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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为皇，我为妻》 楔子 轩辕皇朝宣武一五五年，七皇子轩辕笠谋反，杀其登基仅三载的皇兄仁德帝轩辕澈，夺得皇位。 封国号宣武，史称武帝。武帝登基一年，通过一系列的变革变法，基本掌控了整个轩辕王朝的政权和兵权。 宣武一五七年，轩辕皇朝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皇太后娘家吕丞相一家因欺君枉法，结党营私，滥权受贿，贪污国库金银，中饱私囊而被抄家斩首，家仆全部流放，一夜之间权倾朝野的吕丞相落得了如此下场，让百姓都嘘声不已。 紧接着轩辕皇朝又发生了第二件大事，就是锦太妃娘家哥哥――慕王爷，因 “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株连九族。慕王爷一向深得民心，所以慕王被诛九族一事，让百姓都议论纷纷。 本来武帝在位两年，就大量招兵，壮年小伙都强行招去当兵，很多家庭因此而失去了劳动力，百姓的赋税却没有减少半分，已经让百姓怨声四起，百姓们一致认为还是仁德帝好，武帝就一暴君。 经此事，百姓们更是对杀兄篡位的武帝多了几分不满。一时民怨四起，老百姓却又莫可奈何。 其实，慕熠凉被斩是必然的。慕熠凉是锦太妃的亲哥哥，这已经让武帝容不下他了。 偏偏慕熠凉还跟武帝政见不和，武帝主张武统天下，而慕熠凉更推崇他皇兄以仁德治天下的执政理念。 曾经功高盖主的慕熠凉在民间呼声是极高的，彼时，两个儿子在军中也颇有威望。 却不想，武帝竟对慕熠凉一家来了个诛九族。轩辕皇朝经这两件大事后，现今朝中重臣大多是轩辕笠的心腹，即使还有几个元老大臣也都是唯唯诺诺，对武帝的政见言听计从的无能鼠辈，总之，如今整个轩辕皇朝基本是武帝说了算，没人敢再持反对意见。 “母妃，你可看到了，当年害你惨死的皇后和锦妃，孩儿让她们都下去陪你了。母妃，朕再不是那个当年明知是锦妃和皇后争斗而让无辜的你遇害，却不能为你报仇雪恨，永远只能生活在暗处，见不得光，众皇子从不拿正眼看，父王眼里也永远看不见的七皇子。如今朕是皇上！整个轩辕皇朝都是朕的！是朕的！”轩辕笠站在一个牌位前自言自语道。 第一章重新有家 舟山，梁谷镇，隆都街 一个衣衫褴褛，逢头垢面，看起来约八九岁的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前边包子铺那正冒着热气的大大圆圆的包子，直咽口水。此时的小女孩已经足足三天除了喝河里的水，再没有吃过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只见，小女孩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边咽着口水，边一步步向着包子铺缓慢地靠近，直走到离包子铺一步之遥的边上，带着祈求的目光对着刚招呼完客人的包子铺老板说：“大叔……能给我一个包子吃吗？我饿……” 摊主瞄了一眼小女孩，轻蔑地说：“包子三文钱一个，拿钱来，就给你。” “大叔，我……没钱……”小女孩红着眼眶说。 “去！去！去！一边去！哪来的小乞丐？别妨碍我做生意。”摊主不耐烦地说。 “老板买个包子。”突然，一个左手拿着一个大木盆，衣着简朴，浑身散发一股鱼腥味，约三十五六的中年妇女走过来，递向摊主三文钱道。妇人接过包子，转过头就把包子递给小女孩说：“给小姑娘，吃吧！” “谢谢大娘！……”小女孩接过包子礼貌地对妇人说。然后，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一口一口地吃着。人生总是有很多的意想不到。在这之前的九年，小女孩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吃的每一餐饭，包括点心无一不是精致的，曾经哪怕是王府的下人吃的伙食都比这包子要好。可能是三天没吃东西，可能是这包子带着大娘给的温暖，总之，就这一般普普通通的包子，却是她感觉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妇人见女孩看上去饿极，但吃得并不狼吞虎咽，甚至还透着几分斯文秀气。 “大娘，我与家人走散，又不识得回家的路，如今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求大娘好心收留我吧！我不会白吃白喝，我可以帮忙干活……”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的小女孩，突然跪到妇人面前哭着祈求道。 “好。小姑娘快起来说……”妇人连忙边扶起小女孩边答应道。妇人本就是个菩萨心肠，见人有难从来都是能帮就帮，又见小女孩如此可怜，所以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小女孩的请求。 于是，小女孩便跟着妇人一起来到了妇人的家，一间靠近海边的简陋小木屋。小木屋本是一个大通间，只是用木板隔成了三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大娘的卧房，一间大娘说是他儿子阿牛的卧房。总共就两间卧房，小女孩只能和大娘挤一间本来就不宽敞的卧房。 小女孩告诉妇人，她叫婉凉，不幸和家人失散而流落街头。小女孩虽然相信大娘是个大好人，只是她如今的处境，让她不能凡事对大娘如实相告。 她确实是和家人走散，只是这个家人是在父王额娘费尽心机的安排下，带她偷逃出慕王府，一路逃到了信王轩辕逸的封地――舟山，最终还是因为保护她而命丧黄泉的奶娘。而她的父王，额娘，还有两个哥哥，以及慕姓家族上上下下共一百零九口人，都因为如今刚登基一两载的轩辕武帝给父王一个“通敌叛国”的莫须有罪名，而全都被斩首示众。从此，曾经万千宠爱集一身，当今武帝三年前驾崩的父皇昌帝轩辕睿，曾亲封的“灵舒郡主”，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 她其实叫慕钰颖，聪慧，珍贵之意，可见父王和额娘对她的宠爱。“婉凉”是她用父王和额娘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给自己起的名字，以此怀念父王额娘，还有时刻提醒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她父王叫慕熠凉，也曾是昌帝亲封的轩辕皇朝唯一位异姓王爷“慕王”。她额娘是外公叶良大将军嫡女叶倾婉。三代单传的外公，子嗣也单薄，就只额娘哥哥叶倾裴和额娘两个子女。当然，这些都是额娘告诉她的，因为她还未出世，她外公和舅舅就皆已战死沙场，外婆也因此变得郁郁寡欢，一年后终也去了。从轩辕皇朝开国初期一直世代忠良的叶氏家族，就这样渐渐衰落到不复存在…… 额娘虽遭遇了家族变故，但仍然曾令轩辕王朝很多女子都无比的羡慕过。因为在男尊女卑的轩辕王朝但凡稍有家世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而父王贵为王爷，却誓言与额娘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父王也做到了。她从小就看到的，父王身边从未有过侧妃或者侍妾之类。王爷王妃伉俪情深已然成为了轩辕王朝的一段佳话。得夫如此，额娘无疑是幸福的！只是，人生永远是充满变数的，没有哪一种幸福是可以永恒不变的。更没有谁能够预测到灾难什么时候又会突然降临…… 经过王府这场灭顶之灾后，她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不知一点人间疾苦的高贵郡主，一下沦落到流落街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从此，世间也再没有父王，额娘，哥哥们待之如珍如宝的慕钰颖，只有背负血海深仇的婉凉。她会永远记得当朝武帝，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通敌叛国”罪名，而杀害了父王，额娘，两个哥哥，和慕家族人。她的父王，她最清楚，一心为国为民，怎会通敌叛国！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婉凉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要让狗皇帝血债血偿”！ “娘，我回来了！”随着这声音，此时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裳，洗净了脸上污垢，正跟大娘学着择菜的婉凉偏过头看向了木门口，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虎头虎脑约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看向了自己，只见少年面上先是一脸惊讶，然后就直勾勾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阿牛收网回家，如往常一样把装着一天鱼的木桶放在院子里，然后走到门口习惯地叫一声：“娘，我回来了！”，只是今天他竟然发现一个小人儿坐在娘右侧。先是惊讶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再又惊讶那小人儿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哦，大大圆圆的眼睛，秀挺的鼻子，樱桃小嘴，镶嵌在秀气白皙的瓜子脸上，恰到好处，精致无比，说不出的好看，粉雕玉砌，好像落入凡尘的小仙女。简直比他在清水村见过所有女子都要好看百倍，千倍！虽然女孩的额头，嘴脸和下巴都有清晰可见的伤痕，但却丝毫不能掩盖住女孩的美貌，反而让人觉得我见犹怜。一时间，他竟没察觉自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小女孩的脸，收不回目光。他不知道的是，这一眼从此也看进了他心里，一生也没能忘掉…… 妇人见婉凉被自己那憨儿看得羞敛地低下头去，连忙圆场对着小伙道：“阿牛回来了。这是小婉妹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然后，又转头对婉凉和蔼地道：“小婉，这是我那憨儿，阿牛。” “小婉妹妹……”回过神的阿牛，三两步走到婉凉跟前，对着小婉有点激动有点紧张地轻唤道。 “阿牛哥……”婉凉也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劲来，小声应道。 “好，好……”妇人也笑着道。 就这样，婉凉从此真正成为了这个家里的一员。 第二章蝴蝶耳坠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婉凉得知了，大娘姓张，原来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在阿牛哥五岁时，一天丈夫同往常一样出海去捕鱼，不幸遇上突发的大风浪，人和船都没能回来……从此，大娘独自一人把五岁大的儿子拉扯大。没了丈夫，也没人捕鱼，家里再没了经济来源。于是，大娘便到深山里挖药材，晒干了再拿去镇上的药铺卖，换点铜板，以贴家用。渐渐长大懂事的阿牛哥，看着日益操劳的母亲，总想为母亲分担点家庭的重担。然而清水村都是贫苦人家，没有谁家会请帮工；只有一身蛮力，大字不识一个的阿牛，即便是到镇上也是很难找到活干。几次跟母亲说要像村里人那样去海上捕鱼，母亲都激烈地反对了。终于，在阿牛十六岁那年，阿牛又一次跟母亲说要去捕鱼。大娘看着阿牛已经长成小伙子了，家里就只靠卖药材来补贴家用，确实是捉襟见肘，只够买盐，买布买肉一年到头能够有一次就是不错的了。一番思索，大娘终是答应了阿牛。如今阿牛哥已经捕鱼三年了。三年来，每逢镇上赶集的日子，大娘就把鱼弄到镇上去卖，以此补贴家用。大娘也终没那么辛苦了。 一日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的婉凉，正在阿娘的卧房，帮着做衣服的大娘打下手。突然，阿牛走过来，带点紧张地对婉凉说：“小婉妹妹，有点事找你帮忙，你出来一下好吗？” “好的，阿牛哥，我这就来。”婉凉边应着边把穿好线的针递到大娘手上，又对大娘说：“大娘，我出去一下。” “好，去吧。”大娘和蔼地说。 “阿牛哥，什么事呀？”走到小院的婉凉对着阿牛问道。 “哦……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阿牛紧张得有点结巴地说。 “没事？阿牛哥什么时候也学会忽悠人了？”婉凉说着看向阿牛，发现阿牛整个脸都黑里透着红，便忍不住嬉戏道：“阿牛哥，你的脸怎么红了？” “啊？……”阿牛听婉凉如此说，立马用没握有东西的左手迅速地摸了脸一把，发现脸好烫，这下更是紧张得不知所措了。突然，他上前两步到婉凉跟前，拉过婉凉一只手，往她手心里放了一个东西，便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被阿牛这一举动，弄得有点懵的婉凉，仔细看着阿牛塞在她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对蓝色的蝴蝶形耳坠，无论做工或者材料都是极其普通，就连王府里一等丫鬟戴的都比这个好。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所有的头饰，首饰，不管材料还是做工无一不是最精致的。然而，她却觉得这普通的蝴蝶耳坠如同大娘给她买的包子，一样贵重，因为她清楚这样的耳坠对于这样穷苦的人家，得来已是不易。还记得，前不久阿牛哥问过她喜欢什么颜色？她说：“蓝色。”还问她喜欢什么花？她说：“什么花都喜欢，更喜欢自由穿梭在花丛间的蝴蝶，翩然蝶飞，自由自在……”没想到，虎头虎脑的阿牛哥竟是个心细的主。还有，难怪昨日从未去过镇上卖鱼的他，竟然第一次坚持要跟着大娘去了镇上，还说：“今日风大不去海上捕鱼，想去镇上看看。”这耳坠应该就是昨日去镇上买回的。 本来她有戴着耳坠逃出王府的，只是途中遇到歹人，抢走了奶娘带出来做盘餐的珠宝和银两，连同她戴着的耳坠也一并抢去了。那还是八岁那年父王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也是蓝色的蝴蝶耳坠，只是那是用最是昂贵的幽谷蓝宝石雕刻而成的，做工是一流的精细，总之，跟阿牛哥给的这看似相似的耳坠价值却是天壤之别。 此次路遇劫匪，不仅钱财被抢劫一空，奶娘还因此命丧黄泉。只恨那帮贪心的劫匪抢劫光了财物，又把目光盯上了婉凉。彼时婉凉虽只有九岁，但五官精致，已然显出几分美人的样子。看着劫匪色咪咪看着婉凉垂涎欲滴的样子，奶娘暗道：“不好！”于是，拉着婉凉便朝着劫匪反方向跑去。劫匪却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着，因为劫匪知道她们跑的那个方向不多远就是一个陡峭的悬崖，所以劫匪有十足把握她们逃不掉。劫匪没想到的是，退无可退的奶娘竟然抱着她滚下陡峭悬崖。劫匪们见此，上前看了一眼那陡峭的悬崖，在心里哀叹了声：“唉！可惜了那小美人！”便悉数离开了。 奶娘为了护她尽量少受伤，用整个身体护着她，可是尽管奶娘呵护如此，她脸上，手上，身上还是大大小小受了十多处擦伤，衣服也被山坡的树枝石头划得破烂不堪。可奶娘受的就不单单只是擦伤了，擦伤挂伤几乎遍布全身，最严重的是她看见奶娘的头左侧一直在流血，可能是奶娘的头，撞到这棵拦住她们继续滚落的身体的树上了。她见奶娘如此，吓得慌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奶娘！奶娘……”她拼命哭喊着双目紧闭的奶娘。也许是老天见她实在可怜，就在她哭喊了一刻钟后，奶娘竟气息微弱地叫了声：“郡主……” “奶娘！奶娘！我在这……”婉凉抹了把眼泪抽泣着哽咽道。 “郡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王爷王妃，倾尽了所有才护得你周全，把你送出燕都，托老奴照顾，如今，你已是他们唯一的血脉了……”奶娘艰难地说着，头上的血还没停止，只见嘴脸一边又溢出一缕鲜血。 “奶娘！奶娘……求你别吓我……”婉凉看着状况越来越糟的奶娘，六神无主的哭喊道。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而且还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成长，从不知一点人间疾苦的孩子。 “郡主，记着为了王爷王妃一定要活着……王爷王妃，老奴恐要辜负你们所托了……老奴对不……”最后一句没说完，奶娘便嘴角再次溢出一口血，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了生息…… “奶娘！……”婉凉扑在奶娘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只是无论她怎样呼天抢地的哭喊，回应她的都只有山坡震荡的回音…… 她已是父王额娘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她是奶娘用命相护的，所以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来”！仿佛一瞬间，她就长大了。奶娘带着她奔走至今，她终是知道了，原来生活不止有快乐无忧，还有家破人亡的凄惨、无依无靠的寒凉、奔波的艰辛、被害的无奈……太多太多已发生和未来不可预测的苦难……而害她经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当朝暴君武帝。虽然，她知道父王，额娘，哥哥，奶娘全都是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来，她能够安然地活下来就好，而并不是要她活下来为他们报仇！然而如活着不能为亲人们报仇，她宁愿追随他们而去！没了父王额娘哥哥们，连奶娘也离她而去了，就剩下她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报仇”是支撑她活下来的信念。她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让狗皇帝血债血偿！ 足足一天时间，她终是艰辛地从悬崖半山腰攀爬了上去，然后沿着小道一路走，本想找户人家求口饭吃，她也不知自己怎么竟走到了镇上的街上的，此时距离滚落悬崖已有三天…… “小婉妹妹，喜欢吗？”刚才跑开，又倒回院里的阿牛，看着婉凉一直低头注视着自己送她的蝴蝶耳坠，想来婉凉定是喜欢的，她说过喜欢蓝色，喜欢蝴蝶的，带点羞涩，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喜欢。”这一声终是把婉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真的！太好了！那……小婉妹妹，我给你戴上好吗？”阿牛高兴地接着道。 “好。”婉凉说着便把耳坠递给了阿牛。 “小婉妹妹，可真好看！”接过耳坠的阿牛，笨拙地摆弄好一阵终是把耳坠替婉凉戴好了，看着婉凉的脸痴痴地道。 “阿牛哥，大娘在缝制衣服，大娘眼睛不好，穿针线很费力，我回房去看看大娘需不需要穿针线。”被阿牛看得有些无措的婉凉道。 “好……”阿牛有点不舍地说。 “阿牛哥，我进去了。”婉凉说着便紧接着转身回房了。 阿牛却巴巴地望着那身影跨过的木门，久久收不回目光…… 第三章有女初长成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婉凉已经来到大娘家，生活了五个年头。此时，婉凉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四岁亭亭玉立的少女，五官更是越发出众，精致，完美得无可挑剔。这可害苦了老实巴交的阿牛，觉得如此平凡的自己一点也配不上如此貌美的婉凉。这么些年，一边把对婉凉的爱恋深深埋于心底；一边又心不由己地思念她。明明天天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天天都见面，可每次出海去捕鱼的时候会想她；每当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会想她；她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也会想她，总之，她不在自己身边时，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她…… 五年了，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就像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啥都不会做，也啥都不用做的娇贵郡主，如今，洗衣、做饭、种地、缝补很多农活都是信手拈来。但有一样东西在婉凉心里永远不会变！那就是报仇！她在等，等一个民间选秀的机会，然后混进宫里。只要混进了宫里，她就不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当然，这也只是婉凉心中所想而已。可世间上的事，往往不会向个人想的那样发展，或者像个人想的那样简单。 一日清晨，吃了早饭，大娘便去山里挖药材了，说天气日渐炎热采些清热去火的药回来熬凉茶喝。 “阿牛哥，今日风大，不能出海捕鱼。你把渔网拿到院里来，我看看有哪里需要补补的。”收拾好碗筷的婉凉站在院里对阿牛说。 “好，谢谢小婉妹妹，我这就拿去。”阿牛高兴地应着向屋里走去。 一会儿，海边附近一座木屋院里，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右手拿着缠好鱼线的木梭子，目光专注，手灵巧地穿梭在一张渔网间。一旁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憨小伙，目不转睛深情地凝视着那认真补着渔网的美少女，一直看着……一直看着……仿佛要看到天荒地老…… “阿牛哥，好了。”一阵忙活，婉凉终于把整张大网都补好了，抬起头看向阿牛开心地道。其实，只要阿牛因为天气不出海捕鱼，她都有检查修补渔网，所以渔网的漏洞并不多。 “哦……哦……这么快……真好，谢谢小婉妹妹。”婉凉出声，终是让直愣愣盯着婉凉的阿牛尴尬地回过神来，结巴地说。 婉凉从开始对于阿牛这种直勾勾的眼神感觉尴尬，到如今不觉尴尬，甚至是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这五年里阿牛经常这样愣怔地盯着她看。如今，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对什么都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从阿牛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中，深情眷念的目光中，她也能感受到阿牛对自己的情爱。只是，她不能给他任何回应，给他希望，因为她迟早得离开这里，她还有血海深仇要报！报仇就是她活下来的勇气，其它的，此生她已不做任何幻想……而且，她的心里一直只当他是哥哥，就像她的大哥二哥…… 对于大娘和阿牛哥的恩情，她此生无以为报，只有尽可能地多干点活，以减轻心里对他们的愧疚。然而，对他呵护备至，体贴入微的阿牛哥根本不让她干重活，像挑水砍柴浇菜凡是体力活，从来都是阿牛一人全包。她干的最重的活就是和大娘一起种地，一般她都是干点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的轻松活。如今，她已跟大娘学会了纳鞋，做衣裳，还为大娘和阿牛哥各自纳了一双鞋，看得出他们都很喜欢，尤其阿牛哥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接过鞋的时候激动得手不停地颤抖，叫他试试看合不合脚，看着她直发愣的他才终是恢复点正常，开始试鞋。“合脚吗？”“合脚！”“喜欢吗？”“喜欢！喜欢！要是一辈子都能够穿到小婉妹妹为我纳的鞋，就是阿牛哥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想到这，婉凉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阿牛哥，对不起……” 第四章初遇 这日清晨，天气晴朗，吃好早饭，婉凉送去捕鱼的阿牛出门后，又回屋提起装满鱼的木桶，对准备去镇上卖鱼的大娘说：“大娘，我想跟着你去镇上卖鱼。”五年了，她该是要慢慢找寻机会混进皇宫为所有亲人报仇了。以前是年龄太小，即使朝廷民间选秀，她也无法参选，而现在她已经快及笄了，只要有民间选秀，她就不会放过这能够混进皇宫的机会。轩辕皇朝历来都是有民间选秀的。她也一直在等着这个能够混进宫的机会。如果朝廷民间选秀，镇上就一定能听着点风声，所以她要去镇上看看……如果，实在是等不到民间选秀，她就想别的办法混进宫！此生不杀狗皇帝，她死也不甘心！五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杀掉狗皇帝，多一天她都不愿意再等！等，是因为以前还小的她，暂时只能等！ “好，自从你来就没出过清水村，去镇上看看也好。”一起生活五年，婉凉懂事，听话，又勤快，一直文文静静的，但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忧伤来。可能是想失散的家人了吧，虽然五年来婉凉一般不提及她失散的家人，可有谁是不想自己的亲人的呢！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每每看到婉凉独自沉浸在悲伤时，大娘便这样想着。 “小婉，把盆子放这里。”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脚程，终到达了镇上集中卖鱼的地方，大娘便对小婉道。 “好。”婉凉把木盆放好，就帮着大娘一起把木桶里的鱼悉数到进木盆里。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个娇滴滴的“灵舒郡主”肯定吃不消，不过对于已经干惯农活的婉凉却一点不感到费劲。 “大娘，我想去逛逛……”婉凉想去镇上的告示栏看看，有没有选秀的告示，便对大娘道。 “好。”大娘和蔼地说着，还往她手里硬塞了些铜板又道：“看见什么喜欢的就给自己买。” “大娘，不用……”婉凉把铜板还回大娘道。 “拿着，万一见着喜欢的东西就给自己买。”大娘又硬是把铜板塞给她。 “谢谢大娘……”婉凉感动地说着，便把十几个铜板装进了袖兜里，站起身有道：“大娘，我去逛逛就回。” “去吧。”大娘柔声道。 “呵呵呵……小美人陪大爷玩玩……”就在婉凉看过镇上告示栏没有张贴有选秀告示，失望的返回大娘卖鱼那里途中，突然听到这么句猥亵的话语。抬头看去，看见居然是五年前其中一个害死奶娘的劫匪，那人从额头右边划过右眼直至耳朵处有一道狞憎的疤痕，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再见仇人，婉凉恨不能手刃了仇人为奶娘报仇雪恨！还恐又要落入仇人手里，吓得她一步步往后退。 “小美人，来吧！”劫匪嘴里说着恶心的话，身子还作势向婉凉扑去。 婉凉身子敏捷地躲开了去，转身向劫匪反方向狂跑。 “小美人，你就乖乖从了爷吧，爷不会亏待你。”看着被他一路追到桥头的婉凉，不死心的道。 突然“咚……”地一声，劫匪惊讶的看到，他就要得手的小美人居然从桥上跳了下去。“唉！可惜了小美人……”劫匪又是发出这样一句哀叹，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婉凉早在清水村生活的第二年便跟着阿牛学会了游水，所以才用这跳河的方式避开劫匪。一刻钟后，婉凉终是游到了岸上，先是挤了挤滴水的头发，再挤了挤滴水的衣服，嘴里还叨念：“真是倒霉！”想到出来太久，大娘找不着会担心她，便心急着想返回大娘那。她拢了拢头发，又弄了弄衣裳，便从杂草丛生的河岸边穿梭着过去。 “啊……”婉凉突然被人拉向一边，紧接着右肩处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让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她发出一声尖叫。一看，竟是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位白衣公子拉着她的左臂闪躲到一边，右肩处的疼痛也是从打哪里冒出来的黑衣蒙面人，莫名其妙给她右肩用剑刺了一下，此时黑衣人手握那柄剑尖上还沾有鲜血，想来那血就是她的。幸得白衣公子及时把她拉向一边，才伤得不严重。就在婉凉还没彻底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只见救她的白衣公子和伤她的黑衣人快速地打作一团。 经一番打斗，白衣人终是一个掌风把黑衣人打翻在地，口吐鲜血。接着来到她面前快速道了句：“姑娘冒犯了！”便把她揽腰抱起，足尖一点，飞出了草丛。他们刚落脚在岸边那通往镇上的小路上站稳，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五个黑衣蒙面人来。白衣公子见此，便对她仓惶道：“姑娘快走！他们要杀的人是我！”说完白衣公子便又和这五个黑衣人打斗一起。 婉凉想到白衣公子刚才还救了她，所以不想丢下他一人，可不懂武功的她想帮又帮不了他，她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一番打斗，白衣公子终是寡不敌众，虽是躲过了利剑，却挨了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掌，被打得倒打退了好几步。这时婉凉才看见他后背的白衣已是浸出一大片鲜血。 “你快走！”感觉自己恐支撑不了多时，竟看到她还躲在角落未逃离，便吼道。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躲过致命的一剑，他又怎会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她竟还不快走！他自己都未发觉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的关心和紧张已是超乎了寻常。智睿如他，这时怎么就没想到，黑衣人已经发现他这个要杀害的目标，只会一心想着将他杀了好交差，对付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分心去对付那女子。 婉凉想着自己又没有看人家打斗的爱好，她也想远离是非之地，只是丢下救命恩人独自逃离去，好像有点不道义，而且她也放心不下他，担心他会被这些蒙面人杀死……只见白衣公子吼完这声，很快又和五个黑衣人打斗一起。眼看着白衣公子越来越寡不敌众，她焦急万分正想着，用个什么法子帮帮他。好在天不绝白衣公子，突然跑过来十多个侍卫着装的男子，迅速和黑衣人打斗在了一起。其中一个跪在了白衣公子面前抱拳低着头说：“石青大意中计，害公子受伤，请公子责罚！” “石青起来吧，不怪你。”白衣公子说完，便踉跄着快步走到婉凉跟前，关心地说：“姑娘你肩膀受伤了，在下给你简单包扎一下。”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瓷瓶，打开瓶盖，透过衣裳的破口处往她伤口处倒了些许白色的粉末，然后迅速撕下自己长袍下角一绺白色锦布，缠绕在了婉凉的伤处。其实因为白衣公子拉她及时，所以她的伤一点也不严重，顶多黑夜人就刺进去个剑尖，她又一直用左手把随身携带的手帕死死压在伤口处，此时鲜血早已经凝固。倒是他自己的后背，白色长袍已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婉凉拿开按压在伤口处的手，看着白衣公子一系列熟练而细心的动作，婉凉在心里道：“白衣公子可真是个好人！”嘴上却只是道了句：“谢谢公子……”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公子，你背上受伤了……” “不碍事。”白衣公子看着婉凉故作轻松道。其实他的后背现在很痛！若不是因为遭人暗算背后挨了这么一刀，他又怎会不敌区区几个死士！看着浑身湿透，头发又湿又略显凌乱的婉凉，虽有点狼狈，但仍旧遮挡不住她清秀精致的五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初次见面，他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特别是她那双又灵动又漂亮让人过目难忘的大眼。他到底是在哪里有见过她？突然发现，他不想和她就此别过。刚才吼她走是怕她再受伤，他又自身难保，无暇顾她，既然危险已过，何不将其挽留，继而道：“姑娘受了伤，家人看了恐会担心，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就随在下回寒舍处理好伤，换身干净了衣服，再护送姑娘回家可好？” 婉凉听到白衣公子如此一说，一下想起了还在集市卖鱼的大娘，这么大半天找不着她，还不知会如何担心，再说救他的人也来了，他也安全了，便对他婉拒道：“谢谢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也谢谢公子今日的救命之恩，只是还有家人在集市等着我，我已出来好半天了，怕是急坏了，我得赶回集市了，公子保重！”说完婉凉便要转身离开。 “姑娘，等等！在下叫人护送姑娘回去。”白衣公子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婉凉，又转头对石青吩咐道：“石青，务必把姑娘安全送到家！” “是！公子。”石青看了一眼黑衣人已快被悉数制服，于是毕恭毕敬地对着白衣公子抱拳低头道，接着便跟在婉凉身后离开了。 白衣公子正望着婉凉离开的方向出神，这时一名侍卫跪到他跟前报：“公子，黑衣人全部服毒自尽。” 白衣公子对此却是一点也不惊讶，因为那些都是和前几次刺杀他的人一样，是死士，任务失败落入敌人手中选择死亡也绝不叛主。只是回过神来的他突然感觉背部吃痛得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眼见着就要一个踉跄栽倒在地，面前的侍卫立马上前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喊到：“公子……” “小婉妹妹，你怎么受伤了？怎么回事？”已经捕鱼归来，左等右等不见娘和小婉，终是坐不住而往镇上赶去的阿牛，途中遇到她们，一看衣裳头发半干，狼狈兮兮，右肩缠绕着的白布条上还有点点血迹，焦急而关切地道。阿牛不知道的是，婉凉是受伤了，不过伤口的血早凝固了，布条上的血迹是别人的。 “阿牛哥别担心，已经没事了。”看着如此心疼自己的阿牛，婉凉宽慰他道。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以后别再去镇上了，要去也得我陪着你去！”这是五年来阿牛第一次用这种带着命令口气对婉凉说话。看着自己百般呵护的心爱女子受伤了，阿牛很是心疼，暗暗懊恼，她受伤时自己竟未在身边保护她！ “好了，好了，先回家再说……”大娘见阿牛还要说什么便对阿牛道。 石青看着婉凉他们一家已经到家，便迅速在暗处消失，回去复命了。因为和大娘汇合了的婉凉，坚持不让他送她回家，但公子又交待他把姑娘安全送到家，所以他只好在暗处一路跟着她，直至他们安全到家。 第五章画像 “公子醒了！……”安静的流云阁中，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小翠突然嚷道。流云阁是轩辕宸在梁谷镇的一处别院，是他十四岁时购置的。 “叫石青过来。”这是两天前护卫把已昏迷的轩辕宸送回流云阁，因伤口较深，又被感染，导致一直昏睡至今，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石青见过公子。”一会儿，石青就出现在流云阁中毕恭毕敬地对轩辕宸道。 “姑娘可安全送到家了？”轩辕宸似随口问道，看不出喜乐。 “姑娘在两日前酉时就已安全到家。”石青答道。心想，我做事，公子你还不放心吗？也跟了你十年之久，除了这次中了二公子的调虎离山之计，没能保护好你，以前有哪次没把你吩咐的事情做好。 “那……姑娘可好？伤不严重吧？”轩辕宸似又想起什么道。 “姑娘还好。”石青答道。心想，姑娘的伤口不是你亲自上的药吗，严不严重你不会比我清楚？公子今天的问题好像都有点多余。 “把这个给姑娘送去。”轩辕宸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石青道。 “是，公子。”石青边道边看向手中的小瓷瓶“紫晶凝肤膏”，这可是千金难求御用疗伤圣药，对伤口疗效快，易愈合，不留疤，公子手上也就只有这么一瓶，公子可真舍得呀！石青边这样想着边送药去了。 “虽说她的伤看着不严重，但终归是个姑娘家，会怕疼……她怎么一个人浑身湿透出现在那杂草丛生的河岸边，还那么倒霉的被谋杀他的死士误认为是他！她怎就那么背！瞧她那日那狼狈样儿……”石青出去后，坐在床上的轩辕宸吾自想到这里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又想到“她的样子可真美！秀气的眉毛，翘挺的鼻梁，嘟嘟的樱桃小嘴，她的眼睛更是漂亮！她的眼睛……”哦，他终于想起来了，难怪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偏偏就是感觉哪里见过。他记起来了…… 五年前，他受弱冠之礼那天，本是去书房找寻父王，结果父王没在，正准备离开时，突然从书架顶上滚落下来一个卷起的画轴。好奇心的驱使让他打开了画轴。现在想起，她有六分像那画像上的女子，特别是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简直跟画像上那女子一模一样。可是，昨日见她明明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而画上的女子看上去成熟抚媚，更像个妇人，从年龄上可以肯定她绝不会是那画像上的女子。那她和画像上的人是有什么关系吗？还是只是巧合而已？还记得，当时他就从画风和画上的题词――“一见倾我心，思卿不见倾，此生逸爱倾，惟愿倾知心”上看出，那画出自于父王之手。“逸爱倾”，“逸”不正是父王轩辕逸的名字吗？原来父王爱的女子叫什么“倾”。看那画把那女子的英容相貌，画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从头到脚画得无一不细致生动，可见父王画得之用心！ 那时，他突然就有点明白了，父王为何说世子之位，立贤不立长。看在别人眼里，就是父王偏心文韬武略明显强出两个哥哥，生来就天赋异禀的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小到大父王并没有给他太多的爱！如果偏爱他，他两个哥哥三番五次对他的谋害，他为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狠心放任他一个人独自应付着不管！他的聪慧与生俱来，从小就要比两哥哥强出太多。一句“世子立贤不立长”无疑是让他平白遭两个哥哥忌惮！他不认为父王这是在偏爱他！ 细想，他们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父王究竟又偏爱谁？好像他也都没有偏爱谁，或者说其实他谁都不爱！所以才任由他们兄弟三明争暗斗，瞎折腾，瞎胡闹，他就跟个看戏的旁观者一样，不制止，更是事不关己，无关痛痒！这让出身青楼，毫无家世可言的额娘和他在信王府要安然生存下来无疑是异常艰难的。他和额娘经常都被两个哥哥和他们的额娘欺负，打压。每每面对这一切，额娘每次就在他面前哭着说：“宸儿，都怪娘出身卑贱，害你被欺负，都怪娘不好……”可是，智睿如他怎会不明白，一切根本不是额娘的错！只怪他们欺人太甚！只怪父王对他和额娘不闻不问！所以他很早就懂事，又天赋异禀，文韬武略样样都是两哥哥所不能企及。早在十三岁时，他就在暗地里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和势力。因为他最不愿看到额娘被人欺负！他要保护额娘！所以他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轩辕宸想到这儿，脸上显出愤恨，不觉已是手握成拳。 站在屋里的小翠，看见公子从石青出去后，就一个人坐在床上，一会笑，一会恨，也不传膳，昏睡了两天醒来难道不饿吗？今日的公子好像有点不正常，难道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可又想想公子伤的是后背不是脑子呀。兴许是公子专心想事情就忘记传善了，便走近问了一句：“公子，现在可要用膳？” 第六章赠药风波 “姑娘！”看见正在院子里晒药材的婉凉，石青喊道。 “是你，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你跟踪我？”婉凉回过头一看竟是两天前送她与大娘汇合的那名侍卫，她明明没让他送回家，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院子的，这里离镇上可不近，那就是说那天他跟踪她了。 “姑娘别怕！在下不是坏人。实不相瞒，那天在下确实是跟踪姑娘了，不过姑娘别误会，在下只是为了保护姑娘，绝无恶意。今天，因公子记挂着姑娘的伤，特意吩咐在下给姑娘送药而来。”石青说着便从怀里掏出公子交给他的小瓷瓶递给婉凉。 “谢谢！你家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伤已无大碍，况且山里有很多治伤的草药，你家公子也受了伤，还是留着他用吧。”婉凉没有接过瓷瓶，而是拒绝道。 “姑娘，你还是收下吧，免得公子担心，再说公子多的是疗伤药，不差这一瓶。”石青劝说道。心想，山里姑娘果然不识货，这么贵重的药居然不要！公子送得大方，他还心疼呢！只是公子的交待，他不得不照办！ “好吧，那就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的好意了。”婉凉终是接过药道。 去山里给婉凉挖药材的阿牛回来，刚好撞见这一幕。他立即丢开了装药材的背篓，举着锄头飞奔着向准备离开的石青袭击而去，嘴里还嚷道：“坏人！滚开！离小婉妹妹远点！” 阿牛虽是壮年小伙，有一身堪比牛大的蛮力，但石青何许人也，他是公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一身武艺绝学，整个信王府除了公子，就数他武功和内力造诣最高深，一个简单的旋转移步便轻易躲开了阿牛的攻击。石青虽还未成家，但也是明白点男女之情，这小伙子看姑娘那炙热的眼神，傻子都能看出他对姑娘的感情。他不过是来完成公子交待的任务，送个药而已，却莫名其妙被人家当成了情敌，真是冤屈。 “阿牛哥，他不是坏人！”婉凉见此赶紧上前拉住见一次没打到，举着锄头准备再次下手的阿牛。继续道：“那天是他送我与大娘汇合的，今天他是专程给我送药来的，你看。”说着便给阿牛看手中的瓷瓶。 阿牛看到那瓷瓶心里更不舒服，一把抢过婉凉手里的瓷瓶，快速转到石青跟前把瓷瓶递给他说：“拿走你的药！我们山里有的是药，以后不要再来了！” “这药是送给姑娘的，要不要也是姑娘说了算。”石青道。心想，又是个不识货的！不想跟他废话，继而对婉凉道了句：“姑娘，既然药已送到，在下告辞。”便飞身离开了。 “阿牛哥，你刚才不应该对人家那样，他真的是个好人。”见石青离开了，婉凉对阿牛些微责备道。 “你在怪我赶走了他吗？你还不想他走不成？我叫他不要再来了，你不高兴？你还想他再来不成？”阿牛酸酸的道。 “不是，阿牛哥，人家毕竟帮过我，你差点伤了人家，还对人家那样说话……” “我就是不喜欢他！”刚才看到面对面站着的他们，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他见不得哪个男子这样靠近他的小婉妹妹，突然走到婉凉跟前，扶着婉凉的肩头，带点哀求的说：“小婉妹妹，以后别再见他了好不好？答应阿牛哥好不好？” “阿牛哥，他真的不是坏人。”婉凉不想阿牛把人家当坏人。 “答应阿牛哥好不好？”阿牛再次要求道。 “好。”婉凉想着药也送来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吧。况且她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了，她要想办法混进皇宫，所以就随口答应了。 “谢谢小婉妹妹！”阿牛突然激动的拥住婉凉。阿牛曾无数次的幻想过拥着婉凉感觉，今天终是感受到了。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心里美极了，好想就这样和她相拥一辈子……只是，世间事往往不会跟着一个人的想法发展下去…… 这时，去河边洗衣服回来的大娘看到的便是这一副场景，想着或许憨儿有这福份也说不定，不觉欣慰地莞尔一笑。 第七章再次相见 生在明争暗斗的信王府，为了额娘，为了自己，一直活得十分警惕并努力的轩辕宸，从十三岁起一直专注做的事就是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父王虽不宠他们，但每月的月钱还是优厚的。十二岁，自己都还算个孩童的他，就把积攒数年的月钱和父王偶尔的赏赐，悉数拿出，在舟山最南边与元路交界的潍衡镇上开了一家酒楼――醉霄楼，至今也少有人知道舟山最具名气的“醉霄楼”真正的幕后掌柜是他。他选择潍衡镇，正是因为这里与元路交界，人口复杂，有舟山人，也有元路人，还经常有过往商队。 一年后，他一边把经营范围慢慢扩大，以至于，今天他的产业已涉及有酒楼、米铺、当铺、茶庄、秀庄等；另一边他又开始在舟山和元路各大街市收寻流落街头，身无残疾的孤儿，把他们集中收养在潍衡镇，并请人教他们拳脚功夫。石青就是他收留的其中一个孤儿。他发现石青竟有功夫底子，又极具武学天赋，于是他便把他安排在身边亲自培养，成了心腹。石青也没有让他失望，十年来安排他做的任何事，他都做得很漂亮，是个十分得力的帮手。尤其近五年，父王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还不到五十岁却已是行将朽木。为了得到这世子之位，两个哥哥是不杀他不快！江湖杀手、暗卫、死士用了个遍。以前次次都能安然无恙，他深知石青是有很大的功劳。这次警惕如他，竟然遭了他们的暗算，还是要多亏石青及时发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立马又折回来寻到他，他才终是脱险。 按道理，这次死里逃生的他本应该想着怎么应付两个哥哥，但从醒来这三天，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只见了一次的她。想起她惊恐的样子，狼狈的样子，伤好些了没？还疼不疼？她会不会也像他一样想起他？他还不知晓她的芳名。他要见她。想到这他突然对小翠道：“叫石青过来。” “大娘你歇歇，让我来晾衣裳。”听到大娘回来的脚步声，走出木屋的婉凉对洗衣服回来的大娘道。 “你的伤还未痊愈，还是歇着，别扯动了伤口，大娘一会就晾好了。”大娘和蔼道。 “大娘，我伤口都结疤了，已经没事了。你就让我晾嘛……”这几天大娘和阿牛哥什么也不让她做，她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姑娘……”轩辕宸因伤未痊愈，不易用轻功，也不易策马，所以硬是和石青走了足足一个时辰，终是见到了这三日来魂牵梦萦的人儿。只见她正和一妇人在晾晒衣裳，便带着愉悦地轻唤她。 “公子？……”妇人和婉凉同时停顿的了下晾衣服的动作，偏头看向来人，婉凉惊诧道。 “大娘，这位白衣公子就是我那日救了我的恩人。”婉凉回过头对大娘解释道。 “那，小婉快叫公子进屋喝口茶。”稍稍停顿了下晾衣裳的大娘，急忙对婉凉道。 “公子，进屋喝口茶吧……”婉凉其实不太想叫他进屋，奈何大娘说了话。因为看他穿着一身最是昂贵的云锦稠长袍，不是富家公子就是高官子弟，所以她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记得，她接触这样的上等布料还是生活在慕王府那时的事，其实也才过去五年，她却感觉那些美好生活像是上辈子的事。再看他从头到靴无一不是价值不菲的上等货，特别是腰间挂着那块通体翠绿隐隐泛光的石鳞玉佩，以前父王有一个石鳞玉指板，色泽和光泽度都不及他腰间那玉佩，却已是不可多得，价值连城。单是那块石鳞玉佩就够大娘一家二十年开销不止。这些，她看在眼里，如今已然不觉奇怪，因为从五年前来到大娘家，她就清楚了，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竟有着天上和地下的差距。眼前的他就像以前慕王府里的她，生活在人间，更胜天堂。 “好！”轩辕宸不知婉凉的想法开心的看着她道。见到她真的很开心，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开心！只见她虽是穿着一身最廉价的粗麻衣裙，黑亮的头发也只是用根麻绳简单地绑起，没戴任何头饰，却偏偏貌美如花又清丽出尘，真是百看不厌！ “公子请喝茶。”婉凉倒了杯茶端给坐在桌边的轩辕宸道。 “谢谢姑娘！”轩辕宸接过茶礼貌道。突然想起什么又温和地道：“姑娘，在下叫轩辕宸，你可以叫我宸。请问姑娘芳名？” 轩辕！轩辕！这个刻进骨子里恨的姓氏，轩辕是轩辕王朝的国姓，也就是说他是狗皇帝的亲人，狗皇帝的亲人都是她的仇人！仇人！轩辕姓氏的人她都不喜欢！ “姑娘？姑娘……”见吾自沉思的婉凉，轩辕宸只当她是走神便轻唤了两声。 “公子，若是茶喝好了，你就走吧！木屋简陋实在不是公子这般高贵之人待的地方。”从沉思中回神过来的婉凉，突然语气生硬道。她对轩辕姓氏的人没有好感！ “姑娘？……”轩辕宸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姑娘好像变了个态度，似乎很不待见他。突然，他感到很受伤！他再见到她是如此的开心，比得到父王难得的一个夸赞还要开心！可她却没有自己一样的心情，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赶他走。 “姑娘，公子一直担心姑娘的伤势，专程赶来看姑娘的……”一旁站着的石青，想着公子伤还未愈，足足走一个时辰来看她，见她突然这态度对公子，着实为公子抱不平，便忍不住道。 “石青！”轩辕宸制止石青继续说下去。他关心的是姑娘为何对他突然变了个态度，继而又看着婉凉道：“姑娘，可是在下什么地方做得不当，若是在下无意中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多多海涵。” “公子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当，都说了是我家屋小容不下公子，公子还是请回吧！以后也请你别再来了！”婉凉态度仍旧不善道。她不想跟轩辕姓氏的人熟络！说完便准备转身出去。 “小婉，你怎么跟人家公子说话的！”晾完衣服进屋的大娘，刚好听到婉凉这般语气跟客人说话，便训她道。继而又笑着对轩辕宸道：“公子别介意，丫头平日里不是这样的，许是今日心情不好。” “大娘，没事……许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冒犯了姑娘……”轩辕宸语气平和道，眸子中却难掩失落。 “已经晌午了，公子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大娘想着已到午饭时间，人家大老远来必然饿了，可只十里远的镇上才有吃食卖，便想着留他们吃午饭。 “好！好！”轩辕宸想到能够在这待多一阵子，多看她两眼，还和她一桌吃饭，自是喜极。 “那公子先坐坐，我这就去菜园弄些青菜回来。”大娘又道。 “大娘我也去。”想到他是狗皇帝的亲人，她就不想和他待一起，奈何大娘还留他用午饭。她只想快些弄好午饭，让他吃了赶紧走人！ “两位公子请用！都是些粗茶淡饭，公子将就吃啊。”经过大娘和婉凉大半个时辰的忙活，终是把一条清蒸鱼，两个清炒素菜，一碟腌菜端上了桌，摆好筷，盛好饭。大娘对着两位公子温言道。 一顿饭吃完，就大娘途中说了两次：“公子吃！别客气！”“好。”轩辕宸客气地应了两次。婉凉和石青一顿饭吃完也没吭一声。 怎么姑娘好像突然就有点讨厌他！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未发现自己已经如此在意婉凉对他的态度，欢喜或讨厌。他把这次相见从头至尾在脑子里过滤了好几遍，还是没想出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定要弄明白怎么回事！“姑娘……”他走到已经收拾好碗筷的婉凉跟前轻唤道。 “公子午饭也吃过了，也该回了，这里实在不是公子这样的人待的地方。”这人怎么还没走，想到他是轩辕姓氏就没办法对他好态度。 “大娘，我现在上山挖药材去。”既然赶他不走，那她走总可以了吧！不想看见轩辕家的人！婉凉对着正拿米糠喂食鸡鸭的大娘道。 “小婉今天别去挖药材，你伤口才刚结疤呢。”听到大娘关心的话，她微笑着对大娘回了句：“大娘没事。”便背起背篓，拿着锄头径直往通往山里的小道走去…… 第八章蛇毒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收寻，今天婉凉收获颇丰，石莲，谷精草，仙鹤草已装了大半背篓，晒干了就可以拿去镇上的药铺换铜板，但最让她兴奋不已的是，现在她居然发现了最是能卖到好价钱的“青龙参”。青龙参虽说价格卖得最好，却也最是难觅。五年来曾和大娘来采过那么多次药，就只有两次挖到青龙参，她今天的运气无疑是不错的。可正当她全身心投入挖青龙参时，突然一句“姑娘小心！”传入了她耳内，还是她讨厌听到的声音！只知轩辕姓的人滥杀无辜，竟不知轩辕姓的人还这般难缠，竟然一路跟着她来了这山里！他到底想干嘛！恼他！不理他！继续专心的挖珍贵的青龙参，突然颈部左侧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吃痛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婉凉用手捂住了痛处，看见一条蛇背鲜绿的竹叶青蛇被拦腰斩断，从她头顶左侧的树枝上掉下来。婉凉还未发现此时伤口处已流出好多乌黑色的血，感觉有点晕眩，踉跄一步，眼看就要栽倒在地，结果被飞奔而至的轩辕宸及时抱住。怪那蛇身和树叶色泽太过相似，也怪他整双眼里看到的都是她，如果他稍稍留意一下她周围的环境，及时发现这蛇，她也不会被咬到。等他看见蛇时，蛇已经吐出了蛇蝎子，纵是石青拔出佩剑飞身过去，还是晚了一步。轩辕宸感觉整个心都纠起来了，心痛，好像被蛇咬的是他！心疼地道：“姑娘你怎么样了？” “你走开！不要你管！”感觉脑袋有点晕眩，四肢有点乏力，意识还没完全迷糊的婉凉，看到是她讨厌的这个轩辕姓的人便试图推开他，挣扎着想他怀里站起来…… “姑娘，你的伤口血液已成了乌黑色，这蛇有毒，伤口必须得及时清理才行。姑娘冒犯了！”轩辕宸见婉凉伤口流出的血都是乌黑色，当下最要紧的就是给她清理伤口。此时他已没心情去关心，她为何讨厌他。说完便制住她的双手，用嘴狠狠地吸出她伤口的黑血，然后又吐掉，又吸，又吐……如此反复多次直到终见吸出的血已变成正常的鲜红色，方才掏出随身携带的疗伤药，往她伤口处倒了些白色粉末，再从长袍一角撕下一绺布条缠住她的伤处。做完这一切的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事！ 见面两次，他已是救了她两次，平心而论她真的应该感激他！她本就不是个不明事理之人，奈何他是轩辕家的人，即便心里感激他，也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她讨厌轩辕姓氏的人！她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轩辕姓氏的人害的！她本过着父母爱，哥哥疼，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都是轩辕笠这个狗皇帝杀了她的家人，从而也夺走了她的一切！轩辕笠！狗皇帝！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姑娘，感觉可好些了？”轩辕宸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听她亲口说句没事，他更放心。 “谢谢公子。”婉凉看着他真心的道了句。对于已经救了自己两次的恩人，她应该道谢。 “只要你没事就好！”轩辕宸见婉凉似乎又不讨厌他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似想到什么又道：“姑娘，以后叫在下宸可好？我也叫姑娘芳名可好？我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婉凉，我叫婉凉。”婉凉想了一下，他都问几次了，就告诉他吧，反正也不是她的真名。 “婉凉，婉凉，真好听！我叫你阿婉可好？”轩辕宸道。 “好。”婉凉答道，心想称呼而已随他吧。 “阿婉，现在就叫我一声‘宸’可好？”他想听她叫他的名字。 “宸，谢谢你！”婉凉心想，叫就叫吧，顺便再道声谢，毕竟今天他又救了她。 “阿婉，不用跟我客气。只要你没事，就什么都好！”轩辕宸看着婉凉开心道。见婉凉对他态度好转，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这么一折腾，今天是不能继续挖药材了。看看天也已是半下午了，索性回家吧，婉凉这么想着，便说：“公子……宸，多谢你！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不然等天黑了清水村往镇上的路不好走。”说着便准备去拿背篓和锄头。 “阿婉，我送你回家，你才被蛇咬了，一个人我不放心。”轩辕宸急忙道。阿婉一个人回家，他怎放心！说着就去抓住阿婉正准备去拿背篓的手。 就在弯腰准备拿背篓的时候，似乎感觉头还有些晕眩，索性就让他拉着走了。只是不知，开始明明是拉着她走的，何时就变成扶着她走了。一眼看去就是轩辕宸的左手手拉着婉凉的左手，他的右手放在她不盈而握的纤腰处，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姿势看上去似乎有一丝暧昧…… 捕鱼归来的阿牛，从阿娘口中得知，婉凉竟跑去了山上挖药材，有点担心，她伤都还没痊愈。于是便匆匆往山上赶去，他要把她接回来。他刚走上通往山上的小道，就看见婉凉被一个英俊异常的白衣公子姿势暧昧的扶着一步步向他行来，刺得他眼睛生疼！其他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以至于没发现，前几天让他吃了一回飞醋的家伙也跟在他们后面。他飞速上前，正准备一把推开小婉妹妹边上那个碍眼的家伙。石青眼疾手快一掌就把快触到轩辕宸的阿牛，推倒在一边。公子还有伤在身，怎么可能让他攻击到公子。当然，这一掌石青并没使用内力，不然阿牛恐就不是倒在一边这么简单了。阿牛这才看见那天那个让他讨厌的家伙也在，手里还拿着背篓和锄头。 “阿牛哥……”婉凉见此担忧的叫了声，便跑过去扶起了阿牛，又关切道：“阿牛哥，你没事吧？” “小婉妹妹……”阿牛见婉凉还是担心他的，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她的脸温柔地唤着。突然看到婉凉脖子缠着布条，心疼道：“小婉妹妹，你脖子怎么受伤了？” 轩辕宸看着恍若旁人的他们，还有那男人看阿婉那赤裸裸深情的目光，心里极不是滋味！很不舒服！该死的！竟然有人窥虚他的阿婉！不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打他阿婉的主意！走到阿婉身边道：“阿婉，这位是？” “公子……宸，这是阿牛哥。”婉凉温言答道，又转头对阿牛道：“阿牛哥，这是宸公子。” 管他什么公子，打小婉妹妹的主意就是不行！他就是见不得别的男子和小婉妹妹走得太近！温柔地看着小婉说：“小婉妹妹，咱们回家！” “好。”婉凉柔声道，继而又转身对轩辕宸道：“公子……宸，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前面就到家了，阿牛哥也来接我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好……”轩辕宸虽心里不舍与婉凉分开，但又找不到什么理由不离开，于是恋恋不舍地道。 “公子……宸，路上小心！”婉凉话音刚落，就被已从石青手里拿过背篓和锄头的阿牛，拉着走向小院了。 轩辕宸久久凝望着婉凉离去的方向思索着，那什么哥看阿婉的目光赤裸裸的爱慕、深情、眷念，这哪里是哥哥看妹妹的目光，分明就是情郎看心爱女子的目光！竟然窥虚她的阿婉，该死的！ 第九章街遇恶霸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此时，婉凉肩膀和脖颈处的伤口皆已痊愈，只余下两点淡淡的黑色印记。而那两位公子也再没出现在清水村，这样很好，她本不想和轩辕家的人有太多接触。日子就像以往一样，一天天过。可是这灭族之仇，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报？她又该怎么才能手刃敌人？她怎样才能混进戒备森严的皇宫？她真的一天都不想再等！ 次日清晨，冥思苦想了一整晚的婉凉，还是没想出杀死狗皇帝的良策。她便再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杀了狗皇帝。所以等阿牛去捕鱼后，硬是说服了要去镇上卖鱼的大娘，又跟着大娘一起去了镇上。 到了集市，婉凉先帮大娘打好了下手，然后就去看了告示栏，仍旧是失望而回。 “小婉，可有何事？”虽说婉凉以前也时常一个人发呆，她都只当她是想念家人了；但最近这一月大娘总觉得婉凉好像心事重重，比以前更爱一个人发呆。现在又见她站着发呆，还略微皱着眉头，便关心道。 “小婉，小婉……”见婉凉半天没反应，继续发着呆，便又轻声唤她两声，还了轻触了一下她胳膊肘。 “啊？……大娘何事？”婉凉终是从恍惚中清醒，以为大娘叫她有事，便道。 大娘正准备问她有何心事时，突然看到一个气焰嚣张的公子哥身后跟着七八个五大三粗，手拿木棍的大汉来到鱼市。其中一个大汉还扯大嗓门霸道地吼：“快！快！快！卖鱼的自觉点，每人交出一百文钱……” 婉凉心想：一百文钱！最鲜活的鱼才值五文钱一斤，她和大娘辛辛苦苦从大老远的清水村提一桶三十斤重的鱼来，顶多也就能卖到一百多文钱，如果遇到鱼死得多，或者是鱼价不好那天，一百文都卖不到！而这帮无赖平白无故就要别人交出一百文钱，凭什么！ “真倒霉又遇上这恶霸！”“是呀！是呀！今天真是倒霉！”“是呀！是呀！只要遇上这恶霸，这天就白忙活了！”这时婉凉听到周围的渔民纷纷窃窃私语说着这恶霸。但看前面那些渔民都乖乖地交出了一百文钱，又见大娘也从钱袋里数出一百文，便问：“大娘，一定得交这些铜板吗？” “有什么办法！若不交出这些铜板，不仅要被打一顿，最后铜板还是会被抢。以前就有渔民被打过，还差点残废了。”大娘无奈地说。 “那为什么不报官？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婉凉又问。 “前面带头那个是知府大人的二公子，即使报官，衙门的也不会理！”大娘仍是无奈地说。 正当婉凉还要说什么，大娘见那帮人已来到了旁边这位卖鱼的妇人这里，便暗示面朝着她的婉凉，别再说话了。婉凉也看懂了大娘的暗示，便停止了说话。转过身，果然看见这群恶霸已来到大娘摊位前。 此时，那带头的公子哥也正看向了婉凉。心道：“好美的一张脸，他来鱼市收这么多次保护费，以前怎就没看到她？” 婉凉被这直勾勾无礼的目光看得很是不自在，便厌恶地转过头去，心道：“该死的恶霸！乱收钱财不说，竟还是个好色之徒！” “爷，给，这是一百文。”这时，大娘看到那公子哥看婉凉的眼神不对，便赶紧把铜板恭敬地递给其中一个大汉道。心道：“打发了这群恶霸走人才好！这恶霸可别打小婉什么主意啊！小婉可别出事！这孩子与家人失散多年已经够命苦了不说，她要有什么事，他家阿牛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老天爷千万保佑别出什么岔子！” 公子哥也终是从婉凉这一转头回过神来，并一个摆手阻止了正要接过铜板的大汉。无礼地说：“难得本少爷今个心情好，就不收你家的保护费，不过想请姑娘陪本少爷吃顿便饭。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小女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怕是会扰了公子吃饭的雅兴。”大娘越来越担心道。 “不肯赏脸是不是？”其中一个大汉恶狠狠凶道。 “爷，不是的，真的是小女没见过世面……”大娘还没说完，突然被其中一个大汉一个恶狠狠一巴掌扇倒在地，发出“啊……”一声痛呼。 “不识好歹的臭娘们！”大汉骂道。 婉凉见此赶紧将大娘扶了起来，气愤不已骂道：“你们这群恶霸，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哈！哈！哈！……王法？在梁谷镇本少爷就是王法！”公子哥像是听到个笑话似的，笑得甚是狂妄。继续道：“怎样？是自己乖乖跟本少爷走？还是本少爷叫人抬着走？” “你！……”不料此恶霸竟如此明目张胆，胆大妄为，婉凉气结！ “看来小美人是不愿自己走了？”公子哥说着，一个比划，立马就上来几个大汉拖拽婉凉。 “放开我！放开我！……”惊恐而愤怒的婉凉用尽力气反抗着，奈何力量悬殊！ “爷，求求你们醒醒好！放了我家小女！我给你们磕头了！”大娘说着竟跪在地上给那公子哥磕起头来。 “大娘！大娘！……”婉凉声泪俱下哭喊着。 “小婉！小婉！……”见着就要被硬拽着拖走的婉凉，大娘立马从地上起来，试图去拉住婉凉，谁知一大汉竟粗鲁地一脚将大娘踹倒在地。 “大娘！大娘！……放开我！你们这群恶霸！放开我！呜……”突然一大汉把一团棉布塞入哭喊不停的婉凉口中，恐惧和愤怒的她再叫喊不出来，只得狂飙着泪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群恶霸五花大绑地抬走……而整个鱼市卖鱼的和买鱼的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和大娘，甚至是说句话！大家都选择了冷眼旁观，沉默地看着这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闹剧，从开始到结束……就像看了一场戏，事不关己！更是无关痛痒！其实，对别人来说，确实这也就只是一场戏，因为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 第十章莲依 信王府 “宸哥哥，宸哥哥……你去哪儿？等等我。”一个柳叶眉，眼睛细长，椭圆脸蛋，梳着追星逐月髻，穿着一身素白纱裙，约十八九岁的女子，气踹嘘嘘地跑向就快走出信王府的轩辕宸。此女是翰林学士杜衡之女――杜莲依，也是他大哥额娘信王妃的亲侄女，此次因大哥的丧事而来王府。 “莲依，可有何事？”轩辕宸不耐烦道。他要赶去清水村见她，自那日清水村一别已有大半个月没见着她了，她还好吗？有没有想起他？他很想她！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她！奈何这半月琐事缠身，他必须亲自处理。现在终是一切尘埃落定，他成了信王府世子。一切来得这么顺利，还得多亏了，父王十天前的五十寿辰宴上，二哥特地为他准备的一杯无色无味的毒茶，在他悄无声息的安排下被大哥误饮下了，大哥因此中毒身亡，二哥则被关进信王府地牢，而他成了信王府世子。不是他不顾念手足之情，奈何两个哥哥至始至终都容不得他！一次次想要置他于死地，他为何不能反击！成为世子的他接着十天又都被琐事缠身，今天终是解决好一切后顾之忧的他迫切地想要见她！哪知还没走出门口就被叫住，他不可谓不恼。 “宸哥哥，你要去哪儿？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莲依目光炯炯盯着轩辕宸恳求道。 “莲依，宸哥哥出去有要紧事办，你别跟着。没事多陪陪你姑母，你大表哥刚走，她正难过着呢。”轩辕宸拒绝道。他可是去见阿婉的，怎能带她去。他心里挺烦这位每次来王府就老是粘着她的表妹。 “哦……宸哥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不容易才来一趟王府，想你多陪陪我……”杜莲依从八岁那年见到还是少年的轩辕宸就深深地喜欢上他，并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嫁给他！不知不觉就已默默等待了他十一年。眼见，大表哥和二表哥都娶了郡王妃，唯独已经二十五岁的他至今还孜然一身，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而她也已经十九岁了，在轩辕王朝女子这个年龄未嫁就算得是老姑娘了。十一年的苦苦等待，还有中途几次含蓄的告白，至今也没能得到他一句要娶的承诺，甚至是一句喜欢她的话。 其实，她也知道这叫一厢情愿，但她坚信终有一天，自己的深情一定会打动他！她爱得辛苦，等得也辛苦，却始终不愿放弃！这次为大表哥奔丧而来，可心里却是暗暗窃喜又可以见到已经一年多未见宸哥哥了。 可是，从她这次来到王府宸哥哥一直很忙，她根本没机会好好和宸哥哥聚聚。眼见着他好像没那么忙了，以为可以好好跟他待一阵，说说话，哪知他又急匆匆要出府，她想跟他一起去！她想跟他待一起！ 突然，莲依似乎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情，嘴角竟不知不觉弯了起来。她心想：“宸哥哥会不会是去给她买礼物的？因为自从她来到信王府，就每天一大早到王府的鱼池赏鱼，只为能跟宸哥哥来个‘巧遇’，宸哥哥从他住的‘晨风苑’到王府大厅必会经过此鱼池。今早也和前几天一样，她等到了和宸哥哥的‘巧遇’，便快步走到他跟前和他搭讪起来。当她问道：‘宸哥哥，这几日你都在忙什么呀？我老见不着你人……’谁知宸哥哥没答，反而问她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莲依，你们女子都喜欢些什么东西？’她脑子打了一下下结，然后反应过来还浮想翩翩：‘难道宸哥哥要送她礼物’？这么想着心里简直是狂喜，道：‘女子喜欢的当然是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呀！’心里却美滋滋想，只要是宸哥哥送给我的，什么我都喜欢！” “我办完事就回。你快去看看你姑母。”轩辕宸说完就转身快步走出了王府。 石青跟着轩辕宸这十年来，是见着这莲依小姐对世子的情谊的，他心里还挺希望世子和这人美，家世好的莲依小姐成为一对佳偶呢。可是胸怀大志的公子一直忙着经营自己的产业和培养暗卫，似乎根本不把儿女情长当回事，对莲依小姐的情更是置若罔闻。“唉，真是可怜了痴情的莲依小姐！”石青在心里暗叹一声，也跟着公子出了王府。 经过两个时辰的快马加鞭，轩辕宸和石青终是从舟山信王府赶到了清水村，一处木屋小院。就要见到她了，想着都有点激动！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甚是思念她！小院里没看见她，想来她是在屋里。轩辕宸快速翻身下马，往木屋走去，刚走近木屋便传来大娘的抽泣声，他加快步子走到开着的木门前，看见大娘正坐在灶台前的木櫈上伤心的哭泣。“是阿婉出了什么事？”这么一想心里便咯噔一下，突然感到很不安。他赶紧走到大娘跟前问道：“大娘，你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哭泣？” “公子？你们怎么在这？”听到声音的大娘，抬起头一看，是半月前来过她家的那两位公子，正一前一后站在她跟前。想起小婉说上次是这位公子救她的，看他们气度不凡，必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大娘突然起身跪到轩辕宸面前道：“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婉……” “大娘，阿婉怎么了？快起来说话。”轩辕宸紧张地问，并扶起了跪着的大娘。 “昨个小婉和我去镇上卖鱼，遇到知府大人的二公子收摊位保护费，哪知他们竟硬是绑走了小婉……”大娘说着，想到自己太无用竟眼睁睁看着小婉被带走，又伤心起来；又想到捕鱼回来的阿牛没见到小婉，从她口中得知了小婉被知府二公子带走，便不顾她的劝阻，硬是昨日半下午就去了镇上，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想到这些大娘更是焦急万分，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哭泣…… “岂有此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轩辕宸听大娘说了昨日的事，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竟遭遇了这等事情，简直是火冒三丈！敢伤害他的阿婉，他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震怒的轩辕宸想到救阿婉要紧，便对大娘说：“大娘，我这就去把阿婉带回！”说完便快步走出木门。 “石青，你即刻安排暗卫去找人，有消息告诉我。我现去知府府邸。”轩辕宸走到小院立马对石青吩咐道。 “是，世子。”石青说完，便翻上马背，先行策马离开了。 “大娘放心，我定把阿婉带回！大娘告辞！”轩辕宸转身对刚才送他们跟着来到院里的大娘说完这句，也翻身上马离去了。 第十一章寻人 “夏大人，别来无恙！”未等门卫通报便径直来到知府大厅的轩辕宸，对正坐在大厅喝茶的夏知府道。 “下官见过世子。”夏知府随着声音来源看去，竟是甚少来他府邸的信王府世子。对下人吩咐道：“快上茶！” “本世子昨日丢了名女子，有人看到贵府二公子将她带进了夏府。不知府中近两天可有多出名女子？不瞒夏大人，那女子是本世子心爱之人，若是在贵府，夏大人把她交于本世子，本世子就当没这回事；若是被本世子的人从府中收寻出来，那夏大人就别怪本世子不留情面！”轩辕宸直接道明了来意。 “世子，下官确实不知此事。请世子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去问明犬子。”夏知府听世子如此一说，真是把那吃喝嫖赌，死不争气的逆子在心里暗骂了七八遍。平时烟花柳巷玩玩女人，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他管不了，也懒得了！几月个前，也吩咐管家不准再给他银两，谁知断了他的银两，他还是花天酒地，不见收敛。他心里清楚，多半都是因为他夫人，真是“慈母多败儿”！这下好了，竟然招惹到世子头上去了！世子亲自登门寻人，必是世子看重之人。世子没可能无缘无故来他这府邸找人，定是那逆子惹了事端！惟愿这逆子还没做出什么禽兽事情来，否则他也莫可奈何！