赐过积善之家的牌匾,所以温亭湛告诉夜摇光,如果高家真的有什么值得妖物窥觊的,那么一定是高通判之父身上的功德光环。

功德光环,那是一个人累积无数的善举,且没有一点恶举,哪怕是无心之失都不曾有过的人才能够拥有。拥有功德光环之人都有护体神,妖物要想强夺,那就是自寻死路,这样的人百鬼避让,不敢靠近。

而功德光环,则是所有妖物梦寐以求的宝物,虽然不能增加修为,也不助于修炼,可顶着功德光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为恶啊,就不会被天罚,只不过消耗功德光环而已,而且功德光环可以避免天谴雷劫,如何能够不让妖物为之疯狂?莫妖物,就算是有些修炼者,都会动心。

让夜摇光陷入沉思的是,温亭湛再聪明他是如何知晓功德光环这东西,她非常清楚得记得她不曾对温亭湛提及过,而功德光环这东西,修为不够的修炼之人都不知晓,她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温亭湛能够分析出谁迫害秦敦,查明高浒的一切,还能够请教其他人。

似乎,自从温亭湛回来之后,他对她这一行很多事情不点都能够通,就像上一次延年宅的寓意。温亭湛对她是翻阅了书籍,她当时没有细想,后来才知道现在是与元朝平行的古代,如同后世那种对风水总结性的书籍应该是还没有问世,风水地师都是口口相传,那么温亭湛是在何处知晓?如果是这三年他碰到的奇人教给他,他没必要欺骗她是翻阅书籍,突然间她发现有很多东西似乎不那么解释得通。

“小枢,你在想什么?”看完信的秦敦,看着沉思的夜摇光问道。

夜摇光的目光闪了闪,摇头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阿湛推测的应该没有错,但我还是要去一趟高府,再做定夺,高通判的把柄阿湛也已经送到你的手上,你善加利用。”

完,夜摇光就甩开纷乱的思绪,朝着凤翔府高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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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补漏洞

就在夜摇光带着疑惑去了凤翔府,这天夜里温亭湛却在状元府等到了从外沉淀了心情回来的乾阳,宣麟去世,乾阳陪同着夜摇光去了襄阳,护送萧士睿回来之后,就趁着师傅不在打算去历练,将停滞已久的元婴期突破,这一去就是大半年,倒真是将修为突破了。

“师傅呢?”乾阳回来自然是要寻夜摇光。

“摇摇去了凤翔府。”温亭湛回答。

“为何去凤翔府?”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乾阳问道,他也是闭关前接到消息萧士睿要大婚的消息,才特意恰好时间赶回来,且再过几日就是师傅的生辰,师傅怎么这个时候离开了帝都去了千里之外的凤翔府。

“是为了秦敦之事。”温亭湛简略的为乾阳解惑。

乾阳点着头,而后问道,“师傅不会遇上麻烦吧?要不我去看看?”

看着乾阳眼中星光点点,温亭湛哪里看不出他这么浅显的心思,他这是修为终于突破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夜摇光的面前求表扬求夸奖。

“你去也好,摇摇遇上一个觊觎功德光环之妖,想必你去了也能够助她一臂之力。”对此,温亭湛自然是持赞同意见。

“功德光环?”乾阳惊得瞪直了双眼,“这世间当真有功德光环啊?我都只听师傅提及过,我现在就去看看……”

“等等,你是听你摇摇提及过?”温亭湛敏锐的捕捉到这几个字,乾阳拜夜摇光为师之前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地师,他竟然不知功德光环?

“师娘……”对上温亭湛渐冷的目光,乾阳连忙改口,然后委屈道,“允禾,你有所不知,这地师的问,修炼者的功法与法宝都是口口相传,我爹是知晓不少,可他了我命中早晚是别人家的,他不教省的便宜旁人,除了不耽搁我修炼,什么都不曾教我。”

“口口相传?”温亭湛若有所思,“也是旁的地方无从得知?”

“自然,玄之难,若非天赋极高之人,便是潜心钻研《易经》也未必能够研透,而许多风水地理非亲身体会不能领悟其中奥妙。可这世间之大,若非踏遍千山万水之人,哪里能够通透?故而心德来之不易,岂能轻易授予他人?”乾阳着就一脸骄傲道,“师傅是心胸宽广之人,当日在岳鹿书院之时,师傅就写了一份心德给我和表哥,让我们都受益匪浅。”

乾阳的话让温亭湛的目光眯了眯,他又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师傅教了你多少?”

谁不知温亭湛为何有此一问,可单纯的乾阳还是回道:“师傅叫我的可真不少,就堪舆、占卜就让我受益良多……”

一起,夜摇光对自己的教导,乾阳就开始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个没完。

温亭湛听完之后,就带着乾阳去了书房,让乾阳几种比较少见的阳宅画出来,并在旁边做了批注,乾阳也照做,写完之后才问道:“这是作何?”

温亭湛将纸张一张张平铺待到墨干之后将之缝制成册:“你急着若是你师傅问及,便这是你随明光到南园时,为了温故而知新随笔所书。”

“为何?”乾阳皱着眉,“不行,我不能欺骗师傅。”

“好,你可以不,那就什么都不准对你师傅言及,否则……”

温亭湛漆黑幽深的凤眸仿佛开了蚌壳的珍珠,顿时射出无尽的华光,却让乾阳觉得犹如深海一般森森的冷,他缩了缩脖子:“你就会欺负我,我去寻师傅!”

完,乾阳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等到乾阳消失不见,温亭湛的脸色才变得冷漠,他的意念顿时一点点的让身上的阳珠体内的阴阳失衡,将装死的魔君给逼了出来:“好了好了,我出来啦!”

“伽摩,这是最后一次。”温亭湛冷声警告。

到了这个时候,温亭湛如何不知道魔君有意无意的告知他这些,就是利用他对这一方面涉猎甚少的缘故,让他在夜摇光的面前露了马脚。

“你在害怕?”魔君无视温亭湛的警告,优哉游哉的道,“我是魔啊,魔的天性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你天天把我憋在此处,我心里空得慌,我玩不了旁人,只能……”

不等魔君完,温亭湛就冷笑道:“若是让摇摇知晓你的存在,她若不容你,我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顺了她的心。”

魔君心里把温亭湛咒了百来遍,嘴上不得不投降:“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成么?那你总得寻点乐趣给我……”

“你要乐趣是么?”温亭湛唇角一勾,“我明日就给你寻一个。”

完,也理会魔君,就将阳珠往外面一扔,自己去洗漱翻身上榻。魔君自然最喜欢夜间,因为夜间才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只不过温亭湛并不准他非得太远,但由于之前夜摇光抓了豹妖,惊动了一股大势力,可谓将整个帝都的修炼者和妖物肃清了一遍,故而给魔君营造了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所以他偷听了不少秘密。

比如自从永安王妃死后,永安王妃之女慧琴郡主就恨上了温亭湛,这位慧琴郡主便是当年夜摇光在客栈从影子妖的手中救下来的小姑娘,九年过去,早已经嫁为人妇,不知她从何处知晓永安王妃之死乃是温亭湛所为,故而现在一门心思的鼓动着岳湘龄对温亭湛的执念。岳湘龄原就对温亭湛放不下,这又被慧琴郡主煽动,加上夜摇光这个节骨眼人不在温亭湛的身边,许多人都以为是被温亭湛留在了温家老宅。完全将温亭湛昔日在闻喜宴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又从新燃起了斗志。

而就在明日,她们便行动。

第二日乃是岳书意早就和温亭湛约好,请温亭湛到国子监和子们畅聊品茶,这是历来状元的不能免的习俗,温亭湛自然也是推不了。所以,只能应下,而甚少参与同僚之间饮酒作乐,有空就借着看望褚帝师躲入褚府的温亭湛也无人敢他清高,只能他孝心可嘉。

故而,明日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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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将计就计

第二日,正逢温亭湛的为官之后的第一个休沐日,为了表示对国子监的重视,温亭湛定在了这一日去国子监。作为国子祭酒之女的岳湘龄自然是有方便之门,以探望父亲为由,出入国子监无人阻拦。

当温亭湛和一众子们谈笑风生,对所有子或刁难或恭维或求解的问题都一一态度温和的作答,有一个小厮上来续茶,明显将茶杯打翻时,温亭湛明明看到了,不但没有躲,反而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成全了他,似乎道兴处而忘了旁边之人,一抬手就将茶杯给打翻。

茶水泼满了温亭湛的衣袖,浅白色的广袖被茶水这么一泼都有些半透明,那斟茶的下人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

见此,温亭湛轻声道:“是我不慎打翻,与你无关。”

岳书意皱了皱眉,看着温亭湛的面色如常,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才点了点头:“快让人来收拾一番。”

“失陪片刻。”温亭湛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大堂,王木和王一林,一人跟着温亭湛,一人迅速的往外小跑而去。大家族的人,无论是男女,出门做客总是会穿一套,再带上一套衣裳,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失了礼。

温亭湛和王森走到半路,被岳书意派来陪同温亭湛的书生突然有急事别叫走,温亭湛非常善解人意的放人。

这个人才放行,方才给温亭湛斟茶的小厮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跪在温亭湛的面前:“温大人,求求您为小人求求情,管事要将小人驱逐,小人不能丢了这份差事,求求您!”

小厮额头磕在地面上砰砰砰之响,温亭湛自然是面露不忍,却略显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又看了看一脸哀求的小厮,最后只能对王木道:“你陪他去见见管事,便这事本官不追究。”

“是,少爷。”王木自然是对温亭湛唯命是从。

于是温亭湛就这样落单,没走几步就遇上特意等待他,却还在装模作样扫着院子的一个人,他便上前问道:“不知书院落脚阁在何处?”

落脚阁是俗语,也就是特定场合办宴会,遇到类似突然状况,有客人需要换衣,又没有所谓的客房,或者客房太远,就会专门去这里。

“公子请随小人来。”那小厮立刻就将温亭湛引入到了一间屋子,这屋子并不偏僻隐蔽,堂堂正正的距离正堂也不远,想让人怀疑都不可能。

小厮将温亭湛引到了房间内,很快就端上了茶水和糕点。这些糕点都没有问题,茶水也无,屋子里缭绕的香气却有淡淡的迷迭香之气,这是迷香,温亭湛只需要闻一闻便知,竟然用香料来对付他。

掐着时间,温亭湛倒下,很快房间就被推开,有轻盈的脚步靠近。

“慧琴姐姐,我……”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要放手?”一个冷沉的女音响起,“我可告诉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温亭湛这个人你若不用此法,你永远休想得到。我已经帮你到了这一步,余下的就看你自己如何把握。”

言罢,慧琴郡主便转身离开。岳湘龄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咬牙走了进去,将房门关上,她走近看着趴在桌上,闭着眼睛依然如是俊美无人能及的温亭湛,那他是比她幻想之中还要完美的夫君,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比她所想的更完美的男子,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深深的爱上了他,她是金枝玉叶,可为何在他眼中她却比不上一个父不详的童养媳。

越想越不甘的岳湘龄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渐渐的被自己的心魔所控制,在她俯下身想要轻吻温亭湛之际,一股异香划过鼻息。她砰然倒在了地上,温亭湛站起身,看都不曾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岳湘龄,将走到房间的香炉边,这是剑走偏锋,世人皆知他是一个调香能手,几人能够相信他会中招?只怕等到撞破了他和岳湘龄的私情,这反倒成了证据,证明他们两是两情相悦的私会。

在国子监这个最高府,当着天下文人的面,违背了之前言之凿凿的视线,温亭湛这三个字将会臭不可闻,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也不可谓不聪明,温亭湛随手投了一点东西在香炉里面,他将阳珠留在了香炉的旁边,听到敲门声,就亲自去打开了门。王一林拿着他的衣衫,背上扛着一个男人。

温亭湛换衣裳期间,王一林已经将昏迷的岳湘龄和他扛进来的男子放在了罗汉床上,温亭湛迅速的换了衣裳,这时候岳湘龄已经开始有点意识,温亭湛看着香炉飘出的一缕缕白烟,面色平淡的带着王一林离开。

等到温亭湛一走,魔君就从阳珠飘出来附着在了被王一林扛进来的男子身上,这么鲜美的金枝玉叶他还没有尝过呢……

“另外一边安排的如何?”温亭湛淡声的问道。

“少爷放心,早已经安排妥当。”王一林面色如常,跟在温亭湛的身后,“伸家已经有人将慧琴郡主红杏出墙的证据递到其夫手中,想必很快伸家二少爷就会亲自带着人到国子监捉—奸。”

“莫留痕迹。”温亭湛已经回到了大堂,他放下这四个字就把一步迈进大堂,依然与所有人谈笑风生。

直到不和谐的声音响彻整个书院,当因为担忧而齐齐涌过去的人捉到了两对野鸳鸯,脑子里都是嗡嗡直响,他们眼中最神圣的地方,竟然成了皇室两位郡主苟合之地,一众子义愤填膺,这件事看到的人太多,完全压制不住,很快就直达天听。刚刚感受到自己老来子胎动的陛下,还没有高兴多久,就险些被气晕过去,当即下令拿了岳书意问罪。

在国子监发生这样的事情,其中一个当事人还是岳书意的亲生女儿,于公于私这件事责任最大的莫过于岳书意!一时间,岳书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指责,晚节便这样毁在了自己的女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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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魔君的智商遭到鄙视

国子监的事情,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子们的愤然完全无法安抚,皇室的遮羞布就这样被生生的扯下来。今上不是一个残暴之君,也做不来斩杀几个维护皇室的颜面之事,那么就只能对犯事之人严惩。

慧琴郡主和岳湘龄都被贬为庶人,且陛下允许伸家休妻领取,养不教父之过,国子祭酒连自己的女儿都教养不好,如何为人师表?陛下下旨申饬之后,对岳书意革职。至于岳湘龄,到底还是陛下的亲外孙女,陛下虽然革去了她的身份,依然还是按时了南久王府到岳家下聘。

是的,温亭湛给岳湘龄安排的人不是一般的贩夫走卒,而是南久王的嫡长孙,恰好就读于书院的萧秉。

“萧秉,哈哈哈哈,现在当真是一个笑柄。”魔君特别开心,有人给他背了黑锅,回来之后就没有消停过,见温亭湛都不搭理他,于是他凑上去,“喂喂喂,你看,你咋不寻个出身低贱之人,这样高贵的郡主,醒来不发疯都不成。”

那样多快意啊。

温亭湛放下书,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我终于知晓你为何入魔。”

“!”魔君懵了,这不是着岳湘龄的事儿,怎么就扯上到他身上?

接着,温亭湛毫不客气的打击:“因为你的脑子,做人活不长。”

魔君:……

侮辱,这是赤果果的侮辱,实在是太过分了,魔君愤恨道:“本君纵横魔界之时,你祖上十八代就还未出生!”

“嗯,迦摩,你让我对魔界无所畏惧。”温亭湛气死人不偿命道。

魔君立刻就听明白了温亭湛的言外之意:连你都能纵横魔界,看来魔界的魔都比你还不如。

如果魔君有形体,此刻拳头一定捏得咯吱咯吱响:“我们修炼生灵,靠的是拳头话!”

修炼的生灵,不管是妖魔仙灵佛人,其实真正拥有绝顶智慧的从来没有,这也许就是上苍所众生平等,就连在人眼中拥有大智慧的佛修,其实也只是看透的太多,领悟的太多,加上窥探天机,故而才看起来特别聪明。但智慧和智商并不成正比,因为前者是潜心数十年增长而来,后者乃是天赐。除了佛门,任何修炼生灵都是强者为尊,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哪里需要费脑子,一拳头就能解决的事情,还需要弯弯绕绕,那才是脑子有病。

“唔,你用拳头解决敌人,我用别人的拳头解决敌人,这就是你与我之间的差距。”温亭湛淡声道,“我让你看到这么多,便是要你知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可以尊重的傲气,但你莫要触碰我的底线。我可以将活人折腾的生不如死,同样也可以让妖魔痛不欲生。”

“合着你与我了这么多,就是想要警告我。”魔君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本君被你压制,你若能压制本君一生,本君自然听你的使唤。”

温亭湛唇角轻扬,没有话,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嘴上之人,他喜欢让任何生灵切身感受,从灵魂知道何谓惧怕。

看着温亭湛这样平淡,却隐含深意而又自信的笑容,魔君心里一凸,甩开那纷乱的思绪,打破他不喜欢的沉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他就是一个好奇心重的,若是不把心中的疑惑解开,会抓心挠肺的难受。

“何必害了一个无辜?”温亭湛幽幽的道。

岳湘龄的身份特殊,她作为公主的女人,哪儿有资格获封郡主?岳湘龄能够有这样的殊荣,一则是陛下的的确确赏识岳书意,二则是为了弥补对其母的愧疚。当初陛下初登大宝,由于先皇的缘故大权旁落,为了麻痹功高震主的寇家,将邑德公主许配,却又没过两年将邑德公主的夫家连根拔起,亲手让自己的女儿成了寡妇……

若是岳湘龄真的和一般人私通,且不会不会引起陛下的猜疑,发狠彻查这件事,从而横生枝节。就是邑德公主那么个狠辣的人,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无权无势之人?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死于非命。

“如此,岂不是更好?”魔君明白了温亭湛的用意之后嚷嚷道,“你就可以盯紧邑德公主,只要她敢动手,你不就抓了她的把柄。”

温亭湛目光淡淡的扫过阳珠,拿起书看,不再理他。

然而魔君被温亭湛那看似没有任何情绪,实际上就是再着,我无法与白痴交流的目光看得怒火蹭蹭蹭直升:“本君何处不对?”

“其一,岳湘龄一个月前才在闻喜宴对我表明心意,怎可如此之快就与一个处处不如我之人在书院私通?难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温亭湛压制着不耐道,“其二,若是我借此再做动作抓住邑德公主的把柄,就露了痕迹,届时陛下定然要怀疑书院之事也是我所设圈套。其三,萧秉倾心岳湘龄,知晓之人不在少数,他趁着岳湘龄好不容易来了书院动了心思,于情于理得过去,且他身份尊贵,邑德公主除了乖乖将女儿嫁过去,不敢有任何不满之心。”

“你如此还不是便宜了那恶毒公主之女,日后姓萧的指不定对她言听计从。”魔君难得揪住温亭湛一个不足之处,立刻大声道。

温亭湛冷嗤道:“若是你知晓你的女人,之所以委身于你,只不过是为了算计另外一个男人,而意外占了便宜,你还会待这个女人如珠如宝?”

“本君非把她掐死不可。”魔君立刻怒道,旋即就反应过来温亭湛的算计,心里不由吐槽,这是坏的没边儿了。

男人的劣根就是得到了的永远没有得不到的珍贵,尤其是自己心中曾经千好万好,站在神坛一般的心仪女子,竟然在婚前就做出了这么不知羞耻之事,一下子所有的光环都会破碎。若是岳湘龄再闹一闹,不安安心心的嫁,那就真是萧秉心口的一根刺,别人把岳湘龄娶回去或许还碍于她的身份,萧秉可不需要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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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章:温亭湛VS岳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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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萧秉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为了顾及皇室颜面娶了岳湘龄,明明是岳湘龄不知羞耻,温亭湛偏偏让陛下查出来的是他心思不轨玷污了岳湘龄,萧秉这委屈要找谁来发泄?自然是一手自导自演,最后让他倒了霉的岳湘龄。以邑德公主那样掐尖好强的性子,定然要抓住萧秉这个‘把柄’不放,她会认为萧秉亏欠了她家女儿,会借此在萧秉面前趾高气昂,她越是如此,就越会让萧秉看不上岳湘龄,岳湘龄日后的日子……

魔君细思极恐,越想越不寒而栗。乖乖的,飘远一点,他需要静静。

温亭湛将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可终究还是有一个将一切看穿,这个人自然是被陛下撸了官职,如今闲赋在家的岳意,在陛下查出来是萧秉动了邪念之后,对岳意的怒气也是轻了不少,将萧秉杖责之后,也就不再勒令岳意闭门思过,只不过依然没有官复原职。

所以,岳意在得到自由之后,在温亭湛回府后亲自到了状元府。

温亭湛客气的招待,时值四月末,满池塘的荷花已经打了粉嫩的花苞,在池塘碧绿的荷叶之中亭亭玉立,清风徐来,花影摇曳。

被池塘环抱在中间的小亭子里,钩在亭柱上的浅蓝色轻纱帷幔轻轻的飘动,寂静的风中唯有火炉煮着水壶的声音。

岳意一直目光静静的看着温亭湛,温亭湛静坐在他的对面,坦然回视,带着礼貌客气的微笑,仿佛一个安静的在随时准备聆听一个长辈指教的俊雅少年,那样的温文尔雅,静美无害。

无害?

想到这两个字,岳意不由冷嗤一笑,旋即开口道:“我从教十余载,阅人无数,遇到天资聪颖者也不知凡几,可从未有人让我觉着深不可测,温大人是第一人。”

“能得驸马爷的夸赞,是下官的荣幸。”岳意已经没有官职在身,温亭湛自然尊称他为驸马爷。

可不知为何,岳意觉得温亭湛明明很平淡的一个称呼,却似乎含着一点点讥诮,他成为驸马有什么值得被这个少年看不起?这十几年他兢兢业业,能够做到如今的三大员,从来不是依靠驸马的虚名。

“温大人,你我之间可曾有过节?”岳意直言问道。他实在是看不透这个少年,也想不明白。

“我与驸马非亲非故,何来过节一说?”温亭湛微微露出一点诧异。

“既如此,温大人为何下手如此之狠?”岳意目光变得沉寂。

“下官不知驸马何出此言。”温亭湛双手相交拢在宽大的袖袍之中,虽然不是跪坐,却将晋魏士族儒雅之风展现得淋漓尽致,衬着他身后冒出荷塘,在风中摇曳,铺洒着阳光的荷叶,更是美能入画。

“温大人行事缜密,我佩服不已,虽则我寻不到任何证据,可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岳意平声道,“虽则我看不透温大人的深浅,可我却信得过自己的眼睛,温大人合该是一个恩怨分明,赏罚有度,胸有丘壑的伟岸之人。小女所为确然不妥,可若非温大人与我们有旁的恩怨,我想不出为何温大人会用如此绝的方式惩罚小女。”

“驸马如此相信自己的眼睛,驸马真的看清楚你身侧的每一个人么?”温亭湛似笑非笑的问道。

岳意一愣,旋即蹙眉,他知晓温亭湛是意有所指,却想不明白温亭湛指的是谁。

当然温亭湛也不打算点破,而是转而道:“驸马多虑了,令千金会有今日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且湛并没有驸马所想的那般高尚磊落。今日换了任何人一人,行了令千金之事,都得付出同样的代价。”

岳意瞳孔一缩,他看着面色如常的温亭湛,怒道:“你何至于此!你明明可以脱身,可以制止,可以让事态波澜不兴,为何要这般毁了一个孩子,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用错了方式去爱慕一个人的孩子,你便不能念在她对你一片真心的份儿上多一分宽容么?”

“好一个用错了方式爱慕。”温亭湛轻轻的勾唇,“驸马,令千金的用错方式,若是湛不能及早察觉,湛会是怎样的后果?”

岳意顿时一噎,温亭湛如今正是冉冉一颗升起的星星,他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刚刚有了雏形,若是当着那么多学子的面被看到,只怕……

“令千金的爱慕险些让湛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湛以此回击,何错之有?”温亭湛幽深漆黑的眼眸一片冷漠,“还有,这世间能让湛去宽容的女子只有一个,出她以外任何女子在湛眼中和男子无甚区别,湛也不会因着是女子就手下留情,心慈手软。须知这世间有多少女子隐于暗处,实则比站在明面的男子更加阴毒与可怕,只不过惯有自以为是的男子以为他们娇弱,故而才会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美人关难过。”

岳意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和所有男子不同的少年,他没有看不起女子,所以他不会怀着一颗大男子之心去怜香惜玉,所以他对所有女人都可以痛下狠手,这世间怎会有这样想法的男子!

温亭湛完全不理会岳意的纠结,而是慢条斯理道:“当日在闻喜宴,我已经提醒过了令千金,可令千金依然在国子监行了如此之事。若是湛再放过她,她岂不是要误以为湛当真对她于心不忍?我温亭湛,永远不会为了给别的女人一丝宽容,而让我放在心尖的女子心中不愉。驸马与公主相识于辉煌,自然是体会不了湛与内子扶持于微末的情深义重。”

温亭湛的话让岳意心神一震,他霍然抬头对上温亭湛别有深意的笑容,他的心脏一阵紧缩,他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定定的看着温亭湛,企图从他的眼底读出一些什么,可温亭湛的眸子已经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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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1章:功德光环在鬼身上

帝都发生的事情,夜摇光自然是完全不知晓,因为她现在遇上了一个棘手的麻烦。这话要从她那夜里去了高府说起,潜入高府对她而言并不困难,既然高府有一个化形期以上修为的妖物,夜摇光已经到了化神期的巅峰,差一点点就可以进入练虚期,五行之气的萦绕入高府犹入无人之地。

然而,她潜入进去容易,可是她按照宅子的格局寻到了高浒之父高老爷的住宅,当她潜入进去之后,她竟然并没有在高老爷的身上看到功德光环,当时她就诧异无比,可是她明明在府邸之外看到了功德之光,也就意味着这个宅子里一定有大功德之人。

夜摇光指尖凝气,萦绕出来一颗功德,五行之气催动着功德,那一颗星星在夜色下浮动,顺着长廊一直绕过了院子,走到了院子后面有些荒凉的另外一个院子,这个院子的大门被落了厚重的锁,锁上竟然还用朱砂封了古老的文字,这符文乃是辟邪镇宅之效。抬起头,看着宅子的上方还悬了一个八卦镜。

夜摇光翻身进入了院子,院子里面的屋子都落了厚厚的灰,结着明显的蜘蛛网,显示着少则十年无人搭理。夜摇光跟着浮动的功德,走过冷风吹拂的回廊,穿过院子的小花园,来到院子的最里面一隅,那里有一口井,井的上方竟然是一块八卦形状的井盖,井盖的八个角串了铁链子,铁链分别捆在八颗不同的树上。

“好大的手笔。”夜摇光看到四周明明荒无人烟,却干净的没有一点阴魂,这个八卦镇魂阵布置得相当的精妙,夜摇光的功德犹如一颗萤火虫一般在井盖之上浮动萦绕。

“夜姑娘,你要寻的人应该在井底。”离的近了,月九襄也有所感觉,这个八卦井盖下镇压着一股强烈的阴气和怨气,“应该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鬼。

这一点,夜摇光心里也清楚。这个阵法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指点出来,用来镇压大功德之人的魂魄,这是在躲避罪孽。举凡大功德之人,若是魂归地府,杀了他之人也将会命不久矣。这人偷天换日,将其魂魄困在此处,为的就是逃避天罚。

这个阵法并不好破,一旦破阵必然要惊扰布阵之人,还有这府中的妖物,她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耗费修为破阵……

再三考虑过后,夜摇光并没有在高府逗留多久,直接赶回了长青县。回去已经是深夜,秦敦夫妻已经歇下,夜摇光才刚刚洗了澡,正在擦头发时,感觉到上方一阵气息波动,目光一凝,浑身的五行之气将窗户震开,身子一跃而出,她掌心五行之气凝聚,一掌就朝着沉寂的夜空挥去。

“砰!”一个巨物砸在了面前,不等夜摇光动手,熟悉的声音响起,“师傅师傅,是我是我!”

趴在地上的乾阳委屈的抬起头,目光幽怨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唇角一抽:“长本事了,修为才刚刚突破,就敢在我面前放出神识?”

若非只是感到神识波动,夜摇光如何能够感应不出乾阳。

“嘿嘿,师傅我终于进入化神期了。”乾阳连忙跳起来。

夜摇光瞅了他一眼,这时候因为乾阳砸出来的声音惊动了府中的下人,一个管事已经披着衣服,提着灯笼带着两个下人匆忙而来。

“夜姑娘……”管事连忙小跑上前。

“无事,这是我的弟子,你给安排一个房间。”为的就是不想去喊人,才让乾阳闹出动静。

“师傅……”乾阳好委屈,他好久没有见到师傅,还没有诉衷肠,求表扬,求夸奖,也没有得到师傅轻声细语的问候,这近一年过得好不好,就被嫌弃的打发走。

“师傅我要睡觉,明日有事吩咐你,你来的正好,先去休息。”夜摇光制止乾阳倾诉,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一甩袖就将门窗给关紧。

乾阳瘪着嘴看着紧闭的房门跟着管事离开。

第二日,夜摇光早早的起身,修炼,然后用完早膳,还没有来得及和秦敦说什么,就有大批的官兵涌入,一个男子手握一份公文,居高临下的站在秦敦的面前:“秦大人,这是布政使大人的公函,有人上报知府告秦大人私吞赋税,知府大人连夜禀明布政使大人,布政使大人命本官前来监察,监察期间,长青县所有大小事务暂由本官代为打理,请秦大人配合,将印鉴暂交本官。”

秦敦看着眼前这个留着小山羊胡而立之年,目光炯炯有神的男子,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凤翔府通判高浒,他身后结果高浒的公函,的的确确是陕西布政使司下达的命令,让他停职协助调查。

他是一方知县,虽然顶头上司是知府,但知府也没有权利停职他,唯有一省之长的布政使才有权利,可是层层上报,从凤翔府到陕西布政使司来回快马加鞭也要三日,再从凤翔府到长青县……夜摇光才来几日?恐怕从夜摇光还未到来之前,他们已经开始行动。

秦敦面色坦然的将知县印鉴交给了高浒,他自问在这里从县丞到县令近四年的光阴兢兢业业,不曾为一件不利百姓贪赃枉法之事。可在官场上经历了近四年的洗涤,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在高浒带着人为府邸,协查期间不得擅自离府之际,他很细心的想了想这四年可有漏洞可以让人有可乘之机来陷害他。

私吞税银可不是小罪,轻则削官,重则流放……

“他们是有备而来,你的县丞和主簿是否可靠?”夜摇光凝眉问道。

毕竟是在书院读过书,夜摇光也知道本朝在县级赋税征收方面,要求知县负全责,县丞起监督作用,主簿负责征督和账薄等事,诸职同受知府、通判及监司的监察,即层层监督把关。最后把征收上来的赋税分类上缴府州军,再由府州军按照相应征调内容组合,经过监司,发往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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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2章:单久辞及时雨

也就说在县级,税银可以动手脚的只有主簿和县丞,而能够揭发秦敦,也只能是他们其中一人,本朝虽则没有民告官得先滚钉板这样变态的规矩,但民告官的流程没有这么快。这么大的事情,不论是知府还是高浒都得按照规矩来办,才能够防止秦敦抓住漏洞撕开逃脱的口子。而且除了这二人,就只有府州军才知道每年各县各府上缴的税银。府州军没有必要费这个心思来对付一个小小的知县。

“县丞胡受益乃是与我同期同进士出生,我升任知县之时,上头派了他来此为县丞,这两年他虽没有大功也无大过,凡事我吩咐之事,他办的也是妥帖。”秦敦皱眉道,“我对他不曾推心置腹,但也不曾不防备,且赋税虽然经过他之手,他也就只有核实督查之权,记账都是主簿,贾主簿与我还有些拐着弯的亲戚,为人小心谨慎,我对他……倒是多有信任。可每年的税收,我都不曾懈怠,亲自一一核实,绝无可以动手脚之处。”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夜摇光摇了摇头,“若无确凿的证据,他们不会贸然行动,你好歹也是朝廷指派的知县。是谁,现在其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知晓他们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

“可我真的想不出何处出了纰漏,如何来推断他们在何处做了手脚?”秦敦苦恼,做县丞的那一年,肯定是没有问题,因为一县的赋税都是知县盖印定额,然后请了府州军来押运,那么只能是前年和去年,今年的税收还早,可就算只有两个可能,秦敦都想不出何处出了问题。

“我已经让金子去盯着高浒。”夜摇光安慰秦敦道,“阿湛不是将高浒的罪证给了一份,你可有行动?”

只要高浒自己成了戴罪之身,那么高浒就没有资格来监察秦敦,到时候换了一个人,绝对比高浒好应付。

“恐怕没用了。”秦敦苦笑,“我这两日一直在整理,昨夜就递给了知府。一直以来都在传言知府大人对高浒诸多不满,可经历了方才之事我才知晓外面传言有误,也或许这就是高浒聪明之处,故意让他的靠山知府大人在外人眼中与他有隔阂,所有举报他的罪证都会流入知府的手中。若是知府没有与他串通一气,要审查我之事哪能这般快的送到布政使大人手中,还如此快的批阅下来?”

夜摇光也不得不承认秦敦所言有理,而且这些证据既然送到了知府的手中,那么知府定然会通知高浒,极快的将秦敦所言及的事情抹平,就算秦敦现在再送一份到布政使手中,等到布政使来查只怕也已经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棋差一招,故而现在秦敦落入了一个很不利的境地。

“小乖乖还没有回去,我传信给阿湛。”夜摇光对这些头疼,让她对付妖魔鬼怪不在话下,对付这些为官之道,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显然不是她的强项,好在小乖乖送了高家的信息来之后,夜摇光就没有将它放回去,于是她即刻转身,去书案之后写了一封信。最后,将小乖乖放飞,才安慰秦敦道,“你别急,以小乖乖的速度,晚间阿湛就会回信。”

“先不说我之事,小枢你不是去了高府,高浒应该是昨日白日就启程,否则今早不可能赶来,你怎不趁着高浒不在之时,将那妖物给收了?”秦敦疑惑的问道。

“我也想将那只妖物给收了。”夜摇光叹了一口气,“可我遇上了一件更棘手之时。高浒之父也许已经死了很多年,如今在高家的老太爷极有可能是个冒牌货……”夜摇光将在高家的所见所闻说出来,“我想很纳闷,将高老爷封印在井里的明显是一个懂行之人,这人所图为何?若是功德光环,他不会将高老爷给封印在枯井之中。若不是为了功德光环,他又为何要助纣为虐对一个大善之人下手。要知道这是极大的业障。但无论如何,我觉着这个人和高浒或者高浒那个冒牌爹有深的牵扯,我怕我一动手将之给引了出来,我一人未必是那妖物再加上一个修炼者的对手。不过,现在小阳来了,倒是让我有了把握。我原本打算今夜再去一趟高家……”

可是遇上了秦敦这档子事情,她有一点不放心离开。怕的就是她不在,高浒对秦敦起了杀心,最后给秦敦扣上畏罪自杀的罪名,既然高浒和知府是一丘之貉,那要圆过这件事太容易。

“师傅,有人能够把爹认错么?”一直在旁边的乾阳听了夜摇光的话不由歪着头问。

“正常人是不会,可高浒也许不正常。”夜摇光意味深长的说道,高浒也不知道和那妖精妻子多缠绵,方才她就看到那一身被妖气熏染的气息,已经命不久矣的人却丝毫不自知,“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若是高府那个冒牌老爷没有受到替他布阵之人的相帮,高浒认识妖精妻子再后,是不可能被蒙蔽双眼认错老子,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高浒也是个冒牌货。”秦敦迅速的想到这一点。

“没错,两个都是冒牌货。”夜摇光目光晶亮,“既然之前你递上去的证据很可能被知府替高浒抹平,那么我们就抓住这一点来大做文章。”

“可我们去哪里寻一个有能力又能够极快干涉此时之人?”秦敦并没有夜摇光那样的乐观,他现在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知府又是护着高浒之人,邻县几个知县虽然交好,鞭长莫及不说,想不想管还是另外一回事,管不管的了才是首要。

“夜姑娘,外面有一位姓单的公子来寻您。”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秦三的高喊声。

“姓单?”夜摇光走出门皱眉,姓单的她只认识一个,而这个人应该在帝都才对。

“是啊,是姓单,那位公子好有气度,高通判见着他就如同见主人的够一般讨好。”秦三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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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算欠你一个人情

如此说来,那还真的就是单久辞了!

夜摇光从来没有觉得单久辞这样的可爱,真是一场及时雨。她连忙去了待客的正堂,就见高浒站在单久辞的身旁点头哈腰,还真的像极了秦三的形容,夜摇光走进去,高浒的谄媚之色才有所收敛。

“来此为了单某一些私事。”单久辞笑道,“原是想到府衙寻秦知县打听,才知晓夜姑娘也在此,夜姑娘乃是单某的救命恩人,单某岂能知而不见?”

“夜姑娘肯赏脸让单某请客,单某求之不得。”单久辞说着就兴致勃勃的站起身,“夜姑娘请。”

“怎么,难道夜姑娘也是犯事之人,不得出府么?”不等高浒说什么,单久辞便似笑非笑的侧首问了一句。

“虽则本公子长居帝都应天府,但高通判到凤翔府也不过两年光景,据本公子所知高通判常年留在凤翔府,这也是第一次来长青县,难道是高通判体察民情,两年的时日已经将凤翔府各县都摸透吃透,故而比本公子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更知这长青县美味在何处?”单久辞绵里藏针的问道。

“既然高通判不知,本公子岂能因私害公,让高通判误了监察长青县秦知县之事来作陪本公子这个闲人?”单久辞淡淡的说着,“高通判一番好意,本公子心领了。”

“高大人,这单公子会不会坏了我们的事儿?”等单久辞带着夜摇光一走,出卖秦敦的贾主簿就上前担忧的问道,单久辞无官无爵,可忌惮他的人不在少数,莫说是一个五的通判,就算是帝都的达官显贵也是轻易不敢招惹。

此时单久辞带着夜摇光已经走远,他们没有去任何一个酒楼,而是去了县外一个村庄的庄子上,这个庄子建造的地理环境格外的好,门外乃是玉带环腰的格局,四周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庄子宛如一个度假山庄,若非有单久辞带路,夜摇光完全无法想象这样贫瘠的长青县外有着这样美轮美奂的一栋宅子。

她身为风水师,对于她名下的每一栋宅子最多看一看有没有不吉利的地方,都没有精力将每一栋改成上好格局,这样偏远之地,只怕几年不来一趟,来一趟也未必不过是过路住宿,单久辞都这样的精细。

“夜姑娘这是对单某的赞美么?”单久辞不由笑道。

她从来不是那种抵制奢靡之人,有多少本事享受多少福气,这是人家的本事,不能因为自己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去指责人家不知民间疾苦,在她看来只要不是有意的浪费,她都觉得无所谓。

单久辞的心情大好,当真让人做了不少好菜,不知道是不是看明白夜摇光这个人,所以每一道菜都很精致,分量很少,但是做的菜数却不少,最后吃了个七七八八,也没有剩多少。

“夜姑娘是要说秦知县之事?”单久辞问道。

“秦知县被告私吞税银,今日县衙主簿站在高浒身侧,很明显是他举报了秦大人,一县税负都要经过主簿入账,他可以做手脚之处实则太多,他们有备而来,且这不是帝都和应天府,我只怕有心相帮也来不及。”单久辞自然已经把事情打听清楚。

听了夜摇光的话,单久辞眯了眯眼:“若是如此,到不失为一个速成之法,还有凤翔府的知府……”

夜摇光也不介意单久辞为此给自己捞好处,非亲非故单久辞又不是温亭湛,凭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她把凤翔府知府抛出来早就是想以此作为诱饵,让单久辞更加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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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武威大公鸡

他自己也接触过修为高深的修炼者,西域古城都跑了一趟,妖魔鬼怪也算是见齐全了,所以他知晓修炼之人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御剑飞行,速度比千里之马更快。

为了解决凤翔府的事情,单久辞并没有欺骗夜摇光,真的是越早到凤翔府越有利。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误以为夜摇光会亲自带他去凤翔府,满心期待可以和夜摇光单独相处,顺带也能够让夜摇光看一看他在凤翔府大展手脚,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平凡男子,他也想要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表现,所以当看到乾阳之后,他的内息心有了十几年未有过的失落。

“要我插手此事,并不难……”单久辞说着皱着眉沉默了下去。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我要一日之内去往凤翔府,越快自然是越好。”单久辞道。

“好。”单久辞目光深凝的看了夜摇光一眼,就随夜摇光回了长青县。回到长青县,当看到夜摇光将乾阳叫来,单久辞的目光闪了闪。

“小阳,你带着三公子去凤翔府,从现在起你跟着三公子,贴身保护三公子。”夜摇光吩咐乾阳,乾阳也已经到了化神期,御剑飞行自然是不在话下,乾阳现在用的剑还是自己寻得一把普通的剑,她琢磨着什么时候给乾阳一般宝剑。

今天中午听到夜摇光跟着单久辞去吃山珍海味没有带上他,乾阳心里好难过,但是他还是知晓夜摇光是害怕秦敦遇害,才把他留下。现在让他跟着单久辞,那岂不是说有很多美食?一想到美食,乾阳就星星眼。

“好啊好啊。”乾阳瞬间把师傅抛到一边,跑到单久辞的身边。

时间紧迫也不能浪费来教训这个家伙,夜摇光眼不见为净的先转身进了府衙。她现在还不能和乾阳一起去凤翔府,因为放心不下秦敦,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单久辞的到来已经让高浒产生了危机,他会更快的对秦敦下手。至于凤翔府,夜摇光已经提醒过单久辞高府有妖,单久辞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惊动那妖物,就算惊动了也自然会有应对之策,单久辞认识的人可是非同一般,所以她完全不担心。

晚间的时候,小乖乖如同夜摇光所期待的那般飞了回来,温亭湛安慰了夜摇光几句,就问了前两年上报的税务数据,将温亭湛的信推到秦敦的面前:“你看看,你可还记得?”

“容我想想。”秦敦心里其实记得一些,但是有几样是无法确认,这个数额不能随便乱报,一旦错了只怕还会连累要把他捞出去的温亭湛。因着每一年他都会再三核对才盖印,他先把记得比较清楚的写下来,索性银子的数额他都非常的笃定。

看着消失在夜空的小乖乖,夜摇光也不知道温亭湛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是温亭湛这样一插手,她的心变得更加的安定。

这一夜倒是好眠,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夜摇光修炼完毕撑了一个懒腰,才去用早膳,现在府中的下人都被高浒禁制外出,伙食也是一顿比不上一顿,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夜摇光还没有觉得多过分。

见到夜摇光,还昂着头听着胸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沿着鸡圈的边缘如同巡视领土的国王一般傲气的走了一圈。

夜摇光目光一凝,就大步追上前,看着厨房的人正准备去捉公鸡,夜摇光立刻制止:“全部让开,别挡着它的路。”

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公鸡一口将蜈蚣吞了,然后扑腾了两次翅膀,发出高昂的叫声。

这绝对不是成了精的蜈蚣,否则不会这么小。但,这也绝不是一般的蜈蚣,否者这只被金子特训出来的公鸡不会这么大的反应,那么只能说这只蜈蚣是被蜈蚣精施了妖术的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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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5章:吃了蜈蚣精

那只蜈蚣精还没有化形,不可能太远的控制小蜈蚣,这么来这只蜈蚣精已经在府衙。

“那就只能是高浒带进来。”夜摇光去寻秦敦将这件事告诉秦敦,秦敦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当然,夜摇光也是赞同,高家的八卦阵,明高浒认识修炼之人,要想将蜈蚣精包装一下不惊动她的符篆,将之带入县衙未必不难。可高浒一个正常的凡人,对妖精不可能没有畏惧,也不太可能和妖精合作。夜摇光不相信高浒那妖妻会坦白身份,这么来这只妖精是让高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了蜈蚣精进来,再往后推就只能明高浒认识的那个修炼者,不但遇见了高浒的妖妻,且两者还狼狈为奸了!

“小枢,你在想什么?”见夜摇光沉默不语,秦敦好奇的问道。

“我在想到底是高浒和妖精已经串通一气,被迷惑了神智,故而聪明的想要用蜈蚣精来对付你。”夜摇光扬了扬眉,“还是高浒的妖怪妻子和高家所认识的修炼者沆瀣一气。”

不排除还有前面那种可能,若是前者那么对付高浒就更简单,若是后者,那么她有点担心去了凤翔府的乾阳。

“试一试不就知晓。”秦敦忽而笑道。

“你似乎有了主意?”夜摇光问道。

“请高通判看一场斗鸡。”秦敦眉目舒展。

斗鸡盛于唐,从北宋至今,斗鸡活动一直盛行于民间。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以斗鸡为乐。

虽然秦敦被停职协查,可要弄几只斗鸡还并不困难,而且他盛情相邀,在还没有定罪之前高浒也不好推辞,如果高浒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蜈蚣精带到府邸,那么很可能会带着蜈蚣精来看斗鸡,到时候无论是什么帮了蜈蚣精瞒天过海,只怕都逃不过秦敦家那只公鸡的感官,要知道金子可是不惜血本的连五行之气都输入到这只公鸡体内不少;如果高浒知情,他要么会想办法推辞,要么他会将蜈蚣精留在自己的地盘独自前来赴约,不论是如何反应,都够夜摇光知晓接下来如何行事。

下午的时候,高浒并没有推辞赴约,秦敦还特意对高浒道:“今早,我这院子里的一只鸡闹得除非鸡飞狗跳,就为了在水槽旁一只蜈蚣,我听了下人回报,觉得有趣,忽而来了兴致就邀请高大人来看看斗鸡。”

“秦大人的还颇有闲情逸致,本官也是许久未曾见过,正好秦大人盛情相邀,自然是不好拂了秦大人的心意。”高浒的面色很自然,他侧首看着围好的斗鸡场地,看到那只雄赳赳的公鸡不由赞道,“精气神儿极佳,看来是只鸡王。”

夜摇光在一旁看着高浒的反应,发现他没有什么异常,金子一直监视着高浒,也没有通过神识告诉夜摇光高浒接到邀请之后特意落了什么东西在房间内,于是夜摇光不着痕迹的放出神识,一寸寸的感应着高浒的身上,就在夜摇光的神识扫过高浒右手的衣摆之时,原本安安静静呆在斗鸡场地的公鸡突然一阵嚎叫,就利剑一般朝着高浒飞射而来,高浒乃是文官,骑马射箭还是会,但谈不上身手敏捷,一下子就被公鸡给啄住了衣袍。高浒惊慌的一抬手想要挣脱,哪知道公鸡啄着他的衣袖不松口。

哧啦!

高浒的衣袖就这样被撕开,他袖袍的夹层之中一条足有一尺长蜈蚣飞了出来,直接砸在了他欲上前救他的侍卫头上,受到了惊扰的蜈蚣精,本能的放出了毒液,那一个侍卫的脸瞬间就被腐烂,看得人脸色煞白。

蜈蚣精飞出去,吓得其他的侍卫腿软,哪里还顾得上去拦截攻击,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攻击扑棱着翅膀,凶猛的叫着满院子追着那一只蜈蚣精,这只蜈蚣精几次想要跑出院子,奈何夜摇光早有准备,院子的墙角都在隐蔽处挂了符篆,蜈蚣精一贴上墙壁就仿佛进了油锅,迅速的反弹回来,夜摇光静静的站在秦敦的旁边看着这一场鸡飞狗跳。

秦敦这个时候傻愣愣的转头看着高浒:“高大人,你的衣服里为何藏着一只如此巨大的蜈蚣?”

高浒哪里知道缘由,他此刻一想到这么大一只蜈蚣是从他的衣衫里面飞出来,背脊都还在发寒,夜摇光已经看到高浒的衣服上用了特殊东西绣了符文,这才是让蜈蚣精妖气不泄,且没有被她的符篆挡在府外的缘故,高浒之前都不曾穿过这身衣裳,那么就只能明一个缘由,高浒的每一件衣裳都是他那妖怪妻子所备下,且每一件都有一个钻入口,防备高浒将蜈蚣精带入府中,蜈蚣精恐怕并不知道高浒今日入府的原因。

那么高浒的每一件衣服都成了证据!

就在这时,被公鸡追的精疲力竭的蜈蚣精朝着高浒飞来,高浒想到方才那被蜈蚣精爬过倒在一边,半张脸腐烂的侍卫就吓得险些失禁,本能的尖叫起来。

夜摇光见此,目光一锐,她意念一动,随着高浒回来蹲在屋顶的金子立刻按照夜摇光的指示,在屋顶之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原本飞起来,就在高浒的面前将蜈蚣精用嘴捉住,打算美餐一顿的公鸡,听到金子的声音,顿时非常不高兴的在喉头发出了吼声,但是碍于金子的淫威,它最后还是用力将蜈蚣精给琢了一口,脑袋一甩,甩出了大半截蜈蚣精的身体。

那蜈蚣精抽搐的身体飞出去,夜摇光手腕一转,指尖一弹,一股无形的五行之气击中了蜈蚣精的身体,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半截蜈蚣精准无比的飞入了高浒的口中,因为夜摇光的力度极大,蜈蚣的躯体直接卡在了高浒的喉头,公鸡仿佛是想要抢夺美食,又扑了上去。

高浒被吓得本能的一咽口水。

咕噜。

那半只蜈蚣就这样滑入了高浒的肚子里。

高浒顿时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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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小枢越发像允禾

“高浒会不会被毒死?”高浒被抬走,秦敦也是尽职尽责的请了最好的大夫来诊治,不过秦敦不能出府,对于那边的消息并不好打听。

“你想他被毒死?”夜摇光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瞟了秦敦一眼。

“死了一了百了。”秦敦自然是要盼着高浒早些死,就没有人给他使绊子。

“那你就要失望了,他死不了。”夜摇光耸了耸肩。

蜈蚣排在五毒首位,第一对脚呈钩状,锐利,钩端有毒腺口,能排出毒汁。这一个部位早就被贪吃的公鸡当做补品给吞了,高浒吃下去的根本没有毒,蜈蚣虽然是毒,但也是中药和补品,高浒死不了。更何况那蜈蚣是她经受塞给高浒,目的就是让他倒下,暂时不能使坏,给秦敦腾出时间,高浒可没有得罪她,也不是妖物,她若是结束了高浒的性命,指不定要沾上业障,为高浒这样的人渣可不值得。

“那也无妨,我估摸着他会生不如死。”秦敦也没有觉得遗憾。

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若是他亲眼看到那么一大只蜈蚣把一个活人给腐蚀的半边脸差点只有白骨,而自己又生吞了这只蜈蚣,想想就好**,忍不住打个激灵,只怕高浒会好几天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现在可以去做点什么。”夜摇光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啊?”秦敦疑惑的看向夜摇光,他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夜摇光的神态像极了温亭湛。

“等会儿你就知晓了。”夜摇光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直到他们用了晚膳,天将擦黑的时候,秦敦看着被秦三用黑布袋扛回来扔在他们面前的贾主簿才明白夜摇光的意思。侧首看着坐在一旁,玩着金子的夜摇光,他对秦三使了一个眼色,秦三将罩在贾主簿头上的黑布给掀开。

得了光明的贾主簿躲了躲光,适应之后看到坐在前方的秦敦,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秦……秦大人。”

“我现在停职协查,哪敢让主簿大人称一声大人。”秦敦慢悠悠的说道。

“嘿嘿,嘿嘿……”贾主簿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秦大人,秦大人说笑,秦大人严以律己,定然是有小人作祟,想必很快通判大人就会还秦大人一个公道……”

“是啊,我也想知我是得罪了哪路小人。”秦敦目光含着冷笑,看着贾主簿,“贾主簿不妨提点提点,让我也好知晓知晓。”

贾主簿挣了挣捆绑的绳子,顾左右而言他:“秦大人有话好说,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召唤小人来便是,何至于这般……”

“主簿大人近日忙着核实账目,我哪里请得动,可我又急着见主簿大人,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委屈主簿大人了。”秦敦冷笑的说着。

贾主簿的心里一凸,咽了咽口水:“秦……秦大人……”

“行了,客套话咱们也甭说,你我共事也有三年之久,彼此都心知肚明,你莫要把我当成傻子,也别把自个儿想的太聪明。”秦敦挥手打断贾主簿之言,“高浒之事,我想心中明白。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高浒死不了……”见贾主簿果然眼底一亮,秦敦冷哼一声,“暂时死不了。”

“小人不明白秦大人的意思……”贾主簿目光开始闪烁。

秦敦掀袍蹲在他的面前:“你可知你所依附的高浒乃是一个假货,他根本不是朝廷委任的命官,单公子便是奉命前来彻查此事,用不了两日布政使大人就会缉拿其归案,冒充朝廷命官论罪当斩!”

贾主簿眼睛一瞪。

“再则,你真当我秦家比不上凤翔府那位?”秦敦冷笑道,“你大概不知我的至交好友乃是今科状元温侍讲温大人,温大人是帝师的关门弟子,说句大不敬之话可是陛下的师弟,户部尚书傅大人同样尊称帝师为师傅,地方赋税最后上缴何处?”

贾主簿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

“是户部,户部有傅大人在,你们想在赋税之上做手脚陷害我?真是可笑之极。”秦敦哼笑道,“我虽则没有没有绝顶之智着了你们的道,可我记忆尚可,前年去年的赋税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只要户部有傅大人翻出记录在案的赋税与我所说一致,你们在中间栽赃我贪墨多少都是陷害!”

秦敦最后一句话,让贾主簿面如死灰,四周寂静一片,只听得到屋子外面蝉鸣之声,一声一声叫他的抓心挠肺的难受,他沉默了许久才恹恹道:“既然秦大人胜券在握,又何必费心思抓了小人来?”

“自然是你有价值。”夜摇光这才开口,“你既然和高浒勾搭在一起,想必也知晓他和凤翔知府之间的龌蹉,若是你愿意体现你的价值。我呢,天生是个善良的人,我可以保你不死,不然污蔑上峰之罪,重则可是要杀头的……”

贾主簿摇着头,没有说话。

“你也不要想讨价还价,我看得上你才用你。”夜摇光一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他这是想要换取更大的好处,“你要知晓凤翔知府这个位置可是威国公府单久辞盯上了的肥肉,你识趣点还有价值,等到单久辞动手将凤翔知府扔进大牢,你觉得你还有何用处?”顿了顿,见贾主簿张口欲言,夜摇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要问我,既然凤翔知府倒下是早晚,我为何还要给你这个背叛了上峰的无耻之徒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也是寒窗苦读考出来的士子,当了几年主簿应当知晓一个词叫做——各为其主。虽则我们此刻和单久辞合作,但那也是处于弱势不得已而为之,自然相争的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争。”

夜摇光的话让贾主簿张口无言,最后夜摇光也没有逼的很紧,直接让秦三将他给放了,对上秦敦疑惑的目光,夜摇光轻轻一莞尔:“我们越是紧逼,越发会让他觉着我们等不得,放了他反而叫他不安心,让他知晓他没有那么重要。”

秦敦闻言愣愣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皱眉:“看什么?”

“小枢越发像允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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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章:赤真珠

这一个插曲,让夜摇光委实松了一口气,夜摇光半夜给高浒下了一点药,让他多昏睡了两日,贾主簿不死心的等了一日,高浒还没有清醒的迹象,最终垂头丧气的来寻秦敦谈判。

秦敦把准备了一天一夜的话扔给他:“你心里清楚,你会有怎样的下场,我给你的是将功折罪之法,并非是将功抹罪之法。不要试图与我讨价还价,一如若是我败了,你会将我置之死地一般。我不会给你翻身的机会。你给我多少有用的证据,我酌情给你折去多少罪。最多是放你一条生路,别的你也甭心太大。我在这长青县熬了这几年,连高浒和知府串谋,背后还有你这样一个暗地捅刀子的人都没有将我搬到。便是单公子安排了与我敌对之人成了知府,还能比你们更阴损?大可以告诉你,我还真不在乎这一点掣肘,至于凤翔知府这个缺未必是单公子出的手,就是他的人,反之亦然。未必我得了你的证据就能得到多大的好处。不过是无端被人迫害,到底意难平,欲亲自出一口恶气罢了。”

秦敦强硬的态度,冷漠的语气让贾主簿最后一点反驳的力气也被抽空,最后只能乖乖的将所有的证据都递给了秦敦,这里面竟然还有凤翔府知府和高浒合谋指使他非法谋利的证据,倒是出乎秦敦的意料之外。

这边的事情大局已定,夜摇光也不想在这里滞留,高浒倒下,长青县到底还是秦敦说了算,很多事情他也可以得心应手。夜摇光便直接去了凤翔府。

而这时候乾阳和单久辞都遇上了麻烦。

这话要从乾阳带着单久辞到了凤翔府,乾阳是什么也不管,他就被单久辞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单久辞开始布置安排和收集证据,要说单久辞的动作也是很快,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就将想要的证据收拢在手里,当即让乾阳带着他去了陕西,连夜见到了陕西布政使。

也不知道单久辞用了什么手段,陕西布政使连核查都没有,就对单久辞坚信不疑,立刻派了人,为了以防凤翔知府狗急跳墙,甚至请了陕西都指挥使派了兵马,但是大批人马而来根本不像是乾阳带着单久辞那样几个时辰的事儿。为了防止事变,单久辞和乾阳就先一步回到凤翔府亲自坐镇监视。

但是单久辞却遇上了高浒那个妖怪妻子,对于单久辞并没有多关注的夜摇光,却不知晓单久辞身上一直有一件法宝,这件法器还不是一般的法宝,而是佛门七大宝之一的赤真珠。

关于赤真珠,到后世很多人都不理解是什么。《大智度论》卷十云:“真珠出鱼腹中、竹中、蛇脑中。”而《佛地经论》卷一云:“赤虫所出,名赤真珠,或珠体赤,名赤真珠。”真珠普通呈薄鼠色、灰色,赤珠则指珠之稍带赤色者。纯赤色之真珠极其难得。

很多人认为赤虫乃是一种红的的虫,这种说法是非常错误。赤代表的其实是南方,而“虫“甲骨文字形象蛇形,本读hui,即虺,是一种毒蛇。其实在鱼腹、竹虫和蛇中凝聚了五行之气都很容易形成不同的珍珠,但能够形成赤真珠的必然是佛经所说的赤虫,也就是生在在南方的一种非常特殊,甚至没有记载在后世的毒蛇种类之中,不是合适就灭绝的毒蛇。

虽然是毒蛇的产物,可它凝聚而出就拥有五行之力,也可以说是法力,若是遇上得到高僧润养,那绝对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很幸运的单久辞身上就有这么一颗赤真珠,是一位得道高僧在他出生之时,亲自登门相送,只是简单的对其父母说可以僻邪,真正的作用就连单家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单久辞可没有少领会赤真珠的好处,尤其是西域之行,若是没有赤真珠,他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单久辞听了夜摇光说凤翔府有妖怪,所以他很谨慎的携带上了赤真珠。然而对于别的妖物,自然是惧怕沐浴过佛礼的赤真珠。可世间便有这样巧合的事情,高浒那个盯上功德光环的妖怪,不是别的妖怪,正好是就是可以孕育赤真珠的那一种稀有毒蛇!

它之所以可以这么快就化形,就是自行吞了自己孕育出来的真珠,但却不是最纯正的赤真珠。尝过肉味的和尚哪里能够戒得了腥?感应到赤真珠的气息,对于它而言不啻于瘾君子问道了毒粉。

所以,尽管它看到了有乾阳这个化形期修炼者在侧,也没有打算放手,当即回去寻了和高府有些渊源的修炼之人。

单久辞和乾阳从省府回到凤翔府的当天夜里,就遭受到了围攻,大批大批黑色眼睛呈现赤红色的毒蛇涌入,将腹中下人弄死了不少,秦敦抵御毒蛇和蛇妖斗法之际,单久辞已经被一个人中年男人掳走。得到信号的蛇妖撤离之后,乾阳才发现单久辞不见了。

乾阳哪里能够让单久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丢了踪影,他连忙追上去,好在他的体质特殊,至阳之人,老天爷的宠儿。随着一人一妖加起来修为高了他不知多少,可每每要对他重创之时,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事故发生,怎么下狠手都要不了乾阳的小命。偏偏乾阳是个二傻子,他就愣是死缠着他们不放,猛烈的追击着,连一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完全没有机会对单久辞下手。

从夜晚追逐到了天明,单久辞已经苏醒,他趁着掳劫他的人与乾阳交手之时,袖袍一甩,一束紫色的光飞天而起,在天空之中如烟花一般炸开,几乎是同时一个人飞奔而来,这个人并不是单久辞的帮手,而是早就发出求救信号,追来的乾阳的表兄,曾经在岳鹿院与夜摇光一起比赛的易天任。

易天任几年的修为也是大涨,同样是化神期。虽则并不是那边修炼之人的对手,但是缠住他完全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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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章:对阵练虚期

就这样,易天任和乾阳兄弟二人迅速的缠住了双方,就算乾阳受了极重的伤,可拖着化形期的蛇妖还是不在话下。

夜摇光赶到凤翔府之后,就直接去了单久辞位于郊外的私宅,在宅子里发生了很多人尸体和死了的毒蛇,又没有发现乾阳和单久辞的踪迹,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她立刻拍了拍金子:“快,找到小阳。”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乾阳此刻只怕陷入了危险之中。金子的修为越高深,感知力就越发的强,很快就感应到了乾阳的方向,迅速的蹿了过去,夜摇光连忙驾着天麟飞了过去跟着。

当夜摇光赶到之时,恰好看到数不尽的蛇,不同的种类,估摸着将这山野之中正值初夏苏醒的蛇都给召唤来了,形成了一个蠕动的天然的蛇窟,这些蛇很明显被控制,一波一波不要命的朝着乾阳给卷去,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条由无数蛇扭成的龙卷风。

夜摇光的眼眸一冷,她手臂一挥,天麟划出一道灵光悬浮在了她的上空,她指尖掐诀翻转,五行之气萦绕而起,衣袍在风中翻飞。

寒冷的光从天麟的刀柄如交织的闪电蔓延攀爬而上,迅速的凝到了刀尖,天麟的身躯顿时放大十倍,在虚空之中寒芒闪烁。夜摇光一个旋身,蕴含着雄厚五行之气的手握住刀柄,朝着虚空那一股龙卷风般的蛇群挥去。

那一刀,在光明的白日之下,也划出了刺目的冷光,仿佛斩断了空气,刀光蕴含着浓郁的五行之气,将四周的草木震飞。一刀下去,整个蛇群被腰斩,断开的蛇在半空之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旋即被荡开的刀光击得粉碎,不留一丁点痕迹,空气之中哪怕连一点血腥之味都没有。

施法的蛇妖因为这一击被击飞了出去,夜摇光看了瘫在地上,满身血雾的乾阳一眼,看着那傻孩子对她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洁白的皓齿在阳光下衬着他嘴边的血迹有些刺目。

夜摇光浑身爆发了一股戾气,她旋身而起,腰间的神丝披帛飞射而出,将被击飞的蛇妖给捆住,一手抓住神丝披帛的另一端,指尖一抬,五道细小的寒光顺着神丝披帛飞射而去,她手一抖,将被束缚想要挣扎的蛇妖狠狠的撞在旁边的山石之上,那蛇妖被这一撞还没有缓过神,顺着披帛飞射而来的针就没入了它的体内,顿时它身子一震僵直。

夜摇光手腕一收,就将披帛给收了回来,就在披帛入手的一瞬间,那蛇妖眼中赤红色的光芒大盛,很快就显出原形,一条只有成年男子胳膊粗细,大约有十丈长的黑色,它的身体仿佛被钉在了山壁之上,它嘶吼着挣扎着,却没有任何作用,它张嘴想要喷出毒液,却弱弱的吐出了一口口水。

五行太乙神针,可活人救妖,亦可杀人诛妖。从在陌钦那里得到了五行太乙神针的心法,夜摇光就一直在揣摩,如何用它来对付妖物。妖物同样有穴位,只不过她前世对动植物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细致的研究,这一辈子也是,但这只妖物化了行。那么致命的穴位就应该一一对应,这是夜摇光第一次实战用五行太乙神针诛妖。效果差强人意,并没有将蛇妖一下子诛灭,倒是将它给控制住。

夜摇光先奔上前,从怀里取出了一颗丹药,给还没有昏过去的乾阳服下,然后用五行之气替他修复了一下内伤,乾阳终于喘过气来,抓住夜摇光道:“师傅、师傅表哥他追着妖道去了……”

“别说话。”夜摇光沉声将乾阳搀扶到一个大树下,随手捡了几块石头,用几张符纸布置了一个阵法,“你在这里自行疗伤,我把金子留在这里。”

“是。”乾阳赶紧盘膝而坐,夜摇光把金子拎过来,“守好小阳。”

“喔喔喔。”金子如同猩猩一般,捶捶它挺起的胸脯。

夜摇光转身,五指成爪,凝聚的五行之气朝着被钉在山壁的蛇妖一挥,但闻轰然一声爆破声,那蛇妖便肢体横飞。夜摇光已经纵身朝着五行之气交织波动的方向而去。

易天任追着掳走单久辞的妖道已经到了山顶,夜摇光追过去之时,易天任已经处于下风,从四周的痕迹来看,两人很明显是恶战了许久,并且易天任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而妖道却毫发无损。

易天任的法器被震碎,吐了一口血,被震飞出去,夜摇光顾不得埋伏,一个纵身而起,运气将易天任拖住,放落到地面。

“咳咳咳……”易天任受了内伤,咳出了几口血,看到夜摇光连忙道,“夜姑娘,你要当心,那妖道乃是练虚期的修为。”

夜摇光目光一凝:“你只管疗伤,无需多想。”

她的修为距离练虚期也只是临门一脚,如果修为再高一点,或许她会掂量掂量,拖上一拖,可修为差不多,而她身上还有法宝,顿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战意,修炼实战也是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之一。

夜摇光浑身萦绕这五行之气缓步走进,那妖道面色也开始凝重,他虽然没有受伤,可是被乾阳和易天任先后消耗不少修为。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修为明显在之前那二人之上,甚至他虽然没有感觉到压制,但却也探不到对方的深浅,很显然这个女子的修为与他在伯仲之间。

没有给他太多的喘息之机,夜摇光握着天麟,飞身横臂就是一划,那细长的冷光蕴含着浓郁的五行之气,朝着妖道飞去。

妖道脚下一定,一股罡气如盾牌一般飞升而起,将夜摇光的刀锋挡下,而此时夜摇光已经逼至近前,锋利的刀尖刺破长空,直抵他的喉头,他脚步瞬移,偏身躲过,同时双掌犹如蛇形弯曲缠绕,缠过刀刃,罡气将之挥开,手掌瞬间舒展,反扣向夜摇光的喉咙。

夜摇光的头迅速往后一仰,同一时间她的一脚迅猛的朝着妖道横扫过去,妖道落空的手扭转回来抓住夜摇光的腿,夜摇光唇瓣冷冷一勾,旋身而起,那一双腿踢出无数的虚影,倒立着将妖道逼的节节后退,就在妖道被逼至悬崖之际,夜摇光身子一旋,腰间的神丝披帛飞出,手腕接着神丝披帛的遮挡,一刀狠狠在妖道的身上划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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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一场恶战

第829章:一场恶战

血,飞溅而出,妖道顿时大怒,浑身罡气猛烈犹如烈火,夜摇光顿时感觉皮肤一阵灼热,她迅速的向后飞弹出去,几个旋身落在与妖道五步之距的地方。 抬首,就看到那妖道的身上竟然仿佛凝聚出来了实质的火焰,引动着四周的五行之气都失了平衡,仿佛所有的元素都消失,只剩下了五行之火。

“夜姑娘,你要当心,他这是吞噬过五行之火种。”月九襄连忙叮嘱。

夜摇光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火种这种东西她前世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顾名思义定然是一种蕴含纯粹五行之火的灵气。修炼的灵气,在夜摇光的前世根本已经没有,就连最基础的五行之气都稀薄的令人发指,更遑论是灵气,夜摇光就在昆仑山和蓬莱山看到了空气之中还浮动着五行之灵。所以,这种由纯粹的灵气凝聚而来的天宝在后世已经成为了传说。面对未知的力量,夜摇光着实有些心里没底。

而此时,那浑身已经燃气了一层透明的火焰的妖道,已经朝着夜摇光挥来重重的一拳,夜摇光旋身闪躲,那拳头从她的面前擦过,她的飞扬而起的头发扫过,竟然迅速的被烧去一截。夜摇光目光一惊,要知道她浑身都萦绕五行之气,她的头发被烧毁,说明这浑厚的五行之火是她化神期的五行之气完全抵御不了的高度。

不等夜摇光心里震惊,妖道的手弯往回一捅,手肘朝着夜摇光逼迫而来,夜摇光抬手挡下,顿时觉得手背一烫,仿佛贴在了烧红的碳炉上一般剧烈一痛,顾不得疼痛,夜摇光另一手赶紧朝着妖道劈过去,原本只是想虚晃一招,让妖道闪躲之后,和他拉开距离,在想应对之策,却没有想到那妖道竟然不躲不闪,而且最可怕的是她那算是用了七层力道的一掌劈在妖道的头上,那妖道仿佛无知无觉,感觉不到痛一般生生的受了她一掌,几乎是同时那妖道也是一掌打在了夜摇光的肩头。

夜摇光顿觉一锅滚烫的油泼在了肩膀之上,疼的她整个人仿佛被油给腐蚀一般只剩火辣辣的麻木之感,顿时一只手好似废了一般,被卸去了力道,还不等夜摇光反应过来,那妖道又是一掌击向夜摇光的心口。

夜摇光咬住舌尖,用疼痛提醒自己,闪躲已经来不及,她腰身一拧,迅速的错开身子,不让自己的心脉受损,五指一转,一根银针霎时出现在她的指缝之间。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妖道的一掌记载夜摇光另一只肩膀之上,夜摇光的太乙神针扎入了妖道的脑袋。妖道吃痛,面目变得狰狞,原本想要揪住夜摇光不放的手,也失了分寸,狠狠一击将夜摇光给击飞了出去。

砰然砸在地面上的夜摇光,张口就吐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她的两只手仿佛飞了胳膊一般,抬都抬不起来。趴在地上看着捧着头,不断甩着头的妖道,那的一针是对准了他在顶部后正中线上,第一与第二颈椎棘突之间的凹陷处的哑门穴,正常人伤了这个穴位都会冲击延髓中枢,失哑、头晕、倒地不省人事。

虽则他的身体萦绕着那个什么火种的精纯五行之火,可她却是不惜生生挨上他一掌倾力一击,两人估摸着受的伤不相上下,夜摇光迅速的调动体内的五行之气,好在她如今经脉乃是百里绮梦的灵根,不得不说灵修就是灵修,要比修炼之人一层层修炼上去巩固强悍许多。所以,她强行调动已经快要枯竭的五行之气经脉根骨都没有传来不堪负重的疼痛,将五行之气汇聚成为五行之水,一遍遍的缓解着肩膀上的灼热刺痛。

在夜摇光觉得双臂堪堪能够动之时,那边妖道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压制住了自己的晕厥之感,他的目光阴狠的犹如被重伤了野狼,仿佛要伸出利爪将夜摇光撕裂一般凶狠,就见他充血的双眸似乎燃烧了火焰一般狂暴,双臂紧紧一握,收拢的两臂滑动着复杂的手势,随之而起的是越发旺盛的火焰。

感觉到四周的温度都猛烈的升了一大截,靠的近的树木都瞬间被烧干凭空变成黑木,夜摇光警钟大响。死亡一般的窒息,让她无法在犹豫,她当即取出紫灵珠,将手腕之上存储的五行之气全部纳入体内,五灵之水顿时狂猛的在紫灵珠犹如涛涛江河决堤一般势不可挡。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同时朝着对方一击。

“砰!”

水火不相容的撞击,山峰都如同不堪重负一般剧烈的摇晃,也将疗伤的易天任给惊醒,他睁眼看到这一幕,当即纵身而起,朝着妖道一掌劈去。易天任也在危机的时候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在妖道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掌劈在他的后背上。

妖道的力量顿时一滞,可惜夜摇光的力量也差不多耗尽,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乘胜追击,很快妖道就稳住了自己的力量,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修为在化神期的易天任。于是,他身子一挺,一手将火焰全部注入另外一只手,空出一只手使出细微的力量将被他打昏在一旁的单久辞给凭空抬了起来,朝着悬崖一扔,以此来利用单久辞将易天任给引开。

夜摇光见此,目光一厉,她顿时抽空了全部的力量注入紫灵珠,紫灵珠之中电光和水光不断的交织,那剧烈的电光顺着紫灵珠喷薄出来的力量如同细长的白蛇一条条奔腾而去,击碎了妖道的火光,将妖道击飞出去,“这个人交给你!”

妖道已经被她伤的极重,易天任足够应付,她朝着悬崖纵身一跃,腰间神丝披帛飞出,将砸落下去在半空之中的单久辞给紧紧的裹住,反手抓住一根长在悬崖上的树木。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唇角溢出,夜摇光浑身无力,大脑一片麻木的钝痛,可她两只失去了知觉的手依然紧紧的抓住树干和神丝披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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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最懂师傅的是师娘

单久辞是在一滴滴黏稠的液体砸落在自己额头上的触感之中清醒过来,他一睁开眼睛,那艳红色的液体就顺着长翘的睫毛滴落,险些染红了他的视线,他迅速一动。

“别动!”沙哑、虚弱的呵斥从上方传来。

单久辞身子一僵,才发现自己被吊在悬崖之上,他保持着身子不动微微的仰头,就看到上方的夜摇光脸色煞白,她的衣裳血迹斑斑,从痕迹上可以看出,是从她的口中流下。距离并没有隔得太远,单久辞甚至能够看到她额头上吃力的浮现出青筋,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不是他的缘故,是握着长绫另一端的那一只手在止不住的颤抖,显示着她多么的费力。

单久辞知晓,夜摇光肯定是受了极重的伤,他看了看下方,是一片郁郁葱葱,距离下方少则数十丈,他并不想死,可他更不想她和他一起死:“夜姑娘,松手,下方树木茂盛,我死不了。”

夜摇光如果有力气,她真的想翻白眼,哄小孩子呢。若是摔不死,她何苦在这里受这个罪硬撑着?下方的确树木繁茂,如果运气好,被树干卸去下坠的力道,最多就是半残,这种几率本来就很小。就算真的遇上,下方有没有野兽出没?到时候半残的单久辞还有抵抗野兽的能力?

“夜姑娘……”

“闭嘴!”夜摇光呵斥的声音都已经轻的让人听不清楚,然后她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单久辞。

若非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对付妖道,她才不会下来救人,现在只能等易天任解决了那家伙,然后来救他们。单久辞不管是为着什么原因插手凤翔府的事情,图凤翔知府的利也好,其他原因也罢,终究是受她所托,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在她的面前死了,这样她会看不起自己。

但是,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火上煎熬,她都快感觉不到自己有手。不行,她坚持不下去了。

“九襄,助我。”夜摇光用神识传递月九襄。

“夜姑娘,现在是白日,我虽则在阴珠之内,但已不能离开你的怀里,我的力量有限,你再撑一会儿。”月九襄其实早在夜摇光挂上的时候,就已经散发出阴气,顺着夜摇光的披帛缠绕过去,就是想要将单久辞给拉上去,但大白天的正午乃是刚阳之气最盛的时候,她的阴气本就被克制,如今她又不能飞出阴珠,哪里能够有多少力量,否则方才就会帮助夜摇光对付那妖道了。

“唔。”夜摇光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月九襄也尽可能的加快速度,于是被坠着的单久辞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吹来,而后他的身体竟然一点点的被拉上去,虽然速度很慢,可他却能够以崖壁为参照物发现自己在上升。

他养着脖子看着夜摇光:“夜姑娘!”

夜摇光闭着眼睛,但是她的眉头皱了皱,她决定如果单久辞再聒噪一句,她就真的不管不顾的松手,她现在已经虚弱到只剩灵台一丝清明,再无精力。

好在,单久辞察言观色有一套,看到夜摇光真的很痛苦也就闭上了嘴巴,任由自己一点点的被拉上去。终于单久辞被抬到了树杈之上,夜摇光那一只感觉已经废了的手但是就放松了,神经放松,夜摇光竟然连自己抓住树干的手也一道松了!

“夜姑娘!”单久辞伸手想要抓,他的手却与夜摇光的指尖擦过。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夜摇光坠落下去,也脑门一热的跳了下去,好在这时候易天任飞跃而下,将他给掳住:“你快救她!”

易天任看着夜摇光身子快速的坠落的同时被飘浮的神丝披帛一圈圈的包裹,他松了一口气,夜摇光的神丝披帛他听过乾阳提及过,于是他夹着怒吼的单久辞就飞奔而下,几乎是在夜摇光落在地面上的同一时间,易天任也和单久辞落地。

甫一落地,单久辞就用力挣开了易天任,扑到夜摇光的身边,夜摇光有月九襄的力气相助,几乎是如同羽毛一边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在加上神丝长绫,根本没有受到半点砸伤,但人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易天任自己也是身受重伤,这下方还真的有猛兽,是两只黑豹,易天任一掌就将它们给吓跑,然后扶住力竭的身子站起身:“我们的快离开此地。”

单久辞伸手将夜摇光抱起来,迅速的找着出路,易天任负责驱逐危险和警惕四周,他们掉入了深林里面,好在易天任有罗盘,但也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到上路之上,正好遇上了这个山脚下的村民,故而连忙求助,最后被村民带回了村子里。

才刚刚走进村子,金子和乾阳也追了上来,金子赶紧给夜摇光疗伤。而单久辞的人是到了晚间才追上来,跪在大门口一动不敢动。单久辞身上的怒火,从未如此重过,直到深夜的时候夜摇光醒来。

“师傅!”乾阳一直守着夜摇光,第一个发现夜摇光苏醒。

夜摇光浑身疼得厉害,看着大男孩眼角闪烁着泪光,不由嫌弃:“你师傅没事,死不了,你哭什么。”

“我、我高兴。”乾阳连忙挤出一抹微笑。

“师傅受了伤,你还高兴!”夜摇光瞪着他。

“不是死不了么。”

夜摇光:……

就在夜摇光琢磨着等好了如何折腾一番这个笨徒弟,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侧首看着端着药进来的单久辞,眼中透着疑惑。

乾阳连忙接过来,不给单久辞任何机会,一屁股霸占着床沿,然后用勺子给夜摇光喂药。

“这药……”如果刚刚闻着还是熟悉,那么如今入口夜摇光就错愕了。

“师傅,是不是很好喝?这可是师娘得知师傅在这里遇上了妖物,我来时亲自嘱咐我带来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师傅损了元气。”乾阳扯着嗓门,眼睛还有意无意瞟着单久辞,“这世间最懂师傅的只有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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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1章:他是我人生的救赎

原本心里暖融融的夜摇光,听了乾阳阴阳怪气的话,就算她再迟钝有些东西还是听得出来,尤其是顺着乾阳的目光看到单久辞,面色虽然不显,可那一双细长的眼眸还是有些许情绪波动,夜摇光顿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貌似开了一朵桃花……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救人完全是出自于道义,出自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怎么就让人家芳心暗许了呢?果然,古代都流行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看来她日后救人得慎重一点。

有了点力气,夜摇光想要伸手扶额,却一动就胳膊疼,乾阳见到连忙道:“师傅,你可不能乱动,你的手被五行之火灼伤,经脉都被精纯的五行之火给堵住,我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为你疏通经脉。”

也不知道师傅是被什么东西给伤了,那精纯的五行之火,乾阳闻所未闻,好在他乃是全阳之体,身体里的五行之火也足够的旺,才能够打通夜摇光被五行之火堵住的经脉,否则夜摇光体内的五行之气失衡乱窜,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劳苦功高!”夜摇光不耐,“快给我吃东西,没有伤重而亡,指不定被你这个不孝徒给饿死!”

