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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的自我修养》


第一节 穿越界的老船长

唐,盛元八年。

唐自李氏立国于长安,享国二百八十九年,朱温篡唐,唐朝覆亡。天下百年动乱,李氏皇族子孙奋发图强,平天下立国于洛京,经三代帝皇励精图治,再现盛世。

史称东唐。

东唐立国三百余年后,乡里百姓苦不堪言,朝堂之上醉生梦死,便是一片粉饰太平,歌功颂德之声。

北有辽、金、蒙对中原虎视。南有瞿越窥视繁华盛唐。内民不聊生,即将烽烟四起之时,皇嫡长女,斩宗室十三人,杀门阀匪贵数千,北御蛮夷,南镇宵小,再现贞观之势,皇袍加再继承大统,国号盛元。

四海奉:昊苍女帝。

当朝女帝是继曌女帝之后,大唐第二位女帝。

这一日,楚亭。

一驾华丽的马车停在码头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华丽的马车内却装有很结实的木笼栅,将马车封的严严实实。

卫小白就坐在这马车之中,应该说是坐在木笼当中,难道说,木笼只是为了让马车更结实。特别在马车内制作木笼栅,就是为了防止卫小白逃跑。马车旁还有十六位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

卫小白挑起窗帘往外看去,窗外一边是秀丽山色,繁华街景,当真是一朝入画卷、一日梦千年!倒有些清明上河图的意境。

而另一边,却是拥挤的码头,卫小白看到有许多人拖家带口正带着喜悦,哭着喊着从船上挤下来。更多的,则是排着整齐的队伍,沉默不语,等候上船的士卒。以及,几位穿着唐式官服与内宫官服站在码头上的人。

关上小窗,卫小白揉了揉发涨的脑袋。

几小时前,卫小白昏昏的就被一群人给绑了。

这会卫小白也算搞清楚这些人为什么抓自己,又用这种方式软禁了自己。事实上他们抓的是一个叫卫广的人,那家伙逃了三次。然后自己就被抓了回来,所有人都说自己是卫广,包括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婚约者。

卫广是谁?

卫小白很好奇,这个时空里自己竟然被认定为另一个人。

卫小白呢,是一名……老船长。

为什么叫老船长,因为卫小白有一条船,花了许多时间与精力打造出来的一条船,这个船也是卫小白的家。

卫小白六岁在大唐向虞士南学过字、八岁和陆羽学过茶、十二岁认了阿青为姐姐、十六岁和唐寅喝过花酒,参加过高考、逃过学挂过科、鬼谷门下听过学、太平府中戏过婉儿。

八个小时前,卫小白在另一个时空的大宋东京开封府的某个楼院内还听了曲,弹琴的可是名人,师师姑娘。

两个小时前,卫小白童鞋在某时空大唐洛阳的御花园,意外遇到太平公主,没说几句话,却是差一点丢了性命。

因为卫小白遇上了天下间第一位女帝,强大的气场让卫小白童鞋仓促间逃走而误入这个被时空乱流包围的时空。

时空神器出现了一点小故障,更麻烦的是时空神器的能量消耗一空。

卫小白被困在这个时空的同时也困在这个小小的马车内。

终于,马车的门打开了。

两个持械的士兵站在马车两旁,眼神很不善的盯着卫小白。一名穿着文官服,约在四十岁留着短须的男子拿着一本卷起来的书站在马车旁,远远的看着正从船上涌下来的人群,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能离开琼崖,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比特赦还高兴。”

卫小白看了这说话的男人一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这时,刚才卫小白看到的那几个在码头穿着官服的人,还有内宫的人走了过来。

“下官给驸马爷见礼。”连同内宫的太监在内,数人倒是依足了礼数给卫小白施了一礼,卫小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们,搞错了。我不是卫广,我叫卫小白。”

一个本来没表情的太监脸上立刻笑得跟朵菊花一样:“驸马爷,别闹了。公主都等你好些天了,赶紧上船吧。”

为首的那官也没介意卫小白刚才没回礼,淡然一笑后也跟着说道:“驸马说笑了,镇北候府与我府只有一墙之隔,驸马乳名百儿,后改为白。光是我家花园让驸马你帮着翻种了数次,如何能够认错呢。”

说翻种是好听,事实上给把花园祸害了不知道多少次,无奈这才重种。

卫小白心中在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卫广呢?

这时,刚才说话的那官靠近卫小白低语道:“九郎,莫再逃走。上船,我好,他们好,你更好。作叔叔的受你父所托,更是陛下秘令,也是来护着你。”

前一个称呼是驸马,后一个却是九郎。

卫小白听得出来,这话不是哐自己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疑惑。

那官再说道:“上船,再有不甘上船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唉!”卫小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说不清了。

那官这时才一招手,宫中太监上前,两位刑部小官上前,对着卫小白上下打量一翻,然后拿出一份文书,那文书上写的清楚,验明正身。依圣旨,公主与驸马流放琼崖,查验无误等等。

卫小白将那刑部小官递过来的笔扔在地上,没等卫小白说什么,只见两个铁塔一般的汉子直接冲了过来,一个按住卫小白的肩膀,另一个直接抓起卫小白的手就在那文书上按了一个手印。

刑部的小官一直到手印按下去才说道:“这个,依律当……”

那铁塔一般的壮汉吼了一句:“我家驸马舟车劳顿,握不住笔,抬不起手。”

“没错,驸马是累了。”那和镇北侯府作邻居的官也附和了一句,一旁的宫中太监见状也说道:“驸马想必是累了,杂家看这文书没错。”

刑部的小官原本也只是装一装样子,听这话之后赶紧就坡下驴让众人签字用印,以相互监督,相互证明。之后收起文书表明已经验明正身。

卫小白却看的清楚,那两个铁塔一般的汉子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好,就象是自己偷了他家二斤馍那样,恨意满满。

第二节 我不是驸马

紧接着,卫小白又被粗暴的请上马车,然后马车上船,船驶出了楚亭港。卫小白这架马车被几十人吃力的抬上船,卫小白听的清楚,这一切都是那个以叔叔辈份自称的官吩咐的。

不仅如此,马车旁还站在十六名刀斧手,以及摆下了十面盾牌。

从楚亭到琼崖北的码头,此时顺风顺水时间倒也不长,当天便到。

坐在马车上的卫小白一边忍受着船上的摇晃,一边思考着那才那位官所说的话,那感觉似乎就是,他是在帮自己,越想越是如此。

但卫小白不明白,那两个铁塔一般的汉子为何眼神之中对自己是那么的不满。

小白这条船过琼崖海峡,再将马车由人从船上抬下来,为的就是不让卫小白再有一丝机会逃跑。

海峡的另一边,琼崖北。

这是卫小白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次踩在真正陆地上,在海峡另一边的时候,是踩在码头的木板上。