世子刚才已经放出狠话，看得出世子已然动怒。 “快去给我把那逆子给我叫到书房来！”夏知府一走到后院便对管家吩咐道。 “是，老爷。”管家自是知道老爷口中的逆子是指二少爷――夏佑安。老爷就只有乡下那位夫人生的大少爷――夏庭宇，和这正夫人生的二少爷――夏佑安，两子。 “老爷，为何如此动怒？出什么事了？”这时迎面走来的夏夫人，见夏知府面露愠怒，便关心道。 “什么事！还不是你教的好儿子！”夏知府想到都是因为这夫人从小就啥事都惯着他，才出了这么个逆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安儿他怎么了？”夏夫人猜测定是安儿又做了什么，惹怒了老爷。 “自己问你儿子去！”夏知府想到那逆子怎么偏就惹到世子头上去了。一个妓子所处的庶子，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他竟成了信王府世子，这样的人绝不是好惹的主！想他夏席文一生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逆子！真是越想越火大！气愤不已地丢下这么一句便径直往书房走去。 “禀老爷，二少爷此时不在房中。”管家到二少爷住处没寻到人，问那的丫鬟也说不知，想必二少爷又出去风流了，便快速赶到老爷书房来回禀。 “这个逆子！”没等来夏佑安的夏知府，听到管家如此一说，气得右手一掌使劲拍向书桌，又对管家吼道：“还不赶快叫人把那逆子给我抓回来！”便起身往大厅走去。世子还在大厅等着他的交待呢！ “是，老爷。”管家说完，便叫上七八个家丁出府去寻人了。 “不好意思！让世子久等了。只是犬子尚不在府中，不过世子放心，待下官找回犬子必定问明此事！”夏知府一到大厅便对世子说。 “哦？就这么巧？”轩辕宸疑问道，显然对夏知府的回答不甚满意。 “下官不敢欺瞒世子。下官一定尽快找到犬子问明此时，定给世子一个交待。”夏知府诚恳地道。 “好，那本世子就等着夏大人的交待。不过，夏大人最好快些给个交待，本世子耐心可不好！告辞！”轩辕宸带着怒气道完，便转身迈向大门。 轩辕宸刚走出大门不多远，就看到正往知府府邸赶来的石青。想来是有阿婉的下落了，他便快步走向了石青。 “见过世子。”石青道。 “石青，可有消息？”轩辕宸心急地问。他是真的心急，不知道阿婉现在怎么样了？迟一分找到她，她就多一分危险！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禀世子，现在还没找到阿婉姑娘。不过暗卫已经抓到了夏二少爷，不过他拒不承认。”石青道。 “现在带我去见那无赖！我倒要看他嘴有多硬！”轩辕宸愤怒道。大娘必定不会冤枉知府的二公子，他竟不老实交代，可恶！ “现在本世子再问你一遍，昨天鱼市被你带走的姑娘现在到底在哪里？”轩辕宸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吐出，已是怒极！已经审问了夏佑安一刻钟，依旧没有问出阿婉的下落！ “回世子，小人不知！小人也没见过世子口中的女子。”还是这句回答。夏佑安心想，那么个美人，他还没尝到她的滋味呢，打死也不说出她的下落。早知道这么快就有人寻她下落，昨个就该要了她，不该一时心软放过寻短剑的她。以为她就一个卖鱼的女儿，只要他想要，一辈子都会是他的，所以不急。谁知世子竟然寻她，眼见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既然这舌头不会吐真话，留着也是无用！干脆割了！来人，给我把他的舌头割下来！”轩辕宸终是忍耐到极限了，看来对付无赖得用无赖的法子。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小人说！小人说！就在‘福源客栈’的‘天字一号’房……”被人控制住夏佑安，见面前的人已是拿出刑具，世子真要割了他的舌头，惶恐地大叫。先前以为世子顶多就揍他一顿，毕竟他是知府的嫡子，谁知世子竟要对他动大刑。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交出美人吧！ 第十二章获救 此时，“天字一号”房间紧闭的门口前，两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两个大汉一左一右站着。突然其中一个很是羡慕地说：“二少爷真有艳福！这么个大美人也给他弄到了手。”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兴奋道：“黑雄，要不咱们也尝尝那大美人的味道？” “咱也想呀！把那么个大美人压在身下，想想都觉得销魂！可二少爷还没说把她赏给咱们呢？还是别想了，等二少爷玩腻了，自然就轮到咱们了。”叫黑熊的大汉猥琐道。 “你看天都快黑了，今个二少爷还没来，说不定二少爷昨个玩了，已经玩腻了。反正迟早都会赏给咱们的，不如咱们先玩玩？”刘五仍不死心地道。 “也是，咱们今个快守一天了二少爷都没来，说不定二少爷对那美人真不感兴趣了。”黑熊嘀咕道。 “黑熊，那你在门口守着，要是二少爷来了，就老办法‘三声狗叫’当暗号。我先进去，完事了，你再进去玩。”刘五见黑熊有些动摇了，便继续说服道。 “凭什么是你先玩？我先！”黑熊不服气道。 “是我先想到的，又凭什么你先？我先！” “我先！” “我先！”…… “那一起。”一番争执后，刘五见黑熊不肯妥协，便建议道。 “不行。万一二少爷突然来了呢？”黑熊道。 “那猜拳，谁赢了谁先。这总公平了吧。”刘五建议道。 “好。就猜拳。”黑熊想好像猜拳是公平。 经过猜拳，结果刘五赢了。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见正在使劲推着窗户的婉凉，看出她的意图道：“小美人，别白费力气妄想逃出去，那窗户是早定死了的。”这间客房，二少爷已经包下几个月了，专门是来关二少爷看上的女人，为了防止有谁跳窗逃跑，窗户自然早已是定死。本来，以前二少爷看上的女人都是直接带回府中住处，但几个月前二少爷抢回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被二少爷强占后，竟咬舌自尽死在了二少爷房里，这事还被老爷知道了。气得老爷把二少爷往死里狠狠打了一顿，若不是夫人，二少爷可能会被打死。足足一个月没准二少爷出夏府一步，也再没让二少爷拿到府里的银子。现在二少爷花的银子都是夫人偷偷给的和市集上收保护费得来的。 “小美人，爷来疼你……”见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婉凉，诱人至极，边猥琐地说着，边如果去抱她。 “你别过来！你想干嘛？……”婉凉边躲闪着大汉的一次次熊抱，边惊恐地道。可毕竟房间就这么大，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力量悬殊太大，没一会婉凉就被大汉按在了木床上。“不要！不要！呜呜呜……你滚开……呜呜呜……阿牛哥救我……阿牛哥救我……”婉凉边躲闪着大汉粗鲁恶心的亲吻边撕心裂肺哭喊着挣扎…… “小美人，你就从了爷吧，爷保证让你舒服！”刘五边说着边撕扯着婉凉的衣服，然后又继续狂吻着婉凉的脸，脖颈，锁骨…… 就在婉凉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到连肚兜都外露时，“嘭”地一声，木门被撞开了。也终是惊到了正趴在婉凉身上专注狂吻着享受无比的刘五，以为是黑熊等不及闯进来坏他好事，正准备转过头去骂他，谁知他刚转过头就被飞速闪过来的白色身影提起身子抛飞到墙角，刚发出“嗷”一声惨叫，就被人用利剑指着脖子，再不敢乱动。 “阿婉，阿婉……对不起！我来晚了！”当轩辕宸一脚踢开“天字一号”房门时，竟看到他的婉凉发丝凌乱，衣不遮体，泪流满面，拼命反抗着压在她身上的大汉，她是那么的无助！那一刻他心痛得无法呼吸，好像谁正拿刀在割他身上的肉！他赶紧揎开了趴在她身上禽兽，把她珍宝一样抱在怀里，并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的身子。 “呜呜呜……宸……呜呜呜……宸……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婉凉觉得，此时轩辕宸就像天神一样降临到她身边。此时见到他，比任何时候见到他都要让她来得感动！他就是她的天神！她的救星！ “好……阿婉，宸这就带你回家！”轩辕宸说着，便一个公主抱把婉凉抱起，往门口走去，在门口气愤不已地扔下一句：“通通给本世子腌了！”便快步离去。 第十三章初到流云阁 轩辕宸并没把婉凉送回清水村，而是带回了他的流云阁。当轩辕宸把裹着他外袍的婉凉抱回流云阁时，小翠和流云阁里其他几名丫鬟和家丁都惊呆了，因为从来都没见过轩辕宸带任何女子来流云阁，更别说是抱着回流云阁，这可真是大姑娘出嫁――头一次。 “快备热水！”轩辕宸抱着婉凉一进屋便吩咐道，然后径直进了他的卧房。 “阿婉，别怕，这是我家，这里没人能伤害你！”轩辕宸轻轻把婉凉放在床上坐着后，自己也坐到了床上与婉凉面对面，然后他伸出双手温柔地捧着她楚楚可怜的小脸蛋，心疼地拭着她脸上半干的泪痕。他真不敢想象要是再去晚一步，她的阿婉…… 婉凉更是心有余悸，看着轩辕宸用双手轻抚着她的脸，怜惜看着她的眼，温柔的话语，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漱漱往下掉。 “禀公子，热水已备好。”就在这时小翠进屋道。 “小翠伺候姑娘沐浴。”轩辕宸吩咐道，又想起什么，继续吩咐：“准备一套女子衣裙。” “禀公子，阁中只有丫鬟穿的女子衣裙。”小翠赶紧道。这不是为难她吗？流云阁出了几名丫鬟压根就没有女子来过，除了丫鬟穿的女裙又哪来别的女子衣裙。 “那伺候姑娘沐浴。”轩辕宸此时也想起来过流云阁的女子就只阁中的三名丫鬟，除了丫鬟衣裙又哪会有别的女子衣裙，是他糊涂了。吩咐完又对婉凉温柔地道：“阿婉，先沐浴。” “宸……谢谢你……”婉凉真心感激道。此时，她心里还有说不出的感动，她觉得他就是老天爷派给她的救星，每次见面都救她于危难之中。说来她和他也就见了三次面，却已是救了她三次。纵然知道他有着她恨的姓氏――轩辕，她也再讨厌不起他来。阿婉道了声谢，便由小翠带着去沐浴了。 轩辕紧接着便走出了卧房，找来下人交待事情。流云阁任意一个家丁丫鬟的轻功和武功都是深藏不露的，都是他从这些年培养的人中挑出来的佼佼者。所以他们的办事效率和速度都是极佳的。这不，婉凉就一个沐浴时间，衣裙就备好了。 当轩辕宸看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沐浴后的婉凉，穿着淡紫色烟萝纱裙，更加勾勒出她那纤细的腰肢，不盈而握，惹人怜爱，湿漉漉的长发披肩而下，宛如一朵出水的芙蓉花，美丽清新怡人，他竟不知不觉看痴了。 婉凉对于这样的目光太熟悉了，因为阿牛哥经常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不过现在她有点畏惧起这种目光，因为她在恶霸和大汉的眼中都看到过这种目光，他们就是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她，然后把她粗暴地压在身下，疯狂地吻着她，疯狂撕扯她的衣裳…… “咳咳咳……”小翠何时有见过如此失态的公子，直看得人家小姑娘都怯生生地低下了头，她得提醒一下他。 “阿婉……”总算是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轩辕宸轻唤着向婉凉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走到卧室铜镜前的木櫈让她坐着，又对小翠吩咐道：“拿块干手巾来。” “宸，我想回家……”正当轩辕宸接过小翠递过来的手巾，帮婉凉轻轻擦拭着她的秀发时，婉凉突然要求道。大娘和阿牛哥在家不知道多担心她，她想回家跟他们报平安。 轩辕宸稍稍停顿了下手里的动作，似乎知道她牵挂着大娘道：“阿婉，此时天已经黑尽，路上不安全，你就在这住一晚，明儿一早我就送你回家。大娘那儿，你放心，我已叫了人去报平安。” “宸……谢谢你！”婉凉再次由衷的感激他。感激他救她！感激他对她的体贴！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 “傻丫头，我不要你的谢谢，我只要你好好。”轩辕宸带着自己都不知的宠溺道。天知道他有多自责，这十多天只顾忙着自己的事，完全没去关心她。自己怎么没想到派个暗卫保护她。如果这次她真出什么事，他会恨自己！ 待阿婉的头发被轩辕宸擦拭得大半干时，他想这样应该不会着凉了，膳食也应该差不多备好，便放下手巾，又拿起木梳，梳顺了她的秀发道：“阿婉，饿了吧？我这就带你去用膳。”然后就拉着她一步步向往膳堂走去。 果然，轩辕宸估计刚刚好，一到膳堂就看见桌上已摆好了各种菜肴，炖汤和碗筷。轩辕宸拉着婉凉坐到桌前，自己也跟着坐到她旁边，然后就开始不停的给婉凉布菜，盛汤，巴不得把一桌子的菜都给她喂进去才好，她太瘦了！看着她细嚼慢咽，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给她布的菜，他又开心又有成就感，他真的觉得比他自己吃着还要开心。原来跟她一起用膳竟是件让他觉得如此开心的事，他想天天和她一起用膳。 因为婉凉拒绝吃恶霸给她准备的任何饮食，所以还是昨个早上去镇上前在家吃了顿早饭，到现在已是饿极。见桌上摆的这些精致的菜肴，什么酒酿清蒸鸭、糟香鹌鹑、银芽鸡丝、龙井虾仁、赤栆乌鸡汤、鲍鱼燕窝粥，还是她小时候是“灵舒格格”时经常吃的，已经五年不曾吃过了。现在吃着这些菜肴还是原来的味道，感觉却不是原来的感觉。以前和父王额娘哥哥们，一家子其乐融融一起用膳，感觉幸福温馨；现在吃着这些一样味道的菜肴只感觉心中无比酸涩……虽然她边吃着边想流泪，但仍是吃了不少，直到不雅地打了一个饱嗝，因为她实在是饿了。 “吃好了？”轩辕宸见婉凉打了个饱嗝，这才满意地停止了给她布菜，也跟着放下了碗筷。他觉得，这是他此生吃得最心满意足的一餐饭。其实这顿饭他根本没吃什么，只因看到婉凉吃好，他心里就觉得很是满足。 “嗯。”婉凉答道。 “我们去院里坐坐，歇歇凉。”轩辕宸道。 “宸，我想早点休息……”此时的婉凉是真的想安歇了，她好累！昨日那恶霸把她绑到那房间，解了她的绳索，就把她推到在床，欲对她图谋不轨。哭喊挣扎一番的她，绝望地准备咬舌自尽，刚咬破了一点舌头，便从她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来。不料那恶霸看到她嘴角的一丝鲜血，用手死死地捏住她的双颊，阻止了她自尽，后来竟发慈悲放过了她。但她却一直担心着他什么时候又会倒回房间，所以昨晚一宿她都没敢睡，现在吃饱了，突然觉得好困。 “好。”轩辕宸想，是他疏忽了，她昨日就遭人绑，现在必已是累极，便带她回了他的卧房。流云阁除了他住的主卧房，就是丫鬟家丁住的下人房。因为他还第是一次带人来流云阁，所以即便有几间屋子空在哪，也没有弄成卧房。今晚他就睡书房。 第十四章发簪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五年来已经习惯了早起的婉凉就醒了，想到要回家，她赶紧起身下床。 “姑娘你醒了？”听到动静的小翠走进屋道。“奴婢去打水给姑娘梳洗。” “姑娘，你可真美！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小翠给婉凉梳好一个垂云髻，真心夸赞道。然后又对着梳妆台上摆着那些精美的盒子对婉凉说：“姑娘这些全都是公子特意为你准备的，公子说了，你随意挑自己喜欢的戴。” 然而婉凉一样也没挑，她一看这精美的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以前她和额娘也有不少都珠宝首饰，竟不想最后连父王送她的“蝴蝶耳坠”也被歹人抢去，想到这婉凉不免又有些伤感。收好情绪转念又想轩辕宸几次救她，已是无以为报，她不能再接受他的礼物了，便婉拒道：“我不适合戴这些。” “姑娘，你就随便挑几样嘛。反正奴婢觉着姑娘长得美，戴啥都好看。”小翠道。 “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这时每天坚持早起晨练的轩辕宸也已晨练完，进了这屋，见已梳洗好的婉凉温柔道。又见婉凉既没抹胭脂，竟连支发簪都没有戴。梳妆台上他特意为她备下的东西，依旧原封不动的摆放那儿。难道阿婉不喜欢胭脂水粉？不过他的阿婉清水芙蓉，根本也不需要用那些东西。然而她连个发簪都没挑来戴，难道也都不喜欢？这些还是他昨天去清水村前特意为她买的。只是中间多了点插曲，所以还没送于她，今早才又叫石青拿来放这的。莲依不是说女子喜欢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嘛。“阿婉，这些你都不喜欢吗？那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我带你去买。”他想知道阿婉究竟喜欢什么。 “这些都太贵重太漂亮了，我不适合戴。”婉凉婉拒道。这些已经受不起了，如何还能让他再为自己买。 “谁说你不适合戴！”说着便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拿起里面放着的一支水晶镶钻镂空金簪插在她的垂云髻上，又道：“看多美！” “哇！姑娘戴上这簪子更美了！”小翠惊叹道。 “宸，我真不适合戴这些。”婉凉说着便试图取下发簪，她已经受他太多恩惠，不想再欠下更多。这么贵重的簪子她受不起。 “哪里不适合，阿婉你看看镜子，这么美！”轩辕宸制止了阿婉的动作道。接着她又打开了一个盒子，拿出一只鎏金水波纹镯子，另一只手抓住婉凉右手腕准备给她戴上。 “宸，我真的不需要。”婉凉看出他的意图，赶紧抽出被他握住的右手道。这镯子一看也是价值不菲，她真不能要。“宸，我想大娘了，我想现在就回去。”她不想继续争执这些东西了，便转移话题道。 “好，咱们用了早膳就回去。”其实，轩辕宸不想送婉凉回清水村，可他又怎么挽留她呢？毕竟她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怎好长住他这里。他倒是想，可她怎会愿意长住在此。看来，他得挑个好日子去提亲，快些把她娶回家才好。可是，她看起来还小，也不知及姘了没？而他今年已是二十有五了，像他这样的年龄早该娶妻生子了，额娘也为此事说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奈何他就是没有想娶之人，想来以前是没遇到她的阿婉。现在他很想把阿婉娶回家，想和她儿孙满堂，白头偕老，可是阿婉会愿意吗？阿婉可喜欢她？其实他和阿婉也才见三次面，但他就是确定阿婉就是他这辈子要娶的人。轩辕宸就这么自顾自的想着，不觉已和婉凉来到了膳堂桌边。 “宸，我真的吃不下了。”当轩辕宸第三次给婉凉盛鲍鱼燕窝粥时，婉凉拒绝道。这顿早膳和昨晚的晚膳一样，轩辕宸不停给她布菜盛粥，这是把她当猪养呀。 第十五章回家 在婉凉又一次提到回家时，轩辕宸终是叫人备了马。轩辕宸把不会骑马的阿婉圈在怀里，两人共乘一匹，往清水村行去。 “这人这两三天都在这‘击鼓鸣冤’，昨个还被衙门的赶了出来。今个一大早又在此‘击鼓鸣冤’，必定是有冤屈。你看，这衙门的也不管。”“是呀！我昨个也看到他被衙门的赶出来。”“现在的衙门根本不为咱们老百姓办事。”“是呀！现在我们老百姓有冤屈也找不到地方申诉了。”…… 婉凉和轩辕宸骑马经过镇上衙门前那条街时，听到老百姓正七嘴八舌议论着。轩辕宸想着这是个难得与阿婉靠这么近的机会，便让马自己慢慢悠悠走着。婉凉也好奇是谁在衙门“击鼓鸣冤”，偏头一看，竟是阿牛哥。“阿牛哥……”婉凉大声喊到，又转头对轩辕宸急切道：“停下，停下，我要下马！” “阿婉，别急。”轩辕宸也看到了阿牛，怕阿婉太急会摔下马连忙道。他先从马背翻身下来，接着便把阿婉也抱下了马。 婉凉知阿牛定是因为她才来报官的，她要告诉他，她现在好好的。所以一下马，便向阿牛跑去，一时忘了一旁都轩辕宸。“阿牛哥，我在这，我在这，我没事……” “小婉妹妹……”正在奋力击鼓的阿牛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到他担忧了两天的小婉妹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娟裙，美得像个仙女在人群中向他跑来，鼓槌瞬间从他手里滑落，他迅速飞奔至他日思夜念的人儿面前，然后一个奋力紧紧把她拥在了怀里。“小婉妹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阿牛喜极而泣哽咽道。 “阿牛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婉凉歉意道。 看着阿婉被另一个男子紧紧拥在怀里，轩辕宸心里堵得难受，像是有人抢了他最心爱的东西。不行！阿婉是他的！是他的！“阿婉，别难过了，都过去了。”轩辕宸来到阿婉身后，伸手去扶她的肩膀，试图把阿婉从那碍眼的人怀里拉出来。 “宸……”婉凉这才想起轩辕宸也在这里的。 “你别碰我小婉妹妹！”阿牛一把打开轩辕宸伸去扶婉凉肩膀的手。 “阿牛哥，这是宸公子。这次又是多亏了宸公子相救，我才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婉凉见阿牛对轩辕宸一脸敌意，便解释道。 “谢公子救了小婉妹妹！”阿牛谢道，但心里就是直觉很不喜欢这什么宸公子，他长得那么丰朗神俊，还有他看小婉妹妹的眼神，他也很不喜欢。“小婉妹妹咱们回家。”不想和这什么公子继续待下去。 “小婉！阿牛！”这时，天刚亮就来镇里寻阿牛的大娘也到了这里，一看到他们便激动地大声叫喊道。虽然昨晚就得知的小婉平安的消息，但那时天已黑尽，太晚了，离镇上又太远，所以她才今早赶来镇上寻阿牛，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现在，见阿牛和小婉都没事，她也总算是放心了。这两天她真是糟心透了，小婉被绑走了，阿牛说只有报官才能救小婉，衙门不管，他就待在这衙门口死活不走，她怎么也劝他不回。 “大娘……”婉凉也激动地喊道。 “大娘。”轩辕宸也唤了声跑过来的大娘。 “大娘，这次又是宸公子救了我。”婉凉对大娘说。 “宸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女，请受老妇一拜。”大娘说着便要跪下去。 轩辕宸赶紧拉起大娘道：“大娘不必如此，在下受不起。” “娘，小婉妹妹，我们回去吧。”阿牛道。他就是很不喜欢和轩辕宸待一起。不知怎么，他总是感觉他会把小婉妹妹从他身边抢走。 “宸，谢谢你！我跟大娘和阿牛哥回去就好，你就别那么远送我了，你也回去吧。”婉凉看着轩辕宸，柔声道。 “走吧。”见轩辕宸炯炯盯着婉凉，半张着嘴想要说什么，阿牛立马拉过婉凉准备转身走人。 “宸，我回去了，你也回吧。”婉凉话音刚落，就被阿牛拉着往清水村方向走去。 “阿婉……”见又要与阿婉分别，心里着实不舍，又找不到留住她的理由，只得恋恋不舍地再唤她一声。此时他竟很是羡慕起阿牛来，至少他天天和她生活一起，天天都可以看到她，和她一起用膳，一起说，一起笑。他真想现在就把她娶回家，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宸，回去吧。”婉凉回过头来看着轩辕宸刚道完这句，就又被阿牛给拉着继续往清水村方向走去。 “公子，我们回了，你也回去吧。”大娘温言道完这句，也转身走了。 轩辕宸就这么直愣愣望着婉凉离去的方向，直到婉凉的背影从街道的拐弯处消失不见…… 第十六章游湖 自从婉凉再次回到清水村后，轩辕宸就对她采取了穷追猛打的追求方式，甚是叫人在清水村也给他盖了座木房子住了下来，颇有不把阿婉追到手，就不走的架势。阿婉有次被他缠得烦了问他：“你是不是很闲呀？” 这段时间，轩辕宸确实没什么重要事忙。现在他大哥已死，二哥大势已去，他已成了信王府世子，也将是未来舟山的一藩之王。二哥自是再不能对他兴风作浪什么。而他的那些产业自是有安排手底下的人经营，他就是一甩手掌柜。王府现在很多事还是信王说了算，信王身子虽越来越孱弱，但还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头脑也还是清明，而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世子，还不是王爷。 轩辕宸觉得他现在重要的事，就是尽快把阿婉娶回家。一来，他已二十有五了，现在他真的很想娶妻生子；二来，那什么牛可一直觊觎着他的阿婉呢。每次看着就要和阿婉近一步了，或者是他想偷亲一下阿婉，那牛就突然跑出来给他搅黄了，气死他了！两情敌一见面就分外眼红，拔剑弩张，争执不下，谁也不让谁，最后都是把周旋无果的阿婉给气跑。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阿婉娶回家他才能安心。奈何阿婉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他也弄不明白阿婉究竟怎么想的？究竟是喜欢他多？还是讨厌他多？如今已来清水村追她两月了，他和阿婉的关系还是没有更亲密，最多就是拥抱她，最可气的是每次都偷亲不成，到现在他连阿婉的嘴都还没亲到呢！都怪那头牛！ 婉凉这段时间被轩辕宸死缠烂打，一开始她真的是不胜其烦。想到虽很感激他救过她，但他毕竟是轩辕家的人，所以，她不能嫁给他，更没可能为轩辕家的人传宗接代！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应他的这份感情。可是，感情却往往是心不由己，婉凉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已是把他放进了心里。如今，她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想起和他坐在大树丫枝上聊天；想起和他在河边嬉戏玩耍；想起他为她画丹青；想起他为她捉萤火虫；想起他总被阿牛哥气到；也想起他深情地对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说，“阿婉嫁给我！我轩辕宸发誓这辈子只你一人，再无其他！”……人心都是肉长的，点点滴滴，阿婉怎能不感动，她多想他不是“轩辕”姓氏该有多好！那样她就真的可以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这段时间，婉凉已是习惯了和他巧遇，在自家小院能遇到他，上山采药能遇到他，菜园摘菜能遇到他，去河边洗衣服也能遇到他……这不，今天她刚到河边，一件衣服还没洗完，就听到轩辕宸熟悉的声音传来，“阿婉……” “阿婉，你看今天天气这好，洗好衣服，我带你游湖可好？上次你不是说要学丹青吗？刚好我弄到一艘画舫船。”轩辕宸走到阿婉旁边蹲下，深情地看着她，温言道。还有那碍眼的牛今天终于又去捕鱼了，那牛连着这几天待家里没去捕鱼，他好些天都没能成功约阿婉出来，都怪那头牛！专门阻碍他跟阿婉。今天他把阿婉带出来游湖，不会再有人来阻碍，他一定要给阿婉一个难忘的浪漫之吻。这么想着，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越想越期待…… 阿婉洗好衣服，终是被轩辕宸游说着动心了，跟大娘说了一声，便跟着他去游湖了。轩辕宸这段时间不知用什么办法，让大娘对他很是满意。每次轩辕宸带她出去，大娘也是放心得很，甚至都不问一句，一点也不担心她。阿婉本人这段时间其实总是在天人交战，一边面对轩辕宸锲而不舍的追求，她已是情不自禁开始春心萌动；一边又提醒自己他是轩辕家的人，自己不可能跟他有结果，也绝不允许自己跟他有结果。可是，每次婉凉不想与他走得太近，狠心不理他，他都死缠烂打，很快又动摇了她本就不是很坚定的心。也就是这样，婉凉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深陷…… 婉凉记得还是七岁那年两哥哥带她去游湖，她因去摘荷花竟不小心掉入湖中，之后，父王额娘就再不准她去游湖了，哥哥们那次也被吓得不轻，后来，任她再三要求，两个哥哥也再没带她去游过湖了。如今，再次游湖，再次看到湖中大朵大朵的荷花开得正艳，船虽比那时的船更大，更豪华，她却没有那时和哥哥们游湖时的那种充满了好奇和兴奋的激动心情，只有怀念哥哥们的伤感，不觉她那望着湖中荷花的眼睛已是两行清泪掉下。 “阿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从坐在船上就一直盯着婉凉看的轩辕宸见此，赶紧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看到荷花太漂亮了……”婉凉随口说个理由道。 “阿婉，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原来阿婉喜欢荷花，那何不给她个惊喜，轩辕宸心里这么想着，便起身道。 阿婉随口“嗯”了一声，又继续坐着用手撑着下颌，爬在船窗口，吾自沉寂在思绪中。 “阿婉，你看。”约过了一刻钟，婉凉又听到轩辕宸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被扰了思绪的她，转过头一看，出现在眼前是一大簇荷花，有红的、粉红的、白的、紫的，朵朵娇艳欲滴，煞是好看。“喜欢吗？”轩辕宸有些期待地看着婉凉道。这世间最令人感动的就是，你不过随口说说的话，在意你的人却往往听进了心里面。 “嗯，喜欢。宸，谢谢……”婉凉有些感动道。平心而论，轩辕宸真的对她很好！尤其，这段时间他的一些举动，时不时就让她觉得感动，有时是他精心准备的惊喜，有时是他体贴的动作，有时是他关怀的话语，有时是他轻柔的拥抱……她想，她就是这样一次次被感动，然后也一点点把心交了出去…… 一时间，他们就这样默默注视着对方，一个感动，一个深情。 “阿婉……”轩辕宸看着婉凉精致的眉眼，没有口脂却娇艳欲滴的红唇，似乎在邀请他采撷，他突然觉得喉咙干燥，不自然地翻动着喉结，此时他迫切需要解渴，于是向着那诱惑着他的樱唇一点点地靠近……终于，他的嘴碰到了她的唇，他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走了很久的旅行者终于找到一片水源，如饥似渴拼命地吸取着她得甘甜……她的味道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太多，他已渴望了很久，今天终是得偿所愿，他忘乎所以尽情地品尝着，直到感觉自己下身肿胀不已，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吻下去了，他怕会控制不住要了她，他不能这样轻浮了她，她是他要珍爱一生的女子。终于，他踹着粗气离开了她的唇，然后带着喜悦凝视着她。没错，是喜悦，因为阿婉没有拒绝他的吻。 此时的阿婉也是略踹着粗气，满脸透着不自然的红，差点就被吻到窒息，羞怯地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 “阿婉……”轩辕宸连声音都是带着愉悦的。突然把阿婉拥入怀中，继续道：“阿婉，嫁给我，我轩辕宸定一辈子对你好！”说着用扶住阿婉的双肩，深情凝视着她，带着哀求道：“阿婉，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宸……”阿婉好想一口答应了他，可脑子里总有个声音提醒着她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阿婉，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轩辕宸再次乞求道。 “宸……我想再考虑考虑。”婉凉看到如此真诚的轩辕宸，不忍一口拒绝他，便敷衍他道。 “好，阿婉，我等你！等你心甘情愿嫁给我！”轩辕宸像是看到了希望，再次把婉凉拥入怀中，坚定道。 第十七章定情 婉凉和轩辕宸经过船上那个绵长之吻后，他们的关系就像山里那棵寒冬里掉光了叶子的大树，在初春里经过一场春雨的洗礼后，开始抽丝剥茧慢慢长出了绿芽，天天看着没什么变化，但过了一段时间，咋眼一看，呀！什么时候这棵树已经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一片了！ 是夜，皓月当空，繁星烁烁。轩辕宸又用轻功把婉凉带到清水村他们经常幽会的那棵老树丫枝上，他们紧挨着坐着，轩辕宸右手揽着阿婉的身子，她的头自然而然靠在他的肩上。“阿婉，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在河岸边那次吗？”轩辕宸突然轻声问道。 “嗯，记得。你还拉我躲开了致命的一剑。宸，谢谢你！”婉凉真心感激道。她打心里觉得轩辕宸就是上天派给她的救星，曾一度救她于危难之中。 “阿婉，知道吗，其实那次是我连累了你。是我的大哥和二哥联手派人来杀我，我一路被他们追杀到那里，便躲在了杂草丛生的岸边。结果你也出现在那，还弄出响动，他们是把你当成了我，才对你下杀手的。”轩辕宸低声喃喃道。 “原来都是你连累了我呀，亏我还一直感激着你呢。”婉凉故意嗔道。突又想起什么问道：“你两个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想着自己也曾有两个哥哥，他们一直是把自己当宝贝一样疼。 “从小到大都这样，我早已习惯。现在，我还要感谢他们那次刺杀我呢，不然，我怎能遇到我的阿婉呢！阿婉，你不知道，自从遇见了你，回去后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轩辕宸突然低头凝视着她，认真道。 “都受伤了，还有心思想女人呀？”婉凉戏谑他道。 “谁叫我的阿婉魅力这么大呢！”轩辕宸回她道。 “那你父王额娘都不管他们吗？也任由他们那样对你吗？”婉凉疑惑道。 “我记忆中父王从未管过这些事，或许父王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活下去也不配活吧。我与他们并非一母所出，他们的额娘都是朝中重臣的嫡女，而我的额娘却是青楼出身……”轩辕宸在心里早已把婉凉当成了妻子，他也早已下定决心，此生非婉凉不娶，所以他什么都不想隐瞒她，包括他的世子身份，他的额娘，他想让她了解自己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呢？那你小时候过得很不容易吧？”婉凉抬起头来，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道。 “都过来了。阿婉，老天让我遇到了你，那我以前吃的苦也都不算什么了。阿婉，以后的路，你陪着我走可好？我们一起白头偕老，看着子女成群，儿孙绕膝可好？”轩辕宸一脸诚恳地盯着婉凉，甚是期盼地道。 “谁要跟你儿女成群？”婉凉娇嗔道，羞恼地把头偏向一边。 “你不跟我儿女成群？那你跟谁儿女成群？”轩辕宸看出她是女儿家害羞故意捉弄她道。说着竟伸手去绕她的痒痒，继续捉弄道：“说，你要跟谁儿女成群？” “呵呵呵……快别绕了……呵呵呵……我求饶……呵呵呵……”婉凉最是怕被人绕痒痒。 “那你说，要为我生儿育女，我就放过你。快说！快说！”轩辕宸边说边还继续绕她痒痒。 “呵呵呵……别绕了……呵呵呵……我说……呵呵呵……我说……呵呵呵……我给宸生孩子……”婉凉边躲闪着边求饶道。 “阿婉……”这句终是让轩辕宸瞬间顿住了手，目光深情眷念地凝视着婉凉一眨不眨，痴痴轻唤道。 婉凉想起刚才求饶的话，觉得好不羞人，低下头，不敢看他。随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突然嘴唇一热，她知道是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唇，自从有了游湖那次接吻之后，轩辕宸就像上瘾了一样，总是动不动就吻她。轩辕宸开始只是在婉凉的唇上辗转厮磨，慢慢他用舌头轻轻抵开她的贝齿，然后他的灵舌滑入她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她口中每一个角落，不知厌足地尽情吸取她的芬芳，她的甜美……良久，唇分，两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她躲避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小脸微红...… 轩辕宸更是不好受，下身硬挺，额头青筋暴起，还渗着密密麻麻的汗水，呼吸急促，不难看出他正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每次都忍不住吻她，轻而易举就被她挑起欲望，然后又努力压制自己要她的欲望。他要给她一个难忘而美好的洞房花烛夜，他不能轻浮了她。用力揽她入怀，声音带点嘶哑道：“阿婉，嫁给我！我等不及了！” “嗯。”阿婉靠在他胸前的头轻轻点了点。此时阿婉口中只简简单单吐出一个“嗯”字，其实是她经过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无数个天人交战后而做出的决定。是的，阿婉最终决定抛弃仇恨，追求自己幸福的生活。其实，阿婉知道父王额娘哥哥奶娘，他们都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她清楚的记得，额娘把死活不肯跟奶娘逃生的她弄晕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颖儿，好好活着！额娘只要你好好活着！”还有奶娘临终前最后对她说的话也是：“郡主，好好活下去……”她曾经一直把“报仇”当作活下来的信念，也是她活着的动力和理由，那是因为痛失所有亲人的她，已经是生无可恋，除了报仇，与狗皇帝同归于尽，她再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可是，现在老天让她遇到了宸，并和他相识，相知，相恋，让她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期许……她已有好一段时间没再绞尽脑汁去想如何混进皇宫，如何与狗皇帝同归于尽了。 “阿婉，你答应了？太好了！太好了！阿婉终于答应我了！阿婉，我明天就带你去见父王额娘。”轩辕宸无比兴奋地道。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无法形容，只觉得一颗心都荡漾在暖暖的春水里，简直是说不出的幸福滋味！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不觉两人已在树上待到了三更。轩辕宸看到已然略带困意的婉凉，知她瞌睡虫已跑了出来，便轻言道：“阿婉，困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嗯。”婉凉困倦道。 一会儿功夫，轩辕宸便用轻功把婉凉带回了小院，又是一番耳磨撕鬓，终是在婉凉的额头深深烙下一吻，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婉凉也转身往木屋走去，就在她准备推门而进的时候，突然阿牛从墙角处向她走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悲伤道：“小婉妹妹……” “阿牛哥……还没睡？”此时，婉凉感觉自己就像是偷会情郎被丈夫抓到般，有些心虚道。 “我睡不着……小婉妹妹，你喜欢他对不对？”从轩辕宸搬来清水村这段时间，阿牛岂止是睡不着！简直就是受着蚀心的煎熬！每每看到小婉妹妹和轩辕宸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是那样的般配。他心里简直嫉妒得发狂！他也曾几次三番搞破坏，可是，他不仅没能破坏了他们的感情，反而眼见着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看到他们现在你侬我侬，他受不了了！他真的无法眼睁睁看到小婉妹妹被人抢走！他越想越受不了！一个箭步上前，接着死死把婉凉抱住，激动得带点哭腔道：“小婉妹妹，你喜欢他，是不是还要跟他走？不要阿牛哥了？是不是再也不要阿牛哥了？” “阿牛哥，我没有不要你！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啊！”婉凉真心道。 “真的不会不要阿牛哥？那你不要再见他了好不好？阿牛哥求你别跟他见面了好不好？”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在一起，他的心好痛！感觉像是在被人挖心般绞痛！ “阿牛哥，即便我跟他在一起了，我们一样是一家人啊！”婉凉已经决定，由着自己的心而选择幸福，她没法答应阿牛的要求。 “不！小婉妹妹我讨厌他！我不要跟他成一家人！小婉妹妹，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开始喜欢你！你别跟他走好不好？别再见他了好不好？答应阿牛哥好不好？”阿牛又一次哀求道。 “阿牛哥，这么晚了，你快进屋休息吧！”婉凉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了。 “小婉妹妹你不肯答应阿牛哥，你喜欢他。以后还会跟他走是不是？再也不要阿牛哥了是不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阿牛心如死灰喃喃道着，颓废地转身进屋了。 这时，已经没有了窘迫感的婉凉，突然注意到阿牛转过去的身子，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消瘦，再没了以前那壮小伙的模样，倒有几分像病秧子。婉凉突感内疚，她心知阿牛对她的情意，以前一心想着报仇，没有给予他回应；现在自己已是心有所属，更无法给他回应，何况她还至始至终都只把他当哥哥一般看待，所以对于阿牛的一往情深，此生她注定只能辜负。“阿牛哥，对不起！”婉凉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当阿婉躺到大娘旁边时，其实，大娘也是才又睡下不久的。大娘从阿牛和婉凉刚开始说话时就醒了，并起身坐在了床上，听着他们说话。这段时间，自己儿子的煎熬，一日消瘦过一日，她都是看一一在眼里的。小婉确实是个好姑娘，她也很喜欢，奈何憨儿没那福份，姻缘的事又强求不得。她一面为阿婉遇到宸公子这么个人中龙凤的如意郎君感到高兴；一面又为自家憨儿的痴情感到焦心，还不知憨儿何时才能从小婉身上收回心，只愿憨儿能够早些看开，莫再受那相思之苦，也能够遇到属于他自己的良缘。 第十八章初到信王府 第二天，轩辕宸带着婉凉到信王府时，已是午时。他先带着婉凉来到“柔水苑”，见了他的额娘，也就是信王府的柔夫人。柔夫人这几年本就最是忧心轩辕宸的终身大事，见轩辕宸竟带回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还说是他心爱之人，她见此自是高兴不已。她的宸儿终是有娶妻的打算了，她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她高兴，自然就对婉凉很好。相处一会，见婉凉不仅貌美，还很懂礼仪，人又文静，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 婉凉对这柔夫人也很是好感，慈祥和蔼，可亲可敬，好相处，而且婉凉发现柔夫人说话的声音跟额娘竟是如此的相像，连带说话的语气都与额娘有几分相似，聊着聊着她甚至觉得就是额娘在跟她说话，感觉特别亲切。 轩辕宸看着阿婉竟如此讨额娘喜欢，她们相处愉快，也十分聊得来，他甚是高兴，看来额娘这儿算是没问题了。接下来，就只看父王的态度了。不过他心里早已下定决心，无论父王额娘对阿婉什么态度，他此生都非阿婉不娶！就算父王把他赶出信王府，他也不会改变娶阿婉的决定，他养得活他的阿婉。 傍晚，轩辕宸便带着阿婉去见刚从官邸回来的信王了。“孩儿见过父王。”轩辕宸带着婉凉走进信王书房道。 “嗯，你还知道回府？”轩辕逸并未看向轩辕宸而是继续埋头看着书道，俨然是气恼他这次在外面待得太久。 “父王，孩儿知错。父王，孩儿这次带回了心爱之人，孩儿欲娶她为妻。”轩辕宸跪在地上道，又转头拉着婉凉，示意她跪下道：“阿婉，快来见过父王。” “民女婉凉拜见王爷。”婉凉挨着轩辕宸跪着道。 “这么几大个月不回府，就是找媳妇去了。荒唐！”轩辕逸更是不满道。过了一会收起桌上的书又才道：“都起来吧。” “抬起头来，本王倒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宸儿在外鬼混几大个月。”轩辕逸踱步来到婉凉跟前，不紧不慢地道。 “父王！不关阿婉的事，一切都是孩儿的错。”轩辕宸赶紧道。他生怕父王对阿婉有任何不满之处。 “倾婉……”看到婉凉脸的轩辕逸神情悲痛道。 “父王，她叫婉凉，不叫倾婉。”轩辕宸看父王的样子，心里明了父王准是把阿婉认成那丹青上的女子了，赶紧解释道。 婉凉听到轩辕逸叫额娘的名字，心知他是把她当成额娘了。见过她和额娘的人都说过她有几分像的额娘，特别眼睛最像。这样唤额娘的闺名，好像跟额娘很熟悉一样，那为何没听额娘提起过他呢？婉凉在心里捉摸着。 “是……是本王糊涂了……”轩辕逸哀伤道。确是他糊涂了，五年前，当他把死刑犯的倾婉偷梁换柱救了出来，这是他跟武帝商议好的，哪知倾婉得知是他的一纸奏则，害她一家被满门抄斩，竟丢下一句“我恨你”便追随慕熠凉，决绝地离他而去了。他此生唯一爱的女子就这样永远地离他而去了……倾婉不知道，武帝有心除掉慕熠凉，即使没有他的一纸奏则，慕家也终是难逃一劫。他不过是藏着报复慕熠凉抢走她的私心，最主要是为了能保住她的私心，便顺了武帝的意，不然他怎能让武帝答应放过她，即便他是武帝的七皇叔。独自伤感了一会儿的轩辕逸想起什么，又对婉凉道：“刚才可有吓到姑娘？姑娘很像本王的一位故人，不过她已经不在了……敢问姑娘双亲何许人士？”他知道武帝已将慕熠凉一家全部斩首，武帝做事向来狠绝，所以也绝无可能会放过他的儿女给自己留下隐患。 “民女自幼父母双亡，后又不幸和抚养的姑姑失散，如今，民女的家人只有好心收养民女的大娘和阿牛哥。”婉凉并未如实相告，因为她现在只能是婉凉，而慕钰颖是早已被斩首的罪臣之女。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也只能是婉凉。 关于婉凉的生世，其实轩辕宸也找暗卫查过，不过查到的结果就是五年来婉凉除了在清水村和大娘阿牛接触，再没与其他任何人有过接触或联系，而她自己也只字未提她的家人，所以他也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信息。不过，从他知道了自己的心开始就下定决心，阿婉就是他这辈子要娶的人！不管她是谁，以前的出生怎样，他都不在乎，阿婉就是他这辈子认定的女子！他要爱她一生！更要呵护她一生！这么一想，他便用手体贴地拍了拍婉凉的肩，示意她，不要因想起往事难过，她还有他。 “本王唐突了。”轩辕逸也为问道人家的伤心事颇感歉意。又想到什么事，又转头对轩辕宸道：“宸儿，婚姻乃终生大事，你可考虑清楚了？” “父王，孩儿早已下定决心此生非阿婉不娶！”轩辕宸坚定地道。 “如此一说，父王还非得同意不可了？”轩辕逸面色如常，看不出喜乐道。 “父王恕罪！孩儿绝无威胁父王之意，孩儿只是如实说出心中所想。”轩辕宸实话实说道。 “不知婉姑娘是何意？可愿做宸儿妻子？”轩辕逸突然又看着婉凉问道。 “禀王爷，民女能得世子垂爱，是民女三生有幸，民女愿意嫁与世子为妻。”婉凉跪下道。 “起来吧。此事容本王再考虑考虑。”轩辕逸对婉凉道。又对轩辕宸道：“宸儿，婉姑娘初来府中，你带婉姑娘转转熟悉熟悉环境。都下去吧。” “是，父王。” “民女告退。” 待轩辕宸和婉凉出了书房后，轩辕逸便从书柜顶端拿下一卷画轴，打开画轴，小心翼翼抚摸着画上的女子，喃喃自语道：“倾婉，她是你派来给宸儿的吗？倾婉，此生我深知爱而不得的痛，我不会让宸儿也承受跟我一样煎熬……” 第十九章提亲 出乎轩辕宸意料的是，他和阿婉的婚事竟如此顺利。不仅额娘欣然同意，连父王也爽快答应。接着他就会亲自去清水村，跟大娘提亲求娶阿婉，并找人测好了大婚的良辰吉日。唯一令他不满意的，就是最近的一个大婚吉日都是在三个月后了，他还要再苦苦等待三个月之久！他想想都觉得难熬！他巴不得明天就把阿婉娶回家，他真是一天都等不及了！ 婉凉回清水村第二天，轩辕宸就带人抬着丰厚的聘礼：黄金万两，玉璧一枚，白羊一口，玄纁帛三匹，绛二匹，绢二百匹，兽皮二枚，酒十二斛，白米十二斛等，高调而隆重地来到清水村大娘家提亲了。这些聘礼着实有些过于丰厚！大娘很是被惊到，再三推辞，不肯收下，最终，还是在轩辕宸的满满诚意下盛情难却，收下了，说就当是婉凉的嫁妆了。现在轩辕宸就只用等到吉日，方可如愿以偿的娶回阿婉了。最后，轩辕宸又跟婉凉你侬我侬粘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了府。 其实，轩辕宸真是一刻都不想与婉凉分开，可他现在需要回王府，一来他要为大婚的诸多事宜做准备，本来是可以交给别人全权负责，可他要给阿婉一个隆重而难忘的婚礼，有的地方他想要亲力亲为；二来前段时间在清水村住了将近四月没回王府一次，作为世子的他确实做得有些不妥当。现在因为父王竟爽快同意了他的婚事，好像连日里对父王的不满也消散了，所以他再不能整日不回府，作为世子的他应该协助父王处理一些事务。好在再忍耐三月，他就可以和阿婉天天在一起了，这么想着他才终是说服了自己回去王府。 傍晚，捕鱼回来的阿牛看见摆满了一屋子的聘礼，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本就不是傻，只是憨厚老实而已。娘既然收下了这些聘礼，说明她和小婉妹妹都同意了这门亲事，那小婉妹妹嫁给轩辕宸便已成定局。几个月的担忧与害怕终于落实……轩辕宸终是要抢走他深爱了五年的小婉妹妹了；他的小婉妹妹就要嫁给轩辕宸了；他与小婉妹妹再无一丝可能了；他和小婉妹妹很快就不会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甚至以后他可能连见小婉妹妹一面都不容易了……想到这里，他突感胸口钝痛得快要窒息，突然一个呼吸不畅，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阿牛……” “阿牛哥……”婉凉和大娘见此，同时担忧地惊叫道。 “阿牛哥，你怎么了？没事吧？”婉凉赶紧跑到了阿牛身边，拿出绢帕擦拭他嘴上的血渍关切道。 阿牛却一反常态，扶开了婉凉的手，一言不发向他自己的卧房走去。 “阿牛哥……”婉凉心知他是看到这些聘礼不高兴；知他一直不喜欢轩辕宸；也知他对自己的感情，可她没法给他想要的回应。情爱这东西往往心不由己，来了便来了，想挡也挡不住。就像，她曾经那么努力地试着想要疏离轩辕宸，可心却偏偏已不知不觉就交了出去，再也收不回来。 “阿牛……”跟着阿牛进了他房间的大娘，见他一进房就扑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一言不发，心疼地轻唤了一声，见阿牛半天没应，大娘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坐到阿牛床沿边，用手轻抚他的后背，继续温声道：“阿牛，你是不是在责怪娘同意了小婉的亲事？娘知道你难过，娘也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小婉。可是娘是过来人，娘看得出小婉喜欢的是世子，世子对小婉也是极好，他俩是两情相悦，在一起必定会幸福。小婉，也是命苦才来到我们家，你难道就不希望小婉得到幸福？” “娘……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阿牛哽咽地说着，竟把头埋到大娘腿上哭出声来，继续带着哭腔道：“娘……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小婉妹妹！你不知道！……” “娘知道，娘知道……”大娘继续轻抚着阿牛的后背道。阿牛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怎会不知他对婉凉的痴心。只是她做不到自私地为了自家儿子，而去阻碍人家两情相悦的姻缘。小婉这孩子与家人失散至今，已是苦命，她怎忍心去破坏她的姻缘，她的幸福。怪就怪她的憨儿没这福分。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刚收拾好碗筷的婉凉，见阿牛如往常一样拿起渔网就要出门捕鱼去，可今早一直在刮风，并且凭着经验觉得还有刮大风的趋势，这样的天气怎能出海捕鱼，便走过去阻挠道：“阿牛哥，今早起来，天就一直刮风不停，今天你就不要去捕鱼了。”说着便把阿牛手里的渔网拿了过来，放回了原处。 “是呀，阿牛，看样子等下会有大风，今天不要去捕鱼。”这时，大娘也跟着说道。 以往像这样的天气，阿牛也都不会去捕鱼的。阿牛见婉凉拿走了渔网，依旧一言不发，转身又去拿起砍柴的弯刀，一个人往山里走去了。他不要待在家里！不要看着满屋子的聘礼！ “阿牛哥……”从昨个回来，阿牛哥就未跟她讲过一句话，难道阿牛哥打算一辈子不理她了吗？ “小婉，阿牛是那脾气，别理他，过两天自然好了。”大娘走过来拍拍婉凉的肩头安慰道。 这天气果然是不能出海，还不到正午，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可去山上砍柴的阿牛还没回来。婉凉穿好蓑衣，戴好斗篷，又拿起一件蓑衣和斗篷，对大娘道：“大娘，我给阿牛哥送斗篷去。” “下雨天，山路滑，路上慢点。”大娘嘱咐道。 阿牛一来到山上便对着一颗老树发疯般狂砍着，直砍到自己手软，突然把弯刀抛到一边，跪倒在地，痛苦地向天大吼一声：“啊！……” 当婉凉找到阿牛时，见到的便是跪着伏在地上痛哭，全身湿透的阿牛。“阿牛哥……”婉凉赶紧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给他戴上斗篷，披上蓑衣，然后拉着他的手臂道：“阿牛哥，我们回家。” “小婉妹妹……”阿牛一把将婉凉扯到怀里继续喃喃道：“小婉妹妹别离开阿牛哥！别丢下阿牛哥！别不要阿牛哥！……” “阿牛哥，我不会不要你，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阿牛哥，我们回家吧。”婉凉说着便退出阿牛的怀抱，又拉着阿牛的手臂往回家的方向走。 雨越下越大，斗篷和蓑衣根本有点无济于事，所以婉凉和阿牛回到家时，两个人都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虽是及时喝下的大娘熬的祛寒姜汤，但两个人还是都着了凉。阿婉喝了大娘熬的祛寒中药过了两天便好了。反而是从小到大少有生病的阿牛，这次也喝了大娘熬的祛寒药，不仅不见好转，反而第三天夜里还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阿牛，嘴里一个劲叫着“小婉妹妹，小婉妹妹……”，照顾他的大娘见此很是心疼。第二天又去镇上请来郎中，看了。说他主要是肝气郁结，血脉不畅，导致病情反反复复，主需解开心结，说完开了些祛寒退烧，疏肝理气的药便离开了。剩下大娘和小婉依旧这么轮番照顾着他。 这场雨就像阿牛的病，来了便没完没了，至今已经断断续续，忽猛忽大地下有十天了。轩辕宸担心接连大雨会引发水灾，阿婉家很可能被淹。今天，他已是第三次冒雨来到大娘家，要求他们通通搬去他镇上的别院――流云阁。奈何，阿牛不愿接受轩辕宸的好意，固执坚持不肯搬去流云阁。所以婉凉和大娘也因阿牛的缘故留在了小木屋。看这雨似乎还没有要停的势头，大部分庄稼都已被水淹，这雨继续下不停，这木房子迟早被淹，而且长时间大雨浸泡，这木屋随时有倒塌的可能，阿婉继续住这里他怎能放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他们搬去流云阁。 轩辕宸知道阿婉不搬是因为这个阿牛，于是，他走进了阿牛房间，他必须跟他好好谈谈。轩辕宸一走进阿牛房间，首先闻到一股中药味，再一看那躺在床上的男子已瘦成了竹竿，再看不出壮年小伙的模样，心有片刻不忍。他正想着怎么说服他搬走，突然一句带着极大愤怒的“出去！”传入他耳里。他也毫不客气地直白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你的死活，我也不关心。可是你家随时会被水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固执不搬，阿婉也坚持不走，你就忍心看着阿婉有危险？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先搬去安全的地方，把身体养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怎么跟我争阿婉。” “娘都已经应下了你的提亲，你们连大婚日子都定好了，我还怎么跟你争？怎么跟你争！”阿牛悲怆道。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让阿婉和大娘跟着你一起住这么危险的地方。今天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轩辕宸今天是打定主意要他们搬离，绝不能继续让阿婉住这么危险的地方。一时也跟他说不通，一个箭步上前，快速点了他的睡穴，然后吩咐石青，把他托马背上带走了。他又再次跟阿婉和大娘说了这随时被淹的危险形势。大娘和阿婉也知并非是他紧张过度，只要这雨再继续下多两天，木屋真的会被水淹，所以便随他搬去了流云阁。 轩辕宸早在前两天打算把阿婉他们接来流云阁，就已经叫人把空房间收拾了出来。一到流云阁，轩辕宸便把婉凉，大娘，阿牛都安置妥当后，又叫人请来了镇上最有名的秦大夫，给阿牛诊了脉，并开了方子。只是秦大夫和之前给阿牛看诊的大夫说的大致相同，主要是肝气郁结，主需打开心结。然而这心结就是婉凉，只怕他此生都难以打开，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忘了婉凉，更无法坦然看着婉凉和别的男人喜结良缘，他做不到！他做不到！ 这世间，有的事情就是这样，要靠自己，别人看着再着急也是爱莫能助。就像，看着阿牛一日日消瘦的大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却效果不大！现在，已不知道还要怎么劝慰他了！惟愿，过多些时日，阿牛这死脑筋能慢慢看开，慢慢好起来。 第二十章洪灾 这次多亏轩辕宸防患于未然，救了婉凉大娘他们。就在婉凉他们搬去流云阁接连一月，天不仅没有停止降雨，反而是越下越猛。终于宣武一六二年九月初，舟山一带爆发了轩辕王朝建国一百多年来最为严重的一次洪灾。单是梁谷镇管辖的十五个村子就有十个村子被淹，其中也包括清水村。此次洪灾单是梁谷镇就有几千余灾民，还有舟山其他镇上的灾民，就连与舟山相邻的元路也有部分地区被淹，此次洪灾总共导致几千户家庭流离失所，数万灾民无家可归，目前死亡人数已经过万。人在自然灾害面前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由于此次洪灾过于严重，地方官员将灾情上报朝廷后，心狠手辣的武帝第二日竟下了一道“罪己诏”，并积极拨款赈灾，还委派了翰林学士杜衡，前往灾区勘察灾情，监督赈灾。杜衡不知的是，他刚前脚领旨前往舟山灾区，他的独女杜莲依因担心轩辕宸后脚也偷偷跟着去了舟山。莲依想着上次去给大表哥吊丧，以陪伤心过度的姑母为由，与宸哥哥分别后又在信王府待了大半月都没能等到那天出府说去办事的宸哥哥回府，所以上次，她满心期待直等到回燕都那天，她都没能见着心心念念的宸哥哥一面，这次舟山发生特大洪灾，她一定要去看看宸哥哥是否安好？ 舟山发生如此特大灾情作为一番之王的信王自是也得与朝廷一起全力赈灾。此次，信王委派了轩辕宸参与赈灾事宜。一月后，轩辕宸在杜衡及地方官员的协助下，安排组织了修堤、疏浚等一系列措施，洪流刚得到了解决，突然，舟山又大面积爆发了瘟疫。这导致灾民死亡人数急剧上升，百姓们个个人心惶惶。为此，轩辕宸也是焦头烂额。 是夜，晚饭后，睡不着的婉凉正在纳鞋，突然好几日不见，样子略显疲惫的轩辕宸走了进来。“阿婉，好多天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你想我没？”轩辕宸从后面拥住婉凉道。 “谁有空想你。”阿婉故意口是心非道。 “没空想我？那你有空想谁？说，想谁？”轩辕宸故意说着，就去挠婉凉的痒痒。 “呵呵呵……别挠了……呵呵呵……想你……”婉凉最怕被人挠痒痒了。 “这还差不多。阿婉，明天你和大娘别亲自去粥棚施粥了，我另外安排人去。”轩辕宸轻声道。 “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忙着赈灾正缺人手，反正我和大娘待在家里也没事干。”婉凉不同意道。 “阿婉，这次你就听我的暂时待家里，别出去。现在外面很多灾民都感染了瘟疫。此次瘟疫来势凶猛，传播速度极快，而且还没有哪个大夫能开出有效的方子控制……”轩辕宸耐心解释道。 “没有控制瘟疫的方子，灾民都是挤居一起的，那没感染瘟疫的岂不是很容易被传染？”婉凉担忧道。 “这也是没办法，灾民太多一时没法全部安置妥当，目前也只有把感染了瘟疫的灾民隔离出来。”轩辕宸也颇感忧心。 两人就着灾民问题又聊了一刻钟，轩辕宸又啰嗦了两遍让阿婉明天开始尽量不要出流云阁，不要亲自去施粥，更不能接触灾民。最后两人在一个绵长的吻后，分开，各自去就寝了。 第二天，轩辕宸用完早膳，再次要求婉凉不要去施粥，不要接触灾民，便又去继续解决灾民的问题了。 然而，婉凉并没有听轩辕宸的话，等他出门后不久，依然如往常一样去了搭建的粥棚那里，为灾民施粥。今天，她确实见到很多灾民都出现了高热、头痛、腹痛吐泻、神昏发斑、身发臭气的症状，一般身体出现这些症状的灾民，也都被她请来的大夫确诊为瘟疫感染者。对此婉凉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叫大夫开了些预防瘟疫的中药熬好分发给大家喝。正当婉凉施完粥又帮着熬药，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一句：“你就是未来的世子妃？”婉凉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一个穿着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约十八九岁的漂亮姑娘正面带不善地盯着自己，眼里像是充满了嫉妒和敌意。 来人正是杜莲依，她此次悄悄来到舟山，在信王府已住了有一月，连宸哥哥面都没见着不说，她最气的是前几天从姑母口中得知了宸哥哥快要成亲的消息。这让她顿感晴天霹雳，那么多年的等待，眼见就要成为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相信，想要亲口问宸哥哥，奈何见不着人；跑去问姑父，姑父竟说是真的。她倒要见见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勾引了她的宸哥哥。终是派人打听到那女子就在梁谷镇街上施粥，此时她也终是见到了那女子的庐山真面目，不得不说那女子确实是长着一张让女子嫉妒的脸，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难怪迷住了不近女色的宸哥哥，杜莲依自顾自想着。 “姑娘你找我有事？”婉凉疑惑道，记得自己从未见过她。 “我是宸哥哥的青梅竹马，我才是宸哥哥未来的世子妃。宸哥哥不过是见你长得美丽，才一时迷了心窍而已。你一个乡下姑娘根本就配不上宸哥哥！你最好是自己离开宸哥哥，别再做世子妃的梦了！……”杜莲依毫不客气道。 “你大胆！知道是未来的世子妃还这样说话！世子什么时候有青梅竹马了？我怎么没听世子说？”站在婉凉一旁的小翠听不下去了！ “你住口！我家小姐没跟你说话！”莲依身旁的丫鬟竹桃凶道。 “你……”小翠正欲反驳回去，婉凉制住了她，然后不卑不亢道：“我就是一乡下姑娘！配不上配得上宸，不是你说了算！要不要离开他，也不是你说了算！如果姑娘专程来跟我这些，话你已经说了，没有别的事，姑娘可以离开了，我们正忙着呢，不似你大小姐般清闲。”婉凉从来都不是什么软柿子，说完便不再理睬杜莲依，转过身去继续帮忙熬药了。 “你！……”没想到她竟还是个口齿伶俐的狐媚子，莲依被气到，猛地走近婉凉两步，正扬手准备狠狠扇婉凉一耳光。突然被小翠一把拽住扬起的手臂，使劲一推，莲依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摔了个狗啃泥。 “小姐，你没事吧？”竹桃赶紧跑过去把莲依扶了起来。 “你！……”重新站起来的莲依感觉手臂好痛，那丫鬟怎么比男人的力气还大。说不赢婉凉，打也没打着，自己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摔得狼狈，真是气死她了！脚一跺便转身离开了。竹桃自然也跟在莲依身后走了。 来了杜莲依这么段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家什么。两个时辰后，经过婉凉丫鬟家丁的忙碌终于把熬好的汤药分发给了灾民。这时大夫想到个法子说，用石灰水冲洗大街可以减缓瘟疫的传播速度，于是婉凉马上又和家丁丫鬟忙着照做。找石灰，兑石灰水，然后用石灰水冲刷街道，经过这么一翻忙碌，婉凉回到流云阁已是傍晚。今天有些累的婉凉，吃了晚饭便躺在床上睡觉了。 轩辕宸走到婉凉房间便见着平躺在床上，已进入梦乡的她，看着她连睡着了也是那么美得让他心动，忍不住便对着她的樱唇吻了上去。 什么东西弄得脸痒痒的，婉凉闭着眼睛伸手拂了拂，继续睡，怎么脸还痒，又闭着眼睛拂了拂，如此反复几次，终是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来这罪魁祸首是宸。恼他，不满，含糊嚷道：“你干嘛？” “醒了？”轩辕宸笑着道，突然脸一下子又变得严肃起来，接着带着几分责备道：“阿婉不是叫你别亲自去施粥了吗？怎么今天又去了？你知道我多担心吗？短短几天已有几千灾民死于瘟疫，而且死亡人数每天都在急剧增加，这段时间你就听我的，就待在流云阁哪儿也别去！”现在外边瘟疫传播厉害，他又老在外边，近段时间他都不打算回流云阁，怕把瘟疫带了回来。今晚他本也打算住官邸的，可暗卫来报今天婉凉又去接触灾民了，他实在很担心她。 “你是担心我出去遇见你的青梅竹马吧？”婉凉瞌睡虫被轩辕宸弄跑了，突然想起今天施粥时的那段插曲，坐起身来酸酸道。 “什么青梅竹马？阿婉你说什么呢？阿婉我是真的担心你！与灾民接触感染了瘟疫怎么办？”轩辕宸有些懵圈道。 “人家都说是你的青梅竹马！说我乡下姑娘配不上你，还叫我别做世子妃的梦。”婉凉想起那些话就不舒服。 “谁说的！阿婉不管谁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你只听我的就好。阿婉，你听着我轩辕宸发誓：‘今生今世只爱阿婉一人，也只娶阿婉一人为妻，如若我轩辕宸做不到就遭天……’”轩辕宸说着便举起一只手来发起誓来。 不待轩辕宸说完，婉凉赶紧悟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出诅咒自己的话，嗔怪道：“谁要你发誓！我自是不会听她的。” 第二十一章初遇杜伯伯 “阿婉……”轩辕宸一个用力把婉凉紧紧拥在怀里，继续劝她道：“阿婉，别再出去接触灾民了，知道你出去，我在外面做什么都不能安心。” “宸，你忙你的，别担心我，我会注意的。现在看着这么多灾民受苦受难，你让我什么也不做，就待家里，我会良心不安的！”婉凉道。 “可是现在外边瘟疫那么猖獗，又没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万一感染了瘟疫怎么办？”轩辕宸忧心道。 “你让我躲在家里，整天受良心的谴责，我也过得不安心啊。宸，你就让我为灾民做点事嘛。”婉凉真心想为灾民做点事。 一翻争执，轩辕宸终是拗不过固执起来的婉凉，妥协了，只能再三强调她出门前要蒙住口鼻，要喝预防瘟疫的汤药。最后浓情蜜意的两人又是在一个缠绵悱恻的长吻后，各自就寝了。 次日，轩辕宸派人查了才知，阿婉说的“青梅竹马”原来是指杜莲依。可是他什么时候和她青梅竹马了？不行，为了防止莲依再去找阿婉的麻烦，他得管管。突又想到莲依的父亲杜衡不是也正来了舟山，正跟自己一起治水救灾，跟他说叫他管管自己的女儿不是更好。 杜衡也因此得知了，自己的女儿竟也来了舟山，简直是胡闹！当天，他便到信王府去说了莲依一顿，并要求她立马回燕都。现舟山大面积爆发瘟疫，她待在此地，怎是个事。奈何想着就要娶别人的宸哥哥，莲依是死活也不肯回燕都。经一番争执，气得杜衡举起手来就要一巴掌扇下去，亏得他妹妹信王妃及时劝住了他，莲依才没挨成这一耳光。“唉！儿女大了，不好管。”杜衡在心里哀叹一句。最后，气极的杜衡干脆不管了，由她吧，手臂一甩，走人了。一来，他其实知道莲依对轩辕宸的执着，二来，救灾的诸多事宜他还得去办。 过了两日，杜衡竟来到了婉凉施粥的地方，一来，因为治水工作差不多已忙完，现在救灾重点就是控制瘟疫，主要是还没有找到可以很好治疗和预防瘟疫的药物，杜衡除了把灾情及时上报朝廷，也是莫可奈何；二来，因为他对女儿口中抢走宸哥哥的女子，灾民口中的“大善人”有点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得灾民如此高的评价，又让他素来不近女色的侄子突然要娶妻。当他看到那个正在给灾民一个个盛粥，蒙住了口鼻的女子，虽只能看清她的一双眼睛，但看就那双眼睛他八分肯定，她是倾婉的女儿。别人都不知道，倾婉的眼睛其实也曾俘获了他的心，只是他把对倾婉的情，深深埋进了心底。因为他清楚，倾婉钟情的是他的莫逆之交慕熠凉。杜衡想到她八层是五年前慕兄和倾婉托付他带出燕都的女儿，突然有些激动，苍天有眼总算没有让慕兄家绝后。五年前，没能救出慕兄和倾婉的两个儿子，他已是内疚不已，后来他暗中派出的人禀报，就连受慕兄和倾婉所托送出燕都的女儿到了舟山也不知所踪，他更是自责不已！他一定要想办法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倾婉的女儿。 婉凉施完粥，赶忙又与家丁一起把熬好的汤药分发给灾民。突然耳边传来一小女孩悲恸的哭喊声：“不要拉走我娘……呜呜呜……不要拉走我娘……呜呜呜……”婉凉循声望去，原来是衙门的官差正在把那些病得奄奄一息，大夫诊断是瘟疫的灾民拖去隔离，以免瘟疫传播更迅猛。 “小妹妹，别哭了，官爷们是把你娘带去医治，你娘会没事的……”婉凉走过去安慰小女孩道。其实她心里清楚，她娘多半是活不了的，至今也没有哪位大夫开出医治瘟疫的特效方子。 “呜呜呜……姐姐，我娘真的会没事吗？呜呜呜……”小女孩哭着问婉凉。 “真的，姐姐不骗你，乖，别哭了。”婉凉继续哄骗道，又想起什么问道：“小妹妹，现在就你一个人吗？你爹爹呢？” “呜呜呜……昨天也是他们把爹爹像娘一样拖走了……呜呜呜……姐姐他们什么时候才把爹娘还我……呜呜呜……”小女孩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小妹妹。等爹娘病好了，他们就回来找你了。”见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孩，婉凉突然想起了五年前身边的最后一个亲人――奶娘，离她而去时的那种恐惧。于是又对小女孩道：“小妹妹，姐姐带你一起回家好不好？等你爹娘病好了，你再跟他们回去好不好？” “呜呜呜……不好……我要在这等爹娘回来……呜呜呜……我要在这等爹娘回来……”小女孩哭着直摇头道。 “小妹妹别哭了，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婉凉有些手足无措，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小女孩才好，因为她也曾深深感受过失去亲人的那种惊悚，惶乱、无助，恐惧……她现在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不好！不好！呜呜呜……我要爹娘！我要爹娘……”小女孩依旧哭着吼道。 “颖儿？颖儿？……”就在婉凉思索着该怎么安抚面前的小女孩时，迫不及待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倾婉女儿的杜衡，走到婉凉身后试探地叫道。 “颖儿”父王额娘两个哥哥就是这么叫她的，已经五年多不曾听到过了，此时又听到这样的呼唤，婉凉先是一震，大脑不听使唤地停顿了半刻，紧接着便转过头去，看向声音源，此时她已是泪水充盈了眼眶。 “颖儿？你真的是倾婉的女儿？”杜衡见婉凉那双泪眼汪汪的大眼，心里更是肯定她就是倾婉的女儿。杜衡想到因为自己害怕见到已为人妻的倾婉心里落寞，所以倾婉和慕兄成亲后他就很少有去慕王府，记得他得知了倾婉又为慕兄诞下一女儿时，还是在她满岁时去过慕王府，颖儿对她肯定是没有什么印象，便又对婉凉温和道：“颖儿，我是杜伯伯，与你父王是莫逆之交。五年前，还是你父王额娘托付我把你送出燕都，奈何后来派去的人回来禀报，到了舟山你们就……就不知所踪……还好，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实在愧对慕兄……” “杜伯伯？……”婉凉脑子里不记得这位杜伯伯。 “是，我是杜伯伯。颖儿，你额娘可能还活着……”杜衡不确定道。 “额娘还活着……额娘还活着……杜伯伯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婉凉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急切地问道。 “杜伯伯也只是猜测。颖儿，你可信得过杜伯伯？可愿与杜伯伯单独聊聊？”杜衡见周围还有正在拖走感染了瘟疫的灾民的官差们，有的话不方便在此说，便对婉凉道。 “好，杜伯伯。”婉凉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官差，也知有的话不能给官差听到，毕竟她是五年前就应该没活在这世上的人。虽然她真的想不起这位杜伯伯，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他说的话。也许是一声“颖儿”，勾起了她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姑娘，你去哪儿？”婉凉正准备跟杜衡走时，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婉凉身边的小翠，突然叫道。 “哦，我看这小女孩哭得可怜，想去给她买点吃的哄哄她。小翠，不如你去买吧，就买红枣糕。”婉凉怎把轩辕宸派给她的贴身丫鬟小翠给忘了，得先把她支开，才好跟杜伯伯走。 “好。”小翠看看婉凉身边，正哭闹不止的小女孩，便信了婉凉的话，应了声，便去买红枣糕了。 见小翠的身影已消失在街道转角，婉凉便跟随杜衡来到了镇上一家名叫“善水茗间”的茶楼包间。此时，大娘正忙着帮那些已经上吐下泻虚脱得无力的灾民一一端送汤药，所以她也没注意到婉凉此时已经没在粥棚了。 杜衡和婉凉都不知道的是，本是打算又来找婉凉麻烦的杜莲依，在靠近粥棚十米远的地方，正好看见自己要找麻烦的人和自己的父亲在谈论着什么。“她怎么会认识爹？”莲依在心里道。于是，她和竹桃便一直躲在转角处看着，后来又见父亲竟和婉凉一块离开了粥棚，她和竹桃便一路尾随，也跟来了善水茗间。塞给了小二一定银子，便顺利问到了杜衡和婉凉谈话的房间，她和竹桃便躲在那房间窗户那里，偷听了起来。 “杜伯伯，我额娘真的还活着吗？是真的吗？”一到包间，婉凉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颖儿，杜伯伯也只是猜测。