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盛王朝 - xp1024.com
《光盛王朝》


第一章 作品梗概

这是一部架空历史的争霸小说,以不同人物的视角讲述大陆历史的更迭变迁。

权谋,计策,感情等等内容都会有所涉及,欢迎阅读和推荐。

第一章 夏初望舒

初夏的细雨淅淅沥沥地洒落在鼎阳王府的亭台楼阁之上,激起了一片片朦胧的水雾,恍若薄纱般包裹住了这里在平日所散发出来的硬朗气息,使它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座平凡而婉约的南方园林式建筑;雨水沿着屋顶边突出的飞檐流下,形成了一道道小小的瀑布,在遮掩了众人视野的同时,更是将天与地在无形中连接在了一起。

光盛朝的帝都“望舒”位处光盛大陆的东方,濒临白江和东海,所以望舒城的每个夏季都会伴随着雨水而来,就像南方的梅雨时节一样;几乎不停歇的雨让望舒城变的慵懒,无论是市井之上还是农田之下,人们看起来总是散漫着——穿着蓑衣的游子放慢了早已疲惫的脚步,一路握紧剑柄的手也放松下来,随便找个酒家,坐下点一壶热酒、三两小菜,便就着清灵的雨声度过一整个下午;农人放下厨具,在一起聊聊闲事,打发时间,沧桑却不苍老的脸上带着满足而快意的笑容。

但唯有鼎阳王府,与众不同。

几近而立之年的鼎阳王龙卿羽站在窗边,一手扶着窗沿,一手把玩着一个饰物。他的目光凝结在窗外院子里的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没有任何其它的事能在此刻引走他的注意,当然,也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他手上握着的是一块玉雕,这是西域陌於国的国王为了感谢光盛朝帮zhù

陌於国剿灭沙匪而上贡给光盛朝的诸多珍宝之一,由天山白玉、经顶级工匠琢磨三年而成;为了表现感激的诚意,那位年逾六十的老匠人在完成这个玉雕之后便走进了魔鬼山谷,并再也没有出来过——他以死来表示∶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作品从他的手中诞生。

玉石本身就晶莹透彻,温热润滑,乃玉中极品,再辅以工匠的鬼斧神工,便将那只存zài

于传说中的生物表现得栩栩如生,须发尽现,给人以它随时都可能破石而出、君临天下的错觉。

——这个可以冠上“完美”之名的玉雕所雕刻的画面,是一条古朴、威严的巨龙。

龙,是光盛皇族,尤其是帝王的象征;而龙卿羽便是当朝皇帝盛麟帝龙君月的亲生兄弟,位及十三王侯之首,如此把玩这龙刻玉雕,不得不说是大逆不道的行径,已将谋反之心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

但没有人会向皇帝禀奏这件事情,因为“鼎阳王”三字,早已拥有了“皇帝”一词所代表的意义。

这是因为八年前,刚刚行冠礼、登王位的龙卿羽便被大自己两岁的哥哥嘱托,暂时掌管玉玺、统领整个王朝,而十四岁就登基称帝,在位八年的龙君月却带着“年少有为”、“清明之君”等诸多称谓自此消失在了皇宫之中,再无消息。

直至今日,已然八载。

这八年来,鼎阳王一丝不苟地行使着本只属于皇帝的权利,从罢任官员到赈济洪灾,从四时祭祖到军争万里,龙卿羽的所做所为无一不比他的哥哥龙君月更加优秀。久而久之,人们已经淡忘了曾经的少年贤君,只道现在的鼎阳王才是使光盛朝国泰民安的一代明主。

就算是那些最顽固的老臣,也不得不承认鼎阳王的确比圣麟帝做的要好,若不是有确切消息称圣麟帝龙君月还活着,可能龙卿羽就会是新的一位光盛之主了——虽然他现在也不过是有实无名而已。

鼎阳王执政八年以来,多次亲征蛮荒,带领军队扩大着光盛朝的版图;最远的一次,便是四年前前往西域,助陌於国屠剿沙匪——光盛朝的领土凭借这位骁勇善战的将相之才,生生增加了四成,这也是光盛子民拥戴他的原因之一。

龙卿羽抚摸着玉石上雕琢的细致精美的龙鳞,不禁又想起了遥远西域里那片无边沙漠中的漫漫黄沙,那是完全不同于望舒城的异世之景,瑰丽无匹却暗藏杀机。那次征战在龙卿羽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创口,至今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起居。

尤其是在这样的下雨天……

龙卿羽的脸色有些发白,但他只是兀自强撑着,仍旧出神的看着那棵粗壮的梧桐;他的眉头紧蹙,没有人知dào

他正在想些什么。

就像没有人知dào

,他是否会在某一天登基称帝。

他在等待,等待着一个迟来了十年的消息。

望舒城外,正东方三十里处。

泛着青色的山顶上矗立着一座不算小的道观,“云峰观”,它在漫天的风雨之中显得格外显眼——而这附近又没有人烟,便使得这座尼姑庵有着些许清冷的味道。

“云峰”这个有些俗套的称谓,来自它脚下的山峰,“云弃峰”。

盛岭山脉是望舒城附近最长、分布最复杂的山脉,它最主要的部分是望舒城西北部的帝龙山脉,那里一是光盛王朝的象征之一——几乎每天山脉之上都有“龙气”升腾;二是帝都望舒西北一侧的天然屏障,并筑有千余里长的长城,严密守卫着山脉之后的望舒古城。

盛岭山脉在望舒城正北方便分成两道山脉,大的向东北,山体雄伟,名曰“盛旌山脉”,小的向东南,山势平缓,人称“骅伫山脉”。骅伫山脉最末尾的一段被称为云弃山脉,其中的最高峰便是建着云峰庵的云弃峰了。

“云弃”之名源于此处的诡异天气——除却雨雪之日,云弃山脉内无任何一处的天空会有云气驻留,自然也没有所谓龙气一类的神mì

之物出现,所以人们都认为这里是天神遗弃之地;而云峰观,正是为那些因被父母或情人所弃而看破红尘、愿归附道家、神游三界的女子所准bèi

的静修之所。

油灯三清,道籍斋菜,会伴随着这些心如止水的女子,直到终身。

清晨小雨,是云峰观观主,启晓道长最喜欢的一种景色;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穿着干净而整洁的青色道袍站在屋檐之下,默默凝视着天地间那如帘的雨。自十年前走进这所道观以来,这就是她在下雨的日子里所必做的事情。

每到这时,她素净的脸庞上总是会显露出一种淡淡的感伤之意,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已经是第十年了么?”她薄薄的嘴唇微动,轻轻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语。什么第十年,是她已然出家十年了么?看她相貌,也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纪,原来,她已然在这间道观里、在这座山峰上度过了所有的韶华岁月么。

那是一个女子一生当中最好的时光啊,而这个本应该待在绣楼之上日日抚琴女红、只等候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佳偶把自己接走、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的女子,又是为什么会在二八不到的华年里,毅然的出家为道了呢?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气息渐缓,似乎整个人都慢慢地融入了自然里;这一刻,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就只剩下她独自一个人站立。

只是这一刻而已。

她目光微动,转身去拿斜靠在身边圆柱上的那把看起来有点儿年头了的油纸伞。就在她低头之时,一枚短箭从她的耳边急飞而过,锋锐的箭头割断了一根随着她的动作而飘起的青丝。

“噔!”短箭射在了观门之上,几乎整个箭头都没入了木门。

她拿起了那把伞,这才后知后觉般的往观门上看去,然后表现的就好像是被这枚短箭给吓到了一样,踉跄着往侧后方退了一步。

又有两枚短箭与她擦身而过。

这时,她才终于有了那么极短的一瞬间,看清了这三枚短箭的样式。

“好久不见。”她低声地说着,竟然忽地绽放出了笑容!

她笑起来的时候,被雨幕笼罩的道观里,仿佛出现了一道阳光。

笑容转瞬即逝——不是因为她收敛了笑容,而是因为她这个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第二章 名剑再现

银丝般的雨从云端飘洒而下,携着凌冽寒意的风似乎变得更大了些。

呼啸的风雨声中,还有衣袍翻飞的声音。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就像是在两军厮杀正酣的惨烈战场之上,在磅礴大气的鼓声中、在雷霆万钧的杀声里,你耳朵里听到的最清楚的声音,反而是自己的呼吸。

呼吸声还在,命就在。

“咯吱、咯吱、咯吱……”

龙卿羽听着这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把目光从手掌中惟妙惟肖的玉雕上收了回来,接着手腕轻轻一翻,那条活灵活现的腾龙就消失在了他宽大的衣袖当中。

他身上此刻穿着的是一套深灰色的、光盛王朝传统服饰∶束服;挺立的、收于锁骨之下的衣领代表着“自尊”、背后的中缝代表着“公正”、宽大且长度能遮盖住手掌的衣袖代表着“宽容”、系在腰间的皮布杂糅的衣带代表着“公平”、垂到膝盖之上的衣摆代表着“传承”……

“参见王爷。”身后走来的人停在了三步开外,沉稳的声音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尊重。

“是欧阳敬啊。”龙卿羽微微转过了头,一双凤眼之中透露出了天生的威严感。

——光盛王朝的皇族几乎全部都拥有这么一双凤眼,而有资格与皇族联姻的各大贵族中的成员也大多都是凤眼;“凤眼者、上人也”这句话,早已经成为了光盛王朝文化的一部分。

欧阳敬放下了摆出参见手势的双手,恭敬地看着龙卿羽脚前的地面,不敢稍稍抬高自己的视线。

龙卿羽看着他这副十分敬重的模样,眉头反而皱的愈发的紧了。

欧阳敬与龙卿羽同龄,是龙卿羽在文华院(注∶专供光盛王朝皇族与贵族子弟学习的书院)读书时期的伴读;不过,因为龙卿羽在年幼时曾被送到一个地方习武——当然同时也在习文——所以欧阳敬这个“伴读”的真zhèng

作用,是使回到望舒皇城时已经十八岁的龙卿羽尽快地融入皇族和贵族的圈子、进一步切身的了解这个王朝,来为两年后登上王位做准bèi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欧阳敬甚至可以算作是龙卿羽的老师。

种种原因下,八年前——也就是光盛历四八三年、大陆历二二七七年——龙卿羽在成为了光盛王朝的鼎阳王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欧阳敬给招进了鼎阳王府、担任自己的首席幕僚。

第二天,这位在当时的光盛十一王侯之中最年轻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小辈的新晋王爷就被圣麟帝召见,然后被赋予了代行帝权的职责。

从那日之后,他就在欧阳敬的协助之下,稳稳的执掌了这个大陆最强之国整整八年;龙卿羽不但从当初的十一王侯中最末的一位成为了新的十三王侯之首,他与欧阳敬之前的情意也日益深厚。

这也就是为什么龙卿羽在看到欧阳敬如此敬重的样子后,会锁紧眉头的原因了。

——这里是我鼎阳王府的内府,在场的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罢了,你何必如此?

“出什么事了?是莫於国的那个‘坚於王’造反了,还是罗风国的那个废物国王又在我国境内掠夺民女了?”

龙卿羽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欧阳敬,最后把目光聚焦在了他脚上穿的那双黑色的靴子上。

好像有哪里不太协调?鼎阳王如此想到。

“都不是,是…是鼎烈王他邀请王爷您去他的府上…饮酒赏乐……”欧阳敬把头低得更深了一些——虽然说“赏乐”二字会造成歧义,但欧阳敬明白,王爷会懂自己的意思的。

“三弟?他又在发什么疯?”龙卿羽嗤笑了一声,接着好笑的道∶“就为了这件事情,你淋雨而来、竟然只换了一双靴子以后就急匆匆地进来找我了?”

龙卿羽发xiàn

欧阳敬的身上有哪里不协调了——他的肩上、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被雨水打湿的痕迹,而那双本来最应该被溅湿的靴子干净得别说是水渍了,连灰尘都没有几粒。

“额……我还接到消息称,有人在‘朝龙山谷’那边发xiàn

了可能是‘武’先生留下的痕迹。”

话才不过堪堪说完,欧阳敬就感觉到有一股如有实质的威压扑面而来;他心下一惊,在慌忙间不顾尊卑地抬头看了龙卿羽一眼。

王爷居然回过头去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还好王爷回过头去了,这是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尊卑之忌后赶忙低下头时产生的想法。

为什么王爷不问我有关于这个消息的细节?欧阳敬偷偷揣测着——他是知dào

王爷和那个叫做“武”的男人之间的关系的,正因如此,他才更觉得王爷此刻的淡然表现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怎么确认就是他的?”龙卿羽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淡淡地发问道。欧阳敬只听见了他平静的声音,却没能看见他苍白的脸色。

“发xiàn

了一些……刺客或者是匪帮的人的尸体,尸体上均是剑伤,伤口平整、几乎没有血液溢出,并且…伤口周围的血管和经脉均出现了肿胀的情况,就好像是被隔断了血液和真气回流的通道。”这是只有由武先生的佩剑【断回】造成的伤口才会出现的状况。——后面这句话欧阳敬并没有说出口,因为这本来就是龙卿羽告sù

他的事情。

“断回剑……并不是这个意思……”龙卿羽低声自语道。

“王爷?您说什么?”欧阳敬虽然站得离龙卿羽很近,却没能听清他所说的这句话。

“这确实是只有断回剑才能产生的效果。”龙卿羽踱步、转身,“让底下的人给我盯紧朝龙山谷——尤其是要盯紧它在罗风国和落云国国土内的那部分山脉。”

下达命令时的龙卿羽又恢复了一贯以来的冷漠模样;他在心底过了一遍朝龙山谷的地图,不禁觉得有些烦躁。

——武,你这个家伙还是这么讨厌。

欧阳敬应了一声,在心里叫了一声苦∶朝龙山谷位于光盛王朝、罗风国和落云国三国的交界处,地势复杂不说,光是盘踞在那里的匪帮、山大王什么的就够让人头疼的了;想要在那种地方以不惊动他国为前提、追踪一个从人数上来说已经屠了至少两个匪帮的剑客,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命令。

还好,鼎阳王府里并不缺能够完成这种“不可能”的命令的人。——否则的话,仅凭一个二十出头的王爷加上一个与他同龄的所谓“幕僚”,怎么可能可以掌控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呢?

能见光的事情就在朝堂上面解决,而见不了光的,你也不能怪这个被迫执政的鼎阳王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去解决。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么?”欧阳敬习惯性地问道。

“准bèi

一架马车,你陪我去鼎烈王府。”龙卿羽扫了欧阳敬一眼,薄薄的嘴唇动了动,还是补充了一句“还有,你把这身衣服给我换了。去准bèi

吧。”

“是,王爷。”欧阳敬一拱手,倒退着走了三步,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偏阁。

“三弟啊……你究竟是想做什么……”龙卿羽回首看着山林之间的濛濛烟雨,微微摇了摇头。

雨渐渐的小了。

云弃峰本就以无云而著名,虽然由于毗邻东海的缘故而而夏季多有雷雨,但这雨去得也是极快的。

云峰观的观主启晓道长将一只手伸到了油伞遮盖的范围之外,将柔软的手掌摊平,等待着这快要停歇的雨水洗净她白如瓷釉的五指。

那嫩白的指尖之上,猩红的血滴与纯净的雨滴一同滚落,对比是如此的鲜明。

八具黑衣蒙面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她的周遭,伤口均只有一处——深深插在咽喉上短箭,已然足以断绝所有的生机。

“这是哪个家伙派来的杀手啊?就算我已经封剑十年,我也依旧是‘问情剑’泫灵凤啊,他难道不知dào

么?”

启晓道长玉唇开合,吐出了一句和她此刻所表现出的沉着稳重、飘然出世的状态完全不相符的话语。

“真是奇怪了,武师兄和龙师兄约定今年要争天下第一、你们不安排人手去刺杀他们,而我这十年以来深居道观、与世隔绝,你们却偏偏要来打扰我……这是在欺负我是一个弱女子么?”

启晓道长秀眉微蹙、语带娇嗔,话说的比那些身在闺中的少女还要更多一份柔弱;若是有男子听见了她说的这话,必定会把她当成一位大家闺秀。

——前提是,那个男子只听闻了她的语气,而没有注意到她这句话中的内容。

何况,这副场景里并不是只有她而已——能这么快就轻松解决掉八个杀手的女人,怎么着也不能用“弱女子”这三个字来形容吧。

所以,会因为这句话的语气而喜欢上她的男人,也必须得是个瞎子才行。

第三章 帝王之称(上)

明媚的阳光洒在了耸立在山顶的云峰观上,远远看去,颇有几分飘然出世之意。

山腰的树林里,翠绿的树叶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雨水;启晓道长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一样,因为好奇而细心地看着一滴水珠沿着树叶上的脉络慢慢流到叶尖、停顿了一下之后落到了地面上——仔细得就仿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而这画面更是已经彻底地吸引了她这个没有多少自然阅历的女孩子的注意力。

——如果这个“女孩子”此时不是单足站立在一根离地两丈有余的、细细的枝条之上的话,这个场景可能可以再美好上那么一点儿。

(注∶本作中的“尺”取0.233米。)

“唉,就算是躲了十年,最后,我还是不得不去见他啊……”启晓道长苦恼地说。她回首眺望了一眼远处峰顶上的云峰观、嘴唇微微嘟起;她在这一刹那间所显露出的美丽,已然足够令绝大多数男人疯狂。

她轻踏所立足的这根树枝,施施然地落在了地面之上。没有包裹、未带佩剑,她就这么一身道袍,沿着山路向山下慢慢走去。

她要去对一个人说一句话,一句早在十年之前就该说出口的话。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欧阳敬换了一身墨黑色的束服,恭恭敬敬地站在鼎阳王府里的藏书阁中,向龙卿羽汇报道。

龙卿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疑惑地说∶“你穿得这么正式……是想干什么?”

毕竟两人认识了已经有十年了,而且生活起居都在一起,就算光盛王朝上下再讲究尊卑有别,在这种私下的场合里他们相处得也还是比较轻松的——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面前都端着架子,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欧阳敬瞄了一眼龙卿羽手上拿着的竹简,《礼书》,有些无奈地说∶“王爷你觉得呢?”

虽然纸张的制造方法在大陆上早已普及、市面上卖卖的书籍也基本上都是散发着墨香气味的纸制书本,然而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故此,宫殿、王府、侯府这一类皇族贵族们生活的地方所藏之书,大多都还是书写在竹简上的书籍。

“礼书。”龙卿羽仿佛很认真地读了一遍手中竹简上所书的书名,接着淡淡地问欧阳敬,“欧阳敬,你知dào

为什么我们的光盛王朝明明是有皇帝的,却只能自称为‘王朝’的原因么?”

王爷忽然发问,欧阳敬先是一怔,而等他注意到了龙卿羽话语中那隐隐的怒意之后,额头上的汗水登时就涌了出来。

他低下头、双手在身前摆出了代表“敬”的手势——拇指竖立、其余四指并齐横立、右手手背贴在左手手心之中——低声说∶“臣不知。”

龙卿羽敏锐地注意到了欧阳敬自称的用词,随即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毛——哪怕是在说那个伤透了自己的心的废物三弟的邀请的时候、欧阳敬都没有如此自称,看来……

“你不是不知dào

,你是不敢说。”龙卿羽收回了指向欧阳敬的目光,转而投向了空气中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他英俊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像笼罩上了一层积年累月的悲哀与无奈。

“以前……是有一个人敢把那句话给说出口的,只是……”

龙卿羽的声音虽然并不算大,但是在这个只有书架和书籍的、空旷而安静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寂静的——藏书阁里,欧阳敬很努力的,才勉强没有听清王爷的这句感慨。

光盛历四八六年,一月二十七日,夜。

西北大漠内,垂柳镇。

“垂柳镇”这个名词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大陆历一九八零年,到今年正好是整整三百年。这三百年以来,它一直都是最深入沙漠的小镇;小镇上仅有两口井和三家客栈,除此以外,便是漫漫的万里黄沙,和肆虐的热风与毒辣的阳光。

此时冬天还没有过去——事实上,对于处在大陆的偏西北部的垂柳镇来说,冬天里最寒冷的那段日子,正是一月。

茫茫的大雪覆盖了连天的黄沙,最浅处也足以没过脚踝的积雪阻止了人们的几乎一切室外活动;在这种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哪怕是常年流窜在这片大漠里日日刀口舔血的、最冷酷无情、最悍不畏死的沙匪,也不敢出门去找过往的旅人开张新的生意(不过说实话,这种时候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旅人的)。

所以,那也就更不用说那几个半个月之前来到垂柳镇、然后住在旅馆里、来自大陆东南部沿海之地的六个人了。

“大…大大大大…大哥,我们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太…太太太多的时间了吧。”

伴随着这句声音颤抖的话语,一个相貌秀美的年轻“女子”推开了龙卿羽所住房间的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房外大堂里的冷风带着几片雪花卷进了这间简陋的客房。

这片大陆上最有权势的几人中最年轻的,自三年前执政光盛王朝起、就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做到处变不惊的鼎阳王龙卿羽,在这一刻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快…快快快把门关上!”龙卿羽的嗓音都变了,指着那个“女子”大声地说。

“女子”朱唇弯起,反手握住门上把手把门关紧,笑道∶“大哥啊,你说你至于么?——你还烧了两个火炉?我和方杰也只不过是一人烧了一个而已啊。”

“……”龙卿羽默然地把身上的厚重衣服又裹紧了一些∶你怎么不说你和方杰两个人是住在同一个客房里啊?!

“女子”走到龙卿羽的身前,拉过了一张木凳,隔着火炉坐在了龙卿羽的对面,用双手撑住了下巴,“为什么大哥你不让欧阳敬一起来啊?”

“我亲爱的三弟,你是要我好好的夸夸你有多聪明么?”龙卿羽狠狠白了这个小自己一岁、相貌可以与望舒都城里最美丽的女子相比较的亲生弟弟一眼,语带讽刺地说∶“我们带来、驻扎在临西城里的那批中央军之上必须要有一个除了中央军副统领以外的人一并坐镇,而我们当中地位最高的人依次是我、你、临西城那个四品的镇守以及欧阳敬和方杰,你我此刻都在大漠之中,中央军又不可能听从一个边防镇守的命令,那唯一的选择就是欧阳敬了——毕竟他是我的幕僚长,懂军事,而方杰是你的侍卫长,也没有那个统率大军的本事。”

他的弟弟,这一年仅有二十二岁、日后加封了”平西侯”之位的鼎烈王龙卿彰,在听完了这个大哥的分析之后,严肃的点了点头——就跟完全没有听出这话中的讥讽之意一样。

“况且……”龙卿羽只说了这两个字便止住了话头,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客房里的那张床,而在那张床上,正横放着一把被黑布包裹住的长剑。

那是“名剑【百罪】”,龙卿羽的佩剑。

龙卿彰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把剑,心下微微一沉。

在这片大陆之上,“名剑”这个词是有其特殊的意义的——它是那些由“铸剑谷”中所出现的剑的总称。

“名剑”一说,自古有之;最早大概可以追述到大陆历二百年左右——那时是第一个一统大陆的帝国,凌云帝国,的末年;大陆各地虽还勉强处在凌云帝国的控zhì

之下、并未分裂,但纷争已起、战火已燃,从凌云帝国的末代帝王献帝林迅到山野小城中的酒饭馆老板,都知dào

帝国即将覆灭。

唯一的问题是,会覆灭这个盛极二百年的帝国的,会是什么事,哪个人。

大陆历二零一年四月十七日黄昏,凌云帝国的兵马大将军佐煜之子佐驰弑父拿到兵符之后,率兵杀入皇宫、劫持了献帝;自此,拉开了延绵三十五年的“九杰之乱”的序幕。

此时的林讯才不过二十一岁,虽然是在宫里学过几年的武功,但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之中,他那点儿本事根本连自保都不够用;然而奇迹般的,他居然一直活到了“九杰之乱”之后——要知dào

,他曾经被各方势力先后抓获控zhì

,并且自从二零三年八月初他作为一个“象征身份”第一次易主之后,被称为“九杰”的九个人便都有了杀他之心∶天下如此混乱,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可以看出这是改朝换代的前奏了,那用来“证明自己出兵有名”的“凌云帝国皇帝”就没有什么大用处了。

在这种情况下,林讯还活的至少比“九杰”中的八个人都要长。

原凌云帝国镇西王、“九杰”之一、终结了“九杰之乱”的林宣彻在迫使——或者说林讯主动把帝位让给了他之后,释fàng

了时年五十六岁的林讯,任由他带着一柄长剑隐居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那个山谷,就是后世所称的“铸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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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帝王之称(中)

大陆历二零三年年底,从佐驰手中夺来了林讯的“九杰”之一、原皇宫禁卫军军团长齐墨寻,暗中派杀手刺杀这个他曾保护了十余年的皇帝,然而所有杀手均被林讯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神mì

男子反杀于剑下;大陆历二零四年年初,这个神mì

男子公开宣称“想杀林讯,先问问我手中的名剑【卫帝】。”口气之大,激怒了乱世之中所有有势力、并且想终结凌云帝国帝王血脉的人。

因为他这么说了,所以大家就这么做了。

结果就是,直到大陆历二二七年他病重身死以前,没有一个人能在林迅面前亮出武器。

那一年,林讯四十七岁。

于是大家觉得,等了二十多年,终于有机会下手了。

于是能在林迅面前亮出武器的人,全都死在了林迅手中所持的、和那个神mì

男子同样不知何时出现的、名剑【皇威】之下。

然后,就再也没人再敢打他的主意了。哪怕是从二二六年起就一直软禁着林迅直到“九杰之乱”结束的林宣彻,这时候也只敢偷偷想想要怎么逼迫林讯禅位了——更重yào

的是,万一日后大陆再归统一、而这个林讯还没有死的话,他若是想做回皇帝,那该怎么办?难道这一生戎马真得是跟自己当初起兵时说的那样,只是为了“维护凌云帝国的统治”而已么?!

神mì

男子的头七过后,林讯求见林宣彻,那一晚他们聊了些什么永远也不会有人知dào

了,但“九杰之乱”一结束、天下方刚刚平定,林迅就主动献位,自此消失在了位于大陆腹部的“铸剑谷”之中。

从此,“名剑”一词便有了特殊的意义。

名剑第二次出现,是大陆历二四一年,也就是林宣彻的儿子继皇帝位的同一年;“铸剑谷”中传出消息∶近日会有“有缘之人”感应到“名剑”的呼唤,望这些人可以进入铸剑谷接受名剑的考验,通过考验着即可在铸剑谷中修习剑术、并得到一柄量身定做的名剑。

如此可笑的说法仍是吸引了许多的人前去铸剑谷中一探究竟——一来,乱世才不过过去几年,人们体内还沸腾着好战之血,二来,“量身定做”这个词的分量,知dào

【卫帝】和【皇威】这两把“名剑”的剑铭的人,都理解得非常深刻。

最后留在铸剑谷中的,是一对身世普通的兄弟,和一个在战乱中失去父母的孤女。

日后,两兄弟中的哥哥加入军队,最终成为了新朝的平远将军,他持有的那柄名剑,剑铭为“【安国】”。

弟弟与哥哥一同为国平叛,每战必身先士卒却英年早逝,新朝在其逝去后加封其为“镇远侯”,属于他的那柄名剑,剑铭为“【无前】”。

而那位孤女,在出谷之后专门约战那些在“九杰之乱”中丧尽天良、无恶不做的人,并且无一败绩;虽说她手段残忍毒辣,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为新朝建立安宁之世所做出的贡献,比她的两位师兄还要大;她随身携带的那柄名剑,剑铭为“【荡世】”。

女子后来回到铸剑谷,像她的师父林讯一样发出了那条看起来很可笑的消息——但是这一次,就再也没有人觉得可笑了。

从此以后,铸剑谷就这样不断的向全大陆招募弟子、待弟子学成后配着一柄新的名剑出谷完成命中注定的事业,然后某位弟子再回到谷中发布招募弟子的消息……两千余年过去了,任凭天下动荡、世事变换,铸剑谷一直都是大陆上的传说之地,接受着所有人的敬仰与希望。

——如果还有什么需yào

补充的话,第一,每柄“名剑”都附加有一个特殊的效果,比如最为人们熟知的、当为【无前】剑在战场上那一往无前的凌厉——所有曾紧随在【无前】剑之后冲锋的士兵,都说自己当时感觉到体内有无穷的力量、反应能力也比常时要快很多;而所有面对上【无前】剑的士兵,都会心生恐惧、无力战斗。

此外,名剑一向是“人在剑在,人亡剑毀”,若是主人身死,名剑也会当即碎裂;第三,无数的事实证明,他人不但无法拔出名剑,并且在触碰到名剑的那一刻,主人立即就会有所感应;最后一点,名剑是会重复出现的,条件就是所谓的“历史重演”。

“况且……”时间重新回到光盛历四八六年的一月二十七日,在垂柳镇里那个简陋旅馆的一件客房中,鼎阳王龙卿羽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的名剑【百罪】,苦涩地说∶“……百罪剑今天黄昏时‘告sù

’我,那个四品镇守已经反叛了。”

“什么?!”龙卿彰脸色一变,俊秀的脸上满是惊愕和愤nù

,他大声地对自己的哥哥说∶“是陌於国的那个新国王疯了么?!”

——令人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对自己哥哥口中的“一柄剑告sù

了一个人一些话”这种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产生丝毫的疑惑。

龙卿羽略带赞许地看了自己这个年幼的弟弟一眼∶能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反应过来那个四品镇守是被陌於国的国王给收买了,这种结论虽然容易得出、但这反应速度倒也是值得夸赞的,只是……

“你知dào

,我为什么非要亲自来这荒芜而几乎没有人烟的西北么?”龙卿羽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下,对着龙卿彰上下摆了两下、示意他坐下来;他的语气很平淡,但眼底却闪现出了一丝狡黠的光芒。

龙卿彰那两道秀气的柳叶眉蹙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思考自己夫君今夜为何晚归的闺中少妇;他想了大概有十几秒,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大哥,你还是直接告sù

我吧。”

龙卿羽把视线从这个聪明、但人生经验还明显不足的弟弟的脸上移到了火炉里的火焰上,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悠然地说∶“因为莫於国的国王七个月以前从秘密渠道给我送来了一份信,信中说,莫於国愿意成为光盛王朝的附属国,帮zhù

我们成为……”

龙卿羽的眼睛忽然一暗,声音仿佛被一柄利剑无声斩断。

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在此刻听起来,就只剩下火炉里发出的“噼啪”的声音了。

龙卿彰看着大哥俊朗的侧脸,正想说些什么,耳朵却突然动了动。

龙卿羽又看向了他的眼睛,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听到了么?”

龙卿彰点了点头,指了一下放在墙角的两把短矛——垂柳镇附近常年有沙匪出没,所以这间旅馆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摆放着几件兵器,而龙卿彰本身更善使用双手武器。

龙卿羽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了床边。他一手探向了被黑布包起来的名剑【百罪】,一手朝着龙卿彰轻轻挥了挥。

龙卿彰此刻已经紧紧握住了那两把短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步跨过了从墙角到窗户的距离;他用短矛挑开了窗户上挂的厚重棉毯,随即跳了出去——在他身下,正是三十余骑蒙面持兵的沙匪!

在他背后响起了清脆得如同凤鸣的拔剑声、一道寒光登时出现在了那些沙匪的头顶!

“……帮zhù

我们成为……‘光盛帝国’么?”戳翻两个马匪、稳坐在了其中一人的马的马背之上的龙卿彰,看着四周面目模糊的敌人,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这句他的大哥刚刚没有说出口的话。

思绪一闪而逝,龙卿彰扭身甩臂,一矛挡住了一柄砍向自己肩膀的马刀、另一矛的矛头从一个马匪的背后透身而出!

第五章 帝王之称(下)

龙卿羽从漫长的回忆之中脱离出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然停下了,唯有从屋檐上滚落的滴滴雨水砸在地面上、发出的连绵不断的“啪嗒”声中,才能听出今早是下了多么大的一场雨。

龙卿羽抬起眼帘,静静地看着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欧阳敬,再一次觉得当年初到西北时、自己把他留在临西城里的决定是正确的。

要是当年自己没有这样做的话……龙卿羽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被雨水淋洗过后愈发苍翠欲滴、青葱挺拔的那一片树林让他紧缩的心稍稍地放松了一些。

“欧阳敬。”龙卿羽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唤了一声。

欧阳敬听着王爷已经恢复到平常时候的声音,心下松了一口气,接道∶“在。”

“我们就去看看三弟吧——听听他又写出了什么‘美妙动听’的乐曲来。”龙卿羽起身、一甩袖子,便大步地向鼎阳王府的正门走去。

“是,王爷。”欧阳敬连忙应道;待龙卿羽从自己身边走过之时,他转身跟在了他的侧后方、一起走出了这间空旷的藏书阁。

房间里书桌上,只剩下了那部《礼书》;展开的几片竹简上书写着五百年前这个王朝建立之后,在第一代帝王的主持下,儒生们所记录的礼仪之规。

马车行得很稳,这一是因为车夫的技术极好,二是因为这辆马车属于鼎阳王府——鼎阳王所乘的马车,就算装饰上比不了帝王的座驾,质量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果龙卿羽愿意的话,就算真的按照帝王座驾的规格定制一辆马车,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在意;但只有极少数人——比如此刻正在车夫旁边坐着的欧阳敬——知dào

,龙卿羽的心底是没有任何越践乃至篡位的想法的;那枚龙纹玉饰虽然是莫於国国王献给执政者龙卿羽的,但其实龙卿羽在收到之后就立即找到了行踪一向不为人知的圣麟帝,两人长谈过后,圣麟帝就把这枚玉饰送给龙卿羽了。

——倘若帝都之内只有一个人能找得到甩手皇帝龙君月的话,那这个人就一定是龙卿羽。

龙卿羽端坐在马车之中,【百罪】剑被横放在了他的双腿之上;花纹古朴的青灰色鲨皮剑鞘是龙卿羽在平定了西北、与莫於国建立了稳定的附属与被附属的关系之后,专门找人定做的——一位位高权重的王爷随身所佩之剑,自然不能再只用一块黑布胡乱地包裹起来就算了。

——铸剑谷中出现的名剑,向来都只有剑本身而已;剑鞘和挂坠这类事物,向来都是持有者自己按照喜好而增添上去的。

【百罪】的独特效果是“告知持有者其身边之人所犯之罪”,但两千余年来的历史证明,这一条效果只适用于“对持有者有敌意的人”;换句话说,哪怕是欧阳敬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只要他还对龙卿羽保持敬意、没有加害他的想法,【百罪】就不会把欧阳敬犯下的罪行告知龙卿羽。

自四年前从西域载誉而归之后,【百罪】就再也没有告知过龙卿羽任何事情了。

如龙卿羽这般掌权多年的王者自然不会愚笨到以为这是一件好事,正相反,近两年以来,他越发地感觉到有什么阴谋正在无声无息地进行着。

这种近乎于猜想的念头的出现不为别的,就只因为这一代出现的五柄名剑。

每一代出现的名剑的剑铭都是秘密,一般直到两代之后才会被人们所知——原因很简单,大部分名剑都在历史上多次出现过,仅凭它们的剑铭,也足以让熟知历史、精通政治的人推测出历史未来的走向。但是对曾在铸剑谷中修习过的龙卿羽来说,那算不上是秘密。

龙卿羽闭上眼睛,脑海里依次浮现出了这一代的五柄名剑的剑铭及它们的持有者∶光盛王朝盛麟帝龙君月—【帝泣】,光盛王朝鼎阳王龙卿羽—【百罪】,光盛王朝贵族傅岚渊—【鬼神】,来历不明的孤儿武—【断回】,落云国人士炫灵凤(即云峰观观主启晓道长)—【问情】。

先不说“五柄名剑中有三柄是属于同一方势力“这件历史上少见的事,光是这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剑铭,就足以让龙卿羽的心揪紧了。

姑且不算其它四柄,仅仅是龙君月的那柄【帝泣】,剑铭本身就透露出了一股萧瑟悲凉之意∶试问,能使一位帝王落泪的,会是什么样的事情?

这就是有“少年明君”之称的龙君月,会在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龙卿羽刚刚在年纪上达到王爷的标准、就忙不迭地把这个国家毫不吝惜地扔给了他,自己躲进皇宫深处的最大原因;这也是为什么连龙卿羽的世子都已经七岁了、光盛王朝还没有皇后的原因。

“皇兄你会不会过于敏感了?”龙卿羽不止一次的问过龙君月这个问题,但每次龙君月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你自己回王府去翻翻史书,看看持有【帝泣】的帝王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你就不会再觉得我太敏感了。”

(注∶龙卿羽比龙君月要小上两岁,所以称龙君月为“皇兄”;而龙卿彰与龙卿羽为同母所出,所以私下里龙卿彰会称呼龙卿羽为“大哥”。)

龙卿羽睁开了双眼,叹了一口气——光盛王朝在自己的努力下已经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最强dà

的国家,无论从综合国力还是国土面积上来说,都足以更换称号了(过去光盛王朝不改称为光盛帝国的最大一个原因就是国土不够广阔),但摊上了这么一个软弱的帝王……唉……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龙卿羽待车停稳之后,在心底默数了五下,果然听见了欧阳敬的声音,“王爷,我们已经到了。请下车吧。”

龙卿羽的目光指向了欧阳敬声音传来的车厢侧面,他拿起【百罪】剑、挂在了腰上,然后从欧阳敬由外侧拉开的车门走了出去。

鼎烈王府。

虽然门上挂的匾上写着这四个出自名家之手、苍劲有力的大字,但无论怎么看,这个位处望舒城城郊的小院子也不像是一个王爷居住的地方。更何况这个王爷还被加封了平西侯之位。

清雅、幽静、秀美、别致,这哪里像是一个武艺高超、曾经率兵征伐西北的将军所居住的地方?

每一次看到这间小院,就算龙卿羽在心中再不相信自己的三弟是真的心甘情愿放qì

了兵权,也不禁会越来越觉得,这个俊秀如女子的男人是真的不会再拿起兵器、杀伐战斗了。

难道,感情之事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得这般彻底么?又一次踏入这个小院,龙卿羽那颗在经lì

过种种事情之后早就能做到处事波澜不惊的心,也是泛起了一片涟漪。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望舒外城大街上,今天却因为刚刚那场雨而没有太多的人;启晓道长站在城门口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取下了扣在自己头顶上的斗笠。

“好久没来望舒城了……走得累死我了。”启晓道长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走进了拱形的城门。

一路走过外城的这条大街,并没有多少人打量她;抛开光盛王朝一向淳朴的民风不谈,她这一身道士装束也足以让路上的男人对她产生一定的敬意了——这不完全是因为尊重她的身份,更是因为道家那些层出不穷的道术。

干净的街道、古雅的建筑以及飘荡在空气中的淡淡泥土味道,这一切都让启晓道长的心情从一个多时辰以前杀人后的低落中变得好了些;她从十五岁起便进入白峰观修道,常年的单调田园生活让她在心智上更接近于不到二十岁的女子,所以这个清雅的环境还是比较合她的心意的。

她就这么慢慢地在大街上走着,不断地左顾右盼、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直到走到内城的门前。

望舒外城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而内城则是光盛王朝各个贵族的居所,内城的中心,自然就是光盛王朝的皇宫。

启晓道长不是没有进到过内城,但那是十余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是跟着龙卿羽和傅岚渊两位师兄一起来看大师兄——也就是光盛王朝的皇帝;在她残存的久远记忆中,勉强有一个印象,就是进内城是需yào

出示证件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的。除非已经知名到守门的士兵认识你的脸,否则没有证件的人是根本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方法进入内城的。

“正常的方法……唔……”启晓道长迅速地扫视了一遍守兵站岗的位置,又抬头看了看城墙的高度和天色,开始认真地考lǜ

起来自己要不要等晚上翻墙进去。

这个念头刚刚成型、还未等她思考具体的计划,她的思路就把一声马嘶给打断了。

启晓道长蹙着秀眉回过头,便看见了一个骑着马的、看装束便知是内城中某个贵族家族的管家的人;在他的马后,跟着一串被绑起了双手的漂亮男女。

在管家的身边还有一个骑着一匹名驹“铜顶”的年轻人,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冰霜般的神情加上睥睨的眼神,再加上他身上所穿的华丽到繁琐的衣服,让启晓道长在一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这就方便了。”启晓道长微笑着,拦在了大路中间。

第六章 灵风归朝

启晓道长一身道服站在大路的正中央,街上又没有什么行人,自然是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那一看便知是显贵身份的年轻男人把目光停留在这个挡道的女人身上片刻,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光芒闪动——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认出了这个女子,而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敢挡自己路的人。

他沉吟了一会儿,对着身边的管家向启晓道长抬了一下下巴;他也不傻,一个从未见过的道家女人敢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他身份高贵、不便直接与她交谈,所以就示意管家先上去探探虚实。

就算这个女的不安好心,她身后的那些城门守卫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他也不是特别的担心会出现什么意wài



管家拱手称“是”,然后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着那个道家女子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开始在心底组织措辞,考lǜ

自己要怎么和这个敢挡在光盛王爷身前的女子谈话——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偏偏今天被挡了路?

没错,那个骑着名驹“铜顶”的男人正是光盛十三王侯之一,“鼎华王”龙卿颉。

龙卿颉今年二十五岁,在十三王侯中排名第七,一向以残暴著称。但是他的残暴并没有体现在战场或是王府下人的身上,而是体现在了魔族的奴隶身上。

这片大陆上,并不仅仅只有人类这一个智慧种族。

龙卿颉把视线从启晓道长身上收了回来,转而投向了身边这一串魔族奴隶身上;他忽然露出了残忍而淫邪的笑容,也不知dào

他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魔族与人类外形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人类的瞳色是黑色或深浅不同的褐色,而魔族的瞳仁大多为深紫色,极少数也会呈现灰色——而瞳色为灰色的魔族,正是这种几千年以来一直被人类当作发泄欲望的奴隶中的上等品。

供人类发泄各种各样的欲望,就是这些魔族奴隶唯一的用途。

而龙卿颉的残暴之处,正是体现在了这个方面。

要知dào

,光盛王朝是目前大陆上唯一的一个针对魔族奴隶制定了保护性法规的国家——虽然只不过是要求奴隶所有者不能过分残害奴隶、伤其性命,以及规定了不同阶级的人所能拥有的魔族奴隶数量上限而已——在这种背景之下,龙卿颉的残暴更是十倍的体现了出来。

姑且不提他那些层出不穷的凌虐花样,只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光是今天他要带回王府的魔族奴隶就不下数十人,要知dào

,就算是在鼎阳王龙卿羽的府邸之内,也只不过为了备用而准bèi

了一个魔族女子和一个魔族男子而已。

——龙卿羽的王妃在七年前产下世子时身亡之后,龙卿羽便再也没有续弦;府内的魔族女子是因为相貌酷似王妃而被龙卿羽看重,而那个男子……咳,曾经统领军队常年征战的龙卿羽在军队里多少也见过一些男风之事,兴趣所致之下,便收了一个男**隶以备不时之需。

“啧啧。”龙卿颉来回扫视着这些相貌与人类十五、六岁的魔族奴隶,不禁觉得魔族真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玩物——魔族与人类寿命长短相似,奇特之处是魔族到十五、六岁以后相貌身材等等就不会再产生丝毫的变化,直到老年才会生出白发;判断魔族年纪的方式是看他们小臂上的白纹——同树木一样,魔族的身上会出现年轮一样的东西。

最妙的是,魔族女子根本不会怀上人类男性的后代——至于魔族男子……别闹了好吧,就算他们真的有这种怀孕的功能,人类男性也没有那个让他们受孕的本事。

另外,各国都禁止人类女性与魔族男子发生关系,因为根据上古古籍上语焉不详的记载,那样会产生能力强dà

并且不可控的后代——但事实上,可以猜测古往今来还是有那么一些口味独特的女性和魔族男性发生过关系的,但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强dà

而不可控”的后代的记载。

启晓道长在脑海中迅速地翻阅了一遍这些有关于魔族的记忆,然后确认了这个佩饰着一些只有王爷才能配戴的东西的人是谁。

毕竟,鼎华王龙卿颉那无双的残暴,实在是太有名气了。

其实一开始,她压根儿就不知dào

这个王爷是十三王侯中的哪一位,但她相信,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只要自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当朝皇帝和现在真zhèng

的掌权者的师妹——那他就不会拒绝把自己带进内城里去。

现在的问题在于……启晓道长看着走过来的管家,不确定他知不知dào

“泫灵凤”这个她以前的名字所代表的身份。

“女道长,”管家停在了启晓道长身前六尺的地方,用虽然恭敬却挥不去倨傲的声音问道∶“您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家主人说么?”

管家之所以能成为王府的管家,当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这个女子毫不客气地站在这里又毫不顾忌地盯着王爷看,他怎么会猜不到这个女子一定有所倚仗?就是不知dào

她倚仗的是谁了……唔,没听说过有哪一门贵族家族里或者是哪一位王爷府中有这么一个出家修道的年轻女人啊?

“当然了,”启晓道长抬起头,那清丽秀美的容貌瞬间夺走了管家的心智;待管家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她才继xù

说了下去,“去告sù

龙…噢,现在应该叫他‘鼎华王’才对——你去告sù

鼎华王,就说他灵凤姐姐回来看他了。”

管家∶“……”这个口气颇大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管家没有反应过来,远处坐在马上的龙卿颉听到这句话,却是差一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他自幼习武,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力自然是极好的,启晓道长又刻意提高了一点音量,就是为了让他能听见这句话。

灵凤姐姐…灵凤姐姐……灵凤姐姐?!!!

龙卿颉猛地甩臂,一鞭子朝马屁股上抽去!

——“她来了,快逃!”这就是此刻,这个以暴虐残忍著称的王爷,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没有预料中的鞭响、没有想像中的马嘶、更没有期待着的飞奔——这续力而发的一鞭居然压根儿就没有抽到铜顶马的身上!

龙卿颉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突然感到喉咙发干;光盛王朝的鼎华王愣愣地转过头,看清了眼前的画面后,额角上流出了一小滴汗。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弱女子的启晓道长,这时候正一手抓着鞭鞘、一手摁在马背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是怎么做到的!龙卿颉骇然。

——我开个玩笑而已;龙卿颉听见她的声音都想逃跑,怎么会对此刻的画面感到“骇然”呢?

“为什么是我?!”这才是龙卿颉满面骇然的原因。

启晓道长继xù

笑吟吟,“巧了。”

龙卿颉∶“……”巧什么不行,偏偏要巧这个……为什么第一个被她看到的是我啊……

龙卿颉上一次见到她,是在十年以前;那时候两个人都不到十五岁,距离龙卿颉第一次见到她已有三年。

原来当年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现在这么漂亮么?这是龙卿颉看见她时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原来当年那个受了委屈以后就自己躲在一个角落里哭泣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变得这么暴力了么……这是泫灵凤在进入云峰观修道之前、“问候”了每一个在她十二岁第一次来望舒帝都的过程中欺负过她的人之后,龙卿颉脑袋里的念头。

“你回来了?”龙卿颉下意识地问了她一句。

启晓道长闻言一愣,收回了还压制着龙卿颉的双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远眺内城中那在这里都可以看见的皇宫金顶,没有立kè

回答他。

十三年前,她随龙卿羽、傅岚渊来第一次来帝都为正式登上皇位的大师兄龙君月贺喜的时候,她满心都是对这新奇的城市的好奇;谁都能看出来,她很开心。

那一天,第一次穿上龙袍的圣麟帝在看见这个小师妹时,高兴地说,这可真是灵凤来朝了啊,我圣麟帝何德何能,可以让凤凰来贺。

十年以前,她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被少年明君龙君月私下迎进了皇宫;两人长谈之后,龙君月同意了她要求进入云峰观修道的请求;她的心灰意冷,明明白白地写在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

那一天,已经开始对帝王之位产生厌倦之意的龙君月看着她这副模样,淡淡地说,至少你比我要好一点儿,你若想放下一切,便真的就可以放下。

而今天……

“嗯,灵凤回来了。”这个身着道袍的女子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一阵风卷过,吹拂起了她的秀发与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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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灵雅韵

骤雨初歇、微风轻拂,随风摇动的竹叶发出了“唰唰”的声响;这声音在这间不大的竹园中在座的四人听来,各有一番独特的趣味。

龙卿羽盘膝坐在盖了两层毯子的竹席之上,【百罪】被他斜放在了自己的左手旁边;轻柔的微风吹进竹园里的时候,他刚刚好把视线投到了一根清俊挺拔的竹子上,翠绿的竹叶在风中摇摆着。这幅画面不知怎么的,竟然给龙卿羽带来了久违了的放松感觉。

那是成为上位者以后的他,除了快乐以外最渴望体会的感受。

“嘿,大哥?看你脸上的表情,你好像突然很开心的样子嘛;是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的安宁、放松了吧?”

龙卿羽听这个温柔悦耳又如溪水般清和、足以让所有人产生好感的声音一语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不但没有觉得愉快,反而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说话的人,自然就是他的三弟了。

鼎烈王、平西侯、绝色将军、乃至战神,这些他人或因血统,或因功绩,或因妒忌又或因崇敬而给与的名号,全部都是用来形容这个身材高挑健壮却拥有美艳相貌的男人的;而在龙卿羽看来,若当年不是由自己亲自担任三军统帅、带兵西征,而是只派龙卿彰去的话,那“战神”这个名号,朝廷内外的人也就不会因为顾忌着自己的地位而不敢太光明正大的说出口了。

曾经和他并肩作过战的龙卿羽心里更是清楚的明白,所谓“战神”二字,龙卿彰实在是当之无愧的。

想到这里,龙卿羽自然而然地转头、想要好好地看看这个无论是靠美貌还是靠兵事,都足以让这片大陆颠覆的男人。

——若他四年前受封平西侯之日,没有在大殿之上放qì

兵权、死活都要和他的侍卫长方杰一同居住在这所简陋的“王府”里的话……龙卿羽咬住了下唇,想∶那如今,指不定我光盛王朝早就已经改名为光盛帝国了!

当然了,这些事情就只能是单纯地想想而已。

龙卿羽正视着龙卿彰的时候,这些纷杂的念头就已经被他赶出脑海了。

“是啊,我不像你。”龙卿羽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感情,但坐在他身边不远的欧阳敬却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他。

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欧阳敬心想∶以前王爷从来都不会说出这样埋怨三王爷的话的啊……糟糕了,三爷会怎么想?

——光盛王朝的王侯排序历来是按照年龄来算的;否则就凭龙卿彰这四年以来的表现,早就被其他或在外为国征战、或在内助国发展的王爷给甩到十名开外了。

“对啊,”龙卿彰嫣然一笑,说∶“你不像我这么漂亮,也不像我这么洒脱——对了,小卿荀还好么?”

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龙卿羽总算是露出了一点儿笑容,他举起面前小桌子上的酒杯饮了一口,说∶“挺好的。唉,我可真不太想让他继承我的王位。”

光盛王朝的王侯只有两种产生方式∶由帝王赐封或从父辈继承;王位并不一定会被世袭,并且王位本身在政治上的地位也并不算太高——龙卿羽是因为被皇帝托付,所以才能执掌朝政(不过他同时也是王朝的兵马总元帅);他的孪生弟弟龙卿彦在四年前靠军功升任为元帅时恰逢西北被平定,所以被任命为西北元帅、从帝都调任到了西北大营,后又因功勋显著而被加封为镇国公。

龙卿彰也举杯喝了一口酒,笑道∶“那你不如把他寄养到我这里好了,我保证他会生活得轻松又快乐。”龙卿彰于四年前因与龙卿羽一同平定了西北而被封为了平西侯,但他却毫不吝惜地把兵符还给了朝廷,甘愿和方杰一起住在帝都郊外的这个小小的“王府”里。

光盛十三王侯中除了他们三位以外,再没有别的在军中任职的王爷了。

龙卿羽拿起酒壶往酒杯里添酒,他有意无意地来回扫了一眼龙卿彰和方杰两个人,低声说∶“还是算了吧,他跟你这个亲叔叔可学不到什么好东西。我宁愿等他长大一点儿以后把他送到西北大营里面,让你二哥好好锻练锻练他。”

坐在一旁的欧阳敬无语了∶王爷你今天是故yì

来嘲讽三爷的吧?!

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龙卿彰听到龙卿羽这句讽刺味道浓厚的话之后,居然大笑了起来!

龙卿羽和欧阳敬、甚至方杰,一起满脸诧异地盯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龙卿彰,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笑了好一会儿,龙卿彰才勉强控zhì

住了自己;他抬手掩住了嘴、却没能掩住话中的笑意,“哎呀我的好大哥,你难道忘记了,我和方杰是在哪里好上的么?”

欧阳敬还没有反应过来,龙卿羽的脸就绿了。

“这是……”欧阳敬看了看他们三个人,突然明白了过来∶龙卿彰和方杰是在军队里两情相悦的,而龙卿羽刚才话中的意思是不希望龙卿彰把他的儿子给带坏,但是龙卿羽又要把小卿荀给送到军队里……

欧阳敬瀑布汗∶原来今天这两个王爷是来斗嘴的啊……

“好啦好啦,”龙卿彰看到龙卿羽的表情,终于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今天不是来请你们听我新作的乐曲的嘛,大哥你就不要再跑题了。”

风早已经停下,龙卿彰的这句话说完之后,整个竹园都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安静里。

——之所以说是“异样的”,是因为在座的这四个人,毫无疑问现在心里的声音吵得都快要炸锅了,只不过没有一个人把它们给说出口而已。

“也对,”龙卿羽率先打破了这种安静,他恢复了正常脸色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端起酒杯、朝着龙卿彰遥遥一敬,说∶“快点为我们演奏你新写的乐曲吧。”

龙卿彰也端起酒杯,两人对饮了这一杯酒后,他施然地站了起来,慢步走到了摆放一边的古琴旁边。

龙卿彰今天穿的也是一身束服,只不过为了方便弹奏而没有套上那件挺领、宽袍、长摆的外衣而已;这样穿束服其实是不太符合礼仪规度的,但是……

要怎么跟一个毅然放qì

了地位、公然与龙阳伴侣同府而居的王爷理论礼仪规度呢?

龙卿彰跪坐在了古琴后面;他先是点燃了一片燃香、静待它燃着以后放进了琴旁的小香炉里,接着在另一侧的水瓮中慢慢地清洁了自己的双手,然后用一条毛巾擦去了手上的水渍,再抓起一把身边一个小匣子里所盛的花瓣、扬手甩在了古琴上方,等它们全部落下了之后,龙卿彰才将十指郑重地放在了这架古琴的琴弦之上。

龙卿羽默默地看着他做完了这些繁杂的锁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三弟,看来是真的变了。若换作是以前的他,那绝对不可能耐住性子完成这些弹奏之前的诸多步骤的。

——他不把琴弦给直接弹断就算是很不错的了。

龙卿羽依稀还记得,上一次被龙卿彰邀请来这间王府、听他弹奏他自己所作的乐曲的时候,龙卿彰做这些事情到最后一步时脸上已经有了隐隐的不耐;而如今,不过是过去了三个月而已,他的心性就已然改变了如此之多么?

龙卿彰看了一眼竹园中坐着的另外三个人,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修长洁净的十指开始在琴弦之上飞舞,优雅美妙的乐声亦飞扬了起来。

龙卿羽和欧阳敬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脸上难以掩饰的惊讶。

这怎么可能!

龙卿彰手下的曲声中所表达出来的情感很细腻,细腻得完全不像是一个男人所能写出来的;而从这乐声当中也可以听出,此曲的乐谱非常复杂——这真的是龙卿彰这个曾经的武者、军人、将才者所写出来的乐谱?

龙卿羽把复杂的眼神投向了侧前方坐着的方杰,只见他嘴角带笑、微合双目,面目上洋溢着的是浓郁的温柔;龙卿羽看了他很久,终于收回了目光。

原来,他们两人之间是真的两情相悦、心心相印的么?

难道在两个男人之间……真的会有爱情么?

龙卿羽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听着这清雅灵动的音韵,龙卿羽终于找到了这个困扰了自己四年的问题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们去吧!我亲爱的三弟,作为你的大哥,我就用这杯酒,来祝福你们。

第八章 光盛王侯

一曲奏罢,龙卿彰柔声问道∶“大哥,你看我这首曲子作得怎么样啊?”

他这个问题问得颇有些突兀,然而却也算是合情合理——文华院中所教授的课程很多,而对于皇族与贵族家的子弟来说,琴、棋、书、画这四门基本学问,就算是学艺不精,那也不比平常的文人要差了。

龙卿羽沉思着,不知dào

该用怎样的话语才能表达出自己心中因乐曲产生的震撼和对自己这个三弟的赞美;这是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当初由于不看重琴艺因而没有认真学习它,感到有些后悔。

最后,他只能在龙卿彰期待的眼神中举杯、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好!”

“三爷这一曲,可当真是只应天上有啊。”欧阳敬见自家王爷用如此方式来表达心中的感想,连忙补充了一句、接着也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抛开他自己心底对龙卿彰所作的这一曲的钦佩不谈,作为鼎阳王的亲信,他的行为自然是应该与王爷保持一致的。

“大哥你这可真是……”龙卿彰看起来也像是吃了一惊,他笑容满面地说∶“真是折杀我了啊,哈哈哈哈。暴雨之后的天地之间阴气太重,我们还是去房间里坐着吧。”

话音刚落,他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脸上浮现出了担心的神色,“对了,大哥你身上的伤……”他看着龙卿羽那张略微有点发白的脸,心里出现了些许的后悔。

“我的伤不碍事的。”龙卿羽强笑了一下,脸色反而更白了;欧阳敬稍稍坐直了一些,却不知dào

自己应不应该过去扶上王爷一下。

龙卿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自己大哥的身边,俯身、伸出双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胳膊,“我们去屋子里面吧。”

龙卿彰的眼神躲闪着,他自然知dào

龙卿羽是为了谁才会受了那么重的一次伤的。

龙卿羽也不勉强,他单手撑地、在龙卿彰小小的帮zhù

之下站了起来;他比龙卿彰要略高一些,此刻两人站得这么近,他看龙卿彰自然需yào

俯视,也就自然看见了龙卿彰脖颈间那片雪白的肌肤;他之所以会下意识地往这儿看,是因为他刚刚想起了两人并肩作战的那些岁月——转眼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皮肤粗糙、常常全身沾满污渍乃至血污的光盛新一代战神,已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可以去和帝都花魁比一比孰娇孰美的俊美男郎了么?

“大哥你在往哪儿看呢?”龙卿彰往后退了一步、收回双手抱在了胸前,用夸张的声音说到。龙卿羽还没能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方杰和欧阳敬就已经偷笑了起来。

龙卿羽转脸狠狠瞪了欧阳敬一眼,然后和龙卿彰一起往园门走去。方杰和欧阳敬对视了一眼,赶忙收敛住笑容、跟上了他们两个的脚步。

——至于放在竹园里的那些小桌、垫子、酒杯还有古琴……拜托,龙卿彰只是放qì

了军权而已,他作为一个王爷,就算这个王府是有点儿过于简陋了,怎么着里面也还是有那么几个做活的下人的。

与此同时,望舒帝都,鼎华王府门口。

好几个家丁早早地就在大道上等着去买魔族奴隶的鼎华王回来,他们料想到了王爷会带着十几个奴隶回来,却没想到王爷居然还带回来了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

王爷这是疯了么?居然敢去招惹女道士!

家丁们傻傻看着王爷和那个女道士一人一马慢悠悠地走回来、身后还跟着牵着一串魔族奴隶的大管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来迎接王爷的。

启晓道长——不,此时已经应该改称她为泫灵凤了——她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这些面目呆滞的家丁,向身边的龙卿颉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一向号称暴虐的么?怎么收了这么多……嗯,反应不怎么灵敏的家丁啊?是想要转变成大善人了么?”

她的声音很小,龙卿颉一直盯着她的嘴巴才知dào

她说了些什么。

“我的‘暴虐’不是这个意思……不对!我哪里暴虐了!这都是那些长舌妇人和乡野愚人的胡乱猜测,我其实一点都不暴虐的。”龙卿颉鼓起脸颊,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还未行冠礼的男孩一样。

“哦?那住在帝都里面的‘长舌妇人’也未免太多了点儿吧?”泫灵凤掩嘴而笑,瞬间展现出来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条街道。

“泫姐姐你就别拿我取乐了……不瞒你说,大王爷是知dào

我的——不然他早就派人把我给拿下了;那些街巷之中的传闻当不得真的。”他把马停下,对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管家说∶“你先把这些奴隶送进去、照以前那样检查一遍。快去吧。”

看着管家把那些家丁召集起来、开始做这件本该是今天最重yào

的一件事情,龙卿颉才跳下马来,抬头对泫灵凤说∶“姐姐你要不要进我的王府里小坐一会儿啊?我让下人去给你买一些普通的衣服——你总不能还穿着这身道袍去见大王爷吧。”

炫灵凤点点头,飘然跃下了这匹原本由龙卿颉骑着的铜顶马,然后温柔地摸了摸马的额顶上那片赤铜色的毛发。——说来也是奇怪,向来以认生著称的铜顶马竟然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新主人。

龙卿颉回想了一下自己收服这匹马时的惨烈情形,不由地苦笑,道∶“姐姐你驯马的技术真是……额……”

夸赞的话还没说到一半,龙卿颉就眼睁睁地看着泫灵凤从马腹上取下来了一张道符……他对于泫灵凤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那个报复手段狠辣的小女孩身上,所以虽然炫灵凤此刻是一身道士的装扮,他也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

——换个角度看,这说明泫灵凤当年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一点儿。

“一点儿小把戏罢了——你也还未娶么?”炫灵凤把道符收到了身上,想了想后,又拿出来递给了龙卿颉,道∶“你既然帮了我的忙,那这就送给你了。只要把它贴在这匹马上,无论是谁骑上去,它都会让铜顶马认为背上坐着的人是你的。”

“哦。”龙卿颉接过道符、细心地收了起来,才回答起炫灵凤刚才的那个问题,“光盛王朝自古规定‘王侯者必须与皇族或贵族之女婚姻’,虽然近百年来这个规定已经宽松到了只要是居住在内城的人家的女儿就行了,但是光盛王朝的‘王侯’实在是地位不高,甚至比不上某些贵族;在这种情况下,贵族们宁愿选择和其他有实力和势力的贵族联姻,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孤身一人的王侯……何况,姐姐你也知dào

我的名声不好,所以……”

泫灵凤听了这话,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龙卿颉接着说∶“况且我又不像大王爷他那样、一登王位就被皇兄委以重任,也不像三王爷因为战功显赫而获封侯爵——不过三王爷倒是不需yào

娶妻,真是……啊,姐姐你快跟我进王府里面吧,这大街上风大、阴气又重,把你身子给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泫灵凤瞅了龙卿颉一眼,突然道∶“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三王爷可真是浪费了他的爵位啊——对不对?”

“啊,”龙卿颉眼神偏向地面,低声说∶“我可没有这么说啊,姐姐你……”

“我倒是觉得二王爷更为可惜呢——被封了镇国公却只能待在西北大营里,想娶妻都娶不了呢。”后面这半句话她故yì

压低了声音,然后和龙卿颉一起偷偷地笑了起来。

光盛王朝的爵位,除去按血统而封的王侯之位以外,从低到高依次为“子爵”、“伯爵”、“侯爵”、“公爵”和“亲王”;亲王与公爵在地位上是平级关系,区别在于想要获封“亲王”的话,除了要有功勋显赫这一个重yào

资本和达到其它繁多的条件以外,其人必须是光盛王朝一个贵族家族的子弟,并且身上要有光盛皇族的血统。

——无论怎么看,好像都只有最后一个要求才是最好达到的。

十三家光盛贵族里,哪个贵族家族里都不会缺少(甚至可以说并不怎么看重)伯爵和子爵,而光盛王朝的侯爵之位也是小半足够努力并且天赋和运气都不错的贵族子弟所能得到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身上有没有皇族血统、能不能以此更进一步、成为亲王,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的重yào

了。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是王侯,却不容易娶妻的原因。

光盛王朝自建立以来,就从来不是一个过于看重血统的国家,在这种大陆上唯一的“轻血统重功绩”的政治环境中,诸位光盛的王侯,完全变成了悲剧。

第九章 血刺袭城(上)

风渐渐地小了,没有了它所带来的丝丝凉意,空气在夏日的阳光里再一次变得燥热起来;当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中、形成的光斑移动到了已酒足饭饱的四人之间时,龙卿羽终于决定要起身告别离去了。

如若再不走的话,龙卿羽觉得自己一定会因为这个口齿伶俐的三弟那层出不穷的劝酒之语而真的喝醉了。

今日已不比当年在军营之中了,那时候时而为之的酩酊大醉,如今看来早就变成了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其实若是细想的话,龙卿羽实在是能找到太多和醉酒一样曾经每天都可以做、而现在却几乎都不怎么去想的事情了。

时间的推移和身份的改变,足以影响到一个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大哥你这就要走了么?”龙卿彰的脸因为饮酒而透出了好kàn

的红色,他的口齿还算得上是清晰,但这句话却是对着他面前的那个白瓷酒杯说的。

龙卿羽和刚刚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后偷偷递给了自己一张小纸条的欧阳敬对视了一眼,转头对方杰说∶“我们就先走了,你要照顾好我弟弟。”

“遵命!”方杰板起脸来用严肃的声音回答他——就好像他们还是在军队中一样——接着恢复了笑容,道∶“大王爷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三王爷的。”

龙卿羽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这个可疑的停顿,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欧阳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但迈步之前却是瞪了方杰一眼——就算王爷喝多了他也不能喝多,所以他此时很清醒,所以他反应过来了方杰原本是准bèi

说什么——方杰对着他挤了挤眼睛,然后朗声道∶“王爷慢走啊。”

“这个方杰真是……”走在鼎烈王府里的小路上,龙卿羽突然自语了半句;欧阳敬看他没有继xù

说下去的意思,也就没有接茬。

过了片刻、快要到王府大门口的时候,欧阳敬快步走了一步、跟在了龙卿羽的身边,侧头低声道∶“王爷,刚才那个情报……”

“回去再说。”龙卿羽双眼右偏看了他一眼、快速地说,又正视前方继xù

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走起来。

欧阳敬顿了顿,也再次跟在了他身后。

——龙卿羽是这个王朝的掌权者,所以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知dào

最新发生的各种事情、以及各地各处的大小消息。

——就算是来赴宴,鼎阳王府中的情报人员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传入王府情报总部的重yào

消息上报给龙卿羽;欧阳敬在小宴的借故离开,其实就是为了去取那张小纸条的。

来鼎烈王府时是乘马车来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改成走路回去。

欧阳敬看着龙卿羽在马车里坐好、才把帘子放下,握紧了缰绳。作为鼎阳王府的幕僚长,他是有资格看刚刚的那张纸条的内容的,就是因为看了它的内容,欧阳敬才无法理解为什么龙卿羽此刻能表现得这么淡定。

那可是罗风国的戍边部队在挑衅我国!处理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引发局部战争,王爷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在这种强烈的疑惑之中,欧阳敬甩动了缰绳;车前的那匹“白风”马低嘶了一声,迈动了脚步。

马车缓缓地前进着,离开了这座小小的鼎烈王府。

龙卿羽闭着眼睛坐在马车里。他今天喝得是稍微有一点多了,但还不至于喝醉;所以此刻他虽然感觉到头隐隐的有点儿晕,但还是开始用心思考起了刚刚传来的那条消息。

“罗风国的国王是怎么了?难道王权已经彻底被他那个强势而好战的王后给夺走了?”龙卿羽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这一个可能性——罗风国的国王生性软弱,连自己当初打西北的时候不小心打进了他的国土、都只敢通过外交手段和那时镇守帝都的龙卿彦进行交涉;要知dào

,罗风国地处大陆中北部而望舒城毗邻东海(其它国家在正式的文件和外交行为中并不会把望舒城称为望舒帝都,尽管他们私下里一直沿用着这个光盛国民所使用的称谓),如果自己那时是认真的在入侵罗风国的话,龙卿彦收到罗风国国王的外交信的时候,自己大概已经围困了罗风国的国都“清灵”了。

——不过,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软弱的国王,所以罗风过才会有那样一个强势的王后吧。

“唉……罗风国的……唔!”

龙卿羽猛地睁开眼睛,盯住了手中的【百罪】剑;此刻他脸色出现的神色,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惊讶!

已经沉寂了四年之久的【百罪】,竟然在今天苏醒、对自己咆哮着发出了警告!

为什么偏偏是在今天!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甚至没来得及将【百罪】拔出剑鞘、就抬手把细长的剑身挡在了自己身体侧面!

“嘟——?!”一枚短箭带着锐利的呼啸声射进了车厢、狠狠地凿在了【百罪】剑的剑鞘上;龙卿羽看着车厢上那个和箭头同样大小的孔洞,沉默了一秒钟之后,怒然拔剑!

如此经典的暗杀方式、如此锋锐无比的箭头——若上没有【百罪】剑刚刚那及时的提醒的话,这枚短箭此刻早已经深深的刺入龙卿羽的侧颈了!

——在抛掉剑鞘的前一秒,龙卿羽迅速的往它上面瞄了一眼,然后就震惊了∶由鲨鱼皮为原料制作的剑鞘,居然被那枚小小的短箭刺出了一个窟窿!要不是被【百罪】坚固的剑身给挡住的话,它很有可能会直接刺穿两层鲨鱼皮。

“这下手也太狠了点吧?”龙卿羽可不觉得自己的身体能比鲨鱼皮还厚实,也就是说……那枚短箭原本的目的、是彻底贯穿自己的脖子!

这些想法如流水一般在龙卿羽的心底掠过,却没有影响到他几乎已经成为本能的战斗反应——剑鞘落在柔软的座垫上时,龙卿羽早已跃出了车厢、朝着短剑射来的方向冲去;有【百罪】剑的警醒、加上龙卿羽多年习武所练就的武功,他自信自己可以躲过在冲锋的半途射向自己的箭。

——刺客应该只有一个,否则刚才不会只有一个人发动偷袭;既然手中有那种无坚不摧的弩箭,应该不会不直接一波齐射干掉自己的。

“话说起来……”龙卿羽偏头躲过了又一枚短箭,略略分了分神想到∶这样的暗杀手法,该不会是“血刺”吧?它们不是已经沉寂了五十多年了么?怎么一出手就是刺杀这片大陆上最强dà

的国家的实jì

执掌者?

血刺组织在历史上每一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大陆历史的转折点,换句话说就是在乱世初起的时候——如今虽然各国在边境上摩擦不断、但它们在规模上基本都属于戍守边疆的下级军官就可以全权处理的范畴——现在明明可以算得上是太平之世,为什么“血刺”突然就冒出来了?

龙卿羽已经看见了那个刺客、看见了他抛下弩箭拔出了一柄形状奇特的短刃,于是他暂时清除了脑海里的所有杂念、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蒙着脸的少年刺客身上。

——在全心战斗的前一刻,一个小小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烁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为什么这个刺客的眼睛看起来这么眼熟?”

直到龙卿羽的【百罪】剑被少年刺客以短刃挡住的时候,欧阳敬才出现在了龙卿羽的身后——他又没有随身配着一柄可以随时提醒主人有危险情况的“名剑”,再加上龙卿羽的出手实在是太快,所以在这个王爷在半空中躲过了那枚射向脸颊的短箭时、欧阳敬才刚刚开始朝着他冲刺的方向迈出第一步。

完美的反偷袭、还是以二敌一,所以不过五招之后,这个少年刺客不但手中的兵器就被龙卿羽给挑飞了,喉咙前也停着欧阳敬手中那柄剑的剑尖。

少年此刻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龙卿羽——仅仅一眼而已,就让龙卿羽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并不是因为少年眼中的决绝与阴寒,而是因为他的那双眸子!那是龙卿羽非常熟悉的瞳孔颜色和花纹,实jì

上、从这一年的年初以来,龙卿羽几乎每隔四、五天就会梦见那个拥有着与这个少年的瞳孔极其相似的双眼的男人。

“傅岚渊是你什么人!”龙卿羽的心神一时激荡,竟然失态的把这句话给大声地喊了出来!

欧阳敬登时吃了一惊、持剑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直到十年之后,欧阳敬想起这一天时,还是会感觉到无比的后悔。

——若不是他的这一抖,这片大陆整整十年的历史,就会彻底地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第十章 血刺袭城(中)

少年刺客听了龙卿羽的疑问后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然而他却抓住了欧阳敬手抖的那一瞬间——他脚下微微发力、身体便后移了一尺。

一尺的距离并不算多,但却足够他做一些事情了。

也许是因为手上没有了武器、身上也没有再多的兵器了,所以他并没有趁此机会发动反击,而是在蒙住了半张脸的黑布之下做了一个明显的吞咽动作。

“糟糕!”龙卿羽在看见他脱出欧阳敬的控zhì

范围时就暗道不好,正抬手欲再次制住他时,便看见了他面上黑布的抖动——正如龙卿羽所担心的那样,这个确认自己无法完成任务的刺客,毅然地选择了自杀!

这种毒药的药效应该很快、很强,因为龙卿羽刚刚拉住少年刺客的衣领、他就已经昏迷了过去,当然,他也有可能是已经死了。

“你快到鼎华王府里去请‘鬼医’来我的王府给这个刺客治疗!”龙卿羽一边快速的对欧阳敬说着,一边把【百罪】剑挂在了自己腰上;他探了探这个少年刺客的鼻息、确认他仍然活着以后,双手分别扶在了这个少年刺客的背心处和大腿后侧,一发力、便把他给抱了起来。

时间紧迫,他们二人自然是不可能再坐马车赶路了;在这时候,龙卿羽倒是对欧阳敬因为要“在见鼎烈王的时候显得稍微正式一点儿”而选择了这驾双骑马车的行为产生了赞赏之心。

(注∶光盛王朝的马车规格规定上在拉车马数方面有详细的规定,分为一骑马车、双骑马车和四骑马车三种,拉车的马数越多,马车本身的规格自然也就越高。)

“真是见鬼了,为什么我堂堂一个王爷偏偏要救一个想刺杀我的刺客……”龙卿羽坐在“白风”马的马背上扬鞭急驰着、无奈地想;但是他的目光一落在身前的少年身上,就会变得复杂起来——“傅岚渊啊傅岚渊,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背着师兄弟几个搞出了这么一个儿子来的?”

鼎烈王府内,主卧室中。

龙卿彰和方杰面对面地坐在一张充满了自然之趣的木制圆桌两旁,大眼瞪着小眼。

他们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他们两人的眼神都很清明,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刚喝过酒的样子。

“这次轮到我了。”方杰率先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他清朗的嗓音里带着一点儿沧桑感,但不知dào

为什么,他的声音中似乎隐含着某种怒意。

龙卿彰立即嗤笑了一声——虽说是嗤笑,但从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表达出来以后,总是会让人觉得是那么的温柔、妩媚——他盯着方杰的眼睛说∶“你还是算了吧,哪次你办事儿办到最后不是给搞成了一团遭?最后还得靠我来解决问题。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更加合适的人来做这种事呢。”

方杰眉毛一竖,“那只是因为我缺乏经验罢了。只要你能给我更多实践的机会,我决定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不是做这件事情的那个‘合适的人’,你也只会比我更不合适!”

龙卿彰接着嗤笑,说∶“你这是在嫉妒我的美貌。”

方杰的脸红了。

龙卿彰继xù

嗤笑,说∶“你就承认吧你。”

方杰∶“……我没有……”

龙卿彰用手指摸了摸自己长长的鬓发,还是嗤笑,“你看你还是不肯承认我在这方面其实是比你强的;你要知dào

,正如长得壮不一定说明那人体力就……”

“王爷!”方杰终于不满地低喊了一声,然后抬高了一点儿声调说∶“我们现在总该认真一点吧?我们正在讨论的东西可是您谋划了六年之久的‘西沙’计划!难道您希望它、您的心血,全部都化为乌有么?”

方杰以他能达到的最快语速说完了这一小段话,然后就先行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也许是为了表达他心中对这件事情的“认真”或者是发泄一下对王爷的态度的不满,他刻意地用上了在光盛王朝中只有在极其正式的场合上才会用到的“您”字,来称呼对方。

龙卿彰的表情僵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慢慢地消失了。他看着方杰被阳光照耀得呈现出了金黄色的侧脸,叹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要认真的对待,所以我才不放心由你去执行这些任务啊,”龙卿彰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语气却很坚定,“如果你去做这些任务,万一被抓住了的话,整个‘西沙’计划就都完蛋了。”

“大不了我……”方杰转头对着龙卿彰大声说道,但只说了四个字就停了下来——他想说的是“大不了我在被抓住以后自杀就行了”,但他知dào

,他只要一死,鼎烈王就再也没有机会完成“西沙”计划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在计划中有多么重yào

,而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鼎烈王足够信任的可以当作他的眼、耳、喉的人。

——毕竟,王爷的容貌世人皆知、世人皆叹,要是让他亲自去和那些安插在光盛王朝的各个关节中的密探接头的话……

“你死了,我怎么办?”龙卿彰凝视着方杰的眼睛,这句本该是含情脉脉的表白此刻染上了一层萧萧的肃杀,“难道你想让我亲自去和密探们接头么?那大概不出十五天时间,整个大陆都会知dào

……”

龙卿彰顿了顿、凑近了方杰表情严肃的脸,他那娇美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倾国倾城的笑容,他的声音也恢复了一贯的灵动悦耳,他瞅着方杰微微眯起来的眼睛,笑道∶“我堂堂光盛王朝的三王爷、因战功显赫而被封为平西侯的鼎烈王、当今掌权者的亲生弟弟、龙卿彰,竟然正在秘密地计划着……谁!”

四道寒光从窗外射了进来、直指向正在说着某些暗藏在水面之下的事情的龙卿彰;还好龙卿彰刚才一直因为某些原因而分神看了看方杰脸上的金色阳光,正好让他看到了有几个黑影从窗外闪过!

破空声入耳,龙卿彰毫不迟疑地向后倒去、接着就势一个翻滚,转瞬间便蹲靠在了墙角;他喊那一个“谁”字当然不是真的想得到回答,而只是为了第一时间提醒方杰而已。

翻滚时龙卿彰心底就泛起了一阵苦涩——像这样的暗杀,自己的提醒时间再加上方杰的反应时间、已经足够刺客把他射死了!如果他死了的话……

“方杰!”背刚一撞到墙上,龙卿彰就用力抬头朝方杰望去,声音中透露着毫不加掩饰的关心和紧张。

——你不能死!

与此同时,洛城内城,鼎华王府里的某间会客室中。

一缕缕的香烟飘荡在房间里,让房间里有了一种清雅的感觉;龙卿颉和泫灵凤坐在一张长桌的两头,不时地交谈着什么。

“姐姐,你尝尝这个西域陌於国进贡的黄皮西瓜,汁多味甜,味道上完全不输给我们的西瓜呢。”龙卿颉指了指泫灵凤面前的桌子上所放的瓜果,笑着介shào

道。

——这副画面若是单纯地来看,是龙卿颉这个王爷大丢了光盛皇族的面子,因为泫灵凤不但只是个平民、甚至还不是这光盛王朝的平民,他居然会和她平起平坐、如亲友般地交谈,实在在大失身份。然而换个角度来看的话,这件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泫灵凤可是龙君月和龙卿羽的师妹,真要是算起辈分来的话,她并不比龙卿颉要低。

“嗯,味道确实不错。”泫灵凤吃了一块黄皮西瓜、笑着赞扬道;她用放在一边手巾擦了擦嘴,说∶“奇怪了,怎么你派去通知龙卿羽说我到了的那个下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啊?”

龙卿颉摸了摸嘴角,迟疑地说∶“大概是大王爷他又到宫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去忙了吧;他肩上的担子很重的,很少能有休息的时间。”

“唔,也对……”泫灵凤点了点头,接着道∶“那就麻烦你先照顾我一下咯。”

“哎呀,泫姐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龙卿颉拜了拜手,道,“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既然君月皇兄和卿羽王爷不在,我这个做弟弟的理应替他们款待你一下,给你接风洗尘;你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泫灵凤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她压低声音道∶“龙七王爷,你是什么时候和皇上还有大王爷的关系这么好了?”她从半个时辰以前开始,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了——见面时对自己躲之不及的龙卿颉,在知dào

了自己是来找龙卿羽的之后,殷勤地过分;这也就算了,他刚刚居然还用那种亲密的叫法来称呼大师兄和三师兄!

——自己潜心修道的这十年中,光盛皇族是怎么了?

第十一章 血刺袭城(中下)

看泫灵凤那一脸诧异的表情,龙卿颉也惊着了。

“泫姐,你……被水果给噎着了?”

“……”泫灵凤捂脸∶龙卿颉这个家伙……难道这十年以来一丁点儿都没有长大么?光盛王朝的皇族到底是怎么了……

“报!”一个人突然在外面喊道,龙卿颉和泫灵凤一起朝会客室的门看了过去。

龙卿颉微微皱了一下眉,大声说∶“进来吧。”

门随后被推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双手一拱,道∶“报,王爷……额……”侍卫抬起头看了看泫灵凤,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龙卿颉;很明显,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当着这个女子的面向鼎华王进行汇报。

泫灵凤也看向了龙卿颉——虽然行事上有些大大咧咧,但她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如果龙卿颉显露出了什么需yào

自己回避一下的表情,那她决定不会继xù

坐在这里。

不料,龙卿颉居然压根就没有看她,而是直接对那个侍卫说∶“没关系,你说吧。”

“是,”侍卫道∶“鼎阳王府的欧阳敬大人来了,要求和你立kè

见面。看起来确实挺急了。”

“快带他来这儿吧。”龙卿颉想了一下就决定了,“快去吧。”

侍卫应了一声,起身告退。在离开会客室的时候,他细心地把门给关紧了。

泫灵凤继xù

用疑惑地眼神盯着龙卿颉。

“泫姐,”龙卿颉边说边看向了泫灵凤,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让他觉得奇怪,“对于光盛皇族来说,你不是外人。”

泫灵凤闻言一震,心底流过了一股久违的温暖感觉∶这句话,很久以前也有人对她说过啊。

两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一起等着欧阳敬的到来。

——这个能成为三师兄左膀右臂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泫灵凤止不住在心里揣测起来。她没有见过欧阳敬,却听说过这个名字——事实上,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对鼎阳王龙卿羽稍有些关注的人,就都不会对“欧阳敬”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禀王爷,欧阳大人到了。”过了没一会儿,那个侍卫的声音就再一次在门外响了起来。龙卿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道∶“快请欧阳大人进来吧。”说完,他看了一眼也站了起来的泫灵凤,却没有说什么。

“是什么风把……欧阳大人你这是怎么了?”龙卿颉已经堆起笑容准bèi

和欧阳敬寒暄上一番了,却被他此刻的模样给惊着了——龙卿颉何时见过欧阳敬如此不注重仪表的样子∶满头汗水、衣袖上全是折皱、裤脚上溅满了泥水……如果不是看他脚上的那双鞋还算干净,龙卿颉真心觉得他是一路从鼎阳王府跑过来的。

然而,这双“还算干净的鞋”,反而更让龙卿颉感觉到迷惑了∶鼎阳王府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yào

欧阳敬亲自策马而来、还搞得这么狼狈?

“七王爷,”欧阳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不合常理地多出来了一个女人,只是不顾尊卑礼节的直接对龙卿颉用粗暴的语气说∶“快让‘鬼医’…先生去我们府上一趟,立kè

!”

看他这副着急的模样,龙卿颉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大王爷出什么事了?!竟然需yào

鬼……”他猛然停顿下来,不敢再把那个称呼说一遍了。

——“鬼医”,这样奇怪的称号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人用过,但欧阳敬和龙卿颉所提到的鬼医,当然是一个还活着世上、并且极其重yào

的人。

——就是因为有这个人的存zài

,龙卿羽才会对龙卿颉的所谓“残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房间内一时诡异地寂静了下来。

“三师兄——我是说鼎阳王。他怎么了?!”龙卿颉和欧阳敬是因为那个称呼而闭上了嘴,但泫灵凤注意到的却是另一件事∶该不会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了,龙卿羽那个家伙却……

“王爷没事。”欧阳敬一句话回答了面前的两个人,他盯着龙卿颉…这时候发xiàn

自己好像已经对七王爷大不尊重了…不管了……“七王爷,您快去找‘他’啊!”

龙卿颉连忙跟泫灵凤说了一句“失陪”,然后大步走出了会客室——以泫灵凤十余年来习武所锻练出的耳力,她清楚地听见龙卿颉一走出去、就跑了起来。

那个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欧阳敬和泫灵凤分别拱了拱手、道了“下官告退”,他走出了会客室时只是带上了门,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把它给关好。

——按照光盛王朝的惯例,王侯府邸中一般侍卫的军衔均为下士,以便在遇到特殊情况时、这些侍卫也可以指挥军队中的士兵,所以那个侍卫才会自称“下官”。

泫灵凤和欧阳敬都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只不过因为泫灵凤是个穿着道袍的女人,所以欧阳敬的眼中还有对她的尊敬和对自己目视她的行为的抱歉之意。泫灵凤还好,她至少听说过一些关于欧阳敬的事,而欧阳敬虽然从龙卿羽的嘴中多多少少听到过“泫灵凤”这个名字,但他是在龙卿羽十八岁以后才跟着他身边的,那时候泫灵凤已经入观一年了,所以他自然是认不出面前的这个女人的。

最后,还是泫灵凤先打破了沉默。

“您是欧阳敬…大人吧?我曾经听说过很多您的事迹,今日得见真颜,实在是小女子此生之幸了。”

欧阳敬摆手道∶“不敢当。只是…道长你明明身着道袍,却又为何要以‘小女子’三字来自称呢?”不知dào

为什么,欧阳敬莫名地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熟悉,不、应该说是对她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气势很熟悉;但是他常年追随在龙卿羽身边,也就是说……这个道家女子的气势竟与光盛王朝的大王爷很像么?

泫灵凤轻轻的笑了笑,继xù

用她从来就没有过的矜持嗓音说∶“小女子刚刚才归还俗世,还未得空以换下身上的这件道袍,让欧阳大人见笑了。”

“……”一个道家女子,在鼎华王府里归俗了?欧阳敬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难道龙卿颉真的变成了一个残暴的王爷了?

泫灵凤瞧着欧阳敬那变来变去的脸色,觉得自己还是直接说实话算了,“我的名字是泫灵凤,不知dào

欧阳大人您可曾…在大王爷的口中听说过?”

此话一出,欧阳敬的双目便瞪圆了,“竟然是你?”

“就是我了。”泫灵凤收敛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她毕竟是铸剑谷的弟子,既然对方知dào

了自己是谁,那她还是有必要展现一下名家弟子的风范的。

——在龙卿颉面前表现得那么不矜持,只是因为他是光盛王朝的皇族而已;她和光盛皇族的关系很近,也就没必要过多的拘泥了。

欧阳敬的表情变得尊敬起来,看得出,他的确是真心的,他拱拱手道∶“欧阳敬方才不识女侠容颜、多有得罪,抱歉了。”

“我刚还在想要怎么去鼎阳王府呢,既然欧阳大人来了,那就麻烦大人了。——对了,龙卿颉派去鼎阳王府里通报三师兄的下人都还没有回来呢,欧阳大人怎么就先到了啊?”

“这个……”欧阳敬苦笑了一下,说∶“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了。我们坐下说吧。”

泫灵凤点了点头,等到欧阳敬坐下了之后,才坐回到椅子上。

欧阳敬咳了几下、把一路赶来后有些混乱的内息给调理顺了,才开口说∶“今天真是乱套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dào

,半个多时辰以后,他才发xiàn

,他所以为的乱套了的一天,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十二章 血刺袭城(下)

“……大概就是这样了。”欧阳敬花了五分钟时间,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简略地给泫灵凤讲了一遍,然后拿起了桌子上一个倒放着的杯子、倒了一杯水。

泫灵凤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更需yào

立kè

去见三师兄了。”她看向会客室的门口,略有些心急地说∶“龙卿颉不就是去叫个医生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欧阳敬把杯子放下,没有接她的话;他刚才只是轻描淡写的把“鬼医”给解释成了一个医术极高的医生罢了。如果真的要跟她说清楚和鬼医有关的那些事情的话……这些都是光盛王朝的最高机密,根本就不能跟她说……

“欧阳大人、泫姐!”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龙卿颉就推开了会客室的门,喘着气说∶“‘他’已经先去鼎阳王府了,我还备了三匹马——欧阳大人你的那匹白风马就先放在我府上吧,它看起来很累了。”

欧阳敬在龙卿颉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听见他说他备了三匹马、便大步走到了他的身边,等他说完了这句话以后,便紧接着说∶“我们快走吧。”——之前已经过于不尊重这位重yào

的王爷了,要是现在再打断他的话,那就是彻底地看不起他了;别说欧阳敬没有那个胆子,就算是有,他也没那个心。

泫灵凤只比欧阳敬稍慢了一点,所以三个人就一起走出了这间屋子,朝着王府的大门走去。

在这个时候,原本是为了告sù

龙卿羽自己的一个决定的泫灵凤心里,想的却不是“一会儿见到龙卿羽以后会发生些什么”,而是——“为什么一个被冠以‘残暴’之称的王爷,居然会关心一匹马累不累”?

“对了,”上马之前,龙卿颉向欧阳敬发问道∶“大王爷这么着急地让‘他’过去,到底是要救谁啊?”

欧阳敬哑然∶要怎么告sù

他说……王爷要救的,是暗杀他的那个刺客呢?

大王爷啊大王爷,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大王爷此时没怎么想,因为他已经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暗杀、血刺组织、少年的刺客、那双和傅岚渊一模一样的眼睛……这些事情在龙卿羽的脑海里搅在了一起,不断吞噬着他的智商和情商;无数的猜想在每一个瞬间闪现再泯灭,而且还越来越夸张和不靠谱……为了避免自己被自己搞疯,龙卿羽不得不强制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他在一间卧房的门口来回踱步,几个做事细致认真的下人和府里最好的医师正在这个卧房里、照顾着那个刺客;龙卿羽的心里越来越乱,几乎都快要呼吸不了了。

本来龙卿羽只是觉得这个少年的眼睛和傅岚渊很像而已,不料自己回府把他抱进了这件卧房、取下了他的面罩以后,发xiàn

居然还有更加不可思议地事情在等着他∶这个少年的相貌,除了棱角要更加柔和一点儿以外,完全就和当年的傅岚渊一模一样!

——如果说他不是傅岚渊的儿子的话,那龙卿羽宁愿相信是傅岚渊自己返老还童了。

而这个少年的眼睛,之所以在看见的那一刻龙卿羽就觉得他是傅岚渊的儿子,是因为他们两人瞳孔的颜色和花纹都是一样的∶以纯净的浅褐色为底、有一圈整齐排列的细细的灰色闪电状纹路。

——有纹路就已经够奇怪的了,更何况它们还是灰色的!要知dào

,灰色瞳孔可是那些顶级魔族的最大特点!

龙卿羽晃了晃脑袋,本来是想把脑海里纷杂的想法给晃出去,不料反倒是晃出了一段久远的记忆。

“二师兄啊……”他喃喃道。

十八年前,第一眼见到比自己大一岁、也比自己早一年进入铸剑谷的傅岚渊,龙卿羽就觉得他是个魔族人;若不是和傅岚渊一起进入山谷修习的龙君月多次劝说他、甚至是警告他,这个心高气傲的小皇子早就拔剑砍了那个“竟然是我的师兄”的“魔族人”了。

“他明明长了一双灰色的眼睛,为什么不是魔族人!”每次跟龙君月为了傅岚渊而吵架的时候,龙卿羽都会说出这句话,百说不厌。

“他的手臂上又没有长白色的纹路!”每次龙卿羽说出上面的那句话的时候,龙君月就会拿这句话来反驳他,百试不爽。

说实话,直到自己离开铸剑谷的前两年,亲眼看见十七岁时的傅岚渊的相貌和身高和十五、六岁时的他相比较起来有那么些许的成长,他才终于真zhèng

的相信了傅岚渊是个人类、他的瞳孔会呈现出那种色泽只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特殊情况而已。

自从十年以前离开了铸剑谷之后,龙卿羽就再也没有和傅岚渊见过面了。他偶尔也会想和这个二师兄见上一面、聊聊天,但他这些年以来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傅岚渊的消息,就好像他凭空消失了一样;哪怕是在八年前他们的师父去世的时候,傅岚渊也没有回铸剑谷奔丧。

可是……二师兄,你这些年不出现也就算了,可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十几岁的、一看就知dào

是你儿子的少年,算是怎么个情况啊?!

“报!王爷,鬼医到了。”

“快,快请他进去给那个少年治疗。”

“报!王爷,欧阳大人和七王爷、还有一个女道士一起,快要到王府门口了。”

“女道士?先把他们迎进主房里,我马上就去。”

“报!王爷,紧急情报!”

“你先跟着我,等到了主房再说。”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

“其他十一位王爷都…都遇刺了!”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龙卿颉、欧阳敬和泫灵凤三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和龙卿羽别无二致,但他们接下来的反应,就很耐人寻味了。

欧阳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表情严肃、口中不断低语着;他的语速实在太快、声音又低,连龙卿羽和泫灵凤这两个习武之人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泫灵凤满脸的惊慌和担忧——她不但认识光盛王朝的每一个王爷,而且和光盛皇族的关系也算不错,作为一个孤女,她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兄弟了;一回来就听到这种消息,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龙卿颉反常地沉默着,甚至闭上了双眼;过了很久以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张年轻英俊的脸虽然努力地保持着镇静、下巴却在颤动着。

“也就是说……”他感到异常地紧张、身体也有些发冷,他不知dào

该如何面对房间里另外三个人的眼神…他甚至都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把后面这半句话给说出口的——“我是十三王侯里,唯一一个没有遇刺的王爷?”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不,是表面上死一般、深处却有无数地暗流在迅速流动的寂静。

“目前看来,”龙卿羽的声音从未有今天这样严肃过,他冷冷地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龙卿颉,缓缓地说∶“是这样没错。”

欧阳敬早就闭上了嘴,他看着大王爷那张表情阴沉的脸,把嘴闭得更紧了一点。

傻子都能靠这些已知的事实推测出某些阴谋了,何况是一个常年处在国家政治漩涡中心的人?就算龙卿羽心底完全明白龙卿颉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的信心来源我们日后再说——他也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种从绝对理论上来说、有那么一丝丝可能的情况。

“大…大王爷……”龙卿颉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既没有当兵上过西北战场、也没有在朝中任过任何的官职,所以既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政治斗争经验;而现在突然有这么大的一个黑锅要他来背,他没有直接昏过去已经算是够坚强的了。

“来人!”龙卿羽转过头,不忍再看这个弟弟脸上那凄凉的表情,“把龙卿颉抓起来,先关进府中的地牢!”他沉声对进入房间的四个侍卫命令道。

他的声音中没有任何的起伏。但这本来就是一种不正常的表现。

“你……”泫灵凤忍不住说了一个字,但在看见了龙卿羽紧紧握成拳头的手之后,自觉的安静了。

龙卿颉被侍卫们给架了出去。龙卿羽走到门口,抬头看着这片雨停云散的湛蓝天空。

血刺!我一定会让你付出十倍的代价!

不过……这并不是此时最重yào

的事情。

龙卿羽侧过脸、看向坐在房间中的泫灵凤。犹豫了很久以后,他才低声地说∶“无论你原本是要找我做什么的……你先跟我去见一个人。”

去见一见,那个曾经为了争夺你而与我决斗……获胜后却又无故失踪的……“【鬼神】剑”傅岚渊,的儿子。

第十三章 昨日之人

突然知dào

那个好似一直没有长大的龙卿颉、有可能谋划了一场目标为有手足之亲的其他十一个王爷的刺杀计划,泫灵凤就足够吃惊了,不料龙卿羽还要带自己见一个人……泫灵凤已经开始后悔选择今天来望舒帝都了。

龙卿羽在她内心里山呼海啸的时候,把欧阳敬叫到了自己身旁,吩咐道∶“你立kè

去把情况给弄清楚。然后直接去找我——不要告sù

…不要让这些消息传出情报司!”

“是,王爷。”欧阳敬当然清楚这件事有多大,他没有再说什么废话,拱了一下手后就离开了。

龙卿羽这才转身走回了房间里,站在泫灵凤的身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走吧,灵凤。”

泫灵凤晃了一下头,她看着龙卿羽、咬着嘴唇,复杂的目光里表达着太多的东西。

“怎么了?”龙卿羽俯下身问道;他们二人的关系曾经很亲密,就算十余年光阴过去了,有些感情——或者至少是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嗯……我,你…那个,哦!龙卿颉不会真的……?”泫灵凤有太多的话想对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说,但话出口了,却不是任何一件自己来望舒帝都的路上想好的事情。

果然,泫灵凤想,自己还是没有真zhèng

的鼓足勇气。

龙卿羽的目光黯淡了一下,他挺直了背,缓缓地说∶“我相信这不是他做的。他还没有那个能让‘血刺’为他做事的能力。”

“‘血刺’?!下手的是他们?”泫灵凤这一下更加吃惊了,她下意识地双手一抓,“啪”、“啪”两声,手下木椅的扶手硬生生地被她掰下来了一段。

“怎么了?你……你不会也?”

“对,”泫灵凤苦涩地一笑,“今天早上有一批杀手去了云峰观,但是他们的实力并不算太强,所以我很怀疑他们是不是‘血刺’……可是,除了‘血刺’以外,我想不到会有任何一个其它的组织或个人找到我的头上。”

“今天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龙卿羽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先跟泫灵凤透个底,以防她一会儿见到那个刺客以后控zhì

不住自己。

“刺杀我的那个刺客,”龙卿羽盯着泫灵凤的眼睛、微微地张开了双手,做好了阻止泫灵凤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或者万一她昏过去自己好扶住她的准bèi

,才一字一顿地说∶“很可能是傅岚渊的儿子。”

“我本来以为你会很激动呢。”龙卿羽和泫灵凤一起走到了安置那个刺客的卧房门口、停下了脚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淡定地就接受了。”

“我这十年里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泫灵凤走到了一根柱子前、转身虚靠在了它上面,“就算你和傅岚渊当年再爱我,这都已经十年了,也该淡了。”

这一刻,她那张与十年前相比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积淀出的魅力的娇美脸庞上,有的只是平静,被时间雕琢出的平静。

“别说是他了,你的儿子不都已经七岁了么。”泫灵凤的笑容素雅,然而龙卿羽却总觉得她的笑容很虚幻;那片虚幻之后,是孤独一人的悲伤。

“是啊,我的儿子已经七岁了,”龙卿羽很厌恶自己,因为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这句话,“但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是不可能暗杀我的。房间里的那个男孩,应该已经有十三、四岁了。”

“那又怎样……什么?!他、他是怎么背着铸剑山谷里的其它人、搞出了一个儿子的!”泫灵凤是想通了,但她想通的是“这十年里龙卿羽和傅岚渊会娶妻生子”,而不是“早在明确地说喜欢自己之前,傅岚渊就已经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

“我要是知dào

就好了。从十年前的那场决斗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了。我们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他还没有死。”

“看来光盛王朝的情报司也不怎么样嘛。”

“……”

“算了,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封剑以后,我连傅岚渊是生是死都不知dào

。”

——“名剑”的持有者之间会有一些特别的感应,感应的程度依持有者之间的关系而定。龙卿羽当初和傅岚渊是情敌,甚至还拔剑相向、为了泫灵凤而决斗,他最多只能感应到傅岚渊还活着;而他和龙君月的关系就极好,所以他能大致感应到龙君月人在哪里——这就是为什么龙卿羽是“整个望舒帝都里唯一一个能找到龙君月的人”的原因。

“话说起来,有四师兄的消息么?”泫灵凤满脑子都是“傅岚渊居然十几岁就背着所有人有了个儿子”这件事情,轰得她的思维里焦外嫩的;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投入另外一个话题,“你和他不是约定了要在今年争夺‘剑圣’之名吗?”

“今天早上接到消息,他出现在了朝龙山谷——对了,罗风国的军队又开始在边境线上闹了,他们的那个国王连军队都快要约束不了了!”龙卿羽显得很生气——他在很多年以前见到过一次罗风国的国王齐元锦,那时候他觉得这个身材削廋、相貌清秀的大哥哥很可能会成为一位爱民如子且开明的君主,不料几年前他立了王后之后,大权就完全旁落了出去。

泫灵凤虽说是罗风国人氏,但一来她自幼就是孤儿,二来十岁起就开始在铸剑山谷中修习,所以对那个国家并没有什么“祖国”之类的感情。她客观地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她站直了身子、目光锐利地看向了身前的龙卿羽,道∶“今天的这些刺客都是罗风国派来的?”

“这,”龙卿羽一怔,随即道∶“这我倒是没有想过。”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呢?刺杀大多没有实权、只有象征意义的光盛王侯,这种打击手段其实是属于政治范畴的,所以只可能是大陆上其它几个国家的国君安排的。

除了罗风国那个谁也摸不透她想法的小王后,还会有谁能做出这种事情?龙卿羽在心里迅速地过了一遍大陆所有君王的资料。

弑兄上位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王位,让陌於国成为光盛王朝名义上的盟国、实jì

上的属国的陌於国现任国王蒙烈持坚?别说这从政治角度上来说是不可能的了,那个西域以西的国家还没发明出“政治”这种东西吧?

把经济发展看得比军力增长还要更加重yào

的华辛国国王陈叡?他倒确实是出得起那个雇佣刺客的价钱,但问题在于,那个出口产品中有七成五都是出口到光盛王朝的国家何必要做出这种事情呢?

位于大陆南方的小国南启国?龙卿羽还没等把它的国王的名字给想起来。就轻笑了一下,挥手把这个想法给赶出了脑海。光盛王朝还没有没落到连那种小国都敢欺负的地步呢。

国土地处罗风国与南齐国之间的落云国国王端木协?说起来落云国和光盛王朝的摩擦也挺多的,可是……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话说回来了,难道罗风国的王后就敢做出这种事情了么?

龙卿羽盯着泫灵凤看了一会儿,转开了视线,想∶她的话也只是提供了一种思路罢了。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龙卿羽和泫灵凤一起朝来人看了过去。

是欧阳敬。满面肃然的欧阳敬。

“情况怎么样?”不等欧阳敬行礼,龙卿羽就先发了问;这是一件足以震惊整个大陆的大事件,他虽然着急地问了出口,却不敢听欧阳敬接下来要说的任何话。

除了鼎华王以外的十二个王爷全部遇刺,如果每一个刺客都有自己身后这个卧房里的那个那般的身手的话……除了自己那两个会武功并且当过兵的亲弟弟以外,可能再没有别的王爷可以……

等一下!龙卿羽在瞬息间猛地抓到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十二个王爷全部遇刺?可是自己的孪生弟弟龙卿彦根本就不在望舒帝都啊——若这些刺客是同时行动的,那最快也要到半个月以后自己才能收到西北大营那儿传来的消息……也就是说,早在半个月以前二王爷就遇刺了?

“……两位王爷重伤、三位王爷轻伤……”

在心绪一时运转得过快的时候,龙卿羽勉强听见了欧阳敬的这句话;他连忙问道∶“没有哪位王爷被……?”后面的几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是的大王爷,没有王爷身亡。”欧阳敬有些奇怪龙卿羽为什么要追问一句自己已经说过的消息,但他还是又说了一遍。

“这……”这不可能啊……难道说,刺杀二王爷、自己和泫灵凤、其他十一位王爷的,是三批人?!

“还……还有什么事要报gào

么?”龙卿羽努力地整理着思绪,不过还是下意识地问了欧阳敬一句。

“是,王爷……是关于……武先生的。”欧阳敬的脸色灰暗了下去,说话也吞吞吐吐了起来。

“是四师兄么?他怎么了?”泫灵凤不像龙卿羽、正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听见了师兄的名字,便出声问了。

“我们的人……在朝龙山谷中属于落云国国境的那一部分里……发xiàn

了身受重伤、陷入昏迷的武先生,现在正在对他进行治疗,可是……”

“啊!”龙卿羽突然叫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百罪】剑!

“该……该不会是?”泫灵凤惊异地瞪着他,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龙卿羽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的说∶“他已经……走了。”

第十四章 轮回之劫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在研究光盛王朝那一段迅速由盛入乱的历史时,都一定会去研究那个在这一时期中光辉如骄阳的鼎阳王龙卿羽。历史学家们为了他是“一个在乱世之中力挽狂澜、肩负王朝命途的英雄”还是“一个借乱世而起、为了一己之私杀伐天下的枭雄”而争论不休;这两派会反对另外一方的任何一个说法、任何一种假设乃至举出的任何一个作为佐证的例子(“这件史实明明证明了我方的观点”),然而有一件事,却是争论两方都高度认同的,那就是鼎阳王龙卿羽从一个王朝的执政者走向一个乱世的争霸者的转折点,是在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事。

那是大陆历的二二八五年,也就是光盛历四九一年,在那一年的七月十二日,鼎阳王龙卿羽在自望舒帝都外郊归府的路上,第一次见到了在后世与欧阳敬并称为“鼎阳王龙卿羽第一代左膀右臂”的傅羽。

虽然在这一年傅羽才刚刚十四岁,虽然这时离决定历史走向的“望舒帝都之乱”发生还有近三年的时间,但只要是认真研究过这一段历史的人,都会认为这一天就是龙卿羽转变的时刻。

“是傅羽让龙卿羽改变了想法”,每一个历史学家都会这么说,但接下来就会出现“是他让龙卿羽决定做一个英雄”和“是他让龙卿羽觉得做一个枭雄”这两种不同的观点;但无论怎么说,傅羽都是一个决定了历史的人。

这就是后世人对这段历史的看法;他们的看法不能说是错的,因为这是根据他们所有能找到的资料推测出的可能性最大的结果——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最可能”也就等于是历史事实了——他们所缺少的那份资料是如此的重yào

,重yào

到了足以让所有研究这段历史的著作、全部都变成只能用来起火的废纸,的地步。

——除了武的师父和武的三个师兄、一个师妹还有欧阳敬这六个人以外,再没有一个人知dào

这个本可以在乱世之中大放光芒的“名剑传承者”了。这不得不说是历史研究者们,甚至是历史本身的悲哀。他毕竟是唯一的一个在成名之前就逝去、没有发挥“名剑”之能、甚至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名剑传承者”。

——何况,武所持有的“名剑”,是拥有“斩断历史之轮回”能力的“【断回】剑”。

“持有【断回】者,无一不是缔造历史之人”,【断回】可以告知持有者“谁是可以书写未来的人——就像历史上的某个人一样”,在这种近乎全知的前提下,持有者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改变历史的进程;也许是因为【断回】剑这个效果太过逆天,所以在大陆历二二八五年之前,它仅现世过一次而已。

而它的第二次现世,还未名动天下,便已无声陨落。

这到底是名剑的不幸、还是乱世豪杰们的幸运?只能留给历史去评说了。

无论怎么说,当知dào

了武已经逝世之后,龙卿羽在悲痛感伤之余,他的内心深处、某个以前一直拼命隐藏着的想法,终于光明正大的浮现出来了。

——“那个能探知自己雄心壮志、并且有能力杀掉自己的人已经死了,那我还有什么好逃避、好害pà

的?”

——这就是龙卿羽在这一刻的真实想法。历史,也由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三师兄?你没事吧?”泫灵凤听到武已经去世的消息,陡然一惊后连忙看向直接感应到这件事情的龙卿羽,却手足无措、不知dào

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龙卿羽抬头看着天空,大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哈哈哈哈,那个会与我争夺‘剑圣’之名的人已经先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泫灵凤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但她却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看见了龙卿羽眼角的泪光。无论龙卿羽嘴上说了些什么,泫灵凤相信,他内心中的想法,已经从这点泪光中体现出来了。

“欧阳敬,你现在立kè

去把所有的有关今天刺杀事件的事情给我弄清楚了;无论是时间、地点、刺杀方法还是刺客人数——如果有哪位王爷抓到了刺客在审问的话,把口供也全部都给我录一份回来。另外,要是里面的这个男孩子醒过来了、就立kè

去通知我,无论我当时是在做什么。”

欧阳敬刚要说“是,王爷”,龙卿羽又补了一句,“还有一点,”他压低了声音说∶“绝对不能让‘鬼医’知dào

七王爷被我们给关起来了,切记。”

“是,王爷。”欧阳敬拱手,迟疑地说∶“我知dào

这个事情…不能让朝中的官员知dào

,我也有办法让他们不知dào

……但是,皇上那儿呢?”

“他?”龙卿羽垂下了眼帘,“他也是可以感应到武的死亡的,还需yào

我去告sù

他?”

欧阳敬∶“……”

龙卿羽听他不说话了,抬眼又看到他一脸古怪的表情,不得不问道∶“怎么了?”

欧阳敬尴尬地说∶“我指的是……王爷们被刺杀的事情……”

龙卿羽嗤笑,“当年我和老三‘死在西北’的消息传回帝都的时候,二王爷差点儿没带着帝都护卫队那不到五千人给杀到西域去;可是皇兄除了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dào

龙卿羽没有死’以外,还有其它的反应么?——他连三王爷那样的肱骨之臣的死活都不管,还会管这些什么用都没有的凑数王爷?”

欧阳敬默默地行礼,转身走开了;龙卿羽可以这样说龙君月,他可不能——别说是不能说了,他连听都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无论那个人做的有多么的不对、为人有多么的没人性,他毕竟是这个国家的帝王。

只要他还是“圣麟帝”,就没有人可以在明面上表达出不尊重他,因为龙卿羽会替他灭了所有敢这么做的人——当然了,这也就是为什么龙卿羽敢说这种话的原因,你还能让龙卿羽自己下令灭掉他自己么?

泫灵凤看着欧阳敬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他走出了一道小门,她才问龙卿羽道∶“大师兄他已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已经没人性到这种地步”这种话,曾经受过龙君月细心的照顾和关怀的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龙卿羽背手,冷冷道∶“哼,还不都是因为那柄‘【帝泣】剑’?”这个名剑的剑铭在他的口中,就像是路边的垃圾一样,“我就奇怪了,‘天地恩赐’的‘名剑’之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语气中尖酸刻薄的程度,是泫灵凤从未有听到过的。

“大师兄你这话说的,”泫灵凤转过身看向卧房那紧闭着的木门,“人类中都能有这样的人,名剑中怎么就不能有那样的剑呢?”

“……”龙卿羽看着她身上那单薄的道袍,突然打心底里涌出了一种想环抱住她的冲动——但他不能这样做,不说别的,他的儿子都已经七岁了。

泫灵凤这话里的复杂到龙卿羽解不开的意思,目标指的自然是那个已经多年不知影踪的傅岚渊;可是,作为当初向泫灵凤承诺了一生一世的另一个人,他不知dào

,这句话中有多少内容,是针对自己的。

“放心吧二师兄,当年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放下了。”许是察觉到了龙卿羽的尴尬,泫灵凤轻轻地说着,“现在,我倒是更想看看他的儿子会是什么样的了。”

她的身形依旧削廋,但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她话语中透露出的些许坚强,龙卿羽开始觉得她变了——她不再是十余年前那个会哭会闹的小女孩儿了,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了。

她……已经有足够的资格,去解封“【问情】剑”了。

“问情么?”龙卿羽在心底自问了一句。

【问情】剑自古以来就只出现在女子的手中,似乎唯一的用途就是检验他人对自己是否真的用情;这柄“名剑”选择的主人都是历史上知名的皇家贵族之女——因为她们的身份与地位放在那里,所以很是有必要好好地测试一下、那些慕名而来的男子究竟是为何想与她们结为夫妻的。

——这么直指人心的效果,带来的结果就是它曾经的主人大多一生孤独,却都以女子之身达成了无数男子虽渴望、但终其一生也无法获得的功绩与名声。

“这柄剑或许更适合罗风国的那个王后,泫言情。”龙卿羽经常会这样想。

但此刻,在龙卿羽心中响起的,是一个带着喜悦与哀伤之情的低沉声音,它在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断回】剑毀,轮回之劫已破;我龙卿羽,终于可以完成我心中的大业了!”

第十五章 一问诛心

接下来的三天,龙卿羽就在审问被俘的刺客、看望受伤的王爷和等待那个少年醒来的循环中度过了。

事发之后的第二天早上,龙卿羽就在朝中公布了这个王爷们被刺杀的恶性事件,但他同时也严禁朝中大臣们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既然已经把这个事件给定性成了政治事件,而且抓到了刺客,那就必须要从做好万全的准bèi

、在外交层面上正式和别国进行交涉了;在这之前,每少一个人知dào

这件事情,就会多一分日后在外交上的优势。

这就是所谓的“消息的不对称性”,龙卿羽想∶虽然自己不知dào

这是谁干的,但干这件事的人同样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掌握了多少资料。在这种情况下,龙卿羽就可以拉近自己和对方在明面及暗面上对峙时的差距。

只要能从刺客嘴中敲出有用的消息,龙卿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这里的“出手”和上面的“外交”当然指的都是不能放在阳光下的那种;退一万步说,如果自己得不到足以翻盘的消息,那龙卿羽是绝对不会让哪怕再多一个人知dào

王爷遇刺的消息的——如此丢脸的事情,怎么可能说出去?让光盛王朝还怎么自称大陆上最强dà

的国家?这件事情泄露后所造成的政治震动甚至可能会使光盛王朝彻底失去威严、重新变回“光盛国”。

“那我可就变成大陆上最大的笑话了。”龙卿羽掀开车厢的帘子,不出声地说了一句。

这三天以来他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今天更是从早忙到晚、连午饭都没有吃;龙卿羽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苦笑∶这执政者,还真是不好当啊。

“欧阳敬,”龙卿羽下车以后便叫了一声和自己一起忙了三天的人,“你先去问一下那个男孩儿醒过来没,再去看看老七过得怎么样。然后你就早点休息吧,这些天……”

“王爷,你应该早点儿休息才对啊;我只不过是给你跑跑腿、传传话,你才是真zhèng

疲惫的那个人。”在灯笼的光芒照耀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欧阳敬双眼下的那两抹黑色。

“……”虽然被欧阳敬打断了话,但龙卿羽还不至于会和这个早就是自己朋友的人生气,他看着欧阳敬有点发白的脸色,叹了一口气。

“总之,如果那个男孩醒了,立kè

来通知我。”龙卿羽又嘱咐了一句,才走进了王府的大门。

欧阳敬跟在他的身后,把一句“这句话你这三天已经说了不下四十遍了”给吞回了肚子里;王爷一般隔两三个月才会叫那个男性魔族奴隶侍寝,所以欧阳敬并不会认为,王爷这么关心那个男孩是因为对他产生了某种特殊的“兴趣”——但是如果他把这句话说出来,指不定王爷就会认为他是那样想的,那自己还是不说的好。

——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鼎阳王府中的一个下人罢了,而且为了……为了某件事、某个人,自己更加不能让王爷对自己产生厌恶感。欧阳敬微微握紧了拳头,看着龙卿羽那宽阔的后背想。

“龙卿羽!——你总算回来了。”

两人刚刚走进王府大院,就听见了泫灵凤那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她看到龙卿羽之后先是叫了他一声,然后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了,于是她压低了声音、用更温柔的声音说出了后面半句话。

龙卿羽大步走了过去,“你还是不要装淑女的好——有什么急事一定要让我的小师妹亲自在这里等着我啊?”龙卿羽再疲累也不会累得神志不清、真的相信泫灵凤就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回来的;能让她这样着急的找自己来说的事情,该不会是……!

“那个男孩儿已经醒了?!”

“啊?什么啊,没有呀。我是来跟你说你儿子的事儿的——他非要叫我姐姐,可我难道不应该算是他的长辈么?”

龙卿羽∶“……”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欧阳敬,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地照顾他啊?这样可不行,他日理万机,很需yào

注意身体的……”

欧阳敬∶“……”

泫灵凤看着他们两个那怪异的脸色,“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她捂住嘴说∶“哈哈,我是在逗你们玩啦——那个男孩儿已经醒了,鬼医正……哎?……哎三师兄你等等我啊!”

看着施展轻功一前一后远去的龙卿羽和泫灵凤,欧阳敬只能站在原地苦笑了。他又没在铸剑谷内习过武,当然是追不上他们的。

“王爷刚刚吩咐我干什么来着?”欧阳敬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衣摆,往后院的“牢房”里走去,“去看看七王爷吧。依他的性子,这会儿估计早就把房间里能砸掉的东西都砸掉了吧。”

今天一整天都在探望那些没有受伤的王爷;其他人也就罢了,二王爷那个功夫好手和原职为侍卫长的方杰居然敢用“因为遭刺客暗杀而受到了惊吓”这种理由要求大王爷给他们支付医药费!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缺钱吗?!

欧阳敬忿忿地回忆了一下龙卿彰和方杰说这句话时的,怎么说呢,两张脸上那一模一样的,害pà

透露着兴奋、可怜混合着奸诈的表情,然后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他们两个一定是生活在一起太久了,所以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一路轻功的结果,就是没花一分钟时间,龙卿羽和泫灵凤就到了那个安置少年刺客的卧房;一停下脚步,泫灵凤就喘着气拉住了龙卿羽的衣服,“师兄,呼,你先不要进去——鬼医有话跟你说;他说等你回来以后,无论怎样,先去见了他再说。”

龙卿羽转身看着泫灵凤微红的脸庞,稍稍抬起手想帮她整理一下衣服,却又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放下手,淡淡地问∶“既然是他要见我,为什么是你在大院中等我?”

泫灵凤把散乱了的几缕头发打理好,才微微一笑道∶“因为这个王府里,只有我能追上你。”

龙卿羽听了这句似乎有其它含义的话,先是盯着泫灵凤那张漂亮的脸愣了会儿神,接着摇了一下头,迈步往鬼医休息的那间房子走去。

——都多大个人了,我怎么还是会想这些不切实jì

的东西啊?

泫灵凤跟在他的侧后方,头压得低低的;她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像平时一样大大咧咧的了。

——其实,那就是我来帝都想告sù

你的话,可是,我好像已经错过了……

龙卿羽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鬼医正站在一张摆满了各种奇怪装置的桌子后面忙着。他应该是听见了龙卿羽进来的声音,但却没有理他,这是非常不讲尊卑的行为,然而龙卿羽却没有生气。

龙卿羽知dào

他的重yào

性,甚至为了不影响他的心情而隐瞒了七王爷已经被自己软禁的事实……不止如此,龙卿羽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暗想∶我都可以包庇他滥用魔族奴隶、并且把七王爷丢过去当他的挡箭牌,还管什么他跟我讲不讲尊卑啊。

泫灵凤自然不会知dào

龙卿羽的这些想法;虽然这些天接触下来,她明白鬼医的身份比较特殊,但她还是无法看着鬼医如此不尊重龙卿羽,心念至此,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皱眉的人不是鬼医,而是龙卿羽。

“别打扰他。”龙卿羽侧过身子,看着泫灵凤的眼睛传音入密。

“可是他……为什么我越发觉得我看不懂光盛王朝的皇族了呢?”泫灵凤本想与龙卿羽争执几句,却在一时激动之下说出了此刻自己心中的想法——还好她还把龙卿羽的话当回事儿,声音低得微不可查。

这个问题,让一向思维缜密的龙卿羽陷入了沉默。

——我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些年发生的事?连亲身经lì

过这些事情的自己,都还搞不懂呢。

看着龙卿羽紧紧抿起来的嘴唇,泫灵凤的心又冷了一些。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可以跟我无话不说、每晚坐在屋顶的卿羽哥哥,已经会对我沉默了呢?还是说,这个王朝的皇族真的都变了……连龙卿羽,也变了。

屋内一时陷入了低压的寂静,只有鬼医不停地摆弄一些器皿和药物的声音;这反而让气氛更加的尴尬起来。

心中有鬼的两个人互相隐瞒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同时不断揣测着对方的内心,想把那只躲在暗处的鬼给“揪”出来。

他们都明白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但他们却已经停不下来了;猜忌的种子一但种下,哪怕没有水和养分、甚至是没有土壤,它也会顽强地生长,直到刺破某个人的心。

无解的诛心之问,自此决定了他们两人的未来。

第十六章 汝姓吾名

鬼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这两个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龙卿羽认识他很久了,知dào

他的习惯,所以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泫灵凤虽然不熟悉这个人,但她看龙卿羽都屈尊等着了,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眼睛看着鬼医摆弄着那满桌的东西,心里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这种诡异地气氛一直持续到了鬼医把一颗药丸装进了一个小罐子里,然后抬起了头的时候。

“大王爷。”鬼医拱手行礼,龙卿羽微微点了一下头。鬼医也没再说什么寒暄的话,而是直接直奔了主题。

“王爷,那个男孩儿虽然已经醒了,但是他好像丧失了所有的记忆——要么就是他伪装得太好了;总之,如果他真的是传说中的‘血刺组织’的人的话,那他吞下去的那颗药丸很可能是……‘食心丹’。”

龙卿羽闻言一怔,泫灵凤倒是先说话了,“你确定么?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啊。”

鬼医好像直到这时候才看到她,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泫灵凤,然后拱手说∶“原来是泫姑娘,在下失敬了。”

泫灵凤奇道∶“你怎么知dào

我……”她突然反应了过来,笑着说∶“对,鼎阳王府里的女子,不是下人,就是那个魔族女奴隶了;我穿得也不像是一个下人,所以我只可能是泫灵凤了。”

龙卿羽看她那副“我说对了吧”的表情,也笑了起来,他对泫灵凤说∶“这倒确实是一个推测你身份的方式啊。”

鬼医没有再接茬,而且转而继xù

对龙卿羽说∶“如果他是装的,那肯定要把这个刺客给关押起来;如果他真的吃了食心丸……恕在下斗胆——无论他的身份有多么重yào

,王爷都要立kè

杀了他!越快越好。”

龙卿羽和泫灵凤一起闭上了嘴。他们两人,一个在朝堂之上执政八年,一个在道观之内修道十年,这些年中,作为被名剑选中的人。他们在阅读时首选的就是各种记录历史的书籍;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他们都涉猎很广,对历史上重大的事件也深有研究。

——大陆的正史,自“铸剑谷”三字出现之后,就和“名剑”二字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野史,却是铸剑谷和血刺平分天下。

“杀不杀他……等我们见了他再说吧。”龙卿羽对着泫灵凤朝门口偏了一下头,道∶“我们路上说。”

望舒帝都离海不远,连夏夜吹过的风中也隐隐有一股海的味道;龙卿羽和泫灵凤并肩走在月光下,却没有因这美丽的夜景而舒展眉头。

“你准bèi

怎么办?历史上最著名的叛逆者中,可有一半都是血刺组织中吃了食心丹的人。”泫灵凤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让龙卿羽觉得似乎听到了夜莺的声音。

龙卿羽苦笑道∶“我还能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是血刺组织的人、并且吃了食心丹的话,那我们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在历史上,吃食心丹的人均和日后被他“叛逆”刺杀的人有非常亲密的关系——兄弟、恋人、好友的情人等等——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知dào

那个少年刺客未来的目标是龙卿羽的命,他和泫灵凤也下不了这个手。

——因为这个男孩儿一定是傅岚渊的儿子。

泫灵凤也是一脸无奈,“如果能知dào

可以‘唤醒’他的事情是什么就好了,我们就可以避免食心丹的药效发作了。”

传说中,食心丹的两大药效,一是在食用后,食用者会丧失所有的记忆;二是若日后食用者遇到了事先所定下的“唤醒”他的事,他就会恢复所有的记忆,并在第一时间完成自己的刺杀任务。

没有人知dào

那“‘唤醒’之事”是如何让食用者的恢复记忆的,也没有人知dào

它是如何在“事先”“定下的”,就像没有人知dào

这种药物是否真的存zài

——毕竟,连“血刺”这个刺客组织,都是野史传说中的东西。

然而传说既然存zài

,就一定有它存zài

的理由;龙卿羽和泫灵凤本身就拿着无法用任何道理解释的“名剑”,所以他们不得不相信食心丹的传说。

龙卿羽和泫灵凤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犹豫不绝∶他们都明白这个刺客是绝对不能留着的,就像鬼医说的那样,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必须立kè

杀了他!但是……他是傅岚渊的儿子啊,他们两个是无论如何也定不下这个决心的。

“干脆把他关起来,这样他也没办法进行刺杀任务了。”这个想法在龙卿羽和泫灵凤的脑海里都出现过,可是,万一能够“唤醒”他的事情就是“被关押”呢?他既然是血刺组织训liàn

出的刺客,那逃狱什么的也应该是拿手的本领……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干脆杀了他呢……

“难道我们就拿他没有……”龙卿羽苦恼的说,说到一半他突然发xiàn

走在自己身边的泫灵凤不见了,他一转身,便看到她低着头站着,垂在身侧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你?”龙卿羽也不是个不通感情的人,所以只问出了一个字,他就自觉地闭上了嘴。

虽然这三天来他都在忙朝堂上的事情,但是他也很关心这个隐世多年又突然回归的师妹——据王府的管家报gào

,泫灵凤这几天的晚上都会坐在某个屋顶上、看着星空发呆,并且一坐就坐到后半夜;若不是这几天没有下过雨,泫灵凤作为一个自幼习武的人身体又好、不会被风吹出什么病来,龙卿羽早就会阻止她了。

龙卿羽知dào

,她还是无法接受“那个男孩儿是傅岚渊的儿子”这件事情。尽管傅岚渊和自己追求她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这个孩子只会是傅岚渊在更早的时候有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泫灵凤都是一个女人。

就算她是一位“名剑”的拥有者,就算她已经修道十年,可是在对待感情之事时,她仍然和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龙卿羽也没有催她,而是移开了视线,静静地等着她自己度过这段难受的时间;话说起来,自己也忙了三天了,现在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他们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站着,在夏夜的风中静立,仿佛两棵挺拔的树。

过了大约五分钟,泫灵凤抬起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走到了龙卿羽身边、拍了一下他的小臂,说∶“我们走吧。”

龙卿羽听她说的这句话,稍稍惊愕了一下,然后弯起了眼睛,“好,我们走。”

——“三师兄,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

——十余年过去,虽然相貌与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推开卧房的门,龙卿羽一眼就看见了缩在床角的男孩。

他的相貌和傅岚渊相似,一样斜飞的剑眉,一样的瞳色诡异的眼睛、一样笔挺而精致的鼻子,一样的比其他男子稍小的嘴巴,哪怕光是看那个线条锋利的尖下巴,也能看出他是傅岚渊的儿子。

看着突然走进屋里的一男一女,本就抱着胳膊的男孩明显更加害pà

了,他闪烁着目光,低声地问道∶“你……你们是谁啊?”

龙卿羽看泫灵凤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看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一步,说∶“我是龙卿羽,光盛王朝的鼎阳王;她叫泫灵凤。我们都是你父亲傅岚渊的儿子。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照顾,已经好几年了;前段时间你生了一场大病……”

龙卿羽一边说着早就编好了的话,一边认真地注意着这个男孩儿的反应,想看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不管怎么说,没人知dào

他到底吃的是什么药,以及现在的失忆是不是装的。

龙卿羽说了七、八分钟,发xiàn

男孩只是皱着眉头努力理解和记着自己的话,心里的疑惑稍稍消退了一点∶能听一个以严谨认真著称的王爷侃侃而谈这么多谎话还面不改色、完全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他应该是真的失忆了。

男孩儿看龙卿羽不说话了,又等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问道∶“额,那个…嗯,龙卿羽叔叔,我……我叫什么名字啊?”

“傅…羽。”龙卿羽立即回答到——刚才已经说了那么长一段谎言,那也不差再说这一句话了;然而这毕竟是龙卿羽少有的现编谎话的时候。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名字中的那个字给说了出来。

“啊?额……”男孩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看了看龙卿羽那张英俊的面孔,不好意思地说∶“龙卿羽叔叔,我…能问你一个…一个问题吗?”

龙卿羽微微皱起了眉,道∶“你问吧。”

男孩咬了一下嘴唇,看起来好像要说的话非常难以启齿;终于,他还是问了出口,

“您到底跟我父亲……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我父亲给我起名字的时候,要把他的姓……冠在你的名字上呢?”

第十七章 神恩天降(上)

夜已经深了,连虫鸣的声音都低落了下去;欧阳敬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关好门窗,褪去身上所有的衣服以后,坐进了装满下人早已经准bèi

好的洗澡水的木桶中。

他刚刚从关押——说是关押,其实用“软禁”来形容都有点勉强了——七王爷的那个院子里出来之后,又绕道去了一趟那个刺客睡的卧房。卧房里面的灯已经灭了,据门外站着的守卫(防止刺客在夜里行动)说,鼎阳王和泫小姐已经回去了,而且出来后,王爷一脸的尴尬,泫小姐却笑得花枝乱颤。

欧阳敬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在那个卧房中,龙卿羽、泫灵凤和那个据说是傅岚渊儿子的男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任何发生在自己身边或者与自己有一定程度以上关系的事情,在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前,他会先推测一下最可能的情况。

一般来说,他的大方向正确率可以达到八成以上,而在细节方面上,他也可以达到了六成;——如此有用的一个人,龙卿羽怎么会放过他呢?

然而这一次,欧阳敬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答案,他把自己沉进水中,在热水的浸泡下慢慢地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只希望那个刺客少年,不要在此上天佑我之时,坏了大事啊……”

不大的屋子里,龙卿羽和鬼医一脸烦恼地对坐着,放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油灯静静燃烧、偶尔会跳动一下,映得他们二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真的配制不出解药么?”龙卿羽应该已经问了这个问题很多遍了,然而他依旧是不甘心。

鬼医大概有三十多岁了,但他容貌清秀,也是个美男子;他低着头,狭长的眼睛看着桌面,道∶“大王爷,这传说中的东西,我怎么能解得开呢?而且,我觉得这‘食心丹’很像是遥远的西南山区中——比落云国更要西南边的地方——自古流传的一种叫做‘蛊毒’的东西;蛊毒除了配制者本身或者极其大成者以外,是没有人能解得开的。如果这真的是改良过的蛊毒的话……请恕在下无能。”

龙卿羽默然,他知dào

鬼医的行医能力,也亲眼见识过他那不可思议的医术和配制药物的能力——若不是为此,他也不会请鬼医来完成自己心中的某个梦想,甚至牺牲了七王爷的名誉来给鬼医提供所需的材料——既然鬼医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不行,那光盛王朝中估计也没有哪个医师可以做得到这一点了。

鬼医抬起头看着龙卿羽灰暗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大王爷,在下知dào

在这种时候说这话并不合适……”他停顿了一下,不知dào

该不该说下去。

“我知dào

你要问我什么,”龙卿羽心下了然∶龙卿颉都已经被关了三天了,鬼医若是不问,那还显得奇怪呢;“我把老七安排在我府上住了。那些刺客明显不是一波的,然而刺杀王爷们的那一批居然单单放过了龙卿颉,这是多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就因为他的‘残暴’是一个好借口;然而你我都知dào

,他所谓的‘残暴’其实是怎么一回儿事。但无论怎么说,至少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得把他关起来。希望你可以理解。”

鬼医点了点头,他自己也知dào

,七王爷的名声完全是被自己和面前的这个人一起给搞臭的。

就是为了,龙卿羽的梦想。

从西北征战回国后,龙卿羽一直在思考如何减少兵士的伤亡,“战争都是要死人的”,这句话没有错,但是能少死一些总是好事。

他苦思冥想,却想不出个结果,直到第一次和那个男性魔族奴隶同床而寝之后,他异想天开地找到了一个方法。

——那次经lì

,是龙卿羽的第一次(和男性……),也是魔族奴隶的第一次;龙卿羽对男性是没有兴趣的,但一个血气方刚、体内因战争而燃烧起的热血还没有停止沸腾的、在军队中见过男风之事的成年男性,对上一个长相可爱、笑容甜美、年纪只有十三、四岁并且从未经lì

过人事的男孩,结果如何,不难猜测。

第二天下午,当龙卿羽怀着一丝愧疚和歉意去看那个魔族男孩儿时,他下巴差点儿掉下来——那个位于男孩私密处、昨晚流了满床血的撕裂性伤口,居然在不到八个时辰之后,就…就完全好了!

看着男孩那粉嫩的内壁上的那道浅红色的细细疤痕,龙卿羽心中的喜悦和激动完全无法用言语来诉说!

——于是,那个男孩儿的**又裂了一次……心中满是窘迫的龙卿羽亲自照顾了他一天;那是龙卿羽自执政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没有上早朝的一天。

之后,他便想起了在班师回朝后的国宴上,刚刚成为鼎华王没多久的龙卿颉在酒后,告sù

自己说他在一年以前(光盛历四八六年)救了一个对魔族有点儿研究的医师,并且就住在他的鼎华王府上。

如此巧合,难不成真的是神恩天降?

从那以后,龙卿羽就和鬼医合zuò

(鬼医一直不愿别人叫他的名字,理由是“我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那个名字已经随着我上一段生命一起消失了”),开始了针对魔族的极速恢复体质的研究;研究需yào

大量的魔族奴隶做材料,于是龙卿颉就扮演起了一个对魔族奴隶残暴、每个月都要换一批奴隶的淫邪王爷。

当然了,鬼医作为一个医师,是不会杀生的,龙卿颉也不是一个别人口口相传中的那种人;针对每一个魔族奴隶的检查和研究完成后,鼎阳王会拨出一笔钱给那个奴隶,然后鼎华王会帮zhù

他们逃跑——至于逃到哪里、还会不会被再次捕获,两位王爷就无能为力了。

毕竟,奴隶就是奴隶。对他们的恩惠,只不过是因为拿他们做了实验而已。

龙卿羽朝窗外看了看,对鬼医说∶“已经很晚了,快点休息吧。那个刺客的事情你可以先放下了,还是全力研究魔族的问题吧。”

鬼医站起身,拱手道∶“恭送王爷。”

龙卿羽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鬼医待龙卿羽走后关上了房门,然后又走到自己刚刚坐着的地方,坐下,沉思。

油灯还在跳动着,明暗幻灭的光芒中,鬼医的双眼里光芒闪烁。

“卿颉,你等着我。诸神赐给我们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会把握。”

他说完了这句话,起身吹灭了油灯。

夜,更深了。

第二天一早,像往常一样去上朝的大臣们惊讶地发xiàn

,多年不见的鼎烈王龙卿彰,居然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很多人的心,都悄悄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这位以相貌柔美和运筹无双著称的战神,已经有四年时间没有出现在这个大殿之上了;多年以来,众位文武大臣都已经习惯了大殿上只有一位王爷(大王爷龙卿羽,龙卿羽不在的那段时间执政的是二王爷龙卿彦),没有任何预兆而突然出现的龙卿彰实在是会让他们产生太多的疑惑和想法。

难道说,之前发生的刺杀事件让这位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王爷再次热血沸腾了么?或者这并不是他的个人行为,而是光盛十三王爷终于要进入朝堂的预告?他想做什么、谋求什么职位?另外的十位王爷又将会以什么身份走进这个大殿、占据这里哪一个人的位置呢?……

文官们的心中有无数想法在翻江倒海,想得足够远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觉得,这是“光盛王朝”要走向“光盛帝国”的第一步。反观武官们,因为大多性格直爽、并且在他们看来这位今年也不到三十岁的王爷就是他们的偶像,所以基本上都面带笑容——四年前的西北之战完全是鼎阳王和鼎烈王打的,四年后的今天,两位王爷的聚首会不会预兆着更多、更大的战争呢?那他们这些武官,是不是就有用武之地了?

——在这些行军习武的将领们看来,只要让他们打仗,那就算是神恩天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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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神恩天降(下)

迎着众人含义复杂的目光,龙卿彰坦然地站在大殿之上,就好像他还是四年前那个身披星光的战神一样,这四年的时光在他身上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迹。

“这是一步险棋。”他的内心中回荡着方杰的声音。

“的确,但是这也是一个最好的机会∶皇族受难,正需yào

像我这样的人为国付出,以此为借口,我可以毫不受怀疑地重新掌握兵权。”他也记得自己当时对方杰说的话,“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更好得施行‘西沙’计划了。”

——西沙计划;在西北沙漠中征战时,龙卿彰就开始谋划这个计划,为此,他不惜放qì

一切和自己的卫队长方杰假装成一对同性情侣远离政治漩涡,再由方杰出面和各方接洽;四年的时间里,他已经达成了完成那个计划所需的几乎所有条件,而剩下的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自己要重新掌握兵权——而且必须是帝都附近、甚至是帝都本身的兵权。

——既然是要夺位,那夺位者本身总是得拥有一个听从自己命令的部队吧?

没错,西沙计划,就是一个夺取皇位的计划。

圣麟帝龙君月不理政事多年,自己的大哥龙卿羽作为名剑的拥有者不可能长期执掌朝政,二哥龙卿彦又是一个真zhèng

的军人,唯有自己,才真zhèng

有资格成为光盛王朝的皇帝,并把这个国家建立为帝国!

大哥实在是太过于温和了,当年,若他听从自己的建议,一口气灭了罗风、华辛两国的话,如今这个国家早就改名叫光盛帝国了!

——这次的刺杀计划,简直是神恩天降;不但给了自己重新掌握兵权的机会,还极有可能统领帝都卫队,这是真zhèng

的天赐良机,自己怎么可以不争取?

龙卿羽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而现在,他只需yào

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下一个机会来临。

既然已经等待了四年,那也就不差这一个月了。下月十四日是龙卿羽和龙卿彦的生日,鉴于这次的刺杀事件,那天的庆典规模不但会比较小,而且一定需yào

帝都卫队的护卫,所以今天,自己必须要争取到帝都卫队的统领资格;这是最后一步重yào

的棋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在不同的人眼中,这次看似穷凶极恶、危险万分的刺杀事件,其实都是天降的神恩,因为他们都可以借此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而,没有人会真zhèng

知dào

,天意,究竟会向着谁。

那只推动着世间万事发展的手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从雕刻着各式美丽花纹的窗口向外看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几朵红色的花儿盛开着,更添了几分引人注目的魅力。

刺客少年,哦不对,应该叫他“傅羽”了;傅羽就站在这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看了许久。

他英俊的脸上略略有一层阴郁的表情,笼罩着那几近完美的五官;他柔顺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英气的女子。他那瞳色诡异的双眼中,写满了不解。

昨夜来探望自己的那个男人说自己是大病初愈,并且因病失忆,然而不但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药草的味道(因为他只是单纯地昏迷了三天,所以鬼医并没有给他开任何药方),自己也没有大病后必然会有的身体疲乏的感觉;此外,他在那个男人和他身后的女人眼中看见的,确实是有惊喜和开心的成分,但那一缕戒备,却让自己耿耿于怀。

“我到底……是谁?”傅羽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越发地迷惑了起来。

在他内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在这座王府之内的另外一间屋子中,两个人正在激烈地辩论。

“先生,您就制作出一颗那样的药吧。”泫灵凤今天身上穿的,是一套龙卿羽亲自去订做的衣服;衣服本身并不如何华贵,但却是由只为光盛皇族制作服饰的皇衣轩出品的。既然是皇家御用的东西,哪怕看上去再朴素,那也较市面上能买得到的更为奢侈。

——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插曲,因为光盛皇族中的女子全部都已经嫁入了各个贵族家族中、当今皇帝又没有一个后妃,所以皇衣轩其实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做过女子的服饰了;若非如此,它们至少能有一些存货先交付给鼎阳王,而不是直到今早才把最容易制作的几套服饰送到王府之上。

鬼医苦笑,道∶“泫姑娘,我只是个医师、不是药师,救死扶伤我是在行的,可是制作药物……恕在下无能为力。”

泫灵凤双目一转,咬牙道∶“若我能给你药方呢?”

鬼医一愣,继而惊喜道∶“这世间……竟真的有如此功效的药物?”

泫灵凤撇了一下嘴,不甘地说∶“算是便宜你了;药方在这里,”她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叠起来的纸条递给鬼医,接着道∶“我是看你被三…鼎阳王器重才如此相信你的。如若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她的目光锐利地刺向鬼医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那我‘问情剑’泫灵凤定不会放过你!”

又嘱咐了鬼医几句,泫灵凤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信步走在偌大的王府里,心中一阵轻松,不禁为自己帮三师兄做了一件事而高兴。

她给鬼医的药方,可以配出一种叫做“控心”的药物;这张药方是她在云峰观的藏书阁中偶然翻到的,当日泫灵凤看它药效特别,便将它记录了下来。

虽说对鬼医叮咛嘱咐了一大堆话,但泫灵凤其实并不怕鬼医私配这种药物,因为她并没有告sù

鬼医这种药物该如何食用,因此即使鬼医日后配出来了,也只是一颗毫无用途的废丹而已。

——“就说我当年为何偏偏在一本教授道术的书中看到这张药方,原来是为了在今日帮zhù

三师兄你啊。”

金钟一鸣,众臣上朝。

早已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着的大臣们向站在龙椅边的龙卿羽鞠躬行礼,然后端正地站好。

依光盛王朝律例,摄政王于上朝之时,因立于龙椅之右,为皇帝分忧解难;今日的龙卿羽是执政王,皇帝又不在,所以他站在龙椅右边也不算是僭越。

“诸位爱卿,今日有何事上奏?”在御官高声颂问的声音中,龙卿羽俯视着站在诸位武臣旁侧的龙卿彰,等着他上奏所要说的事情。

时间在恍惚间静止了,然后迅速倒退,在幻听般的倏然声中,龙卿羽仿佛看见了四年前的那一幕。

四年前,也是这样的一幅场景,只不过那时的龙卿彰是在受封了平西侯爵位之后,毅然决然地辞去了一切官职,回王府“修身养性”去了;四年的时光匆匆逝去,今天,他终于回来了,并且站在了那个已经空了很久的、专门留给平西侯的位置上。

四年以前,你欲弃王朝而归小家,我看在天下太平的份上准了你的奏;四年后,皇族遇袭,你无声无息地回到了朝堂之上,又准bèi

说些什么呢?

——这第二个问题,其实存zài

于这大殿上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龙卿彰率先开口时,一位武将却侧跨一步,站在了龙椅的正前方,拱手朗声对龙卿羽行礼,道∶“微臣秦安,虽蒙圣恩任职高位,却未能尽责、至使诸位王爷遇袭;此乃吾身为帝都卫队长官之严重失职,故,臣在此请辞官位!愿鼎阳王降恩准奏。”

诸臣哗然!

朝堂之上,就算是“哗然”,也没有人敢于交谈;大家只是不断来回看着身边的人,用眼神交流着自己的想法。

龙卿羽深深地看了秦安一眼,接着把目光投向了离秦安不远的龙卿彰。

果然如他所料,龙卿彰虽一脸震惊之情,但眼底却流动着淡淡的笑意——这个三弟,看来是真的想谋求帝都卫队长官的位置啊。

可是,他身为平西侯、又有功勋在身,若是想在西北大营中任职的话,至少也是中将级别、任西北军副将,那还是因为西北军的主将是元帅级别的镇国公龙卿彦——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留在帝都、当这个准将级别的帝都卫队长官呢?

注∶在光盛王朝的军队系统中,将军级别的军衔由下到上依次为“少将”、“中将”、“元帅”;而像帝都卫队这类特别的部队,总长官的军衔一般为特设的“准将”级;不过虽然是朝廷“特设”,并且也属于“将军”的范畴,但无论是统领的军队总人数方面,还是在军队系统中的地位,都比不上正规的少将。

第十九章 如鱼得水

秦安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拿惯了各种武器的双手此刻正在微微颤抖着,仿佛需yào

很大的勇气才能保证自己继xù

挺拔地站在这里。

也许,他是需yào

鼓足勇气说接下来的这句话,

“臣…臣推荐鼎华王龙卿彰,任帝都卫队的长官。”

这一次,出现在大殿之上的,是寂静。

龙卿羽皱起眉头,又很快放松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龙卿彰的阴谋的话,那也太过于拙劣了点,如此急躁而明显的抢权,实在是不像一个计划出来的事情。

——实jì

上,这确实不是龙卿彰原本的计划,只不过是多种巧合同时出现之后,他抓个机会罢了。

龙卿彰观察到了龙卿羽的反应,心中明白他已经放下了对自己的怀疑,于是走出了武官的队伍,站在秦安身边,对龙卿羽说∶“王兄,我今日上殿,本是想问王兄有没有什么需yào

我做的事情;既然秦将军推荐我任帝都卫队长官之职,那我也请王兄授予我这个位置,让我为光盛王朝出一份力;另外,我希望王兄能答yīng

我一个请求∶让秦将军做我的副官,辅佐我守卫帝都的安全。”

龙卿彰出身行伍,又是鼎阳王的亲生弟弟,所以虽然他这话说的不怎么符合礼节、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不客气了,诸位大臣也没有太在意这一点。

龙卿羽和龙卿彰对视着,两人的眼睛都是一样的明亮;过了很久,龙卿羽终于点了一下头,道∶“让我考lǜ

一下。”

曾经杀伐西北的鼎华王重新统领军队、保卫帝都,这件事情,究竟是好是坏呢?

这个问题谁的心中都有,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既然鼎阳王都表态了,那又何必要多嘴呢?

下朝之后,龙卿羽一个人骑着马慢慢地往自己的王府走,在他的心里有两件事情一起纠结着∶第一,如何处理傅羽的问题,第二,龙卿彰究竟是想干什么。

傅羽的事情暂时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如果连鬼医一个医师给出的建议都是“立kè

杀了他”的话,那龙卿羽也没办法了;其实龙卿羽也知dào

,把他关起来应该是最好的选择,问题在于,如果“被关压”就是……额,龙卿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自己应该已经想过这件事情了吧,这些天实在是太忙了,忙得思维都有点儿混乱了。

把所有的念头都清出了大脑,龙卿羽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内城的大街,想看看这美丽的风景。

——他现在从理论上来说已经是“剑圣”了,武艺自然不用说;何况这里是帝都的内城,不会再出现那天在帝都外郊被莫名刺杀的事情。他也就不用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危了,不带侍卫也是很正常的。

他还不知dào

,泫灵凤已经帮他解决掉第一件大事了。

明媚的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房间,给本就一尘不染的屋子带来了一股清新的味道。

泫灵凤在铜镜前细心地梳着那一天秀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要是女子,总是会注重自己的外貌的,而一向关心她的龙卿羽又细心地给她准bèi

了齐全的梳妆物品,她虽然还是对龙卿羽这些天的做为感到疑惑,但还是很高兴的。

更让她感觉到惊喜的一点,是这王府的环境;她常年在位于山顶上云峰观里居住,早已经受够了山间早晚的潮气,本来她以为望舒帝都里也会这样,不料却体会到了多年不曾感受到的舒爽。

“不知dào

鬼医有没有把药给炼制好啊……”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语道。不知不觉中,她依然十几年如一日地关心着那个对自己很好的三师兄。

“只是习惯了而已”,她已经偶尔会这样对自己说,“过上一段时间,在他身边待得再久一点,看到他的新生活、新模样,和他的…儿子多接触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她这些天经常这样对自己说。

她望着铜镜里依旧美丽清秀的自己,与虚幻的投影四目相对,仿佛是痴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这句低声的自问在空气里和阳光中的几粒灰尘一起飘荡着,直到再也听不清、听不见。

离王府还差一条街的时候,龙卿羽意wài

地遇到了一个人——五王爷鼎弘王龙卿栎。

或者说,光盛十三贵族家族中,傅家的女婿龙卿栎。

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似乎是想去自己府上拜访自己;这其中的缘由,龙卿羽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十余年前,傅家的长子傅岚渊受到了名剑的呼唤,不但成为了名剑的拥有者,也和光盛王朝的皇族中日后最闪光的两人成为了师兄弟,傅家的地位一度成为十三贵族中的首位;然而自十年前傅岚渊失踪之后,傅家就一直缺少一位足以成为年轻一代代表的人物——这并不是说傅家子嗣不争气,而是他们怎么着都不可能比得上傅岚渊的光芒;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傅家为了加深由傅岚渊建立起来的和光盛皇族的良好的关系,在四年前为刚刚成年的大女儿向五王爷求亲。

——大王爷已婚、二王爷统军在外、三王爷不愿娶妻、四王爷天性懒散无意入朝……这样一路排下来,和大王爷关系一向很好的五王爷龙卿栎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傅家本想借五王爷来扩大家族在朝中的影响力,但龙卿羽却一直没有给龙卿栎任何的官位;这一次的刺杀事件虽然是严格保密的,但朝中大臣有一小半是光盛十三贵族家族中的人,龙卿栎更是在傅家的主宅外遇刺的,所以傅家现任的族长——傅岚渊的父亲、龙卿栎的岳父——是不可能不知dào

这件事情的,而以他的智慧,自然明白这是一次机会。

这就是龙卿栎来找自己的原因了。

——目前的十三位贵族族长中,有十位的身上有光盛的血统,有七位的妻子是光盛皇族出生;他们对光盛王朝的忠诚度毋庸质疑、向心力也很高。按道理说龙卿羽是不会刻意打压贵族们的势力的,但问题在于,傅家这二十年来实在是有点太膨胀了。

想到这里,龙卿羽就先打定了主意∶无论龙卿栎一会儿要跟自己求什么官职,都让他回去给傅家的人说,如果想谋求官位的话,就在朝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说。

龙卿羽并不怕搞僵自己和傅家的关系,这毕竟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世界,只要傅岚渊回到傅家,就算两人曾是情敌,当上了族长的傅岚渊也不会做出危害光盛王朝的事情——退一万步,万一在那之前自己真的和傅家怎么样了,只要自己把傅羽拉出来跟傅家的老族长谈一谈,相信那个一向以智慧过人著称的老人家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真是见鬼了,为什么最近只要是和傅家扯上关系的,就都是麻烦的事情呢?”龙卿羽低低地抱怨了一声,然后提起一口气、高声道∶“五王爷,本王在这里呢!”

看着龙卿栎闻言后那勒马转身的流畅动作,龙卿羽微微一笑,想∶看来,这小子这几年也在加紧锻练自己呢。

光盛王朝的王爷,历来就没有一个是真zhèng

懒散无能的人,他们也许会暂时沉迷在某些事物之中,像喜好音乐几乎成痴的四王爷龙卿逸,也许会背负上某些不好的名声,像被冠上“残暴”之名的七王爷龙卿颉,也许会一直碌碌无为,像成为了傅家女婿的龙卿栎……但这些只不过是表象而已,没有人知dào

四王爷在私下刻苦地学习着兵法、五王爷在一直坚持修liàn

各种行军所需的本领、七王爷的医术可能已经超过了太医院中大多数的医师……这才是光盛众王爷的真容。

在天下太平之时,他们可以轻松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然而一旦光盛王朝出现大难,光盛的王爷们就会显露出自己真zhèng

的本领,使王朝度过艰难的时期,并且更加地繁荣昌盛。

光盛的诸位王爷,才是王朝真zhèng

倚仗的力量,和他们比起来,那些经常会互相在暗中争斗的贵族家族,就像是幼稚的小孩儿一样。

——“在太平时期,我们可以利用贵族们的力量来发展这个国家,但在国家有难之时,我们必须、并且只能相信我们光盛皇族自己。”

——“在平日,王爷们可以藏起尖利的牙齿,收起锋利的爪子,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但在特别时期,每一位王爷,都要展现出血脉中的威严,尽最大的努力来维护这个国家,让所有人都知dào

我们皇族的力量!”

——以上这两句话,是每一位王爷在被封王时,会被告诫的话语。

这其实也是为什么王爷们的地位似乎很低的原因——那些和平时期的国家杂务就交给贵族家族们去做吧,王爷们真zhèng

需yào

用心去做的,是努力地完善自身,然后静静地等待,等待可以露出牙齿和爪子的那一天。

光盛王朝已经忍耐了太久,终于,他们迎来了一个机会——整整十三位不辱王位、不辱血脉的王爷,这已经足够让王朝走上通往帝国的道路了!

哪怕是存有夺位之心的鼎烈王龙卿彰,也只是因为“皇帝实在不像个皇帝、大哥当个单纯的武者对光盛王朝来说会更好、二哥是天生当兵马总元帅的料”这三个原因才会有这种想法的——连一个想“谋朝篡位”的王爷所想的,都是如何正确安排王爷们的位置会对国家更好,像这样的皇族,又有什么会惧怕的呢?

他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bèi

,现在唯一需yào

做的就是等,等着那个历史走向转折的时刻,然后……

一统天下!

第二十章 历史转身(上)

作为一座王府,自然是会有各种秘道和暗室的;那些在建设之初就规划好了的东西,在很多年以后才会体现出作用。在那之前它们只是无用的摆设罢了——也许唯一的用处,就是时时提醒它的主人,他并不是安全的。

龙卿羽在二十岁登上王位时就记住了每一条秘道会通向何处、每一间暗室藏在王府里的什么地方;他曾经想过,自己究竟在何时、在什么情况下会用到它们,他有过很多种靠谱或者奇怪的猜测,也包括了他现在正在做的这一个。

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盏油灯、两个人,龙卿羽和龙卿栎低声地交谈着,仿佛哪怕是在这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说的事情也不能被自己的影子听到。

不通风的房间里,烛火几乎不怎么跳动,就在两人之间静静地燃烧着,聆听着他们的低语。

那是可以决定历史走向的声音。

“龙卿彰准bèi

发挥‘王爷’的作用,你也要发挥‘王爷’的作用……是因为我这个大王爷做得不够好么,居然让两位王爷都看不下去了?”话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但龙卿羽脸上的笑意是实实在在的,那笑意延伸到了眼睛里,通向他的心底。

在这样隐秘的地方,龙卿栎也不需yào

继xù

伪装成平日里那般郁郁不得志的样子了,他大笑道∶“事实可是正相反呐——正因为大王爷你夺取了西北,所以我们才按耐不住热血了啊;不过话说起来,我也觉得三王爷实在是太急躁了,我们目前应该把目标放在落云国或者华辛国上,他怎么会想着要吞并向我们称臣的陌於国呢?”

“因为陌於国的国王实在是不值得信任,一个弑兄上位的国王能有几分信义?所以我才要把我弟弟派去西北大营镇守着那边——他‘镇国公’的封号,我可不是白给的。”这话更是对某位王爷的不尊敬了,然而光盛皇族的诸位王爷之间关系实jì

上都是极好的,只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表现出来而已;有些事情,皇族自己知dào

,就足够了。

——哪怕是当着欧阳敬的面,龙卿羽也是一副对龙卿彰爱搭不理的样子,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知dào

皇族的秘密。

“怪不得三王爷会在你封了二王爷爵位之后就立kè

请辞了呢,原来他早在那时就领悟了你的想法了……我还以为,咳……”龙卿栎面带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虽然大家都知dào

龙卿彰和方杰是怎么一回事,但“心里明白”和说出来,毕竟是两件事情。

龙卿羽却是面色一冷,“哼,我看他是真的…算了,那也不重yào

了,就算他真的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又怎样?他也依然是我光盛王朝的鼎烈王。”话语之间,一股王者之气扑面而来。

龙卿栎干笑了两声,挥了一下手,道∶“好啦,你还说他呢,你要怎么处理泫姑娘的问题啊?”那可是另一位名剑的拥有者,虽然不知dào

她手中所拿的是哪一柄名剑,但她终究是个注定会在历史上留名的女子。

说到泫灵凤,龙卿羽的脸上也是一片无奈,“我还能怎么办?她为什么不是我光盛皇族的人呢……算了不提了,我们还是说回你的事吧。”说到后半句,他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在听着。”龙卿栎看龙卿羽的模样,连忙正色道。

“你回去以后就跟傅族长说,嗯,如果想给你谋求官职的话,就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地提出来,你知dào

该怎么去和他说的。”龙卿羽说得很慢,他知dào

龙卿栎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我当然知dào

该怎么去跟他说。”龙卿栎抬了一下嘴角,道∶“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龙卿羽和他一起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一想到你小时候毛毛躁躁的样子,我就放心不下啊。”

龙卿栎毫不吝啬地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然后语带嘲笑地说∶“‘你小时候’?你也只不过比我大一岁罢了,你说这种话,不觉得有些过于厚脸皮了么?”

龙卿羽嗤笑了一声,但在他开口回击之前,龙卿栎又补了一句,“何况,就算我当初行事毛躁,在傅家待了这么些年了,性子也早就变得稳重了。”

龙卿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那一丝浓烈的孤独,只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个人待在那么大的一个家族里小心翼翼地伪装着自己,龙卿栎毕竟不容易。

送龙卿栎出了王府,龙卿羽一转身,就看见了满脸笑意的泫灵凤。奇怪了,她突然笑得这么开心是要干什么?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泫灵凤,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性,于是立kè

赞美道∶“你穿这身衣服真好kàn

。”女子嘛,穿了新衣服总会想要别人夸上一下她的。

果然,泫灵凤的笑意又更浓了一些,她抬头瞅着龙卿羽的脸,道∶“怎么,我穿别的衣服就不好kàn

了么?”

龙卿羽在内心中扶额∶果然,女人就是这么麻烦。然而在表面上,他还是继xù

笑着说∶“当然不是——是因为你的人长得好kàn

,所以衣服才会好kàn

。”

泫灵凤大笑起来,“好啦,就知dào

你还是没个正形——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

“哦?”龙卿羽是真的疑惑了,她来我府上不过三、四天罢了,怎么就有“正事”要跟我说了?

龙卿羽一边想,一边随口问道∶“该不会是我儿子终于把你当作长辈叫了吧?”

泫灵凤∶“……”

龙卿羽∶“……”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泫灵凤先败下了阵来,“好吧,其实是我帮你解决了傅羽的问题了。”

龙卿羽眉毛一挑,惊道∶“你把他干掉了?”这好像是唯一一个能“解决了傅羽的问题”的办法了吧?

泫灵凤∶“……你就不能往好的方向想么?我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暴力的人么?”

龙卿羽心道∶你算了吧你,你当年给整个光盛皇族留下的心理阴影还不够严重啊?就因为你住在我这里,王爷们都不敢来找我了好么?

泫灵凤看龙卿羽一直眯着眼睛不说话,只能自己把谜底给说了出来,“我让鬼医帮我连夜炼制了一颗药丸,名字叫‘控心’,只要傅羽吃了他,在他要害你的时候就会暂时动弹不得。我想,凭你的武功,应该是足够趁那个机会反杀了他的。”

龙卿羽仔细一想,不得不点头说∶“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是,这药物的炼制方法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的?”

泫灵凤眨了一下眼睛,嫣然一笑,“我就是不告sù

你,你能把我怎样——对了,你不用担心鬼医以后再炼制出这种药物来的,这种药需yào

用一种特殊的方法食用才会产生效果——我一直觉得它应该是蛊毒的一种。”

“怎么又是蛊毒!”龙卿羽低呵了一声,接着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看起来,也只有用蛊毒来解蛊毒了。”

泫灵凤倒不像他这般感慨,只是偏了偏头,道∶“好啦不要再想了,我们快去傅羽住的地方吧,我告sù

你怎样给他服用那颗药。”说到后面,她的表情莫名地变得古怪了起来。

“好好好,”龙卿羽在想另一件事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我也该把七王爷给放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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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历史转身(下)

“这怎么行!”

听了泫灵凤对药物食用方法的解释以后,龙卿羽和傅羽两人一起叫了出来。

“你是来戏弄我的吧,怎么会…有这样的……”龙卿羽第一句话说的倒是中气十足,到后面就泄气了——他多多少少懂一些医药方面的知识,自然明白泫灵凤所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可是……

“……我、我不要和…和龙叔叔……那个……”傅羽满脸通红、接近于呢喃地说;他虽然知dào

有关魔族奴隶的种种事情、接受能力也没有那么差,可是……

——“这药丸,需yào

龙卿羽你亲口渡到傅羽的嘴里,方可发挥其效用。”泫灵凤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龙卿羽死死瞪着泫灵凤,等她解释说“我只是开一个玩笑罢了”;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开什么玩笑啊你!

但是泫灵凤的脸上是无比的认真,她对着龙卿羽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总之,需yào

他在服下药物的同时服下你身上流出的液体——你也可以考lǜ

一下除了口津之外的东西。”

龙卿羽、傅羽∶“……”他们二人都是男人,说到“身上流出液体”这件事,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某一个器官,所以他们登时就无语了。

龙卿羽怒视泫灵凤,用眼神对她“说”∶难道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么!

泫灵凤嘟了一下嘴,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心声∶你以为我没有觉得这很奇怪么?!可是药方是就是这么写的,我有什么办法!

龙卿羽望向傅羽,看着他那头都抬不起来的样子,心下也是一股怨气∶为什么血刺要盯上我啊!

泫灵凤把药丸放到龙卿羽的面前,然后摸出了一把小刀,说∶“你看着办吧。”

龙卿羽又好气又好笑,道∶“如果我不做的话,你是就要一刀捅死我么?”

泫灵凤差点儿一口血喷到龙卿羽的脸上,“废话!万一‘唤醒’他的事情就是……”她猛地压低了声音,“和你……接吻……怎么办?”

龙卿羽听她再次说起这件事,反倒是认真了起来,他眯起眼睛想了想,终于认命般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了,长痛不如短痛啊。”他想到的,是万一将傅羽“唤醒”的事情真的是这类常人所想不到的事情的话,那如果现在自己不一劳永逸的话,以后还真的是很难和傅羽相处了。

他咬咬牙,拿起桌子上的药丸、朝坐在床上的傅羽走去。

“龙叔叔!不……别,我……唔!!!”

龙卿羽黑着脸松开了按住傅羽手和后脑的双手,转身瞪了泫灵凤一眼,严厉地说∶“你把嘴管严了,这件事情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泫灵凤无所谓地歪了歪脑袋,“哦”了一声。

龙卿羽抿着嘴角摇头∶自己身边麻烦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了啊……

次日一早,望舒帝都又迎来了一场暴雨;灰色的天地被雨幕连接在一起,除了澎湃的雨声以外,再没有其它的声音;就好像一夜之间,整个帝都里的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样。

其实,任何人在天地的面前都是渺小的存zài

,和一片枯叶或者一粒灰尘一样,什么都算不上,不是么?