此时,在卫小白身前二十步的海边,站着一个戎装女子。

背后,码头上熊熊烈焰,流放琼崖烧毁码头,也不知是谁烧的。

左侧,残垣断壁,些许屋顶还有残留的烟火。原本就人口稀少的琼崖唯一一个没有城墙的县城,如同乱兵扫过一般,城内居民听闻特赦离岛,没有人愿意多留一刻。

右侧,海浪滚滚,却没有碧波沙滩,只有乱石荒草。

脚下,亦是尘土漫漫。

戎装女子这时转过身来走向卫小白。

卫小白上下打量着这位公主,这位所谓的婚约者。

身上穿着简单的皮甲,没多少装饰,倒是明光铠的造型,只有左肩上有肩吞,同时系着一条短披风,就那样随意的披着。

面无粉黛、头上戴着一顶轻盔。

唯一让卫小白感觉到惊艳的不是这面容,而是那双眼睛。两汪清水似的凤眼,虽然总是淡淡的看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在这份明澈之下有着一份坚毅,还有一丝肃杀之气。

高挑的身材,纤细的手扶在刀柄之上,齐膝的鹿皮靴踩在这琼崖荒凉的土地上一步步往

临江公主李昭宁。

李昭宁来到卫小白近前,眼神之中的那丝脸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暖意后说道:“委屈你了。”

卫小白笑了笑,心说自己没感觉到这句话中的真诚。

李昭宁知道,琼崖苦,琼崖对于许多朝臣来说,宁一死也不愿意被流放到这里来,琼崖是最惨的流放之地,也被朝堂之上称为活死人之地。

在这里,许多人连活着的渴望都会消失。

卫小白此时有一句话在嘴边,卫小白想告诉面前的人,我不是卫广,可这话却被卫小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此时此刻此地,这话再说无用。

卫小白眼下无处可去,而且时空神器因则天女帝而损失,要修复唯一机会便在这个时空的女帝身上,想见到女帝,眼前的公主是卫小白唯一的机会。

更何况,此时这琼崖可不是某时空的二十世纪,有着阳光、沙滩、海鲜等等一切,眼下这里只有荒芜,仅是活下去,靠自己是万万不能的。

卫小白没说话,向四周看看,再看这一片荒芜,同时也发现,但凡是看自己的人,眼神之中无一不带怨气。

再看面前的公主,卫小白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跪舔?

这不是卫小白作人的态度。

但此时形势比人强,卫小白倒不知道如何面对面前的公主了,正在尴尬的时候。

一名被抬在担架上的文士靠近,开口说道:“殿下,这里是岛的北边,臣下建议一直往南,到最南端去,远离这里。”

李昭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靠近了那文士半步,脸上是真正的关切之意,身体微微弯下:“齐祭酒可好些,舟车劳顿祭酒受若了。”

卫小白打量着那个抬在担架上的人,留着羊角胡,爬在担架上,背上有薄被盖着,担架上有淡淡的血腥味与浓浓的药味,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受伤的。

这位齐祭酒强撑着支起一些身体:“谢殿下,外伤已经差不多都好了,医官说下官的腿还要再养半月便可下地。”

李昭宁对这文士身边的人很严肃的吩咐道:“好生照料,本宫自会有赏赐,切莫怠慢了。”

“是!”

吩咐之后,李昭宁这才说道:“祭酒说往南走,也正和本宫的想法,既然选择烧了码头,也要让天下看看本宫的决心。”

“殿下英明!”

李昭宁又让这文士先去休息,然后转身离开,开始亲自安排人马往南的行军布置。

从对卫小白说了那句辛苦了之后,李昭宁再没看卫小白一眼。

卫小白心中冷笑,这位公主对属下的戴的那张笑容面具比面对自己的笑的好看多了,看来驸马充其量就是一个暂时不能丢失的物件。

此时,卫小白倒也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声称自己不是卫广之后,公主都没有亲自过来验证自己的真假,长的像或许是真的,但卫小白更愿意相信,公主根本就不在乎卫广这个狗屁驸马。

当晚,在距离琼崖北只有三十多里扎营。

卫小白钻进了那受伤文士的帐篷内。

对于卫小白的突然到来,这受伤的文士显得很错愕,却也客气的说道:“驸马亲至,让下官不胜惶恐。”

卫小白抱拳一礼:“在下卫小白,未请教?”

“齐佑良,公主府军咨祭酒。”

齐佑良心说,卫广你自己可能不知道本官是谁,今个有古怪,不过他是个面皮薄的人,也不好意思赶卫小白离开,只是请卫小白坐。

卫小白坐下之后说道:“请教齐祭酒几句。”

“驸马尽管问。”

卫小白很直接的开口问:“今天码头上那官,我感觉他的态度似乎是在帮我。他的话让我有一种感觉,若我没上船,没到琼崖,或许会死于非命。”

齐佑良先是一愣。

此时,齐佑良内心有三个疑惑。首先是卫小白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家的邻居,然后是卫小白怎么变的什么也不知道,最后是卫广有多少斤两齐佑良很清楚。

只是一愣之后,齐佑良说道:“十年前……”

第三节 这个驸马有古怪

卫小白听的很认真,还亲自为齐佑良的水杯之中加过几次水。齐佑良讲的女帝登基的过程,以及为什么公主会被流放。

公主,当今女帝唯一的女儿,嫡公主。

北方对抗辽国立过赫赫战功的女将军,杀出来的威望,却因为杀了几个偷偷贩运铁锭到辽国的宗室子弟,被朝堂上各势力所不容,女帝将其流放,发配天下间最苦,最悲惨之地,琼崖。

虽然没改封号,可朝堂上已经称呼李昭宁为琼崖公主。

三千精锐老军,放弃宅田、官位,甘愿以命相随,带家眷共赴琼崖。

认真的听完这一切后,卫小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懂了。”

齐佑良听到卫小白说懂了之后,笑问:“不知驸马可否告知下官,懂了什么?”这一问,齐佑良纯粹就是好奇。

卫小白说道:“眼下的情况是,先帝虽然死了一堆儿子,但还有两个有资格窥视重宝,一个受老臣们爱戴,另一个则与门阀有利益上的来往。然后,前太子虽然病死,却留下嫡子,也有前太子府一票人马效忠,最后便是公主的亲兄长,似乎也有点小野心。”

齐佑良整个人如同被雷击,当场就呆了。

却听卫小白继续说道:“卫广的父亲镇北候,掌握着北方一半的兵力,卫广虽然在家中排第九,那么让我猜一猜,卫广一定是嫡子,而且在他前面无嫡,或是有嫡也无用。”

齐佑良脑袋里只闪过一句话,那就是抓卫小白的时候卫小白自己说的,我不是卫广,我是卫小白。

难道真的抓错了?