五年前，就是宣武一五七年十月午时，慕氏家族在燕南街刑场被斩首，待到酉时官兵百姓悉数散尽后，一直躲在暗处的我才敢出来为你父王他们收棺入殓。可一百多具尸体中，我一一仔细查找了两三遍，有你父王，两个哥哥，就是没有你额娘。我从你父王他们刚押到刑场，还未行刑就一直躲在附近，并未发现有谁去拖走了尸体，所以，当时我就肯定这场行刑的人中没有倾婉。只是后来我派好些人力暗中找寻倾婉的下落，皆是无果，所以我也不知道倾婉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第二十二章纠结 “杜伯伯，谢谢你为父王，哥哥们做的这些，颖儿无以为报，请受颖儿一拜！”婉凉说着便要跪下去，给杜衡行大礼。 “颖儿，使不得。杜伯伯惭愧！当年，眼睁睁看着慕兄因为信王一纸通敌叛国的奏则，被皇上下旨满门抄斩，杜伯伯却什么忙也没能帮上，眼睁睁看着慕兄一家，家破人亡……”杜衡一想到自己当初因为看出了皇上是有心要除掉慕兄，而选择了用沉默来明哲保身，就深感内疚，老泪纵横。 “杜伯伯，你说……当年是信王上奏皇上说父王‘通敌叛国’的？是舟山信王轩辕逸吗？杜伯伯你确定是他吗？”婉凉突然一脸紧张，难以置信道。 “是他，当年就是轩辕逸与皇上串通一气，害慕兄含冤而死。这个事，还在朝中任职的几位元老大臣都知道。杜伯伯实在是惭愧！心知皇上是有心要除掉慕兄，所以选择了明哲保身。当年没能帮到慕兄不说，派出的人竟连你也在舟山跟丢了，差点连慕兄唯一的血脉也没能为他保住。好在苍天有眼！你还好好的活着！”杜衡对他这妹妹爱得死去活来的妹夫轩辕逸，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轩辕逸完全枉对他妹妹的一往情深。 “这么说，真的是轩辕逸害我慕家满门抄斩的了。”婉凉顿感晴天霹雳！老天为何如此捉弄于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去爱了，然而，竟然是她心爱之人――轩辕宸的父王，一纸奏则把她慕氏一家送上了断头台！这下不管她有多爱轩辕宸，不管她有多少理由，也说服不了自己嫁他，和他儿孙满堂，白首偕老…… “颖儿，当年皇上是有心要除掉你父王的。我还曾几次下朝劝慕兄及早辞官隐退，可慕兄却说皇上若是有心要除掉他，他就怎样也逃不掉。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能隐退到哪里去，况且他还有两个在军中任职的儿子。只是没想到皇上下手竟这么狠绝，竟把慕兄一家诛九族……”杜衡一回忆当年就倍感沉痛，有点说不下去。突然想起什么又道：“颖儿，现在你听杜伯伯的，舟山是信王的封地，你不易久留。等这场瘟疫过后，你就和你奶娘去元路鼎安镇，投奔‘杜家堡’。那堡主是杜伯伯的堂兄杜义，你外公叶良将军曾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你们去了，他定会照抚于你们。五年前你父王额娘与杜伯伯商议，本就是安排你们投奔‘杜家堡’的，可后来派出暗中保护你们的人回来报，你们还未到达元路，在舟山就已不知所踪……还好，还好你没事。” “杜伯伯，你有所不知，奶娘为了保护我，五年前就已经去了……”婉凉至今想起奶娘都忍不住泪盈眼眶。 “那……可怜的孩子……你一个人定吃了不少苦吧？”杜衡不敢去想，婉凉一个人活到今天究竟吃了多少苦，她可是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啊。 “不苦，我遇到了好心的大娘，她收留了我，把我当女儿一样对待，所以不苦。”婉凉又想到什么恳求道：“杜伯伯，我额娘真的可能还活着吗？杜伯伯你带我回燕都找额娘好不好？” “颖儿，当今皇上做事狠绝，你跟杜伯伯回燕都，若是被皇上的人发现你还活着，你必会难逃一死。五年来，我一直没停止过暗中寻找你额娘的下落，若她在燕都，我派出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发现。颖儿，你去投奔‘杜家堡’才是长久之计。若继续留在舟山，绝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的身世。”杜衡似想起什么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用青铜做成狼头形状背面刻有一个“杜”字的令牌递给婉凉，继续和蔼道：“颖儿，拿着。这是杜家族人特有的令牌，日后你若是去到了‘杜家堡’，就把这个拿出给守门的家丁看，他们自会带你见我堂兄。” “谢谢杜伯伯。”婉凉接过令牌真心感激道。 之后，杜衡又反复叮嘱婉凉，若留在舟山万不可让人知道了生世。如此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杜衡觉得该跟婉凉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便与婉凉道了别，忙自己的事去了。 “她竟是罪臣之女，早该死的人！宸哥哥一定还不知道。宸哥哥竟被她骗了。不行，一定得想办法告诉宸哥哥，不能娶她，她是罪臣之女。可是，她是父亲派人送出燕都的，如果说出去，传到皇上那里，父亲岂不是也要被牵连，不能说！”莲依听完父亲与婉凉的谈话后，便一直在心里思索着。想到这里，突然转过头，很严肃地对竹桃警告道：“今天听到的，一个字也不准说不出！不然，我扒了你的舌头！” “小姐，竹桃不敢！竹桃听小姐的，保证一个字也不会说。”竹桃立马跪下道。 “最好记得！起来吧。”杜莲依道。继续在脑子里思索着：“她既然已经知道是宸哥哥的父王害了她的家人，那她一定恨极了姑父，那她会不会因此就不与宸哥哥成亲？如果她因此离开宸哥哥，那不就再没人跟自己抢宸哥哥了吗？终于没有人抢走自己的宸哥哥了！”想到这里杜莲依心里简直是说不出的高兴，心情突然大好的她，不觉脸上已是展露出来久违的笑靥。 竹桃见小姐刚才还很严肃，这才过一会儿就笑容灿烂，有点摸不着头脑。已经很久没见小姐这么好心情了，此时，见小姐开心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婉凉自从知道了竟是轩辕宸的父王轩辕逸一纸诬陷父王“通敌叛国”奏则，导致慕家家破人亡，就在心里决定此生绝无可能做轩辕宸的妻子。纵然是武帝想除去父王，可如果没有轩辕逸诬陷父王的奏则，武帝也没有理由将慕家满门抄斩。可他偏偏是几次救她的宸的父王，她做不到将他杀之报仇雪恨；可也做不到将来有一天还唤他一声父王。 婉凉在心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听杜伯伯的建议，去投奔“杜家堡”。“杜家堡”既然曾是父王额娘与杜伯伯商议后给她安排的逃生之地，那如果额娘真的还活着也定会想到去“杜家堡”找寻她。额娘真的还活着吗？额娘你在哪儿？ 这几天，婉凉虽如往常一样为灾民施粥施药，但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她想着去投奔“杜家堡”，如何跟大娘和阿牛哥说？还是带大娘和阿牛哥一起投奔“杜家堡”？她要悔婚，又如何跟轩辕宸说？她到底怎么做才好？ 傍晚，婉凉刚吃过晚饭，便坐在房里梳妆台前，单手托着腮想事情。突然被人从背后轻轻拥住，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轩辕宸，因为他经常这样从背后拥她，还有属于他身上独有的男子气息，只要一靠近她，她便知道是他。婉凉自己都未察觉自己已是如此的了解他。 “阿婉，是不是在想我？我也好想你！”已经四天没回流云阁，四天没见到阿婉了，轩辕宸是真的很想她。 婉凉内心很是纠结，不知道怎么面对轩辕宸，便使劲拉开了他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床边，冷淡道：“宸，你出去吧，我今日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阿婉，你哪里不舒服吗？我看看……”轩辕宸说着就伸手去摸婉凉的额头。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累，想休息。”婉凉一把扶开轩辕宸摸向她额头的手。 “怎么了？阿婉……”轩辕宸见婉凉今个对他甚是冷淡，像是在生气。他又是哪里做得不好？难道是莲依又去找了她的麻烦？这么想着，便看着她认真承诺道：“阿婉，不管谁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宸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宸今生今世只爱阿婉一人，也只会娶阿婉一人！” “宸，我真的只是困了，想睡觉了。你出去吧。”婉凉说完便躺到床上去了，侧着身，面朝里背对着轩辕宸。现在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阿婉……”轩辕宸失落地唤道。阿婉每次对他态度冷淡，他心里都像针扎般难受。他今天本是心情大好，特意回来告诉她，秦大夫已经找到了治愈和控制瘟疫的好方子。知道她心系灾民，这无疑是让她安心的好消息。却不想，今日她竟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阿婉……”轩辕宸又试探地叫了声，见婉凉依旧没应声，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了婉凉的卧房。 轩辕宸一走出婉凉房间，便把小翠叫到书房，问这几天可有女子去找过阿婉的麻烦。得到小翠肯定回答“没有”后，他既欣慰莲依没有再去找阿婉麻烦，又更加疑惑阿婉为何又突然对他冷淡。还是这段时间阿婉一直也忙着帮助灾民，也许真的是累了，是他自己想多了？这么一想，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便又进去婉凉的房间了，见婉凉已经睡着，更加肯定心中所想，阿婉定是累坏了。轩辕宸伸手摸了摸婉凉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迹象，在婉凉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便回了自己卧房，跟着也就寝了。 第二十三章吃醋 第二天清晨，阿牛起床准备穿鞋时，发现榻上放着一双崭新的鞋，但他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小婉妹妹做的鞋，而小婉妹妹给他做的那双鞋却不翼而飞了。他慌了，打着赤足满屋子找，床底，桌底，柜子底找了个遍，就是没有看到小婉妹妹送他的那双鞋，于是他光着脚便走出了房间，继续寻找着那双鞋。这时，给婉凉打洗脸水经过走廊的小翠正好撞见了打着赤足的阿牛，便关心道：“阿牛公子，你怎么没穿鞋？” “我的鞋不见了，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鞋？”阿牛焦急道。 “阿牛公子你说的是不是右脚后跟处破了一道口子的那双鞋？”小翠又问道。 “是！是！就是那双鞋。你知道在哪里吗？”阿牛激动道。 “阿牛公子，你榻上不是有一双尺寸一样大小的新鞋吗？你穿新鞋便好了呀，你原来那双鞋已经太破旧，不好穿了。”小翠没答阿牛的话，反答非所问道。 “原来踏上那鞋是你放的？你把我的鞋弄哪里去了？”阿牛突然抓住小翠的双臂猛烈摇晃着，焦迫地吼道。 “你原来那双鞋……被我……我……扔了。”小翠见阿牛像是很在意那双鞋，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怯怯看着他，吞吞吐吐道。 “你说什么？谁叫你自作主张的？你立马去给我找回来！”阿牛一听，勃然大怒，一把掀掉小翠手中盛满热水的铜盆，大声怒吼道。 小翠看着暴怒的阿牛，平日里话不多的人，发起火来原来竟是这么吓人！想着，自己也是看他脚上的鞋已经那么破旧了，几日前便趁他睡着偷偷量了他旧鞋的尺码，忙里偷闲特意为他赶制了一双新鞋。她也是一片好心，他不但不领情，还因为一双破鞋发脾气凶她。小翠越想越委屈，盯着狞髯张目的阿牛直掉眼泪，最后，竟哭着跑开了。 刚起床，等着小翠打水来洗漱的婉凉，听到外边响动便走出房间，刚好看到哭着跑过去的小翠。“小翠，你怎么了？”婉凉关心道。小翠似乎没听到，继续哭着往前跑远了。婉凉又转头看向另一边，刚刚她听到了阿牛哥的吼声，果然看见了阿牛哥。他正打着赤足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正看着走出房间的她。“阿牛哥，怎么了？你怎么鞋都不穿就出来了？”婉凉走到阿牛跟前问道。 “小婉妹妹，她把我的鞋扔了！她把你做给我得鞋扔了！你也要嫁给别人了！阿牛哥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阿牛一把抱住婉凉伤心道。 “别难过，阿牛哥。没事，我重新给你纳一双新鞋便是。”婉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真的？小婉妹妹真的还愿意为阿牛哥做鞋？”阿牛立即转忧为喜，兴奋道。 “嗯，等下去粥棚忙完了，回来我就给你做。”婉凉点头道。 “谢谢小婉妹妹！”阿牛开心道。 “阿牛哥，不谢。”婉凉话音刚落，突然晨练了回来的轩辕宸一声怒吼：“你们在做什么！”便传入了两个人的耳里，紧接着，婉凉便落入了另一个熟悉的怀抱。 阿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外力扯开，踉跄了好几步。 “你干嘛？放开我！”婉凉试图挣开轩辕宸的怀抱。 “阿婉……”轩辕宸见此，有些受伤地唤道。圈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小婉妹妹叫你放开她！”阿牛说着便准备去扯开轩辕宸拥住婉凉的手臂，哪知手还没碰到，便被轩辕宸一掌给推倒在地。 “阿牛哥……你干嘛打阿牛哥？你放开我！”婉凉更是气恼道，偏偏今个轩辕宸的手臂像是铁臂一般让她挣不开。 本来昨晚阿婉对他态度甚是冷淡，已经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了，今早又看见他和别的男人拥抱一起，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现在阿婉甚至连抱都不愿意让他抱了，他心里更是不爽到了极点。阿婉越是要挣开他，他越是不放，他就是不放！反而把阿婉拥得更紧，用哀求的语气道：“阿婉，别挣开我！永远也别挣开我！别挣开我……” “放开我！放开我！”婉凉依旧挣扎道。 “小婉妹妹叫你放开她！你听到没有？”爬起来的阿牛又试图去拉开轩辕宸的手臂，依旧是被轩辕宸一掌推倒在地。只是这次火大的轩辕宸掌上用了两层内力。阿牛“啊！”一声倒翻在地，接着又吐出一口鲜血。 “阿牛哥！” “阿牛！”如厕回来的大娘和婉凉同时叫道。大娘快速跑过去把阿牛扶了起来，关心道：“阿牛，没事吧？” 轩辕宸见此，也意识到自己对不会武功的阿牛下手重了点，不觉松开了钳住婉凉的手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担忧地看向阿婉，努努嘴唇低声叫道：“阿婉……” 婉凉没应轩辕宸，而是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便走到阿牛身边，掏出手帕边帮阿牛擦拭唇角的血渍，边关切道：“阿牛哥，你没事吧？”她是真的担心阿牛哥，阿牛哥自上次着凉生病以来，风寒虽是给轩辕宸找来的大夫看好了，可是阿牛哥的身体却大不如从前了。瘦得像根竹竿不说，竟还得了个情绪过激就会吐血的毛病。这也是她不让阿牛一起去粥棚施粥的原因。 “小婉妹妹别担心，我没事。”阿牛见婉凉如此在意自己，心里跟吃了蜜罐似的，甜极了。 “大娘，阿牛哥我们离开这里可好？”婉凉看着大娘和阿牛哥说。婉凉正愁不知该要如何提及离开，眼下就是个机会。 “好！小婉妹妹。我们现在就走。”阿牛本就不想住在这里，每每撞见他俩你侬我侬，他就感觉被人挖心般难受。 “阿婉……”待大娘还没说话，轩辕宸赶紧走到阿婉身边轻唤道。见阿婉仍不理他，继续恳求道：“阿婉，我不是故意伤他的。刚才我只是……只是一时情急，才不小心伤了他。阿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宸，我没生气。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一直吃你的，用你的，我很感激你对我，大娘和阿牛哥的照抚。我们也叨扰了你这么久，如今洪灾已过，我们也该走了。”婉凉打定主意趁这个机会跟轩辕宸道别。 “阿婉？你说什么呢？什么照抚？什么你的？我的？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的就是你的。这流云阁是我的，也是你的。什么该走了？阿婉，你在说什么？！”轩辕宸突然心里咯噔猛烈地跳了一下，他很是不安，激动道。 “小婉妹妹说我们不住你这里了，你没听见吗？”婉凉正准备还要说什么，阿牛抢先对轩辕宸道，语气里甚是得意。接着又转头对婉凉道：“小婉妹妹，别跟他说那么多，我们去收拾行李。”说完便拉着婉凉准备进屋收拾东西。 “阿婉……”轩辕宸一把拉住了婉凉的胳膊，表情痛苦地看着她，轻唤道。 “放开小婉妹妹！小婉妹妹说要离开这里，你没听见吗？”阿牛说着就去拉扯轩辕宸拉着婉凉的手臂。 “阿牛哥，让我跟他单独谈谈。”婉凉避免他们再次起冲突，便对阿牛道。又转头对大娘道：“大娘，我去跟他聊聊。” “小婉，你可想好了？”此时，大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娘觉得婉凉是一时冲动才说出要离开的话。 “大娘，没事，放心。”婉凉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转头又对轩辕宸淡淡道：“宸，我们进屋说吧。” “阿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别生气了！”一进屋，轩辕宸便一把抱住婉凉，哀求道。 “宸，你听我说，我没有生气。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很感激你。可是，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婉凉退出他的怀抱，看着他认真道。 “谁说我们不适合？谁又要你的感激？阿婉，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婉凉话说一半，轩辕宸眉头紧锁，立马抢过话道。 “宸，我们真的不合适在一起，你就让我走吧。”面对深爱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的人，婉凉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觉眼泪已潸然而下。情不知所起，不觉已是一往而深。此时，婉凉的心也很痛，比她想象中还要痛，她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爱轩辕宸。只是，这次她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将来还要叫诬陷父王通敌叛国的轩辕逸一声“父王”。她做不到！留下来，等住进信王府后设法杀了轩辕逸，可他又是宸的父王，杀了他，宸会恨她。她也做不到！所以，她只能离开！既然已经说服了自己放下仇恨，那便彻底放下吧。惟愿，好好活着，有一天能够找到额娘。只要额娘还活着，她相信终有一天会和额娘团聚…… 第二十四章战胜瘟疫 “阿婉，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说要离开？”轩辕宸见婉凉是认真的，他慌了！他不知阿婉到底是怎么了！几天前，他从流云阁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昨晚回来他就觉得阿婉不对劲，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看来不是自己想多了。 “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就是突然不想嫁给你了，我不想做什么世子妃。我还是想过原来的生活。所以，你让我走吧。”婉凉胡乱借口道，眼泪又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阿婉，你若还没想好要嫁我，我可以等！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嫁我。你不要说走，再说大娘家的木屋早已被大水冲垮，你往哪里走？你若这样走了，我又怎能放心？”轩辕宸信了婉凉的说辞，以为婉凉是真的还没想好要嫁给他。 婉凉已经编不出更好要离开的借口了，然而，没有一个能说服轩辕宸的理由，他是绝无可能让她就此离开的，所以，她只能选择不辞而别了。婉凉自顾自地想着，便没再说话了。 “阿婉，相信我，我绝不会逼迫你与我成亲。以后别再说要离开的话了，这就是你的家！你我虽未成亲，但我早已当你是我轩辕宸今生唯一的妻子。我的家也就是你的家。”轩辕宸见婉凉不说话了，以为她已经不再坚持要离开了，他也安心多了，便再次把婉凉拥入怀中道。 婉凉依旧是沉默。 “阿婉，灾民有救了。昨日秦大夫已经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有效方子，今日就可以给灾民发药了。如今，洪水问题已经得以解决，等把这场瘟疫控制了，灾情就算是彻底解决了。到时候，你不用那么累了，我也可以多陪陪你。”轩辕宸想起了这个好消息，本来昨晚回流云阁就是为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知道她心系着灾民。 “哦，那就好。”婉凉此时也想起了那些灾民，接着道：“那，宸我们现在就去秦大夫那里拿方子，抓药，然后到粥棚熬好了，分发给灾民。” “阿婉，不急，我们用了早膳就去。”轩辕宸温柔地道。 此时，婉凉才想起经这么一闹，自己起床到现在还没梳洗呢。于是，赶紧坐下来梳头。 轩辕宸也是这才发现阿婉还没梳洗。他赶紧走到门口去叫小翠，可哪里有见小翠的影子。这个小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轩辕宸当然不知，小翠此时正蹲在流云阁花园最角落的一颗梨树下，越想越觉得自己百般委屈而哭得稀里哗啦。 没见着小翠的轩辕宸，倒回婉凉的屋子，接过婉凉手中的木梳，竟亲自为她梳头绾发。结发夫妻信，一绾青丝深。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矣。婉凉曾见过父王为额娘绾发，那时额娘是幸福的。额娘曾说过，“男子只为自己心爱的女子绾发。父王为她绾发，是因为父王爱她。”那也就是说轩辕宸……其实，轩辕宸很多时候对她，就像父王对额娘般体贴入微。婉凉想，轩辕宸将来也会如父王般是个好夫君，好父亲。可是，她也注定没有那个福分。他和她之间隔着父辈的仇怨，这是道无法跨过的坎。他和她这辈子注定是情深缘浅…… 就这样，早上这场争吵算是平熄了。如轩辕宸所说，用了早膳，流云阁所有人包括阿牛，全都去街上的粥棚了。因为治疗瘟疫的方子已经有了，婉凉也不用担心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的阿牛被传染，所以今个阿牛也跟来粥棚帮忙了。这次，婉凉说要离开流云阁，又无果，他是最失落的一个。他太想和阿婉，娘一起离开流云阁，过回以前在小木屋里只有娘，小婉妹妹和他的那种日子。他见不得小婉妹妹和轩辕宸在一起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见一次，他内心就煎熬一次。从来到粥棚就为今天没能和小婉妹妹离开流云阁，一直沉寂在自己烦闷中的阿牛，没有注意到，有双红肿的眼睛一直有意无意地瞄向他，还时不时瞄向他脚上穿的新鞋。 轩辕宸今天也同婉凉来了粥棚，因为经过修堤、疏浚一系列措施后，洪水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现在主要就是解决瘟疫问题。如今，治疗瘟疫的方子也有了，相信这场天灾也会很快过去了。 人多力量大。经过大家两个时辰的忙碌，终于把药分发所有灾民喝了。感染了瘟疫的，治疗瘟疫；没感染瘟疫的，预防瘟疫。 秦大夫这治疗瘟疫的方子，果然效果极佳。把这药普发给灾民喝了后，第二天就没发现再有新增感染瘟疫的灾民；数天后还把好些已经隔离等死的瘟疫灾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那天哭着不让官差拉走她娘的那名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也因此真是等回了她的娘亲。可惜她爹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他爹走了第二天，秦大夫才研究出那治疗瘟疫的方子。婉凉既为小女孩等回了娘而开心，又为她永远失去了爹而难过。其实，小女孩这次能等回她的娘，还完全多亏了婉凉。因为被拉出去隔离的灾民，都是病得奄奄一息，说白了就是拉出去等落一口气而已。都是因为婉凉看到了灾民中的小女孩，想起了她被官差拖走了的娘。婉凉坚持要给那些被隔离但还有口气在的灾民亲自喂药，轩辕宸虽担心阿婉被感染，但又拗不过固执起来的阿婉，只好吩咐下人，和自己跟着她给那些病得奄奄一息的灾民都一一喂了药。没想到，很多人竟因此慢慢好了起来，最后还战胜了瘟疫，活了过来。 十天后，这场猖獗的瘟疫总算是偃旗息鼓了。轩辕宸和杜衡及地方官员，又经过十天忙碌，终于把朝廷拨下的救灾款，悉数分发给灾民，这场天灾终算是终于告一段落。据统计，这次洪灾总共导致死亡人数竟高达八万人之多，是轩辕王朝开国以来，伤亡人数最多，最为严重的一次天灾。 轩辕王朝经历舟山这场特大洪灾后，武帝并没有因为一道“罪己诏”而更得民心，反而是轩辕宸和婉凉因为此次洪灾深得舟山百姓们一致夸赞和好评。现在舟山百姓都道：“宸世子机智过人，治水有方；未来世子妃菩萨心肠，救苦救难。”因为轩辕宸两个多月前的高调提亲，再加上轩辕宸对任何人都说，婉凉是她就要过门的妻子，所以百姓都知道婉凉是未来世子妃。 灾情解决了，杜衡也因此要回燕都跟武帝复命了。本想走之前，再单独嘱咐婉凉几句，叫她照顾好自己，万不能让人知道了生世，但因后来几次见到婉凉，轩辕宸都在她身边，所以没法跟她单独说话。离开舟山前，没能找到机会再嘱咐婉凉几句，让他觉得有些遗憾，但气死他的是，莲依死活不肯跟他回燕都，非要留在信王府。最后，还是他妹妹信王妃说：“夜儿才走没多久，莲依在府里陪我说说话也好。二哥，你就让莲依留下来吧。她想回去的时候，我再派人护送她回燕都。”他终是同意了莲依留在信王府。其实不管他同不同意，莲依现在都是下定了决心不会跟他回燕都。这次，她来信王府已经快两月了，连宸哥哥的面都还没见着呢。再说了，她只知道宸哥哥定了婚，还没如她所想般听到宸哥哥退婚的消息，她怎么放心回燕都！本来，见这十来天，王府没有人再忙着操办大婚，她也因此心里暗暗高兴了好几日。她心里清楚，定是那女子不愿嫁给她的宸哥哥了，但是怎么没有听到宸哥哥退婚的消息呢？还有救灾已经结束了，宸哥哥怎还没回信王府？宸哥哥你在哪里？ 自从婉凉提出要离开流云阁后，轩辕宸像是真担心她会离开一样，一忙完就回流云阁粘着她。轩辕宸一如既往的对她很好，百般体贴。因为她一句“还不想嫁他”，轩辕宸就把定好的大婚吉日延后，从不曾责怪她一句半句，只说他要等到她心甘情愿做他的世子妃。可是轩辕宸对她越是好，她也就越是纠结，因为她不能，明知道是宸的父王轩辕逸一纸奏则害死父王和两个哥哥，额娘又下落不明，还做他儿媳，那样她死了都无颜见父王！所以她打定主意铁了心要离开他。舍不得离开他，却又不能说服自己跟他在一起，所以她纠结。 这段时间，轩辕宸虽比救灾那一两个月陪婉凉的时间多了很多，但并非轩辕宸没事做。事实上，这段时间轩辕宸每天都有事情忙。因为这次洪灾，轩辕宸经营的酒楼，茶庄，秀庄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亏损，这是他自十二岁开始经商以来，遇到最为严重的一次亏损。为了扭亏为盈，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做甩手掌柜，而是事无巨细都跟手底下人一一交待明白。无论他白天有多累，只要回到流云阁见到他的阿婉，他都顿感疲惫消失无踪，精气神瞬间就都回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即便他远在潍衡镇处理完事情，快马加鞭赶两个多时辰也一定要回到流云阁。原本他在潍衡镇上也有为自己购置的别院，叫“燕来阁”。奈何“燕来阁”里没有阿婉，他也就不想回“燕来阁”了。 第二十五章离开 是夜，这日因为处理的事太多，轩辕宸回到流云阁已是子时。他一回来便轻手轻脚走进了婉凉房间，见婉凉已经平躺着身子睡着了，便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正准备悄然无息地走出房间时，借着敞开的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他瞄到婉凉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双快要做好的男子新鞋。是阿婉亲自为他做的鞋？这么一想，他心里顿感愉悦至极，便快速走过去拿起都还没彻底完工的新鞋在脚上试穿起来。大小正好合适，又穿着新鞋试走了两步，真是越穿越觉着舒服，甚至都不想把它脱下来了，但又一想，既是阿婉为他做的，那么他就等着阿婉亲手赠予他，于是才不舍地把新鞋脱了下来，放回了原处。 于是，轩辕宸就这么满心期待等了好几天，并没有如他自己所想等到阿婉送他鞋子，反而看到他试穿过的那双鞋子居然穿在了阿牛的脚上，这让他心里好不是滋味！堵得慌！想想，认识阿婉大半年了，阿婉就只为他，亲手缝制了一个桂花香囊。那时她刚搬来流云阁没多久，洪灾还没爆发。流云阁鱼池边上几棵桂花树，虽因接连的雨水枝头的桂花掉落得厉害，小小桂花远不及往年繁茂密集，但依旧让流云阁丹桂飘香，又时逢中秋佳节月圆之夜，他才开口跟阿婉提出想要个她亲手缝制的香囊。几天后他才终于得到了这么个她亲手缝制的桂花香囊。然而，也是因为阿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破坏，他精心准备了好几天，本来打算和阿婉渡过一个浪漫的月圆之夜计划，给泡了汤。现在，他想起来都觉得很是气人。 阿牛凭什么就能穿到阿婉亲手做的鞋？阿婉都还没有亲手为他做双鞋呢。本来因为阿婉暂不想嫁他，而不能如期大婚，他心里已经是跌落低谷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吩咐石青，叫府里停掉操办大婚事宜时，他是多么的不情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期盼和阿婉的洞房花烛！可阿婉不愿意，他又不能强迫于她。他越想心里越觉得堵得慌。谁曾想到做事睿智稳重，运筹帷幄的轩辕宸，竟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几天后，让轩辕宸心里更堵，更难受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婉凉真的离开流云阁了，大娘和阿牛也都不见了。轩辕宸真的很懊恼，家丁丫鬟中武功最高的小翠竟看不住他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婉！小翠到底在干嘛！现在他没心思去责备她，他现在一心只想快点找到阿婉。他要知道，阿婉为什么要离开？他已经推迟了大婚，阿婉为什么还要离开？到底为什么？轩辕宸立马叫来石青，派出暗卫开始在舟山地毯式收寻婉凉。可是，轩辕宸哪里有想到，此时，婉凉和大娘，阿牛已经来到了元路，根本就没在舟山。 终于离开了流云阁，阿牛是最开心的。他讨厌轩辕宸！更讨厌看到轩辕宸和小婉妹妹在一起浓情蜜意，恩爱有加，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般配，就像一对神仙眷侣。要不是小婉妹妹住在流云阁，他一天也不愿意待在那里。 婉凉本来也在犹豫要不要带上大娘和阿牛一起投奔“杜家堡”。因为阿牛下定决心要跟着她，她在哪里，他也要在哪里，大娘自然是要跟阿牛一起的，所以她也就带着阿牛和大娘一起投奔去“杜家堡”了。他们选择了不辞而别，完全也是无奈之举。后来她又跟轩辕宸提了两次“叫他放自己离开”的话，轩辕宸都问她要离开的理由，她又没法说出真实缘由，最后都是被轩辕宸带着受伤的语气说：“阿婉，相信宸，绝不会逼迫你与我成亲。你能不能再不要说离开的话，这就是你的家。你我虽还未拜堂成亲，但我早已是把你当作我轩辕宸此生唯一的妻子，我的家也是你的家。阿婉，以后都别再说要走的话。” 婉凉他们这次不告而别，其实还对不起一个人，就是小翠。因为是她利用了小翠对阿牛的喜欢，才支开了小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轩辕宸虽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可以随时上街到处闲逛，他甚至还给她大把银票，叫她在街上看见自己喜欢的就随意买，但是小翠这个贴身丫鬟却是时刻都如影随形的跟着。 那天，婉凉先是把轩辕宸平日里给她的银票，拿了一部分给阿牛，并跟阿牛和大娘商议好，他们先到镇上雇好马车到镇上南边通往元路那个路口等她，等她甩掉了小翠这个尾巴就去路口与他们汇合。可是，到了街上，婉凉几次试图甩掉小翠都没能成功，还差点让小翠疑心是她故意要支开她，好在小翠没什么心眼，她才都搪塞忽悠了过去。最后，她实在是找不到甩掉小翠的好办法了。突然，她想到小翠曾为阿牛哥做鞋子，还有她平日里看阿牛哥的目光，她喜欢阿牛哥无疑。婉凉思索着怎么忽悠小翠才好，突然又想到，今早阿牛哥送给她的桃木梳，说是他亲手制作的。刚才走出房间时，刚好看到梳妆台上阿牛送她的这把木梳，想到什么行李都不能带，便顺手把木梳拿起，揣进了袖兜里。只是，万没想到，此刻这把木梳能起到大作用。于是，婉凉从袖兜里掏出木梳，递给小翠道：“小翠，给，这是阿牛哥今早拜托我拿来送给你的桃木梳，说是他亲手为你做的。小翠，这次我出来逛街其实是阿牛哥拜托我的，他说他在镇上桥头的岸边等你，有很重要的话要亲口跟你说，还说不见不散。”婉凉之所以说在桥头，因为桥头在镇上的最北边，而她和大娘阿牛约定的汇合点在镇上最南边。 “姑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情窦初开的小翠，从婉凉手中接过木梳开始，心情就激动不已，甚至有些狂喜，整颗心也一直兴奋得砰砰直跳。几天前，她曾亲眼看到阿牛公子在制作这把桃木梳，当时他制作打磨得很是认真，她看得也很是认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为自己做的，小翠此时心里头，简直比吃了蜜还要甜。又听婉凉这么一说，巴不得立刻跑去桥头岸边与阿牛幽会。 “真的。我何时骗过你了？”婉凉见小翠的模样，已然有八分信了。继续故作不咸不淡地道：“反正阿牛哥叫我带给你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也特意帮他把你叫了出来，去不去见他，就全看你自个了。” “可是，世子吩咐奴婢要在姑娘身边保护好姑娘，所以小翠现在不能去见他。”小翠顾虑道。 “这还不简单，你这就去见阿牛哥，我就去前边‘善水茗间’那里等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回流云阁，宸不就不知道了吗？”婉凉见小翠明显动心，赶紧继续劝说道。 “可是……”小翠犹豫道。 “唉，别再可是了，你快去快回，你就去一会儿，我能有什么事，可别让阿牛哥等得太久了才是。”婉凉见小翠快被说动了，继续游说道。 “可是……还是不成！若是世子知道……”小翠想了一下，仍然踌躇道。 “都说你快去快回，跟阿牛哥两人把话说清楚了就倒回‘善水茗间’来找我，我们再一起回府。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宸哪里会知道？而且，阿牛哥说是有很重要的话要亲口对你说……”婉凉又这么说服了她一刻钟，本来就很想去见阿牛的小翠，终是被她游说动心了。她把婉凉送到“善水茗间”一包间后，便带着又激动又兴奋的雀跃心情，迫不及待地往镇上桥头赶去。只是她万没想到，自己因此而犯了大错――把世子最心爱的女子给保护丢了。 经过五个时辰的马车颠簸，婉凉他们终是到达了元路庆和镇。此时，已是戌时，天已黑尽，于是婉凉他们便在镇上的一家客栈投宿了。 第二天，用了早膳后，婉凉先是到这镇上的“成衣铺”为大娘，阿牛和自己各买了两身换洗衣裳，因为他们离开之前商议，为了不让流云阁的家丁丫鬟起疑，决定不打包行李，所以他们甚至连身换洗衣裳都没有带上一件。然后，才又叫马车师傅，送他们去元路鼎安镇的“杜家堡”。 又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车程，终于马车停了，马车师傅提醒道：“姑娘杜家堡到了。” 婉凉走下马车一看，面前是一座颇有气势的宅子，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赫然写着“杜家堡”三个大字，大门两侧，还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婉凉给马车师傅付了银子，便径直走到大门口，然后从袖兜里拿出杜伯伯给她的那块狼头令牌，给两守门的两家丁看，并开口道：“我要见你们堡主。” 待家丁看清楚了婉凉手中的令牌后，其中一个家丁恭敬地道：“你们请跟我来。” 第二十六章轩辕宸之痛 约一盏茶功夫，只见一位约六十岁左右，身体略微有些发福，精神矍铄，走路气魄，面相不怒自威，眉眼与杜伯伯有些神似的大叔，走进了大厅。“就是你们要见我？可为何事？”杜义看着婉凉他们，开口问道。记忆中，他一个也不认识。 “杜伯伯，小女慕钰颖，乃是慕熠凉之女。如今走头无无路，特来此投奔杜伯伯，还望杜伯伯能够收留钰颖，钰颖必会感激不尽。”婉凉听到他问话，心知他就是堡主杜义无疑，便跪在他面前，开门见山恳求道。 “你说……你是慕熠凉的女儿？也就是叶良大将军的外孙女？快！快起来说话。”杜义一听，赶紧将婉凉扶起来道。继续带着几分激动道：“你还活着。真是老天有眼！叶大将军忠肝义胆，英勇一世，总算是保住了血脉。五年前，堂弟飞鸽传书说，慕家遭难，他已将你送来了元路，叫我务必照抚于你。可是我派出的人却始终没能在元路接应到你。后来又收到堂弟飞鸽传书说，你已在舟山不知所踪。后来我便派人，去舟山找寻了你一番。但因只靠着堂弟所说的，找寻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跟一个九岁大的小女孩，不识得你们，也终是找寻无果。还好，还好，你没事……颖儿，以后杜伯伯这里就是你的家。” “多谢杜伯伯收留之恩！杜伯伯，请受钰颖一拜。”婉凉又跪了下去，感激道。 “颖儿，快快请起！”杜义赶紧又将婉凉扶了起来。继续带着几分缅怀道：“颖儿，你有所不知，当年若不是叶将军不顾自身安危，以身犯险，英勇相救，杜伯伯早已葬身敌营。比起叶将军为在下所做的，杜伯伯做这些，实属微不足道。颖儿，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也是从那时开始，杜义就在心里发誓，必誓死效忠，终身追随叶良大将军。哪知，在三年后的一次与邻国――“地域国”的边境大战，叶良大将军和他唯一的儿子皆战死沙场。 后来朝廷派来了，当时还只二十出头的慕熠凉坐镇指挥，没想到，最终竟完胜地域国。但杜义却因叶良将军的死，感觉自己没了追随，毅然退出了军营，后来，又阴差阳错来到了元路，然后，才有了日益壮大的“杜家堡”。 “多谢伯伯！”婉凉再次感谢道。 “颖儿，你们刚到这里，必是舟车劳累，你们先到房里歇息一下，过往，以后再慢慢告知杜伯伯。”杜义对婉凉温和道。又转头对管家吩咐道：“赶快安排三间上房，带颖儿他们去休息。” “是，老爷。”管家恭敬道。 “谢谢杜伯伯。”婉凉再次感谢道。突然想起什么来，带着期盼的心情问道：“杜伯伯，请问这五年，可有一位四十来岁，眼睛看起来跟我很像的女子，来杜家堡找寻我？或者是打听我的消息？” “没有。”杜义思索一下，肯定地答道。 “真的没有吗？杜伯伯你再仔细想想看有吗？”婉凉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仍看着杜义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没有。”杜义又思索一下，还是肯定地答道。 婉凉极度失落地“哦”了一声。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额娘还活着的话，必定最放心不下她！必定会来寻她！她太清楚额娘有多疼爱她！杜伯伯说了，让我来投靠杜家堡，是父王额娘与杜伯伯商议好的，那么额娘寻她，也自会想到来杜家堡。可是，额娘为什么没有来杜家堡找寻她？反正，她就是相信，杜伯伯说的，额娘没有被砍头！她就是相信，额娘还活着，跟她一样还好好的活着！可是，为什么额娘没有来杜家堡找寻她？这里跟燕都天南地北，路途遥远。难道……额娘在来找寻她的途中，遇到了歹人？额娘出事了？不会的，不会的，额娘那么好，那么善良，不会的，不会的……婉凉就这么自顾自地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后怕，越想越恐慌，越想越不敢往下想…… “小婉妹妹，小婉妹妹……你可有哪里不舒服？”阿牛见婉凉突然面色有些惨白，便走到她身边关心道。 此时，阿牛和大娘听到婉凉与杜义的一番谈话，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在元路庆和镇投宿客栈那晚，婉凉就告诉阿牛和大娘：“其实，她不叫婉凉，她叫慕钰颖。因为家道中落，才流落到舟山。此次，来元路杜家堡，是来投奔父亲的故交――杜伯伯。”婉凉还是省去了，说她曾经的家世，和慕家因何家破人亡这些事。一来是因为，大娘和阿牛知道得太多，对他们并没有好处；二来是因为，那些伤心的过往，她真的此生都不愿再提及。 “没事，阿牛哥，我没事。”阿牛出声，终是让沉寂在自己思绪中的婉凉，回过神来。 “姑娘，你们请跟老奴来。”这时管家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道。 “颖儿，去吧。先让管家带你们去房里休息，有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与杜伯伯听。”杜义慈祥地道。 “好，谢谢杜伯伯。”婉凉再次感谢道。 “去吧。”杜义温和道。 就这样，婉凉，大娘，阿牛便在杜家堡住了下来。 自婉凉离开流云阁后的一个月，轩辕宸除了找寻婉凉，什么也没去做，包括他那些局面已经好转，又开始盈利的产业。事实上，婉凉的不告而别让他也没有心情去做别的事。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婉凉。现实，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怎样，偏就越是不能怎样。就像此时的轩辕宸，他是那么急切地想要找到婉凉，这一月他已是把舟山翻了个遍，偏偏就是没有婉凉一丁点消息。她就像从舟山凭空消失了一样。轩辕宸哪里想到，婉凉此时本就没有在舟山。 找不到就吩咐石青带人继续找，找过的地方也要反复去找，直到把婉凉找到为止。反正轩辕宸是下定决心，不找到婉凉，他誓不罢休！决不摆休！ 他一定要找到她！他要问她：“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她把他当什么？”“她把他对她掏心掏肺的感情又当什么？”“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轩辕宸越想越觉得烦躁无比！越想越觉得气闷不已！越想越觉得心痛难忍！…… 突然，“乓”的一声脆响，原来是烦乱至极的轩辕宸举起手中的陶瓷酒壶，正准备给自己猛灌一口酒，谁知此时酒壶也跟他作对，居然没酒了，他一下便把酒壶狠狠地往地上一掷。 这一月，轩辕宸很多时候都是靠着酒精的麻醉，才能让自己的脑子得到片刻的休息。 这一月，他无时无刻不想她！吃不好，睡不着都是因为想她！想她开心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哭泣的样子，睡着的样子，吃饭的样子……原来，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骨子里…… 他真的很想她，以至于，有好几次走进她的房间，明明看见她就坐在梳妆台前，还转过头来对他巧笑嫣兮，可每次当他满怀欣喜，愉悦万分地跑过去拥抱她时，最后他都扑了个空！再定眼一看，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阿婉，你到底在哪里？”这是轩辕宸这一月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的问题。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半月，舟山的各个大街小镇，不知被轩辕宸派出的人找寻了多少遍，仍是没有半点婉凉的消息，就连大娘和阿牛也是音讯全无，这让轩辕宸无法接受！几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 每次听到石青或者其他暗卫回禀“属下无能，未能找到”时，他都是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找！找！继续给我找！”轩辕宸也因此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颓废，常常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流云阁的丫鬟家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轩辕宸，他们无不为他感到揪心，却又莫可奈何。 特别小翠，心里更是煎熬。一面为自己芳心暗许的人突然消失无踪，而倍感思念；一面又为自己一时大意弄丢了未来世子妃，害得世子这般难过，而无比自责。她也寻遍了舟山的大街小巷，奈何也是无果。 作为轩辕宸贴身护卫加心腹的石青，这段时间看见这个样子的轩辕宸也感到无比的揪心。当初，是轩辕宸把快要饿死在街角的他好心收留，并加以培养。对他来说，轩辕宸既有救命之恩，又有再造之恩。所以，看到这个样子的轩辕宸，他心里也是十分难过。 石青跟世子十余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消极颓废的他。他心目中的世子从来都是坚定、强大，打不败。就像他看到这十年，他和大公子二公子之间，不停歇的斗智斗勇，又无数次的轻易化险为夷。他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不仅让柔夫人在信王府一切安好，还让自己最终成了信王府世子。却不想，世子这么个坚不可摧的人，如今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石青心里明了，都是因为那女子的离去，世子才变成了这样，所以，他也是尽心尽力在舟山找寻她。他很想帮世子快点寻回她，奈何也是无果…… 第二十七章汹酒 今日，石青又是多方寻找无果，回来流云阁禀报世子，结果发现世子又没在流云阁。他知道世子定是又出去喝酒了，定是又把他自己喝得个酩酊大醉。他清楚世子的酒量，实在差强人意。他本就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也是这段时间才开始汹酒的。 想到这里，石青立马赶去了曾经搭鹏施粥的那条街。果然，刚到那条街的转角处，便看到醉倒在另一头街角的轩辕宸，旁边还放着一个倾倒在地的酒坛子，坛里的酒从瓶口处流了一地。石青赶紧跑过去，扶起不醒人事的轩辕宸，轻唤道：“世子，世子……” “酒，酒，我要喝酒……”被石青扶起的轩辕宸，闭着眼睛嘟嚷道。石青都记不清这是这一个多月来，第几次找到喝得酩酊大醉的轩辕宸了。 “世子，你醉了。石青这就送你回去。”石青说着，便把他背在背上，正准备往流云阁走去。 “宸哥哥，宸哥哥，是你吗？我终于见到你了！”莲依大声叫喊着，欢天喜地飞奔了过来。 这次，莲依来信王府已经三个多月了，可连宸哥哥一面都没有见着。“灾情早已解决了，父亲也早已回燕都复命了，奈何宸哥哥还没有回信王府？是不是因为还跟那女子粘在一块？难道那女子即便是知道姑父做的这一切，仍然愿意和宸哥哥在一起？……”这么一想，莲依便很是坐不住了。所以，今天她又和竹桃来到了曾经施粥这里，看能不能撞见那女子，然后叫她知趣一点，自己离开宸哥哥。可令她惊喜万分的是，竟然让她见到了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宸哥哥，也来不及想他怎么被石青背在背上，便大声喊着跑了过去。 “宸哥哥，宸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跑到轩辕宸身边的莲依，首先闻道一股浓得抢鼻的酒味，再一看闭着眼睛爬在石青背上的轩辕宸，不修边幅，胡子拉碴，面色憔悴，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俊美无双，干净利爽的宸哥哥！她何时见过如此邋遢的宸哥哥！再仔细一看，他眼窝凹陷，颧骨突出，几个月不见他怎清瘦了这么多？看得莲依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揪了起来，疼痛不已！她的宸哥哥到底是怎么了？一个没忍住，眼泪便滴落了下来。 此时，轩辕宸已经趴在石青背上，沉沉睡去，对莲依的呼喊，毫无反应。 “莲依小姐，世子喝醉了。石青正要送世子回去。”石青跟跑来的莲依解释道。心想，莲依小姐这么关心，这么爱世子，人也生得美貌，世子要是跟莲依小姐在一起多好呀！世子怎就偏偏死心塌地的爱那无情的女子，害得自己这般受折磨！何苦！ 就这样，莲依第一次来到了流云阁，知晓了宸哥哥的这处别院；也终是知道了自己在信王府天天等，日日盼的宸哥哥，原来一直住在这里。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这里了？”莲依刚跟背着轩辕宸的石青走进流云阁大厅，便听到这么句无礼的问话。一看，竟是那天把她拽倒在地那个丫鬟，正准备喝斥回去，就听石青对她严肃道：“小翠，不得无礼。莲依小姐是世子的表妹。” 小翠听了，“哼！”一声，便走到一边去了。她不喜欢这什么表妹！ 到了流云阁，莲依没有心思参观流云阁的景致，而是直接替代了小翠工作，开始耐心细致地照顾着，此时已经被石青背回，放在床上平躺着的轩辕宸。她先为他轻柔地脱掉了鞋子，接着又费劲地为他脱掉外衣，然后又小心翼翼把他躺在床上的身子摆正，让他躺着舒服点，然后又从竹桃手里接过浸了水拧干的手巾，仔仔细细地把他胡子拉碴的脸轻轻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她便坐到床沿，用手轻抚着他那张早已刻进自己心里肺里的脸，就这么深情眷念，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注视着…… 她发现他真的清瘦了好多！看得她整颗心，愁肠百结，痛入肝脾。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掉落了下来，轻声唤道：“宸哥哥……”然而，睡得像猪一般沉的轩辕宸，没有半点反应。 约两个时辰后，一直坐在床沿静静守着轩辕宸的莲依，看见他突然闭着眼睛皱了一下眉头，表情很是难受的样子，她赶紧关切地轻唤道：“宸哥哥，宸哥哥……” “哇……”轩辕宸没来得及关心谁在叫他，因为一阵剧烈的恶心突然袭上心头，他想吐！接着他便把脑袋搁在床沿，吐得一塌糊涂。 “宸哥哥，宸哥哥……”莲依见此，赶紧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心疼地轻声唤道。 稀里哗啦接连吐了好一阵的轩辕宸，终是感觉心头没那么恶心了。这时，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拍着他的背，想着又是小翠，便没有去管。直感觉脑袋好昏好沉，他还想睡，便又迷迷糊糊躺回了床上，一会儿又睡得跟猪一样了。 竹桃去收拾轩辕宸弄的那些污秽时，愣是被那难闻得刺鼻的怪味抢得不轻，甚至感觉胃都开始翻江倒海，直犯恶心，以至于她收拾干净了那些污秽，刚走出那房间就“呕……”的一声，她也吐了。她就不明白了，小姐怎么还能继续待在那臭气熏人的房间里？ 莲依一颗心都扑在轩辕宸身上，哪里有心思去管什么味道不味道。竹桃收拾完污秽后，她立马又坐回了床沿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绢帕，轻轻地擦拭着他的嘴角，看着这样难受的宸哥哥，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着转，嘴里呢喃道：“宸哥哥……” 第二天，日上三竿，一道强烈的阳光，透过纸窗的缝隙，直射进轩辕宸的房间。 轩辕宸从昨日被石青背回来后，中途吐了一次，便一直沉沉睡到现在。他突然感觉有光线刺激着自己的眼，眉头轻皱，睁开眼，坐了起来，头痛欲裂，好不难受。使劲柔了柔感觉要爆炸了的额头。然后，就这么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户缝隙射进来的那道阳光，此时照亮了他的房间，却照不亮他的心房。 “宸哥哥！宸哥哥！……”一直守在轩辕宸床前寸步不离的莲依，直到刚才，突然想起宸哥哥睡了这么久，醒来必定会很饿，给宸哥哥煮什么吃的才好呢？又想到，父亲每每喝醉了醒来就喝清粥。想到这里，莲依立马就去吩咐正在厨房做午膳的竹桃，叫她午膳就煮清粥。刚一倒回房间门口，就看见宸哥哥竟然坐在了床上，便兴奋地叫喊着跑向了他。 “莲依？你怎么在这里？”莲依的呼喊，终是让正在发呆的轩辕宸回过神来，一看，飞速跑到他床前的竟是莲依，惊讶地问道。他记得，他从未带她来过这里。 “宸哥哥，你终于醒来！我好担心你！”莲依没回答轩辕宸的话，而是突然坐到床边一把抱住他，自顾自激动地道。 被打断了思绪的轩辕宸，想到阿婉仍是杳无音信，又加上头痛欲裂，突然有些烦躁，轻轻拉开了紧抱着他的莲依，掀开被子，走下床来，穿好鞋子，准备往房门口走去。许是睡得太久，头昏脑胀，刚迈出脚步就踉跄了两步。 “宸哥哥小心！”跟在他身后的莲依，赶忙扶住了他。 “我没事。”轩辕宸拉开莲依扶着他的手，继续往房门口走去。 “宸哥哥，你去哪儿？”莲依赶紧跟上去，关心地问道。 他去哪儿？是呀！他到底该去哪儿找寻阿婉？这一个多月，他派出的人已是把舟山的角角落落寻了个遍。想到她有可能去的地方，更是寻了一遍又一遍，然而，她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真的不知道还要去哪里找寻她！想到这里，轩辕宸又开始不胜其烦，他要喝酒！于是，加快步伐往房门口走去。 “宸哥哥，你睡了那么久，才起来，先喝点清粥再出去嘛，我已吩咐竹桃煮了清粥，应该很快就好了。”莲依见轩辕宸急匆匆要出去，快跑两步上前，拉住他关切道。 “莲依，你自己吃吧。我不饿。”轩辕宸再次扶开莲依拉住他的手臂，又要继续往门口走去。 “不饿？宸哥哥你从昨日中午睡到现在才醒，什么东西也没吃，怎么会不饿？昨日你喝了那么多酒，一点东西也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宸哥哥，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莲依见轩辕宸又要走，一个箭步，跑到他跟前与他面对面，心疼不已地道。 “我说了不饿，就是不饿！我不吃！”轩辕宸现在急切地想要喝酒，莲依再三阻挠他出去，他终是烦了，大声吼了她一句，便快步走了出去。 “宸哥哥，宸哥哥……”被轩辕宸这一吼，莲依委屈得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想想自己全心全意关心他，他非但不领情，还吼她。但是她依旧放心不下他，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便又叫喊着跑上去追他。 第二十八章生疑 轩辕宸此刻就只想喝酒，便急步往阿婉施粥那条街道上一家叫“杯莫停”的酒馆赶去，那是他这一个月常去的酒馆。他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阿婉就正好行走在那条街道上…… “小二，上酒！”轩辕宸来到“杯莫停”，一坐下便大声叫道。 “好勒！客观请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嘴上应道。心道：“这世子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来把自己喝得个烂醉如泥？”轩辕宸因为这次赈灾治水有方，而名声大震，舟山市民，甚至元路很多老百姓都因此识得了这位智睿过人的宸世子，所以小二知道他是世子也不奇怪。 “客观，你请慢用！”小二疑惑虽疑惑，但还是很快就为轩辕宸上了酒。 “宸哥哥你不要命了！你何苦这般糟蹋自己？”正当轩辕宸端起一杯自己刚倒满的酒，准备一饮而尽时，气踹嘘嘘跑来的莲依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迅速把酒杯扔在了地上，痛心地看着他吼道。宸哥哥脚步如风，她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了他，累得她直踹粗气。 轩辕宸见此没说话，此时，他只想把自己灌醉。干脆拿起酒壶，准备直接往嘴里猛灌一口酒。 “啪！”莲依用双手使劲从轩辕宸的手里拽过了酒壶，紧接着把陶瓷酒壶大力往地上使劲一掷。 “你到底要干嘛？”轩辕宸火了！ “宸哥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看你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何苦这般这么折磨自己？你再怎么折磨自己，她也不会回来！此生她永远也不会嫁给你！”莲依看着轩辕宸心痛万分地吼道。莲依也是昨晚从石青那里，得知了轩辕宸这般颓废的原因。 “你胡说！你胡说！阿婉一定会回来的！阿婉是爱我的！”轩辕宸怒吼道。阿婉再也不回来，这是他最不愿，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宸哥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她爱你，为什么还要狠心离开你？她这么决绝地走了，就是不想嫁给你！她是不会嫁给你的！”莲依看着轩辕宸无比痛心地道。 “你闭嘴！你闭嘴！我不要听！”轩辕宸捂住耳朵，怒吼道。 “宸哥哥，你醒醒吧！她不值得你这么对她！”莲依看着轩辕宸极为心疼道。 “你走！你走！马上给我走！”轩辕宸依旧怒吼道。 “宸哥哥……”莲依百般委屈地看着轩辕宸，眼泪又不争气地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走！”轩辕宸不想听她说阿婉的任何不是。 “宸哥哥，我真的没有胡说。你相信我，她不会再回到你身边！她不爱你！也不会嫁给你！”莲依十分肯定道。 “滚！”轩辕宸再不想多听她一句废话！ “宸哥哥，莲依求求你别再这般糟蹋自己……”莲依哪里肯独自离去，任由他在这里喝酒。 不待莲依说完，轩辕宸便自个大步离开了。不想再多听她一句废话！她不走，他走！ “宸哥哥，宸哥哥……”莲依赶紧又叫喊着，跑去追上轩辕宸。 “你到底想干嘛！”走了很长一段路后，轩辕宸发现还跟着莲依这个尾巴，简直烦极！转过头凶她道。 “宸哥哥……”莲依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泪眼模糊。继续劝他道：“宸哥哥，你别再傻了！她是真的不会嫁给你！”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知道阿婉不会嫁给我！你又不是阿婉！”轩辕宸听莲依反复肯定地说着“阿婉不会嫁给他”，终是怒吼反驳她道。刹时，他灵光一闪，莲依怎么总这么语气肯定地说阿婉不会嫁给他？突然，他伸出双手使劲地捏住她的肩胛怀疑地吼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你又去找阿婉说了什么？你到底对阿婉做了什么？” “我……不，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莲依否认道。不能说，说出来，万一皇上知道了，父亲也会受牵连。 “你一定知道什么！说！你到底对阿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快说！”轩辕宸见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兮兮的莲依，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心中的猜疑。 “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莲依仍然否认道。她不能说出去害了父亲。 轩辕宸见莲依这副紧张的神情，越是在心里断定，莲依必定知道些什么！奈何莲依又始终不肯说实话，这样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他必须派人好好查一查她。这么一想，轩辕宸也不想继续跟她废话下去，便松开了握住她肩胛的手，转身大步离去。 “宸哥哥，宸哥哥……”莲依急忙又跑上去，跟着轩辕宸。他这个样子，她不放心！ 轩辕宸却继续大步流星往前走，再没有理会她。他要即刻吩咐石青派人去仔细查查莲依，还要仔细查查阿婉这段时间都接触过些什么可疑的人。 后来，经过石青派人仔细盘查，结果是，莲依就只去粥棚找过阿婉一次，就再没有在粥棚出现过，自然也再没有找过阿婉。但是有一位家丁回忆说，“有一次在粥棚时，他好像看到未来世子妃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离开了粥棚一个多时辰，不过，等大家忙完了，未来世子妃也重新回到了粥棚，后来大家又一起回了流云阁。没有任何异常。” 轩辕宸听了家丁的话，又回想阿婉第一次对他说要离开是什么时候，又问那位家丁，阿婉跟那位中年男子中途离开粥棚是什么时候，结果家丁说的时间竟是阿婉第一次对他提出要离开的前几天。怎会这么巧！所以轩辕宸断定阿婉离开必定跟那位中年男子有关。于是他便仔仔细细盘问家丁，那中年男子的外貌特征，衣着身高等。经过家丁一番描述下来，轩辕宸竟觉得那中年男子，无论是年龄，身形都跟他舅舅杜衡极为相似。 为此，轩辕宸竟快马加鞭赶去了燕都杜衡的府邸。他一见到杜衡，便迫不及待地问他，在舟山监督赈灾那段时间有没有去粥棚单独找过阿婉？又对阿婉说了些什么？哪知杜衡一口否决，他根本就不识得他口中的阿婉，还说他在舟山时没有与任何女子单独说过话。 哪怕，最后，轩辕宸竟跪到杜衡面前，这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跟一个人下跪，求他道：“舅舅，我知道你去粥棚找过阿婉。我不管你对她说了什么，只求你告诉我，阿婉现在到底在哪里。”可是，杜衡还有始终如一的回答，他根本就不识得他口中叫阿婉的女子，更没有单独跟她说过话。 杜衡心里，其实是非常欣赏这个文韬武略，才华横溢的侄子。信王三个儿子，他也就只看重这个轩辕宸，觉得他相当出类拔萃，没想到竟是个痴情种。看到如此的轩辕宸，他也挺不忍心，心道：“贤侄啊，不是舅舅不肯说，是舅舅不能说啊！” 询问杜衡无果的轩辕宸，仍然坚信心中直觉，就是因为杜衡跟阿婉说了什么，阿婉才离开他的。奈何杜衡硬是矢口否认，他也是毫无办法。不死心的他，又吩咐石青带人把燕都找寻了一遍，奈何还是没有阿婉半点消息。只是，石青禀报说：“他发现燕都还有一帮人也在找寻一位女子，右耳根处有颗红痣的女子。” “不管他，那是别人家的事。你只管带人把阿婉给我寻到就好了。”轩辕宸漠然道。他突然想起，阿婉的右耳根处也有一颗显眼的红痣，很漂亮，他还亲吻过她那颗红痣。这世间，还真巧，燕都这失踪的女子右耳根处竟也和他的阿婉一样长了颗红痣。 最后，轩辕宸在燕都逗留了半年之久，仍旧一无所获。直到府里暗卫来报“信王爷病危”，他终是失望至极地返回了舟山。 杜家堡 转眼，婉凉大娘阿牛已来到杜家堡两月了。因为杜义的原因，杜家堡所有下人对婉凉他们都是以礼相待，和气友善。 两个月，婉凉了解到，杜家堡在元路是颇有名气的，经营的产业涉及也颇多，有盐，米，茶叶，布匹等。只是婉凉心里纳闷，这么多产业，怎么全都是已过花甲的杜伯伯一个人在打理。听说杜伯伯有四个女儿，两个儿子。不过，婉凉他们来杜家堡这两个月，就只见着杜伯伯的小儿子――杜明泽。 杜义确实是有四个女儿，两个儿子。四个女儿都已经嫁作人妇，平常难得回来一次。婉凉他们自是很难见到。至于，杜义的老五――杜鸿宇嘛，因为，当初可是杜义和杜夫人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儿子，所以从小就宠爱有加，甚至是溺爱，从而也导致了杜鸿宇养成了我行我素，桀骜，倔犟，执拗的性格。 因为，十年前杜义纳妾，杜夫人削发为尼，杜鸿宇一直责怪他父亲杜义至今。所以，杜鸿宇明明都已经二十有四了，不仅不帮着父亲打理庞大的家业，反而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玩世不恭。经常几个月都不回家一次。就像，这次一出去又是三个多月未归，所以婉凉他们在杜家堡住了两月之久，都没有见着这个杜少爷――杜鸿宇。杜义知道，他因为他娘出家，心里头一直埋怨责怪着自己。十年了，父子间不但没有消除隔阂，反而间隙越来越大。杜义心里很是难受，却又对这从小宠溺着长大的儿子莫可奈何…… 第二十九章初见杜鸿宇 转眼，婉凉他们已在杜家堡住了两月了。杜义的意思是，这么大一个杜家堡，多三个人就是多三双筷子而已，不要他们做任何事。可是婉凉他们自己觉得在人家这里白吃白住，啥也不做，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就主动去厨房帮忙打下手。哪知杜义知道后，对厨房的下人，很是发了一通火，说：“他们都是我杜家堡的贵客，谁给你们胆子，安排他们做事的！”后来，他们再去厨房帮忙，没人再敢让他们做事了。 可是，婉凉大娘阿牛都觉得在这白吃白喝，实在是过意不去。于是，半月前，婉凉终是对杜义要求，如果什么活也不让他们干，长期在这白吃白喝，他们真的不好意思这么一直住下去了。杜义没法，只好给应了婉凉的要求，给他们派了轻松活。大娘针线活好，就安排了大娘在秀庄刺绣；阿牛大字不识一个，就安排在秀庄打杂，搬送点布匹什么的；婉凉因为五岁不到父王额娘就请来师保来教她读书识字，所以婉凉尽管九岁以后就没再接触过书本，但仍然识得字，还会算术，因此就安排了婉凉管理秀庄的账目。这样婉凉，大娘，阿牛就都有事可做了，他们也因此在杜家堡住得更安心了。 其中，最开心的还是莫过于阿牛了。他现在不用再面对，让他嫉妒得发狂的轩辕宸，还如愿以偿地和小婉妹妹同住杜家堡，同在秀庄干活。现在，他一搬送完布匹，就会去账房看小婉妹妹。如果她不忙，他就跟她说说话；如果她正在忙，他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现在，他真是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好像是，自己终于失而复得了小婉妹妹；日子也好像又回到小木屋的那种简单，宁静，恬淡。 所以，自来到杜家堡后，阿牛每天都很开心。然而，阿牛不知道的是，很快他就会又开心不起来，又会过回以前那种酸醋吃得横飞的难熬日子。人生就是这样，不会让一个人，一直永无止境地开心到老。本来，生活就是让人又有哭，又有笑。 一日，已经三个多月未归家的杜鸿宇回来了，还带回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貌美女子。下人们对此，早已是司空见惯了。因为，这几年和堡主关系越来越僵硬的杜鸿宇，经常带一些妓院里的花魁或头牌姑娘回来。开始杜义气得还骂他两句，后来见实在是管不了他，索性也不管他了。 杜鸿宇回来没多久，竟然得知了父亲把她母亲曾住的“露兰苑”，安排给了别人住。瞬间，他简直是火冒三丈！父亲这是打算永远不让母亲回来了吗！竟然连母亲曾经居住的地方也安排给别人居住！这么大个杜家堡，那么多房间，哪里不可以住人！为什么偏偏就是把人安排到母亲曾居住的“露兰苑”？！他越想越火大！越想越气愤不已！ 他带着冲天怒气快步走出了他的“鸿宇斋”，急步往“露兰苑”赶去。由于他步伐太快竟在走廊转角处，把从走廊另一端走来，刚好也走到此转角的老管家“唉哟！”一声撞倒在地。他走过去一把揪住管家胸口处的衣裳，将他提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咬牙问道：“管家，你现在给我如实交待，爹是不是把娘曾住的‘露兰苑’安排给了别人住？是不是？快说！” “回少爷，是的。”管家如实答道。 “该死的！”杜鸿宇愤怒至极地骂了一句。瞬间放开抓着管家衣裳的手，急匆匆往“露兰苑”走去。 “少爷，少爷，你不要去找姑娘麻烦！老爷说了，姑娘是堡里的贵客。少爷，有什么事等老爷回来再说！少爷……”管家了解杜鸿宇的暴脾气，看出他的意图，便急步跟上前去。 气急败坏的杜鸿宇，此时哪里听得进管家的话。他现在就要去把她赶出“露兰苑”！立刻！马上！ 婉凉现在确实是住在“露兰苑”。本来开始婉凉和大娘阿牛一样住在杜家堡的上房，奈何杜伯伯认为那房间不够好，硬是吩咐下人给她搬来了这宽敞贵气的“露兰苑”，还为她指派了一名岁数和她差不多大小的丫鬟――喜儿。杜伯伯对她实在是太好，她不肯接受。奈何杜伯伯坚持，说这“露兰苑”已经空置了有十年，主人是不会再回来住的了，你就在此安心住下吧。最终婉凉盛情难却，推拒无果，只好在这“露兰苑”里住了下来。 后来，婉凉从丫鬟口中得知，原来“露兰苑”曾是堡主夫人居住的。十年前，杜伯伯纳了妾，杜夫人竟因此削发为尼，再没有回来。十年间，杜伯伯也曾好几次去尼姑庵，要接她回来。奈何杜伯伯的纳妾对深爱杜伯伯的杜夫人打击实在太大，所以杜夫人态度决绝，坚持不肯还俗回来。反复多次之后，杜伯伯终是耐心耗尽，也就再没去过尼姑庵试图接回她了。如今，杜夫人在尼姑庵生活，已有了十年之久。 此时已是酉时，在秀庄做好今天账目的婉凉，刚回到“露兰苑”，叫喜儿备好热水，准备洗去一身疲惫。突然，闯进来一个二十几岁，穿着一身冰蓝的上好丝绸长袍，面带怒容的男子。看着此时正看着他的婉凉，不觉瞬间便已收起了怒容，亮晶晶的黑眸带着满满的惊艳，就这么目不转睛，愣怔地盯着婉凉。 婉凉也正打量着闯进来的男子，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让他此时已不见愤怒的脸，看上去颇有几分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样子。 “少爷……”此时管家也气踹嘘嘘地跑了进来，在他身后叫道。他害怕气极的少爷，来姑娘这里找事，万一事情弄大，老爷发火，怪罪下来，还不是又得怪他这个管家失职。奈何少爷疾步如风，他一把年纪的人，小跑着都跟不及。还好，他总算也跟得及时，少爷还没有弄出什么事来。 管家的出声，也让直愣愣盯着婉凉看的杜鸿宇，回过神来。他没理睬跟在身后的管家，而是看着面前这天仙般的人儿，语气温和地道：“姑娘，你是？” 管家听了少爷这语气，甚是诧异。刚才明明还怒气冲天的少爷，怎么一下子全然不见了怒气不说，语气还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管家诧异归诧异，他总算是放下心来。看少爷这样子是不会闹什么事的了，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跟老爷交待。 “我叫婉凉。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杜伯伯跟婉凉说了，为了谨慎起见，她以后就叫婉凉，对任何人都说叫婉凉。她知道杜伯伯是为了她好，毕竟慕钰颖是早已就该没有活在这世上的人。 “婉凉，婉凉，这名字好听，我喜欢。”杜鸿宇自言自语道完，又看着婉凉仍然语气温和地道：“婉凉，我叫杜鸿宇，你叫我鸿宇就好。” “好。”婉凉心道，原来他就是下人口中的“荒唐少爷”呀。 “婉凉，走，我带你到堡里转转，熟悉熟悉堡里的环境？”杜鸿宇突然走到婉凉跟前，一把拉着婉凉的手臂，就要走出去。 “鸿宇，不用了。我来杜家堡已有两个多月，早已熟悉了环境。”婉凉挣开他拉着自己的手臂，拒绝道。 “那我带你去镇上逛逛，鼎安镇什么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杜鸿宇期待看着婉凉道。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干嘛没有早一点回来？ “不用了。此时天已不早，我想早些休息了。”婉凉仍然拒绝道。心想，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荒唐少爷，不帮杜伯伯打理家业，这么大的人了还只知道玩。 “婉凉，那我跟你一起用晚膳总可以吧？”经婉凉这一说，杜鸿宇想起眼下正是晚膳时间，便对婉凉道。不等婉凉回答，便紧接着转过头对着管家吩咐道：“管家，多备些好酒好菜，送到‘露兰苑’来，本少爷今个在‘露兰苑’用晚膳。” 婉凉虽没再说出拒绝的话来，但心里对这少爷却没给他什么好评。这人太自作主张！虽有问她一句，但并没有等她回答，就直接吩咐管家，说他要在她这里用晚膳。想想，自己不过是杜家堡的客人，人家才真正是杜家堡的主人，人家想在哪里用膳不行。想想，宸就不会像他这般。她住在“流云阁”也是客人，但更像主子。而且宸凡事都会征求她的意见，绝不强迫于她。婉凉没有发现，自己总是情不自禁拿宸和别的男子比较，然后又更是在心里确定，宸的好，无人能及！ 一顿晚膳，婉凉是吃的索然无趣，而杜鸿宇却是吃得愉悦至极。然而，婉凉见杜鸿宇用了晚膳，还没有要离开“露兰苑”的意思，着实懊恼。就在杜鸿宇与她面对面坐着，不停地问她这问她那时，婉凉终是对他下逐客令道：“鸿宇，今日已经不早了，我也有些乏了，不如改日再聊吧。” “嗯……也好。”杜鸿宇看着婉凉，目光中透着些许不舍，终还是不情不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露兰苑”。 只是，婉凉不知道的是，杜鸿宇一回到他的“鸿宇斋”，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下人连夜把他这次带回来的“怡红院”头牌花魁――如梦，送回了“怡红院”。 就这样，婉凉也终是见到了，杜伯伯这个排行老五的儿子，堡里下人们口中的“荒唐少爷”。 第三十章杜鸿宇进账房 杜鸿宇昨晚从“露兰苑”回到他的“鸿宇斋”，先是派人送走了如梦，然后就躺在床上，开始不停地暇想着：家里什么时候竟来了个如此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他怎么就没早些日子回来！明天带婉凉去哪里玩才好！