龙卿羽在叮嘱了难得早起了一次的泫灵凤要多穿一点衣服以后,乘着轿子离开了鼎阳王府。昨天他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处理朝中的问题,今天……“唉,只求不要再有哪个王爷给我‘皇血之血’沸腾就好。”

他在和往常一样的时间到达了皇宫外,掀开帘子的同时,欧阳敬就把一把油纸伞撑了起来、挡在了王爷的头顶上;其实作为光盛的皇族,龙卿羽完全可以用更加华丽、甚至是浮夸的伞来遮雨,然而他更原意用一把精心制作的油纸伞——并不是因为俭朴,而是当初在铸剑谷中养成的习惯。

铸剑谷位于大陆的腹部,夏季并不是经常降雨,这让自小生活在东部沿海的望舒帝都的傅岚渊和龙卿羽很不习惯。对他们来说,夏天就是连续几天的暴雨冲刷掉骄阳给世间披上的一切印迹,眼前的所有事物都被濛濛的烟雨所遮掩,带着从不远的大海上传来的淡淡气味。所以在铸剑谷中的那些夏日里,每一次下雨,傅岚渊和龙卿羽就会兴奋地在雨中奔跑欢笑。

那时的他们,是不需yào

伞的。

后来,泫灵凤来了。他们两人会在每一个下雨的日子里争着为她撑伞。

再后来,他们为了她而拔剑相对。

……原来在转眼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啊……龙卿羽看着大雨狠狠地砸在宫墙之上再溅出无数的水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老了。

——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总是会回忆过去,不是么?

龙卿羽恍惚了好一会儿,直到欧阳敬小声地喊他的名字,他才会过神来。“七王爷放了么?”龙卿羽对欧阳敬低声问道。

“已经和鬼医一起回去了。”欧阳敬也没多说什么。

关押七王爷这件事情是严格保密的,这可有关皇族的脸面和威严,绝对不能被外人知dào



只是可惜……龙卿羽迈步往上早朝的那间大殿走去,暗想到∶可惜我关了龙卿颉这么几天,他的计划也没有达成开始的条件。

——算了,他能把魔族的秘密给研究出来,也就不错了。

从后门走进大殿,龙卿羽毫不意wài

地看见了站在武官中的龙卿彰;她那张秀美柔丽的脸,让龙卿羽曾不下十次地感叹这世界的奇妙——自己、龙卿彦明明和龙卿彰是同父同母的血亲兄弟,为什么长得就完全不一样呢?

“本王昨日思考了很久,”——光盛王朝对于各种非外交场合使用称谓的规定不是特别的严,龙卿羽也只是王爷、不是皇帝,所以他昨天可以说“容我想想”,今天也可以自称“本王”——“我决定……”

他故yì

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向了殿下站着的那几个傅家的人,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如果傅家真的想扶持龙卿栎的话,现在推荐他加入帝都卫队是一个还算不错的选择——即使之前出现了刺杀事件,但刺杀的地点基本上都是在外城,而且算上那场少见的暴雨的话,帝都卫队虽护卫不周,但并没有太大的罪责——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会为龙卿栎求什么位置。

卫队正、副总队长的人选没人会再觉得有意wài

,那接下来就是城内划分出的各个守卫分区的卫队长的位置了;若是龙卿羽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十二位卫队长都很称职、本身的能力也足够胜任。在这种情况下,傅家会怎么做呢?

一回到王府里,鬼医就非要拉着龙卿颉给他检查身体,堂堂鼎华王也抝不过一个医师的好意,只得乖乖地让他给自己把脉了。

让下人们退出房间以后,龙卿颉先发难了,“你明明知dào

我是被关起来了,为什么不通…不执行预案?”

鬼医干笑,道∶“这个,王爷,我当时真的已经准bèi

那样做了,可是,一来那里是鼎阳王府,下手实在是有诸多的不便,二来……”他搓了搓手,有些惭愧地说∶“二来,那位泫姑娘突然找上我,让我帮她炼制一颗药;我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她啊。”

龙卿颉“哼”了一声,撇嘴道∶“我看,你是拒绝不了那颗药丸吧?”

鬼医正色道∶“那自然是因为它效果奇特,我是为了我们的……着想,才要得到那份药方的。”他并没有把话给说完整,但他知dào

,龙卿颉一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可是我们失去了一次机会!”龙卿颉得理不饶人。

鬼医双目深沉地望着龙卿颉,缓缓道∶“王爷,这机会,不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么?”

“你…”龙卿颉疑惑地看着他,轻声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哦?爱卿所思甚好啊!”龙卿羽听了出生傅家的一位大臣的一番话,大笑起来——这话,正好解决了我的疑难啊!

五分钟以前,当龙卿羽发xiàn

傅家的人没有借机提出任何的要求时,刚刚不甘心地说出“由龙卿羽任帝都卫队正总卫队长、秦安任副总队长”时,一个傅家的人就走出队列,说出了那四个字——“臣有本奏”。

——如果说这是在龙卿羽的意料之内的话,那他所奏的内容,就完全是龙卿羽没有想到的了。

“臣以为,之前发生的事件,充分暴露了帝都卫队的不足之处……往日城郊区域由外城卫队管辖,但毕竟方圆面积过大,卫队并不能很好地监察、管理……这次的事件多发生在城郊,就是由于……所以,臣建议设立城郊分区……臣推荐由鼎弘王龙卿栎担任城郊分区的卫队长。”

这段话,简直是说进了龙卿羽的心坎里。

——看来,那些贵族家族除了会明争暗斗以外,也还是富裕了一些智慧在别的方面嘛。

“这个提议很好,”龙卿羽忍着心底的激动,保持着应有的沉稳,说∶“那就这么定了吧。具体的区域规划、卫队中士卒的选择等等就由专业的人负责了——没有什么问题吧,诸位?”

被他点名的“诸位”齐齐拱手应道∶“遵命。”——大王爷可以随便地把他们称为“诸位”,但他们自己可不能在朝堂上随便。

空旷的房间里,莫名地出现了一丝寒意;龙卿颉一边在一张纸上写着些什么,一边在脑海中雷阵雨般闪着各种想法,他甚至都有点儿看不太清自己写的字了。

——“一次被关押,魔族没有主动来救你,那再加上一次刺杀呢?

——“他们绝对不会在你真zhèng

处于危险时不来救你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创造这个机会。

——“让我们的人伪装成刺客刺杀你!我们就可以真zhèng

执行我们的计划了!”

…………

……

“我写好了。”龙卿颉对鬼医淡淡地说∶“你去准bèi

吧,越快越好。”

龙卿颉目送着鬼医走出了房间,然后转头望向了窗外。

窗外是倾盆的大雨,窗外是光盛的帝都。

望舒。

“父皇,我已经可以开始燃烧我的皇族之血了。您会在天上保佑着我,保佑着这个国家的,对么?”

“皇兄,众位王兄、王弟,我,龙卿颉,光盛王朝的鼎华王,要在征途之上,先你们一步了!”

大陆的历史,就在这一刻,由面对和平,转身面向了战乱纷争。

第二十二章 光盛无眠

时间倒流回十九天以前,空间转移到西北大营。有一些在此时此地发生的事情,需yào

交代一下。

夜已经深了;西北的夜晚来得比东部沿海地区要晚,在望舒帝都中已经是万家灯火时,站在西北大营外墙上的人,还能看见漫地的黄沙远远连接着沉下了一半的深红色夕阳;天空中没有云,暗红的色调随着沙漠上的狂风浮动着、映照着这座荒凉的城池,然而回首望去,半边天幕却已经被黑暗所吞噬。

夜已经深了,西北大营中那栋最坚固的建筑里,议事厅里还有火光在跳跃。

说是“大营”,只不过是沿用了以前的名字而已,这里实jì

上已经被修建成了一座巨大的军事堡垒、军事城池;它在几百年间沉默地面对着风沙的侵蚀,只为了等待坐镇它的人能征服这片沙漠。

沙漠终于被征服,坐镇者却并不高兴。因为沙漠不是坐镇者所征服的,征服沙漠的人也从未坐镇过这里。

是的,我想交代的事情,就是有关于这个此时心里非常不爽的人的。

“就没有人能撬开他们的嘴么!”这明明是一个疑问句,却被龙卿彦生生地说成了一个感叹句;他那张与龙卿羽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脸上,太阳穴的青筋暴得都快要把附近的皮肤给撑破了。

——泫灵凤第一次到望舒帝都时,怎么也分不清龙卿羽和龙卿彦两个人,因此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泫灵凤第二次到望舒帝都时,在参见皇帝的时候顺便给龙卿彦“设计了一个发型”。“这样我才能把你们分辨开来。”泫灵凤当时是这样说的。

——从那以后,泫灵凤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龙卿彦;从那以后,龙卿彦就把左边额前的那一缕刘海留到了今天。

“元帅大人,我们……”几个刑讯部的人被龙卿彦问得抬不起头来,领头的人从牙关里勉强挤出来了这几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龙卿彦用力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等他再吐气、睁眼时,刚才盘踞在他的面容上的狰狞已经不见了踪影。

“是我太心急了,”龙卿彦说∶“你们继xù

好好审问,有任何可疑的情况都要立kè

向我汇报——刺杀西北军元帅的刺客,既然我们抓到了他们,那幕后主使者就一定会坐不住;话说起来……白慕,你留下,其它人就先下去吧。”

“是,元帅。”站在议事厅里的、除了被点名的人以外,其他几个人向龙卿彦行了军礼,然后鱼贯走出了议事厅。

“元帅,您有什么需yào

我做的?”白慕的声音很低沉,应该是天生如此;这句话虽然问的像是废话,但总要说出来——不能不应答元帅的话吧?

“除了对外宣称我受了重伤、奖赏那几个先冲进我房间的亲卫兵以外,你还要再想办法来散播一下‘西北大营军心不稳’的情报;总之,务必要让‘那个人’认为我其实已经死了,军中目前的安稳情况只不过是伪装出来欺骗别人的表象而已。”龙卿彦的语速很快,他说完以后,白慕点了一下头,道∶“我记住了,元帅。”

“就这样吧,你也下去吧。”龙卿彦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特别的光芒;然而白慕只是敬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砰。”他削廋的身影消失在了议事厅门外。

龙卿彦看着那扇被他关上的门,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夜幕笼罩下的寂寥沙漠。

“元帅,您有什么需yào

我做的?”龙卿彦在心底反复想了几遍白慕在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神态和表情,最后却只能用鼻子“哼”了一声。

——在前天醉酒时对我说出了那种话,等清醒之后就开始对我如此疏远么……白家的二少爷,你还真是……没什么担当呢。

龙卿彦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在这一刻,他看起来和他的孪生哥哥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你怎么知dào

,我不会答yīng

你呢?……白慕啊……

时间恢复正常。在望舒帝都的内城里,龙卿羽正在狂风暴雨之中策马奔驰。

为什么还会有刺客……还是说这就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在第一次的刺杀行动中,故yì

漏掉有极大可能会被当作密谋这个行动的人的龙卿颉,来为真zhèng

的幕后人做掩护;若是龙卿颉被释fàng

的话,再进行第二轮刺杀,彻底消灭光盛的众位王爷——对方一定是某个国家的国王,可是……

龙卿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脸上的表情除了担忧和愤慨之外,还有一丝隐隐的喜悦。

——可是,这就给了龙卿颉第二次开始他的计划的契机。果然,连天意都要让“皇族之血”在我们这一代中爆fā

么。

“皇族之血”,这并不是一个口号,或者真的是指光盛皇族的血脉;它是一个计划的名字——一个自光盛王朝,不,自近五百年前光盛国建立以来,就一直延续至今的计划。

计划的内容很简单∶光盛皇族在私下必须团结一心、积蓄实力,而在表面上要显得相互之间冷漠、关系淡薄甚至是敌对;只有光盛皇族自己,才能知dào

皇族间的真zhèng

关系和每一位皇族的实力。在这个计划下,四百九十一以来,光盛皇族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像是一盘散沙、懒散而无能的王爷层出不穷,在如今大陆人的印象中,光盛皇族只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名词而已,没有任何的威能可言。

甚至连王朝之内、贵族之中、朝堂之上,也有许多人怀疑龙卿羽其实是软禁了圣麟帝,并且这八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凭这些功勋逼着皇帝让位。

这一切的谎言、假象、隐忍、默然,全都是为了“皇族之血”计划的目的——统一全大陆、建立光盛帝国!

五百年过去,在今天的光盛王侯当中,至少有九个人的实力足以施行“皇族之血”计划,这是光盛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甚至,天意似乎也在冥冥中帮zhù

着光盛王朝。

光盛皇族那压抑了无数辈的热血,终于可以沸腾起来了。

……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这一代的皇帝了吧……

龙卿羽赶到鼎华王府时,这栋华丽的府邸已经被帝都卫队保护了起来(或者说,监管了起来),看到大王爷来了,卫兵们连忙立正行礼。

当初兼任兵马总元帅的时候,还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便利呢。龙卿羽在卫兵的注视下走进王府的大门时,暗暗想到∶帝都卫队是独立于军队而存zài

的,如果自己的身份仅仅是执政王的话,想进来还需yào

找秦安——现在是龙卿彰——要手令。

军政分家是光盛王朝的传统,龙卿羽也是因为在西北战争中的功绩而得到了军方的认同、才能够兼任兵马总元帅;虽然帝都卫队不归军队管,但光盛王朝的所有官方武装部队名义上的总指挥官都是兵马总元帅。拥有这个身份,龙卿羽才能对帝都卫队下命令。

“卫兵,带我去刺杀地点。”龙卿羽咳嗽着,唤来了一个卫兵说。他把令符在卫兵眼前晃了一下,卫兵立kè

就诚惶诚恐地带着他往内府走去。

——其实他是没有必要把令符拿出来的,因为在这种时候能走进王府里的,总共也只有四个人——负责本区的卫队长、秦安、秦安的副官、龙卿羽——而已。

那个卫兵带着龙卿羽走到了一个房间前,先和守在门口的卫兵介shào

了一下龙卿羽的身份,接着对龙卿羽行了一个礼,道∶“长官,就是这里了。”龙卿羽点头“嗯”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窗户开着,附近的地板已经被雨水打湿;房间里打斗的痕迹非常明显,甚至有些过多了——想到这儿,龙卿羽已然明白了过来。

这场刺杀,是龙卿颉自己安排的!

“啧啧,这热血也太沸腾了点吧?”龙卿羽苦笑道∶“你是一走了之……嗯?”他走到了一张翻倒了的桌子旁,蹲下身、捡起了一张纸条。

纸上,是用光盛秘文书写的几行文字;这是只有光盛皇族才能学习的文字,这是专门用来……在这一类情形中联络的文字。

“唉……”龙卿羽很快就看完了龙卿颉写的这篇“皇族之血”宣言。他站直了身体,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是一走了之了,那我呢?我还得处理这次刺杀事件……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光盛王朝,今夜又要无眠咯。”

第二十三章 纵横之师(上)

一场接着一场的暴雨降临在了望舒帝都,时间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悄然地步入了八月。

居住在这座大陆东部沿海的城市的人民们,已经能隐约嗅到秋天的味道了。

对于普通的光盛人民来说,刚刚过去的一个月像往常一样和平安宁——七月十二日那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针对王爷们的刺杀事件,消息并没有传出朝堂;七月十五日龙卿颉自己导演的那一场夸张的像是入室抢劫的暗杀,也只有光盛王朝的皇族们知晓。

——“七王爷鼎华王龙卿颉,因某些特殊原因暂时离开望舒帝都,这个消息希望诸位能严格保密。”既然龙卿羽都这么说了,那大臣们也就不再疑惑为什么鼎华王府被帝都卫队给接管了;有些过度聪明的贵族子弟还向家族地方产业发去了消息——上头有大人物要微服私访了,你们都收敛一点儿、小心行事——在光盛的最高层政治圈里,一位王爷的突然消失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情。

——至于龙卿颉消失的真zhèng

原因(“皇族之血”计划),和帝都卫队接管鼎华王府的原因(鬼医和龙卿颉是在这里进行有关魔族再生能力的各种研究的),同样只需yào

光盛皇族自己知dào

就可以了。

所以光盛王朝依旧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像,没有人知dào

,很多足以影响这个大陆未来三十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能听见历史前行的声音的人很少,而能有限的改变、掌握甚至控zhì

它前行方向的人,每个时代中有那么一、两个,就已经有些太多了。

“龙叔叔,我们今天要学什么啊?”傅羽跑进一间小书房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坐在屋子中的龙卿羽问道;半个月以来,龙卿羽一直是在这里教授他各种知识的。

龙卿羽平日里紧绷的脸在这里会放松下来,偶尔会露出轻松的笑容;对他自己来说,能和一个天真的孩子待在一起——至少傅羽现在看起来很天真——也算是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里少有的舒心时间了。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龙卿确信傅羽是失去了所有和血刺组织有关的记忆,并且他记得,或者说知dào

大部分一个大陆上的普通居民应该知dào

的事情,比如大陆上有几个国家、它们大致的国土位置、每个国家的领导者(第一次听到龙卿羽自己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他就知dào

这是光盛王朝的鼎阳王),大陆上一些知名的地方、节日,每个国家的不同习俗……该知dào

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dào



与此同时,如果说有什么可以证明他曾经有过不寻常的学习经lì

的话,他清楚地记得各个国家的王族中的绝大多数人物以及他们的身份地位、知dào

每个国家军队中军衔等级的不同之处、知dào

很多如何在野外生存的知识;除此以外,他的身手并没有退化——潜水时间极长、可以轻松地通过窗户进出房间、有一次从树上不小心掉下来的时候“我都不知dào

我是怎么翻滚了几下就没有摔伤的”……从这些事情中,龙卿羽更加相信他曾经是血刺的人。

现在他也依旧是血刺的人。龙卿羽在心里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他会恢复记忆,然后执行他的任务——杀了我。

龙卿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提防着他,甚至又重拾了在西北时的习惯∶【百罪】剑不离身;哪怕是在睡觉时,他也会把这柄名剑放在手边。

然而,每多看傅羽一眼,他的心就会更软一些——这个男孩子,实在是太像十多年前的傅岚渊了。

自从放下了泫灵凤,龙卿羽就愈发地回忆起自己和傅岚渊的友谊。到今天,他已经重新把他当作自己的兄弟了。

“今天我们换一种教学方法——你向我提出你想知dào

的事情,我来回答你。”龙卿羽笑着对坐在自己面前的傅羽说,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有“控心”在,龙卿羽只要一直留一个心眼,就可以随便和傅羽接触了。

——唉,还真是多亏了泫师妹啊……

与此同时,西北大营,指挥部。

八月的太阳依旧在把灼热的光芒倾泻在这片沙漠上,室外的温度大约已经达到了四十五度(注∶本作中温度的计量单位‘度’化用摄氏度),而屋内的四角虽然都堆放着冬天储存下来的冰块,温度也并没有下降多少。

其实想感觉到凉爽甚至冰寒的话,作战指挥厅里的诸位将领们是有一个可供选择的方法的——只要去直视龙卿彦的双眼就可以了,保管他会出上一身的冷汗。

白慕用他那低沉的声音慢慢讲述着这一个多月以来各方势力的反应∶自从“龙卿彦有可能已经死亡”的想法出现在了各个明里暗里敌对的首脑的脑海中,西北大营附近,乃至整个西北地区的边境线上,已经全乱了。

“我们的敌人众多、没有统一的指挥,趁这个机会,我们可以把他们逐个消灭。”白慕最后总结道。

他感觉脸有些发烫——今天的龙卿彦和往常很不一样,尽管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听自己的报gào

很认真,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变化了,难道……

白慕回想着一个多月以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在一月一天的休假时间喝多了,然后冲进龙卿彦的元帅府……面对面的跟他表白了……其实那也不全是因为酒精,而是自己已经憋不住那些话了的缘故……

那天以后,自己在龙卿彦的面前就故yì

装得很生硬,想让尴尬的日子早点过去,幸好,龙卿彦也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了;可是一个月过去,当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往常表现的时候,龙卿彦居然开始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了……

白慕的喉结明显地上下动了一下,他和龙卿彦对视着,在那越来越炽热的目光中移不开自己的视线……“龙…长官,您还有什么事么?”他低沉的声音颤抖着说完了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xiàn

,自己的声音里,隐隐地有一种惧怕的期待。

——就像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某个部分已经开始充血挺立了。

龙卿彦站了起来,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白慕的面前,和他之间只有不到一尺。

龙卿彦看着白慕的脸,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喘气声,翘起了嘴角。

“我要你把衣服全部脱掉。现在。”

鼎阳王府里,龙卿羽在回答着傅羽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傅羽的问题可以很轻松,比如——

“民间一直有传闻说,皇帝的女儿们并不能算在光盛皇族中,是这样的么?”

龙卿羽答∶“并不是这样的,但因为皇女们都在二十岁以前就嫁入了各个贵族家族,所以才没有在她们二十岁以后把她们算成光盛皇族的人,因为她们已经不姓‘龙’了。”(龙卿羽心想∶光盛皇族是“皇族之血”计划的执行者,这样的计划,不需yào

、也没可能让女子参与。)

傅羽的问题可以很严肃,比如——

“王爷们基本上都娶了贵族家族的女子,他们的后代被认为是贵族家族的人,这是为了保证皇族血统的纯净性么?”

龙卿羽答∶“并不能这样说,因为皇后和妃子们大多都是光盛贵族出生,而她们的儿子都算是光盛皇族,因此并没有什么‘血统论’可言。”(龙卿羽心想∶这是为了加深光盛贵族家族对光盛皇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贵族们几乎全部都有皇族的血统,这在很大程度上确保了皇族在国家中的最高统治地位。)

傅羽的问题可以很无聊,比如——

“皇子们的名字必须是三个字,在太子被立之前,所有皇子名字的前两个字都是‘龙卿’,那如何定第三个字呢?另外,王爷的封号不能世袭,那又是怎么给每个王爷起封号的呢?”

龙卿羽答∶“这些并没有特别的要求,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忌讳,所以可以由皇帝自己来决定。”(龙卿羽心想∶每个皇子名中的那个字和封号里的那个字都是与“皇族之血”计划有一定对应性的,这是皇族众多的秘密之一。)

傅羽问了很多问题,政治、历史、文化、风俗……他的每一个问题,龙卿羽都很轻松地解答了出来,这不禁让傅羽觉得龙卿羽实在是渊博。

“龙叔叔,您简直就是纵横大陆一切知识的老师啊!”傅羽崇拜的说。

龙卿羽谦逊地笑了笑,被一个小孩子夸奖并不算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龙叔叔,”傅羽把双肘给撑在桌子上、用手托着脸,瞪大了那双瑰丽的眼睛问∶“您和泫姐姐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龙卿羽眼中的笑意瞬间游散在了空气里,只剩下了两颗漆黑的瞳仁,倒映着傅羽的脸。

——只有这个问题,龙卿羽编不出答案。

第二十四章 纵横之师(下)

“元帅!”

在议事厅中等了近半个时辰的西北大营的高级将领们,终于在天黑以前看见了通知他们来开紧急会议的龙卿彦元帅。

众人行礼之时才看清元帅的脸,然后所有人的下巴都一起掉下来了——这个表情轻松的人,到底是西北元帅,还是鼎阳王?

分辨龙卿羽和龙卿彦有两个方法,一个是看发型,一个是看表情;可是……就算那缕头发是那么的有特点,众人还是无法把他和“冷面王爷”这个外号给联系起来。

“诸位久等了。”龙卿彦一边回礼一边说;他大步走到主位上,却没有坐下,而是直接开始发布命令,

“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第一,西北别动队做好出动准bèi

,天一黑,就立kè

按照丙计划行动;第二,把全营的警戒级别调高到三级;第三,今天晚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没有发生敌袭、火灾之类的祸事——除了西北别动队以外,禁止任何部队进行任何的行动,我要每一个人都一直待在他该在的地方。”龙卿彦扫视了一圈议事厅里的人,视线在本该坐着自己副官的空位上停留了一下,补充道∶“另外,白慕副官有我给他的特别任务要做,你们不用在意他的失踪——明白了么?”

“是,长官!”对于西北别动队长官以外的西北将领们来说,龙卿彦今晚的命令只有“调高警戒级别”和“严令约束部下”这两条而已,虽然不知dào

原因,但他们还是会严格执行命令的。

——然而,看着西北别动队长官、中校杜宇那奇怪的笑容和明亮得仿佛燃烧起来的双眼,众人还是多多少少地猜到了一些可能性。

西北别动队是一支秘密部队,秘密到连此刻站在议事厅中的这几个最低军衔为大校的将领们,都对它不是很了解;但他们毕竟都是西北军中地位最高的一批人,还是会知dào

一些西北别动队的资料的。

简单地说,西北别动队就是披上了各种伪装外衣的一支西北军,也就是说,一些军队所不能做的事情,龙卿彦是可以命令西北别动队去做的。

再联想到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种种事情……将领们虽然都是武人,但这种程度的阴谋他们还是可以想透的。

——看来,元帅是要来真的了。大家交换视线时,不断地用眼神重复着这句话。

——可是,大家的心底深处还有一个疑问∶既然西北别动队出动了,那还关白慕那个元帅副官什么事儿呢?

“妈的…他还真是狠……”议事厅楼下的一个房间里,白慕身上胡乱套着些衣服,平躺在铺了一张地毯的地板上;他的手指不断屈伸着,却怎么也积攒不起力qì



“靠……明明今天晚上有那么重yào

的事情,居然还干得这么卖力……而且还能上去开会!”白慕努力把头放好、让酸痛的脖子可以得到放松,笑意从整张脸的处处透露了出来,“不过,真不愧是我选的男人啊,哈哈哈——额额额!还真是痛啊…………”

——如果他知dào

龙卿彦已经开完作战会议、正迫不及待地往这里来的话,大概就不会叫得这么中气十足了。

一阵冷风在窗外吹过,庭院里的那棵不知从哪里移栽来的铁树被风吹得歪了歪,便恢复了原状。

在书房外种这棵铁树,本意是借它告sù

在这里学习的人要坚持不懈地读书学习;龙卿羽以前也是这么想的,然而现在再看着夜幕中的它,龙卿羽突然觉得很无语。

——傅羽在问了那个问题而自己拒绝回答之后,居然还非要让自己回答……你怎么跟这个铁树一样呢?你何必要这么坚持不懈呢?

龙卿羽板着脸看着窗外,认真地开始想要找个什么借口,来回避傅羽的这个问题。

还好,他的运气一向不错——欧阳敬在这个时候,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吧。嗯?发生什么事了?”龙卿羽看着欧阳敬那张表情复杂的脸,疑惑地问道。

自从自己开始教导傅羽之后,在王府中龙卿羽就比较少和欧阳敬接触了——今天的午餐和晚餐他都是和傅羽一起吃的——这天都黑了,你来找我是想干嘛?

“王爷……”欧阳敬吞吞吐吐,或者说正在仔细地斟酌着语言,的说∶“……从西北方面传来消息,二王爷从半个多月以前开始,就在没有知会你的情况下,做了很多…本该在有你军令的情况下才能做的事情。”

“他是一位军队出身的西北元帅,我是个挂名的兵马总元帅,有些理论上需yào

我的命令才能做的事情,他其实是可以自行处理的。”龙卿羽的声音很平静——他是龙卿彦的孪生哥哥,可以模糊地感应到龙卿彦的想法,最近他总觉得这个行伍出生的弟弟又开始激动起来了,大概是也准bèi

要开始实施他自己的“皇族之血”计划了吧——他的内心也很平静,这种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好激动的。

“可是,根据多方情报的汇总来推断,他不但制造了‘西北元帅被刺身亡’的假象,还让每一个有能力在西北掀起风浪的人都知dào

了这个假象……总之,看起来他是想挑起一场局部战争了。”欧阳敬的声音里没什么感情,但他却几次差点儿咬到舌头——在他看来,龙卿彦完全就是想造反了!

谁都知dào

龙卿羽和龙卿彦这对亲兄弟的关系相当的不好,而西北又远离光盛政治中心,并且靠近陌於国;以西北大营及西北各个部队的总兵力来看,如果龙卿彦原意的话,他完全可以越过沙漠、吞并陌於国,然后在陌於国和西北区的基础上,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

这何止是造反!

龙卿羽心中一动——他知dào

的远比欧阳敬要多,当然不会以为龙卿彦是要封疆裂土、自力为王——他猜想到龙卿彦所制定的他那份“皇族之血”计划的大致内容了!

——他是想先借死亡假象来一口气把西北区给彻底清理干净,接着完全稳定西北边境,然后……

“然后,我就负责坐镇西北、威慑陌於;这样一来,”龙卿彦摸着已经睡着的白慕的头发,看着窗外飞奔出城的西北别动队,无声地说∶“大哥和卿彰就可以安心地率领着光盛的军队,纵横整个大陆、建立光盛帝国!”

纵横天下之师,唯有由纵横之将统率,才可发挥其真zhèng

的威力!

第二十五章 边境暗战

黑夜降临之后,整片沙漠就笼罩在了浓稠的黑暗之中;天空中虽然挂着一弯月亮,但今夜的月光越不知为何而十分的黯淡。

连往日抬头可见的闪烁星空和那条银河都被黑暗所遮掩,这确实是一个适合偷袭的夜晚。

龙卿彦刚刚躺在白慕的身边小睡了一会儿,却怎么也静不下胸膛中跳动的那颗心;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身边的这个只盖了一条毯子的赤裸男人——如果是因为这个,他绝对会开始要今天的第六次的——而是因为此时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的西北别动队。

“杜宇,你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栽培。”沙漠的夜晚是寒冷的,今天消耗过度的龙卿彦套上了军服之后,又给白慕加了一条毯子,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

“六千士兵正在外战斗,全军主帅却在这里……哈哈哈……”龙卿彦看着白慕英气逼人的脸,自嘲地笑了笑,“管他呢,反正……战争已经开始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里已然有了一股激昂。

——“皇族之血”计划,我,鼎盛王龙卿彦,开始施行!

进入八月之后,夜晚的虫鸣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减少,但现在还不到八月二日,所以龙卿羽依然能听见它们鸣叫的声音。

“龙卿彦简直太乱来了……你让外交部准bèi

一下——如果罗风国向我们抗议说光盛西北军入侵罗风国的话,我需yào

至少六份、不,让他们直接准bèi

十份可以在不同情况下使用的外交声明。从‘西北军在我国境内行动、意wài

惊扰罗风国边境驻军’到‘我军已经围困罗风国王都,望贵国军队放qì

抵抗’全部都给我准bèi

好!”龙卿羽对欧阳敬大声说到,“还有,派人立kè

从秘密渠道,算了,派人从常规渠道送信给龙卿彦那个家伙,就说望舒支持他的行为。就这样,你快去办吧。”

欧阳敬拱手称是,离开了这间小屋子。

待欧阳敬远去,龙卿羽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好啊,好!龙卿彦你还真是够霸道,居然想出如此方法来支持我们这些留在帝都的王爷去执行我们的‘皇族之血’计划,这可是真zhèng

的大功啊!你真是我光盛王朝的镇国之公!”

他刚刚与欧阳敬说的那些话其实基本上都是废话,因为事实上,他只需yào

一份外交公告就足够了——“光盛西北军在西北区进行突袭式的剿匪行动时,因部分队伍靠近边境线,所以不甚与罗风国边境守军交火,本国对此十分抱歉,希望此事不会影响到两国一直以来的深厚友谊”;龙卿羽知dào

,自己的弟弟最多最多,也就只是会把几个罗风国的边境据点给牵扯进来而已,他的目标其实是西北区的地方匪徒之类的不安定因素,是不会真的像欧阳敬猜想的那样,发动一场局部战争的。

——罗风国是留给龙卿彰的,既然当年龙卿彰都快打到它的王都了,那就该由他把罗风国给灭掉。

龙卿羽之所以要和欧阳敬说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显得自己毫不之情罢了。

“我应该跟龙卿彰通个气……算了,既然他想出任帝都卫队长官,应该也有自己的计划吧?我还是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告sù

他吧。”——龙卿羽此时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所谓“合适的时机”,就是龙卿彰施行他自己的“皇族之血”计划的第一步的时候。

“只希望老弟你下手的时候能足够的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什么隐患啊。”龙卿羽打了一个哈欠,吹灭书房的灯,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黑暗之中,六个中队悄悄地包围了一个不大的城镇,根据可靠消息,一个中型匪帮的本营就在这里。

(注∶光盛王朝的军队分“军团”、“师团”、“大队”、“中队”、“小队”,前一级由后一级组成;一个师团一般有5000~6000人,由10~12个大队组成,大队由十个中队组成,中队由五个小队组成。)

以三百士兵对上不到二百匪徒,这完全就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

而这种战斗,即将发生在这片黄色弥漫的西北区之上。

“报gào

大队长,六个小队都已经准bèi

好了,请您下令进攻吧。”

因为这毕竟是一座城镇,所以这六个进攻中队是由一位大队长带领的;听了传令官的报gào

,这个身材魁梧而又非常年轻的中尉大队长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开口道∶“放信号,进攻!”

一枚无声的信号弹被发射上了天空、仅仅闪烁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让一直在等待着它的三百位官兵们热血沸腾了。

没有喊杀声,所有人都利落地拔出了武器,无声无息地冲进了这座几乎没有防备的城镇里。

跟在这位中尉大队长身后的官兵们冲得最快,因为他们的长官,是一个以“尖刀”为外号、凭着无数带头冲锋的功勋、硬是在几乎没有什么战斗的三年时间里从普通的列兵升为中尉的人——如果不是在一年前被调入了西北别动队、整整一年没有上过战场的话,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少校了。

他今年只有二十二岁,他的名字,是“明豪”。

——后世的人,只要是关注到了这个时代中的西北地区,就一定不会忽视这个闪光的名字。

与此同时,在西北区的很多个地方,同时发生着这样的事情;西北军以最多一千人、最少二十人的分队进攻着一些城镇、驿站、客栈、马场……根据多方得来的消息可以确信,今晚,在这些地方,那些多年来扰乱着整个西北地区的匪徒们正在安心沉眠。

并且很快,他们就可以真zhèng

的安眠了。

这便是龙卿彦的“皇族之血”计划;龙卿羽推测的一点都没有错,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因为他们这样的双胞胎有什么特殊的感应。

不过,这种感应,不一定总是有益的。

“难道除了龙卿彰那个臭小子以外……光盛皇族里又有一位王爷……”龙卿羽喝了一口家中下人刚刚泡好的茶,紧锁着眉头想∶之前自己心中的那阵莫名其妙的微弱悸动,一定是由龙卿彦那儿传递过来的;西北大营中没有女人,龙卿彦又一向性格淳朴、不会私下去找什么女子,这样一来,就只可能是……

罢了!他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已经有一个七岁的儿子了,就算皇兄真的要终身不娶,那至少光盛皇族已经有了新的一代——也只有把龙卿荀给过继给龙君月、继承帝王的位置了。

“我亲爱的弟弟啊,你这几年以来,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啊?”

“吱呀”一声,罗风国一个位于西北边境的哨所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卫兵揉着眼睛从哨所里走了出来。

他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准bèi

往茅厕走的时候,听见了从远方传来的、战斗的声音。

这里是西北边境,那边就是光盛王朝的西北大营,在这种时候传来的这种声音,说明了什么?

卫兵在夜风中颤抖着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几秒钟之后,他怪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到哨所后面的小型烽火台旁边、点燃了一道火光。

不多时,这道火光就变成了一条从边境线向内地延伸的火线;最晚第二天下午,罗风国的王都就能收到这个消息了。

这个在后世考据不出来名字的卫兵,在这时候并不知dào

,由于他的这次突然内急,罗风国进入战争状态的时间,提前了将近一年。

他只是以为西北军要进攻罗风国,所以想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给传递回去;然而,这个爱国之人在无心之下,做出了最终倾覆了他的祖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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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王宴前日(上)

对于龙卿羽来说,时间就在每日枯燥的朝中事务中和陪伴傅羽里过去了;泫灵凤似乎是想跟自己说什么事情,但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龙卿羽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问她——万一他是多想了或者猜错了怎么办?——所以也就任由她住在自己的王府里了。

王府中不缺下人,泫灵凤又是龙卿羽的师妹,她居住在这里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即使龙卿羽是王爷,他的生活在绝大多数时候也是平凡甚至是无聊的,他最喜欢的生活是当初在铸剑谷里时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在心底里,他还是希望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剑客,而不是一言便可影响天下之势的光盛王朝的执政者。

他为自己所制定的“皇族之血”计划,是在朝中担任政法官或是在军中担任军法官——这两种得罪人的职业几乎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第一,他所持的名剑,是可以感应到他人对拥有者的恶意的【百罪】,而所有犯了事儿的人,都多多少少会对执法者怀有恶意;第二,他是王朝的鼎阳王,压根就不怕得罪别人,乃至他可以仗着这个身份刻意的去得罪别人,以让那些犯法的人对自己产生恶意、就此确定某个人究竟有没有犯罪。

而现在,他只能强打着精神做好执政者这个角色;再怎么说他也是光盛皇族的一份子,这个王朝可是他家的。

所以他努力的处理着朝务,所以他忘记了,自己的生辰已经快要到了。

然而他忘了,有心人可不会忘记。

八月五日,礼部尚书在下朝后提醒龙卿羽“做好参加您的寿宴的准bèi

”——龙卿羽并不是光盛王朝的皇帝,而王爷的寿宴在传统上都是由礼部全权负责准bèi

的,准bèi

好以后通知王爷一下就行——当天下午,泫灵凤无意地说了一句“好像你的生辰快要到了呢”,之后欧阳敬也提了一次;第二天一大早,西北大营传来了龙卿彦元帅的亲笔书信“老哥,我在这边有些事情要忙,今年就不会望舒跟你一起办寿宴了”(龙卿羽差点儿没当场把那张纸给撕掉,“他居然用军用传讯系统给我写家信!”);至于父皇和母后,老皇帝是和老皇后一起归于天地的,之后所有的妃子都送回各个贵族家族里好生养着了,前代的诸位王爷也都已经回归尘土了,所以这场寿宴上是不会有长辈出现的。

按往年的惯例来说,王爷们的寿宴办得并不大,但今年却需yào

加强守卫力量——谁知dào

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会不会借此机会再搞上一场刺杀;龙卿羽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往常只负责各种王宴的外围守卫的帝都卫队,今年全权负责自己寿宴的守卫工作。

——“就算是在那天晚上给龙卿彰找点儿事做吧,省得他在我的寿宴上和方杰两个男人……恩恩爱爱的……”龙卿羽如是想。

如果龙卿羽知dào

龙卿彰的“皇族之血”计划的内容的话,他大概会大吃一惊吧,因为这个他本意上是想给龙卿彰添点儿麻烦的安排,反而是帮了龙卿彰一个巨大的忙。

“哈哈哈哈!”

“王爷……您注意一点身份啊……”

“哈哈哈哈哈!”

“……王爷,您……把持住啊……”

“哈哈哈哈哈哈!”

“……王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杰捂脸,“算了,随便你吧,我懒得管了……”

于是,在望舒帝都的郊外,一向以僻静幽美、富有自然气息著称的鼎烈王府里,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大笑声。

直到实在是笑不出来了,龙卿彰才捂住肚子,喘着粗气对方杰说∶“你说我大哥是不是猜到我要夺权了啊?他这完全就是在给我创造机会啊。”

方杰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皱着眉道∶“所以我才奇怪你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如果他知dào

了,那我们筹划了这么多年的‘西沙’计划不就彻底失败了么?”

“‘西沙’计划其实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用来夺位的计划,而且我现在准bèi

在大哥的寿宴上执行的是我的‘皇族之血’计划。”——这句话龙卿彰当然是不会说给方杰听的,就算自己和他假戏真做、他现在真的成为了自己的伴侣,有些事也是他不能知dào

的。

“放心吧,”龙卿彰站直了身子,装作高深莫测地说∶“我会有办法让他把执政的位置让给我的。”只要我告sù

他我的计划和想法就行了,大哥一定会理解的。

——为了建立……光盛帝国!

西北大营,元帅府。

这几天西北是越来越热,好像太阳要在秋天来临之前再彻底焚烧一遍大地一样。

白慕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你、你难道没有感觉到热么?”他跪趴在床上,汗水几乎打湿了整张被单。

“我感觉到了啊,”龙卿彦两手按着身下白慕的肩膀,一边迅速抽动着,一边说∶“你里面好热哦。”

白慕的脸刹那间就红透了,他努力扭过头怒吼道∶“我不是这个意……唔!”龙卿彦本来就想吻他,看他自己把脸给转过来了,当然是直接就堵住了他的嘴。

“你……小心我…唔!”

“小心你什么啊?你现在可是被我压——啊!嗯!啊啊啊啊啊!”

龙卿彦毫无准bèi

的在白慕的身体里激烈地喷发了出来——因为白慕恶意地狠狠收紧了那里,这种在瞬间发生的猛烈的挤压,龙卿彦哪里承shòu得住?

喷射之后,龙卿彦的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压在了白慕的身上;白慕早就累了,哪儿还承shòu得了他的体重,结果就是重重地瘫躺在了床上。

“哈……哈哈,就算我被你压着,我也是有办法反击你的哦,怎么样,爽不爽啊?”白慕用力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把这句话给说完;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已经快要粘在一起了。

——累死我了……龙卿彦也太能干了点吧?

“可是——”龙卿彦双手握住白慕的腰的两侧,重新跪起来,然后把手后移到了白慕的盆骨处、抬起了他的臀部。

“——我刚刚还没有做够呢,你就让我射出来了;我可是很不满yì

的哦。”

“喂!你不是吧?!你已经……啊!可是还有公事没有——喂!你怎么能用……嗯…啊……哦~~”

“放心吧你,就算罗风国要跟西北大营算前几天晚上惊扰他们边境的帐,也得按照外交程序去跟帝都那边提,等到帝都的军令传到我西北大营来,怎么着也得等到二十日了。在那之前,你就好好的陪着我吧。”龙卿彦虽然暂时还振不起雄风,但他还有两只手,这就足够先好好让刚刚敢那样对自己的白慕好好舒爽一下了。

至于公事……就像龙卿彦说的那样,帝都的龙卿羽会去解决的,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我的这个弟弟……还真是乱来呢。”

龙卿羽站在屋檐下看着在庭院里玩的傅羽,脑子里想的却是龙卿彦;龙卿羽已经收到消息,罗风国上层已经知dào

西北军的那次秘密行动了。说实话,那次行动的开展范围被龙卿彦给严格地控zhì

在了西北区内、是丝毫没有影响到罗风国的边防军的,然而政治这种事情,是不能靠“说实话”里进行的。

罗风国的外交部发表了严正声明,称会以实jì

行动来应对这次西北军的骚扰;这到确实是在龙卿羽的想像范围之内,但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罗风国所说的“实jì

行动”,居然是派一个外交使团来望舒城、直接与光盛王朝的上层进行交涉,面对面商讨这个问题的解决方式。

按照大陆通行的政治规则,这个做法并不算太离经叛道,但那是在其它国家的身上;罗风国国王的软弱无能是出了名的,上次侵占了他罗风国的国土那么大的事情,他也只是靠外交渠道抗议了一下而已,而这次的事件对罗风国的影响,说到底就是吵到了他们边防官兵的清梦罢了。

因此,按惯例来说,罗风国的国王齐元锦应该最多也就敢再抗议一次了——但事实却是,这个外交使团不但庞大,而且团长还是罗风国的少年丞相陆谦。这种处理方法和人事安排,只可能出自罗风国的王后泫言青之手。

“她在罗风国朝中的地位,已经高到了可以决定这么大的事情了么?还是说她已经架空了国王齐元锦,亲自执政了?那她派来这个外交使团,究竟是想向光盛王朝说明什么?”龙卿羽的目光锋锐地如同朝阳的烈芒,他低声地自语道∶“还是说,她这个做法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借此机会与光盛王朝的高层接触,让我们出手……助她登上王位呢?”

第二十七章 王宴前日(下)

八月的时光在平淡中一天天的过去,十日,龙卿羽得到确切消息∶罗风国的外交使团将于十五日正式到达望舒帝都。

龙卿羽于是特地将自己的寿宴从十四日调整到了十三日——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光盛王朝的众多王爷之一,所以他的寿宴在政治上并没有实jì

的意义,调整一下日期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就算是有人要故yì

借此小题大作,那也是找不到切入口的——光盛王朝和罗风国的国力摆在那里,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你总不能造谣说光盛王朝是怕了罗风国吧?

龙卿羽在此时满心期待着的,是亲眼见识一下那个少年成名、位及一国丞相、担任这次这个外交使团的团长一职,并且今年年仅十九岁的,神童陆谦。

说的年纪……龙卿羽坐在马车里胡思乱想着∶自己终于是真的要二十八岁了啊,又老了。

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帝都卫队指挥部,他需yào

跟龙卿彰和秦安最后确认一次寿宴的安保计划。

说不定还能见到龙卿栎呢,也不知dào

他能不能习惯现在的差事儿啊——据说他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在卫队中的人气是直线上升,几乎快要超过秦安这个前任总队长了;这样看来的话……龙卿栎的“皇族之血”计划,应该是他以卫队总长官的身份镇守帝都,来解除前线战场的后顾之忧吧。

嗯,这样一来,西北安定、后方安定,只要龙卿颉那个冒险的计划能够成功,再有个人来顶替我的位置统领全局、让我去前线或留在朝中专心执法的话,光盛王朝就会完全变成一架战争机器了。

龙卿羽的疑虑是,究竟由谁来担当“后方执政者”这个位置比较好。

圣麟帝龙君月?他要是想执政的话也不会把大权交给自己了。鼎盛王龙卿彦?那西北怎么办。鼎烈王龙卿彰?不是不行,但他在前线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鼎澄王龙卿逸?他好像更想当一名武官。鼎弘王龙卿栎?都快要把“我要当帝都卫队总长官”十个字给写在脸上了。鼎华王龙卿颉?现在连他的计划能不能成功都不知dào

呢……至于六王爷以及八王爷到十三王爷,他们并没有准bèi

好自己的“皇族之血”计划,而且没有一个是足以替任自己位置的——看来,唯有让龙卿彰来当这个执政者了。

“阿嚏!阿嚏!”站在帝都卫队指挥部门口的龙卿彰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他刚刚审视了一圈回来,这还没进门的,居然……“有人骂我了?”龙卿彰用纸擦了擦口鼻,疑惑地自语道。

“三王爷,谁敢骂你啊?”一阵马蹄声自身后由远及近,龙卿彰回过头来,正好kàn

见五王爷龙卿栎从马背上跳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进了指挥部的大门。

“三王爷、五王爷。”秦安看到他们两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连忙起立行礼。

“秦准将。”、“长官。”龙卿彰和龙卿栎回礼;他们二人站得很开,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亲密的情意。

——光盛皇族已经习惯在他人面前伪装作关系平淡了。

“二位王爷怎么一起到我这里来了?”秦安困惑的问;秦安并不是光盛的贵族,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曾任职帝都卫队,到了他,总算是当上了卫队总长官(直到一个月前被龙卿彰替任……),他对王朝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我是来视察工作的。”龙卿彰严肃的说完,紧接着挤了挤眼睛,笑道∶“我是来告sù

你,城内一切正常。”虽然接任了总长官的位置,但龙卿彰并不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人,他知dào

,帝都卫队真zhèng

的领导人,现在依旧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准将。

“下官向您报gào

,城外一切正常。”龙卿栎是城郊区卫队的卫队长,副总队长秦安正是他的上司。

“你们现在给我说……哦对,大王爷把他的寿宴安排在了明天,你们其实是来跟我请假的吧?”秦安反应并不慢,立kè

就明白了过来。

龙卿栎看了一眼龙卿彰,看他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于是先开口道∶“下官希望能请两天的假,希望长官批准。”

“准假。五王爷你这一个月来做得很好,比我当年要好太多了,哈哈。”

龙卿栎又和秦安说了两句,就先告退了——很明显,龙卿彰是有话要在私下跟秦安说的,那自己还是主动离开的好。

“长官,你有什么事要吩咐么?”秦安看着龙卿彰问道。虽然自己在权力上降了半级,但那确实是因为帝都卫队之前守卫不周,所以秦安心中对龙卿彰并没有什么怨言;何况,龙卿彰是平西侯、是战神,对秦安这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成为像龙卿彰这样的人可以算是他的梦想了。

“明天寿宴的守卫工作,内场由我负责、外场由你负责的大方向不变,我决定再分别加上两个小队的兵力,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说到和指挥军队有关的事情(虽然帝都卫队严格地说是警卫部队,不属于军队系统),龙卿彰自然而然地就散发出了一种威严——他在西北可不是白待的。

——西北之战可不仅仅是剿匪而已;因为地形原因(戈壁、沙漠)、政治原因和军队补给原因等等,虽然西北地区对光盛王朝、陌於国和罗风国来说,都是一块增加国土面积的好地方,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哪一国会真的想去吞并它;在这种情况下,三个国家中有点脑子的悍匪、黑帮、叛军之类的,都会把西北地区当作自己老巢或者以防万一的最后去处。长年累月下来,西北地区自己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国家”,与之对阵的难度,不亚于与大陆上其它国家进行战争的难度。

——光盛王朝在西北之战里,并不仅仅是增加了自己的国土面积,更是展示了自身的实力∶足以彻底攻下一个国家的实力。

秦安几乎在龙卿彰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反驳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内、外城的守卫力量就不足了。寿宴已经比惯例多了三成的兵力了,再添兵,似乎……”他本想说“似乎用处也不大”,但最后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我已经想好了,内城空缺的守卫力量,由那些来参加寿宴的王爷府上的守卫来补充;他们的个人实力并不亚于帝都守卫队的队员。——我会去和各位王爷沟通的。”

“……听你的,长官。”秦安看着龙卿彰那认真的眼睛、听他如此不容争辩的语气,只能答yīng

了下来。

秦安并不是觉得这样不妥,只是觉得……三王爷今天好像很奇怪,似乎他知dào

在寿宴上会发生些什么事儿一样。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屋里的两人一起朝门口看过去,门外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大王爷驾到。”

秦安连忙往门口走去。

龙卿彰犹豫了一下、跟在秦安的身后,他的面色有一点儿阴郁,咬了咬牙,想∶大哥会不会已经猜到我的计划了啊?那就不好玩了嘛……

“大王爷。”一拉开门,秦安就行礼说道;他毕竟是生于军人世家的,三代人的历练,让他养成了在工作时随时保持最严肃状态的习惯。

“大—王爷。”龙卿彰本来是开口就要叫“大哥”的,突然想到自己面前还有个外人,连忙把称呼给换了;看来自己是在鼎烈王府里待了太久了啊,龙卿彰想∶连这种重yào

的事情都差点儿忘记;这么亲密的叫法,在外人面前可是绝对不能叫出口的。

“两位好。”龙卿羽打了个招呼,反手关上了房间的门。他走到办公桌前,一手轻轻地点着桌面,背对着龙卿彰和秦安二人道∶“怎么样,安保计划定下来了么?”

——明天就要举办这次寿宴了,你们可千万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已经定好了。请大王爷放心,明天,帝都卫队一定会保护所有与宴人员的安全。”龙卿彰用很官方的语气说完了这句话,这就是帝都卫队对龙卿羽的正式答复了。

“这样啊,”龙卿羽抬头看了看窗外,轻笑了一下,仿佛无意地说∶“我的私人卫队也会参与明天的安保工作的。”

龙卿彰闻言一愣,随即脸色刷地一下就黑了——如果龙卿羽有私人卫队的保护的话,自己可能就无法施行自己的“皇族之血”计划了,那这么多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龙卿彰突然觉得,之前一定是面前这个背景挺拔而结实的家伙,骂了自己。

第二十八章 王的寿宴

八月十三日午时,鼎阳王龙卿羽的二十八岁寿宴,如期开始。

宴会地点在皇宫的外宫——所有的王爷府规划得都很小,开个小型宴会还勉强足够,宾客超过十人的话,就会显得拥挤了——而除了镇守西北的二王爷、“微服私访”的七王爷和还在路上的七王爷以外,所有的王爷都到齐了。

皇帝龙君月并没有来,他让大内总管送来了礼物。

其实,几乎每个月都会有王爷办寿宴,但一来王爷们大多没有官职或官位不高,二来王爷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热络(为了掩人耳目装出来的),所以寿宴的规模都不算大。而这次龙卿羽的寿宴之所以人来得这么齐,主要还是因为他是执政者,所以诸位王爷(在表面上也需yào

显得)尊重他。

这并不仅仅是一场王的寿宴。

午时一刻,龙卿彰总算是赶到了皇宫的正门外。

他向卫兵出示了自己的王爷铁牌之后,走进了皇宫里。

“说起来……我好像已经有四年没有进来过这里了啊。”龙卿彰之前是被堵在了内城的城门口,眼看时间已经快要到了,不得已之下,龙卿彰弃了马、从内城的城门口一路跑到了皇宫的门口;虽说他曾经在战场上拼杀出了一副好体魄,但毕竟最近几年的生活太过安逸,功夫也就荒废了小半;因此,尽管现在他只需yào

再跑上一小会儿,就能赶到开宴的那个偏院了,他也只能慢慢地走,以求不在最后的这段路上脱力昏迷、倒在路边。

“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夺位的机会,我可不能在最后时刻出差错啊……”龙卿彰咬着牙粗声说;这种听起来蛮励志的话,还真是不像是一个昨晚失眠、今早睡过的人说出来的。

不过,走在皇宫的外宫中,是一种享shòu



虽然已经是八月中旬、很多花已经开始凋谢了,但在皇宫之中,还是一片百花斗艳、姹紫嫣红的景象;随便走了十几步,龙卿彰就透过两个拱门看到了两幅不同的美景——一片青翠的竹林和一片花海;这座皇宫自然是望舒帝都中最奢华的建筑,但就算光盛历代的最高位者全部都是奉行“俭朴治国”之道的明君,贵族家族和其它国家所敬献的各种瑰丽奇珍,也足够装点整座皇宫了。

——还好望舒帝都的气候很好,适合种植大多数的花草树木,不然的话,光是维护的费用这一项,就可以撕碎所谓的“俭朴”了。

“虽然很美……可还是比不上我鼎烈王府周围的自然之美景啊;这些望梅止渴的人工美景,其实是为了激励历代的帝王们努力发展国家、以求有一天能把真zhèng

拥有这些美景的土地,纳入光盛的版图之中吧。”

龙卿彰说完以后笑了笑,然后握紧了拳头。

——“就由我来带领着诸位兄弟,达成这个延续了近五个世纪的目标吧。”

“对不起诸位了,我龙卿彰来晚了。”龙卿彰在走到偏院的拱门旁,把气息彻底调匀后,才一边朗声说、一边走进了偏院里;他目光一扫便看清了到场的所有人,然后往空着的位置——自己的位置——又看了一眼,才对上了龙卿羽的双眼。

“大王爷,小弟我来晚了,实在是对不住。”确认龙卿羽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责备或是不满的光泽以后,龙卿彰拱手、微微低下了头;视线错开的瞬间,龙卿彰极快地扫了一下龙卿羽的身边——六个存zài

感很强的铁甲护卫站在那里,保护着这个王朝的鼎阳王。

龙卿彰怎么想,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啊——来晚了,那就要罚酒啊!就先罚上你三杯吧。”龙卿羽全然没有注意到龙卿彰的异常,只是心情愉快的执行着自己作为“宴会主人”应该做的事情。

其他的王爷都拍手叫好;龙卿彰笑骂了他们两句,然后喝完了三杯酒、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要是龙卿颉也在这里就好了,可惜……”昨天,也就是八月十二日,是“失踪”了的龙卿颉二十五岁的生日;因为对外宣称的说法是他被自己托付了一个任务、正在执行过程中,所以,没有一个王爷在这一天因为它的特殊性,而做些什么事情。

龙卿羽甩了一下头,把这个想法赶出了脑海,接着深深地看了一眼入坐的龙卿彰,举杯笑道∶“那么,诸位,你们可以开始灌我酒了。”

王爷们又是大笑,因为按照顺序,先给龙卿羽敬酒的人,就是身为三王爷的龙卿彰了。

“祝大哥心想事成。”龙卿彰举杯,向龙卿羽遥遥敬了一杯,一口饮尽;龙卿羽也喝完了杯中的酒,又亲手倒满了一杯。

四王爷,鼎澄王龙卿逸,用修长而白净的手指握着酒杯,细长的凤眼看着上座的龙卿羽,用柔和的声音道∶“祝大王爷长命百岁。”

五王爷,鼎弘王龙卿栎,双手举杯,笑道∶“祝大王爷……的世子聪明伶俐。”(众王爷∶“你耍赖!”)然后连忙喝完了手中的酒,佯怒道∶“我哪里耍赖了?我已经把酒喝了,就不能说我耍赖了!”

六王爷,鼎燕王龙卿绍,为人一向严谨持礼,他双手端着酒杯,挺直身体,道∶“愿大王爷早日成为‘剑圣’!领导光盛王朝……光耀大陆!”

众人恍然醒悟,原来今年就是龙卿羽与人约定争夺剑圣的时间了;这件事大家都知dào

,但只有龙卿绍在这个关键时刻想起来了。

八王爷,鼎德王龙卿郦,举杯大声道∶“六王爷你想说就说出来嘛;大王爷,愿你领导光盛王朝,一统大陆!”

众王震惊,纷纷向龙卿羽看去。这种事,大家的心里都有数∶这一代的光盛皇族是非常有可能统一大陆的。但心里明白和说出来是两回事,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卫兵的面——大王爷会如何回应这件事情?要知dào

,明天他还要代表光盛王朝的皇帝、迎接罗风国的外交使团入都呢!

——这一句话要是说不好的话,光盛王朝就可以准bèi

跟全大陆开战了。

龙卿羽盯着龙卿郦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端起了酒杯,沉默地一饮而尽!

于是,众王爷都明白了;大家都沉默地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仰首饮尽!

皇族之血,就此,彻底沸腾!

百里之外,一处山林当中。

一个身姿挺拔、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站在山顶之上、树林之前,他手中拿着一个酒壶,远远眺望着他其实根本就看不见的望舒帝都。

这个男人,自然是七王爷龙卿颉了。

在他身后不远处,鬼医面无表情地背着手,等着龙卿颉做完他想做的事情。

“大王爷,”龙卿颉取下酒壶的塞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弟在这里祝你……”他抬头、举手,大口饮下了壶中的酒;那句“‘皇族之血’成功”,被掩盖在了吞咽声之中。

龙卿颉把壶中的酒全部都倒进了自己的嘴里之后,擦了擦嘴角,转身对鬼医说∶“我们回去吧。”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一种由内心深处散发出的坚定支持着他的脚步。

鬼医点点头、跟着他走进了这片茂密的丛林。

——这里,是魔族秘密反抗组织的总部;而龙卿颉和夏无炎(鬼医),是第一批被允许走进去的人类。

酒足饭饱,龙卿羽也有了五分醉意,他向下座的诸位王爷拱了供手,起身向后院走去;看着他在多名高手的护卫下离席,龙卿彰的心都快要烧起来了。

本来,龙卿彰的计划是以帝都卫队总长官的身份,率领今日来护卫寿宴的卫兵包围一个屋子,然后自己在那里面和龙卿羽进行谈判。为了防止他人打扰,并且确保在自己抽调了这部分人手之后、剩下的卫兵也可以完成护卫的任务,龙卿彰专门增加了两次守卫的总兵数。

没想到,龙卿羽居然防上自己了!

那六个铁甲护卫明显就是拉出来给自己看的!别人不清楚龙卿羽的武功,他这个随之征战过的人还不清楚么?当年突遇伪装成沙匪的叛军偷袭时,龙卿羽一人一剑就击杀了近百人,而龙卿彰自己在挥舞着双短矛干掉了三十几个人以后就累的不行了——他们二人所对付的,可是训liàn

有素、成建制的骑兵部队!

将敌人一网打尽之后,龙卿彰本想休息一夜再另行打算,结果龙卿羽直接跨上一匹马就往驻兵地冲过去了、还另外拉了两匹在路上换乘;龙卿彰只得当机立断、跟了上去。

后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他们两人两天后出现在城门之外时,叛军即刻就叛了回来、把首领给剁成了肉泥。

——能以两人之力反杀十二个小队的骑兵、之后还强行军两天两夜赶回来,这种实力足以震慑任何的叛军了。

龙卿羽的实力不仅震慑了敌人,也震慑了龙卿彰;正因如此,龙卿彰才会在归都四年之后的今天才准bèi

实施自己的计划——前期的准bèi

工作,他都做了整整四年。

然而,今天,龙卿羽已经防上了他;那一人一剑就给龙卿彰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更别说还有这么好几个护卫了。

——“怎么办……难道我居然……无法完成我的‘皇族之血’计划么……”

第二十九章 执政移权

大王爷暂时离席,并不妨碍大家继xù

欢宴;在觥筹交错和肆意谈笑之中,唯有龙卿彰一个人如坐针毡。

他害pà

的并不是龙卿羽知dào

了自己的计划,而是害pà

这位大哥……嘲笑自己。

在龙卿彰看来,龙卿羽是一个他永远在追逐,同样也永远超越不了的人。

在龙卿彰的眼中,龙卿羽这位大哥,就是自己所想成为的那种人的完美例子。

龙卿彰自幼在文化院学习、龙卿羽十岁时进入铸剑谷,如此看来,龙卿彰的学识是比龙卿羽要高很多的;然而,龙卿羽十八岁回到帝都,仅用了两年时间,便有资格替龙君月执掌这个国家,而且做得还很不错——无论是在治国、外交、处理皇族与贵族的关系等等方面,龙卿彰都是真心觉得龙卿羽做的比自己的想法要好。

西北征战,龙卿羽不但武功上甩了龙卿彰三条街——这是因为龙卿羽习武于铸剑谷、师承当代剑圣,龙卿彰自己也知dào

在这方面没法与之相比——运筹统兵方面也比龙卿彰要高超;龙卿彰的战神之名主要来源于战场厮杀,他的个人武艺为他的形象增光不少,然而龙卿羽,却几乎是可以称为“兵神”了——西北诸匪之间关系复杂,龙卿羽却能找到最完美的方法将他们逐个击破(当然了,这里面有【百罪】剑的作用,但龙卿彰不知dào

);论统兵作战,龙卿彰也自认比不上他。

而最让龙卿彰敬佩的地方在于,龙卿羽针对陌於国的处理方式∶四、五年过去,成熟了很多的龙卿彰已然明白,当初自己的“吞并陌於国再争霸天下”的想法,只能说是少年心智下的不切实jì

的幻想,但在四年以前,龙卿羽就通过任命龙卿彦的方式隐晦地表达出了他的战争外交策略,在龙卿彰看来,就算不看两人年龄的差距,他在这方面也是比不上龙卿羽的……

虽然,虽然龙卿羽在私下里认为,现在的光盛皇族中,唯有龙卿彰足以替任自己、担当大位,但在龙卿彰心里,面对龙卿羽时,他在自卑。

是的,自卑;这种自卑让他在明明有万全准bèi

的前提下还要等待机会,让他在本可以在夺位之后再慢慢处理朝中的不稳定份子的情况下、还要指定并实施“西沙计划”,让他现在明明已经离目的只有一步之遥了,他依旧不敢行动……他还无法,直面那个伟岸的身影。

“放qì

吧……然后再私下把‘西沙计划’中涉及到的官员的名单给他,我的计划就算是完成了……光盛王朝未来征战大陆之时,我还是好好地做一个将军吧……”这个消极的念头盘旋在龙卿彰的心里;他端起酒杯,却又放了回去。

弥漫着轻松气氛的偏院里,没人注意到这个原本英气勃发的俊美王爷,此刻脸上写满了颓然。

“三王爷。”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龙卿彰的瞳孔紧缩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为了平静,他侧过身子往后看,意wài

地发xiàn

,叫自己的人居然是龙卿羽今天带的那几个侍卫之一。

“三王爷,大王爷请您去后院见他,殿下要私下跟您商量一些事情。”侍卫的表情很严肃,眼神也很坦然;看起来,确实是龙卿羽命令他来跟自己说这些话的。

所以,龙卿彰才会觉得奇怪——大哥这是想干什么?没必要跟一个窥视他地位的人私下交流吧?还是说……他是想当面羞辱我?

想到这儿,龙卿彰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这样猜忌他;无论怎么样,大哥是不会对我不利的啊。

龙卿彰对这个侍卫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跟在他身旁,走向了后院。

跨过一道门,前院的喧闹声就明显低了下去;龙卿彰在满目的绿意中,看见了那间藏在树丛深处的小屋。

其他的几个侍卫此时都守在屋外,站在里墙壁三步以外的位置;来传话的这个侍卫领着龙卿彰走到了木屋门口,行礼道∶“三王爷,殿下希望你自己一个人进去见他。”

龙卿彰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膀,推开门走了进去、在屋内把门给关死了。

侍卫们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抖擞精神,认真地开始执行护卫的任务——龙卿羽刚刚才下达了命令∶严守此屋,确保不会有人打搅到我和三王爷的交谈。——这些血性而质朴的皇家侍卫,除了皇帝和龙卿羽二人以外,是谁的命令都不会听的(侍卫总长官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下,才能自己发布命令;一般他只是帮皇帝或龙卿羽传话而已)。

屋子不算宽敞,但很明亮,龙卿彰关好了门之后,就走到了站在小窗前的龙卿羽身后。

窗户是圆形的,而镂空的花纹让这个木制的窗户别具一番美丽;温暖的阳光照耀在龙卿羽的身上,从龙卿彰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背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雾。

龙卿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幅画面他实在是见过太多次了,多到已经不想再看到了∶在光盛历四八六年到光盛历四八七年的整整一年战争生涯里,每一次战斗结束后,龙卿羽都会这样站着,或者是在城头,或者是在前线,或者是在帐门之外,或者是在尸山之上……在那些画面里,龙卿羽的身姿是越来越高大,只是,也越来越萧索。

——龙卿彰见证了一位“兵神”的诞生,正如龙卿羽见证了一位战神的诞生;但这条成“神”的路,是由无数的鲜血和生命堆砌出来的。不过,龙卿羽和龙卿彰的心中都不曾有过任何丝毫的后悔,他们的坚定一如既往;不然的话,他们就不是“神”,而是“圣”了。

“大哥。”龙卿彰叫了他一声;既然是他把自己给叫过来的,那自己还是不要多话、等着他说就好。

“三弟,你我都是成年人,都是光盛的皇族,都是王爷,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我现在就把执政的权力移交给你,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光盛王朝的执政王。”

“……”龙卿彰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却没有把什么话给说出口;过了一会儿,他苦笑着垂下了眼睛,道∶“大哥你是何时发xiàn

的?”

“在我确信你和方杰是一对情侣的时候;本来我以为你们是要谋反呢,但后来,看着你们那恩爱的模样,我就明白你只是想夺权罢了。你我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如若能得遇所爱,那就绝对不会想让她看见刀兵看见血了——”龙卿羽偏过头,嘴角一咧,笑道∶“——无论那个人他是男是女,无论他以前是什么身份。我说的对么?”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你像是有了个心上人一样呢?”

“……”

“额……大哥你当我没说就好。”

龙卿羽做作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来,认真地说∶“这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

“因为罗风国的使团一定会措手不及。”龙卿彰立kè

接口道;他们二人在西北时养成了这样一人一句的对话习惯,再加上思路相似,他们讨论事情的速度就快很多。

龙卿羽咳嗽了一下,道∶“西北大营本就是罗风国心中的一根刺,就算国王齐元锦可以忍下来,他的王后泫言青也是决定忍不下去的。”

龙卿彰点头,道∶“四年多以前,泫言青不但影响力还不足,而且也太过年轻,然而四年时间,足够她在罗风朝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和威严了。”

龙卿羽抚掌道∶“很明显,这次的使团肯定是泫言青派过来的。”

龙卿彰道∶“而且一定是专门针对你的,并且很可能是早就做好万全的准bèi

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放心,所以才会让陆谦做这个外交使团的团长。”

龙卿羽仰首道∶“机关算尽,泫言青未免太过聪明;只不过,”

“到了明天,罗风国的使团就会惊讶地发xiàn

,他们要面对的人,并不是他们早就做好所有准bèi

要去面对的那个人,”

“而是,光盛王朝新的执政王,鼎华王龙卿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到这儿,对视了一眼后,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龙卿彰还好,这四年之中他没少演戏∶所以可以淡定地坚持下来,龙卿羽就不行了——他刚才又是点头又是抚掌又是昂首的,其实就是在努力憋住自己喉咙里的笑意。

“哎,对了,”笑完之后,龙卿彰才猛地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他左右看了看,奇道∶“欧阳敬到哪里去了?”

“废话,当然是去给我们光盛王朝的高官贵族们通知说你要接替我这件事了。我只是想让罗风国的外交使团大吃一惊而已,我可不想等到明天,连我们自己的人都受到惊吓。”

龙卿彰∶“说的也对……我们快去前院吧,你的寿宴还没结束呢。”

龙卿羽“嗯”了一声,两人一起走出了这间屋子。

这个时候的龙卿羽还不知dào

,他派欧阳敬去通知诸位光盛王朝高层人员的这个决定,差点造成他原本针对罗风国使团的布置失败,不仅如此,随之发生的一连串后续事件,在几年之后,几乎毁了光盛王朝的根基。

第三十章 使团入都

光盛历四九一年八月十四日,即大陆历二二八五年八月十四日,清晨,罗风国的外交使团在团长——少年丞相陆谦——的带队下,从距离望舒城不到五里的一个小镇上出发,前往那座大陆上如今唯一被称为“帝都”的城市。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温度也是恰到好处,只不过对于这些来自内陆罗风国的使团成员来说,可能就稍微有些冷了。

陆谦坐在马车里,合着眼睛,努力的思考着,思考自己和这个使团应该如何应对在光盛王朝之中发生的大变。

还好昨晚我们的暗探把消息给传过来了,让我还不至于完全的措手不及;陆谦心想∶现在的问题在于,光盛的这个行为,是不是刻意针对自己所带的这个使团的。

陆谦的担心自然很有道理∶首先,没有一个国家会如此随便地更换执政者,哪怕是他们早就准bèi

在今天这样做了,也应该为了应对凑巧在这一天来访的使团而提前或推迟,然而龙卿彰就是那样大摇大摆地替掉了龙卿羽的位置,好像完全不在意要如何跟罗风国的使团会面一样。第二,如果这就是故yì

的,那就说明他们知dào

罗风国早就准bèi

好了要如何对付龙卿羽,可是这样的话,龙卿羽明明可以自己想出应对措施来反将使团一军,可是他却自愿放qì

了这种机会,这又是为什么?

第三,龙卿羽一直在军队中甚有威信,当年西北之战的指挥者确实是非他不可,罗风国也没想和他算当年的帐,可是替换他的人,居然是龙卿彰!龙卿彰“战神”之名在光盛王朝里没有多少人敢叫(因为当年领军的人是这些年执政的龙卿羽),但罗风国举国上下都是这样称呼他的——四年前龙卿彰的卸任令整个大陆都非常不解,但无论怎么说,四年时间过去,龙卿彰在民间和军中的威名都不如以前了,可是这样一个闲散王爷却在这种时候被认命为了执政王,这根本就是在故yì

和罗风国的使团过不去啊!

陆谦已经猜到一种可能了,光盛王朝这是在警告罗风国∶如果罗风国的使团太过分,那光盛不惜与罗风国一战!

——光盛会不会真的这样做,另说;可是在对方的使团的人影都没有见到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如此强势的态度……光盛王朝简直就是在故yì

挑衅!

“我这个团长的担子好像更重了一点儿啊……”陆谦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望舒帝都,外城南门外,迎接使团的队伍按照安排安静地站在路边,等待着罗风国使团的来临;所有人都表现得一丝不苟,然而在这种平静之下,是喧嚣得恍若海啸般的心声鼎沸。

因为站在迎接队伍的中心位置的,是今天才接过执政王之位的龙卿彰。

所有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他,这个面容完全可以用“人间绝色”来形容的男人;龙卿彰只是背着手站在那里,目不斜视地看着大道的尽头。

——他已经习惯被注视了。

“三王爷看起来很合适做一个执政者呢。”

城墙上,龙卿羽看着城下的华贵队伍,默然无语;他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和一句话一起传入了他的耳朵。

龙卿羽没有回头,他听出来这是谁了——城郊区卫队长,四王爷龙卿栎。

“你工作做完了?”龙卿羽问道。

龙卿栎偷偷笑了一下,故yì

用严肃的声音说∶“兵马总元帅大人,帝都卫队城郊区卫队长龙卿栎向您报gào

,我队已完成清理工作,正在执行护卫任务……”

“闭嘴吧你,”龙卿羽笑着打断了他,“现在可是和平年代,我这个‘兵马总元帅’只能待在帝都里、白吃国家的军饷,你还在这儿挤兑我啊?”

因为欧阳敬并不在这里,所以龙卿羽说话也比较随便,没有人会愿意一直伪装着自己的,而当着一个值得信任的光盛皇族,龙卿羽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可不是在挤兑你……”龙卿栎一边说一边左右看,然后疑惑地问∶“欧阳敬呢?”

龙卿羽一愣,随即答道∶“帮我做事去了——奇怪了,你们好像都觉得我应该随时都和他待在一起一样。”

“我们?”

“嗯,昨天龙卿彰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龙卿栎拍了拍龙卿羽的肩膀,说∶“那是因为我们都习惯了看到你和欧阳敬一起出现了啊,这么多年以来不是一直如此的么?”

龙卿羽的瞳孔跳了跳,旋即转身往城墙楼梯处走去,“我还是需yào

他帮我去做一些事情的。你放心,重yào

的事情我还是会自己亲自做的。”

“大王爷!”龙卿栎突然叫了他一声,待龙卿羽转过脸来看着他,他才偏过脸,低声道∶“别太信任别人。”

龙卿羽“嗯”了一声,说∶“我知dào

了。”

龙卿栎看着他走下了楼梯后,沉默地盯着那里的地砖看了一会儿,然后迈步走到了龙卿羽刚刚站着的位置。

——“这片大地,是属于我们光盛皇族的,光耀王朝!”

遥远的大路尽头,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身影,龙卿彰仔细地看着那面逐渐清晰的旗帜,深吸了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一个手势。

随即,乐声响起。

龙卿彰微微低下头,隐藏起了嘴角浮现起的一丝冷笑,然后又抬起了头,表情严肃地等着着罗风国使团的到来。

那一丝笑容没有被人看到,正如,至今仍然没有一个人知dào

,他的“西沙计划”,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王爷。”方杰站在龙卿彰的身后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他虽然随着龙卿彰的上位而进入了光盛王朝的政治中心,但是很明显,这个以前最大只做过卫队长的人,还不太能适应现在的状况,他在紧张。

龙卿彰没有回头看他——能让皇族和贵族默许自己和方杰的恋情,他就谢天谢地了,要是再当众做点什么的话……这个执政王的位置还是换给龙卿羽算了——只是把还背在身后的两只手轻轻地晃了晃,以示安慰。

“……”方杰也发xiàn

现在不太是时候了。他盯着龙卿彰洁白的手背看了几秒,然后把视线投向了走得越来越近的使团那里;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慌张,只剩下了坚定。

——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那,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陪在他的身边,坚定地支持他,尽心的帮zhù

他,然后,一路相伴着走下去。

车队停下,陆谦揉了揉太阳穴,从被人打开的车厢门里走了下来。

第一眼,他就看见了龙卿彰那张让人不得不惊异的脸。

——“如此美好、秀丽的脸庞,如此坚毅的表情,居然真的同时在一个人的脸上出现啊……”

仅是这一眼,陆谦就明白为什么当年在北线驻守、见过龙卿彰面目的人,会夸赞他了。

那些在前一秒时回想起,还显得不可思议、矫揉造作的语言与评价,在看到他的这一眼后,就变得如此朴实无华了。

“龙王爷。”陆谦拱手,微微举了一点躬。

——虽然光盛是“王朝”,其他国家都是“国”,但从政治的角度来说,各个国家在表面上差距还没有那么大。如果陆谦是以普通身份,也就是以罗风国丞相的身份,来面见龙卿彰的话,他是需yào

行更重的礼的,但他现在是外交使团的团长,代表的是罗风国的国王(或者王后),所以他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

“陆丞相。”龙卿彰抬起双手,脸上带着笑容、虚扶了一下陆谦的双臂;对这位十六岁封相的才子,光盛皇族在私下里还是很赞赏的。

乐声已经停下,陆谦与龙卿彰说着一些场面话;他们二人的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温暖笑容,语气亲密地跟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一样。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dào

,他们两个此刻从表情到动作,从眼神到话语……全部展现出来的东西,哪怕是个标点符号都不可相信。

——外交,本就堪称是政治领域中最复杂而高端的领域。

寒暄结束,礼乐再鸣,龙卿彰引领着这个使团车队,行进了望舒帝都的南门。

“望舒,我来了。这是我再次名动天下的,第一步。”

看着窗外的繁华风景,陆谦对自己低声地说。

第三十一章 未雨绸缪

罗风国使团进入望舒城之后,龙卿彰真zhèng

开始感觉到了作为上位者的压力。

繁多而琐碎的事情本身先撇开不提,光是每天处理这些事情所花费的时间就已经让龙卿彰心惊了,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外交使团的麻烦;往往龙卿彰第一天在皇宫里的书房中把事物处理的差不多了,第二天来的时候,痛苦的发xiàn

堆积起来的书简、信刊反而更高了。

这时候,龙卿彰觉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为什么龙卿羽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把这个位置让给自己;但是既然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那就好好的干吧。

——其实龙卿彰的猜测并不对,若是龙卿羽真的觉得事务繁琐、无力执政的话,他不会直到现在才让位;而且,龙卿彰,乃至整个光盛顶层,都习惯性的认为欧阳敬是龙卿羽的一个贴身侍从(或者仆人)而已,几乎没有谁能想起来,欧阳敬的官职是“鼎阳王府幕僚长”,他是可以帮龙卿羽分忧的人,而且,既然他是“长”,那鼎阳王府中肯定不只有他一个幕僚而已。

当龙卿彰在为公务头疼不已时,卸任的龙卿羽生活得那叫一个轻松愉快——枯燥无味的老师生活已经结束了(他可以教给傅羽的都差不多教完了),泫灵凤又经常会去皇宫里找圣麟帝龙君月聊天,所以鼎阳王府中再没有什么会让他感觉到棘手的事情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龙卿羽一边品茶,一边想∶就是要赶快找到傅岚渊,问清楚他,他这个儿子是怎么一回事。

傅羽在自己府内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少年的心性放在那里,就算他可以忍住不说出口,但还是会经常不自觉地流露出“我想去府外游玩”的想法来;而龙卿羽怕就怕在这一点上∶第一,他并不放心傅羽自己出去玩,第二,府上的人明显对这个貌似魔族的孩子有疏远的意思,第三,就算自己卸任了,欧阳敬还是很忙——他毕竟是幕僚长嘛——所以只能自己带傅羽出去了。

可是……这样会不会被人说闲话呢?自己丧偶多年,大陆上的部分民众又因为魔族的原因而男男不禁……若是一个应对不好,他鼎阳王的名声可就臭了;要是再被一些小人猜测说“龙卿羽卸任就是为了陪这个男孩”,那自己建立起的光盛王朝的威名就彻底完蛋了。

“啧……”龙卿羽放下了紫砂茶杯,轻轻咳嗽了一下,自语道∶“苦尽矣,甘未来……”

八月十八日,在参加完了该参加的宴会、见过了该见的人之后,陆谦向龙卿彰提出了进行正式外交会议的要求;龙卿彰自然点头同意,并把时间定在了八月十九日的午后。

罗风方出席会议的人数为六人,除了丞相陆谦以外,剩下五人中有两人为专业的外交人员,另两人是罗风国的高官;光盛方共七人出席本次会议,其中包括龙卿彰、方杰和欧阳敬,龙卿彰恳请了龙卿羽好几次,但龙卿羽来来回回就是一句“欧阳敬去就足够了”,龙卿彰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只能抽调了几个外交部的官员和贵族出生的高官来参加。

众人都明白,第一场外交会议不但是谈不出任何事情的,而且还会很费心力,所以出席的人选既要保证分量足够,又要确保有能力更强的人可以在后续的重yào

会议中替代他的位置;在这种前提下,连选择出席人员都是一件非常考验陆谦和龙卿彰的事情。

——“还好,欧阳敬来了。”在看过了欧阳敬在十八日傍晚拟出的后续会议备选与会人员名单之后,龙卿彰才终于明白,他确实是一个极佳的副手。

——只是,让一个出生平民的人接触到如此多的事情,了解如此多的东西……这样真的好么?

“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过于信任他啊,就算他再忠心、再能干,你也要未雨绸缪;——毕竟他不像二哥的副手,是我光盛真zhèng

倚重的,贵族家族的人。”

“阿嚏!啊!嗯嗯———呼,昂~~”

西北大营,元帅府内的某个房间中,突然传出了这么一串声音。

“喂,哈哈哈,你不是吧?啊?居然打了个喷嚏就射出来了,啊哈哈哈哈……”龙卿彦虽说向来都是一个严肃谨慎的人,但他身下人的这个表现,实在是让他忍俊不禁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雄浑的笑声从元帅府中爆fā

出来,响彻了西北大营的晴朗天空。官兵们略带诧异地往元帅府看去,然后又默默地继xù

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把能清理的都清理干净以后,龙卿彦和白慕把军装穿好,开始认真地讨论起了军中的事务。私密生活可以有,放荡不羁可以有,但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在需yào

全心对待的事情上,龙卿彦和白慕都是不会马马虎虎处理它们的人。

——思维成熟的人才可以更好的在一起,因为他们既会享shòu

生活,又懂得如何让生活能变得更好。

“按规律来说,外交会议差不多这两天就要开了,”龙卿彦双臂放在桌子上,平视着白慕说∶“因为我们离望舒实在太远了,不可能得到第一手消息,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在一个月以后开始,把西北大营的警戒上调为三级会比较好。”

“三级?元帅,你还不如直接调成一级呢。”白慕没有和龙卿彦对视,而是盯着桌面,说∶“我们用的是军用信息传讯系统,所以可以保证信息延迟不超过二十天;罗风国明显是早就组建好那个使团了,除了陆谦作为丞相不能离开他们的王都以外,其他的几个人早就外派到罗风国驻光盛王朝的那些办事处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使团还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到达光盛王朝;那么我想请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么早就调整警戒级别?”

“……”龙卿彦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白副官,你就从来不觉得……罗风国已经变了么?”

“什么意思?”

“你我都明白,这个使团其实是王后泫灵凤派出去的,跟国王没什么太大关系——你也说了,这个使团明显是早就组建好了的,那么请问,你觉得泫王后是什么时候开始准bèi

对付我们的呢?”

白慕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了龙卿彦那双光芒变换的双眼,欲言又止地说∶“你,你的意思是,她……”

“她一直都在等着一个机会、把使团给派出去,甚至迫不及待到了收到我们西北军异常动向的当天、就立kè

让陆谦出发的地步;你觉得,她既然能提前组好一个使团,那她会不会顺便多预备上几个计划,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然后雷厉风行地执行那些计划呢?”龙卿彦的嘴角抬了一下,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继xù

道∶“我们不可能凭空猜测到她计划的内容和她等待的时机,但既然我们知dào

她一定会做些什么,那我们就必须要先做好应对的准bèi

。”

——“只有在事先未雨绸缪,才不会在事情发生时,措手不及啊。”

第三十二章 云泥之别

午后,望舒帝都的上空盘旋着低垂的乌云,一股淡淡的海腥味儿浮动在空气里,看来是又要下一场大雨了。

不过,这点小事并不会影响到会议的按时开始和进行,实jì

上,罗风国的人和光盛王朝的人都提前进了开会的那栋建筑,分别在两间休息室中等待着开会的时间。

第一场会议的过程与结果,会对后续的会议造成多大的影响,大家都是在政治漩涡中游走多年的人了,自然明白得很清楚。

陆谦这边情况还好∶这个使团在去年七月的时就已经秘密地组建好了,团内的人也一起多次模拟训liàn

过,所以对导引这场会议向有利于罗风国的方向发展,不说胸有成竹,至少也是有把握的——“就算对方临时让龙卿彰替换了龙卿羽,但从十四日到今天的这段空闲时间,光盛王朝实在是不该给我们的。”陆谦如是说。对一群优秀的政治家来说,用这些时间来调整与会的方式、方案等等,实在是太充裕了。

——虽说是制造出了一点麻烦,但麻烦,终究只是麻烦而已,不会太影响什么的。

至于龙卿彰这边,他自己倒还挺好的,而欧阳敬在和另外四个人进行最后的方案确认、应对方式确认之类的琐事,唯有方杰坐立不安的,在这么凉爽的日子里,睫毛上都挂着一溜汗水。

龙卿彰留着耳朵听欧阳敬的话,眼睛已经粘在了方杰的身上,他总觉得,方杰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

“你怎么了?”龙卿彰用眼神问他。

方杰用力眨了眨眼睛,几滴汗水滴了下来,他的眼角颤抖着,龙卿彰意wài

地发xiàn

,那眼角边上,已经有了几道细细的皱纹。

“我…是平民。”方杰无声地对龙卿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重重地把头垂了下去。

龙卿彰明白了。

光盛王朝虽然并不过于看重出身,但平民想要站上高位的话,一般都是在军队中靠军功才可以攀升;这样的不成文规定,一方面是为了激励平民百姓的保家卫国的爱国之心、让他们潜意识地认为自己是国家的保卫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贵族家族们的力量——贵族老爷们就好好地在民政方面做高官吧,军方系统你就自觉地不要再想插手进去了;所以虽然方杰曾经是龙卿彰的侍卫长,在军队中的地位并不算低,但突然让他进入政治外交领域,他还是会严重的不自信。

——贵族是可以自由参军、像平民那样依军功一点点地提高军衔的(比如白慕),但平民,几乎没有当上高官的可能性;这并不完全是由于出身,也有教育的原因在内,不然的话,皇族和贵族为什么一定被要求在文华院学习?

龙卿彰扫视了一圈身边在专心讨论正事的人,默默地退了两步,站在方杰的面前,低声说∶“没关系的,你看,欧阳敬不也是平民出身么?”

“可是欧阳他一开始就是大王爷的伴读,这些年也一直都陪着大王爷、帮大王爷做事,而我……”方杰还没有说完,肩膀就被龙卿彰给按住了。

他抬头,对上了龙卿彰那双明亮的眸子;龙卿彰柔和而坚定地说∶“他只是大王爷的副手,而你,并不仅仅是我的侍卫长而已啊,对么?”

“……”方杰在他温暖的目光下,把收紧的心给放松了下来。终于,方杰点了一下头,坚毅的表情又回到了这张可以算得上是英俊的脸上。

“我需yào

你。”龙卿彰一语双关地说。

“我会尽lì

陪在你身边。”方杰也用一句话回答了龙卿彰的两层意思。

——是啊,既然决定了要和你在一起,那我就不能再退缩了;无论是在哪一个方面,我都要陪伴在你身边,帮你分忧解难、度过各种难关,我一定要努力,来让自己配得上你—因为,你需yào

我。

而且……“我也需yào

你。”方杰笑了一下,轻轻推了推龙卿彰,两人一起走回了那些还在讨论着的人身边。

想和一个人在一起,就要让自己成为他在每个方面都需yào

的人、而不是一个要他时刻关心、经常拖累他的累赘,只有这样,两个人才能一直携手走下去。

天气如此阴沉,傅羽也就没有了在屋外玩的性质;待在房间里,和知识渊博、武功高强而又待人友善的龙卿羽叔叔聊聊天,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何况,今天连漂亮的泫灵凤姐姐都没有出府,而是和龙卿羽一起品茶呢。

傅羽把自己心中的这些想法跟龙卿羽和泫灵凤说了之后,本以为他们两人会夸自己真乖,不料,却换来了泫灵凤的勉强压抑住的大笑,和龙卿羽的白眼。

“我说错什么了么?”傅羽严重迷惑不解。

“哈哈,没错啊,你说的挺好的,真的,哈哈哈哈……”泫灵凤忍住笑、一口气说完了一句话,紧接着又掩住嘴巴笑了起来。

傅羽撇了一下嘴,转脸问龙卿羽道∶“到底是怎么了?我哪里说的不对嘛!”

龙卿羽故yì

板住脸,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泫灵凤她是‘姐姐’,而我就是‘叔叔’?”

傅羽∶“……”

泫灵凤∶“哈哈哈哈。”

傅羽摊手,道∶“什么啊,龙叔叔你居然为了这种事这么严肃,也太不像样了吧?”

龙卿羽眉毛一竖,“!!!”

泫灵凤∶“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羽看龙卿羽真的认真起来了,连忙摆手道∶“啊啊,没有没有,那个……对了!我是要问您一些问题的,就是关于魔族的事情……”傅羽急中生智找了一个比较好的问题,想把龙卿羽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问题上;龙卿羽轻轻的“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龙卿羽在心底如此想到,不过嘴上还是开始解答起他的问题来。

“魔族之所以被称为‘魔族’,并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妖魔般的能力,而是因为他们的瞳色与人类不同,并且会保持青春的外貌、拥有极速愈合的能力(心道∶所以我才重用鬼医、支持七王爷的计划)。

“魔族出现的很早,在凌云帝国时代的文献中,就有关于魔族的记载;那时的魔族似乎还有公民的身份,但在凌云帝国的那场近五十年的大乱之后(注∶详见本作第三章、第四章内容),魔族就变成了人类的奴隶,直到今天。

“虽然光盛王朝在法度上对魔族相对来说比较保护,但他们依旧是奴隶,只不过生命得到了一定的保障而已;几千年以来,‘魔族是人类的奴隶’这个观念早就根深蒂固地种植在了大陆上所有人的心中,所以光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心道∶否则的话,别说是普通的有点钱财的民众了,可能连那十三个贵族家族中都会有人跑到国外去了)。”

“这也就是说……”傅羽若有所思地说∶“光盛王朝的上层,不,是光盛王朝的贵族,有意保护魔族咯?”

龙卿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转移了话题。

——这个傅羽,不但相当机敏,而且很善于借由事物的表面来思考其内在,再让他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的话……说不定他会明白为什么光盛王朝会善待魔族。

——若光盛未曾善待魔族,龙卿颉就无法实施他的计划;不过,若光盛这近百年来真的没有这样做的话,龙卿颉也就想不出那个计划了。

“这片大陆上,有光盛王朝,有华辛国、落云国,还有罗风国、陌於国和南启国;人类会因为生于不同的国家而站在不同的阵营之下,可是魔族不同,你们与人类并不相同,因为无论在哪一个国家,魔族就是魔族,魔族就是奴隶,魔族的人,全部都被迫站在了‘人类’这个阵营的对立面。除了在光盛王朝中魔族的生命可以得到保障之外,在其它国家的领土上,魔族只不过是消耗品而已。”

在丛林中的一栋不大的木屋里,几个人正坐在桌边说着些什么——或者说的明白一些,几个魔族正在听一个人类说着这些话。

屋外是阴天,桌子上放着的那盏油灯忽明忽暗,让龙卿颉的脸看起来有些诡异;不过对这几个年纪较大的魔族来说,他所说的话,似乎更加的诡异。

龙卿颉明明号称“残暴”,魔族为什么会在他“遇刺”时救走他?若说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他此刻又为什么可以好整以暇地站在这里,甚至还可以和魔族面对面的交谈?

龙卿颉的“皇族之血”计划,究竟,是什么?

第三十三章 言语交锋

积蓄了一个半时辰的雨终于倾盆而下,那足以媲美海啸的狂暴程度,让出生于靠近沙漠的罗风国王都清灵城的使者们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清灵城是建立在一片巨大的绿洲之中的,但它不但四季分明,而且天气的转变很平缓,像这样的雨景,陆谦等人是一次都未曾见到过。

“这……天地之威啊。”陆谦用余光看着龙卿彰、欧阳敬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连忙说了一句,还对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使了好几次眼色,才勉强保住了面子——堂堂一个使团居然在开会的时候被一场大雨吸引了注意力,这实在是太掉面子了点。

“是啊,天地之力,非人力所能抗之。”龙卿羽收起了刚刚的表情,接了一句;笑话,看上一看、在心底笑笑就足够了,这种时候,可不能为了这种小事儿把大事给耽误了。

“是啊——关于关税的问题我们就先讨论到这里吧。我接下来要和您所说的事情,是关于贵朝的西北军的。”

“总算是说到正题了!”龙卿彰、欧阳敬和方杰,以及光盛方面的另外四个人,都在心底里念了这么一句;不过,即使是早就知dào

这是对方的“正题”,他们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困惑的样子——

“我朝的西北军?你是指西北大营吧?怎么了,什么时候罗风国居然关心上了领朝的军队了啊?”

龙卿彰尽量表现出了疑惑不解的样子,而且还在话语中反将了一军——他当然是明白对方的意思的,可是外交这种事情嘛,嘿嘿。

“七月中旬,贵朝的西北军有很不寻常的动向;作为贵朝的邻国,我方有必要知dào

,贵国为什么在完全没有通知我国的前提下,调动了驻守在我国边境的军队?”陆谦“少年天才”的外号不是白来的,况且他还是一国丞相,大风大浪、暗流涌动,他见得多了,才不会被龙卿彰牵着鼻子走呢——一个人若是在面对一个问题的时候,顾左右却又不言他,那就说明这个人在心底,其实是非常关心这个问题的;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说的话,继xù

把这件事情给说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自己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的。

龙卿彰微微偏了一下头,和做出同样动作的欧阳敬对视了一眼,略微眯了一下眼睛。

欧阳敬咳了一声,道∶“我朝军方的事情,为何要向罗风国通报呢?难道罗风国认为,我方有这个义务?”

又是一次反将军!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让对方没有办法把他的问题继xù

下去,欧阳敬还特意用“通报”一词代替了陆谦刚刚所用的“通知”——“通知”主要指事前,“通报”主要指事后;罗风国质疑光盛王朝为什么没有提前把要调动军队的事说上一声,光盛就反质疑∶难道我事后就需yào

告sù

你了么?

而且,这还是一个双套——欧阳敬用“通报”一词引出了后面的半句话,罗风国是把光盛王朝当什么了?它的附属国么?若罗风国是这样想的话,我方就不得不考lǜ

一下对待贵国的态度了。——这个问题,无论陆谦回答是或者否,在接下来的谈判上都对光盛王朝是有利的。

“如果贵朝事先知会了我国,那我国就不用揣测贵朝的用意了啊。”陆谦的脸上挂上了笑容,让这句话听起来是这么的平易无害。

龙卿彰在心中赞叹∶好聪明的年轻人!

陆谦这话听起来是在回复欧阳敬的问题,但实jì

上,压根就和欧阳敬的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信的话,略过欧阳敬的问题、直接把陆谦的前后两句话连起来看——他根本就是在继xù

说自己的事情罢了。

不仅如此,他还及时做出了应对欧阳敬的问题的措施∶不但强调了罗风国想要的是“事先”的通知,并且还使用了更加平和的“知会”一次;除此以外,他还把罗风国的质疑解释为了“因为你们没有说,所以我们才会乱想”,把责任彻底地推到了光盛方的身上。

龙卿羽和欧阳敬又一次对视,真不知dào

自己该如何把这个话题再接下去了;既然对方已经把责任推过来了,那无论接下来说什么,都像是在撇清自己,而撇清,其实就意味着承认。

没想到,这个陆谦虽然是年纪轻轻,思维还真是老练得过分啊。

这可怎么办?

“我以为,作为交好的邻国,不应该随意揣测对方的一些行为的目的。”会议厅短暂地安静了几秒后,方杰的声音响了起来。

龙卿彰、欧阳敬、陆谦三人一齐楞了一下,接着眼中又一齐闪过了光芒。

——龙卿彰的眼中闪过的是欣喜,欧阳敬眼中闪过的是纠结,而陆谦眼中闪过的,是懊恼与无奈。

龙卿彰立kè

在桌下对方杰比了个“好样的”的手势——方杰这话,直接切入了陆谦话中的漏洞∶就算我光盛没有知会你,你何必要“随意”的猜测呢?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来问我们么(在谈判桌上提到自然不算)?要知dào

,我们可是“交好的领国”啊!

这个漏洞,龙卿彰自然也敏锐地发觉了,但他直觉地认为这是一个陷阱,所以他没敢针对它说什么;可是经方杰这样巧妙地一戳,就算那本就是个陷阱,现在也没有效果了——因为方杰用“交好”二字堵住了陆谦的嘴。

——不过……龙卿彰看着方杰那表情没什么变化的脸,默默地想∶他其实只是随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歪打正着了吧?

算了,他能帮到我就好。龙卿彰这样想着,又把视线投回了陆谦的身上。

在龙卿彰的另一边,欧阳敬也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方杰,看着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厮杀于战场的人。

——“什么时候,连当年龙卿彰身边的一个侍卫长,都有如此的……智慧了呢?”

第三十四章 燎原之火(上)

转眼间,罗风国的使团已经在望舒城中待了十天了;除了在第一次会议上,陆谦提到了七月份的“西北军异动”那次以外,之后的外交会议就进行得如同教科书上所写的一般,循序渐进、毫无波澜了——没办法,双方都在政治上有极高的造诣∶罗风国使团有多么的专业自不用说,光盛方面,欧阳敬原本就可以算得上是光盛王朝的小半个丞相(龙卿羽执政期间并没有选任丞相),龙卿彰自四年前开始,就为了做好执政王而努力;如此一来,双方的所有计谋、花招、语言陷阱乃至破绽都会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不得不以稳求胜,自然而然的,这会议开的就很没有意思了。

陆谦不是没有想过从方杰身上下手,可是这个理应是光盛方面最弱的人,却用仅仅一句话彻底堵住了自己的口、让自己甚至无法在会议上重提原本是最关键的那件事,摸不清方杰虚实的情况下,陆谦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想法。

——而这,正是龙卿彰想看到的。龙卿彰原本是准bèi

教方杰背上一、两句话,在合适的时候说出来、使陆谦觉得看不透方杰,不料方杰不但自己完成了这个任务,还完美的不可思议,大喜之下,龙卿彰甚至主动在下面了一次(……)。

这些事情是光盛的大事,本该是龙卿羽关注的重点,但如今,已经卸任执政王的他,一次也没和欧阳敬讨论过这些会议。

在其位,行其事;既然龙卿彰自愿挑起了光盛的大梁,那龙卿羽又为何不放下这些,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他偶尔也会觉得,这是自己在逃避、逃避这八年以来的高压岁月,因为执政一个国家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然而,没当他这样想时,他就会看看身边的傅羽,之后,这种突发的负罪感就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总有一些事情,会令他烦忧。

一地金黄的落叶,正如皇宫中那些铺了金砖的地板,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清冷孤寂的味道;不过它们之间还是有一点儿区别的∶至少这些树叶曾经是一个生命的一部分,不像那些闪耀着奢华的金砖,从被铸造时开始,就从未活过。

但离开了树枝的、渐渐死去的树叶,似乎更会令人心痛一些。

就像那个曾经开朗、温柔、待人和善的皇兄,这些年逐渐变得消沉、冷漠、不近人情;龙卿羽已经有很久没有去看看他了。

龙卿羽原本以为,龙君月就会这样逐日逐月逐年地孤寂下去,直到有一天让出皇位、归隐铸剑谷,然而,有一个人改变了这个既定的未来。

泫灵凤,唯有这个当年叫了龙君月一段时间“哥哥”、后来被龙君月亲口称为“凤凰”的女孩子,才能走进他那颗日益封闭的心。

“龙叔叔?龙叔叔!”

“嗯?啊?”龙卿羽被一阵不满的呼唤声从沉思中惊醒,回过神来,就看到了傅羽那张因为气愤而皱起来的小脸。

“龙叔叔你真是的!”傅羽翻了个白眼,说∶“明明说好今天要教我练武的啊,你怎么就站在这里发起呆了呢?”

“……”龙卿羽也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跟他说了——不是不能说,而是就算自己说了,这个小家伙能听懂么?

“龙叔叔——”傅羽拉长了尾音,突然跳到龙卿羽面前、挤着眼睛说∶“你是不是在想泫姐姐啊?”

“嗯?对啊,怎么了?”

“哎呀,”傅羽拍了一下手,说∶“既然你喜欢她,就要勇敢地跟她说出来嘛!”

“……”龙卿羽觉得自己的额头上似乎出汗了∶这个小孩子脑袋里究竟都在想着些什么啊?

看傅羽还想要说些什么,龙卿羽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凑近他的脸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泫灵凤只是师兄妹和朋友关系,懂了么?”

傅羽“唔唔”了两声,那对明亮的眸子闪了闪,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龙卿羽放开手、摸了摸傅羽的头顶,带着坏笑说∶“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方面的啊?是不是——”

他故yì

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自己也不知dào

傅羽到底是怎么会说出那种话的,但龙卿羽觉得,自己这样一说,傅羽就有可能自己把话接下去了。

不料,傅羽的脸居然红了起来。

“……”龙卿羽看着这个男孩儿忸怩的模样,更加的迷惑了。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害羞成这个样子啊?

龙卿羽正想追问,傅羽却自己跑开了;龙卿羽立kè

抬起了脚跟,不过身形顿了一下后,又站了回去。

“小孩子的心事……还是让他自己去想开吧……”龙卿羽如是想着。

傅羽跑出去了五、六丈,才发xiàn

原来龙叔叔根本就没有追自己,于是便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地的落叶中的他,莫名地染上了一抹孤寂。

“龙叔叔。”脸上的红色退去,傅羽轻声呼唤道。

龙卿羽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看着他那笼罩着一层黯淡雾气的双瞳,心底的某个地方,悄悄地抽动了一下。

——傅岚渊,你这个儿子,可是一点儿都不像你啊。

“大王爷!”

一声熟悉的称呼将龙卿羽从自己的内心里拉了出来;这个声音实在在太过于熟悉了,以至于龙卿羽在听到的瞬间,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甚至忽视了傅羽眼中那转瞬间的热切。

——没办法,当欧阳敬一上来便这样叫自己的时候,就一定是出了大事儿了。

“是陆谦把会议桌给掀了,还是罗风国的使团里有人被暗杀了?”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不妥,但龙卿羽只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第一反应说出来了而已;既然欧阳敬其实是代替自己去面对罗风国的使团的,那么他会突然来找自己,应该肯定是为了这种事情吧。

“大王爷您还真是思维敏捷。”欧阳敬面不改色地回复了龙卿羽的疑问,接着道∶“不是关于罗风国使团的,是我们收集到了重yào

的情报……”欧阳敬有意无意地瞄了站在远处的傅羽一眼,压低声音说∶“是关于魔族的。”

龙卿羽眉毛一挑,装作无意地对傅羽笑了笑,嘴唇微动、问欧阳敬道∶“暴动?”

“落云和华辛。很严重。”欧阳敬用尽量简短的语言描述了情报;情报司收集到的情报本来就不多,所以他简化起来也很容易。

“上一次,是八年前,在华辛。”龙卿羽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和一声叹息,拍了一下欧阳敬的胳膊,然后就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往傅羽那走了过去。

欧阳敬也不笨,他在傅羽和龙卿羽身上来回看了看,便转身离开了。不管龙卿羽和傅羽是什么关系,都不关他的事。

他现在想的,是刚才龙卿羽最后的表现。

龙卿羽说的没有错,大陆上的上一次魔族暴动发生在八年前,事发后,华辛国立即封锁了消息;根据后来华辛国官方的说法,那是一次“针对华辛国全国的”“有预谋的”“极其恶劣、对社会和国家造成了极大危害和影响的”“恐怖事件”,但是稍微了解一点儿华辛国的人都明白,为什么在那片国土上,魔族会不得不暴动。

——如果说光盛王朝对魔族的态度可以看作是“温和”的话,那华辛国就是不折不扣的残暴了。

汇总了多方消息后,当年初任执政王的龙卿羽完全被吓到了,而且颠覆了对华辛国的看法及态度——在那场所谓的“暴动”中,罗风国的军队和警戒队屠杀了至少十一万魔族,并且在此之后,为了补足缺失的奴隶,罗风国又在半年内搞到了十五万魔族人口。

直到现在,龙卿羽也想不明白罗风国是如何做到的。

“难怪罗风国的魔族又会暴动!”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会这么说吧?龙卿羽一边摸着傅羽嫩滑的脸,一边想∶卿颉还真是雷厉风行的啊,这才刚过一个月时间,他就领导起了这样的一场大规模暴动么?

龙卿羽相信,在别人看来,这场暴动一定是八年前的暴动的单纯翻版,只不过,这一次在范围上更大了——席卷了两个国家——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然而,在知dào

龙卿颉的“皇族之血”计划的龙卿羽看来,这场大规模的暴动根本就是这个“微服私访去了的”王爷导演的。

——这个七王爷,难道真的是一个……天生适合引导暴动的人才么?

第三十五章 燎原之火(下)

“大陆历二二八五年八月下旬,华辛、落云二国爆fā

了规模极大的魔族暴动事件;与二二七七年时发生在华辛国中的那次相比,这次的暴动明显是一场预先组织好的群体反抗行动,并且直指两国的统治阶级。但是,这并不是魔族在‘受到了压迫与残害’之后的蓄意报复行为,而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政治行动∶有光盛王朝的保护政策做比较,占魔族人口绝大多数的、处在被奴役地位的魔族民众们终于明白,他们也是可以有一定的权力的。——这种思想在魔族的头脑中生根发芽,并且日益的坚定;魔族在那时所需yào

的,是一个可以引导他们抒发(或者说发泄)心中的感情的领导者……”

在后世的人们所读的史书上,有关于这场暴动的记载只有这么多,而暴动具体的情况,比如魔族死亡人数、人类死亡人数、这件事对大陆历史造成的影响等等,都并没有被提及到。这并不能全怪那些历史学家,因为罗风国和华辛国本就没有把这些数字给记录下来,而这件事情本身的影响,又被全部归在了事件领导者个人的身上,以提高其在历史上的地位——史书都是这么写的。

在这寥寥几句的描述中,没有人可以真的推测出,当年所发生的真实情况了。历史中的阴暗,总是会被淹没于光明之下。

八月二十七日早晨,华辛国王宫发布消息,称国内发生了一起“重大的、可耻的、毫无人性的大规模魔族暴动”,这场暴动中的魔族“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制造了多起惨绝人寰的事件”,然后话锋一转,高度赞扬了华辛国警戒司和军队的“及时、有效的”作为,在“敏锐且睿智的国王的领导之下”,“众位军方高官及警戒司司长”以“最快的速度”用“最恰当的方式”平息了这场暴动,现在华辛国“已经恢复了稳定”。

——这篇国际通告写的洋洋洒洒,用词极其讲究,在外人看来(或者说拟写这份通告的人想让外人看到),华辛国遭受了魔族的侵害,并最终镇压了暴动、保护了民众,恢复了和平稳定。

但是问题在于,这篇通告发布的时候,整个华辛国几乎所有的大中城市都在进行戒严、施行宵禁令;发布会上也没有邀请他国的常驻大使和记者——这种强烈的反差,证明了这篇通告是几乎没有真实性的。

——或者用龙卿羽三天后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话来说,“这篇通告里,除了‘由华辛国官方发布’的这一句话是真的以外,我连个标点符号都是不会相信的。”

八月二十七日午后,落云国王宫发布了一篇内容和使用的修辞手法几乎相同的通告——若不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实在不够消息从华辛传到落云,人们真的会严重怀疑这是一次赤裸裸的抄袭——若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好歹落云国还邀请了几位大使和外国的记者;如果不是有总计六个小队的兵力护卫着他们前来和回去的话,这场发布会应该会更加完美一些。

九月一日,通过情报司所获得、统计整理的情报,龙卿羽终于可以肯定下来了∶这就是一场有组织的暴乱,而且组织者里一定有自家的那位兄弟。

“如此看来,他的开始算是成功了。”

龙卿羽拉了拉衣领,低声对跟着自己往鼎阳王府里走的龙卿彰说。

龙卿彰“嗯”了一声,把话题转移到了罗风国的使团上——他之前刚刚被任命为帝都卫队总长官,一个王爷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失踪了,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他自然也不会相信龙卿羽说的什么“龙卿颉去微服私访了”,在他的追问下,因为他也是光盛皇族的一员,龙卿羽便仔细的把龙卿颉的计划给龙卿彰解释了一遍。

——本来,王爷们的“皇族之血”计划应该是要完整的告sù

皇帝的,但因为没人找得到龙君月(……),所以只能是知会给龙卿羽一声了。这个规定是为了有一个人可以协调各个王爷的计划,比如龙卿羽向龙卿彰解释了一下鼎华王失踪的缘由。但问题是,并不是每一个王爷都愿意把自己的计划告sù

大王爷的,比如龙卿彰。还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什么岔子。

“陆谦对这次的魔族暴动事件很感兴趣,大概是因为我们光盛对魔族的态度吧。”龙卿彰还是很愿意和龙卿羽讨论一下这些天的外交会议的,尽管他的知识储备是足够了,但在经验上还是无法与龙卿羽相比的。

“他不是对魔族感兴趣,他是在故yì

拖延时间。”龙卿羽扫了并肩走的龙卿彰一眼,沉声道∶“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么,罗风国早就预备好了一个使团、等我们西北军一有异动就派遣了过来,所以理论上说,这个使团要着重和我们讨论的,应该是我们的西北和他们的北部及东北部边界的冲突;那我请问,为什么他们在这半个月里只提到过一次?难道真的是被方杰的一句天马行空一堵,就再也不敢提了?你觉得可能么。”

龙卿彰一愣,细细想了想,慢慢说∶“也对啊……陆谦一直都在揪着各种小事讨论,我原以为是因为这个使团……真的是来和我们讨论两国接下来的合zuò

和发展的,但你要从这个角度想的话,他们的行为确实又很奇怪……”

“任何奇怪的事情,”龙卿羽和龙卿彰走到了内院里,放缓了一点脚步;龙卿羽转头看着龙卿彰说∶“都一定隐藏着秘密,或者是用来隐藏秘密。”

“师兄!”泫灵凤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朵。

“奇怪了,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皇宫里面,陪着皇兄的么?”龙卿羽自语了一句,接着朗声道∶“师妹,早。”

龙卿彰也和走过来的泫灵凤打了一个招呼。

“你……”龙卿羽刚开口,就把泫灵凤给打断了。

“大师兄说他想见你。”泫灵凤道。

龙卿羽睁大眼睛,问∶“皇兄?”

“不然呢?”泫灵凤反问道∶“你难道还有别的师父、别的大师兄么?”

“别乱说话!”龙卿羽语气严厉地说,接着又恢复了一贯的平稳,“我这就去。”

他和龙卿彰对视了一眼,龙卿彰立kè

笑着说∶“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我就在这儿等你吧。对了,好久没有看看我的侄子龙卿荀了,正好去看看他。”

泫灵凤接嘴道∶“小卿荀一直是我照顾的呢。”

龙卿彰道∶“那又怎么了?我就不能看看他了么?”

龙卿羽看他们二人居然斗起嘴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王府的大门走去。

让你们两个带我儿子,指不定会把他教成什么样子呢。万一从小就没有学好,以后可就难改了啊。龙卿羽在心中想∶要知dào

,哪怕是一个火星,也是有可能燃着整片草原的啊。

话说起来,看来龙卿颉现在已经成了那粒火星了;他和鬼医二人,到底能不能像他自己所计划出的那样,带动整个魔族,化身焚烧这片大陆上除了光盛王朝以外、所有的土地的凶猛烈火呢?

龙卿颉,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啊。

坐上马车以后,龙卿羽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行。

他只在想着龙卿颉的事情,却没有分心想一下自己、想想为什么龙君月突然要见他;他还不知dào

,半个时辰之后,他自己也变成了一粒火星。

——焚烧光盛王朝自身的,一粒明亮的火星。

第三十六章 攻心之策(上)

连绵不绝的雨下了整整三天,才慢慢的小了下来。直到雨水变得淅淅沥沥了,患了伤寒的龙卿颉才敢离开炉火、在屋子里稍微走动一下。

“若不是有你给我熬制的药物,我可能到现在还是起不来床吧?真是可惜了,那些魔族庆祝暴动成功的那一天,我居然倒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龙卿颉裹着一件厚厚的毛皮衣服,把双手缩在了袖口里,一边咳嗽一边对夏无炎(鬼医)说。

夏无炎看着他那张雪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担忧而关心地说∶“可惜这片丛林中的草药不多,也没有太有效的,只能慢慢地等你恢复了。”

“这倒是没有什么关系——这次的暴动虽然很成功,但也暴露了很多问题,在解决那些问题之前,我想,魔族三巨头是不会走下一步棋的。”

“他们?哼,三个空有理想的人罢了。”夏无炎往药炉下的火中添了一根细小的柴火,继xù

道∶“若不是有王爷你的加入,他们也不敢发动这次暴动吧。”

“话不能这样说啊,”龙卿颉笑笑,说∶“他们并不是没有胆量,相反,他们不但胆子够大,而且心思很缜密;之所以以前不发动暴动,只是因为对华辛国和落云国的了解不够而已。”他突然咳嗽了一阵,然后喘着气说∶“你看,我一来,给他们稍微说了一些关于这两国的军队,还有警戒司的资料,他们不就立即发动了暴动了。”

“他们这是在利用你!”夏无炎很不满∶明明是光盛王朝的堂堂王爷,居然要去和三个魔族谈论、探讨问题,这简直就是在侮辱龙卿颉!

龙卿颉自己倒是没有太在意,“利用?我是故yì

的啊。我总需yào

先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吧。何况——”龙卿颉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躺在了床上。他侧躺着,惨白的面色配上棕灰色的皮草,有一种奇异的俊美感;他看着夏无炎微微发红的脸,笑得有些邪恶,“很快就会变成我利用他们三个人的。”

夏无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屋外,雨还在下着。

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龙卿彰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陆谦会突然想要在今天中午加开一场会议。

他们都已经在望舒帝都里待了二十天了,到底还想再待多久啊?

“王爷,”欧阳敬轻轻叫了一声,等龙卿彰把脸转过来以后,他皱着眉对他说∶“我觉得,陆谦可能又要重提西北军的事情了。”

“哦?为什么?”

“我刚刚接到消息,二王爷在八月二十日发来了军报,西北军从这个月一日开始,会把警戒级别提高到三级。”

“什么?!”龙卿彰叫了一声,陷入了沉思;作为一个军人出身的王爷,龙卿彰自然知dào

“三级戒备”代表的是什么——备战!

龙卿彦一向以稳重著称,他为什么要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之下,自作主张地调高了警戒级别?因为魔族暴动?不可能,西北区的魔族全部加起来,也根本就没有实力发动暴动,而且龙卿颉不会让魔族在光盛王朝的土地上干这种事情的。那这就解释不通了啊,他到底想干嘛?

——龙卿彰不知dào

,龙卿彦是按照“罗风国使团会死咬着西北军的事不放”这种想法,在半个多月以前定下了这次警戒调整的;而龙卿彰这个当事人都不知dào

,陆谦为什么要跟光盛在小事儿上纠结不放,远在西北的龙卿彦就不会更不知dào

了。

“也就是说,陆谦会问我们,为什么西北军要提高警戒级别?可是我们都是直到今天才收到了二王爷的军报的,他陆谦是怎么会这么快就知dào

的?”龙卿彰好像是在跟欧阳敬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等欧阳敬回答他,他又双手一摊,笑道∶“算了,我们还是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欧阳敬点了点头,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哎,对了,大王爷最近怎么样啊?我昨天去鼎阳王府上找他,他居然不在,怎么回事儿?”龙卿彰干脆地转移了话题——反正自己现在也无事可做,干脆关心大哥一下好了。

“啊?”欧阳敬明显是在想什么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龙卿彰问的话,龙卿彰不得不又问了一遍,欧阳敬才忙不迭的回答道∶

“大王爷他……自从几天以前从皇宫回来了以后,就再没有出过鼎阳王府,也不关心别的事情,连二王爷提高了西北大营的警戒级别这种大事,他都不甚在意。”

龙卿彰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件事情是由管理情报司的欧阳敬告sù

自己,而不是像以前一样、龙卿羽亲自告sù

自己。

“知dào

他在皇宫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么。”龙卿彰干脆就用了肯定句,因为在他看来,除非是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或者是需yào

处理极其重大的问题,否则自己的这位大哥肯定是不会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在皇宫里……应该是皇兄吧。龙卿彰如此想到。

果然,欧阳敬的话和他所想的如出一辙,但问题在于,欧阳敬也只知dào

龙卿羽是和圣麟帝见过面、谈过一次话而已,其它的,龙卿羽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龙卿彰自然明白,这是因为光盛皇族只能信任光盛皇族。

——看来等一会儿会议开完了之后,我还得去上一趟鼎阳王府啊……当个执政王还真是难呢。

与此同时,被龙卿彰所关心的龙卿羽,正在自己的王府里无所事事。

其实说无所事事也不对,严格地说,他是在拿着一本竹简书,专心的想着事情。

三天以前,皇兄在皇宫里对自己说的话,还回响在自己的耳边,可是一向智慧超人的龙卿羽,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个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头靠在了椅背上,闭上眼睛、从头开始回忆。

——那天,我到了皇宫以后……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华丽……而让人窒息啊。”龙卿羽下了马车,环顾了一圈后,在心底说。他虽是十三王爷之首、上一任的执政王,但按规定,马车也必须要停在外宫和内宫的分界处,然后由他自己走进内宫。

——至于内宫,他当然是进不去的,况且,这一代的皇帝至今也没有选妃,**完全就是空的。如此这般不合规矩的皇帝,换在别的国家,大臣们早就争吵争得沸反盈天、上书上得应接不暇了;若不是龙卿羽曾经展现出了篡位之心而且能力也确实足够,的话,大臣们也是会上书恳请圣麟帝禅位的。

——实权上位者的能力若是超过了理论上位者,下位的人们当然会希望这个实权者彻底代替被架空的上位之人,而且还会很踊跃,因为如此做的话,就会给实权者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实权者彻底成为了真zhèng

的上位者,自然是不会忘记那些曾经帮zhù

过自己的人的;但是,如果实权者本身就想篡位的话,下位的人们就不敢上书劝他了,因为没有什么人敢于与谋逆者为伍。

这就是为什么龙卿羽之前一直有意无意的,展现出了一种不满足于执政王地位的模样,的原因。

“我现在还想这些干什么……”龙卿羽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执政王了啊。“唉,留下的那些事儿就只能让龙卿彰自己去努力了;毕竟他需yào

锻练、需yào

自己成长啊。”龙卿羽笑了一下,神态轻松的踏入了内宫。

——“在和平年代中把实力锻练出来了……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战争时代啊!”

九月的天气本该是凉爽,但连续的暴雨却让整个望舒帝都变得寒冷起来;龙卿羽看着路两边树叶零落的枝桠,微微摇了摇头,“不知dào

今年的秋收会怎么样……大概食品的价格会涨起来吧,可惜了,今年本该是个丰收的年头的,雨却来得这么早……”

迎面走来的宫女都恭敬地向龙卿羽行礼问好,龙卿羽稍稍板起脸来,一一应了;作为王朝的执政者,过去的八年里他没少来这里;而卸任之后,他依旧需yào

保持一定的威严。

每一面墙后都藏有一只耳朵,若被人发觉自己现在变得比原来柔和、软弱了,那指不定闲话会被传成什么样子;这不仅对龙卿彰的执政不利,也会对自己未来的职位不利。

毕竟,龙卿羽想要担任的,是专以攻心为业的军法官或政法官。

第三十七章 攻心之策(下)

一片清池,一条石板路,一座池中亭,如此简单的一副画面,出现在了龙卿羽的面前。

池边的土地上还有黄绿夹杂的草叶,石板路上已经刻下岁月流动的痕迹,池水清澈无波,几条鱼游动在只余下亭亭之枝的荷花间;若不是看到那座亭子里坐着的人,龙卿羽真的觉得,自己不过是走进了一处稍稍富贵的人家的后院而已。

但既然圣麟帝在这里,那这儿就一定是光盛王朝的象征之一、光盛皇宫;毕竟,龙君月已经有数十年没有离开过这片庞大的宫殿群了。

很久以前的他,是不能离开,后来的他,是不想离开了。

“皇兄。”石板路走到一半,龙卿羽才叫了一声;若是按规矩,他应该在池边就向龙君月行礼了,然而他们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以及君臣,他们还是师兄弟。

有【名剑】在手的人,都是平等的。

“嗯,你来了。”龙君月的双眼盯着面前桌上的小火炉,随口应答了他一句。

“我的皇兄啊,”龙卿羽微笑着走进亭子,坐在了龙君月的对面,说∶“我难道还没有一壶茶重yào

么?”

龙君月视线微微上移,也不知dào

是在看火炉上的茶壶还是在看龙卿羽,他眼中光芒闪了闪,道∶“这茶本身,自然是没有你重yào

,然而,它是由我亲手煮的。”

(注∶大陆上的各国并不太重视称谓,所以龙君月没有自称“朕”;这一点在前文中提到过,此处强调一下,后文中不再赘述。)

龙卿羽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嘴边的笑容也消失了∶龙君月很少会这样说话——不是说他说不出这种富有哲理、能引人深思的话,而且这个闲隐的皇帝根本就懒得去动脑子——今天一开口就是这样的对话,他是什么意思?

“皇兄与师妹,相处得好么?”

“你看呢?”龙君月伸手,拿下了冒着热气的茶壶。若是有其他人在这里,一点会被龙君月的这个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可是在火炉上烤了很久的茶壶啊。但是龙卿羽的脸色却一点儿也没有变——他可是和龙君月一起在铸剑谷中修习过武功的,自然知dào

龙君月是用真气护住了右手。

龙卿羽看着龙君月熟练的动作,眼角突然一跳,他已经明白刚才龙君月所说的“你看呢”,是要让他看些什么了。

茶具还是那套茶具,动作也还是那套动作,但这一次与往常所不同的是,没有一滴茶水溅落。不仅如此,刚刚还燃烧得极旺的火,已经渐渐缩小、熄灭了。

龙卿羽自然不是因为这些不正常的事情本事而惊异的——换作是他自己,他只会做得比龙君月更好,因为这只不过是小小得运用了一下真气而已,而且有点儿大材小用了;问题在于,龙君月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运用过真气。

从十岁被【名剑】选中到十四岁回朝登基,龙君月只在铸剑谷中修习了四年时间而已;之后,这位少年皇帝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投入政事,直到八年以后龙卿羽成年(二十岁),他任命了龙卿羽为执政王,然后就隐居在了内宫之中。

执政的八年时光当中,龙卿羽经常会来皇宫里看看这个真zhèng

意义上的光盛第一人,但他从未见过龙君月练武修行,更别说是运用真气了。

龙卿羽甚至一度以为,这个颓然的皇帝,已经把武功都放qì

了。

可是今天,就在自己面前,龙君月居然如此运用真气——他是想告sù

我什么?他和泫灵风究竟谈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重拾武功?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出现在了龙卿羽的意识里,令他完全反应不过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沉稳的他,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并不是怕龙君月会做什么,他怕的是,龙君月的行为会影响到那些已经开始“皇族之血”计划的王爷。在龙卿羽的脑海中,现在最重yào

的就是……

“喝杯茶吧。”龙君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龙卿羽的思路,让他短暂的失了一会儿神。

“……”用力眨了眨眼睛,龙卿羽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好啊。”他说。

饮茶的时候,他把刚刚出现在了自己脑海之中的那张脸,驱逐了出去。

——对我来说,现在最重yào

的,就是让光盛王朝,成为光盛帝国!

龙卿颉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屋里很暗,昏黄的光从仅有的一个小小的窗户照射进来,给阴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暖意;但在此刻缩在被窝当中、全身发冷的龙卿颉看来,这本该与希望相连的暖色,却反而让自己越发得感觉到寒冷。

……大概是因为……现在这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吧……

龙卿颉努力用肩膀撑起头、看了看空旷的房间,又重重的躺了回去、蜷缩起身体,“见鬼了,为什么夏无炎居然没有陪在我的身边啊?”

他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也没能给夏无炎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终于,疲乏无力的感觉再次浸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在他重回黑暗之前,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硬生生地拉开了他的眼皮;那双好kàn

的凤眼当中,流露出了安逸和愉悦的神色。

然而,走进这栋小木屋的,并不只是夏无炎一个人。

看着面前这三张俊秀、完美的脸,龙卿颉觉得自己的病已经被吓好了(……)。

“暹漓长老、耀阳长老、伯邪长老,我龙卿颉何德合能,能得你们三位一起来看望我啊?”

暹漓、耀阳和伯邪这三位魔族,就是魔族反抗联盟的三位大长老。

“魔族三巨头。”——这是龙卿颉在多年前知dào

他们三人的存zài

时,给他们所下的定义。那时候的龙卿颉,把自己的“皇族之血”计划定为“通过对魔族的帮zhù

和拉拢,扶持他们建立一个反抗联盟,并且由自己在背后领导;以此辅助其他王爷,最终建立光盛帝国”;这个目标很远大,需yào

的时间必然也很长,所以在龙卿颉的原计划中,估计直到他三十五岁才能建立起这个反抗联盟。

但从一个中年魔族口中说出的话,颠覆了他的计划∶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一个魔族反抗联盟存zài

了,不仅如此,它也拥有组织暴动的能力,只不过“发动一场暴动”和“发动一场有计划的暴动”区别很大罢了。

因此,龙卿颉把自己的计划修改成了“以某种方式进入这个联盟,和魔族三巨头保持良好关系,运用自己所拥有的关于各个国家的知识,来帮zhù

他们完善和执行暴动计划……最后,控zhì

这个联盟,辅助其他王爷、甚至亲自建立光盛帝国。”

如今,他等到了机会、加入了联盟,也帮zhù

他们实施了一场成功的暴动,但在龙卿颉自己看来,这还不至于让魔族三巨头对自己这么重视——就算是重视到了亲自来探望他吧,那也不至于一个护卫都不带,就这样赤裸裸地走进来吧?

“三位长老,可是有什么事情需yào

我相助的么?”

会议已经结束,而且很圆满——那些罗风国拖了很久、悬而未决的实质性问题几乎在这一次的会议上都解决了,探讨性的问题也都有了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而且陆谦不但没有再提西北军的问题,还说罗风使团会在两天后离开望舒城、回国交差,总之,这简直就是一次完美的外交会议,都可以准bèi

开个宴会庆祝一下了。

只有一点,只有陆谦的一句话,给龙卿彰的心底蒙上了阴影,让他在陆谦那谦逊的笑容中看见了张狂、那平和的声音里听到了杀伐。

那只是一句闲聊的话,甚至前后都没有逻辑关系,甚至可以说只是用来过渡一下话题而已,然而这句话,就是让龙卿彰听出了话外之意。

并且毫无疑问的,陆谦是故yì

说出来的。

“罗风国……究竟是想干什么?”龙卿彰坐在马车上往鼎阳王府行去,不断在脑海中重复着陆谦的那句话,不断的加重了自己的怀疑。

车窗外的阳光消逝在天际,望舒帝都随即狠狠地灰暗了下来。

——“……这场魔族暴乱看起来还真像是有人计划好的——对了,听说你们的七王爷出去微服私访了么?……”

第三十八章 至高无双(上)

蜡烛的光影在鼎阳王府的会客厅之中摇曳着,和窗外的雨声相映成趣,然而坐在红木椅上的两个男人却没有任何去欣赏的想法;想反,他们的眉毛拧得都快要出水了。

“陆谦能那么早知dào

西北军的消息,只可能是因为咱们这里有内鬼。”龙卿彰抿着薄薄的嘴唇,低声说。

“而且……”龙卿羽的声音里有些苦涩,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认命般地说∶“看来,我早就该把执政王的位置让给你、专心去管理情报司。”居然是自己专属的部门出了这种岔子,龙卿羽的心里很沮丧。

龙卿彰看着他发灰的脸色,叹气道∶“算了大哥,也不一定是你那里出了错,也可能是西北军中有内鬼呢。”罗风国别的不行,怎么情报工作搞得这么好?“皇上前些天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龙卿羽听了这话,苦笑不语。

——皇上啊……你终于准bèi

……做个“皇上”了么?

望舒帝都,罗风国驻外使馆。

陆谦拿着一叠报gào

一边浏览着,一边和坐在自己身侧的罗风国驻光盛大使——泫盛统——闲聊;“泫”姓是罗风国的大姓,几乎每十个罗风国人中就会有一个是姓“泫”的。

陆谦今天是久违了的心情舒畅∶在之前的会谈中,先是凭借准确而快速的情报将了光盛方面一军,又刻意暗示了对方,自己知dào

有关七王爷龙卿颉的秘密——其实鬼才知dào

那个王爷到哪儿“微服私访”去了——在一次谈判之中占了这么大的优势,陆谦当然会高兴。

若是真的能知dào

这个王爷去哪儿了就好了……陆谦不无遗憾的摇摇头,想∶可惜了,那个间谍实在是获取不到这种信息啊……

“……有这个秘密间谍在,我们就轻松了很多啊。”泫盛统摸着短须说,一副满yì

的神情。

“轻松可不是放松啊……唉,转眼间我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回国——”陆谦看了一眼窗外黑色的天空,说∶“望舒城真是太潮湿了。”

“习惯了也就好了。”泫盛统摸了摸膝盖,道∶“晚餐应该已经好了,是让他们端进来,还是去餐厅吃?”驻外使馆是一栋很大的建筑,各种设施一应齐全,如果需yào

的话,完全可以当一个避难处使用——这也确实是使馆的一个重yào

作用。

“去餐厅吧。看着这些报gào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陆谦笑笑,把报gào

拢好、放在桌角,起身和泫盛统一起走了出去。

——“更加轻松么?我怎么觉得反而更累了啊……”

“你的意思就是,我才刚当上执政王没几天,咱们亲爱的甩手皇帝就要重新亲自执政了?这是在玩我呢吧!”

龙卿彰情绪激动地挥着双手,差点儿没把茶具给打到地上去,“为什么你当了这么多年执政王他不来抢权,我以上台他就要回归朝堂了?!这是看不起我么?这是看不起我吧!你和他根本就是一伙的!我白跟你从一个娘胎里面一起钻出来了!”

龙卿羽默默的听着他发泄情绪,没有插一句嘴——本来嘛,是个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控zhì

不住自己的,哪怕是这个一向以优雅著称的俊美王爷,只不过——“提醒你一句,和我一起从娘胎里面钻出来的,是二王爷龙卿彦;你是过了一年以后才钻出来的。”

“……来决斗吧!”龙卿彰斗志昂扬。

“……”龙卿羽捂额,懒得理这个突然活宝起来的家伙——他一定是和方杰在一起待太久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总之!”龙卿羽抬起手阻止龙卿彰继xù

说下去,“今年年底之前,龙君月,不,盛麟帝会重新坐在皇椅上。我建议你这几个月好好干,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好吧好吧,真是的,你们就会欺负我这个小的。”龙卿彰气鼓鼓的说。他斜眼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还得准bèi

明天的会谈呢。”

“对了,”龙卿羽叫住了起身的龙卿彰,说:“忘记告sù

你了,陆谦最近经常往他们罗风国的使馆跑。”他看着龙卿彰一脸的迷惑,又补充道:“你想想看,如果这个使团一开始就有明确目的的话,至于拖沓会谈么?陆谦很可能一直在直接按照国内的意思,也就是王后的意思在和我们谈判。”

“是么?”龙卿彰应了一句,思考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地位,可就不只是和罗风国国王平齐了啊。至高的位置,怎么可能会允许两个人一起坐着呢?

光盛王朝西北部,西北大营。

三级戒备状态带给这座大营的是紧张的氛围,一向不苟言笑的镇国公及西北元帅龙卿彦继xù

不苟言笑着,但只有白慕知dào

他是真的在紧张,因为他们二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进行鱼水之欢了。

晚饭时间一过,龙卿彦就召集了西北大营的所有将级军官在会议室开会,白慕虽然是他的副官,但因为官职只是文职上校而已,所以根本就进不了会议室的门,只能在外面静静的等待着会议结束。

说起来,这还是龙卿彦自上任以来第一次召集全部将级军官。

西北军并不仅仅拥有西北大营(而且西北大营压根就是一座军事城池),而其他军营的最高长官均为将级,平日里公务至少是不轻松的,不太可能在除了过年以外的时间来西北大营拜访元帅大人,所以这一次召集,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战争的前奏。

——虽然望舒帝都没有发来任何文书,但西北的将领都是打过仗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大家都明白;如果真的有好的机会,只需yào

龙卿彦一句话就足够了。何况,谁知dào

望舒方面有没有从秘密渠道给龙卿彦下达过什么通告呢?

该不会真的要打仗了吧?白慕看着满天明亮的星,揣测着那个人的心理;最近西北军的各种行动从头到尾都是龙卿彦一个人主持的,虽说他是个元帅,可是这是不是太……自专了呢?要知dào

,在军队之中,“自专”的意思,和“拥兵自立”的意思可差不了多少啊。

“龙卿彦,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元帅塔里紧张地开着会议时,西北大营别动队驻扎处里,正进行着一场博弈——大校杜宇和一个叫“明豪”的中尉下着围棋,赌注是一个月的军饷。

按理说,这样两个军衔悬殊的人是不会产生什么交集的,但明豪在加入西北军别动队之前,是杜宇的直属下级,再加上他下得一手好棋,才能和杜宇有良好的关系;否则的话,他连这个房间都不一定进得来。

“明豪啊,你的棋力似乎退步了呢。”棋已过半,杜宇看着棋盘,稍有些迟疑地说——他是深知明豪的厉害的,如此优势,自己还从未在对方的手上夺取过呢。

“长官,我现在连一副围棋都没有,怎么保持棋力啊?”西北别动队的全体人员都需yào

高强度高密度的训liàn

,别说是私人时间了,私人物品都差不多没有了,何况是围棋这种陶冶情操的东西。

“也对啊……不过话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加入别动队啊?我是直接任命,你可是自己主动进来的。”杜宇一直很奇怪,这个说得上是文武双全的年轻人,为什么非要加入别动队这种特殊部队呢?

明豪捏着一颗棋子,眼中闪着光芒,轻声道:“因为我要锻炼自己啊。毕竟,西北的战时不算太多,而我需yào

锻炼。”

“那你就祈祷沙匪们死而复生吧,不过等到你看到真zhèng

的战火,你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想了。”杜宇暗暗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啊……

明豪闻言微笑了一下,摆下了手中的棋子,说:“我要开始反击咯。”

杜宇“哼”了一声,甩开其它的念头,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棋局上;好不容易能赢你这个小鬼一次了,我可不会不占便宜。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了偶尔响起的落棋声音。

就像是在,催促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你怎么知dào

,我不是在期待着战火呢。我可是……一直都在等待着,战火重燃啊。

第三十九章 至高无双(下)

一场持续五日的暴雨,宣告了秋季的悍然来临。城郊的农田在此前基本上都已经收割完毕,又是一个丰收的年份。

虽然并没有像龙卿羽担心的那样出现雨水影响秋收的情况,可惜,这并不能让龙卿彰省心。

九月一日的西北军三级戒备事件已经“确认”为西北军的内部演习(反正龙卿彰是这样给陆谦说的,至于他信不信就不关龙卿彰的事儿了),龙卿彦也亲自写了一份报gào

,详细的说明了这次“演习”的原因,大致意思是:我还以为你们会和罗风国的使团闹翻呢,就先做好了战争的准bèi

啊。龙卿彰的回信只有一句话:去你的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这个新任执政王么!这件事情就算是结束了。至于赖在望舒帝都一个月了的罗风国使团,终于在签署了几个互利文件之后打道回府,龙卿彰亲自在雨中站在帝都大门外目送着他们走远,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和方杰好好过几天二人世界了。”

——反正盛麟帝快要重新执政了,我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吧……龙卿彰如此想着,却不知dào

还有更繁重的工作在未来等着他;此刻,兼任着帝都卫队长官的他,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只希望二哥不要再给我在西北捣乱了就好……”龙卿彰坐进轿子了,缓缓的走进了城门。

在“吱呀“声中慢慢关上的城门,隔开了在半年以后名镇大陆的两位年轻将领。这既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倒数第二次见面。

空旷的天地间,只有雨还在下着。

“这山间的雨怎么都不停的啊。”龙卿颉在木屋里烦闷的踱步,“再不出去走走,我就要发霉了啊。”

“王爷,你晃得我头好晕啊。”夏无炎头都不抬地说:“你病才刚好,可不能再受凉了。”

“是啊,我要养精蓄锐对付那三只老狐狸。话说起来,上次在我生病的时候来‘跟我分享成功的喜悦之后’,他们最近有再组织什么暴动的么?”龙卿颉走到夏无炎对面、拉动椅子坐了上去,百无聊赖德问道。

“他们哪敢啊,上次的暴动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现在落云国和华辛国恨不得把所有的魔族奴隶都抓起来锁在笼子了,他们怎么可能还组织得起又一场暴乱。”夏无炎不无遗憾地说——若一直这样下去,龙卿颉还怎么体现自己的价值啊,那这几年的所有努力不就白费了么?

“唉……这些魔族就是笨,非要如此豪赌,还怎么能长期发展啊。”龙卿颉作为皇族,当然自小就在文华院里学习,计谋一类,就算不精,至少也是懂得不少的;在他看来,魔族三巨头上次组织得暴动,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浪费——消耗了人力,不但没有获得任何战略上或者实质上的好处、还让敌人加强了警惕,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早知dào

魔族反抗联盟的头目这么白痴,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他们合zuò

的!

夏无炎还准bèi

说什么,却突然闭上了嘴,他朝着门的方向看了看,开始收拾桌子上杂乱的资料,“他们三个来了。”他说。

“权力者们。”龙卿颉嗤鼻道。

握有权力,却不知dào

该如何好好使用,还想要利用他人,这种人不但不配拥有权力,也不配在乱世里活下去。

——什么乱世?哦,当然是即将降临在这片大陆的血与火组成的乱世啊。

望舒帝都,皇宫。

“皇上,你真的想好了么?”龙卿羽已经是第七次问龙君月这个问题了——不是他不想让龙君月执政,而是他怕龙君月承shòu不了执政之后的压力;【帝泣】剑的诅咒,是他们二人都知dào

的。

“我已经躲避了太久了,久得我都快要忘记自己是皇帝了,在这样下去,史书上会怎么记载我啊?后世的人们不会因为我有一把【帝泣】剑就不嘲笑我是个无能的皇帝的……我要亲自开创这个新的帝国——我要成为至高无双的人,才能对得起这把【帝泣】剑啊。……帝王就算是要哭泣,也要先站在最高的巅峰上!”

龙卿羽看着满脸严肃的龙君月,明白了——他真的是认真的,就像八年前把光盛王朝的至高之位送给我时一样认真。

“好吧,皇兄。我会帮zhù

你登上那个位置的,不过首先,我要给您说明一下各位王爷的‘皇族之血’计划……”

雨后清爽的空气中飘散着泥土与落叶混合的奇异味道,皇宫的花园中,只有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断诉说着,诉说着这些年来,光盛皇族的那些秘密。

他们永远都是一族,而不是个人;只有如此,他们才能成为最强的一族,以唯一的统治者的身份,掌握这片大陆。

几百年的暗中积蓄,终于到了要爆fā

的时刻。皇族的血,一向都溢满了铁与火的味道。

“逻漓长老、耀阳长老、伯邪长老。”龙卿颉恭谨地向这三个看起来不超过十六岁的魔族男性作揖,心底却是不屑的嘲笑——表里不一这件事,他在获得“荒淫王爷”这个外号之前,就已经学会了;整个大陆都被他骗过去了,现在还骗不过这三个空有理想的幼稚魔族么?

——看来,魔族的脑子和身体一样,过了十四岁以后,就不会再长了啊。他如此想着。

“龙王爷,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吧?”逻漓的声音很沉稳,也是三巨头中唯一完全变声了的人,所以他们和龙卿颉交流时,一直都是逻漓作为代表的。

1.“谢谢长老关心,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外面还在下雨,我就会去拜访三位了。”龙卿颉偷袭:这些魔族啊,稍微对他们恭敬一点,他们就找不到北了吧?

果然,三位长老的脸上都显露出了微笑,伯邪更是笑出了声来,“王爷你真是太客气了啊。”

“哪里。”龙卿颉和夏无炎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隐藏在对方眼底那最深处的不屑之意。

——老天啊,你干脆三道雷劈死着三个白痴算了,还省得我动脑子想那些低端的计谋了呢。

寒暄过后,魔族三巨头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进入了正题——魔族反抗联盟接下来该做什么。

在三位长老看来,之前的那场暴动是一次巨大的成功,所以魔族应该趁胜追击——夏无炎实在是高估了这三个家伙,因为他们压根就不觉得自己应该“避避风头”——问题在于,要怎么才能“趁胜追击”呢?这自然就要问龙卿颉咯。

龙卿颉听了这个问题,一口血卡在了嗓子里,差点没噎死过去。

——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组织起的魔族反抗联盟啊!简直就是一场神迹啊!

回罗风国的王都清灵城的路很远,陆谦几乎都忍不住要纵马一路飞奔回去了,离开故土已经一个月了,他实在是太想回去了。

这一个月不能说没有收获,但收获却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而且陆谦还隐隐发xiàn

了一件会严重影响到罗风国的事情——光盛王朝的西北军似乎是可以独立行动、不需yào

通知望舒中央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会变得很麻烦了啊……

“真是的,早知dào

我当初就不那么显露我的才华了……现在可好,我不但要当丞相,等到战火燃起的时候,我还得领兵打仗的吧。”

——不过,如果对手是那个龙卿彰的话,说不定会很有趣哦。

还未上过战场的少年俊杰期盼着手握兵符、征战天下的那一天到来;他未来的敌人,也已经做好了重新统帅大军的准bèi



——为了那个,至高无双的位置。

第四十章 圣君重临

光盛历四九一年九月十八日,圣麟帝龙君月时隔八年,再一次坐在了龙椅之上;此时,他已经称帝十六年,从一个稚嫩的少年变成了成熟的中年人;在辅政王的辅助下执政三年、正式登基后执政五年、弃政八年,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快要忘记他当年坐在这里时的模样了。

——还好,有些事情,大臣们没有忘。

听着“吾皇万岁、光耀天下”的山呼海啸声,站在龙椅右手边的龙卿彰低声说∶“好多年没有听见这呼声了啊。”

“是啊,八年又一个月加四天。”龙君月嘴唇微动,道∶“我可是一直都数着日子呢。”

龙卿彰皱了皱眉,咽下了那句“你何必要数呢”;——既然你已经决定放qì

皇帝的权力了,又何必要计算你离开这个位置的时间呢?虽然不知dào

你离开和回来的原因,可是……你这样对得起龙卿羽么?

“有事上奏。”龙卿彰惯性地说了一句,然后等待着诸位大臣抒发对皇帝的思念之情和赞美之意——昨天中午之前,宫内的侍官就把今天皇帝要亲临朝堂的消息给传了下去,所以各位大人应该早就准bèi

好了声情并茂的说辞了吧?看来,今天是说不了什么正事了。

既然打定主意了要开小差,龙卿彰就天马行空了起来∶估计对龙君月坐回龙椅这件事情感觉到最憋屈的一群人,就是刚刚离开这座城市没几天的罗风国使团吧?他们来的时候,我们换了一位执政王,他们走的时候,我们的皇帝回来了……不过天地良心,我们光盛皇族可真没有合起伙来整你们啊。

但是话说回来,想像上一下那个叫陆谦的年轻家伙的脸上可能会出现的种种表情,还真是让人觉得暗爽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笑归笑,如果罗风国真的对此事提出外交抗议,还真是没法反驳他们呢……唉,我果然还是比较适合领兵打仗,而不是在政治上动脑筋;这些事情还是交给皇上和大哥去烦心吧。

“诸位,对我的思念之情和夸赞之语就不必说了,”龙君月摆了摆手,说:“既然我是回来当皇帝的,那我就要做我该做的事情,虚礼就免了,说正事吧。”

啧啧,龙卿彰在心底暗叹道:看来皇兄是真的想继xù

当一个好皇帝了啊;也是,他从十四岁那一年时起就已经是个少年明君了,如今既然已是而立之年,估计会做得更好些吧。唉,就是不知dào

大哥他会怎么想啊,八年任劳任怨,就是给别人做嫁衣的么……

“阿嚏!”龙卿羽用手巾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然后对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泫灵凤抱歉的笑了笑,说:“我可能是感冒了吧。”

泫灵凤一抬眉毛,道:“感冒?你我都是自小开始学武的,就算这些年你荒废了武功,也不至于会生这种小病的吧?”要知dào

,泫灵凤这些年在观里面,可是一件稍厚的衣服就可以度过冬天了的啊。

“我才没有荒废武功呢,我还等着……”龙卿羽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他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阴霾,“和他比一比,谁是新一代的‘剑圣’呢啊……”

武师兄么。泫灵凤暗暗想着那个沉默寡言的魁梧师兄,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都快要记不起他的样子了啊,而且,以后也再也见不到了……

“‘血刺’,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龙卿羽听着泫灵凤突然恶狠狠的说出口的话,先是一愣,转而微笑,道:“那你可得先把你的【问情】剑解封了才行哦,怎么样,你可以么?”

“我……”我也不知dào

啊,就算潜心修道了这些年,我还是无法真zhèng

控zhì

自己的情绪和内心,如果……为什么我的“名剑”偏偏就是这一把呢?老天究竟是想让我在这个世间做些什么?

龙卿羽看着泫灵凤蹙起的秀眉,在心中暗叹无奈:那柄“名剑”,果然还是应该属于另一位姓“泫”的女子么?

——罗风国的王后,泫言青啊……总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大敌吧。

在最后一个大臣走出大殿之后,龙君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擦了擦鬓角的汗水,问龙卿彰道:“你执政的时候,也要每天处理政务这么久么?”

“那倒是没有,”龙卿彰咳嗽了一声,说:“我那一个月一直在处理罗风国使团的问题,就算上朝也只是处理一些大事;今天主要是因为皇兄你回归朝堂了,所以大臣们才比较积极踊跃吧。”

“是么?”龙君月用翘起的嘴角表示了对这句话的不相信,“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在故yì

整我呢?”坐在着硬邦邦的龙椅上一个半时辰,腿都要麻了。

“皇兄,你有空担心这些,还不如先准bèi

应对罗风国的发难呢,我向你保证,罗风国的那个大使——叫什么来着,泫什么盛的,肯定会在今天之内提出抗议的;罗风国最近就是这么麻烦,那个陆谦也是,赖在咱们这里一个月,都不知dào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还用问么?”龙君月紧接着龙卿彰的话说:“他是来刺探我们的军事和政治情报的,我么和罗风国早晚有一场仗要打。还有,罗风国的大使的名字是泫盛统;这你都记不住,是怎么当执政王的?”

“我的副手会在我需yào

的时候直接提醒我的。诶,皇兄你不是一直深居宫中的么?怎么知dào

他的名字的?”龙卿彰突然觉得,这个皇帝好像并不是真zhèng

的像大家想的那样,彻底放qì

了朝政的。

龙君月笑而不语:你大哥每个月都要来宫里看我好几次的好吧?你觉得,我们这样两个站在大陆政治中心的人,都会聊些什么呢?你还是有点年轻啊。

不过……龙君月转念一想:该不会王爷们都觉得我是真的颓废掉了吧?这样可不好,我还得领导他们的“皇族之血”计划呢,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知dào

,这些年我并没有浪费时间和生命。

“那个,五王爷的寿日,好像是明天吧?他这个城郊卫队长当得怎么样啊?”龙君月在心底满yì

的点了点头——刚好有这么一个诸位王爷可以合理地聚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天佑我也啊。

“他?他当的何止是好啊,简直就是要把我这个总长官给逼下台去了……”龙卿彰苦笑,原本,如果龙君月没有临朝的话,作为执政王的龙卿彰都准bèi

直接任命龙卿栎当卫队总长官了的,不过现在嘛……这件事情还是等着龙君月亲自处理吧。

“你好像有点不满啊,是因为我抢了你执政王的位置?放心,就算我坐在了这里,你也一样可以站在这边替我执政啊。我还轻松了呢。”其实龙君月在心中还是隐隐希望可以这样处理政事的,因为如果他不行皇帝之实的话……也许【帝泣】剑的诅咒就不会产生作用了吧。

“算了算了,”龙卿彰连忙挥手道:“我还是比较适合上阵杀敌,这种动脑子的精细活,还是交给皇上您自己来吧。”开玩笑,光是对付罗风国的使团龙卿彰就快要累死了,如果再继xù

当执政王的话……我和方杰就彻底没有私人时间了吧?

——真是的,本来是为了执政王的位置才和方杰假装是一对情侣、密谋夺位的,没想到现在当上执政王了,却和方杰真的成为了一对情侣,唉,世事无常啊……

“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龙君月不满的叫了龙卿彰几声,等他转脸来看自己了才继xù

说:“通知各位王爷,明天在宫里给五王爷办寿宴,就这样。”

“……一执政就开宴会,这样真的好么?”龙卿彰的嘴角抖了几下,觉得龙君月这些年待在皇宫里面……一定是已经颓废掉了吧!

“我到时候有事情要说。”龙君月看着龙卿彰那副纠结的表情,黑着脸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真是的,这些个王爷怎么一点都不可爱了呢?八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他们都满听话的啊。

……算了,这样也有好处,至少他们都有自己的独立思维了,不像当年,一个个都黏在我的身边。这一代的光盛皇族,好像终于可以称得上是“皇族”了。

所以,我们也差不多可以,征伐天下了吧?

“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么?”龙卿羽低声问身边的泫灵凤;好不容易雨停了,集市一重开,泫灵凤就忍不住要出来逛街。她毕竟是一个女人,还在荒山野岭上的道观里待了那么多年,想逛逛街也是正常的想法,所以龙卿羽就把傅羽托付给了欧阳敬、陪着她出来逛街了。

“要不要买点什么给大师兄啊?”泫灵凤左看右看,却没有发xiàn

什么亮眼的东西,不过说实话,好像着街上也没什么可以买给皇帝的东西呢。

“买给他?”龙卿羽笑笑,道:“你是忘记了他是皇帝了么?他什么东西没有啊,还需yào

你给他买。”

“说的也是。”泫灵凤认同了这个自己本来就得出了的结论,接着说:“那我们直接去宫里看看他吧,咱们师兄妹三个,已经有太多年没有一起说说话了。”

“好。”龙卿羽点点头,两人一起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灵凤还朝、圣君重临……所有的条件都已齐备,燃起战火的那一天,终于要来了啊。

第四十一章 名剑轮舞

满地的落叶被剑qì

激起、片片飞舞在空中,三个飘逸的身影在巨大的园林里奔驰着,时不时交击一番……自十年前龙卿羽、泫灵凤都离开铸剑谷之后,这幅“名剑”持有者互相切磋的场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直到今天。

龙君月抬腿、一脚踏在正前方横亘的树枝上,他的身体在瞬间停滞,龙君月在身体下落之前扭腰出手,一剑刺向了位于自己右下方的龙卿羽。

龙卿羽手腕一翻、挑起剑尖,正正刺在了龙君月的剑身之上,接着借力向后急退,垂眼看着龙君月坠落下去,“师兄,你老了!”

话音未落,龙卿羽的后背就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满目惊愕的他听见了身后小师妹的笑声,“师兄,你也老咯!”

龙君月钩过一根树枝、稳稳的落在了一棵粗壮的树枝上,他看着狼狈落到自己面前的龙卿羽,嗤笑了一声,抬头对泫灵凤说:“小师妹,你刚才明明是用了道术,这可是耍赖的哦。”他亲眼看见泫灵凤在一瞬间跨越五米的距离、出现在龙卿羽的身后,那绝对不是只凭借武功就能做到的。

“我知dào

这是耍赖啊,所以我才只用剑柄敲了龙卿羽一下啊。”泫灵凤用手中的竹剑耍了个剑花,轻巧地踩在了一根枝桠上,她捂嘴轻笑着的模样,和当年没什么两样。

“这师妹啊,学会了道术就开始欺负我们这些师兄了呢。”龙君月和龙卿羽相识一笑,一起跳到了地面上。龙君月仰头看着泫灵,大笑道:“怎么,小师妹,还需yào

我抱你下来么?”

“不用了!”泫灵凤喊了一句,翻身跃下了树枝,向龙君月和龙卿羽的面前走去,“走吧,二位师兄,该吃饭,”她看了一眼龙君月,改口道:“该用膳了。”说完,她调皮的挤了挤眼睛,混不像一个二十余岁的女人,反而像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倩丽女生。

——习武、修道,泫灵凤倒也有了自己的驻颜之法。

三人坐在林间亭中吃着晚餐,讨论着明天龙卿栎寿宴的事宜;其实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由礼部去负责,但他们还是想出上一份力。

“虽说是要从简吧,但也不至于简到只有王爷们参加吧?好歹请个戏班什么的啊。”泫灵凤天生喜欢热闹,虽说这些年在修身养性,但有机会的时候,她也希望能多开怀一点。

龙卿羽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说:“也不是不行,但皇上一回朝就这样声色犬马的……你没看连今天都没有什么庆祝活动么?你就别想了,如果想看的话,等下次过节的时候我带你去看。”龙卿羽当初一直和泫灵凤很亲密,自然猜到了她的想法,所以也提出了折中的方案——你想看,我带你去看,但不是明天。

“好吧。”泫灵凤也没跟他争论,只是撅起嘴点了点头。她看这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了,疑惑地说:“怎么了,你们两个都没有什么主意么?”

“其实王爷们的寿宴一向是很简单的啊,你想想一个多月前我的那次,也就是大家一起喝喝酒就过去了。”我们不能沉迷于享乐啊;龙卿羽只把自己想到的话说出来了一大半,至于剩下的,还是不说的好,不然的话,这个好奇心重的小师妹又要追问个不休了。

“那差不多就这样吧,明天在……就在紫竹苑办吧。到时候六弟的妻子肯定是要来的——龙卿羽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皇兄你有所不知啊,”龙卿羽摊开手说:“五王妃怀孕了,您不知dào

么?”

“……”龙君月翻了个白眼,怒道:“宫外的事情都是你负责给我说的,你又没说过,我怎么会知dào

啊!——除了你儿子龙卿荀以外,我们光盛皇族新的一代又要添个人了呢。”这样一来回头传皇位的时候就又多了一个选择了,【帝泣】在手,别说子嗣了,我连皇后都不敢有啊……龙君月不无遗憾的想。

“是啊,新的一代……”龙卿羽眼睛中闪着光:在新的一代长大之前,我们总得做出一些功绩,给他们树立个好的榜样啊,可不能把我们的梦想寄托在他们的身上——那样就显得有些无耻了呢。

——自己做不到,凭什么要求自己的后代做到呢?自己不努力,又凭什么让自己的后代去努力啊。

“总之,明天就只有你们‘龙’姓的十四个兄弟出席。我陪着傅羽和小卿荀就好了。”泫灵凤微微有些遗憾:当年,这种盛会我也是可以参加的啊。

龙君月和龙卿羽没有注意到泫灵凤的遗憾之情,而是因为她的前半句话、沉思起来:光盛皇族的再一次聚首,会不会是我们征服天下的起始之事呢;四百余年代代相传的“皇族之血”,何时才是真zhèng

适合它发挥最终作用的时候?

三个人都在自己的思绪中探索着;三柄藏在剑鞘里的“名剑”,静静等待着被拔出来的那一天。

坐在篝火边的龙卿颉拿着一条鸡腿开心地啃着,要不是因为他坐得离篝火够远的话,他这溢于言表的幸福早就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了。

夏无炎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说:“王爷,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形象啊?”这可是在众多魔族人面前啊,万一掉了价,以后可就不好办了。

“怎么了?别拦着我,我都吃蔬菜喝粥过了大半个月了,好不容易能吃肉了,我还不得多吃一点啊!”夏无炎吞下了一块肉,继xù

说:“我知dào

我要维持形象,可是三位长老都知dào

到哪里去了,我还不能稍微放松一下么?你就别管我啦。”这是在外人面前,龙卿颉必须要注意自己对那三位魔族的称呼,就算这些魔族没什么心眼,某些话传出去了也绝对是不好听的。

“可是,你要是继xù

这样吃的话,很可能今晚就又生病了哦,闹肚子也是病啊。”夏无炎实在是不知dào

该怎么对待这个二十五岁的男人了——说他成熟吧,他确实思维缜密、计谋多多,还知dào

如何刻画自己的面具来欺骗别人、隐藏自己;可是他又经常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比如现在——夏无炎真不知dào

自己到底该怎么劝他了。

“……”龙卿颉狼吞虎咽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挠了挠头,说:“好吧,那我不吃了;你说,三位长老会去哪里啊?”明明是他们举办的篝火会、邀请自己来参加的,结果到这里以后发xiàn

东道主居然不见了……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

夏无炎看他终于停下来了,松了一口气,道:“谁知dào

啊,问这些魔族,他们也说没见到三位长老的人影。”

“真是奇怪。”龙卿颉吐了吐舌头,看着跳动的篝火,开始思考起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夏无炎看着他,也陷入了沉思。

魔族的欢乐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的心中,有火在燃烧。

而这些魔族,注定要成为使那火焰更为炫目的柴草。

半个时辰之前,魔族反抗联盟秘密据点后山,森林深处。

“逻漓、耀阳、伯邪,好久不见了。”

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高大男子站在魔族三巨头的面前说;他的刘海很长,在落日昏暗的光芒下掩藏着他的面孔。

“大人。”三位魔族恭敬的作揖,声音里包含着尊崇。

男子的声音很低沉,但总给人一种似乎他是压着嗓子的感觉,“上次的暴动,并不能算得上是一次成功——别急着反驳我,听我说,这次暴动暴露了魔族反抗联盟的实力,也让落云、华辛两国有了戒备,但你们却没有凭借此次暴动获得任何的好处,这不得不说是一次惨胜。”其实是接近彻底的失败,男子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可是,我们的计划很完美,暴动前没有任何的消息泄露,暴动本事也达到了预期的目标……”逻漓长老不安的抢白道。

“预期的目标?”男子打断了他的话,“什么目标?就是让世人知dào

魔族有能力暴动么?这就是你们的目标?可它的意义何在?”

三位长老闻言全都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耀阳长老才吞吞吐吐地说:“那……既然我们没有做好的话,大人您为什么不来亲自领导我们呢?”

男子没有回答,沉默中,林间的风也静止了。

“我啊,”男子抬头看着远方最后一丝流淌在人间的阳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轻声说:“我现在有一件更加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去做。”

他的目光坚定而沉着,那一对褐色的瞳仁周遭,是一圈灰色的闪电状纹路。

第四十二章 秋意渐浓

落云国王都齐云城,城外十五里。

天幕上缀满的星星,在山间看起来更为明亮,满天星光下是清爽的秋风,和一栋古旧的道观。

这里是玄清观的旧址,古朴的小道和残破的外墙早已经被人们遗忘,只能安静地守在山脚下,记录着这座道观曾经的窘迫;如今的玄清观已经搬到了齐云城内,素雅出尘,不似凡间。

却再也没有了那一分天然的飘逸仙气。

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出现在了石头铺就的道路上,大步向着古观里走去;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配饰,看起来像是个很普通的人。

他的长相也很普通,完全没有任何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这正符合了他的身份——代表华辛国国王来和落云国国王秘密接头的使者,同时也是华辛国特别情况处理司(特情司)的司长。

他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作为使者时,他的代号是“诡刺”。

他快要走到古观的门口时,看见了从另一个方向缓缓走来的男人;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落云国的使者,是来这里和自己交换最新的情报以及代表两位国王进行交流的。

“十目,你来的很准时啊。”诡刺提高声音说道。

被称为“十目”的中年男人笑了笑,道:“今天是你啊。当然,我可不会落在你这个年轻人的后面的。”

落云国和华辛国的这种秘密交流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诡刺第一次以使者身份和十目会面时,只有十八岁,转眼已经过去五年,他不但升职成了司长,也没有浪费这五年的时光——双方的合zuò

已经初有成效,唯一可惜的事情是,双方共同派出、刺杀光盛十三王爷中四王爷到十三王爷的刺客,居然无一成功……看来光盛王朝的王爷们,没那么简单啊。

“你主人有什么话需yào

我传达给我主人的么?”诡刺背着手问道;这句话中的“主人”指的,自然是两位国王了。

“和以前一样,‘继xù

保持良好的合zuò

关系’那些话——陆谦已经快要到清灵城了,不知dào

他会向罗风国的王后汇报些什么啊。”后面这半句话,十目说得就跟是在普通的说闲话一样,甚至都没用问句,但很明显,他其实是想和诡刺互换双方的情报。

诡刺活动了一下手腕,也装作随意地说:“谁知dào

啊。不过陆谦最近一直在研究地图和兵法书呢。”华辛国认为这提高了罗风国和光盛王朝即将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后面这句话诡刺相信自己不用说出口,因为十目一定会明白的。

“这样啊,我们觉得他应该是认真的在看这些东西(我们觉得他应该是认真的在考lǜ

和光盛王朝开战)。但他的认真只是个人的认真吧(罗风国的王后应该不会宣战)。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今天的会面只是例行而已,既然没有需yào

交换的情报和信息,那还是不要逗留得太久了比较好。

诡刺点点头,说:“你先走吧,我看看风景。”我有别的任务需yào

做,只是顺便代替我的接任者来和你会面的,好久没来这里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好。”十目微笑了一下,转身从来路又缓缓地走了回去。他挥了挥手,没有说再见。

诡刺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景,直到那身影融入了黑暗才移开了自己目光;摸了摸鼻子,诡刺叹了口气,喃喃道:“不知dào

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了啊。”

——身为一个间谍执行机构的头目,诡刺早就闻到了乱世的味道。乱世里,没人会知dào

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光盛王朝,西北大营。

夜已深,换岗的士兵精神抖擞的接替下了睡眼朦胧的战友,继xù

执行着守夜的任务。一个多月以前的剿匪行动和这些普通士兵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他们依旧过着日复一日、平淡无奇的日子,心中并没有热血在沸腾。

但明豪不同。

在这样的夜晚里,在这样安宁而寂静的夜晚里,他总会想到六年前的那一个晚上。

在那个改变他命运的事件发生之前,他还不叫明豪。那时候,他的名字是蒙烈持豪——前任陌於国国王蒙烈持刚的儿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叔叔弑兄篡位之后,他连夜逃离了自己的世**、又离开了自己的祖国;更名改姓之后,十六岁的他加入了光盛王朝西北军。

这六年里,他在军营刻苦训liàn

、在沙场浴血奋战,终于成为了一位军中知名的猛将,但他想要的,是复仇,和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王位和国家。

这个血色的愿望一直清晰的印刻在他的心底,却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然而一个月前的那次行动,却让他看到了希望——他联系上了一股忠于前任国王而流亡在大漠之中的前陌於国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作为奇袭部队是足够用了;蒙烈持坚登上王位之后,一直对光盛王朝阿谀奉承,陌於国上下早就不服他的统治了,所以……

“只要我能先用计剿灭光盛王朝西北军的菁华,再打下陌於国的一座城池,然后向国民宣bù

我回来了……只要这样,我一定能夺回我的王位、抵抗住光盛王朝的攻击,重新恢复陌於国在大陆上的地位……我一定可以的……一定……”

秋风还在吹着,没人知dào

,秋风会带来什么,又会带来些什么。

正如无人知晓,天道的方向。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

方杰起夜的时候,看见了在院子里独酌的龙卿彰。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方杰拿着一件外衣、披在了龙卿彰的身上,然后坐在他的对面问道。

“因为我执政王当了没两天,皇帝就回来了啊。”龙卿彰又喝了一口酒;虽然嘴上说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但那个位置,他当然是无比期待的——密谋多年的“西沙计划”就是为了能使自己站在龙椅右侧执政,却没有想到,不但自己的计划被大哥看穿,甚至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地位之后,又这么快的失去了。

“看来……我确实不适合当执政王啊,我果然只能做一位将领而已。”

方杰听着他话语里的遗憾之意,不禁心中也有些酸楚,他轻声安慰道:“别这样想啊,王爷,您这个将领,可是会以‘战神’之名被记录在史册里的。”

“哈哈,”龙卿彰轻笑,“记录在史册里么?后世的人读到了这段历史,会怎么说我呢?战神?是啊,我在战场上杀伐无dí

、所向披靡,后世的人们永远不会明白,我真zhèng

想做的,是一个执政王爷啊。”——我想站在那个位置掌握这个国家,可……我的“皇族之血”计划,注定是只能带领军队来开辟光盛王朝了。

“王爷……”方杰不知dào

该如何安慰龙卿彰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于说话的人;方杰想了想,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龙卿彰放在石桌上的、握着酒杯的那只手,盯着他的眼睛说:“王爷,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啊。

龙卿彰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十余年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反手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他微笑着,眼神坚定的说:“是啊,不想了。至少,我还有你陪着。”作为帝王家的传人,我能有一个我爱的并且爱我的人陪伴,我还奢求些什么呢?至少,对我来说,这已经差不多足够了啊。

——至于心中还空着的部分,就用血与战火来填补吧!