“师傅……”乾阳委屈的瘪着嘴,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赶紧喂了夜摇光鸡汤,这药就是温亭湛一直以来给夜摇光补元气的药,混着鸡炖,夜摇光受了伤,也损了元气,这鸡汤对于夜摇光而言再好不过。

夜摇光吃在口里,暖在心里。似乎从她第一次给温亭湛算八字损了元气之后,温亭湛就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无论何时都备着,这个味道已经四五年没有吃到,在温亭湛和她分隔前就有一年多没有补过元气。胃口大好的夜摇光一连吃了三碗,整只鸡都了大半。

夜摇光伤的有点重,但有金子和乾阳先是填补了丹田之中的五行之气,后又疏通了堵塞的经脉,加上温亭湛的滋补汤药以及陌钦那里得来的伤药,她就养了一天就能够下榻。

夜色寂静,夜摇光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觉得头昏脑涨,于是就翻身走下来,轻轻的推开房门,走到院子中央。这是一个崭新的农家小院,听乾阳说过,这原本是村子里一户人家新建的宅子,主人家还没有搬进来住,昨天才上了梁,下午就遇上了他们,单久辞用大价钱买了下来。

虽然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夜摇光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四周有很多暗卫,屋檐下摇晃着一盏盏和农家不符合的精致灯笼,将不算大的院子照的格外的明亮。

院子还是泥巴,铺了几块石头分割出了路,应当是防止下雨天踩在泥土上易打滑,还有几把随意搁置的竹椅子,夜摇光寻了一个坐下,有些慵懒的靠在靠背之上,沐浴着正好朝着她打落下来的月光。

就宿在夜摇光隔壁房间的单久辞听到动静起身出屋见夜摇光的房间门是打开着就知道夜摇光出了屋子,于是他穿好衣衫拉着一件斗篷就走了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那少女轻轻靠坐在院子里的竹椅子上,椅子靠在背后的杏树上,月光如轻纱一般笼罩在她的身上,给她增添了一份恬然与静谧。

几乎是单久辞一出门,夜摇光就看向他,而后又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直到单久辞走上前,将手中的斗篷递给夜摇光:“夜姑娘,夜深寒气重,你身子未愈,保重身子。”

夜摇光侧首看着单久辞,摇了摇头:“三公子,我便是受了伤,寒气也入不了我的身体,多谢三公子的关怀。”

单久辞也不勉强,扫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也将椅子换了个方向落座。

两人隔了三步的距离,并排坐了一会儿,夜摇光才开口打破沉默:“三公子,当初在茶楼,那豹妖是我引去,救三公子且不说是我应付之责。便是那妖物不是我引去,我作为一个正派的修炼之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在我眼前被妖物所伤。另外,便是昨日之事,三公子受我所托来了凤翔府,若是因此而死于非命,这份业障我也要承担一二,修炼之人不易,要做一个正派的修炼之人更不易。我很爱惜羽毛,宁可多受些罪,也不愿去面对未知的因果还报。救三公子,是必然而为之。”

“夜姑娘,你想对我说什么?”单久辞侧首目光幽静的看着夜摇光。

“我想对三公子说,三公子无需感谢,我就三公子只是为了我自己。”夜摇光坦然的回视。

“夜姑娘实在害怕么?”单久辞忽而笑道。

夜摇光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单久辞接着道:“夜姑娘似乎很害怕我对你有旁的心思。”

“难道你没有?”夜摇光面色平静的问。

“有。”单久辞很肯定的吐出一个字,“夜姑娘,这世间情与怨是最难说出因果和对错。我出生起就有高僧曾佛宝,日渐长大更是遇上非凡之人无数,夜姑娘为何救我,便是不说我也心里明白,可并不意味着我明白夜姑娘并非为我而救我,就能够控制我的心。若是情这般容易就收放自如,果决理智,那便不是真的情。”

“三公子,其实我并不害怕有男人对我超出朋友以外的情意。”夜摇光的目光变得冷锐,“而是深深的厌恶。”

单久辞诧异,他认真的看着夜摇光,从夜摇光的反应,他很清楚这不是夜摇光的推脱之词,聪明如他有些不明白:“是为了温亭湛?”

“不。”夜摇光摇头,“我身为修炼之人,我所经历的绝非你能够查清,看透的太多,总有一些人以爱为名,为一己之私做尽了伤人入骨的事,反而觉得自己才是被辜负被伤害之人,这种人让我觉着很恶心。”

“如此说来,夜姑娘是厌恶所有对你有情的男子。”单久辞从夜摇光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些信息,“那温亭湛呢?”

“他,是我人生的救赎和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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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章:阴阳泉

他,是我人生的救赎和意外。

单久辞不得不承认,这一句话入他之耳,让他感觉到心闷与嫉妒。

夜摇光却没有理会单久辞的情绪,她淡声道:“三公子,人性自私。每个人都想得到自己所喜之人与物,你是我依然。我心系阿湛,他同样对我情深义重,我与他之间容下旁人涉足,任何想要破坏我与他之间的情意之人,无论他们是以何为由,都会成为我的敌人。我这个人或许在无辜之人上有些举棋不定,优柔寡断。但为了维护我们之间的情意,我对敌人素来心狠手辣。三公子聪明绝顶,你的为人我很敬重,哪怕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敌对,但我希望你和阿湛之间的较量不论是阴谋还是阳谋,都是以彼此的利益为初衷,莫要牵扯旁人旁物。”

单久辞垂下眼帘,许久才抬起头望月轻叹:“夜姑娘,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女子。”

“这世间每一个女子都与众不同。”夜摇光唇角一扬,“只不过心偏了,在你眼中你喜爱的自然是千好万好,不喜爱的哪怕一丁点不足,也是难以忍受不可原谅。”

单久辞听着笑着点头:“夜姑娘,言之有理。”

夜摇光没有再说什么,她觉得该说的她都说的清楚,如果单久辞依旧故我,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权利,她也无权去干预与制止。静坐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夜摇光才站起身:“三公子夜色不早,早些歇息。”

小憩了二个时辰,夜摇光就爬起来离开了农家小院,往后山去。她昨晚跌落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一个地方有充沛的五行之气萦绕,虽然是惊鸿一瞥,但她当时身体处于一种身体对五行之气极度饥渴的状态,所以感知力非常的强。所以,她对于这种绝境之中感应极其肯定。

带着金子,一路上天还麻麻亮,可不少勤奋的野兽已经出来觅食,别看这些饥饿的猛兽,她现在的能力还真未必应付得了。夜摇光翻过一个山坡的时候,天色越发的明亮,山间的烟岚漂浮,将整个山峰都笼罩,站在山谷她往上看,看到了山脊之上有一个厚厚蔓藤飘垂的地方,她的罗盘上的指针直直的指向那一个地方。

“喔喔喔!”金子比划了一下,大意就是它先上去看一看,没有危险,再来接夜摇光,说着还不忘叮嘱夜摇光乖乖等在这里不要乱跑。

夜摇光满脸黑线,她已经沦落到需要一只猴子来照顾的地步,抬脚就踢在金子的屁股上:“啰嗦什么,快去看看。”

金子委屈的摸着屁股,真是太可怜了,跟了这么暴力的主人。一边腹诽着,一边伸手敏捷的纵身而上,抓住蔓藤如同荡秋千一般,荡了过去。那被层层藤蔓遮盖的地方果然有个山洞,金子跑进去还惊飞出几只不同种类的鸟儿。夜摇光站在原地一直没有注视着那个山洞,等了约莫一刻钟,心里有些焦急,她现在虚弱精力不济,和金子神识交流过于费神,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耗费精力,只能按捺心中的担忧。

又等了一刻钟,夜摇光都快等不及想要想办法去寻金子之时,就见金子捧着一个非常美味的水蜜桃跑了出来,身上还有些枝叶,抓着一根蔓藤就朝着夜摇光荡了过来,献宝似的将桃子递到夜摇光的面前。

近了,夜摇光才感觉得这个桃子有多大,她双手都捧不住。现在才五月初一,桃花都还没有谢,哪里来的桃子?显然,这不是正常的桃子,而且夜摇光对着这个桃子本能的咽口水,身体里的渴望让夜摇光不用探测,就感觉到这个桃子不是一般的水果。

夜摇光也不客气,抓过来发现金子已经洗过,上面还有水珠,就直接开始啃,香脆甜汁多,好吃,不是一般的好吃。

咔嚓咔嚓,夜摇光啃得不亦乐乎,很快就将一个桃子给吃光了,然后她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灵气在身体里化开,游走在她的身体里。

“喔喔喔……”金子连忙拉着夜摇光,指着山洞。

告诉夜摇光山洞里面没有妖灵之物,但是有一颗长在水泉里面的桃树,桃树结了八个桃子,被它吃了两个,拿了一个出来。

“是什么水泉?”夜摇光不由好奇,桃树浸泡在水里还不得烂根?这汪水泉竟然还能够孕育出灵果。

“喔喔喔。”跟我来,跟我来。

金子也学坏了,就是不告诉夜摇光,它放大身体,揽着夜摇光就荡秋千一般荡过去,还非常绅士的将蔓藤给挠开,为夜摇光开路。夜摇光一进去就感觉到灵气扑面而来,听到咕噜咕噜仿佛水烧沸腾了一般,闻到了空气之中漂浮的桃子香味,等到金子将蔓藤放下,夜摇光才看到四周有刚刚才打破的深痕,这些痕迹在坚硬的石壁之间划下足够一指深。

“你干的?”夜摇光看着金子问道。

“喔喔喔。”金子非常神奇的仰着下巴。

夜摇光瞅了它一眼,就走了进去,山洞还转了一个弯,才到了里面,密闭的山洞,夜摇光看到了一汪泉水,这个泉乃是原形,但是它一般冒着热气,一半清澈仿佛静止,神奇的另外一边的热气竟然丝毫漂不过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一颗桃树长在分界线上,缀着五个美味的大桃子。

“这是阴阳泉。”夜摇光目光晶亮无比,天然的阴阳泉,在极其独特的地理环境才会形成,能够形成阴阳泉的地方,阴阳永远会平衡,一旦阴阳协调,就没有什么不能生存。

包括人体,若是阴阳协调,自然是百病不生。这里没有生灵霸占应该是长期的阴阳灵气将在洞口形成了一个结界,阴阳五行之气都没有泄露,所以才没有引起任何生灵的关注,主要还是这个地方没有修为较高的生灵路过,否则也轮不到她,而她因为体内是五行之气,所以才比常人更容易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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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炼虚期

“去外面守着。”

夜摇光将金子拎着,扔到了洞口,洞口的结界被金子给毁坏,阴阳之灵已经外泄,指不定这个山间还有些妖物,虽然经过前日的一场大战,那些修为低的大多都缩回了自己的巢穴,可还是得以防万一。

金子蹲在洞口,成四十五度角望天,心中的粉色泡泡破碎,它原本还以为可以和主人来一场华丽丽的鸳鸯浴,没有想到它就是被扔到这里吹冷风的,果然,它的主人从来没有想过它!

夜摇光才不管金子心里的悲凉,她迅速的褪了衣衫,然后进入了阴阳泉,靠在桃树上,伸手摘了一个果子,将月九襄也给放了出来,这个洞是一个密闭的洞,光线都是从洞口折射进来,有很多地方都照射不到。

“虽然你不享受一下这美味的桃子,可却能够吸纳一些阴阳泉的纯净阴之灵。”夜摇光将桃子在阴泉洗了洗,就啃起来。

“沾了夜姑娘的光。”月九襄很感动,夜摇光这个时候还能够想到她。

夜摇光啃着桃子,泡着阴阳泉,吃到一半,夜摇光就感觉到两股一冷一热之气从四肢百骸蹿了进去,将桃子放到地上,夜摇光连忙闭眼盘膝运气,将灵气收纳到体内,迅速的修复身体里受伤的经脉,原本觉得还有些疼痛的手肘关节,先是被巨冷的阴气划过,后是被温热的阳气滋润,这一冷一热之后,夜摇光不由张口吐出一口浊气,浑身上下只有两个字,就是舒坦。

仿佛身上所有堵住的经脉都瞬间被这一冷一热两股气给疏通,夜摇光觉得浑身的疲惫之感一扫而空。然而,泉水里面的阴阳之气依然源源不断的蹿入体内,如爆发的泉水一般冲击她的丹田,夜摇光顿时感觉到丹田饱胀。

目光一亮,她已经进入化神期巅峰很久,早在一年前她本来就可以突破再出关,可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寻温亭湛,所以并没有安心突破修为,如今又生生的拖了一年,才赢得了这一个突破屏障的契机。

于是夜摇光压下激动的情绪,快速的凝气,让阴阳调和之后犹如温泉一般暖融融的灵气蹿入身体里,一点点的游走在七经八脉……

修炼的时间自然是非常的缓慢,足足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夜摇光才突破了修为,月九襄吸够阴气之后,就看到夜摇光的身体没有动,而她的身体里竟然有一个透明的犹如魂魄的身躯站了起来。

“这是炼虚期!”月九襄惊讶的看着夜摇光出窍的神魂对着她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夜摇光的神魂指尖一划,被她吃了一半的桃子就凭空飞了起来。

炼虚期,神魂可以引动五行之气,控制其他的物件,还可以一定程度影响修为低下的生灵的思维,刚刚突破修为,夜摇光很激动但不敢贪玩,连忙将神魂合入身体里。

等到她睁开眼睛,她双手从水中抬起来,掐了一个诀。这个天然的阴阳泉里面还有很浓郁的灵气,正好用来巩固修为增高而产生的丹田空虚。这一修炼,又是真正的一下午,知道日落黄昏夜摇光才睁开眼睛,迅速的从阴阳泉里跳出来,穿上衣衫。

“夜姑娘,恭喜。”月九襄祝贺道。

“这叫善有善报。”夜摇光一边系着衣襟一边笑道。

若不是她跳下去救单久辞,也同样未必能够感应到这个阴阳泉,受了的伤也都未必复原得这么快,跟别说能够一句突破修为,将头发用五行之气弄干,迅速的用玉簪挽起来,夜摇光看着桃树上还剩下的四个桃子,一个没留的带走,把吃了剩下的半个也拿起来。

拎着金子一边往回走,一边惬意的啃着桃子,很快半个桃子就啃完,但是夜摇光实在是很饿,看了看四个桃子,她没舍得吃,这东西对她而言除了填肚子还真没有任何作用。咽了咽口水,还是迅速的将之带回去,好在她的修为突破,身上的伤也好全,速度变得更快,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回到了院子。

夜幕已经降临,院子里灯火通明,夜摇光一进屋子乾阳就扑了过来,她非常灵敏的闪开身,乾阳扑了一空,回过头看着夜摇光,眼睛晶亮无比:“师傅,师傅你吃了什么灵丹!”

“吃了这个。”夜摇光扔了一个桃子给他。

乾阳接着,一闻到那一股香气,顿时就咽了咽口水:“有灵气的桃子!”

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就啃完。啃完了才发现他貌似还没有怎么尝出味儿来,于是眼巴巴的看着夜摇光怀里另外三个。

“做人可别贪心。”夜摇光抱着三个桃子就往屋子里走,见单久辞如释重负的站在屋檐下,也不吝惜的抓一个扔给他,“见者有份,你们可给我留了晚膳?”

“师傅,我们都没吃晚膳。”乾阳委屈的说道,“你再不回来,你最乖巧的徒儿就要饿死了。”

“饿死给我看看?”夜摇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就进了饭堂,丰盛的一大桌子菜,夜摇光才不管他们,坐下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

乾阳是完全学了夜摇光,也紧跟着狼吞虎咽,单久辞慢条斯理的坐下来,也开始用膳。

吃完了夜摇光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你表兄呢?”

“他说有事儿,今儿一早就走了。”乾阳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夜摇光摆在旁边的两个桃子。

夜摇光一手抓一个:“那他没有福气。”

就回了房间,将桃子放好,一个带回去给温亭湛,将原本要给易天任,如今多出来的就给萧士睿好了,谁让这家伙站了和自己一样生辰的天时呢。弄好之后,夜摇光就去把打算睡觉的乾阳抓起来。

“哎哎哎,师傅大半夜又折腾我。”

“谁有时间折腾你,跟我去府城,我们早点把高浒家的事儿聊了早些回去。”夜摇光拽着乾阳就往外面走。

听到动静的单久辞追了出来:“夜姑娘……”

“我们先行一步,三公子的人都到了,不会再遇险,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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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收功德光环

于是,夜摇光就这样将单久辞给扔下,拖着乾阳就走了。 前世给她留下的阴影太重,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消弭。她非常讨厌凑上来对她说情啊爱啊的男人。如果对方再殷勤一点,很可能勾出她的心魔,她会在前世的痛苦之中迷失自己,控制不住的染上杀孽。

其实,她现在想想,如果和温亭湛不是年少相遇。她占了人家未婚妻的身子,不能也不忍心撇下他,这样朝夕相处的从亲情自然转换成为爱情,她也许连温亭湛都未必能够接受。

“师傅,我们去高府作何?”乾阳好想睡觉,师傅的伤痊愈了,可他还没有啊,他还很脆弱好么?师傅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她。

“去收功德光环。”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高府,两日的功夫高府已经被查封,外面还有官兵在把守,夜摇光拉着乾阳带着金子从侧门潜入进去,直奔那荒废的小院。

高府的下人都已经被驱散,也不知道那假的高老爷被待到何处,高府人不多,但都是看守的官兵,好在这个废弃上锁的院子为人砸开。

“咦,这是八卦镇魂阵!”乾阳一落地,就看出了这个阵法。

“不错,看来外出历练这一年,没有把师傅教给你的东西荒废。”夜摇光点了点头,其实阵法变化无穷,随便动一个方位,换个布阵的东西,或者在天时之上选取不同,都是不同的阵法,有些阵法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外形看着相似的阵法不胜枚举。

“谢谢师傅夸奖。”乾阳立马心花怒放。

“先别得意,可知这个阵法如何破解?”夜摇光甩了一个眼神,示意让乾阳动手。

徒弟领进门,虽则修行在个人。但该教的,能够教的,必不可少一定得教。

乾阳连忙取出了罗盘,罗盘的指针却不受控制的转动,没有形成任何一卦,旋即他收起罗盘,伸出手掌,围绕着井走了两圈,不时是掐指,好一会儿才眉飞色舞的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师傅,这是一个阴八卦。”

夜摇光颔首。

八卦也是分阴八卦和阳八卦,所谓阴八卦值得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得到夜摇光的肯定,乾阳顿时信心倍增:“今日是壬子年丙午月癸酉日,生门在离位正南方,休门在艮位东北方,开门在兑位正西方。破八卦阵则是从生门杀入,休门杀出,再由开门杀入。”

“既然知道怎么破阵,还不快动手?”夜摇光推开。

乾阳立刻跃跃欲试,他双手掐诀,指尖萦绕着气,随着他手诀的转换,那一股起越发的强盛,最后凝聚成为一股,手腕翻转,手一划间气流飞击而出,沿着那八卦井盖的边缘绕了一圈,最后从正南方撞入进去。

就看到那一股气流在八卦井盖之上,燃烧起无数的火花,仿佛一个披荆斩棘的将军,扛着烈焰的大刀一路厮杀,将八卦井盖之上的气息全部撕裂,震碎。势不可挡的由东北方杀出。乾阳的手腕翻转,他的气半空之中划了一个圈,又从正西方擦了过去,火花飞溅。

“哐!”的一声巨响,井盖从中间裂开,而后下方一股阴风冲天而起,夜摇光为何让乾阳破阵,一则是为了教导他,二就是为了这个,这下方的怨气已经凝聚到了顶点,一旦释放若是没有十足的准备,还真的未必压制的下去。

但见夜摇光飞身而起,无数张萦绕着淡蓝色之光的符纸飞出,迅速的在井上如同封条一般打了一个叉叉,那浓烈的阴气顿时被压制在井底。夜摇光对着沾沾自喜的乾阳道:“你在上方守好。”

言罢,她一个纵身从符篆交叉的地方飞跃进去。井底已经干渴,夜摇光飘然落地之时,一股阴风从她的身边擦过来,她只是指尖一划,一张符纸燃烧起火焰,将整个井底照亮。

这个光并不含阳气,所以夜摇光清晰的看到了缩在角落,头发蓬松,额头上有着一大个鲜血淋漓疤痕的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多岁。高老爷如今都已经五十有余,看来他已经死了近二十年。生前是大善人,即便是喊冤而死也不会化作厉鬼,尤其是他身上还有功德光环,方才那一股怨气,是横死的怨气,而不是来自于高老爷的主观意识。

“高老爷,你别怕,我是来送你入轮回之人,你可还有心愿?”夜摇光的声音亲和,还有对老人家的尊重。

高老爷这才抬起头看向夜摇光,感受到夜摇光浑身柔和的五行之气,才松了防备,他目露渴求:“我可否见一见我的孩子?”

“高老爷,您的儿子恐怕已经先您一步遇难……”夜摇光将外间的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高老爷。

“作孽,是我作孽啊!”高老爷悔恨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是我害了他,是我不配为父……”

内疚自责了许久,也许是憋得太久,高老爷絮絮叨叨的将自己的事儿讲来。高老爷出生在富裕之家,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凤翔府有名的大善人,家庭虽然优渥,可却不复杂,故而高老爷不但一心向善,心思还特别的单纯。他少年娶妻,次年得了一子,儿子三岁之时凤翔府闹了瘟疫,他的妻子死在了那一场瘟疫之中。很多人劝他续弦,就当是为了孩子也好,于是他就真的遇上了一个寡妇,这个寡妇因为死了丈夫,家中有个和高老爷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抛头露面卖包子,高老爷很喜欢吃她家的包子,认为这个寡妇为人不错,好几次看到路过乞丐,她都会给一个,于是高老爷就娶了这个寡妇,却完全不知道这个寡妇每每都是在他的面前做戏,就是想要嫁入高府。

等到成婚之后,高老爷还将寡妇的孩子也接入了高府,改了高姓。寡妇进门第二年,他的儿子就开始体弱多病,可这个寡妇很会来事,高老爷一回家就能够看到她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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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5章:最美的花灯

高老爷曾经一度很感激,因此加倍的对继室好。府中的大权都放给她,直到几年后,高老爷无意间撞见继室偷情,他忍着心里的惊涛骇浪,将府中用惯了的大夫打发,带着儿子去从新找了一个大夫,大夫说自己的儿子是中了慢性毒药,有些年头已经无法根治,算了算日子可不就是从他娶了继室没有多久?

高老爷正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个蛇蝎妇人给绳之于法,却不知道他把家中权利放给寡妇太多,他前脚才将儿子带着去另外看了大夫,后脚寡妇就已经知晓,于是和姘头一合计,一不做二不休当晚就对高老爷下了毒手,高老爷到死的时候才知道寡妇的姘头就是她的前夫,她的前夫原本就是一个贼匪,官府误判死亡,寡妇刚刚嫁进门前夫就找了回来,这个寡妇自然心里记挂的是前夫,但是又舍不得高府优渥的生活……

夜摇光听了也是轻声一叹,高老爷真是她两辈子遇到最倒霉的人。为什么说富不过三代,高老爷成长的环境实在是太干净,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欺骗。

“仙子,您能帮我找到我儿子的尸骨么?”高老爷说完哀求道,“我怕他们不会善待那个孩子,让他做了一个孤魂野鬼。”

“你把你儿子的生辰八字给我。”夜摇光没有拒绝。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高老爷连忙答谢。

“不用谢,我也不是无所图。我看上了你身上的功德光环。”夜摇光费了这么多心思,也是看上了功德光环,反正高老爷带着功德光环入轮回也是浪费,没有了功德光环,他所行的善事依然不会被抹去。

“我、我要如何给您?”高老爷问道。

“我先帮你把儿子找到,若他是孤魂野鬼,我就到这他来见你,若是他早已经不在人世间,那你就安心的去。”夜摇光道,“等我办完事儿之后,再来去功德光环。”

“多谢仙子。”

于是高老爷将自己亲儿子的生辰八字报给了夜摇光,夜摇光一算果然已经死了好多年,然后又占了一卦。其结果出乎意料,高老爷的儿子不但没有抛尸荒野,还被好好的安葬在了高家的祖坟。夜摇光少不得要去打听缘由,也好给高老爷一个交代。

原来高老爷死后,寡妇只是对外说高老爷带着自己的儿子出门,遇上了贼寇,自己的儿子不幸身亡,高老爷也重伤甚至毁了容貌。她将两个还没有见过太多人的孩子移花接木,害死了高老爷的亲儿子,当做自己的儿子葬在了高家祖坟,从此她的前夫****戴着面具,不愿示人的在高家坐起了高老爷,她的亲儿子成了高浒,高浒几岁上下就被送到外面有名的书院求学,然后科考,远房亲戚再见到他时已经是他考中进士……

夜摇光用天麟带着高老爷去了高家祖坟,并且应诺了高老爷最后一个心愿,那就是给高浒正名,从新建坟地,将他也安葬在儿子和妻子的身边,才取的了功德光环,超度了高老爷。

这样一下子就是三日的时间,今日就已经是夜摇光的生辰,看着已经是午后,夜摇光也顾不得余下的事情,就直奔帝都。即便她的修为提高,两千余里路,她也没有千机真君的缩地成寸,依然是在太阳西沉才赶回去。

夜摇光在日落黄昏的时候到达状元府温府,宅子里却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下人,好在幼离还在,风尘仆仆的她都没有洗漱,就拉着幼离问道:“阿湛呢?”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幼离高兴极了,随后道,“今日是淳王殿下的生辰,陛下在宫中设宴,少爷也被陛下钦点出席。”

“哦。”不知道为何,夜摇光听了心里有些低落。

“姑娘,我去给你备水,你先沐浴。”幼离仿佛没有看出夜摇光的情绪,说了一声见夜摇光恹恹的点头,就退下。

夜摇光心情不太好的沐浴完毕,换上了幼离给她备下的衣衫,穿到了身上才发现竟然是层层叠叠的白纱,宽大飘逸的水袖,除了腰带上缀着浅红色的宝石,素实无华,夜摇光也没有计较,任由幼离给她用白玉簪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

“少爷估摸着要宫里散了宴才会回来。”幼离轻声的叮嘱,“姑娘,奴婢想去一趟南园,辅沿的弟弟染了怪病。”

“染了什么怪病?”夜摇光连忙问道。

“就是夜间睡不好,已经好几日,奴婢相去看看。”幼离道。

夜摇光点了头后道:“我随你一道去。”

“那再好不过,奴婢也怕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幼离大喜过望。

于是夜摇光就随着幼离去了南园,半个时辰的马车,走下马车夜摇光的视线蓦然一亮,她看到门清挂着两盏冰蓝色的灯,在漆黑的夜晚格外的美丽。

“姑娘喜欢这灯?你们可还好多,姑娘块去看看吧。”幼离笑着拉着夜摇光进了门。

从倒座房、影壁、院子,回廊,花园,都挂着同样的冰蓝色的灯,这灯形成了一条路,为夜摇光指引着方向,她脱离了幼离沿着一盏盏在风中摇曳,投射出冰蓝色的光芒的灯走过去,走过到了大花园,看着一盏盏交错,垂挂下来的冰蓝色的花灯,在正中间有个与她一样白衣如雪,墨发在夜风之中飘扬的少年,提着一盏极其漂亮的灯站在她的前方对她含笑而立。

那一盏灯不知道为何,竟然仿佛染透了星光一般每一个地方都在一闪一闪,映衬着提着灯盏的少年犹如他背后之中高悬的月宫中走出的谪仙。

夜摇光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到他的面前,傻傻的望着他,不言不语。

少年细长如同白玉的手伸过来,将手中的灯递给夜摇光:“我曾听闻有人说,灯即是等,无论你在何处,无论你走多远,我都愿成为你心中的一盏灯,永远在你触手可及之处为你照亮,等你归来。摇摇,生辰快乐,我曾许诺亲手为你做这世间最美的花灯,你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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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6章: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第836章: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夜风轻拂,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丝竹之声,婉转悠扬的曲子,正是他们幼时常常听到的柳氏所奏,后被温亭湛补全的那首民谣。 在缠绵的旋律之中,夜摇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身后是以为她爱吃石榴,特意去百马寺寻济明大师讨要的石榴树,如今石榴正开着艳红色的花,一朵朵缀在绿叶之间,被冰蓝色的光照耀得如碎了一层钻石般晶莹。

而站在树前的少年,他唇角绽开了一抹温柔如同月光般的笑容,漆黑幽深如同珍珠一般内敛华光流转的眼眸柔情四溢的凝望着她,仿佛她是这世间他最珍贵的至宝。

夜摇光的眼睛有些涩涩的,从来没有人像眼前这个少年一般这样用心的对待她,把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夜摇光没有接过花灯,而是飞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温亭湛被着突如其来的力量扑得后退了一步,为了稳住自己,他长臂本能的拦住她的腰肢,抱着她一个旋身,夜空之下,她轻软的白纱罗裙犹如花一般铺开,飞扬的秀发与他的墨发纠缠,那一幕美得惊心动魄。

“摇摇。”站定之后,温亭湛在她的耳际无限柔情的低唤了一声。

“阿湛,谢谢你。”夜摇光环着温亭湛脖子的手越发的用力,“谢谢你,让我觉得我是这世间最幸运最幸福的女子。”

“这是我的荣幸。”温亭湛低低的笑出声,那笑容恰似三月的暖阳,消融了冰天雪地,又似寒冬的清风吹开了千树万树梨花。

夜摇光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表达此刻的激动,她就那么紧紧的抱着他,生怕自己稍稍松了一点力,他就犹如掌心的沙,被风吹走。

温亭湛也任由她这么搂着,享受着她的温香软玉,嗅着她身上桃夭的馨香,感受着揽她入怀的静谧时光。

过了好久,直到那悠扬的琴声都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夜摇光才轻轻的松开了温亭湛,低着头看着温亭湛手中的那一盏灯,伸手将灯柄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

神奇的发现着纯白色的灯罩是用一种布料所做,而且是一种会闪烁星光的布料,这盏灯竟然没有烛火,灯内竟然是两个木偶人,非常的小巧,他们手牵着手,随着灯轴旋转,神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她和他的迷你版,他们身上穿着打扮也和此刻的他们一模一样。

也就是这盏灯的光全部来自于外面的灯罩:“咦,这布料好奇特,我不曾见过。”

做嫁衣的时候,夜摇光可是千挑万选,几乎将稍微有一点名气的布料查看个遍,才做了选择,救她所知并没有会闪烁星光的布料。

“我用了几种药材浸泡过。”温亭湛说得云淡风轻,“它会永远明亮,便如我对你的心,永不熄灭,永不黯淡。”

其实是他夜间偶然看到了萤火虫产生了灵感,为了制作出这盏灯,温亭湛可谓呕心沥血,就连萧士睿都不由酸酸的说:“若是允禾将这份心思放在政务上,不知道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当然,这只换来温亭湛一个淡漠的眼神。

“真好看。”夜摇光用手拖住底座,靠近了还能够闻到浅淡的清香,原来灯的边缘木框竟然都是用上好的鸡血紫檀木所做!

鸡血紫檀又称印度小叶紫檀,要八九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够成材,是紫檀木之中最珍贵的“紫檀王”!

“这花灯的木材你是从何处寻来?”中土应该是没有吧。

“是从益西长老哪里求得。”温亭湛笑道,“上次在西宁我便看到这块鸡血紫檀。”

佛教是从印度传来,海塔寺里有印度的鸡血紫檀木并非不可。夜摇光好肉疼,这么珍贵的材料,就被温亭湛拿来做了花灯:“这花灯要是让益西长老看到,估摸着要吐血。”

“长老乃是活佛,这些身外之物并不看重。”温亭湛笑道,“我说过要给你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花灯,对你的每一个承诺都熟记于心,倾力达成。”

这花灯,不光说它独特的布料,就算是架子都是世间独一无二,鸡血檀木,恐怕整个中土都再也寻不到这么多。

“阿湛,你真好。”夜摇光笑的一双桃花眼变成了两轮弯月,踮起脚尖侧首就在温亭湛的脸上落下一吻。

她以前对于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很是不解,到底是多么的刻入骨髓才能够让一个人飞蛾扑火,及至失去之后生无可恋,不顾一切轻生。此刻,被温亭湛这样的精心对待,用心呵护,夜摇光才知道这世间美好的情爱真的是上瘾的毒药,且无药可解,一旦失去,心空自然生命就会枯萎。

“是我的摇摇,值得我对你这般好。”温亭湛轻声的说道,说着,温亭湛牵了夜摇光的手,拉着她去了他们屋子的小花园,“还有一物要和你共享。”

不由自主握紧温亭湛的手,夜摇光提着花灯,心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温亭湛却在小花园的花坛前停下,夜摇光看到花坛内有一株昙花,昙花的花萼已经舒展开,蓓蕾昂然翘扬,巍颤颤欲放还敛。

“应该快了。”温亭湛捏了捏夜摇光的掌心,用眼神示意她等待。

昙花虽然五月会开花,但是具体的时候是很难掌握,为了能够挑选出这一朵在今夜就绽放的花朵,夜摇光觉得温亭湛定然是费了不少心思。事实上何止是费了心思,被温亭湛阴了一把沦为苦力寻找昙花的仲尧凡,有了这一次经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跟温亭湛打赌和交易。

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在旁边坐着,将这几日夜摇光不在身旁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告诉夜摇光,包括岳湘龄的事情也没有半点隐瞒,说完之后,还如同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一般对夜摇光道:“看,摇摇不在身侧之时,我也是如此的乖巧,洁身自好。”

“是是是,我的阿湛啊,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夜摇光心里如同抹了蜜一般,将头靠在温亭湛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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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章:进一步取悦你

第837章:进一步取悦你

夜摇光也不忘将在凤翔府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似乎已经成了他们彼此的习惯,任何事互相坦白,包括单久辞的事情,夜摇光也没有一丝丝的隐瞒,并且表明她的言辞拒绝和警告。

末了,夜摇光一扬下巴:“你看,就算阿湛不在身侧,我也是如此的坚贞不渝。”

“嗯,故而你我是这世间最相配的一对。”温亭湛听了很是舒心,他原本还以为夜摇光没有发现单久辞的心思,还想着要如何来解决单久辞,没有想到单久辞自己跑到凤翔府暴露,估摸着单久辞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被自己给阴了。

夜摇光笑着,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看着明亮的夜空,璀璨的繁星萦绕着皎洁的月亮,忽然一阵清浅的芬芳划过鼻息,她赶忙侧首,果然看到昙花轻轻的、缓缓的、怯怯的几乎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在不断的舒展,仿佛一个朦胧的新嫁娘,一点点的被掀开了盖头。等到花蕾舒展到一定的程度,一束花心偷偷的绕着闪闪荧光娇羞的探出了头。

洁白盈透的花首,是象牙都雕琢不出来的精致细腻,是白玉都诠释不了的温润剔透。阵阵的幽香轻拂,这真的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体验,夜摇光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去观察一朵花如何开放。

那一片片相叠相扣、密切偎依的花瓣,犹如蝴蝶展翅,看似怯生生娇柔无力,轻俏俏半启犹阖,盈盈绽放时,真是冰肌雪肤,粉妆玉塑,光华四射。

“好美。”夜摇光的目光落在昙花之上,不由轻叹。

而温亭湛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上,那容颜艳丽的少女蹲在花坛前,她的面前是与她气质截然相反的一朵冰清玉洁的纯白昙花,极致的艳丽与绝对的清雅交映成辉,她轻纱的白衣在风中飘拂,我在手中的花灯,散开的光芒将她整个人由下至上笼罩,仿佛是她自身散发的光芒一般令人不可逼视,美得令万物生灵都窒息。

“嗯,好美。”

她目光一错不错的看花,他目不转睛的直直看着她。

这一刻时光静谧,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摇光才惊呼一声:“哎呀,花要谢了。”

夜阑人静,仿佛一个粉嫩纯净的新生儿的双眸,灵动的打量完好奇的世界,终究抵不住困意的疲倦,开始合上了眼。

这时候,一只细长白玉般的手生来,掐住了花茎,似欲将正要凋零的花朵折下,夜摇光连忙按住温亭湛的手:“阿湛,你要做什么?”

“将它采摘,用药水浸泡,可永不凋零。”温亭湛含笑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摇头:“放过它吧,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一生,让它自由的来,自由的去,它带给了我一生无法忘记的美好记忆,我对此已经很感激。既然这是它的生存规律,我们何必去强行破坏,若是喜欢来年我们再看便是。而且,永不凋谢的就不是真正的它,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它就不再那般的令人神往。”

温亭湛目光温柔的看着夜摇光,松开了掐住花茎的手,反手包裹着夜摇光的手,牵着她回了房,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那一朵独自绽放的昙花悄然飘逝,轻柔跌落的花瓣,却没有一丁点悲伤之感,反而给夜色增添了一份独特的美。

温亭湛将夜摇光送回房间,夜摇光正要和上门时问道:“今夜不是士睿生辰,陛下在宫中设宴,钦点你赴宴,你没去?”

幼离说的那么自然,夜摇光相信这并不是谎言。

“去了。”温亭湛唇角噙着一丝浅笑,在夜摇光疑惑的目光下道,“唔,我中途不适,陛下素来体恤百官,自然就放了我回来。”

夜摇光闻言,皱了皱鼻子,明亮的眼眸看着他:“哼,你竟然装病欺君。”

“怎么,摇摇要去大义灭亲,揭发为夫么?”温亭湛也陪着夜摇光玩,语气还带着一丝紧张。

“哼,看在你今日取悦了我的份儿上,我就饶你一回。”夜摇光扬了扬眉毛,一副我宽容大度的模样。

温亭湛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摇摇要我更进一步取悦你么?”

夜摇光脸蛋一热,松开了搭着房门的手,主动扑上去,双手环着温亭湛的脖子,气吐如兰,眼神也变得格外的魅惑:“好啊,让我试一试阿湛要如何彻底的取悦我。”

温亭湛的喉结动了动,手臂强势一揽,就将夜摇光禁锢,俯身就把唇压上去,含住了他渴望已久的娇嫩粉唇,似惩罚一般,重重的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在夜摇光皱眉准备呼痛启齿的一瞬间,霸道的将舌头探入她的口中,坚定的卷起她的与之共舞。

清凉的夜风徐徐吹拂着,羞敛的月儿也悄悄的移到屋檐的后方。初夏的夜晚,似乎开始浮动一丝燥热的气息。

缠绵的吻在彼此气息交换之中变得越发深刻,犹如荒野的星星之火,似乎要整个草原燃起。他们从房门口一路吻到了房间内,不知何事后背抵在了熟悉的被褥上,那一只原本摩挲她背部的手伸到腰间,轻轻一挑就将腰间的襟带解开,光滑的衣衫滑落肩头,密密麻麻的吻也从唇瓣移开之后,由她细长的颈部一路往下,最后啃咬着她精致细腻的锁骨。

直到挂在脖子上的肚兜绳子被解开,胸前柔软挣脱,越到冰冷的空气,夜摇光才从意乱情迷之中醒过神来,按住了已经抚上她胸前柔软的大掌,气息不稳的夜摇光,对上停下动作,黑眸浓得仿佛可以滴出墨汁的温亭湛,她满是愧疚的说道:“阿湛,现在是月初。”

她的亲戚还没有走……

温亭湛顿时心领神会,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欲望,紧紧盯着目光闪躲的夜摇光:“你是故意撩拨我,嗯?”

夜摇光咬着唇猛烈的摇头,打死不能承认,她就是故意要撩拨温亭湛,让他看得到吃不到,结果没有想到一下子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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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她敢,我休了她

第838章:她敢,我休了她

对于自己的妻子,温亭湛哪里不了解,他低头咬了夜摇光光滑的香肩,这一口可真是发了狠,虽然没有出血,但也在她莹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印子:“小坏蛋,总有一日,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

说完,温亭湛翻身而起,疾步离开了夜摇光的房间。

夜摇光则是躺在被窝里,久久不能回神,脑子里全然是方才那火辣辣的一幕,原来是这样浑然忘我的感觉……

第二日,夜摇光起床修炼之后,连忙去了厨房做了温亭湛爱吃的东西,她昨夜真不是有心的,的确想要作弄温亭湛一下,但没有那么严重。尤其是做早饭的时候,不慎听到厨房的下人议论温亭湛昨夜连续要了三次冷水沐浴,心里就更加的愧疚了。

“湛哥儿,快尝尝。”夜摇光将熬制得非常浓稠的五彩粳米粥端到温亭湛的面前,“我放了你最喜欢的百合。”

面对夜摇光的讨好,温亭湛非常的享受,为了不让夜摇光不自在,他的面色很坦然,也没有提及昨夜的事儿。

用完早膳,夜摇光就将拿回来的两个桃子取出来,处理好了递给温亭湛:“这桃子的味道格外的甜,你尝尝,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吃上。”

也不知道那地方的桃子多少年结果,夜摇光倒是有些吃上了瘾。

看着已经削好皮,并且切得非常均匀一盘,上面还有银签,这么细心周到递到自己面前的水果,散发着桃子幽幽的清香,温亭湛也不客气。

“剩下的一个给士睿送去,昨夜他生辰我不在。”夜摇光一边看着温亭湛吃着,一边道。

“你给他送去吧,你们也许久未见,他再过几日就要大婚,此刻怕是正忙着。”温亭湛开口道,纯属是不想夜摇光一副愧疚的模样围着他转,虽然很享受夜摇光的小意温柔,可他就是欠虐,看不得她伏低做小,哪怕是再他面前,他也喜欢伺候她,看着她趾高气昂,无理取闹。

夜摇光也有些如蒙大赦,说实在她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于是连连点头,就拿着东西去了淳王府。

淳王府已经挂起了红绸,铺上了红毯,里里外外不少人在进进出出,一片喜气洋洋之象。今日温亭湛休沐,萧士睿也被陛下放了婚假,不是特别紧急的事儿他大婚之前可以不用去上朝。

所以,夜摇光就直接见到了萧士睿,然而夜摇光却不知晓萧士睿竟然还有一个客人,这个人还不是别人,好死不死的竟然是岳书意。而且萧士睿不知道她和岳书意之间有一个月九襄,不想怠慢她让她等,所以直接让人将她带了进去,一迈入大门,夜摇光就感觉到一股寒气萦绕。

“九襄!”好在夜摇光修为提升,很快就将之压制住,连忙对萧士睿道,“既然你有客人,我就在外面等一等你。”

说完,夜摇光不等纳闷的萧士睿开口,就转身去了院子里,她不能强制的压制着月九襄却面对岳书意,这对月九襄太过于残忍。

感觉到月九襄的情绪依然非常的激动,夜摇光连忙安抚:“九襄,他已经害了你够深,我不想你在因为他万劫不复。他,不配!”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一看到就只想将他的心挖开,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颜色!”月九襄的语气异常的激动,语速也克制不住的极快,“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难道他都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么!”

“九襄……”夜摇光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月九襄,只能用五行之气一遍遍的萦绕阴珠,化解月九襄的恨意。

没过多久,萧士睿就送了岳书意出来,好在夜摇光选了一个距离主路毕竟远的地方站着,而岳书意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竟然脚步一转,朝着她走过来,夜摇光见此,只能佯装没有看到,提步朝着绕过长廊,朝着萧士睿待客的屋子里走出。

岳书意顿住脚步,看着夜摇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萧士睿想着可能是温亭湛坦白了岳湘龄的事情,夜摇光不待见岳书意,于是也没有给岳书意机会:“三姑夫,请。”

岳书意只能转身离开。

“摇姐姐,是我不好,我忘了岳湘龄的事儿……”萧士睿现在连一句表妹都不想叫,凑到夜摇光的面前低声认错。

“与你无关,莫要多想。”夜摇光很快就明白了萧士睿的自责源自于何处,于是低声道,“那岂不是日后我与谁有过节,你就记恨上了?”

“有何不可?”萧士睿理直气壮道。

“你这样想做什么皇帝!”夜摇光毫不客气的伸手敲了敲萧士睿的脑袋,“上位者,切忌隐私费公,皇帝若是偏心眼子,那会酿成大祸。一码归一码,我和岳书意乃是私人恩怨,不能因为他得罪了我,你就不用他,你这样日后岂不是要损失不少人才。”

“若是当了皇帝都不能随心所欲,那皇帝当来做什么?”萧士睿知道以夜摇光的本事会说这样的话,定然是确定不会有第三只耳朵听了去,于是也没有顾忌,“再说了,我日后可是要指着允禾为我鞍前马后,辅佐我,自然要巴着摇姐姐,谁要是得罪了摇姐姐,我管他多少才能,指定让他永无出头之日。这世间何时缺过人才?没有了这个,自然还有那个。”

听着萧士睿的话,夜摇光心思一动:“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这倒是把萧士睿问住了,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摇姐姐你要是真要问我为何,我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受允禾的影响,也想像允禾那样护着摇姐姐……”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萧士睿连忙道,“摇姐姐,可别误会,我对你可没有旁的心思,我就只是觉着和摇姐姐亲。”

夜摇光翻个白眼,她又不是水仙花,自恋的人人都得看上她:“我懂,你以后给我收敛些,都是要成亲的人,别什么都想着旁的女子,难免会让你妻子心里不舒坦……”

“她敢,我休了她!”

夜摇光:……

锦凰说

4.1日,先更六千字,四月的更新是这样,六千字凌晨保底更新,月票满60张加一更,120加两更以此类推,次日凌晨保底和前一日加更一起更新,所以更新多少看亲们啦,放假三周的作者就是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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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9章:一个有意思的案件

看着夜摇光极度无语的目光,萧士睿才讪讪的发现自己本能的反应过激,于是傻笑着道:“摇姐姐,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

夜摇光这才点了点头:“你要知道,你的妻子她是在家中被爹娘娇宠大的掌上明珠,她离了疼爱她的父母,保护她的兄弟,一个人嫁给你,要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孝顺母妃和陛下,还要兼顾你的叔叔堂兄弟的内眷,更要为你操持府中的大小事务,最后还得服侍你。你除了给她富贵荣华这些虚名以外,还能够给她什么,都尽可能的给她。”

夜摇光这一番话倒是让萧士睿陷入了沉思,他仔细的想了想,才对夜摇光道:“我知晓了,摇姐姐。”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爱唠叨之人。”话,点到即止,夜摇光挥挥手,然后将剩下的一个桃子拿出来,递给萧士睿,“哟,我去凤翔府带回来的稀罕物。”

“咦,桃花都才刚谢,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桃子?”萧士睿万分惊奇,“比宁波奉化的水蜜桃还要大,还要水灵。”

“那当然,这桃子来历非凡……”夜摇光将凤翔府发生的事情简略的告诉了萧士睿,“现如今只剩下这一个,我可是想着你,才特意给你留了一个,做生辰礼。”

“我就知道摇姐姐待我最好。”萧士睿捧着桃子道,“摇姐姐今年可是送了我两份生辰礼。”

夜摇光给他做了四条腰带,连带往年缺失的三年也给补上。

“那这个就做大婚礼好了。”夜摇光扬眉。

“好啊好啊,摇姐姐说什么都好。”萧士睿点头。

夜摇光看着他一副有桃子万事足的模样,不由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和萧士睿说了会话,萧士睿这个准新郎很忙,夜摇光也不耽搁他的时间,也没有在淳王府留膳,就打算回状元府。出门的时候温亭湛特意叮嘱她,因着明日要早朝,所以他今日就回到温府了。

因为在萧士睿那里并没有呆多久,夜摇光出来的时候,时辰尚早,她就想着逛一逛。她看的出来温亭湛积压了很多公事,应该是忙着给她安排生辰惊喜的缘故,她若是回去,温亭湛肯定又会陪她,那就是一个把除她以外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人。

心里甜蜜着,唇角扬起来,夜摇光决定自街上随意的逛了逛。帝都毕竟是繁华的城市,天子脚下,不管是不是粉饰太平,夜摇光真的从来没有在帝都看到过一个乞丐,看来讨饭这个活儿不适合富得流油的帝都。掐着时间,夜摇光逛到了近中午才回府。

一回去,温亭湛已经在饭桌前等着她,四菜一汤的简单膳食已经热腾腾的端在桌子前,夜摇光就着丫鬟端上来的水盆洗了手就坐在了温亭湛的旁边:“我的时间算得准吧?”

温亭湛只是温文一笑,亲手给夜摇光盛了一碗汤,递到她的面前。而后,两人如同往常一般共同温馨的用膳,吃完午膳之后,温亭湛牵着夜摇光的手消食,而后送她回房午休。

夜摇光小憩了半个时辰,就起来洗漱后陪着金子玩了一会儿,然后去寻温亭湛,温亭湛果然在书房,她推门进去,就看到他坐在靠背椅上,双手摊开一封公函,看到她进来,就抬头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后又低头看东西。

“咦,这公函不像是翰林院或是内阁的公函。”朝廷各处的公函的缎面是有固有的标志,就是怕全部上奏给陛下不好分类而一团乱,这些在书院夜摇光也有学。

“是京兆尹送来的案录。”温亭湛索性合了公函,将缎面上的标志给夜摇光看。

“京兆尹?怎么求到你这里来?”夜摇光惊讶道。

“是顾大人的同窗好友,遇上了几件棘手的案子,故而就我推荐给了他,这个京兆尹虽然没有顾大人那样刚正不阿,但也不是个作奸犯科之徒,中庸之道用的也是得心应手,且京兆尹这个位置可大可小,指不定我什么时候用得上,给他点甜头也无妨。”温亭湛将案录放在桌子上道。

“这京兆尹都做了几年了?陛下最多再让他在任上两年,过两年他指不定升还是降,你这么精明就不怕算空了?”夜摇光不由打击温亭湛。

看自己家的妻子这一副恨不得他吃点亏的模样,温亭湛由内心发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便是算空了也无妨,至少我替死者沉冤,让真凶落网,也算是一件功德不是么?”

“人家都是夫唱妇随,我们家反其道行之,你看看你开口闭口就是功德,比我还上心。”夜摇光打趣道。

“我们家一直是妇唱夫随,摇摇此刻才发现么?”温亭湛漆黑明亮的眼眸如同小鹿斑比一般黑白分明的看着她。

“别对我露出这样的目光,我会忍不住蹂躏你!”夜摇光伸手捏了捏温亭湛手感光滑的脸,一脸警告。

谁知温亭湛双手一摊,放在两侧的扶手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随时恭候摇摇临幸。”

感觉话题又偏了,想到昨夜惹了火,夜摇光也不敢再跟温亭湛这样没脸没皮下去,于是伸长脖子看了看案录:“又是什么案子,让经验丰富的京兆尹都求到你的门上。”

京兆尹哪个不是从地面一点点爬上来?如此要职本朝从来没有空降的先例,从知县开始每日接触的案件不知凡几,办案这种事也是熟能生巧,京兆尹能够坐上这个位置,肯定是有两把刷子。而且竟然是留任中州提刑按察使的顾元生引荐,那说明这案子也是交给询问过顾元生,作为提刑按察使快九年了,顾元生的办案经验那就更是丰富,就连顾元生都没有看明白?

“因为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案件。”温亭湛一把将夜摇光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展开了公函,“你看看,看看你能否判断出这一起杀人案件的性质,且推断出凶手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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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误杀还是谋杀

“哼,你就知道小看我。”夜摇光冷哼一声,就拿起案录仔细的阅读。

既然是杀人案件,肯定是有死者,这个死者乃是帝都一个小户之家的独子。死的真是有些稀奇,他是在家中在其母的房中被毒死,绝对不是继母而是生母,且这家人的家主只有一妻一妾,家庭也格外的简单。事发当日,死者从外回到家中,就去了母亲的房内,极有可能是去请安,母亲在卧房,他在卧房外等候,喝了下人斟的茶水,不到半刻钟就在与母亲说话的途中毒发生亡。

毒,当即就查出来,在茶杯里面;毒药的来源也已经查清,是其父妾室的贴身丫鬟去药铺购买。原本以为这毒药的来源查清,凶手定然就是其父的妾室,可是京兆尹审查过后,才发现这毒药是其丫鬟买来欲自尽的药,原因是这个丫鬟的心上人欺骗了她又娶了别的女人。

“误杀案?”夜摇光看了很简单的一份案录,想了半晌才道。

这毒药既然是别人购买,而其目的又不是死者,且案录上的证据有力的证明了丫鬟没有说话,妾室没有杀人动机和作案时间。因为,当日这个妾室的弟弟年过三十终于有了儿子,正上门报喜。就算妾室有什么记恨,也不可能当日毒杀死者,古人很迷信,她要为新生儿积德。这个妾室就是因为幼年家贫才为了弟弟才自卖做丫鬟,可见姐弟情深,自己一生无子女,对待自己弟弟三十岁才有孩子,应该很高兴。

温亭湛饱含笑意的看着夜摇光:“如何个误杀法?”

“你看,这份口供,这个买了毒药意图自杀的丫鬟当日进了厨房,也许她只是要给自己下毒……”说到一半,夜摇光觉得不对,虽则这家人不是很富有,只有一个大厨房,但既然用的起丫鬟,那么丫鬟和主人家的用具肯定不一样,所以不可能端错,或者投错毒……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将另外一份供词递给夜摇光,是厨房下人几个下人的供词,都看到购毒的丫鬟去厨房的确是要茶水,但却并不是有毒的那一壶,而且丫鬟不能占用主人家的灶火,她作为妾室的丫鬟,自然被主母的丫鬟盯着,不可能有下毒的机会。

夜摇光又将所有的供词看了一遍,发现这个妾室只有两个丫鬟,一个贴身伺候就是那购毒的丫鬟,一个是负责跑腿斟茶递水。而那大丫鬟之所以去厨房亲自提水,乃是因为小丫鬟受了风寒,这水还是给小丫鬟的,且这个妾室素日里安分守己,和正室相安无事多年。正室也不是一个苛刻的人,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龃龉……

所有可能和死者或者和死者母亲有利益冲突,有摩擦的人,包括那户人家的主人,夜摇光都详细的看了供词,和京兆尹列出来的证据,都发现不可能是凶手,这样一个小小的案件,真是令夜摇光头都大了。

“这个京兆尹倒还不错。”看完之后,夜摇光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其实这种没有牵扯到大人物的案件,明显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那个妾室,京兆尹可以草草了结,那妾室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谋害主母,但她自己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这样定论结案,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得出什么,可他偏偏没有结案,并且为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白白欠温亭湛的情分。

“若非如此,我岂能为他操这份心?”温亭湛含笑道,“这位京兆尹是姓赵,单名一个贿字,人如其名喜欢收受贿赂。不过却不是草菅人命之人,什么钱该收,什么钱不该收,他心里掂量的很清楚,乃是先皇在世,比岳书意还要早一届的两榜进士,在二甲榜尾,险些沦为同进士,可与他同期的同窗,除了顾大人,其余的都再无建树,可见他的能耐。”

“你是看上了这个人?”夜摇光斜眼看着温亭湛。

“可用,可交,不可信。”温亭湛给了七个字的评论。

“那你打算帮他破了这个案子?”夜摇光皱着眉看着面前案桌前的一对证据供词……

温亭湛随手挑敛出来一份,递给了夜摇光。

这是对死者的调查,她夜摇光带着疑惑的目光又看了一遍:“这个死者算是比较干净的人,没有不良嗜好,也不结交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每日都是学堂,家中,家中的店铺三点一线,我方才看了家中奴仆,还有学堂同生,以及店铺伙计的供词,他并没有与什么外面的人交恶,应当不至于是被外面的仇人买通家中的奴仆暗下杀手。而且外面的人就算真的有这个本事,以他的家世背景,也不会遇到心思这样缜密的人,知道用家中丫鬟购买的毒药下手,更不会将毒药送到其母的屋子,这样毒死他的肯能就太小,而要说是想害死他母亲来令其生不如死,也没有这么大的仇恨……”

也是夜摇光完全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凶手是针对死者,那么这个下毒手法太高明,必然是对府中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的人。如果死者的家中豪富权贵,夜摇光不排除这个可能,因为盯上他们的人本来就很多,对手也是豪富权贵,耗得起这个人力物力。可死者的家中只能说小康,结交的层面也应当如此,那就没有这个财力,不对死者家中监视,哪里来知道死者父亲小妾,并且关注到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小妾的丫鬟买了毒药,那就更不可能有后面更消耗人力的安排。

如果这个是谋杀案,谋杀的对象是死者的母亲,但是夜摇光也仔细的推敲了所有可能下杀手的人,均不成立。死者的母亲是个内宅夫人,不论是对妾室,还是对下人都算是宽容,并且深的死者父亲信任和尊重,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除了娶妻前的那个通房提为妾室,再也没有取小,哪怕膝下只有一根独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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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1章:出人意料

“想不明白。”夜摇光摇着头,实在是太烧脑。

温亭湛也没有给夜摇光解惑,而是拉起夜摇光,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我们去何处?”夜摇光疑惑。

“我心中虽然已有了答案,可尚有些疑点需要证实,我们去一趟京兆府。”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出了门,就牵出了绝驰。

帝都是最大的一个都城,状元府距离府衙有不小的一段距离,夜摇光和温亭湛骑着绝驰,也是用了一刻钟。

“温大人,您可来了,我们大人可是正念叨着您呢。”温亭湛一下马,府衙似乎早有人在翘首以盼,看到温亭湛,连忙上前接过缰绳递给身后的衙役,而后亲自将夜摇光和温亭湛领进去。

“赵大人。”温亭湛才从五品,而京兆尹乃是正三品,相差不是一星半点,就好比金丹期距离炼虚期一样的遥远,自然要躬身见礼。

“允禾,快别多礼,你可是我的救星。”赵贿在温亭湛的面前可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别说现在有求于温亭湛,就算不求,也不敢摆谱。温亭湛不仅是褚帝师的关门弟子,他现在是侍讲学士,每日都能够见到圣上,而且自他入朝以来,陛下每日都宣他讲读文献,据说圣眷优渥。

“这是内子。”温亭湛见赵贿将目光投向夜摇光,当日闻喜宴赵贿并没有去,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夜摇光,虽然猜到可以不好贸然开口。

“赵大人。”夜摇光也是很标准的按照柳氏所教的行了礼,虽然她不耐烦这些,可她是温亭湛的妻子,自然是代表着温亭湛,而且她并没有觉得行个礼是多么掉面子的事情,这是这个时代的习性,代表着前世已经没落的文明礼貌,赵贿看着已过四旬,就当尊重长辈行个礼也没什么。

其实最要是本朝除了非常正式的场合,除了见到皇帝,基本都不会动不动行跪力,对女子更加优越,基本很多时候见到皇帝也不是行跪礼。夜摇光除了对下跪有些排斥一点,其他都无所谓。

“温夫人。”赵贿果然很圆滑,他不会不知道温亭湛和夜摇光没有大婚,但是温亭湛介绍她为内子,赵贿就唤她温夫人,而后非常有礼貌的移开了目光。

以她的容貌,再没有可以隐藏的情况下,赵贿只是初时本能的惊艳之后,就目不斜视,可见在女色上赵贿很正派,难怪温亭湛看得上他。

赵贿将他们引进内堂,此刻衙门无人鸣冤,赵贿原本正在愁求温亭湛帮忙的案件,自然是没有其他比较紧急的事情,便亲自招待他们。

寒暄了几句,赵贿才道:“允禾此刻登门,可是有了线索?”

要知道他今早才决心听顾元生的话将案录什么的送到温亭湛的手中,看着这个时辰,满打满算,温亭湛也最多将所有的东西过目了两遍,他不信苦恼了他快半个月,刑部已经开始催他备案的案子,温亭湛都没有去调查,就这样看了两遍就能够破案。

事实上,赵贿不知道温亭湛就抽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看了一遍。

“我想让大人派个人陪我去一趟死者家中,我只需要问几个问题,便知晓这个案子凶手到底是何人。”温亭湛也不含蓄,既然要用对方,他喜欢的对方绝对的忌惮他,害怕他,信服他。

赵贿一惊,可惜他是京兆尹不能离开府衙,要是有人在期间击鼓鸣冤告状可不好,虽然心里痒痒,想要跟着去一探究竟,可他还是忍住了,招了招手让人去将京兆少尹章宪,亲自陪同夜摇光和温亭湛去了死者的家中。

温亭湛首先点名要见的死者的双亲,其后点名要见的是死者的书童,最后见了其母房中管事嬷嬷。问案的时候夜摇光不好在场,故而问了些什么,夜摇光并不知晓。但是温亭湛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带着几份供词离开了死者家中。

“如何,允禾,你可知晓谁是凶手?”在京兆府焦急等待的赵贿看到温亭湛回来,连忙急不可耐的迎接了上去。

“赵大人莫急。”温亭湛喝了一口茶之后笑道,“这并非一起误杀案。”

赵贿和少尹章宪对视一眼:“那是谋杀案?”

夜摇光挑眉,可温亭湛依然摇了摇头,不是误杀、不是谋杀,难道还是……

见几人都是瞪大了双眼,温亭湛明白他们都想到了,于是颔首,正要开口说什么之时,他和夜摇光同时感觉到脚步声靠近,他的目光不由往向后面的隔间。

赵贿见温亭湛沉默无声,目光后面,他不解的对自己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那护卫走到后面,很快就走出来低声在赵贿的耳边说了句。赵贿顿时干咳了两声:“温大人但说无妨。”

既然赵贿不介意,温亭湛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听见:“这事儿要从死者的书童说起,他与那妾室购毒的丫鬟乃是同乡,因着一个是正房少爷身边的人,一个是妾室身边的人,旁日里极少私下联系,但念在同乡之谊,在大事上还是多有照顾,比如那丫鬟遭负心人抛弃,这书童便没有少宽慰,察觉这丫鬟有了轻生之念,便对她多加留心,才知晓了她买了毒药,而书童因着几番阻挠也没有将这丫鬟劝住,故而心事重重,自然就落入了死者的眼中,他旁敲侧击将前因后果了然于心。”

“供词上有府中的下人看到死者的书童与这妾室的丫鬟争执,这也是被指向妾室毒杀死者的重要证据之一,原来他们竟然不是争执,而是书童在劝住丫鬟轻生!”赵贿拳头砸在自己的掌心,顿时觉得这才是合情合理,激动的看着温亭湛,“允禾,快快快,这死者明知道有毒,他又是如何中毒?”

“因为他想杀一个人。”温亭湛回道。

“谁?”几人同时问出声,章宪道,“难道是其母?若是如此,他怎会中了自己下的毒?”

然而,温亭湛给了他们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答案:“不是其母,而是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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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我听夫人的话【加更八千】

几人都是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要下给父亲的毒,竟然端到母亲的房里,然后自己喝了下去……

“事情应该是如此……”在温亭湛的叙述下,几人渐渐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死者爱慕上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就在他们书院不远的女学,家境比他们家殷实,女子自然是看不上死者。面对死者的一片痴心,她不但不喜,反而倍感厌恶和嫌弃,奈何死者整日在她的眼前晃,却又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不靠近不招人麻烦,真是让她想发泄都不能。有一日,这个女子碰上了麻烦,死者挺身而出帮忙了,女子终于逮到机会可以和他说了两句,但话都比较难听,后来更是直言:“你这样的身份,哪里配得上我?你若是已然继承了你父亲的家业,我倒是能够多看你两眼。”

这些都是温亭湛在书童的口中问出来的话。当然,就连书童都不知道,这一句无心之言,却成了死者的执念,这个念头一日一日的将他缠绕,直到前不久他听说心爱的女子要和另外一个家境富裕的人议亲,并且亲眼看到两人相约游街之后,他特意去打听了和心爱女子议亲的人家,发现那人处处都不如他,唯一比他好的便是家中比他殷实。于是那一句话又萦绕到了心头,他想他虽然家境不如,可若是他能够继承家业,那么他爱慕的女子一入门就可以当家做主,他家也不差,与其去做那处处受制的儿媳妇,不如做他家的主母。

所以,他形成了杀念,刚好这个时候他的书童一心担忧着同乡丫鬟,没有太留心自己少爷的变化,更是将一个天赐良机递到了自己少爷的手上,再详细打听仔细过后,死者就去药店买了和丫鬟一样的毒药,并且通过了解丫鬟的作息,趁人不备在下毒的当日,将丫鬟的毒药动过一半,目的的就是到时候查起来,将丫鬟作为顶罪羔羊。

温亭湛去死者的家中,从他父母的口中得知,其父每日回家有个习惯,那就是一定要喝一大杯凉开水,所以这么多年每日到晌午,其母就会吩咐丫鬟给丈夫备好水。

所以死者在头一天,就在其父特用的粉彩白玉壶中抹了毒药。那一日,发生了太多的巧合,先是死者听闻爱慕的女子就要和旁人定亲,奔到家中铺子求父亲也去提亲,其父与他所爱慕的女子的父亲原就不合,对方一直看不上他,他如何会将脸伸出去给人打,自然是不允,于是两人大吵了一顿,满肚子怒火的死者回到家中,原是想要鼓动母亲,怎么也要快点将爱慕的女子的婚事搅乱。

在等待母亲的过程中有丫鬟给他倒了水,他怒急攻心又在琢磨着如果说服母亲,就没有看丫鬟手中的水壶,就是他投了毒的水壶,按照常理这个水壶乃是他父亲的宝贝,整个府邸就连他母亲都不能用,可是他闯回家中前不久,管事妈妈的女儿才不小心打烂了普通的水壶,还没有来来得及去库房里取新的,而且管事妈妈并不想自己的女儿被夫人责难,打算私下再去买一套填补上来,为了不让少爷久等不到茶水,她就私下用了摆在夫人房里的粉彩白玉水壶,并且以防少爷发现,还特意吩咐丫鬟斟了茶水,抱着水壶站远一点……

“这是他们的供词。”温亭湛将书童、其父母和管事嬷嬷的供词递给了赵贿。

赵贿接过来,虽然过程是温亭湛的串联,但每一个供词都和温亭湛串联相同,他心里震惊不已。

“竟然,真的是自杀案……”章宪看了之后,顿时傻了。

“可,证据不足,恐怕死者的父母不服。”赵贿也深信了温亭湛的话,但却觉得说服力不够。

“找大人可以去寻人证。”温亭湛淡声道,“毒乃是粉末,直接投入壶中,自然易被察觉,这是为何死者明明盗取了丫鬟的毒药,还要去再买一份的缘故,因为他把一整包毒药投入水壶,再用水就着水壶将毒药化开,将水倒掉之后,毒已经侵染整个水壶,且水壶格外的干净,便是在用水过一遍,也不能令毒消去。心思如此缜密,他定然不会自己亦或是寻相熟的人去替他购毒,大人只需要调查一下京中的药铺,近期可有人购置相同等量的毒药记录在案,将其捉拿即可。”

“对对对,因着需要毒物是药物,乃是治病之用,故而朝廷无法禁售,可但凡毒物各药铺都谨慎记录在案。这死者定然以为家中丫鬟已经被查,绝不会查到与他们府中非亲非故之人,才会如此明目张胆,所以他不能也不会去对药铺的案录做手脚。”赵贿顿时如蒙大赦,对温亭湛赞服不已,“允禾的才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愁的头发都白了,都没有想到这不是误杀案,不是谋杀案,而是自杀案。而这个死者也真是应了那一句话,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恐怕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给毒死啊!

“这个案子,这个案子我一定要好生录案上报刑部,再上报给陛下,也好叫那些有害人之心的人知晓,人在做天在看!”赵贿满面红光。

“虽则案子已破,可赵大人要寻证人,要审案还要破费功夫,我和内子便不打扰赵大人。”温亭湛含笑站起身道。

“别别别!”赵贿连忙阻拦,“这些事儿吩咐下人便是,劳动允禾一番,岂能过河拆桥,允禾怎么也得让我在家中略备薄酒,聊表一番心意。而且,我还有另一桩棘手的案子要厚颜寻允禾讨个主意。”

温亭湛看向夜摇光。

夜摇光纳闷:“看着我作何?赵大人是要请你。”

温亭湛唇角一绽:“我听夫人的话。”

夜摇光似笑非笑的睇了温亭湛一眼,隔间的恐怕是赵贿的内眷,从空气之中浮动的淡香气,十有八九是赵贿的女儿,而且方才温亭湛一番侃侃而谈,明显感觉到后面的女子气息不对,某人也知道自己有招桃花了,所以赶紧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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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章:叫我温夫人

“就是家常便饭,温夫人一定要赏脸。 ”赵贿连忙对夜摇光道。

这个狡猾的温狐狸!把什么都推到她的头上,她是女眷,到时候要么就让女眷单独招待她,要么就是两家人同桌,这个家伙肯定是知道若是留下吃饭,怎么都会遇上那位赵小姐,才会让她来决定。

“既然赵大人如此盛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既然有了苗头,就要早早的掐灭,她何惧有之?干嘛要躲!

“那允禾,温夫人请。”赵贿高兴的将他们请到了府衙后面的内院。

然后连忙吩咐下人去把他的夫人请出来,然后他的夫人不出意外的携带了一个妙龄少女,约莫二八年华,容貌谈不上貌美,棱形脸尤为突出,眼睛很清亮,可是却是偏小的单眼皮,胭脂色的唇瓣,并不算特别挺直的鼻子,生在肌肤格外的白皙,搁在前世就是那种看起来冷静淡漠的女强人,从她的姿态和行走的步伐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极其自信,才华内敛的女子。

“这是内子,这是小女。”赵贿连忙介绍,“这是今科状元郎,如今侍讲学士温大人,这是温大人的夫人。”

“赵夫人。”温亭湛和夜摇光对赵夫人行礼,然后与赵微澜见礼:“赵姑娘。”

“温大人。”赵微澜行了礼,却是对夜摇光换了一个称呼,“夜姑娘。”

夜摇光几不可见的扬了扬眉,温亭湛的眼底冷光一闪而过。

赵贿也觉得有点尴尬,但其实温亭湛和夜摇光还没有大婚,自己的女儿这样称呼也没有错,如果他当场呵斥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且若是真的争论起来,反而是让夜摇光难堪,于是瞪了赵微澜一眼,就道:“温大人,温夫人,我们这边请。”

晚膳设置在花园之中,原本赵贿邀请章宪,可章宪早已经有约,所以就只有赵贿一家三口和夜摇光夫妇。既然只有两家人,而彼此的夫人都在,也就没有男女分开。

饭用到一半之时,赵微澜举起酒杯:“今日在后堂听到温大人的分析,温大人细致入微,断案如神,小女万分佩服,在此敬温大人一杯。”

温亭湛却没有放下手中的筷子举杯:“赵姑娘廖赞,本官尚未及冠。”

赵贿一家三口都是一愣,不知道温亭湛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温亭湛很是善解人意,他的目光满是柔情的看着夜摇光:“内子严令,湛弱冠之前不饮酒。”

坐在温亭湛旁边的夜摇光借着桌子的遮挡,伸手狠狠的拧了拧温亭湛的大腿:这个混蛋,每次招惹的桃花,都拿她出来顶缸!

“夜姑娘对温大人,管教甚严。”赵微澜状似玩笑的说道。

“阿湛自三岁起一切大小事务都归我管,这管着管着也成了习惯。”夜摇光也不介意赵微澜的绵里藏针,直言道,“这男子不怕管,就怕不管,若是不关心何来操心?赵姑娘还未出阁自然是不懂。”

“小女似乎记得夜姑娘和温大人也尚未成婚。”赵微澜面露疑色。

“赵姑娘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夜摇光这话说的很是轻蔑,偏她眼中尽是自嘲之色,“赵姑娘乃是赵大人和赵夫人千娇万宠养大的大家闺秀,出入奴仆成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不同,自幼便父不详,是婆母养大,和阿湛说的好听些是少时夫妻,说的不好听就是童养媳。不过老天总不会让一个人太倒霉,幸得爹娘将我当亲生女儿养着,赵姑娘恐怕不知道,娘一直喜欢女孩子,幼时在家中我可比阿湛得宠,故而自小他什么都归我管。唔,我和阿湛很早以前就换了婚书庚帖,只不过缺了一个我这种生在乡野并不看重的大婚仪式罢了。其实依我看,这个仪式不要也罢,可是谁让我好命摊上了阿湛这么好一个夫君,他不想委屈我,也不允许旁人看低我,故而硬是要补办一场。故而,赵姑娘可以唤我温夫人,无需避讳。”

要说口才,也不看看夜摇光做的是哪一行,虽然她不是那骗人的神棍,但从来只有她不想说,没有她说不来。一番连消带打的言辞,可谓字字含刺,扎入赵微澜的心窝。对待敌人她从来不手软,更遑论是情敌!

赵微澜的果然滞了滞,看自己女儿吃亏赵夫人才道:“也不曾听闻温公子与夜姑娘要大婚的消息,不是定在何时?”

“这呀……”夜摇光苦恼道,“这都要怪阿湛,我说既然是个仪式,那就随便摆两桌邀请相熟之人来做个见证便好,可阿湛硬是要去永安寺,向源恩大师请期,说是这人生仅有一次的大喜事,自然要格外重视。这下可好了,源恩大师给我们请的是明年之期,还有足足一年,日子还长,我和阿湛都是出生乡野,没有大户人家的讲究,也就没有宣扬。”

“源恩大师啊!允禾可是用了心,这源恩大师哪是那般容易见得着,更别说是为了合姻缘,订婚期这等事,只怕源恩大师已经几十年不曾为此开过金口。”完全没有看懂女儿心事的赵贿称赞道。

“哪里哪里,我幼时乃是内子养大,吃的穿的都是内子操持而来,如今我可独当一面,自当如乌鸦反哺,尽我所能,予她最好。”温亭湛目光如同可以融化冰雪的暖阳,柔柔融融的看着夜摇光。

“竟然是明年,我听闻夜姑娘仿佛比温大人还年长三岁……”赵微澜说着也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声音弱了下去。

“赵姑娘无需介怀,我已过双十年华这不是秘密,是人都有这么一朝,迟早的事儿犯不着避讳。”夜摇光非常落落大方的说道,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在,老天待我不薄,到没有让风霜染了我的鬓发,岁月也不曾在的脸上留下痕迹,没事我还可以装一装嫩。”

“哈哈哈哈,说不定为夫垂垂老矣,我的摇摇依然如此貌如天仙。”温亭湛也仿佛是心情愉悦,非常旁若无人地真性情夸赞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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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4章:棘手案件

“早闻温大人对夜姑娘如珠如宝,今日才算是大开眼界。 ”赵微澜有些失神的看着温亭湛。

岂料,温亭湛仿佛没有听到她这句话,侧首对赵贿道:“赵大人以表字唤湛,想必与湛也可结为忘年之交。”

赵贿目光一亮,完全忽视女儿幽怨的目光:“我也曾是在国子监受过帝师教导之人,要争论起来,还是我厚颜要称允禾一声师弟。”

温亭湛是褚帝师这个三朝帝师的关门弟子,要真的这样算起来,真是同窗好多爷爷辈的人。这样一想,夜摇光不由闷笑,她因为是虚谷的女儿,在宗门里面,也是辈分老高,却没有想到温亭湛和她竟然也一样,看来他们真的是无论在何处都是世间最般配的一对。

“既然如此,那愚弟便称赵大人一声赵兄。”温亭湛端起茶杯敬向赵贿。

赵贿连忙端起酒杯回敬:“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两人将酒水喝下去之后,就开始用膳,很快晚饭吃的差不多,天色也暗了下去,赵贿就请温亭湛去书房,原本是想让妻女招待夜摇光一会儿,可他还没有开口,温亭湛便道:“赵兄,愚弟可否携妻同去?”