管家说，她是专程来投靠父亲的，那她会在堡里住多久？他希望她在堡里长住！她用膳时细嚼慢咽，斯斯文文的样子真是咋看咋好看！还有她戴那耳坠，虽是好看，但一看就是地摊货。想来，是家境贫寒，不然也不会来投靠他杜家。明天带她出去玩，然后带她去“薛家银楼”，让她自个任意挑选自己喜欢的金银首饰……他就这样想入非非，不觉到了寅时，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杜鸿宇睁开慵懒的眼睛，挠挠乱乱的头发，伸个懒腰，打个呵欠，突然想起，今天他要带婉凉出去玩，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下来。迅速更衣，洗漱好后，他便带着兴奋的心情，急匆匆往“露兰苑”赶去。哪知，到了“露兰苑”，才从正在打扫的喜儿那里得知，她一早就去了秀庄。于是，杜鸿宇赶紧叫下人带他去了秀庄。这也是杜鸿宇，第一次去自家经营的商铺――秀庄。 当杜鸿宇来到秀庄账房，终是见到了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绝色容颜。只见，她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此时正端坐在一张黑漆的木桌前，左手托着腮，右手放在桌前的算盘上，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精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他快步走到婉凉面前，看着她开心道：“婉凉，你真在秀庄。” 此时，婉凉正在懊恼着有二十匹云绫锦的账目对不上，正在细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突然被人出声打断了思路，婉凉有些烦闷地抬眼一看，原来是杜鸿宇。本就对他没啥好感，此时看到他更是不喜，看着他冷淡道：“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是专程来带你去玩的。走！婉凉，我们出去玩。”杜鸿宇欢喜地说着，便伸手要去拉住婉凉放在算盘上的手。 “今天的账目还没做好，我不能去。”婉凉见他伸手来拉自己，便迅速移开了自己的手，直接拒绝道。 “账目我另外安排人做，你跟我出去便是。”杜鸿宇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继续看着婉凉道。 “这是我该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叫别人做？杜少爷，你想要人陪你出去玩，你找别人去。我还有事要做，恕不奉陪。杜少爷，请你出去吧！”婉凉实在是不喜这游手好闲的杜鸿宇，所以语气也变得不友善起来。 “你……”气死他啦！从昨晚就一直期盼着今天跟她见面，带她去游玩。一起床便来找她，到现在连早膳都还没用呢。却不想，她竟是这么个态度。从小到大谁用过这种态度对待他！谁又敢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不去拉倒！杜鸿宇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转身气冲冲地大步走了出去。 杜鸿宇走了不到一刻钟，搬送完布匹的阿牛，便来到了婉凉的账房。见婉凉正在忙，便在屋里的凳子上安静地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婉妹妹认真打着算盘，认真做着事情。 一直到晌午，该用午膳了。阿牛才走到还在忙碌的婉凉旁边，看着她温言道：“小婉妹妹，已经晌午了，我们先去吃了午饭，再回来忙吧。” “好。”经阿牛这么一提醒，感觉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于是便和阿牛一起去秀房叫上大娘，然后，一起去秀庄的饭堂吃午饭了。 此时，杜鸿宇也在用膳。被婉凉气出秀庄后，他就来到了镇上最有名气的一家酒楼――“意满楼”，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他看到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就是右手握着筷子，半天也没开动。思绪也不觉飘到了昨晚跟婉凉一起用晚膳的情景，想起她细嚼慢咽的样子，文雅至极，也好看至极。又想起她刚才对他冷冰冰的样子，像很不高兴他去找她，她就那么不愿意见到他！叫她去玩，不赏脸就算了，他竟叫他带别人去，她以为他哪个都会带去玩！哼！可恶！不识抬举！她竟还叫他出去，凭什么呀？那是他杜家的秀庄，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一闪，对呀！那是我杜家的秀庄，我想去就去！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那我偏就要去，天天去，让你心里堵！ 杜鸿宇想到这里，突然心情大好起来。此时，肚子也发出“咕噜”一声响，像是在表达，对他起床到现在晌午还粒米未进的不满。他还真是饿了，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真是心情好，吃啥都香。尽管这满桌子的热菜，此时早已变成了一桌子的凉菜，杜鸿宇仍然吃得有滋有味。 晚上，杜鸿宇便来到了杜义的书房。杜义一见，竟是近十年少有踏足他书房的儿子，想来他必定是有事找他，便慈祥地道：“宇儿，你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坐！先坐下慢慢说。” “明天我要去秀庄做事，来跟你说一声。”杜鸿宇依旧站着，语气生硬地道。 “你说什么？你说你愿意去秀庄做事？好！好！宇儿果真是长大了！”杜义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先是诧异无比，然后又倍感欣慰。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我出去了。”杜鸿宇接着淡淡道完这句，不等杜义说话，便径直走出了书房。 “宇儿……”杜义轻唤了一声，此时杜鸿宇已走老远了。见此，他忍不住在心里哀叹道：“宇儿，你至今都不肯原谅爹吗……” 第二天，婉凉和往常一样，跟阿牛大娘一同来到了秀庄。接着，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婉凉一走进账房，发现原来的桌凳都换成了最为名贵的紫檀木桌凳，而且木桌也换成了比之前长了一倍的长木桌，长桌前的木櫈也并排着摆放了两张。见此，婉凉很是纳闷，正要去问掌柜是怎么一回事，刚走出账房，便看见杜鸿宇哈欠连天地往账房这边走来。 “婉凉，这么早。”杜鸿宇此时也看到了婉凉，一下瞌睡虫也全跑了，快步走到她面前，高兴地道。 “早，你怎么……”婉凉有些惊讶地问。哪里早了？她今天是来得最晚的。因为昨日为了那对不上帐的二十匹云绫锦，又怕阿牛和大娘等得她太辛苦，便先是和他们回了杜家堡，然后又独自返回秀庄。经过她详细的查找，终是找出了缘由。原来是镇上织布行的王老板，本该是前日一早就送来的云绫锦，可是前日一直没有送来，但是因为已经交付了定金，掌柜便把那二十匹云绫锦记账上了，所以这才导致对不上帐。因此，她今早竟第一次贪睡了，起得是最晚，如若不是天天来等她一起来秀庄的阿牛哥来“露兰苑”，叫醒了她，只怕会睡到日上三竿。 “婉凉，以后我们就一起做事了，走，我们进去。”杜鸿宇一脸兴奋道。看到婉凉，他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你也要在这里做事？”婉凉疑惑道。 “对呀！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一起做事了。”杜鸿宇开心地说着。 婉凉“哦”了一声，同时也知道桌凳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都是因为杜鸿宇要来账房而换的。心想：就账房那么个对账的活，还有掌柜的协助，就她一个人根本已是绰绰有余，哪里需要两个人做！ 婉凉和杜鸿宇刚进账房并排着坐下，掌柜也手拿着厚厚的帐薄，敲门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少爷，这是秀庄昨日的进出货以及总销量帐薄，你看看可有什么纰漏？” “嗯，知道了，放桌上，你出去吧。”杜鸿宇随意瞄了一眼，掌柜递过来的帐薄，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语气淡淡地道。什么帐薄，他不感兴趣。 “好的，少爷。”掌柜答道，把帐薄放在杜鸿宇桌前，便走了出去。 婉凉拿起杜鸿宇桌前的其中一本帐薄，便开始认真地核对起来。 “婉凉，等到了晌午，我带你去‘意满楼’吃那里的招牌菜。”“婉凉，等做完帐，下午我带你去‘薛家银楼’挑首饰，‘薛家银楼’的首饰在元路可最是鼎鼎有名的。”“婉凉，明天我带你去游湖。”“婉凉，我可以带你去好多地方玩，元路有哪里好玩的，我全都知道。”“婉凉，等天气热起来，我带你去避暑，就去清风避暑山庄，那里绿树成荫，小桥流水，夏天可凉爽了！”…… “婉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杜鸿宇自顾自说了一大串话后，见婉凉仍然低着头认真地做着事情，一会儿打算盘，一会儿又拿起笔来，蘸了墨在帐薄上勾画着，就是不理睬他。他一把抢过婉凉正在勾画的账本，有些火气道。 “你！……”本来杜鸿宇从掌柜出去后，就一直像只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叫不停，她已经是不胜其烦了。可他是杜家少爷，她又不好凶他，便没有理睬他，想着他一个人说着无趣，自然就会停了下来。不料，他竟突然夺去她正在勾画的帐薄。他这一夺，她也不知刚才那一笔，究竟是勾画到哪一笔账上去了。她气极，站起来，眼睛圆睁，瞪向他。 “婉凉，我说了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杜鸿宇抬头看着婉凉，怒目圆睁，嘟着小嘴，脸颊微红，一副想吃人的样子，他竟觉得她生气的样子煞是可爱！ 第三十一章账房争吵 “拿来！”婉凉气得瞪他半天，努了努嘴，骂他的话终还是没骂出口，只愤愤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便伸手要去拿回账本。 “不给！”杜鸿宇见此，立马也站了起来，还把账本举得高高。 “杜少爷，你到底要干嘛！”婉凉去拿账本的手扑了个空，终是火大得忍不住了，继续愤愤地道：“我不是你杜少爷！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随便怎么都行！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杜少爷如果实在是觉得无聊，你要找人玩，你找别人去！我没空！恕不奉陪！” “你！……”婉凉这么一说，杜鸿宇被气得不轻。想他杜鸿宇何时对谁这么好过，她非凡不领情，反而说他游手好闲，说他无聊。也就只有她这般说他，爹娘都从来没有这般说过他。气得他额头青筋暴起，目露凶光瞪她半晌，又气愤不已地道：“你！不识抬举！哼！”杜鸿宇把账本往桌上使劲一扔，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少爷……”在柜台的掌柜，见杜鸿宇疾风一般冲出了秀庄大门，纳闷地喊到。杜鸿宇没回应，他也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反正人家是少爷，去哪里，他也管不着。 杜鸿宇从账房走了，婉凉也终是可以清清静静地对昨日的账目了。她重新把账本放到自己桌前，一笔一笔认认真真地核对起来，素纱十匹、花罗二十匹、云锦十匹、宋锦三十匹、妆花缎二十匹……不觉就到了晌午时间，便跟着在账房静静待了半个时辰的阿牛，叫上大娘一起去秀庄饭堂用午膳了。 用完午膳后，婉凉和阿牛先送大娘回了秀房，然后，阿牛又陪同婉凉，两人手拉着手，一起往账房走去。 被婉凉气走的杜鸿宇，一气之下便去了“怡红院”，叫来温柔似水的如梦在“怡红院”包房里为他弹曲。本是想听曲消消火气，可他一想起婉凉骂他游手好闲，他就光火。听着这曲子不但没能消减一分火气，反而让他越听越觉得毛燥。然后，猛喝一口茶，淡然无味，怎么今天的茶也这么难喝！终于，一曲还没听完，他便把银票往桌上一放，起身便往包房门外走。 “杜公子……”如梦见此，立马抱着琵琶追了出去。奈何杜鸿宇走得太快，她追出房门时，他已经走到了一楼，并径直走出了“怡红院”大门。摸不着头脑的如梦，有些失落地转身回了房间。 杜鸿宇出了“怡红院”后，他又在镇上到处闲逛了一阵。他一想起婉凉刚才骂他的话，他就气呀气，越想越气！最后，干脆又跑去了“意满楼”，又是点了一桌上的山珍海味，什么松鼠鳜鱼、得月童鸡、西施玩月、爆炒腰花、虫草甫里鸭、碧螺虾仁等，准备猛吃一顿，消消火气。哪知他今天跟昨天一样，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手握着筷子，脑子里却不停地想着婉凉，一会儿是她在用膳，一会儿是她在看帐薄，一下又变成了她正怒目圆睁骂他游手好闲的画面…… 想到这里，他气愤不已地吐出一句：“哼！不知好歹的东西！”接着放下筷子，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酒，然后端起酒杯，猛地往喉咙灌了进去，接着又情不自禁地想着婉凉骂他那些话。 突然，他一个转念，婉凉骂他游手好闲，那他偏就做出一番成绩来给她看看！又幻想着，她看到他做出的一番成绩后，对他刮目相看，甚是崇拜的样子……想着想着，刚才的气闷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心情又好起来的他，看到这一桌子好菜，想着那不知好歹的丫头，定是没有吃过。想到这里，他竟叫来小二，吩咐再煮个松鼠鳜鱼和虫草甫里鸭给他放食盒里装好。 晌午，杜鸿宇便提着装着松鼠鳜鱼和虫草甫里鸭的食盒，重新往秀庄走去。快到秀庄时，他想着，那臭丫头刚才还骂他来着，他才不要亲自拿给她呢，干脆叫掌柜拿给她好了，嗯，就这么办。于是，他便走进秀庄，来到了柜台，把食盒往柜台上一放。 “少爷，你回来了。”掌柜看见杜鸿宇，立马招呼道。 “嗯。”杜鸿宇回应了掌柜一声。然后指着食盒，继续对掌柜道：“把这个拿去给婉……”话说一半，突然听到婉凉带着喜悦的声音传入耳内，寻声看去，婉凉竟然面露微笑和一男子手拉着手，愉快地往账房走去。 难怪对他如此态度，原来她竟已经有相好的了。哼！他转身急步往秀庄大门走去。 “少爷，这食盒……”掌柜见杜鸿宇又要走，便喊住他问道。刚才少爷吩咐他把食盒拿去给谁来着，他没听清楚。 “拿去喂狗！”杜鸿宇火冒三丈地吼了一句，便快步走出了秀庄。 自从那天在账房气走杜鸿宇后，接连十多天他再没有出现在婉凉面前过。婉凉又过回了前些天那种宁静的日子。 一日，婉凉，阿牛和大娘又一起来到了秀庄，大娘去了秀房，阿牛便陪着婉凉来到了账房。“小婉妹妹，晌午我不能来叫你一起去吃饭了，你自个记得去饭堂吃饭啊！千万别只顾着忙，忘记了吃饭。”阿牛看着婉凉体贴道。 “阿牛哥，你今日有很多活干吗？”婉凉听了疑惑道。因为从他们来秀庄做事起，阿牛哥就天天一大早先来“露兰苑”等她一起来秀庄，晌午又等她一起去饭堂用午膳，下午又等她忙完一起回杜家堡，每天如此，从不例外。怎么今日却叫她自己去饭堂用膳呢？ “不是的。因为昨日下午我干完活后，掌柜跟我说，堡主已经安排我去杜家西街的米铺打杂了，叫我从今日开始就去米铺打杂，所以我现在得去米铺那边，晌午便不能和你一起去饭堂了。”阿牛解释道。 婉凉听了，想起米铺在西街，这里是东街，便道：“阿牛哥那你干嘛还送我和大娘来秀庄，现在又要赶去西街，这样你多辛苦呀！” “小婉妹妹，阿牛哥不辛苦！不亲自把你送到秀庄，我不放心！”阿牛见婉凉关心他，心里开心极了。 “阿牛哥，明日你可不要再送我们来秀庄了，你直接去米铺。”婉凉道。 “不行。我要亲自把你送到秀庄才放心。”阿牛不同意道。 “阿牛哥，这样你会很辛苦的。你就听我的，再说，我是和大娘一起来秀庄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婉凉耐心道。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阿牛疑虑道。 “阿牛哥，你就听我的……”婉凉又耐心说服了阿牛一阵。 阿牛想想小婉妹妹说得没错，早上时间确实比较匆忙，终是同意了婉凉的建议。不过要求她下午一定要等着他来秀庄接她一同回杜家堡。说好后，阿牛便匆匆赶去米铺了。 婉凉也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晌午，婉凉同大娘去饭堂用了膳，刚回到账房，竟看见十多天不见的杜鸿宇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账房里。“婉凉，你回来了。”杜鸿宇看见走进来的婉凉，立马起身走到她跟前道。不待婉凉说话，他一下拉着婉凉的手臂，继续道：“走，婉凉我带你去‘意满楼’用午膳。”说着就要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杜少爷，不用了。我刚才已经用过午膳了。”婉凉拉开杜鸿宇的手臂，拒绝道。 “哦，那婉凉晚上你陪我用晚膳。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去‘露兰苑’找你。”杜鸿宇紧接着道，说完竟直接走了出去。他今天一定要和婉凉一起用膳。因为，他要告诉婉凉，现在他没有游手好闲；父亲已经把秀庄的生意全权交给他打理；而且今天他来找她之前还亲自谈妥了一大桩布匹生意。等到和她用膳的时候，他通通都要告诉她。 “这人怎么总这样，明明要求别人的事情，却总是自己决定，自作主张，那还干嘛问别人！”婉凉对着走出门口的杜鸿宇，嘀咕道。 傍晚，杜鸿宇先吩咐管家备些好酒好菜，送去“露兰苑”，说他今晚要在“露兰苑”用膳。然后，他便带着愉悦的心情，径直往“露兰苑”走去了。想到又可以跟婉凉一同用膳，他是真的蛮开心。 当他走到距离“露兰苑”门口十来丈远处，竟看到那天和婉凉手拉着手的男子从“露兰苑”，面带欢喜地走了出来。他就一个打杂的，竟然敢随便进出“露兰苑”去幽会婉凉！他就一个打杂的，又凭什么觊觎婉凉！他竟有空闲时间来找婉凉，看来米铺的掌柜对他是不是太好了点。 杜鸿宇就这么琢磨着走进了“露兰苑”。见婉凉正坐在外厅茶桌边的椅子上喝着茶，喜儿也在旁边悠闲地站着。 “少爷。”眼尖的喜儿先看到杜鸿宇，招呼道。 “婉凉，饿了没？一会管家就会把饭菜送过来。”杜鸿宇大步走到婉凉跟前。 “哦。”婉凉表情淡淡。她真是对杜鸿宇没啥好印象。若不是他说要来与她一起用晚膳，此刻她就会在卧房给阿牛哥纳鞋。前几日，她无意中看到阿牛哥的鞋又磨穿了一只，于是，昨日便给他买了一双新鞋。奈何今日仍见他穿着那双已经磨破了的鞋，还说那新鞋不如小婉妹妹做的鞋合脚。不忍他继续穿着破鞋，刚才她便主动说再为他做一双新鞋。 第三十二章阿牛的开心 “婉凉，今日上午我谈妥了一大桩生意，那商人是从舟山过来的，人很是爽快。”杜鸿宇坐到茶桌另一边的椅子上，面对面看着婉凉，自顾自唠嗑着，接着端起喜儿刚放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又有些自负地道：“原来做生意也挺简单的嘛。” “哦，那恭喜杜少爷了。”婉凉不咸不淡地道。 “婉凉，都说好了叫我鸿宇。干嘛一口一个杜少爷，我听着不舒服！”杜鸿宇不高兴地道。他就是计较婉凉叫他杜少爷，平白拉远了他跟她的距离。 “堡里的人不都是这么叫你的？”婉凉不想跟他太亲近。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叫我少爷，就叫我鸿宇，或者宇也可以。”杜鸿宇霸道地要求道。 “行吧。”婉凉不想跟他继续争论这个话题，他说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在她心里，杜鸿宇就是个霸道少爷，凡是自作主张，自己说了算，根本不懂得征求别人的意见。不像宸，待她从来都是谦和有礼，温润儒雅。宸，你现在一切可好？我好想你！ “婉凉，在想什么呢？”杜鸿宇见突然陷入沉思中的婉凉，用手轻轻碰了碰婉凉放在茶桌上的手，笑嘻嘻看着她，随口问道。 “没……没什么……”被杜鸿宇碰触一下，回过神来的婉凉，不连贯地道。 “婉凉……”正当杜鸿宇还要说什么，这时管家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 “少爷，饭菜已备好。”管家走到杜鸿宇面前，恭敬地道。 “知道了，放好就下去吧。”杜鸿宇对管家吩咐道。 “是，少爷。”管家答道。又走到餐桌边对丫鬟们吩咐道：“摆好了就出去。” “婉凉，我们去用膳。”杜鸿宇见此时丫鬟已经摆好了酒菜，碗筷，退了出去，便起身拉着婉凉一起走到餐桌边，坐下。 就这样，婉凉又第二次和杜鸿宇一同用起晚膳来，感觉和第一次一样，索然无趣。而且，今日杜鸿宇偏还唠唠叨叨，说了个没完没了。说他现在没有整天无所事事；现在秀庄大小生意都是他在打理，以后慢慢还会打理堡里其它的生意……婉凉听了嘴上“嗯嗯”的应着。心道：“你都二十有四了，杜伯伯又已年过花甲，作为长子，你早就应该替杜伯伯分担了。你现在做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没什么好炫耀，好夸赞的。因为这本就是你杜家的生意，而你又是杜家将来的继承人，所以你责无旁贷应该挑起这重担来。” 其实，杜鸿宇在婉凉面前说这些，不是为了夸赞炫耀自己，他就是不想婉凉还认为他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所以，他迫切地告诉她，他现在有做事，在打理秀庄的生意。 用好晚膳，杜鸿宇和婉凉又坐回茶桌的椅子上闲聊起来。婉凉依然主要是负责听，说话的基本是杜鸿宇。不觉就到了亥时，婉凉见杜鸿宇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又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来，说她明天还要早起去秀庄做事，想早点歇息了。杜鸿宇也终是不情不愿地回了他的“鸿宇斋”。 第二天清晨，婉凉，阿牛，大娘一同走出杜家堡大门，到了不远的一条岔路口。阿牛不舍地对婉凉道：“小婉妹妹，晌午记得去饭堂吃饭，下午记得等阿牛哥去秀庄接你，再一同回杜家堡啊。”这是阿牛每天一到岔路口与婉凉分别，就必定会说的话，天天如此，婉凉早就能倒背如流了。 “知道了，阿牛哥。你自己路上慢点。”婉凉每天也是这句话。 “好了，好了，阿牛你快去米铺那边吧，小婉还有娘呢。”几乎每天也都是大娘这么一句，才停止了阿牛对婉凉啰啰嗦嗦的反复交待。然后，才各自往目的地走去。 忙碌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婉凉一番忙碌下来，不觉就已过酉时。平时这个时候，阿牛早来秀庄来接他们了，但今天阿牛竟然迟迟未来。早上阿牛哥明明说好，下午要来接她们一起回杜家堡的。以大娘和婉凉对阿牛的了解，除非阿牛有什么事情，不然绝不会说好要来秀庄接她们，却无故不来。 于是，大娘和婉凉因为担心阿牛出事，便向掌柜问了杜家堡米铺的地址，匆匆赶去了米铺。 当婉凉和大娘走到距离米铺百米远的地方，便看到了阿牛扛着沉重的米袋走出米铺的身影。两个人同时都放下心来，没出事就好！ “阿牛哥！”婉凉赶紧跑到米铺门口，刚好看到又扛着一袋米从米铺走出来的阿牛，大声喊他道。 “小婉妹妹！”阿牛扛着米转过头一看，竟然是他正担心在秀庄等久了的小婉妹妹，便惊喜地叫道。赶紧把米袋放到米铺门口的板车上，快步朝婉凉奔了过来。继续道：“小婉妹妹，你怎么来了？我正担心你在秀庄等久了呢。” “阿牛哥，你辛苦了！”婉凉看着阿牛满头大汗，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替阿牛擦拭起了汗水。 “小婉妹妹，阿牛哥一点都不觉得辛苦。”阿牛说的是大实话，比起在“流云阁”时，天天看到轩辕宸和婉凉鹣鲽情深的煎熬，在杜家堡的日子他不知道心情舒爽了多少倍，吐血的毛病也再没有犯过。此时，看到婉凉如此关心他，心里跟吃了蜜一般甜，无比满足，无比幸福。 “快干活！快干活！这些米不全部搬上马车，谁都不能回家！”此时，掌柜大声吆喝着。心里却是很纳闷，明明米铺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本应该增加人手。眼见，前几日调来一个叫阿牛的杂工，米铺勉勉强强够人手，但今天突然杜家堡来人说：“堡主说，现在茶庄缺人手，要从米铺调两个杂工过去。”掌柜也如实说了，现在米铺本就勉强够人手，表示不同意上面的决定。终究他也只是为杜家堡做事的，没有最终决定权，他再三反对，还是调走了两个杂工。以至于现在整个米铺做事的，谁都不能及早收工回家，他也甚是烦恼。他为杜家堡做事二十年来，杜堡主向来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人手分配更是非常合理。这次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杜堡主如今已年过花甲，老糊涂了？掌柜哪里有想到这一切，其实都是初出茅庐的杜少爷一手安排的，堡主压根不知情。 “娘，小婉妹妹，我去干活了。你跟娘先回去，别管我，我做完事就回去。”阿牛温和地对婉凉和也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的大娘道。 “不，阿牛哥，我和大娘等你干完活，我们再一起回去。”婉凉不同意道。 “可是，仓库还有很多米要搬，你和娘会等很久，小婉妹妹你们还是先回去吧。”阿牛不想让她们等得太久。 “那我们也要等你一块儿回去。阿牛哥，你赶紧去忙吧，别管我们。”婉凉依旧坚持道。 “那，小婉妹妹，阿牛哥去忙了。”阿牛看婉凉坚持要留下来等他，也不再劝她回了。他心里其实是想跟婉凉一起回的，只是又担心她会得等太久。 一个时辰后，此时，已过戌时，天已黑尽，在米铺三个杂工的齐心协力下，终是将米铺那半仓米全都搬上了马车，让商队押送走了。阿牛也终于和婉凉大娘一道往杜家堡走去。 路上，婉凉疑惑地问阿牛道：“阿牛哥，那么大间米铺就只你们三人干活吗？” “本来有五个，掌柜说今早调走了两个，现就剩下三个，所以今天才收工晚了点。”阿牛忽想到什么继续道：“小婉妹妹，以后我要是下午酉时还没去秀庄接你们，你和娘就先回杜家堡，别来米铺等我那么久。看，天都黑尽了。” 就这样边走边聊，亥时三刻婉凉他们终是回到了杜家堡。但因为太晚，杜家堡厨房里的厨子杂工皆早已回家，所以今天婉凉他们谁都没能用到晚膳。婉凉觉得自己一顿不吃没什么，可是阿牛哥劳累了一天连晚饭都吃不上，她心里真的蛮不是滋味。可是，婉凉万没有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每一天，阿牛都是亥时才收工回到杜家堡。因得了那晚看着阿牛劳累一天没吃着晚饭的教训，后来，每天下午喜儿一把晚膳送来“露兰苑”，婉凉就先为阿牛留下大部分，然后自己才开吃。 其实，杜伯伯待她，真心是极好的，她在堡里的吃穿用度，完全是大小姐的待遇。从她住进“露兰苑”开始，每天不仅“露兰苑”的新鲜水果不断，喜儿领来的伙食也都是四菜一汤的标准。然而，婉凉向来吃东西比较秀气，哪里吃得了那么多。所以自她住进“露兰苑”起，大娘，阿牛，喜儿每天都有水果吃；现在，把饭菜留下大部分给阿牛，她也是吃得饱饱的。 可是，看到阿牛哥每天都如此晚才收工，她心里还是有想法的，为啥杜伯伯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好，却对阿牛哥可以说是有些苛刻了。婉凉知道，这段时间大娘虽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阿牛哥是大娘唯一的儿子呀。尽管杜伯伯在他们再三推脱下，坚持每月都付给了他们工钱，但她和大娘真心谁也不愿看着阿牛那样劳累。 阿牛本人却恰好相反，不仅没有半分怨言，反而每天比以前更快乐更满足。一来，因为阿牛本就是个能吃苦的人；二来，主要是因为现在他每天都是在“露兰苑”用晚膳，而且是小婉妹妹特意为他留的，这让他想着心里都乐开了花！所以，每天晚上收工回到“露兰苑”用晚膳，成了他现在最期待的事情。他吃着饭，小婉妹妹在一旁看着，他真是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满足极了，也开心极了！他多想就这样和小婉妹妹生活一辈子！这世间就是这样，越是容易满足的人，也就越是容易获得快乐。 第三十三章生辰 阿牛自从有了第一天亥时收工的先例，以后每天都是亥时才得以收工，只晚不早，比以前在秀庄打杂时，不知辛劳了多少！但因为阿牛本人劳累着，却也快乐着，满足着，所以，婉凉和大娘也就都没有说什么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什么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杜家堡里也没什么大的变化，硬说最近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堡里所有下人，无一不对杜鸿宇的印象与看法有了大大的改观，甚至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这个他们眼里曾经的“荒唐少爷”，如今再没有往堡里带过花枝招展的女人回来，也再没有去花天酒地彻夜不归，而且还把杜家大半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红红火火。 杜鸿宇这些让堡里下人大跌眼镜的变化，让杜义真真是倍感欣慰！无比自豪！直感叹：“我的宇儿长大了！不愧是我杜义的儿子，天生的商业奇才！” 不觉，转眼便到了端午。婉凉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生辰，正好就是端午节五月初五这一天，也就是说今天既是端午节，也是她及姘的日子。 掐指一算，她竟已流落异乡六个年头了，其中的酸甜苦辣咸，个中滋味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想到，如果“慕王府”没有败落，此时慕王府必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父王额娘必定会为她这个昔日的“掌上明珠”，举办最为隆重的及姘仪式……她又想到，如今，她与父王和哥哥们早已是天人永隔，额娘又至今下落不明，杳无音讯……婉凉瞬间便哀思如潮，潸然泪下。 这一幕，刚好被又来账房找她的杜鸿宇看在眼里。杜鸿宇想到今天是端午节，无论如何也要和婉凉一起用膳，于是一大早便乐乐陶陶地跑来账房见她了。可是，他刚到门口就看见，婉凉端坐在桌前，双手搁在面前的算盘上，眼神涣散地看着墙壁，正默然无声地掉着眼泪。“婉凉，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为你出气，教训他！”杜鸿宇见此，极速奔到婉凉身边，握着她放在算盘上的双手，盯着她，一脸的心疼，关切地问道。 “鸿宇……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没……没……我没事。”婉凉被杜鸿宇这么一惊，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边试图缩回被他抓住的手，一边有些无措地道。其实，她就是思念亲人而已，不知怎么跟他倾诉。 “还说没事，看，你都哭了。”杜鸿宇一边松开了她一只手为她轻拭着眼泪，一边心疼不已看着她道。 “我真没事，我只是有些怀念家人罢了。”婉凉用获得了自由的那只手拂去了杜鸿宇握着她的另一只手，解释道。低首垂睫，不再看他。 “婉凉，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谁要是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要他吃不完兜着走！”杜鸿宇又重新握住婉凉的双手，漆黑的眸子，熠熠发亮，紧紧盯着她，一眨不眨，无比认真地道。 “我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人欺负我。”婉凉实话道。 “婉凉，我是真心把你当成家人的，你不要凡事跟我那么见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告诉我。”杜鸿宇郑重其辞地道。 “好，我知道了。”婉凉应付道。兴许因为杜鸿宇留给她的第一印象说不上好，所以，她直觉有些排斥他，直觉不想跟他走得太亲近。 “好，好，你答应了就好。婉凉，今天是端午，你要陪我用膳，今天不可以再拒绝我。前些日子，你总是各种找理由不愿和我一起用膳。今天你再不答应，下午我就去‘露兰苑’待着不走。”杜鸿宇耍赖道。 “今天既是端午，你就应该和杜伯伯一起用膳啊？一家人在一起过节，团团圆圆，多好！多幸福！”婉凉说着都忍不住羡慕。 “我宁愿去‘静心庵’陪母亲一起过节，也不会跟他一起过节！”杜鸿宇气话道。 “鸿宇，别这样。我们都看得出杜伯伯是很疼你的，你这样杜伯伯会很难过的。”婉凉在堡里待了几大个月，对他与杜伯伯父子间的一些矛盾，也是早有所闻，便温婉地劝他道。 “婉凉，你希望看到我跟爹和好如初，和睦相处吗？”杜鸿宇幽黑的眸子紧盯着婉凉，认真地问道。其实，父亲一直以来对他的宠溺和包容，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只是，一想到母亲是因他纳妾而出家，心里就对他心生怨怼，无法释怀。半年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降生，他对父亲就更是心存芥蒂，好像他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特别是，从五年前开始，父亲竟再没去过“静心庵”接母亲，彻底放任母亲一个人住在“静心庵”，他对父亲就更是心怀不满！以至于，现在他们父子间，已经有了一条深深的沟壑无法跨越！他也已经，任性十年未与父亲同桌吃过饭了。 “当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还可以和爹娘一同用膳，一起聊天，一起……”婉凉说着声音就变得哽咽起来，不觉已是泪盈眼眶，她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婉凉，那我答应你，下午回去和爹一起用晚膳。不过，你也得答应我，晌午陪我用午膳。我们就去‘意满楼’吃那里的招牌菜。”杜鸿宇看着婉凉，一脸喜悦地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到婉凉失望，所以，只要是她希望的，他都愿意那样为她做。 “好。”这次婉凉爽快地答应了他。如果这样能缓和他与杜伯伯间的父子关系，她愿意这么做。再加上，前些日子确实每次都找理由拒绝了他欲来“露兰苑”和她一起用晚膳的打算。因为，她想到如果杜鸿宇来“露兰苑”和她一起用晚膳，虽然菜更多更丰盛，但她却没法在杜鸿宇眼皮子底下，为阿牛哥留饭菜，所以她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推拒了他。 “好！婉凉，那就这么说定了，晌午我就来账房接你。婉凉，一定等着我啊！”杜鸿宇见婉凉今天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他真是心情大好，连声音也变得愉悦起来。说完便得意地哼着轻快的小调，雀跃地走出了账房。 婉凉也彻底收回了自己的心绪，这才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来。 一番忙碌下来，很快就到晌午了。杜鸿宇也十分准时地来到了账房，然后便心花怒放地带着婉凉来到了“意满楼”一宽敞明亮的包间。 不愧是元路最大的一家酒楼，此刻，楼上楼下已是座无虚席，可见生意之红火。还有那上菜速度也挺让婉凉佩服。眼看，他们不过才坐下一柱香时间，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便陆陆续续端上了桌。其实，这个是掌柜对杜鸿宇这位大气豪爽的常客的特殊待遇。只要是杜鸿宇来此用膳，他点的菜品一律优先上桌。 “婉凉，尝尝这个，可是这里的招牌菜。”杜鸿宇夹了一块松鼠鳜鱼放到婉凉碗里，开心道。 “好，谢谢。”婉凉说完便开始品尝松鼠鳜鱼来。 “婉凉怎样？好吃吧？你再尝尝这个，也是这酒楼的招牌菜。”杜鸿宇看婉凉吃了赶紧喜悦地问道，不等婉凉回答接着又夹起了一块虫草甫里鸭放她碗里。 “鸿宇，我自己来就好，你自己也吃呀！”婉凉看着杜鸿宇客气道。她不太习惯杜鸿宇对她这般。 “好。”于是杜鸿宇也为自己夹了一块松鼠鳜鱼，开始眉欢眼笑，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怎么今天这“意满楼”的菜，比他哪次来吃的都要好吃！真是越吃越觉得好吃！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吃得很餍足。特别是杜鸿宇，这顿饭他更是吃得怡情悦性，心满意足，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最近一段时间，杜鸿宇认真做事，尽心尽力帮着杜伯伯打理着杜家的生意，这让婉凉对他的印象，也改观了许多。平心而论，杜鸿宇待她其实是不错的。没了对他的偏见，和他一起用膳也不像之前般觉得索然无趣，所以这顿饭，婉凉也吃得挺开心的。 就这样，婉凉十五岁的生辰算得是跟杜鸿宇一起过的，尽管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本来，婉凉也没有把她的生辰告诉任何人。在大娘家时，因她一句“不记得”，大娘便把收留她那天，当作她的生辰，每年的那一天都不忘为她亲手做一碗长寿面。其实，她真正的生辰，刚好是端午这天。 下午，酉时刚过，阿牛就神采飞扬地来到了婉凉的“露兰苑”。“小婉妹妹，我回来了！”阿牛刚走到门口就愉快地大声叫道。今天端午，米铺没有平时繁忙，所以今天也算得是，这段时间以来阿牛收工最早的一天。 “阿牛哥，你回来了。今天端午，我正等着你回来一起用晚膳呢。”婉凉听到阿牛的声音，便从卧房边走出来，边轻快地道。 “谢谢你！小婉妹妹。”阿牛快步走到婉凉身边，深情地注视着她，感动地道。今天端午，小婉妹妹竟特意等着他一起用晚膳，他是真的很感动。 “阿牛哥，快坐下来吃吧！”婉凉说着便拉着阿牛一起坐在了桌边。紧接着，喜儿便把领来的饭菜一一摆上了餐桌。今天端午不仅多了粽子，还多了两个菜。很快餐桌上就摆上了六菜一汤，另外还分开放着两吊粽子。碗筷自然也是两副，这段时间喜儿都记得领两副碗筷。 第三十四章大娘的春天 “阿牛哥，你尝尝这粽子，是大娘包的。”婉凉从其中一吊粽子解下一个递给阿牛，高兴地道。 “哦？娘又去厨房帮忙了？对了，小婉妹妹我们叫娘也一起来吃晚饭好不好？”阿牛经婉凉这么一提起，才想起了娘，又想起今天是端午，所以便跟婉凉要求道。 “不是的，阿牛哥。这是大娘在王大叔家里包的粽子。刚才在秀庄，我就有跟大娘说一起用晚膳，大娘说王大叔叫她去他家里过端午。下午我去大娘秀房时，看见王大叔早已在秀房门口等着大娘了。现在大娘正在王大叔家过端午呢……”婉凉笑着如实对阿牛道。其实，她很希望看着大娘和面容和蔼的王大叔能成一双。王大叔一看就跟阿牛哥一样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对大娘甚是体贴细心，这段时间，他每天都等着大娘一起用午膳，下午又风雨无阻把她们送回杜家堡。 王大叔，其实叫王兴强，是杜家堡秀庄的一名杂工，家住在鼎安镇的一个小村庄里。因为家境太贫寒，媒婆都不愿去他家里说媒。他爹娘曾经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求得了两个同意为王兴强说媒的媒婆，也为他说了两门亲事。可是，人家女方家里的人到他家里来，一看家徒四壁，泥巴墙房子还要塌不塌，任媒婆口吐莲花，巧舌如簧把王兴强的人品说得个天花乱坠，最终都还是没了下文。就这样，王兴强至今已是四十有五，仍是单身。以至于，去年他快七十岁的老母亲，临终闭上眼睛那一刻也没能盼到王大叔娶妻生子，王家香火延续。 说起王兴强与大娘的缘分，还得从大娘的热心肠说起。王兴强小时候烙下了痛风的病根，三月前，正是春季，他的痛风忽然严重得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因为家中还有个老父亲要赡养，所以他还是忍着疼痛，每天坚持来秀庄里做工。有一天，大娘看到走路一瘸一拐的王兴强，经过询问才知晓，原来他是因为痛风。 于是，大娘口述了一个治风湿痛的偏方“熟地20克，骨碎补、威灵仙各15克，淫羊藿、补骨脂、山甲炙、牛膝、桂枝、赤白芍、苍术、知母各10克，川断12克，制附片、麻黄炙、松节各6克，防风9克”叫婉凉帮她拿纸笔写下后，便拿去交给了王兴强。告诉他，照着方子抓来药直接用水煎服，连续半月他的痛风就会好转；还告诉他，等到夏末秋初时，去山里采摘回“苍耳”的果实，直接将其捣成泥状，然后敷在患处，接连敷十天，痛风就能根治，以后再不复发。这些偏方清水村很多村民都知道，因为长期住在海边，最大的问题就是湿气重容易引起痛风。清水村的村民也因为有了这些凭经验积累下来的偏方，才克服了住海边容易引起痛风这个大难题。 大娘的偏方效果非常好，王兴强拿着大娘交给他的方子，去药房才抓了两副熬水喝了，关节处的疼痛就明显有所好转，坚持服用半月后，关节处竟然真的红肿消失了，疼痛也基本消失了。这让他对大娘真是感激不尽，觉得自己无以为报的他，最后把自家后院那几棵樱桃树上最红艳最大颗的成熟樱桃摘了一大竹筐，拿来秀庄给大娘品尝。秀庄的其他人也都因此大饱口福，吃到了新鲜美味的樱桃呢。接着，桃子成熟，他又给大娘摘来一大筐清脆可口的新鲜桃子，前几天，又是一大筐新鲜翠绿的李子……这段时间，秀庄里掌柜工人们都沾了大娘的光，跟着饱了口福。 有一次，大娘无意中看到王兴强身上的衣裳袖口处划破了好大一条口子，于是，大娘趁晌午饭时间，便拿着针线替他耐心细致地缝补起来，因为破的口子在袖口处，所以他就这样穿着未脱，大娘就直接为其缝补好了。 就这样，一来二去，王兴强和大娘硬是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互生出情愫。慢慢，王大叔就直接叫大娘的闺名“春花”，大娘全名叫张春花；大娘也管王兴强叫“兴强”。现在，王兴强每天晌午就去秀房门口等大娘一起去饭堂用午膳，下午无论天晴下雨必先送大娘回杜家堡，然后才自己回家。为此大娘也满是感动，内心觉得王兴强是个踏实细心能过日子的人。 毕竟，大娘今年也才四十出头，年龄上和四十有五的王兴强是很般配的；性格上，两个都是老实人，一个善良淳朴；一个憨厚勤劳同样也是极般配的；相貌上，两人都算得是五官端正，只是王大叔略显得苍老一些，所以婉凉觉得大娘和王大叔能成一对，就是天赐良缘。 “王大叔？小婉妹妹，你说的可是我在秀庄时，经常和我一道送布匹的那位大叔？”阿牛听婉凉一个劲说着王大叔对大娘如何如何照顾，她又如何如何希望大娘能够和王大叔修成正果，突然打断婉凉的话，问她道。 “我不知道有没有经常跟你一起送布匹，可能是吧。反正，到时候他和大娘成了，你看到本人不就知道了嘛。”婉凉愉快道。 “嗯，小婉妹妹说得对，改天见了自然就知道了。如果真是经常和我送布匹那位大叔的话，那他人是真的不错。我刚去秀庄时什么都不懂，布匹种类也一个分不清，都是他一一告诉我的。我人又笨，老是把布匹弄混淆，他就反复耐心地教我识布匹品种。改天，我一定要见见这个王大叔。”阿牛赞同道。突然想起两人光顾着聊天，竟忘了动筷，于是又温和地对婉凉道：“小婉妹妹，我们先吃饭吧，看菜都凉了。”说完便夹了一大块红烧鱼放到她碗里。 于是，婉凉和阿牛这才正儿八经开始用晚膳。婉凉一想起大娘和王大叔两人，就为他们感到高兴，忍不住一边吃饭，一边又跟阿牛聊起大娘和王大叔来。婉凉和阿牛就这样，边吃边聊，边聊边笑，和气致祥，其乐融融。 此时，杜家堡“义阑阁”大厅也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一片。最欢喜欣慰的莫过于杜义了，因为这是他时隔十年，再次和儿子杜鸿宇同桌用膳。十年了，宇儿对他积怨于心十年了。如今，宇儿总算是想通了些，不再那么怨恨他，甚至愿意跨出一步，尝试着重新与他和睦相处。他的宇儿，果真长大了，懂事了，他真是无比的宽慰！ 这与他那看起来同样笑容可掬的小妾罗水烟，完全是实质性的不同，杜义是从内笑到外，发自肺腑的喜笑颜开，乐不可言；而罗水烟却是面笑心不笑，别看着她同样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其实心里恨得牙痒痒！她看着，近几个月杜鸿宇，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不再玩世不恭，荒淫无度，反而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打理起杜家的生意来，她心里那个恨呐！她最担心杜义把杜家堡所有家业都交给了杜鸿宇，那她的泽儿怎么办？ 而且，她对杜义十年来都不肯把她扶为正室，一直耿耿于怀，而且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杜义太宠溺杜鸿宇，怕杜鸿宇不高兴才不肯把她扶正，她认为一切都是杜鸿宇从中作梗。其实，这一点，她还真怪错杜鸿宇了。她都不想想，当初若不是她怀了杜义的骨肉，找到杜家堡去，可能连这个妾室都没得做。况且，自从她进了杜家堡的门后，杜鸿宇连和杜义的交流都是少之又少，她十年都没能被扶正又岂能怪到杜鸿宇头上？根本完全就是杜义本人的意思。 可能是，她太清楚杜鸿宇是多么的讨厌她！从来看到她要么横眉竖眼，一脸愤恨；要么就对她视而不见，当她不存在，甚至从来都不承认泽儿这个弟弟。所以，她一直也不喜这个对她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杜鸿宇。罗水烟以为人人都能像她那样把表里不一的功夫做到炉火纯青吗？杜鸿宇本就是个我行我素，心高气傲的主，素来桀骜，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连对他父亲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他本就只当罗水烟是根葱。 这一顿晚膳吃得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杜义见跟儿子关系缓和，自是欢喜的；杜鸿宇想到他与父亲关系融洽是婉凉想看到的，所以也是欢喜的；还有快满十岁的杜明泽，第一次和哥哥同桌用膳，自然也是欢喜的。愁的，就只有这罗水烟，看到杜义与杜鸿宇父子情深，她就很是担心，杜义把杜家堡大小家业全都交由了杜鸿宇打理；而她的泽儿将来会得不到杜家庞大的家产。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把这顿团圆饭勉勉强强吃好了。杜鸿宇又跟父亲寒暄了几句，便走出了“义阑阁”，匆匆往“露兰苑”赶去。他要去告诉婉凉，他刚才跟父亲一起用了晚膳，他没有敷衍她。 第三十五章杜鸿宇大怒 杜鸿宇兴高采烈地走到了“露兰苑”门口，然而却看到婉凉正和她那相好，两个人边说边笑地用着晚膳，好不惬意！好不快活！他顿时被气得裂眦嚼齿，拧髯张目。难怪她总不要他来“露兰苑”和她一起用膳，原来是怕他打扰了他俩郎情妾意呀！他跟她几次用膳，何曾见过她眉飞色舞，笑语盈盈的样子！想到这，他更是怒不可遏，立刻冲到餐桌边，戟指怒目地指着阿牛大声怒吼道：“谁准许你一个打杂的随随便便进出‘露兰苑’？！” “少爷。”这时，专注听着婉凉他们谈话入神的喜儿，也看到了雷霆大怒的杜鸿宇，直感觉这副表情的少爷好吓人，怯怯地轻唤道。 “杜少爷，是我叫阿牛哥来的！杜伯伯叫我住这里，可没说过，我不可以带人来！阿牛哥是打杂的！打杂的又怎么了？杜少爷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生下来就是个少爷！”不等阿牛说话，婉凉立马站了起来，疾言厉色地对杜鸿宇道。杜鸿宇对阿牛哥这般态度，她很不喜欢！一直待她如兄如父的阿牛哥和对她恩重如山的大娘现在是她最在意的亲人，比亲人更亲！六年的朝夕相处，她早已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家人。 “你！……”杜鸿宇见婉凉竟然如此袒护她的相好，他更是气极！然而，此时怒气填胸的他，脸红紧涨，张口结舌看着此时同样怒目圆睁也瞪着他的婉凉，却是如鲠在喉，努了半天嘴唇终是愤愤吐出：“好！好！你很好！”便立马转身，火箭般冲出了“露兰苑”。 “小婉妹妹，他是谁？他怎么会来你这里？”婉凉刚重新坐下来，阿牛便问她道。他怎么有种感觉，他也要抢他的小婉妹妹。 “他就是杜伯伯的五儿子杜鸿宇，之前下人口中那个‘荒唐少爷’。别管他，他这人就是这样喜怒无常。阿牛哥，你别介意，我们继续吃。”婉凉解释道，她不想阿牛会因为杜鸿宇不削的话多心或自卑。 “哦，好。小婉妹妹你也吃。”阿牛见小婉妹妹根本一点也不喜那杜少爷，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于是再不多想，继续和婉凉开心地用起膳来。 杜鸿宇一冲回他的“鸿宇斋”，就是“啪！啪！啪！……”一阵脆响，厅里的瓷器瓷瓶全被他砸了个精光。还不出气，接着又冲进书房，把书房里的笔、墨、纸、砚、字画、书籍、古玩……通通扔了个遍，现在整个书房已是乱七八糟，一片狼籍。但他仍然怒气不减，越想越气一脚把书桌踢翻在地，还是感觉没出气！他又疾风一般冲出了“鸿宇斋”，他要去“怡红院”找似水般温柔的如梦，那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他不稀罕！ “少爷……”鸿宇斋的下人看到，才一阵风一般冲回来没多久的少爷，怎么这会儿又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便喊他到。然而，杜鸿宇的身影一会就便消失在了“鸿宇斋”大门口，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天已经黑了，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她独自嘀咕着，继续干活了，马上干完就可以休息了。 很快，狞髯张目的杜鸿宇果真来到了“怡红院”如梦的房间。 “杜公子，你终于来了！你终于又想起如梦了！”如梦看见走进屋里的杜鸿宇，顷刻笑颜如花绽，迎上前去喜极而泣。此时已是子时，她也安歇了，怡红院的“妈妈”刚才却叫丫鬟传话给她，杜鸿宇来了。这不，她刚起身穿好衣裙，就见她日夜思念的杜公子走了进来。 如梦自从一年前当了这“怡红院”的花魁，第一次见到了风流倜傥的杜鸿宇，就对他芳心暗许，后来又如愿以偿被他买走了初夜，再后来又和他几度巫山云雨，如梦就更是对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情根深种。她甚至做梦都想杜鸿宇能何时为她赎了身，哪怕跟着他一辈子无名无份，她也甘之如饴。可让她伤心难过的是，自从几月前，他连夜叫人把她从杜家堡送回“怡红院”后，她就连他的面都是难得见到，更别说再与他欢好。上次好不容易盼来了他，他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徒留她一个人空悲切…… “嗯，把好听的曲都给我唱一遍。”杜鸿宇边说着，边稍稍推开了欲粘到他身上的如梦，径直走到了茶桌前坐下。 “好。杜公子，如梦先为你倒杯茶。”被杜鸿宇推开的如梦，顿感有些失落，但瞬间整理好了心情，跟着杜鸿宇来到茶桌边，柔声道。同时她又在心里暗道：“已经几大个月没有和公子欢好了，现已是子时，今晚定想方设法也要留下公子过夜，重新得到公子垂怜。” 一个时辰后，如梦是吹拉弹唱浑身解数使尽，不仅没能重新引得来杜鸿宇对她的垂怜欢好，竟连为他排忧解难都做不到。最是善于察颜观色的如梦，只一眼便看出，此时的他心情仍然是很不好。 今晚，她一定要留住他！这么想着，如梦便停止了弹唱，水蛇腰一扭一摆径直走到杜鸿宇面前。只见，他端坐在茶桌前，眼睛定定地盯着墙壁，眼神却有些虚无缥缈，一只手搁在了大腿上，另一只搁在茶桌上的手紧紧地握着一个空茶杯。突然，如梦爹声爹气地道：“公子，杯里已经没茶了，如梦为你斟茶。” “你……都唱完了？”如梦出声，终是让沉寂在自己思绪中的杜鸿宇回过神来。 “如梦都唱完好一阵子了，公子竟然不知道，可见，公子根本就没有在听如梦弹唱。如梦好伤心……”如梦佯装生气娇嗔道。 “刚才想事情去了。”杜鸿宇淡淡道。 “如梦不依，如梦不依……”如梦继续爹声爹气娇嗔道。“除非……”如梦说着竟柳腰一摆屁股一歪，便坐在了杜鸿宇一条大腿上，双手放在他的肩头，与他面对面，痴痴地看着他的脸，还伸出右手来回轻抚着他的下巴，突然，如梦猛地把头伏在他肩头，用力地抱住他，带着些许哭腔喃喃地道：“公子，如梦好想你！如梦好想你……” “好了，好了。”杜鸿宇边说着，边又拉扯开粘在他身上的如梦，径直站起身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究竟怎么了，当初最喜如梦爹声爹气地粘着他，现在怎就无端端觉得甚是反感。他竟觉得婉凉怒目圆睁生气的样子，煞是可爱。可是，她不能是为了别的男子跟他生气！怎么又想起了她！莫名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突然，他一把拉过面前的如梦一阵狂吻，如梦求之不得，自然是热情回应，不觉两个人竟一路吻到了床边。杜鸿宇猛地把如梦扑倒在床上，准备和她来个颠倒凤鸾，如梦本就爱慕着杜鸿宇，此时又被他挑起了情欲，自是身与心都渴望着他的进一步。可是，当杜鸿宇压在如梦身上一路狂吻到她的锁骨处时，突然，婉凉小嘴正一张一合骂着他的样子，一下子又闪现在了他脑子里，他突感煞风景，顿时没了兴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压在如梦身上，再没了动作。 “公子？”怎么感觉杜鸿宇突然没了动静，此时已然被挑起情欲的如梦又难受又心急又搞不懂状况，呼吸急促声音带点沙哑疑惑地唤道。 杜鸿宇没有回应，也没反应，依旧一动不动地压在如梦身上，半晌，他突然猛地一拳使劲捶打在了床板上，瞬间站起身来，转身走到茶桌边扔下银票，径直快步走出了房间。 “公子？公子？……”如梦懵懵地看着杜鸿宇一连串动作，反应过来的她黯然神伤了片刻，赶紧下床，追出房门，来到了门口的走廊上，又是看到杜鸿宇已经快步下到了一楼，并迅速走出了怡红院大门。 “公子……”如梦满含不舍地呢喃道，不觉已是两行清泪挂脸上。 杜鸿宇从“怡红院”出来后，就直接回了杜家堡。但他先是去了“露兰苑”，站在婉凉卧房的窗户外，抬头看了看弯弯的月亮，今晚的月光格外的皎洁，照明了院子，照明了屋顶，却照不明他的心…… 杜鸿宇神情忧伤地看着婉凉卧房的窗户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婉凉……”然后，转身走至高墙处，一个脚尖点地，便轻易飞身越过了高墙，径直回到了“鸿宇斋”。 他走进卧房，和衣躺在床上，此时已是寅时，他却没有一丁点的困意。他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地想，那个打杂的究竟是哪一点好？他根本就配不上婉凉！他凭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凭什么就能得到婉凉的青睐！婉凉怎么就那么喜欢他！护着他！帮他说话！还对他笑魇如花！对自己却是凶巴巴！自己到底是哪一点不如那个打杂的！这几个月，自己努力做了那么多的改变，堡里上上下下的人谁没有看见，谁不开口夸赞他。偏就她婉凉，连一句夸赞都吝啬给予他！原本以为把那打杂的从秀庄调走，他们就少见面，关系也就会慢慢淡掉，却不想，他竟然厚脸皮跑到“露兰苑”去幽会婉凉！可恶！可恶！实在是可恶！ 第三十六章欲调商队 端午过后，接连好些天杜鸿宇再没去找过婉凉。婉凉的生活还是跟以前一样，早上和阿牛大娘一起出门，到分岔路口再听阿牛罗嗦两句，再和大娘一起去秀庄，下午王大叔又把她和大娘送回杜家堡。 阿牛依旧每晚收工回到杜家堡，便径直去“露兰苑”见小婉妹妹，吃小婉妹妹特意为他留的饭菜，这也是这段日子阿牛最开心，最满足的事。可是，好景不长。端午过后第九天，他和往常一样与小婉妹妹分路后，径直走到米铺，正准备去扛米，掌柜却突然把他叫去说：“你叫阿牛？” “是。掌柜，怎么了？”阿牛疑惑道。 “阿牛，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在米铺做事了，上面已经把你调到杜家堡的商队去了。以后，你就跟着商队押送货物就行了。等下商队的人会过来拉米，你就跟他们去就行了。”掌柜对阿牛道。 “掌柜，商队是什么？”阿牛疑惑地问道。 “商队就是专门把货物送去外地。跟着商队做事比在米铺打杂轻松，就是要长期待在外面，吃住都跟着商队。”掌柜耐心解释道。掌柜对阿牛的印象还不错，小伙子能吃苦耐劳，做事勤快，不偷奸耍滑，话又不多，再苦再累也没听他抱怨过一句。 “要经常待在外面……那我不是就经常见不到小婉妹妹了！”阿牛听掌柜这么说，便在心里琢磨道。突然，阿牛对掌柜哀求道：“掌柜，我就想在米铺做事，我不想去什么商队！掌柜，你就让我继续留在米铺做事好不好？” “这……上面刚才来人说，已经安排你去商队做事了，可能是堡主的意思。我也是为堡主做事的，我也做不了主。你人年轻，跟着商队去外面见见世面也好呀！”掌柜实话道。 “可是，我不想去见世面，我就想在米铺帮忙。掌柜，你就帮我跟堡主说说好不好？掌柜求你了，你帮我说说好不好？”阿牛继续恳求掌柜道。 “这……好吧。那你先去做事，等下商队的人来了，我跟他们说说，你想继续留在米铺干活，看能不能换别人去商队。”掌柜看阿牛是真心想留在米铺做事，加上他也挺喜欢这个为人实在憨厚的小伙子，便答应了他。其实，他也只能帮他跟上面的说说，他也没有最终决定权。 “谢谢掌柜！谢谢掌柜！我一定好好做事。”阿牛真心感激道。他以为掌柜答应留下他，他就能继续留在米铺了，于是便放宽了心，安心做起事来。 “我也只能帮你说说。你能不能继续留在米铺做事，还得看上面的意思。”掌柜实话道。 然而，第二天，掌柜却再次把去米铺干活的阿牛叫道跟前说：“阿牛，掌柜帮不了你。上面已经说了，你如果不去商队做事，也不用来米铺做事了。其实，你就去跟商队做事，一样的有工钱，吃住又都跟着商队，还可以到处见世面。只要你人吃得苦，在哪里做事不一样？” 这次任阿牛再三哀求，掌柜也没能答应他，留他继续在米铺做事。不是掌柜无情，确实是掌柜也做不了主。 最后，不愿去商队，也不能继续待米铺的阿牛，来到了婉凉的账房。“小婉妹妹……”阿牛沮丧地走进婉凉的账房，看见她正埋头认真地打着算盘，失落地轻声叫道。 “阿牛哥？你怎么来了？今天米铺没活干？”婉凉像是听到阿牛在叫她，偏头一看，阿牛哥还真的站在账房里。 “不是，是掌柜说堡主已经把我调去商队做事了，所以不让我在米铺继续干活了。小婉妹妹，我不想去商队！掌柜说，跟商队做事，经常都待在外面，到处跑。小婉妹妹，我不想经常待在外面，我就想在米铺做事，每天都能回杜家堡……”阿牛一股脑地向婉凉诉说着，那表情活脱脱就是一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哀怨又委屈。 “阿牛哥，你先别着急。下午回去，我去跟杜伯伯说说，看能不能让你继续留在米铺做事。”婉凉听完阿牛倾诉，连忙柔声安慰道。 “好！谢谢小婉妹妹！”阿牛瞬间转忧为喜。阿牛，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想到不用去商队，还能天天见到小婉妹妹，吃着小婉妹妹为他留的饭菜，他是真的开心，他愿意就这样和小婉妹妹生活一辈子。 “阿牛哥，没事。你就在账房坐一下，晌午我们一起去饭堂吃饭。”婉凉温柔道。 “好，小婉妹妹。”阿牛愉快地答道。接着就像以前在账房等婉凉一样，默默地静坐在一旁痴痴地看着她忙碌。 很快，便到了晌午，大娘也知道了阿牛被调商队的事。大娘也是不赞成阿牛去跟着商队到处跑，他就阿牛这么个儿子，怎忍心经常都见不到他。对于大娘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来说，日子就图个安稳。荣华富贵不敢奢望，只要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生活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也挺好。 吃顿晌午饭，阿牛也终是见到了，婉凉口中的王大叔。阿牛猜的没错，就是他在秀庄打杂那段时间，耐心教他辩识布匹品种那位热心肠又有耐心的王大叔。所以，阿牛也跟婉凉想法一样，非常希望娘跟王大叔的好事能成。阿牛比谁都清楚，娘从他五岁起，就独自把他抚养成人，很是不容易！这么多年娘一直是一个人，如今娘终于遇上了她的缘份，他当然是为娘感到高兴。 下午，尽管大娘再三对王大叔说，今日有阿牛陪着她和婉凉回去，叫他不用送了。可是，王大叔却坚持说，他已经习惯了，不把大娘送回杜家堡，他心里不踏实，还说秀庄离杜家堡又没多远，他不在乎多走这几步路。最终，他们还是在王大叔的陪同下回了杜家堡。 王大叔对大娘的体贴入微，让婉凉和阿牛都同时在心里对他加了分，更是双手赞同大娘和王大叔能早日修得正果，喜结良缘。 今日，难得阿牛也一起回来，婉凉就叫大娘和阿牛一起在“露兰苑”用晚膳。反正四菜一汤足够他们三人吃，只需叫喜儿打多两份饭，拿多两双碗筷即可。 用好晚膳，婉凉和大娘阿牛闲聊了一阵。喜儿便打听回来说，杜堡主已经回来了。于是，婉凉就对大娘和阿牛温言安抚道：“大娘，阿牛哥，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去跟杜伯伯说，阿牛哥想继续留在米铺干活，叫他别把阿牛哥调去商队。” 很快，婉凉便来到了杜义的书房――“博览斋”，见到了杜义。 “颖儿，坐。你找杜伯伯可是有什么事？”杜义见敲门进来的婉凉，关切地问道。 “杜伯伯，颖儿确实是有事相求。”婉凉直奔主题道。 “颖儿，别急。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杜伯伯一定尽全力帮你。”杜义亲切道。 “谢谢杜伯伯。杜伯伯，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阿牛哥不想去商队做事，他就想继续留在米铺干活，求杜伯伯不要把阿牛哥调去商队。”婉凉带着几分哀求道。 “颖儿，你说的阿牛哥，可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杜义听得有些糊涂，他记得，好像自从把他们三个特意安排在秀庄，特意嘱咐掌柜万不可刁难他们，然后，就没有再去管他们了呀。调什么商队？商队里做事的全都是会功夫的人，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劫货。再说商队现在不缺人手，就是缺人手也会在外面招会武功的，怎会去秀庄调人？ “是的，杜伯伯。求杜伯伯不要把阿牛哥调去商队，阿牛哥说他想继续留在米铺干活，大娘就阿牛哥一个儿子，也不想常年和阿牛哥分开。”婉凉继续乞求道。 “米铺？颖儿，你说得我有些糊涂，我不是安排你们在秀庄做事吗？你怎又说是米铺？我也没有调他去商队呀？……”杜义说到这儿，似乎有些明白了，可能是宇儿安排的。现在大部分家业，他都放手交给了宇儿打理。当然，宇儿也没有让他失望，甚至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把家业打理得非常好！只是不知宇儿为何要这么做？如果说，是因为宇儿对颖儿有意思，那更加应该照顾她的亲人才对呀！思索一番，也没想明白，宇儿究竟为何这般做。 “杜伯伯，你说你没有调阿牛哥去商队？”婉凉似乎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定是那杜鸿宇干的好事！ “颖儿，放心，杜伯伯照你的意思安排好便是。”杜义承诺道。 “谢谢杜伯伯！有杜伯伯这句话，颖儿就放心了。杜伯伯，颖儿没有其他事了，颖儿就先回去了。杜伯伯早些安歇。”婉凉感激道。她要赶紧回“露兰苑”把这好消息告诉等着她好消息的大娘和阿牛哥，好让他们放心。 “好，回去吧。”杜义和蔼道。 婉凉走出“博览斋”后，没多久，杜义也吩咐管家请来了杜鸿宇。 “爹，你找我什么事？”自从端午那顿团圆后，杜义和杜鸿宇的父子关系确实缓和了不少，至少端午后杜鸿宇终是又肯叫他一声爹了。 “宇儿，这段时间你做得非常好！爹也很是欣慰。”杜义真心夸赞道。忽又转移了话题问道：“宇儿，你有没有把一个叫阿牛的调去商队？” “是我调的。一个打杂的而已。”杜义提及阿牛的一瞬间，杜鸿宇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似水的黑眸全是冷冽，语气很是不屑，但却让人听出了其间的一丝嫉妒。 “宇儿，咱们商队里头可都是会武功的人，你把一个杂工调去做甚？再说刚才颖儿特意来求我，不要把他调去商队。”杜义温和地道。 “颖儿是谁？又关她什么事？我就是要把那个打杂的调去商队，省得他待在堡里碍眼！碍眼的家伙！”杜鸿宇恨恨地道，幽黑的眸子里透着愤恨，还有莫名的嫉妒。他一想起婉凉对那打杂的偏袒维护，心里就气得牙痒痒！凭什么他一个打杂的都让她如此在意！可是，她对自己却从来都是不屑一顾！难道他还不如一个打杂的！她真是好得很！ “颖儿就是来投奔咱们杜家的婉凉。她的外公对父亲曾有过救命之恩。而那对母子对颖儿也有救命之恩，所以宇儿，你就答应了颖儿，别分开那对母子。他愿意在米铺干活就让他在米铺干活，又碍不了你啥事。”杜义耐心地劝说道。 “爹，你是说……那个打杂的是婉凉的恩人？”杜鸿宇听杜义这么一说，黑眸突然变得熠熠生辉，灿若星辰，脸上的愤恨全变成了惊喜，赶忙，欣喜若狂地问道。然后，便在心里琢磨着，因为他是婉凉的恩人，所以婉凉才对他那么好。所以说，婉凉其实不是喜欢他，他也不是婉凉的相好。太好了！太好了！ “是呀，颖儿就是这么和爹说的。”杜义亲切地道。杜义深邃的眸子把自己儿子的神情仔细扫射了一遍，于是，心下明了，原来宇儿把阿牛当成情敌了，那宇儿的这些举动就不难理解了。 “好。爹，我答应你，不调他去商队了。爹，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孩儿就回去了。”杜鸿宇突然心情大好，连带着声音都夹杂了几分愉悦。 “嗯，没事了，你回去吧。”杜义和蔼地道。他心里也乐了，宇儿已经二十有五了，早该娶妻生子了，他也早想当爷爷了。通过这几月观察，婉凉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宇儿真娶了她也是美事一桩。 第三十七章杜鸿宇请客 杜鸿宇走出“博览斋”，并没有直接回“鸿宇斋”，而是爽心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哼着轻快的小调，一路喜笑颜开地往“露兰苑”走去。 “少爷。”喜儿看见走进来的杜鸿宇招呼道。 “婉凉呢？”杜鸿宇一走进“露兰苑”，便把客厅快速地收寻了一圈，没看到婉凉的身影，便问道。 “回少爷，姑娘刚去房间歇息了。”喜儿答道。 “哦，那行吧。”杜鸿宇和颜悦色地道完这句，便转身走出了“露兰苑”。 其实，婉凉也才把等她好消息的大娘和阿牛送出“露兰苑”没多久，她根本就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也听到了杜鸿宇的声音，想到居然是他从中捣鬼，要把阿牛哥调去商队就恼他！不想理他！不想见他！ 第二天，阿牛还是和往常一样去了米铺，婉凉和大娘去了秀庄。 晌午，杜鸿宇神采奕奕地来到了秀庄账房，见婉凉正在低着头忙碌着，他竟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即去叫她，而是悄然无声地坐在了一旁的凳子，默默地看着她。一刻钟后，见婉凉竟然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有些坐不住了，“咳！咳！咳！”杜鸿宇故意大声地咳了三声。 终于，听到咳嗽声的婉凉，偏头看向了杜鸿宇。“婉凉……”杜鸿宇见婉凉看向他，立马愉悦地轻唤道，眉欢眼笑地盯着她，似有万千喜悦要与她分享。 “杜少爷，有事？”婉凉面无表情淡淡地问道。 “婉凉，晌午了，我带你去‘意满楼’用午膳。”杜鸿宇炯炯看着婉凉开心地道。 “不用了，杜少爷。”婉凉依旧淡淡道。 “婉凉，你是不是还在为那杂工生我的气？”杜鸿宇知道婉凉在生自己的气，她每次生气就会冷漠地叫自己“杜少爷”，他最不喜欢她对自己这副冷冰冰，拒他于千里的态度，便直接了当地问，不等婉凉回答又继续态度友好道：“婉凉，你别生气了。之前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恩人，多有得罪。这样好了，你把他们都叫上，我请他们一起去‘意满楼’吃一顿，算是赔礼道歉，过去的就一笔勾销，以后大家好好相处。” “那把王大叔也一起叫上吧。”婉凉见杜鸿宇一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态度又诚恳，心想，她也没必要对他要调走阿牛哥的事耿耿于怀了。毕竟，他是杜伯伯的儿子；再说他愿意跟阿牛哥和睦相处是好事情呀！顺便还可以借这顿饭撮合撮合王大叔跟大娘这对有情人。 “好！婉凉，你说了就行！”杜鸿宇立马爽快地答应道。他见婉凉对他态度好转，心情也跟着格外舒爽起来，继续开心道：“婉凉，走，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刚好是晌午。”说着，他就走到婉凉身边，迅速拉起她的一只手，往外走去。 “你等等，我去叫大娘和王大叔，还有阿牛哥还在米铺那边。”婉凉急忙道。 “好，你去叫大娘他们，我现在叫人过去米铺把那打杂的直接带到‘意满楼’。”杜鸿宇和煦道。 “好。”婉凉说着，便往秀房那边走去。 杜鸿宇也来到了柜台，对掌柜吩咐道：“你现在派个人到米铺去把那个叫阿牛的杂工，带到‘意满楼’去。” “是，少爷。”掌柜恭敬道。立马就去照做了。 半个时辰后，杜鸿宇、婉凉、大娘、阿牛、王大叔就全都坐在了“意满楼”最大的包间里。两刻钟后，菜也陆陆续续端上了桌什么松鼠鳜鱼、得月童鸡、西施玩月、酱香牛肉、虫草甫里鸭、碧螺虾仁等渐渐摆满了一大桌。 接着，杜鸿宇表情愉悦，一脸热情地招呼道：“今日我请客，大家尽管吃，别客气！吃！吃！吃！” 于是，大家便开始动筷吃起来。 突然，杜鸿宇夹起一块“松鼠鳜鱼”放到婉凉碗里，笑盈盈看着婉凉，欢愉道：“婉凉，吃个这个，上次你说这个味道不错。” “小婉妹妹，吃这个。”阿牛见此，立马紧跟着夹起一个肥肥的鸡腿放进婉凉碗里。 “婉凉，吃这个，上次你说这味道也不错。”杜鸿宇见此，不悦地蹙了一下眉头，紧跟着又夹了一块“虫草甫里鸭”放到婉凉碗里。 “小婉妹妹，吃这个。”阿牛又紧接着夹了一块“酱香牛肉”放进婉凉的婉凉，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夹的那个是啥肉，只是看到好大一块，便夹进了她碗里。 杜鸿宇和阿牛两人就这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往婉凉碗里不停地夹菜，很快，婉凉碗里的菜就堆积成了小山。婉凉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甚是无语，好在杜鸿宇和阿牛终是消停了下来，只是望着彼此的眼睛都喷出了愤怒的火星子。 婉凉见大娘和王大叔有些拘谨，便招呼道：“大娘，王大叔，你们不要拘谨，随意吃。” “大家随意吃。”杜鸿宇也跟着客气地附和道。紧接着，眼睛瞟向阿牛，露出一个胜利的表情。气得阿牛牙痒痒，却又只能横眉怒目干瞪眼。 一顿饭下来，似乎并没有缓和了阿牛和杜鸿宇两人的关系。而且，因为他两在饭桌上幼稚的举动，让婉凉也没能找到个合适的机会，撮合大娘和王大叔的好事。 杜鸿宇请婉凉大娘他们吃了那顿饭后没多久，发生了一件最令婉凉感到高兴的事，就是在没有任何人的撮合下，大娘和王大叔两人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终成眷属了。 因为王大叔不想大娘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跟了他，不愿委屈了大娘，所以坚持和大娘拜了堂成了亲，给了大娘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和一个堂堂正正的妻子名分。 婉凉还记得，大娘和王大叔拜堂成亲那天，加上王大叔和大娘一起，一共才只有七个人在场，有她，阿牛哥，杜鸿宇，王大叔的父亲，还有王大叔同村的婶婶。因为王大叔家里穷，和他家一直有来往的亲戚，也只有这个同村的婶婶。 说起，王大叔这个婶婶也是个可怜人，无儿无女，前年又死了老伴，这一两年若不是王大叔时常送点盐米去接济她，失去劳动力的她，恐早已凄凉地饿死家中，无人知晓。 虽然，见证大娘和王大叔幸福的人很少，但是，在场的人都看得出，穿着喜服的两个人脸上洋溢的幸福，那是满满当当！她也衷心祝福，大娘和王大叔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大娘成亲那天，婉凉看到王大叔家的房子，比起大娘那清水村的房子好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就是清水村的木屋的房间是由一个大通间直接用木板隔开的，而王大叔家的房子是篱笆墙，两个房间和厨房都是单独的。所以，婉凉打算把从流云阁拿出来用剩下的银票，看能不能在鼎安镇上买处一般的宅子，赠予大娘。这样大娘和王大叔来秀庄干活也会少走很多路，不用那么辛苦。再说了，她现在吃住都在杜家堡根本不用花银子，而且她在账房做事，每个月杜伯伯都坚持有给她月钱。她在心里暗暗决定，对！就这么办！就把那些银票拿出来为大娘在镇子上买处宅子。反正，那些银票也不能再拿去“流云阁”，还回给宸。 这么决定后，婉凉就特意拜托喜儿，帮她打听一下镇上哪里有宅子卖？要多少银子？距离秀庄近一点的最好。 昨日，喜儿不负所托，真的打听到了，鼎安镇上有处宅子，是个独立的小院，有五个房间，一个厅堂，一间厨房和一间茅厕，要三百五十两银子，一分不少。而且，这也是喜儿在鼎安镇上打听到价格最便宜的宅子。因为鼎安镇是元路最繁华的一个镇子，所以鼎安镇上的宅子较元路其他镇子的宅子都要偏贵一些。 今早，走出“露兰苑”时，婉凉特意叫喜儿晌午来一趟秀庄，带她去看看那处宅子。她要亲眼看看那处宅子究竟咋样。 晌午，婉凉刚到饭堂用好膳，喜儿便来到了秀庄。接着，她便跟着喜儿一起去看了那处宅子。她觉得还不错，房间够大，够宽敞明亮，小院里头还可以栽种些瓜果蔬菜，距离秀庄也不远。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用剩的银票加上几个月的工钱一起，也只能凑足三百两，还差了五十两。她一个月工钱是五两银子，得攒十个月才有五十两。就怕，十个月后宅子被别人买了去，到时候，剩下那些更贵的宅子，银子又是不够了。到底该怎么办呢？而且，她很想尽快买给大娘住，省得大娘和王大叔走那么远的路，每天那么辛苦，赶来秀庄干活。这银子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从看完宅子回来后，婉凉就一直寻思着。 自从大娘搬去王大叔家住后，每天下午快收工时，杜鸿宇就准时来到秀庄账房，陪同婉凉一起回杜家堡。