大陆里二二八五年的秋天,终于挟着寒风和冰雨席卷了整片大陆;从毗邻东海的望舒帝都,到西北陌於国的王都沙都,都笼罩在了秋意之下。

——这是阔别多年的战火燃起之前的,最后一个安然的秋季。

第四十三章 落叶无声

酒这种东西,不能多喝、不能少喝,龙卿彰眯着眼睛走着直线,觉得自己喝得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奇怪了,方杰!你明明比我喝得少啊,为什么走这么慢啊你!”龙卿彰用力拍了拍自己这张长相妖孽的脸,大声地喊道。真是的,他的酒量怎么变得这么差了?龙卿彰如是想着。

“王……额!王爷啊……我的头有点儿晕,你走慢点啊……”真是的,明明是五王爷龙卿栎的寿筵啊,为什么大家都在灌我和三王爷呢?早知dào

我就不和王爷一起来了——他们把他真的给灌倒了才好呢!我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对付他了,嘿嘿嘿嘿……

“咦——?”龙卿彰本来是想回过头来看看方杰醉的有多严重的,结果呢,没想到却看见了一张笑容极其猥琐的脸;龙卿彰刻意地看了看方杰的重点部位,用昏沉沉的脑袋得出了结论∶这家伙他……应该是真的喝多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在生理状态正常的情况下笑成过这个样子。

看来我还有必要扶他一下……龙卿彰拨弄了一下刘海,有些踉跄地走到了方杰的身边,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说∶“你啊你,当年在军中不是挺能喝的么?现在怎么这么颓废了啊你?”

方杰大笑着摆手,道∶“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啊。”

龙卿彰思考了两秒,迟疑地回答道∶“四、五年前吧?”可是为什么觉得那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了呢?

方杰沉默地盯着龙卿彰∶“…………”

龙卿彰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不安地问道∶“你看我干什么?有哪里不对么?”

方杰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我刚刚那是个感叹句,不是问句。”谁让你真的回答我“过去了几年”了啊?!

龙卿彰脸色一红,讪讪道∶“……看来我也有点喝多了呢啊。都怪那群人!”说什么替我庆祝卸任执政王的重担!皇上和大哥还在那里笑!你们两个是合起伙来整我的吧?!

方杰抬起手刮了一下龙卿彰的鼻子,低声说∶“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啊。”

龙卿彰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在外面啊,他想这样对方杰说,可这一步退开,他就看见了一道寒光转瞬而逝、消失在了方杰的背后。

所有的声音和光线都在一秒钟之后消失了,天旋地转中,只剩下了眼前这张惊愕的面孔;龙卿彰微微张开了嘴,却没能喊出那个深深印刻在心底的名字——

——方杰!!!

半杯浓茶下肚,龙卿羽按了按因为连续熬夜而肿胀起来的太阳穴,问刚刚进屋的欧阳敬说∶“方杰怎么样了?”

本来他是想亲自去看看龙卿彰和欧阳敬的,可是昨晚突然有紧急军情需yào

他这个兵马总元帅处理,所以龙卿羽只能委派欧阳敬代替自己去鼎烈王府;一夜未眠的他听家丁说欧阳敬回来了,便连忙让他快点来见自己。

“方杰的情况很不好,”欧阳敬看了一眼龙卿羽有些发黑的眼圈、担忧地说∶“已经送到太医院了,但是……”

“……那,”龙卿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毕竟他曾与方杰并肩作战过,也很欣赏他的军事才华——“三王爷呢?他怎么样?”如果他们真的那么深爱彼此的话……这状况,可真是太诛心了啊……

“三王爷的情绪还算稳定,”欧阳敬的声音有些颤抖——和龙卿羽比起来,无论怎么说,他和方杰当初同样身为高级副官,关系自然是更好一些——“一直守在方杰的身边。”

“刺客是原陌於国国王亲卫队的队员,这个消息可以确认么?”龙卿羽依旧对这个审问结果很怀疑,毕竟,他们这几个当年领兵压境的光盛人和前任陌於国国王蒙烈持坚并没有什么仇,那个刚强的国王是被他弟弟刺杀的,关我们光盛王朝什么事?

“可以确认。”方杰点头,道∶“他已经有些疯癫了,认为现任陌於国国王当年的弑兄行为是被我们指使的;因此,他的刺杀目标是咱们这四个在四、五年前统兵和蒙烈持刚签订了协约的人,而昨晚他本来是想刺杀三王爷和方杰两个人的,只不过三王爷功夫好,反制住了他。”

听了这话,龙卿羽的心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看来龙卿彰是真的长大了,至少他没有当场把刺客给做了,而是控zhì

住他、把他交给了对应的部门。

龙卿羽摇摇头甩开了这个想法,道∶“你休息去吧。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之后,咱们一起去太医院。”龙卿羽边说边站起身来,却忽然捂住肚子、呻吟了一声。

欧阳敬一看这情况、连忙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胳膊,担心地说∶“王爷,你的伤不允许你……”

“没什么允不允许的,”龙卿羽咬牙站直了身体,深深呼吸着,“半个时辰以后,就这样。”

“……是。”欧阳敬明白龙卿羽是认真的,所以只能点头同意——和认真起来的龙卿羽做争论的话,是几乎不会有结果的;这一点欧阳敬在十年之前认识他时,就知dào

了。

龙卿羽轻轻的动了一下胳膊、让它从欧阳敬的手中离开,然后大步走出了房间的门。“方杰,龙卿彰……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报——!王爷!”一个情报官一边喊着一边冲进了王府内院,看到龙卿羽后,他连忙停

住脚步;行了礼之后,他气喘吁吁地说:“王爷,方杰方大人他……去世了。”

“你说什么!”跟在龙卿羽身后的欧阳敬先喊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情报官布满汗水的脸,迟疑地问道:“千真万确么?”

“是的,”情报官不敢去看龙卿羽的表情,只能低着头回答欧阳敬的问题,“方杰大人在一刻钟以前,已经停止呼吸了。”

“三王爷还好么?”方杰已经去世了,龙卿彰会怎么办?会不会……这个问题本来是应该由龙卿羽亲自询问的,但欧阳敬一来情绪比较激动,二来龙卿羽只是一言不发的怔怔站在那里,所以只能由方杰代为问出这个问题了。

“鼎烈王情绪稳定,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情报官略微有点尴尬地说:“只是不愿意放开方杰大人的手……”

“知dào

了。”龙卿羽闭上眼睛说;他挥了挥手,叹息道:“我已经知dào

了,你下去吧。”

情报官向龙卿羽和欧阳敬行礼之后便离开了。只剩下龙卿羽和欧阳敬一起站在这萧瑟的秋日清晨之中。

“大人……”比起龙卿彰,欧阳敬现在更加担心龙卿羽的状态,他咳嗽了一声,低低地叫了他一句。

“我还好。”不会比三弟的状况更坏了。三弟啊三弟,你这可……唉……

欧阳敬绕到了龙卿羽的面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他?”最好是现在吧,我想,三王爷应该很需yào

我们的陪伴吧。

“现在就去,你去收拾一下,叫上泫灵凤和傅羽。”龙卿羽上下打量了一下欧阳敬,说:“我也去洗漱一下。一刻钟以后,叫马车在王府门口等我们。”

“是,王爷。”

清淡的泥土气息漂浮在空气里,慢慢弥散开去,再也寻不到踪迹;正如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在研究这一个百年的历史时,都会觉得光盛王朝的鼎烈王、“战神”龙卿彰在大陆历二二八五年年末第二次上战场、直至逝世的这段时间里,完全跟在大陆历二二八三年前后西北战场上的龙卿彰是两个不同的人;这一点不仅从龙卿彰指挥军队时的战术战略中体现了出来,更是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了方方面面,很多历史学家认为这和他辞官赋闲的那四年中的经lì

有关,但没有人知dào

,这一切都仅仅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英年早逝的男人。

历史的真相经常会掩埋在迷雾里,被一个个更符合人们的猜想的“事实”所覆盖;只要同时代知情的人不说,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知dào

,什么是事实了。

比如,龙卿彰和方杰的爱情。

根据光盛帝国的史书记载,鼎烈王、平西侯龙卿彰在赋闲的四年里一直致力于掌握国内反dòng

人物的情报及把柄,他的前侍卫队长方杰一直在尽心尽lì

的帮zhù

他;然而在大陆历二二八五年(光盛历四九一年)的九月十九日夜里,方杰被反dòng

人物派遣的刺客刺杀,并与第二日逝世,享年仅二十五岁。这是光盛帝国的正史中,对方杰的寥寥几句记载之一,

——至于他与龙卿彰两人之间的爱情,又有谁知dào

,到底是历史的真相,还是后人的猜想呢?

枯黄的树叶飘落在地上,不会发出声响;正如没有在历史上闪光过的人,不会被后人所铭记。

方杰,大陆历二二六零年七月十九日——大陆历二二八五年九月十九日,享年,二十五岁。

第四十四章 未雨绸缪

再一次跨上马背的这一刻,陆谦的心底终于出现了久违了的喜悦之情;离开罗风国已经快两个月了,他已经忍不住要抛下其他人、独自一骑绝尘赶回清灵城了。

罗风国这次外交使团中的大部分成员,本来就是被外派到光盛王朝各处的外交人员,所以随着一路向罗风国前进,这些人又逐个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岗位上;到现在,整个使团只剩下区区四人了,并且他们还有八匹马。

——若不是因为前几天的那几场使道路泥泞的瓢泼大雨,陆谦早就独自纵马奔驰回罗风王都了。

“终于可以行进得快一点了。”终于又能见到您了,我的女王;陆谦这样想着——那个并不比他大几岁的女子,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最完美的形象,这种感情已经超脱了**和爱情,升华成了一种男人的责任∶她安排给我的任务,我一定要做好,才能不辜负她对我的信任、和我对她的感情。

“大人,您把兵书都留在之前路上的我国驻点里了,这样真的没关系么?大人您不是经常要阅读它们的么?”一个文官向陆谦发问道。

“我们现在不需yào

它们,”而且我早就已经把书中的所有内容全部都背诵下来了,“最后的这段路我们要轻车简行、尽量早的回清灵城。我们已经因为大雨而在路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我早就等不及要上朝面见女王……和国王大人了。

“是,大人。”文官没有提出异议,只是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在马上。这些文官不像陆谦自小文武双修,早就被这多天以来的行程给折腾得苦不堪言了。还好,如果骑马的话,再用不了十天就能到罗风国了、苦日子可算是马上就要结束了。

陆谦看着这几个文官的表情和动作,微微地、不屑地摇了一下头∶这点苦你们就耐不住了么?八月初的时候,我可是独自一人从清灵城出发、一路单骑飞驰到了望舒帝都外,和使团的其他人汇合的。等到战争爆fā

了,你们可就会变成累赘了。

——陆谦丝毫不怀疑战争会爆fā

,从光盛王朝西北军近期的反常行为就可以确认这一点了,唯一的问题,只不过是战争会在何时、以何种理由爆fā

而已;不过还好,罗风国已经做好了准bèi



——最近每当陆谦想到这件事情时,就会对自己贴身放着的、亲笔签署的《罗风国和光盛王朝互惠友好条约添加条款》嗤之以鼻;这份合约压根就一点儿用都不会有,自己之所以要以使团团长的身份去望舒“帝都”,真zhèng

的原因,是要亲自近距离地了解那个国家——以包括潜行在内的各种不同的方式。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啊。陆谦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又撇着嘴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的夜行功夫,似乎有些太过于炉火纯青了呢。但无论手段如何,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如今,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那个国家了,剩下的,就要看女王如何抉择了。

小事儿都需yào

未雨绸缪,更别说是这样的军国大事了啊。

空旷的房间里,唯一的摆设就是四把木椅,龙卿羽、欧阳敬、泫灵凤和傅羽都安静地坐着,静静陪伴着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们四个人的龙卿彰。

龙卿羽等人赶到太医院的时候,方杰的遗体已经送去礼部下属的丧事处理部门了;龙卿彰一个人在太医院的前院里缓缓走着,双目无神、漫无目的。

龙卿羽走过去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好几句,才勉强换来了龙卿彰的一眼注意;然而看着那对没有一滴泪水却饱含悲哀的眼眸,龙卿羽自己的心底,也泛起了一股本已经被岁月稀释得如泉水般清澈的伤感。

——毕竟,他的王妃已经逝世了七年多了,当初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慢慢的被一个个夏秋给研磨成了粉末,撒在了她离去之后的这七年生命中的每一个缝隙里;几天以前她的忌日时,龙卿羽也只是多喝了一点酒而已。那些痛苦和悲伤已经沉淀了下来,堆积在灵魂中的每个角落;每到思绪及此的时候,就如被风扬起的沙,唤醒了心底的那种凛冽的苦涩味道。

“三弟……先跟我回我的王府吧。”不能让他现在回鼎烈王府,否则睹物思人,他会伤得更深的。在我的府上,最少也有泫灵凤照顾他一下,这是现在最好的对待方式了。

龙卿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稍稍点了一下头;龙卿羽看着他的样子,眉头虽然皱得更紧、心中的弦却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至少,他没有封闭自己。

龙卿羽睁开眼睛,走出了这段今天早晨的回忆;“无论怎么样,至少先做好应对他各种反应的准bèi

吧。”龙卿羽和欧阳敬对视了一眼、用眼神提醒欧阳敬去做相关准bèi

措施;欧阳敬不出声地说了一句“遵命”,接着无声地退出了这个房间。

香炉中的宁神香还在慢慢燃烧,龙卿羽克制着自己睡觉的**,盯住了自己这个弟弟的背影。

——战火将燃,就算发生了这种……你也一定要挺住啊!

光盛王朝,西北大营。

虽然已经快要进入十月份了,可西北的气温还是没有开始真zhèng

的下降;对于常年军旅生涯的西北军人们来说,这种天气完全可以只着单衣就进行日常的训liàn

了。

白慕整理了一下着装,抬手敲了敲面前的门。西北军最近把训liàn

力度增加了三成,需yào

龙卿彦亲自处理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虽然白慕是他的副官(和恋人),在这片紧张的气氛中也不得不严格按照规章办事。

——龙卿彦严格的就更加过分了,他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碰白慕了。之前那些听到过元帅府或军事部中发出的奇怪笑声的士兵,也都被他打散、编入了各个地方驻队。总之,甚至连白慕自己,都偶尔会怀疑记忆中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仅仅来源于自己的幻觉。

“进。”龙卿彦那冷冰冰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听起来,似乎更加得会使人敬而远之——除了在煽动军官们的情绪的时候之外,龙卿彦一直都是一个严肃得有些不近人情的人。

白慕抿了一下嘴唇,推开门走进了龙卿彦的办公室,把一沓文件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之后,敬了个礼、说:“元帅,这些是需yào

您亲自签字的文件。”

“知dào

了,放在那里吧。”龙卿彦的头都没有抬,只是习惯性的应答了一句而已。

白慕等了三秒钟,看龙卿彦还是没有抬头的架势,只得敬礼后转身离开了;真是的,本来我还以为……

“你准bèi

这样就走了么?”身后的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没等白慕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个意思,他的肩膀就被一只手指修长、稍显粗糙的手搭了上来。

“?——!!!”白慕一转头,眼前就突然一黑,他刚准bèi

说什么,张开的嘴里就伸进来了一条柔然的东西、霸气的在他的嘴里转了一圈,又迅速的缩了回去。

“你干什么!”白慕后知后觉地退了一步、一边连忙抬起头擦嘴一边说,“你疯了吧!”这可是在你的办公室里啊!就算你是这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你也要注意一下影响吧!

“没什么……只是……”只是害pà

,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啊……龙卿彦用力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深深地看了白慕一会儿,挥手说:“好了,你走吧。”再这样看着你,我可就忍不住要做更多的事情了啊。

“你!”这几分钟里的转折太多,白慕实在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狠狠甩了甩头,瞪着眼睛问:“你都做了这种事了,还想让我走?!”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那你还想怎样啊?”龙卿彦似笑非笑地问道,他抬眼看了看窗外,嗯,没有人。

“当然是!”白慕把龙卿彦扑倒在了桌子上,用力压了下去。

——“喂。”

——“什么?”

——“打仗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一些啊,可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嗯,我知dào

的。放心吧。”

——“嗯。”

战争即将开始,儿女情长与烽火狼烟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于不堪一击了,所以……在战火燃起之前,我要先把想告sù

你的话都说给你听,

——不然,以后万一没有机会了,我该怎么办。

第四十五章 斯人已逝

鼎阳王府最大的后院当中,已经没有几株还依旧挂着叶子的树了,就算偶尔挂着那么一、两片,也让那光秃的枝桠看起来更加的孤单。事物的特点总是在反衬着看的时候,更加的突现了出来。

泫灵凤持着一把竹扫帚站在院子中慢慢扫着——这是她这十年以来在道观中养成的习惯了,日复一日重复的单调生活中,人总得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去做——不时抬起头看上一眼坐在房门前的龙卿彰、看看他的情况好不好;但无论她怎么看,这个曾经或意气风发或飘逸出尘的男人,正在一天天的消沉下去。

尽管那位任职于光盛皇家占星塔的首席占星师——沈墨辰——称龙卿彰的命星的光芒只是稍有晦暗,但泫灵凤却经常觉得,这位光盛名将,很可能已经陨落了,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所以无论命星如何,他都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

——况且,光盛王朝在传统上也并不太相信占星术,在这一点上,光盛和其它大陆国家的差异,几乎就跟在对待魔族的态度的差异一样大。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泫灵凤一刻都不曾忘记自己为何要封印那柄【问情】剑;就算这次回到望舒帝都以后龙卿羽暗示过她“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掌握那柄剑了”,她也还是不敢对抗自己的心魔——连龙卿彰这样坚毅执着又开朗稳重的人,都倒在了情关之下,自己一介女子,又经lì

过……那些让人伤怀的事情,怎么可能可以,真zhèng

的掌握那柄剑呢?

说起来,我和傅岚渊师兄也已经有十年没见过面了……不过,这十年里,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啊;泫灵凤自嘲地笑了笑,想:只要知dào

他还或者,就足够了,但是……泫灵凤看了看陪在龙卿彰身边的傅羽,心底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他的儿子就这么成为了血刺的刺客,又被我们软禁在鼎阳王府里……他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呢?

“看来,他不止是个不合格的爱人,也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呢……”泫灵凤嘟起嘴,轻声自语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十年前赢了龙卿羽,却又失踪了吧。他是……怕他自己照顾不好我么?”

泫灵凤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好笑: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啊,又不是十五岁,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切实jì

的想法呢……真是,这么多年的潜心修道,还是没能修掉这女子与生俱来的胡乱幻想的毛病么?她握紧了手中的竹扫帚,又继xù

扫起了满院的落叶——至少,我在鼎阳王府里面,也不是白吃饭的吧?我只是想找一些事情做罢了,否则,又会这样乱想下去了啊……

龙卿彰没有那个心思像泫灵凤这样思考问题,所以他在乱想;从方杰昏迷过去之后一直到现在,他都在乱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自己的记忆里……

——方杰在这里,方杰还活在这里……

光盛历四八六年一月二十七日,夜,光盛西北边陲,垂柳镇。

“还有六个,你还杀得动么?”龙卿羽喘着气,问靠在自己身后的龙卿彰。

“当然可以!”龙卿彰握紧了手中的两柄短矛,狠狠甩散了额头上的汗水。

“我要提醒你一下,那个镇守不是被陌於国国王收买的,因为陌於国的新国王已经准bèi

臣服于我们光盛王朝了。”说说话可以稍微缓解一下疲累的神经,在沙场上把弦绷得太紧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dào

,很明显他是和沙匪勾结在一起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龙卿彰对龙卿羽的提醒嗤之以鼻,他接着说道:“我们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慢了啊?这一场群殴隔了四十章都还没有打完,读者会骂的吧?!”

“你说什么?”龙卿羽没有听懂这句话。

“我不是对你说的——要上了!”说到“要”字时,龙卿彰便架起双矛冲了出去,虽然很累,但只要没有受伤,自己就可以继xù

打下去。

龙卿羽比他稍稍慢了一点,但他手中的【百罪】剑本就不是用来冲锋的兵器,所以龙卿羽只是屏息凝神、把剑斜持在了胸前,做好了防守反击的准bèi

——他已经杀了二十几个人了,不差再多杀上几个。

这**,注定会让“龙卿羽”和“龙卿彰”这两个名字响彻西北,并使他们二人从此一同踏上成为“战神”之路。

——若不是望舒帝都需yào

龙卿羽的坐镇,他们两个早就把西北的沙匪给清洗干净了;哪里还轮得到四、五年之后、龙卿彦再派别动队彻底绞杀上一番。

最后一个马匪倒下时,他们骑着来的马全部都已经跑得没影了;龙卿羽收剑回鞘,拍了拍龙卿彰的肩膀,说∶“怎么样,还行吧?”

“啊?”龙卿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龙卿羽在说什么,他勉强甩了一下披散的长发,“行啊!”他说,心里却特别、特别想就地躺下、直接睡到明天中午。

“还行的话,”龙卿羽站直了身体、抚平了衣服,道∶“和我一起连夜赶回军营。”

“你说什……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龙卿彰看着龙卿羽果duàn

而决绝的朝着旅馆马厩走去的背影,忍不住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靠,自铸剑谷里练武出来的人,果然都是**!”

“我**的不只是武功,还有听力。”龙卿羽的声音随风传了过来。

“……唉……”龙卿彰认命地拖着两条腿,小跑着赶上了龙卿羽,“你累死我算了!”

“累死你的话,喏,”龙卿羽向着赶过来的方杰撅了一下嘴,说∶“你的侍卫长还不得跟我拼命啊。”

方杰擦了把汗,不只是生气还是担心地说:“二位王爷啊,你们就不能先给我说一声再大杀四方么?你们武功这么高强,我根本就插不进去手啊。”

“你可是他的侍卫队长!若是武功还没有他高的话,还谈何保护他啊?”龙卿羽倒不是不满于他没有及时的加入战团,但你等我们杀完敌人以后再在这里谈笑风生,就有点过分了吧。

方杰窘得满脸通红、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向大王爷道歉;龙卿彰看了看他的脸色,对龙卿羽说:“算了,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快走吧。”

“走?”方杰一脸惊诧地问道:“两位大人刚刚才……这是要去哪里啊?”他本来还想说一些诸如“奋勇杀敌”、“英勇无畏”之类的词语来形容他们的,但看着龙卿羽那双在黑夜中依旧明亮的眼睛,他却有些不敢说了,只能含糊地带了过去。

“去诛杀逆贼。”;龙卿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然后从方杰的身边走了过去;龙卿彰跟在他的身后,走过方杰身边时,轻轻挤了一下眼睛,“放心吧。”他对方杰说,“不要跟来哦,要不然的话你会被我大哥给挤兑死的。”

?——后来,当已经成为情侣的龙卿彰和方杰聊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方杰说,就是在这一刻,他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大男孩——虽然龙卿彰的年纪比方杰要大(……)——并决定要保护他一生一世。

“你说过……要保护我一生一世的啊……”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四天的龙卿彰,终于抬手捂住了脸庞、哭了出来。

方杰走了。龙卿彰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有很多事情需yào

我去做、需yào

我处理,我可以暂时哭泣,等这一次眼泪流尽,我会……重新成为战神;就像是五年前在西北时一样的战神——只可惜,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啊。

第四十六章 不舍昼夜

光盛历四八六年年初,光盛王朝西北大漠。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堆起积雪的大漠之上,恍惚间仿佛初雪之后的望舒城外;龙卿羽用力揉了揉眼睛,挥鞭大喝道∶“驾!”

他和龙卿彰二人已经策马狂奔了快两个时辰——说“狂奔”其实有些不太准确,毕竟地上的雪早就厚得足以埋没马蹄了——身上的薄袄都沾满了不时溅起的飞雪,然而这一段路程却仅仅过了不到一半。如果这里有信鸽就好了,龙卿羽不无遗憾地想∶如果有信鸽的话,自己只需yào

给欧阳敬寄上一封手信便足够,而不需yào

像现在这样、在西北大冬天的半夜骑着马在沙漠上奔跑——还好,现在已经出了垂柳镇绿洲的范围,很快就会没有雪了;若不是那片绿洲的面积实在是太过巨大的话,垂柳镇附近是根本不可能有雪的——连水都没有的地方,冬天怎么下雪?

中央军驻扎的那座城市使用的是地下水,倒是不用担心雪地的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在于,他们两个人怎么偷偷摸摸地溜进城里去;虽然龙卿羽和龙卿彰都是自幼习武,然而翻过一座军事堡垒的外墙这种事情,他们仍然是做不到的。

“这可怎么办?”龙卿羽眯起眼睛用力地思考起来,顺便确保自己不会因为思绪的放空而直接睡过去。

——要睡的话,等把那个该死的叛逆做掉再说!

“大哥,就算咱们两个人连夜赶回了临西城,那我们也进不去啊。”好死不死的,龙卿彰还把这件事情给提了出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难道因为我们进不去、就不赶回去了么?临西城的镇守叛逆,这么严重的事件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发生,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当你有一件事情需yào

尽全力去做的时候,就要不舍昼夜的去完成!”龙卿羽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沙漠里听来别有一番大气磅礴,只不过——

“大哥,你也不怕再把马匪给引来啊?”

龙卿羽:“……”

夜越来越深,但深夜过后,就又会是黎明了。

望舒帝都,军机处。

听到龙卿彰终于开始说话、饮食的消息,龙卿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挺过最令人无法承shòu的一段时光了,只要他之后能保持住这种坚定,就不会再出什么大事了。这种失去的痛苦……也算是他的一份财富了啊……

——可是,不管是谁,应该都不希望拥有这份“财富”吧。

“多派两个人照顾着他,有特别情况就立kè

向我报gào

,我毕竟比较了解这个弟弟——来探望的王爷,嗯……每天只让一位王爷看他就好,大家会理解的;就这样,你先下去吧,我要准bèi

接见东南边防军的元帅了。”

“东南边防军?华辛国最近有什么小动作么?”欧阳敬奇道;他感觉奇怪的原因是,情报部门最近并没有给自己报gào

什么关于华辛国的消息啊。

“如果有动作的话,你觉得身为边防元帅,他还能亲自来望舒帝都见我么?你是不是太多疑了一点?”龙卿羽深深地看了欧阳敬一眼,慢慢说道。

“额,下官僭越了……我这就去办您刚才吩咐的事情。”欧阳敬拱拱手、退了下去;龙卿羽看着他关上了房间的么,心中出现了一丝疑惑:最近……欧阳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龙卿羽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就把它放在了一边——现在的重点是,自己要好好训诫一下东南边防军元帅了啊……华辛国是一向重商轻武、注重城市规划建设没错,可即使这样,你东南边防军的高级军官们也不能每到休息日的时候就偷偷越境、跑到华辛国去玩吧!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要的是能打仗的军队,不是只知dào

花天酒地的废物!

——在处理军队的相关事务时,龙卿羽一直记得,自己是光盛王朝的兵马总元帅、是整个光盛王朝的所有军队的最高统领;所以在这些时候,他会无比的认真,因为肩上沉重的责任,和胸前闪光的荣誉。

光盛历四八六年年初,光盛西北,临西城外。

“大哥,天都亮了,马也跑废了,我们到底离临西城还有多远啊?”龙卿彰咳嗽着说;带来的水已经喝完了,他还是感觉到口渴,而且身心严重疲惫。要不是因为此行真的是有很重yào

的事情要做的话,他早就躺在地上睡过去了。

“大概十五里。”龙卿羽仰头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回答道。

“……”昨天晚上杀完马匪以后,龙卿彰想:我就应该直接躺倒在地上、装作受伤了,早知dào

你真的是根本一秒钟都不休息的赶过来,鬼才会跟着你呢!

龙卿羽回头看了一眼龙卿彰的怨愤表情,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道:“别在心底骂我啦,就快到了嘛。”

龙卿彰翻了个白眼,跟上了他的脚步: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这样一个担任兵马总元帅的、重责的哥哥呢?

龙卿羽忍住了伸出舌头来舔嘴唇的冲动——那样只会让自己更渴——眯着眼睛继xù

向着临西城的方向走去;就快要到了,他想着,握住【百罪】剑剑柄的手指,慢慢收缩的更紧。

大半个时辰以后,龙卿羽和龙卿彰抬着头、傻傻的看着已经被吊在城门前的原临西城镇守的头,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在他们的心底滋生着。

欧阳敬单膝跪在龙卿羽的身前,拱手低头,汇报着自己昨晚在发xiàn

了临西城镇守叛逆后所做的各项应对举措,完全没有发xiàn

鼎阳王握着剑的手已经抽搐了起来。

——“靠!我们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从垂柳镇狂奔回来,到底他妈的是为什么啊!”

——“好了别说了,至少咱们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在临西城里。”

——“大哥,你脸上的肉在抽动诶……”

——“闭嘴!我他妈的当然知dào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欧阳敬听着两位王爷的对话,完全不敢抬起头来,只是忙不迭的说自己马上去准bèi

**铺、洗浴和食物,然后从这片能吓死人的低压气氛中落荒而逃。

“我有这么吓人么?”龙卿羽看着欧阳敬迅速消失在城中的背景,疑惑地自语。

龙卿彰摇了摇头,朝着临西城内走去: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这样一个哥哥呢!

这就是了,龙卿羽和龙卿彰,踏上“战神”之路的第一天。

——万事总是开头难嘛,对吧?

望舒帝都,鼎阳王府。

饭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傅羽开始时还比较矜持,但几分钟之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完全没有顾忌身边的三位长辈。

泫灵凤微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对欧阳敬说:“看来你们王府的伙食不太好嘛。”

欧阳敬略有些尴尬地说:“傅羽每天和大王爷吃的是一样的饭菜——大王爷比较节约,所以才会这样。”我们怎么敢对名剑持有者的儿子不好啊……大王爷当然是敢的,因为他说不定还要跟那位持有者争夺“剑圣”的称号呢……总之苦的就是我们这些下人啊……

“要是跟我吃的一样,才叫吃苦吧。”泫灵凤看出了欧阳敬的那丝无奈,于是开了个小玩笑缓解气氛——她这些年在道观里吃的自然是粗茶淡饭,就算现在吃住在王府里,也只不过是把饭菜的质量提高了几个档次而已,完全谈不上丰盛或者美味。她毕竟已经是一位修道之人了。

龙卿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夹着菜吃着,他吃的不多,却已经喝了两壶酒了。他喝完第一壶的时候,泫灵凤本来准bèi

伸手把另一壶酒拿走,却被欧阳敬用眼神制止了;不过他喝完了第二壶之后,就再没拿桌子上其它的酒壶了。泫灵凤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吃起了饭。

欧阳敬暗暗想:还好,三王爷还保持着当年在临西城里养成的、一顿饭里最多只饮两壶酒的习惯,不然他如果借酒消愁的话……那可就真的难办了。

——七年前这座王府里的王妃去世的时候,大王爷喝了整整十五天的酒,还好那个时候老丞相还没有去世,勉强维持住了王朝的运转;而自那次之后,龙卿羽就养成了以责任为最重的品格,这帮zhù

他在之后的年月里成为了一位近乎完美的执政王及兵马总元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欧阳敬在心底念叨了一句,也开始吃起饭来。

平静的气氛降临在了鼎阳王府中,用不了多久,“战神”龙卿彰就会回来了。

——以更好的姿态,威震天下。

光盛历四八六年,西北临西城。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吧,至少以后都不会受到酒瘾的困扰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龙卿羽看着龙卿彰呕吐的样子,实在是控zhì

不住自己的欢快的情绪了。

“”龙卿彰也不知dào

自己该说些什么来跟龙卿羽针锋相对了——那天从垂柳镇赶回来之后,他一口气喝了三壶酒之后就睡觉了……然后就吐醒了(……),;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喝两壶以上的酒——哪怕只多喝一杯,他都会止不住的呕吐。

“安心啦,”龙卿羽的眼神有些黯然,他突然想起了某个逝去了快两年的、对自己很重yào

的人,他低声说:“总有一天你会知dào

,这是一件好事的。”

就像……迷醉在酒精里五天之后的我一样。

——人生中总有些事情,是一刻也不能无视和逃避、必须要去不舍昼夜的面对啊。龙卿羽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拳头。

“我的宿命,就是建立……光盛帝国!”

第四十七章 皇族子嗣

接见(训诫)了东南边防军元帅步维诚之后,龙卿羽稍微吃了一点午餐,就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虽然龙卿彰的状态好了一些,自己也应该多陪陪他,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亲生哥哥,并且陪伴了他这么多年,就像……方杰一样。

马车停稳后,龙卿羽一掀开车帘,就看见了从王府大门里跑出来的欧阳敬;“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啊。”龙卿羽刻意低下头,不让欧阳敬看见自己的嘴巴在动。从八月初开始,欧阳敬就明显地变得,怎么说呢,殷勤了很多,甚至让龙卿羽都有些不舒服了——但欧阳敬到底是为什么变了,龙卿羽还没有摸到头绪。

但这件事情既然龙卿羽察觉了、上心了,就绝对不会不细致地去考lǜ

,不过,现在这件事情还并不是需yào

他考lǜ

的重点,至少,【百罪】剑并没有提醒自己,欧阳敬要对自己不利。

——至于对这个国家做出不利的事情,龙卿羽确信,欧阳敬就算有那个心,也并没有那个能力。

“龙卿彰吃饭了么?”龙卿羽边问边往王府里走,当着欧阳敬的面,他说话一向是比较随便的。

“吃了,不多,喝了两壶酒,”欧阳敬停顿了一下——龙卿羽觉得他是在压下自己的笑意——继xù

说∶“现在已经睡了。”

“嗯。”龙卿羽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反正也马上就要看到他了,到时候自己亲自观察龙卿彰的状态怎么样就足够了。

只希望他不要一觉醒过来以后,又进入到那种状态里面就好了啊。

“泫灵凤呢?”龙卿羽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习惯性的摸了摸剑柄之后问道。

欧阳敬稍微愣了一下,说∶“应该是和世子在一起吧,也许……”怎么突然问我泫小姐的事情啊……我很忙的,没事儿去关注那位名剑拥有者干什么啊……

世子……龙卿羽的脚步缓了缓,在接下来的长廊里换了一个前行的方向;我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似乎太少了些,少得……每次见到他时,都觉得他又长大了许多。

说起来,我也该多花点时间和我儿子待在一起了;最近自己并没有什么需yào

忙的事情,而且……战争,最多还有一年时间,战争就要爆fā

了。

真zhèng

的稀世之名将,不仅需yào

能纵横战场,更得熟悉政治和经济,能从各种浮于表面之上的事情里,精准把握住时代的每一步走向和每一次变迁;这样的将领在安平之世当中,一般都是上佳的王佐之才——比如当代的龙卿羽、陆谦和龙卿彦三人,虽然分别担当着执政王、丞相和军区元帅之职,却都能凭借着纷繁事物中寥寥无几的重yào

信息,推断出一场战争即将到来,并提前做好相应的万全准bèi

。战场上的先手之争,早在战火燃起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龙卿羽今天接见步维诚,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要训诫一下东南边防军而已——若是这样,那根本就不需yào

把元帅给千里迢迢地召来望舒帝都——在与罗风国作战时,自然是得防备华辛国和落云国在背后捅自己刀子的,而东南边防军队本就是为了对抗华辛国而建立的,在这种特殊时候,自然是非常有必要和其元帅好好聊地一下关于“战争时各种突发状况的应对及处理方式”的诸多问题。

“战场已经差不多给你铺就好了,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抗住这一劫了啊……”龙卿羽朝着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走进了自己儿子专属的院子。

“龙卿荀?”龙卿羽挥手让欧阳敬退下,喊了一声自己儿子的名字;那个小小的身影很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美貌女子,自然就是泫灵凤了。

“父亲!”龙卿荀奶声奶气地叫着,张开双手、扑进了蹲下的龙卿羽的怀里,一副美好的亲情画面——在泫灵凤的眼睛里。

“你装的有点过了。”龙卿羽用气声在自己儿子耳边迅速说了一句,然后大笑道∶“我的好儿子又长高咯!”他顺势把龙卿荀抱了起来,对泫灵凤说∶“你去歇息一会儿吧。”龙卿荀转过头来也对她说∶“姐姐,我要跟我父亲单独待上一会儿哦!”他的无邪笑容看起来很甜美,抱着龙卿羽的脖子,他凑到父亲的耳边低语道∶“您也太不在意我了点吧?我哪里有长高啊。”

“好,姐姐允许你们单独待一会儿。姐姐先走咯。”泫灵凤笑着捏了捏龙卿荀的脸颊,然后在龙卿荀的挥手再见中离开了这件院子。

泫灵凤一消失在院门口,龙卿羽和龙卿荀就一起收敛了笑容;龙卿羽抱着儿子走进了房间里,把他放到地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没在泫姐姐面前表现得太过成熟吧?”

“在她面前装幼稚,比在您面前装幼稚要简单多了;您毕竟是我的父亲,我还真不喜欢在您面前伪装自己。”

龙卿羽闻言苦笑,不知dào

自己有这么一个……没法形容的儿子……到底算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他捏了一下儿子的鼻子,说∶“跟你母亲一样,人小鬼大。”

“好了,您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这种突然心血来潮来找我的事情,您还从来没有一次、在一个月里超过了八次的呢。”

“……那是因为我以前是执政王……”龙卿羽真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和这个过于早熟的儿子聊天;除去我来见你的次数,你明明几乎每天早晚都要来跟我请安的啊。这难道算见面次数少么?

“您卸任这个职位已经有一个半月了,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龙卿荀作为一个知识量丰富且善于思考小孩子,他的想法基本上都是简单而一针见血的,“是不是您马上又要打仗了?和罗风国?”

“……我觉得我有必要限制你阅读史书了。”

“跟史书没关系——陌於国臣服于我们,所以跟罗风开战时不需yào

担心两线作战的问题,而如果和华辛国或落云国开战的话,就很可能要以一敌二了——华辛国是落云国的军火库、落云国是华辛国的保护伞,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龙卿羽∶“……”

龙卿荀不解地看着父亲的无奈表情,道∶“我有哪里说错了么?”

龙卿羽抬手捂脸,道∶“我只是在感慨,我何德何能,可以生出来你这么一个儿子。”

龙卿荀∶“我应该是我妈生的吧?您作为一个男人,要怎么生?”

龙卿羽瞬间觉得一口血冲到了口腔里∶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是我光盛王朝的太子啊!那我们还何愁不建立光盛帝国啊!

“好了,总之,爸爸就是来告sù

你,我可能很快又会去打仗了,我们可能又要几年时间不见面了……所以,我来多看看你。”龙卿羽的语气里带着苦涩,只有在这种时刻,他会希望自己不是光盛皇族的人,而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可以和自己的后代一起好好生活在一起的普通人;然而,正所谓在其位、谋其事,他既然姓龙,既然是光盛王朝的兵马总元帅,就一定以这个国家为重——别说是自己了,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早早的就丢弃了他曾经拥有的童稚、舍去了他本可以拥有的愉快的童年,让自己扎在了书籍当中,以历史、经济、军事等等不应该由孩童接触的事物为同伴……我们父子……只恨生在帝王家啊。

“哦。”龙卿荀点了点头,漂亮的小脸上是一副呆呆的表情;龙卿羽见他不说话了,只能咳嗽了一声,说:“爸爸还有事情要去跟你泫姐姐说,所以……”

“父亲!”龙卿荀突然叫了一声。

龙卿羽低下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龙卿荀伸起胳膊、把手掌向下摆了摆,示意龙卿羽蹲下来;龙卿羽照着他的要求蹲下,正要问他想做什么,就被他狠狠的、用尽全力抱住了。

“父亲……”龙卿荀用哭腔说着,“祝您武运昌盛!”他咬着牙,眼泪“唰”地一下流满了这张可爱的小脸。

“儿子啊……”龙卿羽也抱紧了他,在他耳边低声的叫着他。

秋风吹过,落叶飘落。

——这是自七年前、深爱的王妃去世之后,他第一次流下泪水。

第四十八章 故人重归(上)

坐在竹林间的亭子中,泫灵凤和龙卿羽一边品着茶,一边激烈地讨论着他刚刚告sù

她的消息——这个消息实在是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以至于两人都深刻地认为,世事真的是太无常了。

“你别闹了,这种时候傅岚渊师兄来望舒帝都干什么啊?又不是逢年过节的特殊日子。”泫灵凤端着茶杯就没放下过,光顾着和龙卿羽说话了。

龙卿羽摇头,“拜托,‘名剑’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差错的啊;既然它提示我说傅岚渊对我不怀好意,那他至少也是在望舒帝都的范围之内,【百罪】剑才会有反应的。”

“我当然知dào

,”解释的这么清楚,就跟我没有一柄“名剑”一样,“可是他为什么要对你不利啊?你把他儿子从‘血刺’里救出来,他谢你还来不及的吧?”

“……他儿子可是想刺杀我啊。”

“……那是两码事好么?你能不能思考出来一个靠谱的理由?我觉得根据传闻来说,你挺有智谋的啊。”

龙卿羽把脸埋在手掌里,瓮声瓮气地说:“我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要来和我比试一下,看看谁是新一任的‘剑圣’了。”

泫灵凤深吸了一口气,把茶杯放下,道:“算了吧你,当年那么幼稚的比试你到现在还记得啊?你真以为你们是剑圣的传人,那新一任的剑圣肯定就是你们几个中最强的了?指不定就有别的剑客会比你们在剑法的造诣更强的啊。”这个师兄,怎么还是满脑子的年少轻狂啊。

“你说的也是啊……那请问,师妹你觉得,他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呢?”龙卿羽放下手、看着泫灵凤问道。

“额……”泫灵凤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后,好像是突然觉得他身后的那几株竹子很好kàn

,便睁大了眼睛认真看了起来,看都不再看龙卿羽一眼了。

“喂?”龙卿羽不满地叫了一声,然后抬起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说:“无论怎样,如果他来王府里找我、但我不在的话,你一定要留住他;我回头会给欧阳敬说一声的。”要是我刚巧不再府上,欧阳敬得直接来通知你、傅岚渊来了。

泫灵凤抿紧了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是可以留住他……可是,你让我怎么面对他啊?

——毕竟,他是当年那次比武的赢家啊……

当泫灵凤在烦恼的时候,龙卿颉也在烦恼着——不过他最近一直都处在烦恼的状态里,倒不是和泫灵凤有了什么奇怪的默契。

夏无炎陪在他的身边看他哀声叹气的,心中也有万般的无奈。自上次那场莫名其妙的篝火晚会之后,魔族的三巨头在**之间就神奇地聪明了起来,就像是突然长出了狐狸尾巴一样——龙卿颉和夏无炎发xiàn

,他们二人已经几乎无法欺瞒魔族的三位长老了;不过还好,只是不能说太多谎话而已,有些事情,他们完全可以选择不说出来,这样一来,就算魔族三巨头再长出一对对儿狐狸耳朵,也没法知晓龙卿颉和夏无炎的计划与目的。

——而且,说实话,龙卿颉的“龙族之血”计划从全局上来看,还是对魔族有益处的,毕竟,光盛王朝这些年以来给予魔族的特别对待,在大陆上完全是人尽皆知。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到底是谁让这三个原本完全没有什么政治和计谋头脑的老魔族,突然间就变得这么游刃有余的。

“一定是那个建立了这个魔族反抗联盟的人!所谓的‘魔族三长老’只是唬人用的幌子而已,目的是为了掩盖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可问题是……”龙卿颉抓着头发,痛苦的呢喃道。

“问题是那个家伙到底是谁,他的目的何在。”夏无炎接上了龙卿颉的话,和他一起继xù

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很明显那个人不是为了名、至少目前不是,也绝不是为了钱,否则把这里的魔族全部都一网打尽然后再全部都卖了的话,所挣的钱完全可以买来足够供应一个中型城镇所有居民三年时间的基础口粮了,名和钱都不为,又把领导地位甩给了魔族三长老……这个费尽心力建立起魔族反抗联盟的人,难道是个脑子的有病啊?!

“这么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到底是想玩什么把戏啊?”龙卿颉不无恶意的揣测起来。

“谁知dào

呢,反正他现在是跟咱们两个人杠上了。”很明显,那个人是因为龙卿颉和自己加入了魔族反抗联盟这件事情而重新开始指挥魔族三巨头的,那岂不是就是在专门跟我们过不去么?夏无炎仔细分析着每一种可能的情况,却对谁才是“那个人”完全没有丝毫的头绪。

我可是个医师啊,不擅长动脑子的;每当一种分析失败时,夏无炎就会这么对自己说,可看着龙卿颉苦苦思索的脸,他又会继xù

分析起来——再怎么说,自己也要帮上龙卿颉一把吧?无论是在什么方面……总之尽lì

而为吧……

两个悲催的人一起哀叹着,**在了注定没有结果的无尽思考之中

——打死他们他们也想不到,这个联盟的创始人,会是光盛十三贵族之一、傅家、的原第一顺位继承人,亦是这一代的“名剑”持有者之一的,傅岚渊。

这个失踪了十年的男人,终于要再次踏入人们的视野……和大陆新的风暴的中心了。

步维诚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望舒帝都了,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十多年前祝hè圣麟帝的登基,这一次再来,圣麟帝重临朝堂,而自己已经有点显老了。

当这个东南边防军元帅已经当了太多年了,那些曾经的热血和豪迈已经被时间抹去了许多,不过还好,至少,在自己彻底老去之前,再次燃烧的机会终于来了。

您要燃起战火,我就替您保家卫国吧,龙卿羽大人,这样,也不辜负了您对我的一片期待。步维诚回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鼎阳王府”四个金色的大字,跨上了战马,绝尘而去——战争,可从来都不仅仅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啊。

——这是在后世被称为“光盛铁壁”的步维诚元帅最后一次踏入光盛帝都,从这一天起,直到战死在沙场之上,他都恪守了自己的誓言,成为了乱世中闪耀的群星之一。

傅羽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也许是这两天自己的活动量太大、消耗的体力太多了,才会感觉到这么的疲惫。他揉了揉眼睛,下**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间。

看着被昏暗的光芒笼罩的庭院,他突然不知dào

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站在石阶上想了好一会儿,傅羽才活动了一下身体、朝着泫灵凤的住处跑去——用走的实在是太慢了,而且不知dào

为什么,傅羽觉得自己应该是很不喜欢走路这种移动方式的。

“不知dào

龙卿彰大哥怎么样了啊……虽然不太明白他跟方杰大哥之间的关系,但希望他可以节哀顺变吧。”傅羽自己都没有发xiàn

,虽然说光盛十三王爷、欧阳敬、方杰、泫灵凤等人都是同辈,但自己唯独在称呼龙卿羽时,用的是“叔叔”这个跨辈的称谓。

这样胡乱想着,没过一会儿,他就跑到了泫灵凤住的那间院子前,然而在门口站着的家丁却告sù

傅羽说,泫灵凤小姐在小半个时辰以前被王爷派人来叫走了,现在应该在会客厅里面。

会客厅?傅羽皱起眉头,向家丁道了一声谢后,转身朝着会客厅的方向跑去。

——哪怕是一个时辰以前,也都已经算是下午了,会有谁在那种时候来鼎阳王府求见大王爷啊?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他又凭什么可以请得动泫灵凤去见他的面呢?

真是奇怪呢。

此时的傅羽还不知dào

,他即将要见到的那个人,对他的生命来说,是多么的重yào



大约一个时辰以前。

泫灵凤已经在**上躺了很久了,却根本就没有办法睡着——之前和龙卿羽聊的那些话语,结结实实地勾起了她埋藏在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那张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的面孔再一次投印在了心中,让她不知所措;还有那双特别、瑰丽的瞳仁,就那样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更令她无法面对……“傅师兄……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回来呢?”看来,我更加的不可能解封【问情】剑了啊……

思绪还在纷纷扰扰,敲门的声音却传进了她的耳朵;泫灵凤连忙应了一声,接着仔细地听着门外人所说的话——

“泫小姐,王爷派我来告sù

您,他请您现在去一趟会客室、和他这一起去见一位阔别重逢的故人。”

阔别重逢的故人?泫灵凤一愣,接着只能报以苦笑∶那个人,一向是这么直来直去的啊……

傅羽走进会客厅便看见了龙卿羽、泫灵凤和一位气宇轩昂的男人——虽然只看见了他的背影,但傅羽莫名地觉得,他一定是一位玉树临风的俊美男子。

“龙叔叔、泫姐姐,还有这位大人,晚辈有礼了。”傅羽拱手鞠躬道;他还没有抬起头,就听见了龙卿羽的声音∶

“老傅,我给你介shào

一下,这位年轻人,是你的儿子。”

第四十九章 故人重归(下)

“老傅,我给你介shào

一下,这位年轻人,是你的儿子。”

傅羽傻站在原地、脑海里回荡着这句听起来无比奇怪而诡异的话,连头都忘了抬了。

——哪怕是放眼整片大陆,也应该再不会有第二对父子在见面的时候,会需yào

别人这样介shào

了吧?

“你确定这是我的儿子?”一个低沉却不怎么稳重的声音响起,“龙卿羽你别逗了,你儿子才刚刚虚岁八岁吧?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啊?”

傅羽闻言,拱起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完全和他想象中的父子会面的场景不一样啊?

而且,你儿子比人家龙叔叔的儿子大了近十岁……好像是你自己的错吧?

傅羽这么想着、抬起了头,却没料到,自己这个从未谋面过的父亲居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啊!”傅羽低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他也见龙卿羽叔叔用过几次功夫,但那些都是玩闹性质的,如今真有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突然施展了这么高超的武功,他自然会受到惊吓。

在他对面,坐在椅子上的龙卿羽和泫灵凤眼底也有那么几分惊骇——傅岚渊的武功,已经这么高了么?看来……

——“三师兄,你这下可就没那么容易去争夺‘剑圣’之位咯。”初见面时的紧张心情一平静下去,泫灵凤就迅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就是这两个男人的小师妹;虽然还有那么一份情怀在心中荡漾,但她毕竟也是个修行之人,倒不至于被情绪给掌握了自己。都过去了十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靠,这下麻烦了,傅师兄的武功这么高,我看我是不太容易赢他了啊。”虽然已经有了“战神”的名号,但龙卿羽自己心中明白,那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一个习武之人,而西北的马匪大多都是乌合之众罢了;尽管这些年受到的称赞很多,但龙卿羽心中明白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在如此实力对比之下,自己能否在决斗中保住面子都已经算是个不小的问题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着获胜啊。

傅羽心海上的波涛只会比这二人更加的汹涌:;说实话,在没有见到傅岚渊之前,他还是偶尔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但如今近距离看着这个而立之人的面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卿羽和泫灵凤都会在看见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确信自己是他的儿子了,

——若是自己的皮肤再粗糙一些、脸部的棱角和线条再坚毅一点儿,那自己完全就和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两样了。何况,还有这一双特别的眼睛。

一样的褐色瞳仁,一样的环状灰色闪电花纹,若说自己不是他的儿子的话,任谁都是不会相信的。

“哦?”傅岚渊盯着这个少年细细看着,向龙卿羽微笑道:“我明白你为什么说他是我儿子了,长这么帅气,一看就是我的种。”说完,他还对傅羽展现了一个温暖而灿烂的笑容。

龙卿羽、泫灵凤:“……”这货果然还是有经常脱线的毛病啊……

傅羽:“……”我可以拒绝承认这个自恋的家伙是我爹么?虽然他也算是在夸我长得帅了……

“好了,认亲的事情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傅岚渊背着手转过身、面对这自己的师弟、师妹说:“我们继xù

讨论刚才的那个问题——”武师弟到底是不是被“血刺”干掉的?

傅羽:“……”喂!你都不跟自己从未见过的儿子多说上几句话嘛!好歹问上一句你过得好不好或者你母亲是谁吧!——虽然我也不晓得我妈是谁……但重点在于,你就这样把你亲生儿子抛在这里不管不顾了,这样真的好么?!

泫灵凤跟傅羽很亲近,看傅岚渊的这幅表现,她先耐不住了,“傅师兄,你好不容易和你儿子相聚,就不能多花点心思和他好好说说话么?”泫灵凤父母早亡,虽然傅羽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但她还是觉得傅羽应该很需yào

这个父亲——就像自己当初在铸剑谷中很依赖师父和几位师兄一样。

无论怎么说,孩子在心底里还是渴望有人能关心、照顾自己的。

傅岚渊看了泫灵凤一眼,道:“我当然知dào

,”他又转回来、看着傅羽的眼睛说:“今天晚上,我们父子要好好聚一聚;但……”他又盯着龙卿羽,坚定地说:“总有些事情,是比我的家事更重yào

的。”他抬手搭上了傅羽的肩膀,轻声说:“我想,我的儿子会明白的吧?”

傅羽微微点了点头;不知dào

为什么,虽然傅岚渊这话说的还是很不客气,甚至有些气人,但傅羽却在心底释怀了。他确实,很希望有一个父亲啊。

——就是不知dào

,自己的母亲是谁啊……

看着大陆尽头高耸壮丽的清灵城门,陆谦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十几天跋涉的痛苦在这一刻全部都化为了灰烬,唯有归家的喜悦充满了他的心神。

就连跟着他的那几个文官也明显松了气,懒散平和的表情重新回到了这些文官的脸上。

“我们终于到了。”陆谦低呵道,接着策马扬鞭、狂奔向了城门。

“陆谦大人的思乡之情也太重了吧?”、“大概是因为他很爱这座城市吧?”、“‘很爱这座城市’?是很爱哪家**里的花魁吧!”、“哈哈哈哈!”看着陆谦跑远了、这几个文官忍不住逗趣起来,懒散平和也变成了猥琐淫邪。

——毕竟,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在什么部门里,都会有下属们聚在一起说领导坏话的时候吧。

回到家中稍微休整了一番,陆谦便直接去看望自己的父亲——罗风国前任户部尚书、陆守言——至于向王后回报情况这一茬事,等自己和在官场中打拼了三十年的父亲先交流一下、那也不迟。

——至少自己得先知dào

清楚朝中的近况和现状吧。

陆家自罗风国建国以来,就一直很稳固地扎根在了朝廷之内,在几次政治风暴中陆家都屹立不倒,堪称罗风政坛上的常青树;但近几代以来,陆家虽然依旧人才辈出,人丁却开始稀少起来了,到了陆谦这一代,陆家的本家总共只有五位男性,而女子们也隐隐有变成罗家的政治筹码的趋势。

就算陆谦是一位少年人才、如今位及丞相,也只能勉强减缓陆家的失势而已,而且……陆家于一代人以前树立的政坛“宿敌”、司空氏,这些年中越来越受到王室的青睐了。

陆谦是坚定的王后派系,陆家人也大多都倾向于王后这一边,但无论怎么说,罗风国的国王都是齐元锦;齐元锦虽说生性懦弱,却身体强健、自有一套御下的手段,就算近来王后泫言青日渐势大,但是在正常情况下,她根本是不可能架空国王齐元锦的。

——不过,机会已经来了!

罗风国与光盛王朝必有一战,这是陆谦所确信的事情。在陆谦看来,罗风国和光盛王朝之间的积怨太深,光盛的西北军又频频骚扰罗风国边境——尤其是八月的那一次,镇国公龙卿彦嘴上说那是在剿除西北马匪,其实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根本就是在向罗风国示威。

还好,战争毕竟是没有打起来,而且自己还有了个很好的理由去望舒帝都里,细致全面的了解了一下这个即将成为敌国的国家;自己多少也是多了几分获胜的把握。

——况且,这场战争最多也就能能持续一年半左右的时间罢了,两国的国力差距并不算太大、光盛王朝也要提防着落云和华辛二国,所以就算是打举国战争,战火也会被控zhì

在两国边境纵向三个省区的范围之内。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陆谦有自信打出至少是平局的结果。

罗风国不是没想过和接壤的落云国结盟,但落云国的国王端木协别的都好说,就只有在这件事情上语带**,让罗风国深感无奈……罢了,等罗风国和光盛王朝打出平手的举国战争,罗风国的国际地位也会提高,到时候看那个端木国王还拿什么理由搪塞我们!

“需yào

和朝中及边境的将领们好好聊聊了啊……”陆谦在连串的思索当中,已经走到了自家的大院门口——身为一国丞相,哪怕是为了避嫌,陆谦当然也是要住在自己的丞相府里的。

三军总帅吕哲和自己的关系很好……“赵管家,带我去见父亲大人。”边境那边嘛,西北几个省的高官和将领基本上都是泫王后的人,“有故人来访?他既然来拜访我父亲这个前户部尚书,若不是父亲的好友,就是来求我父亲、拜托我这个丞相办事的;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都可以直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啊,会有什么问题?”……北部的那几个省,唔……是有几个我父亲的门生,但是也说不上关系——怎么会是他!

陆谦错愕的站在门口,不顾礼仪的盯着和自己父亲说话的那个人,俊美的脸庞扭曲了起来。

——来者确实是一位“故人”了,是整个陆家的故人,陆谦对他简直太熟悉了!

“怎么了贤侄?”发须皆白、却一看就是位中年人的来客端着茶杯,微笑着对陆谦说∶“莫不是不认识你卓星叔叔我了么?”

——他是卓星!

————司空卓星!!

第五十章 世家之后(上)

司空卓星怎么会在这里?!

陆谦好不容易才控zhì

住了自己的惊诧,连忙行礼道:“司空叔叔好。”天知dào

,他陆谦在私底下可都是用“司空白毛”这个外号来称呼这位四十二岁的司空氏当代领头人的。

司空卓星笑眯眯的看着不安的陆谦,道:“唉。还是你有出息啊,我的那两个儿子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能耐就好了。”那惋惜的语气,像是恨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亲生的一般。

陆谦无语——司空卓星说的这话虽然是客套,确实实实在在的带着刺——陆守言不但只有一个儿子,而且本身也年事已高,就算再生个儿子,也来不及亲自培养了;相比之下,司空卓星的长子司空云是从三品武将,次子司空山是五品文官,女儿亦是清灵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

陆谦虽然是丞相、从一品官,但一来年纪太轻,二来因为年纪太轻、无法在朝堂之内培植自己的势力,和司空卓星这样正值壮年的官场明星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尽管司空卓星只是三品的太傅而已,但司空家至少在明面上的势力和实力对比上,是超过陆家的。

陆家虽然还有陆守言撑着,但他毕竟已经退休,那些门生也均比陆谦的年纪要大,日后会不会依旧像现在围在陆守言身边这样围在陆谦身边都是个问题,陆家是没法跟司空氏比的——而且时间越长越没法比,别忘了,司空卓星的女儿司空妙完全就是个完美的联姻对象啊,到时候司空氏无论是和哪一家成为亲家,都会有质的飞越,陆家……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司空白毛这家伙,究竟是想干什么?!

“刚好贤侄也在这里了,那我就直说了吧。”司空卓星放下茶杯,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我是来替我的小女司空妙,向陆谦贤侄提亲的。”

“!!!”陆谦闻言震惊,他望向自己的父亲,却看见他朝着自己微微点了一下头。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这两个月里,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皇宫。

一进入十月,气温就猛地降了下来,虽然龙君月、龙卿羽和傅岚渊三个都是习武之人,却也不得不加厚了身上穿的衣服。

“这些年你这家伙都跑到哪里去了?你知dào

你当年的突然失踪,让小师妹多伤心么!”龙君月完全不顾气度和身份地向傅岚渊吼着,“还好现在小师妹已经放下那段情愫了,否则的话,我这个大师兄第一个饶不了你!”

“师父走了以后,你都没有回铸剑谷去看望过他,你凭什么自称大师兄啊请问?”傅岚渊昨晚和傅羽聊到四更天,根本就没睡觉、就被龙卿羽拉来皇宫见大师兄了,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脾气的;不过他当然是把龙君月当做自己的大师兄看待,否则的话,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跟光盛王朝的皇帝这样说话——至少在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龙卿羽的身边、在这皇宫当中,他是不敢的。

傅岚渊可是光盛十三贵族中傅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若是被扣上一个“顶撞皇帝”的罪名,傅家就可以干脆的举家逃难去了;十三贵族虽然一般来说相处的很融洽,但十三家实在是有些太多了点,所以若是抓到了机会,他们之间的斗争那也不是开玩笑的。

“嘿你还敢顶嘴!龙卿羽,顶撞皇帝是怎么判的来着?”

“……”

“龙卿羽!你喝什么喝!”

“禀告皇上,末将喝的是苒茛茶。”

龙君月:“……”

傅岚渊:“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此一番斗嘴之后,三人的关系算是重新回到了十余年前、还在铸剑谷中时的样子;这样他们才好说话——否则,一个皇帝、一个总元帅,和一个完全没有官职军衔的平民,能聊么?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嘛。

“你怎么就知dào

……”龙君月压低声音、凑近傅岚渊,道:“我没有回去看过师父呢?”

傅岚渊瞪大眼睛,道:“你?传言不是说你一直待在皇宫里的么?”

坐在一边的龙卿羽咳嗽了一声,道:“嗯。是我传的没错。”开玩笑,你觉得我真的会允许龙君月就这么赖在皇宫里、由我当执政王帮他打理朝政么?我又不傻!他那柄剑只是诅咒他的皇帝身份而已,那他用其他的身份活跃在这片大陆上不就好了么?当然了,我每次都会派武功高强又靠得住的人陪着他的,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帝,就算是上代剑圣的徒弟,也要以防万一嘛。

对了,说到上代剑圣……“二师兄,你不会是来跟我争剑圣的位置的吧?”龙卿羽摸了摸鼻子说:“这样可不好,我们光盛王朝内部要和谐,只有……”

傅岚渊“哼”了一声,道:“谁稀罕那个剑圣的位置啊……我只是想回来履行我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义务罢了,要知dào

,我可是一个——龙卿羽你这样看着我,我就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啊,想打架啊你?”

龙卿羽看都懒得看他了,“你是直接来找我的吧?”否则傅家看到失踪了十年的长子回来了,早就放起鞭炮、喜大普奔的让整个望舒帝都的人都知dào

这个消息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为止,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见‘傅家’这两个字;你还真是一个‘合格’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啊。”龙卿羽低着脑袋阴阳怪气地说完这句话,才抬起头看向傅岚渊;出乎他意料的是,傅岚渊的表情竟然不是恼怒,而是哀伤。

“……你怎么了?”龙卿羽察觉不对,连忙改容问道。

“傅羽的母亲……去世了。”傅岚渊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还有,谁让你给我儿子乱起名字的?”

“她母亲?”龙君月和龙卿羽一起问道;自打傅羽住在鼎阳王府以后,龙卿羽就开始查找他母亲的线索,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以“迅速准确无所不能”著称的情报司居然用了两个月的时间都没能查到有用的消息;龙卿羽已经放qì

追查、把它当做一个秘密了,不料今天傅岚渊居然自己提了出来。

“他母亲是……华辛国郡主,陈景瑜。”

“司空叔叔,您……”陆谦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该说什么了。按理说,像司空卓星这样的政坛死敌,不经常给陆家耍阴招就算不错了——陆家源远流长,倒是不屑于用这种手段,陆家若是要出手对付敌对势力,一般都是一击必杀、至少也得搞个满门抄斩出来的——今天他居然一个人跑进陆家和陆守言喝茶、还笑眯眯的提亲……这得是有多不怕死啊?要知dào

,陆家若不是一向温和而且好面子的话,早就用毒辣的手段把司徒氏给屠干净了,眼不见心不烦,多好?

现在可倒好,对方直接上门、开门见山地认真提出联姻的请求了,连陆谦这样少年老成、在政治漩涡的中央屹立了多年的人都傻了,陆家还能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其实方法还是有的,陆老爷子不就已经点头了么?可是陆谦宁愿相信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开玩笑,他陆谦就算是要做政治筹码,也得是直接当驸马爷的吧?你司空氏就算现在的势力再强、再是国王眼前的红人,也不值得我堂堂一个丞相……

等一下!

陆谦突然明白过来了:司空卓星看上自己做他的女婿,就是因为自己是王后眼前的红人,而且还是年少有为的丞相;要是照这样说的话……

我不在的这两个月里,王后泫言青,已经彻底压制住国王齐元锦了!

第五十一章 世家之后(下)

这可是一件大事。陆谦舔了一下嘴唇,拱手道∶“在下何德何能、怎么配得上司空叔叔的女儿呢?”按常理,即使是在这种私下的场合,陆谦和司空卓星也是要互称官职的;但一来,之前司空卓星的那声“贤侄”已经叫出来了,陆谦就不得不回一声“叔叔”,二来,既然司空卓星是亲自来向陆家示好的,那陆谦的这一次“叔叔”就是不叫也得叫了——不能伤了面子、寒了人心不是?

司空卓星是国王面前的红人、而且国王派系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司空氏自家的势力,国王失势、若司空氏在此刻与陆家联姻,那么那些势力就也可以算成是陆家的势力了;这样一来,司空氏和陆家的联盟就有了原国王派系的一半再加上王后派系的一半,如此之大的势力,完全具有左右朝堂的力量了。

——这司空卓星,究竟是想干什么?

“贤侄先不要忙着推辞嘛,总要见见我的女儿再说啊。”司空卓星转而对眼带笑意的陆守言说∶“陆老哥,这件事情就先这样了?”

“好。哈哈,能与司空贤弟成为儿女亲家,也是我的荣幸啊,哈哈哈哈。”

陆谦看着笑得开怀的陆守言,彻底无语∶也不知dào

是谁,每天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念叨着扳倒司空氏的,现在要卖了儿子跟他做亲家,你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看来,这为人处世的道理方法,我还需yào

好好地努力学习啊。

——谁叫我倒霉,偏偏就姓了陆呢?

“你懂不懂得为人处世之道啊,回来望舒帝都你连家门都不进,就先见师弟再见师兄的,你让傅家人怎么想,让贵族们怎么想?”看出傅岚渊不想继xù

谈有关他感情生活的话题后,龙卿羽费了好大的力qì

,才让气氛回到了融洽的状态里面;这不,三人又开起玩笑了。

“龙卿羽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在我们几个的心里面,我们固然是师兄弟没错,可放在那些贵族的眼中啊,”龙君月摇了摇头,接着说∶“我是光盛的皇帝,你是兵马总元帅,而他,”他指了指傅岚渊,“是傅家下一代的家主。”

虽然龙君月几乎是在说废话了,但龙卿羽好说是一位前执政王,立kè

就明白了龙君月的意思∶傅岚渊一个什么官职都没有的家伙,居然和皇帝及总元帅的关系很好,阔别十年再回京,居然家门都来不及进,这交情,可不仅仅是普通的师兄弟了吧?

那皇帝会给这位傅家未来的家主怎样的起点呢?好歹也得是从五品吧?文官从五品,那就是状元的程度,要是武官从五品的话,若是留在帝都还好,可万一外派了,那就是重镇副帅,权力可不小呢……按照这个方向、以这个方式推断下去的话,无论是谁,都会非常重视傅岚渊的。

“唉……”世家之后啊……龙卿羽挠了几下脑袋,问傅岚渊道∶“要喝酒么?”

龙君月∶“……这里是皇宫,我是皇帝,你难道不应该问我么?”当执政王当太久了吧你,干脆就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么!

龙卿羽无奈了,“皇兄,我总得确定一下人家喝不喝酒,才能决定要不要吧?”

龙君月听了这句解释,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但他看着龙卿羽眼底的一丝窃笑,恍然发xiàn

了这句话里的问题——“龙卿羽!你当我这里是酒馆么!拔剑吧!”

龙卿羽∶“……我是来面见圣上您的诶,我身上怎么可能带着兵器啊?”

一旁的傅岚渊用一只手掌撑着脑袋,翻着白眼说∶“都是三十岁的人了,你们能不能成熟稳重一点?”

龙君月和龙卿羽立马一起瞪着他。

“……”傅岚渊左看看右看看,忽地面露喜色,道∶“哎呀那里风景不错,我去看看。你们俩谁敢拦着我、我就跟谁急啊!”

…………

堂堂一国之君、赫赫一代军神和未来的大陆剑圣,在这一天——大陆历二二八五年十月日日——像是三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一样嬉闹着;他们彻底放下了平日的架子、解开了束缚的一切,重新回到了还在铸剑谷里时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他们三人的心里都明白,这是最后一次如此狂欢的机会了;一旦傅岚渊开始正式履行他作为傅家子弟的义务……他们三人,从此就永远都是君臣之别了。

——也许,这也是傅岚渊一直不愿意回到望舒帝都的,原因之一吧。

“所以,国王真的是被泫王后给压制了么。”虽然自己已经推测出了这件事情,但是真的听到父亲将它说出来,陆谦还是有些吃惊。

——那个女子,比自己估计的还要……疯狂得多啊。

“父亲,您就告sù

我,我到底要不要和司空妙定亲吧。”这种大事自然是需yào

陆守言来决定的,婚姻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这又是一次实打实的政治联姻,哪怕陆谦心里真的是不愿意,那也是要完全听从陆守言的安排的。

“这个亲自然是要定下来的,但是婚期……唉,儿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会和光盛王朝打起来啊?”陆守言年轻时也在罗风国东北边区历练过,见识过马匪的狂暴和光盛军队的强dà

,虽然三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但就凭光盛西北军能在大漠里扎住脚,也可以大致想象到龙卿羽、龙卿彰的能耐有几分,何况还有个在这里镇守了四年的龙卿彦元帅……光盛的年轻一辈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陆守言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眼睛有些湿润,“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你可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你可是陆家最大的希望,千万不能出事啊。

“放心吧父亲,仗是会打起来的,但绝对不会有打仗,无非就是在边境打打闹闹罢了。”陆谦笑了笑,说:“我有把握可以打好这次国战的。”

陆守言看着自己儿子坚定而自信的表情,叹了一口气。

——陆谦不知dào

,正是因为他的指挥,这场本该是如他所料的小规模国战,最终演变成了一次灭国之战。不过,那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等到下一卷我们再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定自己和司空妙的婚期;若是太早,就会显得司空氏实在是太着急了——国王就算是被压制了,再怎么说也是有些余威的,太早和陆家联姻,只会让司马氏在原国王派系众人的心中掉价;若是太晚,这些人早就自己投奔陆家了,那就没司空氏什么事儿,但陆谦毫不怀疑的是,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司空卓星拼着玉石俱焚也会拖着陆家一起失势,那就得不偿失了——总之,这实在是一件太过于麻烦的事情。

“唉……回来了也是这么多事情啊……父亲,您说我什么时候去面见泫王后比较好?”陆谦也只是随便问这么一句而已,他已经决定,等一下向父亲告退之后,就直接去王宫求见泫王后了。

“你还不知dào

,泫王后她此时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北方边境了。”

“什……”陆谦再一次震惊了,“压制住国王之后,她难道不应该赶紧把持住国政、打击异己、培养亲信的么?她跑到边境去干什么啊?”

“如果我能够猜到她的想法的话,那我也就不会赋闲在家里了。”罗风国的律法规定,文官在五十五岁以后就可以申请退休;陆守言虽年纪不到,但为了跟儿子避嫌(一个尚书一个丞相)、加上他心中还打着一个小算盘,所以当初才退的那么干净利落。

“如果您不赋闲待在家里的话,我也是绝对没可能当上丞相的。”陆谦自然知dào

父亲为了帮zhù

自己成为丞相而付出了多少代价,所以只要能有机会,他是绝对会好好料理那些当初看不起父亲和自己的人的。用最合适的方式。

作为世家之后,身不由己的事情会很多,比如从小学习的知识、技能,比如仕途、比如婚姻……陆谦咬牙对陆守言说了一句:“我去喝酒!”,然后便迅速地跑得没影了。

这一晚,是他这位陆家后人少有的一次酒后做梦;这一次他梦见的,是自己为了拯救他人,牺牲了自己。

——“别闹了,”陆谦心道:“哪个有天赋和资格来被家族培养、扶植的世家之后,会做所谓的舍己为人的事情出来啊?”

第五十二章 权势制衡

宿醉之后自然是少不了要头痛的,而更让陆谦头痛的事情是,父亲让自己今天下午和他一起、拜访司空太傅府。

陆谦坐在**上,看着窗外的晴天愣神——自己可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朝一日会做这件事情呢。

陆家和司空氏还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互相看不顺眼、完全没有交集、对方做什么事情都要捣一下乱这类事情做的也不少了,而且基本上都是陆谦和司空卓星这两个人在互相捣乱——谁让他们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太傅呢——今天可好了,自己竟然要去拜访他!

“呵……哈哈哈哈!”陆谦放声大笑起来∶如今正是罗风国变革的时候,自己又何必拘泥于过去的那些事情呢!据说那司空卓星的女儿还是一位如花似玉、貌美如仙且精于六艺的奇女子呢,能得妻如此,我陆某人又有何求啊。

——何况,陆家年轻一辈中,不夸张的说,只有自己一人堪当大用、其他的几位表兄堂弟之类,也不过能当上四、五品官而已,但司空卓星的两个儿子——自己未来的两位大舅子——可都是人中龙凤,就因为以前分属不同派别,所以陆谦就更明白他们的本事和能耐了;待战事一起,这个人如果可以一个担任将领、一个担任参谋的话,只要上了前线,必能获得战功、借此晋升……到时候,哼哼。

陆谦眯起眼睛,一抹冷笑爬上了他英俊的面孔。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鼎阳王府。

“四品御前带刀侍卫队队长,啧啧,这官职可不低啊。”泫灵凤掩着嘴说——为什么要掩着嘴?当然是因为她在偷笑了。

傅岚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绷着脸不说话;但他微微有些泛红的脸色,早就出卖了他的想法。

龙卿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四品官,算是对傅家的一个承诺——虽然你失踪了十年之久,但皇族依然很看重你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他刻意地加重了那四个字的语气∶因为下任家主无故失踪,傅家在这十年间可是有事没事就被其余十二家贵族暗坑一下,再加上傅岚渊拜入铸剑谷这件事情又是严格保密的(废话,他和皇上及前前任执政王是师兄弟的这件事情,若是被其他贵族家族知dào

了的话,傅家可就安生不了了),傅家的地位已经很低了。但是傅岚渊一回来就任职四品官,那就说明皇族是摆明了、要帮一下傅家了,其他家族也就不敢再针对傅家了。

但“四品”并不是这个任命的重点——其他家族的年轻一辈再怎么着也有一、两个四品官、甚至是三品,而傅家的继承人却只是四品,这说不过去——御前带刀侍卫队队长,这可算是皇上的近侍了,龙君月若是无聊、是很有可能会跟他聊上几句的,而且还不会特别的顾忌到语气和内容,这要万一他说了让龙颜大悦的话、亦或是说了其他家族的坏话,那对十二家贵族来说都是要坏事儿的。因此,虽然傅岚渊因为资历浅(压根儿就没有……)而没有手握兵权或身居要职,他的地位却已经很高了;这样一来,十三贵族之间的势力重新平衡,也利于皇族的统治。

至于他配不配得上这个官职,或者说光盛诸贵族的子弟们配不配得上这个高起点,至少所有的光盛贵族都是在文华院里学习过的,而无论是要入朝为官还是进军队,都需yào

先经过层层考核;因此,虽说光盛王朝有任人先任皇族、贵族子弟的传统,但他们的能力是绝对靠得住的。

——否则,光盛凭什么是大陆上唯一一个“王朝”呢?

说回到傅岚渊身上∶选拔御前侍卫,一看为人品质、二看忠诚、三看武功。这第一,傅岚渊拥有的“名剑”是可以结天地之力的【鬼神】,若他人品太差,老天直接一道雷就把他劈死了、不劳圣麟帝龙君月烦心;这第二,傅岚渊有皇族血脉,又是傅家未来的家主,忠诚是毋庸置疑的;这第三,呵呵,前代剑圣的徒弟,武功还会差么?

——想到这一点,龙卿羽就觉得自己身上、昨天“练上一练”时被傅岚渊所揍到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了。

“看重我?”傅岚渊苦笑了一下,说:“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在整我呢吧?”

龙卿羽大惊道:“哎呀我的师兄,你这样说话,可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么?”他的表情转为严肃,道:“看来我得好好审查一下你这个‘御前带刀侍卫队队长’了啊。”——作为这个王朝的兵马总元帅,哪怕对象是皇帝的侍卫,他也是可以直接向皇帝提出自己任免的意见的。

傅岚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龙卿羽毫不退缩的跟他对视着。

——我们一定要这样公事公办地说话么?我们可是师兄弟啊!

——一定要。我们的身份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山谷里的小孩子了。我们如今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有太多的人盯着了。

傅岚渊先移开了视线,道:“这就是我不愿意回来的原因啊。”说是傅家的继承人、下一任家主,听起来是风光,可说到底,不就是大家勾心斗角么?还要随时提防着身边的人、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太累了啊。

“这是我们的命。”龙卿羽端起茶杯,向傅岚渊敬了一下:对不起了师兄,为了平衡光盛十三贵族的势力,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啊……只希望你不会怪罪我和皇兄,毕竟,我们是师兄弟啊。

傅岚渊叹了一口气,也喝了一口茶;那些道理我都明白的,既然我决定回来了,我就一定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我是傅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绝不会丢傅家的脸的。

在这一天,傅家和光盛皇族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但在这时候,代表光盛皇族的鼎阳王龙卿羽和代表傅家的下任家主傅岚渊都想象不到,这一天,对后来大陆格啊局的变迁,究竟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

——有一些在几十年之后看起来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其实最初的起源,可能只不过是曾经某个平常的一天,发生的一件平凡无奇的事情罢了。

司空氏在清灵城内只有四处府邸,而司空卓星的太傅府,也是司空卓星一家的居所。司空云长期在王都外领军、甚少归都,司空山只是五品文官,勉强还算一个是可以和司空卓星这个太傅住在一起的官职,况且他隶属工部,也很少在家里居住——所以真zhèng

住在这个大宅子里面的,只有司空卓星、司空妙两个人,和一些必要的下人、杂役而已。

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司空卓星一家的情况,陆谦的心里镇定了许多,但一想到司空妙,陆谦就开始觉得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了——按理说,像司空妙这样知名的德才兼具之女,又是当朝太傅的女儿,他作为一个同辈的高官怎么着也是应该多多了解上一下的,然而偏偏不巧的是,对方是那个司空白毛唯一的女儿,她的姓氏,是“司空”。

若是照以前的情况来说,这个包括了陆谦、司空卓星在内的三代人的恩怨只会是愈演愈烈,因此陆谦也没必要和其他世家子弟或者文人雅士什么的一起去追捧司空妙——反正他们二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可现在看来……

“哎……为了在投奔到王后一派之后,增强自家的能力和地位、制衡他人的权势,司空家终于是要……利用这个女儿的价值了么?”陆谦眯着眼睛,喃喃说。

——生在这官家里,对女孩子来说真不知dào

是福,还是祸啊。

第五十三章 司空三杰(上)

洗漱完毕、吃完午饭,陆谦认真地挑选了一套衣服换上,然后和自己的父亲陆守言一起坐上了马车、向司空太傅府行去。

“父亲,儿子总觉得……”陆谦斟酌的自己的语句,“我们陆家似乎不应该在此时与司空氏结盟——儿子并不是恃才自衿、反对这种联姻结盟的方法,”看到陆守言微微抬起眉毛,陆谦连忙加了之前这一句话,“只是,如今国王失势、正是我们陆家掌握朝堂的大好机会,我们又何必要和国王派系的司空氏结为盟友呢?”

陆守言捋着长须、没有说话,陆谦和他对视了三秒,低下头道∶“是儿子多嘴了,儿子……”

“我们不是要和司空氏结盟。”陆守言一句话就让陆谦目瞪口呆;他看着自己儿子那震惊的表情,解释道∶“我们只是要和司空卓星大人结盟而已。”

“这?”陆谦毕竟是一国丞相,立kè

就反应了过来,“司空白……司空叔叔脱离司空氏了么?”这种事情……见鬼,我真不应该离开清灵城的!

“其实我早就该告sù

你了。早在你当上丞相以前,司空卓星大人就倒向了王后;这是需yào

严格保密的事情,而你,”陆守言看着自己瞠目结舌的儿子,说∶“你太守礼仪了,如果知dào

司空大人是我们这边的人,你是一定不会和这位长辈争吵或是发生冲突的。若是那样的话,你也没法对抗司空氏、当好王后一派的中流砥柱了。”

陆谦讪讪地不敢说话——他过于遵守礼仪这一点,从刚才在知dào

司空卓星是自己人以后、他瞬间就改口称司空卓星为叔叔这件小事里,便可以看出来了。

想到以前自己与司空卓星争论以及互相嘲讽、中伤的那些历史,陆谦就觉得脸上一阵阵得发烧——天知dào

,他可是自己未来的丈人啊。

“另外,”似乎是嫌自己的儿子被震惊得还不够似的,陆守言又笑咪咪地补充了一句,“你和司空妙之间的这门亲事,也是为父和司空卓星大人早就定下了的。”

“……”陆谦这会儿倒是没有太吃惊——他已经习惯了。

太傅府前,司空卓星的次子司空山静静的候着陆守言和陆谦的到来。

司空山今年二十岁,目前任职于工部——不过这只是一个过渡职位罢了,陆谦就清楚的知dào

,这位比自己年长一岁的男人最善于兵法,与其兄司空云不相上下——他的长相比实jì

年龄要小很多,所以虽然是穿着五品的官服,却没有任何的官威;但只需一眼看去,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位很有才气的贵族子弟。所谓的“贵族气质”,是需yào

自小培养的。

——与司空山相比,为官已有五载的陆谦就明显有气势多了。

一个下人跑来跟司空山说了几句话,司空山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看见了从街角拐过来的那辆马车,陆家的马车。

“我未来的妹夫么?”司空山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过很多这个少年天才的事迹,说实话司空山是有些不服气的,但以前他一直没有机会和陆谦会面(人家可是丞相),所以只能把那鼓气藏在心里。这次既然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司空山想:那我可就得好好跟你聊聊天、说说话了啊——我可不会随便同意把我的妹子嫁给你当妻子的哦。

马车在太傅府门前停下,看着陆家的仆人掀开马车的帘子,司空山拱手、低头道:“下官司空山恭迎陆丞相大人到访。”他确信先下车的肯定是陆谦、然后陆谦会扶着路老先生下车,所以就先恭迎陆谦了;果然,他一抬头便看到陆谦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陆大人。”司空山再拱手道;陆谦也规规矩矩的回了礼,然后转身亲自掀开了车帘,道:“父亲大人,下车吧。”

“晚辈司空山,恭迎陆老先生到访。”司空山再拜,腰晚的自然是比刚才“恭迎”陆谦时要更低一些。

“贤侄何必过谦啊,哈哈。”陆守言下了车、对慢慢直起身来的司空山说。主客和迎客者站在一起寒暄了几句,三人便在“您请”声里走进了司空太傅府。

——这是陆谦第一次拜访司空太傅府;他还不知dào

,自己下一次来时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司空妙娶回家去了。

秋风吹落黄叶,时代又向新的一页翻去。

光盛王朝,西北军大营。

例会开完之后,龙卿彦并没有直接离席;等其他人都走出去之后,他坐在会议室里饶有兴趣地问白慕道:“你觉得罗风国北国军的副帅,那个叫做‘司空云’的,对我们来说是个威胁么?”

“‘司空云’?”白慕想了想,问:“他是罗风国太傅司空卓星的儿子吧?”见龙卿彦点头,白慕迟疑地说:“我不确定……他是一位,怎么说呢,有点像咱们这边的贵族子弟的人,但他又自愿加入了罗风国北国军、从中低层一路升到了副帅的高位,这虽然有他身份的原因,但据说四、五年前大王爷和三王爷在咱们西北剿马匪的时候,他在罗风国北国军中的就已经有些名气了……总之,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我认为他是一位真zhèng

有实力、有能力的官家子弟。”

“有实力、有能力么?”龙卿彦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材料站起身来,说:“走吧,回我的办公室。”

白慕“嗯”了一声,跟着他走出了会议室,锁上了门。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着,龙卿彦平视着前方,心中在翻阅着有关司空云的记忆和资料。

司空云,男,生于光盛历四七七年,虚岁二十五岁;罗风国太傅司空卓星长子。以军功晋升为少将,目前任罗风国北国军临时副统帅。善用兵、善阵法,是一名天生的将领。未娶,没有**嗜好……龙卿彦闭上眼睛,把这些记忆再次深刻的牢记在了脑海里。

——“战事将起,重点注意其北军之副帅。”这是龙卿羽日前给自己发来的书信中的一句话,龙卿彦便相应的重视起了这个人。在备战阶段,知敌越多,日后战争中的赢面也会越大,龙卿彦好歹统领一个军区四年之久,这种道理身为将领的他自然是熟记于心的。

“司空,司空……”不知dào

为什么,龙卿彦念起这个姓氏,心中就隐隐会有些压抑;或许是因为他们家族在罗风国朝堂上过快的立足和强dà

吧,总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呢。

龙卿彦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想了想,转头对白慕说:“你也进来吧。”

——既然战事将起,那我何不及时行乐呢?你说对吧。

“司空叔叔。”看到站在院子里迎接自己父子二人的司空卓星,陆谦连忙上前行礼;他本想就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向司空卓星道歉,但在仔细考lǜ

之后,又放qì

了这个念头;彼时二人在明面上确实分属不同派系,这些摩擦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如今既然站在了同一阵营当中,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默默的过去吧——想来司空大人也是不会太在意的。

更何况,陆谦可不想给这位未来的丈人留下“因为我想娶你女儿所以我跟你道歉”这种不好的印象,这可是会减分的啊。

——陆谦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迎娶司空妙”这件事情,看得很重了。

“陆大人,贤侄,二位到来,鄙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司空卓星的笑脸很温和,全然不像是那个在朝堂之上永远板着脸的冷面太傅;陆谦暗暗咂舌,心道:看来这些当官有些年头的大人们,当真是有变脸的本事啊……额,这样想对司空大人实在是太不尊敬了,我怎么能这样呢……

陆守言和司空卓星倒是没有注意到他懊恼的样子、说说笑笑的就走进了会客厅;原本走在陆氏父子身边的司空山停下了脚步,关切的问道:“陆谦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陆谦一窒,连忙挥手道:“啊,没事的没事的,司空兄。”

“是么。”司空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虽然笑的没什么温度,但既然这笑容是绽放在他那长甚至可以用稚嫩来形容的脸庞上面,就自然而然的带着几分亲切和示好;他伸手朝前一引,道:“请,陆贤弟。”

“你也请,司空兄。”陆谦和司空山并肩走着,两人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

走进会客厅,二人向两位长辈行了礼后便站在了一边,像两尊雕像一样,静静地听着这二人说话。

闲聊了一堆后,陆守言摸了摸胡须,道∶“司空大人,不知我父子二人能否有幸见见您的女儿呢?”虽说这门亲事是司空卓星提出来的,但陆家二人就算是登门拜访了,也不好让人家主动说“我把女儿带出来给你们见见”吧?大家都是高官显贵,都是需yào

讲礼仪讲面子的嘛。

“好好,”司空卓星自然懂得这些道理,现在陆守言既然主动提出来了,他自然也不好再推辞,“山儿,你去把你妹妹带来,让她来向陆老先生和陆谦丞相请安。”说是请安,但其实在场的四人都明白这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就算是正式定亲了啊。

“是,父亲。”司空山响亮的回应到。他向陆守言拱手告退、和陆谦相视一笑之后,转身走出了会客厅。

陆谦抹了一把脸,不知dào

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司空山刚才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好奇怪啊。

第五十四章 司空三杰(中)

罗风国北部,执北城。

萧瑟而狂野的风从沙漠里吹来,预示着又一个寒冷冬季即将降临在这片土地之上;北国军统帅、上将肖起和临时副统帅、少将司空云二人,领着一批将领和参谋列队站在城门之外,等待着一个重yào

人物的到来。

这个重yào

人物,自然是最近在争夺权力的二人比试之中获得了最终胜利的,王后泫言青。

泫言青的野心勃勃和国王齐元锦的懦弱无能,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本来舆论和大臣们的心是一致朝向国王那一边的,可自从五年以前、齐元锦在面对光盛王朝对罗风国北部的侵略行为时完全无所作为之后,人心和风向就开始缓慢却又坚定的倒向了王后这边了。

直到上个月的下旬,整整五年的时间积累加上泫言青拼死拼活的不遗余力,国王齐元锦终于是让步了——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将朝政事务全权交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是泫言青的儿子——王子齐峰处理;王子年幼,因此一概事务皆由王后泫言青辅助办理。这一串的交付、委托,其实就只有一个意思∶齐元锦把罗风国完全托付给王后管理、自己逍遥去了。

但清灵王都的事情并不会特别影响到北国军这边,也许唯一被影响到的,就是死忠于国王的司空云了。

消息传过来之后的几天里,司空云的同僚和好友们就差不多彻底疏远了他,军人们几乎都是直肠子,想到了立kè

就会去做——能和司空云做同僚的自然都是高级军官,就算大家之间是“热血男人的深厚友谊”,但能达到这种地位的,没有一个会是那种无脑的热血汉子的;而文官们都具有政治嗅觉,自然更加不可能和司空云混在一起了。到最后,只有从他当下级军官时起就跟随他的部下、交上的几个朋友还和他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对于这种众叛亲离的情况,司空云只能报以冷笑了:别人不知dào

,他自己可是清楚得很——自己的父亲司空卓星早就背着司空氏归于王后一派了,就算如今司空氏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但他父亲、他自己和弟弟妹妹四个人,是绝对不会受到影响的。不仅如此,若是自家和陆家真的联姻了的话,那自己的地位只会水涨船高、担任北国军的统帅都是有可能的;至于这些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嘛……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那些人的。

想到这里,司空云的嘴角不禁微微弯了起来。

——当然了,这笑容印在在场的其他人眼睛里,他们在心中只会将其理解为:这位好不容易当上了临时副统帅的年轻军人,已经扛不住那个重大的打击、心理崩溃了。

司空云眼珠微动,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些……无知而又平凡的普通人啊。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郊外鼎烈王府。

这算是近四年以来,除了龙卿彰的生日以外,这间王府最热闹的一天了——因为人很多(……)——从方杰去世的打击里差不多恢复过来的龙卿彰、卸任执政王以后经常闲着没事情做的龙卿羽、明明是情报司头目却天天跟着龙卿羽瞎晃荡的欧阳敬、出宫巡查(……)的盛麟帝龙君月、前者的带刀侍卫傅岚渊、还有……

——龙卿羽:“老六(五王爷)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的总长暂时无法主持工作、你就可以这样在上班时间偷跑溜号么?”

——龙卿栎:“……”我的“总长”——帝都卫队总长、平西侯龙卿彰大人可就坐在你旁边呢,你这样说真的好么?

——龙君月:“我记得当时你还是主动提出要任职于帝都卫队的吧?这就是你工作的态度么?”

——龙卿栎:“……”你这个抛下朝廷、自个儿逍遥了八年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的工作态度啊?

龙卿彰:“在其位,你就要谋其事嘛。你这样溜号,成何体统啊?”

——龙卿栎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身为平西侯,在王府里赋闲了四年;现在你还是我的顶头上司呢,不一样是在工作时间里离职么?你凭什么让我‘在其位谋其事’啊?”

欧阳敬和傅岚渊并不在内院里,王爷们也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所以互相说起话来还是比较随便的;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在,光盛皇族之间,还装个什么装啊。

在场的光盛皇族并不止这四个人,剩下的那一位并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只是在默默的用着自己面前的茶具泡着茶。他的动作很轻盈,表情也很淡然,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出世的隐者,正如他名中的那个字一般——“逸”。

四王爷,鼎澄王龙卿逸,一直以来都以善长琴棋书画、气质飘然出尘而在望舒内城中著称;但只有光盛皇族才知dào

的事情是,这位被认为“最应该去潜心修道、以求成仙”的看似柔弱的男子,已经在兵法一道上浸淫了近二十年了。

他不但精于兵法,而且并不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草包军师——当年西北之战的最终胜利,龙卿逸少说也贡献了四成的力量;虽然战场上的胜利主要是执行者的功劳,但他这个谋划者的功勋也不能算少了;可惜的是,当初为了不太多暴露光盛皇族的力量,龙卿逸的功劳被隐去、全部算在了龙卿羽和龙卿彰的头上。

对此,龙卿逸自然是心中有点闷气的,但一来这已经过去了四年了,身为“皇族之血”计划的执行者之一,他当然是可以理解和接受这种处理方式的,二来……他很快就会有真zhèng

展现自己智谋的时刻了。

“都别吵了。”龙君月板起脸来说了一句,其余几位王爷看见他做出这副表情,都默默的闭上了嘴——很明显,龙君月这是有话要说了。皇帝要发话,众位王爷当然是得认真听的。

“诸位都明白我们几个今天聚在这里是要讨论什么事情,”龙君月环视了一圈面前的四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说:“除去已经开始在外执行‘皇族之血’计划的七王爷龙卿颉以外,决定要实施自己的‘皇族之血’计划的王爷们都在这里了。大家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而我们现在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龙君月抬起手臂指向西边,一字一顿地说:“收服罗风国,使之成为我们的第二个属国。”

大陆上各国的实力基本上是属于势均力敌的状态,尽管光盛王朝号称是大陆上最强的国家、并且迫使陌於国成为了自己的属国,却还是没有同时和两个国家开战的能力,因此,以(与覆灭一个国家相比)相对温和的手段令一个国家臣服于本国,是光盛王朝以暴力手段称霸大陆之前、最好的积攒和掠夺实力的方式。五年前龙卿羽之所以要进军西北,并不仅仅是因为陌於国现任国王的一封臣服信——若是没有这封信的话,龙卿羽就会运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收服陌於国——最重yào

的是,在掌控了西北之地以后,光盛王朝想入侵罗风国就更加方便了;四年多以前的那次“意wài

入侵”事件当然是龙卿羽和龙卿彰刻意为之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罗风国的国王齐元锦究竟软弱到了何种地步——结果自然令光盛振奋:齐元锦居然会想要依靠外交手段来解决那个问题,说明他是真的真的懦弱无能到了一种境界了。那次事件之后,光盛王朝就将收服的目标定为了罗风国。

然而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如此不堪的一个国王却拥有那么强势的一个王后,泫言青这今年的表现令光盛震惊、令大陆震惊,但对光盛王朝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呢?只要能在战场上压制住罗风国的军队、再干掉这个不把国王齐元锦放在眼里的铁腕(并且真的做得很好的)王后,光盛王朝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扶持年幼的王子齐峰坐上王位、当一个傀儡国王,然后,罗风国就是光盛王朝的了。

这个计划的唯一问题是,在光盛王朝和罗风国开战的几年之中,难保南方的华辛国和落云国不会乘机入侵光盛王朝的南境;因此,光盛王朝需yào

派遣一些优秀将领到东南边防军和南方边防军中任职。

——终于,鼎澄王龙卿逸等到了这个属于自己的机会、可以站上天下的舞台了。这,也就是他今天会出现在鼎烈王府当中的原因了。

“放心吧诸位,”龙卿逸放下手中的茶壶,带着平和温暖的笑容说道:“你们和罗风国开战的时候,我会好好的守卫住南方的,我以‘皇族之血’的名义发誓。”

罗风国北部,执北城。

看着王后的马车缓缓停下,北国军统帅肖起带头单膝下跪,“末将肖起,恭迎王后到访执北城。”在他身后,军官和士兵们整整齐齐的跪在了地上,一起喊出了他的后半句话。

没有人抬头,自然也没有人知dào

王后泫言青是什么时候、如何走下马车的,也没人知dào

她是怎样走到了肖起和司空云面前、用动听却威严的声音说出“免礼平身”的。

但等大家都站起来以后,他们就可以看见王后泫言青的脸了。

他们同样也看见了泫言青对司空云露出的微笑、听见了她对司空云说的那句话:

“你就是北国军的副统帅、少将司空云吧。真是一位杰出的人才呢。”

——司空云难道不是一个死忠的国王派么?王后居然在夸奖他……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第五十五章 司空三杰(下)

“一定是我看错听错理解错了吧!”

几乎所有在场的将领和参谋们都在自己的心底里嘶喊出了这句话,他们不可置信地互相递着眼色,却发xiàn

在每个人的眼中都饱含着深切的惊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站在司空云身边的老将肖起脸色没有变——在这场持续了数年的罗风国政治斗争当中,身为一方重将的他并没有倒向国王或者王后任何一边,而是恪守职责、只做一个武将应该做的事情;正因为他是一位真zhèng

的军人,所以无论是国王齐元锦还是王后泫言青,都在暗中下过“不要骚扰肖起将军”的命令。

司空云投入他的麾下之后,肖起不但一直不偏不倚地对待这位“死忠于国王”的年轻人,甚至还在他受到王后派系的军人攻击、中伤时多次出面为他解围;这些都是因为肖起看得起这位年轻但成熟稳重、善于领军的将领,也预感到他未来会成为罗风国军方的重yào

人物,仅此而已。

但是,既然能成为一军的统帅,肖起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政治嗅觉和眼光呢?

司空氏虽然在朝廷上的地位很稳固,却一向甚少介入军队体系,但这个司空云却是个异类——自愿放qì

官职、加入军队成为中级军官,并以优异的综合能力稳健且迅速的晋升军衔;按说这也算是正常的事情,毕竟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有天赋的年轻人肖起见得也并不算少,可问题在于,差不多每次司空云的功绩足以让他晋升时,就会刚巧出现一个让他待着的位置,而不需yào

他等待着合适的任命——两、三次还可以看作是他的运气好,但从二等尉官升职为少将的这五年中,只有一次等待任命的时间超过了三个月,这可太不正常了点。

那五位被他顶替位置的军官中,两位是升职了,其余三人则因为各种原因被调离出了北国军;若说是国王派系在帮zhù

这位司马氏的军队中人也算说的过去,可连续五次、而且其中还只有两位被顶替者是国王派系的,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实jì

上,肖起之所以会察觉出这些问题,是因为他不属于任何一派,所以旁观者清了;若他是国王派系的人,会认为这是两次助力、一次收买加上两次机遇的后果,若他是王后派系的人,会知dào

这是两次对方助力、一次假意被收买以及两次我方助力的后果(以肖起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他加入了王后派系的话,自然有资格知dào

司马卓星一家的真实情况)。

司空云,完全就是被刻意捧上高位的;尽管他才华横溢、智谋多端,但仅仅五年的时间,常规情况下也只够他从二等尉官升为二等校官了,怎么可能还可以挤入将军的队伍当中呢。

后世的史学家们在研究司空云的晋升史时,无一不会称赞司空卓星在暗中投向王后一派这一上佳的计策∶所谓齐货可居,司空卓星靠着自家姓司空这一点、完全掌握了国王派系的所有资料和动向,又把这些情报全部原封不动的告sù

了王后泫言青,借此得以全家发达、均成为罗风国泫言青时代里最璀璨的名臣、重将,并将此地位延续了数十年,成就了乱世当中“司空三杰”之名。

“司空三杰”∶司空卓星、司空云和司空山三人,早在光盛王朝进军西北之前,就开始了这个只对自家有利的庞大计划∶他们以罗风国国王齐元锦与王后泫言青之间的争权夺利为契机、以国王派系和王后派系的几乎所有人为棋子,完成了对自家地位和权势的升华。如此野心勃勃、能力超绝而又心思缜密的一家人,又怎么会不成为闪耀大陆、留名历史的名人呢?

——何况,别忘记了,司空卓星的幼女司空妙,是一位即将要嫁入陆家、成为罗风国少年丞相陆谦的妻子的女人啊。

罗风国王都清灵城,司空太傅府。

陆谦站在自己父亲的身边已经快要半个时辰了,去“带司空妙来给陆老先生和陆谦丞相请安”的司空山却还没有回来;虽然陆谦可以理解大家闺秀在见外人之前需yào

好好梳妆打扮、然后还要让外人多等上一会儿再出现的这种习惯,但是这也太久了一点儿吧?

陆守言倒是很淡定,他笑呵呵的问司空卓星道:“贤侄女是不是一直都在练习……那个啊?”

陆谦:“……”哪个啊?父亲大人你能不能把话给说清楚啊?

司空卓星咳嗽了一下,说:“是啊,小女就是比较……那个嘛,您不会介yì

吧?”

陆谦:“……”哪个那个啊?您们二位到底在说什么啊?

陆守言摸了摸胡须,笑道:“哎,我怎么会介yì

呢?贤侄女如此这般,倒更好成为我儿的贤内助呢啊,哈哈哈哈。”

陆谦一脸黑线: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有什么极其重yào

的事情被我给忽略了啊?看父亲和司空叔叔聊天的样子,好像那件事情我应该是知dào

的才对啊?可是我完全都没有关注过司空妙小姐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陆守言偏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看见他脸上疑惑的神情后,陆守言微微一愣、就反应了过来——他自己的儿子他还不清楚么?陆谦这些年里一向不怎么关心女色,自然也不可能注意过司空家的女儿了,如此说来的话……

“贤侄女练习骑射的技术,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哈哈哈哈。”陆守言稍微提高声音赞叹道——不仅是赞叹而已,他还得让陆谦知dào

自己和司空卓星在说什么事情。这个样子的提醒,肯定是足够了的。

陆谦自然发觉了这是父亲在提示自己,紧接着他就傻了——一个二八年华的大家闺秀、居然会练习骑马射箭?!不是传说她擅长的是六艺么!大陆统称的六艺难道不应该是琴、棋、书、画、礼、乐么!不应该么!!

等上一下!

骑马射箭……骑马……射箭……难道司空妙小姐所学习的六艺,是凌云帝国时代的六艺?

古时的六艺与现在并不相同,古时的六艺是……陆谦紧锁着眉头,一点点的把关于这个“凌云帝国六艺”的记忆提炼了出来——那个时代的六艺,包括的是“礼、乐、御、射、书、数”这六种技能啊!

(笔者注∶我国古代的所谓“六艺”就是指礼、乐、御、射、书、数,这六种技能;即礼仪、音乐、骑马、射箭、书法、算术。上文中“大陆统称的六艺”为笔者编写,特此说明。)

一明白过来,陆谦的嘴角就立马抽搐了两下∶原来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个如此……特别的女人啊……

司空卓星看着陆谦失神的表情,先是皱了一下眉毛,然后又和颜悦色地说∶“小女也很擅长现代的六艺,只是她天生好动,所以才会学习御、射二技,贤侄不会嫌弃的吧?”

陆谦的反应也快,他摆手笑道∶“啊,怎么会呢,司空妙小姐文武双全,小侄我可是求之不得的啊。”这样也算是有好处吧,至少在我出征的时候,她还能陪伴着我呢。

——陆谦没有发xiàn

,他已经自觉而且自然而然的,把司空妙视为自己未来的妻子了。

“是么。”司空卓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唉,陆谦露出那种表情也是应该的啊,司空卓星心想∶谁让我这个女儿就是这么一个,呵,文武双全的姑娘呢?只希望她以后能和陆谦好好的过、尽一个妻子的本分,那样就好了啊。

“陆伯伯、父亲,陆丞相大人;”司空山刚好在这是出现在了会客厅的门口,他拱手向三人打了个招呼,继xù

道∶“在下带着舍妹来给陆伯伯和丞相大人请安了。”

厅内的三人一起朝门口看去,便同时看见了司空云身边的那个盈盈女子——

司空妙。

她那一头亮丽的长发梳得很整齐,头上带着的头饰大气而精致,她穿着一套合身的浅蓝色服饰,这并没有显露出司空妙的身材,而是让她仿佛被一片蓝色的云烟所环绕起来、似有几分飘然出尘的绝美。

她此刻最引人注意的地方,自然是那张皮肤晶莹剔透的脸庞了。

那一对细长的弯眉诉说着清泉般的温柔,一双因不敢与客人对视而垂下眼帘的明眸里、似藏着妙龄女子如诗的心事,精致的鼻子是那么的完美无暇,微微翘起的嘴角、更显出了她两片薄薄的嘴唇的美丽所在,稍有些圆润的下巴、小巧且柔嫩的耳朵,这一切都散发着让人转不开视线的清新淡雅。

就是她了;陆谦瞧着司空妙、脸上很快便发起了烧来,他抿着嘴巴、掩盖住打心底涌出的喜悦;就是她了,我未来的妻子,她正是那个我希望刻意与之相伴一生、白首不离的人呐。

第五十六章 人生初见

陆谦虽然是陷入了花痴状态,但还好现在并不需yào

他张嘴说话——就算他是一国丞相,他父亲还在旁边坐着呢不是?于情于理,都该由陆守言先开口回应司空妙的问候。

——是的,司空妙已经问候过他们二人了。是的,陆谦当时是在发呆,并没有听见司空妙的那句问候。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陆谦听到了的话,估计就要因为司空妙的声音而更加花痴几分了。

“贤侄女何必要如此多礼呢?你的才华伯伯也是有所耳闻的啊。”陆守言继xù

捋着胡须,面带笑容的说到。他并没有夸奖司空妙的美貌——那样就太过轻浮且有**份了——而是隐隐的在责备她的姗姗来迟。当然了,这一层意思只有他自己知dào

而已。

“让陆伯伯和陆丞相久候了,小女子在此向二位道歉。”司空妙垂着眼帘做了个女子致歉的动作——标准得都可以直接去当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们的礼仪导师了——陆守言才挥散了心底的那一丝闷气。

他并不是在生司空妙的气,不过是一个小辈罢了,而且还是如此特别的女子,为了练习骑射技术而迟到、完全是陆守言可以理解的事情;他是在生司空卓星的气:既然当初这门亲事是你提出来的,那你就应该在我们上门之前提前跟你女儿说好嘛……等等,该不会是,这小女孩自己不愿意嫁给我儿子,才故yì

要在后院中待着、拖延时间的吧?

陆守言还没来得及向这个方向想,司空卓星就先说话了,“哎呀,陆老先生、陆丞相,是我管教无方、没有教育好我的女儿,让二位久候了——我在这代替小女向二位大人赔罪了。”他说完便拱了拱手,表情认真的向陆氏父子郑重地道了个歉。

这样一来,陆守言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礼多人不怪嘛;他和司空卓星两人又就此事稍微的拉扯了几句,就默契的一起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的陆谦。

——这个虚岁仅二十岁的年轻男人,才是今天的主角啊。

陆谦此时也已经恢复了状态,他尽量展现出了一个儒雅的笑容,用自己能说出的最温暖的声音说:“司空妙小姐,本官久仰你的才气与……”说到这儿陆谦迟疑了一秒,但还是决定说出来,“美貌了,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为天人;若本官刚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司空妙小姐恕罪啊。”

陆谦本来是想自称“小生”的,但那样太过迂腐,何况人家已经称自己为“陆丞相”了,那还是配合一下、自称“本官”的好。陆谦此刻才发觉,自己以前对这些琐事从来就没有如此的上心过。

“陆丞相言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得到陆丞相您的关注啊。”司空妙巧笑道;看着她那真诚的美好笑容,陆谦的心就又软了几分。

——若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司空山观察了一下在场的几人脸上的表情、用两秒钟的时间思考了一下以后,向前走了一步,道∶“陆老先生、父亲大人,不知晚辈是否可以提出一个建议?——由下官和舍妹一起带着陆谦大人、在府内转转看看。”让妹妹和陆谦独处一会儿吧,当着二位长辈的面,估计他们是聊不成的吧。

“嗯——”司空卓星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也好。”他转向陆守言,询问道∶“不知陆老先生意下如何啊?”

陆守言和司空卓星对视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笑道∶“那自然是很好啊,我就替我儿子说一句‘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他向陆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说些什么。

陆谦向前走了两步、对司空卓星拱手道∶“小侄谢谢叔叔恩准。”他半转过身(不能背对着司空卓星吧)、对司空山和司空妙说∶“那就麻烦二位了。”能和司空妙小姐一起在太傅府当中走走么?想想都觉得……很开心呢。

“陆大人客气了。”司空山看了自己身边的司空妙一眼,眼中光芒微动;他朝厅门一挥手,道“陆大人,请。”

“司空叔叔、父亲,在下告退。”陆谦尽了礼节,便跟着司空山和司空妙一起走出了会客厅。

微风在吹、阳光正好,陆谦偷偷地看了司空妙一眼,想∶真是相当不错的一天啊。

罗风国北部,执北城。

王后已经被迎入了城中,整个队伍的一应事务都交由后勤处办理了;来列队迎接的将领们都三三两两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但作为一方统帅和副统帅,肖起和司空云当然还得陪着王后、尽地主之谊了。

两人并排走在执北城中最大客栈的长廊里,司空云的表情还很淡定,而肖起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肖起已经明白过来了一件事情∶司空卓星一家,很可能早就已经倒向了王后这一边了。

为了自家的利益,不惜和曾荣辱与共的亲戚最终决裂么?

肖起摇了摇头。虽然他可以看透这些事情,但他骨子里是一个真zhèng

的军人,可以看透、并不代表可以接受;他回忆着这六年多的时间里司空云的种种出色的表现和无可挑剔的作为,心底慢慢地泛出了一阵苦涩。

——如此能力、如此心计、如此智谋……这样一位后辈,哼,后浪终于是推了我这个前浪啊。

“肖长官。”司空云平静的叫了肖起一声;肖起闻言、停下了脚步,面对着比自己稍高一线的司空云站着,问∶“司空副统帅,你有什么事情要说么?”虽然司空云现在只不过是临时副统帅而已,但现在看来,这“临时”二字,很快就会被去掉了吧。

“下官只是临时副统帅而已,”司空云不卑不亢地说道∶“肖长官,下官很敬佩您的为人和军事能力,今后,下官希望能继xù

作为您的部下、在北国军中为国戍边。”

这句话得很平常,司空云的表情也很平常;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算是怎么个意思啊?

肖起“哼”了一声,转了开去,“有能力的人我是一定会重用的,这一点请司空副统帅放心。至于…”至于想把我给拉上你们司空一家的船么,你就不要再妄想了。

“…你那个‘临时’,我想,很快就不是了。”肖起说完这句话,自顾自地大步继xù

向前走去。有些事情是不用也不能明说的,只能用这些不沾边的话来旁敲侧击、或用行动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肖起相信,司空云是能明白自己真zhèng

的意思的。

——你做你的副统帅,我自然会把你当成我的部下;但其它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再谈了。

看着肖起挺拔的背影,司空云无声的笑了起来:父亲还真是说对了啊,这位肖统帅……很适合做我的导师呢。

司空云大步走到了肖起的侧后方,然后配合着他的脚步慢慢走着;若有别人看见这一幕的话,一定会觉得着这两位统帅之间的关系很密切,只可惜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不过那也没有关系,司空云想:反正,我是在求得肖统帅的认同啊。

罗风国,清灵王都,司空太傅府。

陆谦和司空妙一起走在太傅府后院的小路上,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就这么微妙的尴尬着。

司空山刚刚借口闪人,陆谦连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司空山就走远了,没办法,陆谦只能就这样和司空妙沿着这条蜿蜒的小路并肩走着。虽然二人的心里都明白,身边的这个人会是未来与自己携手共度一生的,可是……再怎么说着也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啊,实在是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话来打破着沉默的氛围。

陆谦觉得,自己以前在朝堂上和国王派系的那班人争论时,心中都没有这么着急着想张嘴说话过——还偏偏不知dào

到底该说些什么事情好,这不是活活的急死人嘛。

司空妙媚眼轻瞟,弯起嘴角来轻轻的笑了一下,却也没有说话:这位陆谦公子还真是一位特别的人呢,和别家的公子都不相同……似乎和传闻中也有很大的差别啊。

——也许,是因为现在他站在我的身边吧?司空妙的心底莫名的有些热了起来;无论她是怎样的一位女子,毕竟也是个甚少出门的官家女孩,突然和如此年轻且有才能、地位的青年才俊单独待在一起,心中也是会泛起一些特殊的情绪的。

温暖的阳光下,他们二人就这样并肩慢慢的前行,几片落叶随风在空中转着圈子落下,无声无息间,他们的心逐渐靠近着。

——这是他们此生第一次见面。从此,他们两人都再也没有忘记过这一天。如此美好的一天啊。直到……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第五十七章 封将以备

光盛历四九一年十月六日,光盛王朝和罗风国分别出现了一次军方人事任命及调动——光盛王朝的盛麟帝龙君月下旨:任命鼎澄王龙卿逸为五品文职少校,加入东南边防军、即日出发;罗风国的王后泫言青,将原北国军临时副统帅少将司空云提升为中将,且正式任命他为北国军副统帅。

这两个命令初看上去都很不合理——光盛方面,龙卿逸从来没有当过官也没有加入过军队,甚至据说根本就没有军事才能,凭什么可以一上来就任五品官、还是个少校?罗风方面,司空云明明最近没有获得过任何功绩,怎么就可以升官一级呢?

这些疑问只能藏在大家的心里——也不看看任命是谁下的——直到时间做出了证明,人们才明白了,这些”不合理”其实是有多么的合理。

不过,在时间做出真zhèng

的证明之前,人们倒是先为这两个任命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当然是那种不能明说的理由;毕竟,在官场上沉浮的人们,总是会优先朝着灰暗的方向思考。

先说鼎澄王龙卿逸:龙卿逸在光盛十三王爷之中排行第四,在他之上,大王爷龙卿羽早年丧偶、育有一子,二王爷龙卿彦虽是公爵,却常年戍守西北(几乎没可能娶妻生子),三王爷龙卿彰的取向问题大家都知dào

、况且他的伴侣方杰才刚刚去世,五王爷已婚无子……就算是按照长幼顺序,也该四王爷找个妻子了。

龙卿逸既无官职也无军衔,王爷身份在贵族们看来只不过是一个血统证明而已,而且贵族中的男性或多或少都有光盛皇族血统,所以他基本上是不会受到各个贵族家主的青睐的。综上所述,官员们得出了如下结论:一,所谓的五品文职少校只不过是用来给龙卿逸镀金的而已,二,为了让这层金镀得真实一点,皇帝才安排他去东南边防军任职,三,等过上一段时间龙卿逸就会被调回望舒帝都附近甚至调入帝都,然后,诸位贵族家主就可以准bèi

替自己的女儿向这位王爷提亲了。

不得不说,官员们的猜想很能经得起推敲,但问题是,他们的推理缺少几个很关键的条件,所以越是这样细致入微的推测,越会让最终得出的结果与事实差之千里。

——龙卿逸去东南边防军里任职,当然是真的去守卫边境的。

再说到司空云这边,官员们的推测就准确多了——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次内幕交yì

:司空卓星负责在王后掌权后颠覆原国王派系的势力,王后泫言青负责晋升司空卓星一家人的官职军衔;这几乎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了,但既然它是“秘密”,那人们就不敢明着说出口。

不过,当司空云和司空山展露出了惊人的才华之后,人们也就勉强接受了他们的升职;毕竟,金子一旦发光,人们就几乎都会对它产生好感了,至于那些非要咬着牙憋着一口气硬说金子是仿冒的人,也伤不到金子本身一分一毫啊。

这两个军方人事任命与调动,又将大陆的进程,朝着战争的方向推进了一步。

六天以后。

望舒帝都城外,龙卿逸穿着新做好的军装,和来送行的几位闲聊着。

皇帝龙君月肯定是来不了的,龙卿彰也重新开始做起了他帝都守卫队总长的工作,所以此时陪在龙卿逸身边的,只有龙卿羽、龙卿栎和代表龙君月来的傅岚渊而已。

在龙卿逸看来,这已经足够了;他明白,对外界来说自己只是去镀层金而已,如果有太多的人来送行,只会显得疑点重重。像今天这样有这么几个人来送别自己,已经挺好的了。

“大王爷,你也快点儿找点事情做吧,看你最近闲的,连欧阳敬都比你要忙。”看不到一向如同龙卿羽影子一般的欧阳敬在这里出现,在场的人都有些不习惯;龙卿逸开了这个话头,自然会有人立kè

接下去。

“就是啊,本来都如影随形的,近一个月以来,你们好像越来越脱节了嘛。”龙卿栎笑着补充道;之前罗风国的使团来的时候、龙卿栎就注意到欧阳敬开始不和龙卿羽一起行动了,他当时只觉得那是极其偶然的情况,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发生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欧阳敬么……”龙卿羽沉着脸色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道:“我最近发xiàn

了一些有关于他的很有趣的事情,不过还需yào

更多的调查来证实我的猜想;总之,他只是我的副手罢了,你们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龙卿逸和龙卿栎一起抬头看起了天上的风景,装作自己从来没有提到过那个人。欧阳敬是谁?很重yào

么?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啊。

傅岚渊倒是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他看了看龙卿羽的表情,问道:“他不是十三贵族中的人吧?为什么会担任你的副手?”龙卿羽回到望舒帝都是十年以前和傅岚渊决斗之后的事情了,傅岚渊在决斗当晚无故失踪、欧阳敬是龙卿羽入读文华院时才配上的伴读,他们二人当然不可能互相了解。

“我怎么知dào

,又不是我选的。”龙卿羽看起来有些烦躁,说话也是少有的冲;傅岚渊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应该是出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吧…“一些关于他的很有趣的事情”,哼,傅岚渊想:别人不明白,我还不知dào

你喜欢说反话么?这个习惯,你都快要三十岁了也还没有改掉啊。

龙卿羽看其他三人的反应,明白是自己说话口气的问题,他咳嗽了一声,展颜道:“祝龙卿逸你一路顺风啊。”

龙卿逸:“……”你的转折还可以再生硬一点么?没关系的反正我已经介yì

了。

龙卿栎和傅岚渊也赶忙说了两句祝福的话;四个大男人就不需yào

搞出依依惜别的场景了,龙卿逸只是挥了挥手、道了珍重,便骑上马,独自向东南方奔去。

“他走了。”龙卿栎先收敛了远眺的视线,回身对龙卿羽和傅岚渊说:“我要去带着我的人马巡逻咯,我先走了二位。再见。”

龙卿羽和傅岚渊对他拱拱手、看着他转身纵马而去;等他的身影也变成了一个黑点,龙卿羽淡淡地对身边与自己并肩站着的傅岚渊说:“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嗯。”傅岚渊后退了四步,右手扶上了剑柄,道:“拔剑吧。”

龙卿羽侧过头来看着他,背着手道:“怎么,你想跟我争夺‘剑圣’的名号了?小……”师妹以前告sù

我说,这片大陆上的剑术高手很多,不能因为我们是前任剑圣的弟子,就认为新一代剑圣一定会出现在我们之间——龙卿羽本来是想这样跟傅岚渊说的,但他才刚刚开始说就被傅岚渊给打断了,并且傅岚渊所说的那句话,让龙卿羽还半张着嘴的脸上、呈现出了一幅极其精彩的惊讶表情。

——“谁要跟你这家伙争剑圣啊?我这是因为你随便给我的儿子起名字!”

罗风国北部,执北城。

王后泫言青用了几天的时间巡视了一遍执北城附近的北国军,又回到了执北城里。这一晚之后,她就要回清灵王都了。

专门腾出来给她办公用的——原来是会议室的——巨大房间里,此刻除了她以外,还有肖起上将和司空云中将,这两个人笔挺地站在她的面前,等待着王后说出召集他们二人来所要交代的事情。

几天以前她第一次来到执北城的时候,就专门召见了这二人,那天晚上,泫言青说了所有身为一位巡查工作的人所该说的话,相当官方且完全没有私人内容;而这一次,很明显,她是真的有什么重yào

的事情要让着两人去做了。

要备战了么?肖起在军中任职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上位者突然召见一个军队的总军官和副总长官的话,那就八成是要布置备战甚至是作战的任务了。光盛王朝的西北军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肖起一直在等待着下令开战的那一天。

司空云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边,也不知dào

是在思考着些什么事情。

泫言青看着他们二人刚毅的脸,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暗暗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

“二位,我以辅政王后的身份向你们下达以下命令:即日起,北国军全军需做好备战的准bèi

,随时准bèi

着为国而战!”

听着面前的两个北国军将领齐声说出:“是、谨遵王命!”泫言青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战争就要开始了啊我的爱人,我们分别了这么多年以后,你终于要回到我的身边了。

第五十八章 沙场点兵

“这样的天气,是快要下雪了吧?”看着窗外天空上低垂的乌云,泫灵凤对坐在自己身后的龙卿羽说。

“请问你是怎么凭借着一片乌云推测出来要下雪的啊?咳咳……哈哈哈。”龙卿羽捂着胸口,强笑着问道。

“觉得无聊所以随便说说而已。”泫灵凤无所谓的说着、转过了身来,上下扫视了一遍龙卿羽,道:“比如我现在就随便说说你是受了内伤了。”泫灵凤摊开手,表示这句话也是自己“随便说说”的“而已”。

龙卿羽的脸色微变,叹了口气,道:“二师兄他……在剑术一项上,确实是要比我高超了太多了啊。”他的语气里不无遗憾,谁让他也是前任剑圣的徒弟呢。

“你又何必要与他做这种意气之争呢,明明知dào

他这十年一定是在练习剑术中度过的嘛。”泫灵凤的眼神有些黯然——十年前,傅岚渊赢了决斗却丢下自己人间蒸发,十年间,傅岚渊从未找寻过自己、一心浸淫于剑术之道,如今他回来了,却从未跟自己解释过他十年以前抛下自己的原因……如此多的伤心事,泫灵凤又怎么能不黯然呢。

“我只是……难以置信啊。”龙卿羽喝了一口茶,垂下了眼帘、不想让泫灵凤看见自己眼中的不甘和不解——自己明明在战场之上都可以做到百人敌了,却在单打独斗之中败给了傅岚渊,看来,他的剑术已经超脱出了自己可以理解的范围啊。

“别想了,你是一位将领,又不是侍卫,”泫灵凤拿傅岚渊的职位开了个玩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嘛。”

“嗯。”龙卿羽眨了眨眼睛,说:“一会儿三王爷会来和我交流一下军事上面的问题,我会好好复习以前学过的知识的。”他这话说的就有些谦虚了,要知dào

,他当年在西北指挥的一些战役已经成为帝都军事学院的教材内容了(虽然其中有很多其实是龙卿逸想出来的点子、龙卿羽加以具体实施的),由此可知,他在兵法一道上还是相当有才能的。

“要打仗了啊。”泫灵凤自语了一句,又转了回去。她的心中有两种相对立的心情在互相对峙着,让她无法面对这位很快就要领兵入侵自己国家的师兄。她抬头看着窗外压城的黑云,那沉闷而压抑的氛围也浸染入了她的心底——在这种时候,自己究竟该为哪一方祈祷才好呢?

傅岚渊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见了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便重复了一遍;可惜他此时并不知dào

,这一场注定会旷日持久、而且没过几年就将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卷入其中的战争,究竟意味着些什么。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啊。

光盛王朝西北部,西北军大营。

白慕抱着胳膊站在沙盘旁——确切地说是站在龙卿彦的身边——低声说∶“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几乎每次出场的时候都是在XXOO,这样影响不太好么?太不利于塑造我们二人的形象吧?”

龙卿彦正在关注着沙盘、没听清他说的这句话,便立kè

反问道∶“你刚才说了一句什么?”

白慕清了下嗓子,说∶“我不是在跟你说话。”

“哦。”龙卿彦随便应了一句便把这件事儿给放下了;他拿起指向鞭(一种长三尺、把手直径适中、辊身约一指粗细、一头有钳状钩的参谋部专属用具)向沙盘上的一处森林指去、用棍顶的钳状钩夹出了几个小巧精致的士兵模型。

做完这件事,龙卿彰对站立在沙盘另一侧的高级参谋说∶“我在这里预留过埋伏了。你败了。”

那位参谋暗叹了一句,摇着头退开一步、示意认输。几个勤务兵忙从屋角跑过来、开始收拾这副大型沙盘。

“下一个谁来?”龙卿彰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一排将领和参谋们说。

白慕在他身后低着头轻笑了一下:龙卿彦的军事水准不在龙卿羽和龙卿彰之下,而且在担任西北元帅的这四年里也苦下工夫熟悉了西北地区和罗风国北部的地形地貌;自己这个陪着他天天看地图的副官都有不俗的军事素养了,可想而知,至少在沙盘上,龙卿彦是不太可能被这些将军和参谋打败的。

龙卿彦之所以会经常召集将军和参谋们来这里和自己在沙盘上对战,就是为了提升将领们的作战计谋和战场控zhì

能力,而事实上,这也是行之有效的方式。

“就是不知dào

他们在实战中能不能做到他们在沙盘上做到的事情……可千万不能是纸上谈兵啊。”白慕看着一个参谋起身应战,在心中自语着,“最近龙卿彦这么注重军事上的事情,难道是真的要开战了么?”

——既然你命中注定要杀伐天下,那就让我与你形影不离、以四海为家吧。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皇宫。

圣麟帝重新上朝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用不输于八年以前令他被称为“少年明君”的表现再次获得了大臣们的真心敬重——“虽然圣麟帝这么多年不理政事,但他的能力却没有下降啊,看来这八年里圣麟帝并没有荒废时光、放纵自己呢。”——虽然因此而被政务占用了大量的时间,但他还是经常会召见鼎阳王龙卿羽入宫面圣、和他像以前一样共同商讨很多事情。

自八年以前龙卿羽被任命为执政王之后,他和皇帝的这种交流就一直保持到了现在,而每当这个时候,龙君月就会令所有的近侍和侍卫们都退下;虽说这样会给刺客以机会(如果真的有刺客能混进皇宫的话),不过既然鼎阳王是铸剑谷中出来的人,大家倒是不用担忧皇帝的安危。

——要知dào

,龙卿羽可是唯一一个在几个月以前的刺杀事件中、独自反制了刺杀者的王爷,如此工夫,若还是不足以与同样是铸剑谷出身的龙君月一起联手对敌的话,那宫中那些所谓的侍卫们,也就只剩下帮倒忙的份了。

“你今天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啊,这么着急的来找我——我告sù

你,我作为一个皇帝是很忙的,今天我要处理三个内陆省份储粮不足的问题、还有那条见鬼的运河的疏通问题、还有几个沿海省的——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话先!别喝了!”

龙卿羽睁开眼睛、把嘴中的茶水咽下,不满地说:“这可是贡茶诶,我当然要好好品尝咯。我又不能像您这个皇帝这样每天把贡茶当水喝。”

龙君月:“……我也就在每次你入宫的时候,才会命令他们准bèi

贡茶。你以为我不爱惜这种茶叶么?”每年的贡茶都是从全国范围内精挑细选出来的,龙君月当皇帝的这十六年里,贡茶的分量超过了十五斤的年份,仅仅只有一次而已。

龙卿羽的脸红了一下,但他又不好就这个话题继xù

说下去——这可是个明摆着他理亏的事儿——就只好直接说正事了,“我是来建议您,马上进行一次校级军官以上的将领参加的全国范围军考的。”

“有意义么?”龙君月对此嗤之以鼻,“我知dào

是因为马上要打仗了、你想强训一下将领们,但考试什么的……和实践有什么关系啊?”龙君月伸出手来指了指龙卿羽,道:“我记得,你当年是没有通过军考的吧?”

龙卿羽板着脸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除此之外,我们还能用什么办法来隐晦的通知将领们‘我们要和某个国家打仗了、做好准bèi

啊’?写密信么?如果是用写密信的方式的话,我们只需yào

给西北军和西方军区的将领们写就足够了,因为那个‘某个国家’是罗风国。但我可以肯定他们的身边会有……”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会有罗风国的密探,那和我们直接通知罗风国‘我们要打你啦做好准bèi

啊’有什么区别?”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算罗风国早知dào

战争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我们也不能给他们留下如此明显的话柄吧?”

——所谓的政治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大家都知dào

,之前光盛王朝西北军的行为是在引诱罗风国的北国军主动出击、西北军随后借机名正言顺的打一场自卫反击战,可既然那个计谋没有成功、西北军又确实有剿匪的事实,那么明面上大家就会把这次事件视为“西北军的剿匪行动”,没人会再多嘴多舌。

——这一次也是同理:光盛王朝举行全国范围内的军考、把三分之一的校级以上将领们召到望舒帝都考试(军考常规参考人数),别的国家也不好说什么;那兵马总元帅龙卿羽就可以一个一个的召见西北和西方军的将领,偷偷地告sù

他们马上要和罗风国开战了,这样就不会留下话柄——如果罗风国非要说龙卿羽在面试将领们的时候宣战了,光盛王朝就需yào

罗风国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国兵马总元帅在一对一召集将领时说的话,你们会知dào

呢”这个问题了;没有证据等于没有发生,政治上的事件一向如此。

“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龙君月笑了笑,道:“我何不干脆派你这个总元帅去巡视军队呢?我给你写上两份圣旨,一份你带给龙卿彦,一份你在西方军那儿直接宣bù

就好了。”

“什么圣旨?”龙卿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龙君月收敛起笑容,脸上浮现出了杀伐之意;他的声音也变得威严起来——此时,他才像是一个大国的统治者——“当然是,与罗风国开战。”

第五十九章 雨过天晴(上)

龙卿荀觉得很无聊。

自从傅羽的父亲、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来了望舒帝都以后,泫灵凤姐姐就很少陪着自己了。虽然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早就习惯一个人长大了,可能有那样一位漂亮的姐姐陪伴着,也是件令人开心地事情啊。

“都怪傅羽他爸爸!”龙卿荀愤愤地想着,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今天的功课已经完成了,可是时间还早,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事情好呢?真是的,以前我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啊……跟泫灵凤姐姐待在一起三个月以后,完全都想不起来了呢。

龙卿荀拍了拍自己的脸,撅起嘴,想:干脆我去找傅羽算了!既然他爸爸害我过得不好,我自然要从他那里讨回来一点儿便宜啊。——至于直接从傅岚渊的身上把场子给找回来……龙卿荀总得先能遇到傅岚渊再说吧?

龙卿荀看着窗外湿漉漉的地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现在就去找傅羽;不就是昨晚下了场雨么?就算地面上还有水,也不能阻挡我找回面子来啊。

鼎阳王府的占地面积不算太大,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那重重楼阁和迷宫般的回廊与隔院还是很能迷惑住方向感的;龙卿荀虽是自小就生活在这里,却还是没法真的依靠一株长势繁茂的树、或是一拱刻着独特壁画的院门来分辨出自己在哪儿。

于是,十分钟以后,龙卿荀气鼓鼓的坐在了一处石桌边,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真是的!他想:都怪傅羽!

他不让仆人们跟着自己,现在又不知dào

自己拐进了哪个偏院里、连个下人都看不见,寒风撕扯着他的领口,吹红了他胸口嫩白的肌肤。

——讨厌!哼,为什么这里都……都没人啊……快点来个人啊,不要让人家一个人待在这里嘛!

龙卿荀抬头看了看又暗下来的天色,愈发害pà

了:该不会要下雨了吧,呜呜呜……

一道亮光在瞬间扯开了乌云,雷声过后,雨水倾盆而下。

却没有落在龙卿荀的衣服上。

“弟弟,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啊?”傅羽把雨伞举在龙卿荀的头顶上、遮住了雨水,他弯腰看着他慌忙放下擦拭眼泪的小小手掌的样子,与这双明媚而泛着泪光的眼眸对视着,傅羽在那其中,看见了自己的脸庞。

——真漂亮的一对眼睛啊。他想。

同一时间,鼎阳王府内另一处。

龙卿羽唉声叹气的喝着酒,右手神经质的不断抚摸着【百罪】剑的剑柄。泫灵凤看着他这幅模样却只能干着急——她不是没有劝过龙卿羽不要再喝了,但就是死活都劝不住。

——“师兄你可是光盛王朝的支柱啊,不要再喝了。”

——“我已经不是执政王了。”

——“……”

——“师兄你是大王爷啊,要做个好榜样、不要再喝了。”

——“光盛的哪个王爷以我为榜样过?我弟弟没娶妻、三王爷在搞基,剩下的……呵呵。”

——“……”

——“师兄你这样去世了的嫂子该怎么想啊?不要再喝了。”

——“她……她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早就……呃!投胎转世了吧?这一世她怎么……可能还记得,咳咳,我啊?”

——“……”

最后泫灵凤终于是放qì

了:与其劝他不要喝酒,还不住等他彻底喝醉了方便。

于是龙卿羽就继xù

抱着酒瓶大喝起来,泫灵凤到现在都不知dào

他到底是怎么了。

但有一件事情引起了她的警觉——整整三天了,欧阳敬都没有在鼎阳王府里露过脸;事情反常即为妖,泫灵凤不得不怀疑他的失踪和龙卿羽的酗酒有关系了。

可是打听以后,泫灵凤却是更加的困惑了——这些天欧阳敬一直都在特情司里工作呢,而且据说是有几件重大的事情需yào

他去处理,这样说来他的“消失”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泫灵凤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毕竟是个女子,而且从未接触过太阴暗的事情,有些东西,任凭她天资聪慧,也是明白不了的。

所以她就只能看着龙卿羽在这里喝酒,等着他把自己给灌醉了。

“师妹啊。”龙卿羽突然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泫灵凤凝视着他那双目光浑浊的双眼。

“你现在……心中,对二师兄他,可还有气么?”

泫灵凤一愣,随即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本来她对这个问题是已经有定论的了,而且也打定主意要放下这件事情了,然而……傅岚渊师兄回来了以后,她的心,便开始动摇了起来。

“……对他啊?我……”我真的不知dào

,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啊……

望舒帝都,皇宫。

龙君月站在**的一处水中亭子里观赏着大雨过后的美景,他随手抛洒着鱼食,却并没有太关注水下聚集起来的、密密麻麻的锦鲤鱼群。

傅岚渊穿着一套朴素的衣服在皇上的身后站着,他的眼神平静,看起来有些出神——这些所谓“美景”,他在野外修行的这十年里,实在是见过太多,所以早就能做到无动于衷了。

“师弟。”龙君月撒下最后一把鱼食,淡淡地叫道。

“怎么了,师兄?”傅岚渊的目光凝聚了一些,但还是一副出神的样子。

“其实我一直想知dào

……”龙君月嘴唇抖了一下,觉得有些无法继xù

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了。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太多年了,时光如清冽的泉水、时时刻刻洗涤着人们心中的感情,想必就算自己问出了口,也不会得到那真zhèng

的答案吧?

——因为,可能被询问者自己,都早就忘记了当初决定了他的行为的那种心思和情绪了。

但回想着十年前那个清新美丽、光彩动人的小师妹哭泣的模样、伤心的话语和灰暗的脸色,龙君月就止不住的想问傅岚渊那个问题。

——十年多以前,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为了谁,而在成为了那场决斗的赢家之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连夜离开了铸剑山谷?而且还一去十年、渺无音讯。

——这漫漫十年里,你可曾后悔过么?这如梭岁月中,你可否想起过她啊?

“我想问你……在‘那一天’的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风国,清灵王都,司空太傅府。

司空妙垂首站在父亲和二哥的面前、默然不语。她那双灵动的眼睛被垂下的眼帘所遮挡、不复往日的美丽,她咬着嘴唇,似乎是在阻止自己开口说出心中的想法。

“妙儿啊,你有什么心思,就告sù

父亲好不好?”司空卓星苦口婆心地劝着她,“如果这门亲事你不愿,父亲是不会勉强你的,父亲向你保证。”

司空山微微咬紧牙关,看了看坐在上首的父亲、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小妹,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开口说话。这种事情,他毕竟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力。

——况且,他也根本不知dào

自己该说些什么。

是跟父亲一样让小妹说出她心底里隐瞒的情愫?是直接告sù

她此事不容争辩?还是应该站在小妹这边,反对父亲把他当做联姻的筹码呢?司空山完全不知dào

自己的小妹对陆谦的看法和想法,因此也就无从得知自己到底该以什么身份和角度介入这个话题了。

还真是麻烦啊……司空山苦着脸想。

我的确对陆谦大人有好感啊,他有天赋、有才华,不但已经位极人臣还相貌英俊、谈吐潇洒。可是……让我自己来决定要不要嫁给一个我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实在是太为难女儿了啊。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司空妙低声自语;她扭捏的晃动了两下,觉得心里有些苦涩的味道在蔓延。

——无论在父亲和两位哥哥的眼中这场婚姻是什么,我真的希望它能带给我一生的幸福,可是……

陆谦大人他,爱我吗?

雨已经停歇了。晶莹的水珠在残留的树叶上滚动、滑落,空气中有一种水汽与土壤的味道混合起来后产生的怪异味道;冬天很快就要来了。

但对于很多人来说,紧挨在那种秋天般瑟瑟的清冷心情之后的,并不一定是冰冷肃杀的冬季。

第六十章 雨过天晴(下)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鼎阳王府。

雨水由大变小、淅淅沥沥的落在了状若烟雨蒙蒙的亭台楼阁之上,两个修长的身影站在一处阁楼的窗前,隔得很远。

泫灵凤和傅岚渊。

傅岚渊是刚刚从皇宫里赶回来的,他黑色的衣服上还有大片的水迹,但以他的修为、早已经可以做到水火不侵了,自然不需yào

在意这种事情。他一会儿瞟一下几乎站在阁楼另一角上的泫灵凤,那一对锋利的嘴唇不时微微张开,却又紧紧地闭上了。

该怎么跟她说……当年的那些事情呢?她会想听么?如果她不愿再会议,那我主动提起,会不会显得我太过矫情了啊?无数的思绪和纠结在傅岚渊的脑袋里面爆zhà

着,他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平静。

之前大师兄虽然没有把问题问出口,但看他的那个表情,傅岚渊当然明白他是想让自己做什么——十年了,自己欠小师妹一个解释,也欠几位师兄弟一个解释,如今自己既然回来了,那就该好好的把话给说清楚啊。

——可是,连我自己,都还没有想通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呢啊……

“师妹。”傅岚渊终于下定了决心。

泫灵凤身体颤了一下,她闭上眼睛,说:“嗯?”

“有些事情,我想告sù

你……”

“十五年前,我十四岁生日过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有一次师父让我出谷帮他办事。事情很简单,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总之我很轻松的就完成了。回铸剑谷的途中,我看见有一群山贼在围攻一个车队,自然而然的,我出手了;打退山贼后,我才知dào

那是一个护送车队,被护送的人,是不知dào

——他们不愿意说——要去哪里的华辛国公主陈景瑜。

“那可是一位公主啊,而我则是英雄救美,所以也许是少年心性作祟吧,我很想陪着那个车队一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但车队中的人都不让;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是要护送陈景瑜公主去哪个国家秘密联姻吧,这种事情自然是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了,也不怪他们那么防着我。

“我没办法,只能离开车队、自己偷偷的在暗中跟着他们。而那天晚上,就出事了:之前的那伙山贼乘夜袭击了这个车队的宿营地,我看大事不妙,便也冲了进去、救出了公主和几位侍卫,但所有的物资、所有的东西都在大火和战斗中给毁掉了,而且那几位侍卫还都受了重伤,很快就……公主受到了惊吓,精神状况很不稳定、非常的依赖我,而我们又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所以在我照顾她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便产生了感情,爱情,还……总之,后来我把她送去了一处华辛国的外驻点,然后离开了她、回到了铸剑谷。

“后来的事情你也应该知dào

的——华辛国对外宣称,公主陈景瑜因病逝世。我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失魂落魄了很久,但后来也就放下了——毕竟那段经lì

就跟梦一样,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也不求会有什么结果。我不愿沉浸在幻想中度日,便努力地忘记了她。

“再后来,我开始和师弟一起追求你……我那时,那时我很喜欢你,所以十年以前才会和师弟为了你而在谷口进行决斗。我赢得了那场决斗,可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我获胜的消息告sù

你,就看见了谷口外的一处留下的秘密消息,那是……我发明的一种联络方式,我在那之前只教给过一个人——为了显摆——于是我知dào

,那是她留下的。

“我当时的心情……她明明已经‘死’了有四年了,可那消息一看就知dào

是新留下的;无论留下消息的是她本人还是她托人留下的,我都必须要去见她,我觉得,总之,我觉得我必须见到她,我有预感——她还活着。

“她真的还活着,她在谷外等着我,抱着我们的儿子。

“孩子病的很重,她说她有办法救孩子,但一定要我跟着她走。我……我看孩子已经快要撑不住的,所以没有回谷报gào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报gào

——就跟她一起走了。我本来以为那用不了多久的时间,然而……

“她带我去了南启国,她说在南启国里有救我们的儿子的方法。我们快马赶到南启国后,我也不知dào

她是怎么找到了一位……医师,然后用我的血为药引,配制出了一副药,治好了我们的儿子。

“等孩子把病养好了之后,我决定带他们回铸剑谷——她的身份毕竟太敏感了,天下之大,也唯有铸剑谷最是安全,我当时已经决定一生和他们二人留在谷中、当下一代剑缘者们的师父,可没想到的是……在归来途中,我们被一批很强的人偷袭,我拼死抵挡却受了重伤,她……在我的怀中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们的儿子也被夺走了。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什么脸面回谷?我怎么可以回谷?我要亲手给我最爱的人复仇、我要找回我们的儿子!于是我一边刻苦练习剑技、一边搜寻着那批偷袭者的蛛丝马迹……就这样,十年过去了。

“十年之中,我的剑技突飞猛进,我也搜集到了一些有关于那批偷袭者的资料,但我很早就发xiàn

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于是——于是我决定寻求我的家族或者执政王龙卿羽、我的师弟,来帮zhù

我。但我一直不知dào

这种事情要怎么开口告sù

别人,所以也就搁置了下来。直到我听说光盛的王爷们被人刺杀、龙卿羽还突然收留了一个男孩,我觉得这里面一定藏着些什么事情,于是我回来了。

“果然,我看到了我的儿子。

“而当我和龙卿羽一起、把我搜集到的资料和光盛王朝的情报司里的资料做了比对和整合分析之后,我和龙卿羽得出了一个结论……

“所谓的‘血刺’组织——如果这个组织是真实存zài

的话,它已经被华辛国控zhì

了很多年了;当年的那些偷袭者就是‘血刺’的人,而很明显的一件事情是,他们掳走了我的儿子之后,把他也训liàn

成了一名刺客。

“你也发xiàn

了吧,这些事情中最为……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是,是华辛国命令‘血刺’去刺杀他们国家的公主的,而且他们连公主的儿子都没有放过。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就决定以公开身份出现在光盛王朝里,因为华辛国一定知dào

,我就是陈景瑜公主那个儿子的父亲——我倒要看看华辛国还想做什么?刺杀本国公主、刺杀光盛王朝的王爷,他们会不会,再来刺杀我呢?

“如果他们敢来的话,”傅岚渊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鬼神】剑的剑柄,他坚定的语气中浸满了杀伐之意,“我会让他们知dào

,我傅岚渊,凭什么配得上这把‘名剑’!”

泫灵凤深深的看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她需yào

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傅岚渊所说的这些事情、需yào

好好理清这其中的错综复杂。她想了很久,终于,她的眼神也坚定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她嘴角上浮现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道:“那我也该帮zhù

你和三师兄啊。我要解封【问情】剑了。”

轩窗外的雨停歇了下来。秋季还没有结束,但对很多人来说,冬天已经降临了。

鼎阳王府内,另一处。

“傅羽哥哥,这个动作我做对了没有啊?”龙卿荀摆着一个有些古怪的姿势,问自己身边的傅羽道。

刚刚傅羽找到了他以后,两人就在雨中一起坐着、说了很多话。小孩子之前最易聊到一起,况且傅羽又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龙卿荀的事情,所以等到雨停下了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就亲密得很了。

现在,傅羽就正在应龙卿荀的要求、教他一些基本的功夫。

“嗯,很标准呢,龙弟弟你好像蛮有天分的嘛。”傅羽赞叹道;这并不完全是恭维——龙卿荀做出来的动作很标准,而且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好师父的原因——傅羽虽然记得这些练武动作,但是他完全都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记得了——看来龙卿荀真的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啊。

“嘿嘿,既然连傅羽哥哥都这样说了,那我明天就去求我爸爸教我功夫!”龙卿荀说着这句话,脸上是真切的笑意。

他早就想练习武功了,可以前龙卿羽一直觉得他的年纪太小——最近才过了七岁生日——还要学习很多东西(为以后过继给龙君月、当光盛王朝的太子和下任皇帝做准bèi

),再加上龙卿羽又一直很忙,这件事情就耽搁了下来。龙卿荀也没有怎么再缠着龙卿羽说这件事情。

直到现在,龙卿荀终于决定,再恳求上自己的父亲一次了。

——第二天,龙卿羽答yīng

了他。

——在后世中被世人一致誉为“史上文韬武略第一”的盛煊帝、登基之后改名为龙君荀的龙卿荀,就在这一天,在生父龙卿羽后来的左膀右臂之一、傅羽的鼓励下,走上了自己一步步成为滚滚历史中的一位传奇人物的征途。

是夜,鼎阳王府。

也许是因为下了大半天雨的缘故,这个夜晚,天上的星星甚是明亮。

欧阳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王府里,他的手上提着两个装着很多材料的袋子——几天几夜的努力工作之后,他终于把龙卿羽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完成了。

“真是的,王爷闲下来了以后,就开始狠狠地压榨我了呢。”欧阳敬嘴里念叨着,拐进了自己居住的那个院子,接着便愣住了。

——这么晚了,龙卿羽为什么会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的石桌上啊?

“王爷?”欧阳敬不确定的叫道——好像王爷这两天在酗酒啊,该不会是喝多了结果走错道我的院子里来了吧?

“你回来啦?”龙卿羽扭头看着他,幽幽的目光盯着欧阳敬浑身的不自在。

王爷一定是喝多了,欧阳敬想:我得把他给背回他的房间里吧……唉,又是体力活……王爷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你跟了我几年了啊?”龙卿羽一副喝多了的口吻。

“……十年多了。”王爷肯定是喝多了没错!

“那……”龙卿羽站起身,朝欧阳敬走了过来;很奇怪,他的脚步很稳健、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他走到欧阳敬面前,欧阳敬才发xiàn

,他的眼神无比的清明。

“那也就是说,你当罗风国的间谍,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啊,是么?”

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月亮,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来。

第六十一章 回首爱意(上)

大陆历二二七一年秋,罗风国三河村。

这是一个丰收的年份,所有农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和天际上洒下的阳光一样的灿烂笑容;田间是一片金黄的麦海,收割着一年辛苦劳作的成果的人们散在这片金色的海中,说不出的安宁祥和。

午后,滚滚的热浪席卷了这个山村,人们大多都躲在了树荫之下,也包括那些小小年纪就开始帮着家里做起农活的年轻男孩儿们;其中,就有此时虚岁十五岁的欧阳敬。

身边的小伙伴们都为了今年的丰收而兴奋——丰收代表家里能售出更多的农作物、挣来更多的钱,也就说明这个冬天家里会做更多好吃的东西、新年时父母给自己做的衣服会更好一些;对这些小孩子们来说,这就是世间最令他们感觉到愉快的事情了。

欧阳敬也很想愉快,但他却愉快不起来——泫言青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出现在泫家大院的后门了,欧阳敬想她了。

泫家是村里的大户,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地主了,泫家的孩子自然就是村子里最尊贵的孩子。他们每天都可以吃好东西、经常可以穿上新衣服,理所当然的,他们并不屑于和村子里其他的孩子做朋友;唯一的例外,就是泫家的那个男孩子气的女孩儿泫言青,只有她原意和欧阳敬做朋友。

想来,也许是因为几年前欧阳敬帮她抓回了那头逃出泫家大院的、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狗狗吧;欧阳敬当时甚至不相信那个小东西是一条狗,直到它被自己抓住之后、在自己的怀里“汪汪”叫的时候——在欧阳敬看来,能看家护院的大狗才是“狗”。

那天之后,泫言青就会经常到泫家大院的后门,隔着一道门和欧阳敬说话——他们不能让别人知dào

他们的友谊,否则二人可能就再也见不了面了;两个小孩子就这样维持着这份珍贵而纯洁的友谊,小心翼翼的做起了朋友。

泫言青教会了欧阳敬识字读书,也经常告sù

欧阳敬一些他从别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知dào

的事情。时光匆匆,如今十多岁的他们和同龄的孩子相比,已经相当有见识了,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这一年夏季的某个宁静午后的一个吻,有了悄然而迅速的变化。

爱情的种子在两颗幼小的心灵里发芽,虽然他们的年纪还太小,但他们已经知dào

,自己只想和对方一起长大。

——可是,泫言青已经有八天没有出现了啊,她去哪里了呢?

欧阳敬托着下巴,明亮而干净的眼眸里满是深深的迷惑。

——此时的他还不知晓,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已经要开始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三白里外,罗风国西嵁城。

五辆马车和三辆满载的平板牛车缓缓走进了城门,一个面目俊朗的中年男人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看了看,放下帘子、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说:“我们已经到西嵁城了。这是环绕着清灵王都的‘四方城’之一,我们很快就会到目的地咯。女儿你高不高兴啊?”

泫言青勉强对着父亲笑了一下,又垂下了头。

——我怎么可能高兴呢?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和欧阳敬道别啊……

泫言青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农家的孩子,虽然他长得很俊俏,可逢年过节来自己家串门的那些个堂兄表弟,哪一个不是英俊潇洒的相貌?若论见识,欧阳敬知dào

的事情可大多都是自己教给他的呢;真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但是,无论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他的,总之自己喜欢他,可现在……谁知dào

,他们到底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啊?

心中苦涩的泫言青其实更加明白另外一个道理:就算二人有机会再次见面,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要知dào

,身份和地位的差距,可以将两人推开的很远很远,况且——父亲的那句话,还回荡在泫言青的耳边:

“言青啊,咱们罗风国的王子要选妃子了呢,我们全家都要去清灵王都哦。”

听多了长辈们层出不穷的赞美,见多了同龄人在看到自己之后的失神表情,泫言青知dào

,自己是有很大的可能被选为王子妃的。可是,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啊。

——我想要的,只是在山村中做个平凡的女孩子,等待着有一天,欧阳敬哥哥考取了功名、上门提亲。然后,我会和他好好的过上一辈子。

“这小小的愿望……我都无法实现么?”

泫言青咬着嘴唇,有些想哭。她知dào

自己对未来的猜测很可能会变成真的——后来,她真的被王子看上、成为王子妃,再后来王子登基成为了国王,而她,也变成了一国之后。

身份和地位的差距,让她和她爱的人,再也不可能此生相伴。

是夜,三河村。

晴朗的夜空下,月光照亮了村庄。村子里的人们都睡着了,唯有欧阳敬坐在自家土房子的屋顶上,寂寞的看着满天星光。

他本来已经躺在**上了,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好几回之后,他终于偷偷的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衣服,沿着屋外的梯子爬上了盖满瓦片的屋顶。

“明天,我一定要去泫家找泫言青。”小小的男孩思考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泫家一向不怎么与村子中的人来往、甚至会阻止村民和小孩走进他家的大门,但欧阳敬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只要能见到泫言青,哪怕被打、哪怕再怎么样,也都没有关系。

——只要能见到你就好。

“嗯?”欧阳敬突然看到了两个朝着村头跑来的人影。

——好快的速度,那是谁啊?

应该一个是好人、一个是坏人吧?我一定要打跑那个坏人!因为泫言青说过,我是个男子汉!男子汉当然要除恶扬善!

当晚,罗风国内务部监察科的时任长官,袁星,在三河村里击毙了一位叛逃的高级军方人士;这一战后,袁星把那个帮了自己一把的男孩收为徒弟,在和他的父母谈好之后,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村子。

欧阳敬本来是不愿意走的,至少在听见袁星和自己父母攀谈时,无意中说的一句话之前。

——“你们村中是不是有一位名叫泫言青的、和王都的那个‘泫家’有亲戚关系的女孩儿啊?听说泫家很笃定她可以被选为王子妃呢;她应该已经上路去清灵城了吧?”

——如果我继xù

待在这个村子里,我是不是就再也不能见到你了?你说过,只要我考取功名或是做出了一番事业,就能向你提亲,既然如此,我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努力、做出一番大事业。

——你要等我,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娶你、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五天后,选妃日。

王宫的大门一早就被无数的群众给围住,密密麻麻的人群使“交通顺畅”都成为了奢望。王宫总管可不愿意因为这种情况而耽误了时辰、便通知了负责控zhì

秩序的那些军方官员。

在士兵们的努力下,不消片刻一条可供马车通过的路就出现了——人们只是想来凑凑热闹而已,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试试那些士兵手中的兵器会有多么的锋利。

很快,一架架马车便载着年轻女孩子们鱼贯进入了皇宫。

一通过宫门,车窗外的喧嚣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泫言青叹了一口气,抱佛脚般练习着所谓的“贵族的笑容”。三河村的泫家和王都的泫家并没有太大的亲戚关系,只不过泫言青的一位叔叔当上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官,王都泫家才会把注意力稍稍放在了那个小村子里的亲戚身上;而这一放,他们便发xiàn

了一个宝贝——从几岁时起,容貌就惊为天人的泫言青。

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对官家来说,大多数都只有一个唯一的用处。而今天,这个时间终于到了。

马车停下,泫言青和自己的父亲一起下了马车。看着虽然大气辉煌却莫名孤寂的王宫内景,泫言青的心底突然抽动了一下。

——自己以后就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了么?

内侍们小跑着忙碌起各种事情,泫言青的父亲最后叮嘱了她几句,就送她排进了由年轻而美貌的女孩子们组成的队伍里。

泫言青跟着队伍一点一点儿向前挪着,她不断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只看到了他脸上那满满的笑意。

没人知dào

,此刻她心中的慌乱和害pà



泫言青很想立kè

跑出这个队伍、跑出王宫、跑回三河村;她不记得回去的路了,但她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她想回到那个自己自小长大的院子里、想再一次站在后门那里、想再一次……看见欧阳敬的那张俊俏的脸。

——“只要能再和他说上一句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那个炎热的夏季午后似乎突然又在脑海中降临,泫言青的眼前是欧阳敬那天那张羞涩而发红的脸庞;他的额头上挂着了汗珠,手中拿着的简陋扇子却不断地在给自己扇着凉风;也许是因为和自己站的太近了,他的眼神闪躲着、嘴唇也在微微的颤抖,就是那颤抖,让自己不顾一切的想……吻上去。

她慢慢的把脸凑了过去、深怕会吓走了这个男孩子;“欧阳敬,”她叫道,接着轻轻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在她即将要回忆起四唇相触的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之前,她听见了内饰官高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从此,他们二人之间,便是云泥之别。

第六十二章 回首爱意(下)

“后来呢?”龙卿羽又拍开了一坛酒、递给欧阳敬,问道。

夜风吹拂在这两个共同生活了十余年的男人身上,飘动的衣角正如他们此刻摇摆的内心。谁都不知dào

下一刻对方会做什么,也不知dào

下一刻自己会想怎么做,但他们一直都在喝酒,一坛又一坛。

“后来泫言青被选为了王子妃,而我开始在内务部接受训liàn

;当我知dào

她成为了王子妃的时候……”欧阳敬的眼神飘忽、扬手喝了一大口酒,酒渍溅在他的衣服上,仿佛残败的花朵,“我其实并没有太惊讶,也没什么伤心、难过的感觉,因为从我进入内务部、接触了王宫和清灵王都的事物之后,我就明白了,我和她,永远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没有被选为王子妃,以她的容貌,也一定会被泫家当做联姻工具的吧,总之她不可能还能回到三河村、继xù

当那个平凡的女孩子了。哈,你看我在说什么啊,”欧阳敬笑着说道:“她怎么可能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呢?”

看着龙卿羽脸上那认真聆听的表情,欧阳敬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语带洒脱地说:“怎么样,王爷?你是准bèi

直接杀了我呢,还是准bèi

把我交给哪个部门处理呢?”他皱起眉头想了想,摇头说:“好像没有哪个部门可以负责审问和审判我这样的人呢,我实在是……”

“实在是一个太过合格的间谍了。”龙卿羽接上了他说了一半就不知dào

该怎么说了的话,“你是罗风国的间谍、我的副手、有战功、执掌我的幕僚团队以及我个人的情报司……”

“什么?!”欧阳敬闻言大惊,“你刚才说‘我个人的情报司’!那不是光盛王朝的情报司么!”自己掌管了那个部门数年,难道连它的性质都没有摸透么?如果是这样的话……

“对,你没有听错,咳咳……”龙卿羽捂住了胸口,道:“那个情报司只属于我个人,王朝的情报司是另外一个系统。”而那个情报司,只有光盛皇族和贵族知dào

,并且所有的高级职位以及部分重yào

的中级职位都只能由光盛皇族和贵族担任。

“这样说的话……你早就开始怀疑我了么?”欧阳敬的酒完全醒了,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从来就不认识他。

“对。早在罗风国的王后泫言青开始擅权时……”龙卿羽不知dào

接下来的话自己是否该说,因为这话若是说出口,他不确定欧阳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罗风国驻望舒帝都使馆的负责人——泫盛统——就倒戈向我们了。你应该知dào

的吧,泫盛统个人其实一直都和泫家不和,而且还一直是一位坚定的国王派系支持者;但因为他实在是在情报方面太过于有天赋了,所以罗风国不得不用他。”

欧阳敬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dào

龙卿羽不是在开玩笑——他没必要开这种玩笑——他是在快速思考这个消息的内涵,虽然刚才喝了太多的酒,但他早就被龙卿羽给炸醒了。

“也就是说,我这些年通过他传回给罗风国的消息,全部都……”欧阳敬觉得满嘴苦涩,原来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都白费了啊……“等等,”他眼睛一亮,却又迅速暗淡了下去,“其实,根本就没有消息被传回罗风国吧?”我可能早就被孤立了吧?我的所有作为、所有付出、所有为了她而做的一切……原来都已经化为灰烬了啊……

龙卿羽看着瞬间消沉得如同行尸走肉的欧阳敬,心中愈发的不忍,但他还是咬牙继xù

说道:“不。那些消息都传了回去,每一条都传了回去——但是经过了泫盛统的加工——那些情报全部都是有严重的问题的;但是泫盛统真的是个天才,否则他也不可能是罗风国特情部驻光盛王朝最高情报官了——他把所有间谍传回到罗风国的消息都做了不同程度的改动,总之,如果把那些情报对比着来看的话,每一条都无比的真实。”他咳嗽着,说:“不但如此,他还留下了后手——他准bèi

了一套后备情报,这套后备情报也可以和之前几年传回的情报完美契合,但是,后备情报中的每一条,都与你‘欧阳敬传递回国的情报’不符。”他没有再说什么了,他明白,欧阳敬懂得这一手的残忍之处。

“……是么?这样一来,我这些年传回去的,就全部都是假情报啊……在罗风国看来,我应该是早就被光盛王朝给策反、做了你们的间谍了吧?”欧阳敬举起酒坛猛灌了一口,问道:“可是现在泫言青已经上台了,他一定会被撤职——他又如何利用这些所谓的‘后备情报’呢?他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那边的人只会认为他是有意的——比如是想确保自己的地位或是别的什么;而且他提供的情报和以前的情报有那么大的出入,那边只会觉得他是在编造吧?”欧阳敬其实只是在随口猜测而已,他相信,既然龙卿羽敢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那就自然会有解决这个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的方法。

“他何必要现在说出来呢?”龙卿羽微笑,道:“别忘了,之前罗风国可是派了一个使团过来和我们‘交流’呢。你觉得,泫盛统会不会趁着陆谦住在使馆里的时候,把这些后备情报gào



他呢?”龙卿羽耸耸肩,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也一定会告sù

陆谦,他确信你欧阳敬已经被策反了,因为你提供的情报和他收集——其实是编造——的情报有严重的出入。”龙卿羽偏过脸,不太敢再看欧阳敬的眼睛了。

毕竟,如此大的局、如此漫长的时间,自己其实一直是在暗中对付着这个……自己的“左膀右臂”啊;说实话,欧阳敬是真的真的……做的都挺好的啊。

“王爷,”欧阳敬突然笑了,笑的洒脱,笑的无悔,“我输了。”

“哦,别急着死,”龙卿羽当然看出欧阳敬这是想干什么了,“不如你先思考一个问题好了——现在的泫言青,还是你深爱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可爱女孩儿么?”他说完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欧阳敬的院子,留欧阳敬一个人坐在黑夜里,思考这个自己留下的问题。

——大陆历二二七二年夏,于内务部中正在进行训liàn

的欧阳敬,自半年前一别后,再一次见到了心中的那个女孩,泫言青;她身着华贵的衣服,和王子齐元锦一起巡视着内务部的工作。他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他,但他们都没有和对对方说话,甚至不敢四目相对。

——他们都知dào

,自己不可能再做那些事情了;他们不可能再像一年前的此时此刻一样,闭上眼睛,略带尴尬却激动的接吻了。

——他们还记得对方的心跳和呼吸的频率,但今天,他们已是云泥之别。

——大陆历二二七三年春,袁星去世,欧阳敬转入情报处。不久之后,他接受了一份间谍任务:打入光盛王朝高层。离开的当天,他受到了国王的秘密接见,王子齐元锦站在国王的身边,王子妃泫言青没有出现。

——大陆历二二七四年夏,齐元锦登基成为罗风国国王,封原太子妃泫言青为王后;同年秋,欧阳敬以优异成绩入选了龙卿羽的伴读备选名单——然而此时的龙卿羽正在铸剑谷中苦练剑技,没人知dào

,他会不会再回到望舒帝都、履行他身为光盛王朝皇族的义务。

——大陆历二二七五年春末,罗风国王后泫言青怀孕,欧阳敬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生平第一次喝醉,就醒后,他暗杀了所有有可能听到自己说的梦话的人——如果他真的说了梦话的话;同年年中,龙卿羽回到望舒帝都,欧阳敬成为了他的伴读。

——大陆历二二七六年二月十日,罗风国王子齐峰出生,欧阳敬再次酗酒,被龙卿羽劝阻。

——大陆历二二七七年八月十四日,龙卿羽行冠礼、被封为鼎阳王,次日,龙卿羽受光盛王朝盛麟帝龙君月之托、担任执政王;同年九月,泫言青开始擅权,泫盛统立即倒戈光盛王朝,提供了包括欧阳敬在内的全部罗风国潜伏于光盛王朝的间谍的名单。

再后来,欧阳敬成为了龙卿羽的副手;西北之战中,欧阳敬被龙卿羽任命为幕僚长官;回国后,兼任情报司司长;直到今天……

“原来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力qì

。”欧阳敬站了起来,看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低声道:“十数年过去了,你,还是我爱的那个女孩么?”