赵贿一愣,他一向主张男人谈事,没有女人插手的余地。

“赵兄有所不知,愚弟与内子分隔三年,才相聚不久,愚弟是片刻也离不开她,若是见不着极难静心凝神。”完全不怕别人说他没出息,离不了一个女人,难成大事,伸手指了指脑袋,“这脑子恐怕也不灵光。”

“哈哈哈哈……”见识过温亭湛本事的赵贿,完全想不到那里,只是爽朗一笑,“原就是我有求于允禾,自然是一切依允禾所言。既然允禾三句不离弟妹的教导,想来能够教养出如此聪慧绝顶的允禾,弟妹定然也是女中诸葛,指不定有弟妹在,还能点拨我们。”

于是夜摇光和温亭湛就随着赵贿去了赵贿的书房。赵贿在书房内让下人上了茶水糕点,然后打发了所有人去门外,才慎重的取出了一个木匣子,将之双手捧到温亭湛的面前。

“允禾看看,给愚兄一些提点便是,这事儿允禾并不好插手。”赵贿轻声叹了一口气。

等到温亭湛将案卷翻开,一一看完之后,才知道为何赵贿不让他插手,因为这个案件牵扯到了工部尚书的嫡长孙关昭。要说这位工部尚书,虽然是世家出身,但在温亭湛看来还真不失为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官,能够爬到如今六部尚书之一,绝对是实打实的本事。可惜这位尚书大人把他的一生都扑在了修建水利,灌溉农田,钻研地理等等之上。所以,对自己的儿子已经疏于教导,可他有个还妻子,虽则其子没有太过于出众的长处,但也是能够两榜进士出身。然而,到了他的孙儿这一辈,就没有了好运道。他的妻子对自己的丈夫只是最了解不过,眼瞅着自己身子骨一日比不上一日,于是就撑着最后一口气,给自己的儿子寻个能够支立门户的女子,却忽略了这样的女人就过于强势。

于是夫妻并不合,但是儿子和儿媳妇的事儿,做公公的也不好插手。最后直接影响了他的孙儿,令其成了一个游手好闲,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且越长大越发的结交了一群无法无天的二世祖,从吃喝嫖赌到抢掠,越演欲裂,尚书大人想要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而且越是严惩,这人就越来劲儿,直到前两日发生了一起惨目忍睹的命案……

死的乃是九门提督下的一个副将,这个副将才三十有五之年,是寒门出身,九年前武举之时被九门提督看上,就提拔到身边教养。和温亭湛一样,这个寒门武举,不怕失宠于九门提督,很有骨气的拒绝了九门提督的联姻,而是回乡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原本这个副将从小兵一路熬上来,眼看就要出头了,哪里想到会飞来横祸。

这事要从两个月说起,那一日正是这个副将守门,城门已关,不知因何出了城,和几个二世祖喝的半醉不醒的关昭在城门口嚷嚷着要进城,可他们没有手谕,没有诏令,城门已经关上,这个副将自然不会给他开门。但是几个的身份一个比一个牛逼,竟然还有宗亲郡王世子在内,在城门下大吵大闹,甚至还砸城门,嚷嚷的话可真是难听至极。城门口的士兵稍微强势一点,他们更是耍流氓的不但不怕,反而往士兵的长枪刀剑上撞,逼的士兵们都躲着。

大晚上的,副将也不能一个个去将这些人的爹娘叫来,好多都是举足轻重的朝中大臣,这要是闹出去,被陛下知道一下子训斥这么多人,那他岂不是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他倒是不怕,但是害怕给提拔他的九门提督凭白招仇人。但是,要刚正不阿的他破例为这一群在他眼里不啻于害群之马的人开城门,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于是,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亲自出去,将这一群人给打晕,而后一个个送到府上,也省的他们的因此出了个什么意外,他还付不起这个责任。但你把人打晕了送回去,总要给主人家打个招呼吧。于是他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那些人固然是感激他,对于自己险些酿成大祸的孩子那就是绝对下了狠手,要知道他们在城门口嚷嚷的话真是诛心!要是传到陛下的耳里,陛下真要计较,那他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故而,各家都是下了狠手惩治。好些是一个月下不了床,这些人自然不敢对自己的老子爷爷怀恨在心,心中的愤恨都扣在了这个副将的头上。

原本只是想要刁难这个副将,却不知道谁发现了这个副将竟然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正是青春年华。以往他们不是没有强撸过民女,只不过都是很有分寸,而那些女人大多被威逼利诱都妥协了,稍有个别贞洁要自尽,也早被他们防备着,就用各种手段折磨她们不敢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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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逐层分析

故而,才会助长他们的胆气儿。这群人将歪心思打在了这个副将之女身上,在暗中筹划了足足一个月,就在前几日又是这个副将当值的时候,一群人潜入了他的家中。

可好巧不巧,那一日那副将头天夜里为了追捕逃犯受了伤,九门提督巡查时见他带伤在职,就挥了挥手强制勒令他回去休息。因此,他回家恰好看到一群猴崽子要对自己的女儿欲行不轨,而自己的妻子已经被重伤,倒在一边,额头上还流淌着血液,当下怒火冲天,下手也没有分寸,直接将几个人都打断了腿,可关昭他们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他又有伤在身,后来纠缠之中他也是落了下乘,被几个人联手给打倒。

这是关昭的口供之中,他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等到他醒来之后,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他和副将一家三口,关昭每每想到那一日就是噩梦,因为满院子都是血,那副将已经被斧头剁碎了身体,那一柄血淋淋的斧头就在他的手上,副将的妻子也已经被活生生的掐死,倒是他的女儿,昏倒在一旁,最后醒来却疯了……

而关昭还没有从恐惧之中醒过神来,就有副将的下属来寻,推开虚掩的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脚边是凶器的关昭,当即将关昭制服扭送到衙门。痛失爱将的九门提督对此怒不可遏,在朝堂之上没有少和工部尚书争执,两边都是能臣,又是军政的冲突,还有这件案子的血腥残暴,都令陛下对此事高度关注,可惜已经过了五日,不论是京兆尹还是大理寺都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其实这件案子温亭湛也在朝堂之上略有所耳闻,但因为涉及的人都事关重要,陛下严令真相大白之前不可外泄,以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不管是九门提督还是工部尚书,都是要职,盯上的人可不少……

温亭湛又一心扑在给夜摇光捣鼓生辰礼上,还真没有怎么费心思去调查,这会儿也是才完整的知道始末,他仔细的看了所有被关昭供出来,当日去了副将府中的人录的口供,他们的口供出乎的一致,细微差别也只是站在个人的角度,而且他们都是不知道如何被人扔回府中,并且府中有下人作证,都是一大早有人听到响动,然后匆忙跑过来,就看到自家昏迷的少爷被扔在院子里,有好几个倒霉的还摔断了几根骨头。

“凶案发生的宅院,我可否去一趟?”温亭湛凝眉思考之后,才道,“还有死者之女,我可否见一见?”

“去凶案发生的宅院到简单。”赵贿皱眉道,“可那雷婷婷,已经疯癫,见到生人就害怕……”

“这个雷姑娘是破案的关键,她绝非是被关昭他们几个人给吓成这般。”夜摇光开口道,“极有可能,她中途醒了,并且她看到了凶手对其父碎尸,才会被吓得失了魂。”

“我和大理寺卿许多人也是这般推测,可从这凶手行凶的残暴来看,他为何会在明知道雷姑娘看见他是凶手之后,却没有杀了雷姑娘?”赵贿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关昭说他醒来之时,雷姑娘还昏迷着,凶徒难道能够确定雷姑娘会因此被吓傻,无法指认凶手?这显然说不过去。”

“凶手极有可能不是一个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温亭湛开口道,“从选择替罪羔羊,再到一个个将这几人扔回府中,和对死者残暴的手段来看,前者心思细腻,行事沉着冷静有章法,后者心性暴戾,凶狠歹毒。很有可能是凶手还有一个善后之人。还有一点,赵兄和许大人都忽略。这个认识他们每一个人,因为他把人扔的都是他们自个儿的家,从几个府中的家丁口供中发现他们少爷的时辰,赵兄再去寻一份这人宅院的地图,定然会发现,他很巧妙的避开了巡查的人和打更的人。”

“说明,他对这些巡卫和打更的都很熟悉,是个经常在这个时间段避不可免的要干活的人!”夜摇光迅速的反应过来,这样就缩短了凶手的职业范围。

“这些,我和许大人也已经查了,但依然是大海捞针,且没有任何可怀疑之人。”赵贿摇了摇头。

温亭湛莞尔一笑:“所以,你们都进入了盲区。这个给凶手善后,或者是同谋的人。之所以会这么了解这些人的府宅,并且巧妙的躲开了所有可能遇见他的认证,不是因为对此有多了解,或是巡卫之类的人。而是,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凶手知晓关昭等人与死者之间的冲突,所以在有计划的推波助澜,以雷副将的为人,他结交不了权贵,而且权贵要对付区区一个副将,无需非这般大的力气。凶手和雷副将有大仇,且一直和雷副将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才能就近的关注他,身份不会和雷副将差太远,所以他之所以认识关昭等人,绝非结交,也非是一个圈子,而是他在酝酿这场谋杀之时,就打听了关于关昭等人的一切。赵兄可以去问一问,在城门事件之后,关昭这些人出入可有时常看到过刻意的人跟踪亦或是观察他们,这一群人总有那么几个有些影响,再顺着这条线路查下去,也许会有收获。”

“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何这个善后的凶手要大费周章的将这群人一个个送回府中?又为何独独留下关昭。”夜摇光头疼。

“原因很简单,你看看这群害群之马,若是全部在杀人现场,那得惊动半个朝堂,到时候各家为了证明自己孩子的清白,还不得卯足劲的翻个定朝天,凶手想跑都跑不掉。”温亭湛给夜摇光解释,“如今独独留下关昭,有些人为了遮家丑,不让自家沾上边儿,极有可能把水搅得更混,最好关昭就是凶手,此事结案,从此不提。至于为何独独选择关昭……”温亭湛顿了顿非常幽默的说道,“或许是凶手觉得他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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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6章:带回一个女人

“允禾果然目光如炬,这几****与许大人可谓焦头烂额,落井下石之人不在少数,牵涉之人大部分都想早日了结此案。”赵贿苦涩的说道。

“人性如此,赵兄官至京兆尹应当看得清楚明白才是。”温亭湛安慰了一句,“这个凶手查起来其实并不难,但难在证据。”

这样周密的计划,善后之人将之安排的太过于天衣无缝。

赵贿也是叹了一口气。

夜摇光和温亭湛并没有逗留多久,就趁着夜色相携回府。两人共骑,夜摇光靠在温亭湛的怀里:“我觉得查出凶手为何对雷婷婷手下留情,也许就能够寻到证据。”

“这就是难处。”温亭湛道,“一个人放过一个人的理由很多。尤其是从这个碎尸的人手法来看,他并非一个杀人惯犯,而是单纯的为了发泄中恨意,对于其夫人也只是勒死,证明他的仇怨都在雷副将身上。”

“那就将雷副将的平生再调查一遍。”夜摇光仰着头看着温亭湛,“看看他的恩怨到底是从哪里开始。”

“查自然是要调查,可雷副将祖籍甘肃,距帝都三千里路。”温亭湛握着缰绳轻轻摇了摇头,“来回调查,少则一个月。不仅是陛下,就连涉案的朝臣也不会允许这个案子一个月之久还不能结案,这就是凶手高明所在。”

将除了关昭以外的所有人费力送回去,而不是将他们统一扔在外面。是因为捉住了身为亲人的心理。本就知晓自己孩子的德性,见到自己孩子被这么明目张胆的扔回来,首先会认为这个人有恃无恐,就会怀疑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得罪了大人物,故而不会轻举妄动的调查,而是赶紧请大夫将人看一看,等人醒了再问。

若是直接扔在外面被陌生之人察觉,且不说动静更大,自家的孩子在外面不明不白的被重伤,做长辈的肯定会动怒,就会大动干戈的去查,那么凶手就来不及抹去所有的罪证,而是把人全部扔在一个地方,只怕人还没有扔完,巡卫就已经发现,且来回搬动,同一条路一定会遇上人证,其实看似费了功夫,都只是为了遮掩,选择了完整的计策。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等到第二日一大早案发之后,才知晓自己的孩子到底牵扯到什么事件之中。碎尸案,哪个家族都不想自己的孩子出这样一个让他么阖府蒙羞的人,可事实上孩子们当夜的的确确的去了,关昭是人证,这一点无从抵赖,那就早一点把这件事情了结,时间是最好的遗忘,日子长了自然会被人淡忘。

尤其是和关昭一起的人记忆都模糊,所有身为长辈的其实都明白关昭这个被留下的才最不可能是凶手,既然关昭不是凶手。那么就一定要有一个凶手,谁都害怕这个凶手是自家的孩子。

所以,凶手这一场心理战打得很漂亮,直接让这些朝廷重臣成了替他逃之夭夭的助力。

这些,夜摇光也在方才问了温亭湛那个问题之后想透了,她虽然很厌恶关昭这样的社会败类,但却不认为他就应该为人顶罪,还是这样凶残灭绝人性的人,于是她沉思了一会儿道:“要不,我去一趟甘肃。”

她的伸手,来回也就一天,加上调查,不出五天她肯定能过回来。

“事不关己,还要让我饱受相思之苦?”温亭湛不由紧了紧双手,将夜摇光锁在怀里,“让小阳去吧。”

“小阳?”夜摇光翻白眼,“就他那智商,你还不如派卫荆去!”

虽然是自己的徒弟,夜摇光还真是没有办法不嫌弃乾阳的智商。

“脑子不好使,有劲就成。”温亭湛笑着伸手握着夜摇光的手,一把将她着,一个纵身跃下马背,原来已经到了家门口,拉着夜摇光走入府中,对着迎上来的幼离道,“让辅沿到我书房来一趟。”

夜摇光这才明白过来,温亭湛这是要乾阳带着叶辅沿去,叶辅沿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且叶辅沿既然要做温亭湛的师爷幕僚,早些上手事情也是好哒,再加上夜摇光和温亭湛打算六月的时候给叶辅沿和幼离主婚,也是时候让叶辅沿动起来,总不能真让他一直做一个账房先生。

夜摇光也就没有跟进去,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收拾妥当之后,就直接睡下,温亭湛明日要早朝,也需要早些歇息。

第二日,夜摇光起来没有先修炼,而是去了厨房,让田嫂子帮忙做了早餐,做饭期间才知晓乾阳和叶辅沿昨晚连夜就被温亭湛给派出去,不出意外应该是去了甘肃。将做好的早餐吩咐田嫂子端去给了温亭湛,才回去修炼。等她修炼完毕,去用膳之时,温亭湛早就已经离开。

侍讲学士:配置于内阁或翰林院,辖下有典簿,侍诏等。主要任务为文史修撰,编修与检讨。同时为皇帝进读书史,讲解经义,备顾问应对。

所以,下了早朝温亭湛就得去翰林院,若是陛下传召还得随侍君前,午膳基本是不会有时间回来,夜摇光也就没有等温亭湛。本朝对于散值的时间是有明文规定,春分后于申正(约下午四时)散值,秋分后于申初(约下午三时)散值。因此,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温亭湛现在要申正之时才能够回到家中。

但是,今日夜摇光午睡之后,约莫未时正(下午两点)的时候温亭湛就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一袭崭新粉白色罗裙,梳着双丫髻,点缀着简单的珠花,她的脸格外的精致,小巧的鹅蛋脸,含水的杏仁眼,秀气的琼鼻,樱花瓣的唇,是一种格外清新脱俗的美丽,仿佛开在三月的迎春花,令人一眼就能够看到的独特。而搀扶的乃是一个大有来头身着本朝宫装的老嬷嬷,为人不苟言笑,木着一张带了不少皱纹的脸,一看就是在宫里有着不低的地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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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7章:昨夜没有满足你?【加更4k】

看到这个女子,跟在夜摇光身侧的宜宁顿时变得戒备,并且瞅着含笑走进的温亭湛目光也变了,夜摇光想她们定然以为,这是皇帝抽风给温亭湛御赐的女人,不过这个女子的身份她已经了然于心。

故而,温亭湛走进之后,夜摇光直接吩咐幼离:“去主院给这位姑娘布置一间屋子。”

“姑娘!”宜宁忍不住就喊出了声。

夜摇光的目光暗含警告的扫过她,幼离素来沉稳,也不知道为何夜摇光要将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安排在她和温亭湛的院子里,但她还是照着夜摇光的吩咐做,对夜摇光和温亭湛行了礼,就去和那位嬷嬷交涉,将两人请到了领入内院。

“今晚想吃什么?”夜摇光如同往常一般走到温亭湛的身侧。

“吃醋!”温亭湛颇为别扭的说了两个字。

闻言,夜摇光都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温亭湛的脸,“吃什么醋?和一个傻子吃醋么?”

那姑娘看起来干干净净,并且不言不语静静的站在那里还真唬得住人,可夜摇光早就感觉到她身体里魂魄不全,说明她的智力有问题,昨夜在赵贿府中,温亭湛就说过他想见一见雷婷婷,夜摇光就算没有这点智慧,但也是绝对相信温亭湛不会弄个女人来给她添堵。

“果然,是瞒不过摇摇的眼睛。”就连闻游他们都没有发现不发疯的雷婷婷不是正常人,刚刚他还真是故意的,就想看一看自己的摇摇吃醋的表情,虽然他知晓夜摇光一旦闹了别扭,就要费不少心思去哄,但他就是享受去哄她的过程,他觉着自己大抵是病了……

夜摇光握着手帕的手捏了捏温亭湛的脸:“你就是那个傻子。”

没事欠虐啊,是不是对他太好了?看来她需要再刁蛮无理取闹些。

“摇摇也不满足一下我作为男子的虚荣之心。”温亭湛也不管丫鬟下人都看着呢,握着夜摇光的手委屈的说道。

一旁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宜宁,这会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看到他们英明睿智的少爷竟然跟他们家姑娘……撒娇!

不止是宜宁,就连将温亭湛奉为偶像,顶礼膜拜的王木和卫茁都觉得世界观都轰塌了,这这这……这真的是他们的少爷吗?

他们读书少,别骗他们。

岂料少爷人设崩溃还没有消化掉,他们高贵冷艳的姑娘又甩出一句话:“昨夜我难道没有满足你?”

夜摇光觉着昨晚,她可是当场厮杀了赵微澜这朵欲开的桃花,这还没有满足他的虚荣心?

然而,完全不知道昨晚的事儿的宜宁等人顿时觉得乌云盖顶,这两个绝不是他们的少爷和姑娘,他们拒绝承认。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为了能够多活几年,在夜摇光和温亭湛相携进入月亮门之后,他们就识趣的没有跟上。

走着走着没人了,夜摇光才囧囧的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多么劲爆的一句话,天地良心啊,那就是一句很纯洁的话而已,这群小丫头小少年真是思想不纯洁!

“我需要摇摇更多的满足。”温亭湛趁机黏上去。

夜摇光连忙跳开:“你够了,我可不想再和你就这个词语讨论下去,如果你不想今晚还****焚身的话,就此打住。你怎么把雷婷婷带回来?”

“赵贿将向我请教案子的事儿上报给陛下,陛下听后就让我协查此事,我自然有权去看她,发现她是惊吓过度。我记着这类人似乎是因为被惊吓的失了魂,便奏请陛下将之带回来,看摇摇可有法子给她招魂。”温亭湛便正色的解释道。

其实夜摇光大致也是猜到,但她却皱眉道:“阿湛,人的魂一旦离体就很快会消散,雷姑娘已经过了好几日,只怕是招不回来。”

人的三魂七魄,离体之后除非寻到了寄体,否则很难存在。就好比不是死人都能够成为鬼一个道理,它需要一个载体,一个修炼凝聚的过程才能够成为鬼魂,除非是有人做法,按照雷婷婷的事迹,十有八九是不成的。因为雷婷婷并不是被吓死,全部魂魄离体,一魂两魄本就脆弱……

但是,夜摇光还是在晚上做法试了试,可结果就是无法。

“那摇摇可否通过神识,窥探一下她的记忆?”温亭湛又问道。

“失了魂,她的记忆也会随之丢失。”夜摇光想了想道,“不过却未必全部都没有,毕竟她人还没有死,我可以试一试。”

雷婷婷非常害怕会反光的东西,进一步让夜摇光确认,她是在凶手碎尸的时候清醒的看到了这一幕,因为是晚上,斧头如果举起来,就会被月光照射从而反光,既然她本能的害怕这东西,证明她有残存的记忆。

但是过于恐怖的记忆,很多人会选择性的遗忘,这样就算通过神识夜摇光也无法窥探到,就好比昔日阿尼娅被吓得失声是一个道理,夜摇光也和阿尼娅神识交流过,取到的线索非常的模糊。

夜摇光浑身萦绕着柔和的五行之气,任何生灵都会本能的喜欢,所以雷婷婷并不畏惧她的靠近,蹲在雷婷婷的面前,夜摇光将手掌摊开在她的面前。

雷婷婷有些颤巍巍的伸出手,既期待又害怕的再迟疑要不要将手放在夜摇光的掌心,最后还是忍不住夜摇光掌心五行之气的诱惑贴了上去。夜摇光的五行之气就顺着掌心流入雷婷婷的身体里,让她浑身都舒服惬意,而后就放松了所有的神经,在这个时候夜摇光才放出神识侵入雷婷婷的神识。

好在她现在已经可以分出神识,不妨碍她一边运气让雷婷婷放下防备,否则只怕雷婷婷很快就会挣扎抗拒。夜摇光的神识在雷婷婷的脑海里收索了很多,发现她的记忆全是她的爹娘,而且是零零散散非常混乱,最后一点竟然真的一只手在飞溅的血中举起斧头。

看到这里就引起了雷婷婷最深的恐惧,夜摇光害怕伤了她,就立刻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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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8章:各方调查

“莫怕,婷姐儿莫怕。”夜摇光连忙柔声安抚雷婷婷的情绪。

在夜摇光五行之气的疏导之下,雷婷婷很快就得到了安抚,怯怯的看着夜摇光,夜摇光牵着她的手,对一旁从宫里出来服侍她的刘姑姑道:“劳您送雷姑娘回去歇息。”

这个嬷嬷虽然不苟言笑,但雷婷婷却能够依赖她,像这种魂魄缺失的人,她们其实对善恶更加的敏感。

送走了雷婷婷,夜摇光侧身对温亭湛道:“线索不多。”

拉着温亭湛就去了书房,她用她独特的简笔画将雷婷婷记忆中最后的画面细致的勾勒出来,递给温亭湛。不但只有一只手,而且雷婷婷的记忆画面非常的血腥,就连天空屋子仿佛都被血染了一般,已经不是高清的画面,仿佛被血泼了一样,很多东西都变成了红色的点,包括那一只手的前手臂尺侧腕屈肌部位明显有个特征都变成了艳红色的一块。

“阿湛,你说我们能不能诈上一诈?”看着凝眉的温亭湛,夜摇光建议道,“我们可以对外谎雷姑娘已经被你治好,并且记得亲眼看到凶手,只是目前还没有记清楚,我们可以将这幅图加以完善,让赵贿泄露出去,不信凶手能够坐得住。”

“打草惊蛇。”温亭湛摇了摇头,不赞同,“若是这个凶手是一般的人,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从他善后的冷静沉着,一个多月以来对关昭等人的了若指掌和调查来看,他是不出则已,一出必中的人。我们这般做,一个不慎反而让他更加安心,认为我们也寻不出证据,若是将他逼急了,他会寻找第二个关昭,他在暗,我们在明。还关昭公道不能以另一条无辜生命为代价,至少要等我们锁定凶手,可以暗中监视之时,才能够惊动他们。”

夜摇光听了也点了点头:“也不急于一时,等小阳回来再说也不晚。你明日还要早朝,早些歇息,别想太晚。”

“嗯,你也早些安置。”温亭湛含笑点头,然后就送了夜摇光回房。

雷婷婷就安排在她的旁边,夜摇光这样一则是怕雷婷婷在他们府中遭遇危险,这样温亭湛可是要担责任,二是担心雷婷婷这样情绪不稳的人半夜会不会受到刺激,发生不可控制的意外,所以回房前,夜摇光将温亭湛打发,先去看了看雷婷婷,用五行之气将雷婷婷有些痛苦的情绪安抚一下,才悄声离开回房休息。

次日,夜摇光依然早早的起床,给温亭湛做了早膳,才去修炼。雷婷婷竟然一睡就接近中午,迷迷糊糊的起床,被刘姑姑待到饭堂和夜摇光一起用膳,雷婷婷仿佛很喜欢夜摇光,一过来就黏上了她。

“快吃饭吧。”夜摇光对雷婷婷也是很有耐心,见她连筷子都不会拿,就让人给她弄了一把银勺子,而后将她目光所及的菜夹给她。

“娘~~~”忽然,雷婷婷就抬起头对着夜摇光喊了一声。

险些没有把夜摇光身后的宜宁给吓傻,夜摇光却很开心,因为受到惊吓的人会自我封闭,基本不会再说话,雷婷婷这一声代表着她混乱的思维开始清明,而雷婷婷这样喊她,只不过是雷婷婷愿意去翻阅的记忆,恰好有这一幕,而这一幕发生在她和她母亲之间。

“雷姑娘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得如昨夜一般好生。”一直不曾开口的刘姑姑也开口道。

雷婷婷的事情牵扯很大,陛下将她接入宫中一则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二则是希望太医院可以就近治疗她。从雷婷婷一入宫就是刘姑姑在照顾她,雷婷婷在宫里基本都会一天发疯两三次,晚上更是时常在梦中惊醒,然后大哭大闹,吃饭也是不愿任何人靠近,到了这里才变得正常一点。

夜摇光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一个姑娘,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若不是家中飞来横祸,以她爹娘的性子,肯定能给她寻个稳妥的良人,而后平淡而后幸福的过完一生,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不由想到若是案子破了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便更加细致的照顾她,用完午膳,夜摇光陪着雷婷婷玩了一会儿,每当她遇到什么情绪一有起伏,夜摇光就会用五行之气给他疏导。直到午后,陆永恬上门。

“你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夜摇光扬眉问道。

“小枢这话说得我好似无事不登三宝殿。”陆永恬嘟囔道。

“难道不是?”夜摇光反问。

“当然不是。”陆永恬坚决的否定,而后振振有词道,“小枢去凤翔府后,我可是三天两头的登门,就连允禾都嫌我烦,这小枢你好不容易回来,我总不能不识趣,否则允禾非修整我不可。”

“得了,嘴皮子越发利索。”夜摇光不耐道,“那你今日怎么又不识趣了?”

“是允禾让人给我传话叫我轮值之后,来拿他书房的一幅画,让我去查一个人。”陆永恬道。

夜摇光当即明白,温亭湛恐怕是要让陆永恬去查那一只手臂相似的人,先锁定大致的范围,才能够有进一步的行动。

于是夜摇光也不耽搁,就进了书房,这才发现温亭湛竟然将她的图完整化,而且对手臂上那一处还做了标注,疤痕、胎记更有可能是一个饰品因为手举起而滑落下来。反正推测很详尽。让陆永恬去查的人群方向也很明确,都是他身为巡捕五营的人比较容易接触的人。

才刚刚过了午膳没有多久,夜摇光也不挽留陆永恬。然而,她前脚把陆永恬给送走,后脚又迎来一个人,这个人还不是别人,而是被温亭湛算计的十分可怜的何定远!

“温夫人,这是温大人需要之物,今日正好有空,便送了过来。”何定远非常慎重的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夜摇光,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告辞了。

看着何定远走远,夜摇光才将并没有密封的信打开,竟然是关昭那一群人的详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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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章:论湛哥吃醋

也是,正要论起纨绔子弟,何定远可比关昭他们高级多了,还有谁能够比何定远将关昭他们查得更详细?只怕关昭这群人的爹娘都不行。同是混的,自然知道混的该用什么方法挖掘隐私。

夜摇光去了温亭湛的书房,将之仔细的阅览,真的是非常详尽,何定远这个人还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他把这一群人私下有些小摩擦,包括他们的性格都揣摩了一下,有恩怨的都写的非常详尽。

夜摇光想这应该是温亭湛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不放过任何一个怀疑的方向,未必这一群人当中没有凶手,看完寻思还没有寻思完,温亭湛就回来,没有爱妻在门口等,温亭湛自然回家就问夜摇光的去向,知道她在书房,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走了过来。

“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跑。”看着温亭湛一身朝服,夜摇光不由翻白眼。

“若不能第一眼见到你,我心里不踏实。”温亭湛笑着说道。

“整天都不离甜言蜜语。”夜摇光没有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难道不知道说多了,就没有新鲜感了么?”

“夫人这是已经开始嫌弃为夫了么?”温亭湛走到夜摇光的身边,一脸受伤,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将光华全部收敛褪去,足以让人懊恼不已,不由责备自己怎能让这样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失去了活力和光彩……

夜摇光伸手扶额:“别给我装,你要的东西。”

说完,就把何定远送来的递给他。

温亭湛接过,随意的翻了一下,就放下:“我先去沐浴。”

看着温亭湛走出书房,夜摇光心里暖融融的,温亭湛进门就没有靠近她,她知道是因为温亭湛从外面回来,如今已经入夏,天气炎热,他身上有暑气和汗渍,才克制自己不靠近她。倒不是怕她嫌弃,而是不想她也再去沐浴,因为他们两都有洁癖,只不过夜摇光没有温亭湛严重。

趁着温亭湛去沐浴换衣,夜摇光就去了厨房,看了看今日厨房布置的菜色,就随手做了几道家常的菜,然后洗了手去了饭堂。饭堂内,温亭湛和雷婷婷都在,雷婷婷躲温亭湛躲得远远的,看都不看他那个方向。

夜摇光倒是纳闷:“咦,你怎么吓着她了?”

雷婷婷这样失了魂的人,对善恶异常敏感,就连不苟言笑的刘姑姑她都不怕。怎么会怕从来带人虽然疏离却极其温和的温亭湛?

“那丫头感受得到我的存在。”温亭湛正准备开口之际,魔君的声音传到温亭湛的脑海,“昨日她不惧你,是因为她尚且迟钝,你夫人昨日到现在用五行之气为她梳理了数次身子,她的感官更加的敏锐。”

“我亦不知,她先到,我一来她便如此。”温亭湛不急不缓的说道,“或许我今日的衣着吓到了她,昨日她尚且还不惧我。”

夜摇光想了想也对,昨天可是温亭湛将她带回来,如果她这样惧怕温亭湛,是不会乖乖的跟着温亭湛回来,又看了看温亭湛今日穿了一袭青色衣衫,温亭湛极少穿深色的衣衫,也许雷婷婷那一日看到的人穿着黑衣之类的深色衣衫,夜摇光也就释怀。

“婷姐儿不怕,我们要用膳。”夜摇光亲自上前握住她的手,身上都萦绕着五行之气,将雷婷婷牵到饭桌前,并且坐在了温亭湛的旁边,让雷婷婷坐在了她的身侧,将温亭湛和她隔开。

感受到夜摇光身上的五行之气,雷婷婷也就安抚了下来。一顿晚膳,夜摇光大部分精力都顾及着雷婷婷,这让以前只有他们两吃饭,夜摇光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温亭湛分外不悦。时不时闹出一点动静吸引夜摇光的目光,若非有这么多下人还有刘姑姑这个外人在,夜摇光真的想要训人,但终究还是忍住,每每某个幼稚的男人闹情绪,也好脾气的安抚。

真是受够了,还真和一个傻子吃起醋来。

在某男闹了傍晌,夜摇光暗含警告的扫了他一眼后,他终于安生下来。然后心里在想,日后绝不能让第三个人来插足他们用膳,孩子什么的要从小培养独立意识,要学会和长辈分桌……

直到很多年之后,才几岁,口齿和思维刚刚清晰的温小姐儿和温小哥儿坐在为他们小身板量身打造的小桌子前,温小姐儿一脸幸福,星星眼看着自己远处和娘亲用膳的爹爹:“爹爹真是这世间最好的爹爹,给我们做了这么可爱的小桌子。”

温小哥儿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心里嫌弃:这只小傻妞,一定不是和他一个爹娘,他们狡猾的爹爹用一个烂木桌换走了他们的娘亲,她还感恩戴德。

当然,这是后话。

夜摇光也绝对还没意识到,她今日的举动,让旁边这头腹黑狼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以至于日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后爹。

照顾完雷婷婷,夜摇光带着她消食,其实她就是心里怜惜这个小姑娘,然而原本只属于两个人专有的饭后消食又多了一个人,温亭湛心里的阴影面积又在扩大,只不过面上不显。

好不容易等到消完食,好在夜摇光没有要亲自陪着雷婷婷洗漱,并且哄她睡觉,不然温亭湛发誓他明日一定把她扔回宫里。此刻,温亭湛也在想,等到案子破了之后,他家摇摇不会因为心里的怜惜就把雷婷婷接到家中来照顾吧……

“你在想什么?”看着沉思的温亭湛,夜摇光问道。

温亭湛自然不能吐露心事,于是一本正经的撒谎:“看了何定远送来的信,想些问题。”

提起这茬,夜摇光就问道:“你是否怀疑凶手有可能是关昭那一伙人的其中一个?”

“有这个可能,但可能并不大。”温亭湛摇头,“我让何定远查这些人,就是等着赵贿第二次口供,从中看一看可有人在说谎。”

“你的意思他们可能会包庇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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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章:论湛哥打击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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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有可能。”温亭湛颔首,“我到现在还不确定他们这群人是如何集体昏迷过去,按照现有的口供而言,他们大多数其实是被死者打晕,但我却觉着不合常理,凶手将他们一个个送回府中,最后一二个怎么也应该会在颠簸之中苏醒,不可能什么也没有看到。”

“若是凶手用了迷药?”夜摇光又问道。

“若是凶手用了迷药,定然是这群人耗费了不少死者的体力之后,这些人之中也总有一两个早已经被打晕,被打晕之人,倒在地上,吸入的迷药也会变的非常少量。”温亭湛给夜摇光分析道。

“也就是无论如何,他们之间肯定有人是见过凶手的帮凶!”夜摇光的面色顿时沉凝下来,“也许不是正面,但至少有特征。但是他们惧于凶手碎尸的残忍,所以完全不顾关昭的死活,选择了隐瞒。”

“酒肉朋友,生死攸关,自然是明哲保身,”温亭湛觉得很正常。

“但愿关昭经此一事,能够幡然醒悟。”夜摇光叹一口气。

“莫想这些烦心事。”温亭湛牵了夜摇光的手,“我们再走一圈。”

“都这么晚了,你肯定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夜摇光皱眉,“刚刚不是走了一圈么?”

“今晚吃的有些撑,还未消食,再走一圈。”温亭湛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有一盏电灯泡,让他心里别扭,他要寻回来。

夜摇光也没有争执,就依了温亭湛所言,陪着他走了一圈,就将他扔到书房去,并且叮嘱他不要熬夜,早弄完早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被温亭湛身上的魔君气息感染的太厉害的缘故,雷婷婷睡了一会儿就哭闹了起来,于是夜摇光只能去陪着她,被她拽着不放,所以就只能在她的房间陪着她睡。

于是好不容易忙完公务,习惯性的走到夜摇光的房门口,潜入进去打算偷香窃玉一口的温亭湛,掀开锦被对上的是一双幽远的猴子眼,顿时脸色一沉:“摇摇呢?”

“喔喔!”金子非常愤恨的指了指隔壁。

温亭湛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房间,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做完早膳,正在修炼呢,就听到了雷婷婷的哭闹之声,好在她现在修为高,日常修炼收放自如,连忙草草结束修炼,就追了上去,就看到雷婷婷死死的拉着他们家的大门口,就是不走。

“你这是做什么?”夜摇光走到温亭湛的身侧。

“唔,既然你我都救治不了她,自然要将她送回宫里。”温亭湛道。

这也是合情合理,但是看着雷婷婷这副模样,夜摇光有些于心不忍,宫里那么复杂的环境,她这么一个智商不全的小丫头,很容易就成了旁人的刀,当着刘姑姑的面夜摇光也不能说,于是道:“阿湛,在我们府上有助于她恢复,你一定有办法将她留下来不是。”

有,自然是有,他有一大把的方法留下雷婷婷。可他不想,这个丫头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生活。他是个冷心的人。雷婷婷这样固然可怜,但一不是他害的,这世间可怜之人多了去了,他难道需要一个个去同情?且他为她奔走,还她父亲公道,已经仁至义尽。非亲非故,日后她的去处并不是他需要干涉。

当然,这些话温亭湛自然会不当着夜摇光的面说,他现在都后悔死将雷婷婷给领回来。

“夜姑娘,温公子是吃醋,心里不乐意。”自从那日见到了岳书意之后,沉寂了许久的月九襄开口道。

夜摇光:……

“夜姑娘,爱之深,则占欲盛。”月九襄语气之中溢出一点艳羡,“若非亲眼所见,我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这世间还有如同温公子这般情深不可估量之人,从昨日起夜姑娘对雷姑娘的关怀已经让温公子觉得被忽视,在温公子眼里,不论是男是女,不论大还是小,不论健全与否,也许还不论是否一个人,只要是一个生灵,他都不能容忍其在夜姑娘心中占了比他更重视的地位。”

“好啦,我知道错了,我就是看着她可怜,我保证我日后绝不再犯。”夜摇光无奈,形势比人强,她总得服软,于是睁着一双无比水灵的明艳桃花眼,一脸期待的看着温亭湛,“阿湛,你对我最好了,我一个人在家多可怜,多孤单,你就想办法把她留下来陪我可好。”

温亭湛面无表情。

夜摇光拽着他宽大的袖袍,拉着晃了晃:“阿湛……”

“知错了?”温亭湛的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却依然绷着。

“嗯。”夜摇光点头。

“带她回去吧。”温亭湛终于松了口。

“我就知道阿湛最好。”夜摇光眉开眼笑。

“我最好?”温亭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夜摇光看着这么多下人,还有陪在雷婷婷旁边的刘姑姑,以及这是大门口哎,好像已经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应该是隔壁的人也是要出门了。温亭湛一个古人要不要这么开放啊。

但是看着温亭湛一副她不干誓不罢休的模样,眼瞅着时辰也不早,总不能就这么耗下去,于是迅速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就推了着笑的心满意足的温亭湛:“快出去上朝!”

说完,也是害羞不已的拉着雷婷婷就跑回去府中。

温亭湛站在大门口,缓步走下阶梯,走下来才看到隔壁门口站着的单久辞,温亭湛是没有那么开放,但是他和夜摇光都听到了隔壁开大门的声音,和夜摇光不同的是,他知晓隔壁住着单久辞,一想到单久辞趁着他不便,追人追到了凤翔府,还从乾阳的口中知晓单久辞竟然还抱了他家摇摇一路,虽然是情非得已,可他对单久辞的成见已经不是一丁点大。所以才故意要单久辞看到,好宣示宣示一下主权。

“三公子不上早朝,这一早要去何处?”看到了总不能无视,温亭湛笑容灿如朝霞。

“有些私事,不耽误温大人早朝。”单久辞淡漠的扔下这句话,敷衍的拱了拱手,就转身走了。

第851章:我想亲自报仇

温亭湛怀着愉悦心情去上早朝,夜摇光带着雷婷婷回了府中,好生的安慰了她一翻,看着像个孩子一般对着花园一朵花儿都要好奇许久的雷婷婷,夜摇光轻声叹了一口气。

“夜姑娘,我想要自己去报仇。”夜摇光坐在花园的石亭内,看着绕着花园玩了的雷婷婷,冷不丁的月九襄的声音响起。

“自己报仇?”夜摇光皱眉,“你还要为了他再给自己添罪孽?”

“不,他不配。”月九襄冷静的说道,“杀了他是便宜了他,我要让他亲手将自己弄的家破人亡,生不日死!”

“你要怎么做?”夜摇光一时间没有弄明白。

“我想要借雷姑娘的身体一用。”月九襄仿佛鼓起勇气一般快速的说道,“我绝不会伤了雷姑娘,也不会用损了她的身子,更不会吞噬她的神魂,侵占她的身躯。我只想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到岳书意的面前,我要用我自己的手段来报复他,作为回报,我会代替雷姑娘指认凶手。”

夜摇光顿时明白了月九襄的意思,月九襄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是发现了雷婷婷父亲的案件恐怕就算他们寻到了真凶,也未必寻得到指控并且令其服罪的证据,所以想要借此来一个雷婷婷清醒,毕竟她翻看过雷婷婷的记忆,虽然断断续续,但未必不能关联推敲之后,瞒天过海。

“九襄,我不能这么做。”夜摇光摇头,“身体是婷姐儿自己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做主,并不能我们对她有恩,就可以支配她的身体。”

“夜姑娘,我见到了他两次,一次比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我这几日想得很清楚,我心中的怨恨,恐怕真的只有我自己才能够彻底的化解。”月九襄这并不是威胁夜摇光,而是这几日沉默之中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积怨到底有多深,她也不想夜摇光为她的一番苦心,到最后还不能为她化解怨恨,有时候情绪是便是自己也无法掌控。

夜摇光听后认真的想了想才回道:“我会仔细的考虑。”

而后,一整日夜摇光都在考虑月九襄的话。她自己干这一行,她很清楚月九襄会对她说这样的话,的的确确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对她开口。其实月九襄的方法并非不可行,寻一个将死不久的人让她短暂的借尸还魂,完成她自己的心愿,只要不改变这个人所有亲属的命运,不影响与她没有任何因果关系之人的生活轨迹,这也并没有多严重。

有阴珠在身,她再以功德施法凝聚一张偷天符,瞒天过海,便是修为高深的人也只能被阴珠迷惑,极难看出月九襄的本身。但是这个让月九襄短暂还魂的人并不好寻,夜摇光是绝对不会让月九襄借用雷婷婷的身躯,月九襄肯定是要去接近岳书意,不管会不会有其他更深的接触,雷婷婷的名声也就坏了,本身已经这样的人,如果再被败坏了名声……

寻找的人,必须是本尊知晓月九襄要做什么,并且同意的人。就好比当日她为了救萧士睿寻到了夜开阳的身躯,当时是问过夜开阳。而夜开阳若不是魂魄还在世,她已经让仲尧凡查清楚了夜开阳的一切,为的就是将这一份私自盗用愧疚弥补在与夜开阳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上。那是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的无奈之举才变通了一下。

不关乎性命,只是为了让月九襄亲自报仇,夜摇光不会同意。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帮助月九襄,并不是出于同情,而是追寻公正。若是为了化解月九襄的怨气,而导致另外一人凝聚了怨气,这就是无意义的事。

“摇摇,这是在苦恼什么?”夜摇光一直想到了温亭湛回府。

“在想九襄之事。”为了安静的想,夜摇光将阴珠放在了房间,坐在温亭湛的书房,所以说起来也没有顾忌,也不用特意的割断月九襄的神识,“今日九襄对我说……”

夜摇光将月九襄的意思告诉温亭湛,温亭湛听后有些皱眉,对于自制力强大的温亭湛,他觉得除了关于夜摇光之事,任何情绪他都能够放下,但是想到月九襄对岳书意和他对夜摇光虽然是不同的执念,可也是一样的不可控制,又舒展了眉头:“若是可以,成全她也无妨。”

“我也是这般想,但这个人却不好寻。”夜摇光叹了一口气,又将寻人的顾虑和标准对温亭湛说了一遍。

“别急,等我们处理完雷家的事情,再多加留心去寻找。”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安慰她,“我也可以让小阳也叶辅沿在外面打听一下,最好是不在帝都之人,如此才不容易牵扯出麻烦。”

“又要让阿湛辛苦啦。”夜摇光连忙殷勤的给温亭湛捶捶肩膀。

“用晚膳吧。”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除了书房的门。

这次用晚膳,夜摇光虽然也兼顾着雷婷婷,但更多的事情关注温亭湛,一顿饭吃的平静温馨。饭后夜摇光就让刘姑姑带着雷婷婷消食散步,她自己跟着温亭湛一块,如此才把温亭湛的毛给捋顺。

院子走了一半,下人来报萧士睿来了。

夜摇光诧异着呢:“咦,士睿还有七日就大婚,这会儿这么晚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就说我和姑娘已经歇下,让殿下有事改日再登门。”温亭湛淡声的说道。

气氛不对,夜摇光对一脸难色的王木摇了摇头:“让殿下等一等,我和少爷这就过去。”打发了王木,夜摇光才侧首对温亭湛道,“士睿何处惹你不快了?”

温亭湛沉默。

夜摇光也不管他,拽着他就要往大堂去,且不想温亭湛怎么用了力不动,夜摇光无法,总不能用强;“那你先去书房等着我,我去问问士睿是不是有急事儿。”

在正堂焦急来回踱步的萧士睿,看到夜摇光走来,伸长脖子也没有看到温亭湛,连忙迎了上去:“摇姐姐,你可要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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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2章:试喜服

“莫急,你慢慢说。”夜摇光引着萧士睿入座,将温热的茶水递给他。

萧士睿接过去就端在手上,也没有喝就道:“我是想请允禾做我的迎亲使。”

迎亲使是本朝独特的说法,实则就是新郎最要好最信得过的人一道去迎亲,专门应对各种女方出的刁钻难题,闻游成婚的时候,温亭湛就做了一次,按理说温亭湛没有拒绝闻游,就不应该拒绝萧士睿,给皇长孙做迎亲使,他与萧士睿的关系有多亲密不言而喻,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上去,不说荣耀凭着对萧士睿的情分,温亭湛都不应该拒绝。

“你怎么得罪了阿湛?”夜摇光问道。

“我哪儿有得罪允禾,我哪儿敢啊……”萧士睿好冤枉,苦着一张脸,“今儿皇爷爷宣允禾随驾,正好召我入宫问我大婚事宜,后来我们聊着聊着,皇爷爷看着我的腰带甚是奇特,我当时就一高兴在皇爷爷面前炫耀了一番,说是摇姐姐为我缝制,给我生辰礼,一下子还把头几年的给补上,可见摇姐姐带我多好,然后允禾就……”

“我大概明白了……”夜摇光想到了雷婷婷的事儿,于是道,“你回去吧,我帮你搞定他,保管你大婚的时候他高高兴兴的去。”

“果然是摇姐姐待我最好。”萧士睿一脸喜色的走了。

夜摇光也没有送他,而是回了房,将她早就已经做好的喜服取出来,分离近四年,夜摇光只有时间给温亭湛做这一身喜服,因为时间有限,而且这一身喜服她花了不少的功夫,但到现在都没有拿去给温亭湛看。恐怕温小别扭,又觉着她对萧士睿比对他好,才会在萧士睿炫耀腰带的时候吃味,等到萧士睿去邀请他做迎亲使的时候,就一口拒绝。

想到这里,夜摇光真是哭笑不得。捧着那一套喜服,夜摇光就去了书房,进房门时夜摇光故意将放着喜服的托盘交给了幼离,让她等在门外,听她的信号。

一见夜摇光进书房,温亭湛就略带不自在的拿起为了案件而收集起来的资料翻看着。

看着他这故作沉着的模样,夜摇光正是觉得可爱极了,一脸深意的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手中的东西抽走:“你说你是在生士睿的气呢,还是在生我的气。”

“我哪儿有生气。”温亭湛不承认。

“不生气啊?”夜摇光拖长了声音,“哎呀呀,我原本还在好久没有为阿湛做衣裳内疚自责呢,原来阿湛觉着我做不做都无所谓。那好吧,我日后就可以省点力……”说着就对外扬声,“幼离,明儿把我们家的布料都清算出来,上乘的都卖了,姑娘我日后都不做衣裳,其他的都分给下面的人,算是姑娘我提前发四季衣裳。”

“是,姑娘……”

“不准!”还不等幼离应下,温亭湛就站起身道。

“扑哧!”夜摇光见此乐出了声,而又挪揄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也不装了,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摇摇对士睿可真是上心。”

“我以前也对他这样上心,也没见你以往心里不舒服。”夜摇光反问。

那能一样么?以往他都是全套在身,他会计较萧士睿的一条腰带?自从回来之后,以往的衣裳都已经不合身,他到现在穿的都是府中丫鬟赶至的,贴身的衣衫还是去订做的,想想就觉得自己好委屈。

见温亭湛不说话,夜摇光都快绷不住捧腹大笑,为了防止某男炸毛,夜摇光还是忍住了:“还说不是生我气?不就是给士睿做了几条腰带,值得你这么吃味?活像个没有吃到糖的小孩子。”见温亭湛脸色一变,夜摇光适可而止,对外喊道,“幼离,快把你们少爷的‘糖果’给送进来,脸都成苦瓜了。”

幼离也是忍着笑,忍得好辛苦,低着头不让少爷看到她的笑容,将大红色的喜服给端了进来。

温亭湛一看到托盘之中在灯光下仿佛闪着光芒一般的艳红色,顿时心中一动,迅速的绕过案几走了上来,夜摇光也上前,将外袍取出来斗开:“还没有去蓬莱之前,我就开始做我们的喜服,你的是我过年的那段时日才开始做,我也不知你到底又长了多少个子,就按照心中所想做了,你试试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还来得及重做。”

骨节分明的手抚摸上那颜色的衣裳,从小穿着夜摇光做的衣裳长大,温亭湛自然是能够一眼看出一针一线都是出自她的手,他的目光幽亮的看着夜摇光:“摇摇做的,一定合身。”

“试了才知道。”于是夜摇光就将衣裳捧给他,快去试试给我看看。

本朝在服饰上女子偏向于唐风,可男子上秦汉风格,夜摇光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这种风气,但她还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加以改制。

她选择了一种非常明艳的红色,在两臂上犹豫白色在喜事上不吉利,因此用了一种非常浅淡黄色丝线绣了仙鹤团花纹路,右衽上用金色一点点的勾勒复古的纹路,腰带上就更加细致绣了两只火麒麟吐珠,上方缀着两颗光润的珍珠,蔽膝也是奔腾的麒麟,又在外面做了一件透明的橘红色纱袍压一压喜服的艳丽,既不妨碍喜服的华贵,又多了一丝内敛。

所以,当温亭湛走出屏风,大小竟然完全合身,穿在身上趁着他白皙如玉雕般精致绝色的容颜,夜摇光都看呆了。

“我便说,只要是摇摇做的,定然是极其合身的。”夜摇光温亭湛笑着展开双臂站到夜摇光的面前,让她看。

他的笑容在烛光打在喜服上晕染的红色光芒之中格外勾人心魂,这副模样指不定要勾引多少小姑娘的魂儿。

被温亭湛璀璨的笑容晃回了神,夜摇光默了默才道:“我觉得有些地方还需要改改。”

然后就把温亭湛推回去,迅速的扒了他外袍,吩咐他早点休息之后,就抱着喜服走了,留下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温亭湛。聪明如温亭湛也想不到,他家摇摇是觉着他这样太妖孽勾魂,所以快速回去琢磨如何将之改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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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3章:凶手

关于做萧士睿迎亲使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夜摇光开口,温亭湛第二日下了早朝就心情愉悦的答应了。 萧士睿心里嘀咕:果然摇姐姐出马,对允禾就没有拿不下。

当日下午,不仅赵贿送来了对关昭等人的第二次口供,就连陆永恬也将温亭湛交给他的任务完成,将可疑人的范围猝然减少,递给了温亭湛。温亭湛先是看了赵贿给的口供,然后去看陆永恬罗列出来的名单,以及这些名单上的人的身份信息还有和死者之间的交集。

夜摇光则是与他相反,先是看了陆永恬地上的凶手范围,而后是看了赵贿送来的口供,看完之后她惊奇的说道:“这两人都说城门事件之后,到案发之前,看到一个人,你看画师根据他们两的供述画出来的画像,相似度极高,这个人一定可疑。”

“看看这个人。”温亭湛将画像递给陆永恬,可在你所查的人中。

陆永恬仔细的看了看,才有些不好意思摇头:“这、这分明是两个人。”

“你只看他们的相似之处啊。”夜摇光道。

“我、我看不出来。”陆永恬弱弱的说道。

夜摇光恨铁不成钢,温亭湛倒是什么也没有说,他研磨铺纸提笔,没有去看两张画像,若是看着这两个人的口供,闭目沉吟了片刻,才睁开眼笔锋毫不停滞的画画,温亭湛这是在根据两个人的口述,凭着推敲和逻辑空间的想象,将这个隐藏在背后的人画出来,约莫半个时辰温亭湛就画好了一个头像。

搁下笔,将头像转了一个方向,看着陆永恬:“再看看这个人。”

“咦。”陆永恬凑上来惊讶道,“这个人倒是不在我的调查范围之内,可我见过他……不,应该是说见过一个和他长得极像之人,他是虎贲军中的检校官,叫什么……”

陆永恬抓着脑袋想了半响也没有想起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叫什么,对于温亭湛和夜摇光而言他已经不需要想起,因为虎贲军中的检校官只有三人。检校官其实军医副官,本朝太祖陛下对军队格外的重视,每一个军队里必然要设置一个检校军,由军医为主官,享正五品的待遇,而检校官享受从五品的待遇,检校官就是每日都得巡查军队人士兵的身体状况,伤势还有饮食。每个月都给士兵做一次体检。一个军队按照士兵的比例招募检校军的人数。但是一个军医只能有三个检校官,余下的都是检校兵。所以,温亭湛要想知道这人是谁,只需要找个理由去虎贲军走一趟,见一见三位检校官就知晓。

“你是如何见到他?”温亭湛打断陆永恬的苦想。

“这不是为了完成你交代给我的事儿。”说着陆永恬从自己调查的人中翻了一个出来,递给温亭湛,“就是这个,铁志,人称老铁牛,他也是巡捕五营的巡卫,你让我查人的时候,他就很像你怀疑的人,我查的时候,有一次跟着他去了虎贲军,虽然没有靠近,但我却清楚的看到他和允禾你画的这个人见面了。”

听完陆永恬的话,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了一眼,温亭湛伸手拍了拍陆永恬的肩膀:“小六,你这次出了不少力,早些去歇息,另外谨慎小心,可千万别着了道。”

“我知晓。”陆永恬点了点头,看着天色也不早,于是出门了。

“看来就是他们两了。”夜摇光的心里也敞亮了起来,原本雷婷婷记忆中碎尸的人和跟踪关昭他们善后的就不是一个人,这下正好凑在了一起,巡捕五营原就是属于九门提督手下,铁志认识死者很正常,“这个人既然是检校官,他用了迷药也是极其正常。而且他能够进入虎贲军,哪怕不是士兵,身手也是绝对不差。”

虎贲军那是陛下的亲卫军,也素来号称王朝第一军队,里面的士兵个个都是骁勇善战,拎出来和其他军队的人相比,不说个个以一敌十,但是个个以一敌三是绝对,这样的军队对军医和检校官也是要求相当高。

“明天应该就有结果。”说话间,温亭湛已经下好了一封信,将卫荆叫了出来,交给了他,又低声的吩咐了几句。

卫荆还没有出府,小乖乖便飞了回来,夜摇光伸手让小乖乖歇在她的胳膊上,从上面取下信封:“这应该是甘肃那边有消息了。”

夜摇光终于松了一口气,两边同时有了新进展,然而当温亭湛和夜摇光同时浏览了叶辅沿寄来的信之后,都惊住了,因为叶辅沿很笃定的简略的将雷副将的在甘肃的平生讲诉了一遍,雷副将绝无仇家。

“怎么会这样?”夜摇光又皱了眉,这分明是复仇的手段。

温亭湛的两指轻轻的敲击了桌面,最后又仔细的读了叶辅沿的信,转身到案几后面,快速的写了一封信蜡封好交给了小乖乖。

“事情已经有了进展,你早些歇息,我明天亲自去调查,士睿大婚之前,我定然会让真相大白。”温亭湛的语气沉静。

夜摇光知道温亭湛肯定还有其他事要忙,于是问道:“可要我去给你备下宵夜?”

“不用,我也很快便就寝。”温亭湛温和一笑。

“那你快忙吧,不用送我。”夜摇光拦下温亭湛。

“再忙,这一点时间如何都有。”温亭湛不由分说的握住夜摇光的手,就拉着她回了她的房间,亲自送她进入房门,看着她关上房门才转身离开。

有些习惯,是一种享受的过程,没有任何理由去更改,也不愿去更改。

夜摇光等到温亭湛真的走了,才支开可以看到温亭湛书房的窗户,拿过针线,拨亮了烛火用灯罩罩上,坐在窗台旁,一边穿针引线,做着温亭湛的贴身衣衫,一边注视着书房的动静,时不时的会莞尔一笑。

若是搁在上辈子,有人告诉她,有朝一日她会如此的贤妻良母,她可真的会打断对方的鼻梁,可此时此刻,于无声之中别样的满足萦绕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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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章:当年的因果

直到看到书房的灯要熄灭,夜摇光才先一步熄灭了自己房里的灯,搁好针线翻身上榻入眠,她感觉到温亭湛的脚步声走到了她这边,应该是在她房门外的屋檐下站了一小会儿,确定她是否已经入眠,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夜摇光唇角轻扬,一夜恬然无梦。

第二日,一切按部就班的过着,但是当天下午,温亭湛回来之际,夜摇光一靠近就问道他身上的血腥味,定眼一看,在他的袍角上发现了血迹,血渍将深色的朝服染出一抹深痕。

“你可有受伤?”夜摇光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有,这是别人的血迹。”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低声道。

“先去沐浴。”既然没有受伤,有什么事等温亭湛换了衣裳之后再问。

于是拉着温亭湛进了屋子,早就已经给他备好了热水,还有她上午做好,中午洗过,刚刚干了的崭新贴身衣物放在他换洗的衣衫旁边。所以,洗完澡穿衣裳的温亭湛看着崭新的衣服,唇角也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穿戴一新的温亭湛到了饭堂,就看到夜摇光在给他盛着汤,当他坐下时就递到他的面前:“就猜到你也快了,快尝尝我用骨头顿的绿豆汤。这天气渐热,绿豆可消暑气。”

温亭湛自然是不客气,端起碗就痛痛快快的吃了起来,带着雷婷婷温馨的用完晚膳,夜摇光照旧将雷婷婷交给了刘姑姑,一边和温亭湛散步消食一边问道:“你终究还是惊动了他们。”

“全跃,是个足够聪明和机警之人。”全跃便是那被关昭的狐朋狗友供出来的检校官,“应该是从我将雷姑娘带回府中,他就已经开始暗中观察我,今日我去了一趟刑部和大理寺,他便按耐不住。”

“你去刑部和大理寺做什么?”夜摇光好奇,为何这就让全跃害怕了?

“去查十多年前的旧案。”温亭湛对夜摇光从来不藏着掖着,“你记不记得昨日叶辅沿的信中提到,雷副将生在贫寒之乡,父亲是个猎户,他的一身功夫乃是跟着父亲的一个至交好友所学,我打听过雷副将的功夫,绝对是有门有派的正统功夫,叶辅沿去前我就吩咐他仔细查一查雷副将的父亲,我担心是上一辈的恩怨。可叶辅沿说雷副将之父乃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猎户,且其性格老实憨厚,他不可能结识到这样的朋友,故而我昨夜让叶辅沿在查一查雷副将之父的平生……”顿了顿,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在荷塘边坐下,“故而我怀疑雷副将之父可能救了什么人,这个人是为了报答恩情,才传授雷副将功夫。我今日特意去大理寺查了查三十年前甘肃的案件,发现雷副将家所在之处,乃是山贼猖獗之地。”

“你的意思是雷副将救了一个土匪,这个土匪还是个有义气的土匪,他之所以私底下教雷副将功夫,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能露出来。”夜摇光立刻反应过来。

温亭湛颔首:“我是这般推测,是与否等一等便知道。”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日的午间,小乖乖飞回来,夜摇光用五行之气给看起来累坏了的小乖乖梳理身体,并没有拆开信封,而是等到温亭湛散值回来。

叶辅沿这一次的来信,里面很多信息都证实了温亭湛的猜测。而结合温亭湛在大理寺翻到的案底,他几乎已经将整件事情给蹿联了起来。当即,写信给叶辅沿,让他务必按照他的指示去寻一个人。

“事情到底是如何?”夜摇光并没有想通个中关节。

“亲者痛,仇者快。”温亭湛给了夜摇光六个字,旋即将事情的真相还原。

原来三十年前甘肃兰县老狼山一带是出了名的土匪窝子,土匪山贼遍地,且还不止一窝,但后来被一个老狼寨给统一了。雷副将的父亲的确如同温亭湛所料想的那样救了一个土匪,还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老狼寨的二当家,这位二当家虽然身手不好,但是脑子好使。就是因为他,老狼寨才崛起,可是把其他被降服的土匪窝都惹毛,没有人不想弄死他。他也就是全跃的父亲。

这位二当家救了人,寨子里都是穷的无法了才去当土匪,自然是没有金钱报答,随便打发一点那就是自己轻贱自己的性命,后来是老狼寨的大当家看上了雷副将,就亲自传授武艺给雷副将。大当家祖上是干镖局,最后被官匪相帮逼的家破人亡,索性也做了土匪,自然是有家学渊源。但为了不打扰雷家的生活,他们都不知道雷副将的师傅是他们口中谈之色变的土匪头子。雷副将的父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在山上打猎,不幸被狼群围攻而死,家里一下子拮据起来,他的师傅表明了身份,要接他们孤儿寡母去寨子上生活,可谁知雷母知晓对方是土匪头子,不但不同意,还当即和对方断了往来。并且不准儿子接受他们的救济,雷副将人小力气小,虽然苦练功夫,但是由于母亲想到父亲的去世,死活不让他进深山打猎,母子两日子过得紧巴巴。

直到雷副将十五岁的时候,他的母亲终于在过重的劳务和艰苦长期营养不良的生活中病倒,他当时负担不起高额昂贵的医疗费,于是厚颜去了老狼寨求助,哪知他到的那日,他的师傅和二当家都不在,只有尖嘴猴腮的三当家,直到他的来意可是好一顿羞辱。雷副将不堪受辱就自行离开,就在雷副将离开的第三日,老狼寨被甘肃的地方军给剿灭了。

“应该不会是雷副将告的密吧……”夜摇光觉得一个不慕富贵,不奉权贵的血性男儿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对方怎么说也是他的恩师。

“应该不是,不过我现在在查证。”温亭湛叹了一口气,旋即摇头问道,“摇摇,你可知当初在甘肃挥军剿灭老狼寨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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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章:湛哥设套

被温亭湛这样特意的问了一遍,夜摇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如今的九门提督吧?”

温亭湛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卧槽,这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怪全跃和铁志都这么认定是雷副将告的密,武举那么多,雷副将可并没有获得武状元,九门提督不知道是被他什么品质吸引,偏偏就提拔了他。这落入了全跃和铁志的眼中,不就是当年雷副将忘恩负义改密九门提督,让当年在地方上任职的九门提督领了功,所以九门提督才这么的看重他,换了任何一个人,只怕也会这么怀疑。而且山寨那么多年都没有被攻破,很可能是地理位置非常好,雷副将作为大当家的徒儿肯定是知道他们平时上下山的秘密通道,若是当年山寨内出了内鬼,出卖了这条路,雷副将还真是有一千张嘴都不清。

“当年老狼山土匪太过猖獗,所以如今的提督大人剿匪之后,将匪首几人砍了头,在城门口吊尸三日,为的是警示其他人。”温亭湛又道,“且当年剿匪有悬赏,雷副将离开老狼寨之后,的确得到了一笔银钱,给其母治病,虽然最终他母亲还是因为救治不及时而亡。”

这吊尸三日肯定落入了逃脱出来的全跃和铁志眼中,算算年岁全跃和铁志那时候只怕也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也难怪他们会那么痛恨雷副将,恨得要将对方碎尸万段。而且,当初雷副将突然得到了救人的银钱,这笔费用恐怕全跃二人也去查了查,肯定没有查出来源。

这世间啊,总有那么多令人追悔莫及的巧合,称之为天意弄人。

“如此来,那他们下一个目标岂不是……”夜摇光看向温亭湛。

温亭湛无声的点头。

九门提督闵钊!

“那你不阻止么?”夜摇光有些纳闷。

“我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推波助澜了一番,让他们都知晓他们已经在我的面前暴露,且他们还奈何不了我。”温亭湛意味深长的笑着。

“你不会是看上了九门提督这个位置吧?”心会不会太大。

“为夫在摇摇眼里就成了这般唯利是图之人?”温亭湛哭笑不得,“闵钊这个人刚愎自负,且为了功劳可以不择手段,当年我猜测他未必不知晓老狼寨可以招安降服,可他依然用了如此毒辣的手段,这是个权欲心极重之人,他做九门提督不论是对陛下,还是对士睿都不好。我也不指望借全跃二人之手就这么轻易的将他给拉下来,总要让他将当年的罪恶暴露出来,让陛下有所警醒。也算是成全了他们二人的报复之心,这是他们与闵钊之间的恩怨,你我想看戏,至于他们对雷副将所作所为,自然是该清算的时候就清算。”

夜摇光听后没有什么,她并不觉得温亭湛做得不对。人性都是自私的,他们并不是卫道士。全跃二人残忍的杀害了雷副将夫妻,是该受到律法的自裁,但夜摇光没有觉得知晓了他们是凶手就一定要立刻将他们缉拿归案,绳之以法。归根究底,其实就是雷副将和他们是陌生人,所以他们才能够这样冷漠的坐视凶手在外面蹦跶着,若是死者是他们的至亲,他们只怕片刻都等不了。人,都是这样。

他们干涉了,还给死者一个公道,已经履行了道德义务。

“你在等着叶辅沿和小阳将内鬼给抓回来。”夜摇光猜测温亭湛去了大理寺和刑部翻了当年案子的备件,肯定已经推测出来到底是谁出卖了老狼寨,如此才能够真正的将全跃和铁志捉拿。

“当年那个人其实就在帝都,我让小阳他们去抓的是一个指证内鬼的证人。”温亭湛对着夜摇光神秘一笑,“我们去挑一套衣裳,后日老师要在南园私宅设宴。”

“帝师要设宴?”为何她现在还没有收到请柬?大户人家要有个什么宴会,怎么也应该要提前半个月下请柬,让参加的人早些安排,这是规矩和礼仪。

“明日你就能够收到。”温亭湛推着夜摇光去了屋子里,让夜摇光亲自给他挑衣裳。

夜摇光对于温亭湛的衣裳都门清,即便有很多都不是她做的,于是她选了一袭杏色外袍:“就这套,我也有一套同款的罗裙,既然我们是同去,自然要穿夫妻装。”

“夫妻装?”这个词,温亭湛喜欢,当即就点头,“好后日,就穿这一套。”

“那我去给你配饰品。”夜摇光笑着道。

“有劳夫人。”温亭湛耍宝似的给夜摇光行了一个礼。

“夫君客气了,都是妾身份内之事。”夜摇光也对温亭湛行礼,文绉绉的来了一句。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最后夜摇光去给温亭湛配好发饰,腰饰,将之和衣服放在一起,又去搭配好自己的,就早早的歇下。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温亭湛都还没有去上朝,她就收到了来自褚帝师府的请柬,宴会的由头就是赏金莲。其实褚帝师在南园的别院里的金莲是出了名的美,因为褚帝师个人最爱的是莲花,金莲正是花期。

但是褚帝师如果真的要邀请人去赏莲花,不会这样的突兀,于是她瞪着用早膳的温亭湛:“你使得坏吧?”

“这如何叫做使坏,我这是围着士睿着想。”温亭湛解释道,“全跃二人,虽则铁志所属九门之下,可要接触到闵钊的机会太少,更莫是落单的时候,若是我不给他们寻个机会,他们铁定要把主意打到士睿大婚之上,可还有五日就是士睿大婚,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也是,闵钊都做到了正二品的九门提督,大权在握。能够请得动他的人不多,且请了他,他不得不来的也更是少。”夜摇光想了想点头,总比让萧士睿一辈子一次的大婚被搞得乱糟糟得好。

褚帝师发的邀请函,就算是突发,觉着褚帝师是老了突然脑热,但是他的请帖发了,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搁脸子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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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6章:宴会

兴华十七年,五月十二日,年近八旬的褚帝师大宴同僚于南园别院。

褚帝师作为三朝帝师,虽则官位越高越发的低调,上一次大办宴会乃是其嫡长孙大婚,距今也已经十八年。所以,即便褚帝师说了他是前夜才知别院之中的金莲盛开,兴致一来就想热闹热闹一番,因此才会毫无预兆的在宴会头天发请帖,依然是座无虚席。

温亭湛和夜摇光来的算早,毕竟他们身份不一样,温亭湛作为褚帝师的关门弟子,算是半个主人家。所以早早的到了别院,看一看可有需要帮把手的地方。到了宴会,夜摇光才知道不仅仅是宴请了男客,也邀请了府中内眷,同样是南园别院,褚帝师这一座可是比夜摇光的那个打多了。

宴会设置在最中心的花园,这个花园有个田字形的池塘,池塘里全是盛开的金莲,池塘上有个一条十字路,恰好把男客和女客分在了两边,隔了一个水池,那边是男客,这边是女客,俾仆端着精致的糕点,茶水往来期间,十字路交叉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平台,看着点缀着红绸,两边放着灯座,夜摇光猜想一会儿中间肯定有节目。

完全不需要插手的夜摇光,一时间不由心生感叹,这就是超级豪门大家族的底蕴,几乎宴请了整个朝堂三品以上在帝都的朝臣,只有两日一夜的准备时间,却如此的有条不紊,换了是他们家绝对不行。

“灼华姐姐,你可让我们好找,你怎会来了此处?”站在池塘边的夜摇光耳边响起了一道清脆银铃一般的声音,侧首就看到四个分别着了,玫紫色、鹅黄色、浅蓝色、碧绿色齐胸襦裙的女子各自带着一个贴身的丫鬟联袂而来,四人各具姿态,一个个花骨朵般的年纪。

其中就有卓敏妍和罗沛菡,他两分别着了碧绿色和鹅黄色,而喊夜摇光的人长得格外的甜美,尤其是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眸配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又着了一袭鹅黄色就像春天歇在枝头的黄鹂鸟,这个丫头今年才十四岁,乃是褚帝师的嫡出重孙女褚绯颖,另外一个打扮较为成熟稳准,看起来也端庄文雅,长得秀美隽逸的女子夜摇光就不认得。

褚绯颖和夜摇光见过几次面,是个活波好动的丫头,特别喜欢夜摇光,整日幻想着要拜夜摇光为师,然后成为一个仗剑江湖打抱不平降妖伏魔的女修士,但夜摇光并没有收下她。按照辈分,温亭湛是她太爷爷的徒弟,那就是褚绯颖爷爷辈分……

“我这是早闻帝师府中的金莲美不胜收,这不就过来一睹为快。”夜摇光解释了一句。

这时候褚绯颖四人已经走进,褚绯颖不肯按照辈分叫夜摇光,觉得这样把夜摇光给叫老了,所以就嚷嚷着各叫各的,夜摇光自然也依她。上前就抓住夜摇光的手:“我给灼华姐姐引荐,这位是我自小的好姐妹凝绾,是单国公府的大姑娘。”

单凝绾?曾经萧士睿嫡妃的热门人选,单久辞的侄女。

“夜姑娘。”单凝绾行了礼,“早就听闻夜姑娘的芳名,今日才有幸得见,夜姑娘真是个美人。”

夜摇光也还了礼:“我方才远远的看着你们走过来,真是姹紫嫣红,把满池的金莲都给比了下去。”

“灼华姐姐快别谦虚了,便是我们姹紫嫣红,灼华姐姐也绝对是园子里最美的那一朵。”褚绯颖亲昵的挽着夜摇光的臂弯。

“我曾听说啊,那长在山里的狐狸精,不但容颜绝色,还惯会迷惑男子,且青春不老,年过小半百也如花似玉。”褚绯颖的话音才刚刚一落,就要有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半百是五十,小半百是二十五,夜摇光刚刚过了虚岁二十三岁,距离二十五也不远,傻子都知道这是针对谁。

褚绯颖眼中冷刀子飞出去,直射开口的女子,这女子夜摇光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们的恩怨在何处,不过她的身侧站着夜摇光熟悉的一个人,那就是赵贿之女赵微澜。

“我当是谁呢,如此缺乏教养,在旁人家的门咋咋呼呼,原来是小妾生的货色。”褚绯颖毫不客气的回击。

这话音一落,许多到场的姑娘脸色一变,因为他们都是妾室所出,庶出本就令他们低人一等,高不成低不就寻不到好人家,所以家中能够有点地位都是央求着父亲让嫡母带来,为的就是多在夫人们面前露露脸。也或许能够邂逅一段好姻缘,可却没有想到被褚绯颖这样的羞辱,当然,人家身份摆在那里,褚绯颖是褚帝师第一个嫡出的重孙女,陛下额外殊荣给她封了郡主。

而被她讽刺的不是旁人,乃是宗亲越郡王的独女萧又姝,因着越郡王没有嫡出的女儿,孩子就三个,一个嫡子,一个龙凤胎庶出,对这个庶出的女儿格外的宝贝,三翻四次的向陛下奏疏给自己的女儿请封,都没有得到应允,可越郡王依然把女儿当嫡女千娇万宠的养。

“褚绯颖你”

“放肆,本郡主的名讳是你可以直呼的么?”褚绯颖下巴一样,冷喝道。

“你”

“姝姐儿,还不给惠嫣郡主赔礼。”不等萧又姝开口,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就看到几个衣着精致华美的女人在一种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过来,站在中间看着也是双十年华,清冷美艳,开口的是她身侧稍稍落后了半步年约四十的贵妇。

“见过福王妃,越郡王妃。”满院的人齐齐行礼,夜摇光也不能免俗,原来那位清冷高贵美艳的女子竟然是福王妃,福王好福气啊。

“免礼。”福王妃的声音清清冷冷,却有一种冰玉相击的悦耳。

众人站起身的时候,福王妃已经走过去了,而越郡王妃站在了他们的旁边,随同的还有褚大奶奶,也就是褚绯颖的生母:“颖姐儿,你是主人,怎可怠慢客人?还不给郡王府家的姑娘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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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7章:剥瓜子的人

褚大奶奶的话很有技术含量,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褚绯颖不应该和客人争执,完全没有呵斥褚绯颖的言辞,傻子都能够听出来褚大奶奶也觉得褚绯颖说的没错。

这都是古代三妻四妾形成的分派,没有做妻子的不讨厌妾室,上一代影响下一代,基本没有几个家里嫡出不讨厌庶出,庶出不嫉妒嫡出,那些相亲相爱的大多都是做给外人看,关起门来在家里只怕斗得你死我活,褚绯颖的母亲能够嫁给褚帝师的嫡长孙,自然是大家族嫡出。很明显褚绯颖的母亲和越郡王妃交情还不错,而越郡王妃估摸着对萧又姝的生母很厌恶,否则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连郡王府的脸面都不想维持,也要给萧又姝难堪。

“母亲的话,你没有听到么?”越郡王妃冷着脸。

萧又姝眼眶都红了,可迫于嫡母的威压,也不得不先向褚绯颖行礼:“郡主赎罪,是我言辞莽撞。”

“姨母恕罪,是颖姐儿无状。”褚绯颖直接不理会萧又姝,而是向越郡王妃行礼,夜摇光这才知道越郡王妃竟然是褚绯颖的嫡亲姨母,也就是说褚大奶奶和越郡王妃乃是嫡亲姐妹。

“你说的没错,姨娘能够带出什么教养,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开口闭口就是狐狸精,也不知是从何处听来。”越郡王妃显然对褚绯颖是喜欢的,所以直接拉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萧又姝这下子就真的沦为了整个院子里的笑柄,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显得很无助,但却没有人伸一把手。

不过褚大奶奶到底是主人家,也不想局面太难看,或许也不想自己的亲姐姐为了一个庶女回去又被越郡王数落,便打圆场:“都站着作甚,难道是我把位置给安排漏了?快快入座吧,今儿祖父可是寻了不少好物件摆出来和大伙儿分享,得赶紧寻个好位置。”

说是这么说,但是什么身份,坐在什么位置其实早就已经安排好,褚大奶奶伸手点了点褚绯颖的额头,脸上尽是宠溺,而后引着各家的当家主母入座,褚绯颖也不管事儿,完全不去招待其他女孩们,就拉着夜摇光他们去他们的位置先坐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点心,褚绯颖也不管他们这一座还没有坐满,伸手就抓了一把葵花籽。

“我啊,最喜欢吃葵花籽,我娘不准我嗑,说是吃多了牙齿不好看。”褚绯颖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姑娘。”这时候幼离的声音响起,夜摇光侧首就看到幼离将一盘剥好的葵花籽递给她,“方才一林端过来递给奴婢。”

除了卓敏妍,褚绯颖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在了夜摇光的脸上,眼中的震惊不能掩饰,见她们如此,卓敏妍抓起一块糕点,对着三人道:“你们没有想错,着啊就是我们的状元郎,淇奧公子亲手剥好送来。灼华姐姐也喜欢吃葵花籽,但我们淇奧公子说了,葵瓜子嗑多了,伤牙齿又费力,故而每次都给灼华姐姐剥好。”

“何时能有个人给我剥!”褚绯颖两眼羡慕的看着摆在夜摇光面前的盘子。

单凝绾往后一仰,看着褚绯颖的贴身丫鬟:“听见了没,你们家姑娘要人剥葵花籽。”

“你这个坏丫头,你明知我是指……”褚绯颖伸手去掐单凝绾。

“指什么?”卓敏妍坏心的追问。

“灼华姐姐,他们都欺负我。”褚绯颖鼓着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夜摇光。

“姐姐请你吃葵花籽。”夜摇光将一盘剥好的葵花籽推到她面前。

“还是灼华姐姐好。”褚绯颖笑眯眯的也不客气。

夜摇光似有所感的抬起头,目光越过正中央的水池看过去,即便中间隔了几个脑袋,也能够恰好对上温亭湛的目光。换来温亭湛春风一笑,夜摇光也回了一个笑容,温亭湛虽然迁就她,可是什么都有度,这么打一盘葵花籽,绝对不是给她一个人,是看到了她身边人不少,所以顾虑周全。

“咦,灼华姐姐,你和温大人的衣裳……”两人隔这么远对视一眼,还是被坐在夜摇光旁边的褚绯颖给逮到,褚绯颖顺着夜摇光的目光看过去,恰好温亭湛何人寒暄站起了身,他一袭杏色的长袍,肩膀上绣着团花图案,而夜摇光的肩膀上则是用绢花堆出来的一样的花。

“夫妻装,没听说过?”夜摇光也不含蓄。

“没。”褚绯颖呆呆的摇头。

“我自创。”夜摇光对褚绯颖笑。

“好看,我也要!”褚绯颖当即道。

其他几人:……

“颖姐儿,你要,你和谁要?”卓敏妍挪揄的问道。

“我和……”褚绯颖立刻反应过来又被她给耍了,“好啊,你又陷害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丫头就坐在桌子上闹了起来,这时候已经有丫鬟陆陆续续的上了菜,卓敏妍为了躲避褚绯颖的偷袭,向一侧撞过去,夜摇光余光眼角已经看到有人靠近,当即一把将卓敏妍给拉了一把,卓敏妍明明没有装上那丫鬟,可惜那丫鬟手上的东西还是被打翻。

夜摇光眉头一皱,迅速的看向那丫鬟,那丫鬟已经在迅速站起身,围上来的卓敏妍和罗沛菡还有褚绯颖的目光下跪在了地上,身子微微的颤抖,好似被吓到。

“可有伤到?”褚绯颖连忙看向卓敏妍。

“没有,我没有碰……”

“发生何事?”卓敏妍的话没有说出口,褚大奶奶走了过来,跟着她走过来的还有一位她刚刚准备引着入座的贵妇,这个贵妇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青烟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娘,是我和妍妍闹着玩,才撞到了这个丫头。”褚绯颖连忙解释道。

“你丫,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场合!就知道由着性子闹。”褚大奶奶低声斥责了两句,然后连忙让其他下人收拾,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道,“快下去干活,既然是姐儿们的错,褚家素来奖罚分明,也不会苛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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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让湛哥出题

夜摇光看着似乎被吓得傻了的丫鬟被其他人搀扶下去,看着她从袖袍内露出的半截手骨节分明,又注视着她的步伐轻盈,而她虽然骨架看着娇小,可个头却被一般的丫鬟要高了不少。

“闵夫人这般请。”褚大奶奶又瞪了褚绯颖一眼,将跟着她过来的夫人给引走。

夜摇光浑身的五行之气散开,放出了一缕神识跟着这个可疑的丫鬟,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褚大奶奶出声之后,那丫鬟的身体一僵,背对着她们瞳孔猝然紧缩。

夜摇光心思一动,看着褚大奶奶走远,侧首对着褚绯颖问道:“方才你娘身侧的那位夫人,长得可真美。”

“你说的是闵夫人,闵夫人看着是不是很年轻。”褚绯颖凑过来,一副有八卦的面孔,见夜摇光点头,就道:“你可知晓闵夫人年岁。”

“看着和你娘不相上下。”夜摇光如实回答。

“是啊,可她却和我祖母是一辈,比我祖母就小了三岁,今年已经五旬。”褚绯颖道,“你不知道,闵夫人是寡妇之身再嫁给闵大人,可闵大人自从得了闵夫人之后,不但把府中妾室都闲置,更是对闵夫人千依百顺,闵夫人若是外出,闵大人定要相随,我听我哥们说,他们幼时没少听到祖父他们调笑闵大人这是娶了一个天仙般的人儿入府,仿佛请了一尊玉佛,生怕磕着碰着。”

“闵夫人是一等一有福气的人,我娘最羡慕的人。”卓敏妍也不由叹了一声,然后目光落在夜摇光的身上,“灼华姐姐以后就是我们羡慕的人。”

“别打趣我。”夜摇光将靠过来的卓敏妍推开,继续问道,“闵夫人,是九门提督闵大人的夫人么?”