卫小白起身:“对了齐兄,他们为什么看我的眼神充满着怨恨?”

“因为,驸马数次逃离,不说前两次,仅这一次就在楚亭让殿下与我等众人等足了半个月的时间,消耗……巨大。”

“恩,谢过。”

卫小白施礼之后离开。

卫小白前脚走,后脚就有好几个人冲进了齐佑良的帐篷。

“祭酒,那小子没有为难你吧!”说话的人嗡声嗡气,正是按着卫小白的手去按手印的那一位,尉迟浩。原右领军卫将军,因不愿意放弃公主府之职,被一同流放。

齐佑良摇了摇头:“没,他就是睡不着随便转转。”

“那就好。”众将松了一口气。

齐佑良:原本有机会留在洛京作官,却是自愿放弃。女帝打了他十脊杖、掌嘴十、杖十、板十、鞭十。可以说打的他全身都是外伤,可这家伙很硬气的,宁愿让人抬着,也要跟着公主府上下,一起到琼崖来。

卫广三次逃离,都是齐佑良推算并且安排人去抓的。

众将担心卫小白对有伤在身的齐佑良使什么坏,此时既然齐佑良表示没事,众将也就放心了。

次日,继续行军赶路。

卫小白发现没有人靠近自己,也没有半个人和自己说话,但卫小白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有许多人离队,往偏僻的地方钻。

原本卫小白只是好奇,当自己距离很近的一个士兵捂着肚子往树林里跑的时候,卫小白笑了。

卫小白的笑让士兵们很恼火,他们之中有些人病了,可卫小白却在笑。

如何不让人恼?

“嘿,傻大个!”卫小白突然冲着一个骑着马从身边经过的那个按着自己手按手印的大个喊了一句。

“你喊什么?”

“你,傻大个。”

“你小子,别以为你是驸马我尉迟浩就不敢打你。”尉迟浩翻身下马,几步就冲到了卫小白面前。

卫小白哈哈一笑:“不是傻大个,是很二的家伙。”

“你讨打!”

“你知道,你的兵病了吗?”卫小白一句话,就让尉迟浩的拳头停在半空,再看卫小白对这一拳打来,眼神之中很是淡定。

尉迟浩收起了拳头靠近卫小白:“你什么意思?”

卫小白脸上多了一份戏谑:“叫声好听点的,我告诉你我什么意思。”

尉迟浩心想着,这傻货难道想戏弄自己,或是……,算了,叫一声驸马也没什么,当下尉迟洛一抱拳:“驸马,下官有礼。”

“这就对了。”

卫小白伸手在尉迟浩的肩膀上拍两下之后说道:“现在只是开始,若不加控制病的人会越来越多,这叫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尉迟浩抓了抓头皮,他没听懂。

卫小白继续说道:“晋时陈寿写过三国志。”

“啊,啊,我知道了,知道了。”尉迟浩毕竟是名门出身,三国志还是读过的,他想到一段是这么说的: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

尉迟浩急问:“你有办法治?”

“眼下,人数众多。我有三个办法,你依次去办。第一个,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喝这里的水,所有的水都要烧滚了再喝。然后是吃的清淡一些,多挖这里的野菜,别打猎别吃肉。最后,派人找一找有没有这里种的豆子,若有最好,用这里的水作豆腐给大伙吃。”

“豆子有,在楚亭等你这个……”尉迟浩原本想说傻货,可话到嘴边改口:“那个,豆子在楚亭买了许多,有准备喂马的,也有人吃的好豆。”

“还有,告诉公主,煮茶只用茶,别加任何的东西,也管用。”

尉迟浩根本就没想过去问卫小白,你怎么不自己和公主说,因为他是公主府的老人,很清楚公主都和卫广单独说过几句话。

尉迟浩不太信,要知道自古以为,不宜水土就是一个很麻烦,很难解决的事情。卫广这家伙本就不可信,但镇北侯府却不同,所以尉迟浩迟疑片刻后问道:“这是镇北候府的秘术吗?”

“秘术?”

“难道不是吗?”

卫小白摇了摇头:“不是,这就是一点小赏识。”

“噢!”尉迟浩拉了一个长音,然后一抱拳:“驸马有心了,本将还要去巡视队伍。”尉迟浩说完,也不理会卫小白是个什么反应,翻身上马就走了。

尉迟浩的反应让卫小白愣了一下,就这么走了?

难道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必要。

第四节 驸马有手段

尉迟浩骑马离开,身边的亲卫问他:“将军,咱们的驸马小爷又作什么妖?”

“哈哈!”尉迟浩大笑几声:“咱驸马爷说要让把水烧滚了再喝。”

“真妖。”

尉迟浩笑了几声后说道:“这兵马加上家眷,一人一碗水,若是都要把水烧滚了再喝,少说也要五百大锅水,光是这柴就要花上许多时间,更不用说是烧水了。”

亲兵也说道:“要不怎么说又在作妖呢,这琼崖天气酷热,原本咱们人马就出汗多,这一路上难道要不断的停下找柴烧水。再说这大热天的,有口冰凉的才是舒坦。”

“莫理他,让巡队的多上点心,切莫把人丢下。”

“是!”亲兵领命而去。

再说卫小白,看着尉迟浩态度,卫小白心说这他喵的卫广是多招人恨。不说这些人信不过,只说身为侯府公子别说是护卫,就连一个长随都没有。

估摸着这卫广逃了三次,侯府跟着出来的人不是被罚,就是被赶走。

卫小白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跟着队伍前行。

当天下午扎营,卫小白原本打算再去找齐佑良聊聊天,这个时空的大唐有太多需要卫小白所了解的。

可还没出自己这一小块营区,只见几个士兵提着空桶回来。

伙长的声音很大:“你们几个打的水呢?”

“前队只找到一小块水塘,这会已经让人踩成了烂泥塘,已经有几队往远处再去找水源了。”

卫小白停下了脚步,开口说道:“前队负责探路,比咱们提早多久?”

卫小白顶着驸马的头衔,这些士兵们纵然不喜欢也不能在礼数上有半点差池,当下伙长过来说道:“驸马爷,咱们一行分成了十六个队,咱们是七营,依时间来算打前站的比咱们早半个时辰出发。”

“半个时辰,也就说连同咱们在这里等的时候,第一队光是找水就用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对不对。”

那伙长想了想后,点点头:“驸马爷说的没错。”

卫小白反问:“你认为,三十里内有水源吗?”

一名士兵过来回答:“驸马爷,原本是找到水的,可有两处取了没多少水再取便苦涩难喝,所以这才没水吃。”

“带着挖土的家伙,跟我来。”卫小白打消了去见齐佑良的念头,这么热的天如果今晚上没水,那真是苦了这一营的人马。

伙长拉过一人:“你带一队,再去找找水,我带人跟着驸马走。”

“是!”