他按着酒坛,站了整整**。

第二天,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第六十三章 恍若隔世(上)

大陆历二二八五年十月十九日,巡查北国军的罗风国王后泫言青回到了清灵王都。当天下午,她一对一接见了数十位前王后派系的位高权重的大臣、以及极少数的国王派系大臣;于是朝野皆知∶这位替子执政、手握重权的王后,就要开始行动了。

令人们觉得比较奇怪的是,王后接见太傅司空卓星所用的时间,比接见其他大臣、甚至是一直坚定拥护她的丞相陆谦的时间,都要长;不过数日之后,当原国王派系几乎全部失势,司空氏中有官位者被三去其二、唯独司空卓星一家父子三人不降反升时(此时司空云才得到军部的正式任命),人们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然而明白了,又能怎样呢?司空卓星一家的地位,已然是牢不可破了。这场政治上的战斗,或者说战役,司空卓星一家绝对可以被列入胜利者的队伍里。无论过程与手段怎样,政治上的事情,只看结果与影响。

——数年谋划,一朝功成。

十九日下午,接见完了最后一位大臣——丞相陆谦——之后,王后命令所有的侍女和侍卫离开自己的寝宫,然后独自在其中待了**。第二日凌晨、太阳还未升起时,她召见了情报处的处长,下达了一个命令。

看着领命的处长在晨光中匆匆远去的背景,一向刚强坚韧的泫言青,流下了一滴被初芒照耀得晶莹透亮的眼泪;十余年的努力与付出,终究,还是变成了一场空。

“欧阳敬,既然你选择了背叛罗风国、背弃我,那,你就不要怪我对你心狠手辣了。”

——从这一天起,泫言青彻底舍弃了自己内心中的最后一丝柔软与阳光,一步步成为了后世人口中的,“铁血王后”。历史的风沙一层层的掩埋了过往的时光与岁月,从此没有人再会知dào

,她的变化,究竟是为了什么。

史书记载:王后泫氏,起于贫贱,幼即花容月貌,见者皆称:惊为天人;初,凭貌入宫,侍王子。王子继位,封其为后。后有德行,亦有才智,因王懦弱,渐掌大权;经十一年,王自认不可,遂降权与子,托后为之执,后始名盛于大陆……

史书虽如此,事实又如何?谁会知dào

她在韶华之年如此渴望权力、究竟是为了谁,谁能感受到她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时、心中的百感交集?人们只看得到史书中那位“无情”的“铁血王后”,却再也不可能知晓,在她的内心当中,其实一直都住着一个俊俏的男孩。

她最爱的那个男孩。

她亲口下令格杀那个男人,亲手散灭了自己的过去、自己这些年中唯一的阳光与依靠;从此,这个世上,只有王后泫言青。

——再也没有三河村里的那个喜欢在后门和欧阳敬谈天说地、私定终身的泫家小女孩了。

——情到浓时情转薄,爱遇叛时爱化恨。人全都是感情丰富却又绝情的;而越是用情至深的人,一旦绝情起来,也就越狠心、越冰冷。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

一辆没有任何装饰的马车行驶出了内城,沿着在清晨里逐渐苏醒起来的大路朝城外驶去;车夫有一下没一下的赶着车——反正坐车的人也没有要求他快点赶路。

龙卿羽抱着【百罪】剑闭眼坐着,他的嘴唇紧闭,微微下垂的嘴角爬上了几丝细纹。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身朴素道袍的泫灵凤,然而与几个月以前来望舒帝都时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手中握着一柄包裹在鲨鱼皮剑鞘里的长剑。

——“名剑”【问情】,在被封印了十年之后,又一次回到了泫灵凤那只细嫩的右手中。

“你还好么?”泫灵凤试探的问道。和龙卿羽夜聊之后,欧阳敬已经在城外的一处隐蔽院子里住了好几天了,这还是龙卿羽这些天第一次说要去看看他。

“我有什么不好的?”龙卿羽淡淡地说完这句话、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里似有一缕缕的白雾、缠绕着他湿润的明锐瞳孔。龙卿羽看着泫灵凤手中的剑,道:“你怎么突然把它解封了啊?出什么事情了么?”

“没什么,”泫灵凤的声音很平稳,“他已经把话跟我说清楚了——积压在心底的疑问和负面情绪都消散了,我自然又可以悠然的使用这柄剑了。”当年的事,实在是分辨不了对错啊……但既然我已经知dào

了事实了,那我就没什么再好纠结的了,我已经彻底放开了。

想到这里,泫灵凤的嘴角非常自然的翘了起来,她此时的笑容美如明月,照亮了坐在她面前的龙卿羽的心。

“看来你确实是放开了啊。”龙卿羽轻笑,又很快低沉了下去,“不知dào

欧阳敬怎么样了……这么好的一个副手,我可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啊。”

泫灵凤的眼角跳动了一下,她略带迟疑地说:“可是,他毕竟是一名罗风国的间谍啊,你真的还敢再用他么?你不怕?”

“我多少年前就知dào

他是个间谍了,不还是一直在用他么?”龙卿羽傲然道:“所谓用人不疑;况且他又没有间谍之实,反而是帮zhù

了我很多,我为什么不继xù

用他呢?”最主要的是,再重新培养一个副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啊,马上就要打仗了,我可不想被一个不合格的副手给拖了后腿。

“说实话。”泫灵凤把左手伸到龙卿羽的面前摆了摆,无奈地说:“每次你说谎的时候,不但会编很多理由、还会以反问句结尾;你从来没有注意到过么?”

“……是么?”龙卿羽讪讪的说了一句,接着道:“其实是因为他救过我啦,我想他不会害我的——毕竟他是个间谍不是刺客;而且他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跟泫言青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再加上现在泫言青变得欧阳敬都不认识了……所以我想,也许欧阳敬会跟我吧?”

“这才像你的推断,”泫灵凤坐直身体,说:“可问题在于,你还是太不了解人心和感情了啊。”爱情可没那么容易在心中磨灭,何况欧阳敬这些年之所以能坚持下来,就是因为有泫言青这个感情支柱。你把他的支柱毁了,很有可能会直接就毁掉这个人啊。

“你就了解么?”龙卿羽随口回了一句,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果然,泫灵凤只是稍微扬了扬手中的【问情】剑、都懒得回他这句话。

“总之,见到了他以后再说吧。”龙卿羽咳嗽着下了暂时结论,又闭上了双眼。泫灵凤眼神柔和地看着他这张坚毅的脸庞,却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人心和感情啊……其实,谁能明白呢?

灰白色的淡淡雾气无声的聚合飘散在身边,泫言青静静的站在虚空之中,看着微风吹起了自己的一头长发。她知dào

自己是在做梦,却不知dào

自己到底在梦什么。

远处的雾忽然被什么东西从中间隔开,泫言青定神看着飞奔过来的小东西,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养的一条小狗,自己给她起名叫做……

“白雪!白雪你别跑啊!白雪你快点回来啊!”

一个带着哭腔的清脆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虽然被这大雾遮住了视线,但泫言青知dào

,那个小女孩此时正抓着大院后门的栏杆,她快要哭了。

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么?泫言青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知dào

,自己可能很快就能再见到那个小小的男孩了。

果然,她刚想到这一点,就看到自己左侧的大雾里、跑出了一个衣着简陋的年幼男孩,泫言青的眼睛刚刚湿润,男孩就抱起那条白色的小狗,向女孩子的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了;他越跑越远,直到被雾气彻底掩盖住了来过的痕迹。

——她只来得及看清他那张稚嫩的脸庞,便目送着他的身影来而复去。

“别走啊!”泫言青突然着急起来,她试图跑起来追上那个远去的男孩儿,却惊恐的发xiàn

身边,不,是这片无边天地间的所有白雾,全部都仿佛突然被狂风卷起、急速聚集着,并且旋转起来、雷霆万钧地刺向了她睁大的双眼;她的瞳仁长,只剩下了一片纯白色的刺痛。

“欧阳敬!”泫言青喘着气醒了过来;她捂住胸口、看着眼下的一袭华贵丝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白了: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王后。”门外有侍女低呼的声音。泫言青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沉声说:“进来吧。”

侍女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形象——手握重权的严酷王后的模样——她垂下眼帘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女,问道:“有什么事情么?”

“回王后,情报处的处长刚才来过,他托奴婢告sù

您,”侍女有些紧张地说:“您吩咐他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

“知dào

了,下去吧。”泫言青挥了挥手,没有再看她。

侍女悄无声息的走出了这个房间、关上了门;泫言青坐在柔软的**上,沉默了很久以后,抬起双手、捂住了低下的脸。

——那些过去了很多很多年的日子,如今再会议起来,已经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啊……

修长的手指之间,几颗硕大的泪水,滴在了丝质的被子上,渐渐化开。

最后,只留下了一片不起眼的小小水渍。

第六十四章 恍若隔世(下)

道道闪电携着暴雨狠狠地砸在了山林之间,龙卿羽咬紧牙关、抱着泫灵凤跳过了一条涨水的溪流。

“我们得赶紧回去。”泫灵凤拍了一下龙卿羽的背、说∶“把我放下来吧,我的脚已经不疼了。”

“说什么傻话,”龙卿羽用力甩了一下头、把脸上的雨水甩掉,“我堂堂一位王爷,而且还是你的师兄,怎么会不怜花惜玉呢?”才刚说完这句玩笑话,龙卿羽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他手一松、泫灵凤顺势跳到了地上。

“你就别逞强了。”泫灵凤拍着龙卿羽的后背说;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圈这茫茫山野,眼中几欲喷火,“欧阳敬这可恶的家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两个多时辰以前,龙卿羽和泫灵凤一起到了欧阳敬自我软禁的地方——这就是欧阳敬在几天之前所想出的方法∶既然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回到罗风国了、又不想再继xù

为龙卿羽效力,那就干脆自我软禁起来,慢慢等死吧。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死,龙卿羽当时看着欧阳敬虽然失魂落魄、却尚有一丝火焰在缓缓跳动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个残忍的问题给问出口。

——他应该是想在死前……再见上泫言青一面吧。

令龙卿羽和泫灵凤没有想到的是,欧阳敬居然消失了!

“该不会是不小心走露了消息、被罗风国的其他间谍给干掉了吧?”泫灵凤对欧阳敬没什么愤恨——人家本身就是一个职业间谍,你还能说他什么?吃里爬外还是恬不知耻?况且这十年以来,欧阳敬从来都没有对龙卿羽个人有过恶意(否则【百罪】剑一定会警告龙卿羽的、龙卿羽也不会让欧阳敬活到现在了——这也是龙卿羽愿意留欧阳敬一条活路的原因之一),泫灵凤实在是对这个实jì

上有些可悲的男人恨不起来。

——就算是要从国家大义的方面来说吧,可泫灵凤是罗风国人啊,赞美欧阳敬这位潜入敌方高层的间谍还来不及呢,恨他干嘛啊?

“不可能,”龙卿羽的表情很阴郁,“泫盛……总之,可以确认罗风国目前还没有下达诛杀欧阳敬的命令。”想起泫盛统,龙卿羽此刻因为欧阳敬的消失而愤nù

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泫盛统已经被撤职了,半个月以内就要离开光盛帝都;自己答yīng

了他要帮他“人间消失”,哼,就算是对他这么多年来帮zhù

光盛王朝的奖励吧。若是他回去清灵城的话,身为反后党之一,他的日子可是会很难过的。

“那他是……”泫灵凤差点儿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反悔了么?”

“我怎么知dào

。”龙卿羽不耐烦地回道。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院子,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我得找到他。”这个该死的欧阳混蛋居然敢诓我!被我抓到了的话,我揍不死他!

——龙卿羽没有发xiàn

,他此时的想法,很像是十年以前欧阳敬做他伴读(帝都各类知识与为人之道的老师)、故yì

逗他的时候,他心底的想法。

“……”泫灵凤被龙卿羽的话给冲了一下,她楞了一小会儿,摇摇头、追了上去。

“如果我和欧阳敬再熟一些的话……”她握紧了昨天才解封的【问情】剑,暗暗想着。

一个半时辰之后,暴雨来袭。

半个时辰之后,龙卿羽和泫灵凤确信,他们迷路了。

“这么大的山林,他能躲哪儿去啊!!”龙卿羽止住了咳嗽、大吼道∶“欧阳敬你给我出来啊啊啊啊啊!”

泫灵凤在一旁皱着眉捂住了耳朵,道∶“别吵了,他怎么可能会听见啊?我想他应该是不想——是没脸见你吧,才会躲起来的。”

“有道理。”龙卿羽忿忿地同意了泫灵凤的猜测,然后开始观察起周围的几棵树;他考lǜ

着自己要爬上哪一棵、去树顶上辨认一下方向。

“有道理个鬼啊。”在他们二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与此同时,相隔不到一百公里的一片山林里。

“为什么最近每次咱俩出场的时候,都是在下雨?”龙卿颉挠了挠头,问身边的夏无炎。

“你记错了,王爷。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场了。”夏无炎看着窗外的大雨,神色平静地说。

“哦。”龙卿颉摸着下巴,道∶“你说咱们两个现在算是什么啊?代替傅岚渊管理这个联盟?跟以前咱俩的地位相比起来,还真是有隔世之别啊。”之前知dào

傅岚渊就是这个联盟的真zhèng

发起者及幕后控zhì

者的时候,龙卿颉差点儿没把茶杯给吃了;不过想一想傅岚渊那双奇特的眼睛、和那些围绕着他的传言,龙卿颉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件事情。

但是接受了以后,龙卿颉就开始觉得日子很难过了。

首先,傅岚渊高度赞扬了龙卿颉和夏无炎在两个月前策划的那次行动,然后,傅岚渊认为目前联盟的力量还不足、不能经常进行这些大型行动,所以请龙卿颉和夏无炎还是悠着点儿好——换句话说,他暂时禁止了这二人指挥魔族反抗联盟;其次,傅岚渊希望龙卿颉可以多提供一些华辛国和落云国的信息和资料,使魔族反抗联盟能够更加有把握完成今后的行动——你们二人就别想着其它事情了,就乖乖的待在这里给我们提供资料吧;如此这般,如今的龙卿颉和夏无炎,实jì

上是被魔族反抗联盟变相地软禁在这里了。

“傅岚渊对我们并没有恶意,他只是在乎这个联盟、不想让我们插手而已。”夏无炎边说边在房间里面踱步,“但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管不了我们了;他这个失踪了十年的傅家长子突然回到了望舒帝都,不引起一场政治地震才怪。”

龙卿颉一脸严肃地听着夏无炎的分析,心里却笑得非常欢乐——什么“政治地震”?不过是那些贵族的小把戏罢了。身为光盛皇族的一员,龙卿颉自然对那些所谓的“贵族”有着很是不同的看法。

“总之,我们现在不得不一点点儿的消磨时间了。”龙卿颉在心底咒骂了一句。他计划好了的“皇族之血”计划,居然被那个虚岁而立的“傅家第一继承人”给破坏了,真是……靠!

龙卿颉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茶杯跳了起来,再砸到放茶杯的碟子上时,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欧阳敬带着龙卿羽和泫灵凤朝着望舒帝都的方向走着,脸上写满了无奈。几分钟以前,在龙卿羽愤nù

的逼问下,欧阳敬不得不尴尬地说出了自己逃跑的原因——他并不是没脸见龙卿羽,而是不想见泫灵凤——重新佩上【问情】剑的泫灵凤。

欧阳敬好歹是个经过特训的间谍,自然有办法探查出泫灵凤的‘名剑’的剑铭;而【问情】的特别效果,让现在的欧阳敬十分恐惧。

“原来是这样啊。”泫灵凤立kè

就明白了欧阳敬的窘迫——别说是欧阳敬了,就连这柄名剑的持有者、泫灵凤自己、都因为自认无法掌控这柄剑,而封剑十年;她当然懂得欧阳敬此时这想躲避自己的心绪。

【问情】剑的特别效果,是可以让其持有者了解所熟悉的人的感情世界;而这个乍看上去貌似基本无用的效果,其实是非常、特别以及极其的有用——因为这里所指的“所熟悉的人”和“感情世界”,是一个相当宽泛的范围。

理论上说,只要某个人是活人,只要泫灵凤得到了他或她的资料,那泫灵凤就可以完完全全知晓那个人的心境,没有一丁点儿隐私和秘密可言。当然了这只不过是理论上,现实操作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况且这需yào

持有者有非常强悍的心理素质——没看泫灵凤因为经不住“深爱自己的傅岚渊在决斗后抛下自己无故失踪”这件事情,就干脆封剑苦修了十年么?

——泫灵凤毕竟是个女子,而且当时还年轻,沉浸在爱情中又被无故抛弃的她,承shòu不住那打击也是可以理解了。

话说回到欧阳敬的身上∶欧阳敬之所以想要躲着解封了【问情】剑的泫灵凤,就是怕她读出了自己此刻的心绪——整整十年的努力白费、和初恋**再也不能见面、泫言青这些年之中的改变、她知dào

自己“反叛”之后会有的反应、自己对她的爱意、此时的伤感……这一切的一切欧阳敬都没胆量面对,他更加不想让别人知dào

自己心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作为一个快要三十岁了的男人,他丢不起这个人。

泫灵凤在想通了欧阳敬逃避自己的原因之后,只在他耳边对他说了一句话,便打消了欧阳敬的担心、使他愿意和二人一起回去。

——总算是帮忙解决掉了龙卿羽的一个心病吧;泫灵凤看着自己身边依旧沉着脸、却双眼发亮的三师兄,偷偷的在心里笑了起来。

唉……泫灵凤咬了一下嘴唇,摸上了【问情】剑的剑柄,想∶那些年少时的爱恨情愫、和纠缠了自己十年的心病,在知dào

了一切、想通了一切的如今看来,还真是……恍若隔世呢;人总是会遭受情殇,而等到可以心平气和的回忆这些情殇的那一天,也就变得成熟了啊。

我今后会握紧这柄剑,也会牢记着自己的誓言。泫灵凤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阳光般灿烂的微笑,跟上了前方欧阳敬的脚步。

——“欧阳大哥你放心,我是不会探查你的内心的;我在解封此剑时,以‘名剑持有者’的身份发下了毒誓∶若此生运用【问情】之效果探查私情,愿立受五雷轰顶之刑,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第六十五章 故土难回

欧阳敬往香炉里加了一片燃香,看了一眼还在伏案工作的龙卿羽,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对他说:“王爷,休息一会儿吧。”

得到了泫灵凤的承诺以后,欧阳敬便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如今想来他自己都觉得还真是有些好笑: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因为这种感情琐事而畏首畏尾的,真是……太不成熟了啊。

“好。”龙卿羽放下毛笔、直起背来,问道:“外面下雪了么?”

“还没有。”欧阳敬细心地替龙卿羽紧了紧衣服,担忧的心情溢于言表,“你的胸口又开始疼了么?都怪我害你那天淋了雨……”欧阳敬说不下去了:我是不是有些过于关心他了啊,感觉好别扭……

龙卿羽拉了拉衣领,笑道:“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我好不习惯啊;你就像以前一样继xù

做我的副手就好了,别这么刻意——你确定你可以做好么?”龙卿羽的心底还是有些迷惑的:欧阳敬怎么这么快就把泫言青给放下了?不应该啊。

欧阳敬翻了个白眼,道:“我当然确定我可以做好——这十年来我做的不都挺好的么?至于我和……我的私事,王爷就不要担心啦,我会处理好的。”现在想想,其实这些年以来我一直坚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信念——只要我可以建功立业,我就能迎娶泫言青、和她一起在三河村或者随便什么地方好好生活上一辈子;可是,她既是王后,又是一国的实jì

掌权者,就算我能建立再大的功绩,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啊……既然早已经是云泥之别,我又何必要继xù

矫情下去呢?现在这样好好地做龙卿羽的副手,不是也挺好的么?

龙卿羽盯着欧阳敬的双眼看了几秒钟,主动移开了视线,“好,我相信你。”他淡淡地说:“我已经给光盛王朝所有部门的官员、以及情报司的全部内外人员发部了内部特别通知:根据确切消息,罗风国近期会在暗中或是明着传播流言、恶意中伤鼎阳王的副手,欧阳敬,称其为罗风国的高级间谍或拥有其它的类似身份;这完全是罗风国的阴谋,望各位不要被谎言欺骗,如果发xiàn

传播流言者,一律以诽谤高级官员罪缉拿监押。——反正就是差不多这么一份文件,放心,你是安全的。”

“谢王爷。”欧阳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是无比的苦涩与难过:泫言青看了陆谦带回去的情报资料之后,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忠诚,继而认为自己已经叛变的吧;而以她一贯的手段,她是真的极有可能会下达这样借刀杀人的命令的。并且,她同时也会秘密的悬赏通缉我……唉……我是再也洗不清、再也回不去了。

“欧阳敬。”龙卿羽的眼神投向了空气中的某处地方,声音却很稳重。

“什么事?”欧阳敬皱起眉头:王爷突然这么认真是想干什么?

“你放心,”龙卿羽把目光转向了欧阳敬,温和的笑着,说:“我一定会让你重新踏上那片土地的——你的故土。我发誓。”

欧阳敬哑然,不明白龙卿羽是凭什么许下这个誓言的。

第二日,盛麟帝龙君月降旨:命龙卿羽以兵马总元帅身份巡查西北军及西方军,即日出发。

可以引发战火的那两块打火石,再一次碰撞在一起、燎出了无数迸发的火星。

战争,就要来了。

光盛王朝,西北临西城。

一场又一场的雪飘落在了这片曾经渺无人烟的大地上,将这座安宁的城镇覆盖成了孤独的白色堡垒,然而堡垒里并没有太多的驻军——自从西北大营设立后,那些原先驻扎在这座城镇里的光盛王朝西北军,就差不多都迁驻到那边去了。

西北大营比临西城还要更加的远离望舒帝都,也许过几年,临西城会改成别的名字也说不定;因为龙卿羽在四、五年以前打下的西北江山的最东部,就是这座叫做临西城的城池。

一家客栈的大堂中,四个块头明显比别人要大一些的中年男人围在一起坐着,一边喝酒,一边低声谈论着什么;他们都刻意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孔,似乎是怕被什么人给看见。

其中一个汉子高声的叫来了小厮,他正准bèi

再点些酒肉的时候,客栈的门被人给推开了。倒灌进来的寒风让大堂里几乎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其中的很多人都面带不善的盯着走进门来的年轻男子,但最终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来人抿着嘴唇环视了一圈客栈大堂里的人,在看到那四个健壮的男人时他眼前一亮、径直地走了过去;之前叫来小厮的那个汉子连忙点了几份东西,然后连连挥手、催促着小厮快点离开他们的位置。

“少主。”年轻男子坐下的时候,这四个男人齐齐的低下头、低声尊称。

“好了,在这种环境下你们就不要拘泥了;怎么样,你们收购的物资足够大家用么?”年轻男人一边说一边取下了头上戴着的皮帽,前陌於国王子——蒙烈执豪,也就是西北军别动队中的中尉明豪——就这样把自己的容貌暴露在了人群之前。

不过,反正也不会有人能够认出他来的,他上一次以王子的身份露面,都是六年以前的事情了。

“足够了;还好今年的雪不大,否则的话,可就不只是物资不够的问题了。”四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男人回答道。

“哥副总队长,这些年辛苦你了。”蒙烈执豪看着他的双眼真诚地说——这可不是恭维:能在光盛西北军和陌於国军队的双重搜捕和定期排查下、保全前国王护卫队的大部分力量且不被发xiàn

,哥舒昂副队长真的是要拼了命了。

“还有沙则林队长、哥顿克队长和怎我秀白队长,这些年,辛苦你们了。”蒙烈执豪一张张脸看过去,说完这句话,他不禁热泪盈眶;身在西北军中,尤其是在被选入别动队之后,蒙烈执豪越发惊异于光盛王朝对陌於国的前国王护卫队人员的搜查、追捕力度,尤其是在鼎烈王的副官方杰被刺杀之后——能在如此条件下基本保住卫队的建制,这些陌於国的血性汉子们,真的是都费尽心力了。

“少主太客气了,”蓄着长髯的沙则林说:“少主这些年里,肯定比我们还要辛苦啊。”

蒙烈执豪苦笑,道:“我也没怎么受苦,只是……”他长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早就准bèi

好的、盛满酒的碗,一饮而尽。

“‘只是一直在思念着故土’,唉,我们也都一样啊。”面目白净的怎我秀白隔着饭菜的热气看着蒙烈执豪,低声说:“少主请放心,只要合适的时机来临,我们一定可以助您重回沙都城、夺回属于您的王位。”

“对,夺回少主的王位!”满脸横肉的哥顿克用力拍了一下腿、差一点儿没压住自己的声音;他举起碗,道:“来!大家一起喝!”

“嗯!”其余几人也举起了碗,一齐一饮而尽。

等着……合适的时机来临么?蒙烈执豪放下酒碗,垂下了眼帘、用手撑住了额头:我何时才能再回到我的国家、回到那属于我的土地上啊……

这是大陆历二二八五年的十一月三日,化名明豪、委身于光盛王朝西北军中数年之后,陌於国的前王子蒙烈执豪脱离了西北军、终于回到了自己亡父的护卫队之间;从这一天起,蒙烈执豪、哥舒昂、沙则林、哥顿克、怎我秀白等等普通的名字,开始一点点儿的,成为历史的传奇。

这一天,距离蒙烈执豪在沙都夺回王位、君临陌於,还有不到四年时间。

第六十六章 驻军山谷

风停雪驻,蒙烈执豪晃了晃因为喝了太多酒而有些发晕的脑袋,语气不稳地说:“四位,我们该走了。”快带我到你们的驻地看看吧,让我去见一见……那些凭着一腔的热血和他们本身尊贵的人格、而至今仍在为我的亡父效忠的陌於国汉子们。他们是真zhèng

的男人。

“是,少主。”几个大男人先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们穿戴好了外套和斗笠,跟在蒙烈执豪的身后、走出了这间客栈。

推开客栈的大门,蒙烈执豪被地面上反着光的雪照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眉眼处,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倒灌入嘴的寒风给呛到、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少主您没事吧?”走到他身旁的哥舒昂关切地问道:“这天儿是有些冷了——少主你穿的实在是太单薄了些。”想到这一点后,这个健壮的汉子便毫不迟疑地把刚刚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罩在了蒙烈执豪的身上。

“我还没有这么脆弱,”蒙烈执豪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如此照顾自己,“只是来得匆忙,所以没有买厚实的衣服而已——等到了驻地再说这个吧。”他想了个方法离开了西北军别动队,而现在又是很秘密的行动,那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他自然是不能穿着一身军服了。蒙烈执豪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还给了哥舒昂,看着对方焦虑的表情,他笑了笑,说:“你就放心吧,我毕竟是个在军队里待过几年的人了,冻这么一会儿,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是啊,少主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怎我秀白伸手拍了一下哥舒昂的肩膀,说:“你也别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少主了。他现在,”怎我秀白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尊重,继xù

道:“是我们的首领。”

沙则林和哥顿克听了这话后各自点点头,哥舒昂一看他们都是这样想的,也就不再坚持了,“好吧,那我们就快点出发,早点回去——哼,让云中尘那家伙一个人守着驻地,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啊。”他朝另外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一起去马厩牵马;正准bèi

跟蒙烈执豪说什么时,“我也是骑马来的。”蒙烈执豪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头,然后和他们一起朝马厩走了过去。

几分钟后,五匹良驹踏着着这新下的一地白雪飞驰而去,离开了这座临西城。

“驻地之前是一伙马匪的营地,兄弟们看那里地理条件和环境都还算不错,就把他们给赶跑、占据了那里;早些年还有些小的匪帮来找过事,都被我们给打跑或者直接给灭掉了;然后,最近这两年都没什么人出现了。”哥舒昂顶着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朝与他一起并马前行的蒙烈执豪解释道。

“怪不得之前西北军清理马匪的时候没有发xiàn

你们呢,原来根本就没有人知dào

你们在那里啊。”蒙烈执豪提高音量说;还好他们没被西北军给发xiàn

,不然我可就没有办法重新回去陌於国了啊——在军队里待了四年、见识得多了,蒙烈执豪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只有真zhèng

拥有实力的人,才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穿着一件白袄的怎我秀白策马驱驾到蒙烈执豪的另一侧,对他说:“我们一直都很注重隐蔽我们的存zài

、隐藏我们的消息;这个国王卫队在目前来说,算是最重yào

——也是唯一的——生力军了,唯有保住这股力量,我们才能够做更多的事情。总是要留下些火种的啊。”

蒙烈执豪对他点点头,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沙则林的声音,“可惜我们目前只有曾经鼎盛时期的人数的一半左右,确实是有些少了——没能给王子殿下准bèi

更好的见面礼,是我们的不对,真是惭愧啊。”

前国王护卫队当年是在总队长的带领下集体逃出沙都城的,突围时包括总队长在内的很多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些人去世了,也有些人离开了——总队长在临终之前,把队长的位置传给了哥舒昂,但哥舒昂坚决不肯接受。这也是为什么虽然现在护卫队有了新的建制,但大家的职位还是沿用着以前的定式:连副总队长都放qì

了把‘副’字给去掉的机会,其他人还有什么追名逐利的想法?——什么样的人就会带出什么样的兵,这是一个真理。

“没什么好惭愧的;你们未来都会成为陌於国的功臣,我会记得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的。”蒙烈执豪在扬鞭策马间喊出了这句话以后,便骑着马、紧跟着哥舒昂朝着远处的山谷冲去。其他人见他如此豪迈,便也挥鞭猛冲起来。

就要到了啊,我夺回王位之路的……起点。

快要到谷口的时候,哥舒昂对蒙烈执豪喊了一句“少主、下马!”接着率先跳下马来,跟在他后面,沙则林等人也都下了马,蒙烈执豪的反应稍慢了一拍,待他勒住马的时候,已经往前冲了有好几十丈了。

蒙烈执豪摸了摸自己胯下马的鬃毛、跳下马来,等着那四人牵马走到自己身边;趁着这段时间,他抬起头观望起这个山谷。

——怎么看,都感觉这里非常的普通啊?也许这就是他们驻扎在这里好几年,却没有被人给发xiàn

的原因?

要不是因为自己在今年年初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没有把那批马匪给赶尽杀绝,而其中一人在后来描述那次火并时、特别提到了自己身上那处特别的纹身,而且凑巧被出谷做事的怎我秀白给听到了的话,那直到今天,甚至也许道很久以后,自己都不会和这些忠诚的护卫们碰面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少主,山谷里面的路不太好走,还有些机关,你要小心。”哥舒昂终于踏过了一尺多深、近三十丈远的雪路,走到了蒙烈执豪的身边,他把斗笠摘掉、抹了一把脸,有些严肃地说:“请您一定要跟着我的脚步走。”

“好。”蒙烈执豪点点头,退了半步,等着哥舒昂先走。“雪真厚啊。”他说。

“是啊,西北就是这样——连更加西边的陌於国在冬天里都不会下这么大的雪呢。”沙则林接了一句,然后跟在了蒙烈执豪的身后——其余的人便鱼贯沿着一条直线走了起来。

“少主一定要记住我们走过的位置,不然可是会很危险的。”哥顿克拉着马大声喊道:“万一少主在我们这里出什么以外,那可真是……”

“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走在最前面的哥舒昂回头吼了一句。

蒙烈执豪笑笑,不理会这次小小的争吵;他看着脚前哥舒昂留下的那一串脚印,多年的别动队经验让他猛地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我们踩出来的是安全的路线的话……那有人沿着我们走的这条路走进来了怎么办?”

“少主真是心思缜密啊,”走在最后的怎我秀白说:“放心吧少主,我会处理掉这些痕迹的——而且,谷口也是有人看守的,你马上就会知dào

了。”

“是么?”蒙烈执豪问走在自己前面的哥舒昂。

“嗯,”哥舒昂点头,道:“再往前走上几十丈左右就到我们的警戒范围了——放心吧少主,我们这里的安保很好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被人给发xiàn

了。”

蒙烈执豪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两边逐渐靠近的山崖,他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却完全都没有发xiàn

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啧啧,蒙烈执豪想:他们到底是怎么安保的?

又走了一会儿,当山谷已经窄到只够让五个人并肩行走的时候,哥舒昂把两根指头取起、放在了嘴里,吹了一个悠长的口哨。

蒙烈执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口哨的回音——不,不只是回音,某个地方,有个人也在吹这个曲调。

“这段谷道很长,而且回音效果特别的好,”哥舒昂回头向蒙烈执豪解释道:“别说是口哨声了,就连脚步声都会传出去很远——如果再谷道另一端的守卫人员只听见了脚步声、说话声之类的声音,却没有听到这个口哨的话,那他们就知dào

,是有外人进来了。他们会有很长的时间做好准bèi

和埋伏,也足够通知驻地里面的人。”哥舒昂说完,略带自豪地笑了笑,道:“当初还是我发xiàn

了这段谷道的好处呢。”

“哥副总队长,你的观察力好得惊人啊。”蒙烈执豪夸了他一句,接着问道:“那个,这个口哨是有特殊的曲调或者节奏吧?不同的口哨声应该代表着不同的意思,是么?”

“就是这样了,嗯,让怎我队长给你解释吧。”哥舒昂一边说,一边继xù

向前走。

“就像少主您刚才说的这样,”怎我秀白在后面解释道:“我射击了很多个单音、双音和多音的口哨曲调,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意思,而把它们组合起来的话,就可以表达很多的话;兄弟们对这些口哨都很熟悉了——换句话说,这就是我们的一种特殊的系统性语言了。”

“真棒啊,”蒙烈执豪赞叹道:“连西北军中都没有如此手段呢——是怎我队长你发明的么?”

“是的。少主谬赞了。”怎我秀白客气了一下,但脸上的骄傲还是掩藏不住的。

——有部下如此,我又怎会不成功呢?蒙烈执豪想:终于,终于,我可以复仇了啊。

他眯起眼睛、抿住了嘴唇;在他那双敏锐却深沉的眼眸中,一个个从未被忘记的断续场景,逐次浮现了出来。

那是大陆历的二二七九年一月十八日。

那是蒙烈执豪的父亲被亲生弟弟所刺杀的日子,也是蒙烈执豪隐姓埋名逃离陌於国的日子。

——“那一天,我从未,也永远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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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称王之途

大陆历二二七九年一月十八日,陌於国王都,沙都城。

鹅毛大雪下了整整**,当太阳再次升上天空的时候,整个王都都被裹在了一袭银白色的麾衣之中。

还未满十六岁的蒙烈执豪在侍女的轻声呼唤中醒了过来,他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天气这么冷,还真是让人不想起**啊。

把手臂伸出被窝的瞬间、蒙烈执豪就清醒了过来,猛地睁开双眼,他朝着立在一旁的侍女不满地叫道:“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更衣啊!想冻死我么!”其实他平日里是没有这么跋扈的,但今天守在**边的这位,凑巧是一个他一直都很不喜欢的侍女,加上起**气和刚才被冻到之后的一股难过劲,蒙烈执豪就这么给吼了出来。

“是!”侍女赶忙应到,然后慌慌张张却一丝不苟的帮他穿戴好了所有的衣服——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其实是个挺尽职尽责的优秀侍女。

“我睡醒之前有人来找过我么?”蒙烈执豪随口问了一句;最近他正在跟着国王护卫队的副总队长哥舒昂大人练习腿脚功夫,今天自己起晚了,可能他已经派人来催过了吧。

想到这里,蒙烈执豪又不满的看了这个侍女一眼: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啊!

侍女垂下头,拘谨地回答道:“哥大人有派人来过……”

蒙烈执豪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今天的惩罚性训liàn

是少不了了。

“……他说今天的训liàn

取消了。”侍女说完了整句话。

“……”蒙烈执豪觉得自己有点儿脱力——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会吓死人的你知dào

么!算了,看在你给我报gào

了一个好消息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

“不过,后来那个传话的人又来了一趟,他说,哥大人知dào

您在那个时候还赖在**上后,说……说明天要给您加训。”

“……”蒙烈执豪差点就一口气没能提上来;他大口的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脸,无奈加气极而笑地说:“算了算了……你快点去给我准bèi

早饭去,立kè

消失!”

“是。”侍女嘴唇颤抖着说出了这句字,赶紧离开了这件卧房。

蒙烈执豪甩了甩头,叹息道:“唉……今天还真是诸事不顺呢。”不知dào

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我呢,不过,估计不会比现在更加让我难受了吧。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真是烦啊。今天还要陪着父王去……等一下,”他眼神飘忽的喃喃道:“哥副总队长今天有什么事情?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打乱过训liàn

计划的啊?”

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蒙烈执豪用手指挑了挑刘海,放qì

了解开这个谜题的努力,“反正明天就可以问他了嘛。”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从此,他便再也没能回到这里、回到他睡了十余年的这个卧房里。

小半个时辰以后,他站在朝堂上、父王的巨大王座旁边,板着脸听着下面的大臣向父王汇报着各项事务——蒙烈持刚昨天特别叮嘱自己的儿子“明天你跟着我去朝堂上看一看!都快满十六岁的人了,要开始学着治国了!”没办法,蒙烈执豪只能站在这里假装自己能听得懂、其实完全是在走神、的摆着一副严肃的样子了。

——说起来,哥副总队长才叫不近人情甚至冷血,就算今天自己有这么一件苦差事要做,他昨天听说了之后,也没有同意取消晨练——不过,究竟是为什么,他今早会派人来告sù

自己,今天的训liàn

取消了呢?

是有什么任务么?可是他身为国王护卫队的副总队长,只需yào

帮zhù

总队长管好国王护卫队就好了啊;蒙烈执豪偷偷瞟了一眼守在父王周围的几个披坚执锐的大汉,心想: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那今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真是令人想不通啊。

哥舒昂缓慢而无声地呼吸着,耳朵紧紧地贴在墙上、仔细听着旁边包房里的声音。这已经是他跟踪监视着国王的弟弟蒙烈持坚的第三个月了。

三个月之前,国王蒙烈持刚秘密召见了国王护卫队的总队长和副总队长,告sù

了他们一件惊人的消息——他的亲生弟弟很有可能住密谋造反;如此严重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dào

的,一来是怕打草惊蛇,二来是怕虚惊一场,然而无论怎么说,既然国王郑重其事地说出了这个消息,那就说明这至少不是空穴来风的谣言。

国王对此的应对方式,就是要求国王卫队的每一个成员轮流监视蒙烈持坚——但只有总队长和副总队长二人知dào

监视的原因。国王护卫队中的所有人的忠诚都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早已经把一切都献给了国王,所以国王才信任他们、命令他们去做这个不能明说的任务——话说回来,若是国王不信任他们的话,那也就不会让他们来护卫自己了。

然后,就是整个国王护卫队连续三个月时间的不间断跟踪监视;由于事关重大,总队长和副总队长二人轮到了最多的班,以至于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是在跟着这个有谋逆嫌疑的亲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说,终于,最令人担心的情况出现了:亲王蒙烈持坚和他的总管薛展志,连续分批秘密约见了守卫王宫的近卫军团的团长及团内地位较高者,而今天,更是史无前例的同时约见了五人以上——哥舒昂不确定旁边的这个包房里到底有几个人,毕竟他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能时时刻刻盯着这群家伙。

但无论这里总共有几个人,这次反常的会面都说明了一件事情:有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这很有可能,是亲王预备抢夺王位的信号啊。

“我到底该继xù

听下去还是赶紧回去报gào

……该死,如果每次都安排两个人一起来就好了。”哥舒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有些惊讶:现在可是一月啊,为什么自己会出这么多的汗……难道说,我……居然害pà

了么?

还是赶紧回去吧!早一点通知国王这件事情,就能多一点准bèi

应对方案、方法的时间。哥舒昂推开自己包房的门,迅速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大步却无声地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怎么样,今天看你父王我的表现,可有什么想法么?”蒙烈持刚摸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儿子,笑眯眯的问——他现在的样子,可是和臣子眼前的那个不苟言笑、杀伐严厉的国王形象大不一样。

“父王您的处置很果duàn

,似乎很少思考——但我想,这其实是因为父亲坐上王位多年,早就有了处理各种事务的丰富经验了吧?乃至于已经形成了直觉、可以直接得出最好的处理方式。”蒙烈执豪说这句话时用的并不是问句,因为对于父王今天在朝堂上的流利得如同瀑布飞泻般的表现,他是真的觉得完全就是凭着直觉做出来的——没有人可以思考得那么快。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会拍马屁啊!”蒙烈持刚大声地笑着,待笑完了,他猛拍蒙烈执豪的肩膀,道:“不错!正谓天道酬勤、熟能生巧(蒙烈执豪心想:这两个成语所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么?),只要你经常跟着我上朝,总有一天你也会像父亲这样如此善于为王的。”

“什么?”光是今天来上这么一次,就已经是够累的了,你居然还想我天天都去?!我是你亲生的吗?

不行,必须要找个方法熬过这段父亲他三分钟热度的时光,嗯……蒙烈执豪绞尽脑汁,突然灵光一现,道:“父王,今早哥副总队长突然说他有事、不带我锻炼了。他能有什么事啊?父王你也不好好地管管他啊?做事情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我还等着他训liàn

我呢。”

“我有些事情需yào

他去做。”蒙烈持刚平静地回答道;虽然他的内心里一点都不平静,但在自己儿子的面前,还是不要表现出来的好——何况,在真zhèng

确定传言属实之前,他也不准bèi

告sù

自己的儿子“你叔叔准bèi

干掉你老爸”这种事情。

“哦。”既然父王这么说了,那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儿吧。蒙烈执豪如此想到。想来想去,关于自己以后继承王位的事,唯一的问题就是……蒙烈执豪咬住一点儿嘴唇,想:自己可是有一个比较有能力和野心的叔叔啊;不知dào

,自己能不能坐稳那个位置……

蒙烈持刚敏锐的发xiàn

了自己儿子眼底的焦虑,他收起笑容,嘴角唯有肃穆的弧度。他又何尝不知dào

儿子在想什么,以及自己的弟弟就是一枚危险的不定时炸弹呢?而目前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帮儿子铺好继承王位的坦途啊。

——你体内流着的,是我王族的血脉,无论如何,你终有一天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王。而在那之前,我的儿子,蒙烈持刚深深地凝视着蒙烈执豪的脸,想:就让为父,帮你清理掉所有的障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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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血染王都

从王宫回到自己的少王府的途中,蒙烈执豪一直在思考今天父王跟自己单独谈话时的神情,越想,他就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父王好像知dào

自己在忌惮着谁,可是,若父王真的知dào

自己恐惧的对象是亲王蒙烈持坚——父王的亲弟弟、自己的亲叔叔——的话,他不应该教导我说要相信亲人么?哪怕只是说些类似“你叔叔怎么会害你呢”之类的场面话,也算是正常的应对方式了;要是父王不知dào

自己是在想着亲王的话,那他后面说的话和神态表情就显得很诡异了——就好像他知dào

有谁要害我、而且已经备好了反击措施一样……无论怎么想,似乎都有些说不同呀?

蒙烈执豪好说也是一国王子——与他的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公子弟弟们相比,他是很机敏的,否则也不会被指定为王位继承人、升格为王子了——还是很有政治头脑的;虽然陌於国一向是以民风彪悍、肌肉发达闻名与大陆的,但这并不代表陌於国的高层人士就没有智商。

蒙烈执豪用手托着下巴,半闭起眼睛、开始认真的思索这件事情当中所隐含的秘密——但这其实是很明显的∶要么是陌於国即将被外敌入侵,要么是有什么极其扯淡的组织、帮会一类的玩意儿的首领最近在陌於国的境内煽动民众造反,也可能是父亲揪到了哪位大臣或者将军里通外国的证据,或者……

蒙烈执豪蓦然瞪圆双眼、吞了一口口水,朝前方大声地喊道∶“车夫!原路返回、越快越好!”他重重向后一靠,抬手捂住了眉眼部位。

“天呐,该不会真的是……”

“目前还没有办法确认这件事情……唉……”

王宫中的一间偏殿里,国王蒙烈持刚面对着自己护卫队的正、副总队长,面露犹豫地说。

“是啊,凭着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各种情报来看,还是无法断定亲王他要做……什么不轨的事情。”总队长身姿挺拔、站得笔直,严肃认真地对国王说。

蒙烈持刚被他这副模样给噎了一下,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靠!孤会不知dào

我们当前的证据不足么!可孤的怀疑和评判本身就是最为强dà

有力的证据!孤现在需yào

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一个可以让孤……弑亲而不被国人漫骂、暗讽的借口;所谓“师出有名”,孤得堵住幽幽众口!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给孤个台阶,孤不就好找理由了嘛?!

副总队长哥舒昂咳嗽了一声,待国王看向自己后,他犹犹豫豫地说∶“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亲王如此频繁而密切地接触近卫队和王宫禁军的高层官员们,总是不合规矩的;所以,不如大王邀亲王来宫中,私下里谈论一下这件事情?”

蒙烈持刚板着脸和哥舒昂对视着,哥舒昂尴尬地把眼珠传了传,却没有躲避蒙烈持刚的目光的意思;过了几秒钟,国王想通了哥舒昂这句话里隐藏的含义。

——“亲王如此频繁而密切地接触近卫队和王宫禁军的高层官员们”是“不合规矩的”,“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亲王总该是告sù

上国王一声吧?所以“大王邀亲王来宫中”,“私下里”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至于如何说、怎么才算是“说清楚”,那就得由着国王的想法来了。

这个哥舒昂蛮聪明的嘛,蒙裂持刚想∶当初自己只是因为他够忠诚、才将他编入了国王护卫队;没想到,这家伙的心计也不赖啊。

——他所说的这个方法中,最主要的两点是“主动邀亲王谈论这件事情”和“在王宫中私下谈”;前者,明着告sù

亲王、我知dào

你在暗中捣鬼了,若是亲王心中真的有鬼,就可以迫使他仓促行事、我方就可以把握到机会;后者,要是亲王心中没鬼自然是好事,但如果他怀着侥幸的心理来在王宫私下里和自己会面的话——既然是“私下”,那近卫队和王宫禁卫军就会因为级别较低而不能以护卫的名义参与这次会面,而国王护卫队这种亲兵队伍却可以派上一队人进行安保工作;那可是国王和亲王诶,没人护卫像话么?

至于到底是护卫还是什么,哼哼,那不还是全由我来决定么?蒙烈持刚想到这里,对着哥舒昂露出了一个赞美性的微笑,道∶“就这么定了,谁……”

“大王!出事了!”国王护卫队的第七队队长、怎我秀白突然大步走进了这间偏殿;他向国王行礼之后,强行保持着镇定,说∶“王宫禁卫军造反了;近卫队已经撤出了王宫、我们和禁卫军正在交战。”

殿内的三个男人心头一起一震,总队长难以置信地说∶“亲王疯了么?!”

“权力总是会让人发疯的,”哥舒昂明显就要镇静得多——也许是因为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了——他向国王一拱手,道∶“下官请战。”

蒙烈持刚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三个男人,目光幽远,似乎是透过他们的面容看见了那近百位的国王护卫队成员;他深深吐了一口气,表情坚定却声音淡然地说∶“我们一起去吧。孤,也是一位战士啊。”

蒙烈执豪离王宫大门还有好远的一段距离时,就听见了从那边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他在听见那些喊声的瞬间就握紧了双拳、冲出了马车。

“蒙烈持坚,你这个疯子!”他大吼着夺过了两名侍卫腰上的佩剑,一手一柄、飞奔向了皇宫,把侍卫的呼喊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小心什么小心!我父王正处在危险当中,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若父王万一……我便陪他一起去好了!

天空之上,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的阳光泼洒在了这座王宫的每一个角落,白雪映着鲜血、反射出了一片夺目的凛然心悸。

“禁卫军的战力怎么弱成这个样子?这是白白地在王宫周遭养了一群饭桶啊!”国王护卫队第四队的队长,哥顿克,一边把手中的长矛从一个禁卫军的腹中拉出来,一边对身边的第二队队长沙则林说∶“和我们比起来,根本就完全不能看啊!”

“他们没有战意,”沙则林双手握着一把长柄大刀、狠狠地劈开了一个禁卫军士兵的肩膀,沉声说∶“你没看近卫队的人马都撤出去了么?他们根本就不想进攻王宫。”他的长髯飘起来,仿佛一面小号的战旗。

“那他们!”哥顿克一矛扫飞了三个人,接着道∶“干嘛还要跟我们打?”

“蒙烈持刚应该许了他们很多好处吧,”沙则林挥舞着长刀、说∶“但是战意可并不是能用利益就激发出来的。”

“哼!”哥顿克用力抖散了矛上的鲜血,不屑地说∶“我看他们就是一帮软蛋!这么长时间,咱俩的队伍里一个伤员都没有。”国王护卫队是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训liàn

的——今天的训liàn

开始没多久、大家的手才刚热起来,这禁卫军就打进来了,这不是自己往死路上走么?

九队国王护卫队、包括队长在内的每队十人都是非常精于团队作战的,此消彼长下,这边仅仅是第二队和第四队的二十人,就挡住了数百名禁卫军的进攻。

“不知dào

七队那边怎么样了。”沙则林有些担忧地说;七队的队长怎我秀白一直是护卫队中的智囊,他之前说“只要能解决掉对方的领头人、这些不情愿作战的禁卫军士兵就会军心涣散、放下武器投降”,所以他干脆带着他的小队直突敌阵,现在也不知dào

打到哪儿去了。

哥顿克抹了一把脸,大大咧咧地说∶“你还担心他?怎我秀白那样的智将,怎么可能在这些乌合之众的面前受挫?或许他已经做到他刚才所说的事情了呢!”

“也是。”沙则林暗笑自己多心,接着凝神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瞪着双眼、朝前方的禁卫军士兵们大声喝道∶“吾人在此,尔等受死!”

站在前列的禁卫军猛然听到如此虎啸,皆是浑身一震、心神不稳,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在他们的身后阵背处就传来了一阵惊呼,“有敌人从后方打来了!”

沙则林和哥顿克听到这呼喊声,心中俱为一喜∶此时能从敌军后方破阵的、应该只有怎我秀白的第七队,看来,那家伙是做到“擒贼先擒王”了!

果然,怎我秀白那温和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禁卫军的兄弟!你们今天叛逆行为的领导者已经全部被在下诛杀!立kè

放下武器投降!我以国王护卫队第七队队长的身份、担保我们不会再伤及各位的性命!”

“诶?他凭什么保证这一点啊?这些人可全都是犯了叛国罪的、按律当斩啊!”哥顿克惊讶地说。

沙则林赶忙拉了他一下,怒瞪着他说∶“你不张嘴也没人会把你当哑巴!”他用仅有他们二人的声音补充道∶“只是场面话而已。”

本就没有什么战意的禁卫军士兵们,在听到了怎我秀白的这句话后,都面面相觑着,过了好一会儿,当第一个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后,“噼里啪啦”的武器落地声响成了一串。

他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来,垂头丧气地看着国王护卫队第七队从他们之间走过,和二队、四队汇合。

“少主?”沙则林看着跟在怎我秀白的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孩,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蒙烈执豪扬起溅上了鲜血的小脸、撅着嘴对沙则林说。他的衣服上一片狼籍,手中的双剑也崩开了好几个口子。

尽管如此,沙则林却对他笑了,“你看起来,终于有点儿战士的样子了啊。”

“那是当然!”蒙烈执豪傲气地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咳,寒暄就到此为止吧,”站在一边的怎我秀白打断了这对师徒的对话,道∶“蒙烈持坚一定还留有后手,我们要准bèi

好。”

“什么后手啊?就凭他?哼!”哥顿克毫不掩饰得表达了自己对那位亲王的不屑一顾。

“……你听见了么?”怎我秀白突然面色凝重地说。

——那迅速靠近的,仿佛雷雨天时的滚滚天雷一样、密集的马蹄声。

第六十九章 复仇之始

炉火在中央燃起,极其巨大的帐篷里围坐着十余个男人,喝酒吃肉、好不热闹。这里,便是陌於国原国王护卫队在流亡故国之后,在西北地区的驻扎之处了。

“少主!”只剩下一只手臂的云中尘端着一个海碗走到了蒙烈执豪的身边,只叫了他一声,便哽咽着、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坐在蒙烈执豪一旁的哥舒昂见状、连忙轻拍了一下对此有点儿不知所措的蒙烈执豪、用眼神示意他快点端起酒杯。

蒙烈执豪立即会意,他忙不迭地用双手举起酒杯,道:“云队长,话就不用多说了……我先干为敬了!”说罢,他便仰首、将一整杯烈酒都倒入了自己的口中。

辛辣的酒液奔腾在蒙烈执豪的喉咙和脖颈里,几乎要烫掉他一层皮;而等到它们流入了腹中以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就明显地暖和了起来。

——真是好酒!

云中尘见他如此豪迈,心下也是一阵热血翻涌,他亦仰起了头,大口喝起了手上碗中的酒;近乎透明的酒水沿着那有些细纹的嘴角流下、沾湿了他的衣领,就好像多年以前,染红了他整件战袍的、敌人的鲜血。

转眼,已是近七年过去了。

“当年我……走了之后,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待云中尘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略微感觉到了头晕的蒙烈执豪,有些羞愧地向自己身旁的哥舒昂询问道。当年,当蒙烈持坚率领着他的私兵策马挺入了王宫之后,国王蒙烈持刚就立马强令自己的儿子“立kè

逃离战场”——也就是说,立kè

逃离王宫、甚至是远远地逃离这座沙都城;蒙烈执豪在那种时候自然是会誓死不愿遵从父命的,但蒙烈持刚也没跟他继xù

扯淡、说些父子离别时的感伤话,而是直接点了一名护卫队的成员,把他给绑在马上、干脆利落地架走了事。

目送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离开了这座已经变成了战场的王宫,蒙烈持刚豪气万丈地笑了出声,他环顾了一圈围在自己身边的、数十位强壮的护卫队成员,大声说:“走!跟孤一起杀敌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那就赚了!若是每个人都能杀上他十个八个的,嘿嘿,”蒙烈持刚抬起大手捏了捏他那坚挺的鼻梁,大笑道:“那我们就赢了!走!”

鼓舞完士气,蒙烈持刚率先拖着大刀向双方交战的前线奔去,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早已经把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都献给了这位陌於国国王的强dà

兵士们。

——古语说哀兵必胜;然而就算是实在苦于敌众我寡、无法创造出逆转战局的奇迹,那只要能杀上他个昏天地暗,也就不枉来这个世间里走上一遭了。生死,不过是一刀而已啊。

被捆缚在马背上的蒙烈执豪用力转过了自己的肩颈,不顾那撕裂的疼痛、咬着牙朝后方望去:那里是他父王执掌这个国家数十年时间的地方,那里是这个国家最为至高无上的地方,那里……可是我在未来会从我的父王手中所继承的地方啊!那里是属于我的!蒙烈持坚,我发誓:我定会找到你、用取你性命的方式、来报今日这仇恨!

——从听到那轰鸣的马蹄声开始,蒙烈执豪就明白,这个王宫是守不住了的;就算是战神保佑、大家能杀出来一条血路逃走,护卫队也会伤亡惨重;可是,只要还有人活着,就会有重新杀入王宫、夺回王位的希望;但是……但是父王居然会留下、和近卫队一起留在王宫之中!

——您宁愿战死,也不愿后退一步、主动让出那通往王座的路以换取活下来的机会么?您……是一位真真zhèng

正的王啊!而我,我明白您为什么会让我逃离这里,我都明白的……父王啊……

“请您放心吧,父王。”蒙烈执豪一杯一杯地喝着烈酒,在心底重温着自己在逃离沙都城的当天,所立下的那个誓言:我一定会领军杀回沙都城、亲自手刃那个弑兄篡位的蒙烈持坚,然后,继承父王的王位,然后像他一样,守护那片自古以来,就只属于陌於国的土地。

——我绝不会,绝不会向光盛王朝妥协!

这个深夜,当绝大多数酒足饭饱的男人都回到了各自的营房、进入了梦乡的时候,几个虽然喝得有些多却依然清醒着的男人,在一个小帐篷里,围着炉火紧张而严肃的互相争论着、为了他们这群人的未来。

“哥副队,你真的认为这个年轻人可以领导我们复仇么?我不是不信任他……额,好吧,”说话的壮年男人在另外几人的目光威逼下败下阵来,妥协地说:“我确实是不信任他啊,毕竟他年纪不大、阅历不多,我认为他并不足以带领我们完成复仇。”

“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哥顿克用力拍了几下大腿,瞪着眼神有些发直的双眼,说:“他可是我们的少主啊!我们当然要信任他了。”

哥舒昂抿了一下嘴:这哥顿克,怎么就这么憨直呢……他挥了一下手,缓缓地说:“少主他年纪虽然尚小,但说他‘阅历不多’可是不对的:他独自在西北打拼了这么多年,还在光盛的西北军中当上了中尉——是中尉吧?——打仗的经验并不会少了,而且他自幼就在有体系的学习着兵法、战役的相关知识,按理说,对于如何打赢一场战争,他怎么着也比我们这些大老粗要了解得多吧?”

“你才大老粗!——就算咱们全部都是大老粗,”云中尘用仅剩的那只手的拇指指了指和他隔着几个人坐着的怎我秀白,接着说:“怎我队长可是个智囊,那啥,智将呢,你觉得少主在智谋计策方面会比怎我队长还要好么?”

“讨论正事呢,别突然把我和少主进行对比啊。”怎我队长红着脸低吼着说道——他明显是已经喝高了,但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个团队中的军师角色,所以哥舒昂稍微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他也拉上、一起进行这次的讨论;就算他不说话、只是单纯的坐在那里,大家的心里也会有个保障——毕竟在这六年多的时间中,大家一直是依靠着他的智慧生存zài

这片西北大陆之上的。

“就是,就事论事,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哥舒昂刚才还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云中尘的问题呢,这怎我秀白一开口,他就立马顺着这台阶就下来了,“无论怎么说,至少少主并不差,对吧?所以我觉得,最少,大不了我们让怎我队长辅助少主、来完成我们的复仇之路,这样不就好了嘛!”他狠狠瞪了云中尘一眼,后者撇了一下嘴角,却没有再张嘴反驳什么了。

“我辅助他?可以啊。”怎我秀白打了个酒嗝,继xù

道:“而且,我们必须要让少主率领我们才行——至少他也得是咱们名义上的领导人,否则的话,没人会在意我们这群前国王护卫队的队员的。”他用力甩了一下脑袋,声音发颤地说:“所谓‘名正言顺’嘛,有少主在,咱们的底气也会更加的足上一些——咱们团队的行为,是旧臣为前任国王报仇,而少主是‘儿子为父亲报仇、’‘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从弑兄篡位者手中夺回王位’,这样比起来,你们觉得……”怎我秀白神神mì

秘地停顿了一下,等他身边的几人都急不可耐地凑过来示意他赶紧说的时候,他才笑着张开了嘴:“嗝——!!!!!!”

瞬间,骂声一片。

“总之,要是让我说的话,”怎我秀白双手比出中指、一个个的无声的骂了回去,“少主需yào

我们的力量,而我们更加迫切的需yào

少主的身份——有那样的一个‘大义’放在那里,普通国民和大部分的军士都会在情感上偏向于我们。”他双手成掌拍在了一起,道:“我们必须让少主领导我们!”

在座的众人脑子转得都不慢,照着怎我秀白的话稍微想了一下后续的情况,他们就明白了少主的重yào

性,随后,大家就都点起了头来,表示自己同意了怎我秀白的说法和提议。

“嘿嘿,”哥舒昂轻笑着想:看来就算是喝大了,怎我这家伙的脑袋还是非常好用的嘛,我叫他来参加这次讨论算是叫对了——除了性格和行为变得很让人讨厌以外,喝醉了的怎我秀白还是一如往常的极其靠得住啊。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正沉睡在梦境里的蒙烈执豪还不知dào

,从第二天起,他就真的如愿以偿的、成为了这只能帮zhù

他夺取王位的军团的领袖。

自此以后,蒙烈执豪这个名字,和诸多原国王护卫队的队员的名字一样,开始在历史上活跃、发光起来。

这个军团,在后世人的口中笔下受到了无以计数的赞誉,这个军团,被后世的人们称为——陌於护王军。

第七十章 为王之道(上)

幽静的**之中,唯有雪花在片片飘落着,泫言青独自走在两道高高的城墙之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感觉。

——这就是我想要的么?这么多年,我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我整个的青春所换来的,竟然只是这样的一座庞大而空旷的王宫么?是啊,今天我已经如愿以偿地掌控了这个国家,可是,我却再也不能想我当年所渴望的那样,跟你在一起了啊……

“欧阳……”她微微张开嘴、用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念出了那个铭刻在她心底的名字;然而,她的痛彻心扉和深切爱意,却如同这寒冬天气当中、出口的哈气一样,无声地弥散在了这片白色的天地之间。

她发过无数次誓,再也不要回忆那个男人的模样了,再也不要纠结于已经成灰的感情了,再也不要幻想那些没有可能的未来的……她无数次的发誓,却又无数次地忍不住又想起了他——泫言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流在这张保持了太多年严肃和坚强表情的脸上,她又一次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在心底对自己说:

“忘了他吧。”

雪还在下、仿佛是要完全遮盖住一切人造的建筑,而泫言青自己,也开始用最冰冷的理智,一层层地掩埋起来那炽热发烫得令人窒息的无尽爱意来。

——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后,有一天,我还会成为它的女王;从今以后我的心中只能有这个国家,而不能让其它的人或事情占据我的内心了。

——为了权力,我要舍弃自己所有的感情,虽然这样一来我就会变成孤家寡人,可是……唯有孤家寡人,才有资格、有可能站上那权力的顶峰啊。

泫言青抬起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和脸上的泪痕。她抬起头看着这纷纷扬扬的洁净白雪,咬紧了牙关:我的目标,从现在开始,我的王道,就是征伐并统治——整片大陆!

这是大陆历二二八五年的十一月十一日,是“铁血王后”泫言青决心开始征服大陆的日子。自此之后,她漫长而传奇的一生,翻开了一个新的篇章。

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她都再也没有显露出自己身上只属于女性的那一面,直到闭上眼睛,她都再也没有,重新敞开她的心扉。

——那个温柔而痴情的泫言青被她自己在这个雪天里、锁进了心海的最深处,并且,再也没有出来过。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鼎阳王府。

带着浓烈饭菜香味的热气、几乎是充满了整间屋子,哪怕是围着一张圆桌坐在一起的几人,也有点儿难以看清对面的人的面目;房间里并没有侍奉的下人——这样一来,大家可以放开一些,说起话来也会比较方便。

这里所说的“大家”,是指龙君月、傅岚渊、泫灵凤、龙卿彰,和小小个头的龙卿荀。

原本龙君月只是单纯地想来看看泫灵凤和龙卿荀:龙卿羽和欧阳敬作为皇谕特使、已经去巡查西北方的两个军区去了,鼎阳王府里就剩下了泫灵凤和龙卿荀——本来傅羽也是应该待在这里的,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自个儿偷偷的跟着龙卿羽的队伍一起出发了;傅岚渊还为此生了闷气:怎么搞的,我这个亲爹对傅羽的吸引力,难道还没有那个龙卿羽的大么?到了最后,他只能用上次对战龙卿羽时获得的完美胜绩,来勉强安慰自己了。

“小卿荀你要多吃一点哦,吃得好才能身体好。”龙君月给龙卿荀又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假装无视坐在龙卿荀另一边、瞪着自己的泫灵凤,继xù

道:“偶尔多吃一点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可以算得上是他给拉扯大的小男孩儿(龙卿羽那时候在西北征战),眼中满满的都是对孩子的关心和喜爱;龙君月和龙卿羽都明白一件事情:龙卿荀这个男孩,是一定要过继给龙君月、以继承光盛王朝的帝位的。

——我关心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龙君月如此想着,对泫灵凤皱了皱鼻子。

泫灵凤无语地摇了摇头,默默的自己吃起了火锅,暗想到:都说女人在面对孩子的时候会母性大发,怎么搞了半天,其实男人也会有同样的表现啊?

这边龙君月和泫灵凤还有些互动,在他们对面坐着的傅岚渊和龙卿彰就比较尴尬了:首先,他们二人完全都不熟,其次,龙卿彰至今都没能从方杰逝世的这件事情当中缓过劲来——要是能这么快就缓过来,那就说明他俩绝对不是真爱——所以他们两个人压根就交流不起来,只能各自吃着各自的,祈祷着时间赶紧过去。

龙卿彰心里此时满满的都是对龙君月的怨气: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来看望你师妹和未来的继子不好,为什么就偏偏要在我找你有事儿说的时候来呢?还非要鼓动着我一起来,现在好了吧,把我搞得这么尴尬,我都不想跟你说正事了——我可是准bèi

来跟你好好的讨论一下你的为君之道、和我们这些王爷的为王之道呢。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瞪上龙君月一眼,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进而让他感觉到愧疚,结果呢,龙君月的心思差不多全部都放在了好久没见到的龙卿荀身上,压根儿就没有理过他,这让龙卿彰情何以堪?他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愤愤地盯着龙君月,在心里不断的腹诽了起来。

傅岚渊本来还想跟他找些话题说的,但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闭紧嘴巴、不要多事的好。

于是,这五个人就这样,在这诡异而融洽的气氛里,吃完了这顿饭。

——这是龙卿彰和傅岚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待在一起,都觉得十分尴尬而无言;两个人都不会想到,没过几年之后,他们二人就以“光盛双战将”的外号,名震大陆。

——历史,就是这么的会开玩笑。

罗风国,清灵王都,王宫。

坐在自己丈夫面前的泫言青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模样,她的微笑没有温度,永远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好像他们并不是夫妻,而只是两个相互认识的人而已;只是认识,没有更多的交集和感情。

齐元锦在心底苦笑着,他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从将泫言青选为王子妃的那一天起,齐元锦就明白,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可以得到这个女孩的心。

——实jì

上,他在第一眼看到泫言青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但他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她做自己的王子妃、并把她册立为了王后;只因为,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爱情,很多时候就是如此的简单——只需yào

一眼而已,一眼,就可以让一个人决定,爱着另一个人直到地老天荒。

但是维持爱情很难,更别说齐元锦还是标准的单相思了——不过他是王子、是国王,就算是不能令她爱上他,却有办法让她永远都留在他的身边;爱情都是自私的,何况齐元锦还是个拥有一个国家的王;他若是自私起来的话……

齐元锦低下头冷笑了一声,没让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的泫言青看到他的表情。

齐元锦真的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么?泫言青经常会思考这个问题,但却始终得不出一个答案。因为她并不知dào

,并且永远都没能知dào

,齐元锦表现得如此懦弱无能,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你不是喜欢权力么?好,那我就给你权力,而等到你拥有了权力之后,泫言青,你就再也无法离开我了呢。”这就是年少时的齐元锦的想法,很明显,事实证明他不但成功了,而且成功的还非常完美、无懈可击。——他通过种种方法,最终使泫言青成为了罗风国的执政王后,并且在这一生当中,都再也没有放下这个身份。

若是泫言青知dào

了他的目的、知dào

了他是如何一步步地明着暗着帮zhù

她成为了今天的样子,她可能会发疯的吧——她之所以想要权力,其实是想在拥有了权力之后,把她爱的人从敌国里唤回来、唤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和他一起私奔、共度一生;然而当她真的手握住了权力之后,她不但没能让心爱的人陪伴自己,甚至,还封闭了感情、从此一心一意地当起了这个执政王后。

直至死亡。

——直至死亡,她都如齐元锦所希望的那样,活在他的计划里,他因为爱她,而谋划出的计划。

为了爱情而做的事情,带来的经常都会是伤害;然而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这些伤害本身,而是……那扭曲了的爱情。

齐元锦沏好了一杯茶,微笑着放在了泫言青面前的桌面上。泫言青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有些迟疑地问——她知dào

自己就算问了也是白问,可如果不问他,自己又能问谁呢——她问道:

“您说,我该怎么做好这个执政王后呢?我的执政王后之道,似乎很难很难啊。”

齐元锦用**溺的表情看着这个虽然态度冷淡却依旧魅力十足的女人,在心底里温柔而轻缓地说:

“泫言青啊,你就用你的这一生,来体会我的爱意,和我的为王之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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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为王之道(下)

“你的‘道’啊……你问我这个问题还真是折煞我了呢,我怎么会知dào

呢?我可是并没有当好一个国王呢——你是明白的。”齐元锦满脸无辜的表情,说;虽然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脸上很是违和,但是齐元锦从认识泫言青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泫言青早就习惯了,并且把他的这种表现直接定义成了“幼稚”。

我就知dào

问你是不会有用处的;泫言青噘了一下嘴,挥挥手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吧,你就当我没有问过你就好了——对了,我对那些死忠于你的大臣的处理方式,你没什么意见吧?”

齐元锦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若无其事地说∶“我能有什么意见;只要你下手别下得太狠、闹出人命来就行了。”你可千万不能对那些人太过分的啊,齐元锦在心底叫苦∶无论怎么说,就算他们在政治上是输了,可他们毕竟还是国家的栋梁、是我们的倚仗,他们曾经为这个国家付出过很多;如果只是贬他们的官、降他们的职,这就算是合理的处置方式了,但若是你做的比这还要多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会造成什么样影响了。

——刚刚当上执政王后、你手段相对严酷一点是没有关系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但要是因为行为作法太过狠辣而寒了人心的话,那可就完蛋了。你应该也明白,我们和光盛王朝势必会有一战的吧?

“闹出人命?我不至于,”泫言青轻蔑地笑了一声。也不知dào

是想到了哪个曾经和她多次作对的大臣的脸,“我会注意我的手段、不会过于严酷的。毕竟……这个国家还需yào

他们啊。”泫言青和齐元锦对视了几秒钟,然后一起转开了视线。

——看来她还是很懂事理了。这样也好,如此一来,把国家交给她掌管、我也比较放心;不然如果还得继xù

像以前一样、天天在暗中帮zhù

她的话,那就太明显、太容易露出破绽了。我可不想让她知dào

我做的这些事情啊。齐元锦垂下眼帘,在心底对自己说:“接下来就完全交给你咯,我不能再帮你了。但,我会继xù

深爱着你,用我的方式。”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只是在观察着桌子上茶杯中的茶水而已。

——齐元锦好像猜到了我会说什么话似的。不过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哼,从他登上王位以来,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帮他做的,他怎么可能会有政治头脑和权谋心计啊,唉……真不知dào

老国王为什么会选他当这个国王啊,简直就是把传位当做成儿戏嘛。泫言青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在心中自语道:“若是没有我的话,这个国家可能早就乱了吧?看来,是天意要让我掌管这个国家啊。既然如此。那我一定会当好这个执政王后的。你看着吧。”她转首盯着热茶蒸腾起的水汽,双眼罕见地没有了焦距;一层灰霭覆盖住了她原本明亮灵动的双眸,让她看起来比以往要阴沉很多。

“这就是我的为王之道啊。”他们二人一齐默念着这句话,各自冷笑着。却没有让对方发xiàn



——如果他们可以早些年知dào

对方的心意的话,很多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然而最可悲的是。直到死的那一天,他们二人都不知晓这件事情。都不明了对方的心。被其他的情感所沾染了的爱情是不纯粹的,它唯一能带给人们的。就是无形无状、却痛彻心扉的伤害。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鼎阳王府。

“我圣麟帝的为君之道、你们十三王爷的为王之道?”龙君月重复了一遍龙卿彰的话中的重点,然后皱眉道:“你确定你要跟我讨论这件事情?我的为君之道关你什么事啊?”

这个不大的密室之中只有龙君月和龙卿彰二人,如此环境下,他们说话自然是完全没有什么顾忌的;说起来这个密室还是龙卿彰曾经有一次和龙卿羽密谈时、后者带他进来的,如今这座王府的主人不在,倒是方便了他们这两个客人。

“……”龙卿彰无力的捂住了额头,不耐烦地说:“我没心情跟你在这里闹,”——我还没从欧阳敬……逝世的打击当中恢复过来呢啊——“你要么就闭上嘴好好地听我说话,要么就跟我打一场先。”

“……”龙君月听出来龙卿彰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连忙正色、坐好,表情正经地问:“好。你说吧。”

龙卿彰放下了手,快速地说:“首先,你要表现得比以前更加的干练、圣明、更像一位明君,(龙君月插嘴:“什么叫‘像’啊?我本来就是好吧!”)好吧好吧更加的明君一点,这样才能够让那些现在凝聚在几位王爷身边的高官重将凝聚在你的身边——如果中高层的文官将领们不是对你忠诚、而是对王爷们忠诚的话,以后很可能会出现意wài

的情况的。”龙卿彰没有把话说破,但他知dào

龙君月会明白自己的意思——龙卿羽执政八年已有八年,不但是打下了西北、并且还将这个国家治理的国泰民安,如今在很多的臣子心中,都认为龙卿羽比龙君月更加适合当光盛王朝的皇帝了;万一以后他们鼓动龙卿羽夺位什么的话——虽然光盛皇族明白龙卿羽不会这么做,但万一呢?这个隐患必须要消除。唯有所有的臣民都真心实意的认定龙君月是他们的皇帝、是他们的领导者,光盛王朝才能更好的在乱世中前行。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要提高臣民们对我这个皇帝的认同感和忠诚度嘛——你觉得我会不知dào

这一点么?哼,等战争一起,民众的心就一定会被它吸引,而我会以皇帝的身份多给龙卿羽这个兵马总元帅下些命令。如此一来,民众们就会明白,就算是‘战神’龙卿羽,也只不是我的一位臣子罢了——我会注意不让民众对此产生反感的,你放心,我把握得好那个度。”

“至于大臣和将领们,”龙君月继xù

说道∶“我自然会做好那些我该做的事情——只要我的成绩和龙卿羽的成绩差不多,那他们自然会因为我本来就是皇帝而忠诚于我。面对两个能力相仿的领导者∶我和龙卿羽,我想大臣和将领们是不会非要劝说龙卿羽夺位称帝的——因为对他们来说,究竟是谁坐在这个龙椅上,其实区别都不大,那他们又何必要去费力、还可能不讨好呢?”

“看来虽然你在皇宫里躲了这么多年,但是并没有颓废懒散什么的嘛,”龙卿彰微微笑了一下,表情又飞快地恢复成了平淡,他咳嗽了一下,道∶“接下来就是关于王爷们的问题了,我想,你应该也是知dào

我的意思的吧?”

“我当然知dào

。”龙君月挑起眉毛,说∶“光盛皇族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各种伪装,也到了该揭开的这一天了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慨。和龙卿彰对视了一会儿,他们二人突然一起笑了出来;这笑是非常放松而开怀的——在外人面前假装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显露出自己的真zhèng

实力和能力了,光盛皇族怎么会不开心呢?

——因为,撕下这层伪装也就说明,光盛的皇族们要开始带领着这个国家、征伐大陆了。

在时间的长河之中,隐秘地延绵了四百余年时光的“皇族之血”计划,终于,等到了可以实施第二阶段的这一天。

皇族的血已经彻底沸腾,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囊括这整个天下!

龙君月和龙卿彰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个方向,在他们的脸上,是相似的坚毅与战意昂然。

——会首先燃烧起来的,就是有两位王爷率领着军队的……西方!

二十余天之后。

大陆历二二八五年十二月五日,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阅兵御史、鼎阳王龙卿羽,带着一支不大的队伍,赶到了光盛王朝西北部的西北大营。

说是“不大的队伍”,其实总共也就只有不到十骑人马而已,连“御史车队”里的那辆马车都是龙卿羽等人在昨晚休整的那个小镇子里买来的——龙卿羽真的很赶时间、加上西北这边的路又是比较难走,所以在临西城中,他就把所有不太需yào

的人马货物全部都抛下了——可想而知,这个队伍是有多么的简陋。然而,不会有任何人因此而看轻这个车队,至少在西北大营中是绝对不会的∶这支队伍是由龙卿羽带领的,而无论是他兵马总元帅的军衔还是他皇谕特使的身份,都足以让这里的军官士兵们在面对他时,保持应有的、最高的尊重与尊敬。

——但是或许,要除去一个人。

对,就是这个此刻站在城门之外、队伍最前方,率领着一批文官将领、准bèi

迎接到来的阅兵队伍的,西北元帅、平西侯、鼎烈王,龙卿彦。

众所周知,他与龙卿羽是一对亲生兄弟。

然而更加被人们所熟知的事情是,他与自己的这个孪生哥哥严重不合、甚至到了几乎要反目的地步。

这样的两个人,以现在的这种身份和地位见面,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呢?

除了龙卿羽和龙卿彦以外,所有在场的人都在想着这个问题;他们死死地盯着这两个男人,生怕错过了哪怕仅是一秒的画面。

究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寒风卷起积雪,飞扬在这两个长相和身材都近乎一样的男人之间。

这两位王爷,会如何继xù

他们各自所认定的“道”?(未完待续……)

PS:人生第一次VIP章节,好激动~~

第七十二章 国战之法

龙卿羽和龙卿彦隔着被寒风吹起、在空中片片飞舞的雪花,不出声地观察着对方。他们二人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去年龙卿羽的生辰宴上。那次龙卿羽办得比较大,由于他是王朝的兵马总元帅(当时也还是执政王),所以几个军区的负责人中条件允许的,都亲自前往望舒帝都给他贺寿了;龙卿彦作为西北军区的元帅、龙卿羽的亲生弟弟,不得不——至少在外人看来是“不得不”——也到望舒帝都、跟自己的亲生哥哥一起来庆祝虚岁二十八岁的生辰。

至于到底是“庆祝”还是“煎熬”,嗯,反正在那场宴会之上,这对孪生兄弟之间的对话加起来没超过十句、都没能超过一百五十个字;然而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个向来严重不合的人没有在见面之后就当场吵起来、还和平共处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人们所不知dào

的事情是,宴会的当晚直到第二天的早上,这对兄弟都一直一起待在鼎阳王府的密室里,亲密地聊天、喝酒直到睡意袭来,然后相枕而眠在了密室里的桌椅之间。

第二天中午,从王府的密道里溜出来的龙卿彦直接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出了望舒帝都,他都没有跟龙卿彦辞别,就一路返回了西北大营。

如此表现,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西北元帅龙卿彦和他的执政王哥哥之间,真的是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丝的交情;这一股浓浓的不合的味道。甚至一度让很多人深深怀疑,龙卿彦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就宣bù

西北军区独立。然后领兵占领陌於国、在那片西北边的土地建立新的国家、自任国王。

今天,这两人又一次见面了。那这一次,他们又会如何来处理这次会面呢?

“龙卿彦元帅。”没有寒暄没有问候,龙卿羽直接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份金黄色的圣旨平举在了身前,张口就喊龙卿彦的军衔;很明显,他是准bèi

直接在这里宣读圣旨。

“……”龙卿彦几不可察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接着单膝跪下,低头拱手、沉声道:“末将在。”跟着他,在场的西北军文武官员们跪了一地,等待着龙卿羽宣旨。

“帝诏:镇国公、西北元帅、鼎盛王龙卿彦为国戍边多年。念其累创功绩、功勋显著,特此加封为骠骑将军。钦此。”龙卿羽缓缓地念完了这份篇幅短小的圣旨,抬眼看了一下自己身前低头单膝跪着的龙卿彦,顿了一会儿,道:“接旨吧,元帅。”

“末将接旨。”龙卿彦双手举过头顶、接过龙卿羽双手递过来的圣旨,然后站起身来、把圣旨卷起放在了自己的衣怀里,接着道:“末将恭迎兵马总元帅、阅兵御史、鼎阳王龙卿羽大人视察西北大营。”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但龙卿羽却可以敏锐的听出他这话中的那一丝狡黠——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

“元帅你客气了。请带路吧。”龙卿羽自然不会当着外人说破,他公事公办般的跟龙卿彦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紧闭上了嘴;他得随时表现出来他们二人的不合。不过,龙卿羽心想:也不用再装太久了。

“大人。你何必跟我如此客气呢?就算你是御史,我们也先是一对兄弟啊。”

龙卿彦的这句话,在出口的一瞬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但还没等人们脸上的“震惊”表情做完整,接下来的画面就彻底震碎了他们的理智、让所有人都统一的产生了一种“我一定是在做梦吧”的想法。

——只见龙卿彦大笑着。亲密地搂住了龙卿羽的肩膀。龙卿羽对他的如此行为先是不可置信的错愕,却随即露出了和他脸上相似的愉快笑容。然后,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走过了所有的将士,一起走进了城门里。

“我……我是不是被这寒冷的天气给冻傻了啊?”白慕看得是瞠目结舌;他好不容易捋直了舌头,问自己身边的一位高级参谋道。

“看来我们是一起被冻傻了。”这位名叫赵尤的参谋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在他们面前发生的这一幕。

白慕定了定神,才注意到跟着龙卿羽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也都给看傻了;他连忙代替龙卿彦招呼着这几个人入城;待所有人都进入城中后,他下令关上了西北大营的城门。

自这一天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说龙卿羽和龙卿彦两人不合了之类的话了。

——若不是龙卿彦的这一当着众多将领、文官们的面所做出的出人意料的举动,可能几十天后、他与龙卿羽分别带领西北军和西方军一起攻打罗风国时,两部军队的军心和斗志,就不会达到那种昂然的高度了。什么样的将领带出什么样的兵,同样的,将领之间的关系,也会直接影响到军队之间的关系。

——还好,在战争打响之前,龙卿羽和龙卿彦及时地以令罗风国措手不及的速度、向光盛王朝的军队表明了他们二人之间和谐友好的关系;以团结一心的军队对阵措手不及的军队,这就已经加重了获胜的筹码了。

——如此看来,至少,他们二人这些年中的刻意伪装,并没有白费。

“开战?”龙卿彦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盯着龙卿羽的眼睛,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确定么?”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刚刚的洗尘宴上喝多了吧?这大冬天的,也不是适合打仗的时候啊?

“我什么时候拿跟战争有关的事情开过玩笑啊?”龙卿羽不满地说:“八月份的时候你不是挺想开战的么?怎么现在我允许让你打仗了,你却反而变得畏首畏尾起来了?”龙卿羽眼睛一转,突然间面目大窘。断断续续地水:“该不会是为了你的……恋人吧?额……不想和他分开么……还是,那个……不想因为战争而没有和他一起……的……就是做那个的……?”

“我去你的!你想什么呢!”龙卿彦开始还没听懂龙卿羽到底是在说什么。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也瞬间窘了。“我保证你是想多了!没那回事!”龙卿彦用力的摆手、想赶紧挥散自己脑海里的那些因为龙卿羽的话而出现的乱七八糟的画面,他猛地握拳,道:“——我是想说,现在可是冬天,西北这边的天气你还不知dào

么?只要随便下场大雪,别说是打仗了,军队能不能在野外生存都是个严峻的问题。”

“是啊,常识告sù

我们。不能在冬天发动战争,”龙卿羽点了点头。接着却笑了起来,道:“可我说的只是‘开战’啊,我又没说要发动战争。”

“……”龙卿彦看着龙卿羽狡黠的眼神,觉得他一定是在报之前的那一句之仇;他摆了一下手,道:“你给我说人话。”鬼知dào

你口中的“开战”和“发动战争”有什么区别啊。

“发动战争,是直接一路打到清灵王都去,而开战呢,只是派军队攻占罗风国北部靠近边境的几座城市罢了,然后什么都不做。”龙卿羽耸了一下肩膀。道:“我知dào

冬天不适合打仗,但趁着对方不备、攻下几座城池,还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所以呢?”龙卿彦还是没能明白龙卿羽到底是想做什么,这些行为完全没有道理嘛。“你就是想挑衅上罗风国一下?这有什么用?而且你只攻占边境城市、不入侵他们的内地的话,那就完全是在告sù

对方‘喂我来打你啦快做好准bèi

啊’,对方做好了战争准bèi

之后。我们不就更不好打下罗风国了么?”

“哼哼,”龙卿羽诡异的微笑。道:“我的目的,就是让罗风国做好战争的准bèi

啊。”

“什……”龙卿彦只说了一个字。就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赶忙眯起眼睛细细思索着,缓慢地说:“让他们做好……在冬天打仗……我明白了!”龙卿彦的双眼发亮,道:“在冬天里做战争准bèi

是会事倍功半的,兵马、粮草、各类战争器械想要运到前线来的话,会非常耗费人力物力财力——你就是想浪费他们的国力!”龙卿彦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发觉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还是有点儿问题:耗费罗风国的国力……然后呢?就算是事倍功半,还是可以做好战争准bèi

的,那以后不还是不好打么?

“再给你五秒钟。”龙卿羽挑了挑眉毛说;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弟弟是可以想通自己要那样做的原因的——若是他的军事能力没有这么好的话,当初自己也不会任命他来做这个西北元帅了。

“你是……你是想让罗风国把战力集中在国家北部、和我国的西北军进行对抗,但是你却不让西北军进攻罗风国的内地,只是与罗风国的军队对峙,如此一来的话——”龙卿彦的语速越来越快,他已经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所在了,“——罗风国其他地区的防备就会相对松懈,因为他们会认为这次进攻其实是我龙卿彦的私人行为,因为我在八月份的时候就挑衅过他们一次了;他们会这样考lǜ

这个问题:要么他们可以用外交方式、请圣麟帝下令让我西北军撤出罗风国的国境;也有可能圣麟帝干脆就借此机会发动战争、命令西北军攻入罗风国内地——但是,”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喘了一口气,他和龙卿羽一起说道:

“但你(我)会等到罗风国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在北部集中了战力之后,率领西方军区的部队,从罗风国的东边境攻入罗风国!”

“就是这样!”龙卿羽拍手道:“如此一来,集中在罗风国北部的军队就会面临着两难的境地——是掉头阻击我所率领的西方军、还是继xù

与你率领的西北军对峙;如果他们掉头的话,不但会再一次浪费国力、还会落入两线作战的不利境地,而要是他们对我西方军不管不顾的话,哼哼,我就让他们好好的了解上一下,我龙卿羽为什么会被称为‘战神’!”

两个男人一起大笑了起来,这笑声中,充满了傲气与战意。

作战方案已定,那离真zhèng

开战的时刻,还会远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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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陆谦之妙

清灵王都的丞相府今天张灯结彩、喜气洋溢,穿着各类官服的大人们带着各种贵重而雅致的礼物、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这座笼罩在一片红色喜庆氛围的府邸。今天,是丞相陆谦和太傅司空卓星的女儿成婚的日子。

新娘早已经被迎进了丞相府中,只等着吉时到来、与新郎官拜堂成亲;而新郎官陆谦此时正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站在自己府邸的大门处迎接着客人。

本来以陆谦的身份地位,他其实是不需yào

亲自在府门口处欢迎各位客人的,让管家来做这些事情其实就足够了;但陆谦一来是一位极其看重礼仪的人,二来,他也想借此机会好好的观察上一下、在泫言青执政之后、各位大臣们的精神状态——原王后派系的人都还比较好说,问题就在于那些如今被贬职或受到其它类型的打压的大臣们,会呈现出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政治就是政治,尽管这些大臣们是被王后给“处理”了一下,但非常明显的一件事情是,泫言青的处理方式相对来说算是比较柔和的了——至少她没有撤去任何一个人的官职、更没有判谁有罪;如此看来,王后泫言青还是很看重这些国王派系的大臣的。

因此,既然泫言青掌权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而且她也没有过分打压、迫害那些曾经反对她的人,如此这般,那些原国王派系的大臣们对“在泫言青的统治下为官行事”这件事情,也就没那么的抵触了。

能爬上高位的官员们都不会是傻瓜,既然这个新主子的位子很牢固。并且她隐晦地表达出了“既往不咎”的态度,那大家以后为她做事时。也就会认真的做好了。

——至于该拿那些极其顽固的“非国王不当职”的分子们怎么办?泫言青的处理方式很简单∶直接将他们的官职一口气降低上四级。这样一来,他们的政治影响力和在朝中的话语权就几乎完全被消减干净了——压根儿就没人愿意听你说话。那你再怎么着,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了。

想到这儿,陆谦的脑海里便同时浮现出了好几张倔强表情的脸;他的笑容僵了一秒钟,又立kè

恢复了过来。他继xù

和一个个前来参加婚礼的官员们寒暄着,把自己刚才的那个无聊想法抛出了脑海。

——“没有了他们跟我作对、在朝上和朝下天天斗智,还真是有点儿不太习惯啊。”

终于把最后一位受到邀请的大臣给迎入了府中之后,陆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撑住腰伸展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腰背——拱手弯腰的动作实在是重复了太多次了,真的让人觉得非常的累。

“应该再没有客人了吧?”陆谦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管家说;老管家点了点头,恭敬地说∶“所有的客人都到了。少……老爷。”

之前陆谦一直是住在自己的父亲陆守言的府中的;虽然他早已经位极人臣,却多次婉拒了国王齐元锦赐给他一座丞相府的好意;如今很多事情都与那时有所不同了,所以在上个月的中旬,陆谦终于是接受了这座王后泫言青赐给他的丞相府。

——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在父亲的家里迎娶新娘、共入洞房吧?那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些。

既然是新的府邸,那就肯定有很多的东西需yào

购置、很多的事情需yào

处理、很多的人员需yào

雇佣;陆谦作为堂堂一国丞相,当然是没有什么时间、也确实不太想亲自做这些事情的,经过短短的思考之后,他最终决定∶将在父亲府上做了三十年的老管家暂时请到自己这里、帮忙解决掉这些琐碎而麻烦的事情。等自己府中的事务变得有条不紊之后,再请老管家回去父亲的府上做事。

——父亲的府邸中还有几位年轻的管家,就算老管家离开上一段时间,也不至于会因此令父亲的府上出现什么问题;这一点。陆谦自然是早就想好、确认的了。

“您还是称呼我为‘少爷’就好了,这声‘老爷’我实在是担待不起啊——我只希望您能一直陪在我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了。只有你才最懂他、知dào

怎样才能服侍好他。”

“是,少爷。”老管家立kè

回答道。

“好了。咱们也进去吧,”陆谦愉悦地笑了起来。声音里有一种混合着舒畅的幸福感,“啧啧,哈,今天就是我大喜的日子啊。”陆谦脚步轻快地走进了丞相府的大门,老管家在他的侧后方亦步亦趋,道∶“是啊,少爷。”

偌大的庭院当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张巨大的餐桌,而因为现在是冬天,所以庭院不但是被临时搭起的四壁和屋顶给围了以来、还点起了一些炉火,以抵御这寒冷的天气。

——本来在冬天里结婚是不怎么合适的,但陆守言和司空卓星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这场婚礼定在了今年年底进行,陆谦自然知dào

这主要是出于政治角度的考lǜ

∶泫言青上台、朝堂上会因此而出现全新的格局,为了能拥有更大的权力、同时对中高层的官员有更大的吸引力,陆家和司空家的这个新兴的政治联盟,必须要尽早用这场婚礼来表明他们两家是同心的;陆谦身为丞相,当然是懂得如此做的重yào

之处的,所以他只是在心底稍微纠结了一下,就接受了这件事情。本来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个小辈也没什么资格对此提出什么异议来。

就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司空小姐呢。陆谦在踏入庭院中的这个临时搭起、却金碧辉煌的大厅时,稍微有点儿黯然地想到。

司仪热情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陆谦站在自己父亲的身边,等着司仪把这些形式化的话说完。怎么说了这么久啊。他想:我都有些等不及想见到我的新娘了。

之前把新娘迎接来丞相府的时候,是她的哥哥司空山驾的马车;陆谦只是远远地看到了司空妙穿着红色喜服的身影、司空山就把她送进了为新娘准bèi

的房间里。她脸上罩着大红色的面纱。陆谦没能看清楚她的脸。

不过,陆谦想。她今天一定是非常好kàn

、非常美的吧。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禁再次浮现出了那个代表幸福的笑容——从今天开始,这个美貌与才华都极为出众的女孩,就会成为我的新娘了啊。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陆守言瞟了一眼自己儿子脸上的表情、很快把视线又移回到了司仪的身上。他先是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却又很快就释然了:儿子毕竟还很年轻,虽然他应该能明白这场婚礼的真zhèng

意义,但是在大喜的日子上开心、激动一些,倒也是人之常情;只希望他不要被这喜悦给冲昏头脑啊——你是这个国家的丞相。你的岳父是这个国家的太傅,你的心思应该放在朝政之上,可千万不要因为娶了妻子,就荒废了前程啊。

——你要永远记清楚,这此联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司空山听完了一个下人传的话,点了点头,挥手把他打发了回去。他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轻笑了一下。

“我的妹妹这就要嫁人了么?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他摇摇头。转身走向了司空妙待着的那个房间。站在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抬手敲门,道:“妹妹。时辰要到了,我们去前厅吧。”

“知dào

了,哥哥。”屋内传出了司空妙那清脆动听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女从屋内打开了门。司空妙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紧张么?”司空山隔着这面红色的面纱看着自己妹妹的双瞳,浅笑着问道。你就要嫁给别人了啊。从今以后,你就要改成为为“陆司空氏”了;离开家、离开我们这些亲人,你会感觉到紧张么,我的妹妹?

“没我想象的那么紧张。”司空妙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她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美好的笑容,说:“走吧,哥哥。”

“好。”司空山转过身,带着她向前厅走去。

司空妙在司空山转身的瞬间就收起了那个不由衷的笑容,她看着前方哥哥那高大的背影,咬住了嘴唇、不让眼眶中正凝结起的眼泪落下。她稍微抬高了下巴,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我这就要嫁作人妇、离开父亲和哥哥们了么?她黯然地想着:陆谦大人……他爱我么?

这个问题她在这些日子里想过了太多太多次,却还是得不出一个答案来;毕竟,他们二人只见过仅仅一面而已,哪怕司空妙再聪慧过人、心思敏捷,也无法从那短短的相处时间中,透过那个男人那对干净而明亮的眼眸、看清楚他的内心。

如果他不爱我……司空妙暗暗地下定了决心:我也就只把这场婚姻当做是政治联姻罢了;反正,从小时候我知dào

我的婚姻会成为政治筹码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开始做这样的心理准bèi

了。

——只不过是陪着一个互相之间没有爱情的男人度过一生而已,似乎,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啊。

只是……司空妙踏入了大厅,当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时,她却只在乎一个人的视线;她几乎是在一刹那之间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双眸,而这一次长久而无声的对视,也让司空妙放下了吊在半空中的心。

——这一刻,她从他那炽热而温柔的眼神当中读出了他的内心,她知dào

了,他此时溢满了脑海的那个狂热想法。

——“司空妙,我爱你。”

司空妙真心地笑了出来,她的气质在一瞬间就变了:如果刚刚踏进这里时的她、只是一个相貌出众的女孩子而已,那此时此刻的她,便如九天之上的仙女落入了这凡尘;虽然被大红的面纱遮住了那沉鱼落雁的娇美面容,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雅动人又清新玉立的气质,却让所有的人都不禁心生爱慕。

司空妙对着陆谦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她盯着他的双眼,无声的对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语:

“从今天起,我司空妙就是你陆谦的夫人了;我会好好待你、爱你,也会在任何你需yào

的时候来帮zhù

你——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政治和军事上。从今往后,我司空妙,就是属于你陆谦的司空妙了。”

这一次对视,这一次交心,让这位陆司空氏,自此开始、成为史书上不可多得的女子之一。(未完待续……)

PS:第三更~~

第七十四章 坐山观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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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西南部,华辛国,乐粼王都。

乐粼王都位于乐粼湖的东面,除城东部为陆地以外、这座城池三面环水,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战争防御条件。很明显,这座王城的名字就来源于它旁边这片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的巨大湖泊;华辛国由此城而立国,迄今也已有近五百年的历史了。

这五百年之中,华辛国甚少与和本国接壤的光盛王朝或落云国开战——早先是因为有天险陌河及其上游的一些入流大河作为天然的屏障(陌河现在从华辛国的国土中央横流而过),当时的光盛国和落云国不好进攻陌河之南的华辛国、而华辛国的国力也不足以发动一场国战级别的侵略战争;建国以后的一两百年当中,华辛国的工匠们发明发xiàn

了很多种可以精炼金属的方法、和制造高品质武器盔甲的手段,凭借着配备了大陆超一流军事装备的军队,华辛国稳稳地掌控了大陆的西南部分。

在成为了西南霸主之后,华辛国开始注重发展经济与商业,而在华辛国稳步发展这些非军事力量的同时,大陆上各个国家的国土面积也逐渐地确立了下来,战火很快就彻底停歇,今天的国家版图也就此成型。

如今的华辛国,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一个重经济而轻军事的国家,虽然华辛国军队的军事装备依旧是大陆上的一流水准,但在绝大部分的普通民众——包括很多华辛国本国的人民——看来,华辛国军队的军事素质和素养却是不入流的。毕竟,华辛国并没有经lì

过哪怕仅仅一场国战级别的战争。没上过战场的军队就算再装备上再强dà

。在外行人的眼里,也是永远都比不上那些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军队的。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人倒很是希望别人会这样看待华辛国的军事力量。

——这里的“有些人”,就包括了华辛国的现任国王,陈叡。

“每当到了冬季的这段时间,我就会觉得这座王都真是异常的寒冷。比我国其它的城市都要寒冷上很多。”陈叡披着一件没有任何花纹的裘衣、站在王宫中的一处外台的围栏边上,眺望着远方结了厚厚冰层的乐粼湖说;说话间从他口中飘散出的那些白色哈气,几乎都要在空中凝结、变成细碎的冰粒了。

“王,天气严寒,乐粼湖又在王都的旁边,这里自然会比其他的城市更加寒冷一些。”站在陈叡身后的华辛国丞相郑子承慢吞吞地说;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因为他知dào

、无论自己说什么,此刻的陈叡都是听不进去的——大王并不是真的感觉身体寒冷,而是……在怀念那位于数年之前的冬季里去世的王后啊。

站在郑子承右侧的是他的侄子、华辛国的太傅郑勋,他去年——大陆历二二八五年——才因为能力出众而被陈叡晋升为太傅,以前还从来没有过陪着国王在大冬天里吹着冷风看风景的经lì

。今天退朝后郑子承给他说、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跟国王吹吹风,的时候,他真的怀疑叔叔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没想到他跟过来了之后,这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

好冷啊。郑勋在心底念叨着;他很想搓一搓双手、暖和一下,但当着国王的面,他并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国王都没嫌冷呢你居然敢在这儿搓手?想死了吧你。

郑子承目光微动,看到自己的侄子一直老老实实地站着、没有做什么小动作后。他心下松了一口气——让郑勋一起过来其实是陈叡的意思,在郑子承看来,这应该是国王想要好好的考察上一下这位年轻的官员吧。

毕竟自己已经过了壮年了。快要五十岁了的郑子承想:国王也是该选上一个在以后我无以为继时、能代替我担任丞相、为王分忧的人了啊。他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侄子。嘴角微微弯了起来:能让这小子继承我的位置,也不错啊。

“好了。陪我在寒风里站了这么久,你们两个都冻僵了吧?”陈叡长叹了一声后转过身来、看着这两个容貌相似的男人。说:“咱们还是进偏殿里去吧。”说完,他率先走向了殿门。待他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去了之后,郑子承和郑勋才转身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起来。

陈叡无声地挑起了嘴角,想:这个郑勋,看来还真的是可以继任郑子承的丞相职位呢,这对叔侄,都是我华辛的栋梁之才啊。

坐在偏殿的王位上,陈叡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等着郑子承和郑勋看完他们手上的那份报gào

;报gào

很短、内容只有两页纸不到,但郑子承和郑勋却看了很长时间,陈叡也没有催他们,只是双眼放空,不知dào

在想着什么事情。

终于,郑子承抬起了头,神色复杂地说:“王,这件事情,我们应该尽快做出应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光盛王朝西北军的元帅龙卿彦,难道是发疯了么?

郑勋握着手中的报gào

,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理论上说,既然他的职位是太傅,那这军事上的事情就完全是不归他管的,但现在国王都已经把这份报gào

给他看了,他总得说点什么出来吧?可要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的话,那会不会让国王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呢……

郑勋在那里自个儿纠结着,陈叡和郑子承可没那个闲工夫等着他纠结完——陈叡摸着下巴,道:“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们无法确认这次入侵行为到底是龙卿彦的私人行为,还是经过了望舒城方面授权的;如果是他的私人行为的话,我们就可以声援罗风国,却不能声讨光盛王朝。但如果这是经过了授权的战争行动的话,我们就不好针对此事发表什么意见了——声援罗风国就等于摆明了是要站在罗风国那一边、对抗光盛王朝了。”可我们现在是在暗中与落云国结盟的。若是光盛王朝和罗风国真的开启国战的话,对我们这个联盟来说。可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王说的是。”郑子承早在当上丞相之前,就知dào

这位被外界认为是“重经济轻军事”的国王,其实不但对经济和军事一视同仁,而且还对政治非常的敏锐;陈叡刚才说出的这番话,差不多就是郑子承想说的话了,不过,他想说的还不只是这些而已,“微臣的意见是,我们对此事不做任何表态、静观其变。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哦?是么?”陈叡莫名的笑了笑,把视线转向了刚刚抬起头来的郑勋,“太傅,你是怎么想的?”

——郑勋的脸色瞬间绿了一下又恢复了回来;国王这都点名让自己发表看法了,那自己总不能在这里装聋作哑吧?好吧,死就死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郑勋微微低下头以示尊敬、道:

“王,对于此事,臣有如下几点看法:

第一。这件事究竟是西北军元帅龙卿彦私人的行为、还是望舒帝都授权的行为,其实并不是很重yào

——我们要考lǜ

的事情,应该是‘这是不是望舒帝都所希望的行为’;如果望舒帝都并不希望龙卿彦入侵罗风国,那应该很快就会下达皇命、令龙卿彦率军撤出罗风国的国土;如果望舒帝都想借此机会跟罗风国开战的话。那光盛王朝的西北军,甚至是他们的西方军区的军队都会很快就有大的动作,所以我们只要静静等待着光盛王朝走下一步棋就好。

第二。如果这次行为是光盛王朝授权的行为,那有没有可能。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入侵罗风国,而是要借此机会试探大陆上各个国家对光盛王朝的态度呢?自四五年以前光盛王朝打下了西北之后。就一直在稳步的加强其军事方面的力量,很明显,光盛王朝是真的准bèi

开战了,但到底是先跟哪个国家开战,我想他们并没有定下确切的目标;去年年底,罗风国的国王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并任命他的王后为‘执政王后’,这是一次巨大的政治变动,毫无疑问会对整个罗风国产生不小的冲击,因此,罗风国看起来就是大陆上最适合攻打的国家——但如果光盛王朝真zhèng

想打的并不是罗风国,或者说还没有准bèi

好要打仗呢?这次入侵行为很可能就是一次试探,试探各个国家的反应,然后光盛王朝才会针对各国的反应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这样一来,我们如果发出什么声明的话,那就是正中罗风国的下怀了。如此看来,我们更加应该按兵不动、等待着光盛王朝先走下一步——如果光盛王朝真打的是试探的主意,那我们就算是以不变应万变了,比一不小心落入什么圈套要好。这就是微臣的想法了。”

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郑勋的额头上挂起了一片汗珠,他不知dào

自己这样说出心中的想法是好是坏,更不知dào

国王在听完了这些话之后会怎么想自己,但是……反正我已经说完我想说的话了,接下来就随他去吧、大不了就是完蛋嘛!

令郑勋感觉到意wài

的是,国王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居然摆出了一副似乎是赞同的表情,然后很快就把视线转到自己的叔叔郑子承的身上去了——喂!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啊,你倒是给我个痛快行不行啊!

“你的侄子不错,”陈叡说:“就这么定了,我们对此时不做任何评论,静观其变吧。”说完,陈叡摆了摆手,示意郑子承和郑勋可以退下了。

“臣告退。”郑子承明白国王这是觉得郑勋是个可用之人了,心下自然是一阵欢喜;他看了一眼郑勋有些迷茫的样子,在心中好笑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得好好的教教他、让他了解一下我们的这位国王了。

——过不了太久,你就要代替我、做他的丞相了啊。

“静观其变么?”看着郑子承和郑勋走出了偏殿的殿门,陈叡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手,有些感伤地想:“就是不知dào

,还要再静观上多久啊……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就要去找她了呢……”

殿外寒风再起,华辛国的国王静静的坐在王位上,又陷入了沉思,与回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坐山观虎(中)

大陆中南部,落云国,齐云王都。

齐云王都建造在一片几乎呈圆形环绕起伏的山岭之中——说到这儿,我想你就会明白它为什么会被前人起名为“齐云”了——落云国国内山脉众多、道路难行,因此,自七百余年以前在此地建国至今,落云国从未曾停止过建设和补建道路和城镇的步伐。

付出总是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在经过了十几代人的不断努力之后,如今的落云国,用“易守难攻”这个词来形容,都显得有些不够了;能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和狭路,在落云国的境内几乎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再加上因为长期生活在如此不方便行动的环境当中、落云国的人民们都理所当然的身强力壮,因此,若单论军队素质的话,落云国一定是无可置疑的大陆第一。

——但,如果说真的打起仗来的话,这些常年与山林和猛兽搏斗的战士,能不能也勇猛的跟人类军队相对抗、并且获得最终的胜利,就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问题了;毕竟,这片土地决定了他们只擅长于打山野战和丛林战,而并不是很善于进行平原战。

落云国早些年间一直和光盛王朝战争不断,但因为实在是互相都占不到什么大的便宜,所以在边境线附近的战争也就渐渐的停了下来。只不过,这份延绵了数代人的世仇,却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因此,当落云国的国王、端木协、接到了那份关于“光盛王朝西北军入侵罗风国北境”的报gào

时。他的脑海中瞬间就涌现出了无数类似于乘火打劫这一类型的阴暗想法——当然了,他是要等到战火燃起了之后。乘机打打光盛王朝的劫。

下朝之后,他便紧急召见了左、右丞相二人。一起来商议应对这次事件、落云国所要采取的方式。

此刻,左丞庞若和右丞周旬,就一起站在端木协的面前,低声而语速极快地争论着。

端木协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轮番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王座的把手,他的目光不停地在面前的这两个男人的身上转来转去,一边细心地听着他们所说的话,一边在心中迅速地权衡着他们所说的内容、不断地在细微之处上修正着自己心中所预想的应对方案——他是这个国家的王,在这件事情上,只有他做出来的决定。才是真zhèng

有效的决定。

“这次的这个事件我们应该积极的应对——无论是望舒城授意他们的西北元帅进行了这次入侵行动,或者这只是他们的那位元帅王爷的个人行为,我们都得声援罗风国、谴责光盛王朝。”四十余岁的庞若中气十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针对光盛王朝的所有事务上,这位一身正气的左丞相都偏向于使用激进而强硬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所以呢?你就是想声讨上光盛王朝一下而已么?”比庞若年纪稍小一些的周旬冷冷地说∶“这种处理方式,除了能激化一下我们和光盛王朝本就极其恶劣的关系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对光盛王朝有着世仇的执念,但我们在面对政治问题的时候应该冷静的处理!”周旬一直都看不惯庞若对待光盛王朝的方式,这样的冷嘲暗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声讨光盛王朝。我们确实可以得到一时的口舌之快,但是这有什么更大的意义么?我觉得,我们只需yào

采取观望的方式来对待这件事情就好。”

说完这段话,周旬没有再理会庞若那一脸忿忿的表情。而是转向端木协,拱手朗声道∶“王,若这次事件只不过是光盛西北元帅的个人行动、而我们却用外交手段去谴责光盛王朝的话。我们很可能会因此而引火烧身——望舒方面完全可以先勒令西北军撤回光盛国的西北地区、然后下命让他们的南方军区对我们落云国发动战争。在这次的入侵事件彻底水落石出之前,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嗯。周丞言之有理。”端木协对着周旬点了点头,接着目光转向还心有不甘的庞若。用温和的语气说∶“庞丞,孤明白你的心情,孤也很想趁此机会好好的、痛痛快快的骂上光盛王朝一次,骂得他们狗血喷头、天昏地暗;但孤却不能这样做,孤要为这个国家着想,要从大局上全面而有前瞻性地思考这件事情的应对方式。”端木协顿了顿,接着道∶“周丞的想法与孤相似;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庞若低下头,拱手道∶“是,王。”

端木协看着这两位辅佐了自己十余年的左、右丞相,眯起双眼,声音低沉而饱含着某种杀伐的味道,说∶“我们与光盛王朝之间是必然会有一战的——很可能在十年之内就会开启国战;而在那之前,我们要一直养精蓄锐、不能主动去挑衅光盛王朝。哼,等到战争要到来的那一天……”

端木协睁大双眼、握起了拳头,冷酷地说∶“孤会亲自,与光盛王朝全面开战!”

“吾王威武!”庞若和周旬齐声说道;他们挺拔的身躯里迸发出了一股血与火的气息,他们望向端木协的目光之中,是对战争的渴望,和对胜利的追求。

“战争啊……”端木协喃喃地念着。他的思绪,沉浸在了对那场必将到来的战争的思索之中。

——仇恨永不会被忘记,两个国家之间的世仇,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战争。

光盛王朝西北部,临西城外、“驻军山谷”。

“驻军山谷”这个名称,是原陌於国国王护卫队的队员们自己给这个他们驻扎的山谷起的名字,非常的简单明了、浅显易懂。

蒙烈执豪此刻正全副武装着、在谷口的那条狭道里侧的出入口旁焦虑不安——哥舒昂和怎我秀白两个人一大早就一起出谷、去收集最近的新消息去了,本来他们说好是要在下午回来的,可现在……

蒙烈执豪咬着嘴唇、不时抬头看上一眼天边,那个即将要落入山林之间的昏黄太阳每下降一寸,他心中的不安感就会更加地浓烈上一分。

“见鬼!你们两人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蒙烈执豪焦急地几乎想要跑出谷去——哥舒昂副总队长是这个队伍所认可的领导者、怎我秀白队长是队伍的军师,如果这两个人一起出什么事情了的话……蒙烈执豪的眼前一黑∶那我复国的道路就会比现在要艰难上千百倍啊!

其实以前蒙烈执豪独自藏身在光盛王朝西北军中的时候,他的复国之路要比现在难走何止万倍?但那时的他并没有放qì

这个目标,而是咬着牙一天天的坚持了下来、坚持了四年时间;然而现在,当他终于得到了巨大的助力、离那个刻入深心处的目标近在咫尺的时候,却要面对着突然失去那助力的严重打击——就算他的心智在这些年中锻练得无比坚忍、顽强,此时的他,依然是慌了心神。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不是和心中的目标遥远到此生都几乎不可能达到,而是在千辛万苦后好不容易踏上了通向那目标的坦途时,却瞬间失去了一切希望。

蒙烈执豪看着暗下来的天空,感觉有一口气堵在了自己的胸口。他狠狠的用手敲击了两下胸口,在弯腰咳嗽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一直想听见的声音。

——从狭道的那一边传过来的、悠长而韵律复杂的、口哨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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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坐山观虎(下)

蒙烈执豪捂着还有些发闷的胸口,屏住呼吸、侧耳听着这段口哨的旋律;他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打着节拍,没过半分钟,他就听出了这段旋律所代表的内容——

“报gào

,副总队长,七队队长,回营,没有其他人,没有跟踪,请求回复,完毕。”

蒙烈执豪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擦了一下额头、轻笑着喘了几口气,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地吹起了口哨、传达消息∶

“信息收到,营地安全,王子,同意入营,完毕。”

蒙烈执豪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渐渐飘散的白雾,感觉心情非常的舒畅。

嗯,太阳下山了啊。蒙烈执豪挺直了身子,笑着看向太阳落山的位置,心里轻松地想着。

没过多久,哥舒昂副总队长和怎我秀白队长,就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了等待了他们许久时间的蒙烈执豪眼前——因为歌舒昂的身材相对更加健壮,所以蒙烈执豪第一眼时都没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怎我秀白——他们二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没等蒙烈执豪询问他们、为什么要摆出这副给人很不爽的感觉的表情,哥舒昂就拱手、说∶“少主,出大事了——光盛王朝和罗风国干起来了。”

“什么?!”蒙烈执豪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句,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沉声问∶“哪来的消息?可靠度有多少?”

“是从西北大营那边传来的消息,可靠度应该很高。”怎我秀白回答了他的问题,接着咳嗽了好几下。又清了一下嗓子,才接着说∶“这个月的月初——四日或者五日——光盛的西北军突然对罗风国的北部发动了闪电袭击、一口气打下了近十座城镇。”说的这里,他迟疑了一下。继xù

道∶“奇怪的是,光盛王朝至今也并没有正式对罗风国宣战,而且西北军只是单纯的占领了那些城镇而已∶他们仅仅赶出罗风国的守军、发布了宵禁令,别说封闭城池了,西北军甚至还允许小商小贩们照常进出那些城市,只不过对他们的人和货物审查的相当严厉。另外,据说光盛西北军在所有被占领城市的南城墙之外、建立了大量的攻城防御措施……总之,看起来西北军是想赖在罗风国的北边境里不走了,但他们又完全不想挑起战争。”

“……”蒙烈执豪一边跟哥舒昂和怎我秀白二人一起往营地方向走、一边努力消化掉了他们带来的这些消息。他细细的思考了一下怎我秀白最后说的那句话。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蒙烈执豪伸手拍了一下怎我秀白的肩膀,等到他和自己对视后,疑惑地问他道∶“我怎么总觉得西北军的做法有些诡异呢?好像……他们并不是在挑衅罗风国,而是要……要……”蒙烈执豪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没办法从自己纷乱的思绪里准确地分辨出自己想要的那一个,只能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

怎我秀白看他的目光里倒是带上了一份赞叹——少主的思维很敏捷,如果再多学习上一些政治和军事的知识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位明主吧——他点头表示同意蒙烈执豪刚刚所说的那段话,并开口接下了他没能说出来的部分。“光盛的目的,应该是要坐山观虎吧。”

“坐山观虎?”蒙烈执豪皱起了眉头,说∶“可是,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大陆上其它的几个国家按兵不动、等着看光盛王朝和罗风国之间开战吧?”

怎我秀白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被冻硬了的胡须。轻声说∶“少主,你怎么就知dào

、这场仗一定会打起来呢?如果光盛西北军就只是做了个样子而已呢?——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都一直表现出一副并不想开启国战的样子啊。”

——原陌於国国王护卫队与落云国、华辛国相比起来。在面对这场光盛王朝入侵罗风国的行为时,有一项得天独厚的优良条件∶这支护卫队就驻守在光盛王朝的西北地区。虽然在信息的获得速度上三者是几乎不相上下的(华辛国的国王在一月二十八日上午得到这个消息、落云国的国王是在一月二十八日清晨得到的消息。而哥舒昂和怎我秀白则是在同一天的黄昏、将这个消息带给了蒙烈执豪——两个国家是依靠强dà

而完善的军事信息渠道传递的消息,而哥舒昂和怎我秀白却是在临西城中听到普通民众在口口相传这个消息)。但在消息的内容和广度上、却是差别极大的;落云国和华辛国的高层现在只是单纯的知dào

了“光盛王朝西北军入侵罗风国北境、且强占了数座城镇”这件大事,而蒙烈执豪甚至知dào

了“西北军允许商贩出入那些被占领的城镇”这种细节。

——信息越是详尽,所能推断出来的结果就越有可能接近事实;很明显,怎我秀白已经从这些细微的琐事之中,推测出了光盛王朝的真实目的。

蒙烈执豪这一被提醒,就立kè

彻底反应了过来,他咧开嘴,道∶“怎我队长、我明白了!——光盛王朝这是在借机试探各国的反应!这次西北军的行动既可以解释成为是龙卿彦的个人行为、又可以解释成是望舒的意思,就看光盛的那位皇帝是想战还是不想战了;罗风国的应对策略、华辛国与落云国的外交行动,这些就是光盛王朝想要‘坐山观虎’来看的东西——正因为如此,光盛国也就有了很多种不同的后棋可以下,”他越说越兴奋,“光盛既可以退兵也可以进军、既可以进攻罗风国,也可以拿落云国和华辛国针对此事的外交声明来借题发挥……啧啧,光盛还真是想得多呢。”

“是啊,他们想得真的是很多,”怎我秀白的目光深邃,他缓缓地说∶“光盛……要开始吞并天下了啊……”

哥舒昂和蒙烈执豪都因他这话语中的那深沉意味而内心震动,他们都抿起嘴角、板起脸;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闪烁着在这近七年的时光当中、从未曾熄灭过的火焰。

——乱世即将来临,那我们光复国家的那一天,也就不会太遥远了。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二月二日。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新鼎烈王府。

昨晚,望舒帝都又下了整整一夜鹅毛大雪;半夜时分,龙卿彰被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他躺在厚厚的棉被里,瞪着有些干涩的眼睛,又想起了那个陪伴了自己很多年时光的男人。

方杰。

回忆繁杂而无序,每一个翻涌上心头的画面、龙卿彰都要想上一会儿,才能记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在记忆之河边神游了约有半个时辰之后,龙卿彰揉了揉眼睛,爬起了床。

他迅速穿好了一身厚厚的衣服,然后走到窗边、无声的凝望着窗外漫天飘飞的大雪。

积雪反射着月光,让目所能及的世界都笼罩在了一种柔和的白光当中;龙卿彰回想着多年前、自己在西北时和方杰一起度过的那些大雪纷飞的日子,怔怔地出了神。

——“我已经能够接受‘你走了’这个事实了。可是,方杰,我好想你。”

“喂!龙卿彰!”

“啊?!”龙卿彰被这声不满的大喝给惊出了对昨晚的回忆;他苦笑着对怒视着自己的龙君月摆了摆手,说∶“皇兄啊,对于为什么我双眼通红而且神色疲倦、我昨晚到底是干了什么事情……对于这个呢,您就不要再细问行么?”我才不要告sù

你我昨夜想他想到了今天早上呢……话说起来,你这才刚下朝就跑到我的府上来,是想干什么啊?

“你今天怎么没去帝都卫队总部值班?”龙君月当然看出了龙卿彰这揶揄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就干脆来个先发制人,看龙卿彰要怎么解释。

“我今天上午轮休。”龙卿彰面不改色的回答说。

龙君月的嘴角一抽,“你一个帝都卫队的长官……还有轮休?!跟谁轮啊你!”跟我扯谎的时候,也拜托你说个上档次一点儿的行不行!

“我的副手、秦安准将。原帝都卫队长官。”龙卿彰继xù

面不改色。

“……”龙君月一窒,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只得忿忿地说∶“行了,别跟我在这儿秀你的脑子有多好用——我就是要来告sù

你,你要准bèi

真的开始好好动脑子了。”

“哦?”龙卿彰等着他解释一下这句话。

龙君月满脸轻松的表情,说∶“我们既然是要演一出‘二虎相斗’的戏来给落云国和华辛国看,想要真的唬住他们、那就得演得逼真一些;所以,我决定把你——平西侯、鼎烈王龙卿彰,从帝都卫队调入西北军中、继xù

为国效力。”

“啧啧啧,”龙卿彰表情夸张的咂舌,“你是要让我去演一出‘大戏’给整个大陆看嘛。嗯,好吧,我会好好演出这一头‘猛虎’的角色的,请皇兄一万个放心。”

“我啊,”龙卿彰前倾身子,对龙君月说∶“也想好好的在舞台中央,仔细看看那些‘观众’的‘表演’呢。”

坐山观虎斗;在这乱世开始的第一年中,究竟谁是舞台上的老虎,谁,又是舞台下的观众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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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两军对峙(上)

罗风国北部边境,金河镇。

这座半军事化的城镇离罗风国的北边境线非常近;曾经的它、是一座驻扎着为数不少的罗风国军队的重镇,而现在,它已经变成了光盛王朝西北军的前线主营——龙卿彦把自己的指挥部给搬进了这座城池之中。

看着面前这些坐在会议桌两旁、用坚定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将领们,龙卿彦感觉心潮翻涌——终于,我又可以带领着这支军队去建功立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待我拿下了这罗风国,看兄长他还怎么用“哥哥打下了光盛西北区哦”这句话来天天挤兑我!

“诸位,”虽然内心里想着这种令人激动的事情,但龙卿彦从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非常的镇定的,他用他那一贯的平稳声音不急不躁地说∶“我们今天这次会议所要讨论的主题,是如何与西方军区的同袍们协同合zuò

、一同像我们攻下这些罗风国的城镇这样、攻下整个罗风国。”

——龙卿彦这样无赖的霸占着罗风国最北边的七座相对较大的城镇、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个月中,西北军与罗风国的北国军也零零散散的发生过几次小型的交战,但都没能真的完全打起来——很明显,罗风国的新“王”、执政王后泫言青,这在近三十天的时间中、和光盛王朝一样,也在等着看落云国和华辛国究竟会在外交层面上对“这件事”表达出什么样态度。

令光盛王朝比较满yì

、而罗风国相当失望的事情是,在一月下旬,落云国和华辛国分别发布了一份每月例行的外交文件;在这两份对大陆未来的局势发展至关重yào

的文件当中。这两个国家均称“仅对此事件保持必要程度的关注”。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了。

每月例行的外交言辞都是用特别培育繁殖与特殊训liàn

出来的信鸽来传递的;二月二日早上,望舒帝都中的盛麟帝就看到了那两份由落云、华辛二国驻望舒使馆所呈递上来的外交文件。阅毕后,龙君月迫不及待地亲自前往鼎烈王府、把鼎烈王龙卿彰给“赶”往了西北军区——并且让自己的侍卫长傅岚渊与他一路同行——此外,圣麟帝也同时下令∶将这两份文件的复件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西北军元帅龙卿彦和(“因故”停留在西方军区大营中的)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龙卿羽的手上。

现在是大陆历二二八六年的二月十二日,也就是龙卿彰收到那两份复件的第二天;——开会之前,龙卿彰总觉得今天似乎是什么人的生辰,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等问过了白慕之后、他才知dào

∶今天是陌於国那个送进了望舒帝都当作人质的三王子、蒙烈执若、的生日。

——我为什么会记得那个小孩儿的生日?当初确实是我在陌於国的王宫里选他做这个人质的没错。难道说我是因此而对他心存愧疚么?龙卿彦胡思乱想了几秒钟,就把这件事情给抛在了脑后。

既然已经召开了会议,那就应该把所有的心思就都用在正事上面了。

“望舒方面的意思,是支持我们与罗风国开战。”龙卿彰先给在座的诸位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他相信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百分之百忠诚可靠的、自己越权命令他们发动国战也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抵触和反弹,但若想激起中低层的将领军士们的作战之心和战意,还是得先把皇命给搬出来啊——虽然龙卿彦事实上还并没有得到这么一份皇谕,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快就会收到这样的一份军令的。

果然如我所料,龙卿彦的瞳孔迅速缩小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有几个人在听到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之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元帅。”已近中年的西北军高级参谋之一、军中唯一的两位文职大校之一的赵尤,率先抬起手掌示意、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若真的要发动国战的话,恕在下直言∶我们带来罗风国境内的军队数量,实在是不够。”

因为西北军区位于未曾经过大力开发的西北地区、且潜在敌人只有罗风国的北国军,所以西北军的总兵数只有区区四十七万;就算加上预备军、各地城防军等等各种性质的军队,西北趣也不过只有五十五万左右的兵力——与之相比,罗风国北国军的兵力总数大约在六十五万以上。

从总体数据上来看,双方的差距并不算太过巨大,然而要知dào

的是,龙卿彦这一次的入侵行为“只是一次私人行动”,所以他总共只带领了不到十七万人的军队进入罗风国的国土;以十七万面对六十五万,龙卿彦能控zhì

住军队坚守城池,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一点请诸位放心,”坐在龙卿彦另一边第一个座位上、与赵尤同为文职大校的白慕替龙卿彦说:“开战之前,我们还会从西北军区中向前线调动至少二十五万人的军队,而且我们西北军在这次战争的第一阶段中的首要任务,是在此拖住罗风国的北国军、给西方军区的同袍们争取时间和作战条件,所以,四十余万人的军队已经足够了。”

在座的都是曾在军校中系统而完善的学习过军事、并且有着多年军旅经验的高级军官,稍微思考了一下白慕所说的这些话,他们就明白:正如白慕所说的那样,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已经足够完成他们所需yào

做的事情了。

“我有一个问题,”正值壮年的西北军第一军军团长、中将简护国抬手问道:“四十万的军队,全部驻扎在我们现在占领的这七座小小的城镇当中,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要先拿下一些大中型城池——问题在于,我们如何衔接军队?”他挑起了那对剑眉,半是提问半是提议地说:“是让现在在前线驻扎着军队去攻占、占领新的城池,把这些我们目前占据的城镇留给后军,还是让后军越过我们、直接去攻打罗风国更内镜的城市呢?”

“军队的总体调配计划,我已经写好了,这场会议结束之后,我会把它交给总参谋部进行评估和修正。这一点诸位就无需担心了。”龙卿彦侃侃而谈道:“大致上来说,我会让前军和后军配合起来、协同作战,至于具体的计划,大家可以到时候看总参谋部发下的作战别册的内容。”

简护国和坐在自己身边的第一军军团参谋长、文职少校沈兴承对视了一眼,然后把自己的手掌平放在了桌面上,向在座的众人示意自己没有其他的疑问和异议了。

“还有什么问题么?”龙卿彦把目光移向了第二军的军团长、中将郭羽,和第三军的军团长、中将陈誉,问道。

郭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疑问和异议;陈誉迟疑了一下,缓缓问道:“元帅,那……我们的进攻时间,是什么时候?”一个多月以前的一月三日晚上,在那种新年刚过、所有人都还没从新年的氛围里走出来的时候,龙卿彦突然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并且只说了一句话——“今晚整备军队,明日出击罗风国,散会。”如此的雷厉风行在突袭战中自然是非常好的指挥方式,可现在罗风国已经有了万全的准bèi

,突袭战反正是没法打了,那打攻城战的话,元帅你能不能提前一点告sù

我们作战的时间、让我们在做准bèi

的时候不要那么匆忙啊?

“这一点,”龙卿彦顿了顿,平静地说:“诸位拿到作战别册的时候,自然就会知dào

了。”龙卿彦说这句话说的很镇静,但他在心里却苦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作战?我那个当兵马总元帅的哥哥都还没告sù

我发动战争的时间呢,我可怎么告sù

你们啊?

陈誉的喉结动了一下,不再说话了——龙卿彦明显是表达出了一种“你问什么问啊不要乱问”的态度,他自然不会再不识趣的继xù

追问下去了。

龙卿彦看陈誉也把手掌平放在桌面上,等了几秒钟、看没人再发问了,便说:“如果没有其它的问题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了。”他又停了一秒、看也没人想补充说明问题,于是轻轻地敲了一下桌面,道:“散会。”

诸位将领、参谋都站起身来,齐齐的向龙卿彦敬了一个军礼;龙卿彦起身回礼,然后放下了手,看着他们鱼贯走出了这间会议室。

白慕走出去的时候,龙卿彦温柔地对他说:“帮我把门关上吧。”

“好。”白慕知dào

这是龙卿彦要独自在封闭的房间里思考事情了,他没再多说什么话,走出了门后,他握住门把手,关紧了门。

“唉……”龙卿彦转身走到了窗边,向着东南方向极目远眺着——那里是光盛王朝的西部、西方军区驻扎的位置——低声地说:“哥哥啊,你到底准bèi

什么时候、跟罗风国正式开战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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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两军对持(中)

罗风国北部,执北城。

罗风国北国军的统帅部在光盛王朝西北军入侵北境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以来,气压一直非常非常的低——在统帅部里任职的中高级军官们不得不穿得比往年厚上三分之一,才能勉强抵挡住北国军统帅、上将肖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森森的寒意;就连肖起的副官在这些日子里都不太敢走进肖起的办公室了,深怕会被肖起那幽幽的森然目光给冻出什么心理疾病来。

——只有一个人敢在这段时间里每天都去肖起的办公室,他和肖起一起商议、讨论着各项重yào

的事务,对,这个人正是北国军当中地位仅次于肖起的人:北国军的副帅、中将司空云。

——至于这位年仅二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军,是怎么能每次都安然无恙、神采奕奕地从肖起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了统帅部的所有军官之间近日私下里最热门的话题了。

看着司空云再一次走进那间在众人心中已经如同寒冰地狱一般的办公室里,肖起的副官拿起一支笔,又往放在书桌一角的一张纸上画了一道;画完之后,他心中对司空云的崇拜之情便又加深了一点——毕竟,这已经是他这个月里写完的第五个“正”字了。

“司空中将大人……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位真zhèng

的大人物吧……”副官凝视着自己手中的笔,喃喃地说到。

“大人。”司空云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肖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肖起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一下头,说:“以后进来的时候。你就不要再行这些虚礼了。每天都做。你都不会觉得烦么?”他这话虽然在内容上很温和,但他说出这句话所用的语气,却绝对是“温和”二字的反面。

“我是在表达我对您的敬意。”司空云似乎是听不出来肖起的暗讽一般、笑着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以后,他走到肖起的办公桌前、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认真地问道:“还没有消息么?”

“没有。”肖起的回答跟之前的三十多天里一模一样,他的怒气也跟之前的这一个多月里一模一样——光盛王朝的西北军已经赖在罗风国的边境以内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泫言青王后还是没有给北国军下达驱赶他们的命令。这真是一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都已经二月十五号了,居然还不下命让我们把那些家伙给打回道西北大荒地去……这是要等着他们到春季的时候、帮我们北境的农民去翻土施肥么?”司空云隐秘地表现出了自己相当不把光盛王朝西北军和罗风王后泫言青放在眼里的态度——他之所以要表现得如此“狂妄”,是想试探上一下肖起的内心想法;开玩笑,司空云可是司空卓星的儿子,早在成年以前,他就被教育得极其懂得如何去试探他人的内心了——肖起为人沉稳、最看不起别人狂傲浮躁,司空云如此模样,正好可以激的他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哼,不要在我面前用激将法了。”肖起的脸色阴沉起来,“你们司空家想干什么。我不知dào

、也不想管,但是我告sù

你。我是不会站到你们这边的。——另外,你司空云要是会‘狂妄’的话,也没可能会当上中将、今天坐在我面前了。”肖起已经忍了司空云好一段时间了,但不知dào

这司空云到底是犯什么神经、非要天天来自己面前油嘴滑舌,忍无可忍,就连肖起这样稳重的人都不得不把话给挑明了说了。

“……”司空云这是干脆地讨了个没趣;他用咳嗽掩饰了一下自己内心的尴尬,恢复正经的样子,真诚地说:“对不起,统帅大人。”

“你也不需yào

我教育。但你要明白一点,过犹不及。”肖起挥了挥手,说:“行了,说正事吧。”

“是。”司空云把一叠薄薄的文件放在了肖起的办公桌上,说:“泫乐天中将和钱历泽中将也都整备好了部队、随时可以出征——这样一来,我们和光盛国开战、就只欠一份泫言青王后的命令了。”

“泫乐天和钱历泽中将都是我北国军中的良将,你要好好重用他们。”肖起盯着司空云手上的文件看了一会儿(司空云觉得他应该只是在放空目光,因为这个角度和距离、肖起压根儿就看不清自己手上的这些文件),把目光转移到司空云的脸上,坚定而又似乎带着几分解脱,说:“无论你们司空家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我肖起今天就把北国军托付给你了;司空副统帅,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希望和信任、也不会不好好的对待这支军队的。”

“这……?”肖起这极其突然的摊牌,令司空云瞠目结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完全无法理解肖起说的话……他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

“别摆出这副白痴的表情。”肖起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低声说:“我知dào

你是一位好军官、也应该会成为一位好统帅,所以我才把这个庞大的军队托付给你。不论你以后想做什么,或者说你父亲司空卓星大人想做什么,这个军队都会是你最好的助力——同时,我也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的统率北国军,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对,是,大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司空云机械的凭直觉回答道;肖起越说,他越感觉到迷惑:这肖大人……该不会是突然查出了自己患了什么重病、准bèi

交代后事了吧?

——能得出如此无厘头的结论,也足以说明一向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司空云,是被肖起的话给惊吓到什么样的地步了。

“虽然我很不喜欢你的性格,”肖起笑了一下,道:“可我喜欢你的品质和才华。”他把目光从司空云的脸上别开、投向了半空,“如果……我的儿子能有像你这样的才智,那该有多好啊。”

“……”肖起的语气中满是哀伤、无奈和惋惜,这令司空云的心念一动、反应了过来。

——肖起统帅的儿子…已经逝世了……有六年的时间了吧?

司空云眯起眼睛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那个男人的记忆,很快,他就想了起来:七年以前,肖起统帅的儿子奉命潜入了光盛王朝的临西城、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而一年之后,大陆历二二八零年的一月底,他的任务因故失败,在临西城中为国壮烈时,他年仅二十八岁。

(注:如果读者朋友们还记得的话,大陆历二二八零年、即光盛历四八六年的一月底,光盛王朝的临西城镇守发动过一场叛乱;这场叛乱在发起当天就被欧阳敬所镇压,而叛乱的原因,是临西城的镇守受人挑唆后勾结马匪、妄图杀害光盛王朝的鼎阳王和鼎烈王、并以此功绩投入罗风国。——那个挑唆这位镇守的人,就是肖起唯一的儿子。)

(另注:有关于这次事件的内容,记叙在了第三章、第四章、第四十六章当中,有兴趣的读者朋友可以再去阅读一次。)

肖起统帅……司空云突然有些同情自己面前这位为罗风国付出了一生的时光和所有心神的人,他唯一的儿子都早已为国壮烈了,这位将军,不欠这个国家什么了。——正相反的是,这个国家欠了他太多:尽管他已经付出了自己的所有、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到了今天,这个男人依旧在认真的考lǜ

着如何抵御入侵、为国杀敌;他之所以把北国军托付给我,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为这个国家马革裹尸的准bèi

了,非但如此,他还将自己手中最重yào

的东西——罗风国的军队——托付给了我,他甚至在为他逝世之后的事情考lǜ

啊……

——如此军人,才称得上是真zhèng

的军人!

司空云突然觉得自己心中一阵热血翻腾,那些这么多年来学会的权谋、手腕在这一刻全部都被他抛出了脑海,只有一种为国尽忠的信念燃烧着他的所有神经——

“肖起统帅,请您放心!我司空云在此发誓:此生此世,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忘记您的嘱托;我会好好的统率北国军,只为这个国家奉献自己的全部!”

肖起看向他,在他那双目光深邃的眼眸当中,肖起看见了忠诚、与热血。

“哈哈,”肖起大笑了起来,“这才是我北国军的好男儿啊!”他伸手拍了拍司空云的肩膀,说:“年轻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永远,永远不要忘记你今日的誓言。”

“请统帅大人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在阳光的映照下,司空云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坚毅的表情。

这一天,是大陆历二二八六年的二月十五日,从这一天起,司空云开始一步步的成为了那个在史书上被大书特书、被无数的后人所大加赞誉的,“护国将军”。

能决定一个人一生的,有时候,其实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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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两军对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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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时间稍微向前倒回去上一点儿,倒回到二二八六年的二月一日。

罗风国,清灵王都,王宫。

陆谦默默地站立在大殿之上,听着这二十来天里每天都会听到、早就听腻了的大臣们相互争论的声音,觉得十分的无聊——你们在这个跟北境隔了有十万八千里距离的大殿之上吵来吵去的,又能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们这样声嘶力竭的大吵大闹,就能把那些侵占了我们国土的光盛西北军给吵回到他们的西北区去不成?

站在王座左边的罗风国王后泫言青心里此刻的想法,跟陆谦的差不到哪儿去;从大臣们开始为了是战是和而争吵的那一天开始,泫言青就再也没让自己和齐元锦的儿子、王子齐峰、上过朝——拜托,听这些没长脑子的大臣们瞎吵,可是很容易会严重的影响到小孩子的成长的——没看丞相陆谦和太傅司空卓星这两个真zhèng

有才智的人、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这些争论么?

看他们越来越有控zhì

不住的趋势了,泫言青凤目圆睁,她瞪着殿下的这些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们、提高声音怒斥道∶“够了!都闭嘴!你们在这里争论能有什么用!要是这么想表达你心里的意愿的话,倒是给我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说上它个一、二、三、四条啊?!谁要是能说就立马说,我保证没人会拦着他!”

大臣们在泫言青开口的瞬间就集体失声了,等听完了泫言青怒气冲冲的说出口的这番话之后。大臣们互相看了看。都闭紧了嘴巴、安静地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了。

泫言青冷哼了一声,看了两眼依旧沉默着站在殿下的司空卓星和陆谦,朗声对所有人说∶“无事退朝。”她又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下面的所有大臣一圈,然后转身离开了。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都害pà

是自己的言语行为惹得这位执政王后动了怒气;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敢三三两两的离开这座宫殿。

陆谦和司空卓星二人走在官员队伍的最后面,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笑、没说什么话,便明白了对方此刻心中的想法;愚蠢的人有各种不尽相同的蠢法,聪明人却大多都同样的聪明。这也算是一件蛮悲哀的事情吧。

“应该就是今天了。”司空卓星没头没尾的对跟陆谦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用和蔼的语气对他说∶“女婿啊,我的女儿最近这几天怎么样啊?”

“她很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岳父大人。”想起那位美丽而才华横溢的妻子,陆谦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他说后半句话的语气、真诚而又坚定。

“把我的女儿交给你,我也很放心啊。”司空卓星摸着胡子、点头说∶“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的。”

两个男人就这样一路说着闲话走出了王宫,丝毫没有讨论任何一丁点关于如何应对光盛王朝西北军的话题——他们二人都明白一件事情∶最晚今天下午,他们两个就又会在王宫里见面了。既然到时候需yào

绞尽脑汁的为王后排忧解难,那又何必要着急着现在浪费精力和心神来讨论这个话题呢。

——为什么他们今天还会在王宫中碰面?因为。“应该就是今天了”——今天,应该就是落云国和华辛国驻清灵王都使馆的工作人员、向王后呈递上个月的外交文件的日子了。

这两个国家对光盛王朝西北军入侵罗风国北境这件事情的态度、至关重yào

。甚至可能会影响到这片大陆接下来三十年的历史进程。泫言青、司空卓星、陆谦以及那些从未加入过这近一个月以来大殿上的任何一场争吵的寥寥数人,都在等着先看到这两份例行的外交文件,然后再确定自己所要提出的应对方式。

——做计划要讲究根据外界的条件变化、随时改进预期的计划内容,而现在外界的重yào

条件之一、落云国和华辛国的态度、还无法断定,那司空卓星、陆谦等等真zhèng

同时具有政治与军事头脑的人,是绝对不会贸然的确定和提出自己的计划的。

在王宫侧门的门外互相道过别之后,陆谦和司空卓星分别坐上了两辆马车、向着自己的府邸慢悠悠的行进。要不了几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又会被泫言青给请回到王宫里的。

“真是麻烦。”陆谦坐在自己府上配备的马车里,皱着眉毛摇了摇头,自语道∶“王后这个人,做事还是不够干脆啊。”陆谦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非要等着落云国和华辛国表态呢?真是奇……

等等!陆谦突然明白了过来——王后、司空卓星、兵部尚书左隶等人,所等着看的并不是落云国和华辛国的例行外交文件,而是……而是光盛王朝的那一份外交文件!

这次入侵……这次入侵很有可能是光盛西北军的元帅、那个一向与前执政王龙卿羽不合的龙卿彦的私人行动!这是……这很可能是龙卿彦在造反!该死,我之前怎么会没有想到!

陆谦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苦笑着想:真是的,我最近是怎么回事、脑子怎么变得这么不够用了啊……那个龙卿彦如果真的是在造反的话,那他就只能带着西北军投奔我们罗风国了……大家在等的,是接受龙卿彦的投诚这件事才对啊。

陆谦抿起嘴唇,表情肃然——既然想通了这个关键,他就知dào

自己该如何修正自己要提出的计划方案了;还好,陆谦想:自己好歹是在事到临头之前、把这件事情的隐秘之处给想通了,真是的。差一点就要再往后和岳父大人面前丢大脸了呢……万幸、万幸……

陆谦真的想通了么?是的。他按照所有已知的资料、推断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结果。这本身是一件几乎毫无瑕疵、近乎于完美的事情;然而他不知dào

,他所“已知的资料”当中,最重yào

的一个推论条件,是完全错误的:龙卿彦根本就从来都没有与龙卿羽不合过,正相反,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比绝大多数的双生子都还要更好上一些。

——光盛王朝的皇族执行了几百年的“皇族之血”计划,再一次发挥出了最佳的效用。

当日中午。罗风国的丞相陆谦、太傅司空卓星、兵部尚书左隶和昨天才被召回清灵王都的罗风国总帅吕哲,全部被执政王后泫言青召入了王宫“商议要事”;他们商议了什么内容、商议出了什么结果,没有人知dào

,但在这次讨论之后,罗风国的北国军接到了一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命令。

——据说,光盛王朝的例行外交文件当中,针对此事所做的声明是:这是一次光盛王朝国家内部的事件,光盛王朝就北国军入侵罗风国北境的行为作出郑重道歉,光盛王朝并不想与罗风国兵戈相向、开启国战,希望罗风国能给光盛王朝一段处理这次事件的时间。之后光盛王朝会给罗风国一个尽量使罗风国满yì

的答复。

——这样的声明,和直说“龙卿彦领兵造反了、入侵行动是他自己的行为、我们光盛王朝会在内部处理这件事情、麻烦罗风国不要插手”这种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于是,罗风国、落云国和华辛国三国,都基于不同的理由,对此次入侵行为保持了作壁上观的态度。——他们在等着看光盛王朝与龙卿彦这两头老虎,斗上他个你死我活。

——占便宜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乘乱出击、浑水摸鱼,说不定就能捞到什么非常大的好处;很明显,罗风国等三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而另一方面,不用说、光盛王朝运用的就是第二种方式了——在局势最为平静的状态(其它国家都在保持平静、等着看光盛王朝的乱子)突然闪电般的进行突袭,这种出乎意料、攻其无备的方法,一定会获得极其巨大的好处。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二月十七日。

光盛王朝西部,西方军区。

龙卿羽一个人背着双手站在军区总部里的巨大广场上,身姿挺拔得像一杆标枪;欧阳敬大步的从远处走到了龙卿羽的身后,停住脚步、低声说:“王爷,一切都准bèi

好了。”

“我知dào

了。”龙卿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更多的话。欧阳敬也沉默的站在他的侧后方,不再言语。这个两人安静的站在一起的画面,已经不断出现了有十余年的时间;很明显,它还会再不断的出现下去。

“你后悔么?”龙卿羽突然发问道,他并没有转过头来,也许,是不想看见欧阳敬脸上可能会出现的种种表情。

“之前的确有些后悔的。”欧阳敬坦诚的说着,“但在七天之前、当我目送着那骑向二王爷传达进攻命令和出击时间的传令兵离开这个军区总部之后,我就不再感觉到后悔了。”

“哦?”欧阳敬话中的语气太过坚定,令龙卿羽好奇的扭头看了过来。

“……我想,”欧阳敬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是那个国家,让我的爱人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的吧……如果我能,如果我可以和您一起、攻下那座清灵王都、覆灭那个国家的话,”欧阳敬的声音里染上了一股寂寥的气息,他的喉咙有些干涩,“是不是……是不是我爱的那个人,就会重新变成……我所喜爱的模样呢?”

龙卿羽盯着他看了很久,接着用力眨了两下眼睛,什么话都没说、又把脸给转了回去。

——他知dào

,自己此时不需yào

,也不用对欧阳敬说什么话了。既然这个男人已经下定了这样坚定决然的决心,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对他说任何的话了。

只是……龙卿羽眯起双眼,陷入了沉思: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攻防之策(上)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二月十八日凌晨,光盛王朝的西方军和西北军同时向罗风国发动了神速的突袭猛攻——在罗风国的东境,当罗风国的守城将士们还沉浸在睡梦当中时,光盛王朝的军队就已经兵临城下了;满地的大雪完美地吸收了兵马突进的声音,而且这又是一个乌云密布的黑夜……所以,当站岗、巡城的罗风国士兵们看到光盛王朝士兵的兵甲时,他们连警报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彻底地陷入永恒的沉眠了。——至于那些本就沉睡在兵营当中自己的床上的士兵们……用欧阳敬后来私下里愤nù

的跟龙卿羽说的话来讲,“这根本就不是战争、而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龙卿羽当时很淡定地瞟了欧阳敬一眼,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就把他给彻底堵了回去;龙卿羽说的那句话是:我本来就是准bèi

这样搞上他几场屠杀的,否则的话,在这种天气条件下、你觉得我们有可能用常规的手段攻下这些被重兵把守的城池么?你别跟我说什么俘虏他们之类的话——我军的粮草不够。

欧阳敬哑然,只得紧紧地闭上了嘴、看着龙卿羽用这种方式指挥着西方军、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又攻下了大小共计十一座城镇;可笑的是,一直到二月二十二日,罗风国东国军的总部才在一个侥幸逃脱出城的平民口中得知了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龙卿羽既然是想搞隐秘行动,当然会彻底封闭所有已经占领了的城镇、不让光盛王朝入侵的消息外泄出去;若不是必须要留下足够的军队封锁住这些城镇、防止任何一个平民逃出去报信的话,龙卿羽不至于花了三天时间、才仅仅用这种完杀的手段拿下了十一座中小型的城镇而已。

与此同时。当罗风国东国军的高层军官们集体处于惊骇中时。罗风国的北国军却是从下到下、所有的人都彻底进入了战争状态——二月十八日凌晨。西北军元帅龙卿彦亲自率领西北大军推进前线;由于罗风国北国军早已经处在了备战状态当中,所以龙卿彦倒是没能像自己的哥哥那样占到那么巨大的便宜——他只是用比守城人数多了十倍、且装备着精良的攻城器械的军队强攻下了四座城池、然后全军进入了防守状态罢了。

“在这种天气条件下,根本就没可能用常规的手段攻下被重兵把守的城池”正如龙卿羽所说的这样,罗风国北国军不得不和光盛王朝西北军陷入了对峙状态;北国军不但坚守不出、日夜都有五倍的哨兵,甚至差不多把军中所有的好马都交给侦察兵了——别说是想进攻了,连罗风国北国军士兵每天吃的是什么饭、都被光盛王朝西方军的侦察兵们给闻了出来;西北军都无赖到这种地步了,这仗还让北国军怎么打?

罗风国的北国军团和东国军团就这样被光盛王朝的军队给带入了极其不利的境况当中——冬天不适合打进攻战,这是谁都知dào

的事情。而龙卿羽和龙卿彦硬是运用神迹般的手段和方法攻克了罗风国的数座城池,紧接着他们就开始龟缩防御、打防守战了;可是……明明是光盛王朝入侵了我们啊?!为什么就变成我们要去强攻他们了啊?!!——罗风国的北国军及东国军的高层军官集体陷入了这种憋屈到能憋出脑血管梗塞的情绪里,心理承shòu稍微差了一点儿的那些,都已经患上精神衰弱了。

当然了,最高层的那几个人自然是不至于如此的,比如罗风国北国军的肖起统帅、司空云副统帅和东国军的黄琛统帅、严拓之副统帅、总参谋长泫尚直等人。

局面陷入僵持状态之后的第二天一早,离前线并不算太远的东国军总部中,这三位东国军的最高层人员就开起了作战会议——敌人都快要打到家门口,不对,都已经打到前厅来了。要是还等着清灵王都下达命令的话,还不如直接自己把自己给绑了、免费送到光盛王朝的军营里去呢——会议的目标。是讨论出一个可以强夺回几座城池的办法;连丢了十一座城镇,回头军法部不直接砍了这三位的头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怎么着,现在也得戴着罪立点功来抵消已经犯下的严重渎职的过错吧。

年逾六十的老将黄琛说不出来自己心中的感情究竟是羞愧、忿恨还是无奈,他是一位有将军位的将领,如今眼看已是晚节不保,他这个“镇东将军”真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而副统帅严拓之和他的情况差不多——一样的拥有将军位、一样的晚节不保,所以也就一样的没脸见人。这二人都不怎么想开口说话,都眼巴巴的看着不到四十岁的总参谋长泫尚直,等着他出个什么主意来帮他们洗刷上一下这次难以启齿的耻辱。

泫尚直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回看着他们,过了好久,才用沙哑的声音说:“二位将军就别看着我了——我要是想出了办法的话,眼睛就不会这么红了。”昨天上午得到了消息之后、泫尚直就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对策,奈何将近一日一夜过去了,他除了一双如此骇人的眼睛之外、什么都没能得到。

黄琛和严拓之一起“唉”了一声,黄琛不轻不重的朝桌面上砸了一拳,说:“好了,咱仨就快点开始讨论,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首先,我们必须要夺回几座城镇,对吧。”泫尚直用肯定句说道:“从目前的形势上来看,最容易发动夺城战同时也是最方便夺下城池的、是位于整个前线的中央位置的第三军,所以,毫无疑问,这份任务得交给第三军的军长、德原中将来做了。”

“德原少将确实是文武兼备、行军稳重,”严拓之看泫尚直停下来等着他和黄琛提出意见,便首先开口说——这是他与黄琛的习惯了——“但让他打攻坚战,似乎……”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知dào

在场的另外两人与他一样、知dào

德原军长最大的缺点:由于战术上太过稳重的原因,他在进攻战中就不太容易打出好的成绩。

“但这是最好的选择了,”泫尚直看了看严拓之,又看了看黄琛,说:“在我们目前的前线上,只有中央的位置所面对的地形、城池等等是比较容易进攻的,而德原少将自入伍以来就一直是在东国军中任职的、很熟悉东部地区的每一寸土地,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让他来执行这项任务。”

黄琛和严拓之各自思考着,一分钟之后,两人前后点了点头,都同意了泫尚直的这项提议。

“那就这么决定了?”泫尚直问了一句,接着抬手拿过了桌子上的纸和笔,低头写了起来,“我现在就把命令写下来,等会还麻烦二位在这份军令上签字了。”

黄琛和严拓之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中的忧愁、终于是消散了一些。——总算,至少我们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应对措施。

“对了,”泫尚直奋笔疾书、没有抬起头,“我觉得至少我是需yào

亲自前往前线去的,两位将军,你们谁跟我一起去?”和他们互相对峙的可是光盛王朝的西方军军团,而且领军的还是有着“战神”之称的前光盛王朝执政王龙卿羽,若罗风国东国军的前线里没有一、两位超重量级将领坐镇的话,不说别的,在气势上就会差了对方好几重啊。

“我去吧。”黄琛抢先说到;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严拓之,开朗地说:“反正我都已经是到了这个年纪了,就算是万一不小心在战场上……那也没什么;倒是老弟你、你可还有几年好日子可以过,就不要再这儿跟我争了。”

“统帅大人……”严拓之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明白黄琛的意思——万一要是黄琛战死了的话,严拓之就终于可以把自己军职上的那个“副”字给去掉了;他跟着黄琛这个统帅当副统帅当了快有二十年的时间了,而现在,黄琛是想用他的生命、为自己铺平晋升的道路。

——既有上司如此,人生复有何求?

严拓之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向黄琛认认真真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感谢大人栽培!在下绝不会辜负大人的期待!”

黄琛哈哈一笑,对他挥了挥手、说:“这么严肃干什么,快坐下吧!”等严拓之坐下后,黄琛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话,只在心里说出来,就足够了;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何必要那么矫情呢。

泫尚直的手慢下来了一些,又很快继xù

飞速地写了下去;他的脸上,爬上了温和而淡然的笑容。

这一天,是这三个共事了五年时间的人,最后一次见面。

战争是无情的,但也是在战火与纷乱当中,有些感情、才会让人看得更加清楚。对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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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攻防之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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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的传令兵大步跑进了西方军的作战指挥室里、气喘吁吁地大声报gào

道∶“报gào

!严卓语中将派传令兵来报∶敌军在符阳镇的攻势太过猛烈,他请求放qì

符阳镇、后撤防线。”

龙卿羽与白须白发的西方军元帅公孙仲德对视了一眼、一起低头在地图上找起了符阳镇的位置。

“真见鬼!虽然早就听说过、对面的德原将军是个用兵稳重的人——在这儿,”他用手指点了一下地图上标注着“符阳”二字的那处城池标记,继xù

道∶“没想到他居然稳重到了这种地步……用二十万人的军队强攻一座守军只有不到两万人的镇子,哼,亏他想得出来!”龙卿羽不知dào

的是,他自己的亲生弟弟在前几天、就是用这个方法打下了罗风国的三座城池。

“阵型铺开后、一批一批地轮番进行攻城的话,敌方的攻击时间会相当持久,并且伤亡人数很容易被控zhì

住;严卓语能守住那里四个半时辰,已经算不错了。”身为西方军的元帅,公孙仲德在跟军职是兵马总元帅的龙卿羽说话时、自然是要替自己的部下说些好话了,何况,他说的这些本来就是事实。

龙卿羽的目光凝聚在手指下的那座城镇上,脑海中迅速思考着种种兵法、计谋、地形、天气……对了!天气!龙卿羽双眼猛地一亮、他赶忙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这幅内容详细的作战地图,然后抬头对传令兵快速说到∶“立kè

传令给严卓语中将——第二军放qì

守备符阳镇、符阳镇内的军队后撤入扶风城中驻守。快去!”

“是!总元帅!”传令兵向龙卿羽行了个军礼,转身跑出了作战指挥室。

严卓语看着龙卿羽突然放松了的神情。料想他刚才一定是想出了什么好谋划;老元帅环视了一圈作战指挥室中的西方军总参谋部的参谋们。对龙卿羽恭敬地问道∶“总元帅。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计策、可以克制住敌军的进攻呢?”

龙卿羽闻言一笑,道∶“老将军,您用这种语气来跟本将说话,那可真是折杀我了啊——您来看,”他指了指地图、说∶“如果严卓语撤军符阳镇、驻守扶风城的话,我们的前线就是——”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下,“这里;在这条线上由我们所控zhì

的、都是相对较大的城池,而敌军若是想与我们抗衡的话。”他点了点刚刚划的那条线左侧的几座城镇,道∶“就只能让大军驻守这几座村镇。”他站直身子,朗声道∶“如此一来,不出半个月,情况就会对我们非常有利了。”

半个月?在场的众位参谋听了龙卿羽的这句如此肯定的话语,都开始努力思考起其中的原因来;但最快反应过来的,当然是在西方军中当了近二十五年时间元帅的公孙仲徳。

“半个月内、春天就会降临在这片区域了,”老将军目光炯炯地盯着地图,道∶“等气温上升、积雪融化之后,相比较起来。自然是我们占领的这些中大型城镇比较易于驻兵——小一点儿的村镇外都是农田和大大小小的溪流,敌军连进攻阵势都铺不开。况且。为了抵挡我们攻城、他们必须要在那些村镇中驻守远远超过饱和度的军队……彼消此长之下,情况确实会对我们很有利啊。”

听了严卓语的分析后(甚至是只听了个开头),站在作战指挥室中的参谋们就都明白了过来——他们既然能凭着知识和思维进入总参谋部,那绝对是和“蠢”字沾不上边的——从天时的角度来想这个问题的话……大家对这位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兵马总元帅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可……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也就不好出击了啊?”一个年轻的声音弱弱地响了起来,龙卿羽循声看向了说话的那位参谋,嘴角咧了一下,道∶“这一点,我自有谋划。”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地图,接着道∶“行了,散会吧。”

总元帅都这样说了,众参谋们也就隐藏起心中的迷惑、陆续离开了作战指挥室;虽然龙卿羽没有说出他的“谋划”是什么,但大家刚才都知dào

了这位元帅是真zhèng

善于用兵的,所以他心中肯定是有了完善的计划——至于这个计划是什么……看来总参谋部的参谋们,今晚是睡不好觉了。

公孙仲德跟龙卿羽打了一个招呼后也离开了这里,很快,这间由会议室改建而成的大型指挥室中,就只剩下了龙卿羽与欧阳敬两个人。

不同于刚才的轻松模样、此时的龙卿羽锁紧了眉头,虽然他的双眼是朝着地图看的,但目光明显没有焦距,不知dào

他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欧阳敬也不多话,龙卿羽想跟他说自然就会说出来,要是不想跟他说的话……一个才投诚没有几个月的罗风国高级间谍、在罗风、光盛两国交战之时主动询探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的心中想法?这难道不是作死么?

“……孙、严…这些……在军政上的…太……”欧阳敬隐约听见了龙卿羽的喃喃自语声,凭这几个字,他便猜想到了龙卿羽此时正在为之烦心的事情是什么,但猜想到便猜想到了,欧阳敬可不会愚蠢到在这种时候去和龙卿羽探讨这个问题。

——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如此时刻、上位者却在心底暗暗提防着那些手握兵符、政权的贵族世家人士;这种事情,欧阳敬可不想主动掺和进去。

十余分钟之后,龙卿羽吐了一口长气、回头看向欧阳敬,说∶“走了。”

欧阳敬点头,接着终于是忍不住发问道∶“对于前线的战争,你到底有什么好谋划?”他早在六年以前的西北并吞战时、就跟随着龙卿羽征战沙场了。论军事才能。欧阳敬跟那些参谋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因此他也努力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可思考到现在,他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王爷的智慧、计谋,已经高到我看不出来的地步了么?”欧阳敬不无遗憾而又不无疑惑地想。

“哦,那个啊,”龙卿羽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欧阳敬说∶“谁告sù

你,我会下令让军队在正面战场与罗风国的东国军开战的?”说完,他扭头有点儿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笑着走出了作战指挥室。

欧阳敬∶“…………”

无语沉默后。他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苦笑着想∶王爷的智谋,果然已经无人可以揣度了呢……

四十五里之外,罗风国符阳镇。

严卓语全身披甲、站在两军正在拉锯争夺的城墙之上,冒着箭雨、大声地下达着一个个命令;三个时辰之前,他就不顾身边诸将的劝阻、从指挥部中来到了最前线,与兵士们共同为国作战。

——城头已经在光盛西方军和罗风东国军之间易手了四次了,第三军的军士们若不是看到军团长和他们一同奋战在第一线的话,可能早就战意殆尽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严卓语冲到第一线来的行为、并不只是让他可以比敌方的指挥官能更加迅速、精准地指挥军队而已。

“下去传令!再给老子上来两个休整的部队!一定要带足箭矢和石头!妈的。老子就不信老子他妈的不能把这场仗给拖到黄昏的时候!”他已经接到后方总指挥部传来的“撤离”命令了,但撤tuì

这件事儿可是个技术活。稍微有一丁点儿不用心的话,搞不好就要变成溃败了;妈的,必须得撑到黄昏、敌军退下去重整军阵之后、再次进攻之前的时候啊,只有在那时,自己才能把撤tuì

的命令给下达下去。

严卓语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西落的太阳,狠狠地啐了一口后,对自己身边的士兵大声喊道∶“快去给老子拿两把长矛来!”

城头上,厮杀着的双方早就红了眼睛;别说是兵器、连牙齿都早就有人用上了——只要能有杀伤力,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的!

城头的地面被鲜血给彻底染成了红色,一寸多高的血水浸泡着无数双方士兵的尸体;如果现在不是冬天的话,早就有无数的苍蝇围上来了。这还只是伤员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从城头第二次易手时,堆积的尸体就已经开始被厮杀的双方抽空往城墙下丢了∶连踩的地方都没有了的话,那还战个屁啊!

城墙上交战的各处都几乎没有喊杀声,士兵们把所有的气力都用在了拼杀上;在这种下一刻就有可能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惊险时刻,万一喊了一声泄了那口气,就很有可能会连下一秒的太阳都看不见了。那些零星喊杀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倒在地上、尸体上,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士兵,这一个字吼毕,他们的英魂便携着这股只为荣耀的信念、离开了这具已经捐给了国家的身躯。

“妈的。”贵族出生的严卓语其实也就只会说寥寥几句骂人的话,这还是为了能容易融入那些平民出生的兵将们而特意去学的;以前每次骂起来的时候,他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但是在今天,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在恶狠狠的骂出了这些脏话之后、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操!”严卓语大声骂了一句,用力挥舞起了手中的两柄长矛;在加入战团的那一秒内、他就干脆利索的干掉了三个罗风国的士兵。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为之一震,而等光盛西方军第三军团的士兵们看清了这位猛士的脸时,他们的士气在刹那之间就彻底爆了表!

——军团长都亲自下阵来厮杀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尽全力!