“是啊,这朝堂上除了九门提督还有哪个闵大人有资格入我家的宴?”褚绯颖理所当然的回答。

夜摇光看向正要入座的闵夫人,又看了看方才那丫鬟消失的方向,她的心里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她也瞬间明白,为何温亭湛要褚帝师布下这么大一个宴会,并且协家中女眷。

“灼华姐姐你在想什么?”见夜摇光陷入沉思,罗沛菡喊道。

对上四人投来的目光,夜摇光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今日有些心神不宁,你们四个别和我分开。”

几人顿时脸色一变,看着黑暗的夜色,纷纷疑神疑鬼的四下张望,卓敏妍更是无端的伸手搓了搓臂膀,压低声音问道:“灼华姐姐,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干净之物……”

看着四张害怕神秘兮兮的小脸,夜摇光无奈的笑了笑:“这世间,哪里来的那般多的不干净之物。其实鬼并不可怕,人比鬼更可怕,因为鬼是由人而来。”

“好吧,只要不是不干净之物,我就不怕。”褚绯颖是学过拳脚功夫,并且身手还行,所以她骄傲的扬起小脸。

夜摇光没有说话,这时候褚帝师来了,随着褚帝师来的还有夜摇光意想不到的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穿着便服的兴华帝,所有立刻站起身三呼万岁行大礼。

兴华帝显然很高兴,笑呵呵的抬起握着收拢的折扇的手:“诸位不必拘谨,朕今日也是一时兴起,才微服出宫来凑凑热闹。”

夜摇光迅速的将目光投向温亭湛,温亭湛似乎知道夜摇光会投来目光,侧着所有人都被兴华帝吸引了视线,对她微微一点头。

这是告诉她,兴华帝前来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看着兴华帝旁边含笑而立的萧士睿和福安王,夜摇光觉着也许兴华帝还是被萧士睿刻意怂恿而来。当然,也有可能是作为皇帝,这么一大帮朝廷重臣齐聚一起,他始终有些放心不下才来。但是不管是什么缘由,既然温亭湛心中有数,夜摇光也就不再多言。

因为兴华帝的到来,宴会怎么都有些放不开,所有人都顾忌着陛下在场,一言一行都不敢在君前失仪,就连莲花池上的歌舞也无瑕欣赏。褚帝师为了助兴,着实拿出了好几样宝物,不过都是与莲花有关,或是前朝大画家所画的莲花图,或是遗留下来的莲花砚台,或是珍藏的莲花摆件……让陛下出一谜题,赠予答对者。

“朕的侍讲,今儿怎么谦虚了起来?”兴华帝出了好几道题,温亭湛都不曾作答,兴华帝便点了温亭湛的名,这让所有人都明白温亭湛在兴华帝心中地位非凡。

“回禀陛下,微臣乃是老师的弟子,哪有做主人家的把自个儿的物件赢回来的道理。”温亭湛站起身,不卑不亢的回答。

“哈哈哈哈,你倒是懂礼。”兴华帝朗笑道,“既然是做主人的家,你怎能让你的老师一人出彩头?”

“微臣哪比得上富有天下的陛下。”温亭湛回答。

众人一愣,倒是兴华帝先反应过来,温亭湛是褚帝师的学生,难道陛下就不是么?于是笑指着温亭湛:“朕这是挖了个坑,埋了自个儿。”顿了顿,看到许多人激动而又期待的目光,兴华帝将手中的折扇拿出来:“这把扇子跟随了朕有些年头,还是先皇在世时,赠与朕,今儿就做个彩头。朕这彩头也出了,你呢?”

温亭湛就从腰间取出了一块玉佩:“既然陛下出了扇子,微臣便配个套,这个玉佩做扇坠极好。这玉佩虽则不是上等好玉,但却是经大师之手,做过法可辟邪挡煞。”

众人一听大师,就联想到温亭湛和源恩大师的交情,完全忽略温亭湛的妻子就是各种高手。这种玉佩常人不好寻到,温亭湛可是一抓一大把。于是,众人就跃跃欲试。

兴华帝仿佛就是不想轻易的放过温亭湛,于是目光一扫,就道:“既然诸位性质正高,那就让我们的状元郎出个题。”

温亭湛无奈,还不等他表态,兴华帝接着又道:“这题啊,不可太难,无人能够作答,亦不可太简单,谁都能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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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湛哥的难题

“这分明是刁难。”夜摇光不满的嘀咕道。

他们女眷距离男方本就比较远,她也是克制了声音,除了身侧的褚绯颖和卓敏妍,就连稍远点的罗沛菡和单凝绾都没有听到。

褚绯颖和卓敏妍不由相视一笑。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站在中间,灯光下仙姿玉立的少年身上,有些人期待着,有些人幸灾乐祸着。但见那少年不慌不忙,招来了自己的随从,低声吩咐了两声,等到那随从下去之后,温亭湛温文尔雅的说道:“既然是陛下的吩咐,那微臣就献丑。”

得到兴华帝的允许,温亭湛缓步走到莲花池中间,这时候歌舞一个撤了,褚府的下人在王一林的陪同下搬了一个桌子,安置了香炉和香料,大家都好奇不已,就见那少年洗了手,查干以后竟然用已经成型的香开始改造,而且他的动作非常的优美,仿佛乐师在拨弄琴弦,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很快温亭湛就制好了两根粗糙的香。

真的是非常的粗糙,一般的香都是从头到尾都是非常的均匀,为温亭湛这两根香,是一样的不均匀,上头粗下头细,有些地方竟然还有些弯曲,一时间就连夜摇光都不知道温亭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香便是温某的题。”温亭湛将一根香点燃,摆在了案几之上,亲手将案几上多余的东西收拾好递给褚府的下人,然后从新洗了手。

这时所有人都嗅到一股令人非常宁和的香气,这香气非常的浅淡,但是人一接触到就忍不住深吸,仿佛可以让紧绷的大脑松弛。但是香很快就点完,直到香气扩散完了,众人才如梦初醒。

只见温亭湛面朝兴华帝:“回禀陛下,微臣方才烧了一根香,时间不长不短正好是两刻钟,那微臣想问一问,可有谁知晓如何让这只香记录一刻钟的时间?”

一下子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如果温亭湛这根香是均匀的,那么燃到一半自然就是一刻钟,可关键是温亭湛这根香不均匀,细的地方烧得快,粗的地方烧的慢,要用此来记录一刻钟……

“有趣。”就连兴华帝,一时间也是没有想明白。

众人都想着兴华帝的扇子,源恩大师的扇坠,于是挖空心思的在思考,一时间还真的把许多人给难道。

“爱卿,你这道题看来并不简单,似乎无人作答。”冥思苦想了一刻钟之后,兴华帝开口。

“陛下,此题并不难,微臣相信在座定然有人能够解答。”温亭湛很是笃定。

见此,兴华帝便扬声道:“哪位爱卿能够作答?若是知而不答,朕可是要算其欺君。”

这话一出,果然有人站了起身,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单久辞。

兴华帝见此很高兴:“朕还以为朕的九州第一公子也不知晓答案,快说说如何解答此题。”

单久辞走上前对兴华帝行了一个礼,才走到莲花池的中间,从温亭湛的手中接过那一根香,当着温亭湛的面将香下端的木棍折断,然后从一旁的侍从手中取过两个引火,将香横架在香炉之上,两只手几乎是同时从两端将香给点燃。

“无论此香如何不匀,待到头尾相燃之处碰到之时,便是一刻钟。”单久辞解释道。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于是都是一片赞叹之声。

“妙!”兴华帝当即拍手,“好,彩头归单家三公子所有。”

兴华帝大手一挥,就有人将彩头端到单久辞的面前,离得远除了温亭湛,没有人看到单久辞伸手先拿的是温亭湛的玉佩,至于送彩头上来的下人,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敢说什么,只会聪明的当做什么也没看到。那一块可谓质地粗糙的玉佩,被单久辞握在指尖摩挲:“多谢温大人的彩头。”

“平常之物,三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温亭湛淡淡一笑,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两才能听得见,“真正的宝贝都是藏在心间,怎会随手相赠?”

说着,温亭湛弹了弹袖袍,故意借着这个机会看向不远处的夜摇光,单久辞的目光随着望去,不由目光一闪,因为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温亭湛的衣裳和夜摇光的衣裙是如出一辙,同样的布料,同样的绣纹,同样的颜色,只不过是一个女装,一个男装。

紧了紧手中的玉佩,单久辞对温亭湛拱了拱手:“温大人,你今日在玩火,就不怕引火**?”

温亭湛知晓他安排,出入或许能够瞒得过别人,但绝对瞒不过住在他的隔壁,对他一举一动都倍加留心,且同样聪慧过人的单久辞。故而,今日之事,单久辞肯定知道,可他依然云淡风轻:“温某早就知晓单公子住在隔壁,亦知晓单公子今日回来。”

言外之意,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自然是不惧你使坏。

“温大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单久辞唇角一勾。

“棋逢对手,乃是人生一大幸事,温某很期待三公子的赐教。”温亭湛唇角的笑意加深,“三年前的我尚且可以扼住三公子的咽喉,三年后的我,三公子可否要领教一下温某是否有长进?”

“你们两再说什么悄悄话呢?”这时候褚帝师扬声问道。

两人分开,温亭湛浅笑文雅,单久辞笑容得体。

单久辞道:“帝师有所不知,三年前温大人去过应天府,小子有幸与温大人相交,故而就多聊了两句。”

“原来你们早已相识,你们站一块,朕倒觉着如同一对宝剑。”兴华帝道,“颇有些英雄惜英雄之态。”

“陛下廖赞。”两人同时谦虚的回道。

“哈哈哈哈,今日朕愉悦至极。”说着兴华帝就站了起来,“不过天色已不早……”

“砰!”兴华帝的话音未落,一声炸响,众人脸色一变,就看到了厨房的方向浓烟滚滚升起,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咻咻咻的声音划破长空,有人弯弓射来一捆捆烟雾弥漫的迷香,几乎是几个眨眼之间,宴会就仿佛散开了烟雾弹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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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0章:擒拿

一时间整个宴会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温亭湛和萧士睿迅速的纵身到褚帝师和兴华帝的面前,褚府原本被引到厨房那边的下人和护卫也纷纷掉头朝着这边跑来,夜摇光伸出手将四个丫头往后面一拦,直接贴上了院子的墙壁。

她的视线完全不受这些烟雾所遮拦,就看到两道身影,一个穿着褚府下人,一个穿着褚府丫鬟衣裳顺着慌乱奔跑的丫鬟小厮朝着宾客逼近。他们的脸上蒙着布,是防止吸入迷烟。

看着因为情绪恐慌而大量吸入迷烟一个个倒下的人,夜摇光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侧身对着褚绯颖和卓敏妍道:“这里面的药可解迷药,一人一粒,切勿多服用。你们两看着她二人,就站在此处别动。”

淡薄的烟雾之中看到两人颔首,夜摇光才一个旋身而起,跃到身后的围墙之上,足尖在围墙之上轻轻一点,她就飞跃到正中间院子的屋顶之上,当即盘膝而坐。指尖运气,手诀飞速的变化,腰间的罗盘飞出,在她的掌心萦绕的五行之气中间旋转,射出一道道淡金色的光芒。

随着罗盘的转动,好似无形之间形成了一股风,这风甚是奇特,竟然是从两边包围而来,所有的迷烟都朝着正中间聚拢,渐渐的形成了一股,如一根粗大的白绳,又好气一条壮硕的白蛇朝着夜摇光飞过去。却在碰到了夜摇光面前的罗盘四射出来的金光之后,被全部搅碎。

有那些知道是迷烟机灵的人,赶紧将酒水浸湿衣袍或是手帕捂住口鼻,并没有昏迷的人,恰好抬起头看着这样诡异的一幕,看着那仿佛是被灯火与月光笼罩而明亮的罗盘散出浅淡的金光,沐浴在那沉着冷静的少女的身上,那一股股迷药仿佛听从她的支配一般,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吸收的一干二净,若非还有那么多昏迷过去的人,以及那样狼狈乱哄哄的场面,他们都怀疑方才是他们的错觉。

都惊愕非常的看着那少女两手一翻,他们仿佛感觉到有什么无色无味无形的东西在四周一荡,忽而空气就变得清新起来。他们的震惊,是被激烈的打斗声给打破,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两个身着褚帝师府下人丫鬟的衣裳人,一个孔武有力正在和已经受了重伤的九门提督闵大人搏斗,而丫鬟则在被闵大人打飞出去之后,翻身越过莲花池塘,却捉拿昏迷了的闵夫人,这些人心里纳闷不已,这……貌似不是冲着陛下而来,而是冲着闵大人夫妇而来。

夜摇光收回罗盘,就一跃而下,她凌厉的一掌为了不伤及女扮男装全跃的性命完全没有运气,但是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在全跃才刚刚抓住闵夫人的肩膀,就被她一掌击中,饶是如此全跃也是一口鲜血尽数喷在了闵夫人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鲜血的缘故,亦或是闵夫人并未吸走多少迷烟,她竟然幽幽的睁开了眼,就对上了全跃的目光,全跃满是血最咧开,那一口的血让甫一睁开眼的闵夫人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的她从怀里拔出防身的匕首,胡乱的凶狠的刺入全跃的肩膀。

匕首刺入,拔出。带出飞溅的血液,见害怕的闵夫人还要疯狂的动手,夜摇光连忙制止她,伸手扣住了闵夫人的手腕,将她往后面一推,推到了幼离的怀里。

与此同时,一声惨烈的叫声,重伤了九门提督的铁志也被萧士睿重伤,卸了胳膊跪在地上。这时候,大量的护卫已经冲了进来,包括陛下的亲兵,认出全跃的虎贲军大将军段革脸色惊变的跪在兴华帝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兴华帝只是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就和褚帝师去了正院的大堂,这里自然有些人来收拾残局,而兴华帝直接坐在主位上,沉着一张脸,等着全跃和铁志被押上来。

“你们是何人,意欲何为?”作为兴华帝的大总管,葫芦厉声问道。

两人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微微低垂着头颅。

“帝师,可识得这二人?”兴华帝见此便问了褚帝师。

褚帝师连忙躬身回道:“回禀陛下,老臣不曾见过这二人。”

“可这二人身着的乃是褚府下人的衣裳。”同样已经歇下中书令大权的聂老,和褚帝师一样的白发苍苍,但是他的脑子依然灵活。

褚帝师侧首问自己府中的大管家:“可知缘由?”

“回禀陛下,府中也是适才才发现有两名下人被人打晕。”褚府的管家连忙回道。

“是老臣的疏忽。”褚帝师对兴华帝躬身认错。

“帝师这一疏忽,让陛下受惊,险些酿成弑君大罪!”这时候,迅速从方才险境之中冷静下来的政敌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俱佳的机会。

“回禀陛下,适才这二人即便是浓烟之中,亦是果决的攻击闵大人,甚至于数十人中准确的寻到闵夫人,微臣以为这二人是与闵大人有私人恩怨。”作为褚帝师的第一心腹,户部尚书傅大人自然也是第一个站出来为褚帝师开脱,“且,今日虽则是帝师一时兴起设宴,可帝师并未想过劳动陛下出宫,所谓弑君之罪,纯属无稽之谈。”

“傅大人言下之意,是在责难陛下对帝师的恩宠?”对方自然是知晓硬要给褚帝师扣上一个大罪名有些牵强,可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把柄,他们岂能够这么轻易的放过,于是只能在字面上做文章,就是嫌事儿不够大。皇帝能够百忙之中抽空来给你的宴会撑场子,这不是无上的荣宠是什么?合着陛下来给你脸面,受了惊吓就是陛下自找罪受么?

“陛下明鉴,微沉绝无此意。”

“傅大人若非此意,又是何意?”

“你……”

“行了,朕在你们眼中就是那受不得惊的无能之人?”兴华帝很明显是偏袒褚帝师,“按你们的意思,今日褚府出了祸事,是帝师有之罪?若是哪日,宫里出了祸事,岂不是第一个要拿朕来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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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1章:告密的人

几人都是一惊,哪里敢说是,但面对帝王明显的心思,自然也不敢再反驳,于是恭敬的喊着:“臣等惶恐?”

兴华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回两边,而后目光落在跪着的全跃和铁志身上:“你们是否如傅大人所言,与九门提督有过节?若是你们有冤屈,大可直言,朕绝不偏颇。”

两人的身子动了动,却依然不开口。

这里也不好动刑,兴华帝便让人将处理伤势的闵钊给带上来,对着闵钊问道:“闵钊,你可识得这二人?”

闵钊仔细的看了看这两个人,那个重伤他的人令他目光一变,却不得不恭恭敬敬的回答:“回陛下,这魁梧护院微臣若是没有记错,应当是巡捕五营之人。”

“你的人?”兴华帝淡声问道,“你的人为何要置你于死地?”

“回禀陛下,微臣驭下,素来奖罚分明,微臣亦不知他们是因何对微臣怀恨在心。”闵钊谨慎的回答。

“你不知?”兴华帝声音一沉,“你不知何人知?”

“陛下恕罪,微臣确然不知。”闵钊连忙跪下,匍匐在地。

“段革,另一人你可识得?”兴华帝没有理会闵钊,而是转而看向虎贲将军段革。

段革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回禀陛下,此人乃是虎贲军检校官全跃,是微臣手下之人,他伸手不弱,医术了得,为人勤勉,微臣对他也多有看重,但微臣并不知他为何要与巡捕五营之人串谋刺杀闵大人,还请陛下明察。”

兴华帝的目光扫过段革和闵钊,冷笑道:“你们一个是朕的亲兵首领,身系朕的安危;一个是真的皇城掌权人,负责整个皇城的大小事务。就是你们两手下的人,当着朕的面串通一气,合谋刺杀,你们可真是真的好臣子。”

“微臣有罪,请陛下恕罪。”段革和闵钊都被吓得脸色一白。

兴华帝抬眼,不去看他们俩,而是目光有一次锐利的落在全跃二人身上,但这一次却没有问他们,而是高喝道:“赵贿,此事交由你彻查。”

赵贿恭恭敬敬的站出来:“启奏陛下,这二人刺杀闵大人,微臣觉着应该与前些时日,九门副将碎尸案有关。”

“哦?你何出此言?”兴华帝目光沉冷的看着他。

“此事微臣并知晓的并不详尽,陛下想必还记着微臣曾就此案求助于温大人,温大人对微臣言及过这两人可疑。”赵贿果然是个狡猾的人,这个时候,直接将事情推给了温亭湛。

兴华帝将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身上。

温亭湛连忙站出来,对着兴华帝行礼:“回禀陛下,微臣倒是知晓一些。”

“你说说。”

“是。”温亭湛恭敬的应声,然后目光扫过全跃、铁志、还有闵钊的身上:“这事要从十多年前的一桩旧案说起,三十年前甘肃兰县老狼山一代盗匪猖獗,百姓苦不堪言,贼匪一窝又一窝,官府围剿十数年之久也不能将之一网打尽,后来出了一个老狼寨……”

温亭湛的音质清润如水,他讲诉起一个故事来,不带任何感**彩,平板的仿佛在照着书本上念,可就是那样的引人入胜。

老狼寨的出现,实现了老狼山的土匪统一化,虽然没有吞并其他土匪窝,但是其他土匪窝做什么事儿都得按照老狼寨的规矩来。其实,这些山寨原本就是和官府勾结,才能够斩草不能除根,老狼寨崛起的正是之前的知府与地方千总调任之际,新的知府原本想着和上一任前辈一样捞足油水,却发现这些土匪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一次次看着肥羊从嘴边溜走,又不在富足之地,于是新知府就起了愤恨之心。既然,你们不听话,给不了我好处,那我就将你们变成我的政绩。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寻到了和他一样新上任的千总,这位千总是个目光如炬的人,他新官上任,趁着没人熟悉他的情况下伪装成一个猎户,长期往老狼山去打猎,就是为了熟悉老狼山的环境,好为了剿匪做准备。然而,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少年成为武状元的千总大人却低估了老狼山的危险,老狼山有一种十分善于伪装的剧毒蟾蜍,其肤色与枯枝落叶一样,且它不但擅于伪装,还会内呼吸,即便是感觉听觉再敏锐的人也很可能发现不了它。

这位千总就在深秋之时,被蟾蜍所咬,剧毒很快蔓延全身。就在他暗恨老天待他不公,让他壮志未酬,堂堂七尺男儿不是死在血撒的疆场上,而是死在一只不起眼的蟾蜍之上时,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从天而降,这个女子不但懂医术,还恰好有这种蟾蜍的解药,而即便布衣荆钗也掩饰不了绝色姿容的女子,看着柔柔弱弱,竟然是来抓这种剧毒蟾蜍。

在佳人的照顾下,千总没有几日就脱离了生命危险。两人日渐交谈之中,这位千总才知晓这个让他着迷甚至着魔的女子不但已为人妇,甚至还是老狼寨二当家的妻子!

温亭湛说到这里,闵钊的身子剧烈一颤,全跃足可吃人的目光落在闵钊的身上,温亭湛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他们,接着道:“总兵大人从佳人的言辞中不但听出了这位佳人对丈夫无情,他们彼此的父母指腹为婚,更加听出了这位佳人,对自己曾经是医药世家传人却沦落为贼匪之妻的不满……”

于是,这位千总便化身为正义而又善解人意的好男人,他们从无话不谈到彼此渐生情愫,时常背着所有人幽会,直到**终于越了雷池,最后这位佳人在丈夫外出之时怀了身孕。

大堂的气氛一瞬间凝滞,若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闵钊的身上。而全跃的拳头已经握得咯吱作响,他瞪着闵钊的眼睛赤红充血。

“这个时候千总大人才对心仪的女子坦白了他的身份。”温亭湛目不斜视的说着,“并且怂恿了心仪的女子,说出了攻上老狼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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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章:故事的结局

因着心仪的女子怀了自己的骨肉,他们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动手的绝佳机会,不会伤及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机会。那就是曾经师从老狼山大当家的雷副将因母亲得了疾病,上门求助,最后受辱而离去……

“我想诸位都已经猜到,那位千总便是闵大人,而全跃则是闵夫人与前夫之子,铁志则是当年老狼山匪首之子,他们两人与雷副将素来要好,曾一起习武,并且对雷副将心生怜悯,所以在雷副将负气离去就偷偷的追下了山,后来不知因何没有及时回去,从而躲过了灭顶之灾。”温亭湛淡淡的看着额头上青筋直跳的铁志,看着梗着脖子,就连脖子上的经脉都在不正常跳动的他,他淡漠的说道,“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斩首曝尸,你可知你们的父亲又是何人收的尸?”

两人的瞳孔一缩。

“是被你们碎尸之人。”温亭湛的话轻淡,却犹如惊雷一样炸的两个人浑身颤抖,“你们因着查到当年雷副将得了一笔银钱,而你们查不出这笔银钱,所以就认定他是告密害的你们家破人亡之人?”温亭湛冷冷一笑,“你们可知你们为何查不到那一笔银钱的来由?”

世人都说雷副将不慕权贵,对妻子视若珍宝。可又有谁知道那个情深义重的女子,为了替自己心爱的男子筹到救治母亲的银钱,将自己的清白之躯交给了一个对她垂涎了许久的男人……

拿到银钱的女子,拖自己的父兄将银钱送给雷副将,打算投湖自尽,最后还是那得了她身子的男人救了她,他告诉她雷副将的母亲已经走了,如果连她也死了,雷副将恐怕就会生无可恋,他允诺她不会将那夜之事告诉任何人,愿意成全他们,虽然他的成全来的有些迟。雷副将的妻子,为了陪伴雷副将,安慰他给他活下去的希望才忍辱偷生。

听完了这些,全跃和铁志,都是脸部赤红,他的惊痛已经超过了负荷,眼睛都在发黑,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清醒。铁志想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他被铁链锁住的双手不断的砸在地面,砸得血液直流……

温亭湛没有拿出任何证据,但他们却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他们已经见到了全跃的生母,闵钊妻子,他们也曾经不相信亲如兄弟的人会这样对他们,可是他们费尽心思的去追查,都查不到任何一个可能出卖的人,但是官府的人是从密道攻上去,一定有人告密!

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意外,闵钊为了瞒天过海,特意伪造了全跃母亲的尸身,他们一直以为全跃的母亲也死在官府的屠刀之下,却原来,却原来……

“啊啊啊啊——”完全受不了内心的剧痛,铁志仰着头嘶吼,趁着有人来制止他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撞开了两人,朝着闵钊扑过去,用铁链勒住了闵钊的脖子,一口狠狠的咬上了闵钊的耳朵上。

无论怎么拉都拉不下来,最后竟然生生的将闵钊的耳朵给咬了下来,他那样癫狂的笑着,那样疯狂的咀嚼着闵钊的耳朵,令人看着就害怕,有些直接按住腹部,忍着胃里的翻滚。

“兄弟,我在下面等着你!”看着已经倒在血泊的闵钊,疼的浑身抽搐,铁志伸脚将压制他的两个侍卫的腿狠狠的剁了一脚,他就目光凶狠的朝着陛下冲过去,当即有人拔出了佩刀,而他几乎是闭着眼往刀尖上扑了过去。

温亭湛可以阻止,但是他没有阻止,铁志一个血性的男儿,不过十岁上下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斩首曝尸,他满腔仇恨缺误杀了大恩之人,他杀人之罪无法逃脱,最终都是要受到律法的制裁,多活一刻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不如让他这样用自己的方法死去。

全跃的情绪已经平复,他呆呆的看着被尖刀捅死的兄弟,热血甚至飞溅到了他的脸上,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对兴华帝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陛下,罪民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宽恕,当年闵钊剿灭山寨,却并没有寻到山寨的银钱,父亲与伯父抢夺了其他山寨的财宝,罪民愿献上百万两贼赃。”

这些银钱,囤积之后,他和铁志还偷听到父亲和伯父商量要上缴国库,看看能不能以此来换的褪去贼匪的身份,恐怕他的父亲早就发现母亲自命清高,不愿为草寇,如此尽心尽力的为她筹谋,可她早已经和别人暗通曲款,甚至出卖了整个山寨。

兴华帝听了温亭湛的话,对全跃也是感慨万千,便问道:“你有何心愿?”

“罪民想见一见闵夫人。”全跃提出了要求。

兴华帝皱眉,虽然他对闵夫人的行为也不耻,可闵夫人终究没有直接杀人,而且她举报的是匪徒,于情于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为了银钱,献上一个女人的性命。

似乎知晓兴华帝的顾虑,全跃保证道:“罪民不会伤及闵夫人一分一毫。”

“朕姑且信你一回。”兴华帝应允。

旋即全跃被带下去,当着监视人的面画出了贼赃藏据点。而后,他如愿在温亭湛的陪同下见到了早已经泪流满面,目光闪躲不敢与他对视的闵夫人。

全跃看着他的母亲,这个就是他的生母,幼时他无限的引以为傲的生母,他的母亲温柔善良,美貌如花,还有一手好医书,寨子里的人都羡慕他有这样美好的母亲,可就是她毁了他的一切。

“闵夫人。”全跃走到她的面前,“父亲曾对我说过,我全家的祖传之物,在您的手上,如今我作为全家后人恳请您归还。”

全家祖传宝物,不就是她日夜放在袖口里防身的拿一把匕首,想到之前她还有匕首扎了他一道,她的手都在抖。

“闵夫人,恳请物归原主。”全跃又说了一遍。

闵夫人眼里充满了泪水,看了全跃好一会儿,哀求着却在全跃冷漠的目光下,颤抖的伸出手非常缓慢的将匕首从衣袖中取出来。

全跃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在她惊恐的目光下,将匕首一转,就着她的手将尖锐的刀刃扎入自己的心口,热血洒了闵夫人一手。

“全家代代相传之宝,父亲定然后悔以此聘了你为妻。我也遗憾,你如此不屑我父亲,为何不在我出生时,己用它将我杀死,否则我定然感激你……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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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章:嫌宅子太安宁

全跃在闵夫人的怀里断了气,可他的眼睛始终睁着看着她。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温度,闵夫人的喉头发出一种极致的嘶吼声,声音仿佛又被卡在了喉头爆发不出来,她似乎负担不起全跃的体重,抱着全跃跌坐在地上,手里依然握着插入全跃心脏的匕首刀刃。她的手和她的唇剧烈的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温亭湛微微抬首,闭了闭眼,才对身后的侍卫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走远之后依然听得到闵夫人的哀求:“别……别带走他,求……求你们,把他还给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是夜摇光知道整个事件经过后的第一反应,看着在花园里面追着蝴蝶的雷婷婷,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夜摇光的心里更加的同情她,还有她的爹娘。

轰动朝野,甚至牵扯无数大臣子孙的副将碎尸案就这样告一段落,任谁也没有想到口口声声要为自己的人查询真凶的九门提督,不,现在已经被革职的闵钊竟然才是真正那个害死雷副将的人。

碎尸案落下帷幕,闵钊因为身受重伤,而主动卸任九门提督。陛下也没有挽留,其实站在陛下的角度,若非闵钊主动卸任,陛下定然不会撸去闵钊的职位,闵钊杀的是贼匪,又不是无辜。即便陛下知晓对方乃是仁义匪徒,可这种先河不能开,否则日后会掣肘朝廷之人。要是谁都不守法纪,认为自己是仁义之师就去烧杀抢掠,这个天下还不大乱?不过,闵钊确实被铁志伤的很重,就连陛下给他另派差事他也拒绝,他态度很坚定的辞了官,这倒是让夜摇光有些诧异。

“闵钊为何这么干脆的就辞官?”夜摇光有点想不通,闵钊一看就是一个很有魄力和手腕且权欲熏心的人。

“两个可能。”温亭湛将西瓜的子跳出来,用小的水果刀,就着盘子里面将西瓜一块块的切出来,然后用签子插上递到夜摇光的嘴里,“其一,暂避锋芒。他的事儿,虽然许多大臣觉得并没有多大的罪过,不过是用了些手段搅了一窝贼匪,至于和闵夫人私通,男人逢场作戏也是有的,且闵钊并没有玩弄闵夫人,比起闵夫人,闵钊受到的谴责并不大,可到底传了出去,他现如今留在帝都也是一个笑柄,且他缺了一只耳朵,他想彻底的离开帝都,等到事情的风波平息之后,再做打算。他竟然能够爬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想要从新让陛下想起他的能干,很容易。”

夜摇光吃着甜甜的西瓜,眯着一双桃花眼成了月牙:“第二个可能呢?”

温亭湛将所有的西瓜都切好之后,用湿的帕子擦了擦手,才挨着夜摇光坐下,正好夜摇光戳了一块西瓜递到他的嘴边,他也毫不客气的张开嘴吃了,对着夜摇光笑的心满意足,吃下去才开口:“第二是为了闵夫人。”

“为了不让闵夫人受闲言碎语?”夜摇光皱眉,不太说的清楚,闵夫人乃是内宅妇人,极难见到,若非如此,温亭湛也不会连褚帝师都下进去,就是为了在没有完全掌握确凿证据之前让凶手暴露,揭开事情的真相,所以闵夫人就是在帝都也不影响,她只要拒绝所有的邀请,不参加任何宴会,以闵钊的手段自然听不到闲言碎语。

“闵夫人前天夜里自缢,绳子断了,人甩下来,脑袋恰好撞在了她踢掉的凳脚上,已经瘫了。”温亭湛对夜摇光道,“她的余生都要活在想死却不能死的痛苦之中。”

“这是报应。”夜摇光冷声道,好好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撞到了小脑细胞,有些人整个头砸下去也不见得会瘫,且不说她内心遭受的折磨,就说她还是一个医者,能医不自医,更添一份煎熬和痛苦,“她才是造成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

“哈哈哈哈,摇摇似乎猜到了什么。”温亭湛笑道。

“别把我想得那么笨!”夜摇光瞪了温亭湛一眼,“当初怎么好好的两个孩子就能够逃过一劫?只怕就是她放走,其实她不如不放,反而让两个孩子遭受了这样大的痛苦,背负着仇恨与折磨活着,最终还将自己的恩人碎尸,她为了彰显一下她没有灭绝人性,却完全没有想过两个孩子逃出来该怎么生活,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把别人推向更绝望的悬崖,而她则以来宽慰自己,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荣华富贵。还有雷副将,只怕也是她在闵钊的耳边吹了枕头风,因为她心里愧疚,她知晓自己利用了雷副将,给她背了这么多年的锅,又假仁假义的弥补。可若是没有她这份自私的弥补,哪里会让全跃二人认定雷副将是告密者?”

“好了好了,别气了,这世间便是如此,千奇百怪的不同人才会营造出这个人世间。”温亭湛看着义愤填膺的夜摇光,连忙抚着她的背。

“比起大恶之人,我更厌恶为恶却不自知,还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其实是个良善之辈的人。”夜摇光忍不住又吐槽一句。

温亭湛只能顺着她点头。

见此,夜摇光蓦地想起一件事儿,便问道:“你怎么把帝师给拉进去,这事儿到底发生在帝师府,明眼人怕是都看出来你是早就查出了事情的始末,却让帝师做筏子,将闵夫人诱出来与全跃相见,今儿早没有御史弹劾你品行不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何止啊。”温亭湛唇角的笑意加深,“不但有御史弹劾我品行不端,侍讲掌为陛下进读书史,讲解经义,备顾问应对。说我如此品行,他们都担心陛下重用我被我蛊惑,扰乱圣听。还有人则说,我明知恩师深受陛下恩宠,恩师大宴陛下极有可能亲临,却依然出此下策,置陛下于险境,其心当诛。”

“卧槽,谁说的,嫌他的宅子太安宁了是么?”夜摇光听得火冒三丈,气势汹汹的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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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4章:给情敌上眼药

看到夜摇光这样本能的反应,温亭湛心里抹了蜜,于是露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还掰着手指头:“有御史中丞,有翰林院掌院学士,有秘阁大学士,还有六科给事中,他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

从温亭湛露出委屈神色开始,幼离就赶紧带着下人们撤退,他们家英明睿智的少爷又要开始撒娇了。

所以,就夜摇光一个人看的了温亭湛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原本一肚子火一下子就被他给浇灭,俯身伸手捏住温亭湛的两边脸蛋:“你可以再装可怜一点。”

“为夫何需装可怜?为夫是真的很可怜。”温亭湛也不阻止夜摇光的魔爪,就这样任由她蹂躏,漆黑的眼眸幽幽的看着夜摇光。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夜摇光松了手,又插了一块西瓜吞下,“你做事素来是周全无人能及,这一点你不会想不到。既然,想得到,你定然有应对之策。”

“若我没有应对之策,摇摇当如何?”温亭湛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渴望的看着温亭湛。

“没有,那就我出马啊。”夜摇光下巴一样。

“夫人要如何替为夫讨回公道呢?”温亭湛对着夜摇光眨巴眨巴眼睛。

夜摇光伸出手将这张卖萌得快把的神魂都勾走的妖孽脸推远一点,她怕她光天化日之下,把持不住干坏事,握着拳头伸到温亭湛的面前:“你夫人我喜欢简单粗暴,直截了当些!动动宅子太阴损了,我就晚上去他们的枕边吹一股阴风好了。天麟吞了好多阴煞之气,让它吐一点出来。这人啊,就是自个儿不倒霉,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等到他们一个个自顾不暇,哪儿还有功夫揪着你不放,我保证不出三日,他们就会一改口风,对你歌功颂德。”

“真是妙哉!”温亭湛拍手,“早知我就该寻求夫人的庇护。”

“好啦,别跟我耍宝。”夜摇光推了推温亭湛才道,“你打算怎么把这波人给打发了。”

“夫人,事实上为夫真的什么不曾做,并且现如今也不打算给应对之策。”温亭湛依然眨巴着眼睛。

夜摇光皱眉,想不通温亭湛这颗聪明脑袋里在盘算什么,见温亭湛不说,她眼珠子一转站起身:“有御史中丞,有翰林院掌院学士,有秘阁大学士,还有六科给事中是吧?也甭等晚上,我这会儿就去给他们上上教育课,让他们知晓知晓花儿为什么这般红!”

温亭湛一把将夜摇光拉到怀来,紧紧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他温和的声音缱绻而又深情:“我怎舍得让夫人为我奔波?夫人娶回家,便是要让她安乐无忧,享福幸福,岂能让她烦忧。”

“就你嘴甜,跟抹了蜜一般。”夜摇光没好气的瞅着他。

“抹蜜?是么,夫人不妨再尝一尝,是与否。”温亭湛说着,就把唇狠狠的贴上去。

夏日的阳光炽烈,娇艳的花儿也受不了这般的火热而背过身子,垂下娇羞的小脑袋。

心满意足吃够夜摇光豆腐的温亭湛才拉着她去了书房,一个匣子递给了夜摇光,匣子上面有御封的封条,还没有被拆开,这是皇帝所赏赐的东西才会有,除了被赏赐者,其他人损坏那都是大罪。

温亭湛将封条撕开,夜摇光在他的目光下将之打开,上满一层乃是黄金条,一根应该有二十两重,一共五根;第二层乃是桂圆大小的纯白珍珠,一共有九颗。

“陛下真舍得。”夜摇光拿起珍珠看了看,这么大,这么圆润的珍珠并不多见,“也就是你不但没有受过反而得了奖?”

“我可是替陛下换来了百万两的贼赃,陛下自然要赏赐我。”温亭湛从伸手搂着夜摇光的腰身,“另外,从明日起我便不是侍讲学士。”

“哟,还升官了?”夜摇光侧首,“说说,温大人又去哪儿发财了?”

“通政司参议。”温亭湛笑道。

“从五品升正五品,温大人着侍讲学士还没有做一个月,会不会升的太快了?”夜摇光也是读过书的人,在书院待了那么多年,听了先生讲了那么多故事,自然是知晓有哪些官员,官衔的等级。

“快吗?”温亭湛挑眉,“还不够。”

他得更快,让他的妻子嫁给他之时,就有足够高的诰命。虽然,知晓她不看重这些,可他想把他能够给她的一切都全部给她。

夜摇光自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去,而是明白陛下的用意。通政司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等事。并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凡四方陈情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

既然连翰林院掌院学士都弹劾了温亭湛,那么温亭湛就适合留在翰林院做侍讲学士,而温亭湛此次展露的查案之能,让陛下起了惜才之心,掉入了通政司,日后插手帝都不平案件也更顺理成章。

“你还说你什么都不曾做。”夜摇光用手肘捅了一下温亭湛,“你若是什么都不曾做,陛下如何这般偏袒你?”

“从前日我将让叶辅沿他们收集来的证据交给大理寺之后,就真的不曾再做过其他。”温亭湛伸手保证。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夜摇光将手中的匣子摊在温亭湛的面前,说着她又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弹劾你?”

见绕了这么久,他家摇摇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温亭湛连忙道:“自然是有人撺使。”

“谁?”

“这些人中与单家交情颇深的居多。”温亭湛说的非常婉转。

“单久辞。”夜摇光立刻就明白了,虽然是政敌,但人心都是偏的,夜摇光自然是反感有人与温亭湛作对,于是眉头皱了起来。

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温亭湛才莞尔笑道:“别皱眉,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还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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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聪明人之间无声的约定

“你肯定没有给他好果子吃,阴了他吧。”夜摇光兴致来了,拉着温亭湛道,“说说,你怎么阴了他一把?”

“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温亭湛笑道,“单久辞现在还不能暴露福王的势力,以防陛下有所警觉,所以他请的这些人都得给好处。我就等着他许了好处让人来弹劾我,他们越是弹劾我,吃的亏就越发大。”

“为何?”

“因为啊……”温亭湛故意拖着声音,然后将脸蛋凑近夜摇光。

夜摇光瞪了他一眼,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催促:“快说!”

“因为早在老师设宴的头一天,我便私下见了陛下,将我所有的推测告诉了陛下,并且将全跃二人企图破坏士睿的大婚,老师为了打乱他们的计划,不得不在苦无证据的情况下设宴,给他们营造一个机会。”温亭湛笑的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

“难怪,难怪那夜陛下对攀咬帝师之人除此厌恶。”夜摇光总算是恍然大悟了,陛下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对于明明是为了萧士睿而隐忍的褚帝师被其他人揪着这个错处,才会心里怒火。

同样的道理,温亭湛做了的事情早已经知会了褚帝师,并不是为了功劳而连恩师都可以利用的人,且这个计划是他们师徒二人商量好了之后,奏请了陛下的许可才实施。这些人在不知内情下,对一个刚刚立下大功的人这样群起而攻之,别说这件事温亭湛没有一丁点错处。便是温亭湛真的没有提前和褚帝师通气,纯属利用了褚帝师,那也不过是急功近利了些,哪里值得他们就这样恨不能凭着这点小错就将温亭湛打入泥潭里,甚至丝毫不提温亭湛的功劳,这落在陛下的眼里不是妒贤嫉能是什么?

想明白了这些的夜摇光不由看向温亭湛:“陛下不但奖赏了你,还至少训斥了弹劾你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单久辞赔了夫人又折兵。单久辞现在用的不是自己的人,自己的人自然不敢对他心生埋怨。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不是单久辞和福王的人才会被陛下训斥之后,对单久辞心里生了嫌隙。单久辞许下的好处还得给,因为他们确实做到了弹劾温亭湛,可拿了好处他们不但不感激,还会怨恨。

吃力不讨好啊,夜摇光眉开眼笑的看着温亭湛:“你是故意的吧?”

温亭湛笑而不语,那意思很明显:“我可没有去陷害他,他若不对我使坏心,何至于踏入我的圈套?我都告诉他,我很自信了,可他偏不信。”

单久辞那么聪明的人,会栽个跟头,完全是因为单久辞还没有将他给看懂摸透,因着这件事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单久辞不会想到他会这么大胆的,在全凭猜测的情况下,就上报君前。要知道,若是事情没有顺利的进行,或者说温亭湛的揣测有所偏差,让皇帝陪着他玩了这么大一局,那可是有欺君之嫌。虽然没有过明路,陛下未必会当众发作他,可私底下也会厌恶他。他才刚刚进入仕途,更应该爱惜羽毛。以他今时今日的圣宠,不愁没有升官发财展露本事的机会。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赌一赌?

所以,单久辞压根不会想到,他会在真相未明之前,就先到陛下面前邀功。

“陛下就是听了你的猜测,就配合你?”会不会太容易?没有一点又说服力的证据,牵扯到的还是一个正二品的九门提督,就算是帝师作保,那也太过于儿戏。

“自古财帛动人心,便是富有天下的帝王也会为财宝所动。”温亭湛笑意加深。

“你竟然直接对陛下言及到了贼赃!”夜摇光惊愕不已的看着温亭湛,“你的胆子真是太大了。”这玩意,若不是全跃主动交待出来,她都没有想到还有这东西,“你就不怕玩过火了,要是没有,亦或是全跃不愿意交代呢?”

“必然是有,我才会说。”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我翻阅了当年的旧案宗卷,又去了一趟户部,当时傅尚书已经是户部侍郎,户部没有当时甘肃上来的大量赋税,我又仔细的详查过当时的知府,非常确定他没有缴获这一笔财宝,而闵钊是一个重权而不重钱的人。当时,他若是得到这么大一笔钱财,一定会将之上缴,如此功劳会更重。我让小阳带着叶辅沿去了老狼山当时各个贼匪的窝点,虽然十多年过去,山寨都已经长了草,房屋也倾塌,但叶辅沿说过每个山寨都寻到了藏匿地窖或者山洞,里面有空了装财宝的箱子。还有从地方调来的三十年前被劫匪打劫过之人报案的案件和金额,我粗略的算了算,累计少则过百万两,这么大一笔银子,绝对不会不翼而飞。其后,我让卫荆和暗卫调查了当时所有涉案,并且这十多年来兰县上任过的官员,非常确定无一获得了这笔财宝,所以我很肯定,这笔钱财是被老狼寨给掠夺藏匿,否者全跃和铁志两个无亲无故的半大孩子,不可能这般优渥的长大,他们可是还有一身好功夫和好医书。”

“好,就算你说的在理,你就不怕全跃他最后也不肯说吗?”夜摇光还是觉得温亭湛这一次空手套白狼,套的太过于惊险。

“不会。”温亭湛摇了摇头。

“你何以这般笃定?”

“全跃是一个绝对聪明之人。”温亭湛叹了一口气,“从他布局杀了雷副将就知晓,他也知道我同样是个聪明的人。他已经错杀了雷副将,且无可挽回,而他和铁志都是无法脱罪逃生,雷副将还有一个女儿,在我的府上,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让我得到好处和功绩,期望我感念这一点,善待他亏欠了的雷副将遗女。”

“所以,在你接婷姐儿入府的时候,其实很多事情你已经猜到。”那么早,他就已经在安排所有的事情。

温亭湛摇头:“我只是觉着他们愿意冒险放过雷姑娘,定然有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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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章:投诚

“以你的警惕,会让他们跟上你,并且给他们制造机会和你交手,其实你是故意,就是为了考察他们的品行,会不会在水落石出之后,吐出贼赃的下落。”夜摇光又想到了这一点。

“这个的确是刻意而为之。”温亭湛笑着对夜摇光道,“摇摇放心,无论我做了多么惊天动地之事,若无必胜的把握,我都不会做,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你就是有牵挂,这份牵挂会让我更爱惜自己。”

“真是没有见过如你这般大胆之人。”夜摇光现在还有心有余悸的盯着他。

“这是自信。”温亭湛强调。

“好好好,自信。”夜摇光连连点头,“那么自信的温大人,你今夜想吃什么,让我犒劳你啊?”

“唔,摇摇做的什么我都爱吃。”温亭湛笑。

“好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温大人,老规矩。”

所谓老规矩,就是温亭湛到厨房打下手,洗菜捡菜烧火;夜摇光负责掌勺。于是夜摇光就拉着温亭湛去了厨房,将所有的下人赶出来,就留他们两,下人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架势,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心里特别忐忑,他们是不是要失业了?

“你们别担心,少爷和姑娘时常这般。”幼离站在外面,看着大家的脸色不对,连忙安抚。在温宅住了许久,幼离已经见怪不怪。

“幼离姑娘,少爷和姑娘怎会有这样的喜好……”有个新来的小丫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幼离的目光落在厨房里面:“你们没有觉着,少爷和姑娘这般很快乐?”

众人的目光落到厨房里面,看着少爷在洗菜,将洗好的菜递给姑娘。姑娘接过去,就充分发挥刀工剁剁剁几下切得又均匀又快,等到菜都洗好,配好之后。少爷就去灶头看火,而姑娘将需要腌制或者用调料拌起来的鱼肉处理,再将配料一一分类在碗里装好,这个时候火也差不多,姑娘就夸奖了少爷一句,少爷在火光照应下笑的好似太阳一般璀璨。一边烧着火,一边笑着看着姑娘。姑娘偶尔会抬起头,也对少爷还以一笑。

这样温馨而又甜蜜的画面,像即将落山的夕阳之光,不但璀璨明入人心还让看到的人从内而外的暖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由羡慕。

他们生于贫户,家里的父亲或者丈夫都不会到厨房里帮忙,倒不是大户人家君子远庖厨的破规矩,而是爷们在外面忙的累死累活,回来自然是已经把饭菜都烧好,哪里有这样的空闲给妻子打下手。农闲时,为了家计,也会想方设法去外面做工增添进项。

少爷,可真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不但可以让姑娘过上如此舒适安逸的生活,而且仿佛姑娘无论做什么,少爷都可以放下架子陪着。

夜摇光和温亭湛做的不多,四菜一汤,就他们夫妻俩和雷婷婷三个人,下人们的饭菜他们自己做,夜摇光就算做了,他们也吃不安生。

吃完饭,散步的时候,夜摇光问道:“婷姐儿,既然你已经允诺了全跃,那你就想办法把她留在我们家里吧。”

虽然是两个聪明人类似于谨慎协议的承诺,但夜摇光相信温亭湛也不会因为没有开口就毁约。

“我已经奏明陛下,陛下今日便已经应允。”温亭湛颔首,“至于刘姑姑,明日她就会回宫。”

两人正说着刘姑姑,就见被夜摇光打发下去哄雷婷婷入睡的刘姑远远的走过来,站在夜摇光和温亭湛的面前就笔直的跪了下去。

夜摇光一直纳闷,倒是温亭湛若有所思:“刘姑姑,何至于行如此大礼?”

“温大人,奴婢恳请温大人收留老奴。”刘姑姑对着温亭湛又磕了一个头。

夜摇光黛眉一挑,这是不想回宫,想留在他们府上。

“刘姑姑。”温亭湛弯下身,亲自将刘姑姑给搀扶起来,“这不合规矩。”

“温大人,奴婢虽身在宫闱二十多载,可一直明哲保身,不曾归拢任何主子,从小宫女到御花园大宫女,一直在御花园做事儿。奴婢身无长物,但奴婢这几日冷眼看着,夫人身边却一个有经验的管事嬷嬷。”刘姑姑面色坦然,语气平板的说道。

三言两语把自己的能力,自己的价值,以及温亭湛留下她的用处都说来出来。能够不靠拢任何一方势力在深宫之中存活的人的确得有些本事,虽然二十多年刘姑姑也才做到大宫女,连主官宫女都不到,但她能耐和交际手腕可见一斑。

本朝对宫女只有入宫的年龄限制,并没有具体规定宫女多少年岁可以离宫,基本都是看宫里是否有大喜事或者大事件,皇帝或者太后有意放一批宫女离宫,才会规定一下出宫的年岁,若是没有遇上,或是遇上了年岁还不到,那些想要出宫的宫女想要离开皇宫就只能是死后。

刘姑姑看着三十多岁近四十的年纪,她所做了二十多年的宫女,本朝宫女除非是罪臣之女,正常采选的最低年纪是十岁,刘姑姑不能是罪臣之女,那么她现在应该还不满四十岁。

“刘姑姑,本官与淳王殿下的情分,要一个忠心的宫女何其简单。”温亭湛淡声道,“便是摇摇身边当真需要,本官为何要为你费心思?”

“大人,容奴婢说句不中听的不敬之言。”刘姑姑抬起头,看着温亭湛的衣领,既显得坦荡,又不失礼,“宫中形势复杂,一个人有数张脸,每张脸每个主子,有些是生来便两面三刀,有些则是迫于无奈,有些只为了活得更体面,终日将脸换来换去,日子久了连自己都不知哪张才是自己,而哪个主子才是该效忠之人。淳王殿下乃是男子,若是殿下挑选的是他的心腹之人,这人心中的第一个主子永远是淳王殿下。若是殿下挑选的不是心腹之人,只怕淳王殿下都未必清楚她有几张脸,这些人都适合陪在夫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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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7章:提亲

“按照刘姑姑所言,刘姑姑只有一张脸?”温亭湛唇角轻扬,“刘姑姑心中会将本官视为第一个主子?”

“奴婢到如今还只有一张脸。”刘姑姑说道,“若是大人是将奴婢放在夫人身边伺候,奴婢第一个主子永远是夫人。”

“好,刘姑姑果然是个聪明人,本官留你在府上。”温亭湛点头,“你便暂时服侍着雷姑娘。”

“多谢少爷,多谢夫人。”刘姑姑如释重负的磕了一个头。

“刘姑姑,可否将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既然温亭湛已经答应了留人,夜摇光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否定温亭湛,她方才一直在看刘姑姑的面相,不是一个有反骨内里藏奸的人,但她的人必须得知晓对方的命。

“奴婢生于戊寅年丙辰月戊辰日寅时一刻。”刘姑姑毫不犹豫。

夜摇光点了点头,就跟着温亭湛走了,刘姑姑看着有些苍老了,只比夜摇光大一轮,今年才三十五岁,却看起来年近四十。

夜摇光睡觉前给刘姑姑算了算命,没有发现对他们不好的迹象,才安心的睡下。第二日,如同往常一样,夜摇光送走温亭湛,修炼完毕,打算给温亭湛做几身衣裳,才刚刚把库房里面的布料清点完毕。

王木就走进来对夜摇光道:“姑娘,工部尚书府大太太携子登门答谢。”

那不就是关昭和关昭的娘么?自从碎尸案完结之后,当初涉事的人家都有送了礼物来表示谢意,但却没有人亲自登门,却没有想到最后来的关家人却亲自来答谢,不过关昭这根独苗乃是温亭湛捞出来,于情于理也应该亲自登门,可他们不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温亭湛不在府中啊。

“快请。”心里虽然纳闷,可夜摇光还是没有不见的道理。

她略做整理就去了前厅,关大太太看着也才三十出头的模样。令夜摇光意外的是关昭竟然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而且应该是特意收拾了一番,看起来眉正眼清,还想不是听说的哪一类。不过根据他的成名史,他应该是容貌显得年少,少说也应该弱冠之龄。

“关大太太。”夜摇光先行了礼,是晚辈对长辈。

“温夫人快别这般,我早该来,可这臭小子从回家后就一直发热,拖着病容来见恩人总是不好,今儿才好些,所以连忙登门来感谢温大人。”关大太太连忙感激的说道,“这次若非温大人,只怕我这儿子……”

关大太太这被前段时日墙倒众人推,昔日颇有交情因着自己儿子也涉事,对她求助置之不理的人伤透了心,经此一事看开了许多事情。

“关大太太,一切都过去了,令郎既然已经平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夜摇光难免要安慰一句。

“温夫人看着年轻,说起话来可真让人熟悉。”关大太太笑着道,“我也不指望这小子能够有什么后福,不再招惹后祸便好。”

这话夜摇光不好接,于是道:“关大太太快请坐。”

关大太太落座之后,就瞪了关照一眼:“还不快给温夫人见礼。”

“关昭见过温夫人,多谢温大人与温夫人出手相助,这份恩情,关昭定然会铭记于心。”关昭非常正式且真诚的对夜摇光行了礼。

“关少爷客气了,外子原是受赵大人所托。”夜摇光客气的说道。

而后关大太太又与夜摇光说了会儿话,关大太太对夜摇光提点了少大臣的夫人,以及走人情需要注意的事项,这些东西非常的重要。弄不好,就会连累到自己的丈夫。提到那些夫人的性格,关大太太也是很中肯,没有刻意抬举或者贬低任何一个,夜摇光知晓这是关大太太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虽然她知道无论她做了什么,聪明如温亭湛都能够摆平,可能够规避的麻烦,为什么不多留心一下避免呢,故而听得很认真。

讲了好一会儿,眼见着要用午膳,夜摇光就对幼离使了个眼色,留了关大太太和关昭用膳,他们也没有推辞。她和关大太太聊天的时候,关昭很规矩的坐在一旁不插话,也不做出什么动作。

“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想和温夫人商议。”关大太太珉了一口茶,才有些踟蹰的开口。

一直低着头把玩腰间的配饰的关昭也抬起头,夜摇光有些疑惑:“大太太请讲。”

“我想将雷姑娘聘娶给昭哥儿为妻。”关大太太深吸一口气道。

夜摇光长翘的睫毛一颤,看了看这母子两:“大太太,我没听错吧?”

“温夫人没有说出,我已经知晓雷姑娘被陛下应允由温夫人照料,故而才登门求亲。”见夜摇光张口欲言,关大太太连忙道,“温夫人莫要多想,我不怕温夫人笑话,若是换了一个月前,莫说雷姑娘已经失常,便是正常的姑娘家,以她的身份我也不会允许昭哥儿娶她为妻。可这段时日,我看透了太多,昭哥儿一直是个好孩子,只是幼时我与他爹……才让他变成了这番模样。既然他诚心改过,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娘的除了嫌他这儿嫌他那儿,从来不曾顺他一会儿。雷姑娘的事儿,虽然不是昭哥儿一人之责,但却不可推卸。我同意,也不是为了以此博取些什么虚名,而是雷姑娘一个大姑娘若是一直和温夫人及温大人一道,难免有闲言碎语,且温大人和温夫人总不能真的就照料她一辈子。既然,这是昭哥儿自个儿造下的孽,那就由我们一家人来偿还。”

关大太太将夜摇光的话全部堵完,夜摇光知道关大太太是真心的,并且一定会待雷婷婷不错,且关昭的眼底也是一片赤诚,但她还是拒绝了:“大太太,谢谢你为我和阿湛着想。我也敬佩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上门提亲,也信你们会善待婷姐儿。可责任是一种负担,且很重。我不确定,你们愿意背负多久,事关婷姐儿一生,我不能如此草率,如果她日后过得不幸,我会良心不安。”

“温夫人,您要如何才能够信我?”关昭说了进门以来第二句话。

夜摇光看着关昭:“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若是你有毅力有恒心让我看到你的真诚,让婷姐儿喜欢你,我便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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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大器晚成的面相

夜摇光和关昭母子用了午膳,午膳的时候也没有避讳什么,就接了雷婷婷出来,毕竟她和关大太太都在,也不存在孤男寡女。

关昭看着雷婷婷有些拘谨,也有些手不知往哪儿摆。

夜摇光招了招手:“婷姐儿过来。”

雷婷婷露出了纯净的笑容,就坐在了夜摇光的身侧,夜摇光的另一边是关大太太,关大太太的旁边是关昭。圆形的桌子,雷婷婷就这样坐在了关昭最远的正对面,一下子关昭就更加不自在的低着头。

菜一道道的上了,和其他人不一样,雷婷婷用的乃是勺子,且勺子是笨拙的横抓。吃的都是夜摇光照顾着,放入她的碗里,而且她的吃相真的和一个没有智商的孩子相差无几。

夜摇光是故意让关昭母子看到雷婷婷这副模样,并不是让雷婷婷出丑,而是让他们母子更清楚的明白雷婷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边照顾雷婷婷的时候,她不忘不着痕迹的打量关昭母子的神色。关大太太眼底闪过深深的叹息,关昭则是看着雷婷婷这副模样,先是有些呆愣,旋即眼眶有些泛红,涌现无尽的愧疚与自责……

看着两母子都没有厌恶的神色,夜摇光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鱼、鱼……”雷婷婷突然吵着要吃鱼。

是鲫鱼,刺尤为的多,夜摇光吩咐熬了汤,雷婷婷以往都是给什么吃什么,现在也许是感觉得了夜摇光对她的纵容,所以开始提要求,夜摇光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开口要吃汤里的鱼。

“婷姐儿莫急。”看着瘪着嘴要哭的雷婷婷,夜摇光连忙安抚,几个丫鬟都快速的将鱼入盘,然后从鱼腹刺少的地方开始调给雷婷婷。

看着吃的心满意足,笑颜逐开的雷婷婷,夜摇光也被她纯净的笑容给感染,这时候丫鬟们的速度随着刺越多而越慢,已经满足不了雷婷婷,雷婷婷当即脸色晴转阴云,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一盘剔好的鱼肉推到了她的面前,她抬起头顺着那只很快就缩回去的手看过去,似乎这才看到有个往日不曾见到的陌生人,仿佛研究外星生物一般,歪着头看了关昭好一会儿,直把人看得局促不安,一张脸都憋红了,才对人家傻兮兮的笑了,然后埋头开始吃。

也许是有了这个开始,关昭慢慢的也不顾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用新筷子给雷婷婷布菜,雷婷婷不知道是不是关昭的鱼肉取悦了她,关昭给什么她吃什么,而且吃着一双眼睛变成弯月。

关昭看着这一双眼睛,虽然没有了往日的身侧,可依然如纯净的湖水一般清澈动人,仿佛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就能够安宁平静。

一顿饭吃的莫名有些温馨,吃完饭关大太太也没有打算就这样离开,而是对夜摇光道:“可否让两个孩子去消消食。”

夜摇光看了看一脸期待与恳切的关昭,又看了看拉着关昭衣角一副和他很亲昵模样的雷婷婷,不由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缘分,就一顿饭关昭就把这丫头给收买了?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让丫鬟和刘姑姑跟着。

“大太太,您也看到了,婷姐儿这副模样,是不可能掌中馈。”等到两人都离去之后,夜摇光才对关大太太正色道,“而据我所知,贵府只有关昭一个嫡孙。”

长子嫡孙是要承载家业,作为长媳嫡妇,要撑起一府的中馈,这还是最基本,还有人情往来,关家一大家子的亲戚,以及子嗣传承……

“温夫人,我也不瞒你,之所以今日才登门。一则确实是犬子身子不适,二则是我这几日经过了深思熟虑,既然我慎重的想过才登门,这些我自然是知晓。”关大太太笑了笑才道,“温夫人放心,我们不会亏待雷姑娘,我原也没有想过温夫人和温大人的品行,会这般轻易的就允诺这门婚事,不过是上门表个态,希望温夫人能够多给昭哥儿些表明心迹的机会。”

夜摇光听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得到应允的关昭母子并没有呆多久,就离开回府。夜摇光和雷婷婷午休了一会儿,当天下午等到温亭湛散值之后,夜摇光就将关府的意思告诉了温亭湛。

“今儿下朝之后,关尚书也对我言及过此事。”温亭湛对夜摇光道,“我的想法与你一致,就顺其自然,关昭要入国子监,看起来倒颇有些要洗心革面的架势,婷姐儿还没有及笄,等得起,给关昭一个机会未尝不可。”

顿了顿,温亭湛接着道:“至于你所担忧的事儿,关大太太虽则掐尖好强,可手段颇为不错,她既然说了都想明白,自然会周全之策。”

“周全之策?”夜摇光挑了挑眉,“给婷姐儿一个正妻的身份,弥补了他们心中的愧疚,然后再娶一个正常的女子来传宗接代?”

“摇摇你不知关家有规矩,男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温亭湛笑道,“若非关昭以往实在是烂泥不扶不上墙,只怕看上关家的人还不少。”

“照你这般说,岂不是以后会多起来?”以前是看不上关昭,如今关昭从新做人,并且奋发上进,会有人不叼这块肥肉?

“强按牛头,也得牛儿自己愿意喝水。”温亭湛拉着夜摇光劝道,“这得看关昭自个儿,而且不是还有我们盯着?陛下已经允诺,雷姑娘由我们夫妇照料,我们温家自然就是她的娘家,而且你今日没有看关昭的面相?”

夜摇光很明显有些意动,才会这么担忧操心和计较,按照夜摇光的习惯,温亭湛肯定相信她已经看过关昭的面相。

“眉粗且厚,眼小仁清,鼻形无伤,准头肥厚。关昭是个典型的大器晚成的面相。”夜摇光也不隐瞒温亭湛。

她早就把关昭的面相看透了,关昭早年庸碌无为,青年有大劫,遇贵人脱险,而后便会顺风顺水,且还能够位居高位,这才是夜摇光纠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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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9章:士睿大婚

越是这样,雷婷婷越发不能胜任关昭的妻子,偏偏雷婷婷失了魂,面相已经不清,夜摇光也看不出他们两到底有没有夫妻相。

“摇摇,你庸人自扰了。”温亭湛开解道,“若是天意他们两命中注定是夫妻,你难道还要逆天而为?”

夜摇光被温亭湛给问的愣住了,对啊,如果雷婷婷和关昭是注定了的夫妻,她也不可能去改命,就好比罗沛菡命中无子,她不能干涉一样。如果关昭和雷婷婷命中没有夫妻缘,那她在这里苦恼些什么?

“我真是被你同化了,越发的像个俗世女子。”夜摇光伸手扶额。

“哈哈哈哈,我家摇摇千面风华,我都是爱极。”温亭湛愉悦的说道。

夜摇光白了他一眼,拽着他:“走吧,早些去吃饭,用完膳早些歇息,明儿是士睿大婚,我们都有的忙。”

温亭湛自然听从夜摇光的安排,明日虽则陛下因为萧士睿大婚,而放了相关人等一日假,但并没有免朝,他要陪着萧士睿去迎亲,却是有许多事情做。

两人都早早的各自歇息,次日一早,夜摇光也没有去厨房,而是少少的修炼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和温亭湛去一道用了早餐,一起出发到了淳王府。

淳王府已经是红绸飘扬,在晨间初升的旭日下抵挡着喜庆的红光,陛下不放心还派了宫里有经验的宫女和管事嬷嬷前来亲自坐镇,虽然很是忙碌,可来来往往却都是井然有序,温亭湛早早的去寻萧士睿,夜摇光则被待到了内堂,见到了萧士睿的母亲前太子妃孔氏。

“见过娘娘。”夜摇光行礼。

“夜姑娘无须多礼。”太子妃孔氏的声音很清淡,但不失柔和,她如今也应该有四旬,可面容姣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她的装扮很是素雅,穿了一套紫色的华服,头像戴了一套华贵而不张扬的紫珍珠嵌翡翠的饰品,手上拿着一串紫檀木佛珠,她的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礼佛之香的气息,这是常年吃斋念佛的人才会沾染如此深厚,仿佛从骨头里面散发出来,太子妃孔氏真的算不上绝色美人,可是她从小在太子殿下身侧长大,被宫中礼仪熏陶出来,那一股子雍容华贵却又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好感倍生。

“睿哥儿常在我耳边念叨夜姑娘,我素来足不出户,虽则早闻夜姑娘到了帝都,可睿哥儿尚未成亲,我也不好召见你,到了今日才见到人,可真是个美人儿。”太子妃孔氏很温和,她眼中含着柔光看着夜摇光,从身侧的贴身嬷嬷手中接过一个匣子,递给夜摇光,“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何物,睿哥儿是个粗心的,问了也说不出来,便随意备了一份见面礼,你看看可喜欢。”

太子妃孔氏没有在她面前自我尊称,完全以长辈的语气,且给她备见面礼,还亲自去问了萧士睿,光是这份心意,已经让夜摇光很舒心,既然太子妃孔氏让她看,夜摇光也就从善如流的打开。

里面竟然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套做工非常精细的衣裳,而且竟然是浅紫色,看来太子妃很喜欢紫色。

“好漂亮,谢谢娘娘。”既然是专门为她做,太子妃肯定是知晓她衣服的尺寸,要打听这些并不难,夜摇光也不担心合不合身。

“你喜欢便好。”太子妃笑道,“我听说你在书院读过书?”

“是啊,我男扮女装在白鹿书院读过书。”夜摇光看着太子妃并没有因此而不喜,便更加轻松的说道,“当时是不放心阿湛,却没有想到淳王殿下也来了书院……”

夜摇光就挑拣一些可以说的关于萧士睿的事情说给太子妃听,太子妃是个很好的听众,她听得很安静,但也不会让夜摇光缺少说下去的兴致,会时不时的应一声。

两人就这么愉快的聊到了萧士睿迎亲回来,在拜堂行礼的时候,夜摇光才和太子妃一起去了正堂,然后太子妃坐在的高堂的位置。夜摇光原本就是跟着太子妃一起来,就站在了太子妃身侧。看着一对新人完成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行礼,礼成之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新郎官要去招待宾客,女客和男客是分开了两边。夜摇光抽空和温亭湛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跟着太子妃去了女客方,不过太子妃就意思意思出了个场,很快就离去,夜摇光倒是留了下来帮忙看顾宾客。

热热闹闹一直到了天黑,女客这边没有人劝酒,男客那边温亭湛竟然也没有替萧士睿挡酒,全部交给了闻游和陆永恬两个人。两人吃了一半的宴席,就偷偷溜出来躲清静。

“连士睿都已经成亲,时间过得真快。”夜摇光来这里足足十年了。

“听着夫人这意思,是抱怨为夫到如今还不曾迎娶夫人过门?”温亭湛伸手,将一根飘到夜摇光唇瓣上的发丝拨下来,低声问道。

“我可不恨嫁,纯属感叹时光之快。”夜摇光瞅了温亭湛一眼,“咱两这叫好事多磨,别看我们可能最后成亲,但我们一定会是过得最幸福的一对。”

“夫人所言甚是。”温亭湛深以为然。

“士睿成了亲,下月下旬是无音的大婚,于情于理我得去,我们先把叶辅沿和幼离的婚事办了如何?”夜摇光将头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上问。

幼离自从年前夜摇光应允后就开始做嫁衣,如今也已经做好。他们两人都不想大办,幼离无父无母,叶辅沿如今也是自己当家,嫁妆聘礼他们早就已经备好,一个月的时间筹备其他也是紧够。

“这些事儿,自然是夫人说了算。”温亭湛点头。

夜摇光张嘴欲言,却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并且还有细微的争执声,两人正准备撤离,却彼此对视了一眼,因为靠近他们的不是旁人,他们已经从远飘过来的声音知晓,正是岳书意和邑德公主,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想到上一次,夜摇光赶紧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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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0章:不是邑德公主?

“夜姑娘,我想听听。”夜摇光能够远远的辨别出来,月九襄作为魂体自然也能够感觉出来,她出声对夜摇光道。

月九襄的语气分外的平静,夜摇光很是诧异,旋即了悟,只怕月九襄已经想到了如何报仇,所以她可以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她有了另外一股执念,不再是茫然无措,横冲直撞。

夜摇光拉着温亭湛躲到了树林之中,很快岳书意和邑德公主就走了过来,岳书意大步走在前方,邑德公主提着裙摆在追,两人竟然都没有带侍卫和婢女:“岳书意,你站住。”

岳书意看着四下无人,就在湖泊前站住,却是背对着邑德公主。

“岳书意,你答应过我,送了一笔钱财,确定他们母子三人可以富足余生,就不再追查他们的下落,你为何要违背诺言!”邑德公主发髻都有些散乱,上前一把抓住岳书意,让他面对这自己。

“是,我答应过你,可你还记得你又答应过我什么?”岳书意目光清冷的看着邑德公主。

邑德公主的面色一滞,但很快她就盛气凌人道:“我答应过你的事儿难道我没有做到么?这么多年我可曾离开过京城?我可曾去打扰过他们母子的安宁?你是不是因为我不能给你留后,所以又想起你那个儿子来了?你想接他们回来,你想把我和龄姐儿赶走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我从未如此作想,我只是想知晓他们的下落而已,等我查到,只要他们母子三人活得好,我自然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你根本不懂九襄,她只怕已经视我如路人……”

“九襄,九襄!你叫得好亲密,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才是你的妻子!”

“邑德,你要也莫忘了,是我们对不起她!”

“明明是她从我身边抢走了你!”邑德公主嘶吼道,“我们才是两情相悦,是她抢走了你,是你们先对不起我。若不是你让我等你,我怎会拒绝父皇为我赐婚,而惹恼了父皇,若非你失约不来,我怎会成为父皇对付旁人的棋子,我怎会成为一个寡妇?你知不知道我被父皇一道圣旨赐婚时,我多希望你可以来寻我,你又知不知我在寇家是怎样的忍辱偷生,我堂堂皇朝公主,我身上到现在都无法痊愈的伤痕,全都是拜寇翼那个禽兽所赐,而让我遭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

她是公主啊,是皇帝的女儿,以她母妃的能力,她明明可以不用沦为拉拢安抚寇家的棋子,可她就是为了等这个男人,而一再的拒绝父皇,最后终于惹恼了父皇,在父皇的眼中成了不识好歹的人。被逼得不得不嫁入寇家,权倾天下被她的祖父宠幸有加的寇家,她父皇都得忌惮的寇家,多么肮脏的地方,她的丈夫一个男女通吃,甚至逼迫她和一个男人共同服侍他,谁能够想象她堂堂一朝公主会沦落至此!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谁?是这个男人,还有抢了她男人的女人,她为何不能恨?为何不可以恨,连最肮脏的东西她都见过,她还怕什么?

“是我的错,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岳书意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我辜负了你,也辜负了她。邑德,我从未对九襄有过男女之情,若非如此,我不会那般轻易的遭了你的道,因为我对你从始至终不曾有过防备和猜疑之心。你要恨,你要怨,都冲着我来,于九襄而言,是我们对不起她。所以,邑德,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可以包容你,永远不背弃你,可你不能伤了他们母子三人。”

“我没有!”邑德公主高声道,“你既然如此放不下,为何当年我说让你将他们接过来,我愿意与他们不分大小,你要拒绝。既然你拒绝了,你为何又放不下。”

“邑德,你不懂她。九襄,她外柔内刚,若你是寻常身份,她或许尚且愿意为了孩子委屈自己,可你是公主,所以我在你和她之间必须选择一个。”岳书意疲惫的说道。

“可你选择了我不是吗?”邑德公主抓住岳书意的手。

“我别无选择。”岳书意直视邑德公主的目光。

邑德公主脸色一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别无选择是何意……”

“你是公主。”岳书意很平静的说道。

你是公主,我和你有了夫妻之实,你怀了我的骨肉,便是我是被你所陷害,可说出去依然无法服众。我若弃了你,自己死不足惜,可他们母子三人同样难逃厄运,这才是我选择你的真正原因。

这些话,岳书意没有说出来,可邑德公主却明白,她的目光变得阴狠:“如果你可以选择,如果我不是公主,你是不是就会选择月九襄!”

“是。”岳书意没有犹豫,“我已经辜负了你,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辜负两个人,我可以将我的命还给辜负的你,也算是我的解脱。”

“好,好,好,岳书意,你今日总算把你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还说你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你骗我!”邑德公主死死的盯着岳书意。

“邑德,你从未相信过我对你的情意,这么多年你让我身心疲惫。”岳书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么多年,我不曾寻过他们,不曾打听过他们,不曾找过他们,难道还不够么?”

“你是为了我么?你是为了他们吧,你怕我因妒生恨,对他们下手。”邑德公主冷冷的笑着,“我是公主啊,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我要掐死他们易如反掌不是么?岳书意,你告诉我,你心里难道不是更多的想到了这一点?”

岳书意没有说话,而是选择默认。

“哈哈哈哈……”邑德公主似悲似痛的笑出声,“你说我从不曾信过你对我的情意,你又何尝信过我对你的情意?我难道不知道,若是他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会恨毒了我么?岳书意,我才是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你永远不会相信,只要我还对你有情一日,我就不会伤他们母子分毫,你永远不会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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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1章:扑朔迷离

邑德公主的目光含着冰冷的泪光,看了岳书意一眼,就转身跑了。

岳书意追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他无力的垂下手,在湖泊边站了许久,许久。

“邑德公主的话,可信吗?”夜摇光和温亭湛回到府中,耳边一直还萦绕着邑德公主的话,她当时隐在暗处,没有看到邑德公主的表情,也不知邑德公主是否说了谎。

“你如何看?”温亭湛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被夜摇光放出来的阴珠之上。

月九襄沉默,很异常的沉默,就在温亭湛和夜摇光以为她不会开口之后,月九襄才开口:“当年,是岳书意派人查到我和孩子的落脚之处,让人送了钱财来,我将银票原封不动的让来人带回去,后来……”

月九襄将事情从她的角度,不添加任何情绪很平静的复述。按照月九襄的复述,那就只能是岳书意被拒绝回去的银票被邑德公主知晓,所以邑德公主才对岳书意还上心他们母子三人而心生恨意,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否则为何要月九襄写断绝书?又为何要对月九襄和月九襄的孩子这样的残忍。

“你方才说,来人直言过他们是公主所派?”温亭湛皱眉。

“来人自称是公主府管事。”月九襄回答。

温亭湛沉思了一会儿才又问了一遍:“你可信邑德公主所言?”

月九襄再度沉默。

夜摇光瞬间反应过来,月九襄竟然是相信邑德公主所言,若非如此,她不会选择沉默,她一定会激烈的辩驳,她就不明白邑德公主哪里值得月九襄相信?难道不可以是邑德公主强词夺理?要知道这世间,多少人可以把自己的罪过面色坦然的说着不是自己所为。

似乎是明白了夜摇光的疑惑,好久之后,月九襄才道:“我也爱过他,我能听出她对他的爱意不做假。”

“就算邑德公主对岳书意的爱意不做假,可越是如此,不越发能够解释她对你的恨意吗?”夜摇光不理解。

“我也不愿信她,如果她所言是真的,那我的仇人是谁?我这么多年的恨,我杀了那么多负心的男人,都成了一场笑话。”阴珠开始摇晃,夜摇光看着里面的月九襄,她无措而又痛苦的摇着头,“可我作为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所言……”月九襄停了许久,似乎花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才说出这三个字,“是真的。”

夜摇光的心不可谓不震惊,连她都不曾相信邑德公主,可月九襄却信了,看着说完这句话就驾着阴珠飞奔离开了月九襄,夜摇光并没有追上去,她知道月九襄需要独自冷静。

“她为何就这么容易的信了呢?”

“受你影响。”温亭湛低声解释,“若是她不曾跟在你身侧这么久,磨砺了戾气,看了这么多人情世故,她不会这么冷静理智的去对待自己所承受的痛苦,还有刚刚经历了全跃的事情,虽然邑德公主不像雷副将对全跃有恩一样对他们母子有恩,可她也不想出现同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可若不是邑德公主,月九襄那样的生长环境,哪里有人对她有那样的仇怨,且还要盗用公主的名义?”夜摇光陷入了沉思。

“故而,凶手知晓月九襄、岳书意、邑德公主之间的关系。”温亭湛分析道。

“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夜摇光摇着头,她依然觉得除了邑德公主,没有旁的可能,“若是凶手是为了邑德公主,那就不会把她的名讳报出来;若不是为了邑德公主,为何又要让九襄写决绝书?如果凶手是为了陷害邑德公主,让岳书意与其反目成仇,那么十九年过去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行动?不将证据交给岳书意。”

一直沉思的温亭湛霍然抬起头:“摇摇,你方才说什么?”