出了营,卫小白问道:“你又安排了人出去,显然是信不过我。”

“就是信不过。”

这位伙长倒是丝毫没有半点掩饰:“驸马爷要打要罚咱认了,信不过就是信不过。”

卫小白笑问:“那你还带人跟着来。”

“谁让我只是个小卒,你是驸马爷。”

卫小白笑笑没说话。

没一会功夫,卫小白这一行人便到了那处原本取水的水塘旁,这里依然还是有泉水顺着上游流下来,许多士兵已经在这里排队等着接水,水塘却是无用了。

卫小白抬脚上前,那伙长快走几步挡在卫小白面前:“我是小卒一名,但规矩不能坏,纵然就是殿下在行伍当中也没有先取水的事。”这伙长显然以为卫小白打算借驸马之名准备插队。

卫小白问道:“你叫什么?”

“薛七!”

卫小白指了指脚下,开口说道:“很好,薛七。你带人在这里往下挖两尺深的坑,这个没问题吧。”

这个位置距离那水塘差不多有两米左右的距离,薛七心说没坏规矩就好,干点体力活这个没什么。

卫小白又一指不远处:“那些长红花的树砍上一些枝叶过来,在桶里捣烂。”

“是!”薛七一抱拳,吩咐身边人去办了。

只是两尺深的一个坑,三个士兵轮流上手,转眼就挖出来了。

卫小白坐在这坑旁的石头上,看着。

“驸马爷,挖好了。”薛七上前一抱拳。

卫小白看了一眼那坑,伸手摸了摸坑边缘后又坐了回去:“等。”

等?

等什么?

薛七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卫小白,又看了看那坑,一屁股坐在地上,既然让等,那就等便是了。

卫小白却是闭目养神,他相信这坑里很快就会渗出水来。

突然,薛七站了起来。

薛七看的清楚,那坑边上开始渗出水来,看似很慢,但没一会功夫坑底便多了一个小水洼,而且水还挺清。

“驸马爷!”薛七惊呼一声。

卫小白依然是闭着眼睛:“急什么,继续等,水过三寸之后小心取最上面的清水,然后在木桶之中与刚才捣烂的东西搅一搅,再等两刻钟后取木桶中的净水。”

“是,是!”

薛七的语气变了,从之前的敷衍便了带了一些恭敬。

那些等着取水的其他队士兵也借了薛七带的工具,薛七在卫小白身旁问道:“驸马爷,这怎么挖法您给讲讲,还有那树枝为什么一定要混在水里。”

卫小白这才睁开眼。

“当水不清时,距离七尺至十七尺旁挖坑,水会渗过来。这些水比起水塘之中的水要干净一些,但这不够。除了上上等泉水或是深井之中的水,只是要地面上的水都不洁,那树叫红棉树,你们取了坑中的净水,在桶中两刻钟之后,桶底依然有混浊,懂了吗?”

薛七用力一抱拳:“谢驸马爷指点。”

当下,在这里取水的人开始挖坑,距离有远有近,就在水塘边上连挖了一圈的坑,也有人去砍红棉树枝,用石头砸烂之后放在木桶内。

也有人只是将树枝捆好,因为他们带的桶少,准备回营区再净水。

取足了水,回营的路上薛七话也多了起来:“驸马爷,你是个讲究人,之前在北边打仗的时候,咱们弟兄带血的水都喝过,别说只是泥了。”

卫小白转头看了看薛七,问道:“那么,有没有人闹肚子,有没有人生病呢?”

“自然是有的。”

回答之后,薛七又问道:“驸马爷,咱营中好多人上吐下泻,也有些人吃不下饭,我这几天也是心慌难受。”

第五节 水土不服

营中许多人上吐下泻?

卫小白哈哈一笑:“我说的办法,你们信?”

出来取水的这一队士兵都是一脸的尴尬,薛七伸手递过去一根棍子:“驸马爷,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原本是不信的。这不是没办法,医官眼下有心也无力,咱们也没备多少药。”

卫小白笑问:“那听我?”

“听。”

“听说你们在楚亭买了一些喂马的下等豆子,营里有多少?”

薛七立即回答:“多的很!”

“好,我吩咐三件事,你若真听我的,便要一一去办。”

“请驸马爷吩咐。”薛七很正式的行了一个大唐的军礼。

卫小白吩咐道:“第一件事,所有人喝的水必须是烧滚再晾凉了的水。你能办到吗?”

薛七一脸的懵逼:“驸马爷,这事,这,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烧滚了再放凉,这不还是凉的。”

“看,头一件就不听我的话了,那我不说了。”卫小白双手一背,大步往前走去。

薛七赶紧快走几步跟上:“听,听。虽然咱们不懂,这次听。”

“那就好。第二件事,豆子没泡肯定磨不好,但也要磨了然后煮豆汁,那些吃不下饭的,就是灌也要灌两碗。”

“成,这事能办到。”薛七心说,这事好办。

卫小白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周边的山林:“明个出发,挑一队人马到林子里找找,看有没有野茶树,那怕是老叶子也要采一些回来,再往后这路上怎么也要有十多天,路上备的水全部是煮的野茶水。”

“成,我安排人去办。”

薛七只是一个小小的伙长,管着这一营的伙头兵,不过当年却也是百战老兵,受了伤不能上战场,他的话就是队正、校尉都给三分面子。

不过,卫小白安排的事情还上升不到校尉级去管。

眼下追随着李昭宁到琼崖的三千老军,仅是将军就有八位,中郎、中郎将等这些军官加起来一百多人,伙长更是达到五百多人,真正的士兵,一个也没有。

最低的一批,在各军当中都是担任什长。

薛七安排人磨豆子的时候,特意跑去了周边的两个营区,把这法子给另两个营区的伙头军一讲,对方当下就乐了:“烧滚了再放凉,这事不是来说笑的?”

“放你的屁,老子说的话爱听不听,明个你们这些货脚发软的时候,看看我那一营个个生龙活虎。几个没见识的货,爱信不信。”

薛七骂完就走了,留下的几个人一商量,薛七是老资格,这说不定是什么秘方呢。

从琼崖北到琼崖南,这一路要五百里,带着军卒的家眷行军每天最多就是五十里上限,行军途中,肯定是要分队的。卫小白在七营,公主李昭宁在六营。

第六营的主营内,李昭宁正在听着主薄顾布恴与她的老师,也是现公主府司马虞正卿的汇报。

顾布恴翻着手上的册子:“殿下,由于等候驸马耗时近一月,依我们原本计算的粮食已经不够,在楚亭购买了杂粮等数量也不足支持着开荒种田收获,臣下的建议就是,安定下来之后,要派出人手四处寻找可食用之物。”

“恩。”李昭宁微微的点了点头:“此事,劳烦顾主薄费心。”

“臣下应作之事。”

顾布恴正式的记录下这一条,这是经公主同意的事件,然后继续翻下一页:“臣下以为,眼下以为,这么多人聚集在一处无论是柴,还是野外取食都不容易,到达琼崖南端之后,臣认为相距十里分地而居更好,请殿下决断。”

李昭宁没有立即回答,问虞正卿:“老师以为如何?”