看着在瞬间战意倍增、将罗风军攻得败退的兵士们,严卓语握紧了手中的双矛、豪气万丈地在城头阵地上杀伐起来。

——生平第一次,严卓语感觉有点儿后悔∶老子怎么就他妈的没有多他妈的学上他几句脏话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攻防之策(下)

远远眺望着即将跌入平原之下的太阳,严卓语咧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问自己身边的一个副官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大概有八千五百名左右的士兵阵亡,但军队并没有陷入混乱。”副官极其恭敬地对浑身浴血的严卓语说;一般来说,一支部队中的阵亡人数一旦超过了四分之一的话,那这支部队的士气就会低落得非常明显了,今天若不是身为主将的严卓语亲自上到第一线来杀敌了的话……副官偷偷地看了几眼严卓语身前的地上放着的那两柄拼杀拼得破碎不堪的长矛,心中震惊地想:军团长今天……到底是亲手杀了多少罗风国的士兵啊?

看着严卓语虽然高大却不算是健壮的身躯,这个副官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如此战意、身手,再加上他本就出名的军事才能——下一任的光盛王朝西方军区元帅,看来是非这个贵族出身的将领莫属了啊。

严卓语把目光从天际收回来、投向了远方的敌阵,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来对副官下令道:“立kè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全军撤tuì

、退守扶风城。”严卓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的目光一暗,却还是坚持着把接下来这难以启齿的话给说出了口:“受伤太重的和因伤无法撤tuì

的兄弟们……命令他们,坚守符阳镇。”说完这句话,在城头上拼杀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疲惫的严卓语,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虚脱。

“这……”副官登时怔住了,但他作为一名高级军官、毕竟在大事上不会被感情左右得太多。想明白了严卓语命令之中的关键之后。他咬牙道:“请军团长放心。在下保证完成任务。——在下会努力劝说那些受伤了的兄弟、替大军断后的。”

严卓语闻言、心中一震:这个副官居然听懂了自己话中隐秘的吩咐么?他深深地看了这个副官一眼,语带深意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我军中任什么职务?”

“呵,大人是想给在下升官么?”副官洒脱地说:“下官白烨,目前的职务是光盛王朝西国军第三旅的总参谋长,军衔是文职少将,”他年轻的脸庞上带着看透了这个世间一切事物的淡然,“大人您无需费心记得下官。下官的左腿受了重伤,铁定是要留下来、为我军断后的。”他看着严卓语错愕的表情,大笑道:“长官,请您放心,我代表所有会留下来为我军断后的兄弟、在此向您保证:我们绝不会拖军团的后腿、保证完成断后任务!”

严卓语在一时间不知dào

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的心中有很多的情绪拧在了一起、让他不知所措;白烨也不多话、向他敬了个军礼之后,转身走下了城头,而他的声音、他最后说的话,还一字一句的传入了严卓语的耳朵。

“在下知dào

大人不是想抛弃我们——看大人今天在战场上的表现,在下就明白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了;在下只求大人两件事:请大人善待今天伤亡的所有将士的家人。以及……若日后大人还有机会再与我们对面的这支敌军对战的话,请大人一定要记得。把我们这些兄弟的那一份也狠狠的杀回来!拜托了!”

严卓语目送着他离开了城楼,过了很久,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城外的罗风国军队、用力啐了一口之后,也走下了这片血染的战场。他什么话都没有对自己说,但在心中,他下定了一个决心。

——我严氏子弟、严卓语今日在此立誓:早晚有一天,我定要亲自领兵歼灭罗风国东国军的第三军团,并亲自手刃该军团的军团长:德原!为我军今天牺牲的所有将士报仇!

是夜八时三刻,符阳镇的东城门被打开,近万人的部队趁着黑夜远遁而去,只留下了人数不到两千的伤兵留守这座城镇、为大军断后——说是断后,但其实所有的人都明白的事情是,大军这一离去,就等于是彻底舍弃掉这些伤兵了;待明天罗风国的军队再攻城上来的时候,这些兵士很可能连第一波进攻都挡不住、就全军覆灭了。

然而,尽管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光盛王朝的军队一向是全心为国而战、严格令行禁止的,哪怕是上面下达了自杀式进攻的命令,底下的将士们也会严格执行;建国近五百年的时间里,光盛王朝就是靠着这种无以伦比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一直屹立在这片大陆之上的。

——何况,在光盛王朝的各个军区之中,有至少十分之一的中高层将领都是光盛十三贵族中的人;如此一来,军队对国家的忠诚度就高到了极其可怕的地步了。当年将这十三家为国全心效力的家族封为贵族的那位光盛国国王,想必也不会料想到自己的这个举措在几百年之后,为这个国家征伐天下的道路、带来了如此巨大的便利吧。

严卓语穿着一身轻甲、骑马行进在前军当中,他不断地派出斥候去探索周围的情况——谁知dào

敌方的指挥官德原会不会派遣一股部队趁着夜色绕城而过、从后方来偷袭符阳镇呢?万一真的有这么一支部队、而且还被自己现在所率领的这些退兵给遇到了的话,严卓语的心中掠过一阵寒意: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驻守符阳镇的这两万人的军队,很有可能会被彻底地剿灭干净!

还好,严卓语想:到目前为止,斥候们还没有带回来什么坏消息,一定要保持下去……老天一定要保佑我这支军队能赶回扶风城啊,我可不能全军覆灭在这里……我还要替军士们报仇!在报了今日符阳镇的大仇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严卓语就这样吊了一路的心,直到十一时一刻、全军都撤入了扶风城之后,他才松了这口气。等和驻守扶风城的下属们一起安排好了这近万人的军队的饮食、住宿等等问题之后,他心力交瘁的回到了临时的住所当中,放下了所有的心事、安心的睡了过去。

——在离开符阳镇的最后一刻,他给白烨写了一份手令:允许伤兵们在明日上午十时之后弃城逃跑。他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事情了,现在,他只想赶紧睡着,让自己疲累的心神暂时离开这具同样疲累的身体、好好的休息上一下。

严卓语不知dào

,就在他率领的这支军队离开了符阳镇二十里的范围之时,一支绕道从后方偷袭符阳镇的罗风国军队、出现在了符阳镇的东门之外、开始连夜攻城;率军的将领是罗风国东国军中的一位年轻中将、吴世珍。

当晚十一时三刻,符阳镇的东门被罗风国军队攻破、吴世珍当即下令部队进行屠城。

子时一刻,所有断后的伤员在为国家尽了最后一份力之后,全部魂归天地。无人崩溃、无人投降,一半左右的光盛士兵,是自裁而亡的。

——直到这时吴世珍才知dào

,与自己率领的部队抗衡了半夜的这支军队,只不过是由人数不到两千的伤员组成的而已。

第二日,罗风国大军进入符阳镇,与驻扎在扶风城的光盛王朝西方军第三军团遥遥对峙。龙卿羽定下的战略,至此,被严卓语统领的部队完美地执行完毕。

马革裹尸、英魂归兮;那些为国而战斗、为国而牺牲的光盛王朝士兵们,终有一天会瞑目的。

——用罗风国士兵的血,来祭奠逝去的同袍们往生的路。这就是还活着的光盛王朝的将士们,如今心中唯一的目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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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名将归来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二月二十五日。

罗风国北部,临泽城。

两骑人马从北方奔腾而来,在快要进入守在临泽城城墙之上的光盛王朝军队的弓箭兵射程时,他们齐齐的拉紧了缰绳、让马儿急停了下来。

两匹白色的骏马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又在这二人的驱使之下向着临泽城的北门慢慢走去;两个人中披了一件紫色大麾的男人抬起头来、对着相隔近百丈之远的光盛军队笑了笑,张开了嘴,说着什么。

——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难道他竟认为自己所说的话、对方可以听得见么?

和他并肩而行的俊美男子在看到这一幕后微微低下了头,不知dào

是在暗笑,还是在自言自语什么不能让身边的这位男人听到的话。

“在我身边的这位是中将龙卿彰,你们最好不要手一抖、放箭误伤了他。”

这句声音低沉、中气十足的话语,居然真的就这么跨越了近百丈的距离、响在了城墙上所有光盛士兵的耳边;听者具是一惊、差点就真的没控zhì

住、要“手抖”了。

——万一那个人真的如这声音所说的、是龙卿彰本人、自己又真的“手一抖,放箭误伤了他”的话……这样一来会导致的后果,这些士兵连想都不敢去想上一下。

“怎么办?”士兵们面面相觑着,不知dào

在这种时候到底该如何是好;他们仅仅是曾经听说过一些那位“相貌俊美如女子”、“才智卓然似军神“的前西北军重将的事迹,还没有机会能够真zhèng

面见龙卿彰,因此。他们也没法判断这句话究竟可信还是不可信……可是。那位紫麾男子既然能做的百丈传音。说明他的功夫是相当之高的,万一守城的士兵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结果让他等烦了的话、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在无尽的纠结与痛苦当中,士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男子离城门越来越近、愣是不知dào

自己到底能做上些什么。

总算,带队的那位中士一拍脑门、想到了一个方法∶派上一个人去请一位见过军神龙卿彰的大人来城墙上辨认上一下,不就行了么?事不宜迟,他连忙就吩咐了下去;不多时,恰巧路过附近的西北军第二军军团长郭羽、就被这位中士派出去的那个士兵给请了过来。

郭羽自然是一头的雾水、感觉这事儿还真是莫名其妙的∶他今早是来临泽城向元帅龙卿彦汇报第二军的驻扎情况的,汇报结束之后、他就直接上马、准bèi

回设立在另一座城市中的第二军指挥部了;不料自己这还没走出城呢。居然被一个连士官都不是的小兵给拦下来、说要请他帮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郭羽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走到了城墙旁边,顺着中尉手指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到了下一秒,他便瞪大双眼、微微张开了嘴巴,那无比惊喜的神情,简直就是溢于言表、洒了一地。

“龙卿彰中将!”

喊了这么一声以后,郭羽急急忙忙地转身对围在自己身边的士兵吼道:“还不快点去打开城门!是龙卿彰中将回来了!!”他不顾周围的人惊讶的表情、大失身份地急哄哄跑下了这个城楼,等跨上了自己的战马后、郭羽急不可耐地冲出了才仅仅打开了一个小缝的城门——“中将啊啊啊啊!!!”

——郭羽是龙卿彰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数位西北军将领之一,对他来说,自己无论如何回报龙卿彰的恩情。都是不可能回报得完的。

龙卿彰瞧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傅岚渊一副气力不足的样子,忍不住再一次地偷笑了起来。他边笑边低声对傅岚渊说∶“真是的,你干什么要这么拼内力啊?”他们二人此时正在西北军前线总指挥部中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坐着、等着龙卿彦过来接了他们这两个人的皇令任命书。等待的时间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趁着总算能休息了、好好的闲聊上一番。

“不拼的话,”傅岚渊白了龙卿彰一眼,有点儿喘地说∶“你觉得咱俩能这么顺利的就进入这座城池么?”傅岚渊虽说是武功高强没有错,但是一来、最近的这些天里他们两人基本上一直都是在野外荒原之类的地方千里急行军、严重休息不足,二来、要在极短的时间里提取真气、百丈传音出一句话来,也是非常耗费心力的;综上两点,才造成了傅岚渊现在这副都快可以用“气喘吁吁”来形容了的模样。

“说的倒也是。”龙卿彰点头表示同意;一个多月时间的策马共行、一起从沿海的望舒帝都一路跑到了大陆西部的临泽城,他们二人如今已经成为了关系很不错的好友,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一次一起吃饭时的那种、一句话都说不上的极其尴尬情况了。

傅岚渊看着被龙卿彰随手甩在桌面上的两份任命书,低语道∶“咱们两个人,这就算是要正式的加入光盛王朝的部队了么?”

“不是。”龙卿彰迅速地回答到∶“对你来说,这是你第一次加入军队没有错,然而对我来说……”龙卿彰也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放着的、由皇帝龙君月亲自签署的任命书;深深地看了几秒钟之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继xù

说道∶

“可是对我来说,这,是回归。”

傅岚渊轻轻挑起了眉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对刚才那位郭羽中将的跌份表现,他可是记忆非常深刻啊。

“咳,”龙卿彰尴尬地用手摸了摸下巴,斜视着傅岚渊道:“你可别瞧不起郭羽中将哦,我当年提拔他至中校、自然是有我充分的理由的——没看这才六年时间,他就已经是一位中将军团长了么。”

“……”傅岚渊收敛起了笑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耸了一下肩、道:“现在你该担心的问题,就应该是这一点吧——西北军里目前的高级将领中,有很多都是你当初栽培出来的;现在你回来了,他们到底是该效忠你呢,还是效忠现在的西北军元帅、你的亲哥哥龙卿彦呢?”

这就是没有参过军的人的想法了,龙卿彰想:光盛王朝的军队等级相当森严,军衔和军职就是一切,就算自己对这些将领们有恩,他们也只能、并且只会听从龙卿彦的命令,而不是我的。但龙卿彰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给傅岚渊听,他所做出的解释是——“我的军衔是中将,军职是西北军前线总指挥,按照军规来说,这些将领现在必须要同时听从我和龙卿彦的命令。”而在有关战事的几乎所有方面,他们都只能听从我的命令;后面这半句话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所有龙卿彰也就没有对傅岚渊说出口。

“说到军衔和军职,”傅岚渊突然想到了一个早就出现在了他心中的问题,于是直接发问道:“我的军职是你的副官,这我理解——但为什么我的军衔只是少校而已?据我所知,龙卿彦的副官、白家的白慕,他的军衔是大校啊?”难道因为我是个新来的么?

“白慕?哦,白慕的军衔是‘文职’大校,这主要是因为他还兼任了西北军总参谋部的部长——也就是西北军的总参谋长——但你的军衔是‘武职’少校,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吧?”龙卿彰耐心地跟傅岚渊解释道;他说话时刻意重读了“文职”、“武职”这两个词,这句话最后的所谓“两者”,指的自然就是这两者了。

“哦,我明白了。”龙卿彰拍了一下手,想起来了:在光盛王朝的军队系统当中,同阶的文职军衔实jì

上是要比武职军衔低上一阶半的。这件事情对不熟悉军队的人来说,很容易就会被遗忘掉了,何况傅岚渊还是在进入铸剑谷之前知dào

这个规定的——他现在能够想起来,记忆力和反应能力已经可以说是高人一等的了。

龙卿彰点了点头,暗想:看来傅岚渊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儿军队上的事情的嘛,这样一来的话,自己以后主持工作的时候、他这个副官还是能帮得上自己的忙的。

想到这里,龙卿彰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间会议室的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不用说,走进来的这两个人,自然就是西北军的元帅、骠骑将军龙卿彦,以及他那个兼任了西北军总参谋长的副官、白慕了。

“欢迎回来!”龙卿彦向着站起身来的龙卿彰行了个军礼、大笑着说道:“你来了,我就能轻松很多了啊。”

“战争可是永远都不会给人‘轻松’的机会的,二哥……元帅!”龙卿彰收敛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严肃地回了一个军礼;他原本懒散的目光在这一刻里,散发出了由多种感情聚集在一起的、极其灼人的光芒。

——战场么?哼,我龙卿彰……终于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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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夺城之计

密密麻麻的箭矢、无可计数的落石、烧得滚烫的热油、堆满城下的尸体……这些,就是罗风国镇泽城的北城门上下此时的背景画面了。

——为什么是背景画面?因为罗风国军队与光盛王朝军队的将士们交战的场景,才是此刻在这片天地之中最夺目的光影。

西北军前线总指挥、中将龙卿彰上任之后,下的第一个军令,便是全力攻打这座屹立于光盛王朝军队锋芒之前的、有罗风国重兵把守的大型城池;原因无它∶这座城池在军事上的地位,实在是太他妈的重yào

了∶

镇泽城城西三里外的大型沼泽,据传在远古时期是一片巨大的绿洲湖泊,而无论它是怎么从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泊变成一个淤泥漫布的沼泽的,它现在都百分之百完美的守卫住了这座城池的西侧;至于镇泽城的城东……这座城市根本没有“城东”这一说,因为它的东城墙压根儿就是一条巨大山脉的一部分,而且还是凹进去了的一部分——总而言之,镇泽城就是一座连接了南北的城市,因此,它在龙卿彰的眼中,也就变得无比重yào

起来。

——拿下了镇泽城之后,包括临泽城在内的三座位置较北的城市就彻底安全了,龙卿彰便可以把目前驻守在那三座城池中的军队向更前线的城镇中转移;此外,像镇泽城这样地理位置极佳的城池,不但易守难攻、更可以作为一座多用途的大型军事基地来使用∶不管是输送军队、储存物资还是其它需yào

中转或暂存的人或事物,这一类的任务,都可以由镇泽城来解决。综上所述。龙卿彰才下定决心要不惜代价、尽早拿下这座大型城池。

然而。虽说龙卿彰是才智过人没有错。但此时与他遥遥运筹对阵的罗风国前线总指挥、北国军副统帅、中将司空云,却也并不比他差了;跟出身光盛王朝的龙卿彰相比起来、要更加地熟悉罗风国北境土地的司空云,早就派了数量极其众多的军队来防守这座战略意义极其重yào

镇泽城了。

——这是这两位时年均不超过三十岁的优秀青年将领的第一次正面对决,他们二人此生的恩恩怨怨,这只不过是才刚刚开始而已。

毫无疑问的,这场自两国的战争爆fā

之后、第一次运用传统的攻防手段来进行的城池争夺战,会是一场持久而惨烈的战争。

——这场城池争夺战在后世的各类史书当中,被统一地称为“鬼神灭城战”;因为事实上。它虽然的确是由传统意义上的战争手段开始的,却并不是由传统的战争手段结束的。

“这都已经打了六天时间了,我军居然连镇泽城的城门都没有攻破过一次——哪怕是在攻破了之后又被罗风国的守军给打出来了,也算是我军破过了一次城了啊——看现在的这个情况,对面的罗风国军队,看来是准bèi

就在镇泽城上跟我们死磕了。”龙卿彰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平静,但听了他这些话的白慕,却是有些忿忿了∶

这个名气很大、据说军事本领也很大的龙卿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所谓的“破城”,根本就不是他说的“攻破城门”那么的简单好么?望舒方面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会派这个脱离了军队六年的、完全不靠谱的家伙到前线来取代我…取代西北军的元帅龙卿彦、做这个什么“前线总指挥”啊?看起来完全就是一步臭棋好么?!

最令白慕感到心里不舒服的。是龙卿彦对龙卿彰的那种尊敬的态度——你尊敬他干什么啊?他无论是军衔、军职还是身份,都是要比你低的好么?你何必……你看你看!你又来了!

“就像你所说的这样啊。感觉罗风国北国军的指挥官,一直都在通过镇泽城的南门派遣军队过来、来巩固城池北面的防御;他是想在镇泽城跟我们决战么?”龙卿彦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甚至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咳嗽了一声,龙卿彦盯着龙卿樟的眼睛问道∶“你有什么破城的好方法么?”

“方法我倒是的确有那么两个。”龙卿彰坐直了身体、正色说道;他抬起右手,先是伸直了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接着又蜷起了中指,道∶“第一个作战方案∶派一支劲旅偷偷地从镇泽城东边的山脉上对城东部发动突然袭击,这样可以造成镇泽城内罗风国守军的混乱、使我们有机可乘。”他又伸直了那根中指、道∶“第二个方案,趁夜派一支人数较少的精兵部队出去,命令他们绕过我们面前的这面镇泽城北城墙、摸到西城门那边去发动偷袭,这样做会达到的效果,和第一个方案是一样的。”说完以后,龙卿彰放下了那只手、又靠到了椅背上。

“你能想到的这两个方法,对方的指挥人员也能想到、然后有所应对的啊!”白慕抢着说道;他此时是更加的看不起这个龙卿彰了——如此简单的方案,也值得他如此煞有介事的提出来么?什么玩意儿啊,估计他在军事上也就只有这么点儿“才智”了吧?他的名声果然都是吹出来的!

龙卿彰和龙卿彦一起把目光扫向了白慕的脸;龙卿彰瞪了他一眼、转脸不耐烦地对龙卿彦说∶“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家的这一位啊?”他和方杰两个男人在一起好些年了,现在自然能敏锐地看出龙卿彦和白慕之间的关系咯——龙卿彦还勉强隐藏得深一些,而白慕看向龙卿彦的目光……那根本就是最赤裸裸的爱意啊!

龙卿彰本来是不准bèi

拿这件事情来说事儿的,但是现在……他不满地把目光又转回了白慕身上、说∶“容易炸毛的小笨蛋,可是很不讨人喜欢的哦。”

“谁是小笨蛋啊!”白慕瞬间怒吼了出来,他思绪微动,突然发xiàn

好像还有哪里不对,“你说谁容易炸毛啊!”吼完这两句话,白慕的脸才开始红了起来∶完蛋了、他知dào

我和龙卿彦元帅之间的关系了……怎么办怎么办……好纠结啊啊啊!

龙卿彰对着突然扭捏起来的白慕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理他了。

“你所说的这两个方案,成功率应该都很低才对——你是对它们有什么特别的改进么?”龙卿彦换了一个方式、把白慕刚刚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龙卿彦自然是要比白慕更加了解自己这个相貌与女子几乎无二的弟弟的∶既然他会这样郑重其事地提出来,那就一定是非常有把握的。要知dào

,当年龙卿彰若不是在身份和地位上被龙卿羽给稳压了一头的话,那“战神”之名,可就毫无疑问的会是龙卿彰的了。

“当然有咯。”龙卿彰点了点头,挥手将龙卿彦和白慕的目光引到了傅岚渊的身上,紧接着,他轻笑了一声、道∶“请允许我向你们二位介shào

上一下我的这位副官——傅岚渊少将。”

“怎么了?”龙卿彦皱起眉头,他当然知dào

这个人是傅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是这一代的名剑持有者之一,可是……龙卿彰的重点到底在哪里啊?

“我的‘名剑’,”傅岚渊右手扶上了挂在腰间的那柄长剑的剑柄、对龙卿彦和白慕淡淡地说∶“是【鬼神】。”

——这句仅仅只有七个字的话,在被傅岚渊说出口之后,就决定了这场战争的结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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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鬼神破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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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泽城里的每一条街道都因为满是士兵而显得很是拥挤,司空云骑马前行了一条半街,终于放qì

了试图一路骑到北城门的想法、下马步行了起来。

到了现在,他都不太敢相信:光盛王朝的西北军,居然真的撤兵了么?

司空云相信,对方的总指挥和自己一样,都非常明白这座城池的重yào

性,所以他才会更加觉得奇怪——明明都已经鏖战了六天的时间了,为什么对方却突然选择了放qì

继xù

攻打镇泽城呢。

事若反常即为妖,司空云在接到了属下的报gào

之后、当即决定要亲自来镇泽城探一探敌方的虚实,这场在很多方面来说都无比重yào

的战争,他实在是不愿相信,对方的指挥官会选择用如此方式来结束它。

从前线指挥部一路策马而来的这段时间中,司空云认定了一种最为可能的原因:对方想出了某种计谋、可以用极其少量的部队就攻破这座城市,因此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撤走大军;而这样一来的话……他牵着马,扭头看向了城东方的那条山脉,眼神锐利了起来:那支部队,就只可能是藏在那里了。

“传令下去!立kè

派上十队斥候部队去检查东城外的山脉,务必要有得而归!”司空云对跟在自己身旁的军官命令道;那个军官连忙向他敬了一个礼、说了声“是,大人!”就赶紧跑着步去传达命令了。司空云看着他跑远,又环顾了一圈自己所在的这条街上的士兵们。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敌方既然敢用这种计谋。那就肯定能想到我方有可能会派遣部队去检查东城那边的。既然如此……

战场上的运筹谋划就是这样:不但要能看破对方的计谋,还要能想通对方被破计之后、反将一军的方法,甚至有可能自己再次破计之后,对方还有一个后手……到了最后,双方的指挥官拼的就不全是计谋、还要拼一下对对方指挥官的了解程度了——万一对方只做到了第二步,而自己是按照推测出的第三步来进行应对的话,那可就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司空云轻蔑的笑了一下:就自己对光盛王朝西北军的元帅龙卿彦的了解来看,龙卿彦应该下过这样的命令——当罗风国派出的斥候部队发xiàn

了光盛的伏兵之后。一部分的伏兵要故yì

暴露出来、与罗风国的军队作战,最后“不敌而逃”,而等罗风国的军队就此放松了警惕之后,那些没有暴露出来的精锐伏兵就要出击镇泽城了。

“可惜了,”司空云摇了摇头,想:龙卿彦的这个命令下得的确很好——如果坐镇在镇泽城里的罗风国将领时别人的话,还有可能会被骗到,只可惜……“龙卿彦元帅,你已经被我给完全看穿了啊。”司空云有些自负的笑了笑,然后牵着马。悠然地向前线指挥部走去。

——既然已经破了对方的计策、有了应对的方案,那为什么不悠然上一下呢?司空云如是想着。

司空云对龙卿彦的推断并没有错。如果这次光盛王朝西北军的行动真的是由龙卿彦来指挥的话,这位元帅的确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然而司空云却搞错了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这次围攻镇泽城的光盛军队的撤军行动,并不是龙卿彦安排的,而是那位早在五年以前就享誉盛名的、后来又凭战功被光盛王朝封为平西侯的——龙卿彰中将。

弄错了对方的总指挥官这一点,其实并不能太怪司空云:当年跟着龙卿羽和龙卿彰打下西北的军士们,现在都已经是光盛西北军中的中高层将领了,因此这些天攻城的那些西北军士兵是不会喊着“为了龙卿彰大人”之类的口号来冲锋杀敌的;除此以外,龙卿彰在这六天的时间里也并没有提出过一条建议或者作战计划(这也是白慕之前看不起龙卿彰的原因之一),这次攻城战完全是由龙卿彦亲自指挥的。——总之,司空云一直认为和自己对阵的就是龙卿彦(他确实也没有猜错人),他压根儿就不知dào

敌方的前线指挥部里、还有龙卿彰这么一位将领在。

——龙卿彰自从到了临泽城之后,就一直在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zài

感,而现在,他成功的迷惑了罗风国的前线指挥官;龙卿彰的计划,可以成功的实施了。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三月三日,下午一时三刻,司空云派出去侦查的斥候部队发xiàn

了光盛王朝的伏兵;二时一刻,大批的光盛西北军士兵暴露、与罗风国紧急派来的守城军队发生了战斗;三时整,光盛王朝的军队不敌撤tuì

,司空云闻讯下令:加派部队、继xù

警戒;三时三刻,第二批光盛王朝的伏兵现身,在奋战了半个时辰之后,再次不敌撤tuì

——直到这个时候,司空云才真zhèng

放下了自己的心来:龙卿彦的计策,总算被我给完全破掉了。

“让士兵们回来吧,”司空云对传令官笑着说:“我想,今天晚上,我们就又能在北城门外看到光盛王朝西北军驻扎的营地了。”

正如司空云所说的,下午七时,光盛王朝的大军再次出现在了镇泽城的北面。听到了这个报gào

之后,司空云嗤笑了一声,都懒得去评论龙卿彦这个人了。

——早晚就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还想他做甚?

“把警戒的部队都集合到北门那边吧,”司空云在晚饭之后下达了又一个命令,“今晚,我们大军袭营!”

在他的心中,最晚明天中午,他就应该能看到龙卿彦的首级了。

“唉……真是没意思啊,就不能有一位聪明点儿的将领来与我对阵么?”

镇泽城东面的山脉中,一处空旷地带。

龙卿彰来回踱步,等待着斥候带回来最新的消息,他仰首看着已经开始变黑的天,有些紧张地想∶老天保佑,可一定要如我所料啊……

这时,一个士兵从丛林里快速走了过来,他对着龙卿彰单膝跪地、拱手道∶“大人,镇泽城东城的警戒部队已经被撤了。”

果然!龙卿彰的脸上闪过了惊喜之情∶果然如我所料,那个太过年轻的罗风国中将司空云在连破了伏兵计谋之后、肯定会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我军,然后就会想着主动出兵了!而他现在最好的一种出兵方式,就是在今晚趁着我军刚刚扎好营地的时候、派军劫营!

哼,龙卿彰冷哼了一声,想∶可惜、你不知dào

的是,今天在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安排出来的啊。

——这一天清早、龙卿羽率大军撤离的时候,龙卿彰就告sù

过自己的这位二哥、“要防备今晚劫营”了。

“知dào

了,你下去吧。”龙卿彰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看向了某个方向,平静地想∶司空云若是率大军去劫营的话,镇泽城内留守的军队定然会松懈防备,这样一来的话,哼哼。

“把对方完全看破、然后一举击溃的感觉……”龙卿彰一边朝着自己看着的方向迈步走着,一边淡淡地说∶“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无聊呢。”

在龙卿彰所走的这条路的前方,是盘腿、把剑横放在双膝之上、闭着双眼坐了整整一天时间的傅岚渊。

他在与自己拥有的这柄“名剑”相呼应,并使它吸取战场上的某种已经积攒了非常多的东西,来积蓄着……足以一剑而破城的庞大力量。

——“名剑”【鬼神】,在新一任持有者的手上,即将再一次……威震天地!(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鬼神破城(中)

一圈圈银白色的光晕从傅岚渊膝上的【鬼神】剑剑身里散发了出来,无数光亮的无形碎屑缓缓地飘落在了地面上,慢慢围着盘腿坐着的傅岚渊构成了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傅岚渊的长发披散着,虽然没有风,但他的发尾却漂浮了起来。

每隔一段时间,傅岚渊身下的这个银白色图腾就会猛地亮上一下,然后继xù

静静地发着光;他已经这样坐了快六个时辰了,别说动上一下、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但看他嘴唇不断快速闭合、念念有词的样子就知dào

,他肯定不是睡着了。

龙卿彰走到了他身前十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幅虽诡异却又瑰丽的画面;傅岚渊英俊的脸被从【鬼神】剑上发散出来的银白色光辉、映成了一种接近于透明的白色,再加上他飘起的头发与衣袖,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一种出尘的仙意。

就快了,龙卿彰在自己的心底默念着:只要六个时辰的时间一到,“那一式”就能使用了;就快了……

——据说在历史上这柄“名剑”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天雨血,夜鬼哭”,惊鸿一剑、定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的最终结局。然而……那位“名剑”持有者在出剑的第二天,就神mì

的无疾而终了;据说,这柄“名剑”借用的是诸天神佛、九幽厉鬼的力量,据说,它的持有者每一次出剑,都要消耗极其漫长的阳寿以换取与天地沟通的资格……傅岚渊啊,你这是在用你的生命。来帮zhù

光盛王朝赢得这一场举国之战么?

龙卿彰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两道浅浅的泪痕。

——为了这个国家,有太多的人做出了太大的牺牲;请你们一定放心,龙卿彰咬紧了牙关,在心底发誓:我们光盛皇族,一定不会辜负你们,我们一定会会建立——光盛帝国!

镇泽城北门外,光盛王朝西北军驻地。

白慕看着龙卿彦忙前忙后的安排着扎营和防御夜袭的种种工作,心中还是有一些不舒服的:既然龙卿彰的副官、那位“名剑”持有者傅岚渊的佩剑是【鬼神】。那龙卿彰为什么不早一点向龙卿彦提出这个夺城的计划呢?就非要让士兵们厮杀上六天时间,再施施然的说出来么?显得他多有水准似的……其实根本就是在藐视下层士兵们的生命吧?!

龙卿彦和一位将军说完了事情,转头看了一眼白慕的表情、心下立时了然,他语气沉重地对白慕说:“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龙卿彰直到昨天,才提出了这个计划?”

“是。”这种想法也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白慕立kè

就承认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dào

,既然龙卿彦主动开了这个话头,那他就会主动说出他自己想说的话的。

“唉……想要使用【鬼神】剑的技能的话。是需yào

奉献上一定数量的祭品的。”龙卿彦说到这里,就不忍再继xù

说下去了。他换了个解释的角度,道:“傅岚渊是需yào

牺牲多年的阳寿的,这一点你知dào

吧?【鬼神】剑需yào

的祭品,可并不仅仅只有这一项。”除此之外,那柄剑还需yào

…龙卿彦眺望着远方早已被夜幕笼罩的镇泽城北城,暗叹了一口气,想:它还需yào

……精炼极大数量的…我军战死士兵的,魂魄,才可以积蓄出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强dà

力量啊……

所以……龙卿彦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早就已经坚硬如铁的心,不断尖锐地刺痛着;他睁开双眼、转身,不想再看见那堵让光盛王朝的军队鏖战了整整六天的城墙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士兵啊!

——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可是被龙卿彰给故yì

消耗掉的啊……我身为西北军的元帅,居然对此事无能为力……不,根本就是因为我才疏智浅、能力不足,龙卿彰才会使用这个计谋的吧?这件事情,根本就完全应该怪我啊…!

龙卿彦握紧了双拳,大步走进了自己的帐篷中;白慕本来是想跟进去的,但在听见了从帐篷里面传出来的一声茶壶碎裂的声音之后,他吞了一口口水,默默的缩回了想推开帐篷的门的手。

看来,龙卿彦他,也对这件事情……白慕在心中懊恼地想:真是的,自己刚才居然还那样烦他……明明我才应该要去帮他解决心事的才对啊……

——这两个在西北军当中地位首屈一指的男人,就这样安静的隔着一道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尽管在这一夜之后、他们二人就可以凭借攻下镇泽城的功绩而名誉大陆,但是在这一刻,他们两人只感觉到了无比的心痛。

——为了那些信任自己的人们,也为了那个……深爱自己的人。

镇泽城城东,山脉之上。

龙卿彰躲在一棵树后,探头看着镇泽城里的动静,低声对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傅岚渊说:“看来他们的确是要去袭营了……喂,你没事吧?”他担忧地看着傅岚渊惨白的脸色,不安地问到。

“我没事,咳咳……”傅岚渊用右手紧紧地握着【鬼神】剑的剑柄,声音略有些虚弱;他腰上挂着龙卿羽送给他的鲨鱼皮剑鞘,恰好在这种时候遮挡住了【鬼神】剑上散发出来的银白光芒——否则的话,在这种漆黑的夜色里,他根本就是一个吸引敌军注意力、等着被集火的靶子。

“……”龙卿彰犹豫了一些,没有再继xù

问他“能不能撑得住”之类的问题;傅岚渊之前跟龙卿彰说过,用作祭品的魂魄数量越多、他被扣除掉的阳寿也就会越少,因此龙卿彰才等待了六天时间、才跟龙卿彦提出了这个作战计划;这样一来,祭品的数量就绝对足够了,傅岚渊也不需yào

为此消耗太多的生命。

——虽然在情感上感觉有些对不起那些牺牲的士兵,但龙卿彰可不是第一天上战场了,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考lǜ

这件事情的方式:那些士兵虽然牺牲了生命,但哪怕是在死后,他们也依旧在为胜利而付出着;士兵在战场之上的使命就是为祖国而拼命争夺每一个胜利,既然如此,这也算是在帮zhù

他们完成遗愿了。

傅岚渊又咳嗽了两声,然后把目光也投向了镇泽城北门的位置——等去劫光盛西北军大营的军队全部出了城,他就差不多可以去城东斩出这蓄势待发的一剑了;与这柄“名剑”拥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的他早就感觉到了:【鬼神】剑,正在期待着这一次的出鞘。

“哼,一剑破城么?”傅岚渊在心底冷冷的想着,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没有温度的微笑,“待我经此役而成名之后……”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带的那一串小小念珠当中的一个,在心底对自己说:“‘联盟’那边,就要彻底交给龙卿颉咯。”

镇泽城北门外,罗风国袭营部队。

司空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骑的马嘴中衔着的木棍、再一次确认它放置的位置确实可以阻止这匹品种为“随风”的马发出声音后,抬头向前用力挥了两下、示意部队加快行军的速度;袭营这种战术,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先不说在两次被破计之后、光盛王朝西北军的战意还有多少,光是目测,司空云就觉得对方几乎连个在营外巡逻的斥候都没有——哦,有一个!然而司空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看到那个骑兵坠下了马去;“嘿!”司空云惊喜的低喝了一声:看来自己率领的这支部队、应变能力相当的不错嘛。

既然如此……司空云待部队的最前锋快要接近光盛西北军的营地的时候,举起了左胳膊、用力地挥了下来!在他身边的几位传令兵见状、立kè

把早就抓在手中的号角给放到了嘴边,用力的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号角声瞬间传遍了罗风国的袭营部队,但司空云还没来得及大笑着高声下令“突袭!”,就听到了一阵令他胆战心惊的声音!

——光盛王朝西北军的营地里,居然在几乎同一时间,响起了更加嘹亮的、高亢穿云的号角之声!

——“操你妈!老子他妈的中计了!”

“你听见了么?!”龙卿彰突然瞪大了眼睛、站直身体,惊喜地对傅岚渊喊道。

“嗯。”傅岚渊点了点头,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大步朝着镇泽城的城东走去。

每走一步,傅岚渊暴起了青筋的右手就会将挂在他腰间的【鬼神】剑拔出一寸——那种银白色的炫目光芒再一次地笼罩了他的身遭、照亮了所有光盛王朝伏兵神情坚毅的脸。

终于,傅岚渊走到了山路的尽头,而【鬼神】剑,也被他完全的拔出了剑鞘,傅岚渊用双手握住剑柄、将长剑高举过头,再深吸了一口气中,他大吼着、狠狠地、毫无保留地劈出了可以毁天灭地的一剑!

“鬼神剑式第十六式——英魂破城!”(未完待续……)

PS:今日第一更。今天三更。

第八十七章 鬼神破城(下)

傅岚渊缓缓的用双手举起【鬼神】剑的时候,从剑身中散发出来的那种银白色光晕、就开始迅速地凝结成一道耀眼的剑芒;当这柄“名剑”被傅岚渊举到了最高处时,那剑型的光芒也变成了一柄巨大的、如同实物般的长剑。

站在傅岚渊身后的光盛西北军将士们、全部都愣愣地看着这副奇异的场景,他们的嘴都微张着,心神在一时之间、被这超出了人类理解范畴的画面所夺,让他们完全不知所措。

——知dào

龙卿羽那柄“名剑”【百罪】的技能的龙卿彰,此时表现得就要相对镇静一点儿了∶尽管他的那双凤眼也睁得很大,但至少,他那张嘴唇红润的嘴巴是紧紧闭着的。

随着那声大喝、傅岚渊用尽全力将【鬼神】剑向前极速劈斩——虽然仅仅只是一剑,但在众人的眼中,挥剑而下的那一个瞬间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银白剑芒斩向了那屹立在所有人面前的城池。

——下一刻,将士们才明白过来∶刚才那缭乱的一幕并不是由于眼花,而是那道剑芒真的分裂成了千百万道、斩入了这座城市。

仅仅是三秒钟的时间,诸人面前目所能及的所有建筑就全都变得残破不堪了——房顶的瓦片全被劈得几乎粉碎、竖立着的墙面上和原本平整的街道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深痕,不仅如此,本来还或在行走或在站岗的罗风国士兵全都齐刷刷地躺倒在了墙根或者地面上、再也没有了呼吸和心跳;仅仅是三秒钟的时间,这座庞大而拥挤的城市,就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

“……英魂…破城么?”龙卿彰暗暗地重复了一遍傅岚渊刚刚所说的、这一剑技的名称。垂下眼帘。想∶这。便是用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的英魂作为祭品,所换来的剑技……的威力么?

——仅仅一剑,城破军亡!

——“名剑”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呼、呼,接下来,”傅岚渊用右手勉强提着黯淡了下来、迅速变得像是一柄普通的钢剑的【鬼神】剑,转过头来、一边用左手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就看你们的了。”

“嗯。”龙卿彰郑重的向他点了一下头,用温和的声音低声说∶“你好好休息吧。”然后转身、面对着所有已经回过神来的光盛王朝西北军的最精锐将士们;他环视了一圈自己身前的这些表情决然的士兵,用富有战意与决意的声音大声吼道∶“全体都有!”

龙卿彰拔剑转身、持剑飞奔了起来——在拔剑的同时,他吼出了那句这些战士们已经等待了整整一天的话——“跟着我冲!攻陷这座城池!杀———!!!”

“杀———!!!”这震天的吼声整齐而悠长,它回荡在这片镇泽城城东的山林里,和靠树而坐的傅岚渊一起见证着这一历史性时刻——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三月三日,夜;在罗风国北境里发生了一场被载入了战争史册的、再一次证明了“名剑”在战争中的重yào

地位的重大战争事件,是夜,在“鬼神灭城战”正式开始不到一分钟时间、【鬼神】剑的持有者傅岚渊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光盛王朝的平西侯龙卿彰。率领着仅有一百五十四人的伏兵部队,占领了由罗风国大军重兵把守的镇泽城。

——顺带一提。在龙卿彰占领这座城池之前,驻守在城中的罗风国军队,就只有不到四百个活人了。

镇泽城西门之外,光盛王朝西北军营地前。

司空云用力拉扯着缰绳、想尽快让自己胯下这匹受惊了的马平静下来,然而,别说是这匹上等的良马了,连司空云自己都快要疯掉了。

袭营不成反被袭这种事情,并不会让司空云如此的失态,因为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心思缜密的他是会对这种意wài

有所准bèi

的;可问题在于,今天这一整天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可能能够用“一般”二字来形容。

司空云虽然心是慌了,但却一直没有停下思考——他已经理顺了今天所发生的全部事情,他知dào

,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被人给耍了。

“光盛西北军的最高统帅……不,是定下了今天这精密的连环计的人,并不是龙卿彦!”司空云自认不会看错龙卿彦这个人,而且,如果今天光盛军队的所有行动的谋划者真的是西北元帅龙卿彦的话,那在之前的六天里、很可能镇泽城早就被龙卿彦给用计拿下了,没必要非得等到现在。司空云在一片黑暗当中努力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还好,他想:自己所率领的军队并没有乱,既然如此,那自己完全可以现在带着军队拼杀一番,然后返回镇泽……“我靠!”

司空云不可思议地看着镇泽城那边突然亮起的那一片银白色光芒,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无论那具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明显的事情是,镇泽城肯定被光盛的军队给偷袭了!

“老子……哼,没想到,原来你的目标还不仅仅是反袭我们这些袭营的部队,你还想趁机夺下镇泽城啊。”司空云怒极反笑,在这一刻,他突然由衷地敬佩起了那位不知名的光盛王朝西北军中的神mì

将领;然而现在并不是废话的时候,司空云抛去了心中的杂念,大声命令道:“全军撤tuì

!杀回镇泽城!”吼完这一句话,司空云率先调转马头、朝着南方那距离并不算远的城门冲杀了过去。

他举着剑、策马奔驰着的模样,激励了罗风国将士们的战意——连主帅都还在奋勇杀敌,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为胜利而战?!几乎就在一瞬间,因为被反袭和身后镇泽城中闪烁的那道诡异光芒、而大幅度降低的罗风国军队的士气,提升了不止有两个层次。

“糟糕!”龙卿彦心脏一颤:龙卿彰和傅岚渊所带领的伏兵、人数很少。根本就没可能与这支由司空云亲率的大军对抗。如果真的让这些罗风国的军队逃回了镇泽城的话……!龙卿彦赶忙举剑大喝道:“全体光盛西北军将士听令!截杀罗风国的这支部队、不能让一个敌人逃入镇泽城!杀!!!”

“杀!!!”光盛西北军中爆fā

出了震天的怒吼——他们在镇泽城城墙下都窝囊了六天了。眼看现在有机会可以翻身,自然更是士气倍增;况且,他们也看到了那道银白色的光芒,并且他们与此刻心中疑惑的罗风国军队不同、他们知dào

那道光芒代表着什么:镇泽城已破!

——伏兵既已夺城,我们又怎么能再让这些罗风国的杂兵把城池给多回去!我们所要的是——胜利!

“呼。”白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快马加鞭、紧跟上了龙卿彦的步伐;他年轻的脸庞上有一丝惭愧的神情,但在他清澈的双眼当中,则是赤裸裸的崇拜之情!——至于的对象嘛。自然就是今天最大的那两位功臣咯。

“此事一了,我定要向他们二人道歉。”白慕默默的下了决心;他目光入炬、准确地从人群中认出了司空云这敌方总帅,只见他从背在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了一支长箭、右手放开缰绳、执箭拉弦,他的瞳孔微缩成了针眼形状,在瞄准了司空云的后背的那一刹那、他送开了绷紧弓弦!

“我怎么觉得有人在想我。”龙卿彰奋力投出了右手中的长矛、戳翻了最后一个站立着的罗风国士兵,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走到了自己身后的傅岚渊说。

“估计要么是龙卿彦大人,要么就是白家的那个小鬼吧。”傅岚渊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虚弱了。

“你还行么?”龙卿彰有些担忧地问道——傅岚渊的任务可不仅仅是斩出区区一剑而已,他还得和自己一起尽可能的干掉逃回镇泽城里的罗风国士兵呢。

“你放心吧。”傅岚渊咧嘴笑道:“就算我再虚弱,斩杀上他千八百个普通士兵也是足够的。只要我还有力qì

挥剑,我就可以做到。”——“名剑”的锋利程度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至少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精炼或者制造出足以抵挡“名剑”的劈斩的金属。

“而且,”傅岚渊拔出了【鬼神】剑,看着龙卿彰走了两步、拔出了插在罗风国士兵左胸前的那柄长矛,接着他走到了龙卿彰的身边,和他一起并肩、面对着镇泽城的北门、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傅岚渊用双手紧紧握住了【鬼神】剑的剑柄,笑着对龙卿彰说出了后面的半句话来,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是夜,名剑持有者傅岚渊在镇泽城中大发神威、几乎是独自一人击溃了侥幸逃回了这座城池里的罗风国军队;至此,这场持续了整整七天时间的战争,终于是以光盛王朝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彻底告终。

只不过……

镇泽城东,山脉之上。

司空云用力咬着牙、徒手在山林中狼狈地穿行着,他的头发散开、额头上还有一个在不停的流着血的伤口。插在他背后的那支箭正在不断地消耗着他的体力,而更加麻烦的是,司空云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那个箭疮在痛了。

“见鬼!”司空云迈出的脚被突出地面的树根给结结实实的绊了一下,他随即狠狠的摔到了肮脏的泥地上。

司空云用手撑着地面、想再站起来,却在上半身刚刚完全离开地面时忽然脱力、又重重的摔了下去。他右手握拳、用力砸到了地面上,他连破口大骂的心气都已经没有了。

“我……”司空云的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了五道深深的痕迹,他握紧了一把泥土,在自己的心中,以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怒意立下了誓言:我司空云一定会报今日之仇、一定会!

从这一秒开始,司空云此生所剩下的那漫长的时光里,便永远都有了这个击败了他的男人存zài

——司空云和龙卿彰之间的恩怨,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PS:第二更。书中的第一对战场宿敌出现咯。为了那些奉献了生命与英魂的将士们,猛烈的投票吧!

第八十八章 联盟往事(上)

在会议室中小小的庆祝了一下之后,龙卿彰、龙卿彦、白慕以及数位光盛西北军的高层将领们,就开始一起严肃认真地干起了正事——开会。

占领了镇泽城之后,光盛王朝西北军的作战战略就变成了彻底的防守,因为只要能守住这个兵家必争之地,西北军也就可以在罗风国的北境之内完全站稳脚跟了。

所以,现在在座的众人开这场会议所要议论的问题,就是如何稳固各个所占据的罗风国城镇的防守了。

龙卿彰并没有参与将领们的讨论,事实上、他甚至都没有怎么认真地听他们说话∶一方面,龙卿彰的军职是“前线总指挥”,他主要负责的是进攻的方面、防御的事情就交给各个军团的军团长自行处理就可以了(何况还有西北军元帅龙卿彦帮他管着呢);另一方面,他现在非常的担心一个人——缺席了庆功“宴”和这场会议的、他的副手、傅岚渊。

“那个家伙,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啊。”龙卿彰眉头紧皱着,在心中不安的对自己说。这么一位有功之将,我都已经可以为他向望舒方面申请绶与将军位了,你可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给我掉了链子。那可就……不好玩了啊。

白慕一直在偷偷的用崇拜的目光观察着龙卿彰,他看着龙卿彰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咬了咬嘴唇、却不知dào

自己该做些什么去帮zhù

他抚平那一双皱起的眉毛;算了,等会儿开完了会之后,我托龙卿彦帮我好好的关照一下他吧——白慕如此想着。深吸了一口气。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会议当中。

开春的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映在了龙卿彰的脸上。使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一半明亮、一半阴暗。明亮而柔和温暖,阴暗而残忍冷峻,这,便是龙卿彰在面对朋友或敌人时,所会采取的态度了;而由理智决定的两种态度的界线,就如同他那分隔了明暗两色的高挺鼻梁一样,绝对的中正、不会有丝毫的偏差。

——有些人,天生而来的性格。就会使他像一个人上之人。

“阿———阿嚏!”傅岚渊的整个上身都因为这个巨大的喷嚏而弓了起来、离开了床铺,他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惨淡的苦笑,咳嗽了两声后,他用颤抖的手肘撑住了床面,缓缓地躺了下去、躺平了这具疲惫而颓然的身体。

“咳,这么大的一个喷嚏……是谁想我了啊?”傅岚渊的嘴唇很勉强的开合着,自嘲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当你打喷嚏的时候,一下是有人想你、两下是有人骂你,而打了三下的话、那就是真的感冒了。这一句很多年以前在铸剑谷之中,上任剑圣、这一代的五位名剑持有者们的师父、齐铮。告sù

他们的玩笑话,傅岚渊直至今日。还依然记得非常的清楚。

应该不会是……傅岚渊努力抬起右手、把它放在了枕边,然后双眼凝视着手腕上的那一串透明的、核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的念珠当中、比较亮的那一颗,陷入了沉思∶

应该不会是,那三位魔族想我了吧?

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傅岚渊就感觉到有一阵香甜的睡意包围了他的身躯,他打了一个哈欠,用右手抓了抓头发,闭上了双眼。

——在这次放松而悠长的睡梦当中,傅岚渊完完整整地回顾了一遍,他收留了第一个魔族的前后、直到去年年中龙卿颉出现在了魔族联盟总部之外的那一天的,所有一切有关于魔族联盟的记忆。

——那是他在这些年当中,花费了所有的心力去做的事情。

——他,正是这个在后世的史书当中、被无数的溢美之词所称赞的“魔族反抗联盟”,的真zhèng

创始人。

大陆历二二七八年,望舒帝都外二十五里。

“好久没有回到过这里了,路都快要不认识了啊,哈哈哈哈。”时年虚岁二十三岁的傅岚渊用一只手握着一棵大树的枝干,自嘲的对自己说;他已经在这片小山林中转了有三天的时间了,可还是没能走出去,所以,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现在的情况是迷路了。

——哦不对,应该是“早就”迷路了才对。

傅岚渊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挎在腰间的小包,嘴角咧了一下,想∶还好带的干粮还够,这片山林里也不缺水源,我估计还能再迷上个四、五天的路,也没有……

见鬼!傅岚渊突然站直了身体,用刚才握着树干的那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小声喊道∶“对啊!我怎么会忘记了水源的事情呢!”他的脸上绽放开了愉快的笑容,“终于可以走出这片山林了!”

说干就干,傅岚渊立kè

就开始寻找起了溪流来;还好现在是晚夏时节,他想∶否则我连这个方法都没有了呢。

仅仅过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傅岚渊就找到了一条溪流,他惊喜的“哈哈”了一声,跑到溪边、蹲下、用双手捧起了一鞠水……然后又立马忙不迭地泼洒回了溪流里。

——溪水里有血在流淌!

傅岚渊皱起眉头,慢慢地握紧了拳头,他已经看出来了∶这血液在入水之后依旧黏稠鲜艳、呈股状而不是丝状溶在水中流动,有这种奇怪的特性的血液、一定是魔族的!

是谁!

傅岚渊霍然站起、别在他腰带上的那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长剑已经被他拔了出来、紧握在手中!这柄剑——当然本来就只是一柄普通的钢剑而已啦,拜托,傅岚渊这几年来行走江湖,还时常都需yào

风餐露宿、夜眠荒野的,你总不能让他一直用他的那柄“名剑”【鬼神】剑来御敌斩兽吧?好吧,就算“名剑”是锋锐无匹、几乎没有可能会被损毁的,那在面对这种瑰宝的时候,也是得要珍惜一点儿吧?

三秒钟之后,傅岚渊便看到了流出这些血的那个魔族。

这个魔族的身材比例近乎于完美,他的肤色嫩白却遍布着无数的伤痕,他正背面朝天的趴在溪流边上、右半侧身体浸在了水中,好像已经失去知觉了。

“见鬼,他不会已经死了吧?!”傅岚渊连忙跑了过去、把他抱离了溪水,在将他转过来、看到了这个魔族的面貌的那一刻,傅岚渊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多么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一个人啊……

傅岚渊不自觉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好像在潜意识中,甚至在害pà

自己呼出的气息、都会玷污了这无与伦比的美丽。

——这等相貌……傅岚渊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望舒帝都之中,绝对没有再见过能与之相比的……不,应该说,自己曾经所见过的那些魔族,没有一个能在站到了这位魔族身边的时候,还能吸引得了哪怕是一个人的注意了。

其他的魔族若是和这一位比较起来的话,根本就和人类去与魔族相比较的结果是一样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类型的生物。

——这个魔族究竟是谁?他身上的伤口又是哪里来的?光盛王朝的法律是明令禁止虐待魔族的、为什么就在望舒帝都之外会有这么一个魔族倒卧着等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无数的问题在傅岚渊的脑海之中爆zhà

开来,他的脸色不断的变化着,似乎是在下着什么决心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傅岚渊终于是呼出了堆积在胸口里的那一股浊气,脸色也平复了下来。

“无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之后该做些什么好……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把他给弄醒才行啊。”傅岚渊又看了两眼这个同时具备了“英俊”和“美丽”这两个词的最高水准的相貌,然后把目光移到了这个魔族的手腕上。

“唔……”映入傅岚渊眼帘的画面,又令他心中的怒意增加了好几重——这个魔族那肤如凝脂、精瘦而结实的小臂之上、深深地刻着两个巨大的文字“耀阳”;按照魔族天生的恢复能力来说,这个伤痕不但在刻上去的时候应该是深可见骨的,而且还经常被反复刻画,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究竟是谁!”傅岚渊终于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怒吼了出来,他顾不上再去看这个魔族的年纪了(前文中有提到过,魔族的年纪从魔族手腕上的白色纹路可以大致的推算出来),而是把这个魔族男性给抱在了自己的怀中、稍微加了一些力qì

、摇了两下,“快给我醒过来啊!”

傅岚渊那两枚有着灰色闪电状环形纹路的褐色眼眸中,在这一刻,喷发出了有如实质的滔天怒火。

“呃……”被他抱在怀中的魔族,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声,然后,在傅岚渊如炬的目光之下,这个魔族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傅岚渊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对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色的浅灰色瞳仁,怒极反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果然如此啊——果真是一位魔族当中的极品啊。”傅岚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又变得阴暗冰冷起来,他的声音里弥漫着最浓郁的杀意、连呼吸都寒冷得如同是从地狱当中席卷而来的,“告sù

我,是谁,把你伤成了这个样子的……耀阳?”(未完待续……)

PS:第三更!唉假期结束了为了纪念这个我辛勤更新的劳动节假期,拜托各位书友多多推荐本部作品哦~~

第八十九章 联盟往事(中)

大陆历二二七八年八月十四日,夜,望舒帝都外城,第七街。

圆圆的月亮挂在无云的万里高空之上,和漫天的繁星一起,静静地照亮了这条安静的街道;夜已经是非常深了,连平日里会在商家小贩们收摊了以后偷偷出来觅食的野狗们,也都早就不见了踪影。

两个身影在这时出现在了街道的一头,这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入了这条在白天中繁华喧闹、在黑夜里寂静安宁的街道。

傅岚渊、耀阳,这二位互相认识了不算太久的时间的人类与魔族,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呢?

一阵秋风吹过,傅岚渊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于是如愿的闻到了那种久违了的、城市的味道;这种味道深深印刻在他的心底、成为一种特殊的家乡记忆,已经有十余年的时光了,而今天,在这一刻,他终于又走在了这座他出生、长大至十余岁的望舒帝都里。

“好久不见了啊。”傅岚渊也不知dào

自己是在对谁说这句话,但在他心底里突然翻涌上来的那一股激动的情绪,令他情不自禁的就说了出来;他抬头看了看远方望舒内城的城墙,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想:现在的我,还不能回去啊……不过,只要再稍微等上一段时间,此间之事一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这个词让傅岚渊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流淌在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当中,毕竟,对于离家数年的游子来说。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回家”。还更能让他心中有所触动、生出暖意的了。

——傅岚渊所不知dào

的是。“此间之事”,直到七个年头之后,都没有能做到“一了”,而他也直到七年之后的二二八五年年底,才终于是回到了家。

人在这一生当中,总会有一些突如其来的念头——它们或许来自于某个人的一句话、某一天看到的某件小事,甚至仅仅只是一时之间的触动而已——这些念头在最开始的时候,可能非常的渺小。但长久之后,人们才会明白,就是这个当初看起来小小的、丝毫不起眼的念头,彻底改变了他们这一生所要走的道路。

对于现在的傅岚渊来说,“帮zhù

耀阳覆灭那个位于望舒帝都当中、藏匿在黑暗当中的虐待魔族的组织”,就是他的小小念头了;他是这一代的名剑持有者之一、是光盛十三贵族当中傅家的第一继承人,而且这里还是光盛王朝的望舒帝都——在傅岚渊看来,达成这个念头、做到自己想做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点儿。

“就快到了。”在前面领路的耀阳沉稳的对傅岚渊说;虽然他即将要报仇、将要亲眼看着那些曾经用无数种方式、无数次虐待过他的人痛苦的死去,但耀阳却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傅岚渊确实是对此感觉到很是迷惑不解的。但是一想到这个相貌惊为天人的魔族今年已经有五十岁了,傅岚渊就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年龄。会带给人以阅历和历练,而在漫长时光的不断磨砺之下,无论最初是拥有怎样的性格、心性,到了最后,每个人都会变得淡定和泰然吧,这,就是时间的力量了。也许,真的有人可以不被它改变,但……谁又知dào

,自己在内心深处,到底还是不是记忆当中、最初的那个自己呢?

“咳,”傅岚渊突然发xiàn

自己似乎想的有点儿多了,他连忙故作严肃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对耀阳道:“我知dào

了。等一下我负责清场,你去把那些被关押的魔族救出来。”他在这种时候所说的“清场”二字,自然是只会有一个意思。

“好。傅先生,谢谢你。”耀阳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依旧很是悦耳动听,这和他的年纪相当的不符——不过跟他的相貌、身材等等方面相对应起来的话……总之大陆之上的人类已经都习惯了一件事情:把所有成年了的魔族都当做只有十五、六岁来看,就不会感觉到特别的违和了。

“你太客气了。”傅岚渊是在望舒帝都之中长大的,而且因为他是贵族,所以接受的是最严格的教育,“要对魔族有善心、对魔族和善、尽可能不让魔族受伤害”这一类在大陆上其它的国家当中会被人们所耻笑的想法,都是根深蒂固的存zài

于傅岚渊的脑海中的;在他、在光盛王朝中的大部分人看来,魔族的地位是比人类要低上一等没有错,但这并不代表人类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对待这个种族了——说到底,傅岚渊并不是完完全全是因为看到了耀阳的惨状和听了他说的那些关于这个组织的事情才会如此生气的,他也不能接受会有人类如此的对待魔族,他想着的不仅仅是为耀阳报仇,他还要斩杀这些人类当中的败类。

——【鬼神】剑,驱用的是鬼魂,秉承的……是神意!

“是这里么?”傅岚渊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这一道门,回过头无声的向耀阳发问;看耀阳点头了之后,傅岚渊用左手对着他比出了一个“交给我了”的手势,与此同时,将右手从右肩上伸向了自己的背后。

背在他身后、被粗布和皮革所缠绕着的,正是“名剑”之一、被列为“最强dà

的群战名剑”之一的——【鬼神】!

在手指触碰到了【鬼神】剑的剑柄的那一秒钟,傅岚渊也同时闭上了他那双瑰丽的眼眸;呈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合上双眼之后的一片必然的黑暗,而是……

“怎么会这么多!”傅岚渊太阳穴上的血管瞬间暴了出来——他闭上眼睛之后所看见的,是在一时之间居然数不清楚的、无数漂浮在空中的浅蓝色怨魂!

——在这一刻,傅岚渊终于对耀阳口中的“那里惨死的魔族很多”这句话。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像这样的组织……傅岚渊握紧了【鬼神】的剑柄……像这样的人类……他一寸寸的抽出了那简陋剑鞘当中的“名剑”……像这样的地方……他身遭所有本来在漫无目的地飘荡着的魔族人的魂魄都停在了半空、望向了那一分分出鞘的、闪着寒光的剑身……根本就不应该……下一刻。所有的魂魄都像是突然暴走了一般、冲向了那完全暴露在了空气当中的【鬼神】剑。在接触了剑身的那一刻,它们全部都无声无息的、完全的融入了进去……存zài

在……【鬼神】剑在突然之间就亮了起来,无数浅蓝色的光晕一圈圈的爆zhà

开来、照亮了这一片街道……这个世间……傅岚渊用双手握住了这柄仿佛是活过来的长剑、心中有一股怒意磅礴而发……啊啊啊啊啊啊!!!

“鬼神剑式第六式——怨灵斩魂!”

那千百道、划破了天地的浅蓝色剑芒,便是那些早已逝去却因仇恨而不愿离去的魔族的怨魂们,最终快意此世的复仇之斩。

——终于,它们可以了无心愿的,再入轮回之途了。

半个时辰之后。

“全部都在这里了。”耀阳在确认了最后一具人类的尸首之后,跑到靠坐在墙角的傅岚渊的身边说:“至少我认识的都在这里。看来他们今天是有一场集会……还好。我们在他们开始之前就赶到了。”看着耀阳那副万幸如此的表情,不必深想、傅岚渊也猜到那所谓的“集会”是怎么一个恶心的事情了。

“你的同伴都在——”傅岚渊往站在这个硕大房间中的那一大群魔族看了一眼,问道:“——这里了么?”

“除了……在这些日子里魂归天地的那些以外,全都在这里了。”耀阳的神情有些暗淡,不过想一想那些同伴在刚才已经“亲自”报了仇了,而且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获救了,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对了,”耀阳努力的对着傅岚渊笑了一下,然后从那群魔族中拉来了一位看起来英气逼人、潇洒帅气却满身都是伤痕的男性魔族,向傅岚渊介shào

道:“这一位是伯邪。他非常讲义气,帮兄弟姐妹们出过很多次头。”

“哦。……哦?”傅岚渊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个耀阳给我介shào

他的同伴……是什么意思?

“傅先生。”耀阳的语气忽的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叩首道:“求您,带领我们反抗!”

“什……”傅岚渊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问出一句“什么”,就见面前所有的魔族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齐声喊道:“求您、带领我们反抗!”

傅岚渊呆坐在了原地,过了好久,他才猛地眨了眨眼睛,想:我靠。

耀阳似乎还准bèi

对傅岚渊说些什么,但被他一挥手给打断了;傅岚渊揉了揉脑袋,疑惑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让我这个人类来领导你们啊?”

“因为,你就是预言当中的那个领导者啊。”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傅岚渊在听到了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把目光给扫了过去,却没能看清说话的人的脸——来者的头上戴了一个巨大的斗笠、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脸庞。

“你是谁?”傅岚渊沉声问道;他的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那把钢剑的剑柄,如果有什么意wài

发生的话……傅岚渊会让对方好好的了解一下,什么样的,才能叫做“意wài

”。

“我啊,”来者用一只手抬高了斗笠、露出了一张清秀而纯净的脸庞,微笑着说:“我的名字,是‘逻漓’,我是你未来的三位助副手之一。”

“三位?”傅岚渊本来还想呛上一句“你乱说些什么鬼话”,但在开口之前的那一秒钟,他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了逻漓、伯邪、耀阳三个魔族的脸,心中闪现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该不会……就是这三位魔族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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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联盟往事(下)

“逻漓,你还记得老大第一次听我们说‘那个’预言的事情的时候,他脸上的那副表情吗?”耀阳喝了一口茶,笑着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逻漓说。

“我当然记得了。”逻漓抿了一口茶水、眯起了眼睛,不知dào

他到底是在品味着这一口茶呢,还是在回忆着耀阳所说的那个场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啧”了一声,睁开眼睛、不满地说:“唉,干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啊,老大他……都很久没有和我们联系过了呢,也不知dào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啊。”逻漓是“魔族三巨头”之中最早一个知dào

那个“预言”的人,当时也是他让耀阳去寻找傅岚渊的;自从望舒帝都的那一个命运之夜过后、直至去年的下半年,傅岚渊用他的实力和作为证明了、他的确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好的领导者,魔族反抗联盟如今也好不容易才步入了正规、并且有了一些大型的、成功的行动,但是现在……

“老大不在这里,我们这个联盟就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的运作了啊。”伯邪把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到了桌面上,说:“那个龙卿颉——他在之前的这几年里倒的确是帮zhù

了很多魔族、也帮到了我们这个联盟很多,可是若说让他来当我们的领袖的话……唉……”他摇了摇头,用动作表达出了自己对龙卿颉的不满之情。

“也不知dào

老大让我们把龙卿颉给留在这里、究竟是想干什么的。真是奇怪了,老大不是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么,他这次怎么会非要我们留着龙卿颉。却又不告sù

我们他后续计划的呢?还真是让人想不通啊。”耀阳像是自语又像是想和面前的这两个人一起讨论一样的说。说完之后。他和伯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那双澄澈的灰色眼眸中看到了“困惑”二字。

“要让我说的话,我倒是觉得,老大可能很快就会有什么作为了呢。”逻漓喃喃道:“耀阳你刚才倒是提醒到我了——老大当初第一次听到了预言的内容之后,不也是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么?后来他才慢慢的成长为了一位完美的领导者啊。或许,他留下龙卿颉先生在这里,就是想让龙卿颉在联盟之中慢慢成长,最后达到能接替老大的程度、然后成为咱们这个联盟的新一任领袖呢。”逻漓越说越觉得很有可能。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耀阳和伯邪,问:“你们……还记得我们三个第一次跟老大讨论起建立起一个魔族反抗联盟的时候,老大说过的话么?”

“哦?”伯邪不解的问:“老大当时说过什么话?”他稍微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他好像没有说过什么跟咱们目前的这个情况有关系的话吧。”

“哎,你好好的想一想嘛,”耀阳伸长手拍了伯邪的肩膀一下,说:“我也隐约记得老大当时似乎说过什么话,大家一起来回忆一下嘛。”

“哦。”伯邪点了点头,用手摸着下巴,和逻漓、耀阳三个人一起。陷入了回忆当中。

“‘预言’?什么预言?”傅岚渊一副吃了一把苍蝇的表情——对于像他这样真zhèng

接触过无法用自然道理来解释的事情(比如“名剑”)的人来说,“预言”什么的。最讨厌了!

“根据预言,你会是一个魔族反抗联盟的领导者。”逻漓优雅的走进了这个房间,他自信而完美的步伐、甚至让自幼接受着最高规格的全方位贵族教育的傅岚渊,都有一点儿嫉妒了。他走到了伯邪的身边,和伯邪、耀阳一起看向他,接着,微笑着说:“而我们三个人,就是你的三位副手了。”

“……”傅岚渊用手撑着背后的墙面站了起来,他站着了身体,潇洒的整理了一下衣襟,不屑地说了一句“无聊”,便抬脚开始向外走去。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怪力乱神的事情,傅岚渊一向都是能躲就躲的——何况,如果他走的快一点,半个时辰之后应该就能坐在傅家的总府之中喝茶了;作为一个有家马上能回的、离家多年了的游子……鬼才要在这里跟一群刚刚被解救出来的魔族奴隶探讨人生和理想呢!

“你有一个儿子,他的母亲身份很尊贵。”逻漓施施然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满yì

的看到傅岚渊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还好“那个预言”的内容真的是足够的清晰,不然还真是没有办法留下他呢。

“好吧,你们想怎么样。”五分钟之后,傅岚渊认命的坐在了一间临时清空、只留了一个桌子和四张椅子的小房间里,无奈地对自己面前的这三个所谓的自己的“副手”说。

——真是见鬼,我当初就不应该去找什么溪流、去靠它认路……我干什么不直接一路轻功飞出那片山林啊!……虽然会让我很累是没有错啦,但是总比现在和三个魔族捆在了一起要好得多吧!

“我们希望您可以领导我们创建一个魔族反抗联盟,并通过这个联盟做一些事情,使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国家、都能像光盛王朝一样的对待所有的魔族。”耀阳郑重其事而恭敬认真地说到,他突然把眼睛睁大了一些,接着将左手的手掌朝着坐在他那一侧的逻漓摊了摊,道∶“忘了向傅先生介shào

一下了——这位是逻漓,他帮zhù

过很多我们的族人逃出了这个地狱,其中也包括了我。”

所以,这个叫作萝莉,哦不是,叫作逻漓的魔族男人,才是你们三人之中最受魔族尊重的人么?傅岚渊举起左手摸了摸刚刚剃过须的下巴、想∶而且,那个什么“预言”的,应该也是逻漓告sù

这些魔族的吧?真是奇怪了,这个诡异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这个‘预言’,你是从哪里听到的?”傅岚渊朝着逻漓问道;他虽然宁愿选择相信这个魔族根本就是在瞎扯淡。可事实却让他不得不相信的确有这么一个预言存zài

——知dào

我傅岚渊有个儿子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才对——要知dào

。傅岚渊当年告sù

华辛国的那位陈景瑜公主的,可是个假名。

“我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件事,很重yào

么?”逻漓轻笑着反问道;看傅岚渊好像是想要张嘴辩驳些什么,逻漓果duàn

又说了一句话,把傅岚渊堵了回去——“只要预言的内容是正确的——关于您的身份,还有您的…一些私事——不就已经足够说明、它真的是来自于上天的旨意了么?”

傅岚渊默然,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认命的、无奈的点了点头。决定再不跟这三个家伙争辩些什么了。

——他倒不是怕自己在违背了这个预言之后,可能会遭受到天谴之类的事情,他主要害pà

这些魔族会把“傅岚渊有一个私生子、孩子他妈是华辛国的已故公主”这个消息给散播出去;那个叫做逻漓的家伙既然把这件事情给明着提出来了,那就摆明了是在威胁我嘛!

“我可真不应该好心救你们。”傅岚渊真诚地对这三位魔族说。

逻漓微微撅起嘴,摇了一下头、道:“就算是再给您一次机会,您也不会不做的,傅先生,因为您是一个善良的人呐。”

“……这也是预言里面说的?”傅岚渊倒真是有些好奇这个预言的具体内容了。

“不,”逻漓抿了一下嘴,表情罕见的认真了起来。他往前凑了凑,盯着傅岚渊那双特别的眼睛。轻声地说:“这是您在您的一言一行当中所表现出来的。人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会在你们不经意之间,显露出你们真zhèng

的想法。

所以,一定要时刻小心啊,傅先生,一定要时刻都注意着您的言行举止,否则,你可就会危险了啊。”

“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哲学头脑的魔族了,”傅岚渊听完了这段似乎话中有话一样的说辞之后,半是夸赞、半是嘲讽的对逻漓说∶“要不咱们干脆就这样算了——我先姑且听从这个预言当中的‘天意’、做你们的领导者,然后带领着各位拯救更多的魔族,创建出这么一个。额……哦对了,‘魔族反抗联盟’,”傅岚渊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继xù

道∶“再跟你们一起大干上他个几年的;不过,”说到这儿,他稍稍睁大了双眼,用左手的食、中二指点了点桌面,说∶“我什么时候真的学会了控zhì

自己的言行举止,我什么时候就离开这个联盟、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停!停、停、停,就是这儿了,就是这句话!”耀阳激动得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跳到桌子上去,他伸出双手、在逻漓和伯邪的面前用力地摇晃着,“我就觉得老大他是说过这种话的!”

“……什么啊?”逻漓和伯邪不满地对耀阳说——他们仨用的又不是同一个脑子,耀阳想起来了,不代表另外的两个人也想到这里了啊。

“……”耀阳猛地反应了过来,他拍拍脑袋、尴尬地笑了一下,接着快速而简陋地叙述了一遍自己的回忆。

“什……可那明明应该是老大一时的玩笑话吧?怎么,还当真的么?!”伯邪一脸的不可思议。

逻漓垂下头、低吟着思考了一会儿,抬头道∶“我也觉得这不太可能,毕竟……毕竟老大他就算是真的要脱离联盟、去做自己的事情,那也应该是会提前给我们做好安排的。我不相信他会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

“哎,刚刚是你觉得老大马上就会来消息的吧。”耀阳的思维无比的清晰。

逻漓∶“……我那只是——咦?”他突然停住了话头、低头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腕看去——缠绕在左手手腕上的那串珠子中,某一颗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珠子,突然亮了起来。

——这是,老大来消息了!!魔族三巨头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不约而同的、同时将手腕放在了耳边。

“我想,现在已经到了告sù

你们这件事情的时候了。我亲爱的三位副手,我决定退出联盟了,因为我有自己的事情,必须要去做了——非常非常重yào

的事情;至于联盟方面,我很抱歉,不能再跟你们一起、在那条光荣的解放魔族的道路上走下去了。我还有一个提议∶让龙卿颉代替我、成为魔族联盟的领导者;相信我,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领袖,只要你们能像当年触动我一样触动他,他就一定会带领着魔族反抗联盟,达到最终的辉煌!我已经是联盟的往事了,你们,才是联盟的未来!”

对着手腕上的那一颗发着光的珠子说完了这段话后,睡了一觉之后觉得自己精力十分充沛的傅岚渊,起身、下了床。

他细心地一件件穿好了衣服,接着又挂好了“名剑”,然后走到房门前,推门、走了出去。接下来,就是全新的生活了。

在三十岁的这一年,傅岚渊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传奇之路。(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第九十一章 战争谋略(上)

一阵剧烈的疼痛将司空云从沉眠之中拉扯了出来、让他重新回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司空云勉强抬起了左手、把结实的小臂挡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喘气的声音很重,不知dào

到底是因为他背后的箭疮所带来的钻心痛苦呢,还是因为在他心中扭曲缠绕在一起、无法解开的种种阴暗负面的情绪。

——没错,他还活着,活着回到了罗风国的军队驻地当中。

也许真的是连上天都在暗暗地保佑着他吧——司空云带着白慕那精准的一箭给他造成的严重伤势、在山林原野里靠着溪水和活下去的信念穿行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硬是孤身一人走回了罗风国北国军的第二防线(实jì

上,自镇泽城被攻破了之后,这里就已经是最前线了)。出城巡逻的北国军斥候在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就连忙将他带回了城里、进行救治。

在进行紧急救治之前,司空云跟闻讯赶来的肖起统帅见了一面、只说了不到五句话,而救治之后,负责主治的军医就以司空云“需yào

静养上一段时间,待伤势好转、才能再议他事”为由,禁止任何人来单间病房中探望他。

于是,司空云就这样独自躺在单间病房里,放空情绪、“静养”了起来。

——不过,当然了,那个严厉的禁令对于在西北军当中地位最高的军区统帅肖起来说,是没有任何实jì

的效力的。

所以,在司空云养伤的这些日子里,肖起几乎每一天都会来看他。而今天。已经是三月十六日了。

司空云虽然紧闭着双眼、努力放空着自己的大脑。但还是有无数他不想看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深恶痛绝的画面。不断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不用说,无外乎就是他袭营不成反被袭、背后右侧肩胛骨处狠狠地中了一箭、镇泽城东城墙上的那一道通天贯地的银白色光芒、傅岚渊——罗风国已经探查出龙卿彰和傅岚渊两人均身在光盛王朝西北军中,并且还一起主导、执行了发生在三月三日的“鬼神灭城之战”——凭一人一剑、硬是在镇泽城的北城门内内抗住了千军万马、司空云自己城破军灭、被迫独自逃生……这一类的画面了。

——这么一列举下来,司空云确实是有太多太多不想看到的画面了。

他突然心中一痛,屏住了呼吸,过了几秒钟,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处流了出来、在他染上了沧桑味道的脸颊上划出了两道淡淡的水痕。

——“龙卿彰。我司空云此生若是不狠狠地击败你,我……”

最后的半句誓言,司空云含在了自己的嘴里、刻进了自己的心底。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司空云不用睁眼就知dào

:是肖起来了。

“肖统帅。”司空云一边说,一边放下了遮住脸的左手、睁开了双眼,他转头看向病房门口,等着肖起的应答声;然而,在视线清晰的那一秒钟,司空云的心中。忽的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致命危险——

“你是谁!!!”

罗风国东部,扶风城。

光盛王朝的西方军和罗风国的东国军在最近的半个多月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战事,然而随着日期的逐渐推移,冬已去、春将来,罗风国东国军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了。

显然,来到前线、亲自担当作战指挥的东国军统帅黄琛,已经看穿了龙卿羽固守那几座城池的真实目的了——既然龙卿羽当初光是靠看地图,都能看出来目前光盛军队所铺出的这条防线具有非常高的军事防守价值、而制定了夺取这几座城池的计划,那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当了数十年兵的黄琛,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因此,黄琛的作战战略非常的积极主动,他的作战目的只有一个——在四月中旬之前,必须要逼退光盛王朝的控zhì

范围、使罗风国的东国军军队可以驻防在更加大型、更加适合驻扎的那些城市里。

——敌人想要拼命去做的,就是我方要去拼命阻止的,基于这一想法,黄琛和龙卿羽这两位前线最高总指挥,就在这片遍布了城镇、乡村、山川、平原的土地之上,比拼起了计策与谋略。

扶风城内,光盛王朝西方军的临时前线指挥部中,一场高层会议正在紧张地进行着。

“打防守战的话,我们的确很有优势,但我并不认为我们必须要一直只顾着防守——哪怕是夺下几个小城镇、再把它们都给烧了,也是对助长士气有好处的嘛。”第二军的军团长严卓语具有非常不俗的军事才能,贵族出身的他,并不会把敌方的平民的身家性命太放在眼里;能不杀,受过高等教育的严卓语自然不会主动去屠戮平头百姓,但若真的是在战略上有需yào

的话……没看人家随随便便的就说出“靠焚烧敌方城镇来助长我方士气”这种话了么。

“啧,不要单纯的为了增加我方的士气,就说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嘛。”虚岁也仅仅只有三十七岁的西方军元帅、同样的贵族出身的公孙仲德不满地说,他搓了搓手,扭头对龙卿羽说:“龙总元帅,您看、在座的除了您和您的副手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西方军之中的最高层人士了——您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个实底:您接下来,到底准bèi

怎么打这场仗啊?”

自从上个月划定了这条防线、下令西方军进行坚决防守之后,龙卿羽就再也没有下过一条战略性的军事命令了;这要是放在别的将领身上,西方军的几位就要开始恶意地猜测“是不是这个总元帅打定了主意要只守不攻了”,可问题在于,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将领——在二十岁出头时就能打下西北、为国家平添了接近原先的四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并且被公认为“战神”的龙卿羽,怎么可能会是一般的将领?!毫无疑问的,这位军事天才肯定是有了什么异想天开(所以西北军的众人才会想不到)的战略想法,但因为时机还不到、不足以实行他的谋划,他才会只是下令保持现状的。

——世上之人对于所谓的权威人士或是有“天才”之人的盲目信任和美化性的想象的现象,由此可见一斑。

“我……”龙卿羽迟疑着,不知dào

自己到底该不该把心底的计划告sù

给这些将领们听——从时间的角度上来说,他确实是差不多该和公孙仲徳等人开始商议他的计划的筹备问题了,但……

“……我觉得,你的计划的前期内容……是不会影响到西北军的士气的。”欧阳敬凑到龙卿羽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到,他犹豫了一小会儿,又好似不情愿地补充了一句,“毕竟,你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是不败的战神;无论你要求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坚决地执行你的命令的。”

“……”龙卿羽并没有转脸看他,甚至连眼珠都没有偏移上哪怕一点儿,但欧阳敬知dào

,他不但是听进了自己所说的话,而且正在心底里对这件事情进行多方面的彻底评估;欧阳敬把头从龙卿羽的耳朵边移开,坐正了身子,面无表情地想∶如果龙卿羽评估的最终结果是“可以现在就向西方军的高层透露战略计划”的话,那他就会马上将他的计划给全盘托出了。

——啧啧,我真的是很想知dào

,龙卿羽他前几天大笑着说的那一句“你怎么就知dào

我的主攻方向会是这边呢”什么什么的话,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啊。“不与罗风国的东国军硬碰硬地干仗”,龙卿羽的这句话当中的这一份含义,欧阳敬当然是能够想通的,他心中不太明白的是,如果龙卿羽是不想和罗风国东国军的主力作战的话,那又何必要亲自来西方军当这个前线总指挥呢?制定作战计划、划定双方交战前线之类的事情,明明在后方也是可以完成的啊,欧阳敬跟了龙卿羽都已经这么多年呢,自然知dào

龙卿羽是做得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种事情的。

龙卿羽啊龙卿羽,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呢?欧阳敬盯着这张他非常熟悉的、看着它从最初的稚嫩模样化为如今的成熟容颜的侧脸,有些遗憾地想∶看来,我已经被他给远远地甩开了啊……

终于,龙卿羽轻轻地清理了一下嗓子,接着,他严肃地直视着所有投向他的目光,张开了嘴。

“我的战略,其实是……在四月中旬之前,将目前我们率领的西方军部队中的七成人马、全部撤出罗风国的国境。”

龙卿羽故作严肃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满yì

地看着所有人整齐的、神情从凝神倾听到目瞪口呆再到六神无主的全部过程,在心底偷笑了起来。

他优雅地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大口,暗暗地在心中窃笑着想到∶唉,真是的,我这不还没有说完呢么?你们这些人啊,都着个什么急嘛。(未完待续……)

PS:三更收工。

第九十二章 战争谋略(下)

我这是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了么?

双眼发黑、无法呼吸,司空云除了还能够下意识地用所有的手指死死地扣着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子以外,已经连思考都快要无法做到了。

他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咯咯”的骨头互相挤压的声音,迅速充血的两颗眼球微微的突了出来、写满了最沉重的绝望,他的体力在飞快的消耗着、身体无意识地抽动了起来——为什么还不赶紧喊救命?拜托,如果他现在能够喘气的话,那他也就不会憋得如此的满脸通红了。

以单腿跪地的姿势紧紧靠在司空云的身后的,自然就是正在刺杀他的刺客了;这个相貌普通、满脸杀气的男人用双手紧紧地拉住了绳子,顶在司空云的脊背的中心的那个膝盖一直在加大力qì

、向前一寸寸地推进着。要不了多久,这位光盛王朝出身的刺客,就能立下一件大功了。

——既然罗风国能够在光盛王朝的上上下下安插进数量众多(却全部因为泫盛统的反水而早就暴露了身份)的间谍人员,那知dào

这件事情的光盛王朝∶自然也就不可能落后咯——通过间谍来获取其他国家的情报,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同样的,在需yào

并且顺手的时候,间谍也是可以兼职做上一下刺客的工作的。

妈的……司空云看着自己眼前逐个浮现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红色光斑,心下骇然∶我今天是真他妈的……要死在这个地方了么?

“……我的计划,大致上就是这样。总之。将七成的军队安然的撤离出罗风国的东境、不被罗风国的东国军发xiàn

。这件事情。就要拜托各位了。”龙卿羽郑重其事的对所以西方军的高层将领点了一下头,接着道∶“本王,决不会辜负各位的期待、努力和付出,本王一定会率领这些军队、攻破那座清灵王都!”他的表情很平静,话语中也只是略微沾染上了一点儿杀伐之气,但在公孙仲德等人的眼中,此刻的龙卿羽,就是“战神”的化身!

——他所制定下的“这个”战争谋略。实在是……无与伦比!

“你看吧,”欧阳敬稍微向龙卿羽靠了靠、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我早就说过了的——无论你定下的计谋是什么样的、又多么的不可思议,他们都一定会坚决地执行的。这是光盛王朝的军方,对你的百分之百的信任啊。”说到最后,欧阳敬的语气都略微有些激动了,毕竟,这个男人,曾是自己的“学生”啊。

“唉……”龙卿羽低下头叹了一声,也用只有他和欧阳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就是因为他们完完全全的信任我……我才会觉得,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啊。”他脸上此时的表情。是被坚毅与责任心给稀释了的……积年疲累。

我还没有…还没有……司空云的脑海中突然冲撞进了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将他已经涣散开来的意识重新给凝聚在了一起,他虽然看不清这两个人的那两张隐藏在阴影之下的面孔。但他在一瞬间就知dào

了、他们是谁。

傅岚渊!龙卿彰!!

对!我还没有复仇……我不能死!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额啊啊啊啊啊!”司空云突然低声怒吼了出来,他充满血丝的双眼之中、是无法熄灭的森然怒火;刺客被他这吼声激得略略分了一点儿神,手中的力qì

不自觉的松了一下。

机会!司空云立kè

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压力降低了,他几乎没有思考,就收下了一只扒住快要夺走自己性命的绳子的手、闪电般向身后插去!

——一定要中!

“啊啊啊啊啊!!!”刺客大声地惨叫了起来——司空云的中指,已经深深地插入了他右眼的眼眶!

“哼,给我过来吧!”司空云用右手反手紧紧抠住了刺客的脸、左手反钩住刺客的后颈,接着双腿用力蹬地、双臂向前一甩!

“咳!”刺客从司空云的头顶上被摔到了司空云的身前、腰部重重地砸在了床沿之上,只咳了一声,这个刺客就晕死了过去。

——腰椎,本来就是人体的要害部位之一。

“靠。”司空云摸着脖子上的勒痕吐了一个脏字,他对着昏迷在自己面前的刺客啐了一口之后,强撑着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病房的门口,他用双手扒住了门,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用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来人啊”,就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大难不死啊……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司空云淡然地想到。

“王爷,茶。”欧阳敬将煮好的茶倒在了两个精致的茶杯里,抬起头对龙卿羽说∶“王爷,你说都说完了,就别再想这件事情了。”他怀疑龙卿羽是有些后悔在之前的会议上说出那个战略决定了,所以劝了这么一句。

“我没在后悔。”龙卿羽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过了身来,他走到餐桌边坐下、举起茶杯,道∶“我是在检查我的计划有没有什么问题或者漏洞——朝龙山谷那边的地形,我毕竟不是特别的熟悉。”

——龙卿羽的计划,是率领七成的西方军军队、从朝龙山谷穿过、直插入罗风国的腹地里。这一个多月以来,光盛王朝的西方军与西北军的所有军事行动,其实都只不过是为了龙卿羽的这个战略目标在做着前期的准bèi

,只不过除了龙卿羽和龙卿彦二人之外,再没有人知dào

这一点罢了。

——“首先,我们通过大举的进攻行动吸引罗风国北国军跟东国军的注意、诱使这两个军区把全部的军事力量投入目前的战争、陷入与我们的军队对峙的状态当中,之后,在不被对方发xiàn

的情况下,我会率领军队通过朝龙山谷、直插入罗风国的腹地,以讯雷之势直捣清灵王都。到了那个时候,罗风国的北国军和东国军就会骑虎难下了。那时,如果北国军撤下前线、回防清灵的话,你就率领西北军从后方强攻他们;如果东国军回防的话,我就调头把他们打残,再和留守的西方军一起两面夹击、彻底吞掉罗风国的东国军——这,就是我对此次国战定下的战争谋略。”在几个月之前,担任皇命御史、奉命视察西北军区的兵马总元帅龙卿羽,就是这样跟龙卿彦说的。

“你会不熟悉?”欧阳敬有点儿想不顾尊卑和交情、直接把自己面前的热茶给泼到龙卿羽的脸上,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忿忿地说∶“你当年在文华院里面学习的时候,军事地理和地理学拿得可都是满分!”

“哎呀,学习是学习、知识是知识嘛,这些东西和实践其实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啊。”龙卿羽大大咧咧地挥了两下手,笑着端起了茶杯。

“看来,你是已经解决掉你计划里的‘问题’和‘漏洞’咯?”欧阳敬看龙卿羽这副轻松的样子,明白了过来,“那你给我装什么深沉啊!”

龙卿羽∶“……”他刚把茶杯放到嘴边、还没喝呢,就被欧阳敬给这样呛了一句,他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道∶“我担心的事情是……那个今年才只有二十岁的罗风国丞相、陆谦,很有可能会看破我的计划啊。”

欧阳敬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那你就现在想上一些反击的计划不就完了么?你这么的天资聪慧,还有什么好怕的啊?”天天表现得跟个真的战神一样,你在我面前“谦虚”个什么啊你!

反击计划?我也得先知dào

陆谦会用什么计策来破我的这个战术、才能去针对性的想应对他的方法啊,在那之前,你知dào

我得努力地想出多少种预备的“反击计划”么!龙卿羽有点尔无法理解欧阳敬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气,只能默默地闭嘴喝茶了。

龙卿羽的战争谋略,至此已经算是完成了;而他所担心的那位罗风国中的最大对手,此时又在做些什么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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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国战决策

罗风国,清灵王都,王宫。

“镇泽城丢了?!司空云那家伙究竟在干什么!”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陆谦震惊得都忘记自己得称呼司空云为大哥了。不过,单单是从他失礼得都在王后泫言青的面前喊出来了这件事情,就足以说明他对司空云的失误是有多么的不可置信了。

跟陆谦站在一起面对着泫言青的人,是罗风国的三军总帅吕哲,以及罗风国的兵部尚书左隶,这种重磅性的消息,泫言青自然是要先告sù

国家的丞相、总帅和在非战争方面负责军队事务的兵部尚书了;这一天是三月九日,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了。

“据说光盛王朝那边领军的人是龙卿彰和傅岚渊——龙卿彰就不用说了,而傅岚渊……可能是这一代的名剑持有者之一;司空云的失败并不是完全是由于他的失职。”而是由于对手实在太强了……后面这半句话,泫言青实在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来——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当然不会是泫言青这般人物会习惯于说的话。

“‘名剑的持有者’?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有多少?”吕哲表现得还是很镇定的——当年龙卿羽和龙卿彰一起追击西北匪帮追入罗风国的国土的时候,就是吕哲亲自率军挡住了他们;对吕哲来说,这两个光盛王朝的皇族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震慑力,所以他主要关心的,还是这位罗风国对其一无所知的“名剑持有者”。

“消息的准确性应该在九成以上。因为据溃兵们说。这个名叫‘傅岚渊’的人。一个人就挡住千军万马。”站在陆谦另一侧的一位传令使者拱手答到。能以“溃军”的身份逃回北国军军营里报信的,自然不会是在事发当晚留守在镇泽城中的罗风国士兵(因为这部分军队在劫营的部队回城之前,就全部都被龙卿彰、傅岚渊带领的伏兵给灭到一个都不剩了),所以他们都是亲眼见到了傅岚渊在镇泽城北门下以一敌百的人。至于“以一敌百”是怎么被讹传成了“一个人就挡住千军万马”的……溃兵嘛,崩溃的可不仅仅是军队建制、更是士兵们的心理防线。

“‘一个人?’”陆谦眯起眼睛思索了起来∶有哪柄“名剑”是足以使持有者能够以一敌万的啊?嗯……如果那真的是战争性的“名剑”的话,好像【兽魂】、【鬼神】、【天威】这几柄“名剑”,都已经有相当久远的时间没有在大陆上出现过了啊。

——大约每过三十年,新一代的名剑持有者就会被铸剑谷中的神mì

力量所召唤。换句话说,每隔三十年的时间,就会有新一批的“名剑”在铸剑谷中神mì

出现;同一柄“名剑”会反复地在历史上出现,这是已经被确认了的事情,而就一般的情况来说,这个时间间隔不会超过三百年。因此,陆谦才有信心去猜测,重现世间的、可能会是哪一柄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名剑”。

“应该是【天威】剑或者【鬼神】剑,如果那个叫‘傅岚渊’的人的‘名剑’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的话。”陆谦几经衡量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兽魂】剑是可以通过它的特性给持有者加成、令持有者能够在战场上以一敌万没错。但它却对“破城”这种事情无能为力;根据溃兵的报gào

,事发当夜、在镇泽城中曾出现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那很有可能是【天威】剑引来的天雷、或是【鬼神】剑的某种特性。

“唔,这两柄剑……都很难应对啊。”军队出身的吕哲自然要更加明白,如果敌方军队中有一位战争性“名剑”的持有者、对己方来说会是多么大的一个麻烦。况且,还偏偏是这两柄名剑——【天威】剑可以引来天地之力、【鬼神】剑驱使的是战场英魂,无论是哪一柄,在战场上都会有事半功倍之效……似乎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等着那位名剑持有者因为逆天而行而被【天威】剑自行引来的天罚所毁灭、或是因为使用【鬼神】剑的次数过多而阳寿耗尽了。

“看来,我们罗风国与光盛王朝之间……”泫言青深吸了一口气,杀意弥漫、语气凌厉地说∶“必须不死不休了!”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皇宫。

“我就知dào

,三王爷依旧是很靠得住嘛。”来皇宫述职的龙卿栎从皇帝龙君月的口中听到了镇泽城大捷的消息之后,开心地说。龙卿彰赶往前线之后,龙卿栎就被升任为了帝都卫队代长官,所以才需yào

每隔五天到皇宫中述职。

“是啊,”龙君月倒是没有龙卿栎这么的喜形于色,却也是很高兴,“这样一来,西北军那边就和西方军一样完全占据了地利;等那边的春雨一落下,我们的优势就会更加明显了。”

“还要多亏了我妻子的哥哥呢。”龙卿栎自然知dào

傅岚渊身为一名名剑持有者的作用有多大;他之所以不直接叫傅岚渊为“大哥”,是因为他是光盛的皇族,而且还当着真zhèng

的“大哥”(皇兄)的面,所以才会那样称呼傅岚渊的。

“对了,说到你的妻子,她怀孕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吧?”龙君月不太确信的问到;这件事情还是他在逃避自己皇帝身份的时候、龙卿羽告sù

他的,他有点儿记不清楚时间了。

“啊,是啊,”提到了自己妻子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情,龙卿栎明显更加喜悦了一些,“今年的五月份就要生了呢。”

“你想要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说到孩子,皇帝龙君月也是一脸温柔的样子;他最近甚至都在想,要不要早点儿把龙卿羽的儿子龙卿荀给过继过来、陪伴自己呢,不过一想到现在在照顾着龙卿荀的人是自己的师妹泫灵凤,龙君月就觉得,还是应该让小卿荀多陪陪她才更好一点。

听到这个问题,龙卿栎脸上的开心表情明显地僵了一下,过了几秒钟,他才恢复了笑容,道∶“我妻子是想要个女儿的。”

龙君月当然是察觉到龙卿栎刚才的不对劲了,他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过来;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之后,他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龙卿栎娶的,是傅家的长女,既然现在的傅岚渊已经是光盛王朝的功臣了,那么傅家的势力在未来的几十年、尤其是当傅岚渊继任了傅家家主之位以后,一定会有很大幅度的增长,如果傅家下一代最大的那两个孩子(傅羽以及龙卿栎和傅家长女的这个孩子)都是男性的话,傅家在十三贵族当中的超然地位就会保持太久的时间了,不用说,这绝对不是光盛皇族所想看到的画面。

——很明显,龙卿栎自己是想要上一个儿子的,但身为光盛皇族的成员之一、而且是知dào

“皇族之血”计划的男性成员之一,龙卿栎深刻地理解上面的那个道理,因此,在皇帝龙君月的面前,同时在关心自己的妻子和即将到来的孩子的心情下之下,他也只能说出“我的妻子是想要个女儿的”这种折中的话了。

看着龙卿栎眼底的那一份遗憾之情,龙君月的心隐隐的痛了一下,接着,他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下意识的摸了摸挂在自己腰间的【帝泣】剑,龙君月在心中苦笑着想∶难道,这也是“令帝王泣泪”的事情之一么……

——可是,就算没有这柄“名剑”……我也一样是要面对这种事情的啊……看来,真的是天意难违呢……

“总之,”又和龙卿栎聊了一些战争上的事情之后,龙君月抬头望向西方、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光盛王朝,一定要彻底覆灭罗风王国!”

在正空上的骄阳的照耀之下,龙君月那张成熟而线条锋利的面孔上浮现出的,是一种骄傲的坚信。

——他相信每一位光盛皇族的成员,他相信……这个光盛王朝,必然会成为——光盛帝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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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旁观者清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三月十八日,罗风国东部,扶风城。

一大清早,龙卿羽就被欧阳敬给叫了起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去接应一下今天赶到扶风城了的傅羽。

当初龙卿羽带着部队到光盛王朝的西北和西方这边来“巡查军区”的时候,傅羽虽然是偷偷跟来了,却被龙卿羽在半路上给甩下、滞留在了光盛王朝的腹地。后来,也不知dào

他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孩子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光盛王朝的西方军区里,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能见上龙卿羽——傅羽赶到西方军区的时候,龙卿羽刚巧才带着大部队去闪电偷袭罗风国的东境;随后,罗风国和光盛王朝的军队就打起来了。

在这种战乱的状况之下,傅羽知dào

自己是肯定找不到龙卿羽的踪迹的,因此便停留在了西方军区里,直到前几天,傅羽听到消息说龙卿羽已经固守在了扶风城里之后,他才终于又踏上了追随这位光盛王朝目前最负盛名的将军的路。

傅羽可是真的很想早点儿见到龙卿羽的,于是干脆就日夜不休的赶起了路来,昨天晚上更是一夜没睡,就这样,他硬是只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就到达了扶风城。

当守城的士兵听傅羽说他是傅岚渊的儿子、龙卿羽的跟班的时候,明显是不相信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一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小屁孩就敢说自己和现在军中名气最大的几人当中的两个人都有关系了?哪来的啊你?

于是傅羽不得不掏出了留守在西方军区当中,无论军衔还是军职都是最高的文端中将(光盛王朝西方军第三军军团长)亲笔签名的证明书信,于是守城的士兵就都吓傻了。

傅羽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要求这个小队的队长去把这件事情通报给欧阳敬。小队长哪里还敢趾高气扬的怀疑他?只能灰溜溜的去了。傅羽入城后直接进了守城军的休息处。找了个桌子,趴在上面就睡着了——这么高强度的几天下来,他一能休息,就立kè

陷入最深层的睡眠当中了。

这一觉,傅羽也不知dào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反正等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下次一定要找张床睡!”傅羽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伸了个懒……“龙叔叔!”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居然就是他朝思暮想,不对,一直想要见到了龙卿羽!

这惊喜实在是有点大,傅羽狠狠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才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出现幻觉了。“龙叔叔!”他再次惊喜地喊了一遍,隔着桌子就扑了过去。

“喂喂!”龙卿羽本来看傅羽醒过来了,还准bèi

要说上两句什么呢,没想到傅羽居然这么热情——一不防备,他就被傅羽整个的抱住了。“不要这么激动嘛。”龙卿羽从傅羽的怀中抽出了自己的双手。配合着傅羽的心情、环在了他的背后,还轻轻地拍了拍。

傅羽只管抱着他不放手。什么全身酸痛,什么疲累……想到疲累,傅羽松开了傅羽,脸对脸的问道:“龙叔叔,你这些天指挥军队,累不累啊?”

“……你先从桌子上下来好不好……”龙卿羽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无奈地说。

“……啊?哦哦,哦。”傅羽不知dào

为什么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了龙卿羽的话之后,他傻笑着摸了摸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指挥军队怎么会累呢,”看傅羽坐好了之后,龙卿羽温和地说:“就是做计划的时候有些累罢了。”只不过,这个声东击西的计划是我在光盛历四八八年(大陆历二二八二年)的时候,就已经准bèi

好的了。——为了“皇族之血”计划,龙卿羽在心中说:虽然我自己当时的“皇族之血”计划是当上军机处的监察总长,但这并不会影响我去做上一个作战计划嘛。(注:光盛王朝并没有设立兵部,而是设立了军机处、来管理国家的军事部队和准军事部队。)

“可是,现在的战况……似乎已经是停滞状态了吧?”傅羽不太确信的问到;根据自己在西方军区中听到的那些信息,傅羽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这仗已经打不太动了,除非罗风国或者光盛王朝非要拼着士兵的生命来蛮干上一场。然而让他不确信的是,有着“战神”之称的龙卿羽,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或者计划、可以打破这种稳定的情况呢?

龙卿羽看向傅羽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赞许——连军队中的一些参谋都还在想着要继xù

蛮打呢,这个小小年纪的家伙就已经得出了最正确的结论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许傅羽能够看清楚这件事情,只是源于旁观者清的道理而已吧;毕竟,战火一旦燃起,参与战争的人们就或多或少的会被热血给冲了脑子、倾向于选择更加具有对抗性的战略。不过话虽这么说,龙卿羽倒是还巴不得罗风国将领的脑子全部都被热血给填满呢——如果罗风国真的要来跟自己硬碰硬的话,龙卿羽自然是会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运用谋略来击溃对手,而不会选择运用那个生动击西的战术了。

——说到底,热血这种东西,谁会没有呢?龙卿羽的确是在几年以前就指定好了作战计划,但如今真的身在战场,他都恨不得要亲自上阵杀敌了。

“龙叔叔?”傅羽看龙卿羽像是在想事情、就稍微等了他一会儿,却没想到龙卿羽居然目光一散、彻底地走神了,于傅羽是只得大声地叫了一声龙卿羽,以求他能回答自己的疑问。

“哦,那个啊,我自然是有办法的。你到时候等着看就好了。”龙卿羽笑着卖了个关子。然后用手指着傅羽的衣服、说:“你确定你不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么?”

“啊!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呢!”傅羽一惊一乍的——其实他是因为看到了龙卿羽之后就完全把别的事情都给放下了。现在被龙卿羽这么一提醒,他立马装作自己是记得的;不然,岂不是有点儿尴尬了么。

“走吧,我带你去。”龙卿羽站起身来对傅羽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先走了。傅羽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和脚踝,大步地赶了上去。

龙卿羽日后的两位副手之一——傅羽,从到达扶风城的这一天,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同时。也开始了自己传奇的人生。

罗风国,符阳镇。

自打从严卓语的手中夺来了这座城镇之后,罗风国东国军第二军第三师第一旅的旅长、中校吴世珍,就一直带着自己的部队驻防在这里。几十天以来,他一直渴望着能与驻守在不远处的扶风城中的光盛王朝部队作战,可惜,龙卿羽下了严令、禁止任何光盛西方军的部队擅自出征,所以吴世珍就只能一直干盼着了。

(注:在光盛王朝的军队建制中,每个军区有三个军,每个军有四个师;三个师均按数字编号。三个师的师长直接对军区总帅负责。在罗风国的军队建制中,每个军区同样有三个军、十二个师。但三个军分别为由军区统帅率领的本军,以及第一军、第二军。另外,光盛王朝的军长必须由中将以上军官担任,而罗风国的军长则是由少将以上军官担任。特此说明,以后不再复述。)

眼看着入侵自己国家的敌人就在面前、却没有能力去打——吴世珍可不认为自己率领的这个旅、有攻打一座有至少两个师驻守在内的城池的能力——吴世珍都烦躁得上火了,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从前线指挥部下发的作战计划里明确规定了他这个旅的任务:坚决固守符阳镇。

吴世珍都不知dào

自己到底腹诽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东国军的统帅、黄琛,有多少次了,但再着急上火能有什么用?上头说了不能打,那就是不能打,你还敢违抗军令不成?

所以,包括吴世珍在内的、所有此时身在前线的罗风国东国军的中高层将领们,就因为这个原因,集体在冬天刚刚过去的时候,严重上火了。

吴世珍捂着脸颊,满目愤恨地远远眺望着完全看不见的扶风城,想:不知dào

这次的那份联名上书,会不会被前线指挥部批示通过啊……唉……

——开战!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更是所有心中充满了怒火的、除了最高层的几位将领之外,罗风国的将士们的想法。

——已经打进了家门的敌人,为什么不能把它们打出去!!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一定会这么想。

罗风国东国军前线指挥部。

“我知dào

他们已经打进了家门了……我也很想把他们给打出去……”黄琛统帅合上了这份今天上午送到指挥部中的请愿书,喃喃自语道:“可是……你们这是当局者迷啊。”黄琛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走到了挂在墙上的地图之前。他望向地图的目光里,是愤恨、是无奈,还有那么一丝隐隐的钦佩。他钦佩的对象,就是正在和他的军队正面相抗的、光盛王朝西方军的真zhèng

总帅、“战神”龙卿羽。

“这一条战线,”黄琛伸出手、在地图上用手指慢慢的划着,划出了和龙卿羽所制定的前线完全重合的一条线,“选的可真是好啊。”黄琛微微笑了一下,低声道:“可惜,你也就只能稳固防守了,若论进攻的话,你可是会比我还要难哦。”

——“‘战神’么?哼,不过如此啊。”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局者大多都会被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信息吸引全部的注意力与心绪、无法从全局上进行观察与思考,这就是“当局者迷”的原因。

——然而,这还并不是最大的麻烦。

最麻烦的情况,是真zhèng

的掌局者被对方的计谋所迷惑,成为了一个自认为自己是旁观者的当局者;由于他掌控着全局,所以当他也陷入了“当局者迷”的状态中时,他所掌局的这一方,就真的要危险了。

——比如,现在的罗风国东国军统帅黄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至此,龙卿羽的战争谋略,终于是完完全全的实现了。

——谋略已成;至于战争,就交给血与火去解决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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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干戈情愫(上)

好好的休息了一个晚上,又饱饱的吃了一顿之后,傅羽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龙卿羽反正也闲的没事,就乐得陪着这个跟着自己来到前线上的小孩子了——类似小孩儿不该上战场、不该看到杀戮和血腥之类的话,对一般人家的孩子来说,很对,可傅羽又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光盛王朝的十三贵族当中,哪一个男孩儿不是自小就在学习军政知识?哪一个男孩儿不是自小就在练习单兵作战能力?在光盛王朝的各个军区中任职的贵族子弟们,可全部都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上位的,若是没有能力的话,别说是当军官了,他们连军队都是完全进不去的;除了光盛皇族是有特权可以从中层军官做起之外,整个光盛王朝的所有军事组织,都不会给任何一个人开哪怕一个后门。

——也正是因为有如此之高的标准,光盛王朝的军队才能够成为大陆上理论战斗力最强、智将比例及参谋水准最高的军队。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而光盛王朝为了能培养出如此高质量的军队,已经花了四百余年时间了。

——坚持不懈的付出终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付出越多、得到的回报也就会越多;这两点,在任何一个(正常的)领域里,都是一样的。

话说回来了,就算傅羽真的只不过是个一般人家的孩子而已,但请别忘记了,他曾经是一个从血刺组织中走出来的刺客;跟一个刺客说杀戮和血腥不好?别闹了好吧。

傅羽的体力和精神都恢复了过来之后,就又开始向龙卿羽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了;能作回答的。龙卿羽都尽量地回答了他。不好告sù

这个小孩的。龙卿羽就会适时岔开话题、或是顾左右而言他。虽然龙卿羽的避答行为有点太明显了,但傅羽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dào

这是因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所以也就随着龙卿羽的话去说了,而没有非要追问下去、一问到底。

在这种基本上是一问一答的对话状态下,龙卿羽和傅羽聊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傅羽实在是没有什么问题好问了,龙卿羽才算是“解脱”了出来。

“要在城里转转、看看么?”龙卿羽揉着太阳穴问傅羽。

“好啊。”傅羽扬起了他还略带稚气的小脸,笑着应到。

“对了。”直到这个时候脑子才空闲下来的龙卿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看着傅羽,问∶“你在西方军区里过得怎么样啊?”

傅羽的眼睛睁大了一点,想了一下,道∶“都挺好的啊,没出什么问题——我还交了一个比我年纪要小一点儿的朋友呢。”

“哦?”龙卿羽在听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句话中不对的地方∶傅羽今年才要满十五岁,可西方军区里并没有年纪低于十六岁的男孩儿啊?傅羽交上的这个朋友……是谁?

“嗯?”傅羽看龙卿羽叔叔一脸古怪的表情,不知dào

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龙叔叔?有什么问题么?”

“你交的这个朋友……额。长什么样?”龙卿羽在自己的脑海中迅速回想着西方军区中他知dào

的、不满二十岁的年轻男孩——这些男生或者是西方军区的将士们的孩子、在年满十六岁之后也到西方军区里来当兵,或者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来军区里做工混口饭吃之类的——猜测到底会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居然让傅羽因为他的外表而误判了他的年纪。

“额,他长得挺清秀的,性格大大咧咧的……然后很喜欢戴帽子;他人很好、知dào

的事情也很多,我觉得我和他很聊得来的。我蛮喜欢他这个人的。”傅羽努力地描述了一下,不知dào

龙卿羽是不是认识自己的这个朋友。

龙卿羽双眼视线一凝,直接就愣住了——他的确是根据傅羽的描述想到了一个人,随即便在心中哭笑不得了起来,他不知dào

,自己到底该怎么把真相告sù

傅羽听。

“额,你认识的这个朋友,咳,”就算不知dào

该怎么说也得说啊,龙卿羽怀着好笑的心情、慢慢地说∶“他是不是告sù

你、他的名字是——‘孙今’?”

“咦?”傅羽先是一愣,接着惊喜地问∶“龙叔叔你真的认识他啊?”

“对,”龙卿羽笑着摇摇头,说∶“我确实认识……‘他’这个人。”

“那龙叔叔能跟我说说他的身世吗?我问过他很多次,他都不肯跟我说的。”傅羽嘟起了嘴,很明显,他对自己认定的这个朋友不告sù

自己他的身份这一点,是非常不满的。

“‘他’啊,”龙卿羽挤了挤眼睛,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是西北军区总帅公孙仲徳的孩子,而她的真名、是‘公孙妗’——一个女字旁、一个‘今天’的‘今’。”

龙卿羽坏笑着看着傅羽傻掉了的表情,故yì

装得很郑重其事的补充了一句,“对,她其实是个女孩子。”

“哈?”傅羽的下巴终于掉了下来,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气音。

罗风国,清灵王都,丞相府。

牵着司空妙的手,陆谦觉得自己的心很安宁,那些如乱麻般缠绕在自己心中的事情全部都被遗忘了,自己的心中,唯有身边这个美丽女子、自己的妻子的身影。

“陆谦,你看,雪都化了啊。”司空妙跟陆谦一起走在丞相府中的花园里;对我来说,只要能牵着你的手,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啊,春天就要来了。”陆谦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了平静的笑容;这些年来,他以少年之身掌管着这个国家的诸多事务,早已经习惯于在自己的脸上戴上各种各样的面具、来面对各式各样的人,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本心的模样了;如果没有你的话,陆谦偏过头、看着司空妙那姣好的脸庞,想∶我可能就真的要把面具当作自己真zhèng

的脸了吧。

——真好,我现在有你。

“夫君,您会上前线么?”司空妙还是比较了解这位年少成名的罗风国丞相的——陆谦是罗风国上下少见的一位军政兼精的才子,如此人才,在举国战争当中、不去战场上发挥才华的话,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陆谦的眼眸一暗,低声道∶“应该会吧……”那些黑色的乱麻又回来了、又一次裹紧了他的心神和思绪,让他感到难以呼吸……我知dào

我有责任上战场,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啊!

“夫君,”司空妙天生聪慧,自然看出了陆谦此时心中的纠结之情,她停下了脚步,半转过身子、牵上了陆谦的另外一只手,她紧紧盯着陆谦的双眼,柔声说∶“答yīng

我,在战场上,你要保护好自己,知dào

么?”

司空妙并没有说什么“不要去”、“留下来陪我”之类的少女情怀的话,也并没有说“一定要赢”之类会给陆谦压力的话,她只是想告sù

陆谦,你要保护好自己;因为,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好,”陆谦笑了起来,轻声而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一定会回来、跟你在一起,一起走过这一生。”

温暖的春光洒在了这两人的身上、脸上,他们对视的目光中,是炽热的爱意。

最真挚的感情,是不会害pà

任何的风雨阻碍的;哪怕分隔千里、何惧别离数年,只要我胸膛中这颗红色的心脏还在继xù

跳动着,我保证,我就会一直爱你。

——哪怕我失去了生命,也请一定要相信我,我依然在……深爱着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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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干戈情愫(下)

“她身手那么好,怎么会是一个女孩子呢?”

“她懂的那么多,怎么会是一个女孩子呢?”

“她性格那么野,怎么会是一个女孩子呢?”

……

“好了好了,拜托你稍微安静一下好不好啊……”龙卿羽双手合十、向傅羽恳求着说:“公孙妗她真的是个女孩子啊,你要相信叔叔。”——傅羽已经用排比句的方式发问了整整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了,龙卿羽实在是要被他给烦死了。

“可是……”傅羽的脸色突然红了起来,他讪讪地说了两个字,就低声嘟囔着、低下了头。

——可是,她都和我勾肩搭背过、和我拥bào

过、和我……和我在同一张草席上面一起…一起睡过啊……这样说的话,如果她是个女孩子,那我是不是必须要娶她了?

——可是,可是,她是不是也……也和别的男生、做过这些亲密的事情啊……

傅羽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这么心情低落了,按理说,像孙今,不,像公孙妗那样男孩子气的女孩儿,一定是会和别的男孩子也做过这些事情的吧,而且,我明明只是把她当做我的一个朋友而已啊,我现在为什么要低落呢?我……到底是怎么了……

龙卿羽皱着眉头盯着埋着脑袋的傅羽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种他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奇怪的可能性——“傅羽!你是不是……”

“我没有!”傅羽猛地抬起头来、尖叫着打断了龙卿羽的话;他慌慌张张地说:“我对她没有别的想法的!我不喜欢她!不喜欢!”

“……你怎么知dào

我要问什么?”龙卿羽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过来:在得知了公孙妗的真实性别之后,傅羽突然就无法面对自己心中对“孙今”的那种情感了;不过,也许等道傅羽自己理清了自己的心绪之后。就不会再纠结于这些说不清的感觉了吧。

“我……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只是把她当做我的兄弟而已。我现在只是心里有些乱,过一段时间……”傅羽本来解释得还挺流利的,结果说到这儿,又一次卡壳了——过一段时间,自己能怎么样呢?还把她当做自己的好兄弟、孙今,么?而且现在自己既然知dào

了真相,可就不敢再去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占她的便宜了;那自己,又要怎么对待她呢……

龙卿羽看着傅羽纠结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站起来走到傅羽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走出了这个房间——傅羽的事情,还是让傅羽他自己去解决吧。

“龙……”傅羽对着龙卿羽的背影叫了一个字,便闭上了嘴;把龙叔叔叫回来又能有什么用呢,刚刚他的动作已经把他心中的想法表现得很明显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必须要自己去处理。”傅羽叹了一口气、用手托住了下巴,无奈地陷入了沉思。

——真是的,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王爷。”正在前线指挥部中帮忙的欧阳敬看到龙卿羽向自己走了过来,带头敬礼道;龙卿羽摆了摆手、示意在场的其他人继xù

去忙自己的事情。然后叫欧阳敬跟着自己、去龙卿羽自己的办公室。

“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欧阳敬跟在龙卿羽的身后走进了办公室的门,一边转身关门、一边随口问道。在欧阳敬的印象中。龙卿羽是甚少会在自己忙碌正事的时候、让自己去帮他做私事的,所以欧阳敬猜测,龙卿羽应该是有什么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自己替他去完成。

“唔……要下发给各个部队的那份关于军事转移的文件,参谋部拟好了么?”龙卿羽本来只是想来随便走走的,但刚才看到了欧阳敬之后,他就突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茬事情——龙卿羽的战略计划目前只有西方军的高层军官们知dào

,所以为了防止计划外泄,他不得不把欧阳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询问他。

“拟好了,我已经通过了。你说过要等到二十五日再下发的,我就先收起来了。”欧阳敬作为龙卿羽(非常信任)的副手,是有资格替龙卿羽在一些事情上做决定的——这说到底也只是一份第三级的军事文件而已,欧阳敬完全可以全权处理。

“提前到二十二日吧,防止我们的行军计划被罗风国的春雨所影响。”龙卿羽淡淡地说。这两天气温回升得比预计得要快一点儿,以防万一,龙卿羽决定把计划稍微提前上一些。

“好。”欧阳敬点头答yīng

道。只是需yào

修改上一下那沓文件上的时间而已,欧阳敬想:虽然有些麻烦,但也算不上是一个问题。

“嗯,那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对了,要是可能的话,帮我收集一些公孙仲德的女儿公孙妗的资料,就这样。”龙卿羽还是想先帮傅羽把把关的——无论傅羽以后会怎么看待那个男孩子气的女生,先做上一些准bèi

总归是好事。

“知dào

了。”欧阳敬虽然觉得龙卿羽的这个要求有些奇怪,却还是应了下来。反正是王爷吩咐下来的,自己照着做就好了。“那我先出去了?”欧阳敬问道。

“嗯。”龙卿羽对欧阳敬笑了一下,转身走到了窗户旁边,望着窗外的风景,沉思了起来。

欧阳敬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安静的离开了这间办公室,带上了门。

“公孙妗么?”龙卿羽轻笑了一下,也不知dào

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一天之后,三月二十日。

罗风国,清灵帝都,王宫。

泫言青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前线上的战事。最近的这些日子里,泫言青发xiàn

自己居然开始偶尔羡慕起齐元锦了,至少,他不用像自己这样、每天都恨不得把一个时辰当成三个时辰来用;自从战火燃起之后,整个罗风国都躁动了起来,泫言青作为执政王后,不得不亲自处理这些繁杂的事务。

——现在的她,别说是来陪自己的儿子玩乐了,就连现在的这点儿空闲的时间,都是因为她把小型军事战略会议的会议地点定在了后宫当中,才硬生生地挤出来的。

“唉……”入宫这么多年以来,泫言青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累了。

“怎么了?你看起来比前几天……要憔悴上一些啊。”齐元锦见泫言青的脸色不是太好,便把儿子齐峰交给宫女们领着、独自走到了王后的面前,他弯下腰来,一边细心地观察着泫言青的面容,一边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前线上出了什么问题啊?”

“不,没什么。”泫言青勉强挥了一下手,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有些不太好了。她与齐元锦那温暖、柔和的目光对视着,心中有点儿不屑,却又有一些发酸。

——不屑是因为、就算我告sù

你了、那又能怎样呢?你也帮不上我的忙。发酸则是因为……

……还好,在我身心疲惫的时候,至少,我还有你陪伴。

生平第一次,泫言青觉得,自己能有齐元锦这么一位温柔体贴、尊重妻子、善解人意、甘心放qì

地位与权力去照顾孩子的国王丈夫,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战火的焚烧与干戈的拼杀,不仅仅可以促使心灵稚嫩的年轻男孩子们迅速地成长、成熟,更可以让早已经封闭了自己内心的成年人们敞开心扉、再一次体会到最最炽热的那一种感情的、美好与温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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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御敌之方(上)

看着窗外那阴沉的天色,龙卿彦的心中荡漾起了淡淡的喜悦。他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龙卿彰说∶“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成了。”

现在已经是三月二十日了,罗风国的北境即将迎来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只要暴雨一降,被沼泽和山脉分别守护着东西两侧的镇泽城、就会彻底变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这样一来,龙卿羽当初制定下的西北军的战略计划,也就能顺利完成了。

——固守城池、吸引注意,这便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龙卿羽吩咐龙卿彦做的事情。

“别太大意,罗风国北国军的统帅、肖起上将,他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龙卿彰说话时的表情有些阴沉;当年他跟龙卿羽一起入侵罗风国的时候,抵挡他们二人所带领的军队的虽然是罗风国的三军总帅吕哲,但这个军区统帅肖起,却让龙卿羽和龙卿彰吃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暗亏。这口气,龙卿彰想∶我现在终于是能出了啊。

“在这里坐镇的,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了?”龙卿彦刻意重读了那个“是”字,接着道∶“我对肖起那老将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很看重士兵的生命,不太可能会下达进攻镇泽城的命令。有点儿军事常识的人都知dào

,只要这雨一落下,这座城市就没法进攻了。”

“是‘没有常规的方法’来进攻了。”龙卿彰的语气也阴沉了起来,他纠正了龙卿彦的错误之后,一点儿不停地说了下去。“既然是个人就知dào

、镇泽城在春雨降下之后就会变得更加易于防守、难以进攻。那为什么肖起没有在得知镇泽城被我们攻下之后、就立即派兵来争夺?”

“额……”龙卿彦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也得出过一个相应的结论,可是现在龙卿彰把话说得这么严肃,他突然有点儿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了。

“当然不会是因为惧怕了傅岚渊,”龙卿彰在瞬间就看穿了龙卿彦的心思,“而是因为他在做万全的准bèi

!他珍惜士兵的生命、又必须要夺回这座战略意义和地理位置都极其重yào

的城池,所以他必须要先做好能够令他自己有足够信心的准bèi

、才会下令进攻!”

“如果是这样的话……”龙卿彦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龙卿彰今天的状态这么阴沉了——肖起应该已经为了攻城而准bèi

了至少有十天的时间了,而现在眼看着暴雨就要落下,他一定会抓紧时间进攻!

“该死!你怎么不早说!”龙卿彦吼了一句之后。正要冲出这个房间呢,却被龙卿彰给一把拉住了。

“早在第二军驻防在这座城池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告sù

郭羽、要随时做好防守反击的准bèi

了。”龙卿彰和龙卿彦对视着,一字一顿地说∶“我之所以直到现在才告sù

你,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自己想明白这一点,可是现在……哥哥,说实话,我对你的表现很失望。”

“额……‘随时做好防守反击的准bèi

’,是么?”龙卿彦突然诡异地笑了出来,他压抑着笑声。对一脸迷惑表情的龙卿彰说∶“看起来,你好像并不知dào

。我早就吩咐过郭羽军团长,让他带着第二军在南城门外遍挖壕沟、再用木板和虚土覆盖,这件事情吧?”他故作高深、假扮严肃地说∶“啧啧啧啧,我亲爱的弟弟,我对你的表现可是很失望啊。”

龙卿彦看着龙卿彰仿佛吞了苍蝇一样的纠结表情,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居然真的以为、我是因为看到快要下雨了,才会高兴的么?”他笑得都弯下了腰,“我的傻弟弟啊,我是因为我布置的那些遍布南城门以外的陷阱就要奏效了、才会喜悦的啊。”

龙卿彰那张美丽的脸庞皱得像是个小笼包子,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好容易才只说出了一句“见鬼”,而不是一大串颇具军队特色的脏话。

龙卿彦总算是收敛了笑容,他眼神狡黠地说了一句“看来我刚才那个要冲出房间的模样装得还挺像的嘛”,然后大笑着小步跑出了这个房间、重重甩上了门,把龙卿彰那狂风骤雨一般的脏话给隔绝在了这道木门之后。

“我亲爱的两位弟弟啊,”龙卿彦低下了头,心情恢复了平静,“这些年来,我想我应该是在军事方面成长了很多吧。现在,我是不是终于……能够与你们相比了呢。”

生活在自己的双生弟弟龙卿羽和亲生弟弟龙卿彰的阴影之下,龙卿彦在担任西北军区总帅的这些年里,从来都没有一天停止努力追赶他们。所谓工夫不负有心人,在今天,在罗风国北国军的统帅肖起即将亲自率军攻打镇泽城的时候,龙卿彦终于向自己的弟弟证明了一件事情——我龙卿彦,是足以在军事上,与你们二人并肩的!

镇泽城南门之外五里处,罗风国北国军的军队正在步步推进着;全身披挂、骑在“随风”马之上的北国军统帅肖起紧紧盯着前方已经出现在了视野当中的镇泽城,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战意。

上一次自己与光盛王朝的西北军作战的时候,西北军区还没有建立、西北军的正式称谓都还是“西征军”呢,没想到这五、六年的时间转眼过去之后,这西北军,已然强dà

如斯了么?肖起环顾了一圈跟在自己身边、与自己一同前进的将士们,他深深呼吸着这战场的味道,然后抬起了右手。

几秒钟之后,整个部队都停了下来。所有北国军的战士们都一起屏住了呼吸,怀着渴望杀伐的心情,等待着那个开启战争的命令。

这一场战争打下来之后,不知dào

又会有多少的士兵……失去他们宝贵的生命啊。肖起定了定神,接着,决绝地挥下了那只手臂。

——打仗,又怎么可能会不死人?只要能打赢这场战争、不辜负战死者们的牺牲,那就已经足够了!

随着肖起的下令,北国军立kè

就变成了一头从长久的沉眠当中苏醒过来的远古猛兽,它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随时准bèi

择人而噬;而即将率先夺走光盛王朝军人的生命的,是那整整六排庞大而精巧的、散发出血腥味道的各式战争器械——投石机、井栏、箭楼、三层连弩车、巨型弩箭、冲城车、破城槌……在罗风国与光盛王朝的战争历史之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华丽而危险的军械阵容。

——肖起真的是很好的利用了这十余天的时间、做了相当充分的攻城准bèi

。在肖起看来,只要有这些搭配合理的军械坐镇在罗风国的军阵当中,这场已经酝酿了两个多时辰的春雨到底会不会下下来、什么时候下下来,已经是一件不太重yào

的事情了;大雨确实会造成土地泥泞、城墙湿滑等等会影响到士兵攻城的脚步的恶劣情况,但它却无法影响这些暴力的战争器械。

只要这些军械能够靠近镇泽城的城墙……肖起暗暗咬紧了牙关,紧张地看着军衔部队一点点的向镇泽城的南门接近。

——只要能靠近那道城墙,我军就一定能打下那座城池!

“哎哟哟,肖起统帅还真是大手笔啊。”龙卿彦站在南城墙上、眺望着远方的罗风国军队,故作惊讶地说∶“要是真的让这些军械靠近了我们脚下的这面城墙的话,那可就要出大麻烦了呢。”

站在龙卿彦身边的龙卿彰黑着脸、一言不发,他还没有从刚才被龙卿彦调戏了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自然是不会愿意再理现在还想调戏他的这个哥哥了。

龙卿彦对着他挤了挤眼睛,保持微笑、不再说话了。反正今天已经打击过龙卿彰一次了,龙卿彦倒也不奢望还能再调戏成功;他把心神全部都集中到了战场上来,等待着罗风国的那些战争器械进入自己设计的沟濠陷阱的那一刻。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肖起脸上的表情会很精彩的吧?可惜了,龙卿彦不无遗憾地想∶我是没办法近距离欣赏到那个画面了。

一直侍立在龙卿彰身后的傅岚渊突然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需yào

拿到眼前来看、仅凭从指尖上传来的湿润触觉,傅岚渊就确定、自己刚才并不是出现了幻觉。

“下雨了。”他淡淡地说,不知dào

是对着谁。

这是罗风国北境今年下的第一场春雨,往年里预兆着春耕之时来临的雨水、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见证了这一场惨烈的战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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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御敌之方(下)

“禀告统帅大人,我们的军队和镇泽城之间有很多被刻意虚掩起来的壕沟,那些攻城器械……可能很难移动到进攻位置。”

雨水降下的时候,肖起还在想着“这并不会影响到我军的行进”,不料这还没过几分钟呢、前军就传来了这么一个消息。肖起和北国军第一军的军团长泫乐天对视了一眼,心下皆是了然:己方军队已经陷入了光盛军将领设下的陷阱之中。

按常理来说,这种陷阱应该是早就会被斥候部队给侦查出来的;但肖起望着前方那片看似普普通通的平原,实在是不好意思去责怪这些天执行侦查任务的斥候骑兵们——自己这马上就要踏入陷阱范围了、都还看不出来到底哪片区域是有壕沟的呢,那就更别指望那些一定会被光盛军的斥候给挡在陷阱区之外的己方斥候部队会能够看出来了。

肖起眯起眼睛,在心中斟酌了起来:是继xù

前行、顶着光盛军队的攻击强行将攻城器械给运到攻击位置呢,还是下令让士兵强攻呢?妈的,肖起抬起头望天、在自个的心中骂道:这雨下的可真他妈的不是时候!

“继xù

推进、注意防御,务必要使攻城器械达到可以发动攻击的位置,一定要注意敌方的投石机的进攻。”肖起目测了一下距离,发xiàn

这片陷阱区的最南侧差不多刚好就是镇泽城南城墙上的那些投石机的最远有效杀伤距离,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低声道:“光盛王朝的兔崽子们。还真是会综合利用战场条件。”

面对这样的敌人。除了蛮干。似乎还真是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方法了。虽然肖起很明白、顶着敌人的攻击在壕沟区里推进的这种做法、会使己方部队出现大量的伤亡,但令肖起感觉到惭愧的是,他是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进攻方法了。

——必须要尽早拿下镇泽城!春季已经来临了,如果这一次攻城无功而返的话,可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罗风国的前线部队都会被光盛的军队给压着打;敌方已经占据了地利条件,若连天时也被对方给占有了的话……肖起握住了挂在腰间的、罗风国上一任国王齐元锦赐给他的宝剑的剑柄,他死死地盯着战场、生怕自己会错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接下来。双方要比拼的就是两方统帅者的军事才能和指挥能力了;已经在战前准bèi

上输了一筹的肖起,可不愿意再在这个方面不敌晚辈。

“是要强攻么?这不像是肖起一贯的作战风格啊。”龙卿彦看着远方罗风国军队的行动、皱起了眉头,似自语又似询问地说:“对面的指挥者,到底是不是北国军的统帅、肖起呢?”

“管他是谁,照打不误。”龙卿彰语气生硬地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传令兵说:“传令下去,命令投石机部队自由投射。”西北军的最高战事指挥权是由龙卿彦和龙卿彰共同掌握的,其中一人的命令只要不被另一个人给否决掉,便可以被视为是最高命令。

“你安排的投石机部队,听你的。”龙卿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方面。他相信就算龙卿彰还在跟自己怄气、也绝对不会不把战事给当回事儿,另一方面。他也的确想亲眼见识一下、自己的这位弟弟是如何指挥部队作战的。

在西北军区中任职的这些年里,龙卿彦听过无数龙卿羽和龙卿彰的战争事迹、也听到了很多对他们二人的赞美甚至是溢美之词,他作为大哥,其实一直是有些不服气的;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亲自验证上一下那些传言的可信性了,龙卿彦又怎么会不好好地把握住这个机会呢?

“……”龙卿彰比龙卿彦要稍矮上一些,他稍微抬起头来、盯着自己的这位哥哥看了一会儿,却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尴尬地用双手整理了一下铠甲,龙卿彰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关切地向傅岚渊问道:“你一会儿能出力么?”

“以一敌百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傅岚渊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才会说出前半句话——在一对一决斗中击败了“战神”龙卿羽、手里拿着锋锐得足以破甲断刃的“名剑”【鬼神】,傅岚渊的确有资格说出这种藐视罗风国士兵战力的话来——然而,若要运用【鬼神】剑的剑技的话,别说傅岚渊并不是很想这么快就再一次消耗自己的阳寿了,单单是发动剑技所需yào

的灵魂祭品,他估计今天都是不太能凑齐的;综合这两个理由,傅岚渊最后只说了个“但”字出来,他相信,龙卿彰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知dào

了。那就等着你一骑当千了哈。”龙卿彰笑了一下、说;他自然也知dào

这个话题有些尴尬了,既然傅岚渊拒绝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他便顺水推舟、应承了下来。

——换做是谁,也不愿意如此消耗自己的阳寿吧?龙卿彰如此想着,又将目光转向了战场之上。

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光盛方的投石机部队,已经开始攻击了。

“队长,你说我们到底能不能把这机械推到进攻位置啊?”军械部队里,一个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着身边的魁梧男人问到;平日里,这位关心队员的小队长会回答队员们问的很多问题,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办法回答了。

——无论是谁,在被砸掉了半个脑袋之后,都不可能再开口说话了。

发问的士兵愣愣的看着这位笑容温和的队长倒在褐色土地上的残破身体,然后傻傻的把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看着军服上那一片混合着血浆的白色粘稠液体,他的嘴唇抽动了好几下、弯腰狠狠地大吐特吐了起来。

还好,下一刻,他就彻底远离了这种反胃的痛苦——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正正的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不但打爆了他的头颅,也顺带着折断了他的脖子。他的身体僵了一会儿,软软的趴倒在了身前的三层弩箭车上。

“躲避攻击!”、“小心!”、“躲开啊!”、“啊!!!!!”无数内容、声音和语调均不相同的喊声在一瞬间一起爆fā

了出来,伴随着不断落下的碎石,恐惧的感情和血腥的味道一起、弥漫在了北国军的军械部队之间。

雨越下越大,似乎,也渐渐的寒冷了起来。

“这么高频率、大范围的投石攻击,光盛的家伙难道是想把我们给彻底阻隔在壕沟区之外么?”泫乐天紧紧握着手中缰绳,话语里散发着心痛的气息;死在投石攻击之下的每一个士兵,可全都是他这个军团长的子弟兵啊!连城墙都没有摸到、连刀剑都没有出鞘,他们就这么窝囊的死在了落石之下,这如何让泫乐天不痛心、不愤nù



“既然准bèi

了这么一个阻碍我军行进的陷阱,对方也肯定准bèi

好了足够的投石。”肖起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但他心中的怒意与痛苦并不比泫乐天要少;他之所以会说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只是因为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了。

肖起所不知dào

的事情是,阻挡住了北国军前进脚步的壕沟陷阱和沉重打击了北国军军械部队的投石攻击,只不过是光盛王朝的两位王爷各自的计划而已,两者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逻辑关系;——如果镇泽城中坐镇的不是龙卿彦和龙卿彰两个人的话,无论是面对这两个御敌方法当中的哪一个,肖起都只会把它当做一个麻烦,而不是危机。然而,阴差阳错、或者说天意使然的,龙卿彦和龙卿彰分别制定的计划恰巧完美地配合在了一起,给肖起呈上了现在这个无法破解的局。

“难道……自己只能选择撤军了么?”肖起的呼吸短促而沉重,他看着那源源不断飞来的碎石、听着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眼前突然就完全暗了下来。

下一秒,泫乐天目瞪口呆的看着军队的最高统帅、上将肖起,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罗风国的军队居然就这么撤tuì

了?”龙卿彦不可思议地看着远方那近乎于逃跑一般的敌方军队、一脸震惊地低声喊了出来。他扭头看了龙卿彰一眼,道:“他们该不会就因为那几条壕沟和那几块碎石就,就直接选择撤tuì

了吧?换做是我的话,我都有四种方法可以使军械部队靠近镇泽城的城墙呢。”

“我有六种,如果算上傅岚渊先生的话。”龙卿彰随口回了他一句,转身看着傅岚渊,微微笑了起来,道:“差点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没错吧?生日快乐。”

“谢谢王爷。”傅岚渊满脸真诚地说:“唉,我本来还想上阵杀杀敌、来给自己庆祝上一下而立之年的生日呢。”

“……”龙卿彦翻着白眼听完了他们二人的对话,甩下了一句“两个神经病”,便独自走下了城楼。雨下得这么大,鬼才愿意没事儿站在室外淋雨呢。

龙卿彰和龙卿彦对视了一眼,一起笑着走下了城楼。这场本以为会打得很惨烈的战争,居然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龙卿彰还真是觉得有些……不满yì

呢。

是夜,罗风国北国军统帅肖起上将,因中风不治,于前线大营中逝世。时年五十一岁。

肖起,大陆历二二三五年一月二十四日——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三月二十日。享年,五十一岁。(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第九十九章 再踏征途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三月二十二日。

罗风国东部,扶风城。

跟西方军的总帅公孙仲德交待完了最后一件事项之后,龙卿羽跨上了欧阳敬牵着的一匹“铜顶”马,向着送别自己的将领们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西方军区的高层将领们一起无声地向他回敬,龙卿羽双眼一眨不眨地看了他们很久,挥了挥敬礼的那只手,然后和欧阳敬、傅羽二人一起,离开了这座他待了有一段时间了的城池。

根据龙卿羽所制定的计划,扶风城等四座最前线城镇当中的军队会暂且固守城池,而莫溪镇等六座城镇中的三分之二的军队要先行集结、待龙卿羽的命令传达之后、随龙卿羽一起返回光盛王朝的西方军区,至于那些光盛王朝占领的、更靠近罗风国边境的城池,城中的五分之三的军队可以直接自行回归西方军区、由留守在西方军区中的第三军军团长、中将文端进行重新编整。总之,等这部分军队调遣完成之后,会直接跟随龙卿羽转战朝龙山谷的部队的兵力、约为二十四万,相当于一个半军团(注∶光盛王朝的每个军区共有三个军,不计算预备兵役部队和准军事部队的话,平均约有四十五万的兵力)。

二十四万兵力的部队,在举国战争中并不算兵数众多,就算龙卿羽计谋过人、才智超然,也不太可能做到指挥仅有二十四万人的军队去跟罗风国的一个军区正面对抗,因此,他才会制定下之前的那一个声东击西的计划:

通过一系列的军事手段。目前光盛王朝与罗风国的战事状况正好达到了龙卿羽所预期的目标∶罗风国北国军与光盛王朝西北军陷入了对峙状态。罗风国东国军的兵力则尽数被驻扎在扶风城等数座城池的、看似有两个军但实jì

上仅有五个师的光盛王朝东国军所吸引(注∶光盛王朝及罗风国的军队建制当中。一个军均下设了四个师团)。龙卿彦会在三月底或四月初、从西北军区派遣上一个半个师左右的兵力来支援西方军前线、巩固防守及加强对东国军的吸引力度;总之,只要罗风国的军队不会不计代价的强行攻打光盛军队驻守的城池(纯拼兵力,光盛方面确实是拼不过),现在的这种战况至少也能够维持到今年的七月中旬。

——在龙卿羽的计划里,他率军暗中通过朝龙山谷、直接捣入没有防备的罗风国腹地的时间,是今年的五月下旬。

总之,只要一切都顺利的话,在今年的八月之前。龙卿羽就能拿下清灵王都了;当然了,在他的计划中,还有一个人存zài

,一个能凭借一己之力、奠定战局胜利的人。

——他的师兄,傅岚渊。

和外人不同,“名剑”的持有者们、都非常清楚的知dào

每一柄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名剑”的全部资料,因为这些资料全部都保存zài

了铸剑山谷当中,并且仅向拥有“名剑”的人公开。

所以,龙卿羽是知dào

傅岚渊的那柄【鬼神】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的——一般情况下,若想运用【鬼神】剑的剑技。的确是需yào

提供已经离体的灵魂以及持有者本人的阳寿来做祭品,但是。如果做祭的灵魂超过了剑技所需yào

的数量的一半以上的话,那就基本不会再耗费持有者的阳寿了。

历史上的那位在使用了【鬼神】剑之后、第二天便离开了人世的名剑持有者,之所以会英年早逝,是因为他那时在使用剑技时、只提供了自己的阳寿做为祭品,并没有再提供什么离体的灵魂。——然而,虽是如流星般一灿烂过便身死人亡,他的名字也将会永远被世人所铭记,毕竟,他是历史上唯一的一个真的是仅凭一己之力、便逆转了整场战役的结局的人。

“再过上几天,你应该就能见到你的父亲了。”龙卿羽驱马和傅羽并肩同行着,扭脸对他大声地说。

“……跟照镜子一样,还是一面会把为给照老的镜子。”傅羽闻言,撅着嘴巴嘟囔道;他并非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只是,他现在更愿意和龙卿羽叔叔待在一起——要知dào

,“龙卿羽”这三个字,已经代表着一段传奇了。

——还有谁,曾在二十岁出头之时,便能亲自率领军队、为自己的国家开疆建土?

“龙叔叔,您给我讲上一些您以前征战西北时的故事、好不好?”每次心中翻涌上来对龙卿羽的崇拜之情时,傅羽就会不自觉地开始用敬称来称呼他。

“啊?”龙卿羽一愣,接着道∶“我以前不是给你讲过很多了么?”怎么这孩子还没听够啊?唉……要是我的儿子能像傅羽这么粘人,那就好了。

千万里之外,正在读书的龙卿荀突然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他用手巾擦干净了秽物,继xù

读起了手中的这本《农书》。——如龙卿荀这般早熟的孩子,是压根儿就不会相信什么“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就说明是有人想你了”这种无聊的民间话语的。

“我当时一方面是想为国家开拓疆土,另一方面,是想征服极北方的陌於国。我那时才刚刚二十出头、又掌握着那么大的权力,理所当然的会想去实现心中从少时就开始有的‘英雄’啊、‘将军’之类的梦想。没想到,我居然还真的成功了,哈哈哈哈。”龙卿羽对傅羽说。

——至于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度嘛,嗯……

欧阳敬沉默地骑行在龙卿羽的另一侧,根据当年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自己的心中将龙卿羽的说辞翻译成了龙卿羽内心里的真实想法∶我当时一方面是想做些政纪出来、堵住那些说我没有资格当执政王的人的嘴,另一方面,陌於国的新王还向光盛王朝呈递的密信、说要向我们称臣——这两点综合在一起,才是我当年会率军征战西北、并且收服陌於国的真zhèng

原因。我那时还太年轻,虽然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大臣们在心中却是很不服气我的,我又不能像小时候想的那样、当上皇帝(执政王)以后想杀谁就杀谁,所以才不得不采用了上面的那个方式来建立我的威信。还好我最后是成功了,否则的话,我应该一辈子都再不可能为官为将、还会变成十三贵族眼中的笑话吧。

——所谓的历史的真相,几乎全部都是由历史的结果倒推出来的;再加上“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等种种会篡改历史史实的行为,至于那些真zhèng

的真相,早就被修改、被掩埋、被遗忘了。

——除此之外,历史的讲述者本身也会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比如刚才龙卿羽对傅羽说的那一段话中,就有极大量的正面渲染;诚然,在面对傅羽这样一个刚满十五周岁的男孩、为了不影响傅羽的三观以及对他做出激励,龙卿羽是不能说出欧阳敬所想的那个真实版本的真相的,然而在客观上,当人们在日后听傅羽讲述龙卿羽的故事的时候,历史,就已经被篡改了。这也同时说明了另外一个道理∶成功者对自己的成功事迹和心理活动的讲述,听听就好了,千万不要当真。

“那您现在的行动,又是为了什么呢?”傅羽当然是完全接受了龙卿羽的说法,在他看来,那样正面、高大而又符合龙叔叔英勇形象的事情,当然是绝对真实的;傅羽根本就不会怀疑自己的这位偶像。

“我现在的行动啊……”龙卿羽突然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说了;对于已经发生了的、有了结果、已经被世人们知晓的事情,他自然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渲染和美化,反正也没有人敢于反驳他;但面对还未发生的事情……

傅羽和欧阳敬一起放缓了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龙卿羽的身上,不过当然了,他们二人所怀着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王爷啊,这下,你会怎么说呢?欧阳敬的视线从龙卿羽的背上移动到了傅羽的脸上,看着那张年轻稚嫩的面容上的期冀表情,欧阳敬替龙卿羽捏了一把汗——他接下来会说出口来的话,可是会影响到这个孩子的一生啊。

“我…”龙卿羽的眼神坚定了起来,他转过头、和傅羽那双闪烁着明亮光芒的眼睛对视着,用决然而充满了高傲的语气,说∶“是为了,建立光盛帝国!”

——是啊,自己从小接受的所有教育,不全都是为了这个最终目标么?自己担任执政王、平定西北、收服陌於、进攻罗风……自己这些年里所做的一切事情,不都是为了这个全部光盛皇族的共同目标么?

“我再次踏上征途,”龙卿羽眼神坚定地望向了前方,挥鞭策马、冲刺了出去,他这豪气万丈的话语、一骑绝尘的模样,从此以后,永远都印刻在了傅羽的心底——

“就是为了……亲手建立那光盛帝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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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王后之智

肖起的遗体被运回到清灵王都时,黑色的天空正飘洒着蒙蒙的细雨,无数王都民众自发的走出家门、站在道路的两旁,他们静静地望着这一具安眠着那位受人尊敬的军区统帅的紫檀棺木,在心底里,无声地向他告别。

六位穿着一身特别制作的黑色军服的士兵沉默地抬着这具沉重的棺木、从王都北门外向着英灵殿缓缓走去。英灵殿外已经准bèi

好了火化遗体所需yào

的一切事物,待肖起的肉体回归了天地之后,承载着他的骨灰和人们对他的思念之情、尊崇之情等等感情的骨灰瓮,便会被供奉在英灵殿中。

这是一位罗风国的军人,所能得到的最高的哀荣。

雨还在下着,却没有任何人将伞打起、遮挡雨水,而划过人们的脸颊的,也并不仅仅是雨水而已。罗风国的民众记得,正是这位北国军的统帅挡住了罗风国北境之外的马匪、使罗风国的民众免受匪帮骚扰;罗风国的民众记得,当年、正是这位北国军的统帅、让入侵罗风国的光盛王朝征西军吃了大亏;罗风国的民众会永远记住他的事迹,会永远记住、他是为了抵抗光盛王朝的入侵才逝世在了沙场之上。

——无论肖起究竟是如何去世的,现在,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英雄。

“司空云战败了,肖起又去世了……现在的北国军,该怎么办啊。”兵部尚书左隶和众多罗风国的大臣一样,站在英灵殿前的广场上、等待着肖起;这阴冷的天气让左隶的心中也泛起了寒意,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气势恢宏的英灵殿。喃喃自语。

“如果只是光盛的西北军的话。我还有把握将他们步步击退。”三军总帅吕哲至今都还待在清灵王都中、没有出征,就是因为——“但东边还有光盛的西方军犯境,在摸清光盛的战略部署之前,我实在是不能不管不顾地只关心北方的战事啊。”吕哲和肖起是很多年的老战友了——他们都出身于罗风国的北国军——如今肖起为国牺牲,自己却连前线都还不能上,这实在是令他心如刀绞、痛苦得难以自持。

“现在最重yào

的,是尽快找上一位智将去接替肖起的位置、与那龙卿彦、龙卿彰二人对峙啊。”左隶叹了一口气,道。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别说是能够与凭智谋和计策而盛名于大陆的龙卿彰两相匹敌的智将了;左隶思来想去,都找不出这么一个人来。

——其实,北国军的副统帅司空云算得上是一名罗风国军队中少见的智将了,但因为他最近才在龙卿彦、龙卿彰的手下大败,别说罗风国的兵部和执政王后泫言青能不能看上他了,就算是真的给了他这个任命,他也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威信去统领北国军的军队。

“难道,战局就要这样僵持下去了么?”尽管吕哲很清楚,依照天时、地利、将领、兵力等等条件来看,战局能僵持下去就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但人的情感是不会被理智给完全说服的——在敌军霸占了祖国的国土的时候,自己身为三军总帅。脑子里想的居然是期望战局僵持下去、而不是将敌人赶出国境;这样的想法,吕哲作为一位正统的军官,在情感上完全不能接受。

“……其实,还是有一个人选的。”左隶刚才想到司空云的时候,顺带着就想到了司空家,也不知是怎么的,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么一个人选。

吕哲皱眉、问道:“是谁?”为什么左隶大人想到了、我却没有想到?

“是……丞相陆谦。”

“啊???”

“啊?我??”您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吧?陆谦傻眼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站在英灵殿前的广场上、肃穆等待着肖起遗体的众人最前方的执政王后,完全想不通她是怎么拟出了这么一个决定的;说实话,陆谦的确认为自己并不比龙卿彰要差,可是自己在罗风国的军队中根本就没有资历和威信啊,自己要凭什么去让北国军的军队听从自己的指挥啊?

“对,就是你。明天你就出发、前往北方前线。”泫言青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我会下旨封你为北国军的代总参谋长;你的军衔,就暂定为准将。”她微微侧过脸来、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你要好好辅佐司空云,以后的北国军,就要靠你们两人了。”

司空云?陆谦倒是没有因为他的那次失利就看不起他,正相反,他坚信那只不过是一次意wài

而已;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想啊,陆谦在心中暗道:司空云在北国军中的威信应该早就一落千丈了吧?肖起的死对北国军来说就是一次极其严重的打击了,在这种时候,您让我去辅佐司空云来统帅整个北国军……王后您就真的不怕北国军的士气会因此降成负值么?

“你只需yào

稳固住战线就好了。我们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龙卿彦和龙卿彰。”泫言青看着陆谦惊讶的神色,淡淡地说:“你难道还没有发xiàn

么?光盛王朝的军队,是在刻意地跟我们保持着这种对峙的状态——既然他们实jì

上并不想从我国的北方和东方进攻,那就一定是会从别的地方进军的。”

“别的……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可……”陆谦语无伦次的说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他不可思议的盯着泫言青的脸,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冒犯到这位王后了。

——生平第一次,陆谦觉得,自己的才智、低于了他人。

“我们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龙卿彦和龙卿彰啊,”泫言青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混杂着无奈和隐隐怒意的语气说:“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龙卿羽。”

陆谦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泫言青这些震撼性的话语,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觉得自己勉强是跟上了她的节奏了,“您的意思是说,龙卿彦和龙卿彰只不是在做样子、目前由龙卿羽率领的光盛王朝西方军也只是在做样子而已,而他们要如此做的原因,是要吸引住我军的注意力和兵力、来给龙卿羽提供率军从别的地方进攻我国的有利条件?”尽管陆谦已经想明白了泫言青的话,但他也只不过是“明白”了而已,还不能从这些话语中推导出更多的东西来。

“对。这就说明,我们并不需yào

在光盛西北军和光盛西方军这两个幌子,因为既然龙卿羽要‘率军’攻打我军,那他就必须要从西北军和西方军中征调部队,所以这两个军团的兵力只够防守、不够进攻。”泫言青继xù

引导着陆谦的思绪。

“啊!”陆谦低喝了一声,激动地说:“怪不得光盛的军队会非要占领那些易守难攻的城池、而不再去关注另外一些更大的城池呢——这样一来,就全部都说得通了啊!”天啊,陆谦继xù

不可思议:泫言青王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她居然能完全推测出龙卿羽的战略意图来!如果,如果她是一名男性的话……陆谦突然自卑了起来:如果她是一位男性的话,估计自己这个所谓的“少年丞相”,根本就不会出现了吧。

“别自卑,我的推测也不一定是对的。但既然想到了这一点,我们就要有所准bèi

。明天,你要出发前往北国军前线,我也会派吕哲去东国军的前线;无论龙卿羽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至少,我相信你们。”

泫言青没有再说更多的话,她对着陆谦微笑了一下,回过了头去。

然而,这一句“我相信你们”,就此印在了陆谦的脑海里。从此之后,直到最终战死在了沙场之上,陆谦都再也没有气馁、再也没有不自信、再也没有惧怕过任何一位对手。

——因为,他心中曾经的女神、他的王后,相信他。

《光盛王朝》第一卷《暗流涌动》,完。

敬请期待第二卷、《罗风狼烟》。(未完待续……)

PS:今日第二更。第一卷全文完。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明天开始发布第二卷《罗凤狼烟》。求推荐!求票!谢谢大家!

第一百零一章 谋定后动

“今天是什么日子?”龙卿羽身手敏捷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望着前方这个草木丛生的山谷入口,向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欧阳敬发问到。

“光盛历四九二年、也就是大陆历二二八六年、的六月二日。”欧阳敬掩盖不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声音略微颤抖着、回答了龙卿羽的问题。

“六月二日啊……”龙卿羽轻笑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弥漫在空气当中的自然的气息,眯起眼睛、说:“我们终于到了啊——朝龙山谷。”

跟在龙卿羽和欧阳敬两人身后的,是傅岚渊和傅羽这一对父子,而跟在傅氏父子二人之后的,是有整整二十四万三千人兵力的光盛王朝军队;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支部队终于到达了他们此次行军的第一个重yào

目的地。

——而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是全军穿过这条山谷,然后由东南向西北、直捣罗风国的清灵王都!

“好了,走吧。让部队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了。”龙卿羽向欧阳敬吩咐了一句。之所以会多说这么一句话,是因为他突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可是,到底是哪儿不对呢?龙卿羽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的身后、全身披挂的那些光盛王朝士兵们,心中的危机感和压力、都愈发地重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可千万不要横生出什么枝节来啊。龙卿羽在心底里默默地念了一句,然后牵着马、带头向朝龙山谷的谷口走去。

——龙卿羽还不知dào

,正是他的这一份天生的战场直觉。拯救了这支才刚刚真zhèng

的踏上了征战之途的光盛军队。

罗风国北境。泗岩城。

进入了五月之后。罗风国的东北部地区就迅速的炎热了起来;虽然现在只不过才刚到六月,陆谦就已经必须要天天待在放置了冰块的房间里了;陆谦自小就畏惧暑热,这是罗风国的高层人士都知dào

的一件事情。

司空云身上的伤病已经基本上养好了,并且还在陆谦的辅助之下打了几场小胜仗;虽然他的统帅力在当前还不足以与原罗风国北国军的统帅肖起相媲美,但至少,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会在背后非议他这位“代统帅”了。

此刻,这二人正待在同一间小型会议室里、讨论着一些军事上和战略上的问题。

好吧,事实上。他们两个其实只是在下围棋、顺便闲聊上一下那些军务而已。

“唔,真不知dào

像这样子的胜利,我们俩还能再拿上几场啊。”司空云落下了一颗白子后、一边看着陆谦那副盯着棋盘思考的表情,一边似是无意地问道。

“‘这样子的胜利’应该是没什么可能性了吧;龙卿彦和龙卿彰虽然受困于兵力不足的问题、无法与我们在战场上全力抗衡,但之前的那几次战斗全部都是发生在平原地区上的——光盛的军队一直在刻意地阻止我们接近他们占领的那些城池,”陆谦下了一颗黑子,继xù

道∶“虽然他们打守城战会更加有利一些、胜算也会更大;所以,真zhèng

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在平原上与我们作战呢?还有……”陆谦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棋盘,道∶“该你落子了。”

“啊?哦、哦。”司空云的思绪不知不觉的就被陆谦问的那个问题给带走了。陆谦这一提醒他,司空云才发xiàn

。自己居然都没有注意到、陆谦把刚才那颗棋子给落在了哪里。

——该死!本来是想把他给绕进去的,怎么反倒是被他给绕进去了!

司空云咬着嘴唇、仔细观察着棋局,想找出陆谦前一步所落下的棋子究竟是哪一颗;不过,过了一分钟之后,感觉到双眼开始干涩的他就放qì

了这个想法。

“我认输了。你快告sù

我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吧。”司空云摆了摆右手、把左手中握着的那一小把棋子给放回了棋盒当中。比起棋局来、已经被陆谦提出的问题给占用了大半心神的司空云,更想听一听陆谦自己对那个问题的看法。

“我觉得,”陆谦向后稍微靠了靠——由于司空云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禁受不了寒气,所以这个会议室里面用来降温的冰块、全部都堆放在了陆谦身后的那面墙的下面——“龙卿彦和龙卿彰是害pà

我们会发xiàn

他们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甚至是不足到了无法防守城池的事实。”陆谦自从听了王后泫言青对龙卿羽的战略的分析之后,就对那种可能性上了心;自四月中旬到达前线至今、陆谦一直在有意搜集着各类数据和资料,想推断出那种可能的正确概率能有多大。截止目前,陆谦已经几乎可以确定、光盛王朝的西北军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前线军力,已经被莫名的调离了。

战场上,或者说、在敌方兵马总元帅龙卿羽的指挥之下,肯定是不会有真zhèng

的“莫名”存zài

的;敌方的每一个动作,都必然有所企图——很明显,泫言青当初做出的那个推测是正确的,龙卿羽确实是在调兵遣将、想从罗风国军队疏忽了防备的某处、突然率军直捣罗风国的腹地。这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计划,只可惜,再好的计划,只要被别人给看破了,那唯一的后果,就是变成一个笑话。

“所以我想,我们是应该要去试上一试光盛王朝的守军的实力了,”陆谦说着、抬起了右手,用右手的食指在空中随意地画着,“另外,从时间上来推算,龙卿羽那家伙,也差不多该落入我们给他准bèi

的陷阱里了吧。”

——什么陷阱?当然是罗风国的军队针对着龙卿羽的那个入侵计划、制定下来的陷阱了。——就算龙卿羽万一打的并不是那个主意,可多做些准bèi

,总归是件好事儿。

“不知dào

会是由谁带领的部队能够率先去羞辱那位光盛的所谓‘战神’、龙卿羽啊。”司空云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跟陆谦相视一笑;在他们二人看来。龙卿羽这厮。已然是瓮中之鳖了。

两人各自收下了黑白棋子、准bèi

再下上它个两、三局。因为既然各地的反击计划全部都已经准bèi

好了。那么现在陆谦和司空云二人还能做的,就只剩下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静静地等待——等待着龙卿羽再一次、率军出现在这战争的舞台之上。

——这一次,陆谦眼神阴沉地想∶这一次,我绝对要让你龙卿羽、死无葬身之地!

罗风国、光盛王朝、落云国三国交界处,朝龙山谷。

光盛王朝的军队停滞在了这座山谷的谷口,等待着临时派出去的几名斥候带回来山谷内部的情况;龙卿羽、欧阳敬、傅岚渊和傅羽四个人并肩站在部队的最前列,神色各异地看着这片生机盎然、普普通通的山谷。

走进了谷口之后。龙卿羽都快要被自己心中的那种危机感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他当即决定、立kè

派出斥候部队深入山谷进行侦察,而大部队则在谷口内外就地列队休整。

龙卿羽之所以原先没有安排斥候,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计谋有信心、一定能够骗过罗风国的将领和参谋们;然而现在,他已经放qì

了这个有点儿不切实jì

的想法了。龙卿羽虽然高傲,但他的感情并不会影响到理智,何况,他心中的危机感本来就是来源于理智的。

——别忘了,龙卿羽所持有的那一柄“名剑”,是能鉴别人之恶行、觉察出他人对持有者的敌意的、名剑【百罪】。陆谦所制定下的全面计划。确实会给龙卿羽所率领的这支部队带来极其严重的打击,然而。带来打击的前提是、龙卿羽没能够发xiàn

那些遍布在罗风国边境线上的陷阱。

——比如,就隐藏在龙卿羽现在眼前的这片山谷中的、罗风国的伏兵部队。

“王爷,已经过了一刻钟了。”欧阳敬低声在龙卿羽的耳边报了一下斥候部队已用的时间,他的语气中有一种含混的焦急——这么长的时间,按理说应该已经足够斥候部队完成粗略的侦察、派遣回一个斥候来向后方部队报gào

大致的情况了。

“……看来……”直捣黄龙的计划,是失败了啊……龙卿羽懊恼地想着,他原来可是对自己制定的这个计划抱有很大的信心呢。不过,既然已经被敌方给察觉了,那也就不要再对那计划的可信性抱有什么幻想了;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

“命令部队立kè

改换队形,分为左、中、右三队;中队沿山谷的谷道推进,左、右两个部队从山谷上进行推进;左、右两支部队派出大量斥候,对部队的前路和外侧山林进行细致搜索;将弓箭兵安排在第二线、随时准bèi

反击敌人的伏兵部队。”龙卿羽喘了一口气,继xù

用极快的语速对欧阳敬说道∶“除此以外,让各部队的统帅再安排上一些针对伏兵的作战方针;我们二十分钟之后开始进军。差不多就这样,”说到这儿,龙卿羽把自己的目光从欧阳敬的脸上又移到了山谷之中,他脸上的神色变换着,狠狠地眨了两下眼睛之后,他吐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快传达下去吧。”

他的话音还未落,欧阳敬就连忙应了一声、接着赶忙转身去向大部队传达龙卿羽的安排了;以欧阳敬对龙卿羽积累了十余年时间的理解,他自然发xiàn

了——龙卿羽、正在紧张。

“是想要伏击我军么?”龙卿羽握紧了有些发抖的拳头,脸上却是轻笑了起来,“我可是一直在期待着……再一次,亲身领军作战啊。”

——龙卿羽确实是在紧张着,但这并不是因为害pà

,而是源于他沸腾起来的热血、和渴望着杀伐的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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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计夺朝龙(上)

朝龙山谷内部的某一处丛林当中,两个身型健壮、穿着罗风国的师长军装的男人,正在一起听着一位士兵的报gào

——看他们二人铁青的脸色就能知dào

,这个士兵带来的、一定不是一个好消息。

“真他妈的是见鬼了!咱们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埋伏了五天,光盛的那些兔崽子终于来了吧——可他们不直接走进咱们埋伏圈也就算了,居然还他妈的在防备着伏击?!这他妈的是在整老子呢吧!”罗风国东国军的第一军第三师的师长、张译,是标准的泥腿子出身,他是通过一系列的军功和一点点的运气晋升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的,自然而然的,他说话的风格会更像一个天天拼杀在战场上的大兵,而不是一位每每运筹帷幄的将领。

站在他身边的第四师师长解智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有些不自然地说:“行了,你就别再骂了;骂人又能有什么用?咱俩还是快点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解智其实是很不想跟张译这个大老粗在一起共事的,可却又不得不和他一起伏兵于朝龙山谷——在这种两支部队共同执行同一个任务的情况下,全权率领着部队的两个人必须要军衔相同,这是军队里的常识——所以,虽然心底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解智还是主动和张译说了起来。

“接下来的话,继xù

打伏击战肯定是不成了——照光盛的兔崽子们的那个搜索方法,这个山谷里连一只虫子都他妈的藏不住、更别说是一大堆的士兵了;照我看,咱们还是等明天清晨之前的那段时间去袭营吧。”张译好歹是在一场场的战争当中拼杀出来的。虽然让他讲解兵法军事、他没有那个讲得头头是道的本领。但该懂得的道理他是全部都明白的——光盛王朝的军队既然会搜索得这么仔细。就说明他们的将领很害pà

、并且很确信会有伏兵,因此,他今晚就一定会在宿军的营地中加派岗哨,这样一来,乘夜劫营肯定就是一个不现实的计划了;然而,张译并没有直接就否决掉“劫营”这个想法,而是提出了另一个执行这个计划的时间,也就是他刚才所提到的“清晨之前”——天即将亮起来的那段时间。正是熬夜了一晚或是刚刚醒来的人最感觉到满是困意、最无法集中精力的一段时间,所以,光盛的岗哨在那个时候肯定会相当的松懈;有如此好的时机,为何不去劫光盛军队的营呢?