夜摇光莫名:“我说若是凶手是为了邑德公主……”

“不,最后一句话。”

“如果凶手是为了陷害邑德公主,让岳书意与其反目成仇,那么十九年过去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行动?不将证据交给岳书意……”

夜摇光的话还不曾复述完毕,温亭湛霍然站起身,对着夜摇光道:“摇摇,你早些歇息,我有事需要去核实。”

说完,温亭湛就急冲冲的走了。

夜摇光被这一两个闹得一头雾水,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伤脑筋的事情扔到一边,洗漱翻身上榻休息。天将将要亮的时候,月九襄就回来,夜摇光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一切还按照往常一般进行。

当日温亭湛散值回来之后,拿了一叠画像,递到月九襄的面前:“这是从二十年前到如今,所有邑德公主府明面上的管事,和暗地里邑德公主重用之人,你看看可有当日对你们行凶之人?”

温亭湛一张张的翻阅,只剩倒数第二张的时候,月九襄充满戾气,仿佛要撑爆阴珠一般指着这个人:“是他,是他,就是他!”

而后利剑一般将那一张纸给冲破,来来回回的对穿,仿佛仇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邑德公主奶娘的丈夫,深的邑德公主信任,且十九年前,他确实去过汉阳。”温亭湛脸色有些凝重的告诉夜摇光。

汉阳正是月九襄带着一双儿女离开咸宁后的落脚之地,也是夜摇光路过遇上月九襄的地界,夜摇光挑眉看着温亭湛:“这不就是证据?”

“不,摇摇,我也信邑德公主对岳书意是情深义重,便她真的心思歹毒,她身为一朝公主,信任之人何其多?这等事自然是要寻一个可靠信任之人,可她断不会让自己奶娘之夫去。”温亭湛的语气很笃定。

“为何?”就连发泄一通的月九襄也看着温亭湛。

“因为邑德公主的奶娘,正是在寇府保护她而受辱而亡,死因与九襄大同小异。”温亭湛从很早开始就已经调查邑德公主,他素来行事知己知彼,所以这一点他很清楚。

大同小异,岂不也是被……

如果真的是这样,邑德公主但凡有点良知,就不会对自己的奶娘之夫下这样的命令,这不是挖他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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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2章:不合常理之处

“所以,不是邑德公主,那么这个人为何恰好在九襄遇难之时也在汉阳?他为何去汉阳,如果不是他所为,九襄遭遇不测之时他又在何处。凶手为何这般明确的假扮他行凶?”夜摇光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摇摇,这些问题我现如今都在一一核实,在我尚且不确定之前,我不会妄下定论,告诉你们。”温亭湛郑重的说道。

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月九襄的遭遇本就让夜摇光起了同情之心,若非如此夜摇光也不会明知道牵扯甚大,也要帮月九襄一把,加之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还有在凤翔府月九襄也是出力帮了夜摇光,夜摇光会站在月九襄这一边很正常,他现在的每一个推测都很可能引导夜摇光的情绪,所以不是万分确认,他不会轻易的告诉夜摇光他的推测。

“好吧,我姑且相信邑德公主还有些良知,不会行这等事。”夜摇光点着头,而后歪头看着温亭湛,“邑德公主奶娘的事儿好查吗?”

若是好查,既然凶手已经缜密到了这个地步,为何要漏掉这么大一个漏洞?若是不好查,温亭湛又是如何得知。

“不好查,我知晓乃是机缘巧合。”温亭湛语气笃定的对夜摇光道,“现如今知晓这件事的,恐怕就只有你我二人和邑德公主,就连岳书意也不知晓。”

温亭湛会知道这一点,还得追溯到当日他与岳书意私下见面之后,由于他的话,岳书意开始怀疑邑德公主,所以当夜回去质问过邑德公主,邑德公主才刚刚发生自己女儿和萧秉的事情,心里正是不快之时,和岳书意大吵了一场之后,岳书意被气得拂袖而去,而邑德公主却借酒消愁,喝的半醉不醒跑到自己所设的灵堂内抱着其奶娘痛哭,才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事情,对奶娘的思念,对奶娘维护她的感恩,以及对奶娘之死的耿耿于怀,最后是幻想若是奶娘还在……

这些,都是魔君告诉温亭湛。当日被温亭湛气晕了之后,跟着岳书意回去,原是想看看他们对岳湘龄嫁萧秉的事情是不是和温亭湛所料想的一致,却给温亭湛带回来了这样一个意外收获。

温亭湛没有告诉夜摇光他是如何得知,夜摇光也没有追问,她相信温亭湛定然是有他不想说的理由,且温亭湛如何得知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温亭湛确定知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就成。

“走吧,用膳。”温亭湛拉着夜摇光的手去了饭堂。

第二日,关大太太又带着关昭前来。倒不是来提亲,就好似友人串门,关大太太作为当家太太,事情肯定不少,能够为了儿子这样的尽心尽力,夜摇光还是蛮意外。所以,对关大太太的态度也很好,两人这样一来二去,明明是两辈人,最后竟然成了忘年交。

日子就在关大太太和关照这样隔三差五的登门造访之中划过,温亭湛一直在调查邑德公主的事情,可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夜摇光和月九襄也没有追问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有心的证据温亭湛会主动言及。

陛下给萧士睿放了五日的婚嫁,三召回门之后,他和喻清袭亲自带着谢礼登了门,夜摇光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也算是相得益彰,虽然谈不上什么浓情蜜意,生死相许,但到时彼此尊重谦让,也暗自点了点头。

“摇姐姐,你若是闲暇,变多去我府中陪陪我母妃可好?”吃完晚饭,萧士睿夫妻告辞,夜摇光和温亭湛将他们送到大门之后萧士睿突然道。

太子妃在萧士睿开府之后,就被接到了淳王府居住。

“对啊,摇姐姐,你常来府中陪陪我。”喻清袭也开口道,“母妃很是喜欢摇姐姐,我和王爷来前,母妃还让我们多听摇姐姐的话,可莫要热摇姐姐生气。”

“母妃自从父王去后,就极少与人接触,更少有人能够亲近她,难得母妃与摇姐姐投缘,摇姐姐可莫要拒绝。”萧士睿又道。

“好,我记下了。”夜摇光点头,对于太子妃也许是爱屋及乌,因着萧士睿之故她也挺喜欢。

正如太子妃所言,以往萧士睿没有大婚,她的身份也没有铺到明面上来,若是太子妃召见她,于她的名声有碍,且也会让喻清袭的心里留下疙瘩,如今萧士睿都大婚了,而她和温亭湛之间又是无人不知,萧士睿和温亭湛又是那样的情分,她时常上门不论是寻太子妃还是喻清袭都说得过去。

“摇摇何时投了太子妃的缘?”等到送走萧士睿夫妻之后,温亭湛牵着夜摇光走回内院之际问道。

“就是士睿大婚那日,太子妃娘娘还送了我一身衣裳,不过甚是华贵精细,非一般场合不好上身。”夜摇光也没有隐瞒,“我们也就说了些书院的事儿,太子妃娘娘应当是爱屋及乌。”

温亭湛也不过随意一问,听了就点了点头,而后进入了夜摇光的院子里前,温亭湛问道:“摇摇,我听说你救月九襄之时,困住她的还有符篆,且绘制符篆之人的修为不低。”

“是,是震阴符。”夜摇光点头,“符篆泛着浅紫色光芒,我也是突破了练虚期才能够偶尔绘制出浅紫色的符纸。”

能够绘制蕴含着浅紫色光芒的符篆,说明修为比练虚期应该还要高一些,或许是合体期更是分神期。

“修为如此之高,为何看不出月九襄被埋之处有阴珠即将形成呢?”温亭湛眉目变得深刻。

“其实我当时也有些想不透彻。”夜摇光沉思了片刻道,“我原以为凶手就是邑德公主,她身为公主能够识得一些奇门或是宗门之人是极寻常之事,毕竟对九襄用了那么残忍的手段,防止她怨气凝聚,化为厉鬼寻她报复,提前备下震阴符也是说得过去,可九襄竟然被人埋在了槐树之下,我原以为是被邑德公主吩咐之人办事不靠谱,现在想来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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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3章:摇摇,要当心

夜摇光那些推测完全建立在邑德公主是真凶的大前提之下,可如今邑德公主是真凶被推翻。那么凶手如何要费了这么大的劲用震阴符将月九襄的阴气镇压的同时,又将她矛盾的埋在千年槐树之下。

就如同温亭湛所问,既然对方修为如此之高,怎么可能看不出千年槐树之内有一颗千年阴珠即将形成?明知道有千年阴珠,还把月九襄放在那里,那岂不是……

电光火石之间,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夜摇光目光一冷:“他是有意为之!”

“是。”温亭湛点头,“其实摇摇从一开始就忘了一点,若是邑德公主当真是懂这些,并且害怕月九襄化为厉鬼来寻她复仇的人,她不是费尽心思的用震阴符镇压月九襄,而是寻人在月九襄的鬼魂还没有凝聚之前将之强行度化,修为在你之上,难道做不到这一点?”

“是啊,我竟然忘了这一点!”夜摇光伸手重重的一拍脑门。

语气用震阴符镇压一个含冤而死的人,增添孽缘,不如等到邑德公主杀了人,在原地守着等到月九襄凝魂成为厉鬼,将之强行诛灭,这样反而是功德……

“你不过是初闻月九襄的事情,被她的遭遇困在了其中,这是人之常情。”温亭湛心疼的低头看着夜摇光的在月色下光洁的额头,动作温柔的揉了揉,“日后不可在这般。”

“你别安慰我了,我就是不够聪明。”夜摇光耷拉着眼皮,垂头丧气道。

“我家摇摇,人情练达,美貌无双,修炼天赋卓绝,若是你再聪慧冠绝,那要我做什么?”温亭湛笑道,“这世间哪儿有那般十全十美之人,且摇摇虽然不是绝顶聪慧,也绝不是愚笨之人,还有何值得丧气?”

“我哪里有丧气。”夜摇光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想,若是日后我们的孩子随了我可如何是好。”

前世,夜摇光虽然不认为自己是聪明的人,但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笨,可这辈子身边有个多智近妖的温亭湛,把她的智慧衬托得真是低入尘埃,这要是不知道聪明人是什么模样,亦或是再聪明的人不是你能够接触的人也就罢了,可老公这么聪明,要是宝宝达不到这个高度,那岂不是她拉了后腿?

温亭湛忍不住低声笑出声来,他伸手将夜摇光搂入怀里:“我和摇摇的孩子如何能够不聪慧?摇摇只要不要想着他们个个如我一般,就定然不会失望,其实若可以,我倒希望他们不要如我一般,像小阳那般也是挺好不是么?”

“这可是你说的,日后你可别嫌弃。”夜摇光斜睨着温亭湛。

“摇摇为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我宝贝着还来不及,哪里敢嫌弃。”温亭湛温和的笑着。

“好了,不跟你闹了。”夜摇光怎么可能是个会嫌弃自己智商的人,若是这一点都看不透,还谈什么修炼,不过是就是和温亭湛说着玩,“我们言归正传,你的意思是凶手,亦或是凶手的身侧有修为高深的修炼之人,为的其实就是故意蓄养九襄,如此说来,凶手对九襄这样残忍的手段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为的就是刺激她的怨气和戾气。可凶手既然不惜一个血本,赔上一颗千年阴珠,为何十九年过去不将九襄掌握在手中,且我将九襄救走之后,他也不曾出现?”

“这一点我尚且还不知为何。”温亭湛双手握着夜摇光的肩膀,“不过摇摇,你可要当心,对方既然不惜用一颗千年阴珠养出月九襄,你这样带走了阴珠和月九襄,虽则不知他们为何到如今还没有动手,可我觉着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你不要担心,既然他们现在都没有追上来,那么说明他们并不知晓月九襄和阴珠是何时消失不见,便是去打听也打听不出来,我在汉阳一直是以男装出行,并没有让人看清我的面貌。且以我现在的修为,他们便是起卦,也不行。”夜摇光对温亭湛道。

进入元婴期,就已经踏入了修仙之途,在卦象上也会变得模糊。若是起卦所寻之人乃是大乘期,那就无法成卦,就和当初她为仲尧凡起卦寻百里绮梦一样,百里绮梦不是人,大乘期也已经是半仙。

听到夜摇光这样说,温亭湛也是松了口气,因为牵涉到了修炼之人,他不好把握的对象,他不敢贸然派人去打听是否有人打听夜摇光,害怕这样反而暴露了夜摇光,因此心里格外的没有底。

“别担心,对付人我不擅长,可对付不是人的管他妖魔鬼怪,我都是有千方百计。”夜摇光圈着温亭湛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就推开他,“早些歇息。”

虽然嘴上安慰着温亭湛,但是夜摇光心里还是格外的谨慎,甚至传信到了缘生观,让长延师兄帮忙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将范围锁定。

然后就没有多纠结这件事,开开心心的筹备起幼离和叶辅沿的婚事。并且亲自为幼离和叶辅沿算了一个好日子,正好是六月二日。

五月末,距离幼离和叶辅沿成婚还有三日,夜摇光将幼离单独留下来,将一个打开的匣子递给她:“这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一番心意。”

夜摇光给的很实在,一千两的银票,一个一进的宅院,比较幼离跟了她已经快十年,对她付出良多,自然要比其他人丰厚一些。

“姑娘……”幼离看着上面的宅契不由眼眶一红。

“我和阿湛商量过了,叶辅沿的弟弟要想在帝都入学,就得拥有帝都的户籍,这个宅子你可以落在叶辅渝的名下,算是你这个嫂子给小叔子还有小姑子的入门礼,叶辅渝和妹妹也都大了,总不能让他们住在我们府邸,我和阿湛倒是没什么,就怕他们因此受不了闲言碎语。”夜摇光亲手扶起幼离,“至于你和叶辅沿婚后,是要和他们住在一块,还是继续住在府里,都有你们自个儿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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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4章:是整个朝廷

次日,叶辅沿带着叶辅渝挑了温亭湛散值的时候来叩谢,并且为了方便幼离协助夜摇光,他们还是打算住在府邸,而叶辅渝兄妹两也不放心他们两人在外面住着,就求了夜摇光能否住在南园,吃穿都是他们自己出,夜摇光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为了不让人误会,叶辅沿和幼离并没有在状元府成婚,也是在南园成婚,并没有多少宾客,除了曾经有同窗情分的闻游和陆永恬还有萧士睿以外,就没有夜府之外的人参加,大婚的流程也相对很是简单。

新娘子是从夜摇光送给幼离的那一套宅院发嫁,叶辅沿从南园出发去接,拜了天地高堂之后,就礼成,因为人不多除了闻游几人和叶辅沿小喝了几杯,便没有人劝酒。

忙完了幼离和叶辅沿的亲事,夜摇光终于抽出时间去淳王府拜访了太子妃,陪着太子妃说了些话吃了顿午膳,夜摇光就离开了淳王府。

回到家中,倒是收到了一份来自于南久王府的喜帖,原来是萧秉和岳湘龄将再七月的时候大婚,等到温亭湛散值回来,夜摇光拿着喜帖问:“他们两怎么这么快就要成亲?”

岳湘龄这事儿闹得很大,按理说这风波才刚刚平息,怎么也要等大家淡忘的差不多再筹备大婚,这么急着大婚,岂不是又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而且七月大婚,这么冲忙,远在云南的南久王很可能赶不来。

温亭湛端着茶杯笑而不语。

夜摇光见此,不由试探的问道:“该不是岳湘龄……”

后面的话夜摇光没有说出口,但温亭湛却已经意会,于是点了点头。

还真是,这母女俩怕都是易受孕体质吧,当年邑德公主把岳书意睡了一夜就珠胎暗结,这下岳湘龄也和萧秉这么轻易的升级当爹妈,算算日子岳湘龄现在也就恰好一个月多几日的身孕,下个月成亲也是为了好遮掩。

温亭湛含笑看着夜摇光,他自然不会告诉夜摇光,这里面他功不可没,他添加的那一份香料里面有助孕的药,只要萧秉和岳湘龄的身子没有问题,岳湘龄有孕的可能会急剧增加。其目的嘛,自然是让岳湘龄安安份份的养胎,不要再出来蹦跶。另外,就是要膈应邑德公主,邑德公主当初用骨肉套住了岳书意,如今就应该报应在她的女儿身上,岳湘龄这个孩子就会是她陷入噩梦的开始。

萧秉可不是一个受得住的人,妻子是赔了名声挨了板子被陷害说成主动陷害娶来,娶回家还不能碰。而岳湘龄从小就在岳书意一心一意对待邑德公主的环境下长大,她会容忍得下萧秉有别的女人?

这是杀鸡儆猴,日后但凡有点脑子敢对他动歪心思的女人不妨好好看一看岳湘龄的前车之鉴。

“对了,无音大婚,我打算再过五日便出发去戈雾海。”夜摇光没有在岳湘龄的事情上放多少八卦心思,而是正色对温亭湛道。

“为何这般早?”温亭湛闷声道。

他这个月除了正常的休沐,没有节假,不可能随夜摇光去戈雾海,原本心里就不舍却又不能阻止她,没有想到夜摇光还要提前去。

“无音是二十四日大婚,从戈雾海到缥缈峰距离足足两千里,虽则修炼之人的行程要快,但浩浩荡荡的一队伍也快不到哪里去,我去信问过无音,缥邈仙宗是十九日迎亲,我既然是作为无音的亲友出席,自然是要从无音发嫁时陪着她。而且无音是我最好的姐妹,她一辈子的大喜事,我自然不能敷衍。”夜摇光看着一脸失落仿佛被抛弃的小兽一般露出可怜巴巴目光的温亭湛,在他唇边亲了几口,“乖乖在家中等我,我参加完婚礼就回来。”

“好,你把小阳留下。”温亭湛点头道。

“你要用小阳?”夜摇光是打算将乾阳和呆在温宅的连山都一起带去,他们两都是修炼之人,缥邈仙宗和戈雾海的联姻,算是修炼界的大事儿,总不能让他们缺席,去见见世面也好。认个人,日后他们出去历练,若是遇险,也好知晓在哪里能够寻到助力。

“等二十三让小阳带我去缥邈仙宗。”温亭湛把玩着夜摇光的手指,“既然是你最好的姐妹,我这个做夫君的哪里能够缺席?”

“你哪里有时日?”夜摇光皱眉,就算是二十四日温亭湛恰好休沐,也就一日的时间,本朝休沐乃是五日一休,也就是上五天休息一天,当天夜里赶回来,实在是太累。

“我有六日的休沐日。”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一副你都不关心的落寞神色,“摇摇难不曾发现,我已经许久没有休沐了吗?”

夜摇光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早在全跃的事儿了解之后,温亭湛就没有休过假,她一直忙着幼离的婚事,且每日都能够见到温亭湛,完全将这件事情给忽略了。

“是我错了。”夜摇光连忙态度良好的认错。

温亭湛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夜摇光抱着他的脑袋,就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心满意足的温亭湛这才正色的对夜摇光说道:“我怀疑,月九襄之事,针对的不是邑德公主,也不是岳书意。”

“那是什么?”夜摇光纳闷,月九襄的事儿还能够针对旁的人和事儿?

温亭湛的目光变得幽深莫测:“是整个朝廷。”

“你说什么?”夜摇光惊讶不已。

“摇摇,你仔细想想,岳书意若是知晓月九襄和一双儿女如何惨死,并且真凶是邑德公主,他会如何?”温亭湛问道。

“拉着邑德公主一块下地狱吧。”夜摇光觉得应该会,纵然岳书意对月九襄没有男女之情,可有亲情,还有另外两个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会痛恨邑德公主,同样也会更加的痛恨自己。因为在他看来,邑德公主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他,他才是罪魁祸首,正如他自己所言,于月九襄而言,而是他们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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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章:宁安王的来意

“是。”温亭湛赞同夜摇光的话,可却又问道,“可若是这时候有人以月九襄的魂魄,乃是他的一双儿女的魂魄做要挟,你认为他可会妥协?”

“会。”夜摇光毫不犹豫的点头,“岳书意会恨,会内疚,他会认为这世间最对不起的便是月九襄母子,他已经害的月九襄母子活的时候惨死,便不会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宁。为了能够赎罪,让月九襄母子解脱,我想他会做任何事……”

说到这里,夜摇光顿时了悟。岳书意愿意做任何事,自然包括谋逆!岳书意是个有脑子的人,而且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国子监祭酒,教育出来多少学生?其影响力不可谓不大,更重要的是他深得陛下信任!

“是什么人要和朝廷作对?”夜摇光想不明白。

当今乃是太子登基名正言顺,且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明君,除了初登基的时候为了收回大权,对几个把持朝堂的大世家连根拔起之外,可谓没有任何大冤狱或者暴政之人。如今是元朝三百多年,前朝的人只怕找都找不出来几个,在先皇庸碌无为的时候不报复,这个时候来报复恐怕说不过去。

“目前我怀疑的对象不少,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证明到底是哪一方。”温亭湛也是摇了摇头道。

“按你这么说,对方恐怕不止埋下了岳书意一颗棋子。”

岳书意是很有用,但却不是万能,更不可能天真的以为,有了一个岳书意就能够推翻朝堂,既然对方愿意花十九年的时间来培养一个岳书意,这样的仔细谨慎,只怕这十九年,甚至十九年之前就已经在一步步的按下一颗又一颗的钉子。而且这些钉子,在对方还没有用之前,恐怕大多数都和岳书意一样,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沦为棋子。

夜摇光光是想想,就觉得这个潜伏在背后的人很可怕。

“恐怕不止朝中大臣,他的手已经伸得更长更远……”温亭湛的目光头像擦黑的天空,幽寂一片。

“现在可如何是好?”夜摇光顿时觉得脑子疼。

这种情况,绝对和全跃的情况不一样,莫说去告诉皇帝,就连褚帝师都未必能够说,一则得把月九襄的事情先讲出来,那就得让他们见过月九襄,可如此一来就暴露了月九襄,她可是风水师,养着一只鬼,对方明显有修炼之人坐镇,正愁没有机会正大光明的将月九襄给抓回去,这不是暴露她吗?

再则,就算是暴露了月九襄,皇帝和褚帝师也未必会相信,没有证据。就算他们信了,大动干戈的调查,如同岳书意这样的事情,在人家没有寻上岳书意之前,岳书意肯定认为自己是清清白白,其他人亦然。到时候不但什么也差不多,反而打草惊蛇,从而将他们夫妻置于险境。

可若是不说,这事儿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对方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定然是有他尚未布置好的地方。”温亭湛拍了拍夜摇光的手,“这便是我的时间,我信既然是天意让我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发现了这一个阴谋,我定然有能力逆转乾坤。”

“我陪你。”夜摇光目光坚定的看着温亭湛。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两人相视一笑,便轻松愉快的去用了晚膳。温亭湛继续投入了他的追查之中,他将这件事包括他的推测都告诉了闻游还有萧士睿,两人对温亭湛是信任不疑,也开始倍加留心接触的朝臣之间的异动。

夜摇光依然没心没肺表面上过着自己的日子,关大太太后来就没有再上门,因着关昭上了国子监,但只要关昭一休沐,他就会趁着温亭湛在府中以请教学问唯有登门。夜摇光也听之任之,而她除了去淳王府和太子妃聊天天以外,基本都是其他府邸有事邀请她,她才会出门。

转眼就过了月中,夜摇光打算十七日去戈雾海,却没有想到她临走的前一日,一个意外的人登了门,彼时她和温亭湛刚刚用了晚膳,打算消失散步,王木进来通报:“少爷,宁安王爷在门外。”

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了一眼,两人便一道去门外迎接,的的确确是宁安王,他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

“不知王爷驾临寒舍,有何吩咐?”将宁安王迎到大堂之后,上了茶水,温亭湛直截了当的问道。

宁安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握着茶杯,摩挲着白瓷杯身,浅抿了一口,才抬眼看着温亭湛:“本王今日前来,是来寻温夫人。”

“王爷是为了当初我许下的诺言?”夜摇光立刻就想到。

“是,也不是。”宁安王模棱两可的回答。

夜摇光看了看温亭湛,才问道:“请王爷明言。”

“昔日温夫人曾对本王言及,还本王自由之身,却不得不将他超度是否?”宁安王问道。

“是。”夜摇光很肯定的回答,“人鬼殊途,鬼便是死的在可怜,它已经是鬼,就没有留在这个世间的理由。王爷曾说过,它不曾伤及人命,故而,它不会魂飞魄散。送它入轮回,让它早日寻到来生。”

宁安王听后沉默了许久,目光才落在手上的白瓷杯上,杯沿折射的光芒射入他的眼底,让他的眼中多了一丝诡异的冷光:“温夫人,没有办法让我与他共存?”

“那是逆天而为,我无能为力。”夜摇光正色道。

宁安王霍然抬起头,目光深沉的落在夜摇光的身上:“可不久前,有人寻上了本王,直言可替他重塑真身。”

夜摇光霍然站起身:“是谁?王爷,我不隐瞒你,我也曾替鬼魂重塑真身过,可这个鬼魂乃是我送入轮回之后,被轮回道反弹而出,六界除名的鬼。而我为替他重塑真身可谓费尽心力,我相信允诺王爷之人,绝对不会用我同样的办法,也用不了。那么他只能用歪门邪道。如何选择,是王爷的权利,可我不得不奉劝王爷一句,天上不会掉馅饼,王爷你费尽心思让它重生,违背天意,日后要为此付出最大代价的也必然是王爷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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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6章:人各有命

夜摇光的话落,一室静谧。 宁安王垂下眼脸,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倒是温亭湛出声打破了平静:“王爷若非有顾虑,何须来此寻内子?”

宁安王抬起头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看着温亭湛:“本王自然要寻温夫人,诚如温夫人所言,这世间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在温夫人这里,是温夫人欠了我的人情,到了别处便是本王欠人情。”

“王爷既然想到明白,看得透彻,又在迟疑什么?”夜摇光扬眉道,“早在我应诺王爷之前,我已经说过能够做到何等程度。王爷你大可放心,我为人处世的原则,万物生灵活一场不易,能够让其生便是费再大的功夫我也不会让其死。”

宁安王又沉默不言,只是指尖依然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杯子。

“姑且让下官揣摩一番王爷的心思。”温亭湛再度开口道,“同胞双生,王爷生,而他死。若非宛妃娘娘顾忌双生子的禁忌,便不会狠心走这一步。在王爷看来,是他的死成全了王爷的生,故而心存内疚。”

“难道不是么?”宁安王也不避讳,这些事情温亭湛他们早就知晓。

“自然不是。”温亭湛淡笑道,“谁生谁死,在那一刻王爷和他都做不了主,唯一能够做得了主的乃是宛妃娘娘,宛妃娘娘选择一个,或许没有根据缘由,只是随手一挑。或许是他体弱晚出生一步等等因由。可归根结底,他的死都不是王爷造成,只因王爷也曾因为他的存在,而在险些成为丧命的那一个。能够活下来,只能是王爷的运道好一些罢了。故而,王爷与他之间,并不存在谁欠了谁。”

宁安王的目光变得幽深,他静静的看着温亭湛:“依你所言,他应该怨恨的是本王的母妃……”

“不。”温亭湛摇头,“生我者父母,我们的生命骨肉都是父母所赐,我们理应还给他们一条命。”

这是温亭湛的观念,父母再多的不是,终究生养一场,他们对待子女再不好,也只能受道德的谴责,而不应该承受子女的怨恨。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要想划清界限,那就换他们一条性命,从此两不相欠。

“理应还他们一条命……”宁安王晃神的重复一遍,旋即他沉沉的闭上了眼,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理应还她一条命!”

夜摇光看着再度抬起头,眼睛瞳孔变成了幽绿色的宁安王,手一动却被温亭湛给拦下。

宁安王诡异的笑着:“温允禾,你早就看出是我可对?”

“王爷与你气韵不同。”温亭湛承认。

“故而,你所言是特意说给我听么?”宁安王,应该说是宁安王的兄弟那一双瘆人的绿眼睛落在温亭湛的身上。

“确然是特意说给你听,可却是实情,亦是我心中真实所想。”温亭湛直言,“你既然能够来此,我信你心中敞亮,还有回头路,何故要真的亏欠宁安王,他当真不欠你。”

“那你告诉我,是谁亏欠了我?”宁安王唇角讥讽的上扬。

“无人欠了你。”温亭湛摇着头,“你心中的怨,不过是同母一胞,王爷可以活着看尽花红酒绿,人世繁华,而你却是被宛妃娘娘牺牲的那一个,你不甘,你心中不平,为何被牺牲掉的是你。可你觉着王爷背负着你这么多年,当真快乐么?我想若是可以互换,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与煎熬,王爷恐怕更想当年被牺牲掉的是他吧,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这么多年,你与王爷同生同长,你可扪心自问,若是你们易地而处,到底是谁更苦更累……”

温亭湛的话让宁安王体内的鬼魂变得安静,似乎陷入了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回忆。

“这世间,从来没有忒多的为何,也没有忒多的公平。你自认为你悲惨,那么这世间多的是生在贫困之家,为了生活而自卖其身,遇上那性情暴戾的主家,稍有不慎就被打杀,这些人又该怨谁?又该问是谁欠了他们?”温亭湛声音平静的说着,“其实你已经比许多人幸,这么多年宁安王为你背负了许多,为了你一再沦落他人的棋子,你自己明白,他不是没有办法将你驱除。他之所以到如今还不曾行动,不是惧怕什么,亦不是做不到,而是顾念着你们虽然阴阳两隔却依然存在的手足之情。”

宁安王的身体一震,他眼中的绿光有那么一瞬间全部褪去,但很快又蔓延上来,只见他体内的鬼魂拍着手:“好,好,好,状元郎真真是好口才,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戳心。只可惜,我不是人,没有心呢。”

“你若无心,便不会出现在此。”温亭湛泰然自若的看着他。

他的双眼一眯,定定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坦然回视。

“前几日有人寻上门,他,决定成全我。”好一会儿他才移开目光,他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宁安王,应该是有人寻上门,但宁安王不同意他妥协,为此宁安王宁可成为被牺牲掉的那一个。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夜摇光的身上,“既然你说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可以活。你可有法子,让他死我生?”

“我有,但我不会为。”夜摇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如此做,我不但要担上杀了宁安王的罪孽,还要助你逆天改命。”

“在温夫人的眼中,我必然是那个该死的对否?”他看着夜摇光问。

“不是该死,而是你已经死了。”夜摇光纠正道。

“呵呵呵……”他发出了一阵冷嘲的轻笑,笑着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温夫人今日就实现你对他的承诺,超度我吧。”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是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轻易的说出这句话。

“摇摇今日无法超度你。”不等夜摇光出声,温亭湛先一步道,“做法需要准备,还需精算时辰,送你入轮回也得打开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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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7章:水灵珠

夜摇光看了看温亭湛,也沉默着点头。

宁安王体内的鬼兄弟那一双幽绿的眼睛静静的看了他们夫妻一眼,旋即勾唇道:“若是我只给温夫人今夜一次机会,又当如何?”

“呵!”温亭湛冷嗤的笑道,“这是你与宁安王之间的恩怨,与我们夫妻二人无关,若是你的良知只有这样一瞬,那也是你的权利。”

宁安王站起身,深沉的看了夜摇光和温亭湛一眼,不发一言的离开。

等到他走了之后,夜摇光才问:“你为何要阻拦,其实今夜也行。”

“不是时候,我不想让你暴露。”温亭湛面色凝重道。

“你是觉得找上宁安王的人可疑?”

其实夜摇光也有些怀疑,他们才刚刚察觉到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很多事情发生,目的就是为了颠覆皇朝。而宁安王便寻上了门,就夜摇光所知,任何正统修炼者都不可能允诺宁安王让他们共存,亦或是费尽心力给宁安王的鬼兄弟重塑真身,这是极大的罪孽。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邪门邪派,又恰好看上了宁安王。帮助宁安王的目的在哪里?无非是宁安王乃是亲王,是陛下的亲子,手握重权。

“应当是他们。”温亭湛点头,“他们既然已经寻上了宁安王,必然是时刻掌握着宁安王的动静,今日宁安王来寻了你便解决了宁安王身体里的鬼,他们自然会怀疑你。虽则你的身份不是秘密,可现在还不是让他们知晓你是他们劲敌之时。且,我也想多留一留他。”

“你是打算与宁安王合作,让宁安王做棋子,将背后的人引出来?”夜摇光立刻就明白了温亭湛的心思,于是皱眉道,“他可信吗?”

宁安王的那个鬼兄弟,在夜摇光看来是一个矛盾体,而且随时可能抽风,再加上他很可能有些痛恨皇权,宛妃若不是为了权势,何至于在他出生之时就弄死他,夜摇光觉得留着他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只要有宁安王在一日,他就可以掌握。”温亭湛笑道,“他今日愿意为宁安王而被你超度,足以证明宁安王于他而言分量极重。”

“好吧,我相信你看人,不,看鬼的目光。”夜摇光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时辰不早,早些歇息吧,你明日还得启程。”温亭湛温和的对夜摇光叮嘱之后,将夜摇光送回房,而后去了书房。

夜摇光又借着月光做了会儿针线,恰好将温亭湛的一条腰带做好,整套衣裳摆出来,看温亭湛似乎还没有打算熄灯睡觉,遇上将衣裳交给了守夜的宜宁,吩咐她明日给温亭湛洗过熏香之后交给温亭湛,顺便让她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熄火,让人给温亭湛弄点好克化的夜宵。

等到亲眼见到王一林给温亭湛将夜宵送进去,夜摇光才歇下。

第二日一早,夜摇光就带着从温宅赶来的连山一起去了戈雾海,温亭湛亲自送他们出了大门,乾阳瘪着嘴一脸不高兴。

“好生在家里等着,过几日与阿湛一道来寻我。”夜摇光不由叮嘱他一声,“最近帝都不太平,阿湛若是不在,你尽可能别出门。”

其实把乾阳留下,夜摇光也更安心一些,乾阳修为不低了,对方虽然有修为比她还高的人,可这是帝都他们既然选择藏在暗处,定然是不敢闹出大动静,就让乾阳保护着温亭湛也好。

吩咐完,夜摇光看了温亭湛一眼,就带着金子和连山出了城门,在京郊之外才放出天麟,带着一人一猴飞向戈雾海。

从帝都要戈雾海足足三千里的路程,夜摇光到了练虚期,也是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到了戈雾海,由于夜摇光早早就已经去信给了戈无音,所以她才刚刚落入戈雾海的岛屿之上,作为准嫁娘的戈无音就迎了上来。

“摇光,你可算来了,我从收到你的信,就在****期盼你快点来,你可算是让我好等。”戈无音瞪了夜摇光一眼,就亲密的挽着她,带着她进入了戈雾海。

一路行来,夜摇光终于明白为何叫做戈雾海,因为这座岛屿的四周,即便是夜晚,也可以在灯光之下看到萦绕的浓厚的黑雾。而且越发的深入,丝丝缭绕的雾气就越发的密集。并且夜摇光窜梭其中,却发现这些雾气之中含着好几重阵法,戈雾海虽然不像缘生观以及缥邈仙宗那么险峻,但是要入侵是真的很困难。

越过外面茂密的雾林和山林,就看到以白色基调建筑的戈雾海,房子一排排都是呈圆形,进入了内部,就看到一个类似于广场的地方有四根类似于獠牙一般的大柱子弯弧的戳上云霄一般。

“这是教武场,戈雾海的弟子每一年都要比试,高辈分的弟子随时在变化,这是为了保证戈雾海弟子的修炼水准。”戈无音给夜摇光介绍着,然后指着教武场的背后,“那一座塔,是我们戈雾海的定海塔,里面供奉着戈雾海先祖的灵牌,还有戈雾海千年岁月的财宝,只有宗主才可以入,便是我祖母宗主夫人也不可闯入。”

“那塔倒是很好看。”有点像泰式佛庙,白色的圆形,金色的描纹,而夜摇光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量似乎在里面运转。

“我有一次听我祖父醉后说,里面似乎有水灵珠。”戈无音凑近夜摇光的耳边低声道。

“你也不怕我起了坏心思。”夜摇光白了她一眼,难怪她觉得这股力量很舒服,并且和她似乎有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牵扯,原来是七灵珠之一的水灵珠。

“你会稀罕水灵珠?”戈无音不以为意道,自从发生了蓬莱岛的事儿后,夜摇光的身上有紫灵珠的事儿他们这些人都知晓。紫灵珠乃是七灵珠之首,拥有紫灵珠就根本不需要紫灵珠。

“宝物谁嫌多?”夜摇光的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因为她看到三道身影缓步而来。走在中间的正是在缘生观,夜摇光就见过的杨菁菁,她小腹高耸,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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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8章:夜话

戈无音拉着夜摇光就绕了另外一边,朝着戈宗主的院子而去,夜摇光作为客人登门,出于尊重按照规矩,她都应该去见一见戈宗主。

“你的小娘倒是蛮拼的。”这么快就怀上了二胎。修炼之人哪里有丫鬟伺候,最多都是弟子服侍,很明显这两个丫鬟是为杨菁菁准备。

“我们少宗主离不得她。”戈无音神色淡漠道。

夜摇光也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她和戈无音去见了戈宗主,按照辈分她可是比戈宗主还高一辈,虽然她是以戈无音好友的身份来,但是有缘生观在一日,有千机真君在一日,就没有他们敢不尊重她的时候。

也就是露了个面,打了个招呼,说了两句话,夜摇光就和戈无音走了,戈无音直接将夜摇光带到了她的房间,连山则是另外安排的住处,虽然连山个子很高,可在戈雾海还是有地方可以住。

“你现在过得可艰难?”夜摇光方才看到杨菁菁那样得势,且很明显是从主殿出来,如此深夜应该不是戈宗主见他,那就必然是宗主夫人,可见杨菁菁在戈雾海多么的风生水起。

“有什么艰难?”戈无音语气很轻松,“比起她来,我这个未来的缥邈仙宗宗主夫人地位要重更多,这几年也就相安无事,我们各不干涉。”顿了顿,戈无音叹了口气,“若是一直这般,也没什么。我娘看重的不是戈裔重这个人,看重的是她的地位,和我大哥的继承位。若是她不争这些,我娘也不会和她争执。”

“她还想争嫡系之位?”夜摇光不可思议的说道,“她凭什么争?”

就算杨菁菁成了戈裔重的二夫人,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杨菁菁干掉了戈无音的母亲成了大夫人,她所出的子女都不可能得到宗门的继承权,要知道杨菁菁是妖体,她生下来的孩子怎么都有妖气,这样的人成了大宗门的掌权人,别说戈雾海的长老们同意,就算是其他宗门也不会同意。

“她心大着呢。”戈无音不屑的笑着,“也不知从何处听到水灵珠可以洗筋伐髓,洗去妖物的妖气,已经不止一次怂恿戈裔重求祖父。”

“你祖父还没有糊涂。”夜摇光皱眉,戈宗主应该不会这样做。

“我为何不顾及的告诉你定海塔内是水灵珠,就是被她这一闹,整个宗门几乎都已经知晓定海塔内有水灵珠。”大家都知道,又不是什么宗门机密,她自然说的没有顾及。

“她是如何知晓?”夜摇光疑惑。

“从戈裔重口中知晓的吧”戈无音想都没有想就说道。

“你是从你祖父醉后得知,你父亲尚且没有成为宗主,你祖父按理是不会告诉他才对。”夜摇光分析道,“若是戈裔重也不知,那么杨菁菁是从何处知晓。”

夜摇光这一问,倒是让戈无音愣住了,她从榻上坐起来。她理所应当的认为是戈裔重告诉杨菁菁,可如果不是这样,恰恰相反是杨菁菁告诉了戈裔重,再借着这件事将定海塔内有水灵珠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她的目的是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杨菁菁很是可疑?”夜摇光也坐起身,侧首看着戈无音,“当初你祖父怎么就中了妖毒?你们戈雾海严防死守,我一路进来觉得一般妖物根本无法靠近,若是修为高深的妖物,为何不杀了你祖父,或是重伤你祖父。”

“如果它是不想惊动我们呢?”戈无音试图辩解。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夜摇光点头,但是却转而道,“可若是法力高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你们戈雾海的妖物,能够感觉不到杨菁菁这个树妖的存在?既然感应得到,他给你祖父下了妖毒之后,不把杨菁菁杀死,会不会太可笑?”

它难道会不知道杨菁菁有本事就得了戈宗主?这一趟岂不是白来。

“她当时还怀着身孕……”戈无音有些愣怔的说着,怀着身孕啊,她明知道这样做会损失一个孩子,却依然选择了和妖物联手,戈无音无法想象是得多狠的心,“且,我虽不喜她,更是厌恶她,但我知晓她对戈裔重的情意是真的。”

“也许,她自认为可以摆脱这个妖物的掌控。”夜摇光一针见血的说道。

“她不像是一个可以狠得下心,为了利益舍弃孩子的人。”即便是敌人,戈无音也不会故意的去抹黑与否定她应有的品质。

“若是这个孩子本身就有问题呢?”夜摇光想到了这一点。

“有问题?”戈无音瞪大一双美目,“你的意思这个还是她背着戈裔重……”

“你想哪儿去了?”夜摇光翻了个白眼,“她****和戈裔重出双入对,便是她想也得有机会啊,整个戈雾海除了戈裔重,谁还敢与她有染?”

戈无音松了一口气:“那你是何意?”

“你可还记得七叶玉菩提?”夜摇光点醒戈无音,“我记得你曾与我说过,她偷偷服用了七叶玉菩提,所以险些现了原形,一张脸都是半树半人,她是何时好的,如何好的?”

“她怀孕以前就好了,似乎是戈裔重弄了什么宝贝给她。”戈无音解释道,“到底是如何好的,我们都不清楚,这种事儿我不愿去打听……”说到这里,戈无音反应过来,“你是说,她很可能服用了什么不妥之物,才让自己恢复,而这东西或许有残留的毒素在她的体内,等到她怀孕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孩子生下来很可能有问题,所以她才痛下决心!”

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清楚。戈无音一直在怀疑当初的妖毒从何而来,妖物根本就不能够靠近,如果是杨菁菁发现了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却不能莫名其妙的让一个孩子没有,而在用孩子陷害他们母子和用这个孩子来让自己名正言顺谋取利益之间,她聪明的选择了后者,因为后者更容易,更不会被人深查,所以她祖父中的妖毒是杨菁菁自导自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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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9章:重聚与共计

“是,我是如此作想。”

夜摇光就这件事和温亭湛也讨论过,毕竟关乎戈无音,虽然戈无音是家事儿,他们不好插手,重不得轻不得。如果因为他们的插手而导致戈雾海纷乱,或是戈裔重致死,戈裔重再不对比较是戈无音的父亲,未必不会在戈无音心里留个疙瘩,故而温亭湛一直劝夜摇光不要插手,可不插手不代表不关心。和温亭湛重逢,夜摇光将这些事都告诉过温亭湛,然后温亭湛给她分析过,这极有可能是杨菁菁一手安排。

夜摇光也几次想要写信给戈无音言及,但是没有证据,加上如果温亭湛所料是真的,杨菁菁的背后有一个修为极其高深的妖物。以戈无音的冲动,很可能会坏事儿,所以她也是到现在才当面点破。

果然,戈无音就翻身准备下榻,夜摇光一把拦住她:“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查她。”戈无音一刻都等不了。

她即将出嫁,等她走后就鞭长莫及,若杨菁菁真的是一个这样心思深远,且手段很辣的人,她的母亲恐怕要吃亏。

“你急什么!”夜摇光庆幸,她之前没有来信对戈无音说这些,“在戈裔重修为没有大成之前,至少在高过她背后的妖物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你现在突然去查她,只会打草惊蛇。”

“你为何如此笃定?”戈无音侧首问道。

“这几年不也是相安无事?”夜摇光无奈道,“她对戈裔重有情!”

否则以杨菁菁这样的手腕,早就把戈无音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哪里需要耍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让戈裔重远离和厌恶戈无音和她娘这边的人?也正是杨菁菁对戈裔重有情,因此她才在费心思绕着她背后的妖或是人,不然戈雾海只怕已经鸡飞狗跳。

“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等到戈裔重修为大成,只怕她就不会有顾忌。”戈无音皱眉道。

“是不能坐以待毙,但不能如你这般横冲直撞,我们得想想办法。”夜摇光皱眉,最好是在戈无音出嫁前,让其原形毕露。

“我后日便出嫁,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戈无音还是掀开被褥,走下床榻,“我去寻无息,给他打个招呼。”

夜摇光没有阻拦戈无音,而是躺回去想想有什么办法。想着想着竟然想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戈无音回来,夜摇光翻身继续睡觉,早晨起来和戈无音一起修炼,然后一起用早膳。

刚刚用完早膳,戈无音带着夜摇光在戈雾海走了一小会,熟悉一下环境,就听到陌钦到来,两人连忙跟着过去。陌钦不是一个人来,他的身侧跟着一个宛如玉宫遗落的仙子一般的女子,正是苍珺玥。

“你们一起来,我倒是颇有些意外。”戈无音看着陌钦和苍珺玥。

“是我去寻钦哥。”苍珺玥也不忸怩,大方的承认,“我知晓钦哥要来此,便跟了上来。”

“摇光。”陌钦亲切的喊了一声。

“陌大哥。”夜摇光也回应一声,旋即对苍珺玥颔首致意,“苍姑娘。”

“我早就猜到夜姑娘回来。”苍珺玥笑着说道,“好久不曾见到夜姑娘,夜姑娘的修为又大涨了。”

“苍姑娘的手艺定然也精进了。”夜摇光回道:“还没有多谢苍姑娘别出心裁的镯子。”

那几个镯子,苍廉矗在信中提到过,是苍珺玥所建议。

“我想着夜姑娘在俗世中,有个暗器防身也是极好。”苍珺玥眉目含笑,“夜姑娘喜欢,可真是再好不过。其实夜姑娘不用感谢,父亲得到了夜姑娘的锽铁,把他允诺给母亲好几年的物件打造出来,也算是完成了一桩心愿,告慰了我母亲在天之灵,真要说谢,也是我谢夜姑娘。”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谢来谢去。”戈无音打断他们,“快随我进屋子里吧,这几年摇光给我送的好酒我都屯着,就是留着这一日招待你们,你们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此?”

“无音你为何不早说?”苍珺玥连忙拽住她,“在家里我爹都不准我饮酒,快带我去,今儿他不在,我要喝个够。”

于是戈无音和苍珺玥走在前头,夜摇光和陌钦就走在后头。

陌钦便不由问道:“你和允禾打算何时成婚?”

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请柬,他觉着有些不正常,按照温允禾对夜摇光的心思,不应该是一回去就迫不及待的成亲么?

“明年,日子倒是定下来,可还早,才没有发喜帖。”提到婚事,夜摇光的眉目都晕染着笑意,“陌大哥放心,我和阿湛都不会忘记你。”

“如此便好,我可当真怕你们把我给忘了。”陌钦的心里已经放开,对于温亭湛和夜摇光之间,他虽然没有做到对夜摇光断情,可却是真心期待和祝福他们两能够早日修成正果。

“陌大哥的修为依旧比我高。”夜摇光感受到陌钦的气息,不由叹息道,“何时我才能够超越陌大哥啊。”

“你的修炼速度已经极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赶超我。”陌钦无奈的笑着,“不过我如今在九陌宗一心修炼,不像你俗务缠身。”

“清修有清修的好,操劳有操劳的乐趣,我挺享受的。”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很快就追上了戈无音和苍珺玥,两个姑娘已经喝了两杯,苍珺玥道:“夜姑娘可真是不厚道,这么好的酒竟然今日才让我尝到。”

“咦,当年我收到苍宗主送来的几件武器之后,就回赠了年礼,有一坛酒啊。”她的记忆可是很好。

“一定是被我爹给独吞了!”苍珺玥气得跳脚。

看着平日里娴雅的一个人儿,为了酒变了个模样,夜摇光不由好笑。

“快坐下,陌钦,我正好有个事儿让你拿个主意。”戈无音招待着他们落座,然后给他们各自倒了酒,我这杯子才道,“昨夜摇光给我提了个醒……”

夜摇光没有想到,戈无音竟然会当着苍珺玥的面儿,将这么隐晦的家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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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云非离的质问

明明上一次在缘生观之时,夜摇光还发现戈无音和苍珺玥交情并不深,看来这几年戈无音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让她和苍珺玥建立了友情,并且深到可以毫不避讳的谈及家丑。

把夜摇光的话说了一遍,戈无音看着陌钦和苍珺玥道:“你们给拿个主意,我明日就要出嫁,一会儿还有的忙,这会儿是什么都不愿多想。”

“如此匆忙,便是有好主意,也是安排不及。”苍珺玥蹙眉,“你何苦执着于你即将出嫁,非要出嫁前将这事儿给办妥?有无息在,你们时常可以联系,且如今缥邈仙宗你想回来一趟很是容易,云非离定不会阻拦你。”

“此事还真不能急于一时。”陌钦沉思之后也点头道,“须得徐徐图之。”

“可我不做点什么,我就心神不宁。”戈无音握着拳头道。

“她现在有孕在身,你还真不好做什么,一个不慎她再滑胎,反而会将她给惹恼。”苍珺玥不赞同的说道。

“你总是这般沉不住气。”陌钦也叹了一口气道,“待你成婚之后,你的身份便不是如今这般,行事岂不是更加容易?”

“你们两真不是我的挚友。”戈无音瞥了两人一眼,将饱含希望的目光落在夜摇光的身上,“摇光,你可不能学他们。”

夜摇光苦笑,想了想才道:“民间成婚,有回门一说,你们可有?”

“有啊,这个有。”戈无音道,“我们也是三日后回门。”

“那倒是可以给她敲个警钟。”夜摇光笑的意味深长。

“快说说!”戈无音连忙奔到夜摇光的身边。

“她不是想要水灵珠?”夜摇光道,“我们便用水灵珠做文章。”

“怎么做!”戈无音抓着夜摇光的胳膊,迫不及待的问。

“很简单,我们就这样……”

三人都听着夜摇光的计划,戈无音和苍珺玥都是听着不住地点头。陌钦则是侧首看着眉飞色舞的夜摇光,她已经不再是以往的那个做什么都只想着一时之快,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的姑娘。她的身上沉淀了一种叫做智谋的气息,这种气息是由另一个人潜移默化的影响而来。

最后,夜摇光的计划得到了三人的认可,戈无音特意带着三人以熟悉环境唯有走了一遍戈雾海,当然着重是定海塔。看似在欣赏定海塔,实则是将定海塔所有的守点都告诉夜摇光。

到了夜间的时候,夜摇光特意按照戈无音所说,在戈无音等人的掩饰下在定海塔对面的树林寻找到了一个直线距离,然后让金子放哨,盘膝而坐,取出紫灵珠。

指尖五行之气运转,很快紫灵珠的内就呈现了定海塔的模样,夜摇光放出神识,她的神识钻入了紫灵珠,毫不费力的就进入了紫灵珠内的定海塔,虽然只是一个虚影,但足够夜摇光看清楚塔内的状况。这是夜摇光修为突破练虚期之后新有的本领,她一层层的往上,定海塔内的一切都是静止不动,很多东西其实没有投影出来,夜摇光只能知晓那里有个东西,但到底是何物她不知道,因为她上的并不是真正的塔。

不过在塔顶,她还真的卡的了传说之中水灵珠,萦绕着水纹波动一般的光芒,是一个纯净透明的珠子,大小和紫灵珠差不多。见此,夜摇光迅速的收回了神识,身上已经浸了一层汗,身体也有些无力。这种方式比催动紫灵珠还要耗费修为,并且还耗费精神力。

擦了擦额头的上的汗渍,夜摇光就和金子悄无声息的回去。

“如何,你可有看到水灵珠?水灵珠长什么模样?”等着她的陌钦和戈无音还有苍珺玥围了上来。

“你脸色不好。”陌钦伸手扣住她的脉搏,“元气消耗过甚。”

说完,就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递给夜摇光:“我最新炼制的固元丹。”

夜摇光也没有客气,她接过来迅速的服下,然后寻个位置盘膝而坐,将固元丹给消化之后,才起身去抓住苍珺玥的手,将水灵珠的模样神识传递给苍珺玥。

“如果是这个模样,倒是极好仿制。”苍珺玥仔细的看了看水灵珠的模样,而后颔首,“交给我吧,我保准做个一模一样的水灵珠。”

“剩下的事儿,可就交给你们了。”夜摇光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去弄了些热水,然后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睡觉,第二日气得非常的早,宗门嫁女虽然没有民间那么的复杂,可很多事情还是有的,戈无音走完了流程,都是日出之时,夜摇光还有陌钦以及苍珺玥都是随着戈无音一道去缥邈仙宗。

十九日出发,二十二日才道,缥邈仙宗。

夜摇光见到云非离,云非离变得更加的沉稳但同时也越发的寡言,可大婚的日子脸上还是有些喜气,对上前恭贺的人依然是含笑应对。

夜摇光并没有和云非离说上话,而是一直陪着戈无音,当然还少不了苍珺玥,这几日的同行倒是和苍珺玥的感情越发深厚。陌钦到了缥邈仙宗自然不能和他们在一道,作为新娘这一方的人,他们自然是不需要招待客人。

次日,也就是戈无音和云非离大婚的头一日,夜摇光就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等着温亭湛的到来,知晓以乾阳的速度,从帝都到缥邈仙宗,早上出发,也得二十四日凌晨才能到,可夜摇光依然盼望着。

却不知晓温亭湛和乾阳在二十二日的夜间就出发,二十三日的黄昏时刻就已经抵达了缥邈仙宗,只不过夜摇光当时被临时有事的戈无音叫去,而温亭湛却被招待宾客的云非离单独请到的一边。

云非离没有将温亭湛待到别处,而是待到了阴阳谷,他一袭绛紫色长袍在风中翻飞:“温公子,此处可熟悉?”

“我曾被困于此处三年,自然是熟悉。”温亭湛坦然的回答。

云非离的目光变得犀利,他望着温亭湛:“可恨?”

“等价交换,我要生命之花,被囚于此无人强迫,何来恨意?”温亭湛好不闪躲的回视云非离。

云非离审视了他许久,才问道:“温公子,我母亲之死可与你有关?”

“云宗主何出此言?便因为云夫人仙逝时温某恰好脱离阴阳谷么?”温亭湛负手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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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摇摇陪我睡会儿

“温公子的聪慧手段,本公子在很早以前便已经领教过。 ”云非离移开目光,眸子幽寂看不出情绪的望着阴阳谷。

很早以前,从云科父子被废的事情,他就知道那时候不过十岁出头的一个孩子到底拥有多么果敢的心,多么深的城府。在他出关之后,面对所有的物是人非,听到几年间他闭关发生的事情,他的直觉告诉他,温亭湛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可他却想不明白是什么角色。

温亭湛这个人,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诚如他所言,他要生命之花,而他的母亲提出阴阳谷为三关之一,固然过分,可却达不到温亭湛要对母亲下杀手的地步,还有母亲的死,确系被妖物所杀,他亲自检验过,而云恒乃是妖物在整个缥邈仙宗的弟子眼中暴露而出,温亭湛被真正二叔的神魂所救,也是合情合理。

他寻不到温亭湛要杀母亲的理由,找不到任何破绽,可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会有这样强烈的怀疑,仅仅只是如温亭湛所言,因为母亲被害之际,温亭湛恰好脱困这个巧合么?

“多谢宗主夸奖。”温亭湛面色淡然,“当年在地宫,宗主舍身救内子之情,温某不曾相忘,顾念这一点,温某没有对不起宗主之处,言尽于此,宗主信与否,乃是宗主自己之事。”

说完,温亭湛就一拱手,转身不急不缓的离去,他的步伐从容坦荡。让紧盯着他的云非离产生一种挫败感。

纵使云夫人乃是被他设计所杀死,他也不觉得对不起云非离。从云夫人将含幽引来,险些害的他们夫妻阴阳相隔,若非有百里绮梦在,若非千机真君及时赶到,他的摇摇哪里还有活路可言?若非是顾念云非离,他绝不会让云夫人这样光荣而又没有痛苦的死去,死后还能够受缥邈仙宗的敬仰与供奉!

故而,他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云非离。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算不清,他却依然问心无愧。云夫人已经到了和他们不能共存的地步。既然你死我活只能择其一,他自然是选择自己生!

走到转角处,温亭湛又顿住了,他背对着云非离道:“我被困于此三年,内子并不知情,还望云宗主守口如瓶,感激不尽。”

云非离霍然抬头,就看到温亭湛已经转身离开,他的衣摆飘过一丝虚影。云非离其实看到夜摇光很意外,他原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与戈无音大婚,夜摇光最多在戈雾海送戈无音一程,不会来缥邈仙宗。

虽然和夜摇光想出不多,可他是极其了解夜摇光的性子。恩怨太过于分明,他母亲那样的行为,会让她彻底厌恶缥邈仙宗。原来,她至今都不曾知晓,难怪她能够那边坦然的面对自己,更是那样高兴的将戈无音从缥邈仙宗送嫁到这里。

而此时的夜摇光在缥邈仙宗的石牌之前等着温亭湛,却突然感觉到温亭湛的气息,竟然是从缥邈仙宗内而来,她侧首就看着缓步走来的温亭湛,不由惊奇的望了望身后:“你怎会从里面而来?”

“我半个时辰前便已到。”温亭湛伸手温柔的牵起夜摇光的手,“不过是遇上了陌大哥,听陌大哥说你正陪着戈姑娘试嫁衣,我也不好去打扰,故而向陌大哥讨教了几个医理上的问题。方才苍姑娘去寻陌大哥,我才知你到了此处等我。”

事实上,温亭湛和云非离分开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寻了陌钦,总不能告诉夜摇光,云非离私下单独找他,肯定要说一个合理的缘由。

“你怎会这般快……”说到一半,夜摇光就反应过来,“你是连夜赶路?”

“和你分开六日,我朝思暮想,只想早些见到你。”温亭湛执起夜摇光的手,轻轻的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

夜摇光瞪了他一眼,就拉着他不发一言的快步去了她的院子里。来了缥邈仙宗她自然不能和准新娘一个屋子,不合规矩,而戈无音知晓她带了连山,就连温亭湛和乾阳也要来,就如同其他门派一样给安排了一个小院子,所以很是方便,夜摇光白日里就把温亭湛的房间打点好,直接拉着他进了屋子。

在屋檐下看着抱着柱子打盹的乾阳:“你在这里抱着柱子睡什么?”

乾阳一个激灵,掀开惺忪的眼睛:“师傅,我好困。”

“困,就滚去睡觉。”夜摇光踢了乾阳一脚,将他朝着温亭湛隔壁房间踢过去。

乾阳转了身,就哦了一声,然后乖乖的进房间。

夜摇光才拉着温亭湛进入了给他准备的房间:“你先睡会儿,我会给你留膳。”

夜摇光正要转身,温亭湛一把拉住她,幽深而又内敛的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摇摇陪我睡一会儿可好?”

看着温亭湛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夜摇光不由无奈,于是真的将他当做了孩子,给他宽衣脱鞋,然后强势的将他按在床榻上,给他掖好被子,才在榻沿坐下来:“睡吧,我守着你。”

温亭湛的唇角微扬,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夜摇光,夜摇光也默默的回视着他,他们的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

相对凝望,沉寂无音,一室融光,情暖入心。

很快,疲惫的温亭湛就撑不住眼皮,缓缓的合上,陷入了梦乡。

他却是累了,为了追查月九襄事情背后的主导者。为了安排他不在时的所有事宜,自夜摇光走后的这几日几乎每夜只睡了两个时辰,为了早一步赶来,害怕他还未到之时云非离就将他三年半囚禁于阴阳谷的事情在夜摇光的面前说漏了嘴,所以催促着乾阳连夜赶来。

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声,夜摇光看着他合着眼帘垂下的一排细密长翘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都覆盖不了他眼下的青黑,心莫名的一疼。握着他的手,将一缕缕五行之气输入他的体内,缓解他的疲惫同时,也让他睡得更加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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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温馨相处

温亭湛这一觉就睡到了深夜,他呼吸一变,夜摇光就察觉,搁下手中的鲁班球放下,看向温亭湛:“你醒了?”

温亭湛缓缓的坐起身,就看到夜摇光扔到一边的鲁班球,拿起来在手中看了看:“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昨儿在苍姑娘那里随后拿来。 ”夜摇光将温亭湛的衣裳递给温亭湛。

温亭湛先接过衣裳,然后套上,并没有去整理衣襟与暗扣襟带,而是仿佛随手左右推了两下,一下子整个鲁班球就被拆开了。

夜摇光没有好气的从温亭湛的手中将小木块全部接过来:“你不用无时无刻彰显你的智慧!”

温亭湛眉眼带笑,有些慵懒的坐到榻沿,将衣衫整理一番,夜摇光取了梳子将他的身子扳过去背对着自己,伸手为他束发。温亭湛看着一缕被夜摇光挑了搭在胸前的鬓发,不由唇角微扬。

感觉到夜摇光为他正好玉簪之后,他猝不及防的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就靠在了夜摇光的身上,仰起头对上夜摇光的目光:“有妻如摇摇,真是人生之大幸。”

“好在你不爱甜食。”夜摇光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温亭湛挑眉。

夜摇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爱甜食也这般最甜,若是爱甜食那还了得?”

“哈哈哈……”温亭湛愉悦的笑出声来。

夜摇光一把将他给推开,然后俯身整理床榻:“快去洗漱,一会儿我们去弄点吃食。”

温亭湛就乖乖的去洗漱,等到夜摇光把床铺整理好,又将他的房间规整一下,温亭湛就已经斜靠在房门口看着夜摇光忙碌。柔和的灯光下,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有条不紊的来回走动,很快屋子就在她的手中变得整洁得仿佛不曾有人来过一般,即便不是在自个儿的家里,可这样的画面也着实让温亭湛的心犹如烛火一般温暖。

“走吧,我们去厨房看一看。”这个时辰已经很晚,而且修炼之人对吃饭其实真的不是很执着,虽然缥邈仙宗为了不怠慢客人,日常三餐不缺,但未必会留火。基本除了他们,应该没有人晚上要吃东西。

果然,厨房的人已经歇下,应该是为了明早的大宴而提前做准备,养足精力为明日,夜摇光对着温亭湛摊了摊手:“没吃的了。”

“摇摇饿吗?”温亭湛低声问道。

“我不饿,我怕你饿。”她是修炼之人,别说一顿,按照她现在的修为一个月不吃也饿不死。

温亭湛伸手一把抓着夜摇光,就朝着外面走去。

夜摇光拉住他:“你干嘛?”

“总不能让摇摇为我担忧,这么大一座缥缈峰,难道还没有果腹之物?”温亭湛道。

“好啊,我们去吃野味。”好久没吃,夜摇光也是很想念的,尤其是和温亭湛一起,有一种别样的情调。

两人就出了缥邈仙宗往后山去,晚上正是野兽出没活动的时间,夜摇光也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直接用五行之气锁定目标,很快就寻到了一只肥硕的野兔子,夜摇光指尖一股暗气,就将野兔子给打晕。

温亭湛大步上前,就将兔子抓起来,寻了一个有水的地方,从夜摇光这里拿了天麟开始剥皮处理,而夜摇光则去将方才一路走来温亭湛拾的柴火架起来,又去扯了一些可以调味的果子和香料。

很快,滋滋滋的声音中散发一阵阵烤肉的香气,夜摇光和温亭湛坐在火堆旁边,将头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上,手里一根粗长的木棍,偶尔掏一下火堆。

“摇摇若是喜欢野味,再过一个月陛下便要去围场狩猎。”温亭湛突然道,“届时我们去瞧一瞧皇家围场。”

“七月就去?”夜摇光讶异,秋狝不应该是八月中秋前后么?

“陛下打算先去南园消暑,等到秋狝之后再归朝。”温亭湛解释道。

“回去得在南园布个阵法,帝都的暑气极重。”夜摇光想到如今盛夏,她离开之前,就发现了帝都的气温很高。

“遥遥署寒不侵,何必费心思。”温亭湛翻了一下烤兔子道。

“我是不怕,可家里人多,不还有你么?”自然最主要的是为了温亭湛。

温亭湛目光闪了闪,他没有说话,其实自从阴阳谷之后,这世间哪里还有冷热能够极得上阴阳谷的极阴极阳,他的身子骨从内到外被淬炼了一翻,如今也是不怕冷热,甚至一定程度上已经感觉不到冷热。

每日散值回去,也不过是害怕夜摇光起疑,才从阳珠之中逼出热气浸湿衣裳。

“好了,快吃。”温亭湛削了一直兔腿递给夜摇光。

夜摇光接过来闻了闻,才用手撕下肉,却是塞到温亭湛的嘴里:“怎么样,味道如何?”

“摇摇的手艺岂能够差?”温亭湛心满意足的吃着。

夜摇光眉眼一弯,然后两人就开始吃东西,而后互相喂一口,一只兔子就将他们俩给喂饱,夜摇光去洗了两个野梨子,递给温亭湛一个:“去去油。”

吃饱喝足,夜摇光和温亭湛去了山崖之上,抱膝坐在地上,双手挽着温亭湛的胳膊,夜摇光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看着繁星璀璨的夜空:“阿湛,你说无音和云非离,能够相濡以沫么?”

“即便不能相濡以沫,也能够相敬如宾。”温亭湛拍了拍夜摇光的手,“你莫要担心,戈姑娘与云宗主,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而是极配的一对,且他们都是理智聪明之人。他们现如今的情势,必当守望相助,彼此扶持,久而久之,这情分自然就来了。”

其实,温亭湛还是蛮看好云非离和戈无音这一对。虽然,云非离或许对夜摇光有一些绮念,可那也不过是一时的惊艳和心动,这种飘渺的感觉会随着时间而消散,且云非离和夜摇光根本没有怎么相处过,情分深不到何处,若是身边无人,倒不好说,身旁若是有了值得真心相待之人,该忘的忘起来也越发的容易。

也许,不用多久,云非离再见到夜摇光,便会释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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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3章:夫人永远是对的

“你说的总是不会错。”夜摇光点头,“其实,以无音的性情,再艰难她也会让自己过得好,戈雾海的事儿……”

夜摇光就将戈雾海的事情又说给温亭湛,然后把她的计划也告诉了温亭湛,温亭湛听后皱眉:“那你岂不是还要随着戈姑娘回门?”

原来夜摇光的计划,就是让苍珺玥在这几日仿造出一个水灵珠出来,然后再在戈无音回门当天,用阵法遮掩了定海塔之中的水灵珠气息,营造出水灵珠失窃的假象。

水灵珠于戈雾海而言多么重要,水灵珠失窃,戈雾海必然要搜查,这要是在杨菁菁那里翻出一个假的水灵珠,那杨菁菁就有口难言了。说有人栽赃她,可整个宗门只有戈宗主见过水灵珠,难道是宗主栽赃她?

戈无音再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一问杨菁菁是从何处得知定海塔之中有水灵珠?她若是说是戈裔重告诉她,那这夫妻情分就伤了,戈裔重就算要替她圆谎,也逃不过戈宗主的眼睛。

无论如何,杨菁菁这一次也要尝一尝有口难辩的滋味。如此一来,戈宗主等人定要对杨菁菁重新起疑。日后多防备她一些是必然,还有就是把杨菁菁逼的没有退路,她从此以后都不敢去打水灵珠的主意。

经此一事,只要水灵珠丢失,所有人都会怀疑她所为。只不过水灵珠的气息被掩盖,戈宗主定然要亲自去定海塔去看是不是真的丢了,才会搜查,就不得不由夜摇光引动紫灵珠,让水灵珠短暂的在原地消失一会儿。

“如何?你夫人我聪不聪明?”夜摇光说完,扬起下巴道。

“聪明,我家摇摇一直聪明。”温亭湛亲了亲夜摇光的唇角,“若是不用你亲自再回去一趟,那便更好。”

“若是不这般,戈宗主一进入定海塔见到了水灵珠如何会再搜查?”不搜查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戈宗主知晓水灵珠长成何模样吧?”温亭湛问道。

“嗯。”夜摇光点头。

“既然如此,为何一定要以水灵珠引得他们去搜查?”温亭湛笑道,“戈雾海那么大,有的是东西失窃会引起搜查,你不妨问一问戈姑娘,只要从杨菁菁那里搜出了水灵珠,戈宗主自然会警醒。且如此一来,会让戈宗主对杨菁菁的怀疑更重。”

夜摇光的计划,虽然杨菁菁有口难辩,甚至也猜不到是谁要用这样的手法陷害杨菁菁,但到底知晓是有人绕了一个圈暴露了杨菁菁对水灵珠的用意。不如用其他之物,来一个无心插柳。如此一来,戈宗主会认定那一个假的水灵珠是杨菁菁自己准备,就是在寻找机会掉包。

“是啊,如此一来更加事半功倍。”夜摇光的目光一亮,然后目光闪烁着星光看着温亭湛,“果然还是我家阿湛的脑子好使。”

“那日后这等费脑之事,摇摇就只管扔给我便是。”温亭湛轻笑。

“哼,我不是觉得时间紧迫嘛。”夜摇光非常傲娇的冷哼一声,眼珠子一转道,“我怎么觉着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再告诉我,要时时刻刻将你带在身边呢?”

“摇摇果然明白我心中所想。”温亭湛承认。

“变着法说我不安于室是吧?”夜摇光斜睨着温亭湛。

温亭湛伸手扶额:不安于室……

“咳咳,摇摇,这个不安于室……”

“嗯?我用的是字面意思。”夜摇光连忙纠正。

温亭湛张了张嘴,见夜摇光斜眼看来,嘴边的话立刻一绕,变了一句:“夫人说的都是对的。”

“夫人错了呢?”夜摇光挑眉问道。

“夫人永远是对的。”温亭湛非常没有节操的说道。

“噗嗤。”夜摇光终于忍不住乐了,扑倒在温亭湛的怀里,“你可要记住你今日的话。”

“一定铭记于心。”温亭湛担保道。

夜摇光笑着看着温亭湛,便没有再说话,两人在山头上玩了一会儿,就回了缥邈仙宗,刚一回到院子里,就看到乾阳游魂一般站在夜摇光大门前,抱着柱子,瘪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夜摇光。

“你这哀怨的小眼神儿源自于何?”夜摇光嫌弃的看着他。

“师傅你和师娘出去快活逍遥,真不厚道。”乾阳委屈巴巴的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和阿湛一块出去的么?”夜摇光皮笑肉不笑,“干嘛要带上你这个电灯泡,你也想快活逍遥,快去寻个媳妇。”

“媳妇有什么好,师娘整天围着师傅转,还要被师傅欺负,我才不要。”乾阳摇头如拨浪鼓。

“你说什么!你这个孽徒。”夜摇光撸了撸衣袖,就要上前去收拾乾阳。

被温亭湛一把给拦住:“还不快去歇息。”

乾阳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实话给说出口,看着要炸毛的师傅,连忙给温亭湛投了一个感激的小眼神儿,一溜烟的跑了。

夜摇光是被温亭湛给强制拖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她抬眼望着温亭湛:“我何时欺负过你?明明是你总是欺负我。”

“是是是,是为夫总是欺负摇摇。”温亭湛连忙顺毛。

“哼,榆木脑袋的徒弟,气死我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收了他。”夜摇光双手环臂气哼哼的说道。

“不气不气,明儿为夫替你出气。”温亭湛哄着。

“那是我徒弟,你不准欺负他。”夜摇光冷哼道。

温亭湛:……

“夫人说的都是对的。”温亭湛点头。

“我要睡了。”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

“好。”温亭湛好脾气的应声,然后转身离开。

等到温亭湛走了,夜摇光才躺在床榻上,笑的犹如喝了蜜一般甜。

人生有一个人,无论何时都依着你,哄着你,纵容着你的任性,这是几辈子才能够修来的福缘。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够享受这份福缘,她觉得既然老天恩赐给她,那她就要时不时的行驶一下这种幸福的甜蜜。

尽管,她觉得这样很幼稚和刁蛮,可她非常的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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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元鼎真君

第二日,夜摇光心情非常愉悦的一大早爬起来,自己穿戴一新,又将早就给温亭湛带来的衣裳捧到他的房间。他们的衣裳是她亲手所做,她自己一袭浅粉罗裙,而温亭湛是一套淡蓝长袍,看似颜色不一样,实则衣裳的款式和上面的纹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一样。

“为何你我的颜色不同?”习惯了和夜摇光同款同色,突然同款不同色,温亭湛难免问一句。

“总是一样多没有新意。”夜摇光眉眼染上恶趣味的笑意,“还是阿湛,你下次想和我一样着一袭粉?”

温亭湛立刻乖乖的摇头。让他穿一身的粉,真是无法想象,他长这么大,就见过仲尧凡穿过一身粉,虽然看起来并没有粉头的气韵,可他依然怎么看怎么别扭。

很显然,夜摇光也想到了当初初见仲尧凡,仲尧凡次日就着了一袭粉色的长袍,将粉色穿的那么有格调,于是手托着下巴,打量起温亭湛来。按理说,她家阿湛无论是气质还是颜值都比仲尧凡好,穿一身的粉一定好看极了,这样想着夜摇光的目光就亮了。

夜摇光的心思完全不遮掩,温亭湛一眼就看透,顿时懊恼自己不该多问一嘴,若是摇摇真的做了一袭粉给他,他就算再不喜欢,只怕也要硬着头皮为夫人献身……

不敢再说话的温亭湛连忙跑到屏风后面换了衣裳,和夜摇光站在一起,那怎么看怎么像一对,夜摇光自然不会告诉温亭湛。在她的前世,粉和蓝就是情侣最搭的颜色,而且她和温亭湛用了同款的玉簪挽发。她的玉簪雕琢大朵的兰花,垂着的也是兰花玉坠子。温亭湛则是扁平的玉簪,发簪上有兰花的纹路,他们的衣服都是绣着精美的兰花。

两人一出现在礼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相熟的人都上前来打招呼,夜摇光也一一将温亭湛作为夫君引荐给所有人,这让温亭湛的心里万分受用,唇角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缘生观的长延真人也来了,夜摇光连忙带着温亭湛迎上去:“师兄。”

“摇光师妹。”长延真人笑道,“我便知晓你定然回来。”

“师叔可还好?”夜摇光问道。

“师傅还在闭关,不过师傅的修为已经完全回复。”当初在蓬莱消耗的真元,千机真君用了近四年的时光才填补回来。

“那边好。”夜摇光松了一口气。

“你莫要担心我们。”长延真人说着,将一封信从宽大的道士袖袍抽出来递给夜摇光,“这是你前些时日拖我打听的事儿。”

夜摇光知道是关于月九襄事件背后的主导者,于是高兴的接过放到腰间:“又偏劳师兄了。”

“举手之劳。”长延和蔼的说着。

“曲鼎真君到!”这时候一声好喝,一室寂静。

夜摇光霍然抬起头看向大门口,就看到一个年约四十,头发乌黑,留着青山羊胡子的俊美男子仿佛踏云一般飘然而至,他一根青色的玉簪挽发,琥珀色的眼眸犹如神秘的镜湖,平静却看不透深浅,藏青色的长袍在风中飘飞,身姿挺拔,气韵深厚。他明明没有释放出属于真君的修为之气,也没有用倨傲的态度,甚至他的眉目仿佛散着柔和的光芒,可偏偏只是那样看着他,就觉得高山仰止,莫名感觉渺小的同时,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见过元鼎真君。”众人纷纷行礼。

真君,自从含幽好董渊陨落之后,夜摇光以为这世间只有千机师叔一个乃是渡劫期的真君,这个元鼎为何她从不曾听说过,也不曾见过?

“吉时到,请新人——”

就在夜摇光心中极其纳闷的同时,司仪高喊了一声,云酉非常恭敬的将元鼎真君和长延真人迎到高位去,夜摇光和长延真人坐在一起。

大家各就各位,静待着新人入场。

“长延,多年未见,你倒是显得苍老了不少。”因为坐在邻近的地方,元鼎淡声的说着,他面色温和,外人看着好似与长延真人乃是故交叙旧一般。

“是啊,算一算,我与真君有六十年不曾相见。”长延客气的回道,“真君依然犹如当年风华鼎盛。”

“六十一甲子。”元鼎轻叹,“岁月无痕,不曾想虚谷真君已经飞升,那么我与虚谷真君的约定,是由千机真君代为履行么?”

“元鼎真君不妨去缘生观问一问师傅。”长延真人婉转的说道。

“我听闻虚谷真君有一女……”元鼎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夜摇光的身上,“不知我可否一见。”

“夜摇光见过元鼎真君。”夜摇光落落大方的对元鼎行礼。

元鼎的目光打量着夜摇光,扶着山羊胡笑了笑:“夜姑娘小小年纪,就能够修为达到炼虚期,天赋委实惊人。”

“承蒙真君夸奖,不过是在前人的大树下乘了凉。”夜摇光谦虚道。

“不骄不躁,甚好。”元鼎的目光赞赏的看着夜摇光。

“新人到——”夜摇光还没有回话,就听到司仪的高喊,她对元鼎礼貌性的一笑,就和众人一道站起身,迎接新人入场。

看着一生大红色喜服,头上并没有盖着盖头,而是凤冠前面垂着一帘珍珠遮挡了面容的戈无音,和同样一袭大红色喜服的云非离一人牵着红绸的一端,缓步的走进来。

和俗世夫妻一样,拜天地,拜父母,夫妻交拜。不同的时,礼成之后,并不是将新娘送入洞房。云非离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帘珍珠从中间拨开,挂在了凤冠的两侧,出了戈无音美艳的脸庞。而后在众人的祝福之中,和戈无音喝了交杯酒。

旋即夫妻在喜庆的旋律之中,开始酬谢并可,先是新郎致辞,而后是新娘致辞,无非就是一些感谢的话语和允诺如何对待对方,和前世大同小异,只不过古人的言辞优美一些,话语婉转许多。

说完之后,就是酬谢宾客,和前世一样,是新娘携着新郎一个个的宾客敬酒,夜摇光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宗门的婚礼,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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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章:我信苍天有眼

这样一圈下来,就从早晨到了正午,新人才被送到了新房,到了新房还有新房的闹法,夜摇光倒是没有跟着去。她和温亭湛的大婚肯定不是这样的流程,不需要跟着凑热闹长知识。

她总觉得元鼎给她的感觉有些怪异,于是就拉着温亭湛围着长延真人问道:“师兄,这位元鼎真君是何人?为何我不曾听说过他?”

“是大有来头。”长延真人叹了一口气,“缘生观与元家的恩怨要从开国之时算起……”

原来元鼎竟然就是开国国师的后人,当时国师辅佐元太祖登基,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修炼,和夜摇光有点类似。只不过开国国师在历经两朝都先后得到了太祖陛下和圣祖陛下的尊重,甚至在皇位继承权这等大事上,都会询问元国师的意见,日渐浓厚的信仰供奉让元国师的修为大涨,尝到了甜头的元国师心性开始变化。

这时候,作为好友的缘生观观主,虚谷的挚友,千机的师傅玄远真君便开始奉劝元国师,但元国师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心性有变化。对此置之不理,直到后来他竟然入了魔!