这不，才刚过申时，杜鸿宇又哼着轻快的小调早早来到了账房，准备接婉凉回杜家堡。自从，杜鸿宇得知阿牛不是婉凉的情郎，他每天的心情都是说不出的舒爽！ 此时，婉凉也才刚把所有账目对好了，正端坐在桌前，双手托着腮，凝神寻思着晌午去看那宅子的事。买吧，差了五十两银子；不买吧，想到大娘每天走那么远的路赶来秀庄干活，好辛苦。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第三十八章借银子 “婉凉，在想什么呢？”杜鸿宇走到婉凉身边，看她手托着腮，一副想得入神的样子，用手轻轻敲了两下桌子，一脸和煦地问道，语气中隐约透着一丝丝宠溺。 “鸿宇，你来了。鸿宇……你能借我五十两银子吗？我领了月钱就还你，每个月还五两，十个月保证全部还清给你。”回过神来的婉凉，偏过头来看着杜鸿宇轻声问道。 “婉凉你需要银子，随时都可以直接在账房支取，多少都行。我现在就去跟掌柜交待，以后你可随意在账房支取银两。”杜鸿宇说着就欲出去跟掌柜交待。 “鸿宇，不用了。这五十两是我自己要花的，不能在账房支取……”婉凉连忙起身拉住了往外走的杜鸿宇，解释道。 “谁说你不能在账房支取！我说行就行！多少都行！”杜鸿宇立马打断婉凉的话，坚定地道。 “鸿宇，我不想去账房支取，你就借我五十两嘛，我保证还你！”婉凉承诺道。她不要在账房支取银两，再说她本就没有权力去支取账房的银两。 “婉凉你说什么还不还呢？干嘛跟我这么见外！给，拿着，不用还。如果你要还，我就不借。”杜鸿宇说着就拿起婉凉一只手，把从兜里掏出的一踏银票放到了她手里。 “鸿宇，给你。我用不着这么多，我只要五十两就够了。”婉凉一看，全是面值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厚厚一踏，少说也有十多张，她急忙还回给杜鸿宇。婉凉因为想着自己连五两银子的月钱都跟杜伯伯推拒，所以才不好开口跟杜伯伯借这银子。思来想去之后，才跟杜鸿宇开了这个口。就这样，她都觉得自己欠杜家的大恩大德还不清，怎么还能要他杜家这么多银票。她是不会要的！ “婉凉，你干嘛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婉凉，我是说真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杜鸿宇没有接过银票，而是黑眸深深凝视着婉凉，无比认真地道。 “鸿宇，我真的需不着这么多。我已欠你们杜家太多，已是还不清，怎能还拿杜家的银子？”婉凉说着硬把那些银票塞回到杜鸿宇手里。 “谁要你还了！婉凉，我不要你还……”杜鸿宇直勾勾盯着婉凉，神情有些复杂，语气有些不悦地道。 “鸿宇，我真的不能要！算了，我还是不借银子了，我不需要了。”婉凉说完，便撇开了眼。她突然有些不敢直视杜鸿宇那炽热的眼神，她看到里面跳跃着火焰。 “我知道你需要。那，婉凉，这是一百两，区区一百两而已，你总不要再跟我推辞了吧。”杜鸿宇边说边拿着一张银票硬塞到婉凉手里。接着慎重其事地道：“婉凉，你随时需要银子都可以到账房支取。我说了就算！” “好，我收下。鸿宇，谢谢！我会还……”婉凉真心谢道。 “婉凉，我都说了不要你还！你要是真想谢我，晚上陪我用膳。来我的‘鸿宇斋’用膳，你来堡里大半年了，可一次都不曾来过我住的‘鸿宇斋’看看。”婉凉话说一半，杜鸿宇就不满地打断了她的话。她总说“要还”“要还”，他不爱听！ “这……鸿宇，不如还是你来‘露兰苑’用膳吧。”婉凉想着，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好去他住的院子。反正，“露兰苑”他都不知来了多少回。 “好吧。这次还是我去‘露兰苑’，下次你可要来我的‘鸿宇斋’。”杜鸿宇想到又可以和婉凉一起用膳，咧嘴一笑，爽心地道。 第二日晌午，婉凉用了午膳，便拿着银票将那处宅子购置了下来。 下午，婉凉一忙完，便去了大娘的秀房。没过多久，大娘也忙完准备收工了，这时，王大叔也走进了秀房来等大娘，准备一起回家。 “大娘，王大叔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婉凉对起身准备回家的大娘，一脸愉悦地道。 “小婉，有什么事吗？”大娘疑惑道。 “大娘，你们跟我去了就知道。走，我们现在就去。”婉凉卖了个关子道。说着便拉着大娘往门口走去。 “小婉，到底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大娘好奇道。小婉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卖关子呢。 “是呀，小婉到底是什么事呀？”这时，王大叔也问道。 “你们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我们走，一会儿就到了。”婉凉仍旧不肯说。 一刻钟后，婉凉便把大娘和王大叔带到了她购置的那处宅子的院子里。“大娘，王大叔，你们觉得这宅子怎么样？喜欢吗？走，我带你们去房间看看。”婉凉开心地说着，便又拉起大娘的手准备往房间走去。 “小婉，这是谁家的宅子？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大娘站着没动，不解道。 “大娘，拿着。以后这里就是你和王大叔的家。”婉凉把袖兜里的地契掏出，放到大娘手里，高兴地道。 “这……不，小婉，大娘不能要。”被惊到的大娘，连忙将地契还回给婉凉。 “是啊，小婉，我们不能要。”王大叔也跟着拒绝道。 “小婉，你哪来的银子买这宅子？”大娘突然想起银子的事，关心道。 “买宅子的银票是我从‘流云阁’带出来的。反正，此生我已和宸再无缘份，不可能把银票还回给他，这银票放在那里也没处花，所以，我就拿来买了这处宅子。大娘，王大叔，你们就收下这地契，安心搬来住在这里。这里离秀庄近，这样你们也不用每天来来回回走那么多路。”婉凉实话道。 “这……小婉，这怎么使得呢？”大娘踌躇道。 “是呀，小婉，这怎么行呢？”王大叔也跟着大娘道。 “大娘，王大叔，你们就别再有所顾虑了。反正，这宅子我已经买了，我又住在杜家堡，这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就搬来住嘛。再说这宅子有五间房，把老爷爷一起接来这里住都行。以后，你们到秀庄做事也方便，多好……”婉凉继续耐心劝说道。 最后在婉凉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大娘终是收下了婉凉硬塞到她手中的地契。大娘说，挑个好日子就搬过来。还说，要打理出一间作为婉凉的闺房，这也是她的家，她随时想回来住就回来住。 终是说服了大娘和王大叔搬来宅子，婉凉甚是开心。与大娘王大叔道别后，婉凉也径直往杜家堡走去。 “婉凉，你去哪里了？我去秀庄账房也没看到你。”婉凉刚走进“露兰苑”大厅，坐在茶桌边的杜鸿宇就立马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关切道。 “我出去随意逛了逛。”婉凉随口道。 “婉凉，下次想去哪里逛，告诉我，我带你去。鼎安镇哪里好玩，我都知道。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玩。”杜鸿宇突然涌起玩的兴致，欢悦道。 “鸿宇，改天吧。今天已经快天黑了。”婉凉婉言拒绝道。 “好，改天，今天是有点晚了。婉凉，我还没用晚膳，待会儿我们一起用晚膳。”杜鸿宇说着就转头对喜儿吩咐道：“喜儿，叫厨房多弄几个菜，送来‘露兰苑’。” “是，少爷。”喜儿应道，立马就走出“露兰苑”了。 “婉凉，我跟你说，今天我又谈妥了一桩大买卖，对方又是舟山那边过来的商人，豪爽！只要质量好，价格也出得起。不像元路这些小商户难缠，质量好的，嫌价格贵；价格便宜的，又说质量太差……”杜鸿宇又开始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婉凉从头至尾就“哦”“哦”漫不经心应他两声。 两刻钟后，喜儿走到杜鸿宇面前道：“少爷，晚膳备好了。” 杜鸿宇终是把叽叽喳喳的嘴停了下来，偏头看向餐桌，果然饭菜，碗筷已经摆满了一桌，便走到婉凉身边，拉起婉凉一只手道：“婉凉我们用膳去。” 婉凉想到，大娘和王大叔很快就不用走那么远的路，那么辛苦了，心情也是甚好，所以胃口也比平时好。 杜鸿宇见婉凉开心，他自然也跟着开心，所以两人都吃得很欢愉。 收工回来的阿牛，高兴地走进“露兰苑”，看到的就是吃得津津有味的两人，有说有笑。他的脸瞬息间便拉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着被杜鸿宇逗得发笑的婉凉。 “阿牛哥，你回来了，干嘛站在那里，快过来坐着一起用膳。”婉凉一个侧头，看见了在两米远处站着呆若木鸡的阿牛，连忙说道。接着又对喜儿道：“喜儿，快去厨房拿多一双碗筷。” “小婉妹妹……”阿牛端来凳子，坐到婉凉身边轻声唤道。 “婉凉，我们继续吃。”杜鸿宇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到婉凉碗里道。他特别不喜阿牛看婉凉的眼神，一副痴迷的样子。 “我等阿牛哥一起吃。”婉凉温婉道。 很快喜儿就拿来了碗筷，三个人便继续开吃起来，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和谐气氛。杜鸿宇和阿牛又是那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把婉凉面前的碗，堆成了小山。最后，这顿饭谁都没有吃舒服。 本来，婉凉以为用完膳，他们也就各自回去了。结果，饭后三人都已经干坐了半个时辰，这两人竟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婉凉只好开口下逐客令道：“明日还要早起做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想早点歇息了。你们也回去早些歇息呗。” “你，先走！”杜鸿宇一脸不悦地对阿牛命令道。 “你走了，我就走！”阿牛不同意道。 “你！你一走，我就走！”杜鸿宇气结，呵斥道。若不是看在婉凉的面子上，他真恨不得一脚把这头牛踹飞！ “你俩一起走。”婉凉插话道。这样争执下去没完没了。 “那，婉凉你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杜鸿宇很是不舍地看了婉凉一会儿，终是站起身走到婉凉跟前，温柔地道。接着，立马走到阿牛面前，目露凶光地吼他道：“你还不走？一起出去！” “小婉妹妹，我回去了，明日早上我再来接你。”阿牛也站了起来，一脸不舍地道。 “走了！出去了！”阿牛话音刚落，气涌如山的杜鸿宇便一把揪拽起他的手臂，拖拽着他一同快速走出了“露兰苑”。 第三十九章搬家 目送杜鸿宇和阿牛走出“露兰苑”后，婉凉紧接着便回了卧寝。 正当婉凉洗漱好，准备更衣就寝时，突然听到，卧房窗户外传来杜鸿宇轻唤她的声音，“婉凉，婉凉……”她走到开着的窗户前一看，果然是杜鸿宇站在窗户外，惊愕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婉凉，我就是来，再跟你说两句话，说完就走。”杜鸿宇如月亮般发亮的眸子盯着婉凉，解释道。 “我要歇息了，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嘛。”婉凉有些不耐烦道。 “婉凉，我就是来问你，明天我们一起去游湖可好？这还是你两个月前就答应了我的。”杜鸿宇满脸期冀看着婉凉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幽怨。 “鸿宇，改天吧。最近秀庄生意好，账目也多……”婉凉借口道。她不想去！说起游湖，她就想起跟宸一起游湖的情景。两个月前，她也是因为被杜鸿宇说得烦了，才随口答应他的。不曾想，他还记着。 “明天我叫别人对账。你就和我开开心心游湖去。”杜鸿宇打断婉凉的话道。 “改天吧，鸿宇。”婉凉还是拒绝道。 “那后天。婉凉，后天总行吧，你都答应我那么久了……”杜鸿宇说着，语气又加多了一分幽怨。 “再说吧。鸿宇，我困了，真的想歇息了。”婉凉敷衍道。 “好吧，婉凉，你歇息吧。明天我再去账房找你。婉凉……我回去了。”杜鸿宇终是恋恋不舍地从婉凉脸上收回目光，转身，跃墙离去了。 婉凉发现，自从那晚阿牛哥撞见杜鸿宇在“露兰苑”用晚膳后，他俩的碰面机率一下子多了很多。每次，他俩碰面都是互看不顺眼，一副星火迸射，拔剑弩张的样子。老实巴交的阿牛哥说不过杜鸿宇，杜鸿宇一句话就可以把他噎到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阿牛哥又不会武功，打也打不过会三脚猫功夫的杜鸿宇，最后，每次都是阿牛哥被杜鸿宇气得脸红筋涨，直跳脚，却又把他莫可奈何。 今日，大娘王大叔搬家，因为大娘和王大叔商议决定，把王大叔的父亲和同村那位婶婶都一块儿接来镇上住，所以要搬的东西很多。王大叔的父亲和婶婶又因年纪大了，搬不了东西，因此，婉凉和阿牛都特意跟掌柜告了一天假，来帮忙搬家。 后来，杜鸿宇不知怎么也知道了，他也跑来了王大叔家，说要帮忙搬东西。杜鸿宇和阿牛两人自然又不可避免地见面了，他俩又是那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在今日忙，谁都没有空闲去理睬谁，互相干瞪了几眼便作罢了。 杜鸿宇跟着婉凉接连跑了两趟后，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就吃不消了。就在婉凉准备第三趟去王大叔家搬东西时，杜鸿宇一把拉住她手臂道：“婉凉，我们不要去搬了。我们现在回家，我叫几个家丁去帮他们搬那些东西。” “这样好吗？”其实，婉凉也想到了，就他们几个人今日跟本就搬不完。因为她，大娘，杜鸿宇就搬点衣物之类的小东小西；而桌子，柜子，箱子等所有沉重的东西，全都是王大叔和阿牛哥两个人抬。 “怎么不好？走，我们现在就回家叫人去。”杜鸿宇拉着婉凉的手臂就往杜家堡走去。 “人多力量大”，在杜鸿宇叫来的九个家丁帮忙下，跑了一趟，就把他们搬剩下的东西全部搬来新家了。 忙碌起来的时间就过得很快，这样一忙活，不觉就已到下午未时了，此时，大家都已是饥肠辘辘。大娘急忙道：“大家坐一下，我现在就去做饭。” “大娘，我和你一起去。”婉凉赶紧道。 “今日，我请大家，我们去‘意满楼’。”这时，杜鸿宇突然大声道。紧接着，他又俯首在婉凉耳门轻声道：“现在已经下午了，大家都饿了，等你们做好饭，都得什么时候了？” 婉凉想想，也是，大娘他们才搬来，锅碗瓢盆都还没理顺，等现做好饭，只怕是午膳晚膳吃一起了。于是，便听了杜鸿宇的安排，大家一起去了“意满楼”用膳。 用完膳后，杜鸿宇再次叫婉凉去游湖，婉凉以帮大娘摆放东西为由，又拒绝了他。然后，他也跟着婉凉一起又去了大娘的新家，美名其曰帮忙摆放东西。 终于，在大家的一番忙碌下，所以东西都已安置妥当。紧接着，婉凉和大娘便开始忙活晚饭了。 一天忙碌下来，当婉凉，阿牛和杜鸿宇三人，用好晚膳一同回到杜家堡时，已是亥时，天已黑尽。杜鸿宇阿牛两人不各自回房安歇，反而都跟着她一同来到了“露兰苑”。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做事，大家都早点歇息，你俩也回去了呗。”婉凉刚走进“露兰苑”大厅，便转身对杜鸿宇和阿牛道。 “好，婉凉你早些歇息。”杜鸿宇黑眸悦然地盯着婉凉，温和应道。紧接着，立马转身猛地揪拽起阿牛的一只手臂，边往门口拖边叱喝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婉凉要歇息了！你没听到吗？走！”他对这个觊觎他心上人的阿牛，真是忍耐到了极限。他何时有那么好的忍耐力！他可是鼎安镇出了名的暴脾气。两年前，人家要了他的书童小跟班一条腿，他就要那人搭了一条命！也是从那时开始，他身边便再没有小跟班了。 想想，他之所以能忍耐这个处处给他添堵的阿牛，完完全全是看在婉凉的份上。还有，通过他观察，发现婉凉确实只把阿牛当成亲哥哥般，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全都是这个阿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了这个发现后，他就再不把阿牛看作他和婉凉之间的威胁。他只需要夺得婉凉的芳心就可以了。 “小婉妹妹，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接你，小婉妹妹……”阿牛话还没说完便被杜鸿宇给硬生生拖拽了出去。 就在婉凉来到卧房洗漱好后，已经脱掉了外衣，只着中衣，正准备上床就寝时，又听到窗户外传来杜鸿宇轻唤她的声音，“婉凉，婉凉……” 她赶紧套上外衣，走到敞开的窗户，借着明亮的月光一看，果然又是杜鸿宇站在窗户外，正笑盈盈看着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瞧见刚才自己只着中衣的样子，下次一定把窗户关起来。“你怎么又倒回来了？”婉凉有些不悦地道。 “婉凉，我来跟你说两句话就走。”杜鸿宇微笑着看着婉凉，解释道。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有什么明天再说嘛。”婉凉不耐烦地道。 “婉凉，明日是我二十五岁生辰，你陪我一起过生辰好不好？”杜鸿宇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透过月光紧紧盯着婉凉，满满都是期冀。 “你生辰，杜伯伯自然会为你操办，干嘛要我陪你？”婉凉拒绝道。 “我不要他给我过生辰！他就是为我操办酒席，我也不稀罕！”杜鸿宇语气生硬道。转而又用带着哀求的语气对婉凉道：“婉凉，明天你就陪我一天好不好？就一天。我已经独自一人过了十年的生辰了。” “鸿宇，你怎还对杜伯伯那么大意见？我看得出，杜伯伯其实很疼你的。”婉凉实话道。 “没有。婉凉，我跟爹已经好多了。只是……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平淡地过生辰，再不想爹为我大势操办酒席什么的。端午过后，爹就已经问过我了，今年生辰要不要热热闹闹办一场，当时我就说不用了。婉凉你就陪我一天好不好？答应我好不好？”杜鸿宇黑眸期待地盯着婉凉，再次恳请道。 “可是，我今天已经跟掌柜告了一天假，明天再告假不太好……”婉凉迟疑道。 “有什么不好！婉凉你啥时候想休息都行，想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用不着跟谁告假。”杜鸿宇打断婉凉的话道。 “鸿宇，我相信杜伯伯是很想陪你过生辰的。既然你们父子关系已经缓和，明天你就和杜伯伯一起过生辰。晚上，我收工回来去厨房为你煮一碗‘长寿面’，给你过生辰好不好？”婉凉想了想，建议道。 “你亲自下厨为我煮！”杜鸿宇想想婉凉亲自为他煮面也不错，强调道。 “好，我亲自下厨为你煮。”婉凉笑着应道。 “那明日，你早些回来。我下午去账房接你！”杜鸿宇按捺住内心的欢喜，语气故作平静道。 “好。那你现在回去了呗，我也有些困了，想歇息了。”婉凉说着便打了个呵欠。 “好。婉凉，我现在就回去，明日见！”杜鸿宇见婉凉确实是困了，依依不舍地道完，终是跃墙离开了。 第二天，因为杜鸿宇坚持不要他爹为他办酒席庆生，所以就像过端午一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团圆圆的晌午饭。 就这样，杜义已经是感到十足欣慰了。杜鸿宇坚持不办酒席，便不办吧。他这儿子的脾气，他了解，犟起来谁都拿他没辙。他还清楚地记得，几年前为他举行弱冠之礼那天，他宴请来了所有远近的亲朋好友，甚至是生意上经常往来的一些大客商等无数宾客到场，堡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片。 他倒好，跑到书房找他大吵一架后，竟不管不顾悄悄翻墙溜了出去，不见了踪影，害得他在众多宾客面前是尴尬不已。因他这寿星至始至终都没在宾客面前露上一面，用膳时，他又不得已一桌一桌去撒谎解释：“各位务必吃好喝好！杜某若有怠慢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多多谅解！犬子，今日身体不适，现躺在房中休息，无法出来招呼各位，怠慢之处，还位请各位谅解！来，来，我再敬大家几杯！” 那天，千杯不醉的杜义第一次喝趴了，好在宾客们都没有对自始自终没见到杜鸿宇这个寿星一事，有任何疑问或不满。只是，从那以后，杜义再没有自作主张地为杜鸿宇大势操办酒席庆生了。但他还是每年提前两三个月就会寻问杜鸿宇“今年生辰怎么过？要不要爹为你办酒席庆生？”一切都看他的意思，他说不办就不办，就像今年。 杜鸿宇和父亲用完午膳后，又和他寒暄了几句，便兴冲冲地去了秀庄账房。 此时，才刚过未时，婉凉也用过了午膳，还在认真细仔地核对着账目。“婉凉。”杜鸿宇走到婉凉身边，眉欢眼笑看着她，雀跃叫道。 “鸿宇，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事情还没做完呢？”婉凉寻声侧头，看着杜鸿宇轻语道。 “婉凉，还有哪些账目没核对好，我来帮你一起核对。”杜鸿宇说着就在桌上拿过一本账目，准备开始核对起来。 “那本已经核对好了，就这边两本还没有核对。”婉凉连忙拿过杜鸿宇手上的账本，放回原处，又从另一边拿过一本递给了他。 “好。”杜鸿宇接过账本，立马坐下开始专心地核对起来。 第四十章石青解疑 一个时辰后，婉凉和杜鸿宇便齐心协力核对完了昨日所有的账目，尚未发现有一丝纰漏。此时，还没过申时，离晚膳时间还尚早。“婉凉，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杜鸿宇悦然说着就拉起婉凉的手，嘴角衔笑，步伐轻快往门口走去。 “鸿宇，你要带着去什么地方？”婉凉边被拉着走边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杜鸿宇好心情道，语气里尽是舒心畅快。 就这样，婉凉被杜鸿宇一路拉着，来到了鼎安镇北街的“薛家银楼”。“掌柜，把你们这里最新样式的金银首饰各拿一套出来。”杜鸿宇一进银楼，便拉着婉凉径直走到柜台，对掌柜高声爽快道。接着又转头对婉凉兴高采烈地道：“婉凉，你看喜欢什么随便挑！” “好勒！二位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掌柜见杜鸿宇的穿着从头到靴无一不是最上等货，浑身上下透着贵气，说话又极其豪爽，心想，等下定给他介绍铺子里最好最贵的，尽量大赚他一笔。 “鸿宇，谢了。我不需要。我们回去吧！”婉凉终是明白了杜鸿宇的意图，拒绝道。她不要欠杜家那么多。 “婉凉！前些日子，我买去镯子送你，你说什么也不肯收下，我当你是不喜那手镯，所以今个带你来这里，你干嘛啥都不挑就要急着走！你干嘛总是要一次又一次拒绝我的心意！婉凉，今天是我生辰，你就让我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我想……我想……也管你要一件生辰礼物。”杜鸿宇说着说着语气里竟带了几分腼腆，两边脸颊还微微起了可疑的红晕。 “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只要不是太贵，我买得起的话，我买给你便是，你不用送东西给我交换。”婉凉看着他道。 “不贵！不贵！婉凉你真的要送我生辰礼物吗？”杜鸿宇听婉凉这么说，盯着她的黑眸瞬间变得熠亮，惊喜地问道。 “嗯，你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只要我买得起，我现在就去买给你。”婉凉点头道。 “我……我……我就想要个你亲手缝制的香囊。”杜鸿宇微红着脸盯着婉凉，讪讪道。他想着，婉凉要是亲手缝制一个香囊赠予他，他便把它白日挂在腰间，夜晚放在床侧，从此情想随，爱相伴。 “原来你就想要个香囊呀？好，我缝制一个给你便是。”婉凉答应道。她好生奇怪，为什么男子都喜欢香囊？去年中秋宸不是也开口管她要了一个香囊吗。时间过得真快啊！如今又是八月，又快到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她清楚地记得，她是去年腊月中旬离开“流云阁”的，那个新年她是在“杜家堡”过的，不觉，她和宸已是分开了快一年了。想到这，婉凉突感有些伤怀，“宸，你一切可好？我好想你……”她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一句。 “啊？婉凉，你答应了？你真的要亲手缝制一个香囊送我？谢谢你！婉凉。”杜鸿宇突然握着婉凉的手，亮晶晶的眸子凝视着她，激动不已地道。脸颊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 “真的，我缝制一个给你。鸿宇，那我们回去吧。我现在就回去缝制，最多两三天就能缝制好。”被杜鸿宇拉回思绪的婉凉，迅速缩回手道。 “可我不能白要你的香囊，我也想送一件礼物给你。婉凉，今日来都来了，你就随便挑上一件嘛。”杜鸿宇看着婉凉缩回去的手，心里稍有些许失落，随即想到她要赠他香囊，他又心情大好。 “鸿宇，真的不用了。你没有白要啊，我还欠你一百两银票呢。走了，我们回去了。”婉凉说着便拉着杜鸿宇欲走。 “婉凉，你还从来没收过我任何一样礼物，今日你就让我送你一件好不好？”杜鸿宇稳站着不动，看着婉凉坚持道。他巴不得婉凉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穿戴的都是他送给她的，这样，她看到那些东西就会自然而然想起他来，多好！ “鸿宇，真的不用！我不喜欢这些。走了，我们回去了，我还答应要为你煮‘长寿面’呢。”婉凉说着，又欲把杜鸿宇往门口拉去。 “那你喜欢什么？婉凉，告诉我！我买给你！”杜鸿宇依旧稳如泰山地站着不动，黑眸诚恳地盯着婉凉，立马问道。 “我什么都不喜欢。走了，鸿宇。”婉凉再次拉着杜鸿宇往门口走去。这次杜鸿宇便由着婉凉把他拉出了银楼。 “唉！”最是会看人的掌柜，见这么豪爽的客人被拉走了，快到手的银子飞了，望着两人出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婉凉拉着杜鸿宇出了“薛家银楼”，便径直往“杜家堡”走去。 “婉姑娘？杜鸿宇？他俩怎么在一块？”石青看到婉凉拉着杜鸿宇走在街上的背影，心里疑惑道。石青也是前几天谈那桩“布匹”生意才认识杜鸿宇的。石青这次来元路就是替轩辕宸谈生意的，顺便照着轩辕宸交待把他在元路所有商铺，酒楼都巡视勘察了一遍，正准备明天就返回舟山。 此刻，他居然看到他们天南地北找寻了几大个月，至今世子还派出暗卫继续在燕都和舟山大力收寻的婉姑娘，竟然就在舟山的隔壁――元路。他迅速悄悄跟了上去，一路看着婉凉和杜鸿宇一同进了“杜家堡”。石青在心里暗叹：“原来婉姑娘竟一直住在杜家堡！难怪他们把燕都和舟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她！” 信王府 “秦大夫，父王他怎么样了？”轩辕宸一走出信王的卧寝，便关切道。信王这次病倒在床，请来好些乡野大夫看了，说辞基本一致，是心疾，若是打开心结，就能多活些时日，否则最多还能拖个三两月。于是，今早他又派人去梁谷镇请来了最有名气的秦大夫。 “回世子，请恕秦某直言，王爷心疾太过严重，已是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秦某就是开再多化瘀祛堵的药也是作用不大。王爷若是继续打不开心结，郁结于心，恐最多能再拖个半载。”秦大夫直言道。 “秦大夫，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轩辕宸焦心道。 “世子，请恕秦某无能！王爷这是多年累积的心疾，秦某确实无法将其治愈。世子，秦某告辞。”秦大夫说完，便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宸儿，大夫怎么说？”这时，柔夫人也从信王的卧室走了出来，走到轩辕宸跟前，一脸愁容担忧地问道。 “额娘，别担心，秦大夫说父王主要是郁积于心，解开心结就没事了。”轩辕宸宽慰道。 “王爷的心结，此生怕都难以打开……”柔夫人低叹般自言自语道了一句，便又转身往信王卧室走去。她知道王爷的心结是那名叫“倾婉”的女子，王爷在梦中曾无数次叫过那女子的名字。这次王爷病倒在床后，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时还知道她是柔儿；迷糊时，只要她一开口跟他说话，他就唤她“倾婉”。 轩辕宸最近不可谓不烦。半月前父王突然病情加重，倒床不起，意识也变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迷糊时，总是拉着额娘的手，叫着画像上那女子的名字，满嘴说着胡话。信王妃因为大哥的死耿耿于怀，坚决不肯善罢甘休，几次三番找到他，要求他处置了二哥，还大哥一个公道，信侧妃又每每苦苦哀求他放过二哥。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比谁都清楚，如今二哥大势已去，他也不想对他赶尽杀绝。所以，至今二哥仍被关在牢里，因有侧王妃照顾，也没吃多大苦头。因而，现在王府大小事务，全部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他哪里都走不开，外面那些产业几乎都交给了石青去打理。这段时间，莲依以探望父王为由，又再次来到了信王府住下，天天缠着他。阿婉的消息仍然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想到这，轩辕宸心里又是一阵烦躁。“阿婉，你到底在哪里？”轩辕宸在心里沉痛地吼了一句。 “宸哥哥，宸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宸哥哥，姑父怎么样了？好些了没？”莲依看着轩辕宸欣喜道。 “你进去看了，不就知道了。”轩辕宸漠然说完，便大步往外走去。她怎么又来了，烦死他了！想见的人，全无音信；不想见的人，天天在眼前晃啊晃。 “宸哥哥，你去哪儿？”莲依立马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去书房。”轩辕宸不耐烦地道。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处理呢，他才没空跟她闲聊。 “宸哥哥，我也去。我帮你研磨。”莲依边说着边紧跟着轩辕宸往书房走去。 轩辕宸没再说话，也没再理她，反正她总有借口粘着他。 很快就到晌午了，竹桃也来到书房门外，提醒自家小姐，晌午饭时间到了。一边研磨，一边痴痴瞄了轩辕宸一上午的莲依，也终是放下磨块，盯着轩辕宸，温柔地道：“宸哥哥，你也忙碌一上午了，我们先去用午膳，回来再接着忙吧。” “你自己先去用吧，我待会再去。”轩辕宸头也未抬，一边在桌案上继续写着，一边淡淡道。 “那宸哥哥，我等你一起。”莲依听轩辕宸这么说，便重新拿起磨块又开始研起磨来，轻柔道。 “随你！”轩辕宸没好气地道。他不喜莲依老在他眼前晃，他想清净。 当轩辕宸把一些如何减免舟山人民赋税和如何整顿王府军队散漫的文案，周详细致地写好后，不觉，竟已是下午申时。 第四十一章重逢伊人 “宸哥哥，我们去用午膳吧！”莲依见轩辕宸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赶紧柔声道。莲依的肚子也在这时配合地发出“叽咕”一声响，似乎是在表达对她现在还没吃午饭的不满。 “走吧。”轩辕宸淡淡说着，便起身往门口走去。这时，一大早从元路快马加鞭赶回的石青，来到了书房。“石青见过世子，见过莲依小姐。”石青恭敬道。 “石青，你回来了，元路的一切可安排妥当了？”轩辕宸顿步，问道。 “回世子，元路一切皆以办妥。”石青答道，接着又走到轩辕宸身边，将头凑在他耳门处，悄声告知了他，婉凉现住在杜家堡的事。石青不知道这事跟莲依父亲有没有关，所以他没有大声说出来让莲依听到。他记得，世子曾怀疑过婉姑娘失踪与杜衡有关，为此还专程赶去燕都询问过杜衡。这半年他也一直派暗卫在燕都找寻，直至上月，留在舟山的暗卫赶到燕都禀报，信王病情加重已经倒床，他这才又快马加鞭赶回了王府。 “什么？石青，你可看清楚了？”轩辕宸听了石青的悄悄话后，他的黑眸如榷擦耀光，突然有了神采，额头和嘴角似乎都蓄满笑意，激动地颤声问道。 “世子，石青可以确定。”石青肯定地答道。 “快！快备马！”轩辕宸心急火燎地吩咐道，话音刚落，便赶紧快步走出了书房。 “是，世子。”石青答道，也赶紧走出了书房。 “宸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你还没用午膳呢？”莲依也赶紧跑出书房，追了上去。当她气踹嘘嘘一路小跑跟着轩辕宸来到了王府大门口时，看见轩辕宸走到一匹高大白马旁边，准备翻身上马。莲依赶紧跑到轩辕宸身边，眸子巴巴盯着他，关切道：“宸哥哥，你现在要去哪儿？你还没用午膳呢？” “莲依，我有事要出府一趟，你自己吃吧。”轩辕宸道完，立马翻身上马，“驾！”的一声离去了。渐渐，他的身影在她眼中成了一道模糊的剪影，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远处的转角…… “莲依小姐，你进去吧！世子办完事就回来了。”石青说完，也策马离去了，很快也消失在了转角处。 莲依怔兀在原地，痴痴望着轩辕宸背影消失的转角，心里像灌进了辣子水一样，充满了说不出来的辛酸滋味，早已在眼睑蓄积了许久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嘴里喃喃自语道：“宸哥哥……” “小姐，我们进去吧！”竹桃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暗暗把轩辕宸骂了八百遍：这么好，这么爱他的小姐，他都不懂得珍惜，还总让小姐无端端地为他掉眼泪。 纵是，轩辕宸快马加鞭，连夜点着火折子马不停蹄地赶路，他们赶到杜家堡大门口时，依旧是第二日辰时了。轩辕宸赶紧翻身下马，往大门口走去，虽说生意上常与“杜家堡”有往来，但他亲临“杜家堡”还是第一次，说起来，杜义还是他的舅舅。 “你们找谁？”轩辕宸刚走到大门口，看门的两家丁便拦住了他。 “放肆！信王府世子你们也敢栏！还不快让开！”石青喝叱道。 “石青，不得无礼。”轩辕宸知道各家有各的规矩，便叫住石青，接着又对拦住他的家丁道：“两位，在下轩辕宸，有事求见你们堡主，还望通报一声。” “那请两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堡主。”其中一个家丁说着便往大厅走去。 这时，正在大门口等待的轩辕宸，突然听到自己魂牵梦萦，牵肠挂肚了近九个月的熟悉声音：“阿牛哥，你要是真觉得堡里住着不舒服，你就搬去大娘那里嘛，反正那里也有那么多房间。” “小婉妹妹，你不搬，我也不搬！” “阿牛哥，我住在这里，自然有我的原因。可是，你老是和鸿宇争吵也不是办法呀！” “小婉妹妹，那你跟我一起搬。” “阿牛哥，都说了，我住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 随着声音的接近，伊人的倩影也越来越清晰……轩辕宸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一股股热热的气流不断向外涌动，却又停留在嗓门徘徊、流浪找不到出口，手心也不知何时竟渗满了冷汗，他变得神情紧张，手足无措，呆兀原地，直愣愣盯着婉凉张口结舌半天，终是缓缓吐出两个字：“阿婉……” 此时，婉凉也看向了他，只见他顶着两个熊猫眼，仿佛四肢百骸都透着疲倦，一副风尘仆仆，甚是疲惫的样子，还有，他的脸明显小了，下巴也尖了，他怎清瘦了那么多！四目相对，婉凉突感鼻尖发酸，接着一连串的泪水从她白皙的脸颊无声地流下，紧接着，她猛地落入了一个无比熟悉，也让她无比眷念的怀抱，耳边传来轩辕宸激动而哽颤的声音：“阿婉，阿婉，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放开小婉妹妹！放开她！放开她！”阿牛怒吼着想去拉开轩辕宸，奈何被石青的铁臂拽住，他只能瞪着眼睛干吼。 “宸，你怎么来了？”缓过神来的婉凉稍稍退开了身子，抬眸，目不转睛盯着他道。 “阿婉，我们先回家！回家我慢慢告诉你。”轩辕宸黑曜石般的眼眸也炯炯看着婉凉温柔地道。 “小婉妹妹，不要跟他回去！”阿牛激动地吼道，继续奋力与石青的铁臂搏斗着。 “阿牛哥，让我自己跟他说。”婉凉转头对阿牛温言道，接着又转过头盯着轩辕宸认真道：“宸，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回……” “为什么？阿婉，这到底是为什么？你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婉凉话未说完，轩辕宸便紧紧抓住她的肩胛不停地使劲摇晃着她，眼眶蓦地猩红湿润，情绪激动异常地大声吼道。 “没有为什么。宸，我就是突然不想当什么世子妃了。宸，你回去吧。”婉凉努力平复着心绪道。 “我说了！我可以等！等到你心甘情愿嫁给我为止！”轩辕宸眉宇间倏然蹙出一道深痕，黢黑眸子晦深带着几分沉痛，紧紧逼视着她。 “宸，你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你回去吧……”婉凉与他眸光交会片刻，垂睫，沉吟道。 “为什么？为什么！阿婉，你告诉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轩辕宸晦深的黑眸又加深了几分，眉间的深痕也加重了几分，不死心地吼道，语气似狂躁似焦灼。 “我不喜欢你了！不想嫁给你了！可以了吗？”婉凉一口气吼完，眼泪更是汹涌而出，突然，她一把推开了愣怔住的轩辕宸，捂住嘴，哭着迅速冲出了大门。 “小婉妹妹！小婉妹妹！……”被石青放开的阿牛也快速跑着跟了上去。 “阿婉！阿婉！……”反应过来的轩辕宸也紧跟着快速跑着追了出去，接着，石青也追了出去。 大门口的家丁就像看了一场闹剧，摸摸头，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后，几个人一路拉拉扯扯，竟都来到了秀庄账房。 婉凉一进账房就坐到凳子上，爬在桌案上，埋头痛哭。 “阿婉……”轩辕宸走到婉凉身边，蹲下，抬头看着她，温柔地叫道。 “小婉妹妹……”阿牛也走到婉凉身边，轻声唤道。 “阿牛哥，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没事，你放心。”半晌，婉凉偷偷抹了抹眼泪，然后站起身对阿牛轻语道。 轩辕宸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小婉妹妹，我要陪着你。”阿牛不同意道。轩辕宸在这里，他怎会放心的去做工。 “阿牛哥，你放心，我没事的。你去忙自己的事吧，让我跟宸好好谈谈。”婉凉对阿牛温婉道。 “可是……”阿牛踌躇道。 “好了，阿牛哥，你去忙吧，我真没事。”婉凉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宽他心道。 “哦……”阿牛终是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阿婉，我们现在就回家！”轩辕宸见阿牛出去了，立即拉过婉凉的手，期冀地盯着她道。 “宸，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婉凉看着轩辕宸，强忍住眼泪，坚定道。 “阿婉，你以为，我知道了你在这里，我还会一个人回去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我把舟山大街小巷，角角落落找了一遍又一遍！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说我会就这样回去吗？”轩辕宸蒙着一层水雾的黑眸定定凝视着婉凉，一个字一个字慎重其事道。他再也不要过那些挣扎在梦魇中寂寞，荒芜难熬的日子，这几月，他已是受够了！ “宸……”往事一幕幕，心痛一幕幕，烟雨一重重，山水一重重，宸的柔情宸的暖，是她今日最痛！他们一路走来不容易，她不知该如何抉择。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心里一阵一阵刺痛，婉凉流着泪哽咽着继续道：“宸……你走吧……我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你在这里，我绝不会一个人回去！”轩辕宸眉头紧皱，眼眸死死盯着婉凉，坚定不移地道。 “宸……你听我说，我原本也是有父王宠，额娘疼！当年，是你父王轩辕逸一纸奏则诬陷我父王‘通敌叛国’，害我慕氏家族一百多人白白殒命；害我父王哥哥含冤而死；害我额娘至今杳无音讯，害我无家可归！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我还能跟你拜堂成亲吗？我还能心无旁骛地叫轩辕逸父王吗？……”婉凉说着情绪激动起来，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又不争气地直掉眼泪。 “不！不！这不是真的！我不信！阿婉……你一定弄错了！你一定弄错了！……”轩辕宸感觉如雷轰顶，大汗淋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抖着握住婉凉的双肩，直愣愣看着她，嘴唇哆嗦半天，难以置信地吼道。 “我也想它不是真的！我知道后也难以接受……”婉凉泣不成声地道。 “不！阿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同我回去问问父王……”轩辕宸巴巴盯着婉凉，恳求道。 “你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回去问你父王不就知道了吗？”婉凉强行收好自己的情绪道。 “阿婉，你有所不知，如今父王已经病入膏肓，倒床不起，意识也是一阵清醒，一阵迷糊。你就跟我一同回去，等父王清醒时，当面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如果父王真对不起你们一家，到时你再要走……我……我绝不勉强于你。不然，我绝不会一个人回去！”轩辕宸黑眸紧锁着婉凉，求恳道。 “宸……”婉凉面对如此固执的轩辕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了，阿婉，别再犹豫了，我们现在就回去，等当面问清楚了，你再决定是走是留，到时，我绝不会勉强于你。”轩辕宸语气哀求，继续劝道。他下定决心要把阿婉带回去！ 轩辕宸一再坚定地告诉婉凉，她不回，他绝不回！最后，经他一番苦心孤诣的劝说，婉凉终是答应跟他回信王府，当面问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也想知道，她们慕家与他轩辕逸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他要这样残忍地对待慕家！ 第四十二章情敌相见 “你怎么站在这里？你不去米铺干活，站这里干嘛？！”神采奕奕往秀庄赶来的杜鸿宇，却在秀庄大门口就看到阿牛这个十分碍眼的家伙，想到他定是又跑来找婉凉，脸一下子拉得比驴脸还长，横眉怒目地凶道。 “我……我……小婉妹妹要走了！小婉妹妹要被人带走了！”一脸焦迫的阿牛语无伦次地道。 “什么？你这头牛在这里胡说什么？婉凉要走，她怎么没跟我说？婉凉不走，谁敢来我杜家堡把人带走！简直是胡说八道！快去米铺干你的活！别成天跟着婉凉打转转。”杜鸿宇满腹狐疑地道。 “是真的！今早在杜家堡门口……”阿牛准备说“今早在杜家堡门口遇见了轩辕宸，他还一路跟着小婉妹妹来了秀庄，他要把小婉妹妹带回舟山”，话说一半，就见轩辕宸拉着婉凉的手从秀庄信步走了出来，赶紧跑了过去，黑眸焦愁地锁着婉凉，急切道：“小婉妹妹，你现在就要跟他回去吗？” “阿牛哥……”婉凉刚开口说话，杜鸿宇突然暴戾地怒吼一声：“你放开他！”便飞速上前准备和轩辕宸动手，站在轩辕宸身后的石青，立刻眼疾手快地抢先和杜鸿宇动起手来。 说起来，轩辕宸和杜鸿宇两人还是表亲，确实两人又素未蒙面，互相认识。因为轩辕宸素来跟他父王不亲近，自然很少跟着他父王去走亲戚；杜鸿宇十年前就与他父亲关系闹得很僵，从那以后再没有跟着他父亲去串门，所以他俩表兄弟今个才是首次碰面。 石青和杜鸿宇迅速打了起来，很快三脚猫功夫的杜鸿宇就被石青制服了，婉凉见此，赶紧对石青焦急地吼道：“不要伤他！” “婉凉，你要去哪里？你不要走！”重获自由的杜鸿宇赶紧跑到婉凉身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牢牢盯着她，黑眸中是显而易见的焦惶，紧张道。 “小婉妹妹，你不要跟他走！”阿牛也跟着焦急道。 “阿牛哥，鸿宇，我跟他回去有点事，过几天，我就回来。”婉凉温软道。 “我陪你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杜鸿宇和阿牛同时道。 “阿婉，我们走！”轩辕宸不想婉凉继续跟他们废话下去！一个阿牛已经让他够烦的了，现在怎又来一个！他绝不会让阿婉再回到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地方！ “阿牛哥，鸿宇，这是我自己家的事情，你们就让我自己去解决吧。”婉凉柔声道。 “不！小婉妹妹，我要跟你一起去！”阿牛不同意道。 “婉凉，你有什么事，我帮你！我陪你一起去，处理好事情，我们再一起回来。”杜鸿宇紧接着道。 “阿牛哥，鸿宇不用了。我真的很快就回来。”婉凉想着，她就是特意去质问轩辕逸，慕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他为何要这样对待慕家！质问了他，她就回杜家堡，她还要回来继续等待额娘的消息。 “阿婉，我们走！”轩辕宸真是越来越看不爽这两个对他的阿婉虎视眈眈的男人了！说着便拉着婉凉的手臂，准备离开。 “婉凉！别走！”杜鸿宇立马紧紧抓住婉凉另一只手臂，满眼不舍地看着婉凉，恳求道。 “你放手！”轩辕宸怒了，黑濯宝石般的黑眸，那样清晰地折射出一只小兽的愤怒，喝叱一句便和杜鸿宇动起手来。 “宸，鸿宇，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婉凉着急地叫喊道。 “小婉妹妹，你不要跟他走，你不是说，以后都不再回舟山了吗？”这时，阿牛上前两步，拉着婉凉的手，恳切道。 “阿牛哥，我真的很快就回来。”婉凉话音刚落，突然看见杜鸿宇被轩辕宸打趴在地，赶紧跑过去，及时拉住了正准备狠狠一脚踩到杜鸿宇背上的轩辕宸：“宸，不要伤他！你让我跟他说两句。”婉凉说着，便弯腰把杜鸿宇从地上扶了起来。 “婉凉，你别跟他走！”重新站起来的杜鸿宇，容色变得有些凄惘，立马拉着婉凉的手，哀求道。 “鸿宇，你别担心，我真的很快就回来。”婉凉看着杜鸿宇道。 “婉凉，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他非要带走你？只要你不想跟他去，我就是拼死也不让他带走你！”杜鸿宇盯着婉凉，目光坚定道。 “不是。鸿宇，是我自己要去的。你放心，我很快回来。”婉凉解释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然后，我们一起回。”杜鸿宇再次要求道。 “小婉妹妹，我也去！”这时，阿牛也走到婉凉旁边，开口道。 “阿婉，我们走！”轩辕宸的耐性真是耗光了，说着就又拉起婉凉的手臂，准备走人。 “别走！”杜鸿宇又立即紧紧拽住婉凉的另一只手臂。 “放手！”轩辕宸黑眸阴佞地盯着杜鸿宇，瞋目切齿地怒喝道。 “宸，你让我来跟他们说。”见他们又要动起手来，婉凉赶紧插话道。 “阿婉……”轩辕宸有些不耐地唤道，但又不想让婉凉不高兴。气死了！好不容易才说动了阿婉同意跟自己回去，却不料，节骨眼眼上又突然杀出这两个陈咬金！ “宸，你去边上等一会儿，我跟他们说两句就来。”婉凉看着轩辕宸道。 “那……那你快点。”轩辕宸终是不情不愿地走开了两三米远，盯着阿牛和杜鸿宇的眼睛直窜出熊熊火苗。 “阿牛哥，鸿宇，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事，我就是去问个明白。你们放心，我真的很快就回来！你们就别一起去凑热闹。这次，你们就听我的好不好？”婉凉看着他们认真解释道。 “婉凉，你确定很快就回来？你不回来怎么办？”杜鸿宇就是莫名感觉心悬吊在半空，一晃一晃，惴惴不安，终是说出他的担忧，也正是阿牛的担忧。 “我不会不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婉凉想着，自己怎么会不回来！她还要在这里等待与额娘团聚的一天呢！ “小婉妹妹，我跟你一起去！”阿牛再次要求道。 “婉凉，我也陪你一起去！我们三个一起去！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叫掌柜帮我们准备马车。”杜鸿宇说着便要往秀庄大门走去。 “鸿宇，阿牛哥，这次你们就听我的，不要跟去，我真的很快就回来。”婉凉想着，就这样他们已经水火不容了，还怎么待一块相处嘛，再说，她把事情问清楚了就会回来，他俩去凑什么热闹嘛！她不同意。 “那婉凉，你要快点回来！”杜鸿宇直直看着婉凉，一脸不舍地道。 “小婉妹妹……”阿牛不舍地叫道，却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他总是感觉这次小婉妹妹跟着轩辕宸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阿牛哥，鸿宇，我过两三天就回来。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情吧。”婉凉说完，便转身欲往轩辕宸走去。 “婉凉，你一定要快点回来！你答应了送我的香囊，还没有送我！我等着你回来送给我！”杜鸿宇突然拉住婉凉的手臂，黑眸深深盯着她，满眼不舍地道。 “好，我答应你，尽快回来。阿牛哥，鸿宇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吧。”婉凉点头承诺道。 “阿婉，我们走！”轩辕宸见杜鸿宇又拉住了婉凉的手臂，终是忍不住又走到婉凉跟前，说着便拉起婉凉的手臂，往他的白马走去。这马还是石青从杜家堡大门口牵过来秀庄的。轩辕宸见到了婉凉满心满眼就只有她了，哪里还记得什么马呀。 “小婉妹妹……” “婉凉……” 杜鸿宇和阿牛二人眼睁睁看着婉凉被别的男子抱上马背，离开……心中骤然一痛，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汩汩涌上来，堵在喉咙，瞬间让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容色渐渐带了灰败的憔色…… 轩辕宸把婉凉抱上马背后，自己也迅速翻身上了马，不快不慢地往舟山方向行去。就在他们经过街道上一家早点铺时，石青突然打马上前，与轩辕宸并排着，关心道：“世子，吃点东西再赶路吧，你从昨个到现在还没有吃一点东西呢。” “阿婉，饿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轩辕宸圈着婉凉的手不放，温柔地道。经石青这么一说，他还真感觉肚子好饿。 “好。”其实婉凉一早就在露兰苑用过了早膳，现在一点也不饿，只是她听到石青说宸从昨儿就没吃东西，她连忙点头说“好”。他怎这么不会照顾自己！难怪他现在这么清瘦！ 于是，他们便来到了这家早点铺用早膳。轩辕宸和石青真是饿了，两人都呼啦啦吃下去三大碗热气腾腾的混沌。轩辕宸一边急吼吼地吃着，一边还不忘对婉凉体贴道：“阿婉，你也吃！”婉凉在轩辕宸的盛情难却下，勉强吃下去了小半碗，混沌味道很不错，可她确实是吃不下，她是吃得饱饱才出来的，现在根本就不饿。 轩辕宸见婉凉确实是不想吃了，也不再勉强她了。于是，填饱肚子的三人又继续骑着马往舟山方向行去。因为轩辕宸顾忌到马背上的婉凉，所以一路都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走着。 如今，阿婉终是找到了，轩辕宸心头最大焦虑也清除了，其他一切事情也都不再打紧。再次拥抱着心爱的女子，一股股莫大的喜悦涌进了他心里，一颗心仿佛荡漾在春水里，心花怒放，兴奋得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跳，此时，他好看的眉眼在笑；两片性感的嘴唇也在笑；腮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他看到道路是宽阔的，天空是蔚蓝的，阳光是明媚的…… 第四十三章再到信王府 这世间，永远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阿牛眼巴巴看着婉凉跟轩辕宸走了，心里就像喝了黄连水一般，说不出的涩苦。他呆怔在原地木头般矗立半晌，终是无精打采怏怏地去了米铺。好在掌柜看着阿牛平日里最是勤劳，便免去了对他晚到的苛责。然而，忧心忡忡，心事重重的阿牛却实在没有心情干活，摊坐在仓库码得高高的米袋旁边，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眼神涣散。 其他杂工见到阿牛的反常都来到他身边关心地询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然而，阿牛却“我……我……”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竟一脸难过地落下泪来。掌柜见此，也格外开恩，允许他告假一天。 就这样，阿牛又沮丧地去到他娘现在住那里，想找娘倾诉一番，然而他娘和王大叔都早已去了秀庄做事，他只好一个人恹恹回到了杜家堡他住的房间，径直爬在床上，感觉心里空洞洞的，好像缺了一块。此时的阿牛，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是凄凉，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杜鸿宇比起阿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并没有听婉凉的话，在家里等着她回来，而是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一路看着他们一起用膳，一起住客栈，还看着婉凉与别的男子同骑一匹马，被别的男子紧紧圈在怀中，姿势暧昧却有着说不出的和谐，宛如一对璧人，他嫉妒得胸膛一起一伏，脸青一块白一块，喉咙冒酸，眼睛生疼，发红，刀茫般的锐利目光直盯着轩辕宸的背影，恨不能盯出一个窟窿来。 杜鸿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他肚中翻腾，他受不了，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这东西刚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他一口苦涩……他就这样怀着无法形容的复杂心情一路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舟山，看着轩辕宸揽着婉凉的纤腰一同走进了信王府。 信王府？他记得，爹曾说他有个堂妹就是信王妃。可是，他不认识什么信王妃，最终在信王府大门口徘徊滞留好一阵子，还是没有进去。后来，他来到离信王府最近的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住了下来。他等着婉凉跟他一块回家，婉凉说过，她把事情处理好了就会回去。 “宸哥哥，宸哥哥……”听到轩辕宸回来的消息，莲依立马喜出望外地叫着跑了出来，却在看到轩辕宸把婉凉小心翼翼抱下马背的一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心中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刺了一下，酸得难受，那股酸涩的气流涌溢过喉咙，又迫到眼眶，生生逼出泪光来，眼前模糊一片……她迅速冲到婉凉面前，恨恨盯着她，目光锋利如出鞘的剑刃，愤忿地大声吼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莲依！阿婉是我未来的世子妃怎么不可以来这里！”婉凉还未说话，轩辕宸就抢先凶道莲依。 “世子妃？哈哈哈……宸哥哥，你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你可何曾看过我的心！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你十几年！等了你十几年！你何曾正眼看过我哪怕一眼！宸哥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莲依怒极反笑，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淌过她那因激怒而变得格外苍白的脸颊。此时，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生生地割开，疼如刀割，悲痛从伤口流出，撒落一地忧伤…… “莲依，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一般看待，从未有过他想。”轩辕宸慎重其事道。他一定要说清楚，免得阿婉误会他跟莲依有什么，说完便转头对婉凉温柔地道：“阿婉，我们先进屋。” “妹妹？妹妹？……”莲依呆兀当场，失魂落魄地看着轩辕宸拥着婉凉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十几年的挚恋，十几年的等待，就换来他一句“妹妹”？！想着想着，莲依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痛楚，千言万语都化作悲伤的泪水流了出来…… 轩辕宸带着婉凉径直来到了他的“宸竹轩”，体贴地对婉凉道：“阿婉，又骑了一上午的马，你先歇息一下，我现去吩咐厨房，晌午做多两个你喜欢吃的菜。阿婉，你想吃点什么？” “宸，我随意就好，吃什么都无所谓。”婉凉答道。在大娘家生活了五年的她，早已改掉了曾有的挑食坏毛病，如今，她对吃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阿婉……”轩辕宸本是像平时一样看着她，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眸光却完全变了！眸光深处带上浓浓的婵娟，沉沉的眷爱和深深的思念，那是许久不见伊人，细加审视，记看在心的目光……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卿同，此刻佳人在身侧，唯恐相逢在梦中。此时此刻，轩辕宸不知要说着什么，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可是，他明明千百万次想过重逢后要如何如何的；他明明想过好多话要对她说的；好多为什么要问她的，可现在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吐不出一句话…… 婉凉此刻也炯炯地回望着他，相恋的两人四目相对，刹那迸出充满爱意的火花。轩辕宸看着那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娇俏容颜，只见她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细长的柳叶眉，一双如星辰明月般流盼妩媚的大眼睛，秀挺的瑶鼻，娇艳欲滴的樱唇，微微泛红的玉腮，完美无瑕的瓜子脸，洁白如雪的娇靥，无不娇羞含情，勾魂慑魄，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惑人的幽香，轻轻巧巧地撩人心弦…… 轩辕宸突感一股无名之火自心底撩上，漫过焦渴的喉结，瞬间点燃那青天白日下不可妄言不可妄语的琦念，他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情不自禁地慢慢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婉凉的脸上，然后两片性感有型的唇就朝她压了下来，她有点慌，紧紧地闭住眼睛一点也不敢睁开，她的睫毛在空中颤抖，他的心尖也随着颤动，她突感嘴上那波荡开的温热，就在一瞬间，她的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她的唇，辗转厮磨寻找出口…… 倏地，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她，两人更贴近，他的舌头滑入她的口腔，不断挑逗着她那害羞的香舌，香津不断被他吮吸过来，一股酥麻的感觉遍布两个人全身，就这样，好像一瞬，又好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良久，唇分，两个人都呼吸急促，她躲避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一缕绯红映衬在她那洁白如玉的脸颊上…… “阿婉……”轩辕宸愉悦地看着婉凉，忽地又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继续颤声道：“阿婉，别走了！别再离开我了！” “宸……”婉凉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她也不想走，其实她也很想留。可是，留下来的话，她怎么对得起含冤屈死的父王和哥哥们，还有此时也不知在哪里受苦的额娘。 “阿婉，答应我好不好？”轩辕宸竟带着几分哀求道。 “宸，我们不是说好，问清楚后，是走是留都随我吗？”婉凉心里没打算留在这里，她还要回去杜家堡等她额娘。 “阿婉，你就真的舍得我吗？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人？我们说好的相濡以沫，携手终老呢？”轩辕宸放开拥着婉凉的手，转而紧紧握住她的双肩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语气带着几分凄惘道。 “宸，不如你现在带我去看看你父王吧？”婉凉不想跟轩辕宸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了。 “阿婉，你真不歇息一下吗？”轩辕宸担心，昨晚婉凉在客栈没有休息好。 “我不累，不想歇息。”她是真的一点儿不累，今早从客栈出发不过才骑两个时辰的马。 “好，我们现在就去看父王。”轩辕宸正好也想去看他父王，不知他的病情有所好转没有。 “你们都出去，我只想跟倾婉说话。”轩辕逸拉着柔夫人的手对信王妃和侧王妃冷冷道。 “王爷……” “王爷……”信王妃和侧王妃同时含着眼泪叫道，却又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默默走了出去。她们知道，王爷这是又犯病了，又不识得她们了。轩辕逸其实是幸福的，他虽没能得到自己一生的挚爱，但他有三个深爱他的女人，这是何其幸也。人往往就是这样，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然而对围绕在身边唾手可得的幸福却是视而不见。 轩辕宸和婉凉走进信王房间时，就看到信王拉着柔夫人的手，眷念地道：“倾婉，我总跑去叶将军府上玩，其实是想见你，我喜欢你追在我后面跑，每次你跑不赢就会向我求饶。别人都说我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叶将军也看好我，一直把我当乘龙快婿般看待，都是慕熠凉他竟跟皇兄求取你，还有皇兄……他明知道我早已倾慕于你，他竟还是答应了慕熠凉将你赐婚于他……是慕熠凉，都是慕熠凉拆散了我们……” “你胡说！额娘和父王鸾凤和鸣，伉俪情深，燕都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竟说是父王拆散了你们！”婉凉一走到轩辕逸的卧房门口，竟听到他这样诋毁父王，她情绪激动地冲到轩辕逸面前大声驳斥道。 “阿婉，你别激动，父王神智不清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轩辕宸立马来到婉凉身边解释道。 “倾婉！倾婉！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轩辕逸随着声音源抬头一见，竟然是倾婉站在他面前，他激动得边喊着边要想下床。 “父王，你认错人了，她不是倾婉！这里没有倾婉！”轩辕宸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险些从床上栽倒下来的轩辕逸。看来父王的病是越发严重了，轩辕宸焦虑地想着。 “不！她是倾婉！她是倾婉！倾婉！倾婉！……”轩辕逸激动地不停嚷嚷道，继续争执着想走下床。 婉凉这才仔细一看，此刻半躺在床上不停挣扎着想下床的轩辕逸，整个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眼睛深深向里凹进，颧骨高高凸起，脸上和脖颈上布满了一条条皱纹，手背上更是一条条青筋暴起，整个人显得十分消瘦而憔悴，一副行将朽木的孱弱模样，让人不忍直视，情不自禁心生恻隐。 面对这样的轩辕逸，她心里有再多的恨和怨，好像都恨他不起来了。她只觉得，世事无常，上次宸带她来见他时，他除了精瘦一点，一切都还好好的，没想到，短短一年不到，他竟成了这般模样。婉凉突然不知该些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就这么愣怔地站着。 后来，轩辕宸实在拿一个劲不停挣扎着要下床的轩辕逸没办法，只好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安安静静地睡下了。 泪眼模糊的柔夫人这才注意到婉凉，便拉着婉凉的手和她聊起天了。柔夫人是打心里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 第四十四章莲依之痛 婉凉每次跟柔夫人聊天，就感觉是在和额娘说话，熟悉又亲切，所以婉凉也很是跟柔夫人聊得来。不觉，两人就聊到了午膳时间，便一起用了午膳。午膳后，柔夫人又拉着婉凉开始唠嗑。 轩辕宸算是彻底被二人晾在了一旁，只好对婉凉温柔地说：“阿婉，你在这陪额娘，我去书房处理些事物。” “你快去！你快去！别妨碍我跟小婉聊天。”不等婉凉回答，柔夫人赶紧道。 “额娘，你偏心！”轩辕宸佯作不满地道。 “小婉漂亮又懂事，我就偏心她，我就偏心自己的儿媳妇，你怎着？”柔夫人理直气壮地道。 “额娘！”轩辕宸故意嘟着嘴叫道。其实，他看到额娘和阿婉相处融洽，心里比谁都高兴。 “噗……”轩辕宸嘟嘴的模样像个大孩子般，婉凉突然给逗笑了，然后，看着他柔声道：“宸，你去忙你的吧！我就在这儿陪夫人再聊聊。” “好。要有事就来书房找我。”轩辕宸看着婉凉宠溺地道，然后又转头对柔夫人温和道：“额娘，我先去忙了。” “去吧！去吧！”柔夫人赶紧道。 轩辕宸走后，这两人反而更聊得不亦乐乎，主要话题就是轩辕宸小时候的一些糗事，听得婉凉呵呵直笑，心情大好。 “宸哥哥，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她是不会嫁给你的！宸哥哥，她来信王府一定是有目的！”莲依顶着两个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泪痕，突然闯进轩辕宸的书房，泪眼汪汪盯着轩辕宸道。 “你住口！不许你这么说阿婉！你出去！”轩辕宸愤怒地看着她凶道。 “宸哥哥，你相信我，她是不会嫁给你的！”莲依巴巴瞅着轩辕宸，生生给他吼出了眼泪来。 “你怎么知道阿婉不会嫁给我？你究竟凭什么这么说？你出去！我不想听你废话！”轩辕宸指着门的方向，看着她怒吼道。 “宸哥哥，你听我说，当年是姑父害了她们一家，她是不会嫁给你的！她一定是回来找姑父报仇的！”莲依为了让轩辕宸放弃婉凉，她是豁出去了。 “原来你果然知道！是不是就是你爹告诉她的！一定是你爹告诉她的！害我差点失去了阿婉！害我过了近一年生不如死的日子！”轩辕宸气愤不已地道，一想起险些失去了阿婉，他就心口起伏跳动得不规律，连呼吸都像阻塞了棉花，虚浮失重，极不顺畅。 “宸哥哥，原来你知道。你还带她回来……”莲依蠕动着唇，难以置信地道，声音似从含泪的喉咙里讶出。 “是，我已经知道了，我通通都知道了！谁也别想再拆散我跟阿婉！谁也别想！”轩辕宸无比坚定地道。 “宸哥哥……”莲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她已经把最后的筹码拿出来了。 “你可以出去了！”轩辕宸僵着一张脸，冷漠道。 “宸哥哥……”莲依饱含深情地叫着，早已在眼睑蓄积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哗哗地淌过她雪白的脸颊。眼巴巴看着轩辕宸，继续低低呢喃道：“宸哥哥，你知道吗？八岁那年，我第一次跟爹来到王府，第一次看见你在花园练剑，从此，你便深深刻进了我脑子里，再也除不出……” 莲依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他练剑时的场景，他舞在手中的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虽长剑如芒，气贯如虹，却是丝毫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反而愈发显出他的清姿卓然，风度翩翩，英姿飒爽。 莲依回忆片刻，继续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直勾勾盯着轩辕宸，哽咽地道：“宸哥哥，你不知道，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做着一个美梦……我梦想着，等长大了，我要穿上嫁衣做宸哥哥的娘子，为宸哥哥洗手作羹，看儿孙绕漆……尽管，这么多年宸哥哥一直没有给过我任何回应，可是我依旧想着，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一天宸哥哥会看到莲依的一往情深；总有一天宸哥哥会被莲依的痴情打动；总有一天莲依会等到宸哥哥来迎娶……如今……”莲依想着如今宸哥哥已经找回了未来的世子妃，他要娶别的女子，和别的女子恩恩爱爱，她再说不下去，泪水更像是决提的河水，汹涌而出。 “莲依……”沉默已久的轩辕宸，见莲依如此伤心难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其实，轩辕宸早已知晓莲依对他的一片痴心，他本就绝顶聪明，一个人对他何其心思，是他所看不穿，再加上莲依还三番五次跟他含蓄表白。只是，他对莲依确实没有一丝儿女之情，又怎么回应！他以为沉默便是拒绝，却不想她对自己这般执着。心底叹息一声，继续劝道：“莲依，我不值得你如此。我心里除了阿婉，再容不下别人！你回去吧，然后，忘了我。” “你以为我没想过？从认识你到现在十二年，我爱了你十二年，等了你十二年，我从小女孩等成大姑娘，越等心越慌……终究也没能等到你哪怕半分回应！我也曾无数次问自己究竟值不值得？要不要放弃？干脆忘了你？如果忘得掉……我想我早就忘了……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莲依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是吼出来，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簌簌往下掉。 “莲依……”轩辕宸斟酌着，怎么劝她才好。 “宸哥哥，她知道是姑父害了他们一家，她一定恨姑父！也恨你！她不会真心待你！宸哥哥，你不要娶她好不好？”伤心欲绝地哭了好一阵子的莲依，突然泪眼朦胧看着轩辕宸，哀求道。 “如果父王真做了对不起他们一家的事，她要怎么对我，我也认了。”轩辕宸看着墙壁神色忧伤地道，接着又转头看着莲依继续认真地道：“莲依，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轩辕宸今生，非阿婉不娶！你回去吧！” “宸哥哥……”轩辕宸这番话，终是彻底断了莲依的念想，顷刻，她心中似寒霜北风刮过般，萧索哀凉……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她脸颊上哗哗流淌，她直愣愣盯着轩辕宸，樱唇挪动半晌，却只眷眷吐出“宸哥哥”三个字，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原本，她有很多话要对宸哥哥说；她有很多情要跟宸哥哥倾诉，此刻，她却再说不出只言片语……她又盯着沉默的轩辕宸看了半晌，嘴唇又挪动了半晌，终是连眼泪都忘记了去抹，捂住嘴，哭咽着拔腿跑出了书房。 “小姐，小姐……”得莲依指令，在书房外等候她的竹桃，见莲依跑着冲了出来，立马边叫着，边跑着追了上去。 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蝴蝶为花醉，花却随风飞。花调花谢终无悔，曲终曲散谁人留？梦醒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十二年的痴痴等待结束了；十二年的默默爱恋结束了；十二年的甘心首疾；十二年的情之所钟；十二年的痴心不改，通通结束了！结束了！莲依越想越伤心，越想眼泪越是汹涌澎湃……莲依简直把“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哭得个昏天暗地，眼泪就像是被割开了动脉的血液，一直流……一直流…… 晚膳后，轩辕宸再不愿婉凉和额娘把他凉一边了，所以，他索性就对柔夫人丢下一句：“额娘，我有点事同阿婉商量，明日阿婉再过来陪你聊天。”便拉着婉凉来到了他的“晨风苑”。 “阿婉，马上又是中秋了，你可有什么愿望？告诉我。”轩辕宸刚与婉凉面对面坐在茶桌边，便看着她温言道。 “愿望？”婉凉突然陷入沉思，以前她活着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亲手杀了狗皇帝为所有的亲人报仇。如今，她又知晓多了轩辕逸这个仇人，仇人就在一个屋檐，她却没法将其杀之，报仇雪恨，且不说他是宸的父王，就单看他如今那瘦骨嶙峋，垂垂老矣的孱弱模样，她就是拿着刀对着他的胸口，她都下不去手。现在，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快点与额娘团聚。天知道，她从杜伯伯口中得知额娘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有多感激！是的，是感激！她感激上苍没有一并把娘带走！感激上苍对她最后的一点仁慈！她一个人，真的撑得太久太久……她真的好累！她好想额娘！ “阿婉？阿婉……”轩辕宸见婉凉兀自沉默着不说话，便轻唤她道。 “啊？宸……”婉凉回过神来，看着他道。 “阿婉，想什么呢？我问你有什么愿望，你还没回答我呢？”轩辕宸再次问道。 “我的愿望……我要把它放在心里，我怕说出来，就实现不了了。”