“唔……这倒确实是一个办法哈。”解智自然不会是一个无才的人,他只略微思考了几秒钟、就想通了这其中的种种道理;不过,虽然他认同张译的这个想法,但是——“这样吧,明天一早、你带队去劫营、我来留守咱们部队的驻地;一方面,我得防备光盛的将帅也打了这个在清早之前实施劫营手段的主意,另一方面。我也能够尽量呼应你的后队——万一光盛的军队有反劫营的安排的话,我也可以接应上你一下。”

“好。那咱哥俩可就这么说定了啊。”张译一口答yīng

了下来;虽然说话很粗俗,但张译的心思却很细腻缜密,他同样认为解智所说的这两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会很高,所以当然会同意解智所做的安排。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在面对光盛王朝的“战神”将军龙卿羽的时候,无论再怎么小心谨慎,那都是不为过的。

“嗯。我要回部队去安排相应的事务了,你也早些去准bèi

劫营的事儿吧。”解智心不在焉的说完了这句话、才抬起了一直垂向地面的视线;他看着张译那张虽然平凡却刻着“坚忍”二字的面容,心中突然喷发出了一种从未曾对这个人有过的钦佩之意。

——张译师长能仅凭战功、从一名列兵一直晋升成为了师长,应该是吃了很多的苦吧?他之所以要如此的拼命……是因为他……全心全意地热爱着这个,“他的祖国”,么?

——……“祖国”……祖国啊……

“祝武运昌隆!”解智突然立正站好、向张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就连解智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说出这句例行的战争祝愿的时候,心中居然会有那么一种激动,甚至还有久违了的热血、在自己的血管与脉搏中沸腾。

毕竟,罗风国,并不是正在担任着罗风国东国军第一军第四师的师长职务的解智、的祖国。

——这位依靠能力与贡献而进入了罗风国的军方高层、因多智善谋而在罗风军队中闻名的罗风国东国军上校,实jì

上,是一位出身于光盛王朝情报部的高级间谍。虽然他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的本名是什么了,但解智永远都会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事情是,“我是一个光盛人,我的祖国、是光盛王朝。”

也许,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他的那颗爱国之心,然后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吧。解智慢慢放下了敬礼的那只手臂,双眼的视线锁在了张译的身上、在心底里如此想到。

“那我就承你吉言了,哈哈哈哈。”张译大笑着、转身离去;他背对着解智、在半空中挥了挥手臂,大声说∶“不用送我了。”从他的身上发散出来的,是灼目的昂扬战意。

——为了自己的,祖国。

解智深深地望着张译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一股融混着悲凉与悲哀的温凉气息从他的双眸之中散发了出来。“那我就…不送你了啊……”过了很久以后,解智对着早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的张译师长、轻声地说。

朝龙山谷,谷口内约五里处。

抬起头来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色,龙卿羽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扭脸对欧阳敬说:“通知部队,就地驻扎。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了。在天黑之前,要一直派出斥候部队侦查四周的情况,另外,各部队今晚要安排上三倍的岗哨、防备敌军乘夜袭营。还有,等各个部队驻扎好了之后,让旅长及旅长以上的军官到我这里来,我要开上一个作战会议。”龙卿羽摸了摸嘴唇上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刮去的胡须,自个轻笑了一声,接着收敛了笑容、对欧阳敬佯怒道:“还不快去。”

“是,王爷。”欧阳敬配合了一下龙卿羽的佯怒,然后转身去传达命令了——虽然欧阳敬是龙卿羽的副手、甚至在龙卿羽执政的这些年里几乎要成为光盛王朝的丞相了,但在战场之上,他作为将军的副官的最大职责,便是替将军去传达命令和指令了。

“你天天对欧阳敬如此呼来喝去的,这样真的好么?”傅岚渊施然地走到了龙卿羽的身边,含笑问道。龙卿羽刚要张嘴反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暗暗地瞟了一眼傅岚渊的裤脚和鞋子,然后,就对自己这位师兄的功夫水准(和洁癖)有了全新的认识。

——傅岚渊别说是裤脚上沾上了丛林里的秽物了,就连他穿的那一双黑色布鞋的鞋边、都没有一丁点泥土的痕迹。

就算你武功高吧,但你需yào

这样运用么?!天天这样走路,你就不觉得浪费真气么!!龙卿羽羡慕嫉妒地(……)瞪着傅岚渊的脸,爆fā

出的怒气都快要把周围的草木给吹倒了。

“干嘛突然这样看着我?”傅岚渊被龙卿羽的模样吓了一跳,甚至都退后了一步,他警惕着盯着龙卿羽,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练功没练好……走火入魔了?”

“!!!!!”你才走火入魔了呢!你全家都走火入魔了!!……对,你和你儿子本来就都有魔族的血统……管他呢!去死吧你这个武功高强的死洁癖!龙卿羽腹诽着、愤nù

的拂袖而去,留下了傅岚渊一个人站在原地、迷惑不解。

一个时辰之后。

所有这支远征部队当中的旅长及旅长以上将领都列队站在一处相对空旷些的草坪上,听着龙卿羽用极快的语速安排着今晚及明早的各项事项;龙卿羽说的很细致,听他说话的诸位将领却感觉很痛苦——任何人在听到一份精准到了分钟和以十人为单位的小队的计划、并且还要只听一遍就得把它给完全记下来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很痛苦的。

——龙卿羽总元帅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每一个在咬着牙努力记忆着龙卿羽的计划的人,或多或少都情不自禁的分心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就这么多。散了吧。”一口气说完了整个计划安排之后,龙卿羽大手一挥,然后自顾自地走开了。众多将领们怀着疑惑面面相觑着,过了十几秒以后,他们突然如受惊的鸟兽般轰然散开、大步向着自己部队的驻地冲了过去——龙卿羽安排的计划实在是太过于精准了,若是不赶快回去把命令给下达下去的话,将领们不确定自己到底还能不能记住那一个个的时间点和所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从极高的角度俯视来看的话,就会发xiàn

罗风国和光盛王朝的军队都在极其紧张的忙碌着;至于双方的种种计划、安排和准bèi

,最终会取得什么样的结果,这一点,很快就会见分晓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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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计夺朝龙(中)

朝龙山谷的夜晚,是静寂的。

然而,在双方的各层将领、甚至是有那么一些头脑和作战经验的士兵们的眼中,这种静寂不但极其的反常,还透露出了丝丝诡异的气息。

两军的岗哨士兵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他们精神抖擞地细心观察着面前山林中的幽幽黑暗、随时准bèi

在发xiàn

了异常之后发出一声高喝、唤醒整个营地;不断涌出的细密汗水布满了他们的额头、浸透了他们的内衣,被山谷中拂过的有些凉意的山风那么一吹,更是让他们的心神无比的清醒。

至于那些或站或坐或躺在自己的营帐里的两方将领们,虽然并没有山风可以吹,但他们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来给自己提神、确保自己的头脑保持在清醒的状态当中;就算有些人(比如罗风国的军事参谋等文职将士)不用为了防备袭营、保证自己在敌军突入营地之后有一战之力(就算战,这些罗风国的文职将士们也顶多就能挥一挥手中的刀来给战友打气),也是为即将去夜袭敌方的营地而做着准bèi



——在敌我未知的战场之上,就算有再充分的准bèi

,也绝对是不够的;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dào

,对方究竟会使出什么样的计谋、爆fā

出什么样的力量,来争夺那每个人都无比渴望的胜利。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此时半躺在床上的东国军师长解智来说,就根本算不上是一个问题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光盛王朝的军队在张译领兵出发以后前来袭营,那么在稍作纠缠和抵抗之后、自己便率军、或者独自投降。

反正。解智想:自己本就是光盛王朝的人。就算漫长的间谍生涯自此结束、自己再也无法拥有如今的地位。那也不算是亏了——要知dào

,自己任职期间最后的功劳,可是把一个半军的光盛王朝部队放进了罗风国几乎无兵把守的地域!如此大功,都足够解智换来一个可以世袭的爵位了!

——罗风国至今都还不知dào

,那支“可能是由龙卿羽亲自率领、可能会强行杀入罗风国境内的光盛王朝混编军”到底会有多少兵力;陆谦和司空云推测出的结果为二十到二十四万人,而根据两处前线这几个月来的情况进行推断的话,哪怕仅仅是最低的二十万,也已经超过光盛军可以负担的上限了;只可惜。这个一流将领加一流参谋的双人组合,还是没能在胆量和见识上与光盛的“战神”龙卿羽相比肩。

“前线上的战事可能会对我军很不利,我率领的部队也很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糟糕而麻烦的情况,但是,那又怎样?哪怕到了最后、只有我和傅岚渊两个人可以在连绵的战火之后侵入清灵王都,我也会让罗风国的王族知dào

——我龙卿羽为什么会被称为‘战神’!”这是龙卿羽对一路跟随自己、心中充满担忧的欧阳敬所说的话。

“这支部队在战争中一定会有很严重的伤亡,甚至有可能会全军覆没——我对你的要求,额,请求,就是尽量将所有阵亡将士的英魂都暂时储存zài

你的【鬼神】剑之中。等你我二人、哪怕只有你一人攻入了清灵王都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给罗风国一个大惊喜。只可惜,如果我阵亡的话,却是没有可能可以融入你那毀天灭地的一剑了。”这是龙卿羽对千里赶上部队、心底满是疑惑(为什么龙卿羽会非要要求自己加入这支军队)的傅岚渊所说的话。

听完了龙卿羽的这段话之后,傅岚渊才明白,龙卿羽为了能最终建立光盛王朝、究竟做出了怎样的决心——用句不好听的话来说,龙卿羽率领的这二十四万人、很可能本来就是他准bèi

给【鬼神】剑的祭品,虽然这计划听起来相当的卑鄙无耻、草菅人命,但傅岚渊看着龙卿羽那两道坚定而刚强的目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龙卿羽自己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bèi

。况且,傅岚渊和龙卿羽同样明白,为什么龙卿羽在战死沙场之后,却无法把自己的英魂也祭献给【鬼神】。

总之,罗风国在各个层面和角度都严重地低估了龙卿羽这个人,所以,至少龙卿羽这千里袭都计划的第一战,他是稳赢了。

凌晨四时一刻,光盛王朝新编远征军第二军第一师师长凌泽及总元帅副官欧阳敬分别率领两支兵数约两万人的部队,从左右山崖出发、夜袭罗风军营地。

凌晨四时二十分,罗风国东国军第一军第三师师长张译率领一支兵数约六万人的部队,由谷间大陆出击、袭击光盛军营地。

同时,光盛王朝新编远征军第二军第二师师长薛征凡及第四军第一师师长贾传志分率军队、追随之前出发的两支部队;这两支部队的任务,是支援前方友军、或突袭罗风国袭营部队。

凌晨四时二十五分,数支光盛王朝部队离开营地、在营地的左右两侧及后方设伏;四时三十分,龙卿羽亲自率领一支部队、在军营前方的一处山崖拐角上设伏。

至此,光盛王朝的这一处驻军营地中,已是空无一人——龙卿羽一早就安排军队设立了两处驻军营地,而相对深入山谷的这一处营地,压根儿从一开始就是要当作诱饵使用的。

两军的所有预备作战计划已经全部被执行,接下来要响彻这片朝龙山谷的,便是血与兵刃的恢弘合奏。

山崖上的“路”虽然崎岖难行,光盛王朝的将士们却没有丝毫抱怨——无论是在嘴上还是在心里——这些军人既然敢于加入新编远征军、敢于执行现在的任务,就不会抱怨。

因为山崖上的树木不算太密、加上天上的星光又勉强能让士兵们看清前方的路,所以光盛的军队并没有点燃火把;他们宁愿因为一脚踩空而扭伤脚踝。也不想变成黑夜里的靶子——若是在这种狭窄的山路上被敌军发xiàn

的话。那就跟不动靶没什么区别了。光盛的士兵可不愿用自己的肉体和生命、来检验罗风国军队中弓箭手们的箭技。

在军队最前方带头前行的师长薛征凡,突然做了一个“停止行进”的手势,接着、他单膝跪地,将右手手掌平放在了地面上,似乎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感受到什么动静。

跟在他身后的一位旅长愣了一下,随即也学着薛征凡的模样把手掌放在了地上——他在原来的部队中就是薛征凡师长的部下,对这位贵族出身的将领(实jì

上,是对所有贵族出身的将领)。他和大多数的光盛士兵一样、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在光盛王朝当中,一位贵族如果能在军队中当上旅长或是拥有中校的军衔,就足够说明他是一位军事人才了;也许这些贵族在战场上的作战表现会差强人意,但若论计谋、行军驻扎的准bèi

和安排以及即时战争指挥等方面,这些曾经在文化院和国立军事学院中都修学过的贵族将领的能力,就是平民出生的将领们几乎无法与之匹敌的了。

——个人的经验,是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由多代人的经验与智慧所凝结而成的、全面性且系统化的知识体系的。

“这是……”那位旅长很快就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震动,在这个山谷当中会出现这种震动,就说明一定是有一支军队正在整齐的行动,而且这支军队的人数可能还很多——旅长瞪酸了眼睛、也没看见山谷间哪地方有军队。这只能说明,那支军队离这里还有点儿远。

“是罗风国的袭营部队。”薛征凡淡淡地补全了旅长没有说完的话——光盛王朝的四支袭营部队全部都是在山崖上小心行进的。根本就不可能弄出这种震动来。

“他们的将领是得有多蠢啊……”旅长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在深夜里,执行袭营任务的部队,居然还在保持着整齐的步伐前行,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接受过基本军事教育的光盛王朝将领(也就是中尉及以上军衔的将领)的眼中,完全就是在胡闹。

——你是多想被敌方知dào

你准bèi

要夜袭人家的营地啊!

“没救了。”薛征凡摇了摇头、给罗风国带队的那个将领下了如此定义,然后对自己的副官说∶“传令下去,全体都有、准bèi

发动偷袭。”在半路上偷袭一支正要去袭营的敌方部队?薛征凡突然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以后跟其他的将领们聚餐或是聊天的时候、能用来自夸的谈资。

——这个谈资唯一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次偷袭之所以能够成功,主要是因为敌方的将领实在是足够蠢。

在薛征凡的部队前方,由欧阳敬率领的那一支袭营部队,已经快要接近罗风国的驻军营地了。

欧阳敬已经下达了命令——部队分为四个部分,一部侦查敌方军营附近有无伏兵、一部进攻敌方营地、一部随时准bèi

接应这两处部队,一部做预备兵力。这是光盛王朝的军事教材中对袭营行动设定的标准分队方案,欧阳敬自然是无比熟悉。

——他实在是在龙卿羽的身边待了太多年了。

“头儿,你说敌方会有埋伏么?”跟在欧阳敬身后的那位旅长低声问到;按常理,他是应该称呼自己的这位临时上司为“长官”的,可问题在于欧阳敬甚至连个军衔都没有,没办法,他只能用比较兵痞的方法来称呼欧阳敬了。

“可能会有。所以要小心。”欧阳敬严肃地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单独领军作战,所以他不但丝毫不紧张,心思也完全放在了接下来会发生的这一场袭营战上。未知的确会令人恐惧,但欧阳敬绝不会被恐惧影响到心神。

——毕竟,他曾是罗风国的高级间谍,并且在拥有“名剑”【百罪】的龙卿羽身边待了十年时间,恐惧什么的,欧阳敬早就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如果欧阳敬知dào

了罗风国方面的守营将领是谁的话,他不但不会恐惧,反而甚至有可能直接就笑翻在地了——要知dào

,欧阳敬的职位,可不仅仅是龙卿羽的副官而已。

在龙卿羽担任执政王的这些年以来,欧阳敬一直都担任着鼎阳王府的幕僚参谋长,同时,他也兼任了光盛王朝的情报部部长。

像解智这样都爬到了他国一个军区的最高层圈子里的高级间谍,欧阳敬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何况,这里的“他国”,还是欧阳敬的祖国、罗风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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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计夺朝龙(中下)

从山谷间吹过的风,总是会更加得凛冽一些。

张译不太记得自己是在谁的口中听过这么一句话了,好像是在自己还很年轻的时候、从一位老兵的嘴里听到的,照这么算的话,那至少也是十五年以前的事情了。

今年四十四岁的张译正值壮年,他也不知dào

,自己的心中怎么会突然涌现出这么一句悲春伤秋的话。甩了一下头,张译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他的脑海里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在接下来的袭击战中,彻底击垮那支想要绕过前线、直接奔袭清灵王都的部队。

——张译的这颗炽热的爱国之心,是他在战场上永不会倒下的唯一原因。对平民出身、无牵无挂的他来说,“祖国”,差不多就是一切了。

回头看了一眼这支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整齐划一的部队,张译无声地大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这支部队,完全是由他一个人亲自训liàn

出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身为一个军区的师长的张译,才会自愿来到了最前线、来执行这个针对一个在很大程度上是推测出来的敌军动向的防守反击任务。他自认是这支部队真zhèng

的主帅,所以,他无法接受这支部队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统帅者不是自己。

——在这一场战役之后、从解智的口中了解到了这件事情的光盛新编远征军的众位高层将领,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支袭营部队居然会完全不通过消隐地面震动的方式来隐藏自身的行踪——这并不是由于敌方将领的愚蠢,而是疏忽。因为张译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事情;一位靠厮杀和指挥天赋晋升的师长、加上一支几乎完全是在训liàn

场上成长起来的军队。会有人注意到这种细节到不能再细节的事情。反而会显得有些奇怪了。

就是这个小小的疏忽,不但导致了张译袭营计划的失败,并且它带来的后果,最终导致了这场最后一直打成了防守性战役的两国局部战役的失败。

“还有多久才能看到光盛军队的军营?”张译挥手招来了一位参谋,压低声音问道。然而,他并没有得到这位参谋的回答。

因为,死了的人、不会说话。

“……”张译看着从马背上翻下去的参谋的身影、直接就完全愣住了,等他找回了自己的思绪的时候。不但他胯下的良驹已经带着他前进了好几十米,从他身后的军队当中,也传来了阵阵凄惨的哀嚎、和怒吼。

可是,张译的双眼之前,仍然还残留着刚刚那一幅让他傻眼了的画面。

——没能在遭遇袭击的第一时间下达正确而完整的作战命令,这是张译今晚的第二个重大败笔,并且也再一次证明了一件事:罗风国的高层将领的军事素质,大多都差得是相当可以。

“成功了!”站在薛征凡身边的那个旅长听着从下方山谷里传上来的混乱声音,激动得挥了一下手,“如果刚才用的是火焰箭就更他妈的好了!”现在的这种天气、山谷内的这种环境。若刚才的那三轮箭雨射下的全都是火焰箭的话,光是这一轮偷袭。就足够在最后带走三分之一的敌方士兵的生命了——站在火场里还能抵挡住连绵不绝的偷袭性攻击?除去拥有与“火”有关的“名剑”的名剑持有者以外,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可以做得到。

“别多想了。准bèi

二、三轮突袭。”薛征凡打断了这个旅长不断泉涌而出的思绪,镇定地下达了命令。这样一来,对面的贾传志旅长应该也会发动攻击了吧。薛征凡眺望着在这种幽暗条件下、人类根本就看不到的对面的那片山崖,稍微走了走神;反正,战局已经注定了。

第二轮攻击,是滚木。

朝龙山谷的山崖很陡峭,所以也就难以找到能从山崖上快速下到山谷中的地方,从进入山谷到现在,薛征凡也就只看到三、四处那种较为平缓、可供下崖的地方而已;因此,部队直接下到敌军中大杀特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龙卿羽在安排这个伏击计划的时候,就制定了以箭雨、滚木和落石来杀敌的这个三轮性方案。杀不干净敌人没关系,反正只要这两路重在拦截罗风国军袭营部队的光盛方部队作战成功了,那么那些埋伏在驻军营地伏击、准bèi

给袭营部队带去惊喜的光盛伏兵部队,就可以从伏击部队变成出击部队了。

若原本做伏兵的部队策马狂奔的话,从营地到达这一处战场,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只要消息传达得够快,龙卿羽就能在三轮攻击结束之后、罗风国军队逃跑之前赶到这里,真zhèng

的大杀特杀。而早在感觉到了大地在震动的时候,薛征凡就已经派出传令兵去向龙卿羽汇报这件事情了。

只不过薛征凡不知dào

,龙卿羽此刻甚至都已经在率军往这里赶了——别忘了,“名剑”【百罪】的副效果,是让持有者感受到他人对持有者的敌意;虽然包括张译本人在内、他率领的这支部队没有一个人知dào

自己原本想要偷袭的营地中有这位光盛“战神”在,但仅仅是将士们堆积在一起的杀气,就足以令龙卿羽通过【百罪】剑感知到这支部队的大致位置了。

在龙卿羽的感知当中,这支杀气腾腾的部队急速奔行而来,又在突然之间停下不动了,发生事情最有可能源于以下四种情况:一、敌方将领改主意不偷袭了,二、敌方将领决定小心谨慎的前进,三、敌方将领发xiàn

了光盛方的秘密部队,四、敌方部队被光盛方的秘密部队发xiàn

了;算算时间和路程,龙卿羽确定最后一种可能发生的几率最大,而就算是实jì

上发生的是第一种可能,或者是因为其它什么龙卿羽都没想到的情况,总之,光盛方的秘密部队一定已经注意到这支罗风军袭营部队了,那么,无论原因如何,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光盛王朝的军队正在居高临下的狠狠痛击着罗风国的军队。

凭着着这最后的一句话,就足以让龙卿羽决定立kè

率军出发、强袭敌军了。

“头儿,我们已经找到一个可以下去的位置了。”旅长快步地走到了欧阳敬的身边,低声说;这里离罗风国的驻军营地已经不算远了,虽然看起来那些守营的士兵们还没有发xiàn

他们的存zài

,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传令,全军下崖,分部集结部队、准bèi

出击。”欧阳敬咬咬牙,双眼中明光一闪、下达了这个命令;欧阳敬已经有太久时间没有上过战场了,不过还好,这些年来他一直都以间谍为士兵,统帅着他们、帮zhù

光盛王朝的暗面战场上作战,那一份为将者所需的果敢和决断力,他并没有遗失掉多少。

——只要再多率军打上几场仗,用不了多久时间,那个甚至敢于先斩后奏的欧阳敬,就会回来了。

“可是……”旅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另一边的部队,至今还没有动静啊。”仅凭山崖这一边的两万人,旅长可对袭营计划的成功率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要知dào

,两万人光是下崖就需yào

很长的时间,万一在这个过程中被罗风国的守营部队给注意到了的话,那可就会很麻烦了。

“放心,他们会下来的。”不像这个忐忑的旅长,欧阳敬作为在这个凌晨里带队的四位指挥者之一,是和其他三人一起在私下里得到过龙卿羽的授令的。

正是那份授令,让欧阳敬有了这样的信心。

因为,他相信龙卿羽的计划,和安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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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计夺朝龙(下)

“凌帅,我军已经找到下崖的位置了,请您下达命令吧。”

听了下属旅长的这句报gào

,今夜的四位前军统领之一的凌泽满yì

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短须,点了一下头、道:“好。传令:全军下崖,准bèi

作战。”

“可……”这个前来想凌泽报gào

的旅长在原来的部队当中本来就是凌泽的直属下属,所以他并没有像刚才山崖对面的那位向欧阳敬报gào

的旅长那样、敢于直接发问质疑这个“下崖”的命令;但,仅凭着这一个迟疑的“可”字、就足以说明他的心中、对凌泽的这道命令的真实态度了。

“你是在担心,对面的山崖上、由欧阳长官所率的那支部队,不会下崖吧。”虽然这理应是一个问句,但凌泽把它给说出来时所用的语气、却是说肯定句应该用的语气——凌泽之所以会尊称目前并没有军衔的欧阳敬为长官,是因为当年在征西军当中,不但欧阳敬是有军衔的、而且凌泽当时还是欧阳敬手下的将领——凌泽看了看旅长纠结的表情,笑了一下、道:“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和我们集结部队,然后一起出击的。快去传达命令吧。”

“是!长官!”旅长连忙对凌泽师长敬了一个礼、接着立马转身去传达他的军令去了;在凌泽的手下当了那么久的将领,这个旅长非常清楚,当凌泽师长微笑着下达命令的时候,就说明他不会再接受任何的迟疑和质疑了——如果不想被凌泽训斥甚至是惩罚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照着他的话去做。

——在光盛王朝的军队当中。等级虽然并不是一切。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看着慌慌张张跑走的旅长,凌泽收敛了笑容,抬头隔着茫茫的黑暗望向了对面的山崖;如此沉默了整整三分钟之后,他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自己的部队走了过去。

——欧阳长官,我相信、只要有龙统帅和您在,我们就一定会取得任何一场战争的胜利。

这个信念,只要是在当年加入过西北远征军的将士,就都会坚信着。并且无论过去了多久。他们都绝不会动摇。

——因为,那是光盛的“军神”,和“军神”的副手。

不到四分之一个时辰之后,欧阳敬和凌泽便在山谷谷道的中央碰面了。二人相视一笑,紧接着便一起并肩站在山谷中、默默地等待着两人今晚所率领的部队全军下崖。等部队集结好了之后,他们就可以执行龙卿羽的下一个军令了。

——他们现在的下崖行动,正是龙卿羽仅对今晚带队的四位将领所下达的众多军令之一。

“若前军部队发xiàn

了罗风国的出击部队的话,则在这支部队离开了前军部队的警戒范围之后、直接在敌方的驻军营地前下崖;待部队集结完成之后、立即发动袭营!至于那支出击部队,就交给后军和我来解决吧。”——这,便是之前听到了旅长的汇报之后、在欧阳敬和凌泽二人的内心里回响的龙卿羽的命令内容。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命令。他们二人才会毫不怀疑对方不会下崖。在龙卿羽的麾下,是没有将领会不顾他的命令、擅自行事的。

一刻钟之后。前军部队集结完成、分队完成;在欧阳敬的带领之下,执行袭营任务的分队全体出发、突击位于八里之外的罗风国驻军营地。这个距离,不但足以保证光盛王朝的前军在下崖时不会被罗风国的守营部队给发xiàn

,也足以保证这支全步兵的袭营部队在短程冲锋后、还能够保持应有的战力。

欧阳敬带着部队慢慢前行着——别说是有之前罗风国那支白痴袭营部队的前车之鉴了,光是凭着欧阳敬自己多年以来在战场和书本中所积累下来的军事知识,他就不会允许部队弄出什么大的动静、被敌军给察觉到;越晚暴露、袭营就会越成功,这自然是最基本的军事常识了。

八里的路不算太远,当罗风国的驻军营地出现在了欧阳敬的视野中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他停顿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整支袭营的部队极其迅速地完成了调整,彻底做好了袭营的完全准bèi



——在偷偷摸摸地接近敌军的过程当中,光盛王朝的任何一支军事部队的任何一名将士,都绝对会死死地控zhì

住自己,直到将要冲锋的前一刻、他们才会爆fā

出心中的杀意;这种刻意地自我控zhì

和迅速地战前调整肯定不是没有必要的,至少,从光盛王朝的军机处开始强制要求军队如此训liàn

以后,光盛军队的偷袭成功率就生生上升了整整一倍!而在战场之上,别说成功率会提升一倍了,哪怕就仅仅是有可能会提升零点一成,这种训liàn

就绝对是有必要、并且必须的。

——在战场上,如果能提升一丝成功率,就有可能会让本来必死的将士们存活下来;人命本就是极其宝贵的东西了,而那些上过战场又活下来了的士兵,战力无疑会比新兵菜鸟要强上很多,仅凭着这两点,任何一个无愧于“将领”身份的军官,都一定会要求军队进行这种训liàn

。这,便是“将领”二字,所隐藏的意义之一。

欧阳敬吐出了一口浊气,抬手握住了挂在腰上的光盛制式军刀,他用力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从他的一双瞳孔中散发出的、是炽热的战意。

在这种距离上,如果正在罗风国军队的营地中站岗的士兵是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的话,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察觉到欧阳敬此刻的眼神与气势;这便是老兵的价值,也是光盛王朝军机处之所以会强制要求所有的军人都要学会收敛气息的原因。

欧阳敬大喝了一声“杀!”同时挥刀斩下!

站在他身后的所有光盛国将士、同时拔出了挂在身上的武器,他们列着阵型、向正前方的罗风国驻军营地发起了舍生忘死的冲锋!

如果他们是水,那他们一定就是最为狂暴的海啸——会摧毁大地上的一切活物与大地本身的滔天海啸!

喊杀声震耳欲聋。所有的将士们都在用这种方式催化激发着自己和战友心中的战意——反正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害pà

被罗风国驻军营地中的岗哨给发xiàn

了。

——发xiàn

了又能怎样?无论是岗哨还是士兵。把他们全部都斩杀、那就足够了!

欧阳敬的喊杀声如利刃般刺入罗风军军营的时候,守营将领解智正安然地坐在军队指挥部里;突然在宁静的黑夜里听到了这么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解智先是浑身一阵,接着心中满是狂喜之情,然后……然后,一股淡淡的、混合了哀伤与安然的情绪,慢慢地覆盖在了解智的心田之上。

如同一把金色的海沙被撒在了黑色的泥土上,酸涩的味道从一粒粒的金沙中流淌了出来、渗入了这片大地;脑海中所有关于罗风国的回忆都变得枯黄。而那种苦涩的感觉,染遍了心底里的每一个角落。

解智突然觉得,自己累了。因为他突然就想不太起来,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一名间谍,然后过上了这种虚伪、甚至是虚无的生活。对,就是虚无,解智感觉,这些年的一切,都是虚无;它们没有意义、没有记住的必要,甚至注定会被记忆封存、被时光遗忘。

——可是。若没有了这些,自己。又算什么呢?自己如果不再是“解智”了,那,又能是谁呢?

解智呆呆地坐着,看不见也听不到身外的一切。自然而然的,他也忘记了一件重yào

的、自己此时必须要做的事情。

——以罗风国师长这个身份、向光盛王朝的军队投降!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被俘虏、被带回光盛王朝囚禁;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有机会见到欧阳敬、才能表明身份、在述职之后,以一个平凡的身份度过自己接下来的半生。

——他并不知dào

,就在此时此刻,欧阳敬本人正站在这个指挥部之外,和他不过三十丈的距离。

——他也没有想到,从此,他便再也没有能见到这位自己真zhèng

的上司。

营地里,杀声弥漫、鲜血四溢。

“头儿!那个就是敌军在这个营地当中的指挥部了!”被溅了满身鲜血的旅长冲到了同样浑身浴血的欧阳敬身边,用手中的刀指着右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巨大营帐说∶“可以肯定敌方的守营将领就在那里面。”

欧阳敬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喝道∶“这种小事儿至于要赶着向我汇报么?!我刚才说了、这次袭营我们一个俘虏都不要一个活口都不留!还来问我干什么?!直接杀了!”

“是!头儿!”旅长被欧阳敬夹杂着怒意的威严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喊出了这么三个字之后,就匆忙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他肯定是会执行欧阳敬的命令的,并且,“我一定会杀得干净利落、让那个见鬼的守营将领死得不能再他妈的死了!”

欧阳敬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之后,吸气、提刀、又一次亲自加入了战团;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是不会影响到他什么的。

此刻让他真zhèng

感到迷惑的是,为什么这些守营的士兵会如此地慌乱、如此地不堪一击;不过待欧阳敬转念想到了之前发xiàn

的那支白痴罗风袭营部队之后,他就豁然开朗了。

——那种白痴将领,又能带出什么兵来?

想到这儿,欧阳敬便把这段想法给丢出了脑海,全心投入了面前的战斗当中。

——同样的,欧阳敬也不知dào

,就在刚才、他亲自下达了对自己手下最成功的一位间谍的即时诛杀令。

战争,或者说天意,就是这么的……令人难以琢磨。

五分钟之后,罗风国东国军的师长、在罗风军队中难得的将才、解智,被光盛王朝新编远征军的三位士兵合力、杀死在了罗风国军队驻军营地的指挥部中。

——不要俘虏、不留活口,这是龙卿羽在向四位率领前军的将领下达为数众多的命令时、唯一一条被他强调了三次的命令。无论是谁,都不会在这条命令下被例外。

在咽气的前一刻,他突然笑了出来,不是因为这难测的天意,而是因为……在死去之前,他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张卫国,大陆历二二五二年六月十九日——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三日。享年,未满三十四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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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山谷碾压

惨烈的战争,同时也发生在山谷中的另一处。

张译圆瞪的双眼几乎都能喷出火来了,可惜的是,对站在两侧山崖之上、居高临下的用落石猛砸着自己麾下将士的光盛王朝伏兵,他除了能这么怒瞪上一下以外,也就再没有什么其它的方法来应对了。

毕竟,张译并不是一位智将。

在刚刚遭受到这次突如其来的偷袭之后,张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命令全军立kè

回撤——在张译看来,越往前走、肯定两侧山崖之上的伏兵也就会越多,所以他毫不迟疑地下达了撤tuì

的命令。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光盛军的第一次箭雨攻击、有五分之三左右是专门“照顾”罗风军队的后军的,这一波真zhèng

的箭“雨”一泼洒下山谷,登时罗风国军队的后路就被自己人的尸体给堵了一地。

其实,这时候若罗风国袭营部队的中军和前军不管不顾、死命回撤的话,说不定还能全部撤走,但是,该死的理智却阻止了他们进行这种行为——不是谁都能在战斗伊始、连刀都还没有拔出来的时候,就踩着可能还没有咽气的战友的身体、逃离战场的。

——这是军人的耻辱。

接着,还活着的罗风国将士们、都毫无疑问地被这一地注定了阵亡命运的战友给激发出了怒火和战意,只可惜,他们没有办法攻击到远在陡峭山崖之上的光盛王朝军队,而光盛军队回报他们这冲天战意的、是又一波密集而具有明显针对性的箭雨。

张译愕然地发xiàn

,这一波箭雨之后、自己部队的两翼差不多完全被打废了。

想要挡住这些从天而降的利箭。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高举战盾、将自己的全身都护在盾牌的下方;不是没有士兵想到这个方法。也不是没有人如此做。然而在又一波庞大的箭雨过去之后,那些脑袋灵光、动作又快的士兵,就用自己的生命、领会到了什么才叫做的“实践出真知”。

——光盛王朝的这支新编远征军、是真的装备精良,尤其是这些特别铸造的长箭——别说是现在打出了破甲的效果了,待这场战斗过去之后,用过一次又要回收再利用的这些特质长箭、依旧要比军队制式的长箭杀伤力更大。龙卿羽统兵的这些年以来,从来都不会打无准bèi

的仗,而且只要能准bèi

、他就一定会做最好的准bèi



“快往两侧山崖脚下撤!”张译也算是作战经验丰富了。虽然此时怒火中烧、却还是及时想出了这么一个应对高空箭雨的方法——现在可是黑夜,光盛军的箭雨之所以能打出这么大的战果,只不过是乱射的结果而已;但若是罗风军躲到了山崖脚下的话,这种乱射可就没办法发挥太大的效力了。

我就不信光盛的弓箭手还能直上直下的射箭!张译愤nù

地想着、跟着部队一起向山崖边撤去;在山崖上垂直向下射箭的难度主要在于两点:一,弓箭手能不能找到一个好的射击位置,能保证自己不会意wài

掉下山崖;二,作为“山崖”,它的外壁自然不可能是垂直平滑的,这也会对弓手的瞄准和箭道的选择造成很大的困难。除了这两点之外,张译觉得这黑夜也是很好的掩护、会让光盛的弓手无法进行瞄准——反正他们刚才只是在乱射。不是么?

——张译一时没有想到的是,为什么一波“乱射”。会精准的打残他率领的这种军队的两翼。

向两边山崖撤离的途中、又是一波箭雨铺天盖地的洒下,张译敏捷地躲开了两支射向自己的箭、跳下了中箭受惊的战马,接着、他发力狂奔了数丈,总算是赶到了山崖边上。

“这下,应该就能躲过了吧?”张译抹了一把汗水,心有余悸地想。

薛征凡看着脚下山谷中、紧挨着山崖两侧躲避的罗风国军队,心中对龙卿羽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层,“果然,一切都如总帅所料啊……”他低声自语了一句,然后对站在他身边的人下令道:“传令全军——把滚木都给我推下去!打爆这些罗风军队!”

“是!长官!”等待着薛征凡下令的几位传令兵立kè

应答,接着一秒钟都没耽搁、跑着去传达这条军令;而随着这条军令的下达,罗风国的军队发xiàn

,箭雨过后,他们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薛征凡听着无数圆木一起滚下山崖发出的雷鸣般的“隆隆”声,又回想起了龙卿羽在几个时辰之前、对他们四人下达的军令。

——“伏击罗风国的两支部队首先要齐射三次,第一波必须中度集火敌军的后军,第二波要尽lì

打残敌军的两翼部队;第一波箭雨下去、敌军就很有可能不会选择用回撤的方式来躲避我军伏兵,第二波箭雨下去,敌军会误以为我军是在刻意阻挡他们逃向两侧山崖——在山谷谷道中遇到高空箭雨打击,最好的方法就是逃到山崖脚下来进行规避——第三波乱射,会使敌军觉得我军弓箭兵部队并没有在黑夜中准确瞄准的能力;这样三波箭雨下去,敌军一定会坚定躲避到山崖脚下的想法。然后,你们用滚木平推他们就可以了。”

很明显,龙卿羽不但准确地推测出了这仗遭遇战的前半过程、并且制定了近乎于完美的多重攻击计划;而他的这种能够前瞻战局、把握人性的天赋能力,正是让他成为“战神”的多项保障之一。

——当然了,如果龙卿羽没有提前准bèi

好那些锋锐的长箭、没有早就要求每支光盛军队都训liàn

出一定数量的、能够夜视的精锐弓箭手的话,这个伏击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天赋使龙卿羽成为了一位智将,而这种能够预先进行全面考lǜ

,并且提前做好万全准bèi

的个人能力。才是令他成为“战神”的关键。

——有天赋的人很多。会运用天赋的人也不算少。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成功;因为成功的关键不在于天生的天分,而在于后天的能力。

“什么声…!”张译刚刚把气给喘匀了,就听见了头顶上传来的澎湃“隆隆”声;开口只说了三个字、他就反应了过来——那是某些东西沿着山崖滚落的声音。

原来是陷阱啊……张译苦笑着想;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了,张译自然知dào

这种战场杀器在山谷环境下会拥有多么大的杀伤力;这时候张译才真zhèng

明白,为什么之前的那第一波箭雨、会集火自己的后军。

“真够狠的啊。”张译极其平静的说出了这五个字以后,突然爆fā

出了冲天的怒火,“都给老子回撤!回撤!”他的面容扭曲着,怒意与痛苦混杂着浮现了出来;听到他这一声啸喝的罗风国士兵都是一愣。接着,各自涌出了不同的情绪。

有愤nù

,愤nù

光盛的伏兵、愤nù

自己的无能;有悲凉,悲凉那些已经倒在地上的战友、悲凉这一次的失败……但无论有什么样的情绪,现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回撤!撤出光盛伏兵的攻击范围,然后回营、再次集结部队,一定要打回来、为战友报仇!

下一刻,罗风国的将士们顶着满山的滚木、开始艰难的回撤。

——至少现在,他们回撤的时候,不会踩到位于后军的战友们的尸体了。

“贾帅。敌军开始撤tuì

了!”山崖上的另一边,一个早就训liàn

出了夜视能力的营长向贾传志报gào

到。

“就知dào

你们会选择现在撤tuì

。”贾传志不屑地说,“龙总帅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说到那个人的时候,贾传志的语气中亦满是尊敬。“传达命令,全军进行落石攻击。”贾传志挥了挥手、示意那个营长可以下去了。

——“遭受到滚木的攻击之后,敌军的将领一定会选择后撤——这本来就是他们最好的逃离出我军攻击范围的方式,而且在撤到了山崖脚下之后,之前被射倒的敌军后军也就对他们的回撤路线构不成影响了。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就可以用落石进行攻击了。圆木是没有办法用投掷的方式攻击的,所以只要敌军离开山崖、滚木的杀伤力就会大减,但是,落石可就不一样了。”

“总帅,您不愧是光盛的‘战神’。”贾传志站在山崖边上,看着脚下混乱逃窜的罗风国军队,低声地说。

毫无疑问的,这一战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操!还他妈的有完没完了!”张译猛地前扑出去、躲开了一块从头而降的巨石,这已经是他一路上躲开的第四块落石了。

当然了,他所说的“有完没完”指的并不是这正在不断落下、全方位覆盖了罗风国军队将士的大大小小的石头,而是光盛军队今晚这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

又是箭矢、又是滚木、又是落石的,这又不是在打攻城战……还他妈的能不能好好的打仗了!

从光盛的伏兵出现、开始攻击、一直到现在,张译的感觉就是无比的憋屈——自己居然会被敌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还完全想不出破解敌人计策的方法!

这种严重的憋屈在战场上自然而然地化成了灼人的战意,可是张译现在根本就够不到敌人,光是有这战意,能有个屁用啊!

只要让我看到该死的光盛军队,张译紧握着腰刀的刀柄、想∶我一定会用这把刀让他们知dào

我张译的厉害!

张译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他的双眼也渐渐充满了血丝;终于,在看到一个士兵被落石砸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之后,张译彻底发狂了。

“来啊!”他“呛啷”一声拔出了腰刀、对天怒喝道∶“来啊!光盛的兔崽子!和老子一对一的打啊!光是用计、算什么本……”

他的话语突然停止,颤抖的嘴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下一秒钟,他带着一柄从他身后飞来、洞穿了他的胸膛的短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谁……”血沫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勉强说出了这一个字之后,他带着满腔的愤nù

与不甘、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支袭营部队而已,还不是轻松碾压。”总算赶到战场的龙卿羽走到了张译的身边,单手拔出了那枝他投射出来的短矛。

在他的身边,再没有一个还站立着的罗风国士兵。

龙卿羽高举起了手中的短矛,下一刻、震天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张译,大陆历二二三八年一月四日——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三日。享年,四十八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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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谋下六城(上)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八日。

罗风国北部。

罗风国北国军的一支部队已经在泗岩城与镇泽城之间的一片地域、与光盛王朝西北军的一支部队对峙了有三天多的时间了;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光盛军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死拖住罗风国的这支军队、非不让它返回泗岩城换班;然而无论罗风军部队如何进行挑衅,却都不见光盛军来大举进攻、决一死战;遇到这样耍无赖的光盛军部队,这一支罗风国部队的统帅也只能是捂额叹息了。

——谁让代统帅、司空云长官统一下达的命令,是“落单的部队不能与光盛王朝的任何军队缠斗”呢?

在泗岩城与镇泽城之间,有六座很小的村镇,由于双方的前线部队经常会互相争夺、抢占这六座村镇,所以这里原本的居民早就已经离开了。而且事实上,这六座村镇、差不多就是罗风国北国军和光盛西北军的全部战场了。

两个月的时间里,罗风军和西北军为了这六座村镇不知dào

打了大大小小多少场仗,由于双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因此到了后来,战斗基本上是打不起来了,两方的最高统帅都开始轮换部队去进驻暂且属于自己这一边的那几个村镇、以达到保证军队战斗力的目的。

也不知dào

对面的这一支光盛西北军部队到底是想干什么,你说你战又不战、还非要死黏着我的部队,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啊?——刚巧轮换为进驻部队的罗风北国军第二军第三师的师长、乔廉,现在每天都要想上几次这个问题。可惜。他一直都没能得出它的答案。

另外。按理说、轮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了。为什么应该来接替自己的第四师部队至今还没有出现?难道说……乔廉的心中猛地一惊——他忽然想通这一连串的事情了!

敌方一定是趁着我的部队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支死黏着我们的光盛军的空当,偷偷的从外围绕路、直接越过这六个村镇去攻打更加重yào

的泗岩城了!

这个听起来有些过于天马行空的想法,却并不是一个没有依据的胡思乱想,乔廉拍着脑袋想∶如果敌方攻城的部队当中有“那个人”在的话……不,“那个人”是一定会出现在攻城部队里的;而这样一来的话……该死!泗岩城不保!

乔廉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要不要现在立kè

率军回援泗岩城?!

北国军的代统帅司空云和代总参谋长陆谦此时可都应该在泗岩城当中,因为泗岩城本就是罗风国北国军的前线总部所在地;如果泗岩城被“那个人”给攻下来的话……

——“那个人”……他曾经可是仅凭一人之力就攻克了镇泽城、紧接着又一个人就阻拦并杀戮了千军万马……如果“那个人”现在正在镇泽城北门外攻城……如果……“那个人”……傅岚渊!!!

“阿嚏!”远在千里之外的傅岚渊突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打完之后。他尴略带尬地看了一眼骑马走在自己身边的龙卿羽,然后迅速抬起手、用右手的食指横着在鼻子底下来回搓了三下。

“我感冒了。”傅岚渊故作镇定地说;不过,如果他是真的镇定的话,应该就不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了。

“嘁,”龙卿羽撇了撇嘴,以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架势讥讽道∶“身子骨可真差。”

“要来打上一架么?看看咱们两个人中到底谁才是身子骨比较差的哪一个?”傅岚渊闻言,挑起了眉毛、貌似很和善地说。

“…赶路要紧。”龙卿羽淡定地把视线转向了前方,用这个动作明明白白地向傅岚渊传达了“我懒得理你”这句他内心里的台词。

傅岚渊微笑着“哼”了一声,也不再理龙卿羽了。何必要跟他置气呢,斗斗嘴也就足够了。

——反正。他已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了啊,哈哈哈哈。

跟在这二人身后的欧阳敬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自从傅岚渊赶上了新编远征军、和龙卿羽一起行军之后。这种龙卿羽和他之间小小的话语争执,就从来都没有一天断过。

管他呢,欧阳敬如是想着∶能杀敌不就行了么。

“管他呢,”在镇泽城的北门之外,龙卿彰微笑着对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的郭羽说∶“能杀敌不就行了么。”他瞅了一眼自己身后那个扮作傅岚渊模样的士兵,笑道:“你还别说,我是越看越觉得像了。”

“……可是,”郭羽当年在西北远征军里的时候、和龙卿彰的关系就不错,所以跟他说话时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顾忌,“万一被敌方发xiàn

,这位傅先生是假扮的呢?那该怎么办?”

“放心吧,”龙卿彰抬头看了一眼好几里以外的泗岩城,道:“他们是不敢派人来侦查的。就算来侦查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咱们把这位‘傅先生’给藏好了就行。”后面这半句话,龙卿彰完全是单纯的为了以防万一才说的——泗岩城中的主将、可是曾经被傅岚渊和自己联手打得重伤垂死的司空云,哪怕目的是为了保全士兵们的性命,龙卿彰也觉得司空云是不会随便派人来进行什么侦查的。

——龙卿彰并不是觉得司空云很怂或者其它的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感觉,司空云这个人,应该会很珍惜士兵的性命。

退一万步说,就算泗岩城的守军真的发xiàn

自己身后的这个“傅岚渊”有问题,那也不是很要紧——反正,自己此次行军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攻陷镇泽城。

现在龙卿彰要做的事情,是等;等着罗风国去轮班驻守那些小村镇的军队回援镇面前的这座城池。

——他真zhèng

的目的,是一口气拿下那六座村镇!

经过一番超常发挥的思虑之后,乔廉最终决定,先派上三个班的斥候、去泗岩城和罗风国北国军占领的这三镇的周遭探察上一下情况,待查明了之后、再根据具体的状况来决定到底按照自己想好的哪一个方案去做应对。——至于为什么要到罗风方的三镇的周遭去探察,乔廉的想法是∶万一光盛西北军的突袭部队还在向泗岩城进军的途中的话,自己也可以提前向泗岩城方面预警、为泗岩城的守军争取宝贵的准bèi

时间。

只不过,连乔廉自己都觉得、光盛的军队应该不会如此之慢。

当日晚间,去探察三镇周边情况的斥候尽数回到本营,但均只带回了“没有任何发xiàn

”的报gào

;而在听完了这一批斥候里最后一人的简短报gào

之后,乔廉感觉,此刻,光盛王朝的部队,应该已经驻扎在泗岩城的北门之外了。

已经不需yào

等待回泗岩城探查的斥候带回报gào

了,乔廉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下达了集结军队、回援泗岩的命令。至于能不能打得过……至少如果两军夹击的话,那就肯定是可以给光盛王朝的那支部队施加压力;总之,该做的,乔廉一定会做。

——在绝大多数罗风国军人的脑海当中,是没有任何类似于“避战”、“规避敌军锋芒”之类的想法的。罗风国军队的口号是——死战不退!

——若不是因为泗岩与震泽之间的这六镇如果不全部占领、就实在是没有什么军事战略价值的话,罗风国北国军是绝对不会在这里跟光盛王朝的西北军如此虚耗的。

半个时辰过后,乔廉在留下了最低限度的守军的前提下,率领着自己麾下的部队,全军回援泗岩城。

战火,又开始跳动了起来。(未完待续……)

PS:第四更!快让投票的火焰跳动起来吧~~

第一百零八章 谋下六城(下)

自光盛的军队驻扎在了北门外开始,泗岩城内的气氛就变得压抑了起来。哪怕是在白天,人们交谈的声音也会不自觉地压低,好像是怕说的话被城外的敌人给听了去。

而城里心情最不好的人,自然就是北国军的代统帅、司空云了。

光盛军驻扎在城门外的第一天里,司空云显得非常的焦躁,还跟陆谦发生了好几次严重的争执;不过在过了一个晚上之后,司空云就明显淡定了很多——虽然他今年也才不过二十五岁,但若是论心理素质的话,他其实一直都要比同龄的绝大多数人要好上很多。

——尤其是在“鬼神灭城战”之后,伤愈的司空云几乎是达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只不过,要除去他在面对跟龙卿彰有关的事情的时候。

——至于“鬼神灭城战”的另一位光盛方面的主角、傅岚渊,司空云却并没有太过于把他给放在心上;因为在司空云看来,自己身为一名军队统帅,认定的此生宿敌理应是另外一位将领、而不是一介粗鲁的武夫。

司空云之所以现在会心情很不好,实jì

上是因为他之前紧急派出去的、跟前方三镇的驻守部队去联系的士兵,直到今天,都还没有回来。

难道说龙卿彰和傅岚渊在领军来的路上、就已经顺手把那个有着整整四万兵力的满编师团给全灭了么?!——这才是司空云心里严重担心、更是让他完全无法理智地去面对的事情。

“妈的!”司空云愤愤地低骂了一句,大力地推开了陆谦办公室的门。

还好,陆谦既没有副手、也没有秘书。否则若是司空云刚才骂的这句话被谁给听到、又在军中传开了的话。那司空云就要彻底和那些跟随了他好些年的夸耀之语说永别了。

——能在罗风国的军队里得到一个褒义的“儒雅之将”的称赞。真的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而对于任何的东西,司空云如果得到了,就无法接受失去。

“外面的光盛军队还是没有动静么?”司空云反手关上门,向陆谦问到。

“没有,”陆谦摇了一下头,道:“他们的表现很奇怪,我觉得…他们似乎并不是特别想攻城。”

司空云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陆谦的对面、坐下,用手指轻揉着额角、说:“你别乱想好吧?龙卿彰跟傅岚渊都到了。怎么可能会不攻城?”昨晚司空云睡得很不好,到现在都还是觉得头有点儿刺刺的痛。

“哦?”陆谦嘴角一抬,凑近了司空云,诡笑着说:“是谁告sù

你、只要龙卿彰和傅岚渊都到了,光盛的军队就一定会攻城?”

“?”司空云放下了手、凝视着陆谦的双眼,看着那一双澄澈瞳孔中映着的自己,司空云慢慢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司空云隐约感觉自己好像知dào

陆谦想到的是什么,可是却有某些东西阻拦着他的思绪、让他无法深究下去。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陆谦坐正了身子,道:“况且。咱们连那个傅岚渊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还无法判定呢。”

“别瞎说!”司空云全身一震。大声说:“你别乱想!”

陆谦似乎早就料到了司空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眯起眼睛盯着司空云的脸、缓缓道:“你好像…很怕傅岚渊的样子啊?”陆谦在刚到西北军的前线时就发xiàn

了这件事——司空云几乎天天都会把龙卿彰放在嘴边、一副把他当做自己的宿敌的模样,可以,司空云却从来都没有提起过那天出现在镇泽城中的另外一位光盛将领、傅岚渊。

陆谦觉得,这恰恰说明了司空云真zhèng

害pà

的人,到底是谁。

“首先,咱俩是讨论过的——如果龙卿羽是真想直捣清灵王都的话,他就非常有可能会让傅岚渊随军出发,因为只要有傅岚渊在,龙卿羽这个大胆的计划的成功率就会提升很多。”陆谦想了想,决定还是直接跟司空云讲道理会比较好,他可不愿意就“你到底是怕谁”这个话题、跟司空云讨论上一个时辰;“其次,如果北门外的那个真的是傅岚渊的话,光盛军昨晚就应该已经发动攻城了。因为无论傅岚渊的手上拿的是那些‘战争性名剑’中的哪一柄,都给光盛军的攻城提供非常大的助力。”

“行了,两个条件就够了。”司空云抬手阻止了陆谦继xù

说下去;其实这一条条的、司空云自己也能够想到,可他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是:傅岚渊不再光盛西北军中。

——如果傅岚渊不在这里的话,他又会在哪里呢?

千里之外,罗风国东境,潜龙城东城门外高地。

“阿嚏!阿嚏!阿嚏!!!”

龙卿羽无语地看着站在自己的身边、喷嚏接连的打个不停的傅岚渊,痛心疾首地说:“你该不会是真的感冒了吧?拜托,面前那么多我军将士正在奋勇杀敌呢,你居然在这里打喷嚏,你可真是……啧啧啧啧啧,打仗呢,你严肃一点儿好不好啊?”

“我严肃个屁!”傅岚渊一脚踢到了龙卿羽的小腿上,“你别在这里给我说风凉话我给你讲,而且,这些,”傅岚渊伸手指了指至少在三里之外作战的光盛新编远征军部队的将士、说:“有人能看得见我在打喷嚏么?!”你不要因为这场仗已经稳赢了、就在这儿没事找事的行不行啊!

“我看的见。”龙卿羽一脸认真的严肃,指出了傅岚渊话语中的漏洞。

“……靠。”傅岚渊算是对这个在私底下恢复了少年时期的幼稚模样的家伙彻底无语了,可是,谁让自己是他的师兄呢?我也不能不理这个师弟不是?傅岚渊苦笑着摇头。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了一副令他惊喜的画面!

——潜龙城的东门被攻破了!

“往那看往那看!别看我了!”傅岚渊使劲朝着潜龙城的方向挥手。希望能转开龙卿羽的注意力。“城门已经攻破了、你得赶紧去指挥部队入城作战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啊,别再跟我在这里说我感冒了的事情了、好不好?”

“好吧,放过你了。”龙卿羽摆了一下手,大步走下了这处高地,然后在傅岚渊的目送之下,骑马赶向了潜龙城东门。

“我去,总算是把他给送走了。”傅岚渊拍了拍胸口,想:难道说。我真的感冒了?

“乔师,前面就是光盛王朝的行军营地!”一个营长骑着马跑到乔廉的面前,指着前方的一片简易营地,说。

经过了一个夜晚加一个早上的行军,乔廉总算是率军赶回了泗岩城。

望着这一片不算庞大的营地,乔廉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想:还好还好,我总算是及时赶回来了,看来光盛的军队还没有发动攻城,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与守城的部队前后夹击光盛的军队了。

乔廉才刚在自己的脑海里想完了这一段话,前方光盛王朝的军营里就响起了一阵阵战鼓的声音。

“这是……?”乔廉身为一名师长。当然知dào

“击鼓”这件事情在军队中的含义,可是、眼见就要被敌军给前后夹击了,这支光盛军队的统帅……居然会选择先行出击?!什么情况啊这是!

“传令!——准bèi

迎敌!”乔廉连忙下达了命令;无论这个光盛的将领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反正得先做好迎战的准bèi

——很明显,对方如果要出击的话,肯定是会选择自己率领的这一支位于平原上的军队为目标、而不会选择去攻打另一边的泗岩城的。

然而,乔廉仍旧是没有搞懂,这支光盛的军队、究竟是想干什么。

“报gào

总帅!部队集结完毕、请指示!”一个传令兵勒马停在了同样骑在马上的龙卿彰面前,连马都没下、就拱手做了汇报。龙卿彰点了一下头,道:“传令:全军突击!直接冲破敌军防线、杀穿敌阵,不恋战、不回战,直接出击‘罗风三镇’!”——在相峙的这两个月里,西北军已经习惯于把六镇之中经常被罗风国占领、并且现在就在罗风国军队的控zhì

之下的那三座村镇称为“罗风三镇”了。

“是!将军!”传令兵再次拱手、领命而去。

“将军,您这是?”郭羽已经大概猜到龙卿彰此次出军的完整战略计划了(出军之前,龙卿彰并没有把自己的作战计划完完整整地说给镇泽城中的将领们听,仅仅是单独将每一支需yào

出军的部队的作战安排、告sù

了那支部队相应的最高长官),但他还是想听这位自己崇拜的将领亲自将它给说出来。

“我们之前是鱼饵,而现在、这一班轮换驻防的罗风国军队的主力,已经被我们给完全吸引过来了,”龙卿彰的语速很快,“所以,我们也要从鱼饵变成利刃了。我之前向镇泽城里的部队下过命令,如果侦察到‘罗风三镇’中的守军减少,就要立kè

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攻占那三座村镇。而作为利刃的我们,”龙卿彰顿了顿,继xù

道:“将和那些部队一起、前后夹击‘罗风三镇’!”

密集而雄壮的战鼓声再一次响彻整个光盛军部队的军阵,它的含义是——冲锋!

——既然是要速战速决、在击穿敌军军阵之后立kè

撤出战场,龙卿羽自然也对这支部队的兵种构成进行了特别的改动。

乔廉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弥漫着雄浑杀意全速冲锋而来的光盛轻、重骑兵混合部队,终于是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支部队真zhèng

的目标……是占领泗岩城与镇泽城之间的全部六座村镇啊……”(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我的真zhèng

目标是横扫各大榜单~~

第一百零九章 狂风暴雨(大章)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十七日。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

立夏一过,整个望舒帝都就完全燥热了起来,如果不是烈日炎炎,那就是连绵不停的多日暴雨,总之,就没有一天能让人觉得很舒适的日子。望舒望舒,在这个城名当中,多多少少也有这么一个“期望天气舒适”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对于那些能买得起冰块、或者是干脆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建了一个地下冰窖的人家来说,炎热,并不是一个需yào

太过于担心的问题。

——比如说,皇室。

在这个炎热的下午,鼎弘王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皇兄?”看着面前这穿了一身简朴服饰的龙君月,龙卿栎不太确信地叫了一声;也不能怪龙卿栎有点儿认不出他来——龙君月重新执政的这大半年以来,龙卿栎只和这位皇帝见了不过十来面罢了,并且龙君月还全都是穿着龙袍或是用同样的布料制作成的服饰,更何况,自龙卿栎那位出自傅家的妻子怀孕过了五个月之后、他就已经暂时离职、待在家中全心照顾自己的妻子了——总之,在这小半年中,龙卿栎也只在自己女儿的满月酒宴上见过一次龙君月而已。

——怎么说呢,龙卿栎算是“如愿以偿地”有了一位凤女;女儿生于五月七日,她的名字是龙卿栎亲自起的,唤作“龙元凤”。

“怎么,因为太久没有见我,所以认不出来了么?”龙君月笑了笑。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认出我来了。是不是该请我进你的王府呢?你这样让我就这么干站在你的府门前,似乎不太好吧。”

“哦哦,皇兄请。”龙卿栎连忙做了一个引路的手势,请龙君月入府。龙君月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除了在腰间挂着一把剑鞘很普通的长剑(“名剑”【鬼神】)、在衣服里藏着皇室令牌和一个钱袋之外,他身上就再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初看上去,龙君月和一位普通世家的公子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他的眉眼隐晦地说明了他的血统(光盛皇族和部分贵族是凤眼)、他的气质和表情也与常人有很大的不同。正是那一份积年沉淀下来的隐隐威严与气势,令龙卿栎在还没能辨清他的容貌之前、就知dào

了他的身份。

——如果一个国家的帝王真的和一位普通世家的公子没有太大区别的话,那这个国家也就差不多该完蛋了。

“我侄女好不好啊?”龙君月一边和龙卿栎并肩往主厅的方向走,一边问到,提起这个出生没多久的小侄女,龙君月是一脸极其喜爱的表情。

“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啊。”龙卿栎装作不满的样子说:“皇兄你还把我当作孩子呢么?”

“当然没有,”龙君月严肃的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啊,哈哈哈哈。”

龙卿栎的嘴角抽动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把自己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皇兄。这个梗很老了好吧,我记得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听大王爷这么跟我说过了。”那都是十三年以前的事情了。

“……”龙君月瞬间收住了笑容。他眼角抽搐着站着一会儿,突然大步向前走去,“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谁要和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龙卿栎快步追上了龙君月的脚步,这一次,他好歹是把那一句“是你先玩的好吧”给憋了回去。

——跟皇帝说话的时候,哪怕是身为皇亲,也是不能一下越界两次的。

罗风国北部,泗岩城,前线总指挥部。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了。”陆谦放下了手中的材料,盯着司空云恼怒的脸,做出了结语。

“居然…居然!”司空云把右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怒道:“龙卿彰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居然也能从我们的眼皮底下生生地抢走三座村镇!那个该死的师长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人居然也可以当上一师之长?!北国军这是怎么了!

“别激动啊大哥,”陆谦略带嫌弃地说:“你这副模样,看起来和那种不知dào

是干什么吃的的人差不了多少。我们到底能不能冷静地讨论这件事情?”——你到底能不能冷静地面对于龙卿彰有关的事情?!

司空云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后,表情终于平复了下来,他睁开双眼,看着陆谦、低声道:“是我激动了。好了,快想想我们有什么反击的手段吧——这都好几天天过去了,足够光盛西北军重兵驻守那六座村镇了。”

陆谦看司空云是真的平静下来了,才勉强笑了一下,叹气道:“办法啊,啧,总会有的。”

望舒帝都,鼎弘王府。

龙君月看着后院里盛放的万紫千红,慢悠悠地跟龙卿栎说着自己带来的消息。

“西北军方面,龙卿彰用计一口气拿下了镇泽城外的全部六座村镇、直逼罗风国北国军的前线指挥部所在地、泗岩城,只可惜这一战他只干掉了七千多罗风国将士而已,还没能击杀掉一个旅长以上的将领。”龙君月顿了顿、道:“不过严格说起来,当时和他对阵的也只有一个师长而已,没干掉、也算正常。”

——当日,由龙卿彰亲自领军的、光盛西北军清一色的骑兵开始攻击乔廉所率的军队的时候,传达乔廉“变换军阵、应对骑兵冲击”的这个命令的传令兵都还没来得及赶到军阵的第一线呢,光盛重骑兵就已经杀到了那里了;光盛王朝的国土基本上都是大片大片的平原,由于易于进行训liàn

,所以光盛王朝的骑兵一向都是大陆各国中首屈一指的——这一冲阵。高下立判:慌忙防御的罗风军士兵根本就没对光盛军的骑兵造成任何的阻碍。打头阵的重骑兵部队连速度都没怎么减、就直接击穿了罗风军列出的军阵的第一道防线。

——在骑兵杀到之前。罗风军的弓箭手不是没有射出铺天盖地的箭雨,然而很不巧的是,因为龙卿彰是龙卿羽的亲生弟弟、还跟龙卿羽一起征战过西北,所以他跟龙卿羽有着同样的作战习惯:这一支既是鱼饵又是利刃、要执行两个特殊任务的部队,穿戴的全部都是最精良的甲胄。一波金属厚毯般的箭雨撒下来,却连匹光盛军队的马都没能射死。

——至于第二波箭雨……第二波箭雨还没能射出来呢,重骑兵部队就已经杀到了。亲自统帅一个尽数都是骑兵的部队,身为战将的龙卿彰怎么会不让所有人都骑着速度最快、耐力最好、应战表现最佳的马呢?

接着。就是一道防线一道防线的直接击穿,没有一个光盛的士兵恋战、似乎他们的目标就是要彻底打穿这支罗风国军队的军阵。——事实上,这也的确是龙卿彰的命令。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想要赶紧两面夹击光盛军的泗岩城守军刚刚冲出城门,就看见光盛的这个全骑兵部队已经全部一溜烟的逃跑了——在彻底击穿了乔廉算率领的军队之后。

最后,这仗突如其来的微型战争,就以光盛的骑兵部队跟镇泽城守军部队一起夹击并且拿下了“罗风三镇”的这个结果,结束了。

“啧啧啧啧,”龙卿栎摇着头说:“三王爷也太凶残了吧?这是想把罗风国北国军的那位代统帅给直接气死么?我记得当初龙卿彰就是从他的手中把镇泽城给夺下来的吧?”

“凶残?”龙君月嗤笑了一声,道:“如果你知dào

咱们光盛王朝的‘战神’龙卿羽、在罗风国的东部都做了些什么的话。你就不会再觉得龙卿彰很凶残了。”龙君月自然是已经知dào

那些事情了,而他对这两人的对比的定语是——“跟龙卿羽那个家伙比起来。龙卿彰简直都可以被直接评为军队的将道模范了!”

“龙卿羽…做什么了?”龙卿栎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要听到什么很考验自己心理承shòu能力的事情了;看着龙君月那咧开的嘴角,龙卿栎感觉好像有一股浓郁得如秋日雾气般的杀伐血腥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散着。

——而且,这股会令人窒息的味道,还只不过是一个铺垫而已。

龙君月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了一份只有两张纸的文件(龙卿栎走神了,所以就没有看见),清了清嗓子,对龙卿栎古怪地笑了一下、道:“想知dào

他在前线上都做了什么?你要听好了哦。”

龙君月盯着龙卿栎那一双微微颤动着的黑色瞳仁看了一小会儿,将视线转移到了手中的文件上,慢慢念了起来。

“六月三日清晨,龙卿羽亲率领新编远征军团于朝龙山谷内击破罗风国两个旅,歼敌约六千六百至六千七百人,诛杀罗风国东国军师长两人、旅长两人,以及其他各中、低级将领若干。

(注∶在本作品中,一个军团满编的纯战斗部队人数为一万人,一个军团包含三个师团,一个师团包含三个基本旅或两个基本旅加一个特种旅,一个基本旅包含三个团,营、连、排、班亦依次类推;特此说明,后文中不再赘述。)

“六月三日夜,欧阳敬与龙卿羽分别率领两支部队、夜袭罗风国的白野镇及卧林城∶欧阳敬于次日清晨攻破白野镇城门,击溃了罗风国的三个临时混编团、歼敌一千一百余人——罗风国的这三个团,没有一个人逃出白野镇;龙卿羽则于次日上午攻陷卧林城,全歼了不满编的一个旅加一个团。

“在同一天中午,龙卿羽再次率军出击、目标为浮湖城——对,就是那个有一半是建造在湖上的城池——龙卿羽很不要…我是说,龙卿羽很机智地让他率领的部队换上了罗风国部队的服装、以“卧林城遭到了光盛王朝军队的猛烈攻击”为理由、向驻守在扶湖城里的罗风国军队求援;混进城门之后,傅岚渊借“名剑”的力量、一击诛灭了扶湖城中的全部军队。最可恶的是,龙卿羽这家伙居然因为觉得“反正全都死光了、还数个头的数”。所以就没有上报歼敌人数……”

“够了!”龙卿栎也不管什么尊卑礼仪了、直接了当的打断了龙君月的话。他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苦笑着说∶“我现在可是一个婴儿的爸爸,听不得这些事情——万一我不小心从中沾染上了杀气,或是被激出了心中的杀意,那我还怎么带我女儿啊?为了你的亲侄女着想,别再说了,行不?”

龙君月同情地看着龙卿栎,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安慰道∶“我知dào

,是个男人就会在龙卿羽那个家伙的战绩面前……我懂你的。”——龙卿羽当年收复西北之地的时候。龙君月真的是就差一点儿就要把自己的帝位传给这位当之无愧的光盛战神了;若不是因为当初同时还有龙卿彰这么一位智勇双全的战将、在跟龙卿羽一同担着西北远征军的那些赫赫战功与显耀战绩的话,光盛王朝的皇帝早就是龙卿羽,哦不,龙君羽了。

被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龙卿栎的眼神明显有些落寞,他长叹了一口气,问道∶“所以,前线传回来的最新消息、是龙卿羽他打到哪里了?”

龙君月低头看着茶杯里蒸腾出的热气,目光略略闪烁着,道∶“朝龙城。”

“啊?”龙卿栎瞪大了眼睛。奇道∶“那不就是说……他在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么?可是,他不应该率军直接奔袭清灵王都才对么。这并不符合他之前秘密传回的信件里他亲手写的新编远征军战略计划啊?”难道说龙卿羽他突然改主意了?

“是啊,”龙君月淡淡地说完了这两个字,才重新抬起头来、看着龙卿栎,“这个家伙,”龙君月的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捏成拳头,“他居然临时改主意了!”

“皇兄,

前线军情有变、敌军已有迎敌准bèi

,王弟正在努力阻止我新编远征军突入罗风国国土的消息外泄;因原战略计划已经不堪使用,王弟决定更改本次行动的战略目标∶新编远征军目前的军事任务是、与西方军区部队的同僚合力夹攻罗风国东国军军队,力争歼灭罗风国东国军。

以上。”

——这是从新编远征军传回的最新战报当中,龙卿羽用光盛皇族密语写的一段专门给龙君月看的消息。不是商议,而是通知;如此强硬的口气,令一向看重龙卿羽的龙君月,都有些愤nù

了。

——还好,龙君月知dào

∶战场上或是战争中的龙卿羽,一向都是如此强硬的。既然自己早年已经任命他做这个王朝的兵马总元帅了,龙君月暗想∶好吧,军事上的事务,就随便你了!

“皇兄啊,你也蛮愤nù

的样子嘛。”龙卿栎看着龙君月那一对漆黑如墨的瞳孔,低声说。

龙君月听到、立kè

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伸手端起茶杯来、一口将杯中的热茶饮尽,然后吐出了一口热气,道∶“不说这些了,烦心。”他眨了眨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接着,尽量和颜悦色地说∶“走吧,带我去看看我的侄女。”

“好。”龙卿栎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站起身来、引着龙君月向后院走去。

龙君月一边走着,脑海中一边不断闪现着有关于龙卿羽的种种画面;在他的面容上、隐隐透出了一股阴冷的威严。

——从这一天开始,原本关系亲密的龙君月与龙卿羽二人之间、出现了一道裂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裂纹也变得越来越大,并最终化作一道鸿沟、彻底割裂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龙君月只是没有想到,一直到九年之后、他与龙卿羽两人才发生了第一次正面冲突。

——更让龙君月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次严重的冲突,居然直接引发了【帝泣】剑的诅咒。

能让帝王都泣泪的,会是什么?

罗风国东部,千羽城。

每年的春天一到,千羽城就会迎来无数的飞鸟;不绝于耳的清脆鸟鸣和散落天地的各色鸟羽,就是这座城市最能吸引人关注的美丽风景。这是天赐的无暇之美。

然而,此刻驻扎在这座城市当中的光盛军将士们,却没有丝毫欣赏美景的心情——不为其它,只是因为在三天之前、驻守在千羽城当中的罗风国守军在城破之后、巷战之时,也许是因为觉得再无胜利的希望,在这种情况下,罗风国军队的将领,下令放火焚烧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火燃两日、烟飘十里,如此一来,光盛新编远征军这半个月来凭借近乎于屠城的手段而隐瞒起的行踪,最终还是提早暴露了。

——没错,龙卿羽再一次运用了在今年年初、他率领光盛西方军闪电突袭罗风国东内境时,就用过的行军手段:屠杀军队、封闭城市,保证军队突袭的消息不会泄露。

——计策没有老于不老之分,只有是否可以生效以及能够达成何等效果的差别。

只可惜,这一场持续了半个月、由光盛新编远征军卷起的狂风暴雨,终是在千羽城内,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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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军政两仪(上)

站在城内的一处高台之上,龙卿羽举目而望,只看见了满城的疮痍。点燃了整座城池的大火虽然已经大致上被扑灭了,但还是有一股股的浓烟从城内的几处地方升起。

黑色的烟云覆盖在整座千羽城之上,将这座本应清雅灵动、飘然出尘的美丽城市整个儿都变得灰扑扑的;本该是阳光明媚的这一个夏日正午,却只让人感觉到了阴沉与压抑。

“你说,人类为什么一定要发动战争呢?”龙卿羽澄澈的双瞳中倒映着这一片破败的废墟,仿佛痛心疾首般低声地对站在自己身边的欧阳敬说:“这里本不该是这样的啊……你知dào

么,这座高台,叫做观鸟台,每年的春夏秋三季,都会有无数的人来这里看那千鸟齐飞、万羽飘洒的美景,可是…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那种美景了吧?”龙卿羽闭上眼睛,似是在努力地忍着些什么情绪。

“……”欧阳敬没有接话,因为他知dào

,龙卿羽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感怀于景、悲春伤秋的人;如果自己现在顺着他的话说了什么,那就一定是会被龙卿羽给嘲笑的。而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那龙卿羽应该很快就要憋不住了吧。

果然,仅仅三秒钟之后,龙卿羽就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可是这一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反正我又没有在这里看过什么几千只鸟一起飞的样子,而且我也不想看。”他的语气变成了轻蔑、继xù

道:“哼,这些莫名其妙、毫无内涵与意义的话。还是让那些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或者压根儿就吃不饱的酸文人去说吧。我可不想把我的脑子用在这种让人…”龙卿羽顿了一下。组织出了一句能表达出自己此刻的想法和感受的话,“会迷醉在自己内心里的理想化思绪的话语上。哼,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的人才会来一边看着鸟飞、一边自作清高地说上几句诗意的废话,而那些根本就没有能力养活自己、让自己吃饱的穷酸文人,更是会自己编出描绘那些美丽场景的优美词语,来达到什么‘心灵上的满足和升华’——他们满足个屁的满足,如果不满足肚子的话,他们倒是能直接升天了!”

痛痛快快地骂了这么一场之后。龙卿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往常的沉着冷静的模样,他半转过身子,对欧阳敬说了一句“管住你的嘴”之后,便大步离开了这个高台。——光盛新编远征军的动作这一曝光,需yào

龙卿羽这位总帅去处理和安排的事情可就如滚雪球般增长了起来;他登上这座观鸟台来看风景,也只是因为想休息一下用的有点儿过度的脑子而已,现在休息好了,他自然就直接回去工作了。

——龙卿羽都那样评价这所谓的“美景”了,他怎么可能会真的有兴趣来欣赏呢。只是顺路走过来了罢了。

欧阳敬转了个身子,看着龙卿羽消失在门后的深深阴影里。轻笑了一下,自语道:“唉。王爷啊,你至今都还没有…从当年在文华院里被那些个文采横溢的无聊文士学子给严重打击了的阴影中走出来么?你可还真是够记仇的啊。”欧阳敬摇了摇头,也迈步走下了这个高台。——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他自己的事,反正只要不被别人给知dào

,不就没事了么。

“话说起来,王爷可能还得在一份、对千羽城这座优美怡人的文化古城在战火中遭到严重毁坏而感到痛心和惋惜、的声明文件上,签名吧?”欧阳敬不确定地说,他随即扯起了嘴角,无奈自语道:“管他呢,反正王爷这些年里伪装得也挺好的,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不敬文人雅士们的。”如此想着,欧阳敬逐渐加快了脚步、准bèi

投入到工作当中——作为龙卿羽的副手,他现在需yào

的处理的事情跟龙卿羽自个儿比起来,那是只多不少的。

严格的说,战争,是一件完全属于将士们的事情,然而,对于像龙卿羽这样军政两握的那一类人来说,战争,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种最为强硬的政治手段罢了。

——就算龙卿羽很凑巧的真的有那么一颗文艺青年的心,他在面对政治的时候,也是会把那颗完全不合时宜的脆弱玻璃心给藏起来的。如果藏不住的话,那就只好先行自己亲手把它给砸碎了。

——政治,一向是心智成熟的人,才能沾染的东西。

罗风国北境,泗岩城。

北城门外的喊杀声渐渐的低了下去,陆谦抬起头、从一个朝北的窗户往外看了几眼(其实他也就能看到一小片街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心理上的自然动作),略带疲惫地说:“这都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了吧?”

自从龙卿彰用计夺走了泗岩城与震泽城之间的所有六座村镇之后,这种纯是为了骚扰而进行的进攻、光盛西北军这些天里就完全都没有停下来过,偏偏驻守在泗岩城里的罗风国军队还得次次都小心谨慎、全心全意的应对——谁知dào

哪一波进攻…骚扰…的部队里面,就会藏着一个可以孤身破城的傅岚渊呢?——在这种随时都要保证神经紧绷、全神贯注的情况下,陆谦和司空云这两个总将早就累的是苦不堪言了。何况,这还不是他们遭遇到的唯一麻烦。

“清灵王都那边,反对作战的大臣们又开始攻击咱们两个了,”司空云用手捂着脸,声音相当的沙哑,“我就奇怪了,明明现在在作战的两处防线都防的挺好的啊,要不是因为咱们面前的镇泽城还有东国军前线对面的‘三城防线’实在太难攻下的话,我们早就开始跟光盛对攻、而不是被动防守了。妈的,那些即不懂军事又不懂地理的家伙,到底是凭什么反对跟光盛王朝作战啊?”司空云猛地把捂脸的那只手拍在了桌面上,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说:“他们是害pà

我们派出去的那些现在正守卫着边境、预阻龙卿羽带兵千里突袭的各个部队挡不住光盛军还是怎么的?”

这一点,司空云还真是猜对了——反战的大臣们确实是因为害pà

了龙卿羽神出鬼没、神鬼莫测的行军之法(数年前率西北远征军突入罗风国北境、小半年前率光盛西方军突入罗风国东境)、才会反对与光盛王朝用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的。别忘了,对真zhèng

的政客来说、就算战争也只不过是一种政治手段罢了,既然这个手段不一定能成功得到益处,那为什么不干脆换个平和一些、成功把握高也高上那么一点儿的方法呢?

——司空云错的地方在于,他口中的那些“正守卫着边境、预阻龙卿羽带兵千里突袭的各个部队”里、非常凑巧(或者说,倒了八辈子霉)的真的守在龙卿羽的进攻线路上的那部分部队,还真的是没能挡住光盛军;不仅如此,龙卿羽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经攻下了大大小小八座朝龙山谷之外的村镇城市了。

“他们的确有可能不懂军事也不懂地理,”陆谦顺着司空云的话说了半句,接着话锋一转、道:“但他们一定很懂得政治。很明显,他们是想用政治手段来解决这次问题了。”

“可!”司空云一窒,怒道:“那些已经为国捐躯了的我军将士怎么办?!那些死在了光盛军手下的将士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陆谦目光幽幽的看着司空云,过了一会儿,他的脖子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摇头,略微底下了头,陆谦盯着司空云的眼睛说:“你不知dào

么?这就是…政治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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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军政两仪(中)

司空云这回倒是没有被陆谦说的话给噎着,他恼火的想了一会儿,最后颓然的挠了挠头、道∶“唉……还真他妈的是这样。”

身为一位太傅的儿子,司空云自然是从小就没有少接触政治了;只不过,由于他自十六岁时开始就一直是在军区中生活,成年后直接入伍、一路凭功绩达到了今天的地步,所以对于政治这种事情,司空云只是单纯的了解,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好感。

——正常情况下,任何一个一开始就是在军队当中成长成材的人,都是会本能的厌恶政治的。

“唉……”面对这种情况,就连陆谦也觉得是几乎束手无策,毕竟,他已经不是这个国家的丞相了;没有了这个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职位,陆谦作为一个年轻到还没有建立起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而且因为曾位居丞相、所以也没有和任何势力相互勾结过)的年轻人,就算再有天赋、再天才,也只能是无计可施了。

——说到底,在大多数时候、可以决定一个人能有多大能量的,不是他的才华和能力,而是他的职位与地位。

“我觉得,咱们的那位执政王后,是不会选择议和这条路的。”司空云用两根手指在桌面上交替敲击着,慢慢地说。

陆谦缓缓点头,赞同了司空云的说法。陆谦自认自己还是很了解王后——在齐峰王子正式登基之后就会成为罗风国的王太后的——泫言青这个人的,在这位刚毅果决、心志坚定的王后心中,是不会有“议和”这种温和的词汇存zài

的。

“怎么一时没有拦住朝堂上的那些白痴。他们就把这件事情给搞得这么麻烦了呢。”司空云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了一种兵痞独有的气质。不屑地说∶“那些家伙,不会真的以为这样子在王后面前瞎嚷嚷、就能达成目的了吧?”真是奇了怪了,上次“清扫”的时候,怎么就没把这些看不懂状况的、迂腐胆小的家伙也都给一并“清扫”掉呢?

“他们啊,”陆谦瞟了司空云一眼,窃笑着说∶“他们的攻击目标可不是你这个‘北国军代统帅’哦,他们想打击的啊,是你们这一脉司空家。”陆谦停顿了一下。嘟起嘴、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道∶“嗯……鉴于我娶了司空太傅大人的幼女,而且还即将有我和她爱的结晶,我看、那些家伙应该也是想顺带着打击我吧。”

“唉……”陆谦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望着前上方的虚空,轻声道∶“谁让我们几个人,在咱们王后的面前实在太红了呢。”

“……”司空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想∶陆谦这个家伙……算了,好歹他在自夸的时候,顺带着夸了我一家。

“哎,对了。”司空云的视线聚焦,很认真地问道∶“我妹妹她。嗯,生育的时候,”司空云略略有些尴尬,“你会赶回去陪着她么?”

“我很想在那个时候待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迎接这个新生命——我们的孩子,”陆谦的表情更为认真,不仅如此、他的话语中也充满了深情,“只有有一点机会,我都是一定会回去的。那是我的妻子和孩子啊。”这个一个即将成为人父的青年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最质朴深沉的爱。

“嗯。”司空云用力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起来∶你确实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啊,看来,我妹妹此生都会很幸福的吧。

两个年轻的男人都真心的笑着,为了他们心中所想的那美好的未来;只要对未来还有希望,就还能够好好地生活,不是么?

——只可惜,这两个男人此时梦想中的那些未来画卷,永远都只不过是梦想、并最终化为了……倒映着破碎现实的单薄泡影。

——树欲静,而风不止;妾欲恋,而君不在。

三天之前。

罗风国,清灵王都,王宫。

本就不算是太大的偏殿里,莫名的空旷了很多,司空卓星摸着胡子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有很多的小装饰,都消失不见了啊。

“啧……唉……”司空卓星自然是知dào

这是为什么——东国军派出的驻守边境的部队、被龙卿羽所率领的光盛突击部队给轻松灭杀的消息,昨晚就已经传回了清灵王都了。

——看来,这位当上“执政王后”不到一年时间的泫王后对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真的是很火大啊。

泫言青毫无疑问是百分之百的支持与光盛王朝一直作战、就在战场上得到结果、而不是在谈判桌上依靠什么政治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这种强硬的做法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么一个爆zhà

性的耻辱消息一传回来,泫言青就有很大的麻烦了。

——不说别的,至少那些本就反对开战、反对作战的大臣们,腰杆是可以彻底地挺直了∶你看∶我就说打不过吧?你不听从我的意见、非得要跟光盛王朝开战,结果怎么样?哼哼,你还是赶紧安装我们说的去做、用谈判的方式来解决跟光盛王朝之间的问题吧。

——上面所说的“你”,指的自然是王后泫言青,但是,那些反战的大臣们真zhèng

要反对、要攻击、要打压的人,正是近年来一直受到王后信任与推崇的陆谦,和在之前的“王、后夺权事件”后突然飞黄腾达的司空卓星一脉。

“太过于锋芒毕露和太快的受到上意恩宠,都不是什么好事。”司空卓星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面色不变的走进了偏殿里,静静地等候着王后驾临。

——在这位还不到四十五岁的罗风国太傅脸上,唯有风雨无惧的淡然,这种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符号的神色,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司空大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略带柔和之意的问候,不用回头、司空卓星就知dào

,这一定是那位早就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边的罗风国兵部尚书、左隶。

“左隶大人。”司空卓星转过身来,拱手问候道。

“大人你看起来…很镇定啊。”左隶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意wài

的感觉,他早就看出来了,无论是在面对什么情况的时候,司空卓星都是全然不会让内心里的思绪展现在脸上的。——这是一位政客最基本、也最难以掌握的本领。

“有什么好不镇定的。不过是上怒罢了。”司空卓星的嘴角微微抬了一点点,这样细微的神态变化呈现在他这张成熟而近乎完美的面容上,显得相当儒雅。司空卓星看着左隶有些喏喏的样子,奇道:“怎么了,左隶大人?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左隶一愣,随即摇头、道:“不,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没关系的。”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啊;左隶看看司空卓星温润平静的双眸,在心底里默默想到。

“王后驾到!”

随着这一声悠长的话语,司空卓星与左隶都赶忙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等待着泫言青的出现;在这种时候、在王后的面前,这两位坚定的主战派领军人物知dào

,自己觉得不能有丝毫不妥的表现。

——政治上的成败,是由每一个最细微的环节、一点点决定的。

泫言青从偏殿的屏墙后走了出来(王后自然是不可能跟大臣一样走正门的),司空卓星和左隶一起拱手、道:“王后安康。”

“安康…”听泫言青的语气、她明显是想爆一句粗口出来的,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看着站在殿下的二人,泫言青“哼”了一声,问道:“二位爱卿,你们,谁先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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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军政两仪(下)

听了王后这充满威严的话语,左隶缩了缩脖子、司空卓星则直接踏前了一步;司空卓星毫无畏惧地看着泫言青的眼睛,拱手道:“王后,微臣有话要说。”

泫言青抬着下巴、垂下目光看着一脸淡定的司空卓星,眨了一下眼睛,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王后,”司空卓星放下手、坦然地说:“微臣以为,我们罗风国、绝不能与光盛王朝议和!”

“这种废话就不要再说了。”泫言青一挥手,正正地凝视着司空卓星的脸、说:“给我说点靠谱的话。”

“是。”司空卓星垂下的双手略微活动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臣以为,东国军虽然损失惨重、丢了数座城池,但实jì

上却已经圆满的完成了阻截光盛军队强攻我国王都的行动的目标——不但光盛军队的行踪已经被我军发xiàn

,并且我相信,东国军已经开始分兵去应对这一支执行强突任务的光盛部队了。我们之所以会派遣军队分散防守东面的国境线,不就是想阻止并反击这一支想开辟第三个战场的光盛军队么?虽然代价是大了一些,但这是战争,只要目的达成了,其他的,其实都算不上什么。”——对司空卓星、泫言青等朝中君臣来说,军队将士们的性命,只不过是写在纸面之上的一串蓝色或者红色的数字罢了——蓝色代表可调遣的总兵力,红色自然是代表着伤亡的总人数;只要其中红色的部分不超过他们心底设定的那一个临界值。他们就不会对将士们的牺牲和伤亡产生任何的异样情绪。

——没错,这就是自军队中出生的人之所以会讨厌政治和政客的原因;与他们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倾尽了所有的感情的战友、兄弟、同袍……在这些手握政治、主掌沉浮的人的心里,却只不过是一串冰冷而几乎毫无意义的数字罢了。

“啧,”泫言青皱起了眉头、思索着,司空卓星平静的看着泫言青,等待着这位执政王后思考出一个对策——一个能让那些紧抓着“将士伤亡惨重”这件事情不放的主和派大臣们闭上嘴的对策。

她一定会想出来的。司空卓星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

——掌握了超出自己掌控范围的权力后,那权力就会在一转眼之间就变成最为扎手的刺、刺伤持有者自己;而最好的掌握政治权力的方式,是牢牢将那些掌握了相应权力并且可被使用的人、捆绑在自己的身侧,让他们和自己站在同一边、为了自己的目标而齐心协力。

——比如。司空云在心底风轻云淡地想:我就用我的女儿。拴住了那位闪耀着光芒、注定会成为罗风国新世代群臣中的领导者的少年天才——陆谦。

司空卓星望向泫言青的目光下闪过了一丝阴冷与不屑,那是再说:与我相比,你泫言青,还是未够班呐。

一天之后。也就是两天以前。罗风国执政王后泫言青在朝堂之上严厉地驳斥了所有主和派的大臣。以及其强硬的语气下达了更加强势的命令——命罗风国东国军、北国军加紧对光盛王朝军队的攻势,必须在今年的年底之前、将光盛的军队赶出罗风国的国土。并且,为了这个目标。军队的各级将领,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泫言青这一番立誓要奋战到底的表现,令罗风国的主战派将领们欢呼雀跃,唯独除了……他们的领导者之一、司空卓星。

泫言青在大殿上宣bù

了这些消息、并且下令让三军总帅吕哲立kè

奔赴东国军前线进行作战指挥之后,司空卓星遥遥地望着她那严肃而战意昂然的神色,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这种命令……根本就是在直接让我军的将士们去慷慨赴死!那些普通将领为国捐躯倒也算是辉煌此生、了却心愿,可是,我的儿子和女婿要怎么办!陆谦和司空云,绝对不能死在战场之上!

司空卓星的目光寒冷而阴沉,配上他一贯淡然的表情,却更是增添出了一种令见者毛骨悚然的恐怖意味。看到泫言青的目光扫了过来,司空卓星连忙低下了头,没让她看到自己此时脸上的神色表情。

但是……司空卓星在心中暗想: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做下的这个决定、付出应有的代价!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二十日,传达执政王后命令的使者到达了北部的泗岩城、将写着上命的绢书交到了司空云的手中。

读罢泫言青下达的这个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命令,司空云与陆谦的第一个反应,却都是大摇其头。

“这也太过于急躁了一点吧,”司空云抢着说:“用这种穷兵黩武般的语气来激励军队士气,不但只有一次性的效果,而且在效果过去之后,只会令士气降得更低!王后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简直就是在给我们添乱嘛,还嫌我们不够焦头烂额么?

“真是奇怪了,不应该的啊,”陆谦摸着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疑惑地说:“泫言青王后她并不是一个不懂军事的人啊,虽然没有真zhèng

在军队里面待过,但她还是很能理解军队中的种种状况和情绪的——这个疯狂的命令,真的是她下达的么?”陆谦对这份命令的不可置信,都已经达到怀疑有人篡改过、甚至是假传了上命的地步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很久,也没整理出一个逻辑合理的所以然来,最后,他们只能是不得不把这份命令当成是泫言青在抽风的时候下达的了。

尽管如此,陆谦和司空云还是得照着这个命令去做,而远赴东国军前线的三军总帅吕哲,更是不得不按照泫言青的这个命令的内容去激励将士们作战;谁让泫言青是执政王后,而他们只不过是军队将领而已呢。

到了最后,罗风国上上下下也没有一个人知dào

,泫言青到底是为什么会做出了这么一个完全就是赌气般的作战命令。

——因为,没有人知dào

,当这位罗风国的王后在东国军上报的、有关于那支由龙卿羽率领的部队的资料中、看见了“欧阳敬”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有多么的痛。

——那个她深深爱着的、无法忘记的、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现在,居然带领着别国的军队……来进攻自己掌管的…国家了么?

“什么军事,什么政治,什么国家与战乱我心中真zhèng

想要的,只有你爱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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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六镇之战(上)

如明红色丝绸般的晚霞,哦不对,如血红色麻布般的晚霞挂在西方的天边,它每稍稍移动上一下,哪怕只是一丁点儿肉眼刚刚能看出来的距离,站在漆潭镇的北城墙上、指挥着部队硬抗光盛西北军的陆谦,心中就会更烦躁一些。

陆谦已经指挥了整整七个时辰的仗了,从凌晨前的天黑打到黄昏时的天暗、从强行攻城打到防守城池,无论换做是谁来指挥这场战斗,这时候都得相当的烦躁。

——“再加派上两个连去东城门!”

——“给下面的骑兵部队长官说,再冲锋上一次!”

——“增援呢?!再派上一个传令兵去求援!什么?那就给我跑着去!”

——“坚持!天黑之后就是我们有利了!”

——……

自打两个时辰以前站到这个地方,陆谦的嘴就完全没有停过;刚开始他还是派传令兵去传答自己的命令,后来就变成了各部队的长官亲自过来询问他接下来的作战规划,再后来,陆谦就开始直接对着城墙下跑步赶来的将领们扯着嗓子吼了……而现在,陆谦是彻底吼不动了——他的嗓子早就完全哑了,之前的那些命令全都是陆谦先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士兵耳边说出来、再由这个士兵朝着城墙下吼,而且,连这个士兵都已经是第三个干这活儿的人了。

妈的,连口水都没得喝!陆谦在心中愤愤的骂了一句,又神经质般的把目光投向了天边的晚霞——靠,怎么还没有天黑!

只要等到天黑。陆谦咬牙切齿地想:只要等到他妈的天黑。我就可以反攻这些像蝗虫一样杀都杀不完的光盛士兵了。妈的,有本事就不要给我反击的机会!

陆谦对着前方城下的光盛军队用力地比了一个中指,扫了一眼战局之后,他又把身边的士兵拉了过来、下达新的命令。——陆谦已经确定、对面的光盛军是由一个战局意识极佳的人在指挥,而且肯定不是之前驻守在漆潭镇中的将领(否则的话,自己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从光盛军手中攻下这座城池);在这种情况下,陆谦只能是跟对方强行比拼战局掌握和军队指挥能力了。

——陆谦觉得,可能自己唯一比对方那个将领要强的地方。就是自己正位于战场的第一线、可以更快的下达与传达命令。

“呸!”陆谦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都没有什么口水的唾沫,想:妈的,对面如果不是龙卿彰的话,老子就白他妈的被叫了这么多年的天才了!

夕阳西下,惨烈厮杀。

“对面应该是陆谦或者司空云在亲自进行指挥吧。”龙卿彦挠了挠头,对龙卿彰说:“要不然怎么可能可以在我们双人进行指挥的状态下、还坚持了这么久时间?”

“老哥你就别自夸了好不好明明是我一个人在指挥你说你今天都干嘛了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啊?”龙卿彰抹了一把嘴,继xù

道:“再派两个连上去!”

“语速快了不起啊?!”龙卿彦作势在龙卿彰的面前挥了挥拳头,道:“有本事你真一个人指挥啊?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忙的过来。”龙卿彦自然也是做出了一些指挥的——只不过跟龙卿彰比起来就太少了点而已——所以对龙卿彰的说法相当在意。

“我没时间跟你吵天就快要黑了天黑之前如果夺不会这座城池的话很可能就要再花费上三倍的代价才能重新把它纳入我们的军队的掌控里了——传令兵呢?!让刚上去的军队加快行军速度!走的这么慢他们到底是用哪条腿走的!”

“……你变低俗了。”龙卿彦擦汗。

龙卿彰仔细地看了两遍战场,确定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之后,才拿出一个水壶、猛灌了一大口。“你还说我?你要是不低俗的话,怎么能明白我刚才是在说什么?”谁不知dào

谁啊真是的。自家亲兄弟,还在这儿跟我装什么装。

——很明显,光盛军这边的指挥者要轻松上很多、都可以抽空聊天了,龙卿彰就是龙卿彰,不愧是公认的“光盛军将领里自龙卿羽之下的第一人”。

“懒得跟你斗嘴。哎,万一在天黑之前、真的没有攻下这座城池,该怎么办?”龙卿彦的语气认真了起来。

“全军休整,好好休息上一个晚上、明早继xù

作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跟你打赌——到了明天早上,我军士兵的战斗力至少要比罗风军士兵的战斗力高出五分之三。”

“哈,是因为对方全军都要在今晚随时随地提防着有一个傅岚渊突然从哪里跳出来甩【鬼神】剑的剑技吧?——你把他给定义成‘威慑性武器’,还真是有够恰如其分的。”

“他要是听到你用‘个’和‘跳出来’这种话、尤其是还用‘甩’这个动词来搭配【鬼神】剑的话,你就要完蛋了。”

“……”龙卿彦的脸一白,道:“你别乱说。对了,双流镇那边、郭羽到底守不守得住啊?”

“诶不要借机转移话题诶!你害pà

傅岚渊就直说嘛哈哈哈哈哈。”

“滚!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的!”

“放心吧,郭羽可是我给带出来的,怎么可能连一座城池都守不住?”

“……西北军里,有哪个不是你带出来的?”今天不还是把漆谭镇给丢到了罗风军的手上了么?龙卿彦在心底里补全了后面半句话。

“由龙卿羽带出来的那些。”龙卿彰异常淡定地回嘴道。

“……你说这种话,好意思么?”你是在告sù

我说你比龙卿羽还要厉害么?

“反正他也不在这儿。”龙卿彰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不过,龙卿彦是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总之,这一次击退敌军之后,这六座村镇我们一定要牢牢地掌握住,而且还要留有余力、直接攻打泗岩城!——遭受了大败之后,敌军可是会变得很脆弱的。”

“问题在于,对面也是这样想的啊。”龙卿彰抬了抬他精致的下巴,接着道:“而且,我们的兵力也不是无限的。”说到这个方面,龙卿彰的语气就有些低沉了——光盛西北军缺失的那一部分兵力,是被龙卿羽给带走、组建新编远征军去了。

——哥哥啊,你可真是会给我添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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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六镇之战(中)

勉强听清了龙卿彰的喃喃自语,龙卿彦咬了咬牙、道∶“实在是不行的话,就从驻守在罗风国境内的光盛军队里抽调部队来补充我们——谅那些极西地区的蛮子也没胆子反叛我们!”

“……这,倒也不失为是一个办法;唉,算了,等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再说吧。”龙卿彰轻轻地摇了摇头,放下了这件事情、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战场之上。

——那面城墙,还真是有够碍眼的!

龙卿彦低叹了一声,也和龙卿彰一起、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这一场惨烈的战斗上。

——先把面前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以后的事情吧。

——在一年之后,这二人终于运用了这个强力的补充兵力的手段。而它不仅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最后一块巨石,也因为这一块巨石的搬离、使得某一道已经被堵塞了很多年时光的溪水,又重新流动了起来。

——不过,那是一年以后的故事了,我们回头再叙。

罗风国北部,“六镇”之一、双流镇。

郭羽一边咳嗽、一边不断地扫视着整片战场,忍着病痛的折磨,他拼尽全力、在罗风军一波波的猛烈进攻之下,守卫着这座由龙卿彰用计夺来的城池。

——龙卿彰将军夺来的东西、龙卿彰将军命令我守卫的阵地,我郭羽,决不会让任何人将它夺走!无论指挥着罗风国部队的人是谁……你想都不要想!

就是凭着这个至高的信念,郭羽硬是指挥着两个团以及一个特种旅的部队、坚守了双流镇近四个半时辰;就在无兵可再派上战场,郭羽想要亲身上阵、御剑杀敌的前一刻。龙卿彦紧急调遣来的两个旅到了——有了这么一股强dà

力量的及时加入。郭羽才将这场惨绝的守城战一直打到了黄昏时分。

“靠。对面的罗风军到底派来了多少人?”郭羽看着又一批扑杀上了城墙的罗风国士兵,终于是忍不住爆粗口了,“他妈的,小赵!人呢!快去给老子统计一下还能够投入战场的兵力是多少!还有,那些因为受伤而退下前线的将士里如果有人伤的地方不是大要害、并且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基本行动的话,就把他们也给我一并都他妈的给统计进去!”现在战局已经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郭羽痛苦地想∶这种战况之下,也只能是用光盛王朝士兵的性命、去一个个的换罗风国士兵的性命了。

——现在双方要拼的。纯粹是各自心中那份熊熊燃烧起的决然战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用这种将生死完全置之度外的心态来作战的士兵,是无dí

于天下的。

“只要我还活着,”郭羽摸上了绑在自己背上的重剑的剑柄,望着罗风国那汹涌的兵潮、豁达而坚毅地说∶“就决不会让你们占领我脚下的这座城池!”

城外七里。

司空云一手扶着挂在腰上的长剑的剑柄,一手不断的指着战场上的各处、以极其精细的作战命令指挥着这支攻城部队进军。

一个多时辰之前,司空云就开始有很严重的头痛感了,但既然双流城还没有被攻破,他就要咬牙坚持下去;我是这支部队的统帅、我是司空云!我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

“统帅大人!天要黑了,再这样进攻下去、会对我们很不利!”一个中年将领站在司空云的身边、盯着他的侧脸愤慨地说——这位将领名叫齐肃。是由司空云亲自统帅的北国军军区本部军团中、第二师的上校师长。

“等天真他妈的黑了再说!”司空云直接对着他的脸怒吼了回去;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没能拿下面前这一座镇级城池、加上又被头痛折磨了这么久,司空云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

“你!”齐肃一窒。差点儿直接抬手去抓司空云的衣领,不过还好,多年军旅生涯所铸就的上下观念及时阻止了他这个严重顶撞上级的行为。“你这是在让北国军的将士们自杀!”齐肃解开了自己军装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愤愤地说;看他脸上那激动的表情,似乎还在想着要把司空云给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上一顿。

“为国捐躯,本就是他们的使命!”司空云可是司空卓星教大的,尽管他现在心中的偶像、想要成为的人是已经逝世的、以爱兵如子而著名的肖起将军,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情绪严重波动的时候,仍然会按照以前的习惯来看待军事和战争上的问题。

“你这家伙!”齐肃瞬间就再一次的被他给激怒了,而且这一次,齐肃心里的那根弦,没能绷住他的行为——他喘着粗气、一拳砸向了司空云那张英俊的脸。

“靠!”司空云好歹是个自幼习武的人,当然不会躲不开这么端正的一拳,不仅如此,他还本能的在躲开的瞬间隔开了齐肃的胳膊、直接兜脸回敬了一拳。

下一刻,齐肃就捂着脸倒在了地上,而且连句脏话都没来得及骂出来。

——武者下意识的反击,自然不是他那大半是为了泄愤的一拳所能够比拟的。

“他们的牺牲不是没有价值的!我正在做的、就是让他们在死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场价值!”司空云站在齐肃的面前,用鄙视的眼光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威严、不容反驳地说:“而你的行为,完全就是在刻意阻碍我!我现在很怀疑你的用心——我现在以罗风国东国军代统帅的身份下令:剥夺齐肃上校的所有权力、即时生效!——卫兵!把这个人给我带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准探望他!”司空云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将自己的注意力又凝聚在了战场之上。

——一个捣乱的家伙而已,直接暴力解决就可以了,没必要跟他废任何话。

“你们!”齐肃怒视着来质押自己的两个士兵,本来他还想说几句类似于“你们敢!司空云你有本事像个男人一样跟我一对一决斗”之类的话的,但转念一想,他便放qì

了这个念头——一个更好、能更有效的打击贬低司空云的想法,浮现在了齐肃的脑海里。

“妈的!”齐肃对着司空云的背影破口大骂道:“司空云!你这样草菅我军将士的性命、打压忠良之士,不就是为了给你自己建立功勋么?!一个狗屁的代统帅也敢如此跋扈,我诅咒你不得好死!”齐肃一边骂,一边被那两个士兵强架着离开了这里,但他的嘴却并没有因此而闲下来——“你不就是想成为统帅么!!我齐肃今天就在这儿告sù

你,北国军的将士都是正直之士、绝不会屈服于你这个奸诈毒辣的小人!你等着看吧!”

骂完了这一句,齐肃才终于是闭上了嘴——并不是因为他词穷了,而是因为他与司空云已经被一道墙给隔开,再骂、司空云也是听不到了;喘了一口气,齐肃又一次怒瞪了架着自己的两个士兵一眼,道:“放开老子!老子自己会走!”

不等这两个士兵有所反应,齐肃就一下子挣开了抓着自己胳膊的那两只手;他表情高傲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系好了军装的扣子,然后用沉稳镇定的声音说:“我自己走。”

说罢,齐肃便自己大步朝着禁闭室走去。那两个本来应该是押着他走的士兵一愣,面面相觑了几秒钟之后,才赶紧一起追上了齐肃的脚步、跟在了他的身边。

——这一次,他们没敢再架着齐肃的胳膊。

齐肃鄙视地扫了这两个士兵一眼,在心底里“哼”了一声,

——哼,这些全部都该死的罗风狗!

我说过的,光盛王朝向罗风国的各个阶层和势力中都渗入了间谍,对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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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六镇之战(中下)

齐肃的话语并没能对司空云造成什么影响,因为司空云的心神一直都是放在面前的双流镇上的——齐肃也许能让他稍微分一点心,但若是说令司空云完全转移注意力的话,那还是相当不够的。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齐肃的那番话似乎完全没有产生任何的作用。但如果换到另一个层面来看待这个问题的话,好几个就站在司空云的身后、也听见了齐肃说的那几句话的将领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是有些不对了。

——这些将领不但都是由肖起一手提拔上来的,而且没有一个的年纪比司空云要小;当初司空云凭着王后泫言青的宠幸升任为北国军的副统帅的时候,这些将领便已经是对他有些不服了,而现在司空云干脆当上了代统帅,再加上齐肃那些相当具有挑拨性的话语……反正这几位将领已经很是有些鄙视司空云了,鄙视他这么不遗余力的……争夺军权。

——正在竭尽心力认真思考着战局和作战计划的司空云不会知dào

,齐肃的那些话究竟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而他现在这副尽心尽lì

指挥战斗的模样,更是为齐肃的话、为这些将领的猜测,加重了几分可能性。人心,就是这么的容易受到言语的蛊惑——只要蛊惑你的那些话、符合了你自己心中的阴暗想法,就足够了。

“天要黑了啊……”司空云双目无神、喃喃地说,连他自己都没有发xiàn

,在无意识地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浸染了一丝几乎无法被觉察、却是真实存zài

的哭腔。

——天要黑了啊……我这一整天的努力、那些将士们的牺牲……原来。已经是全无意义了么?

突然,一阵炸天的欢呼声从最前线的双流镇城墙上一路传了回来,司空云浑身一震,刹那间就明白了过来——前方的部队已经把双流镇的城门给攻破了!

司空云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狂喜之情,好容易才仅仅做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他转过身来、对诸位将领说∶“各位,城破了。”

然而,众将士表现出的反应。却与司空云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怎?”司空云看着面前众人有些扭曲的表情,不知dào

他们这是怎么了——刚才、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战局上的司空云理所当然地没有听清齐肃说的话,所以他当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将领们会忽然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齐肃的计谋,非常简单地就取得了成功;原因无他——只要那颗唤作怀疑的种子被催发,在条件恰巧合适的那个时候,它就一定会开花。身为一名间谍,齐肃可是很善于挑选那个“催发”的时机的。

不能早,不能晚。一定要稳稳地选在这个司空云恰巧指挥着部队获得了战绩的前一刻——唯有这样,才能达到如此直接、了当的结果。

尽管如此。司空云也还是没有多想,因为他此刻所有的心思依旧是都放在战事上的;他扫了一圈将领们的表情,没再说什么,而是拔出腰间的剑来、沉默地走下这个简易的防御设施,然后吹了个口哨、唤来自己的马,翻身上马、扬鞭向着双流镇冲了过去。

“杀!!!”司空云豪迈地大声呼喊着——策马杀敌、建立功勋,人生之快事,不正当如此么?!

——司空云不知dào

,他这幅慷慨奋勇的表现,更是让那些望向他背影的人、坐实了心中的怀疑。司空云更不知dào

,这种被众将怀疑的情况对他在军中的威信的影响,甚至一直持续了好几年。

天,终于完全黑了。

在漆谭镇的城头上,陆谦看着光盛王朝西北军的部队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这口一松,他立kè

就觉得自己要被疲累的海洋给淹没了——换做是谁如此高强度高密度的连续六、七个时辰指挥部队作战,都得感觉到累,何况陆谦还只是一位书生。

——就算近几年来陆谦有坚持强身健体,但他的身体素质也并不比一名普通的尉官要好上多少;少时的底子没有打好的话,成年之后的差距是很难追赶、弥补回来的。

“通知各位将领:加强夜晚巡视、防备敌军偷袭。”陆谦勉强半清醒着说完了这句命令,就直接双腿一软、倒了下去。若不是他身边的几位将士手疾眼快的话,这位今天罗风东国军最大的功臣,脑袋上可是就得多出来一个大包了。

将士们搀扶着陆谦走下了城楼,这座漆谭镇,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什么?!”龙卿彦难以置信地看着龙卿彰俊美如斯的柔媚面容,道:“你再说一遍?我刚才好像没有听清你说的话。”

“我说,今晚要去偷袭漆谭镇;有什么问题么、大哥?”龙卿彰施施然地说。

“当然有!”龙卿彦双眉一竖、道:“你之前不还说要让部队休整上一个晚上的么?怎么突然就说要去袭城了!部队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个战力好不好,而且在战败的当夜袭城,是很难成功的。”这些道理龙卿彰你肯定是比我还要明白的啊,怎么会……?龙卿彦死盯着龙卿彰的双眼,想从中看出一丝不清醒的迹象。

“啧,”龙卿彰抬手在龙卿彦的面前挥了挥,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很清醒的——我又没说要让之前攻城的部队去夜袭。”他微微笑着,等着龙卿彦主动来问他。

“那你想派谁去袭城啊?”果然,龙卿彦当即就问了出来。

龙卿彰笑得更加倾尽天下,他那双美丽无方的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在上个月借调来了两个连的夜视弓手团队么?”

“额?”龙卿彦一愣,立马反应了过来,“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有夜视弓手在,袭城什么的,难度上直接就降低了一半不止啊。

“因为大哥你还不够了解自己的部队,也不善于利用各种兵种。”龙卿彰摇着头、一副惋惜的表情。

直到这一刻,龙卿彦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卿羽和龙卿彰二人当年可以率领着西北远征军打下整个西北。

——为将之天赋、为将之才华,乃至作为一个将领、把切实的需求转换为真实拥有的资源(龙卿羽训liàn

夜视弓手),这些条件,才是龙卿羽能够成为“战神”、龙卿彰可以成为“战神之下第一人”的真zhèng

原因啊。

“咱们这里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就算今晚的袭城没有成功,等明早我军将士恢复了精力体力,彼消我长之下、我们就足以夺回漆谭镇了;可是,郭羽那边怎么办?我不觉得他能够一直坚守住双流镇啊。”心下敬佩之后,龙卿彦开始很真心的请教起了自己的弟弟——善于提问、善于学习,龙卿彦相信,自己早晚也会达到龙卿彰甚至是龙卿羽的地步的。

“我也不觉得。虽然郭羽很强,但若是让他与司空云或者陆谦对阵的话,还真是会输多胜少——就算后天的努力相同甚至是超出、但天赋上的差距决定了郭羽的界限: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和那种出现‘灵光一现’的计谋的可能性肯定是不如司空云或是陆谦的。不过总之,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你就放心吧——明天早上,我们一定能重新占据全部六座村镇。”龙卿彰卖了个关子,不等龙卿彦追问,他就伸了个懒腰,道:“好饿,走、去吃饭吧。”

“……”龙卿彦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先思考上一下、再问龙卿彰他的计划是什么、

——多多思考,也是可以让人成长的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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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六镇之战(下)

双流镇。

南城门被攻破了之后,光盛西北军的士气明显的下降了很多,但罗风军的将士们还没有豪迈上多久——严格的说,差不多就是司空云赶到了双流镇南城门外的时候——就发xiàn

敌军的士气忽然又莫名其妙的回升了许多!光盛军不仅没有了城破时的那种惊慌失措,反而还将已经杀入城内的罗风军给逼的不得不步步后退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司空云一拉缰绳、跳下了马来,看到己方将士的轻微混乱,他一手持剑、一手拉住了一个营长,大声地问道:“怎么会这么乱?!这就是我军的军纪么?!”司空云还以为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混乱是由于攻破城门之后、罗风国北国军的将士瞬间松懈而造成的后果。

“敌军突然很能打!”这个营长也大声的回答道:“进城的我军士兵本来是打得好好的,没想到刚一开始打巷战、光盛狗就莫名地爆fā

了——前军已经被逼回到城门大道上了。”

“巷战……”司空云忍住了、没有爆粗口,却还是在心底里咆哮了出来:巷战个头!一个小镇而已,加起来能有多少巷子?!这些被逼退——居然还他妈的被逼退了?!——的士兵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司空云放开了拉住那个营长的手,握紧了剑柄、大步向城门口走去。“妈的,”他抬手握住了背在身后的长矛的矛柄,暗暗道:“我还就不信了,老子都能把城门攻破、还他妈的占领不了这座镇子了!”

——一手剑、一手长矛。这正是司空云自幼所修习的战技;而今天。还是他自担任了北国军副统帅之后、第一次亲自拼杀于战场之上。

——今年三月在镇泽城北门外的那一战?那个时候司空云可是都还没来得及把长矛给取下来呢。部队就被光盛军给打残了。

左手持剑斜挡在胸前、右手执矛后指向身侧,路过无数将士,司空云很快就赶到了双方交战的最前方;远远看道几乎可以用“节节败退”来形容的罗风国士兵,司空云心中一怒、脚下瞬间加速,冲到光盛军面前时,他抬起右手、一矛闪电般刺出!

长矛登时贯穿了一个光盛士兵的胸膛,司空云没有任何的停顿,他前踏一步踹倒这个重伤的光盛士兵、顺手拔出了长矛。紧接着又是一记横扫大气磅礴地全力挥出!

滚烫的鲜血随着长矛划出的弧线泼洒而下,司空云咬着牙、额发随风而舞,在他那张英气的脸上,恢弘的杀气肆意咆哮!

看着如战神转世般的司空云,罗风国的士兵先是全体一震,随后,同时发出了震天响的怒喝——

“杀啊啊啊啊!!!”

不同于这些被激励起心中战意的将士,司空云的心却是惶惶地沉向了黑暗的深渊底部——虽然只交手了两记,但司空云已经察觉到了一件让他震惊到几乎失去了决胜信心的事情:

这些光盛士兵实在是太精神饱满、体力充沛了……他们肯定不是之前守城的那一支部队中的人!

——真他妈的该死!这是陷阱、还是援军?!

双流镇镇中区,一座普通的民房内。

郭羽双手按住膝盖、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努力休息。但是,他却怎么也平复不了自己五味杂陈的心情。

——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把城门给守到天黑之后啊;明明都是答yīng

过龙卿彰将军的,自己要指挥着双流镇的驻军把罗风国的攻城部队拖在城墙上直到天黑、然后再由会在天黑之前赶到双流镇的援军来接手城防;没想到,自己还是失败了么。

“唉……”郭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语道:“还是没能向龙卿彰将军证明我这些年里有成长啊。”太可惜了,就只差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真是……丢脸啊。

早在任命郭羽来守卫双流镇的时候,龙卿彰就在私下里跟郭羽说过,如果罗风国北国军前来攻城的话,就一定要立即派人回报、以给援军提供充足的赶到双流镇的时间——至少也要守住城门四个时辰,这还包括了让援军在到达双流镇之后做战前休整的时间——若罗风军在白天来攻城的话,就一定得把城门守到天黑后才能丢失,这样一来,当罗风国的士兵因为攻破城门而自然松懈、因为看到天黑而感觉疲惫的时候、援军部队就能直接精神抖擞、摧枯拉朽的反杀掉这些身心俱疲的罗风国将士了。

——这样看来,城门被早攻破五分钟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因为对之后光盛援军与罗风国军队作战的结果不会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但郭羽就是觉得,自己食言了。

——而且,食的还是当面对龙卿彰所立下的诺言。

“哎呀……”郭羽越是想这件事情,就越感到脸上发烫,最后他不得不狠狠甩了两下脑袋、把这茬事给驱逐出了脑海。

“妈的,大不了老子以后更拼命一点、不就行了么?”

——郭羽如是想着;他没有料到,这一句,日后竟成了谶言。

漆谭镇外,光盛军临时驻地。

龙卿彰一边吃着饭,一边招呼着心不在焉的龙卿彦,“哎呀,你再不要思索了好不好?这么浪费脑细胞就算了,但你不要浪费饭嘛(龙卿彦:“……”);还有,看到这张和二哥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这种苦苦思索的表情,我真的是感觉很奇怪。”

“!”龙卿彦听了这话可就完全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你是说我的智商被我弟弟给完美压制了么——他根本就不需yào

思考的事情,我还得思考上这么许久…都还没有得出结果么……

这样想着,龙卿彦自己的气势就弱下去了,龙卿彰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不对,连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龙卿羽只会在极其危险乃至置于死地的时候、思考时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所以我才会感觉到奇怪。”我去,怎么就一不小心打击到大哥了呢……看来我以后说话的时候得更加小心一点了。

“…好吧。”龙卿彦沉重的点了点头;说实话,龙卿彰的这一句安慰,还真是没有什么作用……

“总之呢,那两个夜视弓手连已经派上去了,还有几批敢死队跟他们一同出发——反正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攻破一次城门、逼着对方加强防守,也算了折磨了敌方将士的心神了。这就是最好的战果了,所以你就不要再纠结了。”龙卿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龙卿彦的碗中,笑着说:“快吃饭吧,大哥。”

“唉,嗯。”龙卿彦点点头,终于放qì

了分析战局。然而,看着自己碗里的菜,龙卿彦的心底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悲哀。

——战火延绵,到什么时候,我们光盛皇族的兄弟们,才能再聚在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呢?

惨烈的战争当中,人们在空暇时间里最愿意去回想的,就是自己的家乡、和亲人了。

双流镇南门内。

司空云一剑劈翻了一个持枪攻击自己的光盛士兵,还没来得及抬手擦上一下眯了眼睛的血流,就赶忙就地一滚、躲开了两根投射来的短矛;无需看清也没时间看清、他直接就把手中已经从中间折断的那半段连着剑柄的剑刃当做长镖给甩了出去。没有看有没有投中,司空云又在地上迅速滚了两下、躲到了一面塌了一半的墙的后面。

“妈的,怎么有这么多!”司空云破口骂了一句,才终于有时间把脸上的血迹给擦掉。——这些血不是他的,他身上溅上的道道血迹也不是他的;也许是有神灵在保佑吧,除了不小心被一支冷箭给划破了肩膀之外,他身上就没有再受伤了。

“这次运气不错哈。”司空云难得的自嘲了一下,至少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就被一箭穿胸。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司空云环顾了一圈还在坚持战斗的罗风国士兵,心里越来越沉重:所以的将士都已经很疲惫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妈的!又被那个该死的龙卿彰给摆了一道!

司空云毫不怀疑光盛军的这个“请君入瓮”的计划是龙卿彰设计的,唯一的问题是,对方为什么没有直接就来一个“瓮中捉鳖”呢?如果他们趁机把南城门给关上的话……糟糕!!!司空云突然反应了过来:对方很可能正在打这个主意!

“全军撤tuì

!立kè

撤tuì

!!”司空云提气大喝了两声,双手挥舞着长矛冲出了那面矮墙;不等正在拼杀的士兵们作出应对、司空云就直接一口气挑翻了三个光盛军士兵。

“撤tuì

!”他再次喊了一遍,然后开始往后退去,“保持战斗队形!退的快一点!”司空云抓紧时间下了两条命令,以防撤tuì

不小心变成了溃逃。

“为什么要撤!”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这么一句怒喝。好不容易攻破了双流镇的城门,为什么却要撤tuì

啊!

“有埋伏!”司空云也不敢说太多——万一被敌方执行关门任务的士兵听到,说不定就来不及逃出去了。

逃出去……司空云苦笑了一下,在心中暗道:看来,这一次的城池争夺战…又是我输了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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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全面制压(上)

罗风国东部,濯霖城。

濯霖城位于几条山脉的尾端的交错处,由于这个原因,这座城市有了三季多雨、冬季多雪的特点,使它成为了一座很会让人感觉到阴湿的城市。龙卿羽更是觉得这座城市非常的不适合用来驻军,所以只是命令部队在这座城中休整上一晚,等明天天一亮,便直接启程杀向下一座城池。

自从部队的踪迹暴露在了罗风军的眼中之后,龙卿羽就开始彻底放开的打了;由于这支新编远征军本来就完全是由良将精兵组成(均是从西北军区和西方军区中斟酌选出),再加上辎重、粮草、各类攻城器械等军需物品又足够充沛(数十次次破城、屠城加上就地掠夺而积累出来的结果),所以它在龙卿羽的亲自率领之下,一直都是以几乎两天一城的速度在疯狂地屠戮着罗风国的士兵。

——光盛新编远征军打得如此轻松写意,这倒也不能说是因为罗风国东国军的部队战力太差、太不耐打,而且由于分散防守着东部边境数座城市的各支罗风国军队,并没有一个最高统帅来统一的进行指挥调度(因为这些部队的真实任务是在遭受攻击后先向周围城池预警、然后各个部队再自由集结出击,而东国军师长以上的将领们又都被光盛军西方军区的主力部队给硬拖在了前线上,所以这些守城的罗风国军队完全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部队);在龙卿羽这半个多月以来狂飙突进一般的进攻之下,所有罗风国守军全都人人自危、一个个都龟缩在城池里不敢与这支战意正盛的光盛新编远征军展开战斗。除此以外,即使是有能力派出部队去增援。或是是救援。正在被光盛军队攻打的那一座城池。这些城镇中的最高指挥官却因为害pà

引火烧身或者类似原因而不敢出城去协助友军……所以,在罗风国东境上就出现了一个这么一个标准得如同考试必考题型般的“如何逐个击破分散在不同城镇中的部队”的军事题目;而龙卿羽要是连这都做不好的话,他也就白被称为“战神”这么多年月了。

——说到底,罗风国东国军的将领们,是被龙卿羽这个人给彻底地打怕了。

分散驻守各个城池,这本是陆谦制定下来、用于应对龙卿羽孤军突击战术的计划的一部分——若龙卿羽攻击其中一城,则周遭城市便可以共同发兵、同时强力出击光盛军队,这样一来、多面受敌的光盛部队就多半会被直接消灭在这几个发兵的城镇之间的平原之上。

这并不失为是一个好的办法。但办法再好,却还需yào

执行者能够严格地执行、才能够达到预期的目的;然而,罗风军的将领之中,现在还有谁敢于和龙卿羽正面作战?躲在城池里祈祷龙卿羽不要把自己选作下一次突袭的目标,这才是这些将领现在会拼命去做的事情。

——倒也不是没有有血性的汉子敢于带军出城与光盛远征军决一死战,但所谓孤掌难鸣,别说是一、两个城池了,就算是驻守在五个城池里的罗风国军队的兵力全部加起来,也就是在士兵数量的方面能勉强跟光盛远征军对比上一下了——仅仅只是对比,而不是能够抗衡——但问题在于。光盛军的统帅者还是“战神”龙卿羽,别说是罗风国有可能会以多击寡了。就算是光盛新编远征军的兵力现在在突然之间少上了一半,他都有把握指挥这支部队、击破这些临时凑在一起的罗风东国军的部队集团。

——而等道那些真zhèng

有血性的汉子全部都死完了,也就再没有人敢再带队与光盛新编远征军硬拼了。

“还真是没劲啊。”私底下,龙卿羽对欧阳敬和傅岚渊如是说。

若是远在罗风国北境的陆谦知dào

自己制定的计划就这么被龙卿羽给强破了的话,还真是不知dào

他会怎么想。

不过,我们可以知dào

的事情是,陆谦现在很不爽,相当、特别以及极其的不爽。

罗风国北境,漆谭镇。

天还没有亮,但陆谦已经毫无睡意了。这并不是因为他恢复能力惊人、只需yào

睡两、三个时辰就能重新活力四射,实jì

上,他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然后,他就被自己的副手给叫醒了。

“有敌袭!”副手把陆谦给摇醒了之后,只说了这三个字,陆谦就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赶忙穿衣准bèi

立kè

去前线——白天的时候、探子已经查明对面的光盛军是由龙卿羽亲自统帅的了;有那个男人在的话,无论光盛军有什么的动作,都是需yào

全心去面对和处理的。

——否则的话,就很有可能被直接一击毙杀了。

“具体情况!”陆谦套上衣服,一边系、一边对副手低吼道。

“是,大人!敌袭部队的主力应该是弓箭兵……”说“弓箭兵”这三个字的时候,副手的声音是一个字比一个字的要低——弓箭兵是根本没可能在夜袭城池的作战中发挥出水准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之一,但是现在在城门外的光盛部队又的确是弓箭兵,而且还具有相当的准头;这种超出了一般人理解范围的事情突然发生在了面前,就连亲眼看到的副官自己在说的时候,都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陆谦穿衣服的动作果然也随着副官的话语而停了下来,只见他的双眸急速颤动了几下,接着又继xù

镇定地整理起了衣装,“还有么?”拥有夜视能力的弓箭手么?陆谦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因无他,陆谦自己就很想训liàn

出一批拥有这种能力的弓箭手出来以做奇兵之用;只是没有想到,龙卿羽那个家伙居然又比自己快了一步。

——之所以要用“又”这个字,是因为陆谦至今仍旧对去年自己带队外交使团去光盛王朝的时候、龙卿羽那似魔似幻的执政王换人手段感到心有余悸。敢于把这种国家最高政治地位来做两国政治斗争的抵押品,龙卿羽这个人若不是个狂徒,就一定是精明到了会让任何人都害pà

的地步;不巧的是,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全部都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后一点,龙卿羽预言战局、规划计谋与执行计策的能力,实在是太过于令人叹为观止了。

“目前…没有了。”副官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真是有够苍白无力的,但他也只是听了临时担当斥候的士兵匆忙赶回来后做的剪短报gào

罢了,说起来,他其实只不过是担当了一个传话筒的角色而已。

“哼,不会没有的。”陆谦迅速穿好了衣服,大步走到了屋门前,他抬手推开了门、回头对副官说:“还不快走?”

“是,大人!”副官连忙应答,然后跟在陆谦的身后、向着城门走去。

夜晚的风里夹带着丝丝的凉意,陆谦眯起了眼睛,想:龙卿彰,哼哼,就让我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样的本事吧。

不多时,陆谦和副官就赶到了城墙上;但是他们并不是以初始的速度大步走来的,而是在靠近城墙这边、听到了几乎不曾间断的惨叫声和怒骂声之后,迅速跑上来的。

“怎么回事?!”看着士兵们那完全就是惊慌失措的模样,就连一向在外人面前以稳重的形象出现的陆谦、都有些难以自持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们被惊吓至如此地步?!

“总参大人!”带队的连长面前还算得上是镇定,他擦着额头上不断涌出的汗水,声音颤抖着说:“敌军的弓箭手实在是…太准了,太准了。我们已经有七十多个兄弟死伤了;如若不是很快就紧急调来了一批盾牌的话,伤亡一定会非常严重的。”

“这么高的命中率!”陆谦吃了一惊:一登上城墙、看见士兵们手中的盾时,陆谦就有在分心去计算这些盾需yào

多久时间运到城墙上面来供士兵们装备,而计算的结果是,只要指挥官的反应足够快,只需yào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足以完成这项应对城下敌军弓箭手袭城的最好方法。

但是,这个推论出的时间一和面前这位连长刚才说的话给结合起来看的话,也就说明了在那一刻钟时间的防御空当当中、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居然就被至少射中了七十人次!说实话,这个数据本身并不算太吓人,可问题在于,现在不但是晚上,而且守城的士兵都是完全可以躲在城垛之后的!

这么看来,光盛的那些夜视弓箭手可就不仅仅是能够夜视了——能在守城士兵躲到了城垛之后、还打出了这么高的伤亡数据,只能说明那些弓兵的射箭技术也完全是超一流的:他们明显是通过射出高弧线射径的方式、让箭矢由上至下命中罗风国守城士兵的。

“啧,麻烦了。”陆谦接过连长递来的盾牌,心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慌乱。(未完待续……)

PS:双更!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全面制压(中)

“龙卿彰!我司空云誓要杀你!!!”

险而又险的冲杀出双流镇的那一刻,司空云忍不住内心的狂躁怒火、转身嘶吼了出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他心底里滔天的怒意。

刚才出城的这一路上可谓是险象环生——正如司空云所料想的那样,光盛王朝的援军部队果然是存了“瓮中之鳖”的心思∶南门街上的两侧房屋内和屋顶上早就全部都布满了伏兵。看到司空云一行居然想到要逃出城去,这一片伏兵的指挥官、光盛王朝西北军区特别行动队的长官、大校杜宇,立kè

就下令让伏兵提前行动、务必要截杀罗风国北国军的代统帅司空云。

令司空云感到万幸的事情是,虽然光盛军推测出了这一批罗风国军人中有司空云的这个事实,但伏兵部队里、却连一个有把握能够认出司空云的人都没有——现在本来就是夜晚,再加上司空云之前一直都在强势拼杀、溅上了一身一脸的鲜血泥污,别说是西北军当中的人了,就连好几个罗风国北国军的将领都没能认出这个披头散发还两手各拿着一把长刀的家伙、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边杀边退,司空云总算是勉强赶在光盛军伏兵锁住南城门之前、逃出了双流镇。

翻身上了一个士兵牵来的战马,司空云遥遥看着前方再一次牢牢关紧的双流镇南城门,心下全是悲愤∶整整一天的指挥、亲身上阵的拼杀……我做出的努力,最后还是被龙卿彰给粉碎了么……

下一次,司空云咬牙切齿地想∶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中你的圈套了!

“全军…撤tuì

!”司空云狠狠的拉了一下缰绳、把马头的方向调向了泗岩城;下达了撤tuì

命令之后。他一踢马腹、率先一骑绝尘而去。

——这并不仅仅是源于愤nù

。还因为…司空云实在是觉得自己没脸面对这些在自己的指挥下攻破了双流镇城门的将士们。他们付出了鲜血、他们的战友付出了生命,他们本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与希望了,却因为自己太过兴奋、没能看出龙卿彰的计谋,而失去了到手的荣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司空云仰面迎着肆意的狂风,任由眼泪被风远远的吹向身后∶就在现在、没有人能看到的时候流泪吧,无论这泪水的缘由,让它赶快流干就好。

——等回到了泗岩城、等站在北国军将士的面前的时候,我司空云、必须还是那个杀伐果决、无懈可击的军队统帅!

夜风在吹着。它吹走了司空云心中无用的阴霾、又携裹着那些以血换来的教xùn

、深深地刺进了司空云的胸膛。

——失败,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能不能在一次失败中获得教xùn

提升自己的能力与水准,然后,为了下一次能成功,而继xù

努力。

双流镇内,城防指挥部。

由于这是一座位于罗风国北部的城镇,所以原罗风国驻军便将城防指挥部建设在了城镇的北部、以能够更快的收到从北城墙内外传来的消息(光盛军如果进攻这座城镇的话,最可能的就是从北面出击);然而,现在站在这处城防指挥部的顶楼上的。却是两位光盛王朝西北军的高级将领。

西北军区第二军中将军长郭羽,西北军区特别行动队长官大校杜宇。

“还是要再次感谢杜宇兄的鼎力相助啊。”郭羽对着杜宇举了举酒杯。笑道。

杜宇爽朗的一笑,道:“谢这么多次干什么,大家都是同袍战友、互相帮zhù

也是应该的嘛;况且这次援助还龙卿彰将军的安排、我也只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罢了,哈哈哈,我们更要感谢的人,是龙将军啊。”

“是啊,”郭羽微笑,他知dào

杜宇跟自己一样、是真的佩服龙卿彰将军,所以刚才杜宇说的这段话也是真心实意的;“若不是龙卿彰将军的话…不过,其实龙卿彦总帅也不差、反正咱们是比不上他的——若是由龙卿彦总帅来指挥部队的话,或许战果也是差不多的吧?”郭羽是真不觉得龙卿彦总帅比龙卿彰将军要差,所以才会自言自语般说出这句话来;虽然感情上郭羽是绝对站在龙卿彰那一边的,但真要比比这两个人谁更强的话,郭羽倒还真说不上来。

杜宇喝了一口酒,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郭羽心底的想法:龙卿彰将军在这些日子里的表现有些喧宾夺主了,郭羽是有些替龙卿彰担心、他会不会被龙卿彦给妒忌。

“龙卿彰将军和龙卿彦总帅的关系很好。”杜宇貌似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等郭羽移过目光来看他时,他表现得相当平静,甚至还笑了一下、问郭羽要不要再来上一杯;于是郭羽知dào

,杜宇的这句话就是对自己说的,他是想让自己不要太多心了。

郭羽眨了眨眼睛,想:也对,龙卿彦总帅和龙卿彰将军是亲生兄弟嘛,肯定不会心生龌龊额——连长年不合的龙卿羽总元帅和龙卿彦总帅都可以重新和睦,更何况是本来关系就没有不好的龙卿彦跟龙卿彰呢?看来,我真的是有些想多了啊。

想到这儿,郭羽不禁为自己的多心而笑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天空中明亮的半个月亮,淡淡想:龙卿彰将军,祝您武运昌隆。

夜深,夜去,天光,天亮,转眼之间,一夜就过去了。

龙卿彰穿好衣服、活动了一下身体,推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来。有些刺眼的阳光令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如此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龙卿彰才认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是白慕?”虽然只见过三、四面,但龙卿彰对这个龙卿彦的副手还是有点儿印象的,可是,龙卿彰不觉得自己跟白慕的关系已经好到了可以让他一大早的就来跟自己打招呼的地步啊?

“下官是。龙将军、下官来找您,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情的。”白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但看起来也不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什么事?”龙卿彰睁开了眼睛,一边问、一边上下观察了一下白慕,接着在心中暗想到:我到底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呢?

——刚刚看清白慕的模样的时候,龙卿彰就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仔细看了看之后,好像也没发xiàn

有什么问题啊?

“下官想陪着龙卿彦总帅一起上战场。那个…他不让我上……”本来白慕还挺严肃的,但补充后面这半句话时,他不但声音开始降低,就连头开始低下去了。

“?”大哥为什么会不让自己的副官上战场呢?龙卿彰一开始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却从白慕的后半句话里嗅到了什么隐秘的味道。

龙卿彰突然瞪大了眼睛、想:该不会是…?!

“他…他和我是……关系比较亲密的…人。”白慕的声音是越来越小,还好龙卿彰已经提前反应过来、想通了白慕之前的话里的隐藏内容,所以很轻松的就猜出了白慕现在想说什么。

——但是,猜出来了,不代表就能一下子接受。

“你说…你的意思是说……”龙卿彰咽了一口口水,迟疑地问道:“你和我大…龙卿彦,两个人,是……一对儿?”想来想去,龙卿彰最后还是只想到了这一个最通俗的说法。

“是……所以他才不同意我上战场。”白慕本来还有些扭捏的,但一看龙卿彰既然都说开了,也就放下了纠结的心——反正龙卿彰都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那自己还在这儿纠结个什么啊!

“这样啊…这样吧,你先跟着我好了,”龙卿彰温和的笑容里隐瞒着一丝戏谑,“好好kàn

看我是怎么全面制压漆谭镇里的罗风国军队的,回头再去跟我大哥好好的说说。”啧,如果显摆成功也是一种罪的话,龙卿彰想:那就请让我从此罪无可恕吧。(未完待续……)

PS:新的一周!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全面制压(下)

站在城墙上、顶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的陆谦盯着前方已经集结完毕、准bèi

开始攻城的光盛王朝军队,心中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今天的风,可真是大啊。”陆谦突然低下头、苦笑着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或许是因为心情黯淡,或许是因为身心疲惫,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的这种怪异行为都吓了站在他身边的司空云一跳。

“喂,你还好吧?”司空云有点迟疑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陆谦的肩膀上,然后轻轻地捏了一下、关切地询问道;实jì

上,他也和陆谦一样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而且看起来比陆谦还要更加的严重上一些——这也是应该的:陆谦好说只不过是一夜未眠而已,而司空云可是先在双流镇里拼杀到了半夜、接着又直接策马奔驰了一段不近的路程、赶到了陆谦所在的这座漆谭镇(由于双流镇所处的位置的原因,所以司空云所率领的部队并没有遇到、甚至是并没有看见那些在双流镇北门外袭击罗风国守军的光盛夜视弓箭手兵团),然后他还又和陆谦一起在这城墙上指挥着部队、抵抗光盛军队的夜袭直到今天清晨;这一番各种事务下来,若不是司空云自小就有修习武功强身健体的话,可能早就卧躺在床榻上面了。

陆谦抬起头看着司空云,表情很是有几分惨淡,“怎么可能会好啊?”陆谦已经明白了:这个漆谭镇,自己很有可能守不住。

——生平第一次、陆谦感觉自己好像被敌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龙卿彰…他在战场上即时的筹谋规划能力,到底是得有多强?到了现在。陆谦都已经开始严重怀疑、连昨天光盛军丢掉双流镇和漆谭镇的这件事。都是龙卿彰给安排好的——他就是为了能在罗风军拿下这两个城镇之后、用昨晚的那次该死的夜袭狠狠地打击上我军的士气一次……

——其实陆谦这就有些太过于高看龙卿彰了。因为龙卿彰只不过就是制定了一下丢失城池之后的反击计划而已,他倒还真没想着要故yì

把城池给卖给罗风军;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情:在陆谦的心底里,也开始对龙卿彰这个人有阴影了。

为什么要用“又”?经过了几个月时间的战争,在包括司空云在内的罗风国北国军中高级将领们的心中,龙卿彰都快要化成一个梦魇了。

“别这么灰心丧气的——就算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龙卿彰事先安排好的,但是他不也没能夺回咱俩脚下的这座城池么?”司空云皱着眉头回首环视了一圈跟在他们二人身边的兵士、继xù

道:“无非就是让我们更疲惫了…额?”说到这里,司空云因为困倦而变得运转缓慢的大脑,终于是发xiàn

了这里面不对的地方了。

“你也发xiàn

了啊。”陆谦盯着城下即将进入罗风军攻击范围的光盛王朝军队。说:“龙卿彰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疲惫啊。”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昨夜龙卿彰都用夜视弓箭手兵团压得漆谭镇守军抬不起头来、却还没有趁机攻城的原因了——龙卿彰就是想彻底消磨掉罗风国部队的体力和精神力,以求可以百分之百的稳稳攻破漆谭镇。

——这的确是龙卿彰在昨夜跟龙卿彦所说的战略目的,不过这也并不是龙卿彰完整的战略意图;除了要在肉体和精神上双重打击罗风国将士之外,龙卿彰也是想让光盛西北军的将士们好好的休息上一个晚上。龙卿彰相信,在罗风国守军被自己派出的夜视弓箭手团队压得没法反击的时候,陆谦和司空云是几乎不可能会再分兵、派出本就拼杀了一天而相当劳累的罗风军来偷袭己方的营地的,这样一来就是敌疲我歇的状态,此消彼长之下,等到今天早上、光盛军部队的战力必然是会比罗风军的战力要高个三、四成的。

陆谦和司空云一直误会了一件事情:从龙卿彰当年杀伐西北以及今年入侵罗风国北境的所有数据资料上来看。他确实是一个敢于冒险进军、勇于孤注一掷的将领,然而问题在于。在那些年间、甚至是在开始与陆谦及司空云争夺镇泽城和泗岩城之间的这“六镇”之前,龙卿彰的所有作战规划,都是有龙卿羽在他的背后进行设计的。

——“敢于冒险进军、勇于孤注一掷”的将领,其实是龙卿羽;这一点,从他率领着新编远征军想要直接打穿罗风国本土守军的防线、一路强杀到罗风国的清灵王都,甚至是最后可能只会有自己和傅岚渊两个人能到达清灵、也要拼上性命再来一次“鬼神灭城”的大事件上来看,就能看得很明白了。

——龙卿羽在战场上压根儿就是一个不管乙方士兵的性命存亡、也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的疯子。

龙卿彰就跟他大不相同了,至少在龙卿彰的眼里,“士兵”,并不是单纯的战争消耗品。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让光盛西北军的部队休整上一个晚上的原因。

对敌方将领性格的推测产生错误,在很多的时候、几乎注定了也会对该将领的行军用兵、计策谋划等等方面的推测产生严重的偏差,在局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这种偏差,差不多也就是“失败”的代名词了。

“准bèi

!”看到光盛军的部队已经进入了投石机部队的攻击范围,陆谦随即要下令攻击,然而、一个从城墙下传了的惊慌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指令。

“报gào

!统帅大人、总参大人…这座城镇的军需库里面…”说话的上尉总算是跑到了司空云和陆谦的面前,他顾不上行礼、气喘吁吁的说:“没有足够的投石。”

“什?!…靠!”司空云本来是条件反射般的想说上一句“什么”的,但第一个字才堪堪出口,他就明白了过来:以龙卿彰那种全面细致的作战规划能力,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城镇里面留下军需品给罗风国用呢?至于他是用什么方式使这个上尉到现在才发xiàn

这件事情的,反倒是不怎么重yào

了——他的计策都已经成功了,如今大战当前、哪还有时间管他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啊?!

妈的!这个城镇果然他妈是故yì

让我们占领的吧!!!司空云在心底大骂道。

城下,光盛军中。

龙卿彰和白慕坐在马上、远远看着在漆谭镇那不算太高的城墙外进攻着罗风国守军的己方部队,耐心地、或者说是心平气和地等着部队把它给夺回来;龙卿彰自己都丝毫不怀疑自己从昨天到今早的一连串安排会达不到自己想达到的效果——全面制压漆谭镇中的罗风国守军,在一向把他奉为“战神之下第一人”的光盛西北军区里任职的白慕,又怎么可能会怀疑他呢?

等一会儿破城之后、我要亲自入镇杀敌——我要向龙卿彦证明,我白慕,也是可以上战场的!——白慕如是想着、回首看了一眼在远方压阵后军的龙卿彦,却没能看清他的模样。

算了,白慕回过头来、暗暗想:还是等夺回了漆谭镇之后,再好好kàn

看他吧。看到我在战场上的表现,他应该会很惊讶吧?

幻想着龙卿彦那张英俊的脸上出现的惊讶表情,白慕在心底笑了起来。

——白慕没有想到,刚才这一眼,便是他这辈子中、看那个自己的爱人的倒数几眼。

——从此,便是阴阳两隔。(未完待续……)

PS:大家猜猜我会在哪一章写死白慕呢,嘿嘿嘿

第一百二十章 汝为吾爱(上)

随着太阳日渐升上头顶,陆谦的精神终于是支持不住了。司空云昨晚策马而回的时候好歹还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儿休息脑袋的时间,陆谦可是刚刚睡下就被副官给叫起来了——这种在好不容易才进入了休息状态又直接被叫醒、紧接着继xù

高强度运转的用脑方式,对精神和意志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还撑得住么?”司空与撑着眼皮,问陆谦道。

“唉……”陆谦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接着道:“算了,让部队准bèi

撤tuì

吧。”

“……”如果下了陆谦所说的这条命令的话,其实就是等同于在这场局部战争中认输了,任司空云心智坚定,还是恍惚了好几秒的时间、才终于是重重点了一下头,“好。”

撤tuì

,也是要讲究方法的——毫无计划与安排的,那不叫撤tuì

、叫逃离;今天黎明之前、光盛军的夜袭部队撤走之后,陆谦其实就已经和司空云规划出了一个撤tuì

的方案的,而最后需yào

向部队下这个“撤tuì

”的命令的人,便是身为罗风国北国军代统帅的司空云。

——司空云这个职位所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对罗风国北国军区所有部队的全面统筹式掌管而已;别忘了,在罗风国的军区设立规定中,每个军区的三个军团里的本军、是有军区统帅本人亲自担任军长的。而昨天黎明之前、由司空云和陆谦分别率领的袭击漆谭镇和双流镇的部队,正是出自于本军团之中的部队。

——身为这部军团的顶头上司,这个命令不由司空云自己来下。还能让谁来下?

司空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主要是要克制上一下对“又一次败退在了龙卿彰手下”这种事情造成的低迷情绪……)。叫来了自己的副官。

一刻钟之后。“按计划全军撤tuì

”的命令,传达到了城墙上和城内的每一个罗风国将士的耳中;这里的“按计划”,自然是指昨晚,或者说今早,陆谦和司空云二人设计的计划。

——两人坚信,就算己方军队不得已撤tuì

,他们给光盛王朝西北军所准bèi

的这个计划,也足以抵消一部分光盛军的胜利光辉了。如果可能的话。甚至会宰掉某位光盛军队的高级将领也说不定。

——二人没想到,他们所准bèi

的这个绝地反击的计划,不但的确达成了预期的目标,而且也确实干掉了一位光盛军队的高级将领。只不过,正是因为这一位高级将领的中计而亡,反而极大幅度的激起了光盛西北军——尤其是龙卿彦与龙卿彰二人——的战意,并且在无形之间,理所当然的同时极大幅度的加快了罗风国的覆灭。

五分钟之后,守卫北城墙的罗风国将士开始撤tuì



十五分钟之后,漆谭镇北城门被光盛王朝西北军攻破。龙卿彰、白慕亲身率军入城。

二十六分钟之后,进入了漆谭镇的光盛西北军部队遭到了罗风国北国军留在城内的决死队的舍生忘死的强势冲击、死伤无数。

三十二分钟之后。龙卿彰嘱咐白慕留在北城门大道上、自己亲自带队开始反击罗风国北国军决死队。

三十六分钟之后,将这一支进攻漆谭镇的光盛王朝军队的后军的任务安排好了的龙卿彦、在北城门大道上遇到了跟随龙卿彰进军的白慕。

“怎么回事?!我不是不让你来么?!”龙卿彦对着白慕吼道;虽然他的语气很重,但从他望向白慕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深深的关切与担忧。

白慕还没来得及回话,龙卿彦的下一句强势问句就已经说出口了,“你没有哪里受伤吧?”说到这里,龙卿彦话语中的怒气就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没有。”白慕乖乖的摇了摇头,他的动作和表情凑在一起,看起来颇有一种“呆到天真自然萌”的感觉。

“那…”就好;龙卿彦差一点就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不过还好、他强行忍住了说出这种心底里实话,不仅如此,龙卿彦还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不听我的话是么?今晚到我房间里面来,我要好好的惩罚一下你这个不听话的家伙。”说到这儿,龙卿彦的眼中就已经满是笑意了。

“你想怎么惩罚我这个‘不听话’的家伙啊?”——白慕本来是想这么问的,却不料龙卿彦动手的速度居然比他张嘴的速度还快,于是他微微张开了嘴之后、愣了一秒钟,接着说出口的话,就是一声惊讶而短促的“啊”了。

龙卿彦就这么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面对面的,牵上了白慕的手。

“你知dào

,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心里有多担心你么?”龙卿彦正正地望着白慕的双眼,一股阴郁的味道从龙卿羽的瞳孔中散发了出来,不过这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刻、他看向白慕的目光里,就满满的都是爱意了。

“……”白慕从叫完那一声“啊”之后就已经傻掉了,现在也只是机械性的跟龙卿彦对视着而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来,紧接着,他就又“啊”了一声、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

——总帅…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白慕想:是要…是要跟我公开了么?

——大陆之上,好男风者并不算太少,况且不是还有魔族奴隶这种特殊的物种存zài

么?——就连光盛王朝的前前任执政王爷鼎阳王龙卿羽(前任执政王爷是鼎烈王龙卿彰)这个实jì

上掌管着一个国家、而且还娶妻生子了的男人,不也都在自己的王府里面养了一个男性的魔族奴隶以备不时之需、或者是偶尔心念所致,么?——所以,像龙卿彦这样手握着兵权、并且还没有定过任何婚约的一国王爷,就算是公开了自己不同于常人的性取向,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

白慕脸红完了之后,便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龙卿彦这张他看了很多年、已经无比熟悉的脸庞,等着他,等着他说出那句话——在这种时候,在这种行为和话语之后,无论怎么着,也该说出那一句话的吧?

龙卿彦看着白慕的表情和眼神,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心中此时的想法。

龙卿彦微微的笑了一下,闭上眼睛、向着白慕的面孔渐渐地靠近。

他握紧了自己手中、白慕的手。

——你,是我的爱人。我此生唯一爱的人。(未完待续……)

PS:嗯,生离死别之前的最后温柔,你们懂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汝为吾爱(中)

罗风国,清灵王都,王宫。

夏日燥热的气候撩得泫言青的心中是相当的烦躁,尤其现在在她的心中还堵着一件很大的事情,这就更加让她无法保持平静了。

正在陪自己的儿子齐峰玩的齐元锦一会儿看一眼泫言青、一会儿看一眼泫言青,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是在自己儿子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接着拍了拍儿子的头,然后向泫言青走了过来。

“怎么了?今天这么烦躁。”齐元锦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泫言青的身边,他端起一个茶杯来,仔细地观察着自己这位王后的面目表情和眼中闪烁的光芒。

——齐元锦其实早就知dào

泫言青心中到底是在纠结什么事情了,别忘了、这位罗风国的前任国王,可并不是像他这些年里所表现出的那么废材。

“泗岩城和镇泽城之间的六座城镇…全都被司空云和陆谦那两个家伙给输到光盛西北军手上了。”泫言青瞟了奇元锦一眼,握紧了手掌、忿忿地说。

——在这个时代,各种信息的传输速度毕竟还是都相当地缓慢的;所以直到今天早上、多天之前的这个消息才传到了清灵王都里。

“而且!”泫言青明显非常的愤nù

,“居然还是在我下达了要死战、要在今年年末之前就将光盛军队赶出我国国境的时候!他们!他们!!”泫言青明显是想破口大骂的,奈何她自幼便是小家碧玉,后来更是先后当上了王子妃和王后这两个尊贵的位置——想让这样的一个人张嘴骂人。实在是有点儿太强人所难了些。

“首先。你镇定一点。”奇元锦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泫言青不应该是这样一个遇事后会急躁失态、乱了自己阵脚的人啊?否则我也不会故作懦弱、把执掌罗风国军政的重任交给她了;这个女人……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定!”泫言青一拍桌子,凤眼怒睁、道∶“那可是六座城镇!你让我如何镇定?!”很明显,她已经气过头了——在跟齐元锦说话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尊卑的问题。

“那是六座村镇,不是‘城镇’!”齐元锦严肃地说,他也已经有点儿火了。

“……”泫言青当即哑口无言,没办法,她毕竟也是很懂军事的,自然明白“城镇”和“村镇”这两个词所代指的两种城市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而且。那个时候你的命令都还没有传递到泗岩城呢,你不能把一个陆谦代总参和司空云代统帅完全都没有听到过的命令、也当作一个办事不利的罪状的缘由、来给他们二人治罪吧?!”齐元锦越说、口气越是严厉,在这一刻,他终于还是在泫言青的面前暴露出了一点儿自己精明干练、思维细致全面等等优点。

——至于泫言青能不能在她现在这种愤nù

夹杂着茫然的状态之下、察觉到齐元锦这点与平日里的表现完全大相径庭的地方,那可就要看天意了。

“我……”泫言青到底也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她本来也只不过是有些气愤自己扶植上位的那两个人做出了这么窝囊的事情罢了,至于这件“窝囊的事情”本身,倒确实是对大局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这一想通、气一理顺,泫言青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是我太焦躁了。”泫言青低声说。也不知dào

她这算是在变相地跟齐元锦为了刚才的冒犯而道歉呢,还是只是在自言自语、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已。

“只要冷静。才能更好的……”齐元锦今天严厉得有些过头、这都已经开始要教育、或者说是要教xùn

泫言青了;不过还好,齐元锦自己是足够冷静的。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伪装成一个废物的自己,可不应该说出那么多的话来啊。

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齐元锦在自己的脑海中只花费了不过两秒钟时间、就已经完全理清了;既然想明白了,齐元锦自然就不会再继xù

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下去了。

“……当好这个执政王后、辅佐好我们的儿子嘛。”齐元锦微笑着对泫言青说完了这句话,然后用一种几近溺爱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齐峰。

——靠,还好我把话给彻底圆回来了。齐元锦在自己的心里暗暗擦了把汗。

虽然你是我的爱人,可我现在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啊。齐元锦微微握起了拳头,淡淡地想。

泫言青沉默着,用冷静的头脑、以平静的心情思索着之前让自己怒意勃发的有关于那六镇的问题;几分钟之后,她总算是以这种理应用的状态、考lǜ

完了这个问题。

唉……泫言青想∶我果然还是太过于期待司空云代统帅和陆谦代总参了么。

等一下!

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在泫言青的脑海里闪过、闪得她的头脑甚至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眩晕!

有哪里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太对……泫言青表面上神色如常,但内心里却是炸鸣声乱响——无数的话语嘈杂的响在泫言青的耳边,而她正在努力的从这所有的声音里找寻着那个让她感觉到不对的地方。

镇定一点……那是六座村镇……没有传递到泗岩城……陆谦代总参……陆谦代总参!

泫言青猛地抬起头来、瞳孔极速收缩——在她的双眸之中倒映的,是齐元锦微笑着的侧脸。

自四月之后、我在跟你提到陆谦的时候,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压根就没有一次提到过他在北国军当中的军职,而入宫来探望你的大臣们,也完全没有提到过任何有关于军事方面的事情(所有罗风国在朝的大臣都知dào

、这位前国王是根本不懂军事的)——既然如此,泫言青看着齐元锦这张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心中却感觉越来越冷,

既然如此,齐元锦,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凭借着怎样的手段……知dào

了陆谦的军职、是北国军中的“代总参谋长”呢?

——你,究竟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未完待续……)

PS:齐元锦和泫言青乱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汝为吾爱(下)

短暂的亲昵之后,龙卿彦和白慕两人便很快的进入了战争的状态;在战火中稍微亲密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如果太过于亲密的话,那可就是自己把自己硬往火坑里面推了。龙卿彦和白慕两个好歹也是在光盛王朝的西北地区征战过几年时间的人,而且还是军中的高级将领,这种自作自受的错误、他们是肯定不会犯的。

“龙卿彰呢?”龙卿彦很快就放开了白慕的手,稍稍严肃了一点、问。

白慕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迎着龙卿彦的目光,他很正经地说:“带队去追赶…追杀罗风国的军队了;龙卿彰将军他觉得敌人这次撤tuì

的很是蹊跷、其中一定会有诈,所以他就先自己带队去追击敌军了。”

“这个家伙…”明明知dào

会有诈,还非要亲自率军去追击敌军,龙卿彦想:这个家伙是当军队统帅当上瘾了是么?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龙卿彦对龙卿彰的一句调侃而已——若龙卿彰真的是对统帅军队有瘾的话,那他几年之前也就不会那样干干脆脆地放qì

兵权、去做一个闲散王爷了——龙卿彦内心里真zhèng

的想法,是在钦佩龙卿彰那一份无以伦比的自信。

——明知dào

敌方一定是安排了很有针对性的陷阱计谋要阻挡追击的部队,还敢自己率军亲身去追敌破计,这一份强dà

的自信,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的。为什么?因为这份自信若是出现在了别人身上的话,那就必然是会被定性为自负的……这种骄狂傲放的信心、是需yào

搭配上无人可敌的个人战力与军事指挥与计划的能力,才会被人们认为是“信心”;在整个光盛王朝中。甚至可以说在目前的整片大陆之上。这样可以让所有人都折服、改写人们心中对一种行为的定义的人。可能也就只有那么两人而已了吧。

——“战神”龙卿羽,以及“战神之下第一人”龙卿彰。

——对了,现在在西北军当中,已经开始流行称呼龙卿彰为“军神”了。

龙卿彦晃了晃脑袋,把这些突然涌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乱七八糟额念头都清除了出去——现在自己还站在战场上呢,怎么能胡思乱想啊;龙卿彦定了定神,问白慕道:“龙卿彰出击了多长时间了?”

“额…”白慕眯起眼睛想了想,不确定地说:“这个…应该。没有超过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龙卿彦听罢、脸色大变,焦急道:“糟糕了!”说完了这三个字,他居然就转身准bèi

翻身上马了。

“怎…?”白慕看着突然就急躁起来的龙卿彦,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不就是龙卿彰将军去追击敌人追了半个时辰…诶?这个这个…靠!糟了!!

白慕可是参谋出身,现在更是位列光盛西北军中的高层参谋之一,这么仔细一想,他也极快的反应了过来:只是追击敌人而已,需yào

用上半个时辰这么久的时间么?!以龙卿彰所乘骑的那匹马的脚力来算,这都足够他跑出去将近六十里地了!

妈的!肯定是遇袭了!白慕这一下可是大吃一惊,也连忙拉过了一匹马来、两下骑了上去——就算是遇袭了吧。难道连派上一个人回来报信、召集援军都不行么?!如果连这都腾不出个人来的话,那是得遭到了多严重的袭击!!!

“召集军队!立kè

!”龙卿彦对着白慕大吼了一声。孤身率先冲向了漆谭镇的南城门——如果袭击是发生在村镇里面的话,怎么会这么久都听不到任何的动静?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龙卿彰所率的部队是被罗风国的军队给引出了漆谭镇、然后遇袭的!

漆谭镇之外,当然会有一片硕大的水潭,而这水潭附近,正好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想到这里龙卿彦就已经全明白了——龙卿彰那个家伙肯定是被敌军引入了树林、然后遭到了全方位的暴力偷袭围攻,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连个传递消息的人都派不回来?

“妈的!”龙卿彦挥鞭的力度越来越大,迎面而来的狂风令他的脸颊阵阵刺痛,他的神色依旧坚毅,但目光中却无可避免的出现了深深的担忧。

——都你都他妈的坚挺了好几个月了,龙卿彰你就不能继xù

坚挺下去、让我这个做哥哥的省点儿心吗!!!

——尽管是在这种心神严重动荡的时候,龙卿彦的思维还是很敏锐的——好歹,他没有把某一句脏话用在自己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的身上。

——“你妈的”,好像是在骂自己的母亲吧?!

漆谭旁,密林中。

“呸!”龙卿彰狠狠地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握紧了两手中各有一支的锋锐短矛,对着围在自己面前的罗风国士兵狂笑道:“就凭你们这些杂碎,也想战胜老子么?哈哈哈哈哈!!!”

“……”罗风国的士兵只能集体沉默,因为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幅画面,是实在是太让人凌乱了。

别忘了,龙卿彰那可是一个相貌酷似女生的主,现在他这幅背靠大树、秀发散乱、衣甲破碎、身带血迹的模样,不得不令罗风国的士兵们在心底里觉得他们是在做某一种相当不好、相当猥琐的事情;而且这也就算了吧,大家勉强坚定上一下心神,还是可以克服一下这种从内心里散发出的、浓浓的针对自己的鄙视感的,可问题在于,这么一个被轮…不是,被围攻的娇弱女生…男人!这么一个人,还骂出了如此爷们儿的话语,这可就没有一个罗风国士兵不觉得自己要别扭死了。

——妈的,明明是来舍命断后、为大部队争取撤tuì

时间的,这些可士兵完全都没有做什么对“我要和战友们一起轮…围攻一个娇弱的女…男人”这种事情的心理准bèi

啊!这也太他妈的跳脱了一点吧!

还好,这些士兵对追击部队里别的光盛国将士还是没有这种无限别扭的感觉的,所以在经过了一番惨烈的拼杀之后,如今他们剩下的敌人,也就只剩下这一个人了而已。

局面僵持了好一会儿,一个穿着中校服饰的罗风国将领赶了过来,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龙卿彰的模样,猛然大惊、道:“他是龙卿彰!士兵!射——啊!!!”

“啊?”他那一声惨叫,害得好几个正认真等待着下手命令的罗风国士兵差点儿原地栽了个跟头,待这些士兵茫然而又愤nù

地看向那个中将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个平躺在地面上的尸体。

——任何人,如果在后脑勺上插着一根箭的话,那就毫无疑问应该是个死人了。

士兵们惊呼着望向了这位中将站立时身后的方向——毫无疑问这根箭矢是从那个方向射来的——然后,便一起看见了一个满面怒容的男子。

——奇怪的是,那愤nù

的眼神,好像有一多半都是朝着被他们围住的龙卿彰的。

龙卿彰!反应比较快的士兵这才发xiàn

、居然好像没有人盯着这个他们最大的目标了!然而他们的脸只转回来了一半,便再也转不动了。

脑袋离开了身体之后,用“转动”来形容,似乎并不是很合适。

“来的真慢。”龙卿彰不知何时把手中的双短矛换成了双刀,又砍翻了好几个围攻上来的罗风国士兵之后,他才来得及向龙卿彦说上这么一句话。

“我要是来得再晚一点的话,就凭你这姿色,啧啧啧。”龙卿彦恶意地说;跟这个相貌妖娆的弟弟自小一同长大的他,自然是知dào

如何才能深深打击到弟弟的内心的。

“带着部队来的?”龙卿彰快步走到了龙卿彦的身边,两人背贴背站着,随时准bèi

暴起击杀围绕着他们二人的罗风国士兵。

“你这不是废话么?”龙卿彦向着自己的来路看了一眼,便看到了正大步跑来的白慕,以及跟在白慕身后的大批光盛王朝士兵。

下一秒钟,他的眼中便只有白慕。

还有正正的射入了白慕左肋的,那一枚箭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慕!!!”