说到这里,长延真人轻声一叹:“师祖并不是元国师的对手,这才费尽心力请了虚谷师伯出来,虚谷师伯唯一的要求就是师祖收师傅为徒,为了不造成生灵涂炭,虚谷师伯与当时的在位的太宗陛下联手才将元国师制服,当时元国师已经开始修炼邪功,就连太宗陛下的公主都遭了毒手,太宗陛下一怒之下查抄了国师府,很长一段时日不在允许民间宣扬玄学易礼。”

“这个元鼎是元国师之子?”夜摇光问道,看着很年轻,当时已经是渡劫期的修为,只怕每个二百岁不可能。

“真是。”长延真人点头,“当初虚谷师伯亲自将元鼎送出关外,我们不曾刻意的去打听,谁知晓元鼎在六十年前归来,已经是渡劫期的修为,他要入世,要为元国师正名,要从新匡扶元氏,师伯自然是不允,于是与师伯定约,若是他胜师伯不得再阻拦他。若是师伯胜,他便退回关外。”

“意思是他现在还是要入世?”夜摇光皱眉,她看向温亭湛。

也许她知晓月九襄事件背后的人是谁,当初太宗陛下大怒,却是行为过激,将整个元氏一族都给灭了,元鼎应该是受到虚谷庇护才逃生,所以元鼎尊重虚谷,但却又放不下仇恨,所以才光明正大的和虚谷挑战。

如今虚谷飞升,所以他又卷土而来了。

“元鼎,是个矛盾之人。”长延真人如此评价他,“他对人对事,之分他认可与不认可。亦正亦邪,可行最卑劣之事,却在某些时候又秉承君子之道,比如四年前他便知晓师傅重伤未愈,但他不曾乘人之危,而是等到师傅恢复之后,否则只怕此刻朝堂之中……”

“只怕是为了更便宜行事。”温亭湛凝眉道,“他若不光明正大的胜了千机真君,千机真君定然处处阻扰他。他若是胜了千机真君,千机真君必然要依约对他所作所为视而不见。而若是他败了,他尚且不是千机真君的对手,自然是要避其锋芒,以免落了把柄在千机真君手中,反而被诛杀。”

“也许。”夜摇光对于温亭湛的推测很赞同,于是说道,“他没有乘人之危,是因为他不敢杀了师叔。所以,他并不确定千机师叔全盛之时,他们二人到底谁高谁低。”

“并不排除这个可能。”长延道长颔首。

“他是不是要上缘生观寻师叔挑战?”夜摇光问道。

“他既然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了,自然是为此而来。”长延颔首。

“真希望师叔将他打回去。”元鼎这个人如果进入了朝堂,那对于她和温亭湛而言,还真的是一尊巨鼎,搬都搬不动的那种!

谁高谁低,长延也不知晓,故而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到了晚间,新人被闹了洞房,然后见过所有的宗门之人,最后完成宗门的规矩仪式。戈无音就如同民间的女子一般在婚房等着丈夫,而云非离这次要作为宗主来招待酬谢所有到了宴会上的人。

由于身份的缘故,夜摇光和温亭湛又和元鼎坐在了很近的地方,席间倒是不曾有言辞交流,倒是饭后元鼎邀请夜摇光和长延去了一趟他的院落,夜摇光将温亭湛也带了去。

“夜姑娘,不知虚谷真君可曾对你提过,他与元家有一个婚约。”元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咳咳……”正在喝茶水的夜摇光被呛住,她在温亭湛的安抚下顺过气来,抬起头看着元鼎,“真君,你定然知晓,我并非义父的亲生骨肉。”

“义女难道便不是女儿么?”元鼎反问道。

夜摇光一噎。

温亭湛开口道:“元鼎真君,义父老人家已经飞升,这婚约一事除了真君以外可还有人知晓?”

“你是?”

“在下温亭湛,摇摇的夫君。”温亭湛面对渡劫期的元鼎丝毫不怯场,“我与摇摇的婚约,在摇摇于义父相认之前。”

元鼎的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脸上,他的目光非常的幽深,仿佛在审视什么:“好面相,好气运。”

温亭湛沉默不语,没有接话。

元鼎笑道:“那你趁早与这丫头解除婚约,你们二人在一道,必有一伤。”

“你胡说。”夜摇光面色一冷,“源恩大师和义父都曾说过,我与阿湛乃是命定夫妻。”

“确然是命定夫妻,可本君也不曾欺骗你们。”元鼎淡声说道。

“元鼎真君,你当真看得到我的命轨么?”夜摇光颇为挑衅的看着元鼎。

就连老和尚都只能看出她是一颗异星,看不到她的命轨,她不信元鼎可以看出来。

“一颗异星。”元鼎云淡风轻的说道,“你的命无定数,凡事与你相遇之人命数皆会改变,可天命一再改动,总有人要为此承担罪孽,必报在你至亲之上。”

夜摇光冷笑:“天道无情,可我信人间有善恶,改命非我本意,我何错之有,我凡事不愧于心,但凡遇我改命者,善有善终,恶有恶报。是非功过,我愿信苍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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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6章:去问缘由

夜摇光的话让元鼎的目光闪过一丝钦佩,他笑道:“便是虚谷真君,也不曾如此大义凛然说过凡事无愧于心。 ”

“义父虽则不说,可他却身体力行,若非如此,元鼎真君能有今日?”夜摇光扬眉看着元鼎。

如果不是虚谷秉承着无愧于心的原则,当年岂会放过元鼎这个无辜的孩子。难道他不知晓元鼎很可能会心生仇恨,会因此埋下一粒仇恨的种子么?可他不能因为怀疑,就将一个无辜的孩子抹杀,或者养残,任何人都没有去决定另一个人的人生的权利,包裹生身父母。

夜摇光这句话是就事论事,也是在提醒元鼎,做人莫要忘记恩情。

元鼎点了点头:“当年的确是虚谷真君救我性命,可若非虚谷真君,我父亲也不会陨落。诚然,我父亲遁入魔修,虚谷真君身为渡劫期真君,除魔卫道是天职,可我元氏一族何其无辜?被太宗屠满门,冤死的族人,我总是要讨回公道。”

“真君此言差矣。”温亭湛道,“元氏族人,可享受过元国师带来的荣耀与富贵?”

元鼎若有所思的看着温亭湛颔首。

“既然元氏族人享受了元国师所带来的荣华,自然有承担元国师罪孽的责任。”温亭湛义正言辞道,“一切起因皆由元国师而来,当元国师为朝廷鞠躬尽瘁之时,太祖陛下与圣祖陛下以权势与财富相赠。就好比,这是一场谁也不欠谁的等价交换。元氏族人在元国师烈火烹油之时享受着元国师带来的泼天富贵,自然元国师犯下罪孽,他们也逃脱不了陛下的制裁。元氏族人的公道不应该寻陛下去讨要,而是寻元国师讨要。而元国师为了修炼魔功残忍杀害的无辜之人的后辈才是元鼎真君的债主!”

元鼎的目光突然变得沉凝,他浑身的气息爆发,属于渡劫期真君的气压扑面而来,仿佛高山倾塌而下,有一种瞬间可以将人掩埋的可怕之感,夜摇光迅速的要挡在温亭湛的面前,岂料温亭湛比她还快,伸手将她拦下,毫不闪躲的迎难而上,目不闪躲的看着元鼎真君。

“你何时才能够明白识时务为俊杰!”魔君嗷嗷直叫,这家伙真是胆气吓人,那是渡劫期的准仙真君,他竟然敢这样挑衅。

然而虽然叫着,可魔君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阳珠抵挡这一股力量。

“你可知本君顷刻能你取你性命?”元鼎的目光森冷的看着温亭湛。

“自然,若是真君从始至终都是想要以武力解决所有事情,这世间能够阻拦的恐怕没有几人。”温亭湛唇角似讥似讽的掀起,“既然如此,真君又何苦再遵守什么约定,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是真君在自己打脸。”

元鼎真君的气压蓦然一收,他沉声道:“便依你所言,本君之父有再多的不是,元氏一族的族人也应该抵消了所有的罪孽。可本君之父的尸骸依然还镇压在皇陵之中,本君身为人子,要取回可合乎情理?”

怎么会把元国师的遗骸镇压在皇陵之中?夜摇光一惊,迅速的看向长延真人,长延似乎也不知晓,对夜摇光摇了摇头。

这个恐怕要去问千机真君才知晓,夜摇光站起身:“天色不早,便不打扰真君安宁。”

而后就拉着温亭湛走了,一路上她沉默不语,温亭湛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宽慰道:“你在为婚约之事闷闷不乐。”

“我要去缘生观,将这件事仔细问清楚。”夜摇光看着温亭湛道,“婚约的事情,正如你所言,我不是义父的亲生女儿,我和你的婚约,在和义父相认之前,便是婚约确有其事,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元鼎真君提及婚约之事,并非想要这个婚约。”温亭湛之所以不急不慌,也只是因为他已经看透了元鼎的心思,“他极有可能用婚约为借口,从千机师叔的手中换取利益。”

“这空手套白狼,比你还狠。”夜摇光冷哼道,“不过若是元国师的遗骸真的在帝陵,那恐怕真的阻止不了元鼎。”

落月归根,为人子女,父母有再多的不是,终究是他们的父母,他没有道理不管不顾。正如元鼎所言,元氏一族包括元国师自己都为他的行为已经付出了代价,几百年的岁月,也足够了。

“我们明日就去缘生观吧。”温亭湛侧首看着夜摇光,“早一些去,早些弄明白事情的始末。”

“好。”夜摇光心里也有些急,且温亭湛只有六日的休假,今天已经过了一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就寻无音辞行。”

如果不是今晚就是戈无音的洞房花烛,夜摇光也不会等到明日。所以次日一大早,夜摇光起床,就直接去寻了戈无音。

戈无音起的比她想得还早,她在院子里免不了碰到云非离,不过彼此打了一个照面,点头致意之后,没有多说一句话。

“你如此急着见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戈无音一早听到夜摇光来寻她,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事情。

“我与阿湛要即刻启程去缘生观。”夜摇光就没有详细说元鼎的目的,只说,“昨日我见到了元鼎真君,元鼎真君说爹爹和元家有一个婚约,我需要去寻千机师叔问清楚前因后果。”

“和元家有婚约!”戈无音也是震惊不已,“不会是你与元鼎真君……”

“应当不是。”夜摇光摇了摇头,虽然不是很喜欢元鼎,但是她可以肯定元鼎不至于让她履行婚约的是他自己,若是她没有猜错应该是元鼎的儿孙一辈,毕竟元鼎自己已经是渡劫期的真君,虽然年岁上差了虚谷一辈,但绝对不以此来降低自己的辈分,“你莫担心我,还有你的事儿,昨儿阿湛出了一个好主意……”

夜摇光将温亭湛的话告诉了戈无音:“你想必极好掌握自己的东西,如此也就用不上我,不过你也要谨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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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7章:因果

戈无音听后点头:“我知晓如何行事。”

最后戈无音亲自将温亭湛和夜摇光送出了缥邈仙宗,夜摇光也不耽搁时间,让乾阳带着连山,自己带着温亭湛火速的赶往缘生观,当日黄昏的时候他们就和晚了三个时辰出发的长延一前一后到达缘生观。

修为提升的长建道尊迎接他们,显然是已经知晓了情况,直接对他们道:“师兄,师妹。我已经告知了师傅,师傅明日就能够出关。”

闻言,夜摇光也不再追问什么,又在缘生观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她还在修炼中,就感觉到了缘生观巨大的两股力量在波动,于是她迅速的结束修炼,推开房门走出去,就看到温亭湛几人也是聚在院子里:“我们去看看。”

几人赶到缘生观的进了大门的院子里,巨大的香炉前,就看到了元鼎真君,元鼎真君的身侧还有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的少年,这个少年的修为比夜摇光还要告,模样与元鼎真君有着三分的相似,但比起元鼎更加的俊美,夜摇光一出现,这个少年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只是略略的顿了顿,然后就淡漠的移开。夜摇光也只是目光扫过他,而后就走到千机真君的身侧:“师叔。”

千机真君对着她目光柔和的点了点头:“元鼎,你今日来是要与我一战么?”

“六十年前,我输给了虚谷真君,退出关外六十年。”元鼎淡声道,“今日亦然,我与你一决高下。你胜,只要你千机在一日,我便永远呆在关外一日。你败,无论我做何事,你都不得干预。”

“若我不允,你当如何?”千机真君不温不火的问。

“那我现在便入世,至于你若是要阻拦我,那便尽管出手。死于你我争斗之间的生灵,罪孽由你我共同承担。”元鼎直言道。

“元鼎真君既然知晓罪孽,又何故要执着与此,白白浪费大好飞升机会。”夜摇光不解的问道,元鼎很明显没有修魔,否则千机真君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出手,不但没有修魔,且还没有肆虐无辜,能够修炼至渡劫期,那个人不是格外的爱惜羽毛,等待着飞升成仙。

“小丫头,只要我父亲的遗骸在皇陵一日,我便只有痴等大限的命。”元鼎回了夜摇光一句,才看着千机真君道,“如何,千机真君?”

“明日,观星台。”千机真君冷淡的吐出五个字。

元鼎了悟的对千机真君拱了拱手,就转身带着人离开。

夜摇光跟着千机真君等人回了缘生观,他们都在正殿里,夜摇光忍不住将心中疑问问出:“师叔,可否与我们讲一讲元家。”

是元家,而不是元鼎。

千机真君轻浅的饮了一口茶,他依然惜字如金,可通过他的只言片语,他们将一个故事还原。

元国师和玄远真君以及虚谷真君三人乃是平辈,元国师和玄远真君更是同门师兄弟,适逢乱世,天象大乱,又异星扰世。若是无人扶持,必将会是一场生灵涂炭,于是元国师就被他们的师父临危授命。

元国师自然是寻到了元太祖,玄远真君清心寡欲一直苦修,直到天下大定。玄远真君才出现在了元太祖的面前,不为别的,就为让元太祖别立国号为元。可元太祖不知为何对这个字格外的执着,一意孤行。

当时,有许多人都说是太祖陛下感念国师,故而以国师之姓作为国号。只有夜摇光知晓,其实宋朝灭亡,是真的元朝崛起,只不过不是属于汉人的元朝,而是属于蒙古族的大元朝。元太祖为何这样做,也许只是让历史不要太偏离轨道,也许是想要更进一步得到成就感的满足。

元国师因此得到了空前的威望,民间甚至建立起国师观,对他进行供奉,他在元朝开国之处成了人民的信仰,百姓几乎将他已经神话。由此,他渐渐迷失了自己,甚至在圣祖盛世之时说出了‘大元十分盛世,应谢他五分’的狂言,圣祖陛下也不曾计较。

也许就是这种放纵,让进入了渡劫期的元国师越发的无所顾忌。在进入渡劫期已经数十年还得不到飞升之后,元国师的内心在这种死寂的等待之中悄然改变,最终遁入了万劫不复的魔道。

玄远真君与其一战,却战败。故而,不得不去寻虚谷真君,那时虚谷恰好被千机这个固执的孩子缠上,天下大任他难以推辞,就顺手以此为由将千机扔给了玄远真君。

虚谷与元国师约战,元国师并没有打算不应战,但却依然问了一句:“虚谷真君胜,我便任由虚谷真君处置,那若是我侥幸赢了呢?”

虚谷自然不会说出任由元国师处置的话,于是随口胡诌:“若是你胜,我便将后人许配你元家,伺候你元家子孙!”

因为他自己知晓自己一生都不会娶妻生子,虽然他不是出家清修。

元国师倒是觉得这也算是不错,故而两人就这样定下了婚约。

“咦,那爹爹何曾与元国师有婚约?”夜摇光疑惑,“爹爹与元国师不是爹爹胜了么?”

“不是。”千机真君摇头。

虚谷与元国师的第一战,胜的乃是元国师。这一件事除了元家人和千机恐怕再无人知晓。战败的虚谷痛定思痛,潜心修炼十年出关,才将已经入魔至深的元国师打败,那是元国师已经到了不杀不行的地步。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元国师修炼了一门极其邪门的秘法,在最后的关头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护住了他的心脉,成了一个活死人。并且不论是虚谷还是玄远,用尽了手段都无法将元国师给杀死,甚至毁坏不了他的躯体。

夜摇光这才知晓虚谷救走元鼎,元国师也是缘由之一,害怕有朝一日元国师真的苏醒过来,有元鼎在,至少可以牵制元国师。将元国师镇压在皇陵,也是因为皇陵的风水,才能够压制得住元国师不变成超级大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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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章:护国龙脉

“那元鼎说,若是救出元国师的遗体,他就只能坐等大限又是怎么一回事?”夜摇光皱着眉头问道。

“大战之前,他曾为自己占了一卦。”千机解释道。

原来元国师在和虚谷第二次大战之前,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必败无疑。所以,他给自己做足了准备,显示用邪功保住自己一口活气,又吞了幽灵珠护体,并且给自己和自己嫡子元鼎下了一重血脉相连的禁咒。

只要元鼎死,他便可借助元鼎生;若是元鼎活一日,他便永远无法苏醒,可元鼎因为这一重禁咒加身,也永无飞升之法。

“好阴毒啊。”夜摇光不由瞪大眼睛道,“这是生生的拖死元鼎,就等着元鼎最多五百年死了,他就可以活。”

这一刻,夜摇光不有深深的同情起元鼎来,难怪他一定要开皇陵,这样被折腾着早晚发疯,不如要生要死来一个了断。只不过,元鼎要去皇陵的目的到底是舍身救父,还是杀父脱禁咒,夜摇光也不知晓。

“的确令人匪夷所思。”温亭湛颔首道。

“以元鼎真君如今的修为,他足可以自行进入皇陵。”长建道尊纳闷,“他为何一定要搅乱朝廷?”

“昨日我用言辞激他,也发现他对皇室似乎并没有多少恨意。”温亭湛也点头道。

能够说出元氏一族的人偿还元国师的罪孽足够了这样的话,可见元鼎对当年的灭族心中还是有一杆称,并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否则他会局限了心性和心胸,修为不到这般高。

“是否师祖与虚谷师伯为了压制住元国师,而又做了什么?”长延真人到底年长,想得也越发深远。

“护国龙脉之故。”千机颔首。

虚谷和玄远为了压制元国师可谓呕心沥血,并且元国师的情况,虚谷和玄远也告诉了当时的太宗皇帝,最后为了元朝的国祚。虚谷决定用护国龙脉来镇压元国师。

每一个皇朝的崛起都会有一条护国龙脉,皇朝的灭亡也就是龙脉的枯竭。虚谷和玄远寻到了庇护萧家的龙脉,将太祖与圣祖陛下的寝陵葬在那里,龙脉乃是天生之灵,孕育一方生灵和水土,不论是元鼎还是元国师都担不起毁坏龙脉,尤其是护国龙脉的责任。

“不怪元鼎要推翻朝廷。”夜摇光轻叹一声,看着温亭湛道,“护国龙脉,国之气运;运数尽,龙脉死。”

护国龙脉一旦与家国连接起来,就会发生一些实质的变化。只要推翻了大元朝,这一条护国龙脉也就是不杀而亡。其实,在那样的情况下,虚谷和玄远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何尝不知道这是拿着一个王朝在冒险,但是连太宗陛下都同意,可见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而且,推翻一个王朝哪里有那么容易?想到这里,夜摇光不禁看向温亭湛,幸好温亭湛没有答应宣麟,没有被皇位所诱惑,否则……

只是一个眼神,温亭湛就明白了夜摇光的想法,利用垂下的袖袍遮掩,伸手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多想。

夜摇光回握着他,知道前因后果,她反而心情沉重。辞别了千机真君几日,和温亭湛一路无话,她不知晓那什么态度来对待元鼎,这下她可是真不希望元鼎就这么死了,否则那变态国师活了,那他们只怕真的要面临世界末日。

就连虚谷都曾经败在他的手中,夜摇光想象不出来那元国师多可怕。但是元鼎显然是不想这样坐以待毙,当然他肯定也不想就这样牺牲自己让他老子活过来,否则他自裁不就信了?可无论他是要去为了自己能够飞升大义灭亲,还是为了表示孝心,寻找和父亲同生的办法,夜摇光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元鼎对皇陵的执着。

“这下咱们又多了一个劲敌。”夜摇光叹了一口气。

不再是俗世中那些聪明的人,而是一个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真君,夜摇光想想真是头都大了,老天爷能不能让她安生的过日子啊。

“既然是天命,再难我们也得迎难而上。”温亭湛温和的看着夜摇光,“即便我们此刻抽身,又能够自在多少年?待到元国师苏醒,恐怕你我二人也只要一个下场,不如在他没有苏醒之前,想办法尽力阻止。”

“怎么阻止啊。”夜摇光沮丧道,“这个元鼎重不得轻不得。”

别说他们撼动不了元鼎,就算是撼动得了,元鼎能不知道自己和自己爹之间那个禁咒?肯定知道,否则他不会这么执着皇陵,也不会直言自己不寻到父亲的身体,就不能飞升。所以,他们将元鼎一个惹毛了,大不了元鼎破罐子破摔,就死了成全他老子!

那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你可有注意到元鼎是如何称呼他父亲?”温亭湛低声问道。

“不是家父么?”元鼎不是一直喊着他爹父亲吗?

“尸骸。”温亭湛点出两个字。

“那元国师本来就是死了么。”夜摇光白了一眼,“我们修炼之人口中的一口活气,其实是一缕神识,但肉体是真的已死,否则怎么会害怕它变成僵尸。”

夜摇光觉得元鼎这样说没有问题啊。

“这两个字,暴露了元鼎的心思,他不想他的元国师复生。”温亭湛解释道,“不论是他是出于私心也好,出于大义也罢,他有这个心思便好。”

“那又如何,我们总不能因此就助了他开启皇陵吧。”夜摇光闹不明白温亭湛的心思。

“只要他没有这个心思,我们就可以加以利用。”温亭湛莞尔一笑,拉着夜摇光往回走。

“你拉着我回去干吗?”夜摇光一把扯住他,“千机师叔明日还要迎战,有何事我们等战后再说,别打扰他。”

“便是关于明日之战。”温亭湛用了点力,反而将夜摇光强势拉走。

看着去而复还的夜摇光和温亭湛,千机真君很平淡的问道:“何事?”

“师叔,我想问一问你与元鼎高下如何?”温亭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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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9章:各退一步

千机真君沉默片刻才道:“难分胜负。 ”

“师叔可否设法不重伤他,却能够困住他,最好是可以长久将之困住。”温亭湛又问。

千机真君和夜摇光一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温亭湛。

温亭湛便解释道:“师叔与元鼎真君应当年岁相仿,若是可以,师叔能否困住元鼎一辈子。”

一辈子指的是五百年的大限?夜摇光沉思,她不认为温亭湛是那种会让千机师叔为了困住元鼎而牺牲自己的人,要困住甚至镇压元鼎,千机师叔这一生只怕也要耗到大限。可温亭湛这般说,到底是什么用意?

“可以。”千机真君颔首。

“那就请师叔困住他。”温亭湛漆黑幽深的眼眸深处有内敛的华光迸溅而出,“待到师叔将之困住之后,我们便可以与他谈条件……”

夜摇光听着温亭湛的话,越听目光越发明亮,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那眉目沉稳,言辞深凝的男子,她油然升起了一股骄傲之情,

事情都被温亭湛解决了,夜摇光就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然后拉着温亭湛在缘生观上蹿下跳,她现在完全把自己当做缘生观的主人,而不是客人,所以去哪儿都无拘无束,长延和千机自然也不会拘着她。

跑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夜摇光又拉着温亭湛在观星台看星星,她特别喜欢缘生观的观星台,看星象真的是绝佳的视野,其实就算是不看星象,光是看星星那也是极美。

夜摇光是在观星台看星星看着看着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睡着了,最后被温亭湛抱回房间,虽然温亭湛一动她就醒了,可她愣是不理会,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真正醒来已经次日早晨。

修炼完毕,正在用早膳,元鼎父子就再度登门,直接被千机真君请到了观星台,在观星台之上,两人并没有直接动手。为了不殃及无辜,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两人都盘膝而坐,元神出窍。

以元神对决。

没有元婴期修为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修炼者的元神。可即便到了夜摇光这样的修为,两名渡劫期的元神交战,夜摇光也只能看到两团在天空之中不断交织,相撞的光芒,根本看不清千机和元鼎的元神形体。

好在两人的五行之气所修不同,所以散发出来的五行之光也不同,夜摇光倒是可以将两者区分过来。看着半空之中激烈擦出无数火花的两人,饶是亲身经历过含幽和含若之间的对决,夜摇光也无法想象若是千机和元鼎不是元神交锋,昆仑山到底会被毁灭到何等地步。

而身为凡人的温亭湛则是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敏感如他,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力量波动,索性他也不好奇,而是看着一旁坐着,同样漫不经心不理会上空激战的元鼎之子——元奕。

似乎感受到了温亭湛的目光,元奕非常懒散的投来一眼,又淡漠的移开,而是唇角轻扬看着夜摇光:“夜姑娘是么?”

夜摇光猝不及防的被喊了一声,循声望来:“有何指教?”

“听闻你是虚谷真君之女。”元奕意味深长的问道。

“是又如何?”夜摇光目光一冷。

“按辈分,你应该与我父亲一辈。”元奕打量着夜摇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夜摇光唇角一勾,然后伸手挽住温亭湛的胳膊,“可惜在我成为义父之女前,我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一个凡人。”元奕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温亭湛一番,“除了一副皮囊还有何处好?值得你堂堂一个练虚期的道君纡尊降贵。”

“在我眼中,他没有不好之处。”夜摇光冷笑道,“反而是你,一无是处。”

元奕面色不变,目光却深沉:“你如此激怒我,对你有何好处?若你是欲让我厌恶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即便你愿嫁,我亦不愿娶。”

真是够自恋,夜摇光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她懒得搭理他。

“千机,你这是何意!”就在这时,上空传来元鼎一声怒喝。

夜摇光迅速抬眼望去,就将两道光芒迅速的射入千机与元鼎的体内,很快他们两人之间就升起一道结界,结界有如实质将他们给隔绝。元鼎仿佛被激怒的野兽,不断的冲击结界,却是分毫撼动不了。

“这是命之结界。”长延脸色一变。

命之结界,顾名思义便是以生命为代价所设的结界。除非千机死,否者结界永远无法打破。而和千机不分高下的元鼎想要诛杀千机,只怕也要一起同归于尽才行。

“你这样困着我,有何意义!”打破不了结界,元鼎对着千机怒目而视,见千机不言不语,盘膝而坐反而似乎要开始闭关修炼一般,明摆着似乎打算这样困着他一辈子,元鼎怒,“你以为如此,就可以阻止我毁掉护国龙脉的脚步么?”

“元鼎真君,师叔并没有想要阻止你。”温亭湛施施然的开口,“不过是想和元鼎真君做一个与你我大家都有利的约定。”

元鼎目光凌然的看着温亭湛。

“元鼎真君能够修炼到如今不易,真君修为高深,凡间之人哪里经得起真君的磋磨,一个不慎真君就会沾上杀孽,便是真君当真到了帝陵,有了破解禁咒之法,恐怕也再无升天之机。”温亭湛淡声说道。

“你知晓的倒是不少。”元鼎冷声道。

温亭湛谦虚一笑:“我只是为自己,也为真君谋利而已。”

“本君倒是听听你的共利之策。”元鼎目光冰冷。

“元鼎真君想必心里明白你和千机师叔根本分不出胜负。”温亭湛说着顿了顿,见元鼎没有否认才继续道,“再交战下去,也是徒劳。既然元鼎真君入世势在必行,而又无法摆脱师叔,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如何各退一步。”元鼎问道。

“元鼎真君不出世,可派令郎代真君入世,俗世之事就交给我们后辈去一争高下。师叔也不会制止令郎一切行为,都由摇摇应对。”温亭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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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章:达成协议

“听着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元鼎冷笑的看着温亭湛。

元鼎的不满温亭湛如何看不出,但他装作不懂:“如此有何不好?真君既不用杀孽上身,又可以钻研破解禁咒之法。待到大成之日,自然可以飞升成仙,还是真君信不过令郎的本事?”

“本君是信不过你。”元鼎锐利的目光落在温亭湛身上,“你倒是处处替本君着想。”

“若是可以,我自然是不想替真君着想。”温亭湛苦笑道,“可情势所迫,我也无法。我们和真君至少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哦?我们之间还能够有共同目标?”元鼎玩味道。

“自然是有。”温亭湛轻笑着,刻意放缓了语气,“我们都不想让元国师复生。”

“你好大的胆子。”元鼎的目光森凉。

“真君何故恼怒?”温亭湛微微讶异的说道,“真君为天下大义也好,为元氏一族少受孽障也罢,为自个儿一己之私也成。亦或是三者都有,皆是一个修炼者,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心绪,有何不能对人言?这世间大义与亲情不能兼顾,总要舍了一个。无论如何取舍,都是真君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去责难与置喙。”

元鼎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沉沉的盯着温亭湛。夜摇光相信,若非有那一层结界,只怕元鼎想要撕碎温亭湛的心都有。毕竟不是谁都可以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自私自利,夜摇光明白元鼎不想元国师复生,为自己为元氏有之,可绝对没有为天下苍生。

但是元鼎没有反驳,也就证实了温亭湛所想。

故而,温亭湛淡声道:“真君不想元国师复生,想要解脱。而我们亦不想元国师复生,想要解决掉这个隐患,这就是我们的共识。可我们与真君乃是殊途同归,真君想要毁掉护国龙脉去帝陵寻求破解之法,而我们要匡扶山河,用其他方法解决。那我们便公平较量,看最后鹿死谁手。”

“本君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一介凡夫俗子也能够对本君大言不惭公平二字。”元鼎怒极反笑。

“此处没有旁人,真君何故顾及这一点脸面?”温亭湛依然云淡风轻,“再则我不过是借助师叔之势,真君应当这样想,不是我这区区一个凡人在胁迫真君,而是我这个凡人加上了与真君不分高低的师叔也才能被逼无奈,出此下策与真君谈条件。”

果然,温亭湛的话让元鼎面色稍缓,他看了看千机真君,又看了看温亭湛。终于愿意沉下脸来思考温亭湛的提议,片刻之后,元鼎道:“若是本君不应,你们又当如何?”

“那就得看千机师叔如何决断。”温亭湛恭敬的对着千机真君道。

千机不言不语,犹如老僧入定。

这样的态度,元鼎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你便不怕,本君与你们鱼死网破,当即爆魂于此?”

“真君的骄傲,不允许您如此窝囊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温亭湛语气笃定。

“哈哈哈哈……”元鼎突然爆发一窜朗笑,他颇为赞赏的看了温亭湛一眼,才望着元奕,“你如何作想?”

“我不是早就让你安生些,所有事交给我便是。”元奕终于给了温亭湛一个正眼,“正合我意。”

“好,本君就答应你们。”元鼎允诺道,“你倒说说看,你可还有要求?”

“真君须知,这是公平竞争。若是我技不如人,穷途末路我便心服口服,绝不会翻脸不认人,我希望真君和元公子亦如此。”温亭湛道。

“本君堂堂渡劫期真君,还要点脸面。”元鼎冷哼道。

千机真君指尖手诀翻飞,结界很快就打开,元鼎得了自由走到温亭湛的面前:“你是本君见过最有胆气的凡人,本君倒是颇为期待看一看天命之人,到底是顺了天,还是逆了天!”

“顺与逆不过一念之间。”温亭湛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人皆有私欲,为所欲者而殚精竭力,死而无憾。”

“老头子,我是不是还要和他争一争这个蠢女人?”元奕突然开口。

夜摇光目光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她不屑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争执。

“当年婚约,虽则确有其事,可师妹先与温公子有婚约,后才成为虚谷师伯之女,断没有履行与元家婚约之理。”长延真人道。

“元家不缺媳妇。”元鼎真君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婚约放在心上,提起来也不过如同温亭湛所想的要和千机换点什么,既然事情虽然绕了一圈,却又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这个婚约不要也罢。

元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也跟着其父离开。

“没有想到如此顺利。”等到他们父子离开之后,夜摇光才道。

“其实这未尝不是元鼎想要的结果。”温亭湛笑道,“若是他的修为高于师叔,或许他还有旁的心思,可如今他的修为与师叔持平。他还想有渡劫飞升之日,就只能如此。我先一步说出来,不过是为了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

“就是不知这个元奕好不好对付。”夜摇光若有所思。

元奕的修为在她之上,她已经感觉到。

“摇摇,莫怕。”温亭湛握着她的手,“元奕看着并不像一个心思不正之人,他恐怕也很爱惜自己的羽毛,顶多利用旁人行事,只要他还有顾忌,就能束缚他的手脚。更何况,到了俗世自然也得遵循俗世的规矩,行的太过,便是师叔不插手,自然还有旁人。毕竟元奕不是元鼎,唯有师叔可敌。”

“允禾这个法子极好。”就连长延真人也赞许道,“到了俗世,到了朝堂,他未必是你们夫妻的对手。”

“还得有劳长延真人与师叔费心想一想如何破解元国师之策。”温亭湛面色凝重的说道,“虽则元鼎还不到三百岁,可两百多年之后呢?我们总要为后人考虑,义父当年的不得已为之,也未必不是想争取五百年的光阴,让后人来破解这个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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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章:与元家无关

“这本就是师祖留下来的困局,缘生观责无旁贷。”长延真人保证。

夜摇光和温亭湛也就不曾在多言,这方面的事情还真不是他们可以触及,他们专心应付元奕就好,在缘生观又留了一日,夜摇光和温亭湛便赶回了帝都,路上花去一日的时间。次日,温亭湛便又要上朝。

“你把婷姐儿送哪儿去了?”夜摇光回到府中没有看到雷婷婷,不由好奇的问道。

“关昭知晓我要休假六日,便来问缘由,我告诉他我要与你远行数日。”温亭湛简单的把经过了一遍,“他不放心婷姐儿,我走前关大太太亲自上门,以两家往来的情谊,接了雷姑娘去关府。”

“你是故意的吧。”夜摇光剜了他一眼。

就算她和温亭湛都不在,雷婷婷身边有刘姑姑,还有幼离也在,哪里会出问题,她走之前都想好了。

“关昭的确是诚心诚意,且连关大太太也如此上心,我自然不好阻拦。”温亭湛捏了捏夜摇光的手,“摇摇,你信我,关昭是个可靠的。”

“没他不可靠,只是婷姐儿这样……”夜摇光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顺其自然吧。”

她虽然明白命里有时终须有,若是关昭和雷婷婷当真有夫妻缘,她也阻止不了,可一想到雷婷婷那副模样,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好起来。能够让她清醒,那就必然是有了新魂注入身体,那就不再是她本人。

这一波糟心的事儿夜摇光才想了想就头疼,发现她的事儿还真多。才刚刚用了晚膳,宁安王又寻上了门,人家是债主,她能不让进么?

“王爷消息挺灵通,我们前脚刚回府,王爷便寻上门。”夜摇光道。

“温夫人的宅邸,犹如铜墙铁壁,本王也只能放几个人在外面远远守着。”宁安王也没有隐瞒,他就是派人蹲点了。

“王爷有何事要吩咐?”温亭湛开口问道。

宁安王看了看大堂内服侍的下人,温亭湛便挥手将所有人打发。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温亭湛和夜摇光还有宁安王之后,宁安王才道:“本王想知道,最近夜间,为何他会失控?”

宁安王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的他带着的鬼兄弟。

“失控?”夜摇光不知道失控的定义。

宁安王的面色一冷:“它险些掐死本王的王妃!”

“怎会?”夜摇光疑惑,宁安王身体里的鬼兄弟,怎么可能去伤害宁安王所在意的人?想了想,她才道,“你可有问过他?”

“前几日夜里他总是突然发狂,我都用当初你们给的符纸将它镇压,他是有人在对他做法……”到这里,宁安王还看了夜摇光一眼,那意思就是若不是夜摇光恰好不在,他都要怀疑是夜摇光所为,表达了意思之后,宁安王才道,“可我查了几日,也不曾查出什么。昨夜他突然失控,深夜险些将本王的王妃掐死。”

“王妃可有去过特别的地方?身上可有携带什么?”夜摇光问道。

“你的意思是王妃身上携带了克制或是令他失控之物?”宁安王问道。

“极有可能。”夜摇光点头,“他应当不是第一次见到王妃,与王妃也无仇怨,更遑论王妃还是王爷之妻,若非王妃身上有什么令他发狂之物,只怕他不会这般。”

“可他有人对他做法,又是怎么回事儿?”宁安王冷声问道。

“要对他做法,必须知晓他的生辰八字。”夜摇光认真的告诉宁安王。

宁安王猛然站起身,目光变得锐利:“你确定。”

“王爷和他的情况特殊,并不是知晓他的存在就可以对他做法,一个不慎伤及到了王爷,那就是大罪孽。”夜摇光道。

宁安王是有封地的亲王,他手中掌管着一方土地,身系千万百姓,弄死了宁安王,很可能改变这些人的生命轨迹,这个孽不可谓不大。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会轻易动手。否则对付宁安王就太容易,那鬼也不会跟着宁安王这么多年。

“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宁安王面色铁青的大步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夜摇光不明白宁安王这么大怒气来自于何处。

“被枕边人算计,自然是怒不可遏。”温亭湛低头喝了一口茶水道。

“你是,是宁安王妃……”夜摇光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宁安王对宁安王妃宠爱有加,府中到如今也不曾有个侍妾。”

“若是这好,只是为了掩饰呢?”温亭湛反问道。

宁安王带着一个鬼兄弟,温亭湛想恐怕到如今他都不曾和宁安王妃圆房,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五六年还是完璧之身,这个女人如何能够不起疑?尤其是宁安王对这个女人恐怕不是没有情,越是有情才会越发愧疚,越发愧疚就越疏于防备。

宁安王妃恐怕终究还是发现了宁安王的秘密,所以她选择了自己捍卫幸福,趁着宁安王不知情将宁安王的鬼兄弟给除去……宁安王妃要打听到宁安王鬼兄弟的生辰八字恐怕要比一般人方便,毕竟她知晓宁安王的生辰八字。

“宁安王妃被人利用了。”夜摇光顿时反应过来,“这么多年宁安王妃都不曾知晓,怎么突然就发现?恐怕与上门要为宁安王解忧的人脱不了干系。”

“应该是他们。”温亭湛颔首。

“他们是不是元鼎的手下?”夜摇光看着温亭湛。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温亭湛淡笑道,“若是,很快元奕就会走到明面上;若不是,一山不容二虎,元奕会出手扫清他们。”

“那到底是不是?”夜摇光又问一遍。

“我觉得不是,行事作风不同。”温亭湛摇着头,“只怕是有人再装神弄鬼,还想将这个罪名嫁祸到元氏一族,其目的我也不用再费心去查,就让元奕自己去打理,你我只需要坐等好戏开罗便是。”

“那九襄的事呢?”夜摇光又问。

“月九襄之事,恐怕也与元家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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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2章:天麟动

“与元家无关?”夜摇光有些发懵。

按照她的惯有思维,她觉得这件事除了元鼎,还有谁竟然和元鼎一样要推翻朝廷,并且手下还拥有修为高深的修炼者,真是太匪夷所思。

“我可没有把元国师算做元家人。”温亭湛笑着一把将夜摇光抱入怀中,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

“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元国师安排?”夜摇光先是一惊,旋即又释然。

元国师能够占不到自己即将大难,自然是要做好安排。他的精明能够用元鼎来让自己获得重生,难道会不考虑如果元鼎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淡薄了父子情分,不能让元鼎死的虚谷和玄远一定要想尽办法延长元鼎的寿命,若是元鼎到了渡劫期,或是元鼎处于对元家的掌握,他不想时元国师又当如何?

“所以,当年元家被抄家灭族,未必没有元国师的刻意而为。”温亭湛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是为了激起元鼎的仇恨?”夜摇光觉得这个元国师的心思实在是太可怕。

岂料,温亭湛却道:“这只是其一。”

“还有另一层用意?”夜摇光急忙望着温亭湛。

“那就是掩护现如今这一批人逃离。”温亭湛点着头道,“当年,元国师既然干出了让元氏一族覆灭的事情,自然不会让元氏有理智的人存活,也不能让大量的人假死逃生。若是我没有猜错,元国师定然在后辈之中选择了一个资质极佳的无知孩子,还有一个用摇摇的词说,就是洗脑了的忠仆。”

“这个中仆培养着这个孩子,一代一代的在暗中扩大势力。”夜摇光明白了温亭湛的推测。

“也许中间还有许多我们想不到的波折,才导致了他们的势力到如今才爆发出来。”温亭湛沉思着说道。

元国师在太宗陛下在位的时候去世,那时候已经是元朝近一百年,元国师死了一百五十多年,历经了四位皇帝,到如今才爆发出来。这其中一定有曲折,自然也有他们要隐藏行迹,不让正道宗门发觉,才会拖到了今时今日。

“只怕他们已经和元鼎接洽过。”夜摇光冷哼道,“而且知晓元鼎的意图,所以打算单干。而元鼎,就坐收渔翁之利,等到这群人先把坏事做绝了,达到他开启帝陵的目的,然后再把这群人给想办法灭了。”

“我倒觉得这是元奕的想法。”温亭湛笑道,“若这是元鼎的想法,元鼎便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去寻千机师叔比试。”

“也是。”夜摇光蓦然想到,“我记得在缘生观,元奕就对元鼎说过,他早就让元鼎将这些事交给他,你说元国师留下的这群人,会不会压根就没有见到元鼎,只见到了元奕。”

“十之八九是如此。”温亭湛赞同道。

“这个元奕,看着年纪轻轻,却一肚子坏水。”夜摇光鄙视道。

“咳咳。”温亭湛轻咳两声,“也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

元奕看着不过二十一二,可他是修炼者,就好比夜摇光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因为那时夜摇光已经进入元婴期,虽然不至于青春不老,但是已经延缓了模样的改变。元奕修为还在夜摇光之上,指不定已经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了。

夜摇光也发现自己漏洞,于是装模作样的顺了顺垂到胸前的鬓发:“天色不早了,我去休息,你也别弄太晚。”

温亭湛毕竟走了六日,就算六日前安排得再详细周到,六日也未必没有不能掌握的变故,恐怕堆积了不少事情。

的确有不少的事情,温亭湛也没有在拦着夜摇光。夜摇光躺在床上,在想着如何解决宁安王的事情,既然对方已经盯上了宁安王,她要横插一脚,只怕要和对方斗法。

想着想着夜摇光就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温亭湛进入了她的房间,很快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唇角微扬,等到有人环抱住她,她就顺势往他的怀里靠进去,就又舒舒服服的睡熟过去。

第二****果然没有被生物钟叫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温亭湛都不知道走了多久,坐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嗅着房间残存的清香,穿好衣裳就开始修炼,修炼完毕才去洗漱吃早膳。

吃完早膳,夜摇光看着时间还早,就让幼离备了一份礼物,往关府去。既然她已经回来了,自然要把雷婷婷接回来,省得被人说三道四。

“温夫人人来了,何故还弄这些虚礼。”关大太太也在家,不由嗔了夜摇光一句,“我往日去你府上也不曾回回如此。”

“这是我第一次登门,总不能失了礼数,往后我若是再来,就不会这般,所以大太太快收下吧。”夜摇光一边落座一边笑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夜摇光就提到了正点:“婷姐儿呢?让她在府上叨扰多时,我和阿湛既然回来,自然要接她回府。”

“婷姐儿在自个儿屋子里。”提到雷婷婷,关大太太掩饰不住的笑容,“婷姐儿还有一手好绣活儿。”

原来,雷婷婷到了这里,因为府中的下人比较多,一日里就看到了好几个丫鬟在做针线,于是吵着也要做,期初关大太太是不同意,可后来拗不过,就让关府针线房的绣娘来仔细的叫。也不知道是不是残存的记忆,雷婷婷很快就上手,而且许多东西就连绣娘都不会,倒是让关大太太刮目相看,尤其是沉浸在绣活儿当中的雷婷婷沉静专注,完全不像一个傻了的孩子。

“当真?”夜摇光好奇极了。

“不如你随我去看看。”关大太太颇为神秘甚至带着一点炫耀的对夜摇光说道。

夜摇光也是心情大好,乐意陪着关大太太去。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下人,缓缓的朝着雷婷婷的屋子里走去。然而,夜摇光的脚步一踏入月亮门,天麟就开始震动,她霍然抬头,目光一厉,迅速的用五行之气遮掩住她和关大太太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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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3章:受人指使的鬼

“夜姑娘,有鬼。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藏在阴珠内的月九襄也低声道。

“嗯。”夜摇光只是应了一声,面色不变的和关大太太缓步靠近。

绕过了院子里的盆栽,就看到被撑起的窗子,雷婷婷身着了一袭湖绿色的轻纱罗裙,正在绣架上飞针走线,她的目光沉寂如水,下针如有神,夜摇光依稀可以看到绣架上锦鲤戏莲的图案,虽然只是半成,可已经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这样的绣功,夜摇光自叹弗如。

越发靠近雷婷婷,天麟震动的越发厉害。

“夜姑娘,雷姑娘被鬼魂侵占了身子。”月九襄道。

不用月九襄说,夜摇光也知晓,大白天没有鬼魂敢出现。原本她还抱着一丝侥幸,现在却不得不接受现实。痴傻之人,尤其是被吓的失了魂魄而痴傻之人,这类人最容易被鬼魂附体。因为他们的身体残魂薄弱,很容易被鬼魂吞噬了原主不多的神魂,从而得到原主的记忆。

踏入屋子,夜摇光就收敛了五行之气,明显已经察觉到他们到来的雷婷婷手顿了顿,旋即才又仿若未觉的开始刺绣。

“婷姐儿。”为了怕吓到雷婷婷,造成误伤,关大太太特意在雷婷婷拉出了长线握住她的手,放柔了声音叫她。

雷婷婷体内的鬼魂装的特别的像,茫然的看过来,待对上夜摇光的目光时,不由瞳孔剧烈一缩,旋即往关大太太的身后躲。

关大太太见此,颇有些不好意思:“瞧瞧婷姐儿几日不见夜姑娘,竟然将夜姑娘给忘了。”

生怕夜摇光误会,是他们私下对雷婷婷教唆和夜摇光不亲近。

夜摇光自然不会这般想,她依然露出往日的笑容:“婷姐儿,我是来接你回府。”

雷婷婷紧紧的抓着关大太太的手,头拨浪鼓一般摇着。

“婷姐儿,温夫人往日最是疼你,你这般温夫人可要伤心了。”就连关大太太也好声好气的劝着。

“不、不要、不要……”雷婷婷无助的摇着头,小猫一般哭喊着。

“大太太,定然是婷姐儿许久不曾与我亲近,才会生疏了。不如,让我与她单独呆一会儿。”夜摇光笑着提议道。

关大太太想着也行,于是点了点头:“好,我去吩咐厨房备下午膳,你们在我这里用了午膳再走。”

“大太太可要拿出些好东西招待我,我可是嘴刁的主。”夜摇光还不忘打趣一句。

关大太太笑着点头,然后拍了拍雷婷婷的手:“婷姐儿,我去去就回。”

雷婷婷想要死抓着关大太太不放,可惜夜摇光早就将缩小的金子埋伏在了雷婷婷的脚边,正好张口咬了她一口,她一声呼痛,身子往一边歪了过去,夜摇光迅速一个闪身,就将她给搀扶着,五行之气已经将她整个神魂都已经控制住。

“婷姐儿,当心些。”夜摇光语气温和带着关怀的说道。

关大太太见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你们两亲近亲近。”

等到关大太太贴心的带着所有下人都走了,夜摇光水袖一拂,门窗都迅速的关上,手臂一横,一张张符纸贴在了门窗上,夜摇光一把将雷婷婷推开:“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要我把你打出来?”

雷婷婷的面目一变,她的目光变得阴冷:“你敢,我会将她的魂魄吞噬。”

“威胁我,你还嫩了一点!”夜摇光腰间一旋,神丝长绫飞出,迅速将完全无法反应的‘雷婷婷’给捆住,抓住长绫一端的手往前一拉。

‘雷婷婷’就迅速的顺着长绫朝着夜摇光旋转而来,随着‘雷婷婷’的靠近,夜摇光另一手手诀变化,一股股五行暗气从她变化莫测的手诀指尖中飞出,犹如一颗颗无形的钉子迅猛的扎入‘雷婷婷’的身体。

就见‘雷婷婷’面色变得狰狞,她被束缚垂下的双手五指成爪,上面蹦出一根根黑线,而一个黑色的鬼影,也在雷婷婷挺胸仰头,嘶吼的同时似乎要脱离肉体。

夜摇光前世对付了多少鬼魂,可以说论起对付鬼,这一世就算是千机师叔也未必有她经验丰富,别看千机师叔活了两百多岁,可这个时代一百年的鬼魂,也未必有她前世十年来得多,还有一些更是几百年沉淀出来的老鬼。

等到雷婷婷的身体旋转到了夜摇光的跟前,就见夜摇光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手诀在脖子上又是一变,蕴含浓郁五行之气的手顺着下颚往上一扫,那一抹黑影被强势的从雷婷婷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那黑影想要逃窜,却根本逃不了,四周都是夜摇光的符篆。穷途末路,它竟然朝着夜摇光发动了攻击,夜摇光手一挥,三枚铜钱飞射而出,犹如飞镖一般就将扑过来的鬼魂给钉在了墙壁之上。

夜摇光的手握住雷婷婷的手,五行之气输入她的体内,雷婷婷的残存魂魄并没有损失。很早以前她就怕有魂魄,亦或是如同她一般的异世魂魄来侵占雷婷婷的身体,所以早早的替雷婷婷做了法,护住了雷婷婷的神魂,幸好她早有防备。

“说吧,是何人指使你。”夜摇光目光冷凝的望着被钉在墙壁上,还妄图挣扎的鬼魂。

雷婷婷的身上有她特意绘制的符篆,这道符篆已经不见,若是符篆还在,任何鬼魂都不可能侵占雷婷婷的身体,很显然这只鬼没有可能故意弄掉雷婷婷的符篆,只能是认为,才让这个鬼魂有了可趁之机。

幸得她做了两手准备,否则此刻雷婷婷只怕已经遭了毒手。

“你别杀我,我也是被逼迫。”那女鬼哀求着,“我原本只是一缕游魂,一个月前被一名修炼高深的道君抓获,他让我替他行事,我都是听从她的吩咐。”

“咦,房门怎么关了?”就在夜摇光要出声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关大太太的声音。

夜摇光迅速的将那女鬼强制收入天麟之中,然后用五行之气将雷婷婷唤醒,雷婷婷看到夜摇光,就窝在她的怀里,虽然她神智不全,但也知道她受到了伤害,夜摇光安抚着她去打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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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章:给她下套

房门被关大太太推开,就看到夜摇光雷婷婷正目光闪烁着欢乐的星光,仿佛孩子看到了母亲一般依赖,见此关大太太也是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婷姐儿,如何能够和你生分。 ”

“方才和婷姐儿玩了个小游戏,把门窗都关了,以往在家里我们也常如此,果然就让她记起我来。”夜摇光笑着不着痕迹的把方才的事情圆过去。

“没事了就好。”关大太太点头表示理解。

“倒是有一事……”夜摇光有些迟疑。

“温夫人有话只管说,我是个直肠子,不用顾忌。”关大太太连忙道。

“就是婷姐儿身上有一个平安符。”夜摇光看着雷婷婷的脖子,“关大太太也知晓我通晓玄学之术,那平安符上面有婷姐儿的生辰八字,女儿家的生辰八字自然不好随意泄露,我方才看到婷姐儿身上的平安符不见了。”

“是有这么一张符。”关大太太想了想就点头,“但是婷姐儿来第二日,就有丫鬟给婷姐儿洗澡浸了水,还在我手里保管着呢,温夫人大可放心,我这就遣人去取来。”

说完,关大太太就对着贴身的丫鬟招了招手,然后吩咐她回去取,旋即将夜摇光和雷婷婷往饭堂引。夜摇光不动声色,她的符篆怎么可能浸水,有五行之气包裹,普通的水火都休想侵染。

但是看着关大太太这样坦然,很明显如她所想,关大太太不知情,只能说关府的下人有旁人的眼线,这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于是她也没有将这种复杂的事情告诉关大太太。

不过,当夜摇光拿着平安符看了看之后,还是道:“大太太,这不是我给婷姐儿的平安符。”

关大太太何等的精明,只一句话就明白了夜摇光的心思,便正是道:“恐怕是我府中下人笨手笨脚弄错了,我定然会好生找一找。”

夜摇光听明白了关大太太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关大太太未必知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她知晓有人打雷婷婷的主意便好,对付鬼怪关大太太自然是不行,可对付藏在内院心中有鬼的人,夜摇光还是信得过关大太太的手腕,虽然第一次登门,可关家的下人的精气神就看得出关大太太治理内院有自己的一套。

在关家用了午膳,夜摇光就趁着还不是最毒的日头带着雷婷婷回了自己府里,将雷婷婷哄着睡着之后,夜摇光也没有午休,而是坐在梳妆台边沉思。

“夜姑娘,你在想什么?”月九襄疑惑,她原本以为,夜摇光一回来就会审讯那只擒获的女鬼。

“我在想,是否有人要放长线钓我这条鱼儿。”夜摇光也不隐瞒。

月九襄想了想就明白夜摇光的意思:“夜姑娘是说这只女鬼是有人故意送到你的手里。”

“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原定的计划,是让这只女鬼融合了婷姐儿的魂魄,以此将婷姐儿派来潜伏在我的身边。”跟在温亭湛的身边久了,就算她再懒散,耳目渲染许多东西也是能够一眼看得透彻。

如果是一只鬼占据了一个人的身体,夜摇光自然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端倪,可雷婷婷乃是魂魄不全的人,若是这个人的魂魄融合了雷婷婷的魂魄,再使用一点秘法,她要看出来就根本不可能。就如同她就是融合了夜摇光原主的魂魄,不同的是她并非强占,原主曾经残留一丝神魂,却甘愿成全她,融合到她的身体,所以她拥有原主全部的记忆。

也因此,目前为止除了源恩、虚谷、千机和元鼎以外,就连当初修为极高的云笠都没有看出来。

“只不过他们算漏了夜姑娘用术法护住了婷姐儿的残魂。”月九襄顿时明白了夜摇光的疑惑,“既然明知一计不成,没有撤退,那定然是有二计,否则这个女鬼也不会故意露出这么大一个马脚,他们是故意让它暴露在夜姑娘的面前,这又是为何?”

“因为他们足够的了解我。”夜摇光苦笑道,“了解我爱多管闲事的性格。因而,我才没有即刻去审问那只女鬼,你应该看出来了,那是一只干净的女鬼,按照我的行事作风,不论它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我都会选择送它进入轮回,恐怕找到这只女鬼,他们也是费了心思。”

要超度,少不得要让其放下心中的怨恨,鬼魂都是有怨恨或者特殊原因才能够形成,要送入轮回,就得消除它们的禁锢和怨气戾气。那就少不得要听一听它们的故事,这是明摆着给她下套呢。

“既然如此,那不如将它给放了。”月九襄提议道。

“虽则这是明显再给我下套,可我想要看看能否将计就计。”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夜摇光才犹豫不决,“我总不能让他们一明一暗配合。”

“他们?”月九襄不解?

夜摇光这才想起元鼎的事情月九襄还不知晓,因为元鼎的修为,又来者不善,故而夜摇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就将阴珠用五行之气封闭起来,就是害怕元鼎发现她身边带着一只鬼,从而揪着做文章,于是她将元鼎的事情不隐瞒的告诉了月九襄。

末了,她又道:“九襄,恐怕害死你们母子的人就是放这只女鬼来的人,他们的背后乃是元国师。”

“我不管他们是为着谁,我只想要害死我们母子的人血债血偿。”月九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夜摇光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月九襄执意要报复元国师,只怕夜摇光一百年内都做不到,而若是要解决那下手的人,夜摇光觉得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

“等阿湛回来,我与他商议一番。”夜摇光想了想道。

而后,夜摇光又发了一会儿呆。温亭湛申时正散值之后准时回来,沐浴更衣之后,没有在书房看到夜摇光,才寻过来:“我家的摇摇,这是在苦恼什么?”

“遇到一个事儿,就等你回来拿主意。”夜摇光就将关家发生的事儿告诉了温亭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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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牵扯太子之死

温亭湛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静默了片刻才道:“若真是元国师的人,恐怕给你下套只是一层用意。 ”

“还有其他用意?”夜摇光皱眉问道。

“还有两层用意。”温亭湛伸出连根手指,“其一,这件事突然爆发出来,恰好和宁安王的事儿撞上,只怕他们是对宁安王志在必得,借此来分散你的注意力;其二,想要借此来试一试你到底有多少实力。”

夜摇光听了点头,感叹道:“果然还是阿湛想得周全。”

温亭湛笑了笑,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那你的说,这事儿我要不要借此将他们给引出来?”夜摇光又问道。

温亭湛摊了摊手:“随你的心意。”

“这事儿可不能胡闹。”夜摇光皱眉,“我想借此将他们给引出来,看一看他们到底卖什么关子,可我担心事情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

“傻摇摇,你忘了你的背后站着的是千机师叔,若非如此他们何须试探你?”温亭湛伸手揉了揉夜摇光的长发,“而他们的背后可站的不是元鼎,而是一个躺在帝陵内的元国师。虽说碍于情分,他们有什么大难,元鼎不至于袖手旁观,但他们要是招惹到了你头上,哼——”

夜摇光的眼睛眯起来,抱着温亭湛的脑袋,就在他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聪明。”

这是钻了漏洞,千机师叔是不插手元奕的所作所为,但没有说不插手元奕以外的人,那帮子人还敢对她下杀手不成?

于是夜摇光看着时辰还早,用膳怎么也应该还要一个时辰,就拉着温亭湛到了一旁,将室内密封,然后将天麟里面的女鬼给放出来:“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背后的人给我准备了一个怎样的难题。”

“我是尚工局的宫女。”那女鬼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夜摇光和温亭湛一怔。

宫内有六尚: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工,以掌宫掖之政。六位尚宫乃是正二品的女官,这是元太祖沿袭了隋唐的制度,尚工局,主官尚功,辖司制,掌营造裁缝;司宝,掌金玉珠宝钱帛;司彩,掌缯帛,司织,掌织染。下有典、掌、女使。

这个女鬼既然自称是宫女,那应该是女使一类最低的宫女,夜摇光和温亭湛都没有想到他们真是费了心思,从宫里抓了一只女鬼出来,而这只女鬼牵扯的事情,还不是一般的事情,而是关于到了萧士睿的父亲,德明太子之死。

她叫萃依,乃是进宫后分配到尚工局,由当时的尚功所取的名字。因着她手巧,对针线格外的有灵性,所以在司制监做绣活。做的基本都是后宫有地位的宫妃还有皇上的衣裳。虽然太子的东宫有专门属于自己的司制监,可针线很多东西都是走尚工局。

在二十五年前,也就是太子殿下日渐体弱的时候,又一次意外萃依听从尚工局司制吩咐,给东宫送去布匹针线,还有一套太子殿下的常服,当时太子殿下的常服是由他们司制亲手绣的纹案。

那栩栩如生的粤绣,令对绣技如饥似渴的萃依将随行的小姐妹支走,想要细致的看一看,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司制的大意,衣服上竟然有一枚针,按理说太子的衣服,做好之后要送到浣衣局洗一遍,再晒干熏香之后送过去,可经历了这几道流程,这根针愣是没有被人发现。

而萃依在抚摸绣纹的时候不慎被刺伤了手,血渍就弄脏了太子殿下的衣裳,当时她很是惊慌。最后她强自自己镇定下来,宫里的针每个宫女都是有定数,她听人说太子殿下和善,于是她就想去求情。

可是以她的品级哪里见得到太子?衣服送过去,就自然是和东宫的相关女官交接,但是只要东宫的女官一见到衣服上的血渍必然要问罪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她在去交接之前,遇到恰好回宫的太子妃,于是她鼓起勇气跪在了太子妃的面前,自称有事向太子妃禀报,事关谋害太子。

太子妃让人带着她入了东宫,亲自审问她,萃依边说她路过御花园时,不慎被太阳刺了眼,发现太子殿下的常服有东西,仔细寻找才找到了一根针,而她去拔针的时候,不慎刺破了手指,弄脏了殿下的常服。

太子妃自然是恼怒,常服上有针,若是一个不慎扎入太子殿下的身体里,还真有谋害太子的嫌疑。但这衣服经过了尚工局,又经过了浣衣局,尚服局,这根针的来源要查就得大动干戈。

最后太子妃将这件事禀报了太子,太子殿下只是沉思了一会儿便笑道:“人谁无过,便是有疏忽也是常事,此事就此揭过,你回去吧。”

就这样,萃依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总算是死里逃生,既然太子殿下不追究,那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晓,她果然赌对了。要是她将常服拿回尚工局,就算是一样的说辞,只怕也要沦为牺牲品。

然而,萃依没有想到,自第二日起,她被那根针戳穿的手指就开始红肿,因着太子妃害怕有人谋害太子,特意传了御医检验那一根针是否有毒,当时萃依也在,那根针御医担保无毒。所以,萃依第一日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接下来两日,她的手指不但没有好,反而越发的严重,只不过三日便脓化,看起来格外的可怖,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她定然是中毒了。这个毒,既然不是来自于那一根针,那就定然是太子的常服!

一瞬间,萃依仿佛察觉到她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阴谋。她被吓得都不敢去太医院,连太子都敢毒害的人,太医院若是没有人,这浸染在衣裳内的毒药又是如何而来。

可是,她的手指越来越隐瞒不住,她又没有机会去东宫禀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她的品级,能够偶遇太子妃一次已经是万幸,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废了这根手指,哪怕被贬到冷宫做活,也要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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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6章:送入轮回

然而,她的决心还没有下,她便遭到了毒手,到死她都不知道是谁暗害了她,她死的很安详,一觉就再也没醒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吃了什么中的毒。

萃依,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可是它却被关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许久,那个地方是一口枯井,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又有宫女的身体扔下来,它才知道她已经成了一只鬼,而它却飞不出那一口枯井,好在这二十年来被扔下来的人不少,它就靠着吸收它们的残魂或者阴气为生。

直到半个月前有人把它给抓出来:“那人说,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自然有人送我去投生。”

“你可有心愿?”夜摇光听完之后,便问道。

萃依对夜摇光道:“我只想知晓是谁暗害了我,做个明白鬼。”

不用报仇,可却比要找个仇人报仇都困难,要知晓萃依是被谁暗害,就得去查德明太子的死因,德明太子应该是病故才是。

“你是个聪明之人,你应当明白这件事查起来非一两日之功。”夜摇光皱眉道,“我允诺我会去替你查明,你若是信得过,我先送你入轮回。待到查清之后,我自然会开坛设法,告知于你。”

萃依想了想,也没有多少犹豫就答应了,她没有什么怨念恨意,只不过有一股执念。看得恨透,在宫里被暗害就不能去怨天尤人,只怪自己手段不够,脑子不够,运道不够。

夜摇光松了一口气,掐指算了算日子,今日恰好就有符合的时辰。故而,她和温亭湛用了晚膳,就离开了城里,去了郊外寻了一个适宜的地方送走了萃依。

“原来不是给我下的套,而是给你。”夜摇光回来后对温亭湛道。查德明太子的死因,这件事必然是温亭湛才能够行,“太子的死因到底牵扯有多深,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陛下都没有起疑,这人既然能够暗害太子,只怕非一般的人。还有,我们可要告诉士睿?”

“他有知情权。”温亭湛颔首,况且这件事还得萧士睿自己去出力。

“我还想着借此将背后的人给揪出来,原来人间压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

“这个鬼,应该是元奕送来。”温亭湛此刻也明白,并不是元国师的人送来,“元奕想要把我推入险境。”

太子之死,恐怕牵扯重大。

“他都出手了,你不回敬他?”夜摇光抓了一个石榴,拨开皮,吃着石榴,悠闲的问道。

“为夫岂能够让夫人失望。”温亭湛唇角微扬。

“你要怎么折腾他?”夜摇光兴致勃勃的问道。

“打掉牙,合着血往肚子里吞,还得感激我。”温亭湛的目光深凝,有珍珠般内敛的光华流转。

夜摇光一副期待无比的表情。

温亭湛却没有细说:“不急,我们先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这事儿还没有安排好,与你说了,日后就不惊喜。”

“装神秘。”夜摇光不瞒的嘀咕了一声,也没有追问,而是道,“湛哥儿,婷姐儿这样不是办法,元奕这一招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既然今日元奕可以利用婷姐儿,那么明日元国师的人未必不能。”

“你想如何?”温亭湛试探的问道,“不是说雷姑娘的魂魄已经散了?”

“嗯,所以我打算不魂。”夜摇光慎重的说道,“就跟穷苦人家衣裳破了,用针线补上去一样。”

夜摇光的比喻非常的形象,温亭湛瞬间就了悟,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用别的魂魄来弥补雷姑娘的魂魄?”

“嗯。”

“如此,难道不违天道吗?”温亭湛担心。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来规避。”夜摇光笑着安抚,“我打算去抓一批恶鬼,这些为恶的鬼魂,便是将之前打的魂飞魄散也无妨。”

“用恶鬼的魂魄来给雷姑娘补魂,对雷姑娘可有影响?”温亭湛又问。

“放心吧,我会先把它们给净化。”夜摇光笑道,“所以我说的是一批恶鬼,而不是一只恶鬼。将他们炼化,就当是替天除害,然后在天道规则的边缘,每一只残留一些,最后用功德串联,如此它们就相当于是一股力量,没有任何自主意识,也不会对婷姐儿造成伤害。得到婷姐儿的魂魄补全之后,她会如同常人一般,唯一的影响便是她可能记忆不全。”

净化的魂魄,就相当于出生的婴儿一般,仅仅只是一个桥梁,终究不是雷婷婷缘由的魂魄,那些随着被吓掉的魂魄不见的记忆,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寻回。

这是一个大工程,夜摇光也是想过,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一是行动起来不容易,二是她不确定雷婷婷是正常后好,还是现如今这样无忧无虑的好,一旦雷婷婷正常,夜摇光翻查过她的记忆,虽然不完整,可却依然有她的爹娘,这么满城风雨的事情,就算他们想要捏造一个善意的谎言,也是捂不住,势必要坦诚相告。

有时候正常人真的不如一个傻子过得幸福。

可这一次元奕送来的萃依让夜摇光意识到,她没有让雷婷婷无忧无虑的能力了。而且她费一番力气,让雷婷婷正常起来,雷婷婷就是一个可以自己承担自己行为和责任的人,日后她自然是能帮的则帮,但却不用在为雷婷婷负责。

“是否会伤及到你?”温亭湛最后问这一个问题,却是问的最为认真而又重视。

“不过是消耗一些修为,你多给我补几回元气就补回来了。”夜摇光也很认真的回答。

温亭湛仔细考虑一下,于此终日提防,日后说不定捅出大篓子,还不如一次性将事情给解决,但他道:“抓恶鬼这事儿,就让小阳带着连山去,你这个做师傅的重视要派事情给他们做才成。”

夜摇光眉眼一弯:“我也正有此意。”

她其实明白温亭湛怕她亲自去的真正目的,是又碰上了类似于月九襄这样的鬼,她又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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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章:三阴阵法

于是当天夜里,夜摇光去了南园,乾阳和连山都在南园,将任务分配给了他们两,让他们两明日就去历练,顺便多抓一些恶鬼,但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夜摇光教会了他们两一个简单的术法。

这个术法可以将恶鬼炼化,却能够残留一缕最纯净的魂灵,以免碰上修为高深的同行,误以为他们抓恶鬼是为了行邪魔之事,最后更是将千机师叔给她的缘生观的令牌交给了他们。

乾阳和连山第二日一出发,住在帝都京郊外的元奕就收到了消息,便派人跟着上去。其实很早以前,传出夜摇光是虚谷的女儿开始,从元鼎知晓消息之后在他面前提到夜摇光也能够算作他的未婚妻的消息开始。他就派人去调查过所有关于夜摇光的事迹,得出来三个字:蠢女人。

元奕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夜摇光更加愚蠢的女人,偏偏这么一个愚蠢的女人,还有那么一个聪明绝顶的男人为她痴为她狂为她真是不惜一切,故而初见时他对温亭湛多有瞧不上眼。

到了次日,运气很好的乾阳和连山已经炼化了两只恶鬼,元奕听着传回来的消息,他想他估摸着又知道夜摇光要干什么,他突然有些抓狂:“你们,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女人!”

月九襄的事情,明明她可以将月九襄打的魂飞魄散,功德就到手。雷婷婷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竟然不喜欢下了血本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补魂!

回报的人纷纷低下头,他们哪敢开口,那可是虚谷真君的女儿。

元奕抓狂了一会儿,才无比庆幸道:“幸得老头子不逼着我娶这个蠢女人,否则我宁可自尽重新投胎。”

对于元奕给自己的评价,夜摇光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理会。前世她蠢的修炼者一大波,她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一句又不会少块肉,且为何要去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对自己的看法。只要温亭湛觉得她好,其他人就无所谓,生气那是给他长脸。

夜摇光去了宁安王府,而温亭湛去了淳王府。

这是夜摇光第二次来到宁安王府,站在王府的大门口,她就已经看觉得王府被人施了阵法,这个阵法不是护宅,亦不是祸宅,只不过是一种类似于监视的作用,不过布阵的人修为并不高。

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包裹,连通报都没有通报,直接闯入了宁安王府,此刻的宁安王正在书房。书房的房门紧闭,四周没有一个人,有些诡异,若非感应到了宁安王的气息,夜摇光都怀疑宁安王遇难,然而她才刚刚飘然落入书房的门口,就听到了一串细微的铃铛声。

夜摇光的眉目一厉,她抬头侧首一看,就见到屋檐之下,有金光一闪而过,于是她足尖在廊柱一点,一个纵身飞跃而上,就在极其刁钻的地方发现了一根金丝,这根金丝上有非常精巧米粒大小的铃铛,一颗颗在微微的震动,这种小铃铛的声音,在风中人根本听不见,可是魂魄却能够听见,这才是夜间宁安王体内的鬼魂烦躁的根源。

夜摇光伸出两指,指尖萦绕着五行之气,夹住了金丝,金丝却在她的指尖挣扎,一股蕴含的浓郁五行之金之气反弹而来。

“好深厚的五行之金。”夜摇光有不有叹道。

这金丝属金,铃铛也是金属打造,也蕴含着金之气,再加固了纯正的金之气,三重金之气叠加,修为要高出布下这个用金之气布下三阴阵的人数倍才能够破阵。

五行之中,木火为阳,金水为阴,而土则是半阴半阳。

以三阴阵法来引诱宁安王体内的鬼魂,真是再好不过。

“以命之气加固,胆子倒是不小。”夜摇光顺着金丝而寻,发现这一根金丝从书房的屋檐缠绕到了主院的屋檐,把王府内院,宁安王长期待的地方都绕了一圈,把金子从袖口扔出来,“去,把阿湛叫来,我要用阳珠!”

夜摇光这话一出口,金子和月九襄都是骇了一跳,夜摇光要用阳珠来破解这个三阴阵法,可阳珠里面的魔君不久暴露了?不但月九襄知晓阳珠里面有魔君,就连金子都知道,只不过被温亭湛给警告了一番。

然而,担心是担心,可金子却不得不屁颠屁颠的跑去寻温亭湛。

月九襄此刻心里有些焦灼,因为作为一个女人的角度,她真的佩服也羡慕温亭湛对夜摇光的付出,这样的情深入骨,如果可以她当然是不希望夜摇光知晓魔君的存在,有些人就是幸福,能够被善意的谎言欺骗一辈子,这也是一种福分。

可夜摇光要用阳珠,如果不把魔君赶出去,势必要露馅,可把魔君赶出去,魔君根本不能没有载体,她的阴珠和夜摇光神识相通,只有夜摇光能够隔绝神识,不让她知晓外界的事儿,而她却不能隔绝夜摇光,一旦魔君入阴珠,也会被夜摇光察觉到。

夜摇光自然不知道月九襄的着急,她气定神闲的进入了宁安王的书房,书房仿佛被遭了贼一般杂乱不堪,书柜都倒了好几排,一地的书,而宁安王坐在角落里面,他披头散发,衣裳也有些凌乱。

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夜摇光,却把夜摇光骇了一跳,他满眼的红血丝,看起来似乎许久未眠,怀里抱着一个三羊开泰的木雕,这木雕竟然是一个法器,蕴含着纯正的至阳之气,恐怕宁安王此刻也不知道为何他抱着这个摆件会舒服,会不受体内的鬼魂所控制。

“王爷,你们决定好了么?我今夜便可以为你超度它。”夜摇光站在宁安王的面前问道。

宁安王缓缓站起身,他颇为疲惫的道:“送它走吧,饶了我,也解脱了它。”

其实夜摇光很佩服宁安王,能够在三阴阵法的摧残下,都没有去向那一边的人低头,这意志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若是早知道是三阴阵法,她应该早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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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8章:破阵

第898章:破阵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走到案桌前,将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取出来:朱砂、黄表纸、罗盘。

伸手将案桌上的东西简单的归置到一旁,然后寻了一个香炉,将她特意让温亭湛炼制的香料放入香炉之中,很快缭绕青烟弥漫开来,却与往日不同,这香料竟然没有一丁点香气,可空气之中随着烟雾的散开蓦然多了一丝厚重。

而一直不敢睡着,害怕他一睡着,就无人能够控制得住身体的另一个他的宁安王,却眼皮开始沉重。

“王爷,你去贵妃榻上小憩片刻。”夜摇光的声音很轻,独特带点磁性的音质仿佛有一种魔力。

宁安王犹如木偶一般点了点头,就走到书房靠窗的贵妃榻上安静的躺下,夜摇光从腰间取出一张符纸,贴在了宁安王的心口。

看得谁的安详的宁安王,夜摇光听到了有嘈杂的声音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她水袖一挥,书房的门窗都已经关上,几张符纸从水袖之中飞出,贴在了门窗之上。

“你不是说王爷在书房么?”一道清亮含着疑惑的女音响起,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威严,夜摇光知晓这是宁安王妃。

果然外面类似于王府管家带着一点苍老的声音恭敬的响起:“回禀王妃,王爷确然在书房。”

“为何这门推不开?”宁安王妃沉声问道。

“这、这老奴也不知晓,王爷吩咐过不准人打扰他。”

“混账,若是王爷在里面有个闪失,你有几个脑袋?”宁安王妃厉喝了一声,便亲自伸手拍着房门:“王爷,王爷,您听得见吗?你若是听见了便应妾身一句。”

夜摇光看着睡下的宁安王目光倏地睁开,只不过漆黑的瞳孔之上附着一层幽绿的光芒,他的眼珠朝着夜摇光这一个方向转了转,才学着宁安王的口气沉声道:“都退下,容本王一个静一静。”

屋外静了一会儿,但人却没有动,很快宁安王妃又道:“王爷……”

“本王让你退下!”宁安王的鬼兄弟一声高喝,“齐埠!”

门外有劲风闪过,应该是宁安王的的贴身护卫,就听到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王妃,请回。”

门外的气氛凝滞了一会儿,宁安王妃终究还是带着人走了。

“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吧。”夜摇光看着宁安王体内的鬼魂。

他压根不理会夜摇光,而是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这几日,我才体会到,人死了没什么不好,活着真累。”

一个鬼发出这样的感叹,夜摇光觉得有点惊悚,不过想来是来自于宁安王周遭的人带来的压迫,恐怕不仅仅是宁安王妃。但,这是宁安王的家事,夜摇光可没有询问的好奇心。

“你愿意配合更好。”夜摇光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掐指。

时辰差不多,夜摇光就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到案几的后面,将她的东西摆出一个阵法,才将黄表纸铺开,指尖萦绕着五行之气,手诀迅速的翻转,无形的气流凝聚,肉眼看不到的光芒形成了一个纹路复杂的图案。

夜摇光三指在图案之上一点,另一手五行之气将黄表纸拖到图案的中间,待到黄表纸贴在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无形图案之上后,夜摇光指尖迅速的点上朱砂,一手掐诀,一手迅速的在黄表纸之上书写。

随着夜摇光晕染着五行之气的朱砂落在黄表纸上,那无形的古老图案开始旋转,淡蓝色的光晕犹如阳光一般以黄表纸为中心朝着四周射散开去,天上的星光猝然变得明亮,洒落在窗户外的月光也犹如精灵一般跳动出来零星点点。

夜摇光细长的手指一划,就将那一串星光牵引了过来。手腕扭转,待到最后一笔划下,另一手将萦绕在指尖的星光注入黄表纸内。

符纸上的朱砂蓦地被星光覆盖变成银白色,最后消失在符纸之上,那黄色的符篆之上,隐隐散着浅紫色的光芒。见此,夜摇光才呼出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等到夜摇光将符篆拿到手中,就感觉到了金子飞奔而来,金子摊开手,将阳珠递给夜摇光。

抓过阳珠,夜摇光问道:“阿湛呢?”

“喔喔喔!”

金子告诉夜摇光,温亭湛还在淳王府,他有事与淳王相商。

夜摇光也就没有多问,抓起罗盘推开了房门走出去,一个翻身上了屋檐。书房的外面有一个三十多岁,身强力壮的男子,应该就是齐埠,他看到夜摇光都没有动,而是继续笔直的站在大门口。

夜摇光看着罗盘上面的指针,迅速的定位,寻找最中心的生门,然后在那里盘膝而坐,双手运气,罗盘悬浮在她的两掌之间,有金色的光芒散开,很快阳珠叠加到罗盘之上,在金色的光芒之上增加了一圈红色的光晕。

看着夜摇光催动着阳珠,月九襄很是诧异,竟然完全没有魔君的影子,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紧急的情况,温亭湛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法子,月九襄不得不佩服不已。

随着夜摇光施法,屋檐下的铃声响的越发的剧烈,躺在书房内的宁安王体内的鬼魂变得面目狰狞,那一双眼睛幽绿的光芒犹如丛林深处的饿狼一般瘆人,但是它无论如何挣扎也动不了半分,仿佛被宁安王胸口那一张符纸给定住。

铃铃铃……

一波波铃声越发的清晰于耳,那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铃铛发出的声音,明明很是清脆,可钻入人的耳里,却仿佛万虫蚀骨一般令人痛苦。

站在一旁的齐埠额头上顿时有青筋一跳一跳,夜摇光对金子使了一个眼色,金子迅速的跑到了齐埠的旁边,五行之气萦绕而起,将他护住。

这个时候,那一根金丝仿佛连通了电流一边,一股金色的气劲不断的顺着金丝流动,铃铛响的更加刺耳。

夜摇光唇角微微一扬,她的指尖灵巧的翻飞,强劲的力道让罗盘之上的阳珠犹如旭日一般爆出一波艳红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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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9章:涣卦

第899章:涣卦

“砰!”一声巨响,齐埠有种他们家主子的屋顶掀了掀的错觉。

当他回过头看过去时,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而,夜摇光迅速的收手,飘然旋身落地。她迅速的起了一卦,竟然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第五十九卦——涣卦!