婉凉平常道，只是垂首看着桌面的眸子多了几分失落。 “阿婉，说出来，我帮你实现！多难我都尽全力帮你达成心愿！”轩辕宸眷眷盯着婉凉，认真道。 “宸，谢谢你！只是，你帮不了我。”婉凉心里清楚谁都帮不了她。她深知，额娘只要没出意外，早去杜家堡寻她了，所以，其实从她去到杜家堡得知额娘从未去寻过她，她心里就一直不踏实，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她不敢往坏的方面去想，越想越恐慌……她宁愿相信额娘只是被人困住了，走不了…… “阿婉，你有什么都告诉我好吗？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轩辕宸忽地拉着婉凉搁在桌上的双手，眸子熠熠生辉地盯着她，承诺般道。 “好。”婉凉应道。 第四十五章质问 轩辕宸和婉凉就这么闲聊了很久，直到婉凉哈欠连天，轩辕宸才带她来到他的主卧，然后，缱绻地望住她，他瞳仁的一点明亮里，倒映着她翩若惊鸿的美好影子，她垂首躲避他炽热的目光，突然，他的气息暖暖的拂在她的脖颈间，他微微颤抖的唇触上了她的唇，轻轻衔住她的，瞬间仿佛有电流从衔接的四片唇瓣灌入，潮水般击向她的四肢百骸，她顷刻间手足绵软，连移动一个小指头也不能，脑中茫茫然的空白，浑浑噩噩，良久，比白日里那个吻还要绵长……就在她感觉快要窒息时，他的唇终于移开了她的，两个人都气息紊乱，踹着粗气。突然，轩辕宸扶着她肩胛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沙哑道：“阿婉，嫁给我！” “宸，不早了，我想歇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半晌，婉凉气息仍旧不稳地道。其实她的瞌睡虫已经被宸这个绵长的吻给弄跑了，她故意转移话题，只因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于她，更是个难题。 “好。”轩辕宸眸子中有几分失落一闪而逝，转瞬云淡风轻地道。 今晚，轩辕宸见婉凉刚才就犯困了，跟她道了晚安后，虽是恋恋不舍，也终是去“晨风苑”别的房间歇息了。不像昨晚在客栈，明明开了三间上房，他却端坐在她的客房，一副秉烛夜谈的架势。然而要说他的闲聊有个什么着重点或者意义，却又没有。先是寒暄了几句诸如“这几大个月你过得好吗”之类的话，然后，就开始这里一句，那里一句，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旅途劳顿，早已困乏的婉凉一边听着，一边应付着轩辕宸的天方夜谭，回应慢慢变少，渐至于无……不觉就这么睡着了，一觉到天亮，就连他何时离开的，她都一无所知。 第二日，婉凉又跟着轩辕宸去看了轩辕逸，他仍旧是半躺在床上神智不清，依然一看到婉凉又像昨日一样激动地叫着“倾婉”，挣扎着想要走下床来，最后又是轩辕宸点了他的睡穴才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轩辕逸以后的日子怕都只能躺在床上了。他这次病情突然加重，倒床不起，起因是在上月，信王妃气恼信王爷，她的夜儿死了，他不把轩辕牧杀了为夜儿报仇，更可恨的是，她几次三番去到他书房，本是想问他究竟怎么处置轩辕牧，却次次都见他对着叶倾婉的画像，思之若狂。夜儿去了也未曾见他这般思念与不舍，夜儿可是她跟他唯一的骨血啊！难道夜儿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心里压根没有他的女人！ 信王妃赫然而怒，猛地冲过去，一把抓起桌案上那幅摊开的画，发疯一般狂撕猛扯，仿佛那画像就是让她嫉妒得发狂的叶倾婉，画像瞬间就被她撕了个粉碎！待对着画像痴愣的轩辕逸反应过来去抢画像时，他宝贝似藏数十载的画像已成了一地七零八落的纸片…… “倾婉！……”轩辕逸凄怆地大吼一声，紧接着“噗！”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径直落到散落一地的纸片上，人也跟着栽倒在地，人事不醒。 信王妃见此，惊惶大叫：“王爷！……”立即蹲下去，剧烈地摇晃着他，他却没了任何反应，她赶紧无措地大吼：“来人啦！快来人啦！……” 后来，经过大夫一番忙碌，信王终是被抢救过来了，意识却因此变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并且就此倒床了。大夫说，因为他心疾已久，早已气瘀血堵，经受刺激，气急攻心，血脉回流不畅导致了中风，再难下地走路，还不能再受刺激。 信王妃是后悔莫及，匍匐在轩辕逸床边失声痛哭。她不想这样的！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轩辕逸了，所以尽管早就知道轩辕逸心里只有叶倾婉，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求爹爹为她求来这门亲事。她也终于在叶倾婉嫁给慕熠凉的第二天如愿以偿嫁给了轩辕逸，后来，又跟随他来了他的封地――舟山。她以为来了舟山后，他终会对叶倾婉死心，谁知他对叶倾婉的思念更甚。 六年前，她无意中发现他竟然把叶倾婉带回了信王府。当时她纳闷，明明武帝已经昭告天下，慕熠凉通敌叛国，慕王府满门抄斩。那叶倾婉怎没死？她一气之下跑回燕都，本想对娘家人哭诉一番，轩辕逸如何如何辜负于她，不料她还没开始同家人倾诉，却先从哥哥杜衡那里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居然就是他一纸诬陷慕熠凉“通敌叛国”的奏则，覆灭了慕氏一族。于是，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往舟山赶回。 数日后，她一回到信王府，便趁他不在叶倾婉身边时，立马把这个绝对令她震惊的消息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就此离开他。谁知，后来叶倾婉当面询问了他此事后，她竟当着他的面决绝地吞金自杀了。因为她吞下去的金粉量太大，任他请来多少名医，都已是回天乏术。为此，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而且从那以后他的身体状况是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这么消瘦下去…… 第三日，一大早轩辕宸又叫人到梁谷镇去请来秦大夫为轩辕逸看症。秦大夫为他针灸，开了药方后，对轩辕宸交待几句，还是特别说明，他对信王的病，无能为力，叫他另请高明。 下午，轩辕逸从昏睡中悠悠转醒，看着正在为他专注揉着腿的柔夫人，轻唤了一声：“柔儿。” “王爷？王爷，你清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几乎是衣不解带照顾轩辕逸的柔夫人，听到这一声呼唤，赶紧把他扶起半躺在床上，然后竟握住他的手喜极而泣。 “柔儿，你辛苦了！”轩辕逸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道。 “父王……”带着婉凉来看轩辕逸的轩辕宸，刚好看到这一幕，也开心地叫道。 “倾婉……”轩辕逸寻声望去，竟又看到站在轩辕宸旁边的倾婉，激动地叫道，又试图要走下床来。 “父王，她不是倾婉，她叫婉凉。父王，你忘了，孩儿还曾请求你答应我们的婚事来着。”轩辕宸温言解释道。 “她不是倾婉……对，她不是倾婉！倾婉早已走了！早已丢下我决绝地走了……”轩辕逸似想起了什么，瞬间停顿了欲下床的动作，悲痛不已地道，眼角竟滴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我额娘去哪儿了？你告诉我，我额娘究竟去哪儿了？”婉凉听他无比晦涩和万分悲伤的语气，心里斗生出不祥的预感，快步走到床边，盯着轩辕逸，一脸焦灼地问道，眸子里尽是惶惶不安。 “阿婉，你别急。”轩辕宸立马单手拥住她的肩头，宽慰道。 “你是倾婉的女儿？难怪，难怪你那么像她。”轩辕逸看着婉凉豁然明了道。 “我额娘现在到底在哪里？”婉凉再次焦迫地问道，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倾婉她……她……她六年前就已经走了……”轩辕逸万分沉痛地道，说着又滴下了两颗涩苦的眼泪。 “不……不……额娘……”轩辕逸话音一落，婉凉瞬间滴下两行清泪，顿时腹力，趔趄了一大步，幸好身边轩辕宸及时扶住，她才没有栽倒在地，整个人开始剧烈震颤，嘴唇也开始颤抖，然而，哆嗦半晌的唇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阿婉，阿婉，你还有我！你还有我！”轩辕宸双手紧紧拥住婉凉，万分疼惜地道，眸子里尽是怜惜。 “小婉，别太难过。”这时，柔夫人也轻轻拍了拍婉凉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都是你！都是你一纸污蔑父王的奏则，害得我们慕氏家族，家破人亡！也害我与父王额娘哥哥们天人永隔！都是你！都是你！”婉凉伏在轩辕宸的肩头，伤心抽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挣开他的怀抱，戟指怒目地对着轩辕逸，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阿婉……”轩辕宸闻言一双眸子盛满了担忧，声嗓晦涩嚅嚅道，又重新伸过手臂，欲再次将婉凉拥入怀中，安抚她过激的情绪。然而，婉凉却快速退开两步，躲过他的手臂，他顿感挫伤，立马两步上前，无视她的挣扎，硬是再次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温言抚慰道：“阿婉，你别着急，父王不会这么做的，你先听父王怎么说。”紧接着，他又转头对轩辕逸大声道：“父王，你倒是说说话呀，这一定不是你干的！是别人冤枉你的！” “是我干的！确实是我六年前一纸奏则害慕熠凉一家满门抄斩的。”轩辕逸坦言承认道。 “父王！你胡说！不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是病糊涂了。对！你一定是病糊涂了！”轩辕宸闻言瞬间僵直了身体，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双脚微微地颤抖着，明明是七八月的酷暑天，他背上却冒着丝丝寒气，仿佛有一阵凛冽的寒风穿透了他的躯体，他紧张地看了看面前的婉凉，然后，僵硬地转过了头，浑身的肌肉都甭紧，惶乱地吼他父王道。 紧接着，他又快速回过头，一脸紧张地盯着她，死死捏住她的肩胛，手心里不停渗出冷汗，心越跳越快，喉咙略显嘶哑道：“阿婉，你别信！父王定是病糊涂了，才胡言乱语！阿婉，你千万别信！别信！阿婉……” 第四十六章杜鸿宇的紧张 “我父王额娘一向与人为善，待人敦厚，哪怕是对待王府里最下等的仆人，也是极其厚道！王府所有人，甚至燕都百姓，谁可曾言过我父王额娘的不是！我父王额娘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慕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婉凉挣开轩辕宸的双臂，一双喷火的眸子燃烧着熊熊火焰，死死瞪着轩辕逸，带着凄怆的哭腔怒吼道。 轩辕逸眼眶深深地塌陷下去，眼睛努力地闭着，悲凉的声音幽幽吐出口：“如果我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保住倾婉，你相信吗？武帝本有灭门慕家的心，当年即便是没有我的一纸奏则，慕家同样是不能幸免于难。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跟武帝谈条件，请求他放过倾婉……” “那我额娘呢？额娘呢？”婉凉急吼着打断了他的话。 “倾婉……倾婉……因太过思念你父王，已经追随他而去了……”轩辕逸沉痛地哽咽道。一提及倾婉，他就满心都是不可言语的伤痛。倾婉就是他一生的痛。 “额娘！……”婉凉悲怆大吼一声，踉跄一步，差点又要跌倒在地。 “阿婉……阿婉……你有我！我永远都在你身边！”轩辕宸眼疾手快扶住了婉凉，盯着她那双炯灼的眼睛盛满了无边无尽的爱怜。 “小婉，别太难过了，人生终是有离别的。”这时，柔夫人也又走到婉凉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温言劝慰道。 “你想为家人报仇的话，就杀了我吧……”轩辕逸突然沉凝道，他早想去见倾婉了。 “杀了你？父王额娘，哥哥们就能活过了吗？慕氏一百多口人就能活过来了吗？你犯的罪孽永远难辞其咎！你永远愧对慕家！你就是死了额娘也不会原谅你！”婉凉剧烈颤抖着，泪流满面厉声呵斥道。突然，婉凉声音放缓，似带着无尽的疲惫道：“我不会杀你。从我知道你对慕家所作作为那天，就没想过杀你，因为你是宸的父王，我下不去手。我只想知道，我额娘的墓地在哪儿……” 婉凉在信王府家丁及轩辕宸的陪同下，来到了轩辕逸所说“福陵园”，果然看到一座坟前的墓碑上清晰地刻着“吾生挚爱叶倾婉之墓”。婉凉泣不成声，泪流满面踉跄地冲到墓碑前，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尽管强自抑制着，终于还是抑制不了，扑倒在墓碑前，尖厉而嘶哑地呼喊着：“额娘……”接着便是一声更比一声悲恸的哭泣，哭声是那么苦涩，仿佛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 “阿婉……”轩辕宸走到婉凉身侧蹲下，将跪倒在地悲痛欲绝的她紧紧拥入怀中，此时，他怜惜她，也替她的悲伤而悲伤，但就是说不出更多安慰她的话语来。 也许是怀着渺茫的期冀心心念念渴盼了几个月；也许是数日里的不踏实变成了现实；也许是再没有了期盼的理由；也许是憎恨老天终究还是没有对她留一点仁慈；也许是这六年漂泊异乡的生活实在是辛酸苦涩……反正，这次确定额娘真的已经永远的离去，比起六年前麻木地接受了所有亲人的离去，更让婉凉觉得悲恸！终于，她苦苦压抑了六年的眼泪，此时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喷薄而出，一滴滴，一串串，接连不断，没完没了地从她的美目里涌出来……最后，哭晕了过去…… 婉凉也终是明白了，原来自己并没有变得更坚强，只是平日里刻意把那些伤心过往蔽弃一边，尘封起来，一旦那些悲伤的记忆被解封，她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二天，一道从半掩的窗户缝隙直照射在婉凉脸上的阳光，让她微微动了动蝶羽般的长睫，刺眼的阳光，让她很不习惯，下意识地又闭上红肿的眼，然后又慢慢睁开。 “婉凉，你醒了，起来喝点粥。”一直坐在床边守了她一整夜的轩辕宸见此，温软体贴道。 婉凉坐起身来，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然后径直走下床来，沫儿和羽儿两位丫鬟，赶紧过来伺候她梳洗。 “阿婉，这是沫儿和羽儿，在流云阁你见过的，以后她们就是你的贴身丫鬟了。”轩辕宸看着婉凉温和道。 “宸，我想我该回去了。”如今，什么都问清楚了，她该回杜家堡了。虽然她知道回去杜家堡也再不能等到额娘，但是在那里她有事可做，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还有大娘和阿牛哥两个如同家人般给过她温暖的人。 “阿婉……别走！留下来，我需要你！”轩辕宸看着她，目光满是渴求，就仿佛是行走沙漠的旅人乞求淡水，语气也带着十足的恳求，继续喃喃道：“阿婉，你看，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了，家家户户都团聚在一起。你还记得吗，去年我们在一起过的那个中秋，虽然我为你准备的惊喜被阿牛给瞎搅和了，但依然是我过的最难忘的一个中秋节，因为有你陪着我。阿婉，未来还有那么多个中秋，你都陪着我一起过好吗？” “宸……对不起！从我知道你父王对慕家的所作所为开始，就没打算继续跟你走下去……”婉凉用红肿的双眼投眸看着他，认真道。 “阿婉……”轩辕宸如黑濯宝石般的眸子蓦地猩红，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微张的唇挪动半晌，语气坚决道：“不！阿婉，我不让你走！” “宸……你答应过我的，是走是留都随我。”婉凉看着他那双正扭曲挣扎着痛苦的瞳仁，有些不忍，但还是艰难地说了。 “不！我不答应！我现在反悔了！阿婉，你别离开我！”轩辕宸猛地把她拥入怀里，声音哽颤道。她不告而别的那几个月，他已是受够了煎熬！每当夜幕降临，他对着冰冷的四面墙，孤单得不是他想象……他再不要那样孤寂的日子！他俊美的脸绷得紧紧，内心惶惶不安，心脏剧烈的跳动，血脉筋络充血，似马上就要炸开一般。 “宸……只怪造化弄人，你我有缘无份……你让我走吧，你定会遇到更好的……”婉凉两眼泛着泪花，哽咽道。其实，她也舍不得他，只是，她没法原谅轩辕逸对慕家的所作所为！所以，她留在这里干嘛？徒增悲伤。与其这样，还不如离开。 “我不要更好的！我只要你！阿婉，我只要你！”轩辕宸急切地打断婉凉的话道，双臂不觉又把她搂紧了几分。 后来，婉凉又就着离开的话题，苦口婆心说了一番，奈何轩辕宸太过于坚持，导致这番谈话终是无果。 半晌午，信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就是在客栈巴巴等了婉凉四天的杜鸿宇，因为左等右等都未曾见她走出信王府。今天，他终是坐不住了，不愿再这么继续干等下去，他要去信王府找她，他要带她回去！清早，他下楼用早膳时，听到有食客议论，“信王怕是真病得不轻，看信王府的大夫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也看到好多乡野大夫都被请去过信王府。”“昨日我看到秦大夫又从信王府出来。”……随后，他便挑选了些补品当作礼物，以拜访姑父姑母为由，第一次来到了信王府。这样，门卫便将他带到了大厅，不久，得下人通报的信王妃也来到了大厅。 “你就是堂兄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不愧是堂兄的儿子！”信王妃将杜鸿宇打量一番，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牙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眉宇间不难看出杜义堂兄年轻时的影子，忍不住赞叹道。 “侄儿见过姑母！”杜鸿宇礼貌拱手道，接着又将刚才放桌上那些包装精美的上等人参，鹿茸，灵芝等递给了信王妃，诚意道：“姑母，这是侄儿的小小心意，望姑母笑纳！” “贤侄你太客气了！既是贤侄的一片心意，那姑母也不跟你客气了。”信王妃笑着接过了礼盒，转而递给贴身丫鬟收了起来，接着热情道：“贤侄，快请坐！” “谢姑母！”杜鸿宇坐下，接着问道：“姑母，请问府上近日来那位十五六岁的姑娘住在哪里？不瞒姑母，我与那名姑娘是旧识，我有话要与她说，还望姑母带我去见她一面。” “十五六岁的姑娘？你说的可是轩辕宸带回的那位未来世子妃？他自然是住在轩辕宸的‘晨风苑’，轩辕宸把她藏得紧，我都还没过她呢，不过我也没兴趣见她。”信王妃如实道。 “什么未来世子妃？姑母你在说什么？”杜鸿宇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箭弦一样。 “你不是问我最近府上来的那位姑娘嘛，她和轩辕宸去年就定亲了，大婚日子都看好了，府里还很是忙活了一阵子，只是不知道轩辕宸怎么突然又说婚期推迟……”信王妃现在想起都感觉纳闷，不过想想轩辕宸又不是她生的，他爱咋折腾咋折腾，他娶不娶妻，关她啥事，她何必上心。 “姑母，她现在在哪里？麻烦姑母带我去见她！我要见她！”杜鸿宇手心里突然冷汗涔涔，瞬间感觉心口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脑袋里也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 第四十七章情敌再见，分外眼红 “禀世子，大厅有人找姑娘，说是姑娘的旧识。”管家来到“晨风苑”主卧室敞开着的门口边，低着头，不敢直视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人，恭敬地禀报道。 “找我？”婉凉诧异道，难道是大娘和阿牛哥来这里寻她了？她立即从轩辕宸怀里退了出来，对他柔声道：“宸，你先去忙。我梳洗一下过去看看谁找我。” 在沫儿和羽儿的巧手下，婉凉很快便梳洗好了。然后，她站起身来，对一直待在房里不曾离开一步的轩辕宸温言道：“宸，我现去大厅看看。” “阿婉，我陪你一起去。”轩辕宸说着便拉着婉凉的手，一同往大厅走去。 其实，轩辕宸心里有数，来王府找见阿婉的人，多半都是前几日一路尾随在他们身后的杜鸿宇。他和石青一直都知道，他跟在他们后面。他想到，他如是决心要来寻阿婉，这么大个信王府，他随便一打听，也能寻来，所以，索性就任由他一路跟着，不管他。他倒要看他究竟想干嘛！ “鸿宇，你怎么来了？”婉凉来到大厅，看到坐在茶桌边的竟然杜鸿宇，惊诧道。 “叶倾婉？”循声望来的信王妃，一看怎么是叶倾婉站在那里，忍不住在心里疑惑道。再一看，不对！这小姑娘比叶倾婉还要明艳貌美几分，而且这姑娘一看就只有十五六岁，叶倾婉哪有这么年轻！她不是叶倾婉。难怪王府里见过她的下人都大为惊叹：“未来世子妃是九天玄女下凡，美若天仙！”原先只当是下人们阿谀奉承的讨好巴结语，而今一见，这等沉鱼落雁的花容月貌，根本就是活脱脱一坠入凡尘的仙子呀！“哼！又是一个狐媚子！”信王妃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 “婉凉……”心里七上八下，正低着头，一下下扣着陶瓷茶杯的杜鸿宇，循声看去，一眼便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俏丽容颜，只见她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更衬出她的柳腰不盈而握，肌肤胜雪，瑶鼻秀挺，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红肿的双眼更显得她我见犹怜，美艳不可方物。杜鸿宇满心满眼都只看到娇媚无比的她，立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他要把她拥入怀中，方才能安抚他那颗上窜下跳，极不安稳的心。 眼看，近了，她近在咫尺了，他就要拥住她了，突然，一个外力猛地推了他胸口一把，他一个重心不稳，倒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脚步，再定眼一看，竟是把婉凉带来这里那个讨厌鬼，气忿道：“你！……” “离阿婉远点！”轩辕宸来到大厅一看，果然是他！他竟跑过来，想抱住他的阿婉，他想都别想！ “贤侄，你没事吧？”信王妃见此立马走到杜鸿宇身边，关切道，又转头对轩辕宸厉声道：“宸儿，你这是干嘛？他是你表弟！来者是客，你怎这态度对待他？” “宸，你干嘛！”婉凉见此也对轩辕宸责备道，接着，挣开他拉着的手，来到杜鸿宇身边，关心道：“鸿宇，你没事吧？” “阿婉……”轩辕宸看着被婉凉大力甩开的手，呆愣在原地，失落地轻唤她道。 “我没事，婉凉，走！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杜鸿宇猛地将婉凉紧紧搂入怀里，终于，从听到姑母那番话就一直飘浮着的心，此时，总算是落回了原处，瞬间感觉踏实了许多。 “放开她！”轩辕宸矗立在原地愣怔了片刻，回神过来，竟看到杜鸿宇把婉凉死死抱在了怀里，他怒不可遏，两步冲上前，一把揪拽住杜鸿宇的手臂，将他揎倒在地。 “你！”杜鸿宇忍无可忍，站起来立马和他动起手来。 “贤侄，宸儿，你们住手！有话好好说！”信王妃赶紧劝道。心里暗骂道：“哼！果真又是一狐媚子！祸水！” “宸！鸿宇！住手！你们住手！”婉凉也焦急地叫喊道。 “啊！”杜鸿宇一声惨叫，被轩辕宸打趴在地。此时，他真恨自己，小时候干嘛不跟着爹爹好好学习武艺！现在，他打不过他，他要怎么抢回婉凉！想到他要抢走婉凉，他的心就是一阵绞痛。不！他决不能让他抢走婉凉！他要把婉凉带回去！立刻！马上！ “宸，住手！”婉凉立马上前，拉住了轩辕宸打向杜鸿宇的手臂，继续劝说道：“宸，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贤侄，你没事吧？”信王妃见婉凉拉开了轩辕宸，她也赶紧过去将杜鸿宇扶起。又看向轩辕宸厉声道：“宸儿，你眼里还没有我这个母妃？” “母妃恕罪！孩儿只是见他竟然唐突孩儿未过门的妻子，一时情急才动了手。”轩辕宸低着头，拱手作辑道。 “贤侄，姑母不是告诉了你，她是未来的世子妃吗？你可再不能唐突人家姑娘了。”信王妃想想她这侄儿是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便转过头对杜鸿宇微微责备道。 “婉凉，你真是未来世子妃吗？你真跟他定婚了吗？你真的要嫁给他？”杜鸿宇走到婉凉跟前，炯炯盯着她，激动而焦迫地问道。此时，他脸红筋涨，紧张到了极致，心也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阿婉是我未来的世子妃，当然要嫁给我！”未等婉凉开口，轩辕宸立即抢先开口道。语气又笃定又霸气！ “婉凉，是这样的吗？你告诉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杜鸿宇双目赤红，痛楚地凝视着婉凉吼道。他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似被冻住了一般，艰难地伸出手，又欲去拉她。 “鸿宇……”婉凉刚开口要说什么。 “当然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轩辕宸立马将婉凉拉至他身后，硬是挡开了杜鸿宇伸过来欲拉婉凉的手，继续抢话道。接着轩辕宸又转头对婉凉温言道：“阿婉，我们走，别在这跟他废话。”轩辕宸说着便把婉凉拉走了。 婉凉想着，刚才她对轩辕宸说自己要离开，他还怒气未消。现在他俩都在，说什么都是一团乱，搞不好又动起手来，于是便任由轩辕宸把自己拉走。婉凉忧心着，经杜鸿宇这么参合一脚，只怕宸更加不会同意自己离开了。 “婉凉……”杜鸿宇看着乖乖跟着轩辕宸离去的婉凉，心似要碎裂了般的疼痛。 不！除非婉凉亲口说她是未来世子妃，否则他绝不相信！杜鸿宇快速冲上去，一把抓住婉凉的一只手臂，猩红的双眼深邃地紧盯着她，再次认真问道：“婉凉，告诉我，你是未来世子妃吗？是吗？告诉我！” “放手！”轩辕宸转头利刃般锋利的眼神盯着杜鸿宇，不悦地从牙缝挤出两个字，可见已是怒极。 杜鸿宇置若罔闻。两人立刻又是拔剑弩张的势态。 “宸，鸿宇，你们先别动怒，坐下来，慢慢说。”婉凉见此，赶紧温软劝道。 “是呀！是呀！都是自家人，坐下来慢慢说。”这时，信王妃也赶紧过来插话道。心里早把婉凉这祸水骂了个千二八百遍。 在信王妃和婉凉的好言劝解下，互不相让的两人僵持一阵，终于还是安静地坐了下来，却是相对无言。 “鸿宇，你什么时候来的？大娘和阿牛哥还好吧？”婉凉率先打破寂静道。 “还好。我……我……我刚好过来看舟山这边的商铺，顺道来这里的。”杜鸿宇胡诌了个理由道。总不能说自己一直跟踪她来的吧。接着急切地问出他最关心的事：“婉凉，你说事情办好了就回去，那事情办好了吗？什么时候回去？我们一起回去！” “回去？阿婉是我未来的世子妃，这里就是她的家！她回哪里去？回杜家堡吗？你早些死了这条心！阿婉，哪儿也不会去！”轩辕宸冷若寒星的眸子锐利地盯着杜鸿宇，又不等婉凉开口就抢先道。 “婉凉，是这样的吗？你是未来的世子妃？你还要嫁给他？是这样的吗？”杜鸿宇根本不理轩辕宸，发红的双目紧紧逼视着婉凉，再次问道，受伤的眸子中满是难以置信。 “当然是这样！你还要问几遍？！”轩辕宸紧皱着眉，深眸锁着难察的情绪，再次不悦地抢话道。紧接着便站起来拉着婉凉的手道：“阿婉，我们走！” “婉凉，我要听你说！”杜鸿宇也赶紧站起身，拉住婉凉另一只手臂，屏息凝神注视着婉凉道。 “放手！”轩辕宸脸色阴郁得骇人，显然是恼怒至极。 “好好说！好好说！”信王妃见拔剑弩张的两人，也赶紧站起身走上前，劝和道。 “婉凉你说！”杜鸿宇坚持道。此时，他心里既紧张又惶恐，还有着深深的焦虑……就如同鱼刺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让他好难受！ “是……是这样的。”婉凉轻声答道。她实在不想杜鸿宇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阿婉……”此时，轩辕宸瞬间眉眼带笑，激动的内心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是喃喃轻唤她，然后，深情缱眷地盯着她，牢牢盯着她…… “婉凉……”杜鸿宇却是和轩辕宸完全不同的心境！此时，婉凉肯定的话一出口，就如同死水溢进他的脏腑，连带着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浸泡于死水之中……他的心……刹时没了生气，无法言语……拉着她的手臂也顿时没了力气，缓缓松滑下来……他蠕动了半晌的唇也只是喃喃轻唤她，然后，他本就猩红的眼眸，又愈加红楚了几分，怔兀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死死盯着她…… 第四十八章浪漫中秋 杜鸿宇愣怔在原地，脑袋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随即，脑子又渐渐有了思路…… 他仔细一想，和她相处这几个月，其实很多时候都莫名其妙就被她伶俐的小嘴给气到，她还总是对自己态度不冷不淡，甚至是冷冰冰！他气她！恼她！怨她！不满她！但无论有多气恼她，他就是不争气的渴望见到她，和她说说话也好…… 每次看到她笑，他都无比满足，那是一种自心底升起的满足；一种令他回味起来都会笑的满足；那是他游戏花丛多年，都从未体验过的满足；那跟游戏花丛，寻欢作乐时肉体上的满足，完全不同！后来，他终是明白了，原来，婉凉带给他的满足是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满足！原来他早已把婉凉装进了心里！深深装进了心底！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他整颗心都填得满满当当，再装不进其他……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钻进他脑子的？而且她一进来，就强势霸占了他的整个脑子！也许一切都是从见到她，惊艳的第一眼开始……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情不知何缺，无疾而终……缘已尽，情犹在，还没开始，就要结束……老天可真会跟他杜鸿宇开玩笑！这是在对他以前穿梭花丛，游戏作乐的惩罚吗？！ 杜鸿宇眉宇间蹙出了一道很深的沟壑，似在极力压抑苦痛，猩红的眸子渐渐染上水雾，眼白越来越赤红，连带着黑色的瞳仁也变得深杏色……婉凉与之对视一眼，立即垂睫，不忍再直视。她何曾见过杜鸿宇凄入肝脾，惙怛伤碎的痛楚表情，还有他深杏不知几许的黑眸……她记得，他的眸子从来都是如一汪清泉般清澈明净，即使以前被她气到横眉竖眼，脸红筋涨，他的眸子依旧如上阳潮水一般清明透澈。 她一直羡慕着他拥有那样的一双眸子，清澈见底，不谙世事，无忧亦无虑……她曾经也拥有过那样一双简单纯净的眸子，如今，经历太多心路波澜的她，眼里心里都装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再也不会有那样一双干净透明的眸子了……再也不会有了…… “阿婉，我们走！”婉凉的垂首让痴愣了片刻的轩辕宸回过神来，极为不满杜鸿宇那样目不转睛紧紧逼视着婉凉的目光，说着便把婉凉拉走了。 这次，杜鸿宇却没了任何动作。时间仿佛就在定在了这一刻，他好似瞬间超凡脱俗，成了佛，成了仙，就这么面无表情，目光涣散地呆愣在原地良久……良久…… “贤侄，贤侄……”半晌，信王妃见杜鸿宇仍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愣怔在原地，便忍不住轻唤他道。 “贤侄，贤侄？……”信王妃见杜鸿宇半天仍没一点反应，便用手轻触了几下他的胳膊肘，有些担忧地再次轻唤道。 “姑母……”被碰触了几下胳膊肘的杜鸿宇终是回过神来，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信王妃，他深知自己的体面恐维持不了多时，便颤声跟她道别：“姑母，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急需去处理。姑母，告辞。”杜鸿宇说完，便逃似的出了信王府，回到了他住的客栈。 “唉！竟然是痴情的男儿！”信王妃见杜鸿宇踉跄逃离的萧索背影就如同鬼魅魍魉般孤寒落魄，忍不住摇头叹气。 就这样，失魂落魄的杜鸿宇度过了二十五年来最难过的一个中秋！比娘丢下他，落发为尼那一年的中秋还要过得不是滋味！不过，这年中秋和那年中秋带给他那种被遗弃的孤独感，是一样的！他感觉自己又被彻彻底底抛弃了！他觉得好孤独…… 轩辕宸则刚好与杜鸿宇相反，他度过了二十六年来，最愉快最浪漫的一个中秋。 这不，晚膳后，已是夜幕降临，轩辕宸便带着婉凉来到上次游玩那个湖边。他们肩并着肩紧挨着坐在湖边的草丛上，婉凉的头轻轻靠在轩辕宸的右肩，轩辕宸的右手紧紧揽着婉凉的纤腰。 婉凉抬头看着，那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就像一个银白银白的大玉盘，旁边还有两三颗星星在眨着眼睛。皎洁的月光，静静的铺洒在大地上，照亮了波光粼粼的湖水和茂密的草丛。夜，显得幽静安谧。草丛里蛐蛐许是觉得太孤寂，开始轻唱起了小夜曲，湖面荷叶上小蛙，也不甘落寞跟着“呱呱”直叫…… 恬静的湖面，静谧的夜，婉凉靠在心爱之人肩上，突然，感觉好温馨，好幸福，好满足……其实，就这样和心爱之人相守一辈子，真的很好……可是…… “阿婉，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我们就这样相守一生好不好？”轩辕宸突然转头垂首注视着她，轻声问道。 “宸……”她竟然和轩辕宸想到一块去了，这叫心有灵犀吗？ “阿婉，答应我！别走！别离开我！你离开我的那几月，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要干嘛，除了想你还是想你……阿婉，答应我，留下来陪我！”轩辕宸说到最后一句，便用双手握住她的双肩，炯炯盯着她，毅然道。 “宸……”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景；这样的情话，这样的真，婉凉好想一口答应了他，可是，那样的话她怎么对得起含冤而去的父王额娘哥哥们，以及慕家的列祖列宗！她努力压抑着心绪，回望着他，艰难道：“宸，隔着世家血仇，我们这辈子是没可能的……来世，如果有缘……” “我不要来世，我就要今生！今生今世与你白首到老！婉凉，上一辈的恩恩怨怨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慕家遭遇灭门之灾，完全是因为皇上存心要灭亡慕家。父王也是因为想救你额娘，才……”轩辕宸道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救我额娘？那我额娘呢！我额娘呢！武帝要除掉慕家，轩辕逸就可以这么做？父王是先皇亲封的异姓王爷，而且父王曾击败敌国，功高盖主，根基稳固，又深得民心，武帝若是不能事出有因，他也不能平白无故这样就将慕家灭门！慕家遭遇灭顶之灾，轩辕逸难辞其咎！”他竟然为他父王辩解开脱，婉凉听不下去了，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事实上，轩辕逸不仅没能救回额娘，反而害得慕家家破人亡！ “阿婉……”轩辕宸神色懊恼又痛楚地轻唤她道，却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才好。难道……他们真的就要这么错过吗？不！他不同意！他绝不同意！ “宸，今生我们是没有缘份做夫妻了……”婉凉同样神色凄婉道，她又何尝舍得他！他是她情窦初开爱的第一个男子，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爱的男子，也将会是她婉凉此生唯一爱的男子。 “不！阿婉！我不答应！”轩辕宸坚定道，语气满是仓惶。他心里更是慎得慌！ “宸……”婉凉与他互望半晌，突然，拿开他扶住肩胛的手，径直站起来，语气变得淡漠道：“宸，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这个问题，他们永远无法达成一致，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看来，她只得再来一次不告而别。 “阿婉，你闭上眼睛，等听到一声响，你再睁开眼睛看向天空。”轩辕宸这才想起，他为婉凉准备的惊喜。他也跟着站了起来，说着便跑去湖边，掏出打火石，快速点燃早已准备在哪里并排着连接放好的烟花。 记得，去年中秋夜里，他就是为婉凉准备了这样的惊喜，都是因为阿牛不知是装肚子疼，还是真肚子疼，害他最终也没能将阿婉带出来。他本想等阿牛睡下了，再带阿婉出来的，哪知天公也不作美，一整天都没下雨的天空，到子时竟突然下起了漂泊大雨，他亲自为阿婉准备的惊喜，就这么给毁了，他幻想和阿婉共度的浪漫中秋夜也因此泡了汤，都怪那头牛！ 突然一声巨响，婉凉睁开眼睛一看，整个湖面的上空都被焰火照亮了，染红了。一团团盛大烟花，光彩夺目，腾空而起，象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中开放；像一簇簇耀眼的火把在夜空中亮着；像一丛丛花朵盛开并飘散着金色的粉沫；宛如在黑色的幕布上释放出华丽的翡翠流苏，如同水晶石靓丽夺目，又好似彩绸绚丽多姿，最后又像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从夜空中滑过。火树银花，星火燎原，看得婉凉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婉凉小时候就最是喜欢看焰火！以至于每年父王都会在除夕夜，子时抱着她去宫门东墙外，不远处的一个歇脚凉亭守候，因为皇宫每年除夕夜子时都会放烟花，而站在父王抱她去那个凉亭，看得最是清楚。 烟花绚烂，只是瞬间。很快，所有的焰火都如同流星陨落，然后，消失无痕。 “阿婉，喜欢吗？”轩辕宸看着她，惊喜的表情，神色期待地问道。在他眼里，花火再美，也美不过眼前人。 “喜欢！宸，谢谢你……”婉凉回望着轩辕宸感动道，眼眶竟不知不觉湿润了。她已经有六年不曾看到过烟火了…… 两人互望一会儿，轩辕宸眼中出现了一贯的痴迷，唇无意识地靠近，吻恍惚落在婉凉脸颊上，眉目上，鬓发上……四唇相贴的那一刻，他的手臂也伸过来，扶住了她的纤腰，她也伸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回吻起他来。温度迅速攀升，轩辕宸今日吻她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痴缠，他是她爱的人，如此攻势下，饶是她定力好，也不禁虚软地站立不住，才觉要瘫软下去，柔若无骨的腰，却被轩辕宸的手掌牢牢握住，越握越紧……忘情亲吻中，轩辕宸的手掌慢慢伸进了她腰间，便要往上游移，她握住他的手，轻喘着，强自平复情潮，颤声拒绝道：“不……不可以……” 轩辕宸眸子瞬间闪过失落，停止了动作，低沉嗯了声，紧紧拥住她，不再进一步攻城掠池，粗重喘息着，好一阵子，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松软下来…… 第四十九章放虎归山 轩辕宸婉凉二人回到王府，已是子时，又紧紧相拥好一阵子，轩辕宸才终是恋恋不舍放开了婉凉，各自安寝了。 第二日，婉凉和轩辕宸用完早膳后，腻了一会儿，轩辕宸便去书房处理事物了。 婉凉闲着无聊，便来到王府的鱼池边上，身子悠悠斜靠着一棵老桂花树，散漫地往碧波潋滟的池子里丢着鱼饵。 她原本打算像上次一样不辞而别，可现在她身边时刻都跟着羽儿和沫儿两位贴身丫鬟，她们就像影子一样跟着，几乎是寸步不离，即便有一个去忙事情，另一个一定守在她身旁，就连她如厕都跟着，这让她颇感懊恼。 她一边伫立在鱼池边的绿荫下漫不经心地往池子里丢着鱼食，一边琢磨着这次又要怎么离开？ “未来世子妃，求求你救救我夫君！求求未来世子妃，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突然跑来一位约二十几岁的少妇，手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径直跪在了婉凉面前，哭泣着乞求道。 “姑娘，有话起来说！”婉凉赶紧将面前的少妇扶了起来。 “未来世子妃，你看，我们的孩儿才一岁半，他不能没有爹爹！求未来世子妃行行好，救救我夫君。”少妇刚站起身来，急忙又恳求道。 “可是，姑娘我并不识得你家夫君呀！我更不知如何能帮到你！”婉凉一头雾水，疑惑道。 “未来世子妃你能帮到我，下人们都说世子很在乎你，对你百依百顺，世子一定会听你的！求未来世子妃跟世子说说情，叫他放了我夫君。求未来世子妃行行好！帮帮忙！”少妇求恳着，便又要跪下去。 “那姑娘，请问你家夫君是谁？我又如何跟宸说？”婉凉赶紧扶住了她，不让她再跪下去。 经过少妇一番哭诉，婉凉才知，原来她竟是王府二公子的嫡妻二郡王妃。听她说，二公子从去年信王五十大寿那日，就因王府大公子的死而被关入王府大牢，至今仍在牢中。这期间信王妃曾三番五次偷偷派杀手潜入大牢，欲置他于死地，好在信侧妃有所防范，悄悄派了人去牢里暗中保护他，这才让他幸免于难。 她今日特地跑来恳求她帮忙，是因为现在信王病倒在床，信王府大小事务几乎是轩辕宸说了算，而王府所有下人都说世子对未来世子妃那叫一个好，只怕要天上的月亮都会为她摘下来。 婉凉跟大娘一个德性，就是心软。见少妇哭得肝胆欲裂，后来，她抱着那个小男孩不知怎么，竟也跟着哭哇哇大哭起来。婉凉见此甚是不忍心，于是便温言抚慰她道：“你别哭，我试试看吧。”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她，宸曾告诉过她，他跟他两哥哥关系很不融洽，堪比敌人，斗来斗去，所以，她也不确定宸会不会放了他。婉凉如果早知道，因为自己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的请求，而差点失去了宸，打死她也绝不会答应她的！ 晚膳后，婉凉和轩辕宸正坐在茶桌边悠闲地喝着茶。“宸，你二哥是不是关在王府大牢里呀？”婉凉突然问道。 “是，阿婉，怎么了？”轩辕宸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事，疑惑道。 “今天，二郡王妃来找到我，叫我帮你二哥求求情，我见她哭得很是伤心，又抱个小男孩，一时不忍便答应了她。宸，你能不能放了你二哥呀？”婉凉如实道。 “我倒是没意见，就是信王妃一直不肯善罢甘休。不过，我的阿婉还是第一次开口求我，我怎样也得答应了。好，阿婉，我答应你！”轩辕宸竟爽快地答应了。 “宸，你不是说信王妃不肯罢休吗？会不会让你太为难？如果你太难做就算了，大不了，我就回二郡王妃的话，说我帮不了她这个忙。”婉凉替他疑虑道。 “阿婉，不用担心，信王妃那里，我自会摆平。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难不到我。”轩辕宸说着，竟放下茶杯，踱步来到婉凉跟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胛，低头深深注视着她，恳切道：“阿婉，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这个香包都这么旧了，干嘛还带着？”婉凉目光看着他腰间那个香包，转移话题道。从她与他重逢第一天，她就注意到了他腰间挂的那个香包，是她去年中秋后亲手为他缝制的那个桂花香包。 “当然要带着，我要带一辈子。”轩辕宸也低头看向了腰间那个香包，眸光转动时，似有一抹很淡的柔光溢过。 “就这么喜欢香包？”婉凉随口问道。 “阿婉送我的，我当然喜欢。”轩辕宸甜蜜道。 “取下来吧，改明儿给你缝制个新的。”今天她看到王府里的桂花树正开得密密麻麻，一簇连着一簇，比去年流云阁的桂花树开得更繁茂。 “阿婉……谢谢你！”轩辕宸心情激动道。阿婉要主动送他东西，他感觉好幸福。 两人畅聊一阵后，轩辕宸把阿婉送到房间，然后，两人又是在一个缠绵悱恻的长吻下，依依不舍地分开，然后，各自安寝。 第二日，轩辕宸果真把轩辕牧从大牢里放了出来。 可是，重获自由的轩辕牧，不仅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带着满腔的戾气和恨意。他偏激地认为这次牢狱之灾完全是轩辕宸害他的！因为，那杯毒茶他明明是特意为他准备的，怎么就莫名其妙被大哥喝了下去？而他下毒的人证物证又都被轩辕宸的人给一一指证了出来，亏他还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料…… 轩辕宸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轩辕牧越想越对轩辕宸恨之入骨，最后，在心里发誓道：“轩辕宸，我轩辕牧跟你势不两立！这王府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轩辕牧回到他的“牧园”后，他额娘和嫡妻都苦劝他，“如今，轩辕宸已是大权在握，你就安安分分做王府的二公子，不要再处处跟轩辕宸作对，免得惹祸上身……” “闭嘴！你个娘们懂什么！”轩辕牧听后，勃然大怒呵斥二郡王妃道。不愿再听她废话下去！紧接着，又转头对信侧妃不满道：“额娘！怎么如今你也这么说！以前，你不是一直都支持我争夺世子之位吗？！” “牧儿，你听额娘说，以前，额娘支持你，甚至帮助你争夺世子之位，那是因为王爷还没有确立世子，可是如今世子之位已成定夺，你还怎么争？牧儿，难道一年多的牢狱之灾还不够！”信侧妃苦心孤诣劝他道。 “额娘，你可知我这次牢狱之灾都是轩辕宸害的！”轩辕牧铮铮咬牙道。 “额娘知道。可是，轩辕宸羽翼未丰，我们尚且对付不了；如今，他大权在握，羽翼丰满，我们娘俩又要怎么对付他？这次，他既放你一条生路，可见，也是不计前嫌。牧儿，你就听额娘的，不要再去自讨苦吃跟轩辕宸作对，好好做王府的二公子。”信侧妃继续苦口婆心劝他道。 轩辕牧没再说话，不想再与她们口头上争辩，他开始在心里阴险地盘算着究竟要怎么报复轩辕宸，才能消减他的心头之恨！ 其实，他也清楚，额娘担心的没错，现在的轩辕宸确实比以前还要难对付！现在整个王府的暗卫，侍卫几乎都成了他的心腹，最关键是，他自身的武功高深莫测，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武艺了得的石青。难道，就这样算了？不！绝不！他要抢回世子之位！他要轩辕宸生不如死！ 就在轩辕牧苦苦思索好多天也没想出个对付轩辕宸的良策时，突然，王府里下人们的议论，引起了他的注意，“世子对未来世子妃真是极好！每次用膳都亲自为未来世子妃布菜，真是百般体贴！”“未来世子妃真是好福气！”“还没见过世子对谁这么好呢！”“你不看看未来世子妃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我是世子，我也把她当个宝！”……当晚，他又从嫡妻口中得知，竟是未来世子妃向轩辕宸求情放他出来的。轩辕宸，原来你也是有在乎的人！真是天助我也！ 轩辕牧因此决定就从那女子身上下手，报复轩辕宸。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轩辕宸把那女子保护得很好！那女子吃住都在他的“晨风苑”，“晨风苑”内本就高手如云，她身边还时时跟着两个贴身丫鬟，他根本无从下手。看来，轩辕宸果然是在意那女子得紧。“哼！你越是在意，她才越能成为你的软肋，我才更好用她来对付你！”轩辕牧在心里暗道，阴鸷的黑眸射出了寒谲的光芒。 一日，用好早膳后，婉凉突然开口要求道：“宸，我想出去逛逛。” “好。”轩辕宸想到，她中秋后就没再提及过离开他的话，再说又有羽儿和沫儿的陪同，最主要他不想拂了她的意，他也担心她总待在王府会无聊，于是他便爽快地答应了她。 紧接着，轩辕宸特别交待羽儿和沫儿，切记要跟紧她，寸步都不能离，不得有任何闪失。同时，他也暗暗懊恼，若不是现在王府大小事务都要他处理，他实在分身乏术，不然，他一定陪着阿婉一起逛街。 自重逢以来，轩辕宸日夜担心的都是阿婉会再次离开他，以至于，这次，他根本没想到，危险正在向阿婉一步步靠近…… 第五十章轩辕宸重伤 婉凉在羽儿沫儿两位丫鬟的陪同下，很快便来到了离信王府最近的一条街道上。这条街道比起梁谷镇的隆都街繁华太多。只见，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 婉凉悠闲地走在街道上，这里看看，那里望望。突然，她看到前方不远处，那个被赶出酒肆的男子怎么像是杜鸿宇？他还没回去？他怎会被赶出酒肆？到底是不是他？婉凉边带着重重疑问，边往前面那家酒肆快步走去。 “姑娘，小心！” “姑娘，小心！”突然跟在婉凉身后的羽儿和沫儿同时叫道。然后，她们二人迅速把她护在中间，和突然冒出来的八九个黑衣人打作一团。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街上的行人见此都吓得大惊失色，生怕黑衣人手中的大刀一不小心就砍到了自己身上，惊慌失措地尖叫着躲得远远的。 纵是羽儿和沫儿武功都不差，毕竟寡不敌众，很快，她俩就明显处于了弱势。羽儿见此，大声对沫儿吼道：“你快带姑娘走！快！我来挡住他们！” 沫儿刚带着婉凉跑了两步，立即就追上来了五个黑衣人，黑衣人的目标明显是婉凉，哪里会让她跑掉。很快，羽儿和沫儿均被黑衣人的大刀砍伤，倒在地上。 “羽儿！沫儿！……”婉凉刚焦灼地大吼一声，便被两个黑衣人用轻功带走了。 其余七个黑衣人见任务完成，也都用轻功飞走了。 “姑娘！” “姑娘！”羽儿和沫儿同时大声吼道。 “沫儿你快回去告诉世子！我去追赶他们。”羽儿见此，赶紧转头对沫儿道，说完便忍着疼痛用轻功追了上去。 “公子，人带来了！”两黑衣人把婉凉径直带进了一间破庙，然后，其中一位黑衣男子拱手恭敬地对站在破庙里的一位紫衣男子道。此紫衣男子，正是才从大牢里出来没多久的轩辕牧。 “干得不错！回去重重有赏！”轩辕牧咪起鹰眼，夸赞道。 “谢公子！”黑衣男子再次拱手道。 紧接着，另外七名黑衣男子也陆续进入了这间狭小的破庙。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谁？你们抓我干嘛？”婉凉怒目圆睁盯着他们吼道。只见，面前这位紫衣男子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紫色的缎子长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晃眼一看，是一翩翩公子，只是那双鹰眼和鹰钩鼻，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是不善！ “啧啧啧……果真是倾国倾城呢！连生气都这么动人心魄！只可惜……偏偏是轩辕宸看上的人……”轩辕牧直勾勾盯着婉凉的俏脸，阴霾道。 “你们抓我干嘛？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婉凉恨恨盯着他们，惊恐地道。 “小美人别怕，只要你帮我对付了轩辕宸，我就让你做我的世子妃，未来的王妃。”轩辕牧看着她梨花带泪的模样，忍不住诓哄道。他原本打算让她和轩辕宸同归于尽，成全他们做一对鹣蝶情深的生死鸳鸯，如今，他突然不想她死了呢！他只要轩辕宸一个人死就够了。 “你们想对宸做什么？你们到底想干嘛？”婉凉想到他们竟是要对付宸，急得美目直掉眼泪，诚惶诚恐地吼道。 “瞧，把小美人急得，放心，我会给他留具全尸！”轩辕牧面目狞挣，眼中燃烧着熊熊恨意，语气极为阴森。 “你们要干嘛？宸……宸……我要去告诉宸！我要去告诉宸……”婉凉使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两位黑衣人的钳制，然而她的力量却是杯水车薪。她内心深深的焦灼与担忧全都化成了泪水，哗哗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流淌下来…… “小美人别急，你很快就能见到轩辕宸了。”轩辕牧鸬鹚笑道，眼底竟是一片杀意。然后，不急不缓从袖兜掏出一封信交到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上，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去给轩辕宸。” “是，公子。”黑衣人接过信，便立即走出了破庙。 “你们把她带那棵树上绑好。记住，等下取消射箭，不准伤她分毫！我只要你们杀死轩辕宸！”轩辕牧又对押着婉凉的两黑衣人森然吩咐道。 “是，公子。”两黑衣人说完，便把婉凉带出了破庙。 “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宸！你们不能这么对宸！呜……呜……”婉凉一听，急得焦惶大吼。突然，一黑衣男子，拿起事先准备好的一团棉布往婉凉嘴里一塞，她嘴里就只能发出“呜呜”声，再吼不出一句话来。 “轩辕宸，下人们可都说你在意小美人呢，我倒看你是不是真那么在意？有没有胆量一个人来英雄救美？哈哈哈……”轩辕牧鹰眼满是阴鸷，自言自语道，接着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直让人听得脊背发麻。 婉凉惊恐地看着黑衣人，将她后背紧贴树干，牢牢捆绑在一棵大树上。 然而，这棵大树周围是有乾坤的，就在她正前方，约一两米远处，有一个约两三米深的大坑，五名黑衣男子手持大刀，同时跳了下去，躲在了里面，然后，另一个黑衣人在深坑上铺满了大树丫枝和杂草。绑着婉凉的那颗大树丫枝上，还铺了一张巨大的网，枝叶繁茂的树枝上也隐匿藏着两名黑衣男子，一人抓着巨网的一边。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他们事先就预谋好的！ “宸，你不能来！你千万不能来！我不准你来！你千万不要来！……”婉凉在心里焦灼地呐喊道。 然而，半个时辰后，她却看到了，此时此刻，她最不想看到了身影。轩辕宸竟然独自一人，单枪匹马飞速往这里赶来。 “轩辕宸想救美人就放下手中长剑，徒步过来，否则我立刻让她人头落地！”黑衣人阴冷的声音传出。 “阿婉……阿婉别怕！宸来了！宸来了……”轩辕宸按照信上说的地址独自快马加鞭赶了过来，见阿婉被绑在树上，还被人拿刀架着脖子，他心疼万分地大喊道。信上明确要求他，只身前来，不准带上一兵一卒，否则要阿婉命丧当场。他不敢拿阿婉的命做赌注，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独自赶来了这里。 “呜……呜……”婉凉盯着轩辕宸，也不管黑衣人正拿着亮晃晃的大刀架在她脖子上，一个劲地猛烈摇头，示意他有危险，千万不能过来。耐何她嘴被堵住，无法言语，急得她眼泪狂掉不止，嘴里不停发出“呜呜”声。 “你给我安分点！”黑衣人对婉凉恶狠狠凶道。因主子有吩咐不能伤她，见她这么拼命摆头，他只得将大刀往她脖颈处移开了些。 “阿婉，别怕！我来了！我来了……”轩辕宸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婉凉，哪里去管什么危险不危险，按照黑衣人要求放下了长剑，径直往婉凉飞奔而去。 一直没有停止像拨浪鼓般狂摇头的婉凉，眼见，轩辕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轩辕宸中了奸人早已设下的埋伏。如果，没有埋伏，以轩辕宸的武功造诣，还能与他们搏斗一番，甚至是有胜算的可能。可是，此时，敌人早已为他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就这样，婉凉眼睁睁看着轩辕宸先是被躲在树枝上那两名黑衣人飞速撒下来的大网罩住，紧接着又被埋伏在深坑里的黑衣人接连捅进三刀。 婉凉急得眼泪一个劲狂飙！ 紧接着，惊魂未定的她又看到刚才拿刀架着她脖子的黑衣人和飞身而来的紫衣男子都一起举刀，齐齐砍向了轩辕宸……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置宸于死地！婉凉刹时紧闭上眼睛，依旧狂飙着泪，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石青突然飞身而来，手中长剑快速翻飞，及时替轩辕宸挡开了所有大刀，并快速和他们打作一团。 紧接着，又有二十几名侍卫服饰的年轻男子飞身而来，迅速加入了打斗。 一时，刀光剑影，鲜血四溅，血肉横飞，场面混乱不堪…… 石青趁机赶紧用利剑割破大网，再用轻功将轩辕宸带至了安全地带。 “阿婉，阿婉……石青快去救阿婉！快去救阿婉……”轩辕宸虚弱地喊道。 “世子你失血过多，让石青先为你上药止血。”石青第一次忤逆了轩辕宸。他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快速往轩辕宸的伤口上铺洒，然后撕下长袍下摆，为他包扎起伤口。 “我没事，石青先去救阿婉！先去救阿婉……”轩辕宸继续虚弱道。 “宸……宸……”轩辕宸话音刚落，羽儿便将婉凉飞身带了过来。这次，石青能及时赶来，完全多亏了一路跟踪黑衣人来到这里的羽儿，及时报了信给石青。 “阿婉……阿婉……”轩辕宸迷迷糊糊听到婉凉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地呼唤道。 “宸……宸……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呜呜呜……宸，你流了好多血，呜呜呜……”婉凉看着轩辕宸的血已浸透了他的一大片衣衫，心痛不已地道。 “阿婉……别哭，我没事……”轩辕宸话音一落，吃力抬起来刚碰触到婉凉脸颊的手，也跟着滑落下来，接着，便昏了过去。 “宸……宸……你醒醒！你醒醒！你别吓我！宸……”婉凉泪眼模糊，惶恐万分地呼喊道。 “世子……”石青急忙将轩辕宸打横抱起，往最近的医馆赶去。 婉凉和羽儿紧追其后。婉凉不停在心里祈祷：“宸，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能有事！不然我不会原谅自己！” 两刻钟后，轩辕宸精心培养的二十几名暗卫，便将十来个黑衣人和轩辕牧一举歼灭，无一活口。 此时，这片山坡，到处都是浓稠之极的血液，在透过树叶斑驳照射下来的阳光下，鲜血泛着一种异样而诡谲的红色…… 第五十一章苏醒 很快，石青便把重伤昏迷的轩辕宸送到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小医馆。大夫看到被鲜血浸透大片衣衫，脸色惨白得骇人的轩辕宸时，着实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凭着医德，叫石青将轩辕宸放到医馆的床上，紧接着，他便快速认真地为轩辕宸看诊医治起来。 当婉凉和羽儿赶到医馆时，看到的就是帮大夫打下手的石青端着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出来倒掉，那都是大夫为轩辕宸清理伤口时被鲜血染红的清水。终于半个时辰后，大夫终是为轩辕宸做完了诊脉，清洗，消毒，上药，包扎等一系列抢救措施，此时，大夫已是忙得满头大汗。他开了二十几年的医馆，还是头一遭遇到血都快留尽了，居然没有断气的人。 “病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能不能苏醒过来，完全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大夫如实对石青道。大夫想着轩辕宸身上那三处刀伤，两边肩胛各有一刀，皆是入骨三分，最为惊险的是胸口处那一刀，刺得最深，流血最多，而且偏差一分毫就刺中心脏。他能撑到现在还有口气在，着实是奇迹。 “多谢大夫！大夫有劳了！”石青拱手感激道。说着便硬塞给大夫两锭五十两重的银子，已表感谢。 “宸……宸……你醒醒，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宸……”屋内，婉凉坐在轩辕宸床边，看着他苍白似纸的脸，紧闭的双眼，她颤抖着捧起他的一只手吻了吻，惶乱不安的内心依旧不能有半分平复，她极尽全力压抑着痛苦和焦灼，依旧泪流满面…… 因小医馆各方面条件有限，石青便命人找来床板将轩辕宸抬回了流云阁，因为流云阁距离这里较信王府近些。其实，轩辕宸这个时候是不宜挪动的，因医馆的大夫害怕随时都可能落气的轩辕宸，万一死在了他的医馆，那他的医馆和他都将名义大损，所以，当石青要将他抬走时，大夫没有加以阻拦，只是稍加叮嘱了几句，什么按时换药；万不可让伤口碰生水；特别病人若是因伤口感染发烧，一定要及时为其退烧等等。 轩辕宸被抬回流云阁后，石青立即吩咐暗卫去请来了镇上最有名的秦大夫。秦大夫经一番把脉看诊后，说辞基本和小医馆那位大夫一致，他已失掉了身体三分之二的血液，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能不能清醒过来，完全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另外，特别交待万不能随意挪动他，谨防碰触到伤口，引起感染化脓，甚至高烧；外敷伤药必须一天一换；伤口不能沾生水，预防伤口感染；增加伤口愈合的内服汤药一日三次，按时喂下；暂时不宜服用老参，鹿茸等大补药，可给他喂食黑鱼汤，乌鸡汤增加营养等等。 小翠见他们苦苦寻了大半年的姑娘终于回来了，还来不及开心，就见暗卫们抬着昏迷不醒的世子进了他的卧房，她顿时感觉心都钻嗓子眼上来了，赶紧帮着婉凉一同照顾世子。 因羽儿手臂也被砍伤，婉凉便叫她好好休息养伤，自己一手揽下了照顾轩辕宸的差事。事实上，无论丫鬟有没有受伤，她都下定决心要亲力亲为照顾宸。这次宸受伤，完全是因她而起，如果宸有什么，她难辞其咎！她不会原凉自己！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三天，这三天，婉凉可说是身心倍受煎熬，带着无比的自责与心痛，衣不解带地细心照料着轩辕宸。特别，给他喂食汤药最辛苦，一碗汤药，一勺勺喂食半个时辰，最后还洒掉一半，好在每次小翠都多熬制了些，每次成功喂完一整碗汤药都得耗上个把时辰，好歹最终是给他喂下了。虽说汤药是喂下了，外伤药也按秦大夫说的天天有换，可是轩辕宸却仍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婉凉那颗悬着心也越纠越紧，似被人火烧火燎般难受至极，心里的焦灼也越来越深，一刻也不得安宁…… “宸，你醒醒，不要丢下我，求你醒醒……”婉凉在小翠的协助下，刚为轩辕宸换好了伤药，然后又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捧着他的一只手，反反复复重复着那些话。这些天，她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只能按照大夫们说的等，等他自己醒过来，如是，他自己不能醒过来，那就只能节哀…… 半夜，轩辕宸不仅没有苏醒，反而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得吓人，嘴里还不知在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这让守在她床边才打了一会儿盹的婉凉，顾不上困倦，立马叫起小翠，拿来白酒，沾在棉布上，为他轻轻擦拭全身，着重擦拭手心脚心和后背。她记得上次阿牛哥高烧，大娘就是用这土法子，成功帮阿牛哥退了烧。这一番忙活下来，不觉天已大亮。 石青大清早便请来了秦大夫，秦大夫为他诊完脉后，开了一些退烧的药材，还是那些话，大概意思就是他已尽力，轩辕宸能不能活下来，一切都得看他本人的造化了，交待完毕，便离开了。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五天，轩辕宸已经整整昏迷八天了，整个流云阁的家丁丫鬟无不为轩辕宸狠狠捏了一把汗！婉凉更是心急火燎，心里的焦灼，难过，自责，心痛已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只能乞求老天不要残忍地带走她的宸，她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再不能失去宸…… “宸，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阿婉，我是你的阿婉，求你别再这么折磨我了！宸，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宸，求你醒过来，我要为你穿上嫁衣！我要做你的娘子！宸……呜呜呜……宸……”傍晚，婉凉给轩辕宸喂下汤药后，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捧着他的一只手，兀自说着说着……她苦苦压抑了八天的情绪终是崩溃！彷徨无措的她竟伏在轩辕宸床边埋头痛哭起来，悲恸的哭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胆欲碎，身子还一抽一抽地颤抖不停……以至于，她都没注意到轩辕宸动了动的手指。 刚才，她说的话，轩辕宸都听到了，她的哭泣声，他也听到了，他拼命想开口说话，想叫她，可就是喉咙似有什么堵着，他发不出声；他想伸手拉住她，可手臂又似有千斤石头压着，他抬不起来……怎么办？他的阿婉在哭，好着急…… 深夜，轩辕宸好像又看见阿婉被人绑在树上，嘴里塞着棉布，脖颈处还架明晃晃的大刀，她正在拼命地向他求救…… “阿婉……阿婉……”轩辕宸平躺在床上，额头浸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头不停地摇摆着，闭着眼睛焦急地呼喊着。 “宸……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宸，快睁开眼睛看看！宸……”正伏在轩辕宸床边打盹的婉凉，被他突然的呼喊声惊醒，立即拉住他的手，焦急地唤着他。 终于，轩辕宸缓缓睁开了紧闭整整八天的眼睛。“宸！……”婉凉惊喜欲狂地大叫一声，此时，千言万语都化作无声的泪水，流了出来…… 轩辕宸因伤在肩胛和胸口，所以，他苏醒当天就能坐起身，半躺在床上；苏醒第三天，便能下床活动；苏醒半月，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伤口已经结疤，完全能自己端碗用膳。但他实在很享受阿婉体贴入微的照顾，像对待婴孩般，端着碗，一勺勺喂食他，那时，无论是汤药，还是大补汤，又或者是清粥，他都觉得是人间美味，吃在嘴里，甜在心里，他甚至想被阿婉就这么照顾一辈子。 这不，又到了用膳时间，下人们备好饭菜。阿婉把轩辕宸拉到膳堂饭桌边坐下，然后，把筷子递到他手里，柔声道：“宸，自己夹菜试试看。” “啊……”轩辕宸刚拿起筷子，伸手去夹菜，就表情痛苦，“啊”的一声，缩回了手。 “宸，怎么了？”婉凉见此，立马来到他身边，看着他焦急问道。 “阿婉，没事，兴许是刚才扯动了伤口。”轩辕宸继续佯装道。 “宸，都是我不好，想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是我心急了，还是让我喂你吃吧。”婉凉自责道。 “阿婉，你真好！”轩辕宸见奸计得逞，心里乐开了花。 用好膳后，婉凉又陪着轩辕宸在走廊上坐了一阵子，然后才陪他回了寝卧，让他躺下休息。因为秦大夫交待，他可以适当下地活动，但一定得注意休息。“阿婉，你真心愿意嫁我？你不会后悔？”轩辕宸半躺着坐在床上后，突然伸手拉住了往门口走去的婉凉，目光炯炯注视着她，又问她这个从醒来的第一天就开始问的问题。 “真的！真的！真的！绝不后悔！”婉凉大声坚定地回答他。这人，明明醒来第二天，就已经叫石青找来人测定好了婚期。紧接着，就吩咐石青去着手操办大婚事宜，可他到现在，竟然还在问她这个问题。他是打算要问她一辈子吗？ 他不知道，在他与死亡擦肩而过那一刻，她认清了自己的心，他活着，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她要他好好的活着！嫁给他，她又怎会后悔！此生若不能嫁给他，她才会遗憾终身！余生，她什么也不想再去多想，她想活得简单一点，有深爱的他，有可爱的娃，有温馨的家，足矣！ “阿婉……”轩辕宸每每得到这样的答案，就是这副感动得无以复加的样子，然后，目光深情缠绵地凝视着她，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温柔缱娟地轻唤着她。 “宸，你躺会儿，我去看小翠把你的汤药熬好了没。”婉凉温婉道。 “不，阿婉，你留在这儿陪我。小翠把药熬好了，自然会端来，你不用去看。”轩辕宸像个孩童般微微嘟着嘴，抗议道。 “好。”婉凉看出轩辕宸又在存心粘着她。这人，明明比她大了十来岁，却总在她面前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他现在可是伤患，婉凉当然得处处迁就着他。 第五十二章兔子荷包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还有五天就到轩辕宸的大婚了。 这段时日，轩辕宸是佳人在侧，悠哉悠哉，大事拿拿主意，琐事一概不管。养伤这些时日，他唯一做的一件琐事，就是前些日子亲手写了请柬。如今，所有请柬都已派人分发了出去，无一落下。他巴不得告诉全天下人，他轩辕宸要娶阿婉为妻了！他终于要娶阿婉为妻了！ 相对轩辕宸的轻松惬意，石青这段时间可说是，一个字“累”！既要帮世子处理王府的诸多事务，还要帮世子准备大婚的诸多事宜。 轩辕王朝有史以来，大户人家婚嫁都是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有序进行，过程少则半年，多则不限。可是，急着娶美娇娘的世子倒好，上月初五叫他请人去为他们测定好了婚期，吉日就定在这月二十六，短短两月不到，硬是要他务必把大婚事宜准备妥当，而且还不能马虎，要隆重气派。又因为婉姑娘没有娘家，世子说，就从流云阁把婉姑娘接过信王府，所以他不仅要装点信王府，还要装点流云阁。 他没辙，只好把王府和流云阁的所有家丁都动员起来。人多力量大，经过大家一个多月的努力，信王府和流云阁都已是红色地毯铺陈开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大红双喜字随处可见，王府和流云阁均被装点得一派喜气洋洋。 信王府里，一边是石青为世子准备大婚忙得热火朝天，一边是信侧妃和二郡王妃为轩辕牧的突然失踪，派出多人找寻无果，急得坐卧难安。想问轩辕宸，每次去书房都只见石青，不见轩辕宸。问石青呢，他总是说因轩辕宸即将大婚，所以带着未来世子妃去游山玩水了，以增进夫妻感情。哪有大婚在即，还去游山玩水的新郎？明知石青是在敷衍搪塞，她俩却是莫可奈何！如今的信王府，根本就是轩辕宸一手遮天！ 轩辕宸经过将近两月的调养，伤势基本痊愈，气血也有所恢复，脸色仍有点偏白，不过不再是惨白得吓人的那种。想想，很快就可以得偿所愿，娶到阿婉，他内心的狂喜无法用言语形容！以至于，自定好婚期后，他几乎每个清晨都是笑着从睡梦中醒来。 轩辕宸真是一刻也不想与阿婉分开，但大婚在即，他再怎样舍不得阿婉，都必须要回王府了，好在，只需要再忍耐五天，以后就是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看看，石青把大婚事宜办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地方不妥？凤冠霞帔和喜服可都制做好了？ 轩辕宸一进王府大门，便感受到一派新婚的喜庆，比流云阁装点得还要喜庆！“不错！石青果然不负所托！”他喜笑颜开，忍不住在心里暗道。 “宸哥哥，你要娶世子妃了？你真的要娶她了？”轩辕宸正满意地看着石青的劳动成果，突然，莲依跑到他跟前，双眼红肿，泪流满面，颤声道。 “是。”轩辕宸掷地有声答道。她怎还在王府？他以为她早回燕都了。 “宸哥哥，你别娶她好不好？她不会真心待你的！她定是……”莲依泪眼巴巴望住轩辕宸，始终不死心道。 “够了！”轩辕宸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他不喜任何人说阿婉的不是。 “宸哥哥，她到底是哪里好？你就这么喜欢她？”莲依一脸绝望，哽颤问道。 “阿婉，哪里都好！”轩辕宸不假思索道。 “宸哥哥，那我呢？我认识你十二年，难道你就看不到我一丁点的好吗？”莲依泪眼模糊巴巴盯着他，哽咽地问道。 “莲依，你也很好！你也会遇到欣赏你的那个人。”轩辕宸本是不耐烦跟她说下去，但见她泪痕未干又添新泪，甚是楚楚可怜的样子，终是忍住了耐心，语气缓和道。 “宸哥哥，原谅我没办法祝福你！我多希望，这次像上次一样，大婚布置一半又拆掉……我知道，这次我不能如愿了……宸哥哥，终究要娶别人了……终究要娶别人了……”莲依说着说着，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单手捂住嘴，狂飙着眼泪跑开了。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已经为他流尽了，却不想还能为他掉下眼泪…… “小姐……小姐……”竹桃赶紧跑着追了上去。心里暗暗骂道：“轩辕宸，你不是个好男人！又让小姐为你哭，总让小姐为你哭！” 轩辕宸回去了信王府，婉凉这才想起，她被黑衣人虐走那天，好像远远看见那个被人赶出酒肆，摔倒在地的人是杜鸿宇。因为隔得太远，当时她也不确定，正准备去看究竟是不是他时，却遇上一帮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这阵子，她又一颗心都扑在宸身上，也没想起这事。此时，她忽地又想起了这事，便兀自思索着，如果真是他，他怎还没回杜家堡？又怎会被人赶出酒肆？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他，又过了这么久，现在应该回去了吧？想到这里，婉凉瞬间放下心来。 其实，那天婉凉还真没看花眼，被人赶出酒肆，推倒在地的确实是杜鸿宇。杜鸿宇这人酒品不咋滴，喝醉了在酒肆里随意砸东西，胡乱发脾气，还冒犯别桌的客人。老板见此是忍无可忍，他的钱，他不想挣！便叫伙计把喝得烂醉如泥的杜鸿宇赶出酒肆，哪知他又跟伙计动起手来，这才被推倒在地，然后，他竟然就那样爬在地上，呼呼睡了过去。 第二天酒醒后，他又去酒肆喝酒，就这么醒了醉，醉了醒，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石青找人去为轩辕宸测婚期那日，撞见醉得一塌糊涂，睡在大街上的他，才把他目前的情况，悄悄告诉了轩辕宸。轩辕宸吩咐，立即派人把他送回杜家堡，不能让婉凉知道。暗卫们呢，为了省事，便做了点小动作，让本来就醉得不醒人事的杜鸿宇，睡得更久一点。 就这样，杜鸿宇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竟发现自己在鸿宇斋卧房！怎么回事？出现幻觉了？