白慕,大陆历二二五八年二月二日——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二十四日,享年,二十八岁。(未完待续……)

PS:这是在我的这部作品里挂掉的第几个主要角色了orz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何以联攻(过渡章)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二十五日,罗风国东部,千羽城。

自十七日光盛新编远征军的行踪彻底暴露之后,龙卿羽的战争步伐就先是一次明显的加快、打下了慌忙开始防守却严重防备不足的韶光城,然后便布置整个远征军部队的所有将士都龟缩固守在了韶光、千羽、华升三城之内。

身为罗风国人的欧阳敬,在这条命令下达了之后、又一次在心底里狠狠地赞叹了一次龙卿羽的谋划安排。

韶光城和千羽城距离很近,骑马也不过需yào

三十余分钟便可以到达另外一个城池,在现在的这样一场双方兵力投入合计百余万的举国战争之中,如此距离,完全都可以靠部队建构上两道某端遥相呼应的阵线来达到两城的紧密联合;换句话说,这两座城池与其说是呈现掎角之势,倒还不如直接说是两个紧靠着的军事阵地。

至于华升城,虽然的确离这两座城池稍有些远,但它却是真zhèng

的与这两座城池都可以形成犄角之势,完全来得及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派遣军队进行最及时的战争援助——无论是哪一座兵援哪一座——总的说来,在这三座城池中分别驻守的新编远征军部队完全可以随时抱成一团、共同对抗前来攻城的罗风国军队。

除此之外,这三座城市之间是没有任何小型的城镇的,不仅如此,围绕在它们外围的城镇中、也仅仅只有一座大型城市而已。总之,由这三座城池所组成的这个三角,几乎可以说根本就是用来打坚守战的。

欧阳敬虽说是一个“罗风国人”。但是。他之所以会跟着光盛新编远征军来进攻罗风国。而且最终目标还是彻底消灭掉这个国家,就非常能够说明他是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的感情了。欧阳敬之所以会赞叹龙卿羽的谋划安排,只不过是因为龙卿羽的安排会让他这个“罗风国人”可以更早的覆灭掉罗风国。

——失恋的男人,可也是很可怕的。

泫言青,欧阳敬,这两个明明都在心底里对对方还残留着那么一分怎么都抹不去的感情的人,就这样站在了一场国战的对立两面,并且不死不休。

造化弄人。以至于斯。

千羽城,临时作战指挥部。

“这样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身材高大的西方军第二军军团长严卓语对龙卿羽说;这位三十来岁的光盛王朝军将领可不仅仅是能打而已——根据光盛军部的传统,每一位有资格升任为中校的光盛将领,不但要先参加上一场严苛的军事考试,而且在通过了考试之后、还要再次进入光盛军事学院进修;若论军队高级将领的平均军事能力和水准的话,这片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被光盛给甩出半条街去。

“我知dào

。我在等着西方军那边先做出反应——公孙仲德元帅的水平你比我要清楚,只要罗风国东国军做出了针对我们的调动,那公孙元帅就不可能不会察觉到;我在等着的是两方配合、前后夹击,一举攻破罗风国的防线。”龙卿羽和严卓语的关系还不错。说起话来也比较随便——毕竟严卓语是光盛十三贵族出身嘛,而且还是严家本家的后代;比龙卿羽要大上几岁的他。小时候可没少跟几位皇子混在一起嬉笑玩闹。

“公孙元帅啊……话说军机处为什么要封他一个‘誓军将军’呢?不觉得听起来很像…那个么?”严卓语倒也不敢直接说出那个词来,而是选择用“那个”来替代了一下,不过他相信,龙卿羽是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龙卿羽无语地望着严卓语,他当然知dào

严卓语想说的是什么——“弑君将军”——可问题在于,这又不是我给定下来的啊,这是龙君月那个家伙自己定的、而且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就把圣旨给直接写好了;那我除了奉命行事、把这份圣旨交给公孙将军之外,我还能怎么办啊?话说起来,龙君月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发xiàn

吧?

龙卿羽这一想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真的开始仔细思考起了“龙君月到底有没有发xiàn

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这个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龙卿羽是不用太过纠结的,因为就在他率领着新编远征军离开西方军区、向着朝龙山谷进发的时候,龙君月就已经收到了公孙仲德寄给他的公文信件、并且传了一道御命到西方军区了。这份信件的内容、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但很快、公孙仲德的将军封号就被御命给改为了“翊军将军”。

——龙君月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而已,但等他反应过来后,却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来解决这个问题;那次公孙仲德自己把这件事情给隐晦的提出来了,龙君月也就顺着台阶下了。此后皆大欢喜,这件事情也就没有然后了。

“喂喂!”严卓语伸手在龙卿羽的面前挥了挥、道:“我只是顺口提一句而已啊,你不要这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好不好?能不能聊正事了还?”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由于我们的军队和西方军所在的前线之间还隔着两座大型城池,所以我们很难知dào

西方军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展开对围困住我们的罗风国军队的进攻。”龙卿羽紧接着严卓语的话说到,直到完整的说完了这句话,他才抬起头来、看着严卓语僵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掌说:“你以为我真的是在考lǜ

那个问题啊?就算公孙将军察觉不了、皇帝陛下发xiàn

不了,礼部的那些强迫症患者还能查不出这里有个问题么?”

“……”严卓语沉默着坐了回去;和你这个可以一心二用的家伙比,严卓语想:我承认我完败了行不行?

——龙卿羽一心二用的本领,可是在他进入铸剑谷之前,就展现出来了的。

“也就是说,我们需yào

想个办法掌握尽可能全面的战场情报么?”严卓语也没有纠结于之前的这件事情,而是也认真的跟龙卿羽讨论起了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办法么?”

“我没有,”龙卿羽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道:“但是,我知dào

有那么一个人会有合适的办法的。”

“谁?”严卓语追问。

“欧阳敬。”

“你的副手?”严卓语奇道;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止;他——”龙卿羽把脸向前凑了一些,盯着严卓语、轻声道:“——也是光盛王朝情报司的司长啊。”(未完待续……)

PS:这一章是过渡章,没看我都写在标题后面了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唯有特工(上)

“对啊!”严卓语一拍大腿、笑道∶“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呢。——诶,”严卓语愣了一下、接着道∶“不是一直有人说他是和你如影随形的么?他人呢?怎么会不在这里啊。”

“……”龙卿羽无语∶有关我跟欧阳敬两个人是“如影随形”的这件事情……到底还有完没完了?!怎么是个人就要提一下这茬事啊?——我们俩各人有各人要忙的事务不可吗?不要搞得我好像也跟我的两个亲生兄弟一样、都是性取向比较特殊的人,行不行啊?!

严卓语看着龙卿羽突然就黑下来了的脸,心里感觉莫名其妙的∶这是怎么了?龙卿羽和欧阳敬之间出什么问题了么?

“我已经安排他去做相应的……调度和工作了。”龙卿羽好说也当了那么多年的执政王爷,控zhì

自己情绪的收放这点儿小事、他把握得已经是炉火纯青了,这不还没过几秒钟就已经恢复了平静淡定的模样么?——若不是因为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是自小就与他熟识的严家子弟严卓语的话,他连之前的那幅黑脸的模样都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龙卿羽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补充道∶“从时间上来算,他应该已经完成准bèi

了。”这个计划本身应该是完全万无一失的,龙卿羽抬起手揉了揉额角、想∶毕竟,这么多年以来针对罗风国的间谍战和反间谍战可都不是白打的,若是仅从间谍和特工们的任务成功度一类的方面来算的话,光盛王朝的间谍和特工们可以把罗风国的同行给甩出去半个大陆。

——别忘了。这么多年以来、罗风国潜伏入光盛王朝的间谍和特工们所传回的情报。可都是光盛王朝方面给准bèi

好、主动让他们送回罗风国去的;直接策反了罗风国的情报司对光盛王朝行动部的部长、泫盛统(如果你还记得他的话。没错,他的表面身份、是罗风国驻光盛王朝望舒帝都大使馆大使),所带来的好处,就是光盛王朝对罗风国在情报战场上的全面压制与欺骗。连间谍和特工都被人家给骗住了,那罗风国还不是得任人宰割?——况且,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战况,早在光盛王朝开始攻打罗风国的时候、就展现出来了。

明明已经确保万无一失了,无数次推演的所得出的结果也都是对我光盛王朝有利的情形。可是……龙卿羽揉着额角的手指加重了少许力度,却仍旧还是抵消不了那股从脑海的深处,不、应该说是从灵魂的深处间歇性扩散而出的某种由焦虑、恐惧、悲痛以及无望等等多种负面情绪所混合而出的诡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明明应该只作用于情感才对,但龙卿羽却越来越觉得它弥漫在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位……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惶恐,让龙卿羽的心都颤栗了起来。

等等!不知从何而来?!龙卿羽的呼吸突然一窒——他想到了!他知dào

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见鬼!”龙卿羽猛地转身、冲到了窗户前面,他焦虑地用担忧的目光望着西北方向,心中的不安感觉愈发地强烈了起来——

弟!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罗风国北部,漆潭镇。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在这条安静的街道上面,这阵急促的敲门声便显得更加地突出,可任凭龙卿彰一脸担忧地敲了五、六分钟。院子里面的人却一直都没有来开门。

“靠!真他妈的见鬼!”龙卿彰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然后退了一步、抬头对着这道他敲了好几回的门大声喊道∶“龙卿彦!你给老子把门打开!再不开门的话。我可真的要破门而入了!”

从昨天下午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漆潭镇以后,深受毁灭性打击的龙卿彦就抱着白慕的遗体进了这个院子、还反锁上了院门。对于龙卿彦的表现和行为,龙卿彰不但可以理解,而且还是相当的能将心比心的了解他此时内心中的感受——记得么,现在距离方杰去世、都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啊。

龙卿彦的遭遇与龙卿彰是何其的相似——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流逝了生命,都是一计攻击便带走了他们所有的希望,甚至,都是不太为世人所接纳的同性情侣……

正是因为龙卿彰可以了解自己这位大哥心里的痛苦与悲伤是多么的沉重浓郁,所以他才会这么担心龙卿彦——万一,万一龙卿彦一个想不开、做了傻事,那该怎么办?

“见鬼。”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龙卿彰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抬起腿、一脚踹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这道大门。

两面门板狠狠地撞在了围墙上、发出了轰然巨响,龙卿彰收了腿,正想大步往这个院子里冲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他最害pà

、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哥!!!!!”龙卿彰的双眼在一瞬间便飚出了连串泪水;他哭喊着,箭步冲向了拥bào

着躺在大院正中央的两个……两具遗体。

风拂过,吹起了龙卿彦与方杰的头发。虽然那双眼睛已经再也没有可能睁开,但在龙卿彦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心满yì

足的淡然微笑。

——执子之手,生死与共;白慕,我没有背弃我们曾一起许下的诺言,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陪你、一起走。

——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走?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皇宫。

龙君月站在湖中小亭中,闭着眼睛、苦笑着。他紧握着【帝泣】剑剑鞘的左手越来越用力,直到痛苦,直到麻木。

可是,身体麻木了,心、还是会继xù

痛啊。

“‘帝泣’……原来是这个意思么……”两行清泪从龙君月紧闭的双眼里流出、滑过了他的脸颊。

——【帝泣】,会在第一时间让我知dào

发生了什么会让

帝王都哭泣的事情,并且、告sù

我这事情发生的缘由么?

——我终于体会到了……世人所说的……龙卿彦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与一个同性在一起了。

这种撕心裂肺的无边痛楚,与那些生死相隔时的男女恋人心底的感受,又有什么区别呢?有多心痛,就说明……有多爱啊。

龙卿彦,大陆历二二五七年八月十四日——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二十五日。享年,未满二十九岁。(未完待续……)

PS:瞬杀!在我的作品里,死人就是这么出其不意、出乎意料!

第一百二十五章 唯有特工(下)

罗风国东境,千羽城,作战指挥部。

“喂?喂!”

“啊?!”

“我靠!”严卓语慌忙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躲开了龙卿羽下意识横斩而来的【百罪】剑;“你这反应也忒大了一点吧!”我只不过是从身后拍了你肩膀一下而已啊,严卓语边想边说∶“你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到什么了么?”严卓语看了一眼还在龙卿羽手中握着的、明晃晃而且还锋锐无匹的“名剑”,疑惑地问到。

——虽然严卓语并不知dào

龙卿羽拥有的到底是哪一柄“名剑”,但“绝大多数‘名剑’都会与持有者产生神识上的交流”这件早已经被人们广泛认同的事情,他当然是听说过不下一次的。

“不、没什么。”龙卿羽收剑回鞘、顺手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回道。这种诡异的感觉…龙卿羽眯起眼睛、想∶昨天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次了,而这一次虽然不比昨天那么强烈、却反而是更加浓郁;真是见鬼了,龙卿彦那边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聊天时间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些事情需yào

处理上一下,你自便。”龙卿羽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乱,这种状态下肯定是不能谈正事的,所以他就干脆让严卓语先“自便”了。

“……好吧。”能成为光盛王朝的中将军团长,严卓语审时度势的能力肯定是非常强悍的;虽然他看出龙卿羽是突然遭遇到很大的问题了,但既然他自己不愿意说、那还是就让他自己去解决掉比较好;如此想着,严卓语立正敬礼、向着龙卿羽道了一句“下官告辞”。然后转身便走。

走出这间小会议室的门之后。他轻轻地带上了门。

龙卿羽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西北方向;他这对光芒变化繁复的瞳孔当中。担忧之情,是越发的重了。

“……老弟,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嗯?”严卓语还没走出两步呢,就看到了从前方拐角处走出来的欧阳敬;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后一边抬手跟欧阳敬打着招呼,一边斜走了一小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欧阳敬的身前。

“严军长,我这有事儿要跟龙卿…龙总帅说呢。”欧阳敬虽然是停下了脚步,但因为心中想着事情。结果差一点儿就当着严卓语的面直呼出龙卿羽的名字了;——由于自己是龙卿羽的副官,所以这件触犯尊卑上下的事情其实可大可小,但如果能没事,那还是没事儿的好。

“龙总帅他有点事情,你有事儿跟我说就行了。”严卓语说这种话倒也不算是僭越了——在这支新编远征军当中,除了光盛兵马总元帅龙卿羽之外,就属他这位中将军团长的军衔最高了;唯军衔高低来发布或听从命令,这本就是一支合格的军队所应该遵守的法规。

“额…”欧阳敬当了龙卿羽那么多年的副官、副手、又是副官,怎么可能不知dào

这条硬性法规?但问题在于,他要报gào

给龙卿羽的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机密性质了,所以他才会纠结自己要不要在这里告sù

这位在军中地位仅在龙卿羽之下的人。

严卓语看着欧阳敬纠结的表情。也明白他是在担心什么,严卓语笑笑,道:“是关于通过间谍或特工来与西方军联系上的计划的事么?”欧阳敬现在这个时间过来,应该就是为了向龙卿羽报gào

这件工作已经完成了没错。

“…是。计划已经完成了。”果然,欧阳敬先是略微震惊了一下,随即便想通了严卓语为什么会知dào

这件事情——人明显是刚刚才从龙卿羽通知自己去报gào

消息的会议室里出来,那肯定就是龙卿羽刚才告sù

他的嘛。

可是…欧阳敬咬了一下牙,目光从严卓语的肩上掠过、投向了那间小会议室的门,欧阳敬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安地想:王爷今天是怎么了?居然都心乱到怕出差错、所以不敢总领军队的事务了么?

“……”欧阳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收回了目光、与严卓语对视着,“特工得手之后,我会直接去将消息通报给您的。”他的语气中没有多余的尊重,也许,他还是不太敢相信、龙卿羽会把这件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处理。

“啊呀,我只是随口问一句有没有完成准bèi

、然后告sù

你龙卿羽现在有些事情在思考而已,你想多了!”严卓语反倒是大吃了一惊,“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啊!龙卿羽没有授权我掌管远征军的事务——你还是快去找他报gào

吧!”严卓语是真的有些被惊吓到了,说完这几句话、他就连忙大步的离开了这段走廊——光盛军队里对于军事情报、军队掌管之类的事情的规定是非常严苛的,严卓语可不想自己因为随口问了那么一句话、就被关上个十五天禁闭什么的。

“我…”欧阳敬盯着严卓语仓皇消失的背景,不知dào

自己到底是该骂还是该笑;他知dào

严卓语和龙卿羽的关系比较好,但是牵扯到了军事上的事情的话……真是的,刚刚这到底是算谁违反了军事规定啊?

欧阳敬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情甩出了脑海——严卓语是肯定不会说出去的,那还是让这件事儿就这么被遗忘了的好;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手中的资料,然后走到了小会议室的门前,敲了敲门。

“总帅!”

“进。”

欧阳敬推开了门,走进房间后,又反手把门给带上了。

接下来,在这个房间里面所进行的交谈、所作出的规划,将会决定光盛新编远征军的命运。

——是被已经包围了他们的罗风国东国军彻底消灭?还是冲杀出包围圈、与光盛王朝西方军一起,彻底将罗风国的东国军给吞噬干净?这一切,就看此一役!

罗风国北部,泗岩城。

听完了一位身着罗风国军装、但军装上却完全没有任何肩章、胸章等标记的中年人的报gào

之后,一直都愁眉不展的陆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这位无名人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陆谦向看着自己的司空云笑了一下、道∶“确切消息,龙卿彦与白慕均已身亡。”

司空云闻言大笑,狡黠道∶“怎么样?我就说了嘛,在针对敌方高级将领的时候,唯有特工、才是最适合出手解决他们的啊!”(未完待续……)

PS:我自己都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这一章结尾的转折了但是我标题都说了啊,唯有特工嘛!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龙卿彦同学会在一篇题为“唯有特工”的篇章里挂掉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反攻前日(上)

凌泽喝了一口行军水壶中的水,算是缓解了一下喉咙中灼烧般的感觉;他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一批疲惫的亲兵,用沙哑的声音说:“诸位,打起精神来,咱们马上就回到千羽城了。”

亲兵队伍里响起了零零散散的应答声,凌泽叹了一口气,转头继xù

带着队伍向着千羽城走去。

这已经是他带着这支人数不到两百人的队伍离开那座城池的第三天了。

在二十五日的晚上,兵马总元帅的龙卿羽秘密地召见了他,对他下达了一个很奇怪的命令;虽然在心底里对这个命令所交代的任务内容和对执行人员的要求感觉到非常疑惑,但这位任新编远征军的一师之长的光盛王朝军人,还是严格地执行了这个秘密的命令。

二十六日一大早,凌泽便紧急召集组织了一个共计仅有一百九十人的小型作战队伍,然后乘着初升的朝阳洒下的耀眼光芒、离开了千羽城。

三天以来,凌泽率领着这支队伍按照龙卿羽所布置的作战方案、分别佯攻了围在千羽城之外的四部罗风国军队共计八次;按时完成了龙卿羽的命令,带队回城的凌泽总算是可以腾出来自己的思绪,去努力思索上一下这个奇怪命令所要达到的目的。

“……选择那些知根知底的士兵或中低层军官来完成这个任务…要确信他们对光盛王朝是绝对忠诚的……从开始执行任务直到带队回城的整个过程里,禁止任何一个人离开大部队超过二十米、禁止任何一个人以任何方式在任何地方留下任何记号,如有违反此规定者。则立时对之格杀勿论、可以斩而不奏……”凌泽以极低的声音复述着当时龙卿羽的命令。越来越觉得这个任务是那么的奇怪而诡异。

“奇怪了。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凌泽又想了想龙卿羽所规定的那些佯攻的方式,总觉得……与其说那是在“佯攻”、要迷惑罗风国的围攻军队、推迟或是影响各个指挥罗风国军队的将领的进攻光盛王朝军队所占领的那三座城池的计划,倒不如说是在用这种特殊的手段向某些人传递什么消息或是指令……唔……啊!

凌泽毕竟是一位两度在光盛王朝的军事学院当中进修过的光盛军队高级将领,这么仔细思考上一下这件事情,他就很快地明白了过来——龙卿羽总元帅本来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某些人——某些混入了罗风国军队的光盛王朝的间谍及特工——传达着一些指令;而他所制定的那些奇怪的佯攻方式本身,应该就是一种既定的特殊暗语中的某些词句了。

“怪不得对执行者的要求会这么高、而且还给了我如此宽泛的生杀予夺的权力呢,”凌泽挠了挠头,自语道:“就是害pà

执行队伍里混进了罗风国派到我们军队里的间谍或者特工、怕他们把这个‘光盛军队在与混入罗风国军队的间谍接头’的消息给传递回罗风军中嘛。”说完了这么一句仿佛是绕口令一样的话。凌泽的心中便是一片清明了。

——会指定我来完成这个“接头”的任务,看来,龙卿羽总元帅对我是非常信任嘛;凌泽嘿嘿笑了两声,觉得身上的疲惫感突然就消解掉了一大半。

——对一名军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是能比“被上司完全的信任而赋予极其重yào

的任务”这种事情、还要更令他感觉到开心的呢?

罗风国东境,千羽城。

龙卿羽望着窗外西沉的夕阳,对坐在办公桌另一边的欧阳敬问道:“凌泽还没有回来么?”

“应该快了吧。”欧阳敬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不过,你确定这个方法有效么?就算那些混进了罗风国东国军的间谍特工们能接收到我们传出的消息,他们也不一定有办法把我们需yào

知dào

的消息及时传回给我们啊?”

“……你是在说绕口令么?”

“……王爷。”欧阳敬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把心理的话给说了出来。“就算你心中对二王爷的情况感觉到不安…也不需yào

用这种随时吐槽的方式来缓解你的心理压力吧?”

“我……”龙卿羽说了一个字以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捂住了脸。

“我知dào

我…我现在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而分心,”龙卿羽叹了一声,接着说:“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孪生弟弟啊!”你让我怎么可以平静的对待我心中的这种严重的危机感?!你让我怎么能静下心来处理我们新编远征军的事务啊!他是我的兄弟啊!

“王爷……”欧阳敬站起身来、走到了龙卿羽的身后,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说:“别想太多了,这不是还没有什么坏…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么?没事的,二王爷那里还有三王爷在看着呢,他不会出什么事情的。”除了尽lì

地用言语来安慰这位内心无法镇静的大王爷,欧阳敬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再做什么事情了。

“……”龙卿羽捂着脸,过了一会儿,肩膀微微地抽动了起来。

窗外,夕阳惶惶地坠入了地平线以下;几乎在一瞬间,黑暗就笼罩了这片天地、这个房间。

以及龙卿羽的内心。

——他知dào

,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弟弟……”一滴泪水,滴落在了龙卿羽的手背上,摔散成了一片水花。

罗风国北部,双流镇。

独自走在双流镇的街道上,龙卿彰的身影显得无比萧瑟而单薄。

龙卿彦去世之后,依照光盛王朝军队中的相关规定,位于战争最前线、军衔最高(之一)的龙卿彰即刻拥有了被推选为军队总指挥的权力,毫无意wài

的,所有光盛西北军中也同样位于前线、并且有资格进行推选的高级将领和参谋们,全部都把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了西北军区的两大奠基者之一、凭借赫赫战功被皇帝册封为平西侯、目前的军衔为中将的光盛王朝鼎烈王——龙卿彰。

终于成为了一个军区的总帅、以中将的军衔代行元帅的职责,可龙卿彰自己,却完全没有一丝丝兴奋的感觉。

……我宁愿…用这个位置,换回二哥的生命啊……

龙卿彰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慢慢地握紧了双拳。

“二哥,既然你是因为战事而逝世的,那我就毁灭罗风国,让它来为你殉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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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攻前日(下)

这一天早些时候,罗风国北部,泗岩城。

司空云几乎每天都要到陆谦的办公室里待上好几次;以前还有人会觉得代统帅这样天天往代总参谋这里跑,这件事情似乎是很不符合规矩的,然而司空云依旧是我行我素,如此日子一长之后,大家也就都差不多习惯了。

此时此刻,正是下午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毫无例外地、司空云正坐在陆谦的面前。

“啧啧啧啧,还真是把你和我骂得狗血喷头啊,”司空云两手各拿着一张印着执政王后印的信纸,虚情假意地痛心疾首般说∶“看起来,咱们俩简直就是整个罗风国军界的耻辱嘛!”

“你是你,我是我;”陆谦一脸平静地喝了一口茶水、淡定地说∶“没有‘咱们俩’这回事。”作为总管“文”这个方面的罗风国北国军第二人,陆谦自然是已经看过了司空云手上的那份泫言青王后寄来的信件了。

——实jì

上,那份信件是一式两份、分别寄给了司空云和陆谦的;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看来泫言青是真的很想很想直接骂死这两个家伙的。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他们两个在不久(远的好几十章)之前丢掉了泗岩城和镇泽城之间的六镇这件事情。由于两地相隔较远、通讯不畅,便导致消息与信件等等都滞后了很多;所以现在泫言青的斥责信件才传到北国军前线的泗岩城里,实在是非常的正常。

泫言青的这封斥责信的问题不在于它传来的比较晚,它的问题在于。传来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

别忘了。光盛王朝西北军的前任总帅和前任总参谋长。才刚刚被司空云和陆谦以计诛杀没有几天时间啊。

在立下了如此惊天的功绩之后,收到的第一份来自于上位者的信件中所携带的居然是一盆淋头而下的狗血,纵使司空云与陆谦二人都是天资聪慧、思维敏捷之人,也完全料想不到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巧合啊。

还好,他们二人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态给调整了过来、能够用平常心来面对这种诡异而无理头的意wài

了——没看他们两个人这都互相调侃上了么?

“是啊是啊,”司空云放下了手中的信纸,摸着鼻子对陆谦说∶“‘你是你,我是我’。罗风国军方的耻辱就只有你而已啊,可没我什么事儿。”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陆谦把茶杯往办公桌上面一放,双肘撑在桌面上、凑近司空云的脸、说∶“你可别忘了,龙卿彦这一死,接替他担任‘光盛王朝西北军区总帅’这个军职的人、可是你的‘宿敌’,那个你每天都在念叨着的龙卿彰!”

“我…”司空云连忙强白,却在说了仅仅一个字之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我知dào

啊……我会击败他的!”虽然他在说后面这半句话的时候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可是在陆谦看来,这完全就是在简明扼要地阐述着一个叫做“自欺欺人”的成语的含义嘛。

唉……陆谦用一只手掌撑着脸、盯着司空云那一幅完全没有什么信心的样子、在心底里哀叹着∶我这位并肩作战的战友。看起来完全根本就靠不住嘛……万一龙卿彰那个家伙再来强攻上一次这座泗岩城的话…啧,我是得先做好应对这种可能发生的情况的准bèi

了啊。

——就是因为产生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念头、并且还立kè

便付诸了实施。陆谦这才勉强在龙卿彰的决死攻势之下、撑过了一段时间。

有了准bèi

,总不至于会显得太过狼狈。

罗风国东部,华韵城,罗风国东国军前线指挥部。

东国军的统帅、被封为镇东将军、曾力抗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龙卿羽月余日的黄琛上将,罗风国的三军总帅吕哲,这两位罗风国军方的最重量级人物,正在就如何消灭已经被包围的光盛新编远征军的问题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黄琛认为,东国军应该将攻击的重点完全放在这一支由龙卿羽所率领的部队上;只要能够打垮这一支部队、同时解决掉甚至是俘虏了那位光盛军的“战神”,就可以打击到光盛王朝所有部队的士气、极大幅度地削减光盛军的战斗力——这无疑是罗风国军队现在最需yào

的助力手段,也无疑会成为这一场国战的重大转折点。

“只要能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我们就能够获得这一次国战的最终胜利!”——黄琛最后用这句话结束了对自己的作战策略的论述。

然而……“你能想到的,龙卿羽一定也能想到,并且他还很有可能做得比你要更好——与其用我们全部的兵力去赌龙卿羽那个家伙有没有借此机会设下诡计,还不如先行攻破光盛的西方军;至少,光盛西方军的那位‘白首元帅’在战略战术上肯定是比龙卿羽要差很多的。”吕哲如是说。——他口中的“白首元帅”,指的是现年仅有三十六岁、却早已须发皆白的光盛西方军区元帅、公孙仲德。

“你这可是怕了龙卿羽?!”黄琛喝道:“你这小鬼怕他,老夫可不怕他!老夫在几个月以前便已经与他正面交锋过数十次了——你若不敢与他为敌,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扰乱军心;老夫告sù

你,老夫定会赢下这场战役、亲手活捉龙卿羽那厮!”

面对着还不到四十岁的吕哲,已然六十出头的黄琛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顾忌的;虽说在军衔与军职上黄琛都比吕哲要低,但这里可是东国军的地盘,自当上了罗风国东国军的统帅之后,黄琛可还没怵过任何一个人。

“黄老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好歹这位也算是自己的直属部下了,吕哲当然很了解黄琛的秉性,所以他并没有因为黄琛的冒犯话语生气,反倒是认真地试图用道理和言语来说服这位虽年岁已高、却依旧如年轻人一般胸膛火热的老将,“龙卿羽那个家伙有多狡猾、你也是知dào

的,虽说现在这支所谓的‘新编远征军’是被我们给围困住了没错,但谁又知dào

这是不是龙卿羽故yì

为之、刻意营造出的局势呢?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龙卿羽是一定会留有后手、随时准bèi

暴起反击的——我不是怕了那家伙,我是怕他这后手会超出我们的掌握、造成我军过大的伤亡;要在战术上重视对手,这并没有什么错。”吕哲说这段话时用的语气很是诚恳——他知dào

,万一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话,那可就彻底完蛋了:自己被黄琛骂个狗血喷头、两人不欢而散,这还是小事,若黄琛认为他吕哲是真的在害pà

龙卿羽、硬是要击败龙卿羽给自己看看的话,那结果,可就有可能会非常的严重了。

还好,正如吕哲所希望看到的那样,听了这么一段言辞诚恳的话语之后,黄琛似乎是真的平复了下来。

“这么好的机会,不围攻上一次,真的感觉很可惜啊。”黄琛看似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抱怨的话而已,但吕哲知dào

,这是他在用这种方式与自己协商;黄琛真zhèng

的意思是:反正我们围都围住了,那又何必不顺手打上他一次呢?

“啧……”吕哲纠结着,考lǜ

自己到底要不要答yīng

黄琛的这个要求;只是稍稍围攻上一次的话,似乎,就算龙卿羽真的有设计下什么反击的陷阱的话…我军也不会陷进去太深吧?

到底要不要顺手打上一次龙卿羽率领的那支新编远征军呢?吕哲十指曲起,开始认真地思索起了这个问题来。

谁知就在这时,北门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的声音。

北门!吕哲猛地抬起了头、隔着墙壁望向了北面,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紧张地想:在华韵城北门外驻扎着的部队、明明应该是光盛西方军的部队啊?!怎么他们的攻击来得这么突然?这是想……直接打穿我罗风军的包围圈、帮zhù

龙卿羽所率领的那支军队突围出来、然后两军会师么?

这样推断倒也没有什么错,可是…龙卿羽的远征军,不本来就是由从光盛西方军中抽调出来的部队组织而成的么(由于情报网严重不完整这个原因,罗风国的高层至今都不知dào

那支光盛新编远征军、其实是由光盛西北军区和西方军区这两个军区的一部分部队混编而成的)?

可是现在他们又想通过战争来完成会师,可怎么看都是我们罗风国军队会在这场围剿与反围剿战中占优……龙卿羽怎么会做出这么多此一举的事情啊?

——吕哲瞬间就茫然了,黄琛也跟着一起茫然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想不到,龙卿羽居然会那么的大胆:龙卿羽心中压根就没有想过“突pò

包围圈”这种事情,他当初带军离开扶风城时给公孙仲德下达的命令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他的备用作战计划,

——若新编远征军在征途中被罗风国东国军完全围困,则光盛西方军需速来援助;援助作战的战略目标是,彻底歼灭整个罗风国东国军!

龙卿羽从未想过在战场上退避;如今虽被“围困”,他的作战方针也依然充满了霸者之气——直接把围困着自己部队的敌方军队给尽数歼灭掉,不就完事儿了么?

龙卿羽,毕竟是光盛王朝的“战神”;他的心中,唯有“战”!(未完待续……)

PS:更新来啦!我毕竟是一个作家,我的心中,唯有“作”!(咦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暴反攻(上)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二十九日,史称“远征军突围—反攻歼灭战役”开始的第二天。

罗风国东境,千羽城。

“王爷,特工已经将战场情报传回来了!”欧阳敬拿着一张写了些什么东西的纸条、站在龙卿羽的面前说∶“公孙元帅全力攻击的城池,是华韵城。”对着龙卿羽,欧阳敬还是更习惯用“王爷”二字来称呼他。

“华韵么?”不需yào

看军事地图,龙卿羽的脑海里就自然呈现出了一幅极其详尽、还可以局部放大的罗风国东部地区的完整地图。

凝神而观,龙卿羽仅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就看清了整个战场的局势,“华韵城在扶风城的南方,扶风城和千羽城之间也只有两座大型的城池而已。啧,那些小城小镇打倒是比较好打,就是稍微有一点儿远啊。”

欧阳敬身为龙卿羽的副手,向来心思缜密、准bèi

充分的他自然是也背熟了罗风国东部的地图;略微想了想,他脑海中的地图上与龙卿羽所说的那一片地域重合的地方、便放大展示在了他的眼前。

“唔,好像的确是有点远了,”欧阳敬认同这一点推论——毕竟这在地图上面是一件很直观的事情——“但是,”欧阳敬轻轻笑了起来,“咱们的战略目标,并不是突围啊。”

若是想从包围圈中突pò

而出的话,当然是得选择最为薄弱的那个方向全力出击了,然而,光盛新编远征军现在的作战目的。是彻底消灭罗风国的东国军!

“公孙元帅还真是有大局观呐。”确立了目标的情况下。这片看起来有些复杂、路程也比较长的区域。在欧阳敬的眼中就已然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了——一个可以坑杀掉所有罗风国东国军将士的陷阱。

为了能够阻止光盛新编远征军突围出罗风军的包围圈、防止龙卿羽率军与光盛西北军汇合,罗风国东国军的统帅、参谋部一定会下令将大量的军队源源不断地派入这片区域,以求可以阻击新编远征军;然而,这却正是龙卿羽和公孙仲德所希望看到的战场局面。

要彻底歼灭掉一整个军区的部队,自然是需yào

用“聚而歼之”的手段了;现在人家自己就主动聚集到了一起,这岂不是龙卿羽和公孙仲德求之不得的事情么?

——让敌军按照己方的需求来调遣军队,这才是一个高质量高水准的战争计谋所应该达到的效果,之一。

——这也同时证明了龙卿羽对自己的战场指挥水平是多么的有信心、以及公孙仲德等光盛军将领们、对这位光盛“战神”是多么的有信心∶成功反围困住罗风国东国军的所有部队的前提。是要先打上多场中期的、由无数小型战斗所组成的消耗性战争;唯有这样,才能一步步地创造出一个围困的场面。在此之后,便会是一场实打实的强硬围攻歼灭战争。

在战场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然而,龙卿羽确信自己可以应对种种意wài

的情况,同时光盛军的将士们也都无比地相信这位兵马总元帅。

在后世的军事分析家们的笔下,光盛军队这种对总元帅奇异的完全信任、成为了龙卿羽能够化身成那个时代最为耀眼的军事统帅的最重yào

的原因之一;从大陆历二二八六年的这一场大型战役开始,龙卿羽一步一步地攀上了这个可以说是由他引起的乱世的、最巅峰。

“如果他没有这种大局观的话,我也不会任命他担任西方军区的元帅了。”龙卿羽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举目眺望着北方。

“既然公孙元帅已经行动了。那我们也该开始做些什么了啊。传令千羽城驻军——”龙卿羽抬高了音量、道∶“做好战争准bèi

!今日正午、突击华阴城!”

“是!王爷!”欧阳敬立kè

严肃地应答道;他知dào

,又一场腥风血雨。要在罗风国的东境展开了。

在这一刻,欧阳敬的心底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不忍、和一丝对自己行为的鄙视。

——毕竟,他欧阳敬是一名罗风国人;毕竟,他是因为自己与一位女子的爱恨,才以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的副官的身份、加入了这场光盛王朝与罗风国的战争。

但是,这种恍惚的心情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欧阳敬自己给泯灭在了内心深处;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并且已然走了这么远了,那么,自己就不能再回头啊。

看着龙卿羽坚毅的面容,欧阳敬也在自己的心底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一定不能对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产生迷惑;自己选的路,哪怕是日后会被千夫所指、会被世人唾骂,哪怕自己从此会成为历史上名声最恶臭的反面角色,哪怕……无论怎样,自己都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走到底!只要我还活着,欧阳敬对着龙卿羽拱了一下手、转身准bèi

去把龙卿羽的命令传达给驻守在千羽城当中的各支部队,他边走,边想:

只要我还活着,这条路,我就一定会一直走下去!

爱恨,会使一个人拥有多大的执念?执念,会对一个人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两个问题,对至死都要彻底毁灭罗风国的欧阳敬和至死都在坚守着罗风国不灭亡的泫言青两人而言,是需yào

用生命来解答的终极困惑。他们最终死去,所以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后人长久地争论,却也从未达成过统一。

历史,永远没有对错,有的、只是永恒的思索。

罗风国东部,华韵城。

站在城墙上亲自指挥着部队作战的黄琛,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看不懂光盛西方军的战术了。

“这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的样子…光盛军是想干嘛啊?”思考了这个问题小半天时间、脑袋都开始隐隐作痛了的黄琛,终于是把自己的困惑给问出了口来。而被他询问的人,却正是之前被他轻蔑地称呼为“小鬼”的罗风国三军总帅、吕哲。

吕哲继xù

保持着观望光盛军部队的样子、没有去接黄琛的这句话;一方面、吕哲的确是对这位老将看不起自己的那种高傲态度感到有些气愤,另一方面,其实吕哲自己的心里面、也没有得出一个清晰的答案来。

——佯攻?吸引注意?转移火力?示敌以弱?嘲讽?诱敌?故作姿态?……所有可能性比较大的光盛军会如此懈怠的原因,吕哲其实早就已经一一地想过一遍了,可吕哲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的是完全捉摸不透这光盛西方军的进攻方式。

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你以为你是在练兵呢啊!!!

吕哲心里的烦躁之火,已经是快要压抑不住了。本来嘛,他堂堂一位三军总帅、军方首脑,居然要受到一个军区统帅的牵制(罗风国的总帅是不直接带兵的,绝大部分的战斗里,总帅是将自己的军事计划说给军区统帅、再由军区统帅自己根据具体的情况来灵活执行的)、这就已经够让吕哲感觉到憋屈的,现在自己居然完全看不透龙卿羽的布置(光盛王朝的兵马总元帅在战争情况下、是可以直接取代军区元帅的位置、直接亲自指挥部队作战的)——虽然光盛西方军的元帅、“白首将军”公孙仲德,也是一员智将,但吕哲宁愿相信,自己所不敌的人、是那个被誉为“战神”的可恶家伙。

——然而,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一件事情:吕哲,已经完全相信自己是比不过龙卿羽这个人了的。

——连军方最高统帅者的心中都有了这种想法,这场战役,罗风国还怎么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暴反攻(中)

七月十二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使光盛西方军与罗风东国军的战事被迫暂时停滞了下来;对仍然坚守在华韵城当中的吕哲、黄琛等罗风国将领们来说,这是一个天赐的喘息机会,他们总算是能够稍稍休息上一下头脑、只需yào

认真打几场简单的反突袭战就足够抵挡住光盛西方军的攻势了。

但对光盛西方军的高级将领们,比如西方军的元帅公孙仲德、比如第一军军团长凌绍风,对他们来说,这场日夜不停、持续了整整四天时间的暴雨,却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雨要是继xù

下下去的话,龙卿羽总元帅…可能就坚持不到与我军汇合的时候了啊……”——凌绍风中将在作战会议上不安地说出的这句话,正是与会人员、甚至是小部分只差一点儿权限就能够参与那次会议的西北军中高层人物的想法。

——大家都是从光盛军事学院里学成毕业后才当上了军队高级将领,或许有些人是真的完全没有军事天分,但要分析得出上面的那个结论,只需yào

曾经吃透过军事教材上面的资料与知识、就差不多已经足够了。

所以大家都在惶恐、大家都在不安;对龙卿羽这个人的崇拜之情,可不仅仅是光盛军中的士兵们才会有的。

不过,如果他们知dào

了龙卿羽在这小半个月的反攻时间里所做出的成绩的话,也许他们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这个世界上总归是有那么一些人,是不能以常理来度之的。

“妈的。这个龙卿羽是人么?!”

快速翻阅完了资料室整理出的一沓最新的光盛新编远征军的资料。吕哲终于明白、为什么黄琛统帅会那么想消灭掉这个该死的家伙了。

再看一眼手中的资料。吕哲愤nù

地用力把它们往办公桌上一甩,然后捂住额头、认真地思考起了能够稳妥地灭杀掉这支远征军的方案。

没有装订在一起的资料被撒开,胡乱散落在了大半张桌面上。

六月二十九日,正午,光盛兵马总元帅傅青羽亲自率军攻打华阴城,激战至黄昏、未能攻下城池;我军损失的兵力约为五千五百人。

六月二十九日,夜,一位疑似光盛西方军的中将严卓语的人率军夜袭华阴城。激战一夜、未能攻下城池;我军损失的兵力约为一千五百人。

……

七月三日,夜,傅岚渊独身突击华阴城,凭手中“名剑”攻破华阴城南城门,光盛新编远征军随即涌入华阴城、并在第二日午时前完全强占了这座城池;我军损失的兵力约为一万四千人。

七月四日,光盛新编远征军攻破德源镇。

七月五日,光盛新编远征军攻破拓村、小岩村、黑石镇、黑水镇等;我军损失的兵力约为一万人。

七月六日……七月七日……七月八日……

七月九日,光盛新编远征军攻破沈镇;……

——沈镇与华韵城之间,再无任何村镇阻隔;由于暴雨的原因,加上驻守华韵城内的罗风国守军正在与光盛西方军对峙、根本分身乏术。可以说,华韵城现在已经完全是被两面夹击了。

唯一可以让吕哲感觉到一丝丝心安、仿佛落水者手中的一块小小木板的事情是。光盛西方军及光盛新编远征军、还都不知dào

他们已经一起夹击了华韵城这件事情。

如果这件事情暴露了的话……吕哲按在脸上的手指指尖缓缓加重了力度,他不敢去想、如果这件事情也暴露了的话……守在华韵城中的自己、守在这座如同火山口一般的城池里的罗风国部队,该怎么办……

直到此时,吕哲都还不明白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龙卿羽之所以会拼死地往华韵城的方向突围,是因为他早就知dào

、光盛王朝西方军的主攻方向是这一座城池。

当初,公孙仲德其实只是随便选了一座城市作为西方军的主攻方向罢了——龙卿羽本来的打算就是让公孙仲德自己随意选上一座城池、作为帮zhù

新编远征军突围的点,至于这座城市的守军有多少、是由谁统领的,倒还真不是很重yào

——反正一开始就是想两面夹攻这座城池的,而且突围、并且与西方军汇合之后,龙卿羽可是要反攻歼灭掉整个罗风国东国军区的;所以,就算公孙仲德选做为目标的城池驻军很多,那也不过是把“歼灭”的计划提前了一点儿而已,自信自己可以完成整个预定计划的龙卿羽、根本就不会把这当成个事儿。

总而言之,活该吕哲和黄琛倒霉。

活该倒霉的除了吕哲和黄琛之外,还有彻底地激怒了龙卿彰之后、还不得不挡在这位暴怒的“战神之下第一人”的进攻方向上的……陆谦和司空云。

“我靠!怎么又来了!”

听到从北城门方向传来的表示警戒的号角声,司空云把头重重地砸在了办公桌上。

“妈的!”他忽然抬起头、状似癫狂地对陆谦吼道∶“龙卿彰这个混蛋难道都不累的啊?!就算他这个人是铁打的,总不能整个光盛西北军都是用铁打出来的吧!他们不累啊!!!”

——光盛西北军的将士们,还真没因为这连续近半个月时间的、轮换着攻打泗岩城的高强度战事而感觉到累,因为那满腔的怒火已经真的把他们给炼化成铁打的人了;一名随军的占星师通过占星术以及请求随军医师的帮zhù

的方式、在七月二日的时候,证明了龙卿彦其实是死于他杀。

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占星师这个职业本来就是通过和苍天进行交流的来解读天意的,虽然光盛王朝的国人普遍都并不相信占星术这回事,但至少都对占星师这个职业保有一定的尊重;龙卿彰作为光盛皇族的一员。自然更是要做出一种表面上的姿态了。

结果。就是这么一次习惯性地姿态。帮zhù

龙卿彰知dào

了事实的真相。

然后,光盛西北军的将士们就都知dào

了。

再然后,他们就变成铁打了的;——龙卿彦可并不是一个纨绔子弟,他这几年在西北军区中做出的成就、也不过是略微低于当年创立了这个军区的他的两位亲生兄弟而已;西北军的将士们都很钦佩这位相貌与成绩均酷似龙卿羽将军的元帅,所以,在知dào

了龙卿彦是死于罗风国北国军下作的手段之后,他们会愤nù

到何种地步,也是不难想像的。

——至于西北军为何是“轮换着攻打泗岩城”。这个嘛……

“你别忘了,镇泽城左山右湖,它其实是一座用来充当通道的城市——光盛西北军完全可以通过镇泽城不断地来回调遣部队,始终让得到了充分休整之后的军队前来攻打我们的泗岩城;龙卿彰必然是这么做的,否则他怎么可能保持这么久的攻势?”陆谦声音平静地向司空云解释着他刚才问出口来的问题;作为一个从十几岁时起就开始走在国家政治的钢丝绳上面的人,陆谦很懂得要怎么才能舒缓自己的心情、控zhì

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可以一直保持在镇定的状态里。

和陆谦比起来,司空云就像一只尾巴上面被绑上了一串已经点燃了的鞭炮的……中华田园犬,也就是,土狗。

“你这么冷静。又能顶个毛用啊?!”司空云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走了。代总参大人!我们又得一起站在城墙上面指挥部队与龙卿彰对战了。”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接着转过身去、步伐稳健地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这一刻、在迈开步伐开始走向战场的时候,那个心智坚定、思维敏捷,并且决不会被情绪所左右的司空云,又回来了。

这一份顶级将才的高等素质,是司空云日后能够成为“护国将军”的、关键所在。

一阵狂风吹过,龙卿彰微微眯起了双眼、防止被沙尘给迷了眼睛。

今天,是他自己亲自率领着军队、来攻打这座已经坚守了十余天的城池。龙卿彰望着站在城楼之上、已经做好了迎击准bèi

的罗风国士兵,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

握紧手中的缰绳,龙卿彰指挥着胯下的战马在原地转了个圈,他便直接面对着一排排披坚持锐的光盛西北军将士。

这些,龙卿彰看着他们,想:不仅仅是我攻破这座城池、为二哥复仇所需yào

倚仗的军士,也是我日后攻破那清灵王都、帮zhù

大哥完成他的心愿的最大倚仗!

“将士们!”虽然相貌娇美,但无论是这浑厚的声线、还是这响亮的嗓门,都在此时力证着龙卿彰男子的身份,“设计杀害我们光盛王朝西北军的前任元帅的人、现在就躲在你们面前的这座城池里!你们是西北军的将士、是我已故兄长的最大骄傲!血仇不报,我兄长的英魂便不会得到安稳——西北军的将士们!告sù

我!!你们会怎么做!!!”

“攻下这座城池、为龙卿彦元帅报仇!!!”安静了一秒钟之后,龙卿彰所面对的西北军军阵中,传出了这一句无比整齐的、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龙卿彰看到,自己视野中的每一位将士的脸上、都呈现出了最为愤nù

的模样,龙卿彰看到,他们当中每一个人的双眼里,都显现出了死战的决意。

这就是了,龙卿彰心想:攻破泗岩城的日子、就是今天。

“将士们!”龙卿彰高喝了一声,拽动缰绳、使马头正对着泗岩城的方向;他拔出了挂在腰畔的长剑,用力向前劈下!

“杀啊!”

“杀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无数高喊着“杀”声的光盛西北军士兵,越过了龙卿彰的身边、冲杀向了前方的泗岩城。

真zhèng

的进攻,龙卿彰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在心中对着站在城墙上的陆谦和司空云说:这才真zhèng

开始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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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风暴反攻(中下)

侧身躲过了一根飞来的箭矢,司空云执剑在手、对着城下正沿着梯子爬上来的一个罗风国士兵阴冷地一笑,然后一脚将带有爪钩的、挂在城墙上的梯子给踹了开去。

“去死吧光盛狗!投石部队——发射!”

既然已经站在了战场,司空云就会将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战局当中。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作战之后,司空云觉得,自己应该就快要击退这部由龙卿彰统帅的军队了。

——只要自己能再坚持一下就好。

“司空云?!司空——你在这儿啊!”陆谦焦灼的喊声突然在司空云的背后响起来,司空云连忙转过身来、对脸上带着慌张神色的陆谦挥了挥手、问道∶“怎么了?”

司空云觉得、一定是出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了,否则的话陆谦是不会惊慌失措到控zhì

不住自己的表情的。

——一个控zhì

不住自己表情、语气、神态的人,就算再是个千万人中无一的天才,也绝对不会被当权者选任为一国的丞相。

“投石快要被用光了!”果然,陆谦这一开口,带来的就是这样一个令司空云震惊的消息。

“什么?!”司空云大吼了出来——也怪不得他跟陆谦一起如此失态,因为如果没有了投石的话,仅凭着弓箭兵们射出的箭矢、是不可能阻拦住还在如潮水般涌向城墙来的光盛国军队的。

“还有、出城作战的骑兵团队和步兵团队的伤亡都极其惨重,我们必须得让他们回撤入城了。”祸不单行,陆谦带来的坏消息居然还是个二重连击!

“那怎么可能!”司空云重重地把手中的长剑插回了剑鞘当中、怒道∶“光盛军的攻城器械之所以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进入战场。就是因为我们有兵士在城外作战。才没给他们的攻城武器留下可乘之机;投石消耗殆尽的时候、我们就会失去最强力的破坏攻城器械的手段。如果再把城外的部队给撤回城里来的话,我们就会处于劣势了!”

“废话!”陆谦看起来比司空云还要愤nù

——能够将种种情绪掩藏在心底里的人,一旦控zhì

不住爆fā

出来了的话、那种烈度可不是常人所能够比拟的——“我他妈的当然也知dào

这件事情!可如果再不把城外的部队给撤回来了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全部……”陆谦的嘴唇抽动着,最终却是没能说出最后的那个词来。

“操!为什么今天的这些光盛狗会他妈的这么猛!”司空云知dào

现在不是一个自己可以和陆谦对骂的合适时间,但他的心里却着实是憋着一股不得不发出来的火,所以,直接痛骂城墙外的这些光盛国将士便是一句顺理成章的话了。

“……”陆谦狠狠地瞪着城外的攻城部队。犹豫了很久、转头对司空云说∶“也许…是因为今天率领着光盛军队的……”

“……因为今天率领着光盛军队的人,是我。”龙卿彰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的泗岩城城池,用生硬的声音回答了一个师长问自己的问题。

虽然神色平静,虽然指挥稳定,但龙卿彰的双眼之中一直都在喷射着森然的怒火。

“已经两个时辰了。”龙卿彰低声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回头对着一位已经沉默地站在那里很久的将领说∶“让攻城器械部队进入战场吧。”

两个时辰的时间,龙卿彰想∶足够前线部队把出城迎战的罗风国部队给打到必须要回城的地步了。

“是!元帅!”那个将领敬了一个礼,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问道∶“元帅……这次要使用‘那种’武器么?”在这个问题上,这位将领已经纠结了好多天时间了。

——因为,“那种”武器的威力虽然真的是非常巨大、可是……它也是真的极其惨绝人寰啊……

“当然要用啊……”龙卿彰皱着眉头对这个将领说。似乎连他也是极其的不愿使用“那种”武器一样;尽管语气非常的勉强,但当龙卿彰扭回头、继xù

望向了泗岩城的时候。他的目光和语气便一起重新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如果不用的话…呵,那我又何必要让部队带上它们呢……”

望着远方逐渐接近战场的那八座如阁楼般的高大的攻城器械,司空云冷笑道∶“哼,龙卿彰那个家伙,难道就想依靠这八座井阑就攻破我泗岩城的城门么?他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啊?”

陆谦听了司空云的这句话后,微微皱了皱眉——他并没有像司空云那样把龙卿彰当作自己的宿敌,所以他可以更加客观的去思考有关于这位光盛军将领的事情——陆谦觉得,龙卿彰既然敢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把这八座井阑投入战场、那他就一定是有着什么制胜,或者说他自己认为是可以制胜的方法。

会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制胜”方法啊!

陆谦尽量调动起自己全部的心力、思考着这个可以说是生死攸关的问题,想要反制龙卿彰、至少也得先想能明白他会以什么样的方法来进攻吧——要对症下药的话,总得先搞清楚这“症”是什么吧?!

龙卿彰……光盛王朝的将领……“战神之下第一人”……“战神”龙卿羽……作战计谋……“我靠!!!”

陆谦这一句脏话骂出口来,站在他身边的司空云直接就被吓傻了;司空云愣愣地望着他,目光呆滞地跟智力值变成了负数一样。

——陆谦居然骂脏话了?陆谦!居然!!骂脏话了!!!

也怪不得司空云会如此的震惊——陆谦一向都是以极具修养的君子形象出现在他人面前的,而在陆谦来到北国军中任代总参谋长之后、司空云才发xiàn

,陆谦并不是因为他丞相的身份而刻意扮作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而是他本来在骨子里就是一个很有素养的人。

陆谦开口骂人这种事情。在司空云的心里一直都是跟“龙卿羽倒戈罗风国”一样、被列为完全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之一的。

但是。刚才。就在自己的耳边,陆谦居然骂人了!!!

“你……还好吧?”司空云一边问着,一边退后了一步∶万一陆谦是突然疯了或者是鬼上身了的话,离他远上一些、可以更好地做出应对。

陆谦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是太会令旁人惊悚了,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因为心底里的危机感而暂时克制住了自己的尴尬、跟司空云说出了刚才闪过自己脑海的那一个念头。

“你记得龙卿羽曾经为了能完全隐瞒住自己部队的动向、不惜血洗数座城池么?”

“废他妈的话!”司空云真想一口咬死突然提起了这件事情的陆谦;龙卿羽血洗的可是罗风国的城池!他杀的是咱们罗风国的人!你现在提到这件事情算是怎么回事啊你!

“我觉得,”陆谦的脸上完全是一片愤慨的表情,“龙卿彰有可能也会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来。毕竟他已经知dào

是咱们下令暗杀掉龙卿彦的了。”

“……所以?”司空云也不真是个呆子,很快就跟上了陆谦的思路,然而这一跟上来、他的心中就席卷过了一片巨大而沉重的阴影。

“龙卿彰依靠的并不是井阑,而是……他想要利用井阑对泗岩城城墙高度上的优势,向城内投掷某些特殊的东西。”陆谦的声音很是干涩;作为丞相的他精通政治,而大陆上的政治又与战争分不开,所以,陆谦对历史上差不多所有知名的战争都有很深的印象。

就是因为印象深刻,他才会想到一场场最为恐怖、可耻、令人神共愤的战争过程。

“我靠!”司空云骂这句话就一点儿都不违和,“龙卿彰那个混蛋要往泗岩城内投掷的东西。该不会是该死的火油罐吧?!”

这是司空云第一次在龙卿彰出手之前、就想通了他的作战思路,可是。就算他想通了,又能怎么样呢?

火油罐,是一种装满了高纯度火油、拉出引线、密封住罐口的投掷式武器。在它被发明出来、运用于战场之上的早期历史里,它的主要杀伤手段是引线将火引到了罐内之后会发生的巨大爆zhà

——他能炸死人是决定没有问题的;而当历史上的某人发xiàn

了它的另外一种使用方法以后,这种武器就被各国默认为了“不能在战场上使用的武器”之一。

所谓的“另外一种使用方法”,是故yì

用质量较次的土罐来制作火油罐;如此一来,火油罐在瞬间的爆zhà

威力上虽然会有明显的不足,但火油本身却并不会在爆zhà

中消耗太多,与此同时,这些残留的火油还会在爆zhà

的时候被点燃、最终变成一场小型的火炎油雨。

那可是高纯度的火油,烧起来用水都完全没办法浇灭、而且只要沾在盔甲上面就会一直燃烧下去!——至于倒霉到被这一场火炎油雨给淋了个劈头盖脸的将士们,那绝对是会当场失去战斗力、日后经过治疗也会留有严重的伤残。

正是因为有如此丧心病狂的效果,大陆各国才会默认不在战争中使用这种投掷武器的。

可是,龙卿彰这个家伙,会在乎这种默认的协定么?

别忘了,他的大哥龙卿羽从战争初起开始、就仅仅为了能隐藏住部队的动向而屠戮了十数座城镇(虽然事实上龙卿羽一直以来下的命令都是“屠杀所有罗风国的军人”,但罗风国的高层却一直都在无视着这一点),那知dào

了自己二哥的生死仇人就在泗岩城之中的龙卿彰,又怎么可能会在乎是否丧心病狂、是否人神共愤啊?

“很有可能。”陆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他转头看着还在缓慢靠近着泗岩城北城墙的那八座光盛军井阑,心中的愤nù

和阴郁都狠狠地满溢了出来。

“我和那家伙多少打过交道,”陆谦指的是去年自己以外交大使的身份带团去望舒帝都的这件事,“我觉得,他很像是会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的人。”

“该死,如果井阑上装载的器械是投石机的话,那它们现在的位置已经足够把我们脚下的这片城墙纳入攻击范围里面了。”司空云死死拧着眉头、祈祷着井阑继xù

前进——继xù

前进的话,就说明在井阑上的是弓箭手部队了。

可惜,上天没有回应他的祈祷。

望着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呼啸而来的一个个罐状物体,司空云二话不说、拖着陆谦逃下了北墙的城楼。

瓦罐在城墙上方凌空爆zhà

,洒下一片片闪耀着死亡光辉的火炎油雨。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七月十二日,下午五时十七分,光盛王朝西北军元帅龙卿彰亲自率领部队、攻破了由罗风国北国军本军军团镇守的泗岩城。从此,拉开了光盛西北军千里奔袭罗风国清灵王都的序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暴反攻(下)

罗风国东部,华韵城。

吕哲和黄琛在这小半个月以来一直都忙得是焦头烂额的,尽管后面这几天因为持续天降暴雨的原因、光盛王朝的西方军和新编远征军没有能持续地攻打华韵城,可差不多算是被围困在了这座城池当中的吕哲的黄琛,却仍旧是一刻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都几乎完全没有。

因为,他们必须得利用这段难得的休整的时间、来整修和构建已经快要被光盛王朝的军队给打废了的城池防御体系;因为,他们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援军了。

之前的战事中,在华阴城与华韵城之间的大小城镇中试图用驻守、出击、骚扰、集结为阵线等等的方式来阻止光盛新编远征军向着华韵城前进的步伐的那些部队,当然全部都是罗风国东国军的军队;而如今、这支由龙卿羽亲自率领的光盛远征军既然已经扎营在了华韵城之外,自然就说明那些曾阻拦它的罗风国军队都已经被打废打残甚至是完全消灭掉了。

除此之外,原本驻守在华韵城周围的城池里面、在华韵城腹背受敌的时候特地前来进行援助的罗风国军队,也同样被战斗力爆棚(实jì

上是因为有龙卿羽亲自指挥、并且装备军械极其精良)的光盛远征军给一个个的打了回去。

至此,华韵城算是彻底变成了一座平原上的孤城,就如同在海流中飘荡的残破军舰、随时都有可能在这一场几乎是持续不断的暴风雨般的攻击当中被彻底击毁、然后沉没到大海的深处。而之所以说吕哲和黄琛以及罗风国东国军的本军军团是“差不多算是被围困在这座城池当中”,是因为光盛王朝的军队有意无意地、每每都会给他们留下一条明显可以由之逃离华韵城的通道。

——不过,毫无疑问的。这种“通道”。摆明了就是个龙卿羽设计的请君入瓮的陷阱。

所以。光盛的军队继xù

在城外围困着这座城池,而城池中的吕哲和黄琛则继xù

不得不焦头烂额。

但是,谁知dào

,是不是还会有什么转机的可能呢?

华韵城城外,光盛西方军驻军营地。

“这见鬼的暴雨,完全打断了我们的作战计划啊。”公孙仲德轻轻摸着自己白色的胡须、看着营房外面的雨水,又重复了一次他在这些天里都说过了好几十遍的话语。

“只是延迟,不是打断。”比公孙仲德还要大上四岁、却须发乌黑的光盛西方军第一军军团长、以严谨著称的凌邵风随即说道:“现在。整个罗风国东部战场的情况都已经是在我们的控zhì

之下了。早一天或是晚一天攻破华韵城,也只不过是在时间上有所差异罢了;而在作战计划上,这是没有任何的区别的。”

已经共事数年,公孙仲德很是了解凌邵风这位将领的为人与品性,所以他并没有因为凌邵风的这句好似暗隐着什么讥讽之意的话语而生气:公孙仲德知dào

、凌邵风真的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他所说的这句话里面,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对于凌邵风的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同样也是出身于光盛十三贵族之中的公孙仲德,早已是在其他家的贵族子弟的身上领会过很多次了。这种态度并不是源于自视甚高的蔑视,而是贵族们自小就被刻意培养出来的习惯。

——因为。他们是贵族。

至于为什么西方军中的另一位贵族出身的高级将领、目前身在光盛新编远征军当中的严卓语是一个为人相当热情的人,公孙仲德只能说。那是那家伙天生的性格使然了。

“能早点把它给拿下来,总归是一件好事儿嘛。”公孙仲德随口回了凌邵风一句。虽然二人在军职上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因为都是贵族、年纪也是相仿的原因,所以他们向来是以很平等的方式来对话的。

“最晚明天,这场雨就会停了。”凌邵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从副手那里拿到的天气报gào

,又念了一遍这份报gào

最终得出的结论。

“但是,在今天的晚些时候、这场战争的结果就有可能会见胜负了啊。”公孙仲德微微笑了一下,指着营房外阴沉而黑暗的天空、说:“你不觉得,今天是这些日子里阴气最为浓重、天地积威也最为浓郁的一天么?无论傅家的那位第一继承人手中的‘名剑’是哪一柄,这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哼!明明能用常规的战争手段获得最终的胜利,”凌邵风竖着眉毛、说:“为什么偏偏非要利用‘名剑’的力量?!”

公孙仲德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凌家的凌邵风与傅家的傅岚渊互相看不顺眼这件事情,早就已经不是光盛十三贵族当中的新闻了。谁知dào

凌邵风刚才的这句话到底是针对什么的啊。

与此同时,光盛新编远征军驻军营地。

“哦?所以今晚你就要去…破城了吗?”严卓语望着傅岚渊问到;看他这幅在惊讶之中带着隐隐的兴奋的表情,谁都会联想到看见了心爱的玩具的小男孩。

“……是。”傅岚渊点了点头。虽然已经和严卓语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但傅岚渊还是习惯不了这个人的,怎么说呢,莫名的对他人的那份热情。

——这人,完全就是光盛十三贵族当中的异类嘛。

“哎呀,那最晚明天早上、我们这支军队就可以驻扎在城市当中了嘛,”严卓语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总算是不用住在这简陋的营地里面了,哈哈哈哈。”

傅岚渊:“……”我也没看出来你多不适应这种“简陋”的环境啊?这几个月里你不是一直都跟整个军队的所有人一样是风餐露宿的嘛?!

“总之,祝你成功咯。嗯…”严卓语偏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似是自语般说:“好像已经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嘛,”然后笑着转回头来,“走,一起去吃饭吧。”

傅岚渊:“……”你是怎么凭着这种阴沉的天色看出来现在是午饭的时间的啊?!

——每次与严卓语交谈的时候,傅岚渊都会感觉特别的…特别……比如这一次,严卓语叫他来办公室里的目的,是要跟他讨论上一下有关于傅羽娶个严家主家的女孩子的事情……可是,傅羽今年才刚满十五岁、你严家主家哪有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啊!莫名其妙!

傅岚渊勉强微笑着,和严卓语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去…吃午饭……

严卓语搂着傅岚渊的肩膀,热情的样子真诚得一塌糊涂,只不过,在他的心底里,一阵冷笑正在轻轻的回荡着。

——呵,在阴气最为浓郁、天地积威却会随着雨停而消散的今日夜晚去攻城么?傅岚渊,你手中的这柄“名剑”,果然是【鬼神】啊。

——又多得到了一条情报;如此一来,距离我完成我的计划,就又近了一步呢。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光盛十三贵族中的一员,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计划?

是夜,华韵城南城门外。

持续了数日的暴雨终于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停歇了下来,吕哲和黄琛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喉咙之上。

雨停、日升、大地干燥,在此之后要来的……就是光盛王朝的大军了。

没有人知dào

,吕哲和黄琛的心中更是没有任何的把握——他们到底能不能、在被两面甚至是四面夹攻的情况之下,守住这座堵住了光盛王朝军队东进道路的城池。

必须要守住!必须要坚持!必须要击破一波又一波攻城的光盛王朝军队!——在吕哲和黄琛二人看来,他们所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坚持下去。

——虽然,就连他们自己也清楚的明白,这种“坚持”,很可能没有任何的意义。

今夜,就好好地睡上一晚吧,明天,让我们用鲜血与生命、守卫住这座我们罗风国的城池!

——这,便是绝大多数驻守在华韵城之中、还活着的罗风国将士心中的想法。然而他们还不知dào

,他们,已经没有明天了。

因为,今夜,【鬼神】剑将会再次出鞘、再一次……“鬼神灭城”!

率领着光盛新编远征军攻入罗风国东境的这些日子里,龙卿羽之所以要屠尽每一座占领的城镇中的罗风国将士,并不仅仅是为了掩藏这支远征军的动向而已。

他真zhèng

要掩藏的,是身为名剑持有者、曾以一己之力“鬼神灭城”的——傅岚渊。

今天,在华韵城当中的罗风国将士们都几乎毫无防备的睡下的时候,龙卿羽的这个计谋,终于展现了它的强劲效果。

那个正孤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华韵城南城门的男人,没有一个罗风国的驻军知dào

,他究竟会带来什么。

那是,灭顶之灾。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七月十二日,夜十时三十七分,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龙卿羽的副手傅岚渊孤身攻破了由罗风国东国军本军军团驻守的华韵城。从此,拉开了光盛西方军猛进突击罗风国清灵王都的序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仓皇溃逃

狂风呼啸着拍打在脸上的感觉,是直刺入内心最深处的疼痛。司空云咬着牙与陆谦一同骑在马背上向着远离泗岩城的方向飞驰,尽lì

逃离着光盛西北军的追杀。

此时已是黄昏,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亲卫队队伍,只剩下了十余人。

一路上,不断有光盛西北军的将士追赶上了他们,每当这时,亲卫队中就会有几个人主动停下马来、反身向着光盛的军士们杀过去;留下来阻挡光盛军队的亲卫队队员无一不是要以一当十,虽然这根本就是在螳臂当车,但只要能稍稍杀退或者仅仅阻碍上一下光盛军队追杀的步伐,对这些年轻的亲卫队队员来说,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

他们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为司空云和陆谦争取逃离到下一座由罗风国北国军驻守的城池的时间。正因为如此,司空云才会感觉到更加的心痛。

自己本来是应该率领他们击败光盛王朝的军队、本来是应该率领他们将光盛的所有部队都打出罗风国的国土啊!可是现在呢?自己居然需yào

这些将士用牺牲生命的方式,来给自己争取到逃出光盛军队追杀范围的时间……自己真是…太没用了啊……

明明答yīng

过已经逝去的肖起将军要好好统率这支部队,明明发过誓要击败那个该死的龙卿彰,明明……可是现在的自己,如丧家之犬一般努力逃离战场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啊……我司空云,难道就是如此的不济?

司空云狠狠地甩了甩头。侧过脸望向了和自己并驾逃窜的陆谦。令司空云感到惊奇的是。在这种让人羞愧、难堪、甚至司空云自己都想到了要以死谢罪的时候,陆谦的脸上、居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喂!”犹豫了很久之后,司空云终于是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啊!”

“什么?!”陆谦也转过头来看向了司空云,可是迎面刮来的风实在太大,他虽然是听见了司空云的声音、却没有能够听清楚他说的话。

“我说!”司空云把声音提高了一倍半,“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司空云完全无法理解陆谦此时的心中究竟在想着些什么,难道他完全都没有感觉到沮丧和失败么?

“谁告sù

你我很冷静了?!!”陆谦一脸平静地说。

司空云:“……”你他妈的是在逗我?

“哦!”陆谦突然反应了过来。没等司空云再说什么,他大声地喊道:“我的表情是很平静,但谁告sù

我心里也很平静了!”咳嗽了两声,陆谦继xù

道:“可是就算我的内心里再感到惊慌失措、再觉得狼狈仓皇,我也不会把它表现在我的脸上!因为那根本就没有意义!”陆谦抬手擦了一下在破城时受伤的脸颊,抹下了一手的鲜血,“我在尽lì

让自己的内心也平静下来!说到底、我们也只不过是丢掉了一座城池而已!现在去想什么羞愧和耻辱完全就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有这种自怨自艾的时间,我为什么不用来谋划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这是一场举国战争!不要太过于在意于一城一镇的得失!”

“……”司空云明白了陆谦的意思,然而,这却更令他感觉到迷惑不解了:陆谦所说的这些道理。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够自己想明白,可是。“想明白”和“真zhèng

做到”是完全不同的啊?!陆谦为什么就可以这么沉着冷静地压抑住自己的内心呢?

——一直是在军队当中任职的司空云自然不会明白,自小便在官场上崭露头角、站稳脚跟、千方百计地维持着自己丞相之位、以未成年的年纪屹立于官场而不倒的陆谦,早已经把自己的心智磨练得如同一个阅遍了人世间所有人情冷暖、悲欢离合、尔虞我诈、权计交锋的老年人一般了。

“你也是!”看司空云没有说话,陆谦把手上的鲜血随手抹在了衣服下摆上,喊道:“你是这个军区的统帅!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十余万人的心境!在这种吃了败仗、军心不稳的时候,你必须要为了这个军区而挺住!”说完了这段话,陆谦回头看了看身后,然后策马扬鞭、又加快了逃命的速度。

司空云的嘴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他紧闭着嘴巴、眯起眼睛,向着前方的那一座城池奔驰前行。

他在努力,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地去做好一个军区统帅该做好的事情。

陆谦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司空云坚毅起来的表情,心下却是泛上了一丝深深的迷惑:

泫王后,您之所以会派我到北国军区之中来辅佐司空云代统帅,就是为了有一天我能够如此教育他么?您……是想把司空云将军给培养成为罗风国可以依靠的栋梁之才吗?

可是…司空云将军毕竟还非常年轻,为什么…您会这么早就这么着急得要让他成为能够担任国家三军总帅的人呢?

陆谦皱紧了眉头思索着这个问题,却完全想不到它的答案。

——只可惜日后,在罗风国被毁灭、再由泫言青与司空云等人重头开始重新建立起来的时候、在司空云真的当上了三军总帅的时候,陆谦,却早已经魂过奈何、灵赴往生了。

是夜,严格地说,是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七月十三日的凌晨之前。

罗风国东部,华韵城,一处民房的地窖内。

吴世珍——随罗风国东国军第二军驻守在华韵城中的中校旅长,如果你还记得他的话,对,他就是曾经击退过严卓语的那位罗风国将领,(《第八十二章

攻防之策(下)》)——沿着楼梯走进了低矮的地窖,对坐在地窖当中的、包括吕哲和黄琛在内的数位罗风国东国军高级将领说:“光盛军没有发xiàn

我们的行踪,来检查这一区域光盛军士兵也很少,我们可以准bèi

突围了。”华韵城的南门被(傅岚渊用“名剑”【鬼神】)攻破之后,吴世珍在第一时间率领部队将这些高级将领们从住所或指挥部里救援了出来,然后躲入了这个地窖;虽然严格地说、他的行为可以被定性为“逃避战斗”,但被他给救出了的这些高级将领们,也不好得了便宜就卖乖、在这里斥责他不是?

“好吧,那就出发。”吕哲本就不是个太过于热血的人——他的军职和使命也不允许他有热血冲动的行为——所以现在,他可以说是在场诸人中唯一一个能够冷静地面对实为逃跑的“撤tuì

行动”的人。

三军总帅这都发话了,那些还有心作战、却也知dào

自己力有不敌、死了也是白死的高级将领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每个人都沉默地开始调整起了自己的衣甲,做好打上一场小规模突击战的准bèi



唯有一个人还表情严肃地坐在原地,散发出了无比森然的决死战意。

“黄琛统帅,你……”在这种时候,敢跟黄琛说话、有资格跟黄琛说话的人,也就只有吕哲这么一个了。

“我把阵地丢了。我知dào

我夺不回来它,但我也不想就这样逃走。”黄琛与吕哲对视着,说。他没有再说更多的话,但吕哲却是从他的目光里读懂了他内心的想法。

——就让我战死在这里吧,总好过,仓皇逃出这座我曾经发誓要坚守的城池。

“我明白了。”吕哲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种时候,他还能说什么?还需yào

说什么么。

一刻钟之后,吕哲带领着罗风国东国军本军军团的高级将领们以及一批第二军第三师第一旅的将士、向着华韵城的南门隐秘逃离了战场。而罗风国东国军的统帅、兼任本军军团军团长、被封为镇东将军的上将黄琛,独自持剑杀向了光盛王朝的部队。

这位老将,用生命说明了…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铁血军人。

黄琛,大陆历二二二五年三月十七日——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七月十三日。享年,六十一岁。(未完待续……)

PS:六一快乐!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年度点评(上)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八月七日。

罗风国东部,千羽城。

经过光盛王朝军队近一个月时间的围剿,“罗风国东国军”暂时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虽然在龙卿羽自己看来、他只不过是按照早已拟定的计划完成了自己的阶段性目标而已,但是在其他人——大陆上几乎所有知dào

了这件事情的人——看来,龙卿羽这完全就是缔造了一出奇迹。

谁能想到,光盛王朝与罗风国仅仅开战了才不到一年的时间、罗风国的一整个军区就彻底被光盛军队给消灭了呢?别说是一个军区了,哪怕只是一个军,想要让其变成一个历史名词、也是非常难以完成的一件事情,所以在世人的眼中,甚至是在各个国家最高层的那一个圈子里面,龙卿羽“战神”的称号,也越来越被认为是名符其实的了。

因此,绝大多数人此时都在等着看一份必会在每年的八月一日出版的《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他们想知dào

,龙卿羽在这一年中种种如同神迹般的表现,会令他得到什么样的特别评价。

《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是一份由某个历史悠久的“神mì

”组织所制作、在全大陆范围内发布的年度刊物;它本身的历史、几乎与当初神mì

出现的铸剑谷一样的悠久。

神mì

、历史悠久,如果想要形容这份刊物、那个组织以及铸剑谷这三样事物的话,是绝对离不开这两个词语的;并且,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几千年以来一直都有很多人深深地怀疑、制作这份“年度点评”的那个所谓的“世晓年评”组织。其实正是铸剑谷。

——唯有一向都是在创造神迹的铸剑谷。才有可能可以编篡出这么一份刊物,并且以每年一刊的方式持续发布几千年。

无论怎么说,总之,在每年八月份的上旬,全大陆的人都会期待着这份刊物。

龙卿羽在比较年轻的时候、是非常关注这份刊物的,而且,由于他同时拥有“铸剑谷弟子”、名剑持有者、光盛皇族等等特殊的身份,所以自十六岁时起(大陆公认的这份刊物选定被点评者时的最低年龄下限)、他就每年都会出现在这份刊物之上。

——哪怕是在当年率军征伐西北的那些年岁里。他也从未曾稍稍降低过对这份刊物的关注程度。

在被任命为光盛王朝的执政王以后,因为种种原因、龙卿羽慢慢减少了对它的兴趣;直到今年,龙卿羽才开始重新关注起了这份《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

而现在,在千羽城里的作战指挥部中、在龙卿羽的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正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份今年新出的《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这是欧阳敬之前带进来的,放下了这份厚重得如同书本一般的刊物之后,欧阳敬就自己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欧阳敬好歹是在龙卿羽十八岁的时候开始做他的伴读的,自然记得龙卿羽在看这份刊物时喜欢独自翻阅这件事情。这不,一放下这份东西,他就已经没影了。

龙卿羽看着这份刊物经典的、极其简约的封面。叹了一口气,伸手翻开了它。

《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在点评每一位被选择成为被点评者的人物的时候。都会详细地介shào

他的各项基本资料和部分特别的资料、并且在最后做出很客观的总结;然而若是要说其中的哪一项是人们最为关注的内容的话,就无疑是对每位人物的智力值和武力值的评判了。

智力值指的并不是一个人的智商,而是通过对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高低、阅读并深刻理解的政治或军事方面的书籍的多寡、制定的政治或(及)军事计划的优劣等等各类资料的分析,最终得出的一个估测数值。——作为标尺,一般人类的智力值被认定为70。

武力值便更好理解了,就是对一个人的基础体能,擅长的武技、兵器等等进行综合的评判、所得出的一个数值。——作为标尺,一般人类男性的武力值被认定为70,一般人类女性的武力值被认定为60。

光盛篇。

龙卿羽看着这一面白纸上硕大而唯一的三个大字,舔了舔嘴唇,翻开了下一页。

光盛篇第一人,即为光盛王朝现任皇帝、圣麟帝龙君月。

龙君月。男。年满三十一周岁。智力值:96。武力值:104。光盛王朝皇族,圣麟帝。

幼时被“名剑”选中,进入铸剑谷修习武技、剑法,师从前任剑圣、齐铮。虚岁十五岁时登基称帝,虚岁二十三岁时移交政权,虚岁三十一岁时重新亲自执政。……

人物评价:少年明君,于中年再次执政后仍旧是一代明君典范。发起与罗风国的国战,堪称雄才大略。当代名剑持有者之一,却从未在人前展现过武技及剑法。……

龙卿羽。男。年满二十八周岁。智力值:98。武力值:106。光盛王朝皇族,鼎阳王。任职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

幼时被“名剑”选中,进入铸剑谷修习武技、剑法,师从前任剑圣、齐铮。虚岁二十一岁时担任执政王,后率军攻下光盛王朝现西北地区,任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虚岁二十九岁时因故卸任执政王之职,后率军与罗风国进行国战。……

人物评价:青年战神,指挥的每一场战斗、战争、战役都有如神助般完美无缺。亲自统帅光盛王朝军队与罗风国展开国战,是一位在每个时代都不可多得的神将级将领。当代名剑持有者之一,武技、剑法均为超一流水准。……

龙卿彦。男。已故。智力值:94。武力值:92。光盛王朝皇族,鼎盛王。前任光盛王朝西北军区元帅。被封为镇国公、骠骑将军。

成年后加入军队,后被任命担任光盛王朝西北军区元帅、平定光盛西北地区,亲自统帅军队与罗风国进行国战,已因故身亡。

人物评价:优秀的军队统帅,平定光盛西北的功绩证明了他的能力。……

龙卿彰。男。年满二十七周岁。智力值:97。武力值:104。光盛王朝皇族,鼎烈王。任职光盛王朝西北军元帅。被封为平西侯。

与龙卿羽一同攻下光盛王朝现西北地区,后自愿交出兵权,虚岁二十七岁时担任执政王,后因故卸任执政王之职,虚岁二十八岁时任光盛王朝西北军中将,后升任为西北军元帅,率军与罗风国进行国战。……

人物评价:战神之下第一人,军事才能与个人武功水准均极为接近龙卿羽。是一位准神将级将领。……

傅岚渊。男。年满三十周岁。智力值:96。武力值:114。光盛王朝贵族。

幼时被“名剑”选中,进入铸剑谷修习武技、剑法,师从前任剑圣、齐铮。虚岁三十周岁起开始在光盛王朝军队中任职,先后跟随龙卿彰、龙卿羽二人与罗风国进行国战,运用其拥有的“名剑”、至少三次孤身攻破有罗风国大军驻守的城池。……

人物评价:拥有一柄对城“名剑”的傅岚渊无疑是一位在战场上宛如杀神般的存zài

。如果他也有着极高的统帅部队的能力的话,无疑是一为神将级将领。……

翻到这里,龙卿羽微微皱起了眉头。

——世晓年评组织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世事皆晓,可是,这正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啊……

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晴朗天色,龙卿羽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如此透明的知己知彼,究竟是好……还是坏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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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年度点评(下)

罗风国北部,平晏城。

自泗岩城被光盛西北军给攻下之后,罗风国北国军就回缩了前线、以绝对的守势来应对光盛军这一个月以来的每一次进攻;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错的作战方式,倒是正好抵挡住了龙卿彰所率的军队狂风骤雨般的次次强攻。

如此下来,光盛国军队那种勇往直前、气势昂扬的冲天战意慢慢地消散而去,到现在,双方是又一次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这差不多已经是罗风国北国军目前所能拥有的最好的战场局势了,但是对陆谦和司空云来说,这不仅是远远不够,甚至可以认为是耻辱了。

哪怕是一年一刊的《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到手这件事,也没能让陆谦和司空云感受到哪怕一点儿舒心的感觉。

“哼!”仔细翻阅完了“光盛篇”之后,陆谦把手上的这本刊物不轻不重地往桌子上一丢、抬头看向还在低头阅读着这本刊物的司空云、说:“喂、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有意偏袒向光盛王朝的那帮家伙啊。”一个个将领的智力值和武力值都那么高,难道说世晓年评终于是被世俗的势力给收买了?

——虽然这种事情在这两千年的时光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哪怕一次,虽然长久以来世人都认为世晓年评和铸剑谷一样是保持绝对的中立、不可能靠向任何一方的,但是,所谓世事无绝对嘛。万一光盛王朝还真的拉拢了世晓年评组织,那可就麻烦了啊。

“有意偏袒?”司空云没有抬头,而是冷笑了一声、到:“就算世晓年评组织真的是打破了他们坚持了两千年的传统,看起来、他们也似乎是被我们罗风国给收买了啊——你好好kàn

看‘罗风篇’里对我们的评价吧,”司空云咳嗽了一声、接着道:“虽然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们几乎都没有打出一场称得上是大胜的战争,但是,世晓年评组织似乎认为我们是可以与光盛王朝势均力敌地相抗衡的。”

“啊?”陆谦闻言一愣;他在看完了“光盛篇”之后、就已经陷入了“世晓年评组织已经被光盛王朝给收买了”的想法里,完全都没有想着要去再往后翻上一页、看上一看这本《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当中评价罗风国人士的那部分内容。

——怎么听司空云的口气,好像世晓年评组织还把我们给夸得很高的样子?

陆谦一头雾水的重新拿起了被自己放在了桌子上的刊物,翻到了“罗风篇”的位置。仔细看了起来。

齐元锦。男。年满三十六周岁。智力值:94。武力值:84。罗风国前任国王。

前一代罗风国王室中的长子。虚岁十七岁时被指定为王位继承人,虚岁二十五岁时登基为王,虚岁三十六岁时将王位传给自己唯一的儿子。……

人物评价:性格相对软弱,没有为王者的强势与霸气。善于治理民间事务。和平年代里中规中矩的国王的典型。……

泫言青。女。年满二十九周岁。智力值:93。武力值:62。罗风国执政王后。

罗风国前任国王齐元锦的王后。罗风国现任国王齐峰的母后。虚岁二十九岁时成为罗风国的执政王后,在大局上指挥着罗风国的各个军区与光盛王朝展开国战。……

人物评价:强势而近乎完美的执政者,在处理各种政务时都游刃有余。无疑是一位非常适合执政的上位者。如果不是限于女子之身的话,精通军事的她或许能亲自率领军队与光盛王朝作战,并且有可能可以获得这场国战的最终胜利。……

“哇!”陆谦在看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惊叹了起来,“今年对王后的评价还真是相当得高啊!——确定不是泫言青王后贿赂甚至是拉拢了世晓年评组织中的人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出口的,但陆谦自己心里明白,世晓年评组织既然会给泫言青这么高的评价,那正说明了他们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公平公正、完全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然而,从这个角度换个方向想想之前他们对光盛王朝的“人物”们所作出的种种判定与点评的话……

“……看来……”陆谦垂下双眼,声音变得非常的萧瑟,“光盛王朝的将领、那些咱们的敌人们,真的是非常的强dà

啊……”

“喂,”司空云哭笑不得的抬起头来、尴尬地对陆谦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的情绪化啊?你至少先看上一眼他们对咱们两个人的评价先啊。”

“……”陆谦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又移到了手中的纸页上。

陆谦。男。年满二十周岁。智力值:98。武力值:72。罗风国北国军区代总参谋长。

在少年时期便展现出了极其优异的政治能力,虚岁十五岁时担任罗风国丞相之职,虚岁二十岁时担任罗风国大使,并出使光盛王朝望舒帝都,虚岁二十一岁时卸任罗风国丞相一职、同时担任罗风国北国军区代总参谋长,亲自率领罗风国军队与光盛王朝展开国战。……

人物评价:少年天才,在政治与军事两方面均有超出常人非常之多的天分与能力,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战场,都是一位极为耀眼的人物。就在战场上的表现来看,毫无疑问是一位极其善长兵法与计谋的将领。……

“啧啧啧啧啧啧啧,”陆谦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快被自己给“啧”抽筋了,他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

怎!么!可!能!

“明明我每次都要比龙卿彰那个家伙慢上个半拍的,怎么会我的智力值还比他要高一点呢?”陆谦疑惑地向司空云发问到。

“嘿,得了便宜就卖乖了是吧你?”司空云翻了个白眼、到:“别忘记了、你可是丞相出身啊,就凭你在政治领域上的表现,就足以担得起高出的这一点了。”司空云说话的语气略微有些怪,因为……他自己的智力值也是97点。

——拿兵器的在智力值上果然还是比不过这些拿笔杆子的啊;司空云在心中暗暗地想着:不过,陆谦以丞相加军区总参这两个身份、居然可以与担任数年了执政王并且还一直都兼任着兵马总元帅的龙卿羽达到一样的智力值,看来,他是真的具有“超出常人非常之多的天分与能力”啊。

“你呢?”陆谦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然后翻起了手中的刊物,看起来、他应该是在找点评司空云的那一页。

“这儿。”司空云将身子探了过去、伸长手臂把陆谦手中的刊物翻到了某一页、说。

“哦。”陆谦点点头,认真地读了起来。

司空云。男。年满二十五周岁。智力值:97。武力值:96。罗风国北国军区代统帅。

自成年起便进入了罗风国军方系统,短短数年时间、从一名列兵一路升任为罗风国北国军区的代统帅,亲自率领罗风国北国军与光盛王朝展开国战。……

人物评价:极其优秀的军队最高统领者,拥有海量的军事知识、丰富的实战经验,能够从大局和微观两个方面同时考lǜ

军事问题,是一个时代中不可多得的优异将领。或许年纪尚小,但已然足以被称为准神级将领。……

“哟,准神级呢!”陆谦赞叹了一句。《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上面的任何一句评价都不是无的放矢、想当然的说法,被评价为“准神级”的将领,也差不多就是一个时代中会被后人时常说起的那一批将军之一了。

——至于像是龙卿羽那样的神级将领,没办法,谁让人家又是执政王、又是兵马总元帅,还是名剑持有者呢。

“看看就行了。别太当回事。”司空云的神情很符合他所说的话语,毕竟,如果今年的表现不好的话,明年的评价就会差很多了。

然而,想想罗风国北国军现在的处境,司空云觉得,自己今年还真是表现不出什么了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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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六王鼎燕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皇宫。

又是一年八月至,然而在今年的这段日子里,望舒帝都的内城却远没有往常的那种热烈的氛围——为大王爷龙卿羽和二王爷龙卿彦庆祝寿辰的热烈氛围。

因为,不但龙卿羽与龙卿彦二人均不在这座望舒帝都里,甚至,二王爷龙卿彦……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里了啊。

在龙卿彦逝世之后,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的龙卿彰还是强撑着安排人员将龙卿彦与白慕的遗体分别火化、一起带回了光盛王朝的西北军区,然后以极为隆重却也是极为简朴的方式、合葬在了一起。

对于知晓这二人之间的特殊感情的人们——比如龙卿彰,比如龙卿羽——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应该最为符合龙卿彦未能够说出口的遗愿的入土方式;而对光盛西北军的将士以及光盛王朝的民众来说,大家都知dào

那位临时兼任过西北军战时总参谋长的、龙卿彦的副官白慕是为了龙卿彦而陷入伏击、英勇牺牲的,并且,龙卿彦在遭到刺杀的时候明显是与白慕的遗体在一起的——从这个角度上来引导普通将士和民众的理解和想法,光盛皇族轻而易举的让他们接受了“由于元帅龙卿彦和总参白慕二人之间的战友感情极深、又几乎是在同时逝世的,所以才会决定将这两位对光盛王朝做出过极大贡献的西北军高层将领合葬在西北军区”这种官方的说法。况且,这句话里的内容原本就没有什么的问题。唯一的出入也只不过是“战友感情”这个一个词语而已。

总之,经过了一番处理之后,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暂时地结束了。

当然了,对于光盛王朝的皇族们来说,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那一步。

“就快要到他的生日了啊。”龙君月望着小亭之外这一池波纹荡漾的清澈池水,声音里充满了无限悲伤的感慨。

“唉……是啊。”光盛十三王爷之中的六王爷、鼎燕王龙卿绍,目光怔怔地看着身前石桌上的原生花纹,低声地附和了一下皇兄所感伤的话。

龙君月依旧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的,喃喃地说:“今年的这个八月十四日。该怎么过才好啊。”

——虽然龙君月在龙卿羽担任光盛执政王的那些年月里是完全隐居在皇宫之中的。但在每年的八月十四日的时候,至少龙卿羽是一定会来到宫中、和这位在那些年里没有任何干劲和心气的皇兄一同单独给自己庆祝上一下生日;而且,除去去年龙卿彦因为要亲自指挥他所制定的、要在西北军区里实施的种种计划而实在是脱不开身之外,其实每一年的八月十四日的晚上(或者说八月十五日的凌晨之前)、龙卿羽和龙卿彦都是会一起到皇宫里来和圣麟帝龙君月一起度过这个夜晚的。

——然而。今年。那两个人却都不在这座气势恢弘的帝都里。所以这能够仅凭着建筑的恢弘就震慑人心的皇宫,也就笼罩在了一片徒有其表的萧瑟清冷之中。

“可是…”龙卿绍自然是知dào

龙君月心中此时以上的这些想法的,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最难过的人,是大王爷龙卿羽吧。”因为龙卿彦是他的双生弟弟啊,因为他们是在同一天出生的;如今本应是自己生日的时候,却一定会想到那位年龄永远再不会增长、永远都不会再和自己一起庆祝这个日子的双生弟弟,想必在龙卿羽的心中,悲伤与凄凉的感情会更加的浓郁沉重吧。

——这些话,龙卿绍没有说出口来。

“……”龙君月沉默了许久,终于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好了、不说这些了,”龙君月挥了一下手、道:“你看管着的那个陌於国的小家伙,最近怎么样啊?”

当初陌於国在现任国王蒙烈持坚的强硬坚持下、自认做光盛王朝的属国的时候,前去签订相关协议的龙卿羽便强制要求蒙烈持坚必须将一个儿子送往望舒帝都做质子;之后,龙卿羽回到望舒帝都继xù

做执政王,而担任了西北军区元帅、接手了相关事务的龙卿彦,则指定了蒙烈持坚的幼子、蒙烈执若、来当这个质子。

于是,这位陌於国的王子便被送入了望舒帝都、开始了他的质子生涯;为了体现出光盛王朝对陌於国这一臣服行为的重视,也是为了能够最全面地监视这位质子,时年仅为十岁的蒙烈执若便从此居住在了当时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的龙卿绍的王府之中。

如今,五年时间过去,虚岁二十七岁的龙卿绍与虚岁十六岁的蒙烈执若,这一对监视者和被监视者之间的关系,又会变成怎样呢?

“挺好的——就是偶尔会跟我抱怨不让他学习武技这件事情。”龙卿绍耸了耸肩,道。

这可是一个质子,光盛王朝当然是不可能会让他学习武技的了。

“哦?什么时候?”龙君月目光灼灼地盯着龙卿绍的脸问;坊间有关于龙卿绍与蒙烈执若这两个男子之间的种种内容比较特别的传闻,可是一直就没见少过的。

“在被我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过一番之后、死活都没有力qì

自己爬下床去浴室清洗他身上我留下的印记和体液残渍的时候。”龙卿绍一脸平静地说。

龙君月:“……”你怎么不直接去死!龙君月怒视着他,在心中狠狠地说。

龙卿绍大笑起来、道:“我当然是在开玩笑的啦,皇兄你不要这么认真嘛。——我的王府里又不是没有男性魔族,我干嘛不去找他们解决我的生理需求、而非要找蒙烈执若这个身份敏感的人啊。”坊间的那些传闻,龙卿绍自己听到的也是只多不少,但他一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歪,所以从来就压根没有在乎过这些事情——没看他还能拿着这个话题来跟皇帝陛下开玩笑的么。

——龙卿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在“魔族”二字之后加上大陆上的人类早已经养成了必然要连起来说的习惯的“奴隶”两个字;一个私下的场合,一句随口说出来的话,已然足以表明光盛王朝长久以来对魔族实施的种种和善法规的成效了。

“那你就快点给我选上哪家贵族的女儿娶了她!你们这些家伙里除了龙卿羽之外,就没有一个能让我在这方面安心的!”龙君月明显还保持着刚才听到龙卿绍的那句玩笑话后产生的怒意,只不过这股怒意已经转移了针对的目标而已。

——除去龙卿羽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龙卿荀之外,二王爷龙卿彦刚刚离世,三王爷龙卿彰和已经逝世的方杰之间的关系不是秘密,四王爷龙卿逸现在在东南军区里、不也喜欢上一个男人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五王爷龙卿栎则是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要上一个儿子……这样一路算下来的话,也就得靠这位王号为“鼎燕”的六王爷来为光盛皇族壮大下一代男性成员的数量了。

——总不能在二十年之后,就让那时应该会继承皇位的龙卿荀一个人来制衡光盛十三贵族的力量吧?这种决计是会断送掉光盛皇族的未来的事情,任何一个体内流有皇族之血的家伙都是不会希望它发生的。

“不是吧皇兄,”龙卿绍看起来是真的对龙君月的话惊讶了,“排位在我后面的还有七个王爷呢——虽然龙卿颉是去执行他的‘皇族之血’计划了,可是您也没必要现在就催我催得这么紧吧?我……”

“你已经年满二十六岁了!”龙君月果duàn

抢白。

“……”被打断话头的龙卿绍怔了一下,随即狠狠地眨了眨眼睛、道:“我已经规划好我的‘皇族之血’计划了。”

“哦?……说说看。”在面对“皇族之血”这件事情的时候,龙君月是必须要投入最多的精力来关注它的。

“我要完成二王爷未能完成的计划——镇守陌於国,并最终将其并入我们光盛王朝的版图。”龙卿绍认真地说;在提到“皇族之血”计划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光盛皇族会不以最端正的态度来面对它的。

“……”龙君月沉默了半晌,也不知dào

自己该说什么:说龙卿绍的计划很好?——虽然的确是很好没有错啦,可是心底里总是有一种“这是龙卿绍临时编出来用来搪塞我的借口”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啊?!说龙卿绍是在实打实地插科打诨?但这可是“皇族之血”计划诶,量龙卿绍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这到底算是怎么个情况啊?!!

——只能说,龙卿绍选择说出自己的“皇族之血”计划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你……是认真的…吧?”龙君月总算是尽lì

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但他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不果duàn

、不确定——很明显∶龙君月完全自己都不认为自己问出的问题算是一个问题嘛。

——怎么可能会有光盛皇族子嗣对“皇族之血”计划不认真啊!

——能让皇帝都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龙卿绍宣bù

“皇族之血”计划的方式,也的确是前无古人了。

“我当然是认真的。”龙卿绍淡淡地说,然后伸手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为了我自己。”饮下一口茶水前,他补充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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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蠢蠢欲动(上)

落云国,齐云王都。

自光盛王朝与罗风国开战以来,几乎每隔三天、落云国的国王端木协都会传召左丞相庞若和右丞相周旬在下朝之后到内宫里商讨事宜;商讨什么事宜?这还用问么?

但是今天,破天荒的、他们三人居然没有就这场令整个大陆都瞩目的国战展开什么讨论,而是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才刚刚出刊没有几天的《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之上。

——国战嘛,每天都在打,而且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出什么结果的,所以在面对这份同样令大陆瞩目的《年度点评》的时候,落云国的这三位果duàn

地就先暂时把注意力给转了过来。

此刻,他们便正是在讨论着这份《年度点评》中的内容。

端木协这次并没有在平日里用的那间偏殿里召见这两位重臣,而是改在了王宫中的一处小花园里;很明显,端木协是想营造出一个相对没有那么正式的轻松氛围。

再怎么说,这份《年度点评》也只不过是一个参考用具而已,每年它评定出的智力值和武力值都是会根据这个人物在之前一年的时间里的表现而上下浮动的,所以5点以内的差值并不用太在意。

——况且,端木协早就已经习惯面对光盛王朝的那一堆皇族的高数据了;作为一位国王,端木协可并不认为自己个人的数据与其他人有差、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激动的地方。

“你们怎么看?”端木协问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落云国在今年的这份《年度点评》中所关注的重点、是光盛王朝和罗风国。

“光盛的数据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智力值在今年被评定为98的落云国左丞相庞若说。

——因为主战的原因,庞若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积极主动的统筹管理了落云国很多方面的工作;能同时管理民政和军政、并且能够管理得还不错的人,总是会得到比较高的智力值评定的。

“这说明早在很久以前、光盛的上位者们就已经开始在筹划着这次国战了。”右丞相周旬补充道。虽然他们两人对战或非战这个问题持有不同的态度。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是多年身处于高位的政治家。所以还是比较能处理好与对方的关系的。

“龙卿羽很可能是在征伐西北的时候、就开始有这种想法和相应的筹备了。”庞若接着周旬的话说。拿下西北、收服陌於、之后紧接着就去打同在西边的罗风国的主意。这实在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一种惯性想法了。

“嗯……”端木协低吟了一声,接着道∶“如果龙卿羽打西北的目的、其实就是要为日后攻打罗风国做准bèi

呢?”

庞若和周旬一听国王的这个推断,瞬间就沉默了,但他们的沉默不是无语、而是顺着这个思路开始思考了起来。

毕竟,虽然这种想法实在是有点儿太过于霸气了——还没吃到碗里的就开始想着锅里的,而且一个是一大片无主之地、另一个是大陆上屹立多年挺过了无数风雨的国家,这要是还不够不霸气的话,那大概只能说会这样理解的人根本就不理解“霸气”二字所代表的意思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庞若突然双眼一亮。急促地说∶“打下了西北这片地域之后,光盛王朝就可以顺理成章、丝毫不用在意对大陆格局产生的影响来建立上一个新的军区——这是光盛王朝的内务,其它国家根本就没办法插手!”庞若好歹是多多少少管了大半年军政上的事务,自然很清楚一个新的军区会对一个国家的战力产生多大的提升。

完全不需yào

发布征兵令、几乎不用担心军民比例,现在想来的话,光盛王朝建立西北军区的过程真的是相当地顺利。

“那个时候……哦!与光盛西北地区接壤的陌於国和罗风国、都没有、也几乎不可能对光盛王朝在西北建立一个新的军区这件事情提出反对的意见!”周旬跟上了庞若的节奏,随即他就想到了“周围的国家会不会反对”这个问题,接着他便自己反应了过来——陌於国在那时候成为了光盛王朝的属国、罗风国当时做主的人还是一向以软弱著称的齐元锦,这样的两个国家,怎么可能会对光盛王朝建立西北军区这件事提出反对的意见呢?

“啧。”端木协瞬间就把握到了周旬的心理动态。当即啧了一声∶照这样说来的话,光盛王朝那个时候还真是把天时地利人和这三项都给占全了啊!

现在落云国的这三位总算是明白了这当中的种种弯弯绕的事情。可明白了又能有什么用?那可已经是五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啊,没看如今光盛王朝都已经开始执行这个庞大而复杂的计划的最后步骤了么?

“现在我们能把握到什么机会?”端木协也知dào

上面的这个理,于是把话头直插向当前最重yào

的问题、直接就问了出来。他目光所指的人,是左丞相庞若。

“光盛的兵力总数是够了,”庞若随即应答道∶“但他们却无法用征兵令的方式来做足够的兵力补充了!”

当年新建立的军区完全就是用来当作战争备用军军区这件事,光盛王朝的确是完完全全地瞒住了所有人;然后在最近的国战中直接启用这个军区、登时是把罗风国给打的找不到北。庞若确实是很赞叹龙卿羽的这个瞒天过海的计划,但问题在于,一个全新的军区所拥有的兵力、可并不是凭空产生的啊。

现在的光盛西北军区的各个军队,差不多都是来源于当年的光盛西北远征军当中的兵力,而光盛西北远征军呢、则是由光盛原先的各个军区里的部队抽调组合而成的;你既然是把这些部队给抽调走了,那总得通过一番征兵的手段来补充旧有的兵力吧?正是通过这个偷梁换柱的方式、光盛王朝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直接提升了国家兵力的总数,可问题在于,你国家里的总人口又没有增加,所以通过这种方式扩充兵力也会造成一个很不利的局面——

“光盛,没有太多的兵力可召了!”庞若提高了声音说。

“所以如果想要继xù

将这场国战给维持下去的话,光盛王朝就不得不从其他的军区里抽调兵力!”周旬彻底跟上了庞若的思路。

“而最方便迅捷的方式,就是从挡在我们落云国和光盛王朝内陆之间的光盛南方军区里抽调部队!”端木协好歹也算是一名精明能干的国王,怎么可能会捕捉不到这两位丞相心中的想法。

“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机会!”庞若总结到。

一场氛围轻松的讨论,居然让落云国的这三位上位者得出了如此清晰而明朗的结论,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很不错。至于如何利用这个结论嘛,那可就需yào

在私底下好好地筹谋规划上一下了。

七天后,齐云王都内,一处茶馆中。

一位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自在悠然地品着自己点的这一壶好茶。窗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声,混合着在空旷的茶馆里回荡着的“咕噜咕噜”的烧水声音,别有一番使人安宁舒心的氛围。

时间还早,所以这位青年愿意在这里这样安静地等着;看他的眉眼,依稀像是好几个月之前、在某处古寺之外与某位落云国人氏于深夜交谈的那位华辛国人氏。

——华辛国情报司的司长。

耐心,间谍不可能会缺少这种必需的特质;易容,也算是高级间谍的一项必备技能了。作为情报司的司长,他自然是要比一般的间谍更加精于这两件事情。

又饮下了一口茶时,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推开了茶馆的门。

他抬眼望着这个正在收伞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会是这一个么?他在心中想到∶如果真是他的话,这易容的手段还真是非常地高超啊。

中年人收好了伞,走到柜台前、跟茶馆的小伙计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径直走向了这个坐在角落里的白衣男子。

“请问,这儿还有别人么?”中年人在桌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微笑着问道。

“你就坐这吧。”白衣男子说,接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小兄弟喝的这是什么茶啊?”中年人把伞放在了一边,很和善地问道。

“雨前龙井。”白衣男子一边回答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茶杯给转了一个方向。

“现在似乎并不是喝这种茶的时节吧?”中年人微微笑了笑,用手指在桌面上似是无意地点了点。

“喝茶嘛,喝的是品茗的心情,可不是时节。”白衣男子端起了茶杯、道∶“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中年人收拢了笑容,气质忽然就整个都改变了,“好了,说正事吧。”

“说正事之前,我想先问上你一个问题,”白衣男人突然说∶“你是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来的?”难道是我的易容术水准下降了么?身为一位情报司的司长,他可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的。

“哦,这个啊,”中年男人咧开了嘴角,“因为这里只有你穿白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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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蠢蠢欲动(下)

“……”就凭我穿白色的衣服就能确认我是你要找的人?华辛国情报司的司长差点儿没一口血吐出来:如果你真的是用这个方式来确定接头人员的话,我觉得我还是早点儿断了和你的联系比较好——这样做地下工作,也太儿戏了些吧!

“我开玩笑的,”中年人继xù

笑,“实jì

上,虽然你易容伪装的技术很好,但你忘记了一件事情——改变你的身高和肩宽。”

身高和肩宽?白衣男子猛地反应了过来:自己今天调整出的身高和肩宽……和上次与这个人见面的时候的数据、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啊……不过居然能一眼就辨别出这种细节来,看来你的确是很精通易容伪装之法嘛。白衣男子想。

“我…总之是比较在意这些细节的。”中年人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微微低下了头。

他的心底里,泛上了一层无法形容的苦涩。

——我之所以会这么在意这些细节,是因为我每一次的伪装都必须要与上一次不同啊;这么长久的情报工作生涯下来,我早就已经忘记了我真实的模样是怎样的了。

——因为我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所知晓,甚至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我是前任落云国国王的私生子、是现任落云国国王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长得是在是太像现在的落云国国王端木协了,所以我必须要刻苦钻研易容伪装的技术、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这一点啊。这种最为机密的情报工作,必须要由我这种有王室血脉的国王亲信来做。同时、我也必须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长相与端木协相似。我不能让任何人知dào

……我的名字。是端木执。

“客官,你的茶来了。”店小二在这个时候端了一壶茶过来、放在了端木执身前的桌子上。端木执对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

“好了,说正事吧。”端木执对白衣男子说。

“联手作战。”白衣男子用口型对端木执无声地说;这只是一次正式合zuò

之前的接洽工作,所以这二人作为两国代表所要做的任务、是确认对方国家的态度与未来规划的大致方向。

——这的确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否则他们两个就不会选择在这种公开的场合来会面了。

“一样。”端木执一边倒茶、一边说,不知dào

的人肯定会以为他是在对茶杯说话。

“那就好办多了。”白衣男子笑了笑,继xù

品尝起了自己点的这一壶碧螺春;雨前龙井什么的。只不过是接头的暗号罢了。

靠!白衣男子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明白这个中年人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了。

——除了自己以外,坐在角落里的另外两个人点的都是雨前龙井;作为间谍、当然不会做出混淆了实jì

情况与暗语的事情来,白衣男子可是故yì

没有点雨前龙井的;所以……

说什么身高肩宽的,其实只不过单纯的是现编的说辞而已吧。白衣男子想。

二人各自品茶,再无他话。这次接头能得到“对方的计划在大方向上于己方相同”这个情报,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让早已经蠢蠢欲动的兵部去头痛吧。

同日黄昏,华辛国,乐粼王都。

一个英俊且神色高傲的年轻男子牵着三个被同一根绳子绑起了双手的男性魔族奴隶、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着;这已经是王都人司空见惯的场景了。所以没有人会感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这个年轻男子自己。却是满心的别扭与纠结。

光盛皇族之一、光盛十三王爷中的七王爷、鼎华王龙卿颉,时隔数月时间,突然出现在了华辛国的王都;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非常薄的、由“鬼医”夏无炎制作的人脸面具,完全改变了他的相貌。

——若不经过这样的伪装的话,还在“微服私访”的他、怎么可能可以直接走在这儿的大街上。

至于鱼贯跟在他的身后、被静静地绑着双手的三位男性魔族奴隶,自然就是逻漓、耀阳和伯邪这三位“魔族三巨头”了;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身为魔族的他们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之上。

快到了吧?龙卿颉着急地找着夏无炎定的那家客栈的招牌,想要快点带着这三位魔族进到房间里面去——自幼接受光盛王朝“对魔族要和善”的教育的夏无炎,对目前自己所做的事情几乎是一秒钟都再也忍受不了了。

你们怎么能把魔族当做牲畜一般看待!无数次,龙卿颉都想对着那些牵着魔族奴隶走在街上的华辛国民众大吼出这一句话来,但他还是强自忍了下来;自进入华辛国之后的所见所闻,已然让龙卿颉大开了眼界;现如今,心中根深蒂固地拥有“魔族和我们是同等的种族”这个观念的龙卿颉,已经是彻底把解放全大陆的魔族奴隶这个任务当做自己终生奋斗的目标了。

——有些事情,不知dào

还好,而一旦知dào

了,就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神、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总算是到了。”龙卿颉望着那一块让他踏破铁鞋的招牌,松了一口气。

五分钟后,在客栈的房间里面,关上了门的龙卿颉连忙去帮这三位魔族解开绑在他们手腕上的绳子。看到那一道道被绳子给勒出来的痕迹的时候,龙卿颉真的是纠结、愧疚地都快想要去死了。

结果,反倒是逻漓这三位魔族开始开解起了他来。

一阵小小的混乱过后。

“所以,我们这就算是潜入华辛国内部了?”龙卿颉没有摘掉脸上的面具,就这么顶着这张与自己的真实相貌完全不同的脸跟屋里的另外四个人说着;夏无炎都号称“鬼医”了,他做出来的面具当然是在实用的基础上也努力地追求了舒适的,反正龙卿颉是没有觉得脸上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

“嗯。接下来就要好好地筹备上一下在这座乐粼王都里发动魔族暴动的计划方案了。”耀阳对龙卿颉说。

自从收到了傅岚渊用那一对儿不知dào

他是从哪里搞来的“双子灵珠”传过来的消息,“魔族三巨头”便开始努力地将龙卿颉看做魔族反抗联盟的新首领、尽lì

按照他的指示去办事;“魔族三巨头”非常地信任在神谕当中被指任为他们的带领者的傅岚渊,龙卿颉那更是从立下了自己的“皇族之血”计划之后就一直在刻苦学习着各类有关如何领导一个大型反抗组织的知识和方法,在加上龙卿颉转性之后、这种近乎于强迫症般的对魔族的平等看待,“魔族三巨头”和他的合zuò

还是非常愉快的。

——“魔族三巨头”希望龙卿颉可以好好地领导魔族反抗联盟、最终达成建立这个联盟所想要达成的目的,而龙卿颉更是自发地想解放大陆上的所有魔族奴隶,这样的两方愉快地合zuò

起来,那无疑是非常有利于魔族反抗联盟的发展的。

所以,这几位联盟的领导者才会在这里商议起有关于“在乐粼王都里发动魔族暴动”的事情来。

“我需yào

的资料都搜集齐了么?”龙卿颉喝了一口水,扭头向夏无炎问到。

夏无炎:“……我又不是你,我也不是魔族,我怎么说服那些潜伏在乐粼王都里的魔族们把搜集的资料交给我啊?”夏无炎对这件事情是比较无奈的——加入了魔族反抗联盟的魔族、绝大多数都是被人类伤害很深的奴隶,虽然他们可以勉强对出身光盛的龙卿颉和帮zhù

他们治疗身体上无法自行恢复的伤病的夏无炎保有基本的尊重,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完全听从龙卿颉和夏无炎的话;就算是龙卿颉自己、都是需yào

靠魔族三巨头这三位魔族来帮忙转达命令的,就更别说夏无炎能不能指挥动他们了。

龙卿颉随即也反应了过来,他尴尬地“哦”了一声,然后把目光转到了耀阳等三位魔族的身上、说:“那就要麻烦你们三位了。”

“不麻烦的。”耀阳挥了一下手、笑着回答到。

当初接到傅岚渊传来的消息的时候,耀阳等三位魔族是很有点不能理解这个要求他们听从龙卿颉的指令的命令的,但这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他们也是慢慢地接受了这位很有礼貌也很懂得该怎么管理一个反抗组织的光盛王爷;退一步说,哪怕就只是看在龙卿颉曾经靠着自己的身份解救过很多魔族奴隶、给了他们自由的份上,魔族三巨头也是应该尊重他的。

“唔……所以我们现在就只能是闲在这里咯?”龙卿颉想了想,环视着房间里面的另外四个人问到。

“我不闲。”夏无炎喝了一口茶;他对魔族的研究还远没有结束呢,是不可能有“空闲”的时间的。

“我们要出去搜集上一下相关的资料了。”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耀阳说;在乐粼王都这种地方,如果不看眼睛这种特别的地方的话、是不会有人认为在大街上晃悠的小个子是魔族的——魔族就是X奴隶,晚上就是“用”他们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魔族在大晚上到大街上面晃荡嘛。

“所以……就只有我是闲着的?算了,”龙卿颉苦笑,“我还是好好的先预备上几种计划吧。”蠢蠢欲动的魔族反抗联盟么……想动,也得现有行动的方案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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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影重重

秋风吹过,又是一年金秋时节。

在国战战场之上,光盛西北军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小胜之后,逐渐被罗风国北国军一层层建立起的防线给阻拦了下来、重新进入了对峙状态;而在完全消灭了罗风国东国军区之后便势如破竹的光盛西方军和新编远征军的联合军则是被罗风国紧急调动的南国军以及地方二线军队组成的联军所挡下、战局陷入了胶着。现在已经是秋天,若在最近几个月的时间内不能打开局面的话,那这场国战就无疑会拖到明年了。

不过,没有一位光盛皇族会为此而感到担心——他们本来就没对在今年之内打下整个罗风国这种事情抱有希望。

所以,龙君月仍然是非常淡定地管理着国内的事务,来为征战的光盛王朝军队做好后勤的工作;尽管这样说似乎是有些看轻这位光盛王朝的皇帝了,但说到底,他的确是在做一位后勤总管没有错。

不过,最近几天,他算是遇到了一些烦心的事情;只是烦心,并不是麻烦。

“皇兄啊,你确定要让我当这个情报局的局长么?”龙卿栎挠着头,对着龙君月大发牢骚道:“就算我因为要照顾女儿所以请了这么久的假,你也不能不让我继xù

当帝都卫队的总长官呐;情报工作什么的,我可做不来啊。”

前两天,龙卿栎专门到皇宫里来跟龙君月说他做好了复职帝都卫队总长官的准bèi

了,不料龙君月在跟他胡侃了一通之后、居然是要让他担任情报局的局长!

这个工作不一直都是龙卿羽和欧阳敬在做的吗?!这个局长的位置不是正在由原来的副局长代职吗?!你突然让我来担当这个职位算是怎么一回事请啊?!王弟我真的做不到啊!!

——呐,这便是龙君月所遇到的那件烦心事了。

“这种重职当然是得要让亲信来做啦,你是光盛的皇族嘛,对你很放心。”龙君月又重复了一遍不知dào

他已经说过了多少遍的这句话。

“可是帝都卫队总长官这个职位也很重yào

啊!也需yào

由亲信来做啊!”龙卿栎据理力争。

“你一个智力值86的家伙当什么卫队长官!”龙君月引经据典——今年的《年度点评》中对龙卿栎的评定数据。

“可我一个武力值87的人也不应该去当情报局的局长吧?!”龙卿栎从善如流、也引据了《年度点评》中的数据。

龙君月:“……”

龙卿栎:“……”

龙君月:“好,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来讨论上一下情报局接下来的任务……”

龙卿栎:“喂喂喂你在说什么啊??哪里愉快了喂!我还没有答yīng

呢啊!我给你讲哦……”

龙君月大手一挥、严肃地说:“听我说!落云国和华辛国最近很不对劲!我们需yào

小心防备!情报局局长现在必须由光盛的皇族来担任;在这种大陆局势混乱的时候、我信不过其他人!”

“……”听到龙君月都这么说了,龙卿栎闭上了嘴;他哭丧着脸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嗯,这就对了嘛!”龙君月瞬间换上了一幅笑颜,“来,咱们来讨论上一下情报局接下来该如何浑水摸鱼……”

“喂你等一下!”龙卿栎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泪流满面——大陆的局势哪里混乱了啊请问?!明明只有罗风国比较混乱好吗?!而且不还是我们光盛王朝打出来的么?!你跟我在这儿说什么鬼话啊你这么家伙!!

“就算你想通了又能怎样?反正你已经答yīng

我了!”龙君月一脸邪笑,一幅阴谋得逞的模样。

“……”龙卿栎耷拉着眼角,无奈地接受了自己新的职位。

自此。光盛王朝在乱世当中的最大功臣之一、五王爷鼎弘王龙卿栎,走上了自己成为后世之人口中的传说的这条路。

路上的艰辛与痛苦,这些是什么?为了建立起一个光盛帝国,这些东西……直接踩碎就可以了!

大陆历二二八六年九月七日,光盛王朝望舒帝都的卫队总长官一职由副总长官秦安接任(如果书友还记得的话。他是上上上任的帝都卫队总长官),而因故卸任的五王爷龙卿栎却没有被做任何的安排。——这是当然了。担任情报局局长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让太多的人知dào

的。

大陆的局势在表面上来看仍旧是一如既往。但在这貌似稳定的状态之下,却是无尽的暗影重重。

九月十二日,落云国北部军区一名外出办公的少校团长和他的整个卫队一同失踪。

九月十五日夜,华辛国北军区的管辖范围内发生了一场严重的大型斗殴事件、造成多名下级军官受伤;然而诡异的是,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说清楚斗殴的原因和斗殴的经过,似乎整场斗殴从头到尾完全就是因为所有的参与人员都喝醉了。

九月十八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落云国的北部军区和东部军区当中。

九月二十一日至九月二十八日,落云国的齐云王都发生了数起魔族奴隶逃亡事件,不过因为这是时常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并没有人把这当做一回事。

……

如此。转眼之间,已到十月。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鼎阳王府。

和一直居住在这里的泫灵凤聊了一段时间、又与龙卿荀玩闹了一番之后,龙君月独自走进了鼎阳王府的后院里。

他背着双手、似乎是按照一定的路线走过了几道拱门和小院之后,最终停在了一个甚是不起眼的小院之前。

小院里面,有一座小屋,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堆放杂物或是关人禁闭的地方。

龙君月笑了笑,迈步走到了小屋跟前、从衣服里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钥匙。

近距离观察着这座小屋,龙君月更是在心底里赞叹起了那位龙卿羽请来设计建造它的工匠——能将一座由钢铁搭建而成的房屋伪装得与一座普通的木屋毫无二致,这种天马行空般的设计创意和鬼斧神工般的建造手法,怎么不值得让一位君王也赞叹呢?

这道门后,是一条通往地下的走廊;走廊走到尽头,便是……

光盛王朝情报局的总部!

龙卿羽在担任了光盛王朝的执政王之后、就开始着手建造这个新的情报局总部,经过数年时间,这里建设完成、投入使用。对龙卿羽来说,

把情报局的总部直接搬迁到自己王府的地下(当然不是正下方,只是有这样一个入口位于王府之内而已)、是一个在日后会让他非常地省时省力的手段;而对光盛王朝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隐藏情报局总部的方式,这个位于地下的建筑、更可以用来在将来万一发生了危险状况的时候当做一个藏身之处和秘密聚集军队的地方。总之,这是一个肯定会让光盛王朝受益的地方。

知dào

鼎阳王府内的这个入口的人,目前只有龙君月、龙卿羽、欧阳敬、龙卿栎和龙卿荀五个人而已;除去曾担任过情报局局长的欧阳敬之外,这个密道入口完全就是一个独属于光盛皇族的秘密。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还不知dào

、这个秘密的入口在日后真的帮zhù

光盛王朝度过了一次巨大的危险变故;这是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龙君月把钥匙插入了门上挂着的铁锁的锁孔,扭动了一圈,然后静静地等候着这个铁锁自己弹开;他在做这件事情是异常地小心翼翼,因为龙君月知dào

,这个不起眼的铁锁本身、其实是一个极其具有杀伤力的陷阱。

钥匙插入的距离和转动的分寸是全都不能错的,而且在钥匙转完了之后、绝对不能立kè

就把它拔出来或是再转动上几次,必须要等到铁锁自己弹开之后才能再碰这把钥匙;否则的话,就会跟直接敲打、妄图靠暴力打开这个铁锁的结果一样——直接引发这个注满了烈性炸药的铁锁爆zhà



——如此防备,只为了能够确保光盛王朝的安全、确保光盛皇族的安全。相对于这种目的、无论是怎样特别的防备手段,都是不为过的。

“嗒”,清脆的一声响,铁锁弹开了。

龙君月松了一口气,他拔出钥匙、放好,然后伸手拉开这道被伪装成了木门的铁门、走进了这个入口。

一刻钟之后,他坐在了新官上任没多久的龙卿栎的办公室里。

“最近的情况汇总了么?”龙君月问到。

“嗯。根据种种情报汇总之后进行了统一推断所得出来的结论,”龙卿栎顿了顿、略带喜色地说:“七王爷他,总算是开始行动了。”

“‘总算’?”龙君月有点儿疑惑,随即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因为他其实早在两个月之前就该动手了——在落云国和华辛国把注意力放在我们光盛王朝的南边境之前、他就应该动手吸引走这两个国家的注意力了。”龙卿栎说。

“确实,”龙君月也反应了过来,接着笑道:“不过,现在其实也不算晚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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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借势而动

“从他的角度来说,是不算晚,但若是从全局上来看的话……”龙卿栎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就不好做些什么事情去配合他、让他事半功倍了啊。”

大家都是光盛皇族、都是在执行“皇族之血”计划、都是想建立一个光盛帝国的,所以能帮忙的时候,总归是要尽全力去互相帮zhù

的。

“唔……”龙君月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我们是来不及了没错,”他突然挑起眉毛、笑道:“可是,有人来得及啊。”

“?”龙卿栎双眼疑惑地望着龙君月,不明白他指的是谁。

“别忘了,我们光盛皇族之中,可有一个人正在那边的边境线上呢啊。”龙君月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办公桌,故作神mì

地说。

“啊!对啊,有他在的话…应该已经做好了种种布置了吧。”龙卿栎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随即接上了龙君月的话。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光盛十三王爷中的四王爷、鼎澄王龙卿逸!

光盛王朝,东南边防军区。

东南边防军区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军区,它只是为了填补南方军区和东方军区之间的防御空隙而建立的;不过尽管如此,一个完整军区所该有的软硬建设东南边防军区是一个都不差,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俗语正好可以用来形容这片特殊的军区。

在第二军驻扎的片区中的一座小楼里面,第二军特种旅的旅长和总参谋长正在密谋着某些事情。

——这个特种旅的旅长,是东南边防军区元帅步维诚的儿子、步威远。而这个特种旅的总参。便是光盛王朝的四王爷、龙卿逸。

“我是可以无条件地相信你说的话。可是你让我拿什么去说服咱们手下的各位将领?”年近三十岁的步威远盯着龙卿逸的眼睛问到;步威远当初加入东南边防军的时候,他的父亲步维诚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中级军官;如今还不到三十岁的他能够成为一名上校旅长——虽然只是特种旅的旅长——完全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与军功、军绩一点点地晋升上来的。84的智力值和94的武力值,完全足以证明他能够在这个年纪担当起这个军职。

“何必非要‘说服’他们呢?我又不是准bèi

派他们上前线——何况我也没有那个对华辛国宣战的能力,至少目前没有——我只是要做上一些普通的军事调度而已,这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吧?”或许是自幼便开始坚持精修六艺中的“乐”的缘故,龙卿逸就连说话也带着一分隐隐的韵律;若不是因为他的嗓音还算浓厚的话,肯定是会被人当成是一个唱功不错的男戏子的。

“‘调度’?”步威远和龙卿逸已经混得比较熟了,所以在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太顾及龙卿逸王爷的身份。“你这是调度么?你这完全就是要派部队去勾引…我是说吸引!你这就是想让我们的部队吸引住华辛国北军区的注意——虽然你死活不肯告sù

我你为什么想要这么做,但我个人还是愿意相信你这一次的,可是,我相信你、不代表这个旅团中的其他人就会仅仅因为你的身份而相信你。”步威远这话说的已经是隐隐有些过了,但他知dào

龙卿逸是从来都不会跟自己为了他王爷的身份而争论什么的,所以他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只要你写上一份手令。有你的手令在,我相信他们是会照着我的话去做的。”龙卿逸果然没有就刚才的那个带刺的话题跟步威远说什么,但也是明显地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你这是硬要拖我下水啊你……”步威远无奈苦笑:这个王爷,怎么这么不讲究呢?我说我个人相信你,你就非得要把这个“个人”强行理解为包括了我的军职在内么?

“总之你也是知dào

我的计划的。进有功、退无过,所以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是在纠结着些什么。”龙卿逸道。

步威远在心底里翻了一个白眼。想:若不是看在你……若不是…哼,总之,我可只会帮你这一次;以后再想要让我在这种情况下帮你的话,我可就要不客气地在你身上讨上一些便宜了哦。

步威远低下头、应了一声“好吧,这次算是我帮你了”;他没敢让龙卿逸看见自己的眼神。

“那我就先在这里跟你说声谢谢咯。”龙卿逸笑了起来,没有在意步威远的奇怪反应。他下意识地望向了南方、想:老弟啊,老哥可就只能帮你到这里咯,剩下的、就全都要靠你自己了啊。

步威远拿过了纸和笔、开始写手令,一边写着,他一边在心底里骂起了自己: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人家可是一位王爷!千万不要再……

步威远抬起头、望着龙卿逸脸部完美地融合了柔和与坚毅的那些线条,在心中自语道:千万不要再……对他抱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啊。

“我觉得我该早点找个女孩子结婚了。”步威远突然说。

“?”龙卿逸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不知dào

这家伙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因为太久没有发泄过肉欲了么?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同时也是一个几乎不相信爱情这种感情的一国皇族,龙卿逸也就只能往这个方向上面想了。

——他龙卿逸又不是龙卿彦或者龙卿彰,哪里会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和那种特殊的念头。

如今的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他自己的“皇族之血”计划:消灭华辛国!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东西是会影响、或是说进入他的心底里的。

六天之后,为了应对光盛王朝东南边防军区前几日里突如其来的军事调动、华辛国北军区也展开了一些军队调度的计划,而这一切,都被辗转来到了华辛国北部的龙卿颉、夏无炎和魔族三巨头看在了眼里。

——至于他们是怎么会一路从华辛国的乐粼王都辗转来到华辛国北部这边的…因为耀阳之前安排好了一系列让龙卿颉与魔族反抗联盟各地的领导者见面的行程,也是巧了,刚好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他们来到了这个特殊的地方。

华辛国北部,湃浪城,某家客栈之内。

“这些情报的可信度有多少?”龙卿颉看着面前摊开的一份份文件,向坐在一旁的魔族三巨头发问到。

“接近百分之百。”耀阳把握十足地说。

“不会吧?联盟的情报网居然已经这么强dà

了么?还是说打入这边军队里面的那些魔族全都是情报高手啊?”龙卿颉抬起头来盯着耀阳、隐隐带着嘲讽之意说到;他不是不相信这些情报,但若说有百分之百的可信度的话……是个头脑正常的人就根本不可能会相信的好吧?!你耍我玩呢啊你!

“不,只是军队中的那些军官都太过疏于防备在军队中做奴隶的那些魔族了,”耀阳的表情看起来阴沉而愤nù

、甚至让龙卿颉都觉得有些害pà

,“他们在用魔族发泄…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向来是会丝毫不顾忌地互相谈论军队中的种种计划和安排,所以我们可以确信、这些情报的可信度接近于百分之百。”

虽然耀阳并没有直接把某些话给说出口来,但龙卿颉当然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愤nù

的原因;龙卿颉当然不可能会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咳嗽了一声、道:“看来,我是得抓紧时间赶紧规划出一些新的计划了。”机会转瞬即逝,如果不能抓住这次的机会的话,那我岂不是就…辜负了四王爷的心血和期望了么?

——机智如龙卿颉,怎么可能会看不出面前的这个机会是被人给刻意创造出来的呢?

放心吧,龙卿颉看向北方,在心底里对龙卿逸说:老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了你的心血的。

是夜,华辛国北军区内。

由于最近时常会有调动军队的命突然就下达了下来,所以整个北军区内都稍稍显得有些混乱——在军区中出现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但由于这些特别的调动都是为了防备光盛王朝的东南边防军区,所以并没有人会觉得这种“不可思议”是真的有那么的令人感到奇怪。

——不仅如此,因为这些混乱几乎时时都会发生,所以一些相对心理和行为都比较散漫的军士们也就开始不再刻意隐瞒自身的这种散乱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知dào

他们到底是在军区里胡乱溜达呢,还是真的是在执行什么调动的命令;这些人心中如此想着,便愈加地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所以,哪怕是在这个乌云密布的夜晚里,华辛国北军区中也有很多地方聚集或游走着众多的将士;军区又不是军营,在军区里,可也是有很多各种民用建筑和设施存zài

的。

所以,客栈、饭馆、酒馆之类的地方,在这个夜晚中一直都没有打样。

所以,放松了心情享shòu

着愉悦的人们都完全投入了自己的身心,完全没有人发xiàn

,走在大街之上的魔族奴隶、似乎有点儿太多了些。

是夜,华辛国北军区内,发生了一场极其巨大而严重的——魔族暴动!(未完待续……)

PS:二更!新文现在都没有审核完orz

第一百四十章 年末规划

“暴动?……龙卿颉倒是蛮会抓住机会的嘛…唔,其实是龙卿逸给他创造了机会么?呵,这两个小子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啊。”

听了欧阳敬的报gào

之后,龙卿羽摸着自己下巴上新留的胡须,微笑着说。

欧阳敬默默地听着,忍住了没有去吐槽龙卿羽把只不过小自己一岁和三岁的两位光盛王爷称呼为“小子”这件事。

“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龙卿羽看着欧阳敬欲言又止的样子,问到。

“额,那个…最近的战局是不是过于胶着了些?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我们是不是该稍微把防线收缩上一些了啊?”欧阳敬自然是不可能把之前那不敬的话给说出口来的,刚巧他又的确有事情要问龙卿羽,这不就恰好连消带打地回答了龙卿羽的疑问了么。

龙卿羽的目光略微闪动了几下、道:“这种想法,不仅是你会有。”

“可是我们的将士可不像罗风国的军队那样、可以在寒冷的天气中保持高昂的战意以及维持必要的战斗力。”欧阳敬接着龙卿羽的话说。龙卿羽话中所隐含的意思自然是“罗风国的将领们也会有收缩防线的想法”,这样一来、可就是谁先回缩谁就会吃亏的场面了,问题在于,罗风国的军队明显要更加拖得起,理由嘛,也就是欧阳敬所说的这个原因了。

“……是啊。”龙卿羽有点无奈地说;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罗风国新调遣来的这些部队、居然就能硬生生地拖住光盛王朝军队前进的脚步。

“不利啊。”欧阳敬皱着眉头、低声叹息着。

就凭着这一手,罗风国的三军总帅吕哲就足以使他在明年的《大陆风云人物年度点评》上面的智力值加上个好几点了吧?这种时候。龙卿羽的脑海里闪过的居然是这种无厘头的念头。

“总会有办法的。”龙卿羽淡淡地说。然后把目光投到了挂在墙上的巨大地图上面。总是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出破解现在这个困境的办法的。

不过。龙卿羽不无遗憾地想:看来还真的是只能到明年、才能彻底击垮罗风国了啊。

“伤亡率怎么就一直都下不来呢,罗风国拼得可真是狠啊;啧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龙卿彰用手指挠了挠自己脖子上发痒的地方,盯着摆在他面前的几份文件、不住地哀叹着。

“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也只能从西北军区里的留守部队中调遣军队过来了。”西北军第二军的军团长郭羽提出了一个完全就是无奈之举的方案。

“我都已经把你给调过来了,再调军队的话…西北军区可能就镇不住了啊。”龙卿彰捂着脸说。

虽然在去年的时候、时任西北军区元帅的龙卿彦计划并指挥了一场全面的西北军区剿匪战争,可马匪虽然是剿灭了,但你架不住西北地区民风彪悍啊——别说是再调遣军队过来了,龙卿彰现在都在时刻担心着西北军区会不会突然发生什么民众动乱。

在这种国战的局面之下要是再遭遇后院失火的情况的话…“呸呸呸!”龙卿彰连忙把这种不吉利的想法给赶出了脑海。

郭羽:“……”我这刚张嘴还没说话呢,龙将军在呸什么啊?…….难道龙将军都能察觉到我的想法了?

“啊。我不是在呸你啊!”龙卿彰看到了郭羽的窘态、连忙解释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如果可行的话咱们就照着办。”面对这位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龙卿彰当然是不怎么见外的。

“将军你说,咱们能不能从镇守陌於国的那些军队中调集军队啊?”郭羽果然是很有想法的。

只不过……

“我怎么记得好像龙卿彦…元帅也提到过这个方法啊?”龙卿彰也没有那么的不见外,好歹还在提到这位已经逝世的二哥的时候加上了一个军职称谓。

“……”郭羽沉默了很久以后,迟疑地说:“那也就是说…至少龙卿彦元帅他在…他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补充兵力的…吧?”心情灰暗的状态下,郭羽却是硬生生地吞下了“生前”这两个字,想必……郭羽看着龙卿彰的脸庞、想:想必龙卿彰将军在想到龙卿彦元帅的时候,心情其实比自己还要灰暗很多吧。

——毕竟,龙卿彦元帅是龙卿彰将军…现在也是元帅了…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啊。

“是啊。他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补充前线的兵力的。”龙卿彰语带感慨地说∶“谁能想到,这居然就成为了他的……”他的遗愿啊……

龙卿彰用力地甩了甩头。然后盯着郭羽的眼睛、坚定地说∶“好,那就这么定了——在下一次我们遇到兵力不足的状况之前、我们就从陌於国那里调兵!”

“冬天怎么还不来冬天怎么还不来冬天怎么还不来……”司空云一边低声地念叨着这句话、一边朝着陆谦的办公室走去;还好走廊里面现在算是很空旷的,否则的话、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关于这位代统帅的流言蜚语传出去呢。

——不说别的,就光是冲着直到今天他都还只是个“代”统帅这件事情、就足够结合他现在这幅神经质的模样来编造出无数种版本的传言了。

“你好吵啊。”陆谦的声音突然在他的前方响了过来。

“?”司空云抬起头,便看见了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的陆谦;或许是去谁的办公室视察工作了、或许是去资料室查询什么资料了,也或许是去上厕所了……总之,陆谦不但没在办公室里面,而且还完整地听到了司空云刚才所发出的牢骚。

司空云于是瞬间大窘。

“愣在那里是想干什么?”陆谦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皱起眉头对司空云说∶“快点进来吧。”

“哦!”司空云大步走了过去,进到房间里面的时候。他顺手关上了这间办公室的门。

“你这么期盼着冬天到来是想做什么?就算是因为气候的缘故、光盛西北军会和我们暂时被迫进入休战状态。但等到明年的春季。哦不对,也可能是到冬季快要结束的时候,光盛西北军就有可能继xù

他们的这种攻势了——就像是今年的年初时一样。”陆谦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起了散乱地堆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各类文件。

“我知dào

,”司空云咳嗽了一声、说:“可是我们现在真的需yào

休息;而且冬天的寒冷至少可以打断光盛王朝目前的攻势——要知dào

,进攻的节奏一旦被打断的话,可就是很难再找回来的了。”

陆谦整理文件的双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xù

若无其事地收整了起来,“话是这么说的没错。”陆谦低着头小声地说:“可是,等到冬季即将过去时的那个战争时机到来的时候,我们两人和龙卿彰之间……到底谁才能幸运地抓住那个再次掀起战争、夺取战场主动权的机会呢?”

这个问题,司空云还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他。而陆谦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办公室里面的气氛,随着这阵默契的沉默而尴尬了起来。

“哦对了,我侄子、或者是侄女的名字,你给起了么?”司空云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妹妹司空妙就快要生了啊。

陆谦把整理好的文件收在了柜子里面,然后转过头来对司空云微微地笑了笑、道:“当然起了啊,现在就等着看到底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了。——可惜因为前线吃紧、我没办法回去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感受这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如果生的是个儿子的话,名字就叫陆慎。谨慎的慎;如果生的是个女儿的话,就叫陆莲。莲花的莲。”

“唔,确实是不错的名字。”司空云点了点头,心底里却莫名地有一丝不适的感觉。

——奇怪了,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啊……

直到许多年以后、司空云才终于反应过来,陆莲这个名字……不正是预言了这个女孩儿会一生哀怜么?

清灵帝都的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司空卓星正好站在太傅府的窗前、看到了它的到来,哦,现在已经不是太傅府了,而是——丞相府。

司空卓星本来就是罗风国的上一任丞相,所以自陆谦离开清灵王都去前线领兵作战之后,这个职务便又当仁不让地落到了他的头上;司空卓星百般推辞无果之后,只得再次担任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可是,司空卓星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当这个丞相啊……

“在战争期间、丞相其实完全就是个全军后勤部长嘛,况且现在文武百官还都得看着那个女人的脸色办事,我真是……”在私底下的时候,司空卓星如此对自己的二儿子司空山说。

“可这不同样是一个机会么。”司空山淡定地对自己这位曾经在《年度点评》中奇迹般地智力值上达到过三位数的父亲说。

“什么机会?赌那个女人可以赢得这场她与光盛王朝之间的战争?然后我们作为战争功臣就能发达了的机会么?”司空卓星不屑地说。

“父亲啊,你这是在考验我么?”司空山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诡邪、笑得开怀,“我们的机会……是父亲您作为一个被消灭了的国家、它最后的那一批高层臣子中最重yào

的一位人物,帮zhù

这个国家的下一任,哦不对,是帮zhù

这个国家现在的国王、年幼的齐峰,在废墟上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家的机会啊;如此的丰功伟业,不说日后我们司空家的后人可以正大光明地夺取国家的至高之位吧,至少,我们几位司空氏是足以凭此名垂青史的了。”

“唔,连这些你都已然想到了么?”司空卓星发觉,自己的二儿子似乎是真的长大了。

“我可是您的儿子啊,若是我连这个国家即将在一年之内灭亡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都还看不出来的话,还怎么好意思用‘司空’这个姓氏呢?”司空山如是说。

想到这里,司空卓星不禁笑了一下;他背着双手、看着一片片洁白而晶莹的雪花从空中飘然落下,在他心中正盘算计划着的,是如何从头开始、最终建立出一个崭新的罗风王国。

——至于现在的罗风国辅政王后(注)泫言青,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被司空卓星给放在自己的心里过。

——不过是一个被权力给烧坏了头脑的女人而已;这是司空卓星对泫言青所作出的、唯一一句评价。

又是一年,过去了。

注:虽然王子齐峰已经被指定为下一任的罗风国国王,但因为他还没有正式登基,所以泫言青依旧是“王后”、而不是“太后”。(未完待续……)

PS:又是一年过去了书友们要适应这个节奏哦。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权者论战(上)

又是新的一年。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二月十三日,罗风国,清灵王都,丞相府。

司空妙抱着自己已经百天的女儿——陆莲——静静地坐在大厅中主桌的后面,不知dào

她是在疼爱地凝望着这位美丽的、还躺在襁褓里的小女孩儿呢,还是在用心地听着这座大厅中人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的混杂交谈的声音。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国家陷入了危机的时候,哪怕诸位大臣本应该是到这里来庆贺这个身世尊贵的小女孩儿的百天的,但他们互相之间所谈论的话题,却是那已经持续了一年时间的国战——罗风国与光盛王朝之间的国战。

或许是怕这些沾染着血腥气味的话语会刺激到那位女孩儿吧,于是所有人都遮遮掩掩的有意降低了自己声音,但聪慧如司空妙,又怎么可能会不知dào

这大厅中的诸位文武官员们究竟是在谈论着什么事情呢。

国战么?司空妙的双眼中弥漫着淡淡的担忧与浓郁的关怀,毕竟,她的丈夫陆谦,已经为了这场国战离开了她快有一年的岁月了。

一年的时间,这一位新婚的女子,这一位怀了身孕的女子,这一位独自生育了女儿、独自将她抚养到百天的女子,是如何熬过这与自己的丈夫分别的漫长日子的呢?

她的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司空妙静静地看着自己女儿娇嫩的脸庞,眼神里充斥着深深的爱意,对自己女儿的爱意、对自己丈夫的爱意。

陆谦。我的夫君。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怎么了?”一个司空妙很熟悉的男人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她的耳中。司空妙抬起头,便看见了自己的二哥、司空山。

“没什么,只是…”司空妙下意识地曲起了自己的手指、神色黯淡地说:“有些担心陆谦。”

“……你知dào

的,这场国战……”司空山小声地说着,生怕被其他人听见,“罗风国是赢不了的。就算是有大哥和陆谦两个人一起在北方支撑着,罗风国也是赢不了的。”

如此大逆不道、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话,司空山却是几乎没有什么顾忌的就说了出来;这不但说明他已经是非常相信自己所做出的这个结论的。更说明他也同样很相信……

“我知dào

。”司空妙轻声说。作为司空卓星的孩子、就算她只是个女子,眼光与智慧也不是一般的大臣所能够比拟的。

“可是,我知dào

又能有什么用呢?”司空妙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怀抱中的女儿,“他…他是绝对不会放qì

的,哪怕明知dào

自己是要逆天而行,他也一定会继xù

坚持着与光盛王朝作战的。”陆谦这个人啊……“他是绝不会相信天命的。”

“……”司空山坐到了司空妙的身边,伸手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自己侄女的脸庞。他不知dào

究竟该说些什么话来宽慰自己妹妹的心,因为他也同样很清楚陆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谦是绝对不会因为罗风国已然注定要失败、就放qì

努力的;即使他所做出的努力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他也是一定不会放qì

的。

可是……

“我该怎么办呐……”司空妙的声音颤抖着。染上了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我和我的女儿。该怎么办啊……”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却没能阻止那晶莹的眼泪流下。

“妹妹……”司空山先是愕然,随即明白了司空妙此时的心情,他心下登时也是一片混乱。

——有哪个哥哥,会不为妹妹的彻骨悲伤而深感揪心呢?

“别哭,别担心……”司空山胡乱安慰着,伸出手指来擦拭司空妙的眼泪;在这种场合之下,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司空妙流泪的这一幕啊!

坐在一旁的司空卓星似有感觉,他的目光向这边迅速地扫了一下,然后在心底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女儿啊……我….对不起你。

睿智如司空卓星,自然早就知dào

像陆谦这样的年轻人、是绝不会在自己所认定的道路上退缩哪怕一步的。只是可惜,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而现在自己唯一能为此而付出的努力,就是尽lì

的补救、尽lì

的……阻止陆谦走到那最后的一步。

可是,这又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司空卓星看着面前表情平静、眼神中却有淡淡坚定之意的陆守言,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服不了陆守言、让他亲自写信去劝陆谦回来清灵王都的话……就算是司空卓星,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啊……

“陆大人,”司空卓星依旧是固执地如此称呼着陆守言,“再怎么样,您也该让陆谦回来看看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吧?就算前线再吃紧,也不至于会因此而出现什么大的纰漏吧?”司空卓星继xù

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尽管他自己心里非常明白,如果陆谦在这种时候撤离前线的话、凭自己的长子司空云一人是绝不可能抵挡得住由龙卿彰所率领的光盛王朝西北军的。

——如果陆谦现在不回来的话,自己的女儿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丈夫、自己的孙女就有可能这辈子甚至都见不了她的父亲一面了;可是……如果陆谦现在回来的话,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司空云,可能就会壮烈在那片战场之上了啊。

——这种抉择,让一位父亲如何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来?

生平第一次,司空卓星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些什么。

陆守言深深地凝望着司空卓星的双眼,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终于是叹了一口气。

“我……尽lì

试着去劝劝他吧。”陆守言说。

——当然了,陆守言是不知dào

、也不会相信罗风国很快就会灭亡的。

除了司空家的四人之外,哪怕是光盛王朝的皇族们,也都并没有产生出这种近乎荒谬的想法来;并且毫无疑问的,司空卓星、司空山、司空妙,也都是绝不可能会跟其他人说起这种他们认定了的结局的。

至于就在陆谦身边的司空云嘛……就算他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向陆谦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如此判断,骄傲如陆谦、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呢?别忘了,就算灭亡的局面已经成为了必然,不相信天命的陆谦、也是绝对不会放qì

的。

如此混乱而纠结的局面,又是谁……造成的呢?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王宫。

在一处内殿当中,龙君月、龙卿栎和龙卿绍三人正坐在一起,一边享用着午餐、一边讨论着目前的战局。

不得不说,在现在的战局里,胜利二字真的是完全地倒向了光盛王朝的这一边。

“二王爷还是有些不够强硬啊,居然还没有开始痛击那些混编的罗风国军队。”龙卿栎自当上了光盛王朝情报局的局长之后便接触到了非常非常多的资料与秘密,如今的他,已然真真zhèng

正地成为了一位权力拥有者了。

“在等着龙卿彰打开罗风国北边的局面吧。”龙君月说。龙卿羽和龙卿彰这两个同父同母的兄弟之间有强烈的心灵感应这种事情,毕竟不是这一代光盛皇族们不知dào

的事情。

“……”相对来说还是人微言轻的龙卿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两位哥哥所讨论的内容——对想要在日后完全吞并陌於国、将其彻底地纳入光盛王朝的版图中的他来说,今天皇帝与五王爷所交谈的所有话语,几乎都包含着他应当去学习的各种各样的知识。能多听上一句,对龙卿绍来说就是多了一份把握住未来的能力。

“三王爷现在是以一敌二,二王爷还相信他能够打开局面?唔…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三王爷的能力啊。”龙卿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说这些话可全都是发自内心的,完全不是什么反语或者讽刺。

“别忘了,他们二人曾经可是一同打下了西北地区啊。”龙君月喝了一口酒、说。

“怎么可能忘嘛——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更觉得我以前是真的低估了他们二位了。”龙卿栎略略有点儿尴尬地说。

他为什么会尴尬?在曾经的龙卿栎的心中,尽管龙卿羽和龙卿彰建立了如此的丰功伟绩,但是说到底、龙卿栎觉得他们当初也只不过是统帅着大军消灭了西北地区的各路匪徒、进而便占据了那片西北地区,仅此而已;然而等到他担任了情报局局长之职、在情报局里的档案室中查阅了有关当年的种种的各类资料和记录之后,龙卿栎才发xiàn

,曾经自己的那些粗陋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可笑。

——龙卿羽和龙卿彰当初在西北一口气消灭的,可不仅仅是各路匪徒而已。

陌於国的各色叛党、罗风国的各部秘密军队、强dà

的雇佣军、盘踞在西北地区各处的马匪、纵横于陌於、罗风二国的豪强、强盗、盗贼……这些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的种种势力,才是龙卿羽和龙卿彰二人当初真zhèng

所要面对的敌人。

在当时,龙卿羽和龙卿彰二人,才只不过二十岁出头罢了。

而现在,龙卿羽和龙卿彰两位军队统帅者,都已经接近了而立之年。

龙卿栎深深地觉得,罗风国从上到下、从“女王”泫言青到什么吕哲、陆谦、司空云之辈,可真是……

可怜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权者论战(下)

“喂!龙卿栎?!想什么呢你在!”龙君月皱着眉头看着龙卿栎双目怔怔的模样,一边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一边大声地说。

“啊?!”龙卿栎猛地惊醒了过来,他身体抖了一下,慌忙对龙君月说∶“没……没啊!没想什么。”

“……你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龙君月眯着眼睛问到;这小子到底是想到什么事了啊?

“……皇兄你刚才是说这场国战有可能会在今年以内结束么?能给我说一说您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么?”龙卿栎一脸认真地问到——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把我刚才那些尴尬的想法说给你听呢。

“……”龙君月盯着龙卿栎看了一会儿,然后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想说就算了,可是你这转折也太生硬了一点儿吧?你这让我怎么才能淡定地接你的话?

龙卿栎全然不理会龙君月的这个白眼,厚着脸皮望着龙君月、等着他回答自己的疑问——反正这个问题本来就是龙卿栎所想询问上一下的,这脸皮厚得倒也勉强能算得上是情有可原。

十秒钟之后,龙君月终于是败下了阵来;他无奈地挥了一下手、道∶“好吧,我就给你们解释上一下吧。”说到“你们”这两个字的时候,龙君月偏过眼神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龙卿绍。

龙卿栎和龙卿绍随即端正做好、正色望着龙君月。

“首先,在罗风国的东部这一方面,因为罗风国东国军已经被完全消灭。并且现在指挥着由乱七八糟的罗风国各个部队所混编而成的军队的人、是罗风国的三军统帅吕哲。所以这支混编的军队其实是非常不了解罗风国东部的地形天势这一类资料的;与之相比。已经在罗风国东部作战了有近一年时间的咱们的西方军、就对那里了解得非常多而且细致了,如此一来、龙卿羽就算是占了天时与地利——在这种条件之下,龙卿羽怎么可能会不能再把罗风国的混编军队也给消灭掉呢?”

“唔……也就是说,虽然罗风国混编军的将士们可以从军方的地图、别册等等东西中粗略地了解罗风国东部的环境,但他们却是怎么都比不上已经在那儿实战过快一年时间的咱们的西方军么?”龙卿栎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边说∶“这样说来的话,大王爷的赢面可真的是相当的大啊。”

——作为情报局的局长,龙卿栎当然是在局中的机密档案里面看过龙卿羽过往的事迹;从那些记录中来看、龙卿羽真的是一位非常擅长利用天势和地利的将领。

“嗯。”龙君月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认可了龙卿栎所说的看法。

“那……在罗风国的北部呢?唔、你等等哈让我自己先理上一下……首先,因为节节败退的缘故、罗风国北国军很有可能已经不太服气他们的代统帅和代总参了。”龙卿栎的目光不断闪烁,他在努力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其次,由于二王爷……是被他们两人给安排暗杀的,所以西北军从上到下都对他们两个充满了恨意、也就连带着对罗风国北国军充满了恨意——此消彼长之下,咱们的西北军的战力、势必是要比罗风国北国军要高上很多的。额……是这样么?”

淋漓地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推断之后,龙卿栎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自信——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做出来的推论实在是太过一般的;这种或许人人都能想到的可能,凭陆谦与司空云的智慧、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又怎么可能会不去做上一些补救的措施呢?

龙卿栎如此想着,随口就把自己的迷惑给问了出来。

龙君月听了他的推断与困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是啊,其实这其中的胜负手就是这么地简单明了——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越是简单明了的问题,很可能就越是会令人难以解决啊。”

听了龙君月的这句话,龙卿栎和龙卿绍一同陷入了沉思。

龙君月笑了笑,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点拨这些王弟的时候,重点还是要让他们多多思考啊。

——你们必须要学会如何处理和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因为作为光盛皇族的一员的你们终有一天、会不得不必须独自面对一切、独挡一面。

——在那之前、王弟们,皇兄能帮zhù

你们的……龙君月饮下了一口茶水、淡淡地想∶就只有这么多了。

“这应该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吧?”龙卿羽望着窗外飘飞的漫天雪花,似是自言自语般说到。

“或许,也不一定。”欧阳敬坐在桌前整理着一些什么文件,随口接了这么一句;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总之,是该要准bèi

继xù

战争了啊。”龙卿羽摇了摇头,好像对此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是在做什么呢啊?”欧阳敬的声音里透露着无奈的愤nù

,“拜托,我今天是来‘帮’你整理资料的,而不是‘我替你整理资料、好让你有时间在那边独自悲春伤秋’!好么?!”相当来说悠闲了快一整个冬季之后,任谁在恢复了重担工作的时候、都是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非常不爽的;欧阳敬原本就已经很不爽了,结果龙卿羽居然还敢在这儿当甩手掌柜、甚至是待在在一边故yì

显得如此悠闲!这若不是赤裸裸的恶意刺激的话,欧阳敬发誓、自己一定会把字典给生吞活剥了!

“额……”龙卿羽背对着欧阳敬,脸色迅速地变了变,最后,他仿佛是在强忍着笑意一样、回头说:“那个,我已经做好了全部后续的作战计划了的……我今天叫你来呢,本来就是想让你‘替’我整理这些我已经用过了的资料的。”

欧阳敬:“……”

龙卿羽看着他逐渐变成了铁青色的脸,咳嗽了一声、把脸一下子转了回去。过了几秒钟之后,他的肩膀小幅度地抽动了起来。

“笑你…笑个屁啊你笑!”欧阳敬愤nù

地把手中已经整理好的一沓资料用力的甩在了办公桌的桌面上。

“别冲动啊,我真的已经做好作战计划了。”龙卿羽赶忙转过身来、用真诚的目光望着欧阳敬的双眼、说。

“什么计划?!”欧阳敬冲口而出;他的气是相当得不顺。

“……平推。”

欧阳敬瞬间暴走,“你他妈的怎么不去…这他妈的也算作战计划?!还是你定的?!!谁他妈会信啊!!!”

“……这个,”龙卿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这个是因为…”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最走心的真诚,“敌人是在是太弱了啊。”

欧阳敬猛地一窒,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地喘了一大口气;他在脑海里稍稍回忆了一下龙卿羽在罗风国东部的辉煌功绩,然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好吧我承认,罗风国的一般将领在你这个家伙的面前……的确是连敌人都算不上……

龙卿羽看着一脸…不知dào

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混合表情,微微的笑了笑。

——战争什么的,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啊;敌人什么的,平推掉就可以了。

“哈,一定是这样了!”

龙卿荀完整地看了一遍自己写出的国战推论,拍了一下手、笑道。

如果我得到的资料和数据都是准确的话,龙卿荀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极不和谐的杀伐之气、想:那父亲大人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大概就会是这样的了。

“唔……”龙卿荀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迅速地浏览了一遍自己写的推论,不禁大笑了起来,

“哎呀,这看起来、怎么这么像是要平推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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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这是一个正常人类与异能者共处的世界,这是一个与阴影位面连通的光明位面。每一个在十四岁时觉醒了异能的异能者,都会担负起自己天生的职责:成为一名异能猎魔人、与从阴影位面跃迁而来的阴影生物作战。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十六岁的傅青羽就是一名异能猎魔人。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同龄人都会遇到的友情问题、爱情问题和学业问题,还有时不时会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神mì

声音。

“帮zhù

我成为史上最强的异能者?”傅青羽不屑地对这个声音说:“大叔,你脑子秀逗了吧?要知dào

,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当秘密与真实相互融合、当阴影与光明合二为一,身处于二者平衡点之上的傅青羽,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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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决战谋划

虽然罗风国的冬天已经过去了,然而在守卫着罗风国东部的混编军将士们的心中,这寒冷的冬天,还远远没有到离去的时候。

因为,光盛王朝的那位“战神”,在今天又一次率领着军队、兵临城下。

站在城墙上眺望了光盛军队的驻军营地很久之后,罗风国三军总帅吕哲收回了目光、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罗风国东国军代统帅严拓之中将很勉强笑地了一下、道:“看来,那位‘战神’现在是想和我们直接决战了啊。”

严拓之默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叹道:“没办法,我们如今已经是无险可守了,看来也只能和光盛军在这片平原之上铺开阵型、靠军队本身的力量来作战了啊。”

“是啊…虽然我们已经挖好了壕沟、也做好了一切和城防有关的准bèi

工作,可是如今龙卿羽就这么带着军队直接逼上来……就算我们下令死守城池、禁止任何部队出城与光盛军作战,也是不可能拦得住被激起了战意的中下层军官和我军士兵的;如果我们强制施行禁令的话,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甚至是造成军队哗变——我们这是被龙卿羽逼得不得不和他展开战斗了啊。”

“如此善于引导敌军将士的想法,这个龙卿羽,还真是不简单啊。”严拓之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突然疑惑道:“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在这一个冬季里,明明驻扎在罗风国东部的两国军队只交战了不到十场而已,就凭着这十场战斗、龙卿羽究竟是怎么彻底激发起了我军将士们心中的怒火与战意、使他们心中决战的愿望甚至都超过了军令的重量呢?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还想这个干什么——他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吕哲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远方的光盛王朝军队的营地。声音里透露出了森然的寒冷味道,“那我们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战!”

吕哲转过了身、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道:“我倒是要好好领教上一下,这位被赞誉为‘战神’的年轻人,究竟在军事本领上达到了何种地步!”说罢,他便大步走下了城楼。

“……”严拓之看着吕哲拾阶而下的背影逐渐远去,又扭头望了望似乎弥漫着冲天杀气的光盛军的军营。他低下头思索了些什么,最后摇了一下头、跟上了吕哲的脚步。

——也对,如今眼看决战在即,自己…还是不要为这些琐事而分神了吧。

吕哲和严拓之都不知dào

,就是他们的这个专心于决战的念头、让他们彻底地主动断送了最后一丝获得这场决战的胜利的可能。

为什么罗风国的将士们就那么想要和光盛王朝西北军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这个问题,龙卿羽和欧阳敬两个人其实都非常的明白;因为是龙卿羽制定出了这个激起罗风国将士们心中战意的计划,而欧阳敬、则帮zhù

他把这个计划付诸于现实。

——别忘了,欧阳敬虽然一直都是龙卿羽的副手,或是副官。可是、他也曾经担任过光盛王朝情报局的局长,并且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好几年的时间。

侥幸逃脱了被光盛军队屠戮的命运的前罗风国东国军将士当中。有多少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光盛王朝情报局所培养、派遣出的间谍或特务?在紧急抽调了各处兵力才勉强拼凑出的罗风国混编军当中、又有多少人同样是在秘密地为光盛王朝工作?

——这些人的名单,龙卿羽和欧阳敬两人,都有一份。

如果吕哲和严拓之能够稍微重视上一下那个“龙卿羽到底是如何激发起了罗风国将士的战意”的问题的话,或许他们就能发xiàn

这些隐藏在罗风国军队当中的光盛王朝间谍和特务了——很明显,就是这些人在这个短暂的冬天里通过种种方式、在罗风国混编军将士们的心中种下了这滔天的怒火与冲天的战意,使得吕哲和严拓之不得不直接与光盛王朝的西方军展开决战——如果他们两人还能一举消灭掉混编军中的这些“毒瘤”的话,也许,在这场即将到来并且已然注定了结局的决战当中,他们麾下的军队也就不会败得那么凄惨了。

——有这些敌军投放入自己军队当中的“老鼠屎”在,吕哲和严拓之就算手艺再高明,也是不可能做出一锅美味的汤来的。

龙卿羽从不会看轻在隐秘战线上作战的军士,因为正是他们创造出了最有利于己方的场面、正是他们让一场场战事的胜利在开战前就已经注定——正是他们,在当年的西北战场之上默默地、在阴影中一步步铸就了龙卿羽“战神”的名号。

战争,可并不只是简单的打打杀杀而已。

“这样就能激罗风国混编军出城与我们作战了。”傅岚渊背着双手望着远方的那座城池、说。

“对啊,我…”龙卿羽正准bèi

借机自夸上一下,却猛然发xiàn

了一件事情,“嗯?为什么你说的不是疑问句?”

“嘁。”傅岚渊撇了撇嘴角,懒得回答龙卿羽的这个问题;我好歹也是在文华院里学习过的、好歹也是跟你一起在铸剑谷里长大的,傅岚渊斜眼瞅着龙卿羽的脸、想:我还能不知dào

你其实是在背地里做了一些安排的么?你也太小瞧我了点儿吧。

——虽然傅岚渊并不知dào

龙卿羽究竟是“做了一些”什么样的“安排”,但他相信,龙卿羽这家伙总不会认为把军队往这儿一驻扎、罗风国混编军就一定会出城和他作战——所以既然龙卿羽对此这么的有把握,那他就一定是在暗中动过什么手脚的。

“好吧。”龙卿羽自讨了一个没趣,也不想再跟傅岚渊说上一说自己的安排了;他皱着眉头望着远方的城墙,低声地说:

“等拿下了这座城池以后,我部军队与罗风国的清灵王都之间就几乎完全是一马平川的坦途了——哼,罗风国啊,就等着被我彻底变成一个历史名词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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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将领对决(上)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二月十六日,罗风国东部,莫陵城外。

罗风国混编军与光盛王朝西方军(新编远征军在二二八六年年底被纳入了西方军区的军队序列中)排开了阵势,做好了决战的准bèi



这一天,无风无云、阳光慵懒,这一片平原之上还零零散散地堆积着一些薄薄的白雪,没有人声、没有马嘶,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那种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待这宁静悄然结束之后会随之而来的,便是血腥残酷的杀戮战场。

在这片空间中,有一些人不但没有“静止”、反而是正在拼死般运用着自己此生所有的知识与智慧,他们在观察,在思考,在心底里谋划、布置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战斗计划,他们如同围棋的棋手一般、对这场即将要展开的战争进行着种种布局。

龙卿羽和吕哲,这两位作战双方的军队最高统帅者,已经开始了他们之间的对决。

胜、或负,死、或生。

这一场关乎无数人和事的战争一如一盘已经准bèi

好了的棋局,正在等待着这两位棋手一同坐在棋盘的两边。

执棋的那一刻,就快要到了。

“罗风国的军阵摆得离城墙稍有些近啊…看来是做好了万一打不过就回城防守的准bèi

——也有可能是对方在城墙上准bèi

了投石机、重弩之类的远程武器;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方骑兵在冲锋的途中就有可能会遭受到来自于空中的打击……等着对方先行进攻?倒是可以赌一下敌军有没有看到隐藏在我军军阵中的重型远程武器和攻城武器,可是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先手、很可能在战场上和士气上都会受到严重的打击…唔……”和龙卿羽并肩站在军阵后方搭起的高台之上的严卓语语速极快地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嘀咕着、努力地分析着他从罗风国军队的军阵上所看出的重重可能的安排,他一边分析一边思索着相应的对策。一时之间脑海中有数十种想法一同喷涌而出。

——但从他显露出来的神色上。却是丝毫看不出一丁点儿脑子不够用的反应来。

“想好怎么打了么?”站在龙卿羽另一侧的傅岚渊根本就懒得自己进行战局分析——反正这场战争中光盛王朝方面的指挥者又不是我、何必要浪费那个心神呢?——于是他便干干脆脆地向龙卿羽问出了这个问题来。

“倒是有些想法。”龙卿羽声音平静地说。

是么?傅岚渊抬起嘴角来微微地笑了一下。他知dào

,龙卿羽所谓的“有些”、向来指的都是两位数。

“怎么打?”严卓语敏锐地接了一句。

“当然是…”龙卿羽偏过头来笑了笑、道:“平推啊。”

严卓语:“……”这也算是“有想法”?好吧…严卓语暗自咬牙切齿地想:倒确实是挺有“想法”的啊!

“传令兵!”龙卿羽高声唤来了七个传令兵、分别对他们下达了数条或长或短的命令,然后让他们立kè

向军阵中的各处传达;如此安排完了之后,他表情认真地对站在自己面前的数位等待着在万一的情况之下、接替各支军队的指挥权的将领们说:“各位也尽快调整好状态;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各位也随时都有可能需yào

接替指挥,所以,不要在任何时候掉以轻心。”

——所谓“万一的情况”、所谓“接替指挥”的“随时”,其实就是现在正在军阵中统领着军队的将领们…壮烈的那个时刻;现在战鼓还未敲响、战火还未燃起。自然是不好直接把这种话给说出口来的,所以龙卿羽就用比较含糊的话给代替了。

尽管龙卿羽说的含糊,但这些将领又有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哪一个不是从光盛军事学院中毕业的呢?龙卿羽话音一落,这些将领就立kè

纷纷用坚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决心——至少也要对总帅的激励有所表示不是?

龙卿羽对着这些将领用力点了点头,转回了身去。有这么一批待备的将领在这里等候着随时在需yào

的时候进入战场、指挥部队,龙卿羽的胜算便又多了那么几成。

——要知dào

,这些将领可几乎全部都是原先被选入了光盛新编远征军当中的那一批将领,不说别的,至少他们的军事知识足够充足、指挥能力足够靠谱,而且还都是曾经上过数次战场的将领。总之,罗风国这一次差不多是要跟两支光盛王朝的大军作战了。

哼。我麾下光是能征善战的将领就比你要多上快一倍,龙卿羽冷笑着想:吕哲,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二十五分钟之后,光盛军队率先敲响了战鼓,而伴随着光盛王朝的将士们那足以震破天际的喊杀声所出现的——是无数突然从光盛王朝军阵的大后方猛力弹射而出的物体!