虞正卿刚才听完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被问到之后便说道:“此事以老夫看来,要再议的细一些,多少人一居,距离多少合适,既不能相互影响到野外采食,也要相互有个照应,还有就是,多少人开荒,多少人伐木,多少人煮盐。这些要细一些。”

顾布恴听完之后,立即起身:“是臣下想的简单了,臣下打算带人轻骑先行,前一步去探路,然后再作安排。”

李昭宁说道:“如此甚好,这里不同于中原,天下人皆称这里为死地,在这里慢慢的就不想活下去了,这种传闻本宫是不信的,并非不信这话,而是不信此事。”

“是!”顾布恴长身一礼。

这时,李昭宁的贴身彩蝶侍婢带着两个侍女捧着托盘进来。

“殿下,这是粟米豆汁,咱们这队的伙长说这是七队伙长薛七的法子,对症不宜水土。婢安排人作了些精细的,总是没坏处的。”

虞正卿与顾布恴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两人都不相信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蛮力砍人的薛七有这本事,要知道薛七当年可是公主府亲兵,认识很多年了。

李昭宁喝下粟米豆汁,问道:“薛七还说了什么?”

当听到挖坑渗水,红棉树枝再净水,然后水要烧开再晾凉喝等等之后,李昭宁吩咐道:“派人告诉薛七,说本宫记他一功。”

“是!”彩蝶收了碗退下。

顾布恴说道:“殿下,此事非薛七之功。”

虞正卿却是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却听帐长亲兵高喊:“尉迟将军到,有军务请见殿下。”

“请将军进帐。”

得到允许之后的尉迟浩大步入内,进帐后一抱拳:“殿下,刚才后队派人快马来报,楚亭府似乎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坑了咱们一笔。”

虞正卿问道:“楚亭做了什么?”

尉迟浩回答道:“依圣令,他们可以拆了琼崖北的码头,他们烧就烧了,这事咱们可以忍。但圣令之中还留给咱们三条船,用于每年春秋两季往来楚亭采买必用之物。”

“没给船?”

“给了,三条,而且仓料也合数,只是给的却是三条官船,不是货船。”

听尉迟浩这么一说,在座的都明白了。

官船,说的直白点就是用来游玩的船,船仓的设计原本就不是为了运货准备的,纵然下狠心去改,这船因为上层建筑过多,船体繁杂,改了之后不及槽船三分之一的运输量。

第六节 这驸马是假的

船不能轻易乱改动的,如是改的狠了,怕是船在近海也会出事。

那么,眼下对于琼崖来说,就是三船变一船。

以春秋两季,一船的运输量,能够从楚亭采买多少东西,这里三千军士加上公主府的人,以及家眷亲随,接近两万人。

仅是穿衣一项,满满一船的布也就勉强够用。

造船?

违反圣令便是忤逆,重罪。

李昭宁脸上流露出一丝忧愁,却见虞正卿狠狠的打了一个眼色之后,李昭宁很是平淡的一挥手:“尉迟将军先顾及眼下之事,船之事本宫自有决断。顾主薄欲带队先行择地建城,尉迟将军当选派精锐之士护送先行。”

“是!”尉迟浩只当是李昭宁心中有办法,施礼后退着出去。

顾主薄起身施礼,也跟着退下。

帐内除了李昭宁两位剑侍之一的青霞还在之外,无他人之时虞正卿说道:“殿下,此时确实是个大麻烦,但却也不是无法解决。容老臣再思。”

“辛苦老师!”

虞正卿又说道:“殿下辛苦,这万事只要殿下不倒,万众一心。其余皆不是问题。”

“老师说的是,本宫刚才心中焦虑,若让尉迟将军看到,内心也必会焦虑,此时近两万人的生计系于本宫一身,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殿下英明。老臣告退。”虞正卿施礼之后也退下了,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殿下,老臣以为确非薛七之功。”

李昭宁说道:“本宫知道,本宫也知道是谁之功,这就是薛七之功。”

虞正卿施礼:“老臣告退。”

这船的事情,虞正卿也是没办法解决,但他更不能流露出半点焦虑,若说这公主是所有人内心的支柱,那么他这个作老师的,便是公主内心的助力,若无助……

虞正卿不敢想。

次日。

不受人待见,人见人烦的驸马爷华丽的转身,卫小白不仅有一头驴子可以骑,而且还有四个跟班在左右。

中午临时休息的时候,薛七跑到了卫小白面前:“驸马爷,这是他们找到的野茶,挑了些嫩芽单独装了一小罐,看看。”

卫小白懒懒的伸手,接过闻了一下后说道:“今个还有多少人症状没减轻?”

“咱营里好多了,只有十几个娃子重些,想来这两天就能好。”

就在卫小白将小罐递回去,准备让薛七给齐佑良送一些过去的时候,却见有人急奔过来:“驸马爷,前营停下了。”

“停下了?”卫小白心说,六营比七营提前了一刻钟出发,难道是有什么事。

正准备问,又一人前来:“驸马爷,是四营,正走着病倒了大半。五营也有三成病着,所以六营停下了照顾,刚刚派人来七营抽调人手过去帮手。是继续走,还是立即停下扎营,只等殿下的命令。”

卫小白将原本递出去的茶罐收回对薛七说道:“七营的中郎将那边薛七你能说服不,若能说服让他开始扎营,那么就找一个有水源的扎营,今个是肯定走不了的。这天气……”

卫小白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抖了抖自己被汗打湿的衣服,继续说道:“告诉中郎将,接下来天气会越来越热,让他安排一下提防中暑,而后若有可能的话,不要大中午赶路。”

“能说动,七营的郎将是我自家兄弟。”

“恩。”卫小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翻身下驴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林中还是相对凉快一些的。

卫小白坐下休息之后,营中女眷当中有一人借故离开。此人正是李昭宁另一个剑侍名叫紫月。

她的任务就是负责盯着驸马,此时盯着首先是防止驸马胡闹,其次也是暗中保护,别让驸马出了什么事,毕竟三年后洛京还会派人过来核查的,更何况驸马还是镇北侯府的嫡子。

此女离开的时候,却是没注意到卫小白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背影上。

六营中军帐。

录事参军贾正在作着汇报。

“眼下问题最重的是四营,已经超过半数的人无法赶路。最轻的便是七营,无一人重症,轻症也可以随队赶路,并无拖延。六营伙头军说七营有破解不宜水土之法。”

李昭宁吩咐道:“去办,安排七营为主,六营、八营为辅,只要解了此症,就说是本宫的命令,薛七进两阶。”

“是!”贾承书施礼后退下。

尉迟浩上前:“殿下,那法子不是薛七所献。”

李昭宁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本宫知道,本宫也知道正主是谁?”