这个卦是异卦,下坎上巽相叠。风在水上行,推波助澜,四方流溢。

夜摇光起这个卦是为了寻布阵的人,这个卦寻人只有两个字:难寻!

她原本是想趁着破了对方以命之气布下的三阴阵法,大伤对方的元气,趁此将对方给寻出来,抓一个是一个。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她不相信一个能够被她重伤的人,能够逃过她的卦象,定然有人相助!

“早晚有一日,将你们一网打尽。”夜摇光冷哼一声,就走进了宁安王的房间。

三阴阵法被破解,宁安王也终于安宁了下去,夜摇光走到他的身边,对上他体内鬼魂那一双透着碧色的眼睛:“你可有话要带给他?”

“纠缠了这么多年,该说的都已经说尽。”

夜摇光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还能有何心愿,我的心愿他都满足了我。”

“那我现在便做法。”

“好。”

既然协议达成,夜摇光也不耽搁时间,她迅速的将方才绘制的符篆取出来,这是一张离魂符。用来,将宁安王体内的鬼魂强行拔出。

宁安王这个情况非常的特别,这个鬼魂其实不是单独的各地,因为他们曾在一个娘胎,只是另外一个生下来就死了,但机缘巧合这一缕魂魄钻入了宁安王的体内。两者不论是血缘亦或是生辰八字都是极其相近。故而,可以混乱天机。

与其他独立的孤魂不同,宁安王两兄弟一体双魂,可以同生同长,这就是为什么其他人死后若是凝聚了鬼魂,即便是千万年的岁月,年龄样貌都不会改变,而宁安王体内的这个却能够长大不是婴儿的缘故。

所以,这一只鬼就犹如一块肉长在了宁安王的身体。就算是这只鬼自己都无法挣脱这个身躯,修炼者也不可能将之给打出身体。必须用离魂符,将鬼魂生生的剥离。

这个过程也是相当剧痛,挖肉疼的是身躯,离魂疼的是灵魂。

因此,当夜摇光施法驱动她手中的离魂符,符篆悬浮在宁安王的上空,瞬间放大犹如一张薄被悬空盖在宁安王的身上时,宁安王的表情相当的狰狞,很快大颗大颗的汗液就滴落下来。

随着符篆淡紫色代表力量的光芒在夜摇光的五行之气驱使下全部渗透宁安王的躯体,就犹如一把薄薄的刀片,将宁安王的魂魄给分割一般,一抹魂体在身体的上方若隐若现。

夜摇光也是两辈子遇上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前世在夜氏先辈的笔录之中看到过一样的例子。施法也显得生涩与费力,眼看着就要将魂魄给剥离出来,偏偏坐起半个身子的魂魄又弹了回去。

对此,夜摇光也没有沮丧,而是重新施法,看着宁安王越发痛苦的表情,夜摇光也害怕这次不成功,巨大的痛苦让宁安王放弃,故而她运足了全身的五行之气,凝聚一点施在了符篆之上。

便看到符篆顿时光芒大盛,那一层薄光锋利无比,一刀下去,就从宁安王的身体里剥出了神魂,夜摇光手诀一手,就将魂魄给拽在了手里。

摊开掌心,看着掌心上悬浮的一个缩小版宁安王一模一样的魂魄,夜摇光另一手一挥,一股五行之气附着在了宁安王的身上,宁安王幽幽转醒,猛然坐起身,看了看四周,似乎焦急在寻找些什么,最后又颓然的坐在贵妃榻上,有些沉痛的用手抹了一把脸,才低声问道:“他,走了么?”

宁安王作为一个凡人,自然是看不到夜摇光掌心浮动的魂魄。

“他应该走了。”夜摇光模棱两可的回答。

“温夫人,我能够为他做什么?”宁安王抬起头,有些殷切的看着夜摇光,从他无措而又带着痛意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和那一个鬼兄弟的情分不低。

“王爷想要的是怎样的结果?”夜摇光反问道,“若是王爷只是寻求良心的安宁,什么都无需做,因为王爷不曾欠他。若是王爷是顾念与他之前的手足之情,那就为他点一盏长明灯,去香火鼎盛,有得道高僧坐镇的寺庙,为他斋戒沐浴七七四十九天,每一日早中晚各三道往生经。”

“如此做是否可以减轻他的罪孽?”宁安王问道。

虽然宁安王没有让他要了人命,但到底是在控制不住的时候让其吸了人的精血,这也是有罪孽的。

“是,若是王爷心诚,于他而言自然是极好。”夜摇光颔首。

“好,本王这就去准备,明日就上护国寺。”宁安王仿佛一刻钟也等不了,汲上鞋也不顾夜摇光还在,就跑到了外边:“齐埠,给本王准备,本王明日要去护国寺。”

说完,又折回身,从凌乱的书房中找出了笔墨纸砚,动作迅速的掺水研磨,然后就伏案写起来。

夜摇光瞄了一眼,应该是上奏的折子,虽然护国寺在帝都,不算离京,但是亲王都要上早朝,宁安王一去四十九天,自然是要奏明陛下原因。看宁安王似乎很忙的模样,夜摇光也不打扰他,带着那一只鬼魂,悄无声息的离开。

夜摇光寻了一个位置极佳的地方,开启鬼门,超度鬼魂,送入轮回。

也许是夜摇光让他看到了最后宁安王为了他真情流露的一幕,也许是不知的别的原因,竟然得到了他一个功德,看着落入腰包的功德,夜摇光唇角上扬,也不是白费心思。虽然现在她有好多功德,可功德这东西,于他们这些修炼之人而言,就好比于凡人而言的金钱,这世间哪有人会嫌自己的钱多?同样,哪里会有修炼之人嫌弃自己的功德多?

收了功德,夜摇光就往淳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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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0章:爱心早餐

第900章:爱心早餐

等夜摇光到了淳王府,才知晓温亭湛去了宁安王府寻她,看着极力掩饰,依然面色不佳的萧士睿,夜摇光知晓他恐怕已经知道了德明太子的死不简单,于是就问了一句:“阿湛走了多久?”

“就一刻钟。 ”萧士睿回道。

夜摇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逝者已逝,你要看开些,别意气用事,你要知晓你是你父王唯一的骨血,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辜负了他,再想想太子妃。”

“放心,摇姐姐。”萧士睿扬起一抹微笑:“我省的,只是乍然知晓内情,心中愤怒而已。”

“你明白就好,早些休息吧,明日你还要早朝呢。”

说完,夜摇光就直接走了,天色不早,萧士睿也不挽留。

夜摇光站在大门口算了算时辰,温亭湛应该不会在宁安王府等她,想了想她还是迅速的走了一圈宁安王府,果然温亭湛不再,于是又回了他们自个儿的家,几乎是与温亭湛一同到了家门。

两人在大门口相遇,不由相视一笑,温亭湛走到近前,握着夜摇光的手:“事情办妥了?”

“你夫人我出手,能有办不妥的事儿?”夜摇光非常臭屁的说道。

“是是是,为夫该打,用词不当。”温亭湛连忙赔礼,拉着夜摇光就走进了屋子里,“我今日也将明德太子的事儿告知了士睿,明德太子的死牵扯甚大,且不一定萃依发现太子衣袍上有毒,就能够证明明德太子一定是被暗害而亡。”

“既然他们在明德太子生前就在衣裳上下了毒,那么明德太子以往用过的物件,都陪葬了么?”夜摇光问道,如果没有总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吧?先把是什么毒给弄清楚,再从毒下手查,这也算是一个头绪。

“恐怕只有太子妃手上还留了些旧物。”温亭湛并没有想过通过这一条线索去查,太子妃留下的定然都是旁人触碰不到的贴身物件,且留在太子妃身边这么久,如果有问题,太子妃也活不到今日,看着有些疲惫的夜摇光,温亭湛道,“你莫操心这些,交给我便是。”

“好吧,你心中有数就成。”夜摇光也不想为这些事情伤神,她相信温亭湛需要她的时候,定然是会告诉她,继而就想到了自己今日的糟心事,“我怀疑肯定是元奕又搞破坏,救走了那人。”

都被她重伤了,还能够跑,且连她占卜都没有占出来,真是气死她了,两辈子她给自己占东西,还从来没有占卜出来的先例。

“莫气,很快为夫就替你将他们逼到明面上来。”温亭湛摸着夜摇光的脸,轻声安抚着。

夜摇光笑了笑,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我好累,也好困,我先去休息。”

“我已经让幼离为你备下了汤药沐浴,去解解乏再休息。”温亭湛俯身在夜摇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夜摇光眉眼流露出满足而又甜蜜的笑意,点着头就往自己的房里走,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折回来,示意温亭湛摊开手,将阳珠放在他的掌心:“好好收着。”

“嗯。”

夜摇光这才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沐浴的水冒着热烟,还散发着熟悉的香气,迫不及待的就钻进去。

而温亭湛则是握着阳珠先回了一趟房间,将阳珠扔在床榻上,然后去了一身夜摇光为他所做的,在家中穿的便袍,一边换衣裳一边说道:“自己回去,别吸我的夜明珠。”

悬在床顶,照亮整个房间的夜明珠里,魔君迅速的钻回阳珠内:“我看啊,你那夫人日后要用到阳珠的时候多着呢,你总这么藏着掖着,你能够每次都如今日一般遮掩过去?不如早些坦白了好。”

正在扣暗扣的温亭湛不咸不淡的瞥了它一眼。

“得了得了,我不说了还不成?”魔君立刻投降,“你就不怕我侵占你的身躯么?”

今夜温亭湛得知夜摇光需要用阳珠,就直接让魔君进入了他的身体,让金子将阳珠带给夜摇光。中间利用了一个时间差,回了一趟府中,将魔君扔到了夜明珠内。

为的就是害怕夜摇光来寻他暴露,也担心自己不去寻她而先回来引起了夜摇光的怀疑,就为了隐瞒夜摇光,可谓费脑力又费体力。

一个谎需要千万个谎来圆过去。

“你大可以试一试,我正缺解决你的机会。”温亭湛冷淡的说了一句,就一把拽着阳珠走了。

如果魔君真的对他生了歹念,那最好有十足干掉他的把握,否则他就再没有任何顾忌,也不需要遵守什么承诺,直接把魔君最后的残魂也给弄死,所有的后顾之忧就这样轻松解决。

他是凡人没错,可他求到九陌宗,求到缘生观,不行没有人解决不了魔君。

魔君乖乖不说话了,他堂堂一个魔君,竟然这么憋屈,早知道温亭湛是个这样硬的骨头,他当初就不应该啃,这下好了,骨头没有啃到,反而磕了牙!

温亭湛去了书房,夜摇光已经洗好澡,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幼离给她点了香,第二次她又睡到日上三竿,甫一起来,还在洗漱,就听到幼离道:“姑娘快洗漱,少爷今儿一早给你熬得鸡汤,还热着。”

“阿湛呢?”夜摇光便问道。

“少爷去上朝了。”幼离似乎明白了夜摇光的疑惑,“少爷亲自配了药材,将鸡炖了第一道药材之后,就吩咐给了奴婢。”

“那也得耽搁不少时间。”夜摇光嘀咕道。

这一道补元气的汤药,经过了温亭湛的改良,用了三幅药材,头一道药材熬了鸡之后,就将鸡给捞起来,然后用里面的汤药再熬第二道药材,再用一只鸡熬第三道药材,最后两道汤合起来熬。

虽然费事儿,但是那补元气的效果真是完全不输于陌钦的固元丹,尤其是这样一再的熬过后,不但味道鲜美,还没有一点油腻,夜摇光很是喜欢吃。

于是洗漱完了就亟不可待的吩咐幼离:“快给我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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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章:连珠顺生局

第901章:连珠顺生局

用完早膳,夜摇光既看到了炽烈的阳光,想到之前在缥邈仙宗温亭湛说的话,七月的时候陛下定然是要去皇家围场开始避暑,到时候百官都在南园别宫上朝,他们自然是要搬到南园的宅子去为好。

南园的宅子是什么模样,夜摇光已经把格局了然于心,她想着去淘些好东西,布置一个好的风水局,于是便带着雷婷婷上街。不过由于当年国师府造成的阴影,虽然现在陛下有意重振玄学易礼,但是在帝都这些东西并不吃香,即便帝都很多大官显贵都会寻地师护宅,却都是在暗地里行事,夜摇光走了一圈也没有买到什么好东西。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永福侯府,她想着好久都没有见到百里绮梦,自从百里绮梦大婚之后,由于之前中毒的关系,一直在养胎。故而,她就带着雷婷婷登门去看看百里绮梦。

“我还以为灼华已经将我忘了呢,这就在一个地儿,愣是难得见上一面。”上次他们两见面,还是萧士睿大婚,其他场合百里绮梦基本不出席,因为她怀着身孕,也无人说什么。

“肚子真大。”夜摇光颇为好奇的伸手摸了摸百里绮梦的肚子,算算时日对外百里绮梦宣称是四个月的身孕,其实已经七个月了。

打算十月的时候,称是七个月早产。

“这家伙可调皮了,整日踢我,他爹夜里被他吓得睡不着。”百里绮梦一脸幸福的说道,“总是夜里动。”

感受掌心下那个强而有力的生命,夜摇光通过散发出来的阳气,知道百里绮梦怀着一个男宝宝,可惜她的修为还不能开天眼透视,否则真的想知道百里绮梦肚子的宝贝有没有特异之处。

不过,通过五行之气夜摇光倒是没有感觉到不正常的地方:“不应该折腾他么?总不能你一个人受罪。”

百里绮梦笑着,对夜摇光道:“你便是不来寻我,我也打算让人请你来一趟。”

“有事么?”夜摇光便站起身正色问道。

“有,好事儿。”百里绮梦对着夜摇光神秘一笑,就拉着夜摇光,“好东西,你随我来,我特意给你淘的。”

别看百里绮梦已经剔除了灵根,但是她的眼界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就连她都说是好东西,那绝对是不一般的好东西,夜摇光期待无比的将雷婷婷让刘姑姑带着去花园玩,仔细叮嘱别让她累着晒着,才和百里绮梦去了特意空出来的屋子。

房门一打开,一道道紫色的光芒照射出来,夜摇光看着眼前散发着光芒的东西,顿时惊呆了!

竟然是一屋子的紫晶洞!

“你们哪里弄来这么多紫晶洞?”据夜摇光所知,中国好似没有几个能够形成紫晶洞的地方,尤其是这么多的紫晶洞。

“这是去年,尧凡有一艘船不慎遇上了海浪,偏离了出海的位置,可幸得没有出事儿,这些人去了另一个全是黑炭头人的地方……”百里绮梦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遍。

全是黑炭头,也就是黑种人,根据百里绮梦的诉说,夜摇光就知道大概就是巴西的位置无疑,难怪能够弄到这么多的紫晶洞。

“原本只带回了一座,我感觉到了它的灵气,对你定然有用,故而今年尧凡特特组织了商队去了那一个地方,尧凡一直想要感谢你,所以我就让他多弄点这东西回来。”百里绮梦解释,“正想让你看看,可有不妥之处,若是没有,尧凡便要送几座给陛下。”

“这东西不能乱送。”夜摇光连忙道,“这东西有阴阳五行之分,且会影响人的运数,若是没有放对位置,反而会害人。但要是放对了位置,那可就是天大的宝贝!”

说着夜摇光又兴奋了起来:“我正好却一样布宅子的宝贝,可是随我挑选?”

“既然不能敬献给陛下,那就全送你。”百里绮梦直接拍板决定。

“当真?”夜摇光目光亮的仿佛黑夜的星辰。

“自然是当真。”百里绮梦非常霸气的说道,“仲家的东西,我自然能够做得了主,这原本就是尧凡要寻来感激你的。”

“绮梦,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夜摇光高兴极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就用着紫晶洞给你们改善一下你们家的宅子。”

仲尧凡的宅子自然是不差,但是可以改造的更加好。夜摇光就取出罗盘,在仲府走了一圈,然后回去火速的挑选了两个紫晶洞,摆在了书房和大堂各一个地方:“记住,前往不要让人挪动他们的位置。”

“我怎么觉着我这屋子凉爽了不少。”百里绮梦好奇的问道。

虽然她是灵修,但是风水上的事情她懂得并不多。

“这是当然,你最好不要长期靠近它们。”紫晶洞是一个小磁场,孕妇不能长期接触,夜摇光叮嘱完注意的事项,就急忙告辞。

百里绮梦挽留她吃午膳都不吃,看着她迫切的心情,百里绮梦也哭笑不得,最终还是放了行。

夜摇光当然急啊,这么多紫晶洞,她要回去改动她的南园宅子啊。

紫晶洞有聚气化煞,招财进宝的作用,是改动阳宅的风水石。一整个紫晶洞一剖而二就是一阴一阳,而且不同的形状代表着不同的五行:

金型-呈三角型,就如古钟般,下宽上窄;木型-呈修长长方型,如树干般;水型-呈下方稳定,上方作不规则波浪型,最罕见;火型-略似金型,下宽上窄的三角型,但顶端较金型尖锐,像火焰般;土型-四四方方,沉稳敦厚,又称布袋型。

百里绮梦送给她的什么形状应有尽有。

如果一个宅子里,能将五种分属金、木、水、火、土的紫晶洞适当摆置,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剥换有情。便能成连珠顺生之局,真龙之脉,后代福泽无穷。

这个和祖宅比起来,祖宅牢不可破,但它比祖宅更适合活人在里面生存。

没错,夜摇光就是要利用这些紫晶洞,在宅子里面布下一个连珠顺生局!

锦凰说

昨天晚上连不上网,有公告和章节后面留言说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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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章:我家摇摇厉害

草草的在南园让厨房做了一碗面应付了午膳,夜摇光就拿着罗盘,完全不顾她最厌恶的正午烈阳,将整个宅子又走了一遍,虽然她已经将整个宅子的格局了然于心,可宅子里个方位的五行和阴阳她还得需要用罗盘从新来定位。

连珠顺生局可不能有一点点差池,每一个位置都不能有分毫误差,否则五行一乱,就会出现邢克,把好好的阳宅变成了一个倒霉窝。

因此,夜摇光格外的小心,不敢行将踏错一步。晒着毒辣辣的太阳,夜摇光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把格局从新排布,而后用热水随意的抹了一把脸,就将五行不同的紫晶洞给选出来,选的全是没有被劈开的,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将之一份无二,然后吩咐王东和薛大二人照着她的吩咐一个个搬着放到指定的位置,朝向也得按照她的要求分毫不差。

当最后一块紫晶洞放下之后,夜摇光走到阵眼出,迅速的施法掐诀,一圈圈五行之气引动的整个宅子上空气流一滞,旋即花摇树晃,在夜摇光旋身之间,那一圈圈其他人看不到的五行之气从夜摇光的指尖扩散,套着她的身体落在地面之上,朝着四周如水波一般扩散消失。

夜摇光的脚踏着常人看不懂的步伐,嘴里吐出在场无人能够听得懂的术语,当她脚下一定,手诀倏地往地下一点,一股清爽之气就以夜摇光为中心扩散而去。

宜芳等人亲眼看到被夜摇光摆下去的紫晶洞一个个发出夺目的紫色光芒,那光芒一闪而逝,很快就收敛到洞内,下人们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等到紫色光芒再度收敛入紫晶洞之后,整个宅子四周的浊气仿佛都被清楚,清新的空气比雨后散着花香的早晨更让人舒适,让他们忍不住一再的深呼吸,都不愿意呼气。

弄完之后,夜摇光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宜宁连忙将温热的汗巾递给夜摇光,夜摇光接过擦了擦脸,侧首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宜芳竟然将一块汗巾递给了薛大,而她的脸上貌似有可疑的红晕……

夜摇光:……

看着薛大将用过的汗巾拿在手上,好似不好意思递给宜芳。

看着二人的互动,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这二人竟然有情况,一看就不是一两天。但是这二人……

薛大今年已经三十有六,而宜芳比她还小两岁,今年才虚岁二十一,足足差了十四岁,不过作为修炼者,修炼之人半百才成婚,取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是屡见不鲜,夜摇光虽然有点吃惊,但是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琢磨着,抽个时间问一问他们两人,如果彼此不反对,那她就成全他们,反正宜芳也不小了。

“咦,这是何物?”就在夜摇光沉思之际,回了状元府知晓夜摇光在南园,就连忙赶过来的温亭湛一进大门就觉得格外的舒适,这种舒适和温宅不一样,温宅是由外而内,而这里是由内而外,看着不远处摆放的紫晶洞,不由好奇的问道。

“风水石。”夜摇光笑道,“又叫紫晶洞,是仲尧凡远洋过海带回来的宝物,我用了他们在宅子里布下了一个连珠顺生局。”

说着,又把何为连珠顺生局给温亭湛解释了一遍。

“难怪我觉着和我们老宅不一样。”温亭湛听后颔首道。

“自然不一样。”夜摇光简练的解释,“老宅的阵法助益修炼和加固宅子,是修炼者布置的阵法。这是纯粹的风水局,虽然我加了一个五行阵,更侧重养生增运。”

“是否四季也影响不到宅子里?”温亭湛感受着格外的凉爽,就连夕阳西下那一缕浮躁也半分没有。

“五行相生,阴阳调和。和老宅也不一样。”夜摇光又解释道,“老宅乃是我相当于布下了一个结界,外面的气流温度都无法涌进来;这个依然能够涌入,只不过一涌入就被风水局内的阴阳调和到最适宜人的范围。”

“我家摇摇,就是厉害。”温亭湛听罢,不由赞叹道。

“这么夸奖我,可是有什么事儿求我?”夜摇光狐疑的看着温亭湛。

“我难道不是每日都如此夸赞我家摇摇么?”温亭湛一副我很冤的模样反问夜摇光。

“好吧,算你识相。”夜摇光轻哼了一声,侧首问宜宁,“饭菜可做好了?”

“已经备好。”宜宁连忙回答。

“好,我和阿湛去用膳,你们也不用伺候,也去用膳吧。”夜摇光点了点头,洗了个手就拉着温亭湛去了饭堂。

吃饭的时候,夜摇光把今天发现的关于宜芳与薛大的事情说了出来,岂料温亭湛听了好看深刻的眉峰微微一皱:“薛大和宜芳的年纪……”

“年龄算什么,有句话叫做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夜摇光翻白眼道,“何时我家阿湛也这般迂腐?”

“我哪里是迂腐。”温亭湛解释道,“只是听了有所感而已,薛大是个老实可靠之人,他们两要真有那份心思,摇摇做主便是。”

“这还差不多。”夜摇光夹一块温亭湛最喜欢的红烧鹅给温亭湛,以示奖励。

温亭湛连忙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样,欢快的吃着。

两人就这样把晚饭解决,消食的时候,温亭湛拉着夜摇光的手:“我倒还真有一事要你助我。”

“看吧,我就说吧,你就是有事求我。”夜摇光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是是是,夫人目光如炬,我那点小心思怎能逃过夫人的眼。”温亭湛连忙恭维。

夜摇光很受用的挥了挥手:“好说好说,你说吧,何事能够让聪明绝顶的淇奧公子求到我的门前。”

“这事儿啊,还真的摇摇才能为我解忧。”温亭湛便道,“我曾听摇摇说过,人一旦煞气入体,就会霉运缠身?”

“嗯。”夜摇光点头,“煞气乃是阴气和戾气,一旦入人体,就会阴阳失衡,扰乱神智,甚至令人产生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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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3章:湛哥的计

“那若是摇摇对人施了煞气,可有妨害?”温亭湛又问道。

“这得看度,也得看什么人。”夜摇光认真想了想才仔细对温亭湛道,“若是与我有仇怨对我饱含敌意,并且让我受过伤,那就是整死也无妨;我若是无冤无仇,仅仅是他品行不端,我也可以小惩大诫,只要不玩过火,要了他的小命便是。若是,品行没有问题又与我没有仇怨之人,这倒是不好下手,但只要人不死,他因为阴煞之气倒霉不牵扯到旁人,那也无妨。你怎么想到问我这个?”

“我今日在宫里,被陛下召见之时,万昭仪也在陛下身侧。”温亭湛顿了顿才道,“她给陛下斟茶之时,不慎让我看到了她袖中你的符篆。”

其实是魔君感应到了万昭仪的身上有夜摇光绘制的符篆。所以,只怕万昭仪都不知道她已经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我的符篆?”夜摇光惊愕,“我自上一次闻喜宴之后,就不曾见过万昭仪,且我与她根本不曾有接触,我何时给她绘制过符篆?”

“你没有给她绘制过,可你给旁人绘制过,且还不知去向。”温亭湛道。

夜摇光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那是婷姐儿那一张符!”

夜摇光的符篆被遗失的只有那么一张,其他的都已经用过,用过的符篆,而且都在豫章郡的人才有,到了帝都,除了昨日宁安王,她不曾给任何做过法。

另外就是夜摇光一直想不明白,萃依这个藏在深宫里面的老鬼,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抓了出来,要知道她可是亲自闯过皇宫,皇宫内自然是没有修炼之人,却又凡间的功夫十分高深的武者,当初她都差一点被察觉,就算修为比她高,要找一只鬼就要做法,还得去筛选,哪里那般容易瞒天过海,她一直认为皇宫内有元国师的内鬼。

“元国师留下的人,可真是能啊,简直无孔不入!”夜摇光不得不佩服。

从十九年前的月九襄,再到九年前的仇家,只怕还有更多的潜在的棋子,正如温亭湛所料,他们渗透在不同的阶级,就连深宫都有了一个独得帝宠的万昭仪。

“的确是无孔不入。”温亭湛颔首,“比我所想的更深。”

“那个万昭仪,她把我给婷姐儿绘制的符篆带在身上作甚?”夜摇光想不明白,“那符篆只能对婷姐儿有作用,我可没有写下婷姐儿的生辰八字,而是直接取用了婷姐儿的血,她又不曾修炼,更不懂术法,若是想借此来对付婷姐儿牵制我,也应该将符篆交给元国师的人才是。”

“若是我没有猜错,她应当是在研究摇摇你这个人。”温亭湛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

“研究我这个人?”夜摇光更加莫名其妙。

一个女人去研究另外一个女人,绝对不是对这个女人有爱意,要么就是把对方当做要超越的目标,这一点不是夜摇光自恋,万昭仪要超越她得重新投胎才成;要么就是对她存在敌意,打算知己知彼对付她!

想到这里,夜摇光看向温亭湛的目光变得不善。

察觉心爱的妻子目光不善,温亭湛先是紧张了一下,旋即哭笑不得的了悟过来,一把将夜摇光抱在怀里:“天地良心,我可不曾招惹过她,当初我们在寻文曲星峰,路过仇家之时,我也只是和她的哥哥仇万壑畅聊过,见都不曾见过她,且那时我才十岁!”

温亭湛把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

“若是不心虚,你这么急着解释干嘛?”夜摇光白了他一眼。

“我……我这不是怕夫人误会。”能言善辩如温亭湛在夜摇光面前,也是失去了语言功底。

“哼。”夜摇光轻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宫里到处显摆,据说这位昭仪娘娘可是天天伴驾,那你岂不是每日都能够见着她?指不定,你什么时候给我惹了桃花债,你还不自知!”

“你把陛下想得太公私不分。”温亭湛哭笑不得,“我只在陛下召见之时,见过万昭仪两次,今日是第二次。”

“那你说,我何处得罪了万昭仪?她要准备对付我?”夜摇光质问。

“你知晓她的身份啊。”温亭湛急忙给出理由,“她现在用的是假身份,她难道不怕你拆穿她,让陛下明白她是别有用心的接近陛下,谋得帝宠?”

夜摇光想想,觉得这个理由还是说得过去,但她反问道:“不对啊,她认出了我,那定然也知晓你也知道她的身份,比起我这个内宅妇人,你这个天天能够见驾的人才更有威胁吧?她不对付你,竟然来对付我?”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温亭湛伸手包裹着夜摇光的手:“我是朝臣,后宫不得干政。便是她现在正得宠,可我如今明显深的陛下信任。她就是因为聪明,才不敢对我贸然出手,一个不慎反而惹火烧身。对付你,比直接对付我更让我害怕,谁不知道你是我心头的宝,是我的致命弱点?”

夜摇光唇角一扬,嗔了温亭湛一样:“算你过关。”

温亭湛笑着执起夜摇光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夜摇光便问:“你方才问我阴煞之气,你是打算用这个来对付万昭仪?”

“嗯。”温亭湛也不隐瞒夜摇光,“既然万昭仪是元国师的人,如今又正值盛宠,想必元国师的人绝对不舍得这么轻易的放掉万昭仪这么举足轻重的一枚棋子。既然如此,我便打算来一场栽赃嫁祸,将元奕逼到明面上来。”

“如何栽赃嫁祸?”夜摇光连忙问道。

“让万昭仪被‘元家人’暗害!”温亭湛目光一深,唇角微扬,“最好是万昭仪腹中的龙子也岌岌可危。我自有办法让陛下深信这是元家人所为,届时要么元奕站出来牺牲掉元国师的人正名。要么,他就眼睁睁看着陛下对元家更加的厌恶与提防,他想要达到推翻朝堂,毁护国龙脉的目的,绝对不能让后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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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4章:摇摇来帮忙

“高啊,我的阿湛!”夜摇光不由惊叹出声。

这一招真的可以把元奕逼得跳脚,如果嫁祸成功,陛下对元氏余孽定然会暴怒,如果温亭湛在适当的暴露元氏的祸心,陛下一定会用严厉的手段惩罚元氏余孽。如此一来,元国师的人汲汲营营了这么久,暗中埋下的钉子恐怕就要被杀掉一大半。

等到元国师的人寻上门,他们都会惊醒,都会想到之前陛下严惩元氏的手段,都会衡量一下利弊,不会轻易的为元国师的人所用。

这样一来,就彻底的断绝了元奕要隐藏在元国师的人后面,暗中行事的目的,因为他们再暗藏着,也已经无济于事,更有效的阻止他们从朝堂内部一步步蚕食。

最妙的是,万昭仪还是他们的人,这真是打掉牙合着血也要往肚子里咽,原来温亭湛指的是这个。

而如果元奕挺身而出,力证这不是元家所为,那么就不得不拿出证据,温亭湛可以煽动陛下让元奕去擒拿背后主谋。如此,元奕就不得不从元国师的人当中揪出一个来,而且还不能是小角色糊弄陛下。

元奕如此做,能够不让元国师的人心生不满?元奕和元国师的人就会划下一道深不可见的裂痕,永远不可能在毫无芥蒂的串通一气!

果然,她家阿湛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你要如何来陷害元家?”这才是关键,这个证据一定要元奕百口莫辩,让陛下深信不疑,让元国师的人没有机会翻盘!

“给你看个东西。”温亭湛拉着夜摇光迅速的往他的书房而去。

从书架子上取下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年岁的油纸包,油纸包很大,形状不规则,在夜摇光好奇的目光下,温亭湛打开了包袱,夜摇光看到里面的东西竟然蕴含着深浅不一的五行之气,五行虽不同,但都是法器。

“这是你从缘生观离开前,长延师兄给你的包袱。”夜摇光还记得。

回来后,她一直没有问,温亭湛也一直没有提及。

“是,这里面全是义父留下来,当年义父去救元鼎从元家所取得的东西。”说着夜摇光从里面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将匕首的一端露给夜摇光看,“你看看这里。”

“咦,这个火焰标志怎会是活的?”夜摇光将匕首拿过来,她看到尾端的手柄上有一个火焰的标志,只不过上面的火焰会动,但是夜摇光的手指按上去,那一团火焰又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所隔绝,根本接触不到。

“这是元国师的标志。”温亭湛对夜摇光道。

他得到这些东西,这几日没有少往刑部和大理寺跑,为的就是翻阅一些当年对元国师府中的记载,当然他打的是其他名号,由于他如今颇得陛下信任,又是通政司参议,理由很多,也无人怀疑,加上元国师才死了一百多年,又是那么轰动的事件,宗卷里记载得倒是不少。

温亭湛才了解到,元国师自创了一种术法,可以将火隔绝,令其永不熄灭,元国师将此自喻,这也是后来太宗陛下讨伐他有不轨之心的罪状证据之一。温亭湛立刻联想到了这一把匕首。

但他行事一向非常的谨慎,也各方考察过这把匕首会不会有特殊的意义,比如像元国师的人利用邑德公主奶娘之父去残忍杀害月九襄,却完全不知道邑德公主奶娘之父根本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让月九襄惨死。温亭湛,也是担心这把匕首另有故事。

但现在温亭湛非常的肯定,这把匕首仅仅只是元国师用来赐予元氏嫡系亦或者元家有功之人的身份象征。

“这个东西,的确可以令元奕无从反驳。”夜摇光听后颔首。

这个东西和谋害皇嗣串联起来,不,温亭湛不仅仅让它成为谋害皇嗣,而是要让它成为谋害陛下,它拥有阴煞之气,长期有人与它呆在一起,都会被它所害,虽然是藏在万昭仪的寝宫,可现在谁不知道万昭仪最受陛下宠爱,近不了陛下的身,这样迂回的办法也不是不可。

有人要质疑元氏的人不会这般蠢用这样的办法来暴露自己,可谁又有本事得到这样的东西,并且用此来陷害元家呢?而且猖狂嚣张,不一直是元国师的行事作风?元国师行事从来不遮掩,他的后人与他一样有什么不对?而且,元家被太宗灭族,有足够的理由恨陛下不是么?

“好,我们就这么办。”夜摇光唇角一扬,“明晚,我亲自入宫去万昭仪的寝宫。”

万昭仪既然是元国师那边的人,又是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她的身边未必没有修炼之人,夜摇光不能大意,这件事不可以交给温亭湛的人去般,一定要在没有爆发之前悄然无声。

再则万昭仪腹中有一个小生命,虽然万昭仪已经准备对她动手,可祸不及无辜,她也不会残忍的连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都不放过。

“那就辛苦夫人一趟。”温亭湛将匕首递给了夜摇光。

夜摇光看着油纸包里面的其他几样东西,伸手接过:“我们回去吧。”

温亭湛明日还要早朝,自然是不能歇在南园,时辰也还早,两人的脚程从南园走到状元府,也不过半个时辰,便手牵着手,逛着夜色走回去。

第二日,夜摇光趁着温亭湛去上朝,便将拿一把匕首取出来,她将天麟和紫灵珠取出来,催动紫灵珠从天麟内驱散阴煞之气渡在匕首之上。天麟的阴气杂乱,查不到根源,紫灵珠的五行之灵更是查不出施法者,夜摇光绝对不会给元奕留下任何一丁点的痕迹,就要逼的他自断一臂,让他坏心的给温亭湛下套,送给女鬼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希望元奕会喜欢她给的这份大礼。

弄好了匕首,夜摇光用符纸将之封存,让煞气不外露。夜摇光又去寻雷婷婷,从她的手指取了一滴血,从新绘制了一张符篆,只不过这一张符篆,并不是给雷婷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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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章:二次潜入皇宫

夜里和温亭湛吃了晚膳,正准备出发的夜摇光却被温亭湛拉住:“我们去一趟士睿的府上。”

“啊?”夜摇光不解。

温亭湛笑而不语的带着夜摇光去了萧士睿的王府,萧士睿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早早的就等着他们,进了府邸,夜摇光才拉着温亭湛问道:“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元奕,正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温亭湛低声对夜摇光道。

“他盯着我?”夜摇光却没发现自己被监视,难道元奕是亲自盯着她?否则她的修为竟然感觉不到,可元奕这么空闲,每天都盯着她,夜摇光显然是不信,不但不信元奕会亲自盯着她,就连元奕弄个修为高处她的人盯着她都不可能。

“若是修为高深之人,我如何能够发现?”温亭湛解释道。

“好吧,我明白了。”

虽然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人,但她一离开府中,对方就算跟不上,也肯定会知晓,到时候就会通知元奕,元奕若是查到了她去皇宫,肯定要摸清她的目的,到时候说不准这计划要泡汤。

夜摇光和温亭湛入了淳王府萧士睿的书房,萧士睿拉开了一排书架:“摇姐姐,你从这里出去。”

夜摇光转身就看到书架外还占了一个女子,穿着打扮和她还有点像,尤其是身形,那女子对夜摇光行了礼,夜摇光纳闷的回过头看着温亭湛,温亭湛对着她颔首:“一个时辰。”

见此,夜摇光也没有多问,从密道走了出去。夜摇光走后,他们又回来坐下,此刻天色渐黑,书房内的烛火越发的明朗。两男一女,三人的身影就投在了窗户纸上,远远的看过去,仿佛三人在讨论着什么。

“这淳王竟然让夜摇光一个女人入他书房。”被元奕派来的人,距离淳王府几里路的在院内。

如果夜摇光在的会惊奇的发现着两个人面前有一个类似圣光球的东西,他们两人隔着这个球偏西而坐,用五行之气催动着这个球,球上正如夜摇光的紫灵珠一般,倒映着淳王府书房外的景象。

“这也不奇怪,少主已经派人查过,淳王对温亭湛夫妇极其信奈,更是不避讳的称夜摇光为姐姐。”另外一个人回道,“可惜我们没有顺风耳,也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少主只是让我们看着夜摇光的一举一动。”

“你不知这个温亭湛,可是个狠辣的人。”

“一介凡人而已。”

“就是这个凡人,十岁便借刀杀人,废了一个化神期。”云科的事情,元奕也已经查清楚,并且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心腹下属,目的就是要他们两盯紧温亭湛的一举一动,“故而,你可别小看了他。少主既然说了,温亭湛素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我们送了一个女鬼,让他卷入了太子被害之事中,他定然要回报我们,让我们需得盯紧。”

“少主不是我让我们盯紧夜摇光么?”

“两个都要盯着,温亭湛毕竟是凡人,许多事他力所不能及,定是要让夜摇光来行事。”

而这两个人自以为已经盯紧了人,可夜摇光此刻已经进入了皇宫。熟门熟路,夜摇光去过一次万昭仪的寝宫,修为更加精进的她毫不费力。

上次她来之时,万昭仪的宫里绝对没有修炼之人;这一次,才进入寝宫,夜摇光就感觉到了修炼者的气息。应该是为了万昭仪的骨肉,毕竟若是他们实在是这一代还不能推翻朝廷,那就可以改变计划,让万昭仪腹中的骨肉上位。

所以,万昭仪怀的是男孩无疑。但也许他们想着深宫多是凡人,所以只派了一个金丹期修为的人来,却也足以显示对万昭仪肚子里那块肉的重视。

夜摇光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所有的暗卫,至于陪在万昭仪身边那个修炼者,夜摇光冷冷的笑了笑,她先潜入了万昭仪的寝宫,才怀孕三个月的万昭仪身段依然窈窕纤细,陛下此刻并不在万昭仪的寝宫。

夜摇光躲在屋梁之上,取出罗盘定位,又看了看整个寝宫的格局,最后她取出了匕首,将之放在屋梁一个位置非常刁钻的地方,这个地方直对万昭仪的床榻。

“你为何总是看着这张符纸,你与夜道君有旧?”打扮成为宫女的修炼者,问着坐在梳妆台前的万昭仪。

“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万昭仪回道,“她知晓我的身份。”

“所以,你想对她出手?”

万昭仪沉默不语。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她揭发你,让你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

“我难道不应该害怕么?”万昭仪反问。

“便是你还怕,你也最好收了这份心思。”那宫女劝道,“主子不会帮你,夜道君的身份非比寻常,你若是能够用自己的办法,不露痕迹的除掉她,那便是你的本事。若是露了痕迹,你便是再重要,主子也会舍弃你。”

“她是什么身份,让你们如此顾忌?”万昭仪想不明白,这些人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却畏惧着一个贫寒出生的夜摇光。

“这个与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记得,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会毁了主子的计划。”

“我觉得她活着,才会是我们最大的劲敌。”万昭仪沉眸,“她的那个夫君,是我哥哥仅见过一面,便钦佩不已的人,那一年他才十岁。这些年,我哥哥也一直不曾放弃过打探他,哥哥说过,只要温亭湛在一日,你们就休想达到目的。”

“你以为主子不知?”那宫女冷声道,“那是天命之人,若是被我们谋杀,不但动手之人,便是主谋之人也难逃天罚,否则我们何须如此畏首畏尾,你哥哥若是有本事将之杀了,我们倒是感激不尽。”

温亭湛不但是受命于天,而且身上还有吉神相护,只有凡人才能够对他动杀心,他们这些修炼的生灵,任何人对温亭湛下杀手,那都是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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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6章:甜蜜

在屋梁上的夜摇光浑身的冷气险些连她周身的五行之气都遮掩不了。 这些人,这些人竟然还真的对她家阿湛有了诛杀之心,只不过不敢行动。

压下眼底浮现的暴戾之气,夜摇光动了动袖袍,躲在她衣袖里面的金子就迅速的飞出了屋子,站在万昭仪身边的宫女立刻警觉:“你在此呆着,切莫妄动。”

说着就追了出去,夜摇光指尖五行之气一绕,万昭仪的目光一滞,就连守在外殿的两个丫鬟是瞬间大脑空白,夜摇光迅速的从万昭仪的身边掠过,取了她手中的符纸,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没有任何不一样,就将昨夜画好的符纸放在了万昭仪的手中。

等她的身体飞掠而出之后,屋内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万昭仪只觉得自己方才不自觉的又愣了一小会儿的神。

“适才可有何异样?”那宫女就在殿外的抄手游廊走了一圈,就赶回来。

“没有。”万昭仪收回手。

“等等我看看。”那宫女从万昭仪的手中取下符纸,运气感应了一番,与之前的一样,才放下了心,将符纸递给万昭仪,“因当时有高人掠过。”

她方才感应到一闪而过的五行之气,以为是有人潜入,但又害怕是调虎离山,所以不敢走远,可对方显然不是要引她,否则不会消失不见。

那便只能是有修为极高之人,从皇城之上路过,才会在风中遗留一点残气。

夜摇光迅速的回到远处,敲了敲暗道的门墙。

正在和萧士睿说话的温亭湛看了萧士睿一眼,几乎是同时几人站起身来,站在温亭湛身边的女子就被温亭湛的身影完全遮挡,同步跟着温亭湛走,走到房,仿佛在寻找什么。这时候萧士睿很恰当的站到了一个灯架旁,这一遮挡,屋里的影子就变了个模样,而也是这一瞬间,夜摇光和那个王府的丫鬟瞬间换了位置。

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萧士睿就推开了大门,温亭湛手里捧着一套籍,和夜摇光相携走了出来,萧士睿亲自送他们大门口。

夜摇光和温亭湛上了马车,才对温亭湛道:“一切办妥当,你要当心。”

夜摇光将万昭仪二人的对话告诉温亭湛,然后担心的看着他。

“摇摇无需担心,他们奈何不了我。”温亭湛宽慰道,“只怕再过几日,他们会更恨我恨的牙痒痒。”

夜摇光闷闷不乐的没有接话。

“怎么了?”温亭湛轻声问道。

“这是婷姐儿的护身符。”夜摇光将之拿出来,“我从新绘制了一张,用紫灵珠遮掩,不会被察觉,那张符纸可以保住万昭仪腹中孩子不受阴煞之气侵蚀。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让他们母子就这么死了了事。”

一想起万昭仪竟然相温亭湛死,她觉得她被勾起了心魔。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强制自己将两张符篆掉了包。

“摇摇这样做才是对的。”温亭湛用宽大的手包裹住夜摇光的手,“若是我让你所为之事,反而让你沾染了罪孽,那是我的无能,日后我岂敢再寻你为我排忧解难?”

“万昭仪腹中的孩子,日后很可能给我带来巨大的麻烦,甚至对士睿造成威胁。”夜摇光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若是他们没有那样的心思,如何会这般重视万昭仪腹中的孩子。”

“摇摇,你心偏了。”温亭湛将夜摇光揽入怀中,“我的摇摇,从来不会因为怀疑一个人可能对我们造成困局,就对一个无辜的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还未成型的孩子下毒手。”

夜摇光窝在温亭湛的怀里不言不语,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孩子的降生,的确会有很多麻烦,但就因为这个原因就残忍的杀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为此背上杀孽,真不是夜摇光的作风。

以往坚持原则,她可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可这一次牵扯到了温亭湛,夜摇光心烦意乱。

“别担心,摇摇。”温亭湛柔声道,“我不知晓陛下还有多少寿数,便是这些人为了不让士睿登上大宝,用特殊手段延长陛下的寿命,若是日后这个此刻还未成型的孩子日后都能够从士睿的手中夺得大宝,这是我的无能,能够怨的了谁?”

“你就知道安慰我。”夜摇光闷声道,“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明明听到有人要对你不利,我却还不能对她施以教训!”

“你怎么没有给她教训?这阴煞气虽然伤及不了她腹中的孩子,但也够她受的。”温亭湛轻轻的抚着夜摇光的长发,“该气闷的哪里是你。”

“不是我,难道还是他们不成?”夜摇光蹙眉看着温亭湛。

“自然是他们。”温亭湛轻轻一笑,露出两个醉人的酒窝,“他们不是整日都想杀了我,可偏偏不能,这得该多气闷啊。用摇摇的那句话来形容,是怎么说来着……”

看着苦思冥想的温亭湛,夜摇光道:“就喜欢看你们不爽我,有奈何不了我。”

“对!”温亭湛点头道,“正是这句话,我啊,不但要他们不爽我。还奈何不了我,日后还要恭敬我!”

“噗嗤。”夜摇光终于绷不住笑了,歪倒在温亭湛的怀里,“你总是能够把我逗开心。”

“哄夫人开心,难道不是作为夫君的责任之一么?”温亭湛理所当然的说道。

夜摇光双手环着温亭湛的脖子:“我是修了多少辈子的福,才能够遇到一个你?”

“我只知道,我定然是修了万世之福,才遇上了摇摇。”

他的声音轻柔,犹如风中浮动的羽毛,他侧首微微垂着眼与她四目相对,漆黑幽深的眼眸光华流转,仿佛黑洞一般有着神奇的魔力,似要将她的灵魂都吸入进去。

他们鼻息相接,她的唇轻轻的印在了他的唇上,无限暧昧的轻吮了一下,带着特别磁性的声音,低哑而又散出不尽的眷恋,正如她那一双水盈的桃花双眸,一样的蛊惑人心:“如果与你相遇,要受万世之苦,我也觉得那是一种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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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有人搞事情

接下来的几日,夜摇光就跑跑萧士睿的府邸,又跑跑永福侯府,期间除了知晓南园被夜摇光用紫晶洞布置了风水局的萧士睿跑上门求夜摇光也给他整整府邸的风水以外,夜摇光大部分时间都在府邸。

闻游和陆永恬虽然眼馋,可他们到底在这里没有宅子,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久居帝都,暂时用不上,不过也让夜摇光给他们留着点。

夜摇光自然是允诺,安静的在家中算着万昭仪爆发的日子。最先迎来的是岳湘龄和萧秉的大婚,无论他们两之前爆发了多大的丑闻,可陛下已经秉公惩处,萧秉挨了板子,岳湘龄被剥夺了封号。这件事情也算是过去,如今大婚的是南久王的嫡孙,邑德公主的嫡女。

所以,这一日依然是高朋满座,再加上岳书意在国子监十年,不说教育出来如今已经颇有成就之人,就是许多达官显贵也没少因为孩子的事情和岳书意打交道,故而岳湘龄的大婚依然是热热闹闹,风光无限。

依然是男女不同席,各坐一方。夜摇光和温亭湛到了分开之前,温亭湛低声的嘱咐夜摇光:“当心些,看顾淳王妃几人。”

“怎么,又有人要搞事情?”夜摇光一把拉住温亭湛问。

温亭湛听着夜摇光的词儿,不由无奈的笑了笑,但也颔首:“嗯,是有人要搞事情。”

“谁啊?”夜摇光心里猜测是不是元国师的人,但想了想,月九襄还在她手上,没有月九襄就算元国师将证据递上去,岳书意也最多对邑德公主下狠手,不至于连累亲生女儿,在亲生女儿的大婚上,对宾客下手。但除了元国师的人,还有谁会对付岳湘龄?

“莫要多想,一个不足为惧之人。”温亭湛安抚了夜摇光一声。

几乎是温亭湛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陆永恬的声音:“允禾,快来,我们可等了你好一会儿。”

“去吧。”温亭湛对着夜摇光温柔的笑了笑,就朝着陆永恬而去。

夜摇光也转身随着安排的下人往女眷方向而去,其实用膳都在大花园,只不过被摆放喜庆的花坛一分为二,但是却是两条路分别到。

“灼华姐姐,我们可等了你好一会儿。”夜摇光一到,卓敏妍就迎上来,引着夜摇光就往他们那一桌去。

和前世结婚宾客可以随意坐不一样,每个客人坐在何处基本都有定位,一般按照身份来,但这里面也是一门学问,要知晓那些人私下交恶,为着自己家的大喜事不被搅和也要将之给分开,也有一些身份不是很高,但和一众贵女相交,譬如夜摇光,也尽可能的将之安排在一起。

夜摇光对着卓敏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今儿有何处不妥?”卓敏妍看着夜摇光的笑容,不由疑惑的看向褚绯颖和喻清袭几人。

几人也是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方才啊,小六见着阿湛说的第一句话,和你见着我说的一句话,除了称谓不同,可是一个字都不差。”夜摇光眼中透着挪揄。

“哎呦呦,这是欺负我孤家寡人一个呢。”褚绯颖一边剥瓜子一说着。

“去,你个坏丫头。”卓敏妍伸手捧着微红的脸,啐了褚绯颖一口。

“我可是听我娘说,大太太再给你说亲,你要想有人疼,还不是点个头的事儿么?”单凝绾打趣褚绯颖道。

“绾绾,你到底和谁最要好,怎地胳膊肘往外拐!”褚绯颖佯怒道。

“我啊,我和你们都好,哪里往外拐?”单凝绾一脸认真。

“对!颖姐儿你可别高私下亲,要不然我可跟你没完。”卓敏妍叉腰挺胸,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说完,又非常八卦的凑到褚绯颖的面前,“来,跟我说说,大太太都看上了些什么人?我给你去查个清楚,别被有些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伪君子给骗了去。”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八字都没一撇。”褚绯颖将手中没有剥完的瓜子也扔回碟子里,“是我祖母,也不知道被谁怂恿,瞎操心。还有那些个人,我一个都看不上,不是纨绔不化,就是绣花枕头,要么就是心比天高竟然,但命比纸薄。还有些竟会耍嘴皮子,好似只要一下场准了成为第二个温姐夫,一点真本事都没有,最后剩下的都是那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想要攀附褚家门楣痴心妄想的货色。”

“大太太是真疼惜你,哪能给你挑这样的人。”喻清袭瞪了褚绯颖一眼,“再说,还有大奶奶给你把关,那不好的人,能够先过了大奶奶那一关送到你的面前?”

卓敏妍几人点头。

“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无法。”褚绯颖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温热手绢搽干净手,无奈的耸了耸肩。

夜摇光看着静静的坐在一旁的罗沛菡,不言不语,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可夜摇光知晓她是心中有事,想了想也大概能够猜出来,应当还是为了子嗣的事情,毕竟她和闻游都成婚四年了。

于是夜摇光开口道:“明儿,你们可有空。”

“咦,摇姐姐这是要带我们去玩?”喻清袭连忙问道,别看她成了亲,在外人面前又是一派端庄娴雅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成婚后太子妃就将淳王府的中馈大权交给了她,可是够她忙活了好一阵子,萧士睿平日里也没有闲暇的时日带她出门。

“灼华姐姐,去哪儿,去哪儿。我有的是时间!”褚绯颖急忙表态。

“我也有空。”单凝绾和卓敏妍同时开口。

“去南园,明儿我们去山上打猎,晚间你们就在南园歇下,我们在南园弄烧烤。”夜摇光笑道。

“何为烧烤?”单凝绾问道。

“就是自己烤自己打的野味。”卓敏妍和夜摇光他们一起在书院玩过,所以知晓,于是解释了一番,末了才目光渴求的看着夜摇光,“我更喜欢野炊,灼华姐姐带我们去野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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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章:老参汤

“野炊?”褚绯颖不明白。

“野炊就是……”卓敏妍又积极的解释,说的褚绯颖和单凝绾眼冒绿光,齐刷刷的看向夜摇光。

“不行。”夜摇光很果断的否决,“虽然我能够护得了你们周全,可这野炊去半日一日的有什么意思,你们三都是未出阁的,自然是自由,也不想想云舒和素微。”

三人顿时一脸羞愧,罗沛菡和喻清袭都是成了亲,除非是回娘家,否则就算丈夫和公婆都允许,那也不好在外人家中过夜,更别说是野外。

“云舒,明儿让蚊子送你来。”说着夜摇光就看向罗沛菡。

罗沛菡本想拒绝,但看了看夜摇光,又看了看兴致勃勃的众人,于是点头。

“摇姐姐好生偏心,就知道偏疼云舒,也不让王爷送送我。”喻清袭一脸我吃醋的模样。

“叫,都叫,一会儿散了席,我就一块说。”夜摇光说着也看向卓敏妍,“要不要我叫小六也送送你。”

“灼华姐姐!”卓敏妍不依的跺了跺脚。

“我这不是怕你也说我偏心,才问一问。”夜摇光无辜的看着她。

夜摇光说完,几个人包括罗沛菡也是乐了。

很快新郎官便完成了所有的礼节,出来招待宾客,因为温亭湛要公干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在白日里来观礼,所以一开席,便开始吃。

用完了晚膳,天也才刚刚擦黑,他们和岳书意还有南久王交情都不深,吃完了自然是直接走人。然而,夜摇光等人正准备告辞的时候,突然又有丫鬟厨子上了一人一碗的汤。

世子妃亲自在女眷这边说,这是南久王得来的几株成型老人参,今儿特意熬了给大伙儿做饭后汤,因为是老人参熬得久了些,所以这会儿才端上来。

夜摇光端起汤,香味一过鼻息,就知道是几百年的老参,难得的货色,这么多人,南久王可是下了血本,就是为了多挽留所有人一会儿。她看着行色匆匆的丫鬟下人们,也是万分好奇,什么原因让南久王世子这么大方。

其他人都没有怀疑,就当真信了世子妃的话,这老参不好熬,所以才上的晚,这种好东西可不是谁的吃得上,也不是谁都能见得到,更不是几个人吃过的,就算是吃过,也不妨碍他们占便宜。

一碗汤喝完,大家又略坐了坐,这下起身告辞,也没有人阻拦,就连方才那些心里有点疑惑的人也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夜摇光走到南久王府正大门的影壁前,温亭湛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于是夜摇光就道:“你们都在便好,明儿我要在南园设宴,款待他们几个人,士睿和蚊子明儿负责给我把素微与云舒送来。”

“好好好,允禾,我明儿一定把妍妍送过去。”陆永恬连忙保证。

“噗嗤!”跟在夜摇光身后的几个丫头都笑成一团,卓敏妍更是脸红的不像样。

陆永恬有些茫然的看着几个完全不顾形象笑的欢乐无比的姑娘,将目光投向卓敏妍,他的话哪儿好笑了?

卓敏妍气得一跺脚,就先走了。

“那允禾,士睿,蚊子,我先走一步。”陆永恬连忙打招呼就追上去。

然后萧士睿和闻游带着自家夫人就先走了,单凝绾和褚绯颖去了自家下人停的马车里,夜摇光才和温亭湛一道。

“老参汤好喝吗?”夜摇光问。

“味儿不错,摇摇若是喜欢,改明儿我给你炖,保管比这味美。”温亭湛点头道。

“少跟我打哈哈。”夜摇光伸手凝了温亭湛的腰一把,“你给我说说,这老参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岳湘龄进了新房不久,就被下了春药。”温亭湛吃痛的伸手握住夜摇光的手,“这南久王自然要查清这件事儿。”

“谁给岳湘龄下了春药?”夜摇光惊讶。

岳湘龄可是怀着不到三个月的身孕,自然是不能同房,若是因此而流了产,那可真是新婚一份‘大礼’!这是得有多恨岳湘龄啊。

“她那好姐姐。”温亭湛回答。

“姐姐?”岳湘龄哪里来的姐姐,岳湘龄原本应该有一个哥哥,可惜邑德公主后来怀胎不到五个月就流产,后来岳书意和邑德公主有了岳湘龄,就再也没有孩子。

夜摇光想了想,突然道:“不会是萧又琴吧?”

萧又琴,就是慧琴郡主,永安王的嫡女。

“聪明。”温亭湛颔首。

“得了,你都把话说的这么明,我还猜不到?”夜摇光皱眉道,“这萧又琴怎么会给岳湘龄下春*药?”

这两人还同流合污过呢,而且岳湘龄和萧又琴又是无冤无仇。

“心胸狭义之人,不能以常人度之。”温亭湛道。

温亭湛这一句话,一下子让夜摇光有了不好的联想:“她不会是认为她的事情败露,被革去封号,被夫家休弃,都是岳湘龄的错吧?”

这样奇葩的想法也有,真是令人无语,明明是她怂恿岳湘龄,为了达到报复温亭湛的目的,结果事情暴露了,她受到了谴责,竟然把过错推到了岳湘龄的身上,甚至在岳湘龄的大婚给岳湘龄下春*药……

温亭湛默认了夜摇光的话:“好了,别为无关紧要的人烦心。”

“我是在想,这里面有没有你使坏。”夜摇光挑眉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笑而不语。

“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夜摇光虎着脸道。

“就是让她下毒顺利了些,被查出来也简单了些。”温亭湛这才道。

在萧又琴下毒的时候,温亭湛给她亮了绿灯,让她能够的快速得手,同时也让她留下了无可狡辩的证据。

从来没人,对他动了手,还能够活得逍遥自在。萧又琴这个女人,根本不需要他费心思去设计,她自己就能够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我就知道。”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我明儿歇在南园,妍妍和颖姐儿他们肯定要留宿一夜,你晚上就别过来。”

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有她在,也是不合礼法。

“摇摇,又要冷落我……”温亭湛委屈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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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9章:秘密泄露

“到了,早些歇息。”夜摇光直接无视温亭湛的装可怜。

第二日等到温亭湛去上朝之后,就早早的去南园准备,喻清袭等人也是先后不一的赶到,等他们来时,夜摇光已经让人备好了用具。

和其他知晓今天要去打猎,穿了一袭骑马装的人不一样,夜摇光今儿穿了一袭男装,这还是褚绯颖第一次见到夜摇光着男装,被夜摇光那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足可乱真的装扮迷得七荤八素。

“灼华姐姐,你为何不是男子!”褚绯颖投去一个哀怨的小眼神。

“哈哈哈哈,颖姐儿也被灼华姐姐的男装所迷惑。”卓敏妍笑道。

“还有谁与本姑娘一样有眼光?”褚绯颖连忙好奇的八卦。

“那还是我们在白鹿书院,是我的同舍……”卓敏妍又开始八卦。

她说的乃是陈臻儿,在书院的时候陈臻儿就利用陈夫子的便利一直缠着夜摇光,没少让温亭湛吃飞醋,直到夜摇光主动坦诚身份,陈臻儿还为此抱着她大哭了一场,一度不相信她是女孩子。

“哎,可惜我年岁小了。”褚绯颖非常懊恼,她今年才十四岁,夜摇光读书那会儿,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哪里有机会去书院,现在去书院,夜摇光他们早已经不在,错过了多少乐趣。

“这也不是你我能够做得了主的事儿,好在如今也与灼华姐姐遇上了。”单凝绾安慰褚绯颖,侧首对夜摇光道,“灼华姐姐打算带我们去何处围猎?”

“就去前面的后山。”夜摇光一夹马腹,当先而行。

南园是建立在皇家围场的下方,但皇家围场这山脉特别的大,延绵起伏不断,靠近夜摇光宅子这方一侧也有一座不大的山脉,并没有圈入围场,而且由于在围场的外面,路修建的非常的好,骑马可以到半山腰。

到了半山腰,就将马儿拴在了路边,留了下人看守,夜摇光带着褚绯颖他们,一人只带了一个下人,除了夜摇光带了宜宁和宜芳两个。

夜摇光寻了一个地方,简单的布置了一个阵法,吩咐宜芳:“你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搭建帐篷,准备柴火。”

“是,姑娘。”

然后,夜摇光就带着跃跃欲试的褚绯颖等人进入了山林:“这个月份,山林里蛇类比较多,你们把这个香包挂上。”

“这个香包好香。”褚绯颖忍不住多闻了两下。

“这个不适合人多闻。”夜摇光拉住她的手,“是阿湛配的香料,有驱蚊避蛇之效。”

几个丫头摆弄了一下就挂在腰间,夜摇光让她们不得分头行事,得紧跟着她,为了以防万一,还让金子大树之巅的高空看着她们。

“灼华姐姐可是说了,要是猎不到猎物,咱们呀午间和晚上可得饿肚子,小姐姐们,我们可得加油。”褚绯颖是所有人当中最小的一个,“那我们就来比比,今儿谁猎的最少,谁晚上负责烤肉!”

“好,不要以为你年纪小,我们就让着你。”喻清袭也颇为爽利的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褚绯颖就背着弓箭先走一步。

其他几个人也跟上,一下子就只剩下夜摇光和罗沛菡,夜摇光走上前:“云舒,我们去那边坐坐。”

夜摇光选择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可以看到褚绯颖他们活动的范围坐下,罗沛菡也紧跟着她坐下:“灼华姐姐,你有话与我说?”

“云舒,你近日都心事重重的模样,你知晓么?”夜摇光问道。

“灼华姐姐。”罗沛菡低着头喊了一声,抬眼时眼眶已经泛红。

“这是怎么了?”夜摇光问道。

“灼华姐姐,我前些日子遇上了一个道士。”罗沛菡声音有些颤抖的哽咽,“他说我命中无子。”

夜摇光脸色一变。

“灼华姐姐,你为我算算命可好,求你了。”罗沛菡眼泪落下来,目光满是信奈与渴求。

夜摇光的心里翻起滔天怒火,命中无子这样的天机岂能够随便泄露,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个人没有一点霉运和坎坷,干他们这一行的人,从来不会见一个人就特意去看人家的面相,窥探天机也是要承受代价。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干那自己的寿数开玩笑,风水师的五弊三缺谁都明白。

他们极少会主动寻人去帮人排忧解难,都是等人找上门。能够让他们主动寻上门,那必然是有所图。夜摇光心里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元国师的人脱不了干系。

是算准了罗沛菡不敢将自己命中无子的事情张扬,不会寻到她的头上,是打算握住罗沛菡,从而达到控制闻游的目的,手已经开始往温亭湛身边人伸了,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一想到昨夜万昭仪的话,夜摇光的拳头就握得咯吱咯吱响。

“灼华姐姐……”看着夜摇光许久不出声,面无表情的模样,罗沛菡的心一咯噔,她有些小心害怕的问道,“灼华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你和蚊子成亲前我就知道。”事到如今,夜摇光也不打算再隐瞒,看着瞪大眼睛,很受伤的罗沛菡,夜摇光又道,“不仅我知道,蚊子也知道。”

罗沛菡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夜摇光一把扶住她,一股五行之气灌入她的身体,神智清醒的罗沛菡眼泪止不住的奔涌:“为何……”

为何所有人都知晓,却要隐瞒着她一个人?

“这是蚊子的要求。”夜摇光轻叹道,“你们大婚前,闻姑姑拿着你的生辰八字给我,原本是怕你和蚊子八字相克……闻姑姑有悔婚的心,是蚊子不愿退亲。”

“少谦他……”罗沛菡的颤抖着煞白的唇瓣,她伸手捂住嘴。

“你们成亲四年了,你应当知晓蚊子为何当初没有退亲,他是真心诚意的要娶你。”夜摇光轻声道,“这四年他待你如何,你心里明白。”

罗沛菡摇着头,落着泪,她说不出一句话。

正因为他明明大婚前就知晓她命中无子,却还娶了她;就因为他明明知晓她命中无子,还依然对她一心一意,她才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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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0章:有时惜有时

看着情绪不稳的罗沛菡,夜摇光握住她的手:“云舒,你别胡思乱想。 ”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摇姐姐我做不到……”罗沛菡猛然挣开了夜摇光,就要往外面跑。

夜摇光一把拉住她,将她拥入怀中:“云舒,你冷静些。”

“我不能冷静,老天爷既然让我生为女儿身,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剥夺我做母亲的资格,又为什么要让我嫁一个待我如此好的丈夫!”罗沛菡近乎嘶吼的说着,她剧烈的挣扎,想要挣开夜摇光的束缚。

如果她没有嫁给闻游这样的男子,如果她嫁一个她瞧不上眼的男子该多好,她宁可安慰自己,是她不屑为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生儿育女。也不愿意如现在这般,她竟然没有办法为自己心爱的夫君留下血脉。

她多爱他啊!老天爷,为何要这样愚弄她。

为什么!

她那样的爱着他,他对她那样的好,明明知晓她无法生育,而她一次次的对着他因为这件事闹脾气,认为他不懂身为儿媳的她因此多么的为难,原来最痛的那个人是他,可他却一次次的包容她。

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他!

“云舒,这不是你的错!”夜摇光双手固定罗沛菡的脸,让她强制性的面对自己,她浑身五行之气萦绕,笼罩在罗沛菡的身上,平复她的心绪,“云舒,这是天命。与你无关,你只是命中无子,可你知晓我的厨娘田嫂子么,她天生邢克,她的父母、丈夫孩子都是被她克死。”

罗沛菡这才安静下来,染着泪光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夜摇光。

见此,夜摇光才放轻声音:“云舒,这世间比你残忍的命数更多,有些人生来就带煞,有些人注定坎坷一生,有些人一生霉运,却怎么也死不了。云舒,做人要知足常乐,你不能想着老天爷对你残忍,至少你生在富贵之家,你有疼爱你的爹娘,又嫁给了懂了知你的丈夫,你想一想,你拥有了多少?如果要交换,给你做母亲的权利,但你从此不再拥有你的爹娘,这一生也不可能遇到一个如蚊子这般爱护的丈夫,你真的愿意交换吗?”

夜摇光的话一字一字的敲入罗沛菡的心口,愿意换吗?她扪心自问,不,不愿,她不能没有爹娘,也不能没有少谦,可她也想有孩子啊!

如何她没有孩子,她很快就会失去少谦,她如何能够忍受他的温柔深情再给旁的女人。

“灼华姐姐……”罗沛菡扑在夜摇光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用力的哭,高声的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又好像除了哭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哭声,直接惊动了褚绯颖等人,几个人闻声赶来,看着这一幕都是摸不着头脑,默默将刚刚到手的猎物放在一边,也无心再去狩猎。

罗沛菡哭了好久,才哭累了停下来。夜摇光一直在用五行之气护着她,所以她倒是没有特别的晕眩或者困倦的感觉,回过身看到所有人,也没有觉得尴尬,而是颇有些心如死灰的模样。

褚绯颖年纪小,又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她便有些迟疑的问道:“我能否问一问,发生了何事么?”

单凝绾拉了拉她的衣摆,褚绯颖才怯怯的退了两步。

“我只是想到一些伤心事儿,向灼华姐姐倾诉,让你们见笑了。”罗沛菡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哭得沙哑的嗓音令人疼惜。

“你们几个快去打猎吧,看看才一只兔子一只野鸡,我们这么多人,总不能让下人们都饿肚子吧。”夜摇光连忙将几个人打发,“这里没事儿。”

“好,我这就去,我还什么都没有呢,我可不想晚上伺候小丫头。”卓敏妍立刻响应,拉着喻清袭,“素微,走,我们得加把劲。”

“哎哎哎,你们两耍赖,不能跑我们前头。”褚绯颖拉着单凝绾就跟着跑了。

“灼华姐姐,我该怎么办?”等到就剩下他们两人,罗沛菡才抱着双膝,低声的问道。她知道,既然夜摇光早就知晓她命中无子,肯定是她也无能为力,否则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就连夜摇光都没有办法,她哪里还有希望?

“云舒,你为何一定要有孩子?”夜摇光反问。

罗沛菡一愣:“我是少谦的妻子,如果我不能为他延绵子嗣,我如何在闻家立足,我如何阻拦婆母给他纳妾,我如何面对他。”

“云舒,你说为何蚊子明知你命中无子,却依然娶你为妻?”夜摇光又问。

“他……”罗沛菡迟疑不语。

“云舒,在闻家立足,比蚊子于你而言更重要?”夜摇光换一个方式问,看着罗沛菡摇头,她又问,“蚊子若是要纳妾,不用等到今时今日,他明知你命中无子,依然娶你,是因为他觉着你比子嗣重要。他能够为你做到这一步,你为何不能自私一点,不去管旁人,一切交给他,你只需要不辜负他的这份情意便好。”

“可、可如果有一****累了倦了,不要我了呢?”罗沛菡茫然无助的问。

“云舒。”夜摇光握住罗沛菡的手,“我很很怕。”

罗沛菡疑惑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才道:“阿湛待我极好,好得我每日都以为自己活在一场梦中,害怕自己一觉醒来梦就行了,然后我便再也寻不到他。故而,我懂你现在的心。”

“灼华姐姐。”罗沛菡仿佛找到了知己和希望,有些激动的反握夜摇光的手。

夜摇光轻轻一笑:“可是云舒,就算这是一场梦又如何?谁的梦不会醒?便这不是一场梦,可谁的人生不会结束?我们每个人都在往坟墓靠近,指不定那一日便一脚踏进去。难道要等我们躺在棺材里,再来后悔当时没有紧紧的抓住拥有的欢乐与幸福?未来有无数的变化,便是明日距离我们也太遥远,为什么要去想明天我会失去什么?而不去享受今天我们拥有的是什么?”

“云舒,我今日赠你一句话:有时惜有时,无时一笑之。”

强求不来的,何苦要去委屈自己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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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章:悠闲一日

“有时惜有时,无时一笑之。”罗沛菡呢喃这句话,她的眼中有了一点光亮,去苦笑道,“灼华姐姐,这句话说来容易,做来难。”

“难,人活一世,谁没有一个难?”夜摇光看着罗沛菡,“能够活得欢乐的人,都是把苦当做甜在吃。”

罗沛菡的身子一震,她呆呆的望着山下,青黄交替的时候,绿红色的树叶交织在一起,在越发炙热的阳光下,微微的抖动,泛着晶莹的阳光,投入眼底,让她的眼睛有些发疼。

过了好一会儿,夜摇光才道:“天命有定数,天意却难测。云舒,我曾经听先辈说过与你一样的人,他们夫妻行善积德,感天动地,最后也有了一个孩子。万事无绝对,我们且尽力而为。”

“谢谢你,灼华姐姐。”罗沛菡虽然没有多大的希望,可是她郁结的心依然在夜摇光这里得到了宽解,所以她保证道,“我定然会努力,以后也不再烦忧孩子之事,少谦他……待我好一日,我便加倍对他一日。若是、若是那一日,他当真累了,我也不怨怪我,我会好好的疼惜自己,努力做到无时一笑之。”

“这才是我认识的云舒。”夜摇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前两日下过雨,我们去采些蘑菇,摘些调味的香料。”

“我、我不识得这些……”生在深闺的大小姐,她根本不认识。

“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吗?我教你。”

“好,灼华姐姐等等我。”

于是夜摇光和罗沛菡就去采了不少的大蘑菇,香料和野果子,等他们两回到扎营的地方,其他几个小姑娘都已经回来。

看着旁边不少野兔子,还有一只狍子和几只野鸡,一窝野鸡蛋,夜摇光不由点了点头:“不错,收获颇丰,你们谁输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褚绯颖道:“没有输赢。”

夜摇光扬了扬眉,才在卓敏妍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三个都是三只兔子,一只野鸡,喻清袭本来是一无所获,可谁知最后关头,喻清袭竟然猎了一只狍子,这就不能按照数量来算,最后大家就说不算输赢。

“行了,算我输了,晚上我给你们烤肉。”夜摇光笑道。

“好啊好啊,最喜欢灼华姐姐的手艺,尤其是烤全羊……”卓敏妍说着都流口水,她在书院吃过。

其他几人也是一副期待的看着夜摇光,就连罗沛菡也是,夜摇光见此不由心情大好:“想吃烤兔子,炖个野鸡蘑菇汤,吃完午膳,我就去猎一只野山羊,晚上给你们烤全羊。”

“果然要跟着灼华姐姐才有口福。”卓敏妍拍着手叫好。

夜摇光就不搭理他们,取了被褚绯颖几人带来的下人收拾干净的兔子,在宜芳架好的火上开始烤,用了从山上新鲜取下来的香料调味,等到处理的差不多才让宜芳接手,又去吊起来的铁锅上熬野鸡蘑菇汤,看着旁边还挂着多出来的两只处理干净的野鸡,心思一动。

“宜宁……”夜摇光将宜宁叫了过来,“上面有个荷塘,你去摘几片荷叶下来。”

虽然已经七月,但是荷叶还没有完全衰败。

“灼华姐姐弄荷叶做什么?”几个小丫头好奇。

“给你们做好吃的。”夜摇光笑道。

而后就站起身,拎着两只鸡去用香料腌制,甚至还将鸡给破开,塞了不少香料到鸡的肚子里面,等到宜宁将荷叶采来,夜摇光裹上鸡之后,就用命下人和好的泥巴将鸡给裹起来……

“这是荷叶叫花鸡。”卓敏妍立刻明白了,“小六说灼华姐姐带他们去昆仑山的路上做过。”

“小六看来还记着这个味道。”夜摇光把野鸡处理好,就埋到火堆里。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鸡汤也熬好了,兔子也烤的金灿灿的冒着油,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夜摇光让人一人盛了一碗汤,喝了汤之后,开始吃烤兔子,几个人平时在家中一举一动都是贞静娴雅的姑娘吃的一个比一个没有仪态,估摸着他们的教养嬷嬷要是看到这一幕,得吐血三升。

吃完烤兔子,才吃叫花鸡,那叫花鸡一破开,那一股香味让原本吃的大半饱的几个人愣是感觉自己方才什么也没有吃,夜摇光全部给你了五个人,自己一口没吃。

“灼华姐姐,你收我为徒吧。”褚绯颖又可怜兮兮的缠上来。

“你和我没有师徒缘。”这绝对不是糊弄褚绯颖。

褚绯颖瘪着小嘴走到一边儿去。

“颖姐儿这是馋上了,你还指望成了灼华姐姐的徒儿,让灼华姐姐整日伺候你不成?”卓敏妍调笑道。

“哪有,我就想和灼华姐姐过一样快乐自在的日子。”褚绯颖反驳。

“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想要快乐自在怎么都能快乐自在。”夜摇光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站起身,“你们几个去帐篷里睡个午觉,感受一下在户外歇息的乐趣。”

几个姑娘跑了一早上,就连罗沛菡也是哭了一个上午,吃完午膳走了一小会儿也是累得不行,于是就乖巧的钻入了帐篷里面歇息。

夜摇光也眯了一会儿,大概日头不是最毒的时候,她起身把金子留下来保护他们,就独自一个人去了后山,她要寻找野山羊真不难,顺带还弄了一头野牛,一手拎着一只。

等着夜摇光走回来之时,几个姑娘也是醒来,看着夜摇光一手拎着一头约莫二三百斤的牛羊,包括卓敏妍在内都是呆了呆。

“吓傻了?”夜摇光将牛羊放在地上,吩咐下人收拾东西,“我是修炼之人,莫说这点东西,便是千斤鼎我能够举起来。”

几个姑娘想了想那个画面,顿时咽了咽口水。

夜摇光等下人们收拾好东西,就带着他们打道回府,回去的时候刚刚申时,夜摇光就吩咐下人们准备烤架,处理牛羊,等到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就连肉夜摇光都腌制好,炭火也已经烧得差不多,大概酉时正(18:00)的时候夜摇光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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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章:温馨相处

“哎呀呀,我道为何就我们几个人,灼华姐姐竟然又是牛又是羊,原来灼华姐姐早就知晓有人回来。”看到温亭湛带着萧士睿、闻游、陆永恬甚至还有何定远几个人走进来,褚绯颖不由挪揄道。

“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夜摇光将一块西瓜连签子都扔到褚绯颖的嘴里,“我可没有与谁约好。”

“那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单凝绾也笑道。

这时候温亭湛他们已经走近,夜摇光就没有回话,吩咐下人给他们打水,让他们整理,然后就去处理东西,她还真是想着这几个人回不回来故意多备了些东西。

温亭湛迅速的洗了手,擦了脸。然后换了身衣裳,就自觉的走到夜摇光的身旁,打下手。然后喻清袭和罗沛菡错愕的看着他们在家里什么都不会做的夫君,也乖乖的开始动,包括陆永恬在内,都做得有模有样。

“小六,你这手法不陌生啊。”卓敏妍有些惭愧,比她顺。

“这都是允禾给逼的。”小六一副委屈的吐苦水,“我们当年读书,休假外出游历,允禾心疼小枢,就让我们自己动手。”

“难道不应该么?”温亭湛侧首看过来。

陆永恬缩了缩脖子:“应该,应该。”

何定远看着这一幕,内心是震撼的,他今日遇上了温亭湛几人,温亭湛竟然邀请他到家中吃野味,他看到萧士睿也在,也就没有拒绝。可却完全没有想到,萧士睿和温亭湛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让他诧异、震撼然后是油然而生的羡慕。

“喂喂喂,我说伯府公子,你可别杵着等吃。”陆永恬要找回点面子,于是就对站在那儿的何定远嚷嚷,“允禾家的规矩,自个儿不动手,就得饿肚子。”

何定远看了陆永恬一眼,就走到陆永恬身边,也忙活起来,原本指着看笑话的陆永恬,却发现何定远只是刚刚开始没有看懂夜摇光那些穿肉烤肉的道具,再看了夜摇光和温亭湛操作一遍之后,就很快上手,比他还稳健。

陆永恬心里郁猝不已。

何定远似乎感觉到,于是笑着道:“我小的时候可没少山上打爬,还曾困在山里好几日,这些活我以前就做过。”

于是夜摇光带着头,几个男人都开始动手,反倒是什么都不会的喻清袭等人坐在一旁看着远处忙碌的男人们,为何他们觉得这一幕明明会被教育不合礼法的画面,看起来那样的温馨与舒适。

“夫人今日受累了,这些粗活就交给为夫。”温亭湛总不能别人的女人都在做着,他却让自己的女人干活,“夫人去招待女眷。”

夜摇光看着坐在一旁的几个姑娘,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和他们坐一块:“今儿运气好,享受一下爷们的手艺,可是难得一见,姑娘们一会儿可要多吃些。”

“灼华姐姐所言甚是,我们一定可着劲吃。”褚绯颖乐道。

温亭湛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手上的速度都加快,这里面可都有他们心尖上的女人。就连一向不屑于此道,甚至也没有心上人在的何定远,看着几个人也是冲满了不知从何处来的干劲儿。

半个时辰之后,切成小块的牛肉就烤好,被下人们一道道的端上来,夜摇光打头,其他人也抛去以往在家中吃饭都要等父兄或是丈夫先动的规矩,跟着夜摇光大快朵颐,一边吃着还一边评头论足。

等他们都吃了个半饱,萧士睿等人才端着两盘一起走过来,做到女人们的对面,一块开吃。唯有在侍弄烤全羊的温亭湛还站在火架前。

夜摇光见此就站起身,几个人都目光暗瞄过去,就等着夜摇光心疼温亭湛接手,可哪知道夜摇光竟然越过了烤火架,往厨房里面去。

不一会儿,夜摇光端着一个小巧的蒸屉出来,走到温亭湛的旁边,将蒸屉放在火架边缘,打开之后,随着一股蒸汽散开的还有荷叶的清香,就见里面躺着一块包裹着东西的荷叶,把荷叶挑开,色香俱全的荷叶糯米鸡就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夜摇光也不避讳,将东西用筷子破开,散了热之后,就夹起一小块,还轻轻的吹了吹喂到温亭湛的嘴边,温亭湛仿佛也忽略了旁边的人,张嘴就吃到嘴里。

“糯米之鲜浓、荷叶之芬芳、野鸡之醇香,三者兼有,又合三为一,摇摇的手艺越发了不得。”温亭湛很享受的吃了一口。

“灼华姐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褚绯颖连忙嚷嚷着。

夜摇光看着他们:“你们还能吃得下?”