投石机!光盛西方军居然会在平原之上列阵的军队当中布置数座投石机!这无疑完全出乎了罗风国方面的预料!……不,这并不是“出乎预料”,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会有这种事情!——稍微有点儿军事常识的人都知dào

,投石机的射程相当有限,在使用的时候大多都是需yào

将其安置在高台之上、以此来增加它的射程的——投石机根本就不可能在这种距离上发挥杀伤力!它投射出来的物体必然是会直接落入光盛军阵的前军甚至是中军当中的!

罗风国的将士们愕然地看着那些物体被投射而起,然后……划出弧线、飞向了罗风国的军阵上空!

“怎么可能!!!”同样的呼喝声在罗风国军阵中的无数地方一同响了起来,光是听这整齐度和声音的大小,倒还真能和光盛军阵中刚刚响起的喊杀声有那么一拼。

而回应这些不可思议、不可置信的声音的,是无数携着呼啸声迎头落下的瓦罐。

——在这些瓦罐当中装着的,当然是已经被点燃了的火油。

“啧啧,新研制出来的这种特种投石机和与之匹配专用的弹力绳索,倒还真的是蛮有用的嘛。”龙卿羽眺望着在罗风国军阵当中燃起了无数火光,低声说。没人能从他这平淡的语气当中听出他心中的情绪来,唯有自幼与他熟稔的傅岚渊和严卓语勉强能感觉得到、龙卿羽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兴奋的。

——拥有如此压制级别的军械、并且利用它们在开战时就打出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开局,任何一位将领在这种时候、都是一定会感到兴奋的;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尽管这开局是有无数军士正在被火焰所吞噬、而且正在因为那焚身的痛楚而凄厉的嚎叫着,但因为那是地方军队当中的军士,所以,没有多少将领是会产生什么怜悯或者恻隐的心情的。

——或许,对于为将者来说,在某些人之常情当中,也是隐藏着冷漠和无情的吧。

“还有一波。”龙卿羽说。他的话音未落,便看见又是一拍瓦罐被投射了出去。

可惜了,龙卿羽暗暗地想:由于技术上面的原因,这些特种投石机和特殊的弹力绳索只能靠运气来看能不能完美地制造成功——投石机倒是还好,至于弹力绳索这种一次性的用具、那肯定是只能用一根就少一根了——可惜了啊。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龙卿羽双眼中似有光芒一闪,几乎与此同时,光盛军阵前军当中的骑兵部队开始了冲锋。

应该会遭到罗风国军阵当中的弓箭兵的打击吧?龙卿羽如此想着;果然,下一刻,他就看见一片密集如金属地毯般的箭雨向着冲锋而出的光盛王朝骑兵部队狠狠地盖了下来。

“还真是没有新意呢。”傅岚渊突然说:“难道罗风国方面的将士们到现在都还不知dào

、这种质量的弓箭是不会对我们光盛王朝大多数披甲的战士造成什么大的杀伤么?”如今的光盛西方军将士所穿戴的铠甲、有七成以上都是特别制作的,它们的质量之佳,加入过光盛新编远征军的傅岚渊自然是早就已经亲眼见识过了。

——这些铠甲,是光盛王朝用数百年的时间逐渐积累而出的;胜利没有捷径,而光盛王朝早在几个世纪之前、就已经在准bèi

着建立上一个一统大陆的光盛帝国了。

一个国家为了其制定下的目标而用数百年的时光所做出的准bèi

,会有多充分?现在,罗风国混编军的将士们是真zhèng

亲眼见证、亲身体会到了。

“看来……”严卓语低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却没敢直接下达结论;万一出现什么变故了呢?虽然严卓语的心是百分之百地朝向光盛王朝这边的,但作为一名超水准的高级军方将领,严卓语是从来都不会忽视任何一种可能的情况在战场之上发生的概率的。

“继xù

看下去吧。”龙卿羽淡淡地说,算是接了一下严卓语的话。让他不至于感觉到尴尬。

“嗯。”严卓语仰首望去,已然开始惨烈的战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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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十五章 将领对决(中)

由于骑兵部队的冲锋速度并没有如罗风国将士们所料想的那样、受到弓箭兵所射出的箭雨的阻碍,所以罗风国军阵中最前线部队的应对速度明显是慢了一拍;当骑兵们举着近一丈长的骑枪杀入了罗风国的军阵的时候,多数罗风国的士兵还沉浸在之前的那二重震惊当中、连盾牌都没有举起来。

既然连防御工作都没有能够做好,那更何况是攻击呢?

光盛的骑兵们一手持骑枪、一手拔出了背在身后的长剑,在如狂风骤雨般的枪挑剑刺之下,竟然压根就没有一个能与他们战上哪怕是两个回合的军士!

如此一来,骑兵们如入无人之境、砍瓜切菜一样急速收割着罗风国将士们的生命!

况且,不要忘了,就算是罗风国的士兵们想要应对上一下光盛骑兵部队的横冲直撞,他们作为步兵、也得先绕过火油正在燃烧的区域。

——依龙卿羽的性格手段,他所挑选用来灌注火油罐的火油,自然是质量最好的那一种;质量越好,升腾而起的火焰温度就越高、能够燃烧的时间也就会越长;火油罐在这一次的战争里可不仅仅只是杀伤所用的器具而已,它们同样被赋予了限制敌军行动的任务。

——很明显,这个任务已经被圆满地执行了。

至于光盛王朝的骑兵部队,虽然马这种生物的天性当中是有畏惧火焰的特点的,然而这并不是不能通过训liàn

而改变的事情。就算是只能稍微改进上那么一点儿、对这些善于驾驱马匹的光盛王朝骑兵们来说也已经是非常足够了;只要战马不会因为战场上处处绽放的火焰而受惊、继而影响到骑兵部队的战力,骑兵们也就不用太刻意地去躲避有火焰的区域了。如此一来,光盛骑兵自然就成为了战场之上的杀神部队。

“让我们的骑兵也冲锋过去!”这个念头在无数罗风国将士们的心底里闪过,而军阵中骑兵部队的指挥官们则已经下达了这个命令。转眼之间,罗风国军阵前军上两侧的骑兵部队便已然列队冲锋而出!

而迎接这些骑兵部队的,是光盛王朝弓箭兵们及时射出的两片巨大而黑暗的箭雨。

——为什么是黑暗?因为被光盛的箭雨给洗礼过了之后,罗风国绝大多数骑兵的眼前和意识当中,便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

——然后,便是一无所有。

同样不要忘了、光盛王朝西方军的弓箭兵们所使用的箭,也一样是特别制作出来的战场杀器。

“这就是差距啊。”傅岚渊看着战场上的景象。淡淡地说。

“嗯。”龙卿羽低声应了一下。这就是普通国家与我光盛王朝的差距了。龙卿羽不无骄傲地想:这,就是我光盛皇族与那些王族的差距!

龙卿羽确实是有资格骄傲的——身为光盛皇族的一员,在看到了祖辈们的种种努力与付出终于在战场之上得到了回报的时候,他怎么能不骄傲了?况且。这些回报之所以能够得到、也是离不开自己的努力与付出的;还有什么、是能够比这种事情还更能令人感觉到骄傲的呢?

“胜算很大嘛。”这一下。严卓语是彻底相信光盛王朝西方军会获得今天这一场战争的胜利了。不过、一向严谨而心思缜密的他还是没有把话给说全了;这是他的性格使然,龙卿羽和傅岚渊早就已经习惯了。

“就看吕哲要怎么应对了。”龙卿羽的声音里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不过。就算他自己能够应对得过来,那又能怎样呢?”空有想法、却无法将其及时地传达到相应的军阵区域的位置,就算你个人的智慧足够高超,那又能怎样呢?

你一个人,你一个无法将命令及时下达给相应的部队的人,又怎么可能可以比得过我们光盛军队当中每一支部队都会有的、由自光盛王朝军事学院里毕业的那些将领们所组成的、完完整整的部队中上层军官团队呢?就算你能纵观全场、就算你能精准地把握战局、就算你能够及时地找到争取最终的胜利的小小机会,可是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你有怎么可能可以比得过一整个团队呢?

龙卿羽曾经无数次的在心中赞叹过这个实jì

上非常繁琐而复杂、并且还特别费时费力的光盛王朝军方将领培养计划——你没看错,虽然这个计划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龙卿羽对它的态度是赞叹——今天这一战,也再一次地说明了这个计划的优异超然之处.

——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分努力、一分回报,这个完全可以用“麻烦”二字来形容的计划,终于在今天狠狠地展现出了它的价值。

这份特别的将才培养计划,使光盛王朝军方统帅的总体水准及其军队的作战能力和方式、领先了大陆上其它国家整整一个世代!

——至少,在光盛王朝的军阵当中,是几乎不需yào

传令兵的;无论是在常规交战的情况下还是在混战的状态当中,光盛王朝的每一支部队总是能够被细化为一个个最小的单位、然后在这个单位的中程度联合zuò

战体系的最高指挥者的指挥之下互相协同作战;任何几个单位都可以临时组合成为一个联合zuò

战体系,而且任何一位中高层的光盛王朝军队将领都能够对这个联合zuò

战体系做出近乎完美的战场即时指挥——在战场之上,有指挥的军队的战力与没有指挥的军队的战力之间,何止是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这两种情况!

眺望现在的战场,两国军队的前军和中军都已经开始有计划有变化地前进了起来;光盛王朝的军队相对来说明显是要更加地积极上一些的,因为在现在的战局之中、光盛方面实在是已经太过于占优了。

“可不要把结论给下得太早了啊,”龙卿羽揶揄了一下严卓语、道:“真zhèng

的胜负之争,要在双方进入了混战之后才会展开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将领对决(下)

战局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地惨烈了起来。

经过了初时的混乱以后,罗风国混编军的军士们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进入了作战状态,随后,杀入了罗风国军阵当中的光盛王朝骑兵部队、就再也不能像杀猪宰羊一样的轻松屠杀罗风国的军士了。

一柄柄长枪刺入了一匹匹战马的胸部、颈部或是侧腹部,尽管战马的身上都披挂着战甲,但那也不可能包裹住整个马身;伴随着凄厉的马嘶声的、是罗风国士兵拔刀怒吼着砍向坐在马背上光盛王朝骑兵的画面。

骑兵部队过深地陷入步兵部队的军阵当中,毕竟不是一件好事。

光盛的骑兵们也没有想着要转身再骑着马一路冲杀出罗风国的军阵,顾不得胯下正在哀鸣着的战马,骑兵们用力脱手刺出手中的骑枪,随即翻身下马、空着的这只手在半空当中便拔出了跨在腰间的战刀。

一手长剑、一手战刀,光盛的骑兵部队在一瞬间一同转变为了步兵部队,接着继xù

与罗风国的军士拼杀了起来。

鲜血四溅、碎甲纷飞,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当中,血与战意在这些真zhèng

的战士们之间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一次、又一次,直到对手倒下方才可以稍稍地停歇;一秒钟的停歇之后,再去找寻下一个敌手。

有一个便杀一个、有两个就杀一双,光盛王朝的这些铁血骑兵们,本来就没有想着能活过这场决战。

燃烧起自己的生命、为光盛军队照亮通往最终的胜利的道路,这便是这些骑兵们心中的想法了。

“想要获得战争的胜利。可不是仅仅有信念和牺牲精神就足够了——这可远远不足以支持一个军队打赢一场战斗啊。”站在高台之上的龙卿羽望着被数波箭雨彻底打残了的两支罗风国骑兵部队。冷冷地笑了笑。“不是我的部队可以冲破箭雨的封锁、你的部队就也同样可以冲破箭雨的封锁啊,吕哲。”龙卿羽说。

“别自满。”傅岚渊赶忙低声说了一句;就他对龙卿羽这个人的了解来说,每当龙卿羽开始如此明白地嘲讽起对手的时候,就说明龙卿羽的心中已经对这个对手是相当的不屑了;现在、这场战斗毕竟还处在缠斗的阶段,如果龙卿羽此时就抱有这种心态了的话,很有可能会把本来能赢的局面给……打输倒是不太可能,傅岚渊想:但是,我军的伤亡或是最终的战果很可能会因为受到他这种轻蔑心境的严重影响而变得没有初期预计得那么理想。龙卿羽的这种心态必须要迅速消灭掉。傅岚渊想。

“没有。”龙卿羽先是顺口答了一句,然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傅岚渊是怎么个意思;他侧头看了一眼傅岚渊,神色平静地说:“我都快要三十岁了,怎么可能还像小时候那么幼稚。”

“……”傅岚渊和龙卿羽对视了几秒钟,然后主动移开了视线,“也对。……啧,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现在好像不是个适合悲春伤秋的时候吧。”龙卿羽把视线转回到了战场上,略带着一些不浓不淡的感慨说;很明显,虽然他话是如此说的,但是在心底里也像傅岚渊一样感叹起了时间的流逝来。

“嗯……两翼部队可以跟进了吧?中军的冲锋也似乎是有些慢啊。”傅岚渊迅速扫视着两军交战的这片平原上的一切细节。然后有些迟疑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傅岚渊也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军事上面的知识的,但面对着这位光盛王朝的“战神”。他毕竟是不太敢把话给说得太满了。

“唔……呐!”龙卿羽突然抬手指着已经开始冲锋的光盛两翼部队、对傅岚渊说:“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好吧。”傅岚渊随口应了一句,反正他自己也是知dào

自己不可能完美分辨出真zhèng

的“最好的时机”的,他刚才之所以要提出想法来,也只是顺口罢了。

“接下来……”龙卿羽把自己的视线向更远的地方投去、直望向了远方的那座城池,他皱着眉头盯着那一堵在这边看起来很低矮的城墙,心中的想法瞬间繁多了起来,“吕哲究竟是在那道城墙的后面、为我准bèi

了什么样的惊喜呢?”

战场之上,厮杀正酣。

“总帅!中央军阵的前军似乎有些抵挡不住了!”

龙卿羽投射目光的那一堵城墙之上,吕哲、严拓之等罗风国的高级将领们正一起站在这里、共同观察着战场上发生的瞬息万变;与光盛王朝的那座高台所不同的是,罗风国这边的将领数量明显是要少很多。

“传令兵!”吕哲也发xiàn

军阵里所遇到的问题了,有问题、自然就要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而吕哲是想出了办法没错,但他还需yào

通过传令兵来把自己的命令给传到前线去不是?

“传令!中央军阵的前军不动、左右两翼部队的前军斜线回缩、中军向中央部队的中军靠拢,以箭矢阵型来应对光盛王朝的军队!”吕哲对着五个传令兵下达了命令,接着叮嘱他们一定要尽快地赶到军阵当中、把命令传达给相应的军队统帅将领;目送着这几个传令兵走下城墙之后,吕哲便转身继xù

严肃认真地观察起了前方的战场。

一定要及时赶上啊。吕哲低头望着从城门中冲出的五位骑在马背之上的传令兵,在心底里紧张地默念到。

“哟,箭矢阵型啊?”龙卿羽望着罗风国军阵那迅速的一番变化之后所呈现出的阵型,点了一下头,“嗯,倒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应对方式呢。”

“时机也抓得很好,”严卓语也赞叹了一下,“只可惜,这点变化可并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大的阻碍啊。”说完,严卓语似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嗯?…啊,我军的阵型也开始变化了。”傅岚渊本来还有些不太明白龙卿羽和严卓语的自信心是从哪里来的——龙卿羽那都开始非常真心地赞扬起敌方了、还不是有自信心的表现么?——但在看到了光盛军队的军阵变化时,他便彻底明白了过来。

现在在光盛军阵中指挥着各支军队的人、可都是光盛军方花了大力qì

才培养出的将领啊,敌军就不过是变了一个阵型而已,对这些人来说、这有什么难以对付的么?至少连傅岚渊都是知dào

在面对箭矢阵型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方式、或者说是用什么阵型来进行应对。

箭矢阵型若是在防守的形势当中出现的话,则组成“箭头”的部队的任务是尽lì

抵御住敌军的冲击、不让敌军杀入我方的军阵当中,而组成“箭身”的部队则要伺机进行反击,不但要迎头直插入敌方的军阵正中进行杀戮,还要有意识地将敌军分隔为左右两个部分、然后再通过包围攻击的方式吞下敌军的部队。

这是一个可以打出防守反击效果的阵型,正适合罗风国军队在这个时候使用。

但是,所谓一物降一物,这箭矢阵型也是会有被克制的情况的,而最好的克制它的阵型、就是光盛王朝军队现在所变化出的这个阵型——鱼叉阵型!

鱼叉阵型,顾名思义,它的样子酷似鱼叉:两翼部队呈两道平行的直线排列、如同一个鱼叉的两道叉头,中军部队则直接聚集在阵型的大后方、在军阵正中留出一个巨大的空挡——简单点来说的话,鱼叉阵型就像是一个缺了一条边的中空长方形。

鱼叉阵型的两个“叉头”可以完全集中战力、强行刺入箭矢阵型中“箭头”两侧的中央位置,以点打面、自然是鱼叉阵型会比较占便宜;至于箭矢阵型的“箭身”部分嘛,组成“箭身”的部队想要迎头杀入敌军军阵的中部,可鱼叉阵型本身是中空的、中部压根儿就没有军队,至于将敌军割裂成两部分……如果“箭身”敢打入鱼叉阵型的正中的话,人家两侧部队的前军直接向中央一汇合,不就直接把“箭身”部队给包圆了么?真要打出这种场面的话,估计罗风国混编军的历史也就差不多要走向终结了。

仅仅是一个军阵的变化、光盛王朝的军队便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这并不是吕哲之前的安排有问题(没看龙卿羽和严卓语两个人都夸他了)、也和龙卿羽这位“战神”没有什么的关系(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召过一个传令兵),真zhèng

的重点,是两国军方的将领之间的巨大差距。

罗风国军队中的将领大多都是凭借着军功和战绩一步步地爬上来的,他们大多勇猛有余、计谋不足,所以必须要根据上级军官的命令来作战——换句话说,他们只不过是执行军队最高统帅者的计划的人而已;与此相对的,光盛王朝军队中的将领有小一半都是从文华院中毕业的光盛十三贵族子弟,并且所有的中高级将领都是在光盛军事学院中刻苦修习过军事知识和素养的,他们并不是军队最高统帅者手中的棋子,而是一个个执棋的人。

因为他们具有极高的军事素养、拥有非常丰富的军事知识,所以他们可以在瞬息之间就互相配合着变换出一个最合适的阵型;一方的将领需yào

靠传令兵来传达命令、另一方则仅凭着直觉就可以把握住战场上的局势——这样的对决、究竟哪一方将领会赢,还用得着思考么?(未完待续……)

PS:今日两更,这是第一更!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王朝未来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二月二十七日,夜,罗风国北部,泷城。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副官呈上来的、从光盛西方军中传来的加急书信,龙卿彰一边将书信递到了原本是在同他一起吃晚饭的郭羽手中、一边大笑着说:“总元帅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啊。”

“是么?对手是那什么罗风国混编军?”郭羽念叨了两句,低头扫了两眼书信的内容、说:“啊,还真的是呢。”

“你这话说的,龙卿羽元帅他这段时间也没有其他的敌人了啊。”龙卿彰有些奇怪为什么郭羽要这样没话找话说,但在旁敲侧击的时候他也特别注意了一下自己对龙卿羽的称呼——郭羽是那种传统、或者说是有些古板的军人,在他面前提到这些人或事的时候是必须要特别注意的。

——如果,如果是在方杰的面前的话……想到这个名字,龙卿彰的目光瞬间黯淡了很多,虽然方杰已经逝去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了、龙卿彰心中的伤痛也已经被时间给稀释了很多,但伤痕还在那里,每次想起的时候、心都会刺痛上一下。

——如果是在方杰的面前的话,龙卿彰想:我应该会直接用“老哥”这个称谓来称呼龙卿羽的吧。

“哈哈。”郭羽似乎也觉得这话题是有些尴尬了,所以就自己重新另开了一个头,“这样一来、龙卿羽总元帅就算是彻底打通了西方军攻向罗风国清灵王都周边四城的道路了嘛,嗯。看来我们也需yào

加紧攻势了啊。”

“是啊,”龙卿彰望着郭羽手中的那张纸、似是有些感慨的说:“大…龙卿羽元帅他可真是我辈的榜样啊……”死大哥,你把什么事都做得这么好,还让我怎么能追随你的脚步和光辉啊!

“阿嚏!!”

龙卿羽突然感觉鼻子有点儿发痒,他连忙偏过了头、这个喷嚏才没有打到傅羽的脸上。

对,傅羽;这个小孩子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龙卿羽的身边,似是硬要赖上他了。

“龙叔叔,你生病了么?”看到龙卿羽打喷嚏,傅羽连忙非常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之前您亲身带军杀入这座城池的时候太过奋力了啊?结果不小心给受凉感冒了?”——他之所以说“这座城池”,是因为他和龙卿羽现在正身在之前罗风国所守卫的那座城池当中。

“……”走在傅羽另一边的傅岚渊无语地撇了撇嘴。他还是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居然对龙卿羽这么殷勤这件事情。

“怎么会。”龙卿羽掏出一张纸巾了擦了擦口鼻、略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的体质没有那么差啊,而且那都是十天之前的事儿了,哪有那时候受凉、结果到现在才感冒的啊。”

“可能是因为你当时太拼了哦。”傅岚渊冷不丁地嘲讽了一句;当天城破前后龙卿羽持剑大杀四方的模样,傅岚渊可是相当地记忆犹新——我去年那两次用【鬼神】剑屠城的时候也就是这样了吧。傅岚渊不无讥讽地想。

然而讥讽归讥讽。作为十三贵族中傅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傅岚渊还是很明白当时龙卿羽到底是为什么非要那么拼命的——

“我那还不是为了能鼓舞士气嘛!”龙卿羽如是说。

是啊,傅岚渊想:主帅亲自上阵杀敌还搞得跟战神附体…哦,他本来就是“战神”了——还有什么手段是能比这还更能鼓舞一军的士气的吗?

“可你还是让吕哲给逃掉了。”傅岚渊觉得自己应该打压上一下龙卿羽的气焰。

果然。龙卿羽的笑容僵了一下,他随即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叫什么吴世珍的家伙,还真是一个人才呢。唉,看来我又多了一个敌手啊。”

“又?”傅岚渊翻了个白眼、道:“就凭你这静能运筹帷幄、动能大杀四方的本事,敢问你是把谁当做了你的敌手了啊?”傅岚渊这句话倒还真不完全是嘲讽——至少“静能运筹帷幄”这句话他说得就很是真心。

“师兄,我没你想的那么幼稚——或是自负。”龙卿羽的表情稍显阴郁,他的口气也很认真。

“额……”傅岚渊突然不知dào

自己该如何接龙卿羽的这句话了——人家都认真到叫自己“师兄”了,再嘲讽他什么的,似乎很不合适的吧?

最后,傅岚渊只是单纯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男人,傅岚渊知dào

、龙卿羽是能通过自己的这个动作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放心吧。”龙卿羽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算是给了傅岚渊一个回答;傅岚渊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站在两人中间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的傅羽听得是一头雾水,终于,在这个这二人都沉默下来的时候,他抓到了一个把心中的问题给问出口来的机会。

——傅羽,这会儿是真的完全有听都没有懂。

“等到有一天,你也有了这么一个好兄弟的时候,”龙卿羽看了一眼傅岚渊的侧脸、继xù

低头微笑着对傅羽说:“你就会明白你老爸和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动作,都是什么意思了。”

傅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儿子就不错。”傅岚渊接嘴。这个“不错”,自然指的是他来当傅羽的好兄弟就不错。

“他很快就会变成我侄子了——要过继给龙君月立为光盛王朝的储君的。”龙卿羽略微有些无奈地说;不过身为光盛皇族的一员,他倒是对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不爽的地方。

“那他肩上未来的担子会很重啊。”傅岚渊有意无意地看了两眼龙卿羽的肩膀——自己的这位师弟,他肩上的担子不就很重么?从执政王到西北远征军代元帅、再到兵马总元帅,这么多年以来,他应该吃了不少的苦吧。

“嗯。”这其实正是龙卿羽无奈的地方——他自己当然是知dào

当光盛王朝的执政者是一件多么苦的差事了,所以他并不是很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去吃这种苦;可是龙卿羽同样明白,既然龙卿荀是自己的儿子、是光盛皇族的一员,他就避无可避地要挑起这种重担来。

……只恨生在帝王家啊……

“不过,”傅岚渊突然笑了出来,他伸手揉了揉自己儿子头顶的头发、对龙卿羽说:“你看,你儿子以后不是还有我儿子来辅佐嘛!哈哈哈哈,咱们两个的友谊,是能够这样通过他们两个来继承下去的啊!哈哈哈哈哈。”

龙卿羽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他望着傅岚渊的笑脸,突然也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是啊,”他伸手拍了拍傅羽的肩膀、说:“听到了嘛?你以后也要像你父亲帮zhù

我这样、帮zhù

我的儿子哦。你们一定会成为好兄弟的!”龙卿羽的双眼中有一丝欣喜闪过——是啊,我何必要太过于担心我的儿子呢?这不是还有师兄的儿子会帮zhù

、辅助他的嘛!

“额……”傅羽被这两人突如其来的大笑声给惊了一下,不过他随即就明白了父亲和龙叔叔的意思;傅羽在心底里回忆了一下那位名叫“龙卿荀”的小弟弟的模样,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用男孩儿的声音坚定地说:“父亲、龙叔叔,请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辅佐龙卿荀的!”

“哈哈。”龙卿羽笑着拍了拍傅羽的头,接着抬头对傅岚渊说:“你的儿子,我的儿子——他们,就是我光盛王朝的未来啊。”

“一定会是的。”傅岚渊用力点了两下头。他的双眼之中,是和龙卿羽一模一样的——对未来的信心。

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对方的儿子,他们相信在未来,光盛王朝会在由傅羽辅佐的龙卿荀的带领之下……成为——光盛帝国!

那是未来,光盛王朝光辉的未来。

“是啊,龙卿羽元帅不愧是我辈之榜样、我军之楷模。”郭羽放下了手中的信纸,对龙卿彰说。

“嗯……”完全不给别人留一点儿超越他的机会,龙卿彰想:真是不知dào

该说他什么好了。

龙卿彰晃了一下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驱逐出了脑海,他咳嗽了一声、说:“对面的陆谦和司空云应该也已经接到了这份消息了吧——不,他们应该是比我们接到的还要更早上一些;这样想来的话……郭羽,昨天对面的罗风国北国军是不是小规模地调动了一次啊?”

“对,”郭羽的表情有些凝重,“现在看来、那些调动应该是在陆谦和司空云知dào

了这个消息之后才部署的吧。”那些肯定是极有针对性的部署,可问题在于,这“针对性”所针对的,究竟是攻、还是防?

“我就觉得他们调遣的方式和手段太复杂了一些嘛。”龙卿彰说;他之前的确是本能地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计划隐藏在罗风国北国军的调动行为之后,可在条件不足的情况之下,就算是他、也是没法得出什么有把握的结论的。

不过现在嘛……龙卿彰邪气地一笑,找出了纸和笔、准bèi

写上一份与罗风国针锋相对的军队调动计划出来。

“元帅。”郭羽突然喊了龙卿彰一声。

“什么事?”龙卿彰问。

“元帅,虽然龙卿羽元帅是我辈榜样、我军楷模,但是…”郭羽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您,是光盛王朝的未来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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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宿敌之战(上)

“啊?”被郭羽这样一夸,龙卿彰先是愣愣地“啊”了一声,等回过神之后、他连忙用力地摆了摆手、道:“别这么说啊。——好了,咱们还是赶快研究上一下该怎么对付罗风国的北国军吧;龙卿羽总元帅都已经消灭了罗风国快两个军区的兵力了,咱们也该加把劲了啊。”

“嗯。”郭羽重重点了一下头——他其实是有点儿尴尬的:刚才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呢?真的是…太尴尬了……郭羽也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但是,郭羽确信,自己在内心里真的是那样想的——自己面前的这位相貌俊美的将军,一定会支撑起光盛王朝的未来!而郭羽所能做的,或者说、郭羽所希望自己能够做到的,就是好好地保护好这位将军了。

——马上就又要和罗风国北国军开战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啊。郭羽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抛开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认真地和龙卿羽一起研究起了与陆谦和司空云作战的计划。

烛火在轻轻地跳动着,印在墙上的那两个影子,属于这支军队中权力最高的那两位统帅者。

“妈的,吕哲怎么就他妈的会被打爆了呢?!”司空云本来是在观察着地形图,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狠狠地骂了这么一句。

“……第五十九遍了……大哥!你到底还能不能好好地干活了啊!!”陆谦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忍无可忍地对他的大舅哥司空云喊到。

“啊?额…我…我又骂吕哲了吗?”司空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意识到…我潜意识里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司空云慌忙解释着。

“不要解释了。”陆谦看着司空云微微低下的头、有气无力地说:“你先去好好睡上一觉吧。这边的计划什么的、有我来做就好了。”

司空云想了想。好像也就只能这样了,他摸了摸耳朵、迟疑地说:“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可是,你一个人、搞得定么?”

“……”陆谦死死瞪着司空云的双眼都快能喷出火来了,他硬是强行忍住了自己快要爆fā

的心情、拼尽全力用相对比较平静的声音说:“在我骂人之前,出去!”

“好!”司空云看着陆谦那恐怖的神情,连忙举着双手小跑出了指挥室,在出门的时候、他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还是让陆谦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比较好,司空云下意识地想着。

至于吕哲那个…也不算老的家伙……“妈的。他怎么就会被龙卿羽那个货给击败两次啊?!”司空云自昨天从紧急军报中得知了罗风国混编军被龙卿羽率领着光盛西方军给打废了之后,就开始对这件事情完全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或许他之所以会对此完全失控,是因为司空云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水平不比吕哲要差、而龙卿羽的水平只比龙卿彰要高上一点儿吧。

——既然吕哲会被龙卿羽给两次正面打爆,那是不是可以凭此推断出、他司空云也会被龙卿彰给数次打爆呢?

“妈的、这怎么可能?!老子可不是吕哲那样的废物!”司空云恨恨地自语;他迈开大步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不过可想而知,今晚他应该是睡不好了。

——他自认的“宿敌”、龙卿彰,今晚大概会充斥在他的思绪与脑海当中吧?

司空云走后,陆谦深呼吸了几次、平静下来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又把精力和心神投入到了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思考当中;这个“思考”当然是包含了各个方面的问题的,比如战术、策略、战场兵种构成等等。而且还必须得先安排出好几个备用的方案来——有这种准bèi

在前,万一到时候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特殊的情况。也好有备无患不是?陆谦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比较细腻的人,如今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当中他又在龙卿彰的手下败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会不在开战之前把方方面面的情况都给想清楚。

“唉……”陆谦突然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如果司空云没有这么情绪化的话…啧,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么?……宿敌?”陆谦摇了摇头,想:司空云还真是…有些无聊呢。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龙卿彰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说。

郭羽“嗯”了一声、伸手把龙卿彰手下的那张纸给拿了过来,他从上到下迅速而细致地看了一遍这张纸上所写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内容,然后闭上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面带笑意地说:“嗯,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问题了。”

——不愧是龙卿彰将…元帅啊,郭羽想:这么快就把战局给细致彻底地分析完毕了;唉,这“战神”的美誉,其实真的应该是由龙卿羽总元帅和龙卿彰元帅一起获得的嘛。

“嗯。额…喂?你在想什么呢?”龙卿彰先是伸了个懒腰,等他把目光投到郭羽的脸上的时候、才发xiàn

这家伙的眼神非常的空洞——这是怎么了?龙卿彰有点儿不安地想:刚才用脑过度结果把脑子给烧掉了么?不至于吧……

——对这个由自己亲自选任、提拔起来的将领,龙卿彰可是相当地信任他的水平;否则的话,当初那么不遗余力的栽培他究竟是图什么啊?

“啊?没什么啊。”听到龙卿彰的声音、郭羽迅速地就从自己的想象中脱离了出来,他略有些尴尬地轻轻揉了一下手里的这张纸、说:“可能是太累了吧。”开玩笑,郭羽就算再尊崇自己面前的这位将领,那也不好意思直接把自己的刚刚的想法给说出来啊——那个实在是太像拍马屁了。

——况且、郭羽也知dào

,龙卿彰是从来都没有把什么“战神”不“战神”的事情给放在心上的。

“是有些累了。”龙卿彰点了点头、说:“那就早点休息吧。”说完,龙卿彰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

现在本来就已经是深夜了,再加上之间的两个多时辰里又一直是在超负荷的过度用脑,龙卿彰也是有些累了。

“好。元帅您也早点休息。”郭羽说。

“嗯。”龙卿彰答yīng

了一声。

——早点休息……龙卿彰在心底里暗暗地想:来准bèi

……和罗风国北国军的决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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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宿敌之战(中)

南燕归来,草长莺飞。

龙卿彰整理了一下身上穿戴着的衣恺,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没想到,我也会在这种万物复苏的时候…杀生万千啊。

感慨过后,龙卿彰定了定神,接着颜神肃穆地对站在自己身后的郭羽说:“走吧,是我们上战场的时候了。”说完,他双臂一张、两只手分别握紧了倒插在他身前两侧土地里的两杆柔龙长枪。

微微用力,他便拔出了这两杆血刃利器;大步迈开,他朝着已然厮杀惨烈的战场走去;长枪今日已在手、杀尽天下拦路狗!(总想写成“负心狗”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咳,请无视前面这句。)

——敢挡在我建立光盛帝国的道路上的,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人是狗、是仙是神,我龙卿彰……一定会把你彻底消灭!

郭羽望着龙卿彰那坚毅的背影和坚定的步伐,心中有一团沸腾的热血在无尽翻涌!他握紧了跨在腰间的长刀的刀柄,豪迈拔出、直指前方!

“光盛西北军的将士们!跟着元帅——杀啊啊啊!!!”郭羽状若疯狂般大吼了一声、率先紧紧地跟在了龙卿彰的身后;——元帅,您名垂青史的道路正在前方,就请您让区区在下、来帮您打通这条通往天下的道路!

跟在郭羽身后的,是无数执兵在手、神色决然、并将生死置之于度外的光盛王朝西北军将士;这是光盛西北军与罗风国北国军之间最终的决战,这是生死之战、是国运之战,这一战过后……国战之形即可成为定势!

……所以。这场最后的战斗……已经不需yào

再留下什么预备部队了。哪支军队能够有一位军士在战场之上战至最后一刻。那支军队。也就会赢得这场战争了。

战争伊始时,罗风国完全不顾防御的疯狂攻势甚至使光盛西北军的军阵数次被割裂,如若光盛西北军不是由军中将领全权指挥、而是需yào

由总帅通过传令兵来传达军令的话,西北军很可能直接就被罗风军的强攻阵势给彻底击溃了。

即使光盛西北军也数次稳住了军阵、迎头打退了罗风国北国军的进攻,但基本上都在还没能来得及建立起稳固防线的时候就再次被北国军给冲杀进了军阵当中;如此反复近十次之后,龙卿彰的即时军令传达到了前线各个部队的将领耳中,西北军随后依令而动、才总算是彻底遏制住了罗风国北国军这种杀意横天的强dà

攻势。

——龙卿彰的军令是:前线部队放罗风国北国军进入西北军的军阵当中,然后光盛军直接用口袋阵的方式一口一口地吃掉这些陷入了敌军军阵当中的罗风国部队。

这个军令所提的方法看上去确实是很简单。但方法本身简单、不代表想出这个方法的过程就简单;龙卿彰在看到了罗风国北国军的那种攻势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震惊了许久之后、他才总算是想出了这个简单而有效的针对性方案——这个方案所针对的,是罗风国北国军的部队是由其最高统帅陆谦直接指挥的:很明显,陆谦在开战之前就已经给军队的将领们安排好了这个只管疯狂攻击的作战方案,说到底、罗风国北国军的将士们只不过是在依命行事罢了。

由此看来,罗风国北国军所执行的、也只过是一个非常死板的作战计划而已。

既然敌人是死板的,那只要我方打得活一点儿,不就能遏制他了么?

于是,龙卿彰便命令军队将计就计,故yì

放罗风国北国军进到西北军的军阵当中、之后顺势将其分割开来、分别一网打尽;罗风国北国军的将士们还以为他们这是又一次依靠陆谦的作战方案冲破了光盛王朝军队的军阵。却未曾想到、光盛军其实是故yì

放他们进去的。

在战场之上中计的结果,只有一个——

死。

——至死。罗风国的这些将士们都无法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被他们给击垮了的光盛王朝军队怎么会还有如此之强的战力呢?

——当然了,这也是和“光盛军队中的各个部队是由部队将领在部队中直接指挥”的这种战场指挥方法是分不开的——有这样一个个精通军事的将领领着那一个个光盛军部队来假装溃败,罗风国北国军的将士们怎么可能会看出光盛军其实是装作被击垮、实jì

上是在密谋着克敌之计呢?

光盛王朝这种走在了大陆最前沿的战场指挥方法,毕竟甩了其他国家整整一个世代。而那些落后的国家,自然是会被先进的国家给打败的。

龙卿彰握着双枪一步步地走向了战场的最前线;看着身边这些前赴后继的将士、看着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的种种内容、看着地面上刚刚破土而出的幼嫩草叶,龙卿彰突然觉得,这一切真是有些荒谬。

——为了我们光盛皇族统一大陆的目标,这么多普通的人却要牺牲他们的生命;为了他们的统治者,他们要付出他们所有的一切、包括最宝贵的和最重yào

的东西……这,难道不是很荒谬的事情么?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龙卿彰的脑海里出现了不到三秒钟,就被他给狠狠地抛了出去——开什么玩笑,这些光盛王朝的子民、不本来就是应该把他们的一切都奉献给我们光盛皇族么?我们是他们的统治者、我们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我们也终将会是这片大陆的统治者——我们是掌握权力的人,至于这些普通人啊……本来就应该是为我们这些权力者而牺牲一切的啊!

龙卿彰在心底里大声地冷笑着,他抬起了嘴角,迈开大步、向着前线狂奔而去!

“杀啊!!!”龙卿彰高声怒吼着;为了我的目标而死吧,龙卿彰在心中想到:这是你们这些被统治的人的……最终宿命!

“杀!!!”听到了龙卿彰的喊杀的声音、看到了龙卿彰的飞奔的身影的光盛王朝西北军将士们都被这声音与画面激发了心中的火焰——那是杀意、战意、决死之意所组成的火焰!这火焰会焚烧他们眼前的一切、焚烬他们的精力与生命——为了他们眼前的这个人的话语、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真zhèng

支持起一个国家的,究竟是居于统治地位的权力者们、还是被统治的普通人呢?这个问题终会被历史所证明。今天站在这个战场的所有人的所作所为都会推动历史的车轮滚动,只不过、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没有可能看到他们所创造的历史了。

推动历史发展的是千千万万最平凡的普通人,他们全心的付出和决绝的牺牲都是这纷乱尘世当中的小小传奇,这些传奇会感动后人、会激励后人,然而、决定了历史的发展的,却是站在权力最顶峰的那寥寥数人。

——在这些权力者们的眼中,那千千万万的小小传奇和过眼的云烟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不会为此投入哪怕最微小的一丁点儿心力。人类不会在乎蚂蚁的死活,而在这些站在顶峰上的人类们眼中,山下的芸芸众生、也只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zài

罢了。

——光盛皇族,乃至光盛十三贵族,自他们出身起开始,就从来都没有把那些被统治者当做是与自己相同的人;所以他们可以把阵亡者的数量只当做一个个数字,所以他们可以毫不动摇地下达作战命令,所以他们不会为了普通人的付出与牺牲而动恻隐之心……所以,光盛军队可以赢得与罗风国作战的一场场胜利。

——因为罗风国的将领都是普通人,而光盛军中的将领,很多都是贵族。

——罗风国的将领会把士兵当做与自己相同的人看待,光盛军的将领却只是把他们当做“士兵”来看待而已;在罗风国的将领当中,肖起因为无法保证士兵的存活率而急火攻心、亡于军阵当中,黄琛因为士兵大量伤亡却无法守住城池而引咎自身、孤身战死于光盛军中,吕哲因为不想士兵们把生命消耗在无谓的守城战中而选择在城下与光盛西方军决战、却由于军队指挥问题败给了龙卿羽……现在,陆谦和司空云因为在乎士兵们的生命而不敢和光盛西北军硬碰硬、终于步步败退到了无法再退的时候,他们二人,可以算作是罗风国的贵族的他们二人,又会选择用什么方法与光盛王朝西北军、与龙卿彰进行这场决战?

在罗风国与光盛王朝将领的对决当中,光盛王朝的将领一次次地获得了胜利——这是高傲地站立在顶峰之上的光盛将领与平凡地站在士兵当中的罗风将领的对决;两种统军方式的优劣似乎已经可以下定义了。

而现在,同样是统治者阶层的龙卿彰与陆谦和司空云二人,又会通过怎么的方法继xù

进行这场已然针锋相对到不死不休的对决呢?

况且,千万不要忘记了——司空云,可是一直都把龙卿彰当做是自己的……

宿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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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宿敌之战(下)

“你看、咱们的军队还能撑得住么?”陆谦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司空云说。

司空云没有回答他,但他咬牙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陆谦的耳朵。

“……”陆谦抬起了手想拍一拍司空云的肩膀,但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放了回去,陆谦顺着司空云的目光望向了城下战场的最前线,苦笑的表情随即变得更加凄苦了。

——那里,有龙卿彰。

风吹过、血溅起,手持双枪的龙卿彰就像是一个人形风暴般狠狠地席卷着罗风国的军阵、以一己之力掀起了一股震骇人心的腥风血雨。

有如此将领身先士卒、亲身杀敌,光盛王朝、又怎会败?

扛不住了;在确认了那个走向前线的披坚持锐的将领是龙卿彰的时候,陆谦的脑海里就已经闪现出了这个绝对是一个坏消息的念头;随后,当看到了龙卿彰大杀四方的模样、当感受了光盛王朝军队锐不可当的杀气战意、当目睹了罗风国的军士们被收割屠戮、四散奔逃的时候,陆谦终于明白:自己和司空云……又要再一次败在龙卿彰的手里了。

到底是为什么?陆谦用力地攥紧了拳头,他心中满溢着对这个场面和结局的怒意与无奈,而他最后一丝清明的心绪、则在思考着这个他已然迷惑多时的问题:到底为什么…我和司空云两个人却一直都斗不过龙卿彰一个人?

陆谦一边想着,一边扫了司空云一眼,映入陆谦的眼中的。是一张悲愤到近乎无法自持的脸。

——难道。是因为我们二人不像龙卿彰那样、能够完全地控zhì

住自己的情绪和心神么?陆谦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隐去了从小半个时辰之前开始、就一直都挂在他脸上的苦笑表情。

——是因为这个原因么?陆谦想。

“妈的,挡路的狗还真是多啊。”龙卿彰左臂猛然发力、握在他左手当中的柔龙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了半道猩红色的圆弧、带着“嗡嗡”的声音斜劈开了四个罗凤国士兵的盔甲、切开了他们的胸膛、带出了一股狂飙的、夹杂着无数碎肉的血线。

——龙卿彰手中的这两柄长枪是他多年之前在皇家兵器制造局中特别定制的,比一般的长枪枪头还要长上一倍的锋锐枪头、韧性极佳而又极其坚固的枪身,无一不使这两柄“柔龙长枪”成为了最适合在战场之上使用的杀人利器。更何况、龙卿彰还是一位修习过双手枪法的武将。

“杀!!!”龙卿彰猛地横举起了左手中的长枪、大声地鼓舞了一下士气;这种提升士气的方法还是很有用的嘛,龙卿彰在心底里残酷地笑着、想。

士气这么一提升起来,这些士兵们就能够杀得更快、杀得更多,龙卿彰想: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更好地为我们光盛皇族的目标而奋战了啊。哈哈哈哈哈!

龙卿彰双臂一震、将手中两柄长枪上面沾的血迹勉强震开了一小部分,他低头看了看这两柄长枪,微微一笑后,抬头吸气、手臂回拉,接着……把它们先后向着面前的城墙之上奋力投出!

——他看见了,这一战最终的目标——罗风国北国军的统帅者:司空云!陆谦!

“!”陆谦本还在思考着事情、反应便慢了一拍,待他瞪大了双眼的时候、只见一道猩红的光芒急速向自己飞了过来;别说是躲闪了、连“躲闪”这种念头都没有来得及在陆谦的脑海当中出现。

“咚!!”

司空云的反应则是极快,只见他微微屈腿、合身飞冲,硬是用自己的肩臂撞开了飞向陆谦的那一柄长枪;这一移位,他便自然而然地躲开了飞向他原本站着的那个位置的另一柄柔龙长枪。

“没事吧?”司空云嘴角抽搐着揉了揉自己身上刚才和长枪撞在了一起的那个部位、还不忘赶紧关心上一下陆谦的情况——司空云的舍身助人和关切询问。并不是因为被他保护的这个人是陆谦、是他的参谋长、是他的妹夫;这种对同伴、对同僚的关切,是司空云在进入了罗风国北国军之后便慢慢养成的习惯。哪怕站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列兵。司空云也是会如此做的。

——对下属将士的关切、对同僚军人的关切,这些独特的军中感情是一个军队当中所必不可少的必需品。

——然而,陆谦和司空云与龙卿彰所相差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了。龙卿彰,包括大部分贵族出身的光盛军将领,都是绝不会对非皇族、非贵族的军中将士产生这种感情的;或许这是冷血、或许这是不把普通人当人看,但是,正是因为有这些“冷血无情”的将领,光盛王朝的军队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击败罗风国的军队。在战场之上,一个为将者如果动了恻隐之心的话——无论是对己方的部队还是对敌方的部队——那他也就离失败不远了。

——或许,他也离死期不远了。

“没事。”陆谦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应了司空云一句,接着走到司空云的身边、盯着他的右侧肩臂问道:“你这儿…没伤到吧?”

“还好、应该不碍事。”司空云皱着眉头小心地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恢复了淡定的模样、到:“的确没事。”就是不知dào

会不会有后遗症啊…司空云在心底里想到。

“龙卿彰这家…我操!!!”陆谦拧着眉毛向着龙卿彰的方向望了过去,接着、他就深深地惊吓到了司空云。

——我去!什么情况?!!陆谦居然爆粗口了!!!

司空云赶忙也望向了龙卿彰,下一秒,他就明白陆谦到底为什么会失态到骂人了——

龙卿彰那个家伙……居然拿着两柄不知dào

他是从哪里取下来的短枪、开始领军向着城门冲锋了!

“我操。”司空云啐了一口:龙卿彰这个混蛋、战斗力也太他妈的强了一些吧!

“该死,彻底挡不住了!”陆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神色——不过这惊慌并不是因为城门有可能很快就被龙卿彰给攻破,而是因为……

“这座城池是最后一座我们可以在‘大王都’范围之外抵挡住光盛西北军的大型城池了,如果这里也被敌方给拿下了的话……”一个参谋面如土色、声音发颤地说;正好说出了陆谦此刻心中翻滚着的那个想法。

“靠!”司空云骂了一声,也不知dào

他到底是在骂城下这个正在攻城的宿敌龙卿彰呢,还是在骂那些没能抵抗住光盛西北军冲击的罗风国北国军将士;“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司空云恨恨地说着,转过了身来、面对着数位参谋和传令兵说:“诸位,决战的时刻到了——传令兵传令、让预备队全部都顶上来!…”司空云扫了一眼几位神色相对坚定而目光沉稳的参谋,缓缓地说:“各位,可愿陪我一战?”

说罢,司空云也不再去管他们的回答和反应,而是迈开了步伐、准bèi

走下城墙亲自上阵。

——这就是…我们的最终对决么?司空云想着。

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脑之上猛地一痛,随后,一片深沉而浓厚的黑暗就呼啸着席卷了他的整个心神。

司空云倒下、平趴在了地面上,站在他身后的陆谦面无表情地丢下了刚刚捡起、照着司空云的脑袋用力敲了一记的长枪,接着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眉眼阴郁地望着因为刚才发生的这一幕而目瞪口呆的将士们冷冷地说:“看什么看,办事去。”

“……”将士们愣了整整三秒钟之后,突然面色严肃地去忙起了各种事情;十几秒之后,最慢的一个人也狼狈地消失在了陆谦的视线里。

陆谦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失去意识、趴在地上的司空云,换上了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你这家伙啊……不要老是把自己当主角嘛;况且,城下对决这种主角戏,”陆谦蹲下身来、抓起司空云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一用力、便把司空云给拉扯了起来,然后,他架着司空云的身体像城墙下走去,“也不是该在现在演出的戏码啊。”

陆谦又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却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前方。

——那个方向……清灵帝都……

“再加把劲!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龙卿彰提着双短枪、站在城门之前对操控着攻城锥的士兵说;攻城锥这种重型战争器械本应该是用来冲击城墙的,龙卿彰现在都已经奢侈到用它来冲撞城门了,足以说明光盛西北军在这片战场之上所占的优势之大。

“来了!”这个士兵大喝了一声、操控着攻城锥再一次撞到了城门之上。

“轰!!!”

一声巨响,尘沙弥漫。

“哦哦哦哦哦!!!杀啊!!!”看着被撞出了一个大洞的城门,光盛西北军的将士们大声嘶吼着、挥舞着武器杀入了这座城池。

然而,就在这一片兴奋的震天喊杀声当中,却有一声极其低调而隐秘的弓弦响声从城中传了出来。

没有人听到这一声弓箭射出的声音,但是,却有人看到了这一支急速射出的箭;而它所指向的目标,是——

“龙卿彰将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国战如潮

“龙卿彰将军!!!”

龙卿彰在听到郭羽的这一声喊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郭羽突然叫他到底是想做什么,而在下一刻、郭羽的身体就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郭羽!!!”龙卿彰还疑惑着的心神在他看见穿透了郭羽的身躯的那一刻、就彻底变成了空白,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郭羽的名字,注意力却全部都被刺出了郭羽后背的、带着鲜血和碎肉的箭头所吸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个画面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见郭羽的身体猛地抽动了两下……

——又是两支箭矢、穿透了郭羽的身躯!

在城门被撞出了一个大洞的那一刻,从城内射出的箭矢、可并不仅仅只有一支而已。

“真他妈的!”陆谦盯着挡在了自己和龙卿彰之间、也同样挡住了他射出的弓箭的箭道的那个光盛王朝的家伙气急败坏地怒骂了一句,接着迅速丢下了手中的长弓、转身、大步地逃离开去。

——陆谦非常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这种时候若是不为了保命而逃跑的话……他刚才也就不会为了防止司空云去送死而一枪柄敲晕他了——如果他们二人一起冲出去大杀四方就可以遏制罗风国的败势、反克住光盛王朝西北军的话,陆谦也就不会说什么“现在不是演出主角戏”之类的话了。

偷袭,然后逃跑,这是陆谦在那一刻所想出的最好的方案、也是可以最有效地打击光盛军队的方案;只可惜……

“挡你妈逼的挡啊!”陆谦双眼发红着又骂了一句;不是陆谦突然学会了骂人,而是他觉得除了用这种方式之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供他现在发泄心中都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怒火。

——陆谦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用脏话来发泄情绪了。

看来只能是利用围在清灵王都之外的那四座城池来抵挡光盛王朝的军队了;陆谦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突然不知所措了的光盛西北军将士,回头、发力狂奔。

——逃!想在下一次对决中击败龙卿彰,总得先保证自己能够活到那个时候吧?!

“郭羽……”龙卿彰单腿跪地,把双臂架在郭羽的身躯之下、不让他倒到地面上;他看着郭羽被血液沾染的脸庞,充斥在心中的是深深的悲痛。

——为了这位还算年轻、却即将逝去的将领,为了……那个也曾如此倒在了自己面前的人。

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了,龙卿彰也能控zhì

住自己不去想他了,甚至…如今龙卿彰的脑海中都很少会出现“方杰”这个名字了,然而,在现在、当看到了如此相似的一幕的时候,龙卿彰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陪伴了自己近十年光阴的男人。

——不再记起他、并不是遗忘,而是……将他藏在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位置;那里不容触碰,那里……不容想起。

龙卿彰的脑海中泛起了无数过往的种种画面,就在他快要控zhì

不住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他听到了面前这个人发出的微弱的声音。

“郭羽!”龙卿彰在一瞬间就把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出了自己的脑海;他盯着郭羽的脸。等着听他说出……他的遗言。

“将军…”郭羽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微微地笑了一下、到:“我不能再陪在您的身边与您并肩杀敌了……您以后,上战场的时候…一定要自己照顾好……”

话语戛然而止,郭羽眼中的光芒迅速地暗淡了下去。

下一刻,他的面孔便偏向了一侧。

“我知dào

了,”龙卿彰轻轻地、小心地把郭羽的身躯放在了地面上,“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放心地去吧,我会为你报这个仇的。”他望着郭羽的脸庞低声说,然后伸手阖上了郭羽的双眼。

龙卿彰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待他再睁开眼睛,那个在战场之上冷静到冷酷的龙卿彰便又回来了。

“都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龙卿彰皱起眉头、扫了一圈眼前的光盛王朝将士、说:“还不快攻城!”紧接着他提高声音大喝了一声“杀”,然后便提着双短枪杀入了面前这道已经被破坏了的城门。

司空云、陆谦,我龙卿彰…誓要送你们二人、沉入地狱!

光盛军如潮,涌入了这座罗风国北国军主力部队驻扎的城市;城中巷道里时时爆fā

的交战如浪花般不断翻涌而起,直到那散发着血腥味道的潮水彻底淹没了这座城市。

光盛王朝与罗风国的这场国战,终于要进入下一个阶段。

败者为寇,离最终决战的时刻越来越近、光盛方与罗风方的将领们,又会为此做出怎样的准bèi



郭羽,大陆历二二四四年二月七日——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三月十六日,享年,四十三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光盛援军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四月二日,陌於国,沙都。

位于沙都之中的光盛王朝驻军总部,在这两天里是前所未有的人来人往——光盛王朝派军驻扎在陌於国,虽然在纸面上来说是要帮zhù

陌於国镇守国土,可是明眼人都知dào

、这其实是在防备着陌於前王的余党发动反叛;用来防备反叛的军队那是能随便调动么?所以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但光盛驻陌於国的军队都几乎没有进行过什么动作——相应的,这驻军总部也就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

所以,就在这两天里出现在这处驻军中部的人进入出的场面,几乎没用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成为了所有中高层人士最为关注的事情——所谓事物反常即为妖,这种道理、任何一个有点儿资历的官员都是能够明白的。

因此,所有人在两天的时间里关注的重点,就是这反常的事物当中所隐藏的那个“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情况。

陌於国的大小官员们都在偷偷摸摸地打探着这件事情,而光盛王朝驻陌於国军队的三位最高层将领呢?他们对于这件事情,便只能是报以苦笑了。

因为,这一切都源于一条内容为军队调动的命令。

——一条由光盛王朝的数位王爷之一、拥有侯爵封号、目前正在担任西北军元帅一职的龙卿彰,联名光盛王朝军机处、向光盛王朝驻陌於国总部下达的军令。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这三位中将都快要为了这件事情讨论得疯掉了。

讨论的内容。包括究竟派遣哪些部队去援助西北军和这些军队究竟由那些将领率领。

这两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简单得好像实在不行就用抓阄的方法给选出来算了——但实jì

上却极其复杂:驻守在陌於国的光盛王朝军队都是真的用来当做镇压反叛的预备军的,如果哪座城池里的光盛军队在这一次差不多都被抽调走了、日后这座城池又成为了反叛军的发源地或者是大本营的话,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责?如果军队在战场上损伤惨重,日后这个驻军“军区”该怎么办?需yào

他们三人当中的几个人率领军队去执行这条援助的军令、又该由谁去?……这些可全都是几乎根本就说不清的事情嘛。

所以,以中将军长的身份代职驻军部队元帅的马洛、中将军长申徒和森悦,这三位将领是真的特别特别的想要去死——死了好歹就直接一了百了,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被逼疯掉了的话……那真的还不如立马去死啊。

“你们二位到底谁去啊……”驻军总部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当中,坐在左侧座位第一位的马洛有气无力地说;他是这个驻军“军区”的代元帅、自然是不可能亲自率领军队去千里支援兄弟部队的,所以他倒是少了这么一个“去还是不去”的烦恼;可就算这样,剩下的那一大堆问题也是把他给搞得焦头烂额的。

连马洛都被这些事情给烦成这幅疲惫不堪的模样了。申徒和森悦那还用说么?长着一张根本不知时间为何物的脸庞的森悦看起来气色还稍微要好上一些。而拥有标准的中年人长相的申徒就看起来非常的劳累了——心累,可是比身体累更容易表现在人的脸上的。

“抽签吧……”看这两个家伙都不说话,马洛不得不自己给他们二人出主意;说实话、这个主意他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了,可是当时大家都还有精力、于是立kè

就把这种于人于己都不负责任的方法给引经据典的否决掉了;现在可好了。马洛撑着额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申徒和森悦的脸想:你们现在都这样了。还能再给我出口成章不成么?

“……好吧。”森悦勉勉强强地同意了;申徒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点了一下头——看来他本来是想再努力争论上一下的,可惜却连说话的力qì

都没有了……

说实话,光盛王朝军队当中的军官、尤其是高级军官。在处理军务和执行军令等等方面还是非常值得令人称道的——其实这三人之所以会如此疲惫、是因为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去前线援助的军队的组成方式以及如何用剩余的部队来继xù

镇守陌於国各个城镇的方案;现在他们所需yào

处理的大事,差不多也就只剩下“由谁带军”这一个问题了。

抽签的结果,是森悦领军去援助由龙卿彰率领的光盛西北军,而申徒则留在陌於国与马洛一同继xù

执行镇守的任务。

“好好干!”申徒明显因为这个结果而恢复了精神,甚至抬手拍了拍森悦的肩膀。

“干死你啊!”森悦用力地朝着申徒翻了一个白眼;结果既然已经如此,森悦也只有默默地接受了——谁让老天都决定派自己去当这支援军的统帅者呢?

“嘿嘿,”申徒盯着森悦这张怎么看都部超过二十五岁的脸,突然想到了一个很能揶揄他的话题,“你倒是可以去跟龙卿彰元帅比一比谁长得更好kàn

呢。”

——这三位被派来镇守陌於国的将领、在当年是隶属于光盛中央军区的,所以他们对龙卿彰这个人并没有类似于郭羽对他那样近乎崇拜的尊重;私底下跟同僚开开这样有关其他同僚的玩笑,也是军队当中的传统了。

“闭嘴吧你。”森悦听了这话、干脆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对了!”马洛倒是被申徒的这句玩笑话给提醒了一下、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他把目光投向森悦、严肃地说∶“等你带军和西北军汇合之后,可千万不能随便开龙卿彰元帅的玩笑啊!”西北军区可完全是由龙卿羽和龙卿彰这两个人给建立起来的,西北军中的将领又差不多清一色都是这二人的亲信,万一要是一句话没有说好的话,那可是会引发出很大的麻烦的。

“嗯,我知dào

了。”森悦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马洛咳嗽了一声、道∶“抓紧时间、明天你就出发吧。——祝武运昌隆!”他认真地对森悦说。

“武运昌隆!”申徒也严肃了起来,又用力地拍了拍森悦的肩膀。

“放心吧。”森悦也没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话,大家都是军人、这些矫情的话不必说出口来——目光交汇时,那坚定而坚毅的眼神、就足够说明他们内心当中的想法了。

“行了,那就散了吧。”马洛一边把抓阄用的小木条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一边站起身来说。

申徒和森悦二人一同站了起来,之后,三人便鱼贯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这场在历史上被大书特书的光盛王朝与罗风国的国战、最后一位参战的光盛王朝将领,森悦,自此踏上他人生当中最为辉煌的一段路。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四月二十六日,在经过了近一个月时间的长途跋涉之后,这支由光盛驻陌於国“军区”中抽调组织而成的援军、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在城门之外迎接这支援军部队的,是由龙卿彰亲自带头的一班光盛王朝西北军将领。虽然人数不多、迎接仪式也很简陋,但这一班人的份量、那可是相当的足。

“森悦将军。”龙卿彰率先向早就翻身下马、一路小跑过来的森悦打招呼。

“龙卿彰元帅。”森悦一点儿不敢马虎地回了个礼。

“来、我跟你介shào

上一下——”龙卿彰摊手向他身后的光盛西北军将领们,向森悦一位位地介shào

了起来,“简护国,西北军第一军的军长;沈兴承,第一军的总参谋长。”

“久仰了。”森悦行了个军礼、道;这二人早在西北之战之前就已经在军中很有名气了,森悦倒真的是久仰了他们的姓名和一些事迹。

“陈誉、杨弘策,”龙卿彰指向了另外两位将领,道∶“第三军的军长和总参谋长。”

森悦又与这二人寒暄了两句——这两人可就完全是在当初的西北之战当中靠功绩成为高层军官的了,很值得森悦去称赞上一下。

——至于为什么没有介shào

西北军第二军的那位兼任了总参谋长的军长……郭羽战死沙场的消息,森悦很早就已经知dào

了。

“杜宇,西北别动队长官。”

“久仰了!”森悦的话语里包含着无比的真诚,“很佩服您的功绩。”

“将军过奖了。”杜宇说。

……

…………

“就是这样了。”龙卿彰用尽量简练的语言、把所有有资格参与这次迎接援军的仪式的西北军军官们都介shào

了一遍。

“都是…能助光盛王朝成为大陆上最强的国家的优异将领啊。”森悦提高了一点儿声音、力求能够看起来不刻意的方式、让所有被介shào

了的西北军军官都听到他的这句感叹。

“是么?”龙卿彰淡淡地笑了笑、对森悦说∶“你也是其中的一员呐。”

“走吧,”龙卿彰说∶“我们去安排上一下军队的事务;待一切都安顿、准bèi

完成之后…就是决战的号角该被吹响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双城血战(上)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四月七日,一路追击着罗风国混编军的光盛王朝西方军赶到了罗风国清灵王都的四座王都外城之一的东炎城之外。面对龟缩入了东炎城的罗风国混编军,龙卿羽下令军队在城外建立营地、与东炎城内的罗风国军队对峙,随时准bèi

着展开新一场战役。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四月十一日,驻扎在四座王都外城当中的北石城之外的光盛西北军派遣出的传令兵、赶到了东炎城外的光盛西方军驻军营地,至此,这两支均参加了这场国战的光盛王朝军队终于是在开战之后、第一次真zhèng

联合在了一起。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四月二十六日,在援军到达之后,西北军元帅龙卿彰向率领着西方军的龙卿羽传递了消息:我部已做好开战准bèi

,请总元帅指示行动。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四日,龙卿彰接到了来自龙卿羽的回复:两军联动、于五月六日一同发动攻击。

经过了两天时间的安排之后,五月六日,光盛西北军和光盛西方军同时向面前的城池展开了攻势。

这一天注定要被载入大陆的史册;这一场战役在后世当中被称为——“清灵王都周边战”。

光盛王朝和罗风国的数十位知名将领均参加了这一场战役、并亲自进行了战场指挥;他们的名字,在后世中成为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传奇。——无论胜败,只要是有份参与这一场奠定了大陆历史在未来的十数年时间中的走向的战役的将领。都成为了传奇。

北石城战场之上,两军的知名将领如下:

光盛西北军方面:元帅龙卿彰,智力值97、武力值104;军区总参谋长赵尤,智力值88、武力值79;第一军军长简护国,智力值86、武力值87;第三军军长陈誉,智力值85、武力值91;援军部队指挥官森悦等。

罗风国北国军方面:代统帅司空云,智力值97、武力值96;代总参谋长陆谦,智力值98,武力值72;一军军团长泫乐天,智力值85、武力值86;二军军团长钱历泽。智力值86。武力值84,等等。

光盛西北军的兵力约为十四万,罗风国北国军的兵力约为十二万五千。

东炎城战场之上,两军的知名将领如下:

光盛西方军方面:光盛王朝兵马总元帅龙卿羽。智力值98、武力值106;元帅公孙仲德。智力值91、武力值89;第一军军长凌邵风。智力值88、武力值89;第二军军长严卓语,智力值86、武力值90;第三军军长文端,智力值94、武力值96。等等。

罗风国混编军方面:三军总帅吕哲,智力值91、武力值94;代统帅严拓之,智力值86、武力值88;总参谋长泫尚直,智力值97、武力值54;一军军团长林综复,智力值83、武力值86,二军军团长德原,智力值84、武力值86,等等。

光盛西方军的兵力约为十六万五千,罗风国混编军的兵力约为十六万。

五月六日,十一时,东炎城外。

“看来就跟纸面上一样、我们很占优嘛。”严卓语站在龙卿羽的身边说;所谓的“纸面上”、指的自然是去年的《年度点评》中诸位将领的智力值与武力值数据。

“纸面上的东西终归只是纸面上的而已,”龙卿羽说。

“主要还是看临场的指挥水准了。”傅岚渊接了下一句。

“好了,我看我也差不多该上前线了。”严卓语眺望了一眼由他的第二军组成的光盛军阵左翼部队、说:“战后再见。”

“武运昌隆。”龙卿羽看着严卓语的眼睛说;对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龙卿羽还是很关心他的。

“放心好了。”严卓语笑了笑,转身走下了眺望台。

——放心好了,严卓语在楼梯上走着、露出了一个阴暗而邪气的笑容:就算你龙卿羽死了、我也是绝不会死的。因为,我可是要接手这个王朝的人啊,哈哈哈哈哈。

“哼,这个家伙。”龙卿羽鄙夷地笑了一下。

傅岚渊听到了龙卿羽的话后、回头望了一眼,接着对龙卿羽说:“怎么,他又毫无顾忌地向你散发出恶意了么?”他的语气很平淡,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说这句话了。

“也不能这么说,”龙卿羽想了一下、摸着挂在腰上的【百罪】剑剑柄说:“毕竟他又不知dào

我的这柄‘名剑’是【百罪】;只敢在自己的心里想上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龙卿羽的语气转冷,“也不能说是没有顾忌啊。”

【百罪】剑,可以感知到附近一定距离内对持有者具有恶意的人、并可以将这个消息告sù

持有者,有这么一柄“名剑”在手,龙卿羽是丝毫不害pà

有人会对自己在暗中使坏的。

——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严卓语,一来是因为他贵族的身份、二来是不想在战前斩杀大将影响到军队的士气,第三……其实龙卿羽也没能掌握到严卓语密谋不轨的切实证据;就算龙卿羽是光盛王朝的王爷、兵马总元帅,他也不好以莫须有的罪名直接把一名军方高级将领投入牢狱。

——对光盛王朝的任何一个人来说,法律,都是凌驾在除了皇帝以外的一切之上的。

小心上一点儿就好了,龙卿羽想:我也罩得住他那点儿小把戏。

“这样可不行啊,万一以后出了什么意wài

的话…情况会很麻烦的。”傅岚渊劝说道:“还不如直接把他干掉、一了百了呢。”

“放心吧,”龙卿羽望着前方的战场说:“在大陆的局势安定下来之前。他是不会愚蠢到发动什么反叛行为的——而等到大陆局势安定下来之后,”龙卿羽冷冷地笑了笑、道:“我也是不介yì

直接‘狡兔死、走狗烹’的。你就放心好了。”

傅岚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龙卿羽给直接打断了,“倒是你!——你这一年里使用【鬼神】剑的次数会不会太多了些?这样频繁的使用、也是会影响到你的阳寿的吧?”

“……”傅岚渊沉默了许久之后,勉强笑了一下、说:“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我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好了别说了、你还是把心放到战场上面吧。”

龙卿羽盯着傅岚渊那双奇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头,“好吧,我相信你。你也要给我悠着点儿。”龙卿羽说完了这一句话,便把注意力投入了战局当中。

傅岚渊看着龙卿羽的侧脸。在心中苦笑了起来:悠着点儿么?你放心吧……至少我也会活到帮zhù

你解决掉严卓语这个麻烦的时候的。

傅岚渊甩了一下头。也把目光投向了战局当中;作为一个在文华院中学习过、又亲力亲为的建立起了一个反抗联盟的人,傅岚渊的军事才能并不比一般的光盛王朝将领要差。

眺望台下,战局如火如荼。

眺望台上,两位光盛传奇未来的命运。就此注定。

一语成谶。

“重甲兵部队以锥型阵法往前顶!弓箭手部队呢?让他们集合、不要再客串刀剑兵了——准bèi

集射敌方的下一波部队!你!传令给后方的骑兵部队、让他们随时准bèi

再冲上一次阵!”身在中军的公孙仲德大声地向几个传令兵发布着命令;他不知何时把头盔取了下来。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在军阵中显得极其醒目。有这位军区元帅在这里坐镇。光盛军阵中军部队的士气那叫一个高涨——在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光盛中军已经击退了罗风国军队的三次强冲了。

哪怕是龙卿羽总元帅亲自指挥、也不过是如此了吧?无数被激发起了强dà

的信心和决胜的战意的光盛将士们都在如此想着。带着这一份信任、他们前仆后继地与罗风国的士兵们展开了最惨烈的血拼,而血拼的结果——三次击退敌军——更加加深了他们对获胜的信心。

“打得都不错啊!一鼓作气!把罗风国的狗崽子都给老子一口气做了!”公孙仲德深吸了一口气、用极大的声音怒吼道;哪怕是在吵杂的战场之上。百米之内的光盛王朝士兵也都听见了他的这一句话。

“杀啊!”元帅下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一时间,光盛中军的战斗力更是上了整整一个台阶。

就这样维持下去、应该就可以获胜了吧?公孙仲德如此想着、把目光投向了同样陷入了战斗当中的右翼部队。

你也要坚持住啊,公孙仲德在心里对指挥着右翼部队的那位将领说:我们西方军的军人、一定要拿下这场战斗的胜利!

“弓箭手部队!全体都有——预备、射!”

指挥光盛军阵右翼部队的将领是西方军第一军军长凌邵风,他正亲自在弓箭手队伍之前下达着攻击的命令;熟悉这位军长的将士们、都有一种“凌邵风今天特别的拼”的感觉,但却没人知dào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的。

“妈的。”凌邵风对着正在冲阵的罗风国军队骂了一句,然后转头望向了大后方的瞭望台;虽然那已经是凭着目力基本上看不清的地方了,但凌邵风知dào

,那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却曾经数次在论战中让自己败得服气的家伙、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现在的表现。

“傅岚渊,”凌邵风小声地说:“老子今天就要用这一场血战、让你知dào

老子在战场之上的真实水平!”(未完待续……)

PS:今日两更,第一更。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双城血战(中上)

又坚定了一次心中的信念之后,凌邵风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战场之上——傅岚渊是谁、做过什么?不认识!不知dào

!!——我所要做的事情是,凌邵风眯起了双眼、想:消灭掉所有敢出现在我的面前的罗风国军人!

“传令盾甲兵部队和投枪兵部队、”凌邵风望着前方罗风国军阵前正迅速集合起来的骑兵部队、对一个传令兵喊道:“让部队长官立kè

带着部队顶到第一线上来!快去!”凌邵风环视了一圈站在自己身边的这部分弓箭兵部队,思考了一会儿后、下达了命令,“互相通知!稍后若是敌军的骑兵部队直接就发动了冲锋的话,第一波箭雨换成破甲箭、直接给老子专门射马!”

骑兵很多是么?凌邵风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冷笑,“老子把马都给你射光了,看你还怎么再给我组出来一支骑兵冲锋队!”

“总帅!我军将士的伤亡相当惨重、我们…”

“不能退!”吕哲直接就打断了严拓之要说的话,“在龙卿羽的面前、我们绝对不能退!现在全军撤tuì

的话,只要军阵有一丝丝破绽,就有可能会被龙卿羽给揪出来、趁势打垮我们的部队。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们绝对不能再退了!”

“可是…”严拓之还想要争辩些什么。

“不用可是,”吕哲看了这位老将军一眼、稍微放缓了一点儿语气、道:“放心吧,我有准bèi

的。”说完这句话。吕哲便把目光遥遥地投向了光盛王朝军队的后方、投向了那处看起来差不多只是一个黑点的瞭望台;龙卿羽啊,吕哲想:你绝不会想到,我早就已经为今天的这场战争布好了埋伏了。什么狗屁“战神”,今天,我吕哲就让你龙卿羽死无葬身之地!

“我突然感觉有人对我满怀恶意。”龙卿羽抖了一下、说。

“嘁,”傅岚渊不屑地说:“你【百罪】剑的感知范围那么大、已经差不多把整个罗风国的混编部队都包括进去了吧?你都快要带军打到人家的王都了、还不允许人罗风国的将士对你‘满怀恶意’了么?”他故yì

阴阳怪气地说出了这四个字、试图加大自己讥讽的力度。

“废话,如果是之前就有的、我怎么会在现在突然提到啊。”龙卿羽真想一脚直接把傅岚渊给踹下瞭望台去。

“哦?”傅岚渊的表情严肃了一点儿,“难道是…什么伏兵部队么?”

“有可能,”龙卿羽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那座不算太遥远的城池、说:“我记得、吕哲是非常善于打突击战的。”他扭回头来看着傅岚渊的脸、认真地说:“比如、派伏兵直接突袭我们所在的这一处瞭望台。”

“你这么认真是想要干什么啊?渲染战场上的紧张气氛么?”傅岚渊把手举到龙卿羽的面前挥了挥、说:“拜托,既然你已经发xiàn

了、而这座瞭望台又有你和我两个人守着。”他嘲弄地笑了一下。接着道:“怎么可能会被什么‘伏兵’给攻下呢?”

“……”龙卿羽瞪着他,不说话。

“好啦别装了,”傅岚渊伸手拍了拍龙卿羽的肩膀、说:“别人不知dào

你、我还能不知dào

你么?你的外号‘战神’根本就不是因为你用兵如神而得到的——那应该叫‘军神’才对——你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外号,”傅岚渊刻意压低了一点儿声音、说:“其实是因为你多年前在西北战场上打出来过好几场百人斩吧?”

“你…确实是很了解我啊。”龙卿羽移开了目光、淡淡地说。

“废话。”

“喂。”

“干嘛?”

“待我百年之后…记得帮我照顾好我的儿子。”

“…好。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嗯。”

“……嗯。”

“将军!将军!!”

“干什么!”凌邵风回头怒视着这个慌慌张张地喊自己的小兵。吼道。

“您看那里!”小兵似乎完全是被什么事情给吓的六神无主了。凌邵风忍下了心中的怒气、顺着这个小兵用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的方向看去,接着……

“我操!”凌邵风大骂了一句,甩手的时候差点儿没用手中的兵器削到自己;能够让一向稳重的他惊慌失措成这副模样。只因为——

龙卿羽所在的瞭望台正在被至少两百人的罗风国士兵围攻!!!

凌邵风紧紧地咬着牙关,他的心中正在天人交战:现在双方的战线是一片混乱、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派出足够的兵力去救援龙卿羽,还有和龙卿羽待在一起的傅岚渊,可是……

诶,等一下。

凌邵风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然后又缓缓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他看着那个还处在六神无主的状态的小兵、淡淡地说:“你慌什么?傅岚渊现在正待在元帅的身边呢——有傅岚渊辅助元帅大人,”他望向了瞭望台,“那些罗风国的狗,都不够他们两人杀的呢。”

说完,凌邵风就非常放心地继xù

去指挥部队了;虽然他和傅岚渊互相看不顺眼,但对傅岚渊的战力、凌邵风还是非常相信的。

何况,那二人的手中都持有无坚不摧的“名剑”。

更何况,凌邵风可是一个知dào

龙卿羽那“战神”的外号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而得来的人。

不过两百个罗风国士兵而已,凌邵风想:他们两位一人杀出一个百人斩来,不就已经足够了么?

——他们师兄弟二人配合起来的话,别说是百人斩了,如果体力足够、千人斩什么的,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吧?

“这个偷袭的计划也太粗糙了点吧!”傅岚渊一剑劈开了一个罗风国士兵的头颅、对着三米开外的龙卿羽喊到。

“罗风国的将领也就这水准了!”龙卿羽果duàn

嘲讽。

“他们是不知dào

你外号‘战神’的原因么?”傅岚渊踹倒了两个敌人、挥剑转身!鲜血,粘稠的鲜血成圈泼洒在了傅岚渊的身侧。

“知dào

的只有自己人。”龙卿羽突然降低了声音。

“这么低调干什么?”傅岚渊疑惑。

“因为…知dào

这件事的敌人……应该都已经被我砍死了……”龙卿羽颇有些不好意思。

“……”傅岚渊的身形一顿、差点儿被一柄大刀给砍到,他连忙劈翻了好几个人、才咬牙切齿地对龙卿羽说:“你可真是低调啊!”

“……”龙卿羽挥剑逼开了一圈人,对傅岚渊吼道:“还不够么?”

“啥?!”傅岚渊震惊:龙卿羽这是在骂自己嫌弃他不够低调么?可是龙卿羽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种有的没的的事情啊?!!

“我说灵魂还不够么?你的【鬼神】剑坏掉啦?!!”

“哦哦!!够了够了!!”傅岚渊这才反应了过来:龙卿羽是在提醒自己、该使用【鬼神】剑的剑技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龙卿羽接连后跳、闪开了四记攻击。

“知dào

了!”傅岚渊双手握剑、怒目圆睁!

一道灰色的光芒从【鬼神】剑的剑身上急速扩散开去、散播起了死亡的阴暗气息。

十五秒之后,瞭望台方圆三十米的范围内,便只剩下了两个还活着的人。

“很轻松嘛。”龙卿羽收了剑,对傅岚渊说。

傅岚渊脸色苍白,他抬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说:“你是轻松了,我…呼……我得休息上一会儿了……”说罢,他也不嫌弃一地的尸体、直接就躺了下去。

“弱爆了你。”龙卿羽不屑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就把视线投向了前方战场。

人海战术,对“名剑”的拥有者来说,基本上都是无效的。(未完待续……)

PS:第二更!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双城血战(中)

“失…失败了?……失败了!怎么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啊!!!”在亲眼看到了那一股灰色的气息之后、严拓之就彻底地愣住了,他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巴傻站了许久,突然就不可置信地大声嚷嚷了起来。

是的,是“嚷嚷”,就他这幅惊慌到无法自控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用任何稍微书面化、正式上一点儿的词语来进行形容了。

“咳……”吕哲之前也是完全看傻了,直到被严拓之的喊声给惊醒了过来;他勉强干咳了一声,却感觉自己的嗓子里是无比的干燥难受。

该死的,吕哲心如死灰地想:傅岚渊那个家伙居然没有被安插入光盛王朝的部队当中、没有被安排着要趁着两军前线战势混乱的时候暴起突袭城门么……

这本是吕哲非常有信心地做出的一个对光盛王朝的作战方案的推断,而且按理说、光盛王朝会如此做的可能性也是几乎接近于百分之百的;然而,既然光盛王朝实jì

上并没有这么做,那么,吕哲基于这个推断所制定出的那部分罗风国军队的作战方案、也就会因为其完全不切实jì

而无法执行了。

真他妈的该死!

除了骂脏话以外,吕哲也实在是没有别的方法来抒发他心中那复杂的情绪了;不过、他好歹也是罗风国的三军总帅,就算现在实jì

情况和他的推断严重地不相符、他制定的作战计划也或是失败或是根本就无法执行,但承shòu住这些打击的能力吕哲那还是相当有的。既然如今事已至此,吕哲有些颓然地想:那还是先让部队撤回城里、准bèi

打城池防守战吧。

——因为早已经确认北石城和东炎城会成为两国国战的战场。所以罗风国王都方面也是早就已经完全疏散了居住在这两座巨大城市当中的国民、给军队以最大的限度保障了部队驻扎的方便;所以、哪怕是以完全的守势来作战。北石城和东炎城也是完全可以保证足以让罗风国的北国军和混编军全军驻守的。

“传令给旗语指挥部队、让他们下达撤tuì

的命令吧。”吕哲叫来了一个传令兵、相当窝火而又自感窝囊地向他下达了这句命令。

这个命令一下、无疑就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失策、失败和技不如人——吕哲身为一个国家的三军总帅、那也是得着重注意脸面的问题的啊!现在可好了。这正面战场的战况目前还看不太清呢、自己就已经要下达“撤tuì

”的命令了……真他妈的该死!吕哲在心底里怒骂道:这他妈的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喂!你稍微讲究上一点儿好不好啊?!”龙卿羽满头黑线地看着躺在尸堆里、同时也是躺在了血泊里面的傅岚渊,大声地说到。

“呵呵,”傅岚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对着龙卿羽相当有气无力地说:“讲究?呵,这些罗风国的死人当中、可是有将近五分之一的人的是在被咱们俩干掉之后又被我给强行驱役了灵魂了的;我连玩弄刚死的人的灵魂这种事都没有什么太介yì

的,现在都彻底杀完了、你还让我怎么‘讲究’啊?”说完,傅岚渊还挑起嘴角来笑了笑。

“……”龙卿羽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能够用来反驳他了……

“你还有时间管我…咳…你还是快点去看着战场吧——敌人的这个斩首行动既然已经失败了,你觉得他们不会有什么用来补救的后续计划么?”傅岚渊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对着龙卿羽说。

“呵,‘用来补救的后续计划’?”龙卿羽冷笑着说:“这么万无一失的斩首行动都失败了。我觉得敌方的最高将领应该已经吓傻了吧?就算他这会儿能回过神来、我估计他也是会直接就给军队下达撤入城内、全面防守的命令了。”

“‘万无一失’?”傅岚渊重复了一遍龙卿羽的用词,接着道:“哪里万无一失了?明明是尸横遍野…额,横遍瞭望台嘛。”

“对付我一个当然是万无一失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可一直都是独自站在瞭望台上观察战场的。”龙卿羽说。

“所以…你今天之所以会让我留在这儿陪着你、是因为你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有这么一个斩首行动?”傅岚渊问到。

“你说呢?”

“……我觉得吧,”傅岚渊舔了舔嘴唇、道:“你其实也应该有一个‘军神’或是‘谋神’的称号了。”能够这么精准地推测出敌方将领的计划、难道不应该用“神”来形容么?

“哈哈,我从来都是不在乎这些虚名的啊,”龙卿羽话音未落、他身后便传来了震天响的“冲锋”口号,龙卿羽回头望了一眼、笑道:“嗯,罗风国的军队果然是撤tuì

了。”

“你真是神了。”傅岚渊又闭上了眼睛,“所以,军神大人。你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接下来嘛——”龙卿羽拖长了尾音,将目光移动到了傅岚渊手中的那柄“名剑”之上。“——当然就是再送给罗风国一份大礼咯。”战场上那些死去的两军将士们的灵魂,龙卿羽冷冷地想:可万万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啊。

“大礼啊?”傅岚渊扯了一下嘴角、道:“让我先好好地休息上一下,等今天晚上……我会亲自把‘大礼’给他们送去的。”鬼神屠城么?傅岚渊想:哼,反正…我是一个不会受到“阳寿”的约束的人啊。

罗风国清灵王都之北,北石城。

“妈的,光盛西北军在那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的——龙卿彰到底是想干什么啊?!”司空云愤愤地一拳砸在了城墙上、咒骂地说到。

从两军列开阵势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有快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了,陆谦和司空云就这么站在北石城上看着光盛西北军在罗风国军阵之前磨叽了快一个半时辰。

用“磨叽”这个词来形容一支有十余万兵力的部队似乎是挺不搭的,然而在陆谦和司空云这两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将才的脑中,也都实在是找不到其它可以用来描述光盛西北军的行为的词汇了。

罗风国北国军进、光盛西北军就退,罗风国北国军停、光盛西北军就停,罗风国北国军冲锋、光盛西北军就撤tuì

,罗风国北国军集结军阵、罗风国北国军就整合逼近……就这样,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过去了!!过去了!!!

这情况,换谁都得骂。

陆谦的嘴唇一直在动着,也不知dào

他到底是不是在骂人,看到司空云已经控zhì

不住脾气了,他连忙开口道:“镇定,司空兄——你现在的这幅模样、可能是正中了龙卿彰那个家伙的下怀啊。”

“……我控zhì

得住。”司空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暴躁的情绪道。

“……”陆谦在司空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现在怎么办?就这么耗着?”司空云问。

“现在的问题在于,是龙卿彰想要这么耗着。”陆谦在说到“想要”这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他的目的是什么?”司空云反应很快、立kè

就明白陆谦脑子里是在想什么了。

“这正是现在需yào

咱们两个推断出来的事情。”陆谦说。

“……”司空云和陆谦并肩站在一起、一同望向了站在前方极远处的瞭望台上的龙卿彰;他们看着那个近乎于只是一个小小黑点的身影、绞尽脑汁地试图推断出龙卿彰如此指挥光盛西北军的目的。

那目的……一定就是这一场战役的真zhèng

关键啊!(未完待续……)

PS:好像很久没有在中午更新了啊。今日一更。顺便推荐我在起点连载的另一部小说:《异能猎魔录》,书号:3194361。

第一百五十六章双城血战(下)

北石城外,光盛王朝西北军军阵的大后方。

西北军的元帅龙卿彰正和西北军的总参谋长赵尤一起站在高耸的瞭望台之上;而列阵在瞭望台周边担当预备部队的,是由森悦中将所率领的、由原驻外军队(光盛王朝驻陌於国军队)抽调混编而组成的“光盛西陲军第一军”。

——“光盛西陲军区”,这个特殊的名称是光盛皇族们对陌於国的特定称谓;很显然,光盛皇族是准bèi

在把陌於国给彻底地吞并了之后、在那一片土地上建立起这么一个军区来的。

——而现在,当龙卿彰已经开始公然地用这个称谓来对森悦所率领的这一支军队进行命名的时候,这就已然足以说明某件事情了——待这次消灭了罗风国之后,光盛王朝那一统天下之路的下一个阶段性目标、便是正式吞并陌於国了。

“看,”龙卿彰面带笑意地凝视着他眼前的这一片战场、轻松地对赵尤说∶“我们的计划差不多成功了。”

“嗯,”赵尤点了点头、道∶“敌军已经彻底被我军的行动方式给搞懵了——大人您看!”他抬起手来指向了战场上的某一处、说∶“那里!敌军的不同部队已经开始互相冲撞了。”

“是啊。”龙卿彰几乎是勉为其难地应了赵尤一句;敌军出现这种混乱的情况、那自然是龙卿彰非常想要看到的,可问题在于——

他们究竟是因为被逼无奈、互相之间无法完美协调而出现了这种空当,还是……故yì

地做出了这种我希望看到的姿态来引诱我军发动攻击呢?龙卿彰想。

龙卿彰是从来都不会低估自己的对手的。况且现在他眼前的对手还是司空云和陆谦这二人——尽管这一年多以来罗风国北国军是被光盛军队给打得步步后退吧。但对比上一下被彻底消灭了的罗风国东国军和几乎被打残的罗风国混编军、还是能看出司空云和陆谦很有本事的;更何况、不同于根本就是从头至尾都被压着打、最后被打爆了的罗风国东国军、混编军。陆谦和司空云在每一次率领部队进行战略性后撤的时候、可都是狠狠地反咬过光盛王朝西北军啊。

从前任总参谋长白慕到前任元帅龙卿彦再到前第二军军团长郭羽……司空云和陆谦在每次撤离时发动的反咬计划,都是实打实的斩首行动——而且还都成功了;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的话,虽然在正面战场上司空云和陆谦似乎不是龙卿彰的对手吧,可若单论计谋、他们二人那可就是绝不逞让的了。

如此这般地分析过了一遍之后,龙卿彰的头便开始痛起来了∶眼下敌军已经呈现出了自己想要的混乱态势,这个看似大好的机会、自己到底是抓还是不抓呢?

“咳,元帅,”看着龙卿彰那紧锁眉头沉思不语的模样。赵尤咳嗽了一声、说∶“我觉得、敌军的表现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怎么说?”龙卿彰立kè

问到;赵尤的军事水准是相当高的,否则龙卿彰也不可能会任命他担任军区总参谋长一职——如果让龙卿彰说心里话的话,他一向认为当初龙卿彦之所以会比较看好白慕、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感情的影响的。

(作者插花∶话说好久都没有写过龙卿彦和白慕这一对儿了啊,我很高兴我能在给人物发了盒饭之后还能把他们给顺其自然地拉出来写一写。书友中对同性感情反感的朋友请自行无视同性感情的戏码就好、反正对本书的主线也没有太大的影响,看书嘛,不喜欢的部分跳过就好,希望书中别的人物和情节能吸引到这一部分的书友。)

“元帅您看,敌军的刀兵和盾甲兵混在了一起、重甲兵和骑兵部队混在了一起,而且还都挡住了后方弓箭兵的视野……如果这些都是刻意为之的话,那我觉得这一定是由我国的间谍所指挥出来的结果。”

“嘶……”龙卿彰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啊——如果我军现在集结部队展开冲锋的话。就算敌军是故yì

装出了一幅混乱的模样、他们也是来不及调整出可以进行应战的阵型的!如此想来——!”

龙卿彰话未说完、直接是伸手拿起了两面巨大的旗子;他挥舞起旗子、用极其标准的“光盛王朝军队用旗语”向几个光盛西北军军团下达了多项不同的命令。

“——我们得赶时间,在敌军调整过来之前就必须要杀入敌阵。彻底切割、冲乱他们的阵型啊。”赵尤望着那些在接收到了命令之后便开始冲锋的光盛王朝军队,淡淡地补全了龙卿彰刚刚没有说完的那一句话。

“接下来就要看我军的执行能力和敌方的即使反应能力了,唔…”龙卿彰笑了笑、道:“对于这种比拼,我对我军可是非常有信心的啊。”西北军的底子根本就是由龙卿羽和龙卿彰二人一同带出来的,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再加上龙卿彰对多年前的西北之战时西北远征军(光盛西北军前身)摧枯拉朽般的战力和这一年多来光盛西北军的能力的认识和信任,他自然是有着相当程度的信心的了。

“……可是,”赵尤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敌军在这次被击退之后就开始固执地固守北岩城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对西北军,自当初西北远征军时代就已经加入了这支军队的赵尤自然也是很有信心的,但他的这种信心其实是仅限于野战方面的,如果是攻城战的话……赵尤确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就算是有龙卿彰将军在亲自进行着指挥,罗风国北国军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基本上都是主动进行战略性后撤的、不是么?如果北国军接下来要在北岩城里凭着驻守城池的优势跟光盛西北军来玩儿死磕的话,赵尤实在是不知dào

光盛西北军该怎么打了。

“对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龙卿彰看出了赵尤的想法——实jì

上、这也是龙卿彰自己心中在前些日子里的最大的担忧,但既然龙卿彰现在已经不会再担心这件事情了,那就说明——“我已经有相应的安排了,放心吧。”龙卿彰对赵尤说。

“……好吧。”赵尤点了点头、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既然将军,哦不对,既然元帅都这么说了,那我应该也就不需yào

再多心了吧?嗯,就这样吧,元帅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对龙卿彰,赵尤可是在所有的方面都是无比地信任的。

——如果我的儿子能有龙卿彰元帅一半的能力的话,赵尤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那我也就已经足够心满yì

足了啊。

两个时辰之后,由于实在是抵挡不住勇猛作战的光盛王朝西北军,罗风国北国军不得不鸣金收兵、撤入了北石城;司空云和陆谦一致决定,北国军从今以后要打守城战、坚决不再与曾经驰骋纵横在西北地区的光盛西北军展开野战。

光盛王朝、罗风国二国之国战当中,在后世史书上被称为“北石城战役”的这一场大型战争,其第一场战斗、最终以光盛王朝的胜利而告终。

也许是印证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老话吧,结束于大约半个时辰之前的“东炎城战役”的第一场战斗也是以光盛王朝的胜利而结束的;这两个结局中有所不同的是,罗风国混编军、又一次被由龙卿羽统帅的光盛王朝西方军彻底打爆——是役,罗风国混编军阵亡者的人数,是两万一千七百三十二人。

是夜,一支由龙卿羽亲自带领、由傅岚渊带队的尖刀小队,借着夜色的掩护摸到了东炎城的城门之外。

血战,可不仅是在白天才会有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战火人心

“总是用这种方式,会不会不太好啊。”

尖刀小队快要走到东炎城的城下时,傅岚渊对龙卿羽传音入密道。老是借由他这个名剑持有者的能耐来发动攻城……怎么感觉那么像是在作弊呢?傅岚渊想。

“废话,有的用为什么不用?”龙卿羽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话说的……”我是工具么、你想用就用的啊?傅岚渊想。

“明天、或者后天,总之,等你体力恢复好了、你就直接去北石城那边。”龙卿羽说。

“做什么?”傅岚渊还沉浸在“我是个工具”的想法里、跟龙卿羽赌着气,所以并没有把龙卿羽的话往深里想、只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帮我弟弟把北石城给拿下来。”既然傅岚渊问了,龙卿羽就明白地把目的给说了出来。

傅岚渊:“……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我被你坑了的感觉?”而且我果然是个工具么?

龙卿羽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晚了。”

傅岚渊:“……”

话说了这么多,尖刀小队也已经到达了预定的位置;龙卿羽看了看高耸的东炎城,然后望着傅岚渊、真诚地对他说:“师兄,一切就拜托你了。”

“…你这个家伙……”傅岚渊小声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叹着气摇了摇头:算了,谁让我倒霉摊上了这么一个师弟呢?不过话说回来…有这么一个精灵古怪又身居高位的师弟陪在自己的身边、生活倒的确是轻松有趣了很多啊。

——虽然两人都已经是三十来岁的人了,但在傅岚渊的眼里,龙卿羽经常还仍是当年那个穿着一身华服、长相秀气、奶声奶气地叫自己“傅哥哥”的皇族小屁孩。

转眼间……竟然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的岁月了么?傅岚渊突然恍惚了一下。心中涌起了许许多多的念头。

再下一秒。傅岚渊狠狠地甩了一下头、把自己的脑海给清理了个干净;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啊……傅岚渊想∶呵。自己可是马上就要打上一场以五十人对十万人的血战了啊,现在怎么可以在这儿悲春伤秋、在这儿感叹时光的流逝呢?

傅岚渊握住了【鬼神】剑的剑柄、闭目凝神;下一刻,他拔出了这一柄注定会带来腥风血雨的“名剑”。

“鬼神剑式第十七式……”傅岚渊的声音突然泛上了一丝浓浓的苦涩,“……怨灵逐魂……”

——我感叹时光的流逝…是因为时光永远都不会再在我的身上流逝了啊……以“那种”方式而存活下来的自己、被封印在这具身躯当中的早就应该轮回转世了的灵魂……是不是也充满的怨气,并且想要追逐那虚无缥缈的……解脱呢?

傅岚渊的心潮虽然在剧烈地涌动着,但他握剑的双手却依旧很稳;一点儿一点儿的,伴随着傅岚渊的纷乱思绪、【鬼神】剑缓缓地在空中对着东炎城的城门斩了下来。

此之谓,“鬼神破城”。

光盛王朝西方军驻军营地。

营中的某处阴暗的角落里。两个孩子的身影几乎是完全融入了黑暗的环境当中,然而,在他们各自的眼里、对方的面容却是无比的清晰。

傅羽、公孙妗,光盛王朝西方军两位重yào

人物各自的孩子,在这个决战的夜晚里、偷偷摸摸地聚在了一起。

自从知dào

傅羽已经知dào

了自己是个女孩子的事实以后,公孙妗在傅羽的面前就一直刻意地以女孩儿的发型装束出现、而不是她曾经的那幅假小子的模样;傅羽并不太明白公孙妗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傅羽觉得,无论公孙妗打扮成什么模样、好像…都挺好kàn

的。

是的,好kàn

;虽然明知dào

也许用“漂亮”、“美丽”、“俊俏”、“秀气”一类的词来进行形容似乎会更加地精准上一些,但傅羽在心底里就是不愿意使用这些词汇来描述公孙妗;“好kàn

”。傅羽就是喜欢用这个词语来定义这个小妹妹的模样。

……而且……傅羽时不时地就会想:如果公孙妗妹妹只在我一个人的面前这么好kàn

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傅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公孙妗抬着头望着傅羽那英俊、线条分明的脸庞,用极其清脆悦耳的声音问到——几个月不见、公孙妗已经变声了。如今的她、已经再也不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一个男孩子了,除非她重新穿戴起原来的那幅假小子的装扮、而且还得闭上嘴一句话都不说。

“我在想……”傅羽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地热了起来,“你真好kàn

。”傅羽吞了一口口水、低声地说。

“……”公孙妗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低下头、懦懦地说:“…人家……人家觉得,傅哥哥你的眼睛最好kàn

了……”

傅羽咳嗽了一声,他盯着公孙妗的脸,犹豫了很久之后、终于张开了双臂。

“那个……马上他们就要开始打仗了…那个……”傅羽也不知dào

该怎么说、该说什么了;自己怎么就会突然想抱一抱公孙妗呢…真是——!

公孙妗突然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傅羽、吓了他一大跳;傅羽傻愣愣地呆立着、感觉……感觉有一种深切的温暖在自己的心底里涌现。

“傅哥哥。”很久以后、公孙妗突然小声地说。

“怎么了?”傅羽低声地问。

“你以后……会娶我么?”

……

…………

“会。”傅羽说出了这个字;之后,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完全地平静了下来。傅羽紧紧地抱住了公孙妗的身体、坚定地说:“我发誓、我傅羽以后一定会娶你为妻。”

在这个光盛王朝西方军与罗风国混编军决战的夜晚当中,两个年轻的人、两颗年轻的心,从此就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

此生、此世,他们二人的心、便再也没有分开过。

东炎城内。

雷鸣般的巨响惊醒了枕戈而眠的罗风国混编军将士们,而当他们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雷雨、睡眼惺忪地朝着窗外看去时,却看到了让他们震惊不已、肝胆欲裂的画面——

那一圈圈如湖中涟漪般似缓实急地扩散开来的灰色光芒、那一个个在被这光芒沾染上了之后就无声无息地倒下了的同僚,这些都是罗风国的将士们曾经听说过的、多次发生在这场持续了一年半时间的国战当中的诡异而恐怖的场景,而现在、这一切全部都真实不虚地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没有人来得及惊呼、没有人来得及惨叫、甚至都没有人来得及崩溃,因为能够用肉眼看到这一圈圈索命的光芒的人,在做出这些反应之前、就已经被它们把生命和灵魂给收割而去了。

这些将士们所能留下的,只有遍地的尸体罢了。

“可以准bèi

杀进去了。”傅岚渊一边把【鬼神】剑插回龙卿羽帮他特别定制的鲨鱼皮剑鞘当中、一边疲惫地对身后的光盛王朝将士们说;如果这是在西北军里、跟在我身后的应该是由杜宇将军所带领的一批投身于别动队的勇士们吧,傅岚渊想。

“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龙卿羽拍了拍傅岚渊的肩膀、走到了他的面前、说:“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真是麻烦师兄您了。”

傅岚渊看着龙卿羽这张英俊面容上的真切关心和感激,心中自是有一股暖流在缓缓地涌动着、冲刷着他四肢百骸里的刺骨疲劳,“这么见外做什么啊,”傅岚渊翘起了嘴角、道:“我帮zhù

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师兄……”龙卿羽突然不知dào

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为了帮zhù

自己、傅岚渊甚至都不在意消耗自己宝贵的阳寿——如果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傅岚渊的出手相助的话、这场国战至少也得再打上三年的时间、才能以光盛王朝的胜利而告终,而且那还得是在落云国和华辛国不在私下里搞什么动作、不会联合起来直接对光盛王朝宣战的情况下的最理想情况当中才能达到——这份恩情,龙卿羽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该如何报答他才好。

“你这个模样是什么意思?”傅岚渊的嘴角抽了一下、道:“你不是要哭出来了吧?别吓我啊你,好歹也是个王爷是个兵马总元帅、你这样可就太丢脸了啊。”不等龙卿羽再开口说些什么话,傅岚渊直接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yào

你去做呢——快带着这些人去摘取胜利的果实吧!早一分钟出击就能早上一点儿奠定胜利的基础,你总不想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罗风国混编军从你的面前逃走吧?”

“我知dào

了。”龙卿羽用力地点了点头、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定会让罗风国混编军全军覆没!”

这一刻,真zhèng

明白了什么是“兄弟情谊”的龙卿羽,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究竟应该为了什么而取得这一场国战的胜利。

为了人心;为了那些支持着光盛皇族、支撑着光盛王朝的普通国民,为了他们、为了他们的心意,这一场国战,光盛王朝必须要赢到最后!(未完待续……)

PS:昨天那一章标题少了个空格,又改不了逼死强迫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爱民如子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七日,凌晨时分,罗风国、东炎城。

城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罗风国混编军的高层将领们的耳中,对于这个消息、已经知dào

敌方部队中有傅岚渊这么一个人在的诸位罗风国将军们并没有太过惊讶;正相反的,由于大家已经对此有所准bèi

——包括心理上和对策上的——所以大家反倒是隐隐有些激动。

激动?对、就是激动,因为从这一年多的相似经验当中、加上密探们所传回来的消息,罗风国的将领们对一件事情心知肚明:运用“名剑”破城之后、如果傅岚渊没有直接加入接下来的破城战的话,那就说明这个人已经因为脱力(或者其它什么原因)而彻底失去了作战的能力了,再加上为了能够隐秘行动、傅岚渊一定不会带着太多的人执行这个破城的计划,所以守城的罗风国军队还是有很大几率可以击退趁机攻城的光盛王朝部队的——反正,最开始攻城的光盛王朝将士人数是不可能超过五十人的,因为如果超过了这个人数的话、他们就不可能可以在傅岚渊出手之前隐藏住行踪了。

总之,只要能稳住因为傅岚渊出击而慌乱的部队、击退甚至是击杀掉跟着傅岚渊来攻城的第一批敢死队,那就很有可能可以守住已经被攻破了的城池了。

——不过是五十人而已,对拥有十余万兵力的罗风国混编军来说、这真的完全算不上是什么对手,别说对手了、十万人一人吐一口吐沫也都够淹死这五十人了。

吕哲是这么想的,严拓之是这么想的。每一个罗风国将领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得知了城门被傅岚渊攻破这个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按照既定的计划开始行动了起来。

——只不过是要消灭五十个人而已。这还不够简单的么?

抱着这种想法。罗风国混编军的将领们指挥着那些没有在傅岚渊的剑技之下被掠夺走性命的军士们开始了反击。

“哼哼,”吕哲穿着一身铠甲、站在指挥部的楼顶上望着东城门的方向、低声自语道:“就凭这点儿手段就像拿下这座城池么?龙卿羽…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些!你能用这种方式击败司空云那个小家伙、可并不代表你也能够用这种漏洞百出的作战方案击败我啊!”

在他的视线里,无数罗风国的军士正在朝着东城门的方向包抄着;就算那五十人真的都有着以一敌百的作战能力、但我手中可是有十余万的兵力啊!

龙卿羽,这东炎城、就是你的葬生之地!

“只不过是要消灭掉五十个人而已——哼哼,对方的指挥官一定是这么想的啊。”龙卿羽系好了盔甲上的布带,压低了声音、笑着说:“可是,他们也得能找到我们啊。”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全部换上了一身罗风国军队的制式装备的敢死队队员们,龙卿羽端端正正地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便带头走出了这个阴暗隐秘的角落。

我可没有准bèi

跟你们在这儿硬碰硬啊。龙卿羽心道:我只需yào

在这里稍微周旋上一段时间、吸引住罗风国部队的注意力,就已经足够了啊。

——哼,我本来就没有自负到真的想靠着这五十个人就消灭掉整个罗风国混编军啊;只要我能用什么方式拖上一会儿、给真zhèng

的破城部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我就能成功拿下这座城市、并且歼灭这罗风国的混编军部队了。

“兄弟!”龙卿羽对着一支迎面向着自己走过来的罗风国部队的领队者挥了挥手、大声地问道:“你们发xiàn

那些光盛国的蠢货了么?”

跟在龙卿羽身后的“光盛国的蠢货”们:“……”元帅大人还真是…呵呵呵呵呵…真是那啥啊……

“还没有!”那个领队者答道:“鬼知dào

那些该死的家伙都躲到哪里去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得到、正在跟他说话的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心中认为最应该立马横死的那个家伙。

“多往隐蔽的地方找一找吧!也许他们是藏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呢?”龙卿羽用特别特别真诚的声音和语气对这个罗风国的将领说。明明就跟人家面对着面、还能如此这般地说出这种鬼话来,龙卿羽元帅的“那啥”、跟在他身后的诸人再一次极其深刻地理解到了。

“也是!兄弟也加油找啊!”罗风国的将领说。

“嗯!”龙卿羽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带着部队跟这只罗风国军队擦肩而过、向着不同的方向去寻找那些可能“藏到了什么地方”去了的光盛国西方军的敢死队队员们。

(注:除了在正式的外交文件、信函等白纸黑字的地方之外,大陆上的其它国家都是用“光盛国”来称呼“光盛王朝”的;这一点曾经有在前文当中提到过,后文中不再赘述。)

“很轻松嘛。”等到那支罗风国军队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视野里之后,龙卿羽相当无所谓地说。

敢死队队员们:“……”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龙卿羽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过身来、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五十名敢死队队员们说:“大家都看到了吧?我们接下来在遇到了罗风国的军队的时候呢。差不多就按照我刚才所做的那样来做就行了;没什么困难的吧?”

“…没有……”敢死队的队员们都已经不太想说话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好像是来当敢死队队员的、不是来当戏子的吧?这样假装来假装去的…到底算是什么情况啊?!!

龙卿羽看着士气突然就低落了下去的敢死队,想了几秒钟之后、用沉稳而和善的声音说:“既然可以用这种方式活下去。那又何必要去死呢?”望着面前这些把带着疑惑的目光聚焦在了自己身上的敢死队成员们,龙卿羽缓缓地说:“你们是敢死队、不是送死队,既然可以、那我就不希望看到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死在这里。”

说完这些之后,龙卿羽便转回身去、继xù

向前走去——虽然他已经真zhèng

理解了“人心”一词的含义和意义,但他也没可能让自己这么快地就转变成为一个爱民如子的王爷;能说出前面的那些话来、就已经是龙卿羽目前的极限了。

爱民如子么?龙卿羽在心中淡淡地想:在战争期间,我也没有办法保证能够完全做到这种事啊……待我统一大陆、建立了光盛帝国之后,我会向皇兄提出相应的建议的。

对这位坚信“皇族至上论”已经有快三十年时间的光盛王爷来说,能够做到这些、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至于以后……未来,总是会拥有着无限的可能的,不是么?

光盛王朝,望舒帝都,皇宫。

恢弘华美却幽静如水的寝宫当中,龙君月在龙床上睁开了眼睛。

虽然现在是黑夜,但寝宫中在入夜之前一定会被宫女给点亮的那些宫灯所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确保了龙君月在夜里醒来时可以在眼睛不被刺痛的前提下看清身边的所有事物。

龙君月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他睁着眼睛怔怔地躺了好一会儿、才偏头望向了就放在龙床一边的那柄“名剑”。

——【帝泣】剑。

“唔……”龙君月皱起眉头来,细细地回忆、思考起了刚才的那个梦境。名剑的持有者如果做了什么极其清晰的梦的话、那就一定是由于“名剑”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告sù

他或她什么重yào

的事情。

可是……龙君月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明白刚才的那个清晰得可怖的梦境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梦中,无数的民众拥挤在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人海的正中心——哭泣着跪拜了下去。

而位于人海中心的,是静静地坐在一张桌子跟前的、仿佛是因为太过于疲惫而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光盛王朝的鼎阳王:龙卿羽。(未完待续……)

PS:新一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夜战东炎

带着敢死队队伍在东炎城里面晃荡了大约有二十五分钟之后,龙卿羽总算是等到了自己想听到的那些声音响起来的这个时候——两军将士的喊杀声、兵器与盔甲的碰撞声、劈开血肉、血液泼洒声,光盛西方军的大部队攻入东炎城的、这个时候。

“总算是来了啊。”龙卿羽满yì

地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这批敢死队队员们说:“各位、把衣甲都换回我光盛王朝的衣甲吧,我们——准bèi

开始战斗!”

“是!将军。”五十名敢死队队员齐声应道。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杀戮”才跟随着龙卿羽进入这座城池的,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他们的职责,就是——杀!

“凌将军、你带兵走左路!严将军、你带兵走右路!文将军、咱们走中路!——抄敌军后路的那支部队组织好了没有?!”冲杀进东炎城东门的前一刻、公孙仲德在全军疾行的光盛西方军军阵的最前列骑马奔驰着、对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几位西方军将军大声地喊道。

“已经组织好了!放心吧公孙元帅、这次我们一定可以将这罗风国混编军给彻底消灭!”诸位将领中最为年轻的第三军军团长文端中将应答道。

“好!”公孙仲德意气风发地吼道:“光盛西方军的将士们!让敌军好好地见识上一下我军真zhèng

的战力吧!——全军!杀啊!!!”

“杀!!!”震天响的喊杀声当中,光盛西方军兵分四路、分别冲杀向了东炎城的四座城门。

包围——歼灭,这便是龙卿羽之前制定下来的、于今夜使用的作战方案;而龙卿羽亲自率领的那一支已经深入了东炎城的队伍,则是用来在罗风国混编军当中制造恐慌、破坏其应战方案、尽可能的执行斩首行动的。

夜幕深沉,血战在即!

零点四十二分,光盛西方军第一军军团长凌邵风和第二军军团长严卓语、分别带军突入了无人防守、大门洞开的东炎城北城门及南城门(龙卿羽乘乱偷偷打开的)。开始了与罗风国混编军的疯狂对战。

零点五十七分,抄罗风国军队后路、也就是进攻东炎城的西城门的光盛西方军部队到达了指定位置,大军先行潜伏下来、等待着把从西城门当中逃出来的罗风国兵马一网打尽。

一时二十七分,由龙卿羽亲自率领的光盛敢死队强突杀入了东炎城中的罗风国军队指挥部;由于整个罗风国混编军都在城中与光盛王朝军队战斗着、所以守在指挥部当中的只有不到两百人的护卫军和一批罗风国新编军的总参谋部的军官们。双方在这栋建筑里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二十六分钟之后、这场小型战斗以光盛方的胜利而结束。

罗风国混编军总参谋长泫尚直,以身殉国。

泫尚直,大陆历二二四九年五月二日——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八日。享年,三十八岁。

龙卿羽站在泫尚直双目怒睁的尸体之前,默默地脱下了头盔、为这位对手默哀了三十秒;三十秒后,龙卿羽一边戴上头盔、一边转身大步向指挥部的大门方向走去。“光盛军的勇士们…”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坚定了起来,“我们继xù

!”

——这是战争,而我要做的,是不惜一切、获得最终的胜利!

一时五十八分。严卓语所率领的第二军在一处广场上迎头遇到了罗风国混编军第一军,双方随即展开了一场大战。

半个多时辰之后、光盛西方军第二军第一师的师长凌泽亲手斩杀了罗风国混编军第一军的军长林综复;混编军第一军立kè

彻底崩溃、随即被光盛西方军第二军尽数歼灭。

“啧啧。很轻松嘛。”严卓语走到林综复无头的尸身前、用手背擦去自己脸上之前溅上的血迹、说:“什么中将军团长。哼,现在只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走吧。还没完呢。”严卓语对着几位师长打了个招呼、带头向着东炎城更中心的方向走去。

——还没完呢,无论是这场战争、还是我登上顶峰的道路!

林综复,大陆历二二四零年九月十一日——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八日。享年,四十六岁。

……

血战,血战一夜。当太阳再次升上天空、洒下温暖而明亮的金色光芒时。东炎城、已然完全归属于光盛王朝了。

在一处还算完好的建筑当中,龙卿羽面对着窗户站着、似是在观察着这座城池;敲门声响起,等龙卿羽说了一句“进来”之后,一个参谋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

龙卿羽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来。

一夜的杀戮。让龙卿羽感到非常的疲惫;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却还不能去好好地睡上一觉,因为,还有事情需yào

他过问、需yào

他进行安排。

“吕哲?”龙卿羽问道。

“逃亡。”参谋看了看资料、说。

“严拓之?”

“身亡。”

“泫尚直?——哦,是我把他给干掉的。”

“……”

“林综复?”

“身亡。”

“德原?”

“被俘。”

……

这样的一问一答持续了将近三分钟时间才终于结束,龙卿羽满yì

地点了点头——除了极少数的中阶军官和吕哲之外,罗风国混编军的中高阶将领已经在这一夜战斗中被一网打尽了。这是一场相当成功的胜利,值得小小的骄傲上一下。

那个参谋则是一脸的震惊和钦佩——数百位罗风国混编军的将领,龙卿羽居然是一个一个按照军衔、职位的顺序给问了出来,这种神一样的记忆力和细心,真是…真是……参谋想:怪不得龙卿羽总元帅在去年的《大陆年度风云人物点评》当中、智力值会被评定为98这样不可思议的超高数据啊。

“各个军队的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么?——哦、驻军的地方都找好了么?要让我军的士兵们都能好好地休息啊!”龙卿羽先是习惯性地问出了一个问题、紧接着便想到了自己半天之前所感悟到了有关于“人心”的事儿,于是便立kè

关心上了有关于士兵们的休息的问题。

“都、都安排好了。”参谋急忙说;总元帅竟然还这么事无巨细地关心着每一个普通的士兵么?参谋想:真是一位爱军如子的好将军啊!

“那个…”参谋想起龙卿羽还问了自己一件事儿、连忙狂翻起了手中统计上来的资料,“哦!各军的伤亡人数…”

“直接给我吧。”龙卿羽向参谋伸出了手;自己应该亲眼看看这些资料、不是么?龙卿羽想:如果我只是那样听参谋的报gào

的话、伤亡人数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串串冰冷的数据罢了,想要真zhèng

地体会到、感受到那种士兵伤亡给主帅带来的痛苦、自己还是需yào

亲眼看过这些资料啊。

龙卿羽在心底里苦笑了一下:哼,怎么、我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变了这么多么?不过…这种真zhèng

地肩负起整支军队、把每一个将士都当做活生生的人来看的感觉,这种心系全军的感觉……确实是很好啊。

——至少,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别的人,也和我是一样的人啊。

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了龙卿羽英俊而线条硬朗的侧脸上,他的表情不再只有坚毅,而是有了那么一分…温和、热切。

在后世的史书之上、在这一天之后,龙卿羽这位本就被冠上了“伟大”二字的历史人物、又多了一个称号——

仁义主帅。(未完待续……)

PS:收藏终于破百了

第一百六十章 将星死斗(上)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十日,罗风国,北石城。

发生在东炎城的那一场战役的最终结局、还未能够传到驻扎在北石城内外的罗风国北国军及光盛王朝西北军的耳中,然而奠定了那一场战局最终结果的重yào

人物、傅岚渊、却已经是赶到了北石城之外的光盛西北军驻军营地了。

傅岚渊要日夜不停地迅速赶到这个地方的原因、那自然是毋庸赘述的,但是,本是想要援助西北军攻破那北石城的城门的他、却居然被龙卿彰给干干脆脆地婉言谢绝了——

“是傅岚渊先生么?”西北军作战指挥部的一位老参谋向风尘仆仆地赶来的傅岚渊发问道。

“我是。”傅岚渊擦了一把热汗、应道。

“这是龙卿彰元帅留给您的信件,请您过目。”

“哦?”傅岚渊皱起眉头、接过了那个信封;信封并没有封口,傅岚渊把信纸抽出来、展开,然后就看到了龙卿彰这字如其人的飘逸俊秀的字迹∶

傅兄,这场北石城战役是小弟与陆谦、司空云二人的私人恩怨,傅兄的心意小弟心领了,但、就不需yào

傅兄亲身上战场来为小弟助拳了。请傅兄在军营中稍候,小弟定会尽快得胜而归、为傅兄接风洗尘。

龙卿彰字

傅岚渊∶“……”

……

…………

老子去你妈的啊!老子千里迢迢地纵马昼夜狂奔而来、你他妈的就给老子看这个?!什么婉言谢绝……你他妈的至少当面给老子说啊!写信什么的…这么冷冰冰的方式、到底怎么体现出你所谓的“心领”的啊!!!

当傅岚渊在光盛西北军空旷的作战指挥部当中无声咆哮的时候,龙卿彰已经率领着军队打到了北石城的北城门之下了。

迎着箭雨投石、北国军的士兵们好歹是把几十架攻城军械给移动到了比较合适的、可以发动进攻位置;而既然攻城军械已经就位了、那么接下来所需yào

的就是——

“冲城车、冲!”

——攻击命令了。

龙卿彰猛地斩下右手中所持的、已经被罗风国将士的鲜血给漆成了鲜红色的长刀,大声地向攻城部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闻令、十名光盛士兵立kè

就推着一架冲城车向着正前方的北石城城门猛冲了过去。而城头上的那三列罗风国弓箭兵也不是一群瞎子、当即就有数十枝箭矢向着这些光盛西北军攻城部队的士兵们急射而来。但是。这些都没能够阻止住他们坚定的前进脚步。

即使有箭矢射入了自己的肩头、手臂、甚至是胸膛,然而随之而来的刺骨疼痛以及涓涓冒出的滚烫热血、却完全抑制不住这些光盛王朝士兵对获得胜利的信念。

正相反的,这一切、反倒是彻底激起了光盛王朝西北军士兵们的血性与坚韧的心性。

——光盛王朝必胜!只要我能咬牙坚持着推着冲城车走完这一段不长的路、只要我能撞开面前这道巨大的城门,那么、光盛王朝就必然会获得这一场北石城战役的最终胜利!

轰!!!

巨响过后、是飘飞的碎屑,碎屑落下、是洞开的城门。

城门已开、还需yào

犹豫些什么!

“杀啊!!!”

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从如狂涛巨浪般涌入了北石城的光盛西北军将士们的口中齐齐地喊出,这一刻,他们战意磅礴、气势如虹!

就是这样啊,龙卿彰翘起了嘴角、张扬地想:就是这样——我光盛王朝的士兵。就应该这样为我光盛皇族的未来而舍生忘死、不顾生死的为我光盛皇族的目标而向前奋勇拼杀!

就是这样啊,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城门被攻破的陆谦淡淡地想:就是要光盛西北军这样做、我制定的那些计划才能够成功啊!

——当然了,陆谦所指的“这样”、可并不是“光盛西北军攻破北石城北城门”的这个“这样”,而是“光盛西北军将士如狂涛巨浪般涌入北石城”的“这样”!

交给你了。陆谦的心头浮现出了自己的那位搭档的身影;只见他略微地把嘴角给抬起来了一下、然后便沿着一条特殊的路线迅速地离开了这处北城墙上的城头。

——好歹也是一个参谋的身份,陆谦又怎么可能会待在这么一个很有可能即将要变成一处两军在此惨烈厮杀的战场的地方呢?不仅如此,他可是早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规划好了他现在在行进的这条撤离的路线了。

接下来的事情,陆谦想:就要看你的了啊——司空云大哥!

光盛西北军如潮水般涌入了北城门的悠长门洞之内,而就在最前面的一排西北军士兵即将要踏出门洞的范围时,一阵整齐而有力、听起来就像是踏在了每一个光盛西北军将士的心头上的马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了门洞之外。

——朝向北石城城内的那个方向的、“门洞之外”。

“有伏兵!前军稳住!!!”光盛王朝的军队中从来都不缺少感觉敏锐、心思缜密、同时思维速度还要远超过常人的将领,就在这阵马蹄声传入到门洞之内的那一刻、就有至少五名光盛西北军的中阶将领喊出了这一句话。

既然伏兵是骑兵部队的话、那就只需yào

最前排的我军部队能够稳住阵线就已然足够了!在城门门洞内部这种并不能算是太宽敞的地方。奔袭不起来的骑兵部队可是压根就不会有哪怕一点儿战斗力的!

只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

嗖嗖嗖!!!

破空声接连不断、无数的箭矢就这么直接射到了光盛西北军的部队当中;罗风国的伏兵部队可并不是如光盛西北军的中阶将领们所想的那样、单纯的只是骑兵罢了,罗风国的伏兵部队是——弓骑兵!

箭矢如毯、盖在所有冲入了这道北城门之中的光盛西北军将士的身上;三波全面覆盖打击的箭雨过后,罗风国的弓骑兵部队在司空云的率领之下、背弓举枪冲锋!

门洞之内已经被那三波箭雨给射得是七零八落、只剩下了零零散散不到百名士兵的光盛西北军,还怎么可能挡得住罗风国骑兵部队的全力冲锋?!

冲出!

不过十数秒时间、司空云就已经率先冲出了门洞,而他在这个对发动反击来说最为紧要的时刻所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居然是——

“左右分散!!!”

虽然对这条命令极为不解、但这支骑兵部队当中的所有人还是立kè

就依令而动、以最佳的方向和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尽lì

在冲出门洞的那个瞬间就左右分散了开来。

骑兵们尽管无法理解这个命令、但他们却是极其信任下达了这个命令的那个人的;“司空云代统帅一定是看到了或是想到了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能够看到或者想到的事情”,抱着这个信念、骑兵们严格地遵循了司空云的命令。

——这毫无保留的信任,当场便救下了至少一半的罗风国骑兵。

左右分散之后的骑兵们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的目光给投向了城门正前方的那个位置——司空代统帅究竟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下达了那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命令呢?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响起,而发出这惨叫声的人……竟然是那些还没能从这门洞中冲出来的罗风国骑兵!

“哼,”龙卿彰冷笑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般说∶“是谁告sù

你、冲城车就只能是用来冲城的了?”

冲城车!当然是冲城车!

在确认了罗风国的伏兵是骑兵兵种的那一刻、龙卿彰就立马想出了这个“用本是用来攻城的冲城车来阻止罗风国的骑兵冲锋”的应敌方式——无论那些骑兵到底是弓骑兵还是枪骑兵、必须在空旷的地形上才能发挥出最大战斗力的他们都是一定会选择冲出这道城门来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冲城车部队在这门口等着你们。

就算骑兵部队再强,这人马的血肉之躯总是不能跟攻城军械进行抗衡的吧?就是因为摸准了这两点、龙卿彰才下令让冲城车部队在破损的城门门口等着骑兵部队冲出来。

只可惜……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啊;龙卿彰望着已经在城门左右两边集结成阵的罗风国骑兵部队、有些懊恼地想着。

接下来呢?龙卿彰想∶会是一场小型的骑兵冲击步兵军阵的标准阵地战么?

你会如何抉择呢?龙卿彰望着位于自己侧前方大概百米之外的、横枪立马的司空云,在心底里揣测起了他的想法。

龙卿彰从来都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他思考计策时的冷静和下达命令时的精准都远远地超出了所谓的“名将水准”,司空云骑在马背上紧张地思索着∶但是,在面对施计终结了他哥哥龙卿彦的生命的我和陆谦的时候、他是否会因为感情的起伏而不能冷静、因为心情的波动而无法精准呢?

——龙卿彰,这个一直都被誉为“战神之下第一人”的光盛王朝将领,今天会不会……终于第一次犯下什么会致命的错误呢?(未完待续……)

PS:马上又有人要死了,猜猜是谁~~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将星死斗(中)

对峙,骑兵部队与步兵部队的对峙,司空云与龙卿彰的对峙。

司空云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把龙卿彰当作是自己的死敌了,对龙卿彰、他只会有比面对别人时更多的防备;在现在这种胜负一刻、生死一分、思绪一瞬的时候,他自然是不会冲动行事的。

至于龙卿彰呢,早在八年以前就已经以军队高层将领的身份在沙场之上征战过的他、就更不可能在战场上出现浮躁、焦灼之类的情绪了——就算是出现了,他也能很合好地控zhì

住这些情绪、不至于让它们影响到自己的决断和指挥——这样一来,龙卿彰反而是两人当中更为沉稳的那一个了;尽管他现在能进行指挥、或者说是能够有所倚仗的只有处于兵种劣势情况之下的步兵部队,但龙卿彰却更加沉得住气、等得起。

等,肯定是对光盛西北军方面有好处的——等到了光盛西北军的部队集中到这里的那个时候,靠着人多势众来强行平推掉司空云所率领的这支骑兵部队、会很难么?

不能再继xù

对峙下去了!司空云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是,不等、那又该如何呢?

是攻?还是退?

退!

心念一动,司空云立kè

就做出了这个选择;随即、他便一秒也不耽搁地直接就带着罗风国骑兵部队、当着光盛王朝步兵部队的面、回撤到北石城里面去了。

龙卿彰:“……”这个家伙…该不会是在城门那边给我下了什么套吧?

——得出这么一个推断来、其实根本就不怎么需yào

过脑子,别忘了、司空云可是刚刚才带着这支骑兵部队在门洞的另一侧打过埋伏。

埋伏么?龙卿彰皱起了眉头、迅速而又细致地分析起了司空云有可能谋划好了的埋伏计策:应该不是什么地面陷阱类的埋伏,因为司空云必须得确保他的骑兵部队不会误入到陷阱区域里面、自己人被自己人埋下的陷阱给害了;会是投掷类的么?龙卿彰舔了一下嘴唇、抬头看了看这面城墙、想:看起来没有什么伏兵…不过也不能排除是机关型的投掷类陷阱……啧,司空云这家伙,这一退、可真是给我出尽了难题啊!

怎么办?战场之上最忌讳犹豫不决,龙卿彰咬了咬牙、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赵尤!带上一支部队打头阵!”

——赵尤。目前任职光盛王朝西北军军区总参谋长的他、其实是一位武将出身的将领;除了这个缘故之外、龙卿彰也实在是没办法立即叫来另外一个拥有着极佳的战场分析、应变能力的高层将领了。

“是、将军。”赵尤应答了一声。接着转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部队喊道:“三营的兄弟们、跟着我上!”赵尤自然是知dào

龙卿彰口中所谓的“打头阵”、真实的意图其实是要确认上一下司空云有没有在城门那边打下埋伏了——如果连这都反应不过来、他也没可能可以担任“军区总参谋长”这个最重yào

的文职将领工作了——既然只是要试探上一下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带上太多的人当先锋了。

被赵尤招呼的光盛国将士们齐齐应了一声,随即便跟在赵尤的身后、向着这座北石城的北城门内走去。

要多小心啊!龙卿彰望着赵尤、用眼神向他表达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说的话。

请将军放心。赵尤对龙卿彰点了一下头。

走进门洞里,赵尤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地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你到底准bèi

了什么样的陷阱、就亮出来让我好好地看一看吧!赵尤盯着横刀立马在正前方门洞之外的司空云、在心中豪迈地想到。

二十五步,位于这支光盛部队第二列的长矛兵们都端端正正地举起了手中的矛枪、随时提防着司空云率领着罗风北国军的骑兵部队又冲锋上一次——已经吃过一次的亏、没有任何一个光盛军队的将领不会认真地提防起来。

二十步,赵尤再度放缓了脚步、这一营的将士们也愈发地小心翼翼了起来——不过,这“小心”也只是正常程度的谨慎罢了,丝毫不会影响到光盛将士们心中那昂扬如风中旌旗般的猎猎战意;若战、他们必会死战到底!

十五步,这已经是罗风骑兵部队可以在转瞬之间就跨越而过的距离了;位于部队最前列的盾甲兵们都举起了手中那半人多高的盾牌、防备着罗风骑兵部队的突然袭击。盾与盾之间的缝隙里、是闪亮如雪的锋锐矛枪。

还不来么?赵尤的双眉之间拧出了一个“川”字,他的心中则是重重的疑虑∶司空云这个家伙……到底是准bèi

了什么样的手段呢?

赵尤不知dào

,在他如此纠结而疑惑的时候、司空云的心里其实也并没有镇定到哪里去——

“该死的。如果目标只是这小股的部队的话、动用那个‘准bèi

’可就是相当地浪费了啊……但是…如果我军就这么被迫地被推离了这片区域的话、那不就白准bèi

了么……”到底该怎么办?司空云一边不出声地念叨着、一边在心中尽可能快地思考着可行的对策——必须要快!再不想出个办法来的话、那可就真的要来不及了啊!

望着死死盯着自己的赵尤,司空云终于是下了决心——“全军听令!退!”

——退,司空云想:就算是退、我也一定会先好好地料理上一下你们这些光盛国的混蛋的!

“去执行计划吧。”在纵马转身的时候、司空云对跟在自己身边已经有很多年时间的一个护卫说。

“是、统帅。”护卫庄重地向司空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先行向着某个地方奔行而去了。

望着护卫迅速远去的背影、司空云带着骑兵部队朝着北石城的内城撤去——在内城城墙的内外、陆谦和我可是给你们准bèi

了很多的“礼物”呢,司空云回过头、望着(因为罗风国骑兵部队的撤tuì

而)表情惊愕的光盛国士兵,邪笑着想:我保证、那些“礼物”会让你们再也离不开这座城市!

“元帅。你看这……”赵尤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到底该怎么应对“司空云不战而逃”这种事情,所以只能请龙卿彰来亲自做决断了。

“这个家伙……”龙卿彰也是无语了:司空云这种人居然也会临战而逃?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啊?

“元帅、我们追不追?”赵尤问。

“…追!我倒是要看看、他和陆谦究竟能给我准bèi

些什么样的惊喜!——这一战、是我与他们二人的生死之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停更致歉

本作品因故停更一天,特此致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将星死斗(中下)

追击!随着龙卿彰的一声令下,已经集结在了北城门外的光盛西北军部队便开始向着城内进发。龙卿彰与赵尤一并走在打头阵的部队当中、小心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与情况。

不战而逃?龙卿彰是真的打心底里不相信司空云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而既然司空云会选择先行撤离,那么毫无疑问的、他一定是在这一片区域里预留下了什么御敌的准bèi

——都推断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了、龙卿彰和赵尤又怎么可能不会心有防备呢?

问题就在于,司空云这个家伙、究竟会留下什么样的陷阱来对付光盛西北军呢?

“嘶……”赵尤突然吸了一口气,接着用力地抽动了两下鼻子、疑惑而严肃地对龙卿彰说:“元帅,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味道?”龙卿彰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然而、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话,异变突生!

“我操!”

陡然看到前方北石城内突然燃起的冲天烈焰,傅岚渊差点儿没从马背上给翻下去;“见鬼见鬼见鬼!”傅岚渊握紧了缰绳、用力朝着胯下良驹的脊背上抽了一鞭子,“龙卿彰!!!”他大声喊出这个自己已经把他当做是一个、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的人的名字,以尽可能更快地速度向着北石城冲了过去。

妈的!让你不带着老子攻城!傅岚渊在心中狠狠地骂着龙卿彰——因为唯有这样,才能稍稍降低那么一点儿他心里那最为深切的担忧。

——龙卿彰、你可千万别给我出什么事啊!

“元帅!三面都被火墙给完全封住了!我们必须先从北城门退出去!”甩下了一把豆大的汗珠、赵尤略有些慌张地对龙卿彰说到——他倒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火焰而慌张,而是因为一旦退出了北石城的话、可就彻底是前功尽弃了。

那么多的战士血洒疆场、好不容易才攻破了这道城门。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说撤tuì

就撤tuì

啊!可是…若不撤tuì

的话、也根本就没有继xù

前进的可能啊!想到那些倒在了攻城途中、倒在了城墙之下的将士们的模样。想到他们临死前的呐喊声和无比憾然的表情。赵尤的心中立kè

就涌起了一阵阵猛烈的痛苦。

“撤出去……?”龙卿彰苦笑了一声、道:“你觉得,司空云有那么好心、会给我们留下一条退路么?”他一边说一边扭头望向了北城门上方的那段城墙,果不其然、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数名背着好几个巨大瓦罐的罗风国士兵。

“啧啧,这现世报来的可真快啊。”龙卿彰摇了摇头、居然还有心情嘲笑一下自己——之前自己违背大陆战争默认禁令、使用火油罐这种丧心病狂的投掷武器去攻打罗风国军队所守卫的城池,而现在、终于是换成由我和我所统率的部队来感受上一下被这种武器攻击的滋味了么?

也罢,这样死了、倒也不算是窝囊,或许、这种死法正是我命中注定的吧;放下了生死之后、龙卿彰随即就微笑了起来:可惜了啊,还没能给二哥报仇、没能跟着大哥攻下这整个天下呢……真是遗憾啊……

来吧!龙卿彰盯着那一排罗风国士兵看了一会儿、便认命地闭上了双眼:死就死吧。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光盛好汉!

傅岚渊在快要冲到北石城之前的时候,便看到了毫无燃烧迹象的北城门内门口、以及固守在原地、不愿通过这道北城门撤出北石城的光盛王朝部队;仅仅思索了不到五秒、傅岚渊就想通了这其中的缘由和关键——

部队之所以不从北城门撤离、是因为北城门即将要开始燃烧!而这样一来、拯救这些光盛部队的方法就非常明显了——阻止罗风国的将士通过某些方式引燃这道城门的内外!

唔…“某些方式”么?傅岚渊皱了皱眉、抬起头望向了北城门之上的那片城楼。

因为有城楼的阻挡、所以傅岚渊根本就看不到站在城墙另一侧的那些罗风国士兵,但多年的作战经验和当初在文华院中学过的知识告sù

他、准bèi

要引燃北城门的罗风国将士一定是站在城墙之上的!因为唯有站在高处才能够保证可以依照计划引燃地面(有良好的视野且投掷引燃物相对方便)、并且便于在执行引燃计划之后撤离出这片区域。

既然如此…傅岚渊深吸了一口气、从马背上跳了起来!

踩着马背借力、傅岚渊直接就跳到了垂直的城墙之上,他在左脚脚底接触到城墙的那一瞬便用力朝着下方猛然一蹬、又向上窜出了一段距离;再来!傅岚渊在心中默念着,右脚触墙、再次猛蹬……反复数次之后、在双腿都有些麻木的时候,傅岚渊的右手总算是扒到了城墙之上的垛岩。

右臂强行发力、傅岚渊终于是略显狼狈地翻上了城墙,双脚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他的双腿就是猛地一软。

——用这种方式攀上几十米高的城墙、理所当然地是会令双腿的肌肉和神经都非常非常疲惫的。

“靠、见鬼!”傅岚渊暗骂了一句,接着拔出了挂在腰间的【鬼神】剑、踉踉跄跄地朝着眼前的这一排人人背着数个瓦罐的罗风国士兵冲了过去;火油罐么?傅岚渊看着那些比寻常瓦罐要大个四五倍的油罐、哭笑不得地想:龙卿彰这是遭了现实报了吧?

虽然心念闪动、但傅岚渊手下的动作却是一贯地迅速而精准——连“战神”龙卿羽都败在了他的手下,这些个普通的罗风国士兵、也就只剩下被屠宰的份儿了。

片刻之后,城墙上便再也没有一个站立着的罗风国士兵了。

“元帅、元帅!是傅岚渊先生!”赵尤推了一下龙卿彰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喊道。

“什么?!!”龙卿彰唰地一下睁开了双眼、紧接着就看到了傅岚渊傲然站在城墙之上的身影;见鬼。龙卿彰想:这次、我是真的欠他一个人情了。

“有伤亡么?”龙卿彰先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给驱逐出了脑海、问赵尤道——就算傅岚渊能在城墙之上大杀四方、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有几个罗风国士兵把身上背着的火油罐给扔下来吧?

“十余人;路没有被火封上、我们尽快撤出北石城!”赵尤迅速地说。

“好——西北军将士听令:撤出北石城!”龙卿彰自然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已经确保有退路了、那肯定必须要赶紧退出去啊。

妈的。陆谦、司空云,龙卿彰望着身遭这一大片冲天的火焰、咬牙切齿地想:我一定会让你们二人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的!

“传令!”龙卿彰拉过了一个传令兵、说:“传令给第一军、第三军,让他们加紧攻击西城门和东城门!还有——你!”他对着另外一个传令兵说:“去找杜宇下将、让他带队去抄南城门,告sù

他、我马上就到!”陆谦、司空云,你们不让我从北城门进城、我难道就进不了这座北石城了么?!这座城池…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处!

北石城,罗风国北国军指挥部。

“成功了么?!”看到司空云走进指挥部的大门、陆谦立kè

站起身来问到。

“应该能成功。”司空云笑着说;他的脸上是满足的喜悦——终于,他想:终于、我将龙卿彰也送下了地狱!之所以说“应该”而不是“一定”、只不过是司空云习惯性地不把话给说满而已;在那种四面都被烈焰给包围的情况下、司空云不相信还有人可以逃出去。

况且、就算是侥幸逃出去了,那他们身上所受的烧伤、也足以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之内燃尽这些好运逃出去的将士们余下的生机了。

哼,司空云在心底里冷笑了起来:龙卿彰啊…你的故事、就此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将星死斗(下)

战斗还在继xù

,在纷杂死斗、一瞬生死的战场之上,哪怕是站在高耸的城楼里、罗风国的将领们也没有注意到有好几支光盛王朝西北军的部队偷偷地转移了开去。

而注意到了这些莫名撤离战场的友军部队的西方军将士们却明白、他们的离开到底代表着些什么——这些从番号上来看几乎是毫无关联的部队、全部都是由原本隶属于“西北军别动队”的军人所组成的;他们的集体行动、也就是西北别动队的集体行动了。

——光盛王朝西北军特别行动部队,这个部队既然都开始行动了、西北军的将士们想:那也就说明,龙卿彰元帅已经计划出了万无一失的作战方案、并且开始让别动队依计执行了吧。

——元帅大人都开始行动了,我们一定很快就会获得这场北石城战役的胜利了!

将士们如此想着、杀气与战意便变得更加得昂然饱满了起来——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在确信了这一点之后、任谁也是会愈发地变得强dà

的;希望就在眼前、胜利也就在眼前,在这种时候,谁会不爆fā

出最强的状态、去争取那希望与成功!

“士气怎么突然提升了这么多?”

傅岚渊坐在马背上、与龙卿彰并肩向着北石城的南城门方向赶去;他转头看了看像是突然被什么事情给大大地激励到了的光盛西北军部队,相当疑惑地向龙卿彰问道。

龙卿彰笑了笑、略带着一丝骄傲道:“因为他们注意到别动队开始行动了;别动队行动就说明我在行动、我在行动就说明‘元帅已经有制敌取胜的方法了’——如此一来、将士们的士气自然是会提升上很多的啊。”

——将原别动队部队打乱、以整体为单位安排到各支军队当中,这是龙卿彰在接任了西北军元帅一职之后所下达的命令;而他当初下这个命令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日后调动别动队的时候能够顺便提升上一下军队的士气。而现在、既然这个“顺便”的目的非常自然而然地就已经达到了。设计出这个方案的龙卿彰自然也是会稍微骄傲上那么一下的。

“嘁。”傅岚渊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你也太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吧?——凭什么‘你在行动’就能说明你‘已经有制敌取胜的方法了’啊?”

“因为我过往的功绩和我的名号身份。”龙卿彰也没多话。而是摆出了两项事实:一,他曾经和龙卿羽一起打下了现在的西北军区、这些日子以来也领导着西北军打了数十场胜仗;二,他是西北军的元帅、是“战神之下第一人”。

——有这么两项事实在,傅岚渊所强调的毫无关联的那两件事情之间、似乎也就有了很强的因果关系了;而无论这种因果关系是否真的存zài

,但只要西北军的将士们相信它存zài

、并且会因此而提升士气,这就已经达到了龙卿彰当初作出这个方案的目的了。

“……”虽然觉得这个解释还是很牵强,但傅岚渊却没有再跟龙卿彰展开争论——正在朝着南城门移动的西北别动队部队已然遥遥在望,若是他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跟“龙卿彰元帅”展开了争论的话。那无论谁赢谁输、他们两个可都是会在将士们心中跌份掉价的。

——会跟同僚吵架吵到面红耳赤的将领,这种人在以高军事素养著称的光盛王朝的军队当中、是完全不会被下级军官及士兵给信服的;自幼便接受过相应教育的傅岚渊跟龙卿彰、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不多时、他们二人便赶到了西北别动队部队所列的军阵之前——列在了南城门之外的军阵——杜宇下将向他们二人敬礼后,便立kè

问起龙卿彰、他制敌取胜的计划是什么。

“计划?”龙卿彰笑笑,用手一指南城门上的罗凤军城防部队、道:“你没有发xiàn

、南城门的防守力量很薄弱么?”

“…因为原本为了以防万一而守在南城门的部队都被调到东、西两座城门了,”傅岚渊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这就是你让第一军、第三军加紧攻势的原因么?以此加强南城门的防守真空状态、以方便西北别动队攻下这座城门?”傅岚渊这才明白、为什么龙卿彰之前会下达这么一个看似和他的目的地(南城门)没有什么关系的命令。

——毕竟是接受过军事方面的教育、后来也自学过一些兵法计谋之类的东西的,在事后、傅岚渊也是能想明白这个中的关键的;若他连这本事都没有的话、龙卿羽也不会非要拉着他待在军队里积攒相应经验、为日后担任一名高级将领做准bèi

了。

“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吧。”龙卿彰点了点头。

“差了的那点儿是什么?”傅岚渊询问道。

“我不是想让西北别动队攻下这个城门,”龙卿彰看着傅岚渊说:“我是想请你攻下这座城门。”

“我?”傅岚渊嘴角一抽、道:“你不是原本不准bèi

依靠我的…么?”当着一群普通士兵的面,傅岚渊硬生生地把“【鬼神】剑”三个字给省略了过去——这个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dào

越好。

“我现在也没准bèi

依靠那个,”龙卿彰说了半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想要一拳砸在翻着白眼的傅岚渊的脸上的冲动。“我想依靠的是…‘名剑’的‘无坚不摧’。”

“什么意思?”

“现在南城门上的罗风国城防军这么少,以你的武功、你完全可以非常轻松就靠近那座大门;到了城门那儿。你直接顺着门缝劈上一剑、把架门的宽厚木板给劈断,这南城门不就被破开了么?”龙卿彰挑起了眉毛、微笑着说。

“呵呵呵呵呵…”傅岚渊的嘴角不断抽动着。“你还真是会物尽其用啊。”

“请。”龙卿彰看着傅岚渊的脸、向着南城门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

“啧啧。机关算尽啊。”傅岚渊摇了摇头。朝着南城门走了过去。

——反正自己本来就是来帮zhù

龙卿彰攻下北石城的,傅岚渊想:至于他如何借助我的帮zhù

嘛…啧,随便他了。

十五分钟之后,西北军别动队部队冲入了北石城的南城门。

二十三分钟之后,北石城的西城门被西北军第一军攻破,其军长简护国亲率部队冲入了城池当中。

二十五分钟后,北石城的东城门被第三军攻破,军长陈誉坐镇中军、命令军队攻入北石城。

四十分钟后。双方主力部队在北石城中展开大战。

一个时辰后……

“妈的!主帅被烧死、所以他们就爆fā

出悲愤的力量了么?!”司空云用力劈翻了一个追赶上来的光盛西北军士兵、大声骂道。

“……”陆谦没有接话,他觉得…依西北军这一个半时辰当中的表现来看,或许、龙卿彰其实并没有阵亡于北城门。

“该死的,这要逃回清灵王都里去、咱俩都要被关进牢里了吧。”司空云突然停下了冲向南城门的脚步、对陆谦说。

“…应该吧。”陆谦目光黯淡地说;到了最后…自己还是失败了么……

“与其这样,”司空云傲然一笑、转过了身,望向了那数十名光盛西北军的追兵、道:“老子还不如直接战死沙场、还能换来一个壮烈的名声呢!”

“……”陆谦站在司空云的身边,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是啊,”他说着、拔出了挂在腰上的长剑。“与其以败军之将的身份逃回去、不如就战死在这座城池当中!——司空云。”

“怎么了?”

“很感谢老天能够让我认识你。”

“…哈哈哈,我也是啊!”

司空云大笑着。持剑执矛、冲向了那些光盛西北军的追兵!

“元帅!发xiàn

他们了!”杜宇大步跑到龙卿彰的身边、喘着气对他跟赵尤说;之前的城内混战之中龙卿彰和傅岚渊分别攻向了一个方向,结果是他们二人没再互相遇到、龙卿彰倒是又碰到了这位披挂上阵的军区总参谋长。

“带路!”龙卿彰连忙道,他拉过几匹马来让诸人骑上、随即跟着杜宇向着陆谦和司空云被发xiàn

的地方冲了过去。

一定要抓到这二人!龙卿彰在心中恨恨地想。

——终于,终于、我能为二哥报仇了!

“陆谦!司空云!”转过路口、龙卿彰便看到了那二人正在战斗中的身影;在看清他们二人的脸的一瞬间,龙卿彰心中的怒火便彻底地爆fā

了出来。

“啊啊啊啊!!!!”怒吼着、龙卿彰握紧两柄短矛、纵马冲向了陆谦和司空云。

“靠!”司空云自然听到了龙卿彰的吼声,不及转身、他就用力投出了自己手中的那柄长枪。

龙卿彰灵巧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间不容发地躲开了这柄凶器,翻身的那一秒钟里、他也投出了自己手中的短矛。

噗!

噗!

司空云表情呆滞地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或许也只不是几秒钟而已——他才愣愣地、回过了头。

“陆谦!!!”司空云撕心裂肺地吼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的名字;他丢下了手中的长剑,扛起陆谦、一把拉过冲到自己身边的那匹战马,然后立kè

向着南城门、不、向着清灵王都的方向狂奔而去。

“元帅…”赵尤半跪在地上、对望向自己的龙卿彰笑了笑。

“照顾好…我的儿子。”他说。血液从他的口中溢出,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陆谦,大陆历二二六六年四月二日——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十日。享年,二十一岁。

赵尤,大陆历二二四六年二月五日——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十日。享年,四十一岁。(未完待续……)

PS:双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国君策战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十四日,罗风国,清灵王都,王城。

听过了东炎城与北石城陷落的战报之后,执政王后泫言青罕见地没有当场大发雷霆——不过也可能是她心中有怒火、却在这种危急存亡的情况下根本就发不出来——而回到了后宫后,她就把一间宫殿里面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给砸掉了。

泫言青并不是因为东炎城及北石城战役的惨败而愤nù

,真zhèng

让她愤nù

的事情是……

“陆谦!你这个混蛋居然就这么……就这么死了!啊!!你怎么可以死啊!怎么可以死!!!”

当罗风国的前任国王——或者说、太上王——齐元锦走进了这间宫殿的时候,他听到的、就是泫言青歇斯底里地喊出来的这么一句话。

齐元锦罕见地皱了皱眉,却又很快地就恢复了平素淡然的表情。

“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齐元锦好脾气地说。

“!”泫言青猛地回过头来,她维持着一个张嘴准bèi

要破口大骂的模样好几秒钟、才算是勉强收敛住了自己的怒气。

就算是在处在暴怒当中、泫言青也并不愚蠢,至少、她不会做出什么迁怒于人的事情来。

——更何况,就算是迁怒吧,迁怒给自己这个废物丈夫,那又能有什么用?

“你都知dào

了么?”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泫言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

“嗯。”齐元锦点了点头、道:“我对你很失望。”

“哈?”泫言青冷笑了一下、道:“对我很失望?哈哈哈——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来!”你这个废物,什么都不懂、对军政一窍不通的废物,我帮你统治了这个国家这么多年、你究竟凭什么对我失望!

“因为你在这场战争中投入了太多的私人感情。”齐元锦并没有因为泫言青冲撞自己而发火。只是淡淡地说着。

虽然齐元锦的声音一直都是这么的古井无波。但是、泫言青却分明分辨出了其中的森然之意。

——毕竟。他们已是多年的夫妻。

“你…你说什么?”泫言青被齐元锦所说的话给惊到了,“我…我怎么投入私人的感情了!啊!”也许是因为被说破了心事,泫言青已经全然没有了一贯的高贵优雅。

“龙卿羽的副官、欧阳敬,是你的初恋情人吧?因为他的存zài

,哦不对,”齐元锦抬了抬嘴角,毫无笑意地笑了一下、继xù

道:“因为他对你的背叛,所以你才会那么重视他所在的部队。对么?”

泫言青愣愣地听着,失魂落魄。

“所以你才会让吕哲去指挥混编军、而不是让他去他更应该去的北国军;所以你才会强制要求混编军与光盛西方军作战、而不是以更适合的防守作战方式来进行战斗;所以你才会调集大量的军队编入混编军、而不是给更加需yào

他们的北国军补充兵力;所以你才会如此不冷静、下达了那么多不合时宜甚至是明显错误的军令……”齐元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他每说一个字,泫言青的脸色就会更加苍白上一分。

“所以,你才会失败,失败地这么惨、赔上了无数我国将士的性命。”最终,齐元锦用这句话作为自己的话语的总结句。

泫言青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站立不稳的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我本以为,你可以冲破感情的桎梏。”齐元锦居高临下的看着泫言青颤抖的嘴唇,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处宫殿。

“现在看来。”跨过门槛时,齐元锦停下了脚步、又补充了一句话。“你真是太让我感到失望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yào

他去做,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个已经彻底失败了的女人的身上。

女人啊,齐元锦想:女人就是容易被感情蒙蔽双眼、进而影响到她们的心神与判断力;不说别的,泫言青居然一直都没有发xiàn

——自从光盛新编远征军重新编入了光盛西方军之后,欧阳敬那个家伙、就几乎没有再出现在龙卿羽的身边了么?

齐元锦自然知dào

——他相信泫言青应该也接到过这个报gào

、但是她却不知怎么地忽略了过去——在光盛西方军进攻东炎城之前,欧阳敬就已经回到光盛国的望舒都城了。

他毕竟是一个罗风国人,齐元锦想:到了这个时候、欧阳敬最终还是不愿意亲眼看着罗风国被光盛国给攻下啊。

但是,齐元锦一甩袖口、表情变得威严了起来,“我是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只要有我守在这里,我就绝不会让光盛国的一兵一卒进入这座我罗风国的王都!”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十四日,罗风国国王齐元锦重出王宫、自任罗风国三军总帅,开始统领着罗风国剩余的全部兵力、与光盛王朝展开最后的决战。

大陆历二二八七年五月二十九日,光盛王朝,望舒帝都,皇宫。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一座精致而瑰丽的湖心亭,坐在亭子当中的三个男人、是光盛王朝里血统最为尊贵的那一批人。

龙君月、龙卿栎,还有龙卿绍,在接到了罗风国的东炎城与北石城均已被攻克的消息之后,他们三人便理所当然地又聚在了一起、共同讨论起这个王朝接下来所要踏下的那一步该如何具体规划。

“清灵王都是一定会被拿下的,问题只在于时间——我不是说龙卿羽和龙卿彰攻下那座王城的时间啊,”看着龙君月和龙卿绍指向自己的“说什么废话”的眼神、龙卿栎连忙解释道:“我是说罗风国和华辛国会趁着咱们的兵力大量聚集在罗风国境内准bèi

展开最终决战的这个时机、大举进攻我国南方边境的时间。”

作为光盛王朝情报局的局长,龙卿栎已经多次接到“罗风国及华辛国的驻边军队有高强度备战的迹象”这种内容的报gào

了。

“怎么也得再等上两、三个月的时间吧?”龙卿绍说:“毕竟清灵王都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攻下,我估计华辛国和罗风国会在清灵王都那边的战斗进入到强消耗阶段时、才会突然发难——因为到了那种哪怕一个排的兵力都会对战争产生重大影响的时候、我们就没办法把西方军撤回来用以抵御他们的入侵了。”

“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在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再凑出十几二十万的正规兵力来?”龙卿栎的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啊?”

“但我们也没有可能现在就把西方军给调回来、在西南边境一带预先进行布防啊,”龙卿绍紧锁着眉头说:“现在把他们调回的话、那边可就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结束这场国战了。”

“真是麻烦啊……诶!要不然——”龙卿栎突然提高了音调、大声道:“我写封信给龙卿颉吧、让他派上几个身手好的魔族去刺杀罗风国及华兴国的驻边军队的高级将领!这样一来、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龙卿绍慢吞吞地说:“我想龙卿颉早就会做了吧?他又不傻、也不比我们缺少情报。”光盛皇族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缺脑子,何况现在的局势又是这么的明朗——至少在政治家的眼中是非常明朗的;龙卿颉如果可以通过那种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话、肯定早就已经有刺杀成功的消息传过来了。

“所以说,我们必须要想上一个出其不意而又可行的方案啊。”龙君月摸着下巴,微笑着说:“巧了,我心里正好就有这么一个方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征兵魔族

PS: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谢谢每一位读者朋友的支持与关注,我会继xù

努力!谢谢大家!祝各位平安夜快乐!

“有什么计划?”听了龙君月自信的话,龙卿绍发问道。

龙君月端起茶杯,微笑道∶“向魔族开放征兵令。”

他的面色如常,笑容显得温暖和煦,但在他的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当中

,龙卿栎与龙卿绍却听出了清晰无比的凛然杀伐之意。

说罢,龙君月自若饮茶,而直到他放下了茶杯的时候,龙卿绍才深深地吐

出了一口气、道∶“一石二鸟,皇兄果真是好计谋!”

“因为如此一来,”龙卿栎也从震惊当中恢复了过来,他接着龙卿绍的话

说道∶“不止是华辛国与落云国要陷入大麻烦当中,罗风国的日子可也不好

过了。”

“所以,”龙君月目光望向岸边垂柳,淡淡道∶“就这么办吧。”

自这一天起,大陆第一国、光盛王朝、正式地在政策与外交上默许魔族可

以拥有本国的标准国民身份;圣麟帝龙君月的这一项旨意,促使光盛王朝向

着大陆霸主的地位迈进了一大步。

毕竟,包容与认同,是一个国家收获支持和尊敬的最佳方式。

数日后。

光盛王朝与落云国交界上的某处山脉内。

看完了手中的几页报gào

,龙卿颉真不知dào

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喜的是,皇兄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绝佳的方式,不仅杜绝了光盛王朝陷入

两面甚至三面作战的极端劣势的可能——如此一来,罗风国毫无疑问已是龙

卿彰的囊中之物,现在攻下清灵城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并且也加强

了光盛王朝的南方军与东南军的守备力量——谁都知dào

华辛国和落云国并称

“魔族地狱”,光盛王朝的这一道征兵令一下、身在这两国中的魔族民众不

大闹特闹上几回才奇怪了呢,而这样的话,这两个国家也就分不出精力和兵

力来共同进犯光盛王朝了。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实在是相当厉害。

而令龙卿颉感到心忧的是……

“我去,你来这么一出,我这个‘魔族反抗联盟’可就不容易吸引魔族加

入了啊……”龙卿颉苦笑着丢下了手中的报gào



——有选择的情况之下,在“大陆第一强国”与“自立游击组织”之间,

龙卿颉无奈地想∶应该所有的魔族都会选择前者吧。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地趴在了桌上。

窗外,看着龙卿颉那显得萧瑟的背影,鬼医夏无炎捂着自己阵痛不断的胸

口,心情阴沉不已。

——王爷……以我的身体…还来得及…助你登临天下么?

华辛与落云二国的朝廷在听闻了光盛王朝宣bù

的这项消息后有怎样激烈的

反应暂且不提,处在兵临王都之下的危机当中的罗风国,已经陷入了极大的

混乱当中。

被光盛大军围困的状况就已经足够拉紧无数罗风人的神经了,如今再知dào

了这么一个重大的消息,不少人都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处在极大的压力之下,而这压力又竟然是来自于那些千百年来一直被

当成是最低等的奴隶来看待的魔族,猛然感到了无比屈辱与恐惧的、居住在

清灵王都当中的罗风国人,他们接下来最有可能做出的行为,那还用得着猜

么?

六月十八日,一日一夜之间,于这座围城当中、死在“主人”手下的魔族

人数,就达到了将近四千的数量;当重临王位的齐元锦在如沙漠般浩瀚的军

务里抽出精力来、准bèi

应对光盛王朝的这项“征兵令”时,却无语的发xiàn



清灵王都当中已经没有什么魔族了。

——魔族知dào

这一项消息并不会比罗风人晚太多时间,所以事实上,被杀

掉的魔族人其实是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而消息太过闭塞的、以及没有来得及逃

掉的人。而有机会逃出清灵王都的魔族,绝大多数都是得到了魔族反抗联盟

的帮zhù



——既然连傅岚渊这位创始者此时都待在罗风国的境内,魔族反抗联盟又

怎么可能会不在这里投入巨大的人力与精力呢?以往不协助清灵城内的魔族

逃脱,是因为逃了也没有地方可去;现在可不一样了——要向魔族征兵的光

盛王朝军队可就在清灵王都之外驻扎着呢,此时若不逃跑的话,那么那些魔

族到底是不是想逃跑、可就很值得商榷了。

总而言之,这项征兵令一下,罗风国守住清灵的可能性,便下降到了一个

近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了。围困这座城池的光盛军队将领们,大多都已经

开始考lǜ

破城后加官进爵的事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六 困兽之斗(上)

清灵王都外,光盛王朝联合大军大本营。

自从数日之前、光盛王朝的一纸“征兵令”传入到罗风国的境内时起,这一处本该有着赫赫军威,亦应内外鸦雀无声、兵将肃穆的军中重地,就开始渐渐变得略显得嘈杂混乱了起来;这其中的原因自不必多说,正是由于那些日渐由罗风国各地聚拢而来的魔族子民。

皇命既出,身为此地的诸军统帅、又有着“兵马总元帅”一职的龙卿羽就必须要依令而行。不过话虽如此,有着多年军旅生涯并且精于军事与谋略的他,当然不会真的随便就把这些魔族给编入到光盛王朝的正规军当中。

——开什么玩笑,这些魔族以前可能连刀剑兵刃都没有摸过,龙卿羽又怎么可能可以放心的让他们上阵去厮杀?就算不去考lǜ

战力上面的问题,皇族出生又自幼视魔族与人族同种的他,也决不会做出这种完全是草菅人命的决定。

经过了几次商讨之后,龙卿羽最终决定、把这个摊子交给傅岚渊去处理;再怎么说,傅岚渊也是建立了“魔族反抗联盟”的人,让他来经手与魔族有关的事务,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而事情的发展也于龙卿羽的预测完全相同——基本上傅岚渊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字,来应征的魔族就会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了;在曾为奴隶的魔族心中,傅岚渊跟他们的救世主根本就是一回事。

龙卿羽的信任得到了回报∶仅仅几天之后,傅岚渊便干脆利索地用此地“魔族反抗联盟”的精英和那些陆陆续续来应征的魔族组建成出了一个团级军队。尽管只是在人数上达到了团级水准,但有龙卿羽这位光盛军方总负责人在旁。傅岚渊很轻松地便获得了一张具有效力的部队组建许可。甚至得到了一个独立编号。

——大陆历史上的第一支、除了团长以外全都是魔族的、人族国家军队。就此诞生。

——这便是日后威名贯世、多次跟随傅岚渊拯救光盛王朝于危难之中的,三十一特种团的建团过程。

六月二十五日。

穿着一身特别定制的光盛军中校军装,傅岚渊步伐矫健地走进了最高作战会议室;但尽管神色沉稳,他却不知dào

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也接到了这次会议的与会通知。

论手下兵力,傅岚渊自知三十一团目前在战场之上毫无用处,而论个人战力……如果龙卿羽想让他去一剑斩开清灵城门的话,私下说也就够了,何必专门在正式会议上来说?

带着纷乱的念头。傅岚渊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不按规矩坐并不是因为他不遵守军中尊卑,而是……

“就我们三个人?”傅岚渊盯着坐在主位上的龙卿羽,忍住了没有一剑刺过去;而坐在傅岚渊对面的龙卿彰则摊了摊手、道∶“大哥,我很忙的好么?”

“所以我会长话短说,”龙卿羽低头、看着手上的一份报gào

,皱着眉头说∶“还是你们想继xù

用废话浪费时间?”

龙卿彰与傅岚渊立kè

端正坐好。

“龙卿彰元帅、傅岚渊中校,”龙卿羽抬起头,用低沉威严的声音说∶“王朝军部在此向二位军人之典范、国家之栋梁下发特别行动命令∶兹日,令龙卿彰、傅岚渊二人即刻启程前往光盛王朝南方军区,协助当地光盛军队。反击并尽量消灭任何入侵或意图入侵我国边境地区的任何部队;军事授权等级∶第三级。祝二位武运昌隆。”

龙卿彰、傅岚渊∶“……”

“怎么了?”龙卿羽挑起眉毛,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龙卿彰∶“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端起架子的时候还挺官方的。”

傅岚渊∶“装什么正经人,人模…咳,那啥。”

龙卿羽∶“……”他知dào

傅岚渊想说什么,也知dào

傅岚渊为什么突然咳嗽掩饰——光盛贵族骂光盛王爷是狗样?!这是想被灭族了么?!——如果傅岚渊直接就这么闭嘴那也就算了,但龙卿羽可是明明白白地从“那啥”俩字中听出了骂人的意思……你找死是么?!

——可惜,既然傅岚渊没有真的说出来,那龙卿羽就不能以此作为话柄反击他,否则,不是自己赶着承认自己是狗样了么?跟傅岚渊斗嘴,向来都会如此憋屈。

龙卿彰把笑容压回嗓子里,强自保持着沉稳、道∶“我们两个都走了,这里怎么办?”尽管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龙卿羽在战场上的指挥能力及军事头脑,但龙卿彰也没有愚蠢到——或者说他对龙卿羽的信任还没有达到——会认为龙卿羽拥有独自攻下清灵王都的本事。

“我自有办法。”龙卿羽微笑着说。

“唔?”傅岚渊摸了摸留着淡淡胡须的下巴,缓缓道∶“要靠粮草来决胜负?”

龙卿羽闻言一怔,随即大笑称赞道∶“你可真不愧是当年的军事理论第一名啊!”

“你们两个……是指那些被我们赶进清灵王都里的罗风国流民?”龙卿彰跟上了面前这二人的思路。

“对,”龙卿羽点了一下头,接着道∶“而且不仅如此……”他在此打住话头,向傅岚渊投去了略带挑衅意味的询问目光——你知dào

,除了“如此”之外、我还有什么计划么?

“‘不仅如此’,通过那些投靠我们的魔族人,”傅岚渊神色平静地分析着,就好像他只不过是在解答“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一样,“你知dào

了清灵城中大多的粮食、军械等战时必需物资的存放地点——而早在今年的年初,你就已经开始派遣靠得住的人混入那些如今与蝗虫无异的流民队伍当中了;只要各个存放地点的讯息传入到了卧底的手中,他们就可以很快动手,然后……”

傅岚渊微笑着看着龙卿羽的眼睛,不再继xù

说了。

“然后,”龙卿羽扭头望向了挂在墙上的清灵城地区的地图,道∶“我便可以轻轻松松地攻下这座城池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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