“末将,不解。”

李昭宁却是不紧不慢的双手捧着一只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才慢吞吞的说道:“那本就不是卫广,那是卫小白。”

这话一出口,尉迟浩与另一武将李淳戈一起跳了起来。

虞正卿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公主李昭宁后,对两人问道:“干什么去?”

尉迟浩要去抓卫小白,李淳戈则是打算回去再追捕卫广。

李昭宁放下手中的杯子,很是淡然的问道:“你们要抓谁?”

“当然是卫广……

“当然是那卫小白……

李昭宁没接话,自己伸手从旁边的壶中给自己的杯中又加了一点水,齐佑良看尉迟浩与李淳戈的眼神就象是看两个……

哈哈哈!

傻瓜。两个万军之中能杀个九出九进的狠人都有些懵,站在那里是走也不是,坐回去似乎也不合适。

李昭宁这时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宫说他是驸马,他就是驸马。你二人去处理当下之事,莫再议,此事莫外传。”

“来历不明,天下间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尉迟浩不安心,这会在吼着:“不行,我要去把他拿来问个明白。”

虞正卿说道:“不要吵闹,说过数次,不得在殿下面前喧哗,还有没有规矩。他是不是卫广又有什么区别,只要他是驸马便够了。”

尉迟浩与李淳戈都看向了李昭宁,李昭宁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去办事。

为什么会这样?

尉迟浩与李淳戈都是一头雾水,但公主的命令就是命令,他二人施礼退离。

第七节 假亦真的驸马爷

尉迟浩与李淳戈两人出帐之后齐佑良说道:“殿下,前几日臣下就有些怀疑了。咱们这位驸马不是寻常的。当年镇北侯的正妻连生了六个女儿,数个妾室十多年来一共生了八个儿子,十几个女儿,一直镇北侯夫人四十三岁有了一子,便是这卫广。”

虞正卿也点了点头:“没错,这一子当真是被娇养的……”虞正卿摇了摇头,他是一个字的点评都不想说,只怕自己说的些太难听话,污了自己的嘴。

齐佑良继续说道:“可眼下咱们这个驸马,却是不同,而且是非常不同。只凭臣下对朝堂之上那些事的简单几句,便可洞悉。”

李昭宁听到这里吩咐道:“他数次主动与学士接触,学士可与他多聊聊。”

“是!”齐佑良也认为,只有自己去接触卫小白更好些。

李昭宁再说道:“至于卫广,本宫说他是真,他便是真,说他是假,他便是假。更何况还有内宫侍监、太常寺、大理寺当面验过真假。镇北侯选卫广进宫为本宫驸马,一来是他知道卫广是一滩烂泥,二来是托孤于圣人。”

“是,殿下英明!”

虞正卿立即附和道:“镇北侯自知时日无多,家中庶子虽然晓勇,但并没有真正能撑得起这个家的人,连同一干老部下,还是交给圣人的好。”

七营这边。

薛七受赏,给的不是钱帛,而是一把刀,然后是提两级,领郎将衔。

“老贾,这事不对。这不是我薛七的功,这不能领。”薛七也是公主府的老人了,对贾承书说话也是很随意。

贾承书说道:“殿下亲自吩咐的,你以为殿下会有疏忽?”

“不,这……”薛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了想,薛七说道:“话说,咱们……”薛七想说的话卡在嘴里了,原本他想说,虽然大伙都讨厌这个驸马,可也不能抢了原本属于驸马的功劳。

可话到嘴边,薛七发现自己现在不讨厌驸马,再说这功劳的事情,是公主亲自吩咐的,驸马再怎么说也是公主的自家人,这事倒真让薛七给难住了。

看到手的赏赐,加官这事想让也没办法让。然后就是一把刀,这把刀也不是什么好刀,只是一把上等的百炼钢横刀,装饰的漂亮些罢了,却也远远配不上驸马的身份。

贾承书看薛七为难的这样子,这才说道:“安心收下,殿下自有安排。”

“那好吧。”

“眼下,你速速去安排,各营不宜水土之症,要办好。”

“是!”薛七行了一个军礼后退下。

回营召集人手的时候,薛七还特意跑到了树下纳凉的卫小白处。

“驸马爷。”薛七双手捧着自己的新刀:“殿下给我升官了,可这法子是驸马爷的,依理说这功劳也是驸马爷的。”

卫小白没反应过来,这会他正在检查自己的船呢。

船完好,船上仓库里存的东西自己放的有点乱,至于时空神器,能量少的可怜,眼下都不够扫描一次安全通道。

薛七的话卫小白是一个字都没听到,直到薛七说了第二遍,卫小白才笑呵呵的说道:“你说,我这个驸马,还在乎什么功劳,还要等着让人封赏不成。”

“安心,作好你的事。”

“那我就安心去作事了,驸马爷歇着。”薛七得到卫小白的回应之后,心里一个就敞亮了。话没错,在这里天高皇帝远,公主殿下就是大伙的天,要说封赏任何人都行,唯独这驸马不用赏。

薛七心说,这一定是殿下看在自己用心作事的份上给的赏,所以也就安心接受了。

薛七刚走,一位穿着劲装的女子来到了卫小白面前。

“驸马,殿下给驸马的茶。”

来人是紫月,就在七营监视了卫小白多日的那位李昭宁另一名剑侍。

卫小白并不认识这是谁,毕竟他不是卫广。

紫月带的茶是好茶,上上等贡品级茶,茯茶。

卫小白却没有接茶,而且一步步的向紫月靠近,卫广在洛京恶名满天下,同他的恶名同等的便是胆小如鼠的性格,紫月看着卫小白靠近并没有丝毫的害怕,内心只有冷笑。

在紫月看来,自己瞪一下眼睛卫广就会抱头卷缩在地上。

可卫小白不同,已经靠近到紫月一尺之内,眼睛盯着紫月的头发。

“话说,你穿这身宫内女官劲装,确实比穿农妇装漂亮。”

卫小白一句话说的紫月内心无比惊讶,自己监视卫小白的事情明显已经败露。

就在紫月惊诧的时候,卫小白伸手了,向紫月的头顶抓去。

回过神的紫月一抬手挡下了卫小白的手,声音低沉:“驸马请自重。”然后自己伸手在头上一摸,那触感……

一只小强出现在紫月手上。

紫月的脸从阴沉变的通红,然后是煞白,猛的将小强扔在地上,然后整个人跳起来就四肢缠抱挂在卫小白身上。

“啊……”一声尖叫至少传出去了五里,惊的半个营的人马都惊恐的往这边看。

紫月竟然挂在驸马身上?