杜鸿宇立马坐起身来，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再定眼一看，没错！是他的鸿宇斋。这是怎么回一事？他清楚记得他在舟山，他在等婉凉，等她跟他一起回来！ “少爷，你醒了？”听到屋里响动的丫鬟，走进来见杜鸿宇醒了，关切道。 “水仙，我怎么在这里？”杜鸿宇急忙问道。 “回少爷，是昨个夜里门卫们发现少爷你喝醉了倒在大门口，然后他们便把少爷你扶回了房间。”水仙如实答道。 “昨个夜里？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杜鸿宇喃喃自语道，越想越懵懵晕晕。 “少爷，奴婢去打热水。”水仙说着，便走出了房门。 “究竟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就回来了？那婉凉是不是也回来了？”杜鸿宇这么想着，便立马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就径直往露兰苑飞奔而去。 “少爷……”水仙正端着一盆热水刚来到鸿宇斋大厅，就看见杜鸿宇穿着中衣飞速跑了出去，她惊呼道。甚是纳闷，少爷还没梳洗呢，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少爷？”正在大厅打扫的喜儿，突然看见杜鸿宇穿着中衣，打着赤足，头发凌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讶然道。 “婉凉呢？她在哪里？她在哪里？”杜鸿宇紧捏着喜儿的肩胛，摇晃着她，迫切地问道。 “回少爷，奴婢不知道，姑娘快一月没回来了。”喜儿被杜鸿宇惊到，怯怯看着他，如实答道。 “她没回来！她怎还没回来！……”杜鸿宇握着喜儿肩胛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喃喃自语，慢慢走进婉凉的闺房，一切都是原样，只是少了她的倩影。梳妆台上还放着一个绣篮，里面放着针线，碎布，还有那个绣了半个兔子的荷包，那是她答应缝制送他的生辰礼物。她说他生辰属兔，便绣一只小兔子在荷包上，他连忙点头说好。 想到生辰，他还清楚的记得，她亲手为他煮的长寿面，他看着她和面，擀面，煮面，熬汤，认真细致地一步步精心做着，一番忙碌下来，终是把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端到了他面前。他连忙拿起筷子，一口接着一口，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明明不是甜的，他偏生感觉心里就像打翻了蜜罐般甜蜜，幸福满足得无法言语！ 最后，胃口大好的他，竟把一大碗面吃得个精光，就连汤都没剩下一滴！婉凉还笑他，堂堂杜少爷怎像个饿饭似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胃口突然就那么好！说实话，他对面食虽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但那天，他就是觉得那长寿面格外好吃！以至于，他到现在回想起来，还念念不忘，甚是怀念……好像年年生辰都能吃到婉凉为他亲手煮的长寿面…… “不！婉凉，你答应我很快回来的！你答应我要回来的！婉凉，你怎能说话不算话！不！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我要去把你接回来！我要把你接回来！你答应送我的荷包还没有送我……”想着想着，杜鸿宇突然把那绣了半截兔子的荷包捧在手里，喃喃自语……不觉，眼睛里竟钻出了晶莹的东西来…… 第五十三章大婚 杜鸿宇手捧着绣有半截兔子的荷包兀自伤感好一阵子后，终是把荷包轻轻放回了绣篮里。然后，起身，径直回到鸿宇斋，梳洗一番，穿戴整齐后，他竟带上大把银票，再次往舟山赶去。 这次，他好在也被送人了回来，因为他上次随身携带的银票，在被送回来前一天，刚好彻底挥霍一空。 然而，当他再次来到信王府，不仅没能见上婉凉一面，反而得到婉凉和轩辕宸即将大婚的消息。他顿感晴天霹雳，疯狂找寻婉凉数日无果后，夜夜宿醉街头，醉生梦死，一天又一天…… 后来，醉宿街头的他，又被石青无意中撞见，石青又告诉了轩辕宸。轩辕宸不想他闹出什么事端，加上又是表亲，便又吩咐石青派人将他送了回去。 哪知，过了几天，石青又在舟山街头撞见醉成一摊泥的他。如此反复几次后，轩辕宸终是不耐烦了！当石青再次说“杜鸿宇醉倒街头时”，轩辕宸气忿道：“派人去杜家堡，把杜鸿宇的情况如实告诉杜堡主。” 后来，杜义亲自前来舟山把杜鸿宇带了回去。 酒醒后的杜鸿宇又带上银票，准备再次前往舟山，然而，这次杜义却阻止了他，并狠下心肠把他关了起来。他是他杜义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儿子，他怎忍心看他这般糟蹋他自己的身体！再说，舟山有很多与杜家堡来往的大小商户，他杜义也丢不起这个人！ “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婉凉还没回来，她答应我要回来的，我要去把她接回来！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杜鸿宇双眼发红，不停地拍打着紧锁的房门，焦灼地大声吼着。 “放你出去，继续糟蹋自己？天天喝得烂醉如泥，你还要不要命了！堂堂一个杜少爷竟醉宿街头，像什么话！你暂时哪里也别去！好好给我反省反省！”杜义又心疼又气愤道。 “爹，我不喝了，我不喝了，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接婉凉回来！爹，求你放我出去……”杜鸿宇一脸焦惶，继续哀求道。 “宇儿！世子和未来世子妃即将大婚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元路，你就别再想她了！缘份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宇儿，忘记她吧，别再苦了自己！”前段时间，杜鸿宇突改荒唐，变得很是上进，精明的杜义就已然看出了自己儿子对婉凉的特别心思。 “不！爹，她答应我要回来的！她答应我要回来的！我要去把她接回来！爹，你放我出去……”杜鸿宇脸色紧涨，不死心吼道。 “宇儿……”杜义甚是心疼道。他是他杜义此生最偏爱的儿子，小时候，把他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曾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如今，却见他这般难受，他真正心疼至极。不忍心再看下去，终是丢下一句：“宇儿，爹不会再让你继续折磨自己！”紧接着，又对两个守在门口的家丁，郑重道：“好好看好少爷！”便快步走了出去。 “是。”两家丁同时应道。 “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听到杜义离去的脚步声，杜鸿宇内心更加张惶，仍旧不停地使命拍打着房门，继续狂乱地大声吼着。 造化弄人，当杜鸿宇再一次见到深爱的她时，她已嫁作他人妇。从此，罗敷有夫，他与她，再无可能！他又做回了以前那个穿梭在花街柳巷，游戏在万花丛中，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花花大少。 转眼，到了大婚之日。 十里红妆，从信王府到流云阁一路张灯结彩，就连满城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世子的婚礼。 轩辕宸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出尘逸朗的俊颜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脸颊上漾出的那对梨窝煞是迷人。他跨坐在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马匹上，大红灯笼开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沿途一路吹吹打打从流云阁又返回到了信王府。轿停，轩辕宸立即翻身下马，来到八抬大轿前，掀开轿帘，激动而迫切地持着婉凉的手，将她拉出轿中，一步步，步入厅堂。 婉凉同是一袭华袍红装，凤冠霞帔，纵然人们无法瞧见她盖头下的绝色容颜，只一个婀娜曼妙的身姿，却也是美轮美奂，倾城倾国，同俊朗的新郎说不出的般配，好一对天作之合！ “一拜天地。” 轩辕宸转过身来，婉凉也在小翠的搀扶下，转过身子，对着大门口，两人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高堂。” 轩辕宸和婉凉又对着上方坐着的信王爷，信王妃，柔夫人，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二轮礼。好在，今日信王意识清醒，还能被人抬到椅子上亲眼目睹儿子大婚。 “夫妻交拜。” 两人同时转过身子，两两相对，半躬身子，两头相接，算是行了礼。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轩辕宸先是向后一转身，向在场的官员、富商、名流道了谢，紧接着，便牵着婉凉手中的同心结出了大厅，走向了后院。 “阿婉，阿婉，我终于娶到你了！真好！真好！阿婉，你待我出去招呼一下宾客，就进来。”轩辕宸把婉凉温柔地牵到婚床边坐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地道，眼角眉梢也全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可见，此刻，他是有多愉悦！ “好，宸，你先去忙吧，别管我。”婉凉轻柔地道。 “阿牛公子？”轩辕宸出去后一盏茶功夫，站在婉凉床边的小翠，突然听到推门声，以为是世子又倒回了来，转头一看，竟是一年未见的阿牛公子，惊呼道。 “阿牛哥？”婉凉听闻小翠的叫唤立马掀起盖头一看，也吃了一惊。 “小婉妹妹……”阿牛满眼痛楚，直愣愣盯着她，就这么直愣愣盯着……三个月未见，本来，他有好多话要跟她说的；他有好多问题要问她的；他有好多好多，数不尽道不清的思念要对她倾诉的……此刻，她就在他眼前，他却只是轻颤着唤了她一声，再无话可说…… 阿牛在杜家堡心慌慌等了婉凉三个月，始终等不到她回，却听到她和轩辕宸即将大婚的消息。他的直觉竟然这么准！小婉妹妹真的一离开，就再不会回来！可是，他还是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一定要亲眼所见！所以，当他得知杜义要来信王府喝轩辕宸的喜酒，便跪着求杜义将他一起带来。杜义想到，婉凉把阿牛当家人一般，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将他一同带来了信王府，所以，阿牛此刻才出现在了婉凉的新房。 “阿牛哥，你怎么来了？你和大娘一切可好？”婉凉站起来，走到阿牛跟前，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她就是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她嫁给宸的事实，她才刻意叫宸不通知大娘和他的。 “好……王叔对娘很好，娘很幸福。如今，娘怀了王叔的骨肉，王叔也没再让娘去秀庄干活了。”婉凉的出声，阿牛终是回过神来，回答道，双目尽是怅惘与凄怆。 “真的！那恭喜大娘和王大叔了！阿牛哥，改日你回去，告诉我，我弄些滋补药材，你给大娘带回去。”婉凉开心道。 “好……”阿牛低声应道，满脸是掩饰不住的神伤与哀痛。他想求她别嫁给轩辕宸，他开不了口，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答应他！如今，一切皆已成定局。她终于嫁给别人了！他想干脆大方地祝福她，他更是做不到！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特意避开轩辕宸，偷偷溜进新房干嘛？难道就为了亲眼见到穿上嫁衣的她吗？穿上嫁衣的她好美好美，美得动人心魄！美得让他移不开眼！却是，她为别人而穿！突然，鼻尖又开始酸涩，眼睛变得模糊，心就像被人用钝刀，一刀一刀剜他的肉一般，痛入肝脾，无法呼吸……他突然，转身冲了出去。 “阿牛哥……”婉凉追至门口，有些担忧地唤道。紧接着，她转头对小翠吩咐道：“小翠，你快去看看阿牛哥。” “是。”小翠说着，便立马出了房门。见阿牛公子这个样子，她也很是不放心他。 两刻钟后，小翠返回新房，对婉凉禀告道：“世子妃，阿牛公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使命喝酒，我劝他不住。” “小翠，你再去劝劝阿牛哥，叫他别再喝了。他是从来不喝酒的人，我担心他会喝醉。”婉凉忧心道。 尽管，小翠反复去劝了阿牛多次，婉凉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最终，第一次喝酒的阿牛，半下午就醉倒在地，不省人事。最后，还是小翠将醉得啥也不知道的他弄到信王府一间空屋子的床上睡下了。 傍晚，早就迫不及待想回婚房的轩辕宸终于应付好了所有宾客，回到了婚房。 “阿婉，等久了吧？我早想回房了，他们都拽着我，要我喝多两杯。”轩辕宸一跨进房门，便解释道。 “世子，先掀盖头吧！”小翠笑着道。 “对对对！”轩辕宸立马拿起小翠端着的托盘中的喜秤，手微微地抖着轻轻挑开了婉凉的红盖头。顿时，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展现在轩辕宸面前。 如果说，不施粉黛的阿婉是一朵清水芙蓉，此时的她就是一朵娇艳的牡丹，艳而不俗，怎一个美艳了得！只见她精致的瓜子脸，双眉弯弯，琼鼻秀挺，玉腮微微泛红，红唇皓齿，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娇含妖，水遮雾绕，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他，牵动着他的神经，此时，他又看痴了…… 第五十四章洞房 “祝世子，世子妃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小翠笑嘻嘻地道了贺，便拿着托盘识趣地出去了，顺带把房门也关上了。她心里惦记着阿牛公子，不知他怎么样了，酒醒了没？她要去看看方才放心。 “阿婉……”小翠的出声，终是让痴怔的轩辕宸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宸……”婉凉也轻唤了他一声，感觉头顶好沉，很不舒服，便伸手欲将凤冠取下来。 “阿婉，让我来。”轩辕宸说着便轻轻将喜秤放置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她头顶的凤冠取了下来，紧接着，温柔道：“阿婉，我们先喝交杯酒。” “好。”接着婉凉便和轩辕宸来到桌边，喝了交杯酒。 一杯酒下肚，婉凉的玉腮更红了，在烛火的照耀下，说不出的美艳，轩辕宸不觉又看痴了，情不自禁地一点点凑近了他心驰神往的樱唇。当他的唇落在她唇上，封住她的口时，也腾空将她抱起，去往宽大的喜床，他把她轻柔地放在床上。 她瞬间感触到丝绣的柔软滑腻，有些期待，有些紧张，颤睫，闭上眼，他俯下了身，她轻颤微启的嘴被他的舌尖长驱直入，任由着他温柔缠绵辗转。轻柔慢碾的一个吻后，他的舌尖退了出来，暖暖的鼻息喷在她脸庞，“阿婉，睁开眼。”他的手掌抚上了她的面庞。手指摩掌在她眼角。 她巍颤地睁开眼，入眼便是他熏染得水光凛凛那双眼目，消减了清明，颜色意外地生动柔和而蛊惑，唇未启而笑，嘴角却石投静湖般浅浅荡漾出了一对梨涡，煞是好看！她不由自主伸出一只手去试探碰触他俊美的脸。 轩辕宸刹时周身一僵，再次俯身吻住了她的双唇，从脸颊到肩膀，从耳后到颈侧，他神情着迷旬旬在她身上，密密滚烫的吻贴在她光滑的脖颈，臂膀，背部……久旱逢甘露一般热烈地占有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婉凉不禁意识迷蒙了，不觉婚服、中衣、里衣、肚兜、亵裤通通已被他除去，顷刻间，轩辕宸也是浑身赤裸，突然，他腰身猛地一沉…… “啊......”婉凉只觉她的身体仿佛被狠狠的撕裂，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的身体蓦地变得僵硬，倒吸一口凉气，搂在轩辕宸背部纤长如细葱般的玉指也深深嵌入他的背部，划出一道道红痕…… 一个时辰后，轩辕宸突然紧紧抱住身下的婉凉，揣着粗气，声音又嘶哑又激动又兴奋又愉悦至极地颤声唤道：“阿婉，阿婉……”然后，大汗淋漓的两人一起颤抖，一起痉挛……此时，婉凉感觉云里雾里搞不清楚在哪里，最后瘫软在轩辕宸怀里…… 婚床上铺着那些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本是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此时，早已是床头床尾东一个，西一个，有的还散落在地。 婚房里两对硕大的喜烛继续僻啪地燃烧着，似在热烈欢庆他们的洞房花烛。窗外的月亮，却不知何时竟羞得悄无声息地躲了起来…… 且说，小翠因担忧阿牛，想看看他酒醒了没有，要不要给他弄碗醒酒汤什么的，所以，从新房出来后，便找了烛火，径直来到了阿牛睡下的房里。她走到阿牛床边，透过举着的烛火见他仍旧安静地平躺着，只是他面上的潮红似乎一点也没有消退，跟她把他扶进房间时，一样红。她有些担心，试着叫了他两声：“阿牛公子，阿牛公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为你弄些醒酒汤来？” “小婉妹妹……”躺在床上的阿牛呓语道。他似乎听到婉凉在唤他，他想睁开眼看她，眼皮好沉，睁不开。 “阿牛公子，你醒了吗？”小翠见阿牛闭着眼睛，摆动了一下头，嘴里在嘀咕什么，便又关切问道。又听到他闭着眼睛在嘀咕什么，仍然没有听清楚，继续问道：“阿牛公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回应她的仍是阿牛含糊不清的低喃。 小翠始终听不清楚他在嘟哝着什么，又不放心他面上的潮红，便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很烫，想到那面上的潮红许是喝多酒的缘故，便放下心来，正欲缩回手，阿牛却突然用双手牢牢抓住了小翠刚移开一点的手，闭着眼睛继续嘟哝道：“小婉妹妹，别走，别走……”这句，小翠终是听清楚了，原来，阿牛公子竟喜欢世子妃！ 小翠正在兀自惊愕时，阿牛却捧着她的手亲吻起来。阿牛一直是她喜欢的男子。小翠突感一股酥麻从手臂，传至全身上下，她浑身一颤，竟忘了要缩回手来，阿牛继续着迷亲吻着她的手，她继续沉浸在酥麻中，不觉，另一只手握着的烛火已掉在了地上…… 阿牛闭着眼睛，双手捧着小翠的手臂继续忘情地亲吻着，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此刻终于亲吻到小婉妹妹了，不够！不够！他还想要更多，于是，他使出全身力气拉着她的手臂猛地向自己一拽，小婉妹妹似乎压在了自己身上，他一把紧紧拥住她，狂野地亲吻起来，这是他从见到她第一眼就一直渴望着做的事，这个美梦他做了六年多！一直不敢去做，因为她的小婉妹妹太过于美好，以至于，他不知该从何下手，就像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咋然得到一堆庞大的财富，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挥霍。此刻，他多年夙愿，终得以偿，他竟感觉小婉妹妹也在吻他，所以他更加猛烈异常，狂野至极，无休无止地吻着，啃着……不够！不够！还是不够！他眼睛仍旧是闭着，双手却凌乱又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阿牛是小翠默默喜欢的男子，阿牛如此狂野的攻势，她早已意识迷糊，懵懵晕晕，稀里糊涂地忘情回吻起他来，此刻更是配合着他，撕扯起了衣服，很快，两人便赤裸相呈…… 第二日，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从美梦中醒来的阿牛，恍恍惚惚睁开眼，感觉头痛欲裂，甩甩脑袋，伸手柔柔额头，动了一下身子，欲坐起身来，咦，怎么有只手臂横搭在自己的肚子上，难道昨晚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亲吻了小婉妹妹？转过头一看，竟是小翠浑身赤裸地躺在自己身边！再一看，自己也是光溜溜一身，“啊！”阿牛瞬间懵了，惊呼一声，坐起身来，赶紧穿衣。 “阿牛公子，昨晚……你……你……我……我……阿牛公子放心……我……我……我不会让你负责的。”阿牛一叫，小翠也醒了，坐身起来，见阿牛惊慌失措的样子，她本想解释，他喝醉把她当成了世子妃，她一时情不自禁，便成了这样；她想解释，她是心甘情愿的，不会要他负责，她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解释清楚。眼睁睁看着阿牛匆忙穿好衣服，逃似的仓惶地飞奔了出去，她在眼眶里蓄积已久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嘴里喃喃道：“阿牛公子……” 阿牛从空房间冲出来后，径直来到了婉凉的新房门口，却是听到从新房里传出令人面红心跳的男欢女爱的声音，他瞬间又逃似的跑远了。直到，他和杜义返回元路，也没有再出现在婉凉面前。 此刻，新房里正如火如荼的两人，完全不知房外的一切，此时，眼中只有彼此，激战一阵，突然轩辕宸又紧紧搂住婉凉，一个劲地激动地颤声唤着：“阿婉，阿婉……”然后，满头大汗，热火朝天的两人又一起颤抖，一起痉挛……婉凉又是软成一摊泥，躺在轩辕宸怀里…… 良久，婉凉终是平复了情绪，透过窗户一看，外边已是白茫茫一片，此时，已经不早了。为人媳第一天，是要为公婆敬早茶的，她该起床了。她赶紧动了动身，浑身酸痛，欲坐起身来，发现轩辕宸竟抱着她又睡了过去。她记得，以前他每天天不亮就会起来晨练，今天不晨练了？她推了推他环在身上的手臂，“宸，天亮了，起床了！” “阿婉……”轩辕宸朦朦胧胧睁开眼，见阿婉就在眼前，轻轻啄了啄她的唇，不觉便深吻起她来，婉凉呼吸变得急促，推开了他道：“宸，天已大亮，该起床了！今日，我第一天为人媳，是要给长辈敬早茶的。”八岁时，额娘就让她读《女戒》之类的书籍，所以她清楚女子该要怎样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 “晚点没事，额娘不会介意。”温香软玉在怀，轩辕宸哪里舍得！他气息紊乱地道了一句，赶紧又抱着婉凉亲吻起来。 “宸……”婉凉再次推开他，继续道：“宸，我不想第一天就给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阿婉，为夫听你的，我们起床。”被再次推开的轩辕宸终是消减了一点情欲，虽然很恋恋不舍，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他不想阿婉不开心，又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宠溺道。 “来人，更衣。”他们都穿好中衣后，轩辕宸才曼声吩咐道。沫儿和羽儿端着水和衣服进来，没见小翠，为首还有一个年纪较大的，过来收拾床铺，看见染了血的白绢，脸上露出一分喜色。她是红珊，嫁给了王府管家，四十多岁。 羽儿过来给婉凉穿衣，婉凉温和地笑了笑，“不必了，我自己来吧。” 羽儿和沫儿不约而同偷偷瞄了瞄世子的脸色，发现轩辕宸笑得要多宠溺有多宠溺。两人相视一笑，也跟着开心起来。 梳洗完毕，轩辕宸亲昵地挽着婉凉去正厅。 一进正厅，上头坐了信王妃，信侧妃，柔夫人，信王妃坐在中间。许是家里冲了喜的缘故，信王爷今日意识比昨日还要清明，只是昨日在椅子上坚持了大半天，实在累极，今早便没让人抬来正厅。 轩辕宸对婉凉柔柔一笑。婉凉也低头娇若莲花。 轩辕宸带着她一一敬茶。 很快，敬完了茶。信王妃和信侧妃，做做面上功夫，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便不再多话。只有，柔夫人拉着她的手，体贴地说着：“小婉呀，在这里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一家人了，你不要拘礼，有什么不妥就和我们说。或者宸儿欺负你了，也要和我们说，我替你教训他。” “额娘，”婉凉脸色羞红，娇弱道，“夫君他对我很好。” “额娘你放心，我才舍不得欺负阿婉呢。”轩辕宸温柔地笑。 “好！好！”柔夫人欣慰道。 第五十五章释心 接下来，一上午婉凉都没有见着阿牛，难道阿牛哥酒还没有醒？想到这儿，她不免有些担忧，便叫来小翠，问道：“小翠，昨个下午你说阿牛哥喝醉了，你已经把他扶到屋子里去休息了？阿牛哥现在哪间屋子？你带我去看看他，不知他酒醒了没？” “回世子妃，昨个下午奴婢确实是把阿牛公子扶进了空房间，只是……只是……”小翠突然不知怎么说了。 “只是什么？小翠你说呀？”婉凉着急地问道。 “只是……今早奴婢醒来，去看阿牛公子酒醒了没，发现阿牛公子已经不在房里了。刚才，奴婢找遍了王府也没见着阿牛公子，奴婢也不知道阿牛公子现究竟在哪里……”小翠半真半假道。 事实上，从阿牛匆忙跑出房间后，小翠便再没有见到阿牛的影子。只是，她不知他究竟是何时离开王府的，因为早上她穿戴整齐后，先跑去了王府角落里一棵大树底下蹲着，独自伤心了一阵，然后才发现阿牛不见了，紧接着，她找遍了整个王府，也没找着他。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婉凉都没看见阿牛的踪影。她不放心，叫轩辕宸打听了，才知他已经随杜伯伯回到元路了。她得知阿牛已经回到了元路，总算是放下心来，阿牛哥没事就好！ 但她，不禁又在心里默默地想：“阿牛哥，不是说好走的时候告诉的我吗？说好帮我带补品给大娘的！阿牛哥，你怎么回元路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是在生气，我没有让宸发请柬给你和大娘吗？阿牛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亲眼见到我跟宸拜堂成亲心里不好受，才故意没告诉你们。结果，你还知道了。阿牛哥，你别生我气……不知道大娘会不会也介意我大婚都没告知她？我还是亲自去给他们解释一下比较好。正好，大娘怀孕了，我去看望看望她。” 一日，用完早膳后，婉凉拉着欲去书房的轩辕宸柔声道：“宸，阿牛哥说大娘怀孕了，我想去看看她。” “好，阿婉。不过，等我两日，我把府里前些时日堆积的事务处理一下，再陪你一同去。”轩辕宸转过身，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宠溺道。他也正好去巡视一下元路的商铺。 “宸，你忙你的，让小翠她们陪我一起去就好，我陪大娘待几天就回来。”婉凉继续道。 “不行！除非我陪你一起去！不然不许去！”轩辕宸立马反对道。阿牛和杜鸿宇两个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可都在元路，他怎会放心她自己去！ “宸，你那么忙，就别亲自陪我去了。你看，小翠她们武功都那么好，再说我又是去大娘家，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婉凉劝他道。 “不行！我不去，你也不许去！”轩辕宸态度坚决道。心道：“就是去大娘那里，我才不放心。一个阿牛，一个杜鸿宇，前狼后虎的，我怎放心！” “可是……”婉凉还想继续劝他。 “阿婉，别再可是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等我两天就行了。”轩辕宸却打断了她的话道，接着又在她挺翘的鼻尖上轻啄了一下，继续道：“好了，阿婉，我先去书房了，你在府里待着无聊，就让小翠她们陪你去街上逛逛。” “嗯，宸你去忙吧。”婉凉温柔道。 轩辕宸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才神怿气愉去了书房。自娶了婉凉，轩辕宸每天都神采飞扬，笑逐颜开，心情那叫一个妙哉！ 这世上永远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轩辕宸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王府的莲依，始终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朝思暮想了整整十二年的宸哥哥与别的女子拜堂成亲，她也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在他大婚当天，一早，她看见宸哥哥一身大红喜袍，喜笑颜开，乐不可言骑着高头大马，欢天喜地去接新娘子，跟在后边的下人们抬着八抬大轿，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没有人注意到她也紧跟着走出了信王府。 她跟他终于彻底没希望了！做了整整十二年的美梦终是醒了！其实他早就说清楚了不是？他说一直把她当妹妹，没有丝毫男女之情！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痴心妄想整整十二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二年？不过，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之所以等待，是因为怀抱着希望。放弃，不是突然就不再爱了，是因为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莲依就这么回去燕都了，一路都沉默着不说话。竹桃心知小姐伤心难过，不想说话，所以也没去打扰她。只要小姐有好好吃饭就好。 杜义千里迢迢赶来信王府一是为轩辕宸道贺，再来主要是把她那痴情的傻女儿，带回燕都。哪知，轩辕宸大婚当天，她已留下书信在房中，告知信王妃，她已回燕都。 半月后，杜义回到家里，不仅没见着自己担忧不已的女儿，连自己的夫人也不知跑去哪里了。叫来管家问，才知昨日夫人被竹桃匆匆叫去了燕都城外的“普渡俺”，现在还没回来。 “普渡俺”不是”燕都最大的一座尼姑庵吗？竹桃把夫人叫去那里……难道莲依……想到这里，杜义脸色一变，仓惶地对管家吩咐道：“快！快备马！” 杜义不知的是，他即使现在飞过去，也无法改变一切。 莲依回到燕都，直接去了“普渡俺”，找到主持“慧心师太”，要求出家。“慧心师太”只一眼，便瞧出她已放下尘事，了无牵挂，万缘皆空，佛缘深厚，当时便应允了她。 竹桃见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住小姐，没办法才心急火燎赶回翰林学士府，将此事如实告知了夫人。可是，当她带着夫人再次赶到“普渡俺”时，莲依就已经落发为尼，昄依佛门，法号“释心”。 从此，世上再无莲依小姐，只有“释心师太”。 轩辕宸说话算话。忙碌了两日，把府里近日来一些琐事一一处理后，第三日一早便陪着婉凉往元路赶去。因婉凉给大娘准备了很多滋补药材，百年老参，鹿茸，冬虫夏草，当归，阿胶等，还有阿牛哥，王大叔，王大叔爹和王大叔婶婶，为他们也都准备了礼物，东西实在太多，所以他们选择了坐马车，由沫儿和羽儿驾马车。 这次出行，石青被轩辕宸留在了王府帮他处理事务。小翠听说是去大娘阿牛那里，想到和阿牛那荒唐的一晚，阿牛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她便找了借口推辞没去，也留在了王府。 轩辕宸担心马车驾得太快，会颠簸到她的阿婉，便特意吩咐沫儿羽儿慢点赶路，所以，他们尽管一大清早就出发，还是慢慢悠悠次日上午才到大娘家。此时，王大叔已经出门做工去了，毕竟，家里有几个人张嘴要吃饭。一人挑起一个家，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娘，大娘……”婉凉一走进院里，就看见正拿着米糠喂食小鸡的大娘，高兴地叫道。 “小婉！……”大娘闻声转头一看，竟是几大个月不见的小婉，惊喜道。 “大娘，近日一切可好？听阿牛哥说你有喜了？”婉凉快步走过去拉着大娘的手，开心道。 “嗯。”大娘忽然脸色泛起淡淡的红晕，点头道。 “太好了！恭喜你，大娘！”婉凉眉欢眼笑道。 “春花，谁呀？来客人了，叫进屋里坐呀！”大娘正欲继续与婉凉唠嗑，这时王大叔爹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哦，对！看我见到你都高兴糊涂了。小婉，世子，快！你们快进屋里坐！”大娘急忙道。 “好。”婉凉话音刚落，站在他身旁的轩辕宸便亲密地牵着婉凉的手，随大娘进屋了。 “王爷爷。”婉凉一走进大厅，看见坐在茶桌边王大叔的爹，立马甜甜叫了一声。 “是小婉啊，爷爷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大娘可总是叨念你呢，你没事就常来呀！”王大叔爹和蔼道。 “好的，王爷爷。”婉凉欢喜地应道。 “春花，家里来客人了吗？”王大叔的婶婶这时也从房间里走来大厅。 “嗯。三婶，这是小婉，你见过的。”大娘微笑道。 “三婆。”小婉亲热地叫道。 “小婉？哎呦！真是越长越标志！三婆差点没认出来。”三婶笑着道。 “坐坐坐，大家快坐下慢慢聊。”这时王大叔爹看见大家还站着，赶紧招呼道。 聊了一会儿，婉凉想起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礼物，便叫羽儿沫儿从马车里拿了进来，一一递给了他们。大家都乐得合不拢嘴，直夸赞婉凉孝顺，懂事，乖巧。当然，他们也都说：“一家人何必那么客气。” 大家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一阵寒暄，不觉就到了晌午，婉凉又帮着大娘打下手，做起午膳来，羽儿和沫儿一个劈柴，一个生火，大家其乐融融，好不惬意。婉凉开心，轩辕宸自然也就开心，他就这么直直站在厨房听她们几个女人闲聊着，哪知婉凉看见他后，嫌他站在厨房碍手碍脚，硬是把他赶了出了。 经一番闲聊，婉凉得知，此时大娘已有了四个多月身孕。就在婉凉跟轩辕宸刚回舟山那几天，大娘老感觉食欲不振，关心他的王大叔硬是把她拉去看了大夫，这才知晓大娘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把老来得子的王大叔乐坏了。因为大娘害喜严重，爱妻心切的王大叔，在大娘怀孕三个多月时就硬是不让大娘再去秀庄干活了。 第五十六章找寻阿牛 大家用好午膳后，婉凉想为大娘购置些小孩子需要的东西，又怕自己想的不周全，又想到现在大娘家出门就是街道，便干脆拉着大娘一起上街去购置，轩辕宸，羽儿和沫儿自然也紧随其后。 几人一路从东街逛到了西街，很快羽儿沫儿手上就都抱满了小孩子用的东西什么摇篮，小银锁，拨浪鼓，小衣服，小鞋子，还有棉，绸，锦，纱等各种薄厚布匹。大娘一个劲说：“小婉，够了！够了！别再买了！太多了！”小婉看看羽儿沫儿都快拿不到了，又暂时想不到还需要买什么，于是几人便决定打道回府。 大娘说，从西街前面转角处的一条分岔道回去很捷径。于是，他们几人便选择了走捷径。 “大娘，前边不远像是阿牛哥打杂那间米铺，要不我们进去看看他？”刚走到转角处，婉凉看着前边有些熟悉，突然想起那是阿牛哥打杂的那间米铺。有一次，为了等阿牛哥，她和大娘还曾在那门口前站过一两个时辰呢。 “好。”大娘欣然同意道。阿牛现在还一直住在杜家堡，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着他了。 很快，他们几人便来到了杜家米铺。然而，当婉凉和大娘跟米铺掌柜说找见阿牛时，掌柜却说，阿牛好些天都没去米铺干活了。 “掌柜那请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大娘焦灼地问。 “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也没有跟我告假。”掌柜实话道。 “阿牛你在哪里？你别吓唬娘……”大娘担忧道。 “大娘，你先别着急。阿牛哥这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什么事，兴许阿牛哥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去干活。不如，我们去杜家堡看看。”婉凉宽慰道。 “对！我们去杜家堡看看……”经婉凉这么一提醒，大娘也想起阿牛还住在杜家堡的。 然而，当他们一路赶到杜家堡阿牛住的那间屋子时，却是看见屋子空无一人，哪里有阿牛的影子。这下，不仅大娘着急，连婉凉也是心下一哂，漏跳半拍，急了。 “阿婉，大娘你们先别急，先找找看再说。相信，阿牛这么大个人，不会有什么事的。”轩辕宸见婉凉站着一动不动，一脸焦惶的样子，立马走到她身旁，单手将婉凉拥入怀中，温言安慰道。 “宸，你说阿牛哥究竟去哪里了？”婉凉惶惶不安道。 “阿婉，别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轩辕宸宽她心道。 “怡红院”最大的一间包房里，古色古香的雕花镂空窗后，朦胧可见数道妙影交错，环肥燕瘦，姿态各异，风情万千，粉红轻纱随风摇曳，似彩蝶般翩翩起舞，飞舞间浓郁香味阵阵扑鼻。细看之下，个个柳眉媚眼，眼底藏春，身姿玲珑，嫣然一笑，勾心勾魄。 包房中间摆着一大桌酒菜，一阵推杯换盏之后，有两个姑娘喝趴在桌边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另一桌边的一男子也喝趴倒在桌面上，此人正是大娘和婉凉担心不已，四处找寻的阿牛。 “喂……你这头牛，给我起来！继续喝！继续喝……”同样喝得晕晕乎乎的杜鸿宇，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推了推趴在桌边沉沉睡过去的阿牛，打了个酒嗝，继续吐词不清地道：“牛……你起来！继续喝！叫你跟他抢婉凉……继续喝……我要喝死你！嗝……喝死你……让你再不能和我抢婉凉……你给我起来！继续喝……” 杜鸿宇兀自嚷嚷了半天，见阿牛仍然趴在桌上头朝下，不理他，便对身后正在翩然起舞的莺莺燕燕，大声吼道：“你们给我把他叫起来！让他继续喝！……” “公子，公子，你醒醒……”歌女们立刻停止了舞蹈，围到阿牛身边莺声燕语一片。 “小婉妹妹……”阿牛像是听到小婉妹妹在轻唤他，呓语道。 “公子，你喝醉了，别再喝了！”这时，如梦拿过杜鸿宇手上的酒杯，关心道。 “谁说我醉了！把那牛给我叫起来……继续喝！我要喝死他！叫他破坏我跟婉凉……叫他打婉凉的主意……喝！来！接着喝……”杜鸿宇说着就抢回如梦手里的酒杯，径直往唇边一送一杯酒下肚，接着又抓起酒壶，自个往酒杯里斟酒，倒一半，洒一半，终是倒满一杯，又往唇边一送，又一杯酒下肚，就这样接连喝了五杯。 如梦终是忍不住再次夺去了杜鸿宇手里的酒杯，关切道：“公子，你已经醉了！别喝了！” “婉凉……婉凉，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婉凉，别再离开我了……”杜鸿宇再次被人夺走了酒杯，正欲发火，侧头一看如梦的脸竟变成了婉凉那张让自己心心念念刻进骨子里的娇俏容颜，顿时欣喜若狂一把将如梦紧紧抱在怀里，含糊不清地道。 然后，竟就这样紧紧拥着如梦，倒在桌面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脸上似乎还挂着一丝安心又满足的淡笑。 当婉凉大娘在杜义派出家丁的协助下找来这里时，打开包间房门，首先一股浓烈的酒味夹杂着同样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然后，入眼便见五六个人趴在桌面上沉睡着，有男有女，桌面上的酒杯，酒壶，菜盘东倒西歪，酒菜洒倒一桌，桌面一片狼籍。 “阿牛……” “阿牛哥……”大娘和婉凉同时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个趴在桌边沉睡的男子就是她们苦苦找寻了两三天的阿牛，她们同时快步来到阿牛身边，一左一右摇晃着他轻唤道。 “阿牛，醒醒……” “阿牛哥，醒醒……” “小婉妹妹……”婉凉和大娘呼唤一阵后，阿牛再次闭着眼睛迷蒙呓语道，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阿婉，大娘，你们别着急，人找到了就好，先把他扶回去再说。”这时，轩辕宸来到婉凉身边温言安慰道。 “少爷！少爷……”与此同时，杜家堡的两家丁也来到同样醉趴在桌上不醒人事的杜鸿宇身边，轻唤道。 “鸿宇！鸿宇……”婉凉用手推了推桌子另一边的杜鸿宇，轻唤道。 “婉凉……”杜鸿宇也闭着眼睛迷糊呓语道，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然后，两家丁把杜鸿宇扶回了杜家堡；羽儿沫儿则把阿牛扶回了大娘家。 第二天，日上三竿，一道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径直照射在阿牛脸上，阿牛微微动了动睫毛，跟着又没有了动静。不一会儿，终于勉强地挣扎着睁开了眼，刺眼的阳光，让他很不习惯，下意识地又闭上眼，然后尝试着再慢慢睁开，接着坐起身来，顿感头痛欲裂，脑袋似乎快要炸掉了，他用力甩了甩头，穿鞋，踉跄着走下床。 “阿牛，你醒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时，大娘刚好推门进来，关切道。 “娘，我怎么在这里？”阿牛一头雾水地问道。 他恍惚记得，前几天杜鸿宇把没心情去做工，躺在床上睡大觉的他拉去喝酒了。他心里实在烦乱便跟着他去了。然后，他们就一直在那里喝醉了睡，睡醒了又接着喝，吃喝拉撒全在那家院子里，进去就没再出过那家院子的大门，这会儿怎么又在娘这里？ “这还得多亏了小婉他们找到了你。阿牛，你怎去那样的地方？你到底……”大娘还欲说什么，阿牛突然眼睛里泛着异样的光芒，激动地插话道：“娘，你说是小婉妹妹找到我的？小婉妹妹回来了吗？她在哪里？” “小婉刚和世子出去了。”大娘答道。 “他也来了……”阿牛落寞地低低道。尽管他低手垂睫，却仍掩盖不住他一脸的失落。 “阿牛，听娘的，把小婉放下！缘份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如今，小婉和世子已经喜结良缘，娘看得出，世子待小婉很好，小婉现在很幸福。阿牛，你终究也会遇到自己的有缘人，放下小婉吧……”大娘语重心长地劝他道。 “娘……我放不下她！我一辈子也放不下她！我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喜欢上她了，我一直都喜欢她！娘……我好想回到小木屋那段时间，一醒来就可以看到她，收网回来也能见到她。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说说笑笑……如今，再也不能了……再也不能了……”阿牛神色忧伤，一脸涩苦，说着不觉竟落下泪来。 “阿牛……一切都是命！认了吧！听娘的，放下她！”大娘心知这对阿牛来说很难做到，她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她了解。 “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阿牛竟抱着大娘，难过地哭出声来。 杜家堡 杜鸿宇被家丁送回“鸿宇斋”后，也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缓缓地打了个哈欠，感觉头痛欲裂，甩了甩脑袋，看四周朦胧而迷茫，揉了揉眼睛，神情慵懒，长发懒懒地趴在肩头，用手挠了挠，掀开被子踉跄地走下床来。 “少爷，你醒了。奴婢去给少爷打水梳洗。”门外的水仙听到屋里的动静，走进来说完，便又走了出去。 很快，水仙便将热水端了进来，伺候杜鸿宇梳洗穿戴完毕后，又立即问道：“少爷，现在可要用膳？” “不用了。”杜鸿宇停顿片刻后，道了这句，便径直走出了房门，他要去喝酒，他只想喝酒！ 第五十七章罗敷有夫 “宇儿，你又要跑去哪里？”杜鸿宇刚踏出鸿宇斋，便撞见特地来看他的杜义。 “站住！”杜义见杜鸿宇完全不搭理他，继续闷头往外走，火冒三丈，呵斥道。 “怎么？爹又想要把我关起来么？”杜鸿宇顿步，头也不回，疑问道，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心里的不满和怨气。 “宇儿，爹知道你还在生爹的气，可是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杜义瞬间面色一沉，痛心道。 “为我好？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是为我好？！现在你满意了！她嫁给了别人你满意了！我跟她再无可能你满意了！你满意了！……”杜鸿宇满脸痛楚地大声吼着，打断了杜义的话。 “宇儿……你以为爹不想你幸福？不然怎样？难道你要去和世子抢亲不成？还是继续天天醉倒在大街上？你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难道爹看着不心疼？宇儿，放下她！振作起来！”杜义踱步到杜鸿宇跟前，直面着他，语重心长地道。 “我放不下她！从见到她第一眼起，我就再放不下她了……我不知道自己对她为什么会这么认真！我就是很想她！想每天都看到她！哪怕是她凶我，我也开心……”杜鸿宇眼神飘渺地朝着“露兰苑”方向看去，黑沉似水的眸子深幽不知几许。 “宇儿，爹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子！宇儿，听爹的，忘了她！”杜义继续苦心劝道。 “怎么忘？我没有一刻不在想她！爹，你告诉怎么忘！你告诉我啊！”杜鸿宇一脸莫可奈何，心烦意乱地吼道。 “宇儿……”杜义心疼地看着杜鸿宇，却不知该怎样继续劝他。他没料到自己向来莺莺燕燕不断的儿子竟是这般痴情。 此时，杜鸿宇站着一动不动，眼神涣散，无焦距，再次望向“露兰苑”的方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他突然又迈步往外走去。 “宇儿……”杜义见此一把抓住他的肩头，继续苦口婆心劝道：“宇儿，不要再跑去喝酒！振作起来！不要再颓废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爹老了！杜家堡以后终还得靠你！你是块做生意的料，前些日子，把家里的生意打理得很好！爹很欣慰！很开心！宇儿，别再消沉下去，继续打理家里的生意。” “那也是因为她！我不想她总说我游手好闲。而且，我以为……我会娶她。我想把生意打理好，给她幸福的生活，不让她再受一丁点苦……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些……她就……就……嫁给别人了……为什么要让我遇见她……为什么……”杜鸿宇悲凉又无奈地道。 “宇儿，爹知道你难过，但你这样天天醉得昏天暗地有什么用！作何傻傻糟蹋自己的身体？人活着哪能事事都如愿！总有些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一点挫折都承受不了，将来如何成事！宇儿，振作起来！”杜义继续苦心孤诣地劝道。 “在爹眼中这就是一点挫折，可在我眼里不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这辈子不能和她一起过，真是越想越觉得没意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杜鸿宇眼神缥缈得有些空洞，再次望着“露兰苑”方向，低沉道。 “宇儿……”杜义彻底不知怎么劝慰自己的儿子了。见杜鸿宇又要往外走，赶紧又一把抓住他，严厉道：“宇儿，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这样继续颓废下去！现在跟爹一道去打理生意，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我不去！你要不高兴就继续把我关起来！关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杜鸿宇无所谓道。他显然还对杜义前些日子关着他，阻止了他去舟山这事耿耿于怀。 “你……你打算消沉一辈不成！”杜义又是气愤，又是痛心。自己煞费苦心劝慰他半天，他偏就灵顽不灵。 杜鸿宇充耳不闻再次迈步往外走。 杜鸿宇走着走着忽然又想起几天前，爹说，他刚从舟山喝了轩辕宸和婉凉的喜酒回来，叫他从此忘了她，说完便还了他自由。 可是，他仍旧不死心！他要亲自问她，如果她说她是心甘情愿嫁给轩辕宸，那么他再不会去打扰她！ 于是，他匆匆忙忙赶去了舟山。次日清早，他刚走到了信王府大门口不远处，却见轩辕宸亲密地搂着婉凉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 他赶紧顿步，躲在了转角。距离有点远，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婉凉一脸幸福地依偎在轩辕宸怀里，轩辕宸一脸宠溺地对她说着什么，两丫鬟像是见惯了一般，笑着附和着什么。后来，轩辕宸在她额头上溺爱地亲吻了一下，她这才笑着和两丫鬟离开了信王府。她羞涩含笑的面颊上是挡也挡不住的甜蜜。 他一路尾随着她们，看着她一脸幸福地走进了一间大药铺，他还隔着门清楚地听见，她问掌柜，安胎用什么补药好……她竟然这么快就怀上他的孩子了！他们竟然连孩子都有了！他还要问她什么！他还有什么好问的！ 终于，他放弃了当面质问她的念头！他甚至……至始至终没敢出现在她面前……他多害怕面对如此幸福的她……更害怕听到她亲口告诉他，她是心甘情愿嫁给轩辕宸，做他的妻子，当他的世子妃…… 就这样，他躲在门后，看着她买了好多珍贵补药和丫鬟们一起，喜笑颜开地走出了药铺……他就这么愣怔着定定站在原地，直愣愣看着她的倩影消失在街转角…… 然后，他不知自己是带着怎样一种心情返回的杜家堡……他没有回“鸿宇斋”，而是径直来到阿牛的房间，拽着他一道去了“怡红院”…… 杜鸿宇就这么回忆着，不觉就走到了一家酒肆门口，正当他抬脚准备径直走进去时，却听见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宸，快晌午了，我们现在回去大娘家。不知道阿牛哥醒了没有……”他寻声望去，果然看见那日日夜夜萦绕在心间脑海的娇俏容颜，他顿时激动得踉跄了一步，再一看，轩辕宸亲密地搂着她的纤腰，一步步往他这边走来…… “鸿宇……”婉凉说完，抬眼间便看见前方正侧头直愣愣看着他们的杜鸿宇，快步走到他面前，招呼道。 “婉凉……”木头般站着的杜鸿宇终是有了点反应，转过身来，深杏不知几许的眸子紧盯着她，挪了挪嘴唇却就吐出这么两个字。他原本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事到如今，罗敷有夫，他还能说什么！事已至此，他说什么不是无济于事！ “鸿宇你站在这里干嘛？”婉凉问道。 “我……”杜鸿宇眉头紧锁，满眼痛楚地盯着她，一眨不眨，就是没了言语。 “阿婉，你不说现在回大娘家吗？我们走吧！这大半上午了，阿牛准醒了，走吧！”轩辕宸不喜杜鸿宇这般直勾勾盯着阿婉，更不喜她跟别的男子说话而把自己凉在一边，立马又搂住她的柳腰，温和道。 “哦，好。”婉凉转头看着轩辕宸道。忽又想起什么，又转头看着杜鸿宇道：“鸿宇，你要不要去大娘家坐坐？” “好。”杜鸿宇不假思索道。 “阿婉，走了！”轩辕宸的脸立马黑了下来，一脸不高兴地拉着婉凉就走。 “大娘，阿牛哥醒了没？”婉凉一走进大娘家院子，见大娘正坐在院里择菜，便问道。 “小婉回来了。阿牛刚醒了，他说头还有些晕，所以待在房里没出来。”大娘和煦道。 “哦，大娘，我去看看阿牛哥。”婉凉对大娘温言道。 “好。”大娘微笑道。 “阿婉，我跟你一起去。”轩辕宸说着，便搂着婉凉的纤腰一起往阿牛房间走去。 杜鸿宇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心里五味杂陈，好不是滋味，眼睛似进了沙子般，好不舒服。 “杜公子，你进屋随便坐。”大娘热情道。 杜鸿宇似没听见，依旧呆愣地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前方出神。 “阿牛哥，大娘说你头晕，现在好些了没？”婉凉来到阿牛房门外，轻轻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进去，站在床边不远处，见阿牛面朝里侧身躺着，关切道。 “小婉妹妹……”阿牛听到推门声，以为又是娘走了进来，却不想竟听到那个萦绕在自己心头千回百转的熟悉声音，立刻坐起身一看，果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婉妹妹。 他立即下床连鞋都忘穿，就走到她面前，正欲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哪知她身后的轩辕宸先他一步将她拥入怀里，他扑了个空，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他这才注意到轩辕宸也在，只怪自己，什么时候看到她都是如此，满心满眼都只有她，再看不到其他。是呀，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她已经有了良人。 “阿婉，既然阿牛不舒服，就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出去，别打扰了他休息。”轩辕宸对婉凉温言道。看着阿牛和杜鸿宇现在还对他的阿婉贼心不死，他真是不胜其烦！ “阿牛哥，要不你再躺一会儿，等下午膳弄好了，我再来叫你。”婉凉柔声道。 “小婉妹妹……”阿牛张着嘴想叫她留下来陪他说说话，犹豫半天也没说出口。 “阿婉，走，我们出去。”轩辕宸说着便拥着婉凉往门口走去。 “阿牛哥，我待会儿再来叫你。”婉凉温柔地说了这句，便跟着轩辕宸走出了房门。 “小婉妹妹……”阿牛呆呆地站着，木纳的表情却无端端透出无尽的忧伤来…… 第五十八章杜鸿宇心死 婉凉从阿牛房间出来，便径直来到厨房，同大娘，羽儿沫儿一起忙起午膳来。 经几人一番忙碌，很快，三个素炒青菜，一只蒸鸡，一条红烧鱼，外加一个汤便一一端上了餐桌。 用膳时，婉凉在想，自己如今已有了夫君，以后不能常来看望大娘，这次，便留下来陪多大娘和阿牛哥几天。 轩辕宸却想着，阿牛杜鸿宇二人至今对阿婉有觊觎之心，恨不得，用完午膳就立马带她离开。 阿牛和杜鸿宇二人都在寻思着，怎样找个机会和婉凉单独聊聊。只可恨，轩辕宸一直紧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大娘在忧心着阿牛，也不知他何时才能真正放下小婉。 王大叔的爹和婶婶则为王大叔老来得子，开心不已…… 一顿午膳，大家吃得各怀心思。 “阿婉，你去哪儿？”此时，大家刚用完午膳，羽儿沫儿正在帮着大娘一起收拾碗筷，轩辕宸见婉凉起身要走，立马上前拉住她问道。 “宸，你别跟着。我……我如厕。”婉凉窘迫地在轩辕宸耳边道了“如厕”二字，便快步往茅厕方向走去。 “跟我来！”婉凉刚如厕出来，便被杜鸿宇一把拉着从后门径直出了大娘家，因为茅厕刚好就在宅子的后门。 “鸿宇，你干嘛？”婉凉惊慌地问道。 “你不用怕，我就单独和你说两话。”杜鸿宇边说着，边拉着婉凉径直来到附近一处稍隐蔽的街道小巷，顿步，转身，双手猛地紧捏住她的肩胛，黝黑的眸子紧盯着她，半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似乎又没有想好。 “鸿宇，你拉我来这里到底想说什么？”因脚步太快，婉凉又被硬拖拽着跟上，有些缓不过劲，踹着粗气问道。 “婉凉，你……你当真是心甘情愿嫁给他？婉凉，告诉我！”杜鸿宇黑沉如深潭的眸子，幽深地，牢牢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握着她肩胛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是，我甘心情愿做他的妻子。”婉凉回望住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眼神里全是肯定。 “你……你为什么又要对我说你会回来？为什么要莫名其妙闯进我的生活？为什么？”杜鸿宇盯着婉凉的眸子更加幽深了几分，双手激动地摇晃着她的肩胛，突然情绪暴躁地怒吼道。 “鸿宇？……你这怎么了？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婉凉试图挣开他握着肩胛的手。 “我怎么了？你居然还问我怎么了？你突然闯进我的生活，把我的生活，我的心，搅得一团糟，然后又说走就走！你究竟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凭什么！”杜鸿宇突然眼睛发红，继续不停摇晃着她的肩胛，情绪失控地怒呵道。 “鸿宇！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婉凉有些害怕这个样子的杜鸿宇，像头发怒的狮子，很是吓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杜鸿宇眼睛越来越猩红，情绪也越来越狂躁，声音因过于激动而有些发颤。 “鸿宇……”婉凉望着暴躁的杜鸿宇，却没法回答他无理取闹的问题。肩胛被他捏得好疼，似要碎裂般，她再次挣扎着挣开他死死捏住肩胛的双手，“你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她！”轩辕宸怒不可遏地呵斥着走上前，一把拽开杜鸿宇，温柔地将婉凉拥入怀里。 他在厅堂等半天也没见阿婉回来，终是坐不住，寻到茅厕，竟没见到阿婉，他赶紧焦灼万分地从茅厕后门往街道寻去，好在没寻多远，他就听到杜鸿宇的声音从一条街道的小巷传出，他赶紧寻声跑去。果然，看见杜鸿宇在纠缠阿婉，他怒极！若不是顾忌阿婉，定打他个满地找牙，让他从此再不敢对阿婉有任何非分之想！ “阿婉，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轩辕宸轻轻握住婉凉的双肩，看着她关切道。 “宸，我没事，我们回去吧。”婉凉轻声道。 “你既然不再回‘露兰苑’了，那就把留在‘露兰苑’的东西全部搬走，全部！一样都不要留！”杜鸿宇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发红的眼眸又更加猩红了几分，突然伸出手拦住他们的去路，垂着睫，语气强硬地道着，忽然又抬起眼眸，神情复杂地看向婉凉，半晌，牵强地扯出一个僵硬的浅笑，目光依然盯着婉凉，轻讽道：“哦，对了，我还没恭喜你成了世子妃呢，现在恭喜你，恭喜你如愿当了世子妃！恭、喜、你、世、子、妃！” “鸿宇……”婉凉对他一时没了语言。 “你说完了？阿婉的东西，我现在就叫人去搬！阿婉，我们走！”轩辕宸说完，便一把打开了杜鸿宇横在半空的手臂，揽着婉凉的纤腰快步走开了。他不喜杜鸿宇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的阿婉！那眼神里有藏也藏不住的深情眷念。 “婉凉……”杜鸿宇转过身，直愣愣盯着婉凉的背影穿过小巷，消失在了转角…… 半晌，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秀着半只兔子的荷包，垂睫看着手里的荷包，泪终落……他的爱还没有说出口，她却已嫁作人妇……花开一场虽美，却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来元路这几天，从寻到阿牛后，每天，用完早膳，轩辕宸便带着婉凉一起去他在元路的商铺一一勘察。 他从去年洪灾后将生意重新扭亏为盈，便再没有亲自过来这边打理这些商铺，现在正好来了，他也就顺道查勘了。 婉凉也是这样才知道，轩辕宸竟然还是个非常有头脑的大商人，经营的产业，涉及盐，米，茶，布等，这让婉凉在心里不觉对自己夫君又更加崇拜了几分！ 她仔细想想，和他相识一年多，相处数月，至今她还真没发现他有何缺点，反而越和他相处越是觉得他完美得无可挑剔！她是何其有幸才遇到如此完美的夫君！ 今天是来元路的第八天，用完早膳，轩辕宸便带着婉凉来到了“意满楼”，她才知原来这“意满楼”的幕后掌柜也是自己夫君。 他们径直来到“意满楼”账房，掌柜快速拿来帐薄恭恭敬敬递给轩辕宸。轩辕宸每本都一一翻看后，没发现什么纰漏，便将帐薄放在了桌上，接着，又把掌柜的叫了进来，简略交待了几句，掌柜便出去了。 “阿婉，快晌午了，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用午膳？”轩辕宸起身走到婉凉跟前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温言道。 “宸，我们先前没有告知大娘，她定会等着我们回去用午膳，我们还是回去用膳吧。”婉凉柔声道。 “好，为夫听娘子的。”轩辕宸说着便温柔地拉着婉凉走出了账房，准备离开。 “呦，这不是世子妃嘛！世子妃咱们又见面了！”轩辕宸拉着婉凉刚走下二楼，便看见杜鸿宇单手搂着一个，浓妆艳抹，分外妖娆的美丽女子。同时，杜鸿宇也看到了被轩辕宸牵着手的婉凉，他顿时将妖艳女子的腰搂着更加紧了几分，径直走到婉凉面前，神情复杂地盯着她，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只是，他手心里浸出的冷汗，彰显了他此刻的紧张。继续佯作轻松道：“红菱，这可是高贵的世子妃，还不快见过世子妃！”杜鸿宇每每说道“世子妃”三个字，几乎都是使劲咬牙吐出来的，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是滋味。 “红菱见过世子妃！”红菱是刚到“怡红院”的歌妓，她打败了如梦，成了“怡红院”新一届花魁。 “阿婉，我们走！”轩辕宸就是不喜杜鸿宇这般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阿婉，说着便要拉着婉凉离开。 “世子妃，我们怎也算是老相识，不喝一杯再走吗？还是……你成了世子妃，就看不起我这老朋友了？怎么？成了世子妃就连话都不愿意跟老朋友说了？”杜鸿宇突然放开红菱，伸手去拦住了婉凉的去路，此时，有些发红的眸子继续深深凝视着她道，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鸿宇……”婉凉回望着他，此时对他没了语言。 “让开！”轩辕宸恼怒地瞪着他大吼道。 “世子妃能赏脸陪在下喝一杯吗？”杜鸿宇对轩辕宸这个人视而不见，对他的话更是充耳不闻，继续逼视着婉凉问道。 “我再说一遍！让开！”轩辕宸忿然作色，语气里满是警告。 “宸，先别发火，好好说。”婉凉看出轩辕宸已然怒了，急忙安抚道。 紧接着，她又立马转头对杜鸿宇道：“鸿宇，酒喝多了伤身，你自己少喝些，我就不奉陪了，你让开吧！” “喝多了伤身？是吗？你会关心吗？我是死是活你会关心吗？”杜鸿宇缓缓放下了横在半空的手臂，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他仍是盯着婉凉，准确地说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再没移开过她，此时，他发红的眸子竟隐隐泛起了水雾。 “阿婉，我们走！”轩辕宸见他放下了手臂，便拉着婉凉迅速离开了。他那样赤裸裸的目光盯着婉凉多看一眼，他都不愿意！ “杜公子，杜公子……”半晌，红菱见杜鸿宇仍旧直愣愣盯着大门口，站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不知他在想什么，便忍不住轻唤他道。 “该死的！”回过神来的杜鸿宇，直感觉眼睛酸涩难忍，转过头来，快步走上二楼，径直走进了他和婉凉第一次来这里用膳那个包间。他原本带着红菱来这里，就是想回味和婉凉一起在这里用膳的那种感觉。不料，竟在这遇到成双成对的她和他，此刻，他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杜公子，等等红菱！”红菱边喊着边匆忙跟了上去。 第五十九章情动 “宸，要不我们明日就回去。”走出“意满楼”后，婉凉想到，现在信王府大小事宜都靠轩辕宸一人抉择处理，他们来元路已经逗留八天了，该回去了，便柔声道。 “好，好，阿婉都听你的。”轩辕宸听婉凉如此说，心情大好，赶紧道。他早想回去了！都是怕惹阿婉不高兴，才一直忍住没催促她回。 “那我明日一早就跟大娘道别。”婉凉想到大娘怀孕没做工，一大家子人就靠王大叔一个人干苦力养活，日子很是捉襟见肘，又继续润声道：“宸，你也看到了，大娘家现在就靠王大叔一个人挣点工钱养活，很是不容易，我们帮帮大娘好不好？” “好。为夫都听娘子的。”轩辕宸宠溺道。 “宸，谢谢你！”婉凉望着轩辕宸，一脸感激道。 “傻瓜！我的不就是你的。”轩辕宸宠溺地捏了捏她翘挺的鼻梁，温润道。 然后，两人十指紧扣，愉快舒爽地往大娘家走去。 第二日清早，用完早膳，王大叔便去秀庄做工了。婉凉帮着大娘收拾好碗筷，便在厨房硬塞给大娘一千两银票，两人正推拒着，轩辕宸走了进来，劝说道：“大娘，这是阿婉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这……这太多了！小婉，大娘真不能要……”大娘犹豫道。 “大娘，你就拿着吧！别再给我推辞了！你也不想看着王大叔天天那么辛苦嘛，拿着！”婉凉再次把银票硬塞到大娘手里，接着，便跟大娘辞行道别。 “大娘，阿牛哥，你们快进屋吧，别再送了。”婉凉走到马车前，转身看着跟出来的大娘和阿牛哥，温和道。 “小婉妹妹，今天你一定要回去吗？再多待两天好不好？”阿牛黑潭似的眸子盯着婉凉一眨不眨，满眼不舍地道。 “是啊，小婉，再待多两天好不？”大娘也跟着挽留道。 “大娘，阿牛哥，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们。你们放心，过段时日，我会再来看你们的。大娘，阿牛哥，我和宸随时都欢迎你们来王府，你们什么时候想来，就来，地址阿牛哥知道的。”婉凉温煦道。 “小婉妹妹……”阿牛突然感觉眼睛似进了沙子般难受，连声音也变得哽颤粗涩。 “大娘，阿牛哥你们快进屋吧，今日风大，小心着了凉。”婉凉体贴道。 “阿婉，我们上马车吧。”轩辕宸上前，细心的将婉凉系得有些松的披风，紧了紧，轻声道。 “大娘，阿牛哥，保重！”婉凉说完，轩辕宸便拉着她一同坐上了马车。 “小婉妹妹……”阿牛见婉凉上了马车，刹时，眼泪夺眶而出，赶紧跑到马车窗前，紧张问道，“小婉妹妹，你什么时候再来？你还会来吗？” “嗯，阿牛哥，我一定还会来。阿牛哥，你快回屋吧！”婉凉揎开窗帘布，看着阿牛，点点头道。 “小婉，你也要保重！千万照顾好自己！”这时，大娘也走到车窗边，嘱咐道，一脸慈祥。 “好，大娘，我会的。大娘你们快进屋吧，别着凉了。”婉凉关切道。 “小婉妹妹，你一定要再回来，阿牛哥在这里等你！”阿牛一脸不舍地道。 “好，阿牛哥我答应你。你们快回屋吧，别站在这里了。”而今，大娘是有身子的人，婉凉担心她吹太久冷风会着凉。 “好，我们这就进去。”大娘和蔼道。 “小婉妹妹，小婉妹妹……”马车车轮开始缓缓滚动，阿牛淌着泪，仓惶地跑着追了好远，直到马车消失不见…… 转眼，便到了除夕。 信王府上上下下忙得不亦乐乎，贴春联，贴财神，挂灯笼……王府四周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就像在锅里炒芝麻似的接连不断……到处洋溢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今日，好在信王意识清醒，所以，傍晚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年夜饭。 然后，大家坐在一起，唠嗑一阵。信王坐得太久，就有些吃力，轩辕宸便把他父王抱回了卧寝，因今日特殊，大家也都跟了进来，陪着信王继续闲聊…… 最先散去的是带着两岁大儿子的二郡王妃，接着大郡王妃也借口离去。剩下信王妃，信侧妃，柔夫人，轩辕宸和婉凉皆在信王卧寝陪着他继续话家常，直到子时，才各自散去。 回到“晨风苑”，两人一番洗漱后，婉凉便替轩辕宸宽衣，准备就寝，他却伸手轻轻将她圈入怀中，暧昧地摩挲着她的耳畔，低低道：“阿婉，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这是我过的最快乐的一个除夕！阿婉，答应我，余生每个除夕我们都要一起过！” “好，以后每个除夕我们都一起过！”耳畔被轩辕宸弄得酥痒，婉凉稍稍退开了些，一脸幸福地望着他，笑着点头道。 “阿婉……”婉凉幸福一笑，轩辕宸不觉又看痴了，动情地轻声唤道。 他喉结又开始不自然地滚动，头无意识地靠近，急促起来的呼吸一下喷薄在了她脸上，四唇相接，不急不躁，慢慢研磨一阵，他滑腻的舌如同灵巧的鱼，从她开启的唇齿之间穿梭进去，攫取着少女特有的青涩芳香，一点点的吸取着甜蜜的汁液…… 突然，他腾空打横将她抱起，径直去往床塌，他将她放在丝绣柔软的床上……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不太敢睁眼看他…… “阿婉，看着我……”轩辕宸动情地凝视着身下的婉凉，呼吸急促，声音嘶哑道。 婉凉一睁眼便看到轩辕宸那对好看的梨涡，唇未启而笑，四目相对，他动情沙哑地嘟哝一声：“阿婉……” 紧接着，他迅速低头再次噘住她的樱唇，狂热而痴迷地一路亲吻而下…… 一个时辰后，轩辕宸大汗淋漓，感觉像是飘忽在云霄，简直美上了天！这让他无比痴迷！难以自拔！ 婉凉却像是难以承受地焦灼地剐蹭着他，甚至把指甲陷进他肉里……这让他心里莫名升起一种难以言状的爱怜…… 次日一早，婉凉便给所有留在府里过节的家丁丫鬟每人发了五两银子这么个大红包。要知道王府里上等丫鬟月钱才三两银子呢，这让家丁丫鬟们都受宠若惊。 留在府里过节的家丁丫鬟都是没有家室的，有好些个都曾在王府里过了几个新年的，得到这么大的红包却是头一次。 府里有家室的下人，几天前婉凉便叫轩辕宸允许他们告归了，因为，婉凉觉得一定要和家人一起过新年，新年才有意义。 这下，婉凉这世子妃在府里更是得人心，受喜爱。原本家丁丫鬟们只是觉得世子妃五官绝美，娇俏动人，却没想到她对待下人竟是如此厚道！如此的好！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婉凉感觉除夕才刚过，怎么眨眼间就到了上元节。 傍晚，吃了“元宵”，用了晚膳，轩辕宸便带着婉凉来到了舟山最热闹的街道――“裕景街”。 此时，天已黑尽，街道却是灯火通明。虽说气候天寒地冻，但寒冷丝毫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刚走到街上，便看见人们有人耍龙灯、有人玩狮子、有人踩高跷、有人划旱船、有人扭秧歌、有人打太平鼓……人山人海，拥挤如潮，热闹非凡，一眼望去看不见人流的末尾。 婉凉看见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挂着一排排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点亮的花灯，有荷花灯、跑马灯、龙灯、老鼠灯、孔雀灯、鲤鱼灯……一排排与天上的星光速成一片，看得她是眼花缭乱，也不知先看什么好了。 突然，婉凉又看到好多行人手上都拿着一盏花灯，她好生羡慕。就在此时，突然一盏漂亮的兔子模样的花灯出现在她眼前，紧接着，她有听到轩辕宸温和柔润的声音响起：“阿婉，喜欢吗？” “喜欢。宸，谢谢。”婉凉接过花灯，一脸感动地看着轩辕宸。 “傻瓜……”轩辕宸宠溺地道。然后，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唉呀！街上好多人呢……”婉凉羞答答地将脸埋进轩辕宸的臂弯，娇嗔道。 “怕什么，你的我的妻子！我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轩辕宸的爱妻。”轩辕宸一脸幸福，语气甚是骄傲道。 “宸，我们去看猜灯谜。”婉凉柔声道。 “好。”轩辕宸说着，便温柔地拉着婉凉往前边那围观了很多人群的高台方向走去。一路轩辕宸都将婉凉小心翼翼地护着，及时用手臂为她挡开拥挤的人群，生怕她被路人撞到，碰到。 从婉凉走出王府就一直尾随他们，跟来这里的杜鸿宇，看着如胶似漆的两人，心里是说不出的心酸滋味，就像被灌进了一大口辣子水，呛得难受！不觉，身体僵直，手握成了拳，眼睛也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自找难受！他就是很想见她！很想很想！ 所以，刚过完新年，他便独自一人来到舟山，又住进了信王府附近他曾住过的那家客栈。他本想以春节拜访姑母为由，去信王府见她！又怕真见到了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更怕见到她和他恩爱缠绵…… 所以，这次，他来舟山已经好多天，天天都透过客房窗户，远远盯着信王府大门，却一直没有勇气踏进去。 今天，他用了晚膳，又透过窗户盯着信王府大门发呆。没过一会儿，他竟看到他与她十指紧扣，一同走出了信王府。 于是，他赶紧跑出客栈，鬼使神差悄然跟在了他们身后…… 第六十章遇险 轩辕宸紧牵着婉凉的手，一路挤过去，很快，他们便挤到了那临时搭建的高台下方。 只见台上摆放着一张长木桌，上面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和漂亮的字画。木桌边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扯着嗓子，高声讲道：“在场各位，老夫在此，再重申一遍，今日，你们无论谁，只要猜对了五个谜底，便可上台来领取桌上任意一件心仪礼品。下面，继续开始答题！‘上不怕水，下不怕火，家家厨房，都有一个’。打一用具。在场各位贤士谁知道？” “锅。”轩辕宸立即答道。 “回答正确。继续，‘白天一起玩，夜间一块眠，到老不分散，人间好姻缘’。打一动物名。” “阿婉，你猜是什么动物？”轩辕宸看着婉凉，佯作不知，问道。 “当然是鸳鸯了。”婉凉自然答道。忽然看到他眼里那一丝狡黠的笑意，瞬间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让她说的。 “鸳鸯。”轩辕宸笑着大声答道。 “回答正确。继续，‘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打一蔬菜名。” “莲藕。”轩辕宸又答对了。 “回答正确。继续，‘一肚生下龙凤胎’，打一字。” “好。” “回答正确。继续，‘四通八达’，打一成语。” “头头是道。” “回答正确。恭喜这位贤士连续答对五题，下面请这位贤士上台来领取，一件心仪的礼品。”台上的中年男子高声宣布道。 “阿婉，那长桌上的礼品，你喜欢哪一件？我去拿来赠予你。”轩辕宸缱娟看着婉凉，开心道。 “那副‘梅花’字画还不错。”婉凉把长桌上摆放的那些小礼物都看了一遍，花灯很漂亮，但她已经有了，她发现那些水墨字画还不错，特别是那副“梅花”字画，便道。 “好。阿婉，你等着，我这就上台去拿来给你。”轩辕宸宠溺道。 “呜呜呜……”轩辕宸刚走上高台，婉凉便被站在她身后一名普通百姓打扮的魁梧男子使劲捂住嘴巴，拖拽出了人群。