“灼华姐姐可真坏,让我吃饱了才把好东西拿出来。”卓敏妍不满道。

“好东西还没有上呢。”夜摇光说着对着宜芳和宜宁使了一个眼色。

很快荷叶糯米鸡上了来,同时还有两坛酒,是从温宅里运出来的果子酒,刚一倒出来,几个人就被勾起了馋虫。

“有酒有肉,人生所求,不过如此。”陆永恬喝了一杯之后,悠哉的说道。

几人畅聊着,时不时对酌一杯,聊的也是天南地北,一会儿一个话题,但都把朝堂上的事情抛开,也没有特意顾及身份,没有多久,夜摇光最后一道烤全羊也上了,这时候方才吃的差不多的人,也觉得又饿了。

一顿晚膳吃到了戌时末(晚上九点),然后就各自回家,萧士睿和闻游带着自己的妻子,单凝绾和褚绯颖早就已经说好要歇在南园,温亭湛和何定远及陆永恬单独回家。

夜摇光在送闻游的时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等到他们都走之后,她才折回来安排单凝绾和褚绯颖,两个丫头对紫晶洞格外的感兴趣,缠着夜摇光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夜摇光允诺,改日带上两个紫晶洞去给他们布置一番闺房,才把两个丫头打发了。

夜摇光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沐浴完毕,从房间走到卧房就看到坐在她床榻边的温亭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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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3章:不会让你痛

“怎么去而复返?”夜摇光在梳妆台坐下。

温亭湛把宜宁给打发,亲自拿起帕子给她擦头发,站在她的身后问道:“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看蚊子的眼神不对。”

“云舒知晓她的事儿,我打算给蚊子提个醒。”夜摇光用干的汗巾擦干净脸道。

温亭湛的手顿了顿:“她是如何知晓?”

“不出意外,是元国师的人下的手。”夜摇光垂下眼帘。

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凝滞,两人都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温亭湛才道:“你如何安抚她,她看起来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我如何能够安抚她。”夜摇光轻声叹道,“除了讲些大道理,还能够怎么办?她也只是面上看开而已,除了蚊子没有人能够消除她内心的隐忧,也许……连蚊子也不行。”

温亭湛略一沉思,便道:“也许他们坦诚了反而倒好。”

“哦?”夜摇光抬首看着温亭湛。

“你若不信,我们可以跟着去看一看。”温亭湛伸手取了一根白玉簪给夜摇光把擦干的头发挽上,才拉着她迅速的离开了南园,去了闻游在帝都的住所,这是闻家的宅子。

以闻游的聪明,夜摇光的暗示那样的明显,而且他夫人的变化也很大,不可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儿,果然他们赶到的时候,就听到了两夫妻的争执声。

“少谦,这不是错,而是罪!”罗沛菡的声音哽咽,却难掩激动,“我会成为整个闻家的罪人。”

“云舒,不会的,我不会让人知晓,你信我。”闻游轻声的安抚。

“这种事,要如何去隐瞒,我们已经成亲四年,少谦,四年了!”

“谁说不能有子,便一定是女人家的问题?”

室内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罗沛菡扑到闻游的怀里,咬着唇溢出压抑而又颤抖的声音:“少谦,不值得,不值得的……”

一个男人若是传出不能生育,那会是多么大的影响,对闻游这个人,对他的仕途都会造成妨害,还有那些流言蜚语,罗沛菡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深深的可怕。

“云舒,小枢也说万事无绝对,我们一起努力可好。”闻游低声的劝说着,“明年我就外放,我们积德行善,我们尽力而为。”

“如果……如果最终依然……”

“云舒,我曾经辜负过一个女人。”闻游怅然的说道,“我与她青梅竹马,可她无法成为我的正妻。我不愿委屈她,纳她为妾。这是对她的不公,也是对我以后的妻子不公。看似我大义,我明智,我正直。可何尝不是我舍不得闻家嫡出公子的身份,我没有为她去抗争,因为我知晓那时的我还太渺小,我抗争不过整个闻家,最后我很可能带给她的是命丧黄泉。我自认给了她对她最好的姻缘,可我的自以为是,却把她的善良纯真全部给抹杀……”

夜摇光惊讶闻游竟然将他表妹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罗沛菡,包括当年秋闱被陷害的事情。

“少谦……”

“现在想想,她合该怨我恨我,我一直口口声声的对她好,却从来不是她所要。我对你说这些,并非是让你知晓我还放不下她。相反,是放下了才说得出口。我已经辜负了一个好女人,不能再辜负一个。当年的我,太过年少,我行事过于想当然。终究是我负了她,她变成那般模样我无法推卸责任。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我想为你拿出我全部的勇气,抗争到底。”闻游非常认真的对罗沛菡道,“允禾告诉我,我不愿脱离闻家,要么就成为闻家的附庸,要么成为闻家的主人,我想做后者。我姑姑是个好女人,她不是不能生,但却每每都被枕边人陷害流产,我幼时就见到我姑姑因为没有子嗣,被磨去了棱角,削去了骄傲,我那时就发过誓,我绝不会让我的妻子受我姑姑所受的苦。云舒,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因为子嗣的问题背弃你,等我成了闻家的主人,我们可以从闻家中过继,你若觉得不好,我们也可以去旁支远方领养一个。”

“少谦……”罗沛菡在闻游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云舒,自此我再也没有任何事隐瞒你,我也答应你,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便是再痛我也不再自以为是,我也拉着你和我一起痛……”

夜摇光和温亭湛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闻游的住所,两人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影的大街上,温亭湛看着夜摇光的脸色依然不佳,才低声问道:“蚊子夫妻好好的,你还担心什么。”

夜摇光突然顿住脚步,她抬眼,在夜色下目光幽静的看着温亭湛:“阿湛,我很喜欢蚊子那句话。”

温亭湛的眼皮一跳:“哪句话?”

“便是再痛我也不再自以为是,我也拉着你和我一起痛。”夜摇光唇角微扬,看着温亭湛,“阿湛,你觉着这句话可好?”

“不错。”温亭湛平平淡淡的给出两个字。

夜摇光眉一挑:“仅仅是不错?”

温亭湛目光深沉的凝望着夜摇光,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拥抱着她,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极其有力度,仿佛她耳朵贴在他胸口听到的强而有力的心跳:“有能耐的男人,永远不会让心尖上的女人痛。”

扑通、扑通、扑通。

夜摇光的耳边是他有规律的心跳声,也让她的心跟着强力的跳动起来。她微微从他的胸膛抬起头仰望着他,看着他在夜幕下逆着光神秘而又轮廓完美的脸,一瞬间就迷失在他那一双漆黑仿若流转着璀璨星光的眼眸之中。

她原本只是想要通过闻游的话将温亭湛对她掩藏的话引出来,虽然她知晓他隐瞒她,定然是为着她好,可知晓是一回事,并不意味着她就不想知晓,尽管不会去逼迫他,也不会再为此去与他闹别扭,但依然会不放弃试探。

但是他的一句话,让她什么都不想再多言,惟愿夜色永存,留住此刻的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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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摇摇的霸气

夜摇光将温亭湛送回状元府,在大门口夜摇光拉着他:“万昭仪的事儿,用不了几日就会爆发。 ”

“唔,我已经知晓,也已经做足了准备。”温亭湛颔首。

“阿湛,你可有查出元国师之人的落脚点?”夜摇光突然问道。

“摇摇要做什么?”温亭湛正色道。

“是时候该压一压他们的嚣张气焰。”夜摇光眼眸冷凝。

温亭湛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好,跟我来。”

言罢,就拉着夜摇光转了个弯,往另外一个方向飞掠而去。虽则元国师的人是修炼之人,但他们最近频繁的在朝堂内上蹿下跳,温亭湛还真的掌握了他们一个落脚点。

这个地方不在郊外,也不在坊市,更不在花街,而是在帝都颇为繁华的住宅区,启翔街上,和帝都不少官宦人家比邻而居。也许选择这个地方,也是方便行事,毕竟他们每日都在监视着朝堂中人的一举一动。

温亭湛将夜摇光带入启翔街之时,不用温亭湛指出来,夜摇光已经了然是那一栋,看着上空阵法萦绕的无形气流,夜摇光按住温亭湛:“阿湛,你在这里等我,若是我不慎弄出动静,引来巡捕五营的人,你帮我打发了。”

“放心去吧。”温亭湛在夜摇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便是你今夜把天给搅翻,我也会给你圆过去。”

夜摇光将金子留在外面陪着温亭湛,倒不是怕温亭湛有个闪失,而是怕他无聊,旋即足尖一点,一跃而上,浑身萦绕着五行之气,犹如一只利箭,砰然一声,直接将宅子上空的阵法用极其冷暴的方法破开。

阵法被破,宅子一阵波动不稳,有人强势入侵,自然惊动了所有人,他们几乎是一涌而出,看着从天而降,一袭白衣如雪的少女,她轻纱的裙摆在余风之中飘扬。

绝色的容颜,冷冽的眉眼,强劲的气流,都让他们知晓这个女子来者不善。

领头的乃是一位化神期修为的中年男子,他上前一步问道:“不知是哪位道尊,到此有何指教?”

“叫你们做人的道理。”

夜摇光话音一落,双臂一伸,五指成爪,五行之气萦绕而出,迅速的将两旁的两个人给吸到掌心之中,抓住两人的肩膀就将他们朝着其他人扔了过去,顿时砸倒本上来的第一批人。

旋即她一个飞扬而起,腰身一旋,神丝长绫飞击而出,将涌上来的人强势的分开,素手抓住长绫的尾端,五行之气飞窜,柔软的长陵仿佛变成了一把锋利的软剑,随着夜摇光手腕一扬,迅速的就将下人打扮的人全部给拍倒在两边,她的长陵犹如灵活的蛇一般,直至的朝着三个金丹期修炼者飞奔而去,凌空的身子一旋,那长陵转了一个弯,几乎是三人没有反抗的余地,就穿梭过他们三个人,一下子将三个人都给捆成一团。

手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那三个人仿佛没有丝毫重量,轻而易举就被夜摇光抛向了天空,朝着她自己砸下来,夜摇光目光犀利的看着那一个化神期的修炼者,她单脚落地,身子又是一旋,细长的腿横扫而出,一脚踢在砸下来的三个人身上。

同一时间,手腕上的长绫一松,那三人就裹成球体一般迅速而又蕴含着深厚五行之气朝着那化神期的修炼者飞击而去。

那人气才运了一半,不得不卸去攻击的力道,将飞射而来的三人给接住,可惜他化神期的修为如何能够抵挡住夜摇光炼虚期的五行之气,当即手腕一麻,一股痛意顺着手臂的经脉直接蔓延到了心房。

不但人没有接住,反而一口血喷了出来,与那三人一起狠狠的砸在了后面的房子上,整个房子都瞬间塌陷。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一个院子的人七歪八倒,一栋宅子也险些成为废墟,这样大的动静愣是没有惊动其他人。

只因温亭湛站在宅子的大门口,对着被惊动的左邻右舍,以及闻风而来的巡逻护卫温和而强势的说了一句话:“奉命办事,诸位同僚早些歇息,明日早朝见。”

虽然大家都很纳闷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温亭湛这大晚上的来做,还闹得这么大,不过这户人家本就神秘,与他们相交也不多,再则陛下甚是宠信温亭湛,要是真有什么晚上需要办的事儿交给温亭湛,他们强出头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于是个个选择明哲保身。

自然他们完全把奉命办事理解成为,奉陛下的命,而温亭湛只是奉夫人的命而已。

而夜摇光却没有走,她手掌一抬,从被她打塌的屋子里吸出一把椅子,罗裙飘扬间人已经冷傲的坐在了院子中间。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有人飞跃而来,来的也是练虚期的道尊,年过半百的模样,一声玄色道袍,他目光冷凝的看着悠然坐在院子里,仿佛是在等他一般的夜摇光。

“夜道尊。”这人显然是认得夜摇光,他看了看歪倒一片,虽然没有死一个人的下属,沉声质问道,“夜道尊,这是何意。”

“何意?”

微风掀起夜摇光的长发,她侧首望来的眼眸清冷一片,水袖一挥,三道金光飞射而出,朝着那人直击而去。那人迅速的闪躲,夜摇光细长的手指掐诀,那三枚铜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纠缠着那人不放。

几个来回的交锋,一枚铜钱薄入利刃的边缘划过那人的肩膀,洒出一道艳红的血色,在半空之中弥漫开来。

“夜道尊!”那人看着受伤的手臂,满面怒容,可他却没有轻举妄动,因为方才一个来回的交手,即便他们的修为差不多,可他不是夜摇光的对手。

夜摇光手往回一抓,将三枚铜钱收回来,她施施然的站起身,目光冷凝:“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他要玩阳谋阴谋我都奉陪到底,可若是将不干净的手伸到我身边的人身上……”说到这里,夜摇光顿了顿,目光扫视了四周一遍,“这,只是一个轻微的警告。”

言罢,她转身,缓步走出大门,素白的轻纱在夜风之中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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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5章:元奕的挑战

“这事儿要不要禀报少主?”监视夜摇光的两个人,看着夜摇光从宅院之中走出来,又看了看宅院内的惨状,询问同伴的意见。

“我们说与不说,少主都会知晓。”另一人说道。

他们便接着专心盯着夜摇光,夜摇光将温亭湛送回温府,为他正了正衣襟:“早歇息。”

“你也是。”温亭湛揽着夜摇光柔软的腰肢,亲了亲她的脸蛋。

夜摇光看着温亭湛入了门,才转身迅速的回到南园,却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关上房门,盘膝而坐,掌心运气,紫灵珠便悬浮在她的掌心。

指尖快速的改变手诀,紫灵珠在五行之气的催动之中迅速的旋转,很快有肉眼看不到的闪电之光,仿佛是从夜摇光的双手发出,交织在紫灵珠之上,紫灵珠的地步一朵花瞬间盛开,旋即风暴一般的海浪在紫灵珠内一转,紫灵珠内出现了两个人,守着一个圆球的两个,圆球内呈现的自然是南园宅子的模样。

夜摇光的唇角冷冷的勾起来。

在温亭湛对她说元奕派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之后,夜摇光这几日出门都格外的留意,甚至和金子来了个里应外合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她。但温亭湛没有一定的把握不会这样对她说,可温亭湛又没有给她证据。

她便想温亭湛定然是从某些事迹上发现有人知晓他们的举动,尤其是她进宫那日,温亭湛的行为告诉她,监视他们的人只是远远的在监视。

她自己拥有紫灵珠,曾经也干过这样的事儿,她自然是明白。既然今日给了元国师一份大礼,也别忘了元奕,想要监视她也得付出代价。

但见她隔空托着紫灵珠的双手,微微扭转,手与紫灵珠之间交织的闪电之光,越发的明亮好似燃起了火花,两掌缓缓的从紫灵珠的两边移到了紫灵珠的上空。

突然,两只手同时手诀一变,两只食指与中指瞬间重叠,那交织的雷电之光就迅猛的蹿入了紫灵珠,在紫灵珠之中仿佛引爆了雷区,整个紫灵珠的内部都开始电光闪动。

与此同时,监视着夜摇光的两人面前的圆球猛然爆发出一层层电光,他们赶紧伸手去取,一股雄厚的五行之灵瞬间将触碰到圆球的人给击飞出去,另一人侧首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伙伴,那一只触碰过圆球的手变得焦黑,与被雷劈过一般无二。

他赶紧运气,试图控制圆球,而后急急的喊道:“快去寻少主!”

可惜他的话音才刚刚一落下,夜摇光那边指尖手诀又是一变,砰然一声,整个圆球就在电光交织下砸碎,飞溅的残片将一个屋子都给洞穿得摇摇欲坠。

在家中的夜摇光手势,调息。然后睁开眼,将紫灵珠收起来,而后才宽衣躺下休息。夜摇光睡下了,可元奕却睡不着了。

当他接到消息赶到时,看着满地的残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离心天目,乃是他的祖父,当年赫赫盛名的元国师穷尽宝物炼制出来,为的就是用词来监视他想监视之人的一举一动。

就连的父亲都试图毁坏而没有成功,当初他无意间从新得到,还用此来监视过他渡劫期的父亲,都没有被发现,夜摇光竟然发现了不说,还将其毁坏,更不可思议的是夜摇光竟然是隔空将之毁坏,他们甚至不知道夜摇光是用了什么法宝,有这样的通天本事。

蓦地,他想到了他查到的关于夜摇光的事迹,筑基期就能够令金丹期的复冲消失,而明明是练虚期,她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伤了他祖父留下来的人,似乎夜摇光有一张一直没有亮出来的底牌。

元奕陷入了沉思,他在想他要不要去挑战一下夜摇光,比她亮一亮她手中的底牌。

所以,当夜摇光睡了一觉起来,把单凝绾和褚绯颖送回各自的家中,顺道也回了温府之后,看到登门的元奕,不由挑眉:“元少爷有何贵干?”

“我若是与你斗法,你要如何才会答应?”元奕直接问道。

“向我斗法?”夜摇光呵呵笑了笑,“你不怕跌份吗?”

元奕乃是分神期,比她修为高了一阶,但是元奕是分神期巅峰,只差一点就是合体期的真人,可她才是炼虚期初期,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虽然元奕不明白跌份是什么意思,可他看出了夜摇光的讽刺:“因此,我任你开条件。”

元奕修为比夜摇光高,他提出挑战和夜摇光斗法,夜摇光拒绝理所应当,也无人会说夜摇光身份,再说就算是他们两修为同等,夜摇光不在乎虚名,也可以拒绝。

夜摇光想了想道:“你要和我挑战斗法也成,只要你能够代替元鼎真君做主,你若是输了,从此和元鼎真君隐世不出,我就应战。”

元奕听完,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夜摇光也不拦着,元奕做不了主,他心里明白夜摇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却还是来问一问,应该是昨晚夜摇光的举动对他而言过于震撼,让他失了往日的冷静。

不过夜摇光倒是有些失落,她昨晚送给元奕一个大礼,就是希望能够激将元奕,让他上门来一探究竟,只要元奕提出斗法,一个脑热答应了她的提议,她就有办法在规则上作弊,巧取胜利。显然,元奕是个足够冷静的人,才会一听完夜摇光的要求,就直接转身走人。

他没有因为修为比夜摇光高处很多,而大意轻敌。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既然一计不成,那就来二计!”夜摇光黛眉微挑,唇角一扬,那带着一点邪魅的笑容令人头皮发麻。

就见她心情极好的陪着雷婷婷吃了午膳,哄着她入睡,才折身回到房间内,再度出去紫灵珠和天麟。

一手控制着紫灵珠,一手控制着天麟,天麟的一缕缕阴煞之气散开,被紫灵珠吸纳,而皇宫之中被夜摇光藏在屋顶之上的匕首,趁着万昭仪午休之时,一股黑气由着五灵之气包裹涌入了其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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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6章:是煞气入体

寒凉的冷意,让万昭仪一个激灵从梦中苏醒过来,她一动就有守着的宫女上前服侍,万昭仪问道:“可是起风变天了?”

“回禀娘娘,云遮了太阳,看日头好似今儿会下雨。”宫女毕恭毕敬的回答,

万昭仪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她最近有些嗜睡:“你给我加床被褥。”

说完,就又躺了下去,很快就沉入了梦乡,只余寝殿内缭绕的白烟弥漫这芬芳。万昭仪自然不知道她近日如此嗜睡,有这香料的功劳,就连御医都认为她只是孕妇正常的反应。

温亭湛记得夜摇光说过,中了阴煞之气的人就会极其的倒霉,为了害怕万昭仪外出出事端,提前被人所察觉,坏了计划,他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等到温亭湛散值回到府邸之后,夜摇光就主动对他道:“我今儿又给万昭仪加了点料,恐怕她会提前发作。”

“随时发作都无妨。”该安排的,温亭湛都安排好了,“前两日,万昭仪就被查出体寒,御医现如今正在给她滋补。”

“任他们怎么补都无济于事。”夜摇光扬了扬眉,“我现在就像把元奕整治乖了,别老是跟我们添乱,扰人安宁。”

“恐怕他怎么都学不乖。”温亭湛摇了摇头道,“你要他停手,除非要他死。”

“如今他已经开始忌惮我,等到万昭仪的事情爆发之后,他定然会更加的忌惮我们,轻易不会再出手,咱两总能够清静几日。”夜摇光心情愉悦的挽着温亭湛的胳膊,“走,我们用膳去。”

转眼,就这样过了两日,这一日陛下正在上朝,却突然察觉浑身犯冷,便提前罢朝,就是害怕他的不适被朝臣看出来之后,引起朝廷动荡,奈何他才刚刚站起身,就在下阶梯之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朝臣们惊慌失措的高喊着,陛下被送到后殿,御医们急忙赶来。

“父皇到底如何了?”几位王爷都守在殿内,看着太医院提点为陛下诊脉收手之后,作为现如今最年长的永安王不由问道。

太医院提点乃是太医院最高官,姓钱,据说乃是钱乙的后人,如今不过四十出头的年岁,他把完脉之后,皱着眉让两位太医院院使也前后把了脉,三人商议了一会儿,钱提点才上前道:“回禀几位王爷,陛下这是寒气入体……”

“寒气入体?”永安王冷哼,“太医,这可是酷暑之际,你告诉本王,父皇乃是寒气入体?”

“回禀王爷,陛下确然是寒气入体。”钱提点只能躬身道,“这天热,若是夜间歇息贪凉,而吹了风也是会寒气入体。”

“可陛下近日并没有畏寒肢冷的症状。”福禄作为兴华帝的大总管,还是有说话的资格,他提出了疑惑。寒气入体的人,在病发之前,怎么也应该有些症状,“昨儿太医院来请过平安脉,陛下身子尚且稳健,昨夜里陛下在昭仪娘娘的寝宫,万没有贪凉之理,今儿一早陛下也是神清气爽。”

万昭仪怀着孩子,陛下有多看中这个孩子,整个宫里谁不知晓,福禄亲自伺候在一旁,陛下有没有吹了冷风他比谁都清楚。

“这……”钱提点顿时一愣,他想不明白,“可陛下确然是寒气入体。”

“臣等与提点大人断症相同。”两位院使也说道。

“让允禾进来给皇爷爷看看。”萧士睿见此便提议道。

几位王爷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永安王对温亭湛的可谓恨之入骨:“本王也听闻温参议略懂歧黄之术,可他能够比得了御医?治彦,你可不能把父皇的身子骨当做儿戏。”

“三皇叔,允禾的医术我说了不算,你可以问问钱提点。”萧士睿沉声道。

几人将目光落在钱提点的身上,钱提点连忙道:“回禀王爷,温大人的医术不在微臣之下。”

这话倒是让其他几位王爷一惊,福安王便道:“既然钱提点也信得过温参议的医术,那就让温参议来给陛下诊脉,温参议说的对不对,这不还是有钱提点在。”说着永福王的目光扫过两位哥哥道,“三个,四哥,你们以为如何?”

“既然治彦和九弟都力荐温参议,那就这么办。”四皇子广安郡王道。

四个人,三个人都赞同,永安王也不好再阻止,于是默不出声。

福禄立刻派人去将温亭湛给请来,温亭湛进到内殿对萧士睿等人行了礼,来时自然有人告诉他为何请他来,故而他便上前给兴华帝诊脉。

诊脉之后,温亭湛面色严峻:“王爷,陛下恐怕得请内子出手,才能够救治。”

几人脸色大变,他们可都是知晓夜摇光是干嘛,永安王急声问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沾染了不干净之物?”

“回禀永安王殿下,微臣与内子走南闯北,曾多次与内子并肩作战,陛下这等脉象,倒不是沾染了不干净之物,而是被阴煞之气入体。”温亭湛不急不缓的说道,“想必几位太医诊断出来,陛下乃是寒气入体。阴煞之气入体在脉象上与寒气入体一般无二,可症状却不同。寒气侵的乃是身子,故而寒气入了何处,何处便会有乏力、酸软、精力不济的症状。然而,阴煞之气入体,则是入体的一瞬间会感觉到莫名寒凉刺骨,待到阴煞之气蹿入体内,便无知无觉,唯有等到阴煞之气爆发才会有如陛下这等症状。”

“前几日,陛下确然在日头正热,也无凉风之时,突然觉着一冷,还与奴婢说笑了几句。”福禄连忙道。

原本对温亭湛的话将信将疑的永安王几人,也是面色一紧,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决断。

“王爷,陛下龙体要紧。”福禄看着几人不开口,就是害怕担责,便上前一步说道。

“来人,给本王备马,本王亲自去请温夫人进宫,”萧士睿也不管几位叔叔,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喊了一声,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宫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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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7章:还中了毒

“陛下中了阴煞之气?”夜摇光看到心急火燎上门的萧士睿,不由错愕。

陛下怎么会中阴煞之气呢?而且眼中到昏迷过去,还有阴煞之气根本不会令人昏厥,阴煞之气只会让一个人霉运连连,除非是被阴煞之气侵蚀到油尽灯枯,否则哪里会不醒人事?

“摇姐姐,你快随我走一趟。”萧士睿也是着急的快上了火,“允禾既然说,摇姐姐能够救皇爷爷,那就一定能。皇爷爷是在上早朝的时候当着众臣的面晕过去,若是拖得久了,指不定要发生些什么事儿。”

夜摇光一听是温亭湛让萧士睿来,也就没有犹豫,就跟着萧士睿走了,不过一路上疾驰着,她还是在纳闷温亭湛到底再搞什么鬼?

计划并不是这样,爆发点不应该是万昭仪么?怎么温亭湛这么大胆,直接把陛下给牵扯进去,而且这时候爆发了陛下,还点名了阴煞之气,元国师的人和元奕如何能够不警觉,等到陛下醒来彻查的时候,只怕万昭仪的寝宫内的东西都被销毁了。还是温亭湛又另有安排?

冥思苦想没一会儿,夜摇光和萧士睿就到了宫门口,翻身下马,两人迅速的朝着陛下的寝宫奔跑而去,进入寝宫之后,夜摇光只是看了温亭湛一眼,都没有给永安王几人行礼,就直奔陛下的龙榻,只是站在榻前,夜摇光就知晓陛下根本不是煞气入体。

但她自然是不会拆温亭湛的台,而是侧首对萧士睿于福禄道:“我要做法救治陛下,闲杂人等不宜留在此地。”

永安王怒:“将你一人留在此地,若是父皇有个闪失,你担得起么?”

“若是陛下不妥,我以命相抵。”夜摇光看都没有看永安王一样,而是福禄道,“福公公,你留下来助我。”

“三位皇叔,请随侄儿来。”萧士睿主动帮夜摇光清唱。

福安王第一个提步,广安郡王略一犹豫也跟了上去,永安王见此一拂袖,只能也跟着萧士睿去了偏殿。

三位御医自然和温亭湛也跟着去了偏殿,夜摇光让福禄将兴华帝给扶着坐起身来,指尖凝气,手诀一转,萦绕着五行之气的手悬空在兴华帝的头顶,一缕缕五行之气肉眼看不到的穿透了兴华帝的头皮蹿入了他的身体。

兴华帝并不是煞气入体,也不是中毒,而是一种寒凉的气体凝滞了他的血脉,只要将之给疏通驱散,自然就没有任何事。这点小事情,对于夜摇光而言根本不在话,不过在给兴华帝驱散寒烟之时,夜摇光倒是手一顿。

福禄一直看着夜摇光的一举一动,见夜摇光这么明显的变化,不由低声问道:“温夫人,陛下可是有何不妥?”

夜摇光看了看偏殿外,才用只有福禄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道:“陛下体内还有毒。”

这时候恰好被驱散了冷烟的兴华帝清醒过来,他抬眼看着夜摇光,目光有些犀利。

夜摇光很坦然的回视。

福禄高兴的喊了一声:“陛下,您醒了。”

“去,把他们叫进来。”兴华帝知道人都候在偏殿。

很快永安王等人又走了进来,太医也跟着上来,给陛下把脉,惊奇的发现,兴华帝的身子无恙:“陛下龙体大安。”

福禄脸色一变,兴华帝语气平淡的问一句:“朕的身子当真无恙?”

钱提点不明白兴华帝的意思,但感觉兴华帝反应很平常,于是就实话实话道:“陛下身子无碍。”

“你们两也给朕看看。”兴华帝淡淡的扫了两位院使一眼。

两人分别上前给兴华帝诊了脉,两人也口径一致,兴华帝没有问题。

兴华帝点了点头,就挥手打发了太医,才侧首对已经开始琢磨兴华帝用意的几个儿子道:“太医的话,你们可听到了?”

几人顿时精神一振,原来父皇是要他们都知道他还健朗着,于是都恭恭敬敬的应了声。

“大臣们可还在?”兴华帝又问。

“都还候着。”福禄道。

“你们去向他们交代。”兴华帝将三个儿子包括萧士睿在内都打发出去。

永安王等人看了看没有被兴华帝吩咐的夜摇光夫妇,纳闷的退下去。

“太医的话你如何说?”等到殿内没有旁的人,兴华帝才问夜摇光。

“陛下体内确实有轻微的毒素,且是一种慢性之毒,而陛下才沾染了并没有多久。”夜摇光依然平静的说道,“臣妇为陛下驱散阴煞之气时才察觉,至于三位御医为何不能发觉,臣妇并不懂医理,故而不知。”

“你不懂医理?”兴华帝的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身上,“温参议,你为朕诊脉。”

“臣遵旨。”温亭湛躬身上前,再次为兴华帝诊脉,然而他期间抬眼看了看夜摇光,而后才收回手,“回禀陛下,微臣也诊不出陛下中毒。”

兴华帝目光倒是微微一闪,看了看态度坦诚的夫妻二人,好一会儿才舒展了眉目:“温夫人,既然说朕中了毒,你要如何证实?你的夫君,朕三个太医,都堪称国手,却都诊断不出。”

“若是陛下容臣妇冒犯,臣妇可让陛下前言所见。”夜摇光道。

“朕准你。”兴华帝道。

“劳烦福公公取一个水杯来。”夜摇光对福禄道。

福禄得到兴华帝的允许,就转身去取一个水杯。而他一离开,夜摇光就大步上前,伸手就抓住了兴华帝的胳膊,另一手五行之气萦绕,隔空正对着兴华帝的腰腹,手掌缓缓的往上,兴华帝感觉有什么顺着经脉蹿到他的肩膀,而后随着夜摇光的手顺着他的胳膊一点点游走到指尖。

这时,夜摇光手腕一转,掐住兴华帝手腕关节,兴华帝的手掌整个无力的垂下,手指也只有小指头伸的笔直,夜摇光用眼神示意福禄:“水杯!”

福禄连忙将水杯接在兴华帝的小指头下,但见夜摇光另一手一扫而过,兴华帝的指头没有一丁点疼痛的被戳破,纯黑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水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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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章:好戏开锣

这一幕,让福禄和兴华帝都是脸色一变,黑血滴了五六滴之后才变成正常的艳红色,夜摇光手一收,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伤药扔给福禄:“给陛下上药。 ”

那针尖般一点点伤口,被药轻轻一抹,就连伤口都没有。

夜摇光看着杯中的黑血道:“陛下的毒素散在身体各处的皮下,每一处只有极难察觉的一点,太医也许便是因此才诊断不出。如此广布,且没有进入血脉和五脏六腑,绝非是饮食或是呼吸而产生的毒素,而是直接触碰,而按照陛下身体上毒素的分散来看,最大可能是衣物。”

这一刻,谁跟她说,兴华帝中毒和温亭湛没有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夜摇光的话让福禄和兴华帝的脸色都是一沉。

只听夜摇光道:“陛下近日是否肩背疼?”

兴华帝颔首:“前日夜里朕批阅了半宿的折子,肩背便开始疼,朕传了御医,御医只言朕是僵化的缘故,并无大碍。”

“不然,陛下的大椎穴上积累的毒素比其他地方都多,按理说陛下的大椎穴应当有些反应才是,譬如疹子、红点之类。”夜摇光实话实话道。

“福禄。”兴华帝喊了一声,就站起身,背对着福禄。

福禄连忙亲自上前给兴华帝宽衣,微微拉开了后衣领,果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点,极小的一点,他立刻去取了镜子照给兴华帝。

岂料兴华帝突然情绪失控,一把将镜子都给拂开,镜子砸在地面上,碎成一片片。福禄大气不敢喘的低头退到一边。

兴华帝转过身,亲自整着衣裳问道:“温夫人,你可知若是朕所中之毒不能极早察觉,一旦毒发会是怎样的症状?”

夜摇光摇了摇头:“陛下,臣妇不通医理,也不知这是什么毒,故而并不知晓。”

兴华帝面色铁青,他的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身上:“温允禾,朕问你,你可否根据这毒血,查出是何毒?”

“微臣只能尽力而为。”温亭湛并不能保证。

“你给朕查,从即日起太医院听你使唤,朕要知晓到底是什么毒。”兴华帝沉声命令道。

“微臣遵旨。”温亭湛躬身道。

“陛下,如今不但要查清您所中之毒,还有陛下如何被阴煞之气侵蚀。”夜摇光见兴华帝肯定是沉浸到了明德太子之死上,不得不提醒道,“这阴煞之气,若非有人故意驱入陛下体内,就不得不长期接触含有阴煞之气的邪器,臣妇推断宫中定然有邪器。”

“你要如何寻?”兴华帝问道。

“陛下是在何处感觉到不合常理的寒凉?”夜摇光问道。

兴华帝目光一沉,没有答话,而是站起身:“随朕来。”

果然,兴华帝带着温亭湛和夜摇光去了万昭仪的寝宫,万昭仪还有些纳闷,但是看着兴华帝脸色不善,也不敢开口,只能毕恭毕敬的行礼。

兴华帝将万昭仪给搀扶起来,夜摇光便道:“昭仪娘娘体内阴煞之气比陛下还要深厚,那邪器想必定然在昭仪娘娘的寝宫。”

“温夫人的话,本宫听不懂。”万昭仪冷声道。

“你先看一看万昭仪如何。”兴华帝吩咐。

夜摇光展开手掌,隔空在万昭仪的面前,五根手指如同变魔术一般迅速一收拢,万昭仪体内的阴煞气就被她给尽数吸纳了出来,万昭仪顿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扶着万昭仪的兴华帝也能够感觉到被他握着的万昭仪的手腕一下子变得不再那般冰冷:“来人,给朕搜宫。”

“陛下且慢。”夜摇光制止兴华帝,“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于昭仪娘娘的名声也不好,且这种东西,常人便是看着了也未必认得出。”

“那就交给你。”兴华帝说着,就带着万昭仪进入了正殿。

夜摇光取出了罗盘,她相信早在兴华帝中了阴煞之气的事情传开,万昭仪身边那宫女定然就找到了她隐藏的那一把匕首,此刻那宫女不在万昭仪身边,定然是拿着东西去藏起来。

掌心运气,借助罗盘的遮掩,夜摇光不着痕迹的催动紫灵珠,她当初用紫灵珠在匕首上镀了一层五行之灵,一则是为了掩饰这把匕首,二则就是这把匕首能够被她的紫灵珠所控,三则就是这把匕首掏出天际,她就能够将之给追回来。

竟然没有逃出万昭仪的寝宫,夜摇光赞赏的看了温亭湛一眼,绝对有这家伙使坏,转身就朝着那宫女飞跃而去。

房门被破开,这宫女似乎在焦虑的等着什么人,正在来来回回的走动:“你在等谁呢?”

那宫女看到夜摇光大惊,顿时就想跑,夜摇光都没有追,她才扑向窗户,就被一只毛乎乎金灿灿的猴腿给一脚正中心窝,提到在地。

夜摇光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腕一转,那一把匕首就飞到了夜摇光的手上,好家伙,上面的阴煞之气都被这宫女给抹干净了。不错,不错,有些本事,匕首一入夜摇光的手,在夜摇光宽大的水袖遮掩之下,和天麟一砰,又布满了阴煞之气。

她才一把抓着那个宫女,带着匕首去见了兴华帝:“回禀陛下,邪器在此。”

福禄伸手去接过,入手的寒凉让他很明显的一哆嗦。

兴华帝看着福禄手上的匕首,目光阴沉的看着上面的火焰标志。

“陛下,这宫女乃是一个修炼之人。”夜摇光将万昭仪的宫女推倒在地,对兴华帝道。

万昭仪的目光一冷,他审视的看着万昭仪:“爱妃,这不是你的娘家远方表妹么?”

夜摇光听了一诧,这才明白温亭湛的用意,绕了一个圈子,不但不让万昭仪成为受害者,还要将万昭仪拉下水。原本夜摇光只当是元国师的人动用元国师留下的人脉将这个宫女送进来,没有想到送进来还经过了万昭仪的口,看兴华帝的表情就知晓,这个宫女只怕费了万昭仪一番心思,越是如此,万昭仪才越发解释不清楚。

呵呵,现在这场戏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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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必死之局

聪明的女人永远会在任何危急的情况下做出最聪明的反应和选择。

万昭仪没有惊慌失措,没有装可怜扮无辜,也没有为自己喊冤叫屈,而是不疾不徐的站起身,跪在了兴华帝的面前:“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兴华帝也不曾顾及她怀有身孕,看着端正的跪着,低着头的万昭仪,声音听不出起伏:“你何罪之有?”

“小禾确系臣妾领入宫中。”万昭仪面色很坦然,完全没有推诿抵赖的姿态,话也说的漂亮,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叫做小禾的宫女进宫,都是她的责任,所以她无从辩驳。

大殿内,变得格外的寂静,兴华帝的目光放远看着殿外,他似乎在沉思些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想,帝王的心思无人能够领会。

这个时候夜摇光和温亭湛都不适宜开口说什么,说白了这是兴华帝的家事儿,而且万昭仪自己也中了阴煞之气,且比陛下还要深厚,这一点足以证明万昭仪和这个宫女不是串谋。

夜摇光就纳闷了,温亭湛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既然做足了要拉万昭仪下水的准备,怎么会留这么大一个漏洞。

“陛下,昭仪娘娘腹中还怀着小殿下。”大概过了一刻钟,万昭仪的脸色渐白,福禄才小心的在兴华帝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兴华帝收回目光看着万昭仪,给福禄使了一个颜色,福禄去将万昭仪搀扶起来,万昭仪也没有矫情,顺势站起身。

兴华帝就问夜摇光:“昭仪腹中胎儿可还好?”

听了这一句话,电光火石之间夜摇光终于体会到温亭湛用计之深,于是连忙恭敬的回道:“回禀陛下,昭仪娘娘身上应当有什么法器护体,这阴煞之气完全没有侵入昭仪娘娘的腹中,否则此刻怕是早已经胎儿不保。”

夜摇光可没有说任何谎话,这是实情。

所以原本有所松动的兴华帝,目光又深沉了起来。因为温亭湛给了万昭仪下了一个毫无翻身的死局。

首先,温亭湛让兴华帝成为爆发点,那么这个元国师的人就是弑君,元国师弑君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元氏被太宗陛下屠族。有人要暗害自己,兴华帝查到了万昭仪这里,小禾这个宫女自作聪明,她接到兴华帝中了阴煞之气的消息,就知道他们很可能被陷害了,所以她去找了凶器。却将凶器拿去藏起来,甚至意图销毁,可惜她的所有反应都在温亭湛的掌握之中。

如果凶器和小禾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小禾为何要销毁罪证?这反而将自己陷入了无法洗干净的地步,最重要的是小禾是一个修炼者。萧家的江上,历朝历代和修炼之人打过多少交代?陛下会不知道修炼之人的习性?

一个好好的修炼之人,不好好的修炼,还放下自己修炼之人的骄傲,潜伏到宫中为奴为婢,若非有人指使谁信?可谁会指使小禾这个修炼者?世外之人与皇室有过节的只有元国师,如此就证实了温亭湛所用的匕首完全没有栽赃嫁祸的嫌疑。

而小禾也真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元国师的人,所以看到那个标志的凶器就会第一时间想到维护自己的主子,才会去自作聪明,被温亭湛来了一个人赃并获。

小禾洗不干净,那么就剩下万昭仪。没错,万昭仪的身上阴煞之气比陛下还重,这应该证明万昭仪是清白的吧?但是万昭仪为何偏偏腹中胎儿无事?这一切很明显会让人想到万昭仪和小禾联合起来谋害兴华帝。所以才会表面上中了比陛下还深厚的阴煞之气,这是谨防东窗事发好脱罪啊。

最后,若是万昭仪不认识什么修炼之人,那么她要如何得到法器护住胎儿?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夜摇光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一念之任,秉持原则办事,反而给温亭湛利用起来彻底的摧毁了万昭仪。

不得不说,她这个夫君脑子已经超乎常人的变态。

“哦?昭仪身上竟然还有法器?”兴华帝的目光变得玩味。

“回禀陛下,臣妾宫中所有物件都是陛下恩赐。”万昭仪依然态度从容的解释着。

兴华帝没有看万昭仪,而是看着夜摇光:“是什么法器,温夫人替朕找出来,让朕看一看,到底保住了朕的骨血,朕也好追根溯源,论功行赏。”

夜摇光对着万昭仪道:“昭仪娘娘冒犯了?”

言罢,夜摇光双手运气,五行之气从她的指尖散出,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格外的清爽。旋即,在夜摇光半步没有靠近万昭仪的同时,一张符篆从万昭仪的怀中飞出来,落入夜摇光的手中。

“咦,这符篆……”夜摇光的表情适当的惊奇,很快收敛神色,对着兴华帝道,“陛下,便是这道符篆。”

福禄上前,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递到兴华帝的面前,兴华帝拿到手中端详了一番才道:“温夫人识得这符篆出自何人之手?”

“不敢欺瞒陛下,这符篆出自臣妇之手。”夜摇光坦诚的回答。

夜摇光的答案很显然出乎了兴华帝的意料之外,就连福禄也是诧异的抬了抬头,而温亭湛也恰到好处的皱了皱眉,唯有万昭仪终于失了从容冷静,脸色有了变化。

“温夫人的符篆如何会到了万昭仪的身上?”兴华帝沉声问道。

夜摇光不疾不徐的回答:“臣妇也想知晓这符篆如何到了昭仪娘娘的身上,这符篆是臣妇外出,恐雷姑娘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故而为雷姑娘所绘制的灵符。臣妇与阿湛离京时,将雷姑娘托付了关大太太,这符篆在关府之时就被人掉了包,当时臣妇不欲关大太太自责,而雷姑娘也安然无恙,因此,并没有声张。”

“这真是越发的扑朔迷离,温夫人绘制给旁人的符篆,竟然从宫外绕到了宫内,还落入了爱妃的身上。”兴华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万昭仪,“依温夫人所言,爱妃应当是随身携带,才会保住了腹中的骨肉,爱妃不妨与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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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0章:你是我活着的意义

“陛下,这符篆乃是前几日臣妾身子不适,小禾说臣妾的家中去求来的平安符,保护腹中胎儿,臣妾拿着也确感舒适,才会随身携带。 ”万昭仪的反应很快,她一脸茫然的回答,“臣妾怎知这竟然是温夫人所绘制,且小禾既然是修炼之人,为何要给臣妾一张旁人绘制的符篆?”

小禾不是修炼者么,小禾自己不会制符?就算小禾不会,小禾背后的人也应该会啊,如果她与小禾是同伙,小禾为何要用夜摇光的符来保住她腹中的胎儿,这是多么矛盾的事情?

“昭仪娘娘,你敢用你腹中的殿下向臣妇起誓,你绝不知这符篆是我所绘制?”夜摇光突然气势逼人的说道,见万昭仪张口欲言,夜摇光先一步道,“昭仪娘娘,我是什么样的人,昭仪娘娘应当知晓,向我起誓可不是向旁人一般,说个谎不痛不痒,你的每一个字都会应验。”

原本因为夜摇光拿自己龙种逼迫万昭仪,有些微怒的兴华帝,在看到万昭仪的脸色一变,就知晓这个曾经说过绝不会欺瞒他的女人,欺骗了他,可是为何万昭仪在明知道这符篆是夜摇光所绘制的情况下,还收藏在身上?

“温夫人与万昭仪是古旧?”兴华帝立刻联想道。

“陛下,臣妇的确在十年前就见过万昭仪。”夜摇光自然不会隐瞒,“那时万昭仪还不姓万。”

兴华帝的脸色大变,不姓万,那就意味着万昭仪改名换姓,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兴华帝的心口升起一股怒火,其实兴华帝并不是一个老不正经的人,他过了五十之后就不曾再采选妃嫔,临幸的都是后宫的女子。

万昭仪是个意外,而这个意外让他的心里还有些愧疚,加上万昭仪一直是个知心善解人意的人,因此兴华帝给了万昭仪自发妻之后,再也无人曾拥有的宠爱和宽容,可如今却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精心设好的局。

兴华帝压下心口的怒火,问道:“万昭仪不姓万,又姓什么?”

“万昭仪姓仇,父亲曾任齐州府知府,九年前因旱灾,而被斩。”夜摇光目光冷淡的扫过万昭仪,“时隔十年,当初在闻喜宴之上见到昭仪娘娘,虽然只是匆匆一面,臣妇也觉得面熟,可无凭无据臣妇也不敢向陛下进言,若非今日看到臣妇的符篆落入昭仪娘娘的手中,臣妇依然不敢确认,毕竟昭仪娘娘较之十年前,容颜也是大有变化。容臣妇冒犯猜度,昭仪娘娘只怕早已经认出了臣妇吧。”

“你告诉朕,你是谁?”兴华帝目光冷凝的看着万昭仪。

万昭仪面色灰白,看着兴华帝欲言又止,最终只能低下头,现在狡辩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兴华帝回去查证,一定会查出来。

这盘棋,是她输了。

万昭仪的沉默,让兴华帝一怒,手一挥案几上的东西都七零八落,殿内的人都跪下去,大气不敢喘,就连温亭湛也是退到一边低下头。

“来人。”兴华帝站起身,“万昭仪,欺君罔上,持宠而娇,即日起幽闭兼和宫,任何人不得探视。”顿了顿,看着小禾,目光犀利,“此女乃是元氏余孽,有弑君之罪,将之压出去,游街示众,告诫众人,与元氏余孽勾结,朕必将九族诛之。”

元氏的人都把手伸到了后宫,兴华帝不确定朝堂内还有没有,只能杀鸡儆猴。

言罢,兴华帝就大步而去。

而夜摇光和温亭湛就这样离开了皇宫,兴华帝的心情很不好,他们自然也不敢往上凑。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夜摇光一直绷着脸。

“为夫的不是,夫人莫生气,生气伤自己,要打要骂为夫都认了。”温亭湛摸了摸鼻子,抽上前对夜摇光柔声道。

“你错哪儿?”夜摇光斜眼看着温亭湛。

“为夫错在不该胆大包天,连陛下也算计。”温亭湛自然知晓夜摇光担心的点在哪里,他把陛下给牵扯进来,一个不慎就是玩火自焚。

“阿湛,我知晓你行事周密谨慎,我也知晓你聪慧无人能及,你行事没有完全的把握不会铤而走险。”见温亭湛态度良好,夜摇光也不给脸色,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可阿湛,我们现在的敌人也不差,万昭仪的事儿根本不急于一时,不值得你冒着风险出手。”

“夫人教训的是,为夫定然谨记于心。”温亭湛连忙点头。

见到温亭湛这样的模样,夜摇光哪里还有气,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温亭湛的手,水润的桃花眼极其认真的看着他:“阿湛,你这样,我日后都不敢轻易向你诉说烦恼与委屈。”

从对付郭家的事情开始,夜摇光就发觉,温亭湛行事很任性,她随意的一句话,就可以影响到他的行为,当初因为她为郭家说了一句话,温亭湛就临时改变了计划,绕了一个圈将窦家给弄下去。

如今,何尝不是这样,就因为那****从宫里回来,对万昭仪多有吐槽,觉得自己格外的憋屈,不能给万昭仪施以颜色,向温亭湛吐槽了一番。所以,才有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温亭湛,为了替她出一口气,连陛下就去算计。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把鼻息埋在她的发间,温润悦耳的声音从上方飘入她的耳里:“摇摇,在我眼中,惹你不快之人,都没有活着的必要。”

夜摇光心神一震,她此刻说不出心中的震撼有多深,也不知道用什么动作,什么表情,甚至说什么话来表达她的心情。她想她已经成了魔,成了温亭湛的心魔。

“摇摇,每个人活着都要有信仰,都要有所追求,所欲所求或是财富、名利、正义、私欲、甚至是情。那都是活着的意义。若没有这些,人就是行尸走肉。”温亭湛宽厚温暖的手,轻轻从上而下的抚顺着夜摇光的发丝,他的声音永远那么犹如清泉一般令人舒心,“而你,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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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1章:清颐县主

你,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若是不能让你安乐,让你无忧,让你自在,让你幸福,那就是我的失败。

夜摇光一瞬间,莫名其妙的就眼眶湿润,两滴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滚了出来,她迅速的在温亭湛的衣袖上蹭了蹭,她才不要被人看到她这么不争气,三言两语就让她落泪,她才不是泪点那么低的女人。

夜摇光不动也不言不语,温亭湛也不再多言,而是温柔的抱着他,小心翼翼仿佛抱着他的一切,抱着他的信仰,他的生命。

这一瞬,夜摇光有些感谢老天爷前世给她的灾难,是不是这些才换了如今拥她入怀的这个男子,如果说温亭湛是上天给的补偿。她相信,任何女人,都愿意为了这种补偿,尝透人世间的一切痛苦磨难。

好男人,会让女人希望时间停留在某一个他给的幸福甜蜜瞬间。而温亭湛这样的男人,只让夜摇光对每一日都充满了期待与希望,因为她永远相信他不会带给她伤痛,只会带给她越来越多的美好与感动。

“那万昭仪,你打算怎么收尾?”过了好一会儿,夜摇光平复了心绪,才闷声开口。

“就看她自己会不会作死。”温亭湛冷漠的说道。

“作死?”夜摇光从温亭湛的怀里挣脱出来,“她还能够怎么作?”

“陛下明知道她与元国师的人串谋,依然仅仅只是幽禁她,连冷宫都没有让她去,是因为她还有一张王牌。”温亭湛亲了亲夜摇光的脸道。

“她肚子里的孩子。”

老来子啊,这个孩子象征着兴华帝还生龙活虎,老当益壮,对于兴华帝的意义绝对不同。

夜摇光反应过来:“你是说,她很可能接着这个孩子翻盘?”

万昭仪还能够翻盘么?温亭湛之所以不轻易的揭穿万昭仪,不是因为没有证据,而是因为不能一计打入泥潭里。毕竟万昭仪之前不曾对陛下有过不利之举,她大可以在身份被拆穿之后,去向兴华帝哭诉,她最初的确是想要为父报仇,可渐渐接触陛下,她的一颗芳心就为陛下所倾倒。所以,她怨恨自己,放不下仇恨,又舍不得陛下,最好来个以死明志寻求解脱什么的。

只怕到时候陛下不但不怪她,反而更加喜欢她,且她的身份又过了明面,从此可谓高枕无忧。

而如今不一样,在陛下那里万昭仪是伙同旁人谋害了陛下,她如何会得到那一张符纸?没有人帮忙,而且那张符纸如何丢失,夜摇光一说出来,万昭仪百口莫辩,所以在兴华帝眼中万昭仪是元国师的余孽已经盖棺定论,且还谋害了陛下。

就算用皇子,也应该翻不了盘才是。

“摇摇,万昭仪是我见过最狠辣,最聪明的女人。”温亭湛摇着头道,“她如今有两条路走:第一,便是蛰伏等到孩子生下来,再寻办法。可期间七个月的光阴,变数太大。第二,便是铤而走险,用腹中的孩子博取同情,早日翻盘。”

“你见过最聪明的女人不应该是我么?”夜摇光横了温亭湛一眼。

“咳咳。”温亭湛连忙改口,“夫人的聪明和万昭仪岂能相提并论,她的聪明都用在了钻营之上,夫人的聪明都是用在大义之上。”

幸好温亭湛将魔君给隔绝在阳珠之内,否则魔君估计的把魔眼翻白不可:这话状元郎也能够说得出口,真不愧是状元郎。

夜摇光很受用,投去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不过听了温亭湛的分析,夜摇光觉着万昭仪竟然会选择第二条路,放手一搏,虽然她不愿意用恶毒的心思去揣摩一个女人竟然是可以牺牲孩子的母亲。

可前面不是有闵夫人,再前头不是有宛妃?

夜摇光便问道:“你觉着万昭仪很可能要借旁人之手害的自己小产……”

“她会让自己有惊无险。”温亭湛道,“孩子她不能丢,那是她的希望。”

“所以,你这个时候揭发明德太子的死因,顺势从陛下的手中掌握了太医院,就是打算如果万昭仪真的用心险恶,就让她……”夜摇光一把抓住温亭湛的手,“阿湛,那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我不希望你……”

温亭湛连忙安抚夜摇光:“摇摇,你想到何处?我岂能够亲自去还是一个孩子,只不过万昭仪在宫中未必没有树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给万昭仪的敌人开点方便之门,难道还要担罪孽?因果不应该是这般环抱吧……”

夜摇光松了一口气:“就你聪明。”

这倒是没什么,至于那个孩子,若是万昭仪这个做娘的都不在乎拿来做筏子为自己谋利,他们自然不会去残害,但也没有什么需要顾忌,别人顺势害死了,他们没有道理还要去保护敌人的孩子。

她可没有这么伟大。

夜摇光心里的大石也就放下,心情又愉快了起来,尤其是第二日,竟然有宫里的内侍来颁旨,夜摇光竟然因为救驾有功捞了一个县主的封号,还非常正式的给了封号,清颐县主,顺带赏赐不少财宝。

对于这些虚名夜摇光是非常不在意,本朝对女子的册封不像夜摇光前世朝代那么苛刻,一定要是出生勋贵,亲王或者郡王之女。因为元太祖开国的时候认了一个义妹,封了大公主,而圣祖皇帝也尊其为大长公主。后来只有有功的,不论是男女都有爵位。

虽然,夜摇光看不上这些东西,但有些时候还是可以拿来用一用。琢磨着等温亭湛回来,好好说说他,县主可是正三品,温亭湛现如今才正五品,一想到又有地方可以压倒温亭湛,夜摇光心情莫名其妙的好。

于是当晚,温亭湛就吃到了夜摇光亲手做的晚膳,吃完之后,夜摇光拿着这事儿说道:“温大人,如今夫人我的品级可是比你高,你日后若是不乖乖听话,看我怎么整治你!”

温亭湛一脸委屈:“摇摇,你这话说的好生冤枉我,我何时不曾听过你的话?我可是比小乖乖还要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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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2章:太阳星遇煞星

夜摇光听了翻了一个白眼,就连歇在屋檐下的小乖乖和金子都齐齐学着夜摇光翻个白眼。

夜摇光倒是没有和温亭湛闹,而是问道:“阿湛,你和我说说,陛下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知道德明太子种的是什么毒?”

温亭湛绝对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有办法验过德明太子的尸身,若是没有查过德明太子的尸身,温亭湛哪里得到德明太子死因?且用这种毒药放在陛下的身上,让陛下对德明太子的死因起疑。还有就是这几日,夜摇光就没有看到温亭湛捣鼓什么毒啊药啊的。

昨儿都想到万昭仪的事情上,夜里躺在床上夜摇光才想到这一点。怎么想也想不通。

“带你去见一个人。”温亭湛拉着夜摇光的手,就去了萧士睿的府邸。

“还没有亲自去恭喜摇姐姐。”萧士睿自然是很高兴的将他们迎进去,“等到那日摇姐姐被封了公主,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喊你姐姐。”

私下里叫惯了,萧士睿有时候在公共场合都会改不过口,但被有心人听了去,终究是可以做文章。

“你脑子不热啊?”夜摇光用手背贴了萧士睿的额头,“谁来封我公主?等你吗?”

本朝虽然对女子有功也给爵位,但都是皇室子女才能够册封公主,其他的最多不过一个郡主,就连侯爵那也是太祖封的匡扶江上,泪血洒战场的人才有。

“好啊,反正有先例。”萧士睿一口应下,太祖陛下不就封了自己的义妹为大公主,等他有朝一日,也可以封摇姐姐为长公主!

“哟,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往萧士睿哪里敢把这话说出口。

“这还不是摇姐姐给胆子。”萧士睿笑眯眯的说道,他相信夜摇光在,就没有人能够偷听得了他的话。

夜摇光懒得理会他,而是侧首看着温亭湛:“你不会是带我来看他吧?”

“自然不是。”温亭湛笑着摇了摇头,对萧士睿道,“我去一趟你的密室。”

萧士睿亲自带着他们去了密室,这个密室竟然在萧士睿的内院,自然不在主院,而是在偏院,萧士睿自带他们到门口,就放心的让他们进去了,自个儿还有事去处理。

沿着石阶走下去,夜摇光看到了一个通风的石室,石室内有一个穿着怪异,头发乌黑却蓬乱的男人,这个男人看着约莫四十出头,而石室里竟然还种植着植物,都是类似于曼陀罗这些有毒的植物。还养着不少蛇虫鼠蚁等毒物,不过都被分类养着,一个大火炉,一排排瓶瓶罐罐。

“你又来作甚?”男人都没有回头,仿佛知晓来的人是谁。

“来看看毒王可有研制出解药。”温亭湛淡声拉着夜摇光在摆放着饭菜的桌子前坐下。

“没那么快,研制好自然会让人知会你。”毒王依然背对着温亭湛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好似温亭湛打扰了他手中的忙碌。

“您老还是歇一歇,我带着我夫人,前来为你实现当日的约定。”

毒王便停下手中的事儿,连忙转身,果然看到了夜摇光,就连忙跑了过来,伸手将他的头发往两边扒开,看着夜摇光好一会儿才道:“竟然无声无息,你这妻子的修为了得。”

夜摇光向温亭湛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位毒王,便是当初永安王曾经的重用的用毒高手。”温亭湛对夜摇光道。

温亭湛回来时将武比算计何定远的事情都告诉过她,她还以为这家伙已经被温亭湛给封口了。

“那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永安王没完没了的寻人,故意弄了个假的。”温亭湛解释道,“这般有用的人才,我怎么能够让他轻而易举的死了。”

就在夜摇光和温亭湛说话间,毒王已经迅速的把半冷不热的饭扒了,然后把碗往桌子一扔,就看着夜摇光:“你丈夫说,帮我寻杀妻仇人,你既然能掐会算,你告诉我,我妻子是被何人所杀。”

“永安王便是用这个为交易,扣住了他。”温亭湛附耳对夜摇光道。

“那你不控制他久一点?”夜摇光低声回答。

“言之必有信,我既然已经允诺他,自然不会学永安王,否则我也会成为下一个永安王。”温亭湛淡声说道。

夜摇光看了看毒王,耳后就眉头紧蹙:“你不用寻杀妻仇人。”

“这是何意?”毒王冷声问道。

“你根本没有杀妻仇人。”夜摇光坦然对着毒王,“你的夫妻宫完好无损,且也无黯色,证明你的妻子尚在人世。”

“你胡说!”毒王暴怒的站起身,看着夜摇光的目光仿佛能够吃人。

“我是地师,绝不能妄下断言,否则也会造下口业,犯不着为了欺骗你,给自己找不自在。”夜摇光淡声的回道,她从来不会为旁人不信她而生气,已经习以为常。

毒王双手握着桌子,手背上青筋暴起来,仿佛趴着一条蜈蚣一般可怕,桌子在他的双手中砰然一声粉碎。

是个内力深厚的人间高手,难怪永安王也只敢用这样的方式来挟持住他,加上的制毒手段,只怕用强的永安王也活不到今日。

面对飞散的烟尘,夜摇光和温亭湛依然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面色平淡的看着毒王。

毒王粗喘着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夜摇光看他冷静了一些才道:“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

毒王狐疑的看着夜摇光,但却没有迟疑:“壬申年……”

毒王将生辰八字报给夜摇光,夜摇光掐指算了算,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太阳星临妻宫,你的妻子性情爽直,有正义感,性急有丈夫志。”

毒王的目光突然变了,因为夜摇光说的分毫不差,而他们不可能见过他的妻子。

“太阳星遇上了煞星。”夜摇光平静的说道,“凡太阳星落陷、化忌、会煞星者,元配夫妻不能白首偕老。而你是会煞星,也就是你的妻子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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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3章:相救

一个男人最不能接受的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跑了,这比戴了绿帽子跟家的侮辱。尤其是一个古代的男人,还是一个古代以为妻子已经死了,并且为了寻求杀妻仇人,而甘愿被人利用囚禁的男人。

乍然得到这样的消息,毒王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一般,他的双目赤红充血,微微仰着头,双手五指微曲,似乎想要抱住消化不了信息而要爆炸的脑袋,却又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的表情非常的痛苦,去仿佛又寻不到发泄的地方,所以他的这张脸都被憋的爆红,甚至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温亭湛见此,迅速一个闪身,朝着毒王逼近,毒王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之后,迅速的手臂一扫,向温亭湛攻击而来。

温亭湛似乎早有准备,手一缩一转,犹如蛇一般灵巧的绕上去,迅速的扣住了毒王的胳膊。

毒王的目光一厉,另一手迅猛的搭上来,抓住温亭湛扣住他肩膀的手,身子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迅速背对着温亭湛,脚步向后一顶,不断的将温亭湛往后撞。

温亭湛脚步不断的后退,眼看着身后就是燃着熊熊火焰的大炉鼎,温亭湛蓦地双手用力,反握住毒王的手臂,借力身子一跃而起,凌空一个翻越,越过了毒王的头顶,手腕迅速一拧,扣住毒王手臂的同时,双腿横扫而来,一脚踢在了毒王的腰上,身子弹飞而出,在半空之中一个翻飞,飘然落地。

而毒王却被温亭湛一脚踢出,刹不住脚的后退,直到整个人撞在火炉之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腹,而后面目一阵狰狞,双手运气,迅速的将堪比的浴桶的火鼎举起来,举着火鼎朝着温亭湛撞过去。

温亭湛足尖在地面上一点,就往身后飘飞而去,直到身子快到抵到墙壁之时,才迅速的朝着旁边一个闪身。

眼见着要撞上墙壁,毒王的脚步一顿,身子迅速的一个旋身,才堪堪刹住脚步,没有撞上墙壁,迅猛的闪身,就将火鼎朝着温亭湛砸过去。而他的身子也在扔出火鼎之后,朝着地面一扑,身子几乎是擦着地面,犹如一条蛇般向温亭湛发起攻击。

但见温亭湛纵身而起,优雅旋身将火鼎给接住,几乎是同一时间,毒王越过了火鼎,一掌击在地面借力飞弹而起,一个旋身就出现在了温亭湛的身后,运足气的一拳朝着温亭湛砸过去。

夜摇光由始至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岿然不动,看着两人交手。即便是这样危急的时刻,夜摇光依然连眉目都没有动一动。

而温亭湛的速度快如鬼影,他抓住火鼎,身子迅速的一拧,抱着火鼎就在半空之中旋转了一个圈。

“咚!”

毒王的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火鼎之上,在巨大的火鼎之上留下了一个拳头的印子。

而这时温亭湛才运气,一**内力将沿着火鼎,朝着毒王袭去。那雄厚的内力,仿若给火鼎泼了一道油,火苗轰的一声喷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隔着熊熊燃烧似欲喷薄而出的火焰交错。

一人目光赤红,充满风暴。

一人黑眸沉寂,春风化雨。

毒王以内力顶住温亭湛的气力,脚也没有闲着,两人的双腿你来我往,迅猛交锋,从半空之中打到了地面,从地面又打回半空之中。

好一会儿,温亭湛才再一次运气,生生的将火鼎从毒王的手中扯出来,往后一扔,而他的身体同时一个凌空翻跃,双脚再度踢在了毒王的双肩之上,这一脚踢得格外的用力,毒王当即就喷出了一口血,而后从虚空之中栽了下来。

而温亭湛这是几个华丽丽的旋身,迅速的追上被他扔出去的火鼎,伸手抓住火鼎的脚,向下一拉,一脚踩在鼎沿之上。优雅而完美的将火鼎踩在了原地,他立在炉鼎之上,已经熄灭的火苗微微的晃动,衬得身姿挺拔的他宛如天神。

而那边毒王跌落在地,粗喘着气靠着墙边坐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对温亭湛道:“多谢。”

谢的自然不是温亭湛修理了他一顿,也不知夜摇光告知他真相,而是温亭湛将他郁结于心的郁气全部发泄起来,若非温亭湛及时出手与他交锋,将他想要爆发却爆发不出来的内劲给卸去;若非温亭湛找准时机将他淤积的血脉给打通,他很可能在方才的暴怒之中把自己给废了。

温亭湛只是非常矜持的颔首,而后飘然旋身落在了夜摇光的面前,方才还如神祗一般高不可攀的清贵少年,此刻瞬间变成了一个孩子求夸张一般:“我适才表现的如何?”

“极好。”夜摇光也不吝惜表扬。

毒王这才将目光投向夜摇光:“我想知我妻子在何处。”

“这可不在你我交易之中。”不等夜摇光开口,温亭湛便又换了脸色,高冷的说道。

“你想要什么?”毒王也不反感,他已经习惯与人交易,而且明码标价,坦坦荡荡,是他最喜欢也最愿意接受的一种方式。

“我已经实现了对你第一个承诺,你先把解药给我研制出来。”温亭湛不急不缓的说道,“待你研制出解药,我们再谈其他。”

“好。”毒王一口答应,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答应的事情。

“那边静候佳音。”温亭湛笑了笑,就带着夜摇光离开萧士睿的府邸。

回家的路上,夜摇光才问道:“那毒药是毒王研制而出?”

只有这个可能,否则温亭湛一不知明德太子的症状,二没有查探明德太子的尸身,便是毒王有通天本事,也不能连先决条件都不知晓,就能够给温亭湛同样的毒药。

“毒害明德太子的毒药,确然是毒王所研制。”温亭湛颔首。

“德明太子之死与永安王有关?”夜摇光直觉不对,若真的这么简单,温亭湛犯不着把这件事戳到兴华帝那里,让兴华帝也插手去调查。

“明德太子死前,永安王还不认得毒王这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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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4章:是蛊毒

明德太子已经死了二十年,二十年前,永安王都才刚刚大婚建府,哪里有本事将手伸到后宫之中,按照这样算来,毒害明德太子的必然是后宫的人才对。

“既然是毒王所制的毒,他难道不知道给了算么?”夜摇光疑惑。

“他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温亭湛哭笑不得,“毒王常常以身试毒,爱毒成痴,十五年前他炼制一种毒药,试毒之后,他的记忆就受到了影响,越过一年的人和事他都记不得,现如今他已经掌握了他忘东西的规律,他会在记忆变得模糊之前,将总要的人和事写下来。”

“如果清除他体内的毒,会不会让他想起来?”夜摇光又问。

“我为他诊过脉,他体内的毒素不能清楚,正如明光一样,形成了一个相生相克的平衡,若非将他身体里的毒素全部拔出,否则救他者便是杀他者。”温亭湛摇了摇头道,“而他的身体现如今其实是靠着毒养着,一旦将毒素完全拔出,那他距离油尽灯枯也就不远。”

“既然他过往的事儿都记不得,他又如何响起这毒药是他所炼制?”夜摇光不解道。

“这得多亏士睿和太子妃。”温亭湛解释道,“你去为永安王做法那一日,我来寻士睿将前因后果告知之后,士睿寻了一个机会告诉太子妃,太子妃手中有明德太子往年常戴的扳指。”

扳指长时间戴在手上,若是毒真的下在明德太子的衣裳上,长期与袖袍摩擦,扳指上沾染也是难免。

“这么多年,太子妃不曾拿出来睹物思人?”夜摇光连忙紧张的问道,她对温和的太子妃其实很有好感,尤其是太子妃是萧士睿的亲娘。

“这才是我要解药的缘故。”温亭湛叹了一口气,“太子妃也中了毒。幸得那扳指上的毒素不重,太子妃又非整日拿出来观摩,只是在明德太子的忌日或是特殊的时日才会取出来,否者太子妃恐怕也……”

“你把扳指送到了毒王那里,毒王将毒分出来,所以确定这毒是他所炼制,他没有记起解药么?”夜摇光皱眉。

“他记起来这毒药他根本不曾炼制解药。”温亭湛无可奈何的说道。

夜摇光这下沉默了,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面,但她也看过毒王的面相,毒王这个人性子阴晴不定,且行事乖张,还没有善恶观念,可却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磊拓汉子,加上他现在要炼制解药,才有资格和温亭湛谈条件去寻他的妻子,若是炼制过毒药的解药,必然不会隐瞒。

“我去看看太子妃吧。”夜摇光低声道。

她可以用五行之气将太子妃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岂料温亭湛摇头:“我试过用真气,但这毒随着真气竟然会扩散。”

夜摇光脸色一变:“那就不可能是单独的毒。”

“是蛊毒。”温亭湛颔首,将怀里的一个香囊取出来,递给夜摇光,“这是毒王后来研制给我的蛊毒,前日才送到我手上。”

夜摇光拿到手中,隔着香囊,用五行之气催动,发现原本没有生命迹象的毒物,在她的五行之气下竟然渐渐有了生命迹象。

“好生独特的蛊毒!”夜摇光惊愕不已,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蛊毒,其实蛊都是活物,可平日里是死物,遇到攻击反而会复活的蛊夜摇光真的是闻所未闻,前世她也是和苗族蛊女接触过,都不曾听说过。

蓦然间,夜摇光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温亭湛:“陛下中的不是这毒!”

兴华帝体内的毒素明明被她给驱除,而这种蛊毒根本是除了解药以外的无解之物。

“我只是让毒王研制一种毒药,初发时会让陛下与中了这种蛊毒的症状相似罢了。”温亭湛可还是有分寸,不可能真的拿这种蛊毒去算计兴华帝,伤了帝王命数,如果朝廷大乱,到时候就极难控制。

“你到底如何让陛下中毒?”

这下夜摇光有些想不明白,如果不是用这种毒,温亭湛应该不会让陛下查出毒的根源,否则陛下去验了明德太子的尸身,两种毒不一致,陛下肯定会想是有人想利用他来为明德太子翻案。

谁会想替明德太子翻案,整个朝堂只有萧士睿才有这个理由,这是将萧士睿拖下水。

“放心,我在尚工局做了些手脚,陛下会查到尚工局,但也仅仅查到尚工局,线索都掌握在我手中,陛下的毒血也在我这里。”温亭湛已经把每一步都想透彻才行事。

“你心中有数便好。”夜摇光点了点头,迈入家门之后便问,“陛下何时放你假?”

温亭湛的生辰就要到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次生辰非同一般,乃是温亭湛及冠,观礼都得在宗庙举行,这是人生除了大婚以外最头等的大事儿,温亭湛是可以向陛下奏请宗庙行冠礼。

夜摇光许久之前就开始筹备温亭湛的冠礼,宗庙也已经建好,就建在了郊外的村庄里,在那里他们有几个庄子。宗庙是祖先崇拜的产物,人们在阳间为亡灵建立的寄居所即宗庙。帝王的宗庙制是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不准设庙。

在温亭湛入仕之后,温家就可以建立一座宗庙,将温家先祖的牌位都供奉到宗庙之中。原本温亭湛是想将宗庙建在杜家村,可陛下下了旨,让温亭湛将宗庙建在帝都方圆百里之内,这也是对温亭湛的荣宠,是不能拒绝。

再则温亭湛的父母不在,只能让褚帝师以师傅的身份主持,褚帝师年纪也大了,经不起去豫章郡折腾。夜摇光只能亲自选的地址,然后亲自规划,让仲尧凡帮忙带着人监督建立完成。

“五日之后。”温亭湛笑道,“明日我休沐,一道去看看温家的宗庙。”

冠前十天内,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十日内无吉日,则筮选下一旬的吉日。然后将吉日告知亲友。

“好。”时间上来得及,夜摇光颔首。

两人手拉着回府,清冷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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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5章

第二日一早,温亭湛和夜摇光还没有动身,元奕便登门。

看着他沉着脸,浑身携带着一股冷气,衣袍也在行走间猎猎翻飞,夜摇光不由扬了扬眉:“元少爷这一大早,就如此气势汹汹,这是登门兴师问罪么?”

“兴师问罪?”元奕站在这对夫妻面前,他目光深沉的落在温亭湛的身上,“本尊是小看了淇奧公子,果然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制敌千里。好手段,好计谋。”

“元公子前来,便是恭维本官么?”温亭湛淡声问道。

“不是恭维,而是恭喜。”元奕面色冷凝的说道,“恭喜温大人,轻易的将太子死因推出去。”

明德太子之死关系何等重大,元奕这举可不仅仅是为了要让温亭湛身陷险境,借刀杀人,让其他人把温亭湛这个烫手的山芋给解决,还有后招。他原本以为事关夜摇光,温亭湛怎么都不会袖手旁观,还特意精挑万选的找了一个女鬼送到夜摇光的手上。

而温亭湛也的确没有袖手旁观,只是他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敢这样的大胆,用这样的办法将明德太子的死来个明朗化,如此一来他的后招还没有用上来,就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

“我也多谢元公子,为内子送了一份功德。”温亭湛不温不火的说道,虽然没有从那个女鬼的哪里得到一个功德,但度化一个恶鬼,与夜摇光而言就是一份功绩。

“温大人的回礼,本尊也收了。温公子,很快我们便要共事,还请温公子多多指教。”元奕似笑非笑道。

“拭目以待。”温亭湛简略的回了四个字,“若是元公子无旁的事儿,本官今日难得休沐,要携内子去庄子上游乐,便不招待元公子。”

元奕目光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夜摇光和温亭湛,转身就走了。

等元奕走了之后,夜摇光和温亭湛坐上去庄子上的马车才纳闷的问道:“他说和你共事?这是何意?”

“我说过,他必然要亲自出面为元家正名,才能够洗清。”温亭湛把我着夜摇光的手指,她的手指从白如玉,指尖细长,指甲修剪整齐,没有染蔻丹,白生生的晕着一层肉粉,晶莹剔透的像粉玉。

“好吧,我知道他会出来正名。”夜摇光点了点头。

毕竟那个小禾的事情那么轰动,陛下可是让人押着游街一整日,一边游街一边敲锣打鼓,搞得所有朝臣都寒蝉若惊,回家还好一顿的肃清一下府邸,就是害怕自己疏于管教的子女和元氏余孽扯上关系。要知道,兴华帝可是许久都不曾发这么大的火。

温亭湛这一招不可谓不很,别说是元氏族人,就是常和地师修炼者打交道的人家也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慎结交了元氏族人。

另外就是如同岳书意那一类,已经被元氏族人盯上,而不自知的人,这类人元氏族人必然已经废了不少心血和心力去布置。可若是元奕不出来正名,这些心血就付之东流,等到这些人寻上他们盯上的猎物时,再大的恨意和痛苦都不能驱使他们不顾帝王的怒火,不顾及九族的安危,去报仇去听从元氏族人的教唆。

包括岳书意在内,他最多只会被元氏族人蒙蔽与邑德公主同归于尽,绝对不会被元氏族人利用。

“但元奕正了名,难道还能够让陛下重用他?”夜摇光觉得不太可能。

“我的傻摇摇。”温亭湛满是爱意的轻叹了一声,而后将夜摇光抱到膝盖上,揽着她的腰肢,“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帝王也是人,我当日能够用百万两撬动陛下,元奕自然也是有本事有筹码和陛下交换。”

“那你这次岂不是成全了他?”夜摇光皱眉。

元奕一旦入朝,就更加碍手碍脚。

“哈哈哈哈,凡事有得必有失。”温亭湛看得很开,“如今的局面,总比他隐藏在暗处,隐藏在元国师的人背后对付我们好很多。而且,他要正名,要抹去那一把属于元国师心腹之人的匕首。就不得不忍痛,将元国师留下的人中最重用之一送给陛下表示诚意。这一局,无论如何,都是我赢。”

元奕已经被逼到没有任何办法的地步,他最有利的办法就是站出来,以元家后代的身份站出来,割舍一个天价筹码,换取一个正大光明从新走入朝堂的身份。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力证他所言是真,他和元国师留下的人绝非一丘之貉,他就一定要亲手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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