这事……还是装作没看到的好。

小强,一个硕大无比的小强,在洛京见到的小强最多就是瓜子那么大,这只小强足足有一寸半长。

“啊!”又是一声尖叫,这次却是紫月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挂在卫小白身上,猛的跳开来,然后狠狠的一脚向小强踩去,一脚、两脚、三脚。

小强不愧是小强,竟然在三下重踩之后,依然翻身起来准备逃走。

刀出鞘!

紫月是李昭宁的剑侍,上过战场的,那刀法也是名师指点。

只见刀光箭影,卫小白是看的呆了,转眼之间至少劈出二十几刀,刀刀落在小强身上,可怜的小强已经与泥土化为一体。

卫小白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一只芝宝打火机,甩了下打火机后把烟点上,淡淡的说了一句:“左边一步。”

紫月转头,左边一步还有一只。

杀!

“右后半步!”

再杀!

杀到第四只,紫月扔掉自己的刀跑掉了,她不仅仅是被那硕大的小强吓的,而是看到卫小白那带着一丝邪邪笑意的眼神给吓到了。

第八节 那一条长长的浪

紫月逃的很快。

再想自己刚才竟然跳到了卫小白身上,紫月感觉自己要死了。

卫小白乐呵呵的笑着说了一句:“几个小丫头片子。”

卫小白可是一名老船长,游历无数时空,养了一只小乌龟都老死了,卫小白依然还年轻。别说是李昭宁,虞正卿这点道行,卫小白都没放在眼里。

半刻钟后,李昭宁面前。

紫月哭的是梨花带雨,当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李昭宁一只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此时她才感觉到手下人为了抓卫广,或许抓了一个不寻常的人回来。

“暂时不要去六营了,下去休息吧。”

紫月还在哭,是青霞扶着她离开的。

李昭宁又对身边的彩蝶吩咐道:“不要议论此事,这几日也不要去打扰驸马。”

“是,殿下。”彩蝶施礼。

小强这种生物,对于尉迟浩这类五大三粗的家伙是完全没有威慑力的,就算是寻常农妇也是一脚踩死,若是踩不死就再拧上一拧,那必然就是一死的。

倒是小心各种粮袋、食盒要扎紧了,封好了。

停下休整这两天,卫小白每天就坐在树下乘凉,安静的让人无法接受,依卫广此人在洛京的传闻,天天作妖,若是某天安安静静便一定是想着办作大妖。

六营的中郎将焦昝、七营的中郎将邹峰,两人轮流盯着卫小白,生怕这位驸马爷给生出点什么事非来,因为这两日,实在是安静的有点吓人。

卫小白那有空去理会他们,这几天还在检查自己的船。

时空乱流的风暴损坏了一部分船体,卫小白自然要关心自己的船损伤有多大,船上自己的收藏品又丢失了多少,许多来自现代时空的电器还能不能用。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被时空乱流包围的时空之中,时空神器的能量恢复速度有多少。

花了几天时间的检查,卫小白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在这里还要停留很长、很长时间了。可自己的物资却没有多少库存,看来要想办法先恢复一些东西的存量。

比如酒、比如茶、比如烟、比如纸等等。

卫小白看了看手中的雪茄,摇了摇头将其收了回去,然后从船内拿了几个烟头,将烟丝取出来找张纸卷上,吸了一口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若不省着点,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人生啊,竟然如此沧桑。”

咬着用烟头卷的残烟,卫小白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突然,卫小白的眼神变了。

因为卫小白看到了长浪。

再次观察之后,卫小白认定了自己没的看错,快步往海边走去。腰部以下都没在海水之中,卫小白在观察着大海。

许多原本不在近海生活的大鱼竟然出现在海中。

岸边,焦昝问邹峰:“你说,这位驸马爷安静了两天,这又要作什么妖?”

焦昝气呼呼的说道:“不知道,这位曾经整的洛京鸡飞狗跳,若他不是镇北侯嫡子怕早就被人打死。这种货色也是难为殿下了。”

还有一句话两人都没敢说,为了稳住朝堂上的形势,当今圣人,也就是公主李昭宁的母亲需要军方的助力,镇北侯当年是追随她登基抗北的兵马,这些人是最最忠心的一支兵马,所以才有这样的联姻。

卫小白站在海边足足半个时辰,一直到太阳落山。

若卫小白身边有人,定会听到卫小白的自言自语,卫小白说道:“出现海火了,必然会有台风,而且风势不会小。”

再回头看看这片营区,卫小白相信若是台风到,这营区内一切都被会吹走。

靠近海边建的帐篷,这些对于台风来说就象是烛火一样的脆弱。

是管,还是不管。

卫小白倒是有些犹豫了,自己只是过客,等时空神器的能量恢复,自己再补充了足够的食物之后就会离开,继续过着自己早上在某个盛世吃早餐,傍晚在史前某小岛享受沙滩的快乐生活。

这时,薛七跑来了,手上提着一条大鱼。

“驸马、驸马。我这里有上上等的好酱,刚才有军士在海边抓到一条大鱼,我还有点酒。”

哈哈哈!

卫小白对着大海大笑着,这就是牵挂。

游历无尽时空,卫小白尽量让自己不要留下牵挂,这次却是当真走不了,就冲薛七这份热情,这事要管。

至于李昭宁,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找人把自己抓起来关在笼车里,卫小白根本就没把一个公主放在眼里。

问无尽时空的无数朝代,若说公主之尊,轮不到她李昭宁,若说女子之威,试问武曌大帝之下,还有谁?

“来,我有好酒,还有好东西。”卫小白大笑着在薛七肩膀上一搭。

生鱼片配上绿芥末,再加上甜酱油,还有一瓶梅子酒。

薛七给辣的眼泪汪汪,却是嘴上不停。一边吃还一边说道:“驸马爷你真是有一手,还有收藏这种好东西。这绿沫子配鱼脍,好。”

“是你切的好,若没有你的刀功,这鱼也没这么美味。”卫小白为薛七倒上酒。

薛七傻笑着:“我这个大头兵,也就剩下这点手上的功夫了,倒是这绿沫子确实好,不知是那个府产的。”

卫小白笑着说道:“不是咱们大唐的产物,种植这种芥末的地方我知道,但那里的人我不喜欢。”

“咱敬驸马爷。”薛七双手举杯,在卫小白举杯碰了一下之后薛七说道:“若不是圣人流放了殿下,我薛七提刀带人给驸马爷去砍杀那些让驸马爷不喜之人,这些东西让他们献上。”

卫小白先是一愣,转而双手扶杯:“薛七,你这话我记下了,干了。”

一杯酒喝下后,卫小白的表情变的严肃:“薛七有件事情我说,你若是不信就算了,若是信的话,这事关系到这里许多人的性命。”

薛七愣了一下,赶紧放下杯子擦了嘴坐的笔直:“驸马爷,请讲。”

“会有大风,很大的风。要说这风有多大,你这个体形能给吹到几里外去。”卫小白说着拍了拍身边的树:“这样的树被连根拔起,也吹到几里外去。你信吗?”