她想向宸高声呼救，奈何嘴被人死死捂住，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待退出人群后，那男子直接将婉凉扛在肩头，快速带跑了。 “婉凉……”一直默默跟在婉凉不远处的杜鸿宇，看见她竟被一男子强行扛在肩上带跑了，他仓惶唤了一声，立马追了上去。 “阿婉，阿婉……”轩辕宸领了“梅花”字画，立马兴高采烈回到原处，却发现没了阿婉的影子，他顿时慌神了，在拥挤的人群中焦灼地大声呼唤道。 “阿婉，阿婉……你在哪儿？别吓我好不好？阿婉……”轩辕宸找遍了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就是不见婉凉的影子。 他立即飞身回府，吩咐石青召集大批暗卫，又开始地毯式收寻婉凉。 他很是自责，因为想和她过一个浪漫的上元节，又想到，如今大哥二哥都去了，再没什么好警惕的了，便没让石青跟着，也没让羽儿沫儿跟着。 “放开我！放开我……宸……救我……宸……”婉凉伏在那男子肩头，惶乱地拳打脚踢，大声怒吼，呼救。只是，还挤在人群中疯狂找寻她的轩辕宸，耳边一片嘈杂，根本就听不到她在远处的叫喊声。 “你给我老实点！”男子怒斥道，继续扛着她往人迹罕至的山路飞身而去。 此时，杜鸿宇心急如焚，奈何轻功不佳，始终没能赶超前去，救下婉凉。 杜鸿宇追了好远一段路，看见那人扛着婉凉进了半山腰的一处破庙。“他想对婉凉做什么？”杜鸿宇暗道。他越想越焦急，拼命往破庙奔去。 “把她给我绑起来！”男子将婉凉扛进破庙，便将她放了下来，对破庙里另一男子道。 “放开我！放开我……”婉凉一脸惊恐，呵斥道。 “姑娘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这荒山野岭的，你就是吼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要怪就怪你夫君，惹怒不该惹的人！”把他扛进来那名男子道。 “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婉凉越发惶恐地嚎叫道。 另一男子烦了，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团棉布，便硬塞进她嘴里。 “我现去禀告主子。你把人看好了！”两人将婉凉捆绑好后，扛婉凉进来那名男子说完，便快步走出了破庙。 此时，躲在暗处的杜鸿宇正暗暗寻思着，刚才那人扛着婉凉，他竭尽所能尚且勉强追上，可见，此人轻功远在他之上。他还听到破庙里有谈话声，他竟还有同伙！他想，他就这样冒然冲进去，必然救不了婉凉！ 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可恨，以前都喜欢随身带点迷烟之类的捉弄人，今日偏生没带！ 杜鸿宇正正暗暗懊恼之际，突然，透过明朗的月光，他看见把婉凉扛进破庙那名男子竟从破庙走了出来，迅速飞身离去。 刚才，他听到破庙里有谈话声，他确定破庙里还有那人的同伙，所以，他必须得想一个良策，才能救出婉凉。确实是，他的武功太逊，硬打肯定打不过。 于是，他脑筋猛转，苦苦思索，既没带刀，又没拿剑，武功也不佳的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救下婉凉？ 他焦灼万分地想啊想，想啊想……不觉就过去了两刻钟，实在没想出个好法子来，正打算干脆上去跟他拼了！ 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鼾声突然传入了他耳里，他心下一喜，便轻手轻脚来到破庙门边，探头，借着破庙内昏暗的烛火，循声看去，果然，不似刚才百姓打扮，而是身着一身黑袍的青年男子，正在坐在一破旧木櫈，靠着墙壁打呼噜。 紧接着，他又借着里面昏暗的烛火，看见，婉凉正在挣扎着试图解开绑在手腕的绳子，这时，她偏头正好看到门边探出个头的他，四目相对，他来不及心疼她，赶紧用手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并用眼神暗示她放心！有他！ 紧接着，杜鸿宇更加如履薄冰，轻手轻脚一步步来到婉凉身边，立即取出塞在她口中的棉布，快速替解开绳索，然后，一起逃离。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破庙时，婉凉却因太紧张不小心踩到了破木板，发出了“咯吱”一声响。 “谁！”黑袍男子本就是杀手，有着惯性的警惕，听到声响立即惊醒，睁眼一看，见婉凉已经夺门而出，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婉凉，快跑！”杜鸿宇见此，立马拦腰抱起婉凉飞身逃离。 然而，武功轻功都只有半罐水的杜鸿宇，很快便被黑袍男子飞身拦截了去路，而且，他们还无路可退，因为黑袍男子已经把他们逼到了另一边的山崖。 “乖乖把她带过来，尚且放你一条狗命！”黑袍男子极其狂妄地道。若不是，上头说要活口，他真想一掌将两人劈下悬崖！ “你做梦！”杜鸿宇喝叱道。 “找死！”黑袍男子怒吼一声，迅速飞身和杜鸿宇打作一团。 “婉凉，快跑！”杜鸿宇一边出招还击黑袍男子，一边对婉凉大声吼道。 他不顾自身安危，只身犯险前来救她，她怎能丢下他独自逃生！ 眼看，他打斗着越来越吃力，婉凉灵力一动，取下插发髻上那支水晶镶钻镂空金簪，迅速冲上前去，正准备将金簪狠狠刺进黑袍男子的背部，哪知她才刚一靠近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猛地震飞，金簪落地…… “啊……”的一惨声，被震飞的婉凉，直直坠落山崖…… 黑袍男子听见尖叫声，心道：“完了！上头的人要求一定留活口！”人死了，也算是没完成任务，这要怎么跟上头交待，他一时间愣住了。 “婉凉！……”杜鸿宇见此，撕心裂肺地嚎叫一声，猛地一掌推开愣住的黑袍男子，紧接着，也迅速跳下了山崖…… 不料，悬崖下竟是一个深水潭，“扑通！”一声，婉凉掉入了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顿时被灌进了一大口水，她赶紧将头浮出水面，吐掉清水，接着，赶紧吃力地往岸边游去。 虽说舟山比起燕都气候暖和很多，但毕竟是初春，寒潮未退，今日出门前，轩辕宸特意为她披上一件厚厚的貂毛大氅，大氅泡水后很是沉重，即便她水性再好，此时游得也很是吃力！ 突然，婉凉旁边又“扑通”一声巨响，本就湿漉漉的脸再次被溅了她一脸的水。 掉入深潭的杜鸿宇，不识得水性，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淹没，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他不停的在水中拼命挣扎，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极力渴望要抓住什么着，水晕一圈一圈荡开，溅起的水花，身体却不断往下沉…… 婉凉透过皎洁的月光，一看，竟然是杜鸿宇掉了下来。见他使命挣扎，手脚乱划，他竟不识得水性。 于是，她迅速游了过去，抓住他，紧接着，她迅速将唇覆上去为他用口渡气，他瞬间呆住，不仅没了窒息的感觉，反而觉着像是轻飘飘上了天，如梦如幻…… 然而，婉凉却是异常吃力，本来身上湿透的貂毛大氅，已经让她感到很是负重，现在还要拖拽一个完全不识水性的杜鸿宇，此时，她带着他游一步，都甚是艰难！ 无奈，她毅然解掉了脖子上系着大氅的领带，顿时，身体的负重减轻了许多，好在岸边不远，一刻钟后，她终是竭尽全力将杜鸿宇拖拽着，游到了岸边，然后，双双抓住岸边的水草爬上了岸。 此时，冻得瑟瑟发抖的婉凉，已近虚脱，瘫倒在地，再不想动弹。 “婉凉！婉凉……”趴在婉凉旁边的杜鸿宇见此，急忙焦灼地唤道。 “我没事……”婉凉虚弱地回应着。 “婉凉，你的手好冰……”虚脱得也只剩下一口气的杜鸿宇，伸手摸到婉凉的手，十分担忧，紧接着又道：“婉凉，你再撑一会儿，我现在去找些柴火。” 好在婉凉及时给杜鸿宇渡气，他才没被水呛晕过去。 此时，杜鸿宇同样接近虚脱，他完全靠着不能让婉凉有事的意念，强撑着去附近找来柴火，接着，用打火石点燃，很快，熊熊火焰燃起。 第六十一令牌 有了火焰的温暖，冻得瑟瑟发抖的两人渐渐都感觉好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不少。 杜鸿宇迅速脱下身上的长袍外套，一个时辰后，长袍终于烤干。她立马将长袍递给婉凉体贴道：“给婉凉，穿上，把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烤干。湿衣裳穿太久，小心着了凉。” “鸿宇，你自己穿吧，我烤着火已经好了很多。”婉凉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拒绝道。 “你跟我一个大男人推让什么！再说，我身子硬朗得很，不怕穿湿衣裳。拿着，快把湿衣裳换下来！”杜鸿宇说着便把烤干的长袍硬塞进婉凉手里。 “这……”婉凉看着手里的外套，有些无措。他站在这里，她怎好换衣裳。 “哦，咳咳……我……我再去多找些柴火回来。你要记得把湿衣裳换下来！”杜鸿宇突然想起了什么，心知婉凉的顾虑，俊脸刷地变得滚烫绯红，很是不自然地道了这句，便快速走开了。 两刻钟后，当杜鸿宇抱着一大堆柴火回到岸边时，看见婉凉已经穿上了他的长袍，正坐在火堆旁专注烤着她的衣裳。 婉凉太瘦，穿着他的长袍外套空浪浪的，很是滑稽，不过仍然挡不住她天生丽质的绝色之姿，肌肤莹莹润润，在略略昏暗的火下，更显得莹润，湿漉漉散下来的青丝，因着略略低着头，几缕青丝垂落下来遮挡了部分脸颊，更增添了一丝抚媚，轻易便勾起了人的旖旎遐想…… “鸿宇，你回来了。你也快把湿衣裳脱下烤干，不要着凉了。”婉凉转头看着杜鸿宇，关心道。 “好。”杜鸿宇放下柴火，僵直站着，喉结有些不自然地翻动，他感觉此时脸更烫了。 “鸿宇，快脱呀！干嘛站着不动？”婉凉疑惑道。 “好……”杜鸿宇开始很不自然地脱着中衣。突然，一个小物件掉在了地上，杜鸿宇清楚是什么，立马弯腰去捡…… “鸿宇……这个……鸿宇，对不起……答应了送你，却没能……鸿宇，你要真喜欢荷包，我回去就重新做一个送你。”坐在地上的婉凉先杜鸿宇一步捡起了地上的东西，一看，竟是自己秀了半只兔子，说好要送他的荷包，她心里顿感内疚，歉意道。 “不用了！”杜鸿宇脸色变了变，一把抢过婉凉手上的荷包，生硬道。 如今，她已是世子妃，再送他荷包有什么意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这没完工的荷包揣进怀里，随身带着。自从遇到她以后，他很多时候情不自禁做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他就是忍不住就这样做了，莫名其妙。 “鸿宇……对不起……”婉凉本就聪慧，怎会感受不到杜鸿宇对自己的情谊，开始她只当是他想玩弄于她，毕竟整个“杜家堡”的下人都叫他“荒唐少爷”，却不想，他对自己认真到可以舍命相救！这真真是她没想到的！此刻，她真真觉得自己好生对不住他！只怪天意弄人，她已经有了宸，此生便只能辜负于他。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爱我……”杜鸿宇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她，欲言又止，半晌，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转头，不再看她。他原本灿然生华的眸子，蓦地变得黯然忧伤。 然后，两人便面对面坐在火堆旁边，沉默地烤起衣裳来……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气氛仿佛一下子就凝固了，沉寂的令人心慌。 就这样，在这万民狂欢的“上元节”美好的夜晚，婉凉和杜鸿宇两人就围坐在火堆旁，烤了一整晚的衣裳。 不觉，天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衣裳基本已经全部烤干，然而，这时两人的肚子却开始唱起了空城计。婉凉的肚子更是发出“咕噜”一声响，她看着杜鸿宇尴尬一笑。可眼下，正值初春，就算是漫山遍野寻遍也是无法采摘到野果子充饥。好在，天渐渐亮了，他们也可以慢慢寻路走回去了。 “婉凉，你等我一下！”杜鸿宇一听到婉凉肚子发出的那声“咕噜”响，立马起身交待一句，便往丛林走去。 半个时辰后，杜鸿宇手拿一只肥腻的山鸡回来了，看着婉凉眉欢眼笑地道：“婉凉，你看！” 然后，婉凉看着他硬生生将鸡脖拧断，拔毛，清洗，然后用树枝串着，在火上烤起来…… “你经常烤东西吃吗？我看你动作挺熟练的？”婉凉好奇道。 “嗯。小时候，我经常和我的书童阿莫跑到树林里烤山鸡，野兔，小鸟什么的，那时候，觉得很好玩。”杜鸿宇边认真烤着山鸡，边轻快地答道。 “哦，难怪你那么熟练。”婉凉恍然大悟般道。 “婉凉，你先拿着，就这样翻转着在火上烤就行了。我再去找些柴火。”杜鸿宇将串着山鸡的树枝递给婉凉，温煦道。 “好，你去吧。”婉凉接过树枝，便开始烤起山鸡来。 “婉凉，你歇着，还是让我来烤。”很快，杜鸿宇就又抱回一大堆柴火，给火堆添了些柴火，然后拿过婉凉手里串着山鸡的树枝，接着烤起来。 半个时辰后，浓郁的肉香阵阵扑鼻，更是勾得饥肠辘辘的两人肚子的里馋虫直串。可凭着经验，杜鸿宇知道这鸡肉尚不够火候，还得继续烤。 又过了半个时辰，杜鸿宇用刚才摘来的大树叶裹着一只鸡腿将其轻轻撕扯了下来，随即递给婉凉，殷情道：“婉凉，你尝尝。” “鸿宇，谢谢。”婉凉连着树叶一起接过，轻轻咬下一小口，吃了起来。 “婉凉，好吃吗？”杜鸿宇带着几分期待地问道。 “嗯，好吃，谢谢。鸿宇你也吃呀！”婉凉微笑着，温言答道。 事实上，这鸡肉闻着很香，可是没有盐，味道怎样都说不上好吃！只不过，如今的她，早就没了挑食的坏毛病。 “好吃就好！婉凉你多吃点。我这就吃。”杜鸿宇说着，便撕下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一嚼，竟然没味道！ 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杜鸿宇来说，这肉真有点难以下咽！他想起来了，以前和阿莫一起烤野味的时候，阿莫总不忘带上些厨房里的佐料，所以那时烤出来的野味，味道是真不耐。可此时，他手里拿着的野味，是真说不上好吃！他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婉凉，疑虑道：“婉凉，要不……咱俩别吃了，我们回到镇上再吃东西。” “辛辛苦苦烤了那么久，干嘛不吃！鸿宇，你也吃呀！这是哪里都不知道，等我们爬上去，走回镇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婉凉劝他道。 “可是，婉凉……真的……不难吃吗？”杜鸿宇怀疑地看着婉凉。 “不难吃呀，挺香的，看我都快吃完了呢。鸿宇，你也赶紧吃呀！”婉凉不忍打击他。 “哦，哦，那就好！”听婉凉如此一说，杜鸿宇放下心来。他看着婉凉吃得有滋有味，他竟也觉得这鸡肉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最后，二人竟把这只肥腻的山鸡瓜分着吃完了。 婉凉似想起什么来，把长袍脱下，递给杜鸿宇道：“鸿宇，给，这长袍还是你穿着吧。现在，天已大亮，我们回去吧！” “我不冷，你穿！别着了凉。”杜鸿宇接过长袍，立马又把长袍套在了婉凉身上。 “鸿宇，不用，我有穿这么多，不冷。你总不能穿着中衣到镇上去吧！”婉凉说着便又要将长袍脱下还回他。 “我宁愿穿着中衣走到镇上去，也不要你着了凉。”杜鸿宇制止了婉凉的动作，一脸深情地凝视着她，真心道。 “鸿宇……”面对这样的杜鸿宇，婉凉深感愧疚不知说什么好，不想再纠结长袍的问题，便道：“我们走吧。” “好。”杜鸿宇说着，便跟上婉凉的步伐，沿着山路走去。 且说，弄丢了婉凉的轩辕宸，一夜未合眼，跟着暗卫一起方圆几里寻了个遍，就是没有婉凉任何消息。无奈，他又来到昨晚猜灯谜的地方。 此时，天还刚蒙蒙亮，临时搭建的台子已被拆掉，更没有昨晚人山人海的行人，很多商铺都还紧闭着门，只有两三家卖早膳的铺子开了门。他就这么孤零零地直直站着，甚至有些不确定，阿婉究竟是被人给劫走了？还是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 想到这里，他立即转身对石青吩咐道：“石青即刻派两人去元路杜家堡找寻！” “是，世子。”石青拱手说着，便飞身离开了。 “阿婉……你在哪儿？”石青走后，轩辕宸看着寂静的街道，心里空落落不是滋味，内心满是遗立于世的惶惑不安...... 辰时，突然一暗卫飞身来到轩辕宸面前，禀报：“回禀世子，属下刚才在北边山坡一处悬崖边上捡到了这个。”暗卫说着，便把一支水晶镶钻镂空金簪和一块刻着一个“樊”字的令牌交到了轩辕宸手里。 “阿婉……”这支金簪是他送给阿婉的，她每天都戴在头上，轩辕宸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表情哀伤地唤道。 紧接着，他目光移向这令牌，细细打量，细细琢磨：“‘樊’？这不是信侧妃樊悦琴娘家亲大哥，御史大夫樊天城府上的令牌吗？……”二哥曾几次动用信侧妃娘家的势力来刺杀他，不过都未成功，有两次还被石青捉住了活口，不仅从他们身上收出了令牌，还问出了幕后主使，所以他认得这御史府的令牌。 轩辕宸一下子面目变得有些狰狞，咬牙道：“好你个信侧妃！竟敢动我的人！阿婉要有什么事，我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他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对暗卫吩咐道：“快！快把府里所有人都叫去北边山上一一收寻，一处都不能放过！务必把世子妃给我平安带回王府！” “是，世子，属下遵命。”暗卫说完，便飞身离开了。 “阿婉……”轩辕宸再次垂首凝视着金簪，担忧地轻唤了声。然后，又看到了手里那刻着“樊”字的令牌，突然，黑眸中散发出无比凌厉的寒光…… 第六十二章杜鸿宇受伤 轩辕宸立马飞身回到王府，径直走向信侧妃的“琴苑”。 此时，信侧妃正在“琴苑”大厅悠闲地喝着茶。想到哥哥这次果然是派出的得力帮手，夜影昨夜已经来报好消息，说人已经抓到。如果牧儿真在轩辕宸手里，她就有十层的把握用世子妃换回她的牧儿！ 想到这里，信侧妃心情大好，满心期待着母子团聚。 “姨娘，心情很好嘛！”轩辕宸径直走进“琴苑”大厅，见信侧妃正心情不错地品着茶，语气甚是不善地道，面上也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愠怒。 “宸儿？”信侧妃心里陡然生出不好预感。难道事情败露？牧儿还没换回来，事情怎能败露！她面上却是装作一无所知，微笑着和煦道：“今个是吹的什么风呀？竟把宸儿给吹来了！宸儿，快坐！快坐！” “哐！”一声清脆的声音重重的响起，一块刻着“樊”字的令牌，赫然出现在信侧妃面前的茶桌上。气氛一下子变得沉寂，紧绷。 “这个，姨娘可认得？”轩辕宸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淡淡扫过信侧妃，却让她生生感到脊背发凉。 “宸儿，这是？”信侧妃一下子噤若寒蝉，过了一会儿，又故作不知反问道。心道：“清风和夜影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两个废物！” 轩辕宸黑眸里闪过一丝恼怒，极力压制住怒气冷然道：“怎么？姨娘自己娘家的东西都是识得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御史大夫樊天城府上的令牌！” “哦，宸儿，实不相瞒，这确实是我樊家的令牌，不过令牌这东西也是可以盗用来，一块令牌什么也说明不了！”信侧妃听轩辕宸如此一说，便不再装糊涂，拿起令牌正反两面仔细左右看了看，一点不心虚道。 轩辕宸不料，物证面前，她竟还能狡辩！轩辕宸再不想跟她拐弯抹角废话下去，他带着十足震慑力的声音响起：“不管这令牌是被别人盗用，还是樊家下人所掉，如果阿婉平安回府，我就一切作罢！如果阿婉有什么事，我定要向樊家讨个说法！姨娘最好，赶紧通知樊家下人，尽快将阿婉平安送回王府！否则，到时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哼！”话音一落，轩辕宸便愤然转身，大步离去。 眼下找寻阿婉才最是要紧！ 轩辕宸一走出去，信侧妃微微带笑的脸乍然龟裂开来，一下变得狰狞，大声谩骂：“废物！废物！全是废物！” 她一想到这两个办事不利的废物，牧儿还没给她换回来，却先落下了把柄。这样一来，她与轩辕宸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连面上功夫也再没得做。 可是，如今这形势，与轩辕宸公然对立，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因为，如今她完全依靠娘家一点势力，根本无法与大权在握的轩辕宸斗！如果，连面上功夫也没得做了，那…… 想到这里，她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愤然怒骂：“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她仍不解气，顺手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掷，“啪”一声脆响，茶杯碎成了几块。 轩辕宸从“琴苑”出来后，立马飞身赶去了北边山崖。 他刚飞身赶到山崖，石青便飞身来到他身边。他一看，石青手里拿着的那件湿漉漉的貂毛大氅正是昨日他亲手为阿婉披上的那件大氅。他赶紧从石青手里拿过那件湿大氅，心里蓦地一慌，神情紧张，焦迫地问道：“大氅在哪里找到的？阿婉呢？阿婉呢？” “回世子，这件大氅，是暗卫们刚才在山崖下面的深潭里寻到的。世子，请放心！世子妃定然没事，因为暗卫们并未在深潭里发现有尸体，而且在深潭岸边发现有熄灭不久的柴火，还有鸡骨架。如果，世子妃从这掉落下去，应该就是掉进了深潭里，而火堆，很可能是世子妃爬上岸时点来取暖的……”石青推测道。 “快！快去把府里所侍卫都调来这里，全力收山，务必把阿婉给我平安带回王府！”轩辕宸不等石青说完，便打断他的话，急迫吩咐道。 他不要猜测，他要亲眼见到阿婉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是，世子。”石青说着，便飞身离开了。 “阿婉，你一定要好好的！”轩辕宸再次垂眸看向手中的裘绒披风，眼角眉梢不经意划过丝丝柔情，喃喃道。 然后，轩辕宸迅速在附近寻到一条勉强能走下山的小道。他扶开蔓藤，杂草，沿着泥泞小道，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此时，婉凉和杜鸿宇二人，也沿着泥泞小道，扶开蔓藤，艰难地在山间走着，他们试图找到附近居住的人家，然后问他们哪里有走到镇上的路，可是他们走了半晌，却连这山都没走出。 “婉凉，要不我们歇歇再走吧。”杜鸿宇气踹嘘嘘地道。艰难地走了半天山路，杜鸿宇这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有些吃不消了。 “好。”婉凉有些踌躇道。她担心照这速度走下去，天黑之前走不到镇上，眼看晌午了，还没有走出山。但看杜鸿宇一副很累的样子，她也浑身酸软乏力，便和他就地挨着坐在地上，歇起脚来。 “鸿宇，谢谢你救了我！”婉凉侧头看着杜鸿宇，真心感激道。 “婉凉，怎么又谢我，一个上午，你已经说好多遍了。我都没帮到你什么。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把我从水潭里救上来……”杜鸿宇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婉凉用嘴为他渡气，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 杜鸿宇一转头，婉凉一下看到他头发上粘着一张树叶，便伸手准备为他拿下，见他又要转头，便道：“鸿宇，别动。”然后，她成功拿下他头上的树叶，笑着道：“拿下来了。” 杜鸿宇转头看着婉凉笑靥如花，娇俏可人，不觉有些移不开眼。 “好了，鸿宇，我们继续走吧。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回镇上才行！”这时，婉凉忽地站起身道。 “好。”杜鸿宇回过神来，低声道。 其实，他巴不得多在山上露宿一晚，这可是跟婉凉单独相处的难得机会。 奈何……婉凉归心似箭。 “夜影，你看那边，好像是那女子？”清风突然指向一边。 “没错！是她！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夜影一看那穿梭在草丛间的女子，果然是主子要他们抓的那女子，说着，二人便迅速飞身过去，拦住了婉凉和杜鸿宇的去路。 昨晚，夜影到“琴苑”复命后，再返回破庙时，清风却告知他，那女子已经坠落悬崖，多半无生还可能。可是，昨晚主子交待务必用那女子换回轩辕牧，眼看又要任务失败，回去等待他们的又是残酷的责罚。 于是，他俩商议一阵后，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赶来山下找寻，但愿她没被摔死，用她换回轩辕牧，圆满完成任务。 没想到，那女子还真命大地活了下来！ “婉凉，快跑！”杜鸿宇见此，立即将婉凉护在身侧，仓惶道。 “你们谁也别想跑！”夜影狂妄地说着，便迅速和杜鸿宇打斗在一起。 “婉凉，快跑！”杜鸿宇拼尽全力想要保护婉凉，可他毕竟武艺不精，过手不到十招便被其制服，手臂还不幸被刺中一剑。 “大胆贼人，快些放了世子妃！”正当夜影和清风准备将杜鸿宇和婉凉带离这里时，突然围上来七八个暗卫，他们都是一大早就被派来收山寻找婉凉的。说着，便和清风和夜影打作一团。 七八个暗卫已经让清风夜影二人颇感吃力，偏生他们的打斗声又引来了十几名暗卫，他们也都是轩辕宸派来找寻婉凉的。 二十几名暗卫让夜影二人再无暇顾忌婉凉。 “婉凉，我们走！”杜鸿宇趁机来到婉凉身边，拉着她便往小道跑去。他担心刀剑无眼，会误伤到她。 “好累！鸿宇，我们歇歇……”婉凉被杜鸿宇带着使命跑了两刻钟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气踹嘘嘘地道。 “好。”杜鸿宇想着那二十几个人对付那二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他们应该没办法再追过来抓婉凉了。 于是，他们又挨着坐在了草丛上歇息。 “鸿宇！你的手臂……”婉凉坐下来，这才注意到杜鸿宇的一只手臂浸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中衣袖子，大惊失色地叫道。想到，都是自己连累了他，愧疚得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没事，一点小伤。”杜鸿宇见婉凉一脸愧疚地看着他，赶紧道。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婉凉抓起他受伤的手臂，心疼地道。突然，她似想起什么，站起身道：“鸿宇，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婉凉你去哪儿？我也去。”杜鸿宇也连忙站起身来。 “鸿宇，你坐下。我一会儿就回来？”婉凉让杜鸿宇再次坐下，便转身钻进了草丛里。 “我回来了。”一刻钟后，婉凉便手拿着百草霜、仙鹤草、紫珠草、白花蛇舌草等一大把草药回来了，接着，又用找来的石头将其碾碎，然后，拿起杜鸿宇受伤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把草药敷在他伤口上，并用裙摆处撕下的一绺碎布，给他把伤口缠好。 “婉凉……”杜鸿宇全神贯注看着婉凉做的一系列动作，好不感动，痴痴轻唤道。 “鸿宇，感觉好些了没？痛不痛？”婉凉关切道。 “不痛。婉凉……”杜鸿宇感动道。 “不痛就好。鸿宇，要不我们继续赶路吧。”婉凉轻柔道。她最担心天黑之前还不能赶回镇上。 刚才那些人是宸派来寻自己的吗？宸一定很担心自己。她得快些赶回王府跟宸报平安。 “好。”杜鸿宇沉凝道。 于是，婉凉和杜鸿宇又继续行走在这杂草蔓藤丛生的山间小道里。 第六十三章轩辕宸发火 “阿婉……”婉凉和杜鸿宇又走了半个时辰的山路后，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婉凉耳里，紧接着，她便落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阿婉，阿婉，谢天谢地！你好好的！”轩辕宸紧紧抱住婉凉，一脸激动道。 “宸，让你担心了。”婉凉稍稍退出轩辕宸的怀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看着他，温婉道。 “阿婉……怪我！怪我！都怪我太大意！还好……还好你没事……”轩辕宸再次将婉凉拥入怀中，语无伦次道。 杜鸿宇僵直地站在一旁，尴尬地看着你侬我侬的二人，突感眼睛发胀，鼻头发酸，内心更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好似一下子吃进了无数调味品，酸涩苦辣咸五味杂陈…… “宸，我们回去吧。”过了一会儿，婉凉再次退出轩辕宸的怀抱，柔声道。 “好。”轩辕宸温煦道。 “鸿宇，我们走吧。”婉凉看着站在一边的杜鸿宇，轻声道。 “好……”杜鸿宇神色晦暗地应道，声音里尽是涩苦。 “阿婉，等一下！”轩辕宸这才注意到婉凉身上竟穿着男子的长袍，再看杜鸿宇穿着一身中衣，不用想，他也知道这长袍是杜鸿宇的无疑！顿时，他心里好不舒服！就像嘴里吃进了一只恶心的苍蝇般，连同脸色也变得很是不好看起来。 “宸，怎么了？”婉凉顿住脚步，转身只见轩辕宸一脸寒沉，疑惑地问道。 她话音刚落，轩辕宸便上前一步，走到她跟前，二话不说就开始解她身上的长袍腰带，快速将长袍脱了下来，猛地扔向杜鸿宇，一脸不高兴道：“还给你！” “宸……”婉凉见此，也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杜鸿宇的长袍，怕他误会，一时又不知从何解释。 紧接着，轩辕宸迅速将自己的长袍脱了下来，然后温柔地为婉凉披上。 “宸……”婉凉想说，不用，现在她一点也不冷。本来，今日天气很好，很暖和，现在又是晌午，她真用不着穿这长袍。刚才是因为一直在忙着赶路，才忘了把长袍还回给杜鸿宇。 “我们走。”轩辕宸打断了婉凉的话，说着便温柔地扶着她的柳腰，往镇上的方向走去。 杜鸿宇面无表情，沉默地穿上长袍，沉默地跟了上去。 一个多时辰后，三人终于走回了镇上。此时，已将近申时。 “阿婉，饿了吧？要不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府。”轩辕宸突然转头看着婉凉，温柔道。 “好。”婉凉细声应道。接着，她又转头看着杜鸿宇，微笑道：“鸿宇，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好。”杜鸿宇连忙应道。他心里窃喜着，婉凉还惦记着他，没有彻底把他凉一旁。 轩辕宸见此，面上虽没有明显不满，只是握着婉凉纤腰的手不觉又收紧了几分。 “客观，请问几位？”婉凉他们刚走进酒楼，店小二便热情地招呼道。 “三人，来一个雅间吧。”轩辕宸道。 “好勒！客观，请跟我来。”店小二说着，便把他们带进了酒楼最豪华的一个雅间。 因为去年赈灾让轩辕宸成了舟山的名人，店小二自然也认得他是世子，那自然是要最好的雅间才配得上世子的尊贵。 “客观，请问你们现在要点菜吗？”店小二见他们已经坐下，便礼貌地问道。 “阿婉，你想吃什么？”轩辕宸看着婉凉，体贴地问道。 “我吃什么都行。宸，鸿宇你们点吧。”婉凉柔声道。 “阿婉，那点几个这里的招牌菜好不好？”轩辕宸继续问道。 “好。”婉凉点头道。 “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来。”轩辕宸对店小二道。 “好勒！客观，请稍等。”店小二说着，便走出了雅间。 一刻钟后，菜便陆陆续续端上了桌，什么胡椒醋鲜虾、元汁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猪肚、五味蒸鸡、椒末鸭脯等。 “阿婉，吃。”轩辕宸拿起筷子首先夹了一块咸鼓芥末猪肚，放进婉凉碗里。 “好。宸，你也吃。”婉凉柔声道。接着，又看着杜鸿宇温柔道：“鸿宇，你也吃。” “好。”杜鸿宇说着，便拿起筷子开吃起来。他明显感觉到，现在婉凉对他态度好了很多，这让他心情甚好，胃口也好。 轩辕宸还是昨个用了晚膳，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此时，已是饿极，为婉凉布菜的同时，他自己也吃了不少。 婉凉虽说早上吃了大半只鸡，但走了几个时辰的山路，肚子早已又是饥肠辘辘了，所以她也吃得不少。 三人同桌用膳，气氛有些微妙，他们虽说不上吃得欢，但也都吃了个饱。 “阿婉，我们回去。”用好膳后，轩辕宸看着婉凉温言道。他想着旁边有个觊觎阿婉的男子，心里就有些堵。 “鸿宇，要不你也到府里住几天，把伤养好了再回去。”婉凉看着杜鸿宇，一脸关切道。 “好。”杜鸿宇立即点头应道。内心狂喜，婉凉竟然还惦记着他手臂的伤，被她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太好！ 轩辕宸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很是不满，连带着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其实，王府来个客人没什么，关键是这个人觑觎他的阿婉！然而，不满归不满，他却不想因此事和阿婉起争执，所以，他暂且容忍他在府里住上几天。 就这样，杜鸿宇便同婉凉他们一起来到了信王府。婉凉替他安排了上房住下，又叫人为他请来了大夫处理伤口。杜鸿宇看着婉凉为自己做的这一切，心里甜极，他好想就这么一直被婉凉关心下去。 比较杜鸿宇的开心惬意，轩辕宸就有些郁闷了。府里住着一个时时觊觎自己妻子的男子，他能开心到哪里去！ 偏生，阿婉说这次多亏杜鸿宇救了她，不让他在府里养好伤，她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他放弃了赶走杜鸿宇的想法，他不想因此事和阿婉闹意见。 他和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生怕再出什么岔子，失去阿婉的痛苦，他此生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想，就姑且忍耐他几天吧，等伤养好了，他总不好继续赖着不走。于是，日子也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着。 直到，第四日下午，轩辕宸刚从军营回来，从小翠口中得知，阿婉正在后花园，于是他兴冲冲大步流星走去后花园，一整天没见到她了，他竟如此想她。然而，他刚到后花园便看见自己的妻子正娇笑连连送给一男子荷包，男子一脸满足地接过荷包。 此男子正是杜鸿宇。荷包素来是情侣间用来表达倾慕之心而赠送的定情信物。 他们这算什么？定情吗？终于，他苦苦压抑了数日的情绪，轰然爆发―― “你离阿婉远点！”轩辕宸怒不可遏，一个箭步冲上去，猛地一掌将杜鸿宇打翻在地。 “鸿宇！……”婉凉见此，准备跑上前去将杜鸿宇扶起，奈何手臂被轩辕宸死死钳住，她转过头，不满地看着轩辕宸，用眼神控诉他做的不对，愤怒道：“宸，你这是干嘛！” “回房再说！”轩辕宸说着便拖拽着婉凉，径直往“晨风苑”走去。 羽儿和沫儿也立即跟着离开了后花园。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婉凉挣扎道。 然而，怒火中烧的轩辕宸这次却没有听婉凉的，而是拖拽着婉凉的手臂一路径直来到“晨风苑”卧寝。 “嗙！”一进卧室，轩辕宸便一个大力将房门甩上。然后，猩红着眸子盯着婉凉，沉默着不说话。 “放开我！”婉凉见轩辕宸竟第一次在她面前发起了脾气，也没有给他看好脸色。她也拉着一张脸，使劲甩着手臂，试图挣开他的钳制。 “阿婉，别挣开我！永远也别挣开我……”轩辕宸猛地一把将婉凉紧紧搂进怀里，继续带着哀求的语气道：“阿婉，不要再跟他见面了！我受不了了……” “宸，你不信任我？”婉凉退开轩辕宸的怀抱，定定看着他，半晌，失望道。 “阿婉，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他！”轩辕宸双手握住婉凉的肩胛，辩驳。 “意思都一样。你不信任我们！”婉凉淡淡道，轻轻扶开轩辕宸的双手，转身落寞地坐到了床沿边。 “阿婉，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再跟他见面了！我不准！”轩辕宸挨着婉凉坐到了床沿边，扳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语气强硬道。他想起杜鸿宇直勾勾盯着婉凉的眼神就很不舒服。 “如果我说不呢，你准备怎么着？”婉凉盯着轩辕宸，淡漠地问道。 “阿婉……”轩辕宸无奈地唤道。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任我！”婉凉再次扶开轩辕宸握着肩胛的双手，站起身道。 “他一直对你有非分之想，我不信任他有什么错！而且，你是我的妻子怎可赠送别的男子荷包？！那天……那天……你还穿着他的长袍……”轩辕宸终是说出了心里的不满。 “宸？……”婉凉听轩辕宸如此一说，心里越发失望！他果然是不信任她！ 她像不认识他般直愣愣盯着他，眼睛里似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半晌，转头不再看他，平淡道：“外袍的事，回来当天我就说了，因为我的披风落水里了，所以，他便把外袍给我御寒。又因一直忙着赶路，后来又遇上劫匪，才没来得及还回他。刚才给他那荷包，其实是我之前就答应送他的。因为还未完工我便随你来了王府，这次，刚好他把荷包揣在了身上，我便把它拿来做完工。这次，多亏他舍命救我，我把他当朋友，与他喝茶聊天，为他做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事，难道都不应该吗？再说，我又不是单独幽会他，羽儿沫儿几乎寸步不移跟在我身边，你到底在不放心什么？” “阿婉……阿婉，别生气，我刚才只是……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阿婉……”轩辕宸听婉凉如此一说，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暗暗责怪自己不应该怀疑阿婉对自己的感情。阿婉说得没错，自己安排了三个贴身丫鬟在她身边，她与他能有什么，看着她，有些歉意道。 “宸，我没生气。只是，夫妻之间，最重要是信任，如果彼此连信任都没有了，就会很难相处下去。宸，我信任你，也希望你能相信我。”婉凉深情回望着轩辕宸，一脸认真道。 “好，阿婉。”轩辕宸温柔地将婉凉拥入怀中道。 第六十四章小翠的心事 自争吵之后，轩辕宸和婉凉夫妇感情是越来越好，越发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很多时候，轩辕宸故意当着杜鸿宇的面和婉凉大秀恩爱。 终于，十天后，杜鸿宇跟婉凉辞行了，一来，他手臂上的剑伤基本上痊愈；二来，每天看着婉凉和轩辕宸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煎熬。他与她，今生注定是有缘无份，相见不如怀念…… 这段日子，婉凉没留意到的是，信侧妃的“琴苑”，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就连二郡王妃和她儿子也不知所踪。毫无疑问，这是轩辕宸的所作所为，要怪就怪她竟然动了他的阿婉。 信侧妃临死前终是知道了，她失踪几月的牧儿原来早去了，这下好了，他们母子终能团聚了。但她放心不下她的孙儿，那是牧儿唯一的血脉，所以，临死前，她跪在轩辕宸面前磕头哀求他放过她的孙儿。最终，轩辕宸让二郡王妃抱着她儿子回了娘家。 轩辕宸原本就没打算对他两岁的侄子下狠手，毕竟这是大人之间的恩怨，一码归一码。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月。 不觉，婉凉已大婚快三月了，小两口的感情却是有增无减，那叫一个好。轩辕宸但凡能在书房处理的事情绝不出府一步，在必须要去官邸或军营的情况下，定要与婉凉粘上好一阵，方才依依不舍地出府去。 婉凉偶尔去看望一下病倒在床的信王，偶尔陪柔夫人聊聊天，偶尔在三个丫鬟的陪同下逛逛街，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一切都没有大的变化。 只是，细心的婉凉发现最近半月小翠的眼睛总是红肿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婉凉曾问过她几次，她都说是晚上没睡好。单单没睡好，眼睛哪里就会红肿成这个样子，小翠定是有什么事。可是，她不愿意说，她就是想帮她也无法呀。 是夜，刚躺到床上，轩辕宸便心急火燎地对婉凉一阵狂吻，快速剥掉她的中衣，里衣，肚兜，却看见她腰间赫然拴着的一根红色腰带，她来葵水了……轩辕宸涨紫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依然不死心地把她的豆腐吃了个遍，然后趴在她身上踹着粗气…… “宸，你有没有发现小翠最近不太对劲呀？”婉凉突然问道。 “没注意，不知道。怎么了？阿婉。”轩辕宸从婉凉身上翻下来，声音沙哑地问道。 “最近半月，小翠的眼睛每天都是红肿的，明显像是哭过的样子。我猜她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婉凉猜测道。 “哦，那问她不就得了。”轩辕宸随口道。 “我问过她几次，她不肯说。”婉凉懊恼道。 “她不愿意说就算了，兴许不是什么大事。阿婉别瞎操心了。”轩辕宸道，声音恢复了正常。 “宸，你说，会不会是她家里人有什么事？”婉凉又猜测道。 “家里人？小翠是我在街上收留的孤儿，她没有家人。你呀！瞎操心！”轩辕宸说到最后一句，很是宠溺道。 “哦……那就奇怪了……”婉凉嘀咕道。 “好了，阿婉。别去想她了，早些歇息。”轩辕宸双手圈住婉凉，宠溺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闭上眼睛睡觉了。 “小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行，明日一定要再好好问问她。”婉凉闭上眼睛，心里仍旧在琢磨着小翠近日的反常。 次日一大早，婉凉又看见小翠的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她便偷偷留意着小翠的一举一动。用好早膳没多久，她发现小翠独自躲到后花园角落里的一棵桂花树下，蹲了好一阵子，然后她竟偷偷溜出了府。 婉凉见此，赶紧叫沫儿暗中跟着她，千万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半个时辰后，沫儿回到信王府，来到婉凉跟前恭敬道：“世子妃。” “沫儿，回来了。小翠呢？”婉凉问道。 “回世子妃，小翠也回来了，此时在她房里。”沫儿答道。 “刚才小翠去了什么地方？”婉凉又问。 “回世子妃，刚才奴婢看见她进了‘妙善堂’药铺，还在里面待了好久，出来时，手里还拿了包药。”沫儿如实道。 “药铺？药？小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婉凉兀自琢磨着。过了一会儿，又对沫儿吩咐道：“沫儿，你继续悄悄盯着小翠，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立马告诉我。” “是，世子妃。”沫儿说着，便转身往小翠的房间走去。 半下午，婉凉正在鱼池边悠闲地喂食鱼儿，突然，沫儿来报，小翠现在厨房熬上午拿回的药。 婉凉随沫儿来到厨房，首先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红花味。 婉凉因随大娘采过几年药材，所以她虽不会开方子治病救人，但对于很多药材的气味和功效都知晓几分。红花？活血散瘀，一般用于打胎？小翠，要打胎？不可能！她还是一黄花大闺女呢。小翠，到底有什么事？ “小翠，你在干嘛？”婉凉走上前去，问道。此时，小翠正坐在灶台前，头深深埋在膝盖处，像是在低声抽泣。 “世子妃……回世子妃……奴婢……奴婢……近日有些着凉，不舒服……才……才……”小翠闻声，赶紧偷偷拭掉眼泪，抬起头来，看向婉凉，吞吐道。声音略显嘶哑，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着凉？着了凉何须红花？小翠，你别骗我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婉凉关切道。 “世子妃……呜呜呜……奴婢……奴婢……呜呜呜……”小翠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而大声痛哭起来。 “小翠，别哭。你告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婉凉见此，赶紧柔声安慰道。 “世子妃……呜呜呜……你帮不了奴婢……呜呜呜……谁也帮不了奴婢……”小翠绝望道。 “小翠，你不告诉我什么事，我当然帮不了你。你说出了，就是天大的事，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我帮不了你，我叫世子帮你。”婉凉继续安抚道。 “世子也帮不了奴婢……呜呜呜……没人帮得了奴婢……呜呜呜……”小翠继续哭着道。 “小翠，到底是什么事？快告诉我！”婉凉着急道。 “世子妃……奴婢……奴婢……怀孕了……”小翠终是说出了实情。 “谁的？多久了？”婉凉震惊片刻，问道。 “阿牛公子的。大夫说，两个多月了。”小翠答道。 “阿牛哥？小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婉凉听闻更是难以置信道。阿牛哥自上次她大婚后，便再没来过信王府，小翠又是怎么怀上他的孩子的？ “就是……就是……世子和世子妃大婚那日……”小翠把那日和阿牛同房的起因大致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孩子真是阿牛哥的！太好了！太好了！阿牛哥要当爹了！大娘要抱孙子了！”婉凉听完，惊喜道。 “世子妃……奴婢知道阿牛公子不喜欢奴婢，所以……奴婢……奴婢……不能要这孩子……”小翠哽咽地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小翠不可！孩子是无辜的！阿牛哥既然对你做了丈夫才能做的事，他就应该要对你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小翠，你千万不要冲动行事，以免将来后悔。我看得出，你心里是有阿牛哥的。你好好养胎，明日，我便带你去见阿牛哥。”婉凉表情严肃道。 “世子妃，奴婢不要去见阿牛公子！奴婢知道，阿牛公子不想见到奴婢……”小翠哀求道。 “小翠！这事你们必须得当面解决，不见面怎行？小翠，不要任性，听我的，我会帮你……”经过婉凉一番苦口婆心的劝慰，小翠终是放弃的打胎的想法。 毕竟，她原本就不想打胎。阿牛本就是她中意的男子，她当然愿意为他传宗接代。 次日清早，用好早膳，婉凉便要陪同小翠一道去大娘家。 轩辕宸说他近日没什么事，把石青留在了王府，也跟着去了。 因小翠怀有身孕，婉凉便让她一同坐在了马车里，所以，这次依然是羽儿沫儿两丫头赶马车。 轩辕宸不忍婉凉受马车颠簸，特意吩咐羽儿沫儿正常行驶，所以他们一行人跟上次一样，中途在旅店歇息了一晚，次日上午才到大娘家。 “大娘……”婉凉一走进小院，便看见挺着大肚子的大娘正坐在院里，认真做着小孩子的鞋子。 “小婉！”大娘循声看去竟是婉凉，惊喜叫道。赶紧将小鞋子放进绣篮里，站起身来，迎接了上去。 “大娘，近日大家可都好？”婉凉关切道。 “都好！都好！小婉你们都进屋里坐。”大娘高兴道。 “好。”婉凉说着便跟着大娘进了大厅。 “王爷爷，三婆。”这时，王大叔的父亲和婶婶也闻声来到了大厅，婉凉甜甜地叫道。 紧接着，她便把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礼物，一一递到他们手里。 “小婉，可真是贴心。”王大叔父亲，婶婶接过礼物，都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夸赞道。 “小婉，干嘛每次都破费？大娘的家就是你的家，来自己家里干嘛总大包小包的带。”大娘微微责备道。 “大娘，我知道这也是我的家，给你们带点小礼物，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怎么能叫破费呢？哦，对了，大娘，阿牛哥现在还住杜家堡吗？”婉凉轻声问道。 “没有，你回去后，阿牛就搬这里来和我们同住了。”大娘温言答道。 “哦，那更好。大娘，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大娘，你就要抱孙子了！阿牛哥要当爹了！怎样？大娘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婉凉笑着，兴奋道。 “什么？小婉，你跟大娘开什么玩笑？”大娘完全不信。 “大娘，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开玩笑。你听我慢慢和你说……”婉凉将小翠和阿牛的事，一五一十详尽告知了大娘。 “这么说……这么说……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我真的要抱孙子了！阿牛真的要当爹了！”大娘惊喜得语无伦次，眼角眉梢全是吾家猪崽终于会拱白菜的欣喜。 第六十五章小翠出嫁 傍晚，收工阿牛回来，一看到门口的马车，立马两眼放光，心道：“小婉妹妹来了！”于是，飞速跑进院里，兴冲冲地叫道：“小婉妹妹，小婉妹妹……” “阿牛哥，你回来了。”此时，婉凉正坐在院子里和大娘一起择菜。 “小婉妹妹……”阿牛快步走到婉凉面前，直勾勾盯着她，眼里是一如既往的痴迷。两月不见，小婉妹妹似乎更美了，精致的瓜子脸蛋白里透着红，大眼炯炯有神，灵气逼人，一颦一笑间更是多了一股幸福女人特有的柔媚…… “阿牛哥，你累了一天，先去屋里坐着歇息一下，待会儿，晚膳好了叫你。”婉凉体贴道。 “我不累……”阿牛连忙道，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婉凉。小婉妹妹在这里，他怎舍得进屋。 “阿婉……”如厕回来的轩辕宸正好撞见阿牛直愣愣盯着婉凉，一眨不眨，快步走到她旁边，好巧不巧正好挡住了阿牛的视线。这就是轩辕宸一定要跟着婉凉一起来元路的真正缘由，因为元路有阿牛和杜鸿宇这两个不怀好意，觊觎他妻子的男子。 “你过来凑热闹干嘛？快坐一边去，等着用晚膳就好。”婉凉看着轩辕宸温柔道。 “我看着你择菜。”轩辕宸宠娟道。 “去去去，一边去。”婉凉不客气道。 “阿婉，你怎么又忘了，永远都不可以推开我，看我夜里怎么罚你。”轩辕宸却突然从后面圈住了婉凉，并在她耳门边，悄悄说道，语气里尽是宠溺。 阿牛见打情骂俏的两人，此时眼里尽是彼此，他此刻的感受就跟杜鸿宇那时的感受一模一样，相见不如怀念……于是，他默默地走进了屋里。 很快，经过三丫头和大娘，婉凉的一阵忙活，晚膳六菜一汤，便一一端上了桌。 此时，王大叔也收工回到了家。 于是，一大家子人，便开始其乐融融地用起晚膳来。 晚膳后，阿牛怕看见轩辕宸和婉凉在他面前恩恩爱爱，便早早回了自己房间。 没过一会儿，婉凉和大娘便带着小翠来到了阿牛房门外。 “阿牛哥，睡了吗？”婉凉轻敲了两下门，问道。 “没有，没有。”正斜躺在床上郁闷的阿牛，一听是婉凉的声音，赶紧答道。一溜烟爬起来，冲到门口，拉开了房门。一看，娘和小翠也站在门口，心里再次咯噔一跳。 刚才吃饭时，他就看见小翠了，瞬间便想起了那荒唐的一幕，心想，她兴许只是陪小婉妹妹来的，便放下心来。此时，娘和小婉妹妹带着她专程来到自己房门口，难道…… “阿牛公子……”小翠羞红着脸，怯怯地轻声唤道。 “都进屋慢慢说吧！”大娘见阿牛没应，赶紧道。 “阿牛哥，可记得小翠姑娘？”婉凉率先开口道。 “小婉妹妹……”阿牛心里没底，不知道小翠想干嘛，也不知道怎么跟小婉妹妹解释他跟小翠的事情。 “阿牛哥，恭喜你，你要当爹了！”婉凉笑着开心道。 “什么！”小婉妹妹的意思是小翠怀了他的骨肉？阿牛着实被惊了一跳，却没有丝毫当爹的喜悦。 他自始至终满心满眼都只有小婉妹妹，从未有过别人。和小翠那荒唐的一晚，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阿牛，小婉说的是真的。小翠姑娘有你的孩子了。娘准备赶明就为你俩测个吉日，把堂给拜了，让人家姑娘堂堂正正跟你，你以后可要对人家好点，万不要……”大娘笑着温言道。 “够了！娘！我一辈子也不娶妻！”阿牛打断了大娘的话，怒吼着跑了出去。 他这辈子只想娶小婉妹妹一人！他不要娶别人！ 小翠听了阿牛这番话，再忍不住，伤心地痛哭起来。 “大娘，你陪一下小翠，我去和阿牛哥说说。”婉凉说着，便跑出去追阿牛了。 “阿牛哥，阿牛哥……”婉凉追着阿牛跑了出去。 “阿婉，你去哪儿？我也去。”婉凉刚追到大厅，坐在大厅的轩辕宸立马跟了上去。 “宸，你别跟去添乱了，我都不知道该要怎么说服阿牛哥才好？”婉凉说完，便又跑去追阿牛了。 “可是……”轩辕宸想想还是不放心，便悄悄跟在了婉凉身后，不远处。 “阿牛哥……”阿牛听到婉凉在身后叫他，知道她追了出来，便在街角停了下来。婉凉赶紧叫着跑上前去。 “小婉妹妹……”阿牛看着婉凉，一副有好多话要说的样子，半晌，只是轻唤道。 “阿牛哥，小翠人不错，你不该那样对待人家。”踹了一阵粗气，稍稍平复下来的婉凉，开口道。 “我不喜欢她！”阿牛依旧盯着婉凉，一脸涩苦，半晌，语气肯定道。 “阿牛哥，不管怎么样，你是堂堂一男子汉，就应该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再说，如今小翠已经怀了你的骨肉，难道你就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要？”婉凉对视着他，苦心孤诣地劝说道。 “小婉妹妹……”阿牛依旧一眨不眨盯着她，表情纠结。 “阿牛哥，我知道你不是这么狠心，不负责任的男子。这不是我认识的阿牛哥。我认识的阿牛哥顾家，有担当，心地善良，懂得体贴照顾人，勤劳，朴实，憨厚……”婉凉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小婉妹妹……”阿牛痛苦地看着婉凉。她不知道，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他愿意一辈子对她这么温柔下去！只是……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阿牛哥，做个堂堂正正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给小翠一个交待，给自己孩子一个完整的家！阿牛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阿牛哥……”婉凉就这么用心良苦地劝说了阿牛一个多时辰，终于，阿牛同意了娶小翠为妻。 阿牛想，这既是小婉妹妹愿意看到的，那么他愿意为她这么做。他不要成为她眼中没有担当，没有良心，狠心，不负责任的男子！他不要打破他在她心中仅存的美好！ 得知阿牛这一决定最高兴的除了小翠，就非大娘莫属了。 阿牛娶妻，无疑是除去了大娘一桩心事。再则，大娘对小翠这个儿媳妇那是相当满意。小翠芳龄二十有一，自家儿子二十有六，年龄非常合适。她屁股圆大又翘挺好生养，五官端正，做事又麻利……总而言之，在她眼里，小翠这姑娘配自家儿子，那是绰绰有余。 次日，大娘便找人为二人测好了拜堂吉日，就定在三日后，二月二十二，黄道吉日，宜嫁娶。 本来，测定婚期是需要阿牛和小翠两人的生辰八字，只是小翠不清楚自己的出生八字，所以就只用了阿牛一人的生辰八字。 由于婚期太近，来不及赶制喜服，便直接在镇上“杨记成衣铺”买了两套喜服。 第三日，小翠便如愿和阿牛拜堂成亲了。 就这样，小翠成了阿牛名正言顺的妻子，从此留在了大娘家生活。 次日，婉凉又硬塞给大娘一千两银票，说家里即将要添多两口人，花钱的地方多。大娘盛情难却，便收下了。 接着，婉凉便同轩辕宸坐上马车，回去了。 转眼，时间又过去两月。 因婉凉记挂着大娘，轩辕宸便派人前往大娘家打探情况，得知五日前大娘顺利产下一子，为王大叔家添了一白白胖胖的男丁。 婉凉本想亲自前去看望大娘，只是最近几日，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提不起精神，浑身乏力，胃口也不佳，胸口也闷得慌，便想着，等过两日好些了再去。 这不，此时，婉凉又无故感觉胸口闷得慌，赶紧倒了一杯茶喝下，瞬间感觉胸闷缓和了一些。没过多一会儿，她又感觉胸口闷得慌，她赶紧又喝下一杯茶，这次却没有好点，反而感觉胃里直犯恶心，想吐。 然而，她对着痰盂干呕了好一阵子，感觉好了些，却啥也没吐出来。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突然，她好想喝酸梅汤。 傍晚，因体虚乏力，婉凉连晚膳也没吃，便早早躺到床上歇息了。 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弄得脸痒痒的，她慵懒地伸手拂了拂，还是痒，又伸手拂了拂，又痒，又拂，就是懒得睁开眼睛。这时，耳边响起轩辕宸的轻唤声：“阿婉，快起来用膳。” “宸……我不饿。”婉凉颇为不满，迷迷糊糊睁开眼，嘟囔一句，又闭上了眼，她想睡觉。 “阿婉，小懒猪，别睡，快起来吃了东西再睡，不饿也要吃。”轩辕宸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继续叫醒她。 “宸，你干嘛？”轩辕宸反复逗弄，终是把婉凉的瞌睡虫赶跑了，再次睁开眼，不满道。 “阿婉，快起来用膳，沫儿她们说你午膳晚膳都没吃！我一天没回来陪你用膳，你怎就不好好的用膳？”轩辕宸说着，便把婉凉从床上抱起来坐着。 “宸，我真不饿！不想吃！”婉凉继续抗议道。 “阿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轩辕宸关切地问道，同时伸出手去摸婉凉的额头，感觉没有发烧的迹象，便放下心来。 “宸，我就是有些困了，想早些歇息。”婉凉声音里透着一丝丝疲倦。 “阿婉，听话，用了膳再继续睡，午膳晚膳都不吃这怎么行？！”轩辕宸轻哄道，声音温软却透着无尽的关怀。 最终，婉凉还是没能拗过轩辕宸，被他打横抱起，来到了餐桌边。 第六十六章喜得贵子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六十六章喜得贵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闺中情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六十七章闺中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打破闺中情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六十八章打破闺中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夺命珍珠罗汉松盆景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六十九章夺命珍珠罗汉松盆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弑兄夺位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章弑兄夺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微服私访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一章微服私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终于寻到你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二章终于寻到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普渡俺错遇，孽缘起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三章普渡俺错遇，孽缘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杜鸿宇游历归来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四章杜鸿宇游历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又见轩辕笠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五章又见轩辕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道别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六章道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轩辕笠的惆怅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七章轩辕笠的惆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幸福一家子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八章幸福一家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一道圣旨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七十九章一道圣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轩辕笠的失落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章轩辕笠的失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赏赐美人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一章赏赐美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勾引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二章勾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难分难舍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三章难分难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蝴蝶，竟然躲着朕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四章蝴蝶，竟然躲着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硬闯信王府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五章硬闯信王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防范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六章防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中毒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七章中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两道圣旨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八章两道圣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入宫行刺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八十九章入宫行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入住蝶羽宫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章入住蝶羽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私奔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一章私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同床共枕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二章同床共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一夜无眠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三章一夜无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断肠草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四章断肠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打入冷宫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五章打入冷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霸王硬上弓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六章霸王硬上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再次失手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七章再次失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索垭公主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八章索垭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乱情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九十九章乱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打胎药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章打胎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给朕生个皇儿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零一章给朕生个皇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平反昭雪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零二章平反昭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惊险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零三章惊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巧遇杜鸿宇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零四章巧遇杜鸿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又施一计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零五章又施一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约定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零六章约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私情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零七章私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宸的身影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零八章宸的身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宸来了，又走了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零九章宸来了，又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婉凉爆发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一十章婉凉爆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三个人的失落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一十一章三个人的失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祸从天降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一十二章祸从天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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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求子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二十七章求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两国交战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二十八章两国交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巧遇石青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二十九章巧遇石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夫妻再相见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章夫妻再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说服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一章说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泼水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二章泼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同处一室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三章同处一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矛盾激化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四章矛盾激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强吻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五章强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找寻杜鸿宇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六章找寻杜鸿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终于失去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八章终于失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母子相聚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八章母子相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鸾皇贵妃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三十九章鸾皇贵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偏袒 《公子为皇，我为妻》第一百四十章偏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毒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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