第九节 信任的坚持

这一次,卫小白又问薛七信不信自己。

“信!”薛七重重的一点头,然后起身一抱拳:“驸马爷,这事可是当紧的事,若这么大的风那么咱们这营别说是物件全没了,怕真是会让许多人丢了性命,这酒谢过驸马爷,薛七要去上报殿下。”

“恩!”卫小白点了点头,自己拿起了酒杯。

薛七先是找到中郎将邹峰,邹峰问道:“你从那里得知,会有大风?”

“驸马爷说的。”

“哈,他说的。”邹峰说完后便不再言语,薛七急了:“将军,能把人吹走的大风。”

“你去忙自己的事情,这些天处理水土不服之症你有功,也是辛苦了。去忙吧。”

“将军!”

邹峰站了起来:“薛七,你也是公主府的老人,早些年就在公主府作过亲卫,那卫广在洛京是个什么风评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话只当一阵风吹过,听听也就罢了。去吧,要是累了去休息。”

薛七急了:“将军,真有大风。”

“知道了,知道了。”邹峰示意薛七可以退下了。

薛七站在那里看着邹峰,然后猛的转身就往外跑去。

没一会,有亲兵过来:“将军,薛郎将往六营大帐那里去了。”

“这混子!”邹峰大惊,赶紧叫人拉来马追了过去。

半刻钟后,六营李昭宁大帐门外。

薛七刚跑到大帐外就被邹峰拦下了。

邹峰站在门外,踢了薛七一脚之后大声说道:“殿下,末将有错,是末将营管不严,薛七没经上报,冲撞殿下。末将回去好生管教。”

薛七急了:“殿下,必会有大风,能将大树吹起的大风。”

帐内,李昭宁放下手中的卷宗,看了一眼虞正卿。

虞正卿说道:“殿下,历年都有南方风灾的上报,这风确实强。若真有如此大风那么不得不防。”

李昭宁这才吩咐道:“进帐说话。”

邹峰与薛七起进帐,薛七急急就说道:“殿下,有大风,很大的风,能把人吹走的大风。”

李昭宁淡淡的问道:“谁说的?”

“驸马爷!”

邹峰上前准备说话,李昭宁却说道:“早在洛京的时候就听闻过南方有风灾,风强可将牛羊吹走,此事宁可信其有,传令立即起营,寻找避风处,重要物资必须重压,若是挖掘深坑保存,各营清点人手,护住妇孺。”

“是!”邹峰只能听令。

已经劳累了一天的人原本都准备休息了,李昭宁一条命令下,所有营的人马立即起营。

先是派出探马寻找合适的避风处,然后营内开始将各种物资打包装车,再分出去人寻找压仓的石头。

李昭宁披甲,亲自上阵指挥。

唯有一人闲。

卫小白。

卫小白在树林之中找到一个巨树的树洞,然后躲进去,继续吃着自己的生鱼片品着酒。其他人怎么样,卫小白想管也不管到,这里的人不会听自己的吩咐。

整整一夜的忙碌,可以说除了卫小白躲在树洞里睡觉之外,其余的人就是小孩子都参与劳动,更别说亲自上阵指挥的李昭宁了。

次日,天亮了。

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席地而睡,这是累的。

太阳升起,阳光明媚,微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劳累了一夜的人睡的很香。

等到中午的时候,依然风平浪静。

邹峰找到了正在捆扎物资的薛七:“老七,这就是你说的风灾,这天气象是有风吗?”

“将军,驸马爷说了,会有风灾。”

“驸马,驸马,驸马!”邹峰语气极是不好,指着薛七就骂:“我就说了,你难道不记得他在洛京是一个什么风评,他的话可信,鱼能飞上天。”

薛七不语。

“你……”邹峰气的一甩手离开。

有士兵来到薛七身旁一边劝慰,一边也在问,是不是真的会有大风,那种可以把人吹上天的大风。

薛七说道:“驸马爷当时问我,是不是信他,我说信。所以驸马爷告诉我,会有很大的风。既然是信了,那就信到底,纵然是丢了性命,信义也在先。”

“恩!”众士兵纷纷点头。

没错,既然信了,那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义。

傍晚的时候,依然风平浪静,只是风中多了一些咸味。薛七被李昭宁叫了过去,李昭宁原是打算问一问,当时卫小白是如何说的,这风大概会在多久会来临。

却谁想,薛七将李昭宁赐给他的刀,还有加的军衔捧上:“殿下,我薛七是一个大头兵,我没读过书,认识的字也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我相信驸马爷说的话,若是错了,殿下要打要罚,我认罚。”

“罢了,只当是再多休息一日,下去吧。”

薛七是公主府老卒,忠诚可靠,人却是实诚的很,李昭宁明白这次的事情若是真的驸马卫广所说,她一百个不信,但她已经知道卫小白不是卫广,所以她信。

原本只是想问问,风那天会来。

薛七这样子让李昭宁无法再问,再问就会寒了薛七之心,这点信任李昭宁是会给薛七的。

这三千老军,以命相随同她李昭宁一起到这里琼崖来,到这传闻之中人待久了就不想活下去的流放之地来。

薛七退离,却将那把刀,还有自己的新军衔放在李昭宁的帐篷外。

薛七想的简单,既然选择相信,那就信到底。

海边,卫小白坐在一块礁石上,薛七来的时候提着一只食盒,他是来送饭的,不是来问风会不会来。

卫小白给了薛七一只雪茄:“营里对你非议有很多,认为你相信了我的话。我是无所谓,他们爱信不信,你薛七有意思,这东西我也不多了,原本是自己都舍不得,来尝尝。”

薛七双手捧着雪茄一脸的不解:“驸马爷,这东西是吃的。”

“吃的?”卫小白笑了,然后指了指自己:“看着,这样!”

卫小白给自己点上,然后也给薛七点上:“别吸进去,在嘴里品味就够了,这是纯爷们的好东西,可惜没多少了。”

薛七捧着卫小白给的雪茄只是咧着嘴在笑。

第十节 风起

卫小白一指大海:“你看,海上若出现大量的点、片的磷光,不断的闪烁而且时沉时浮,那就代表着暴风快来了,今晚已经没有,昨夜有。也就说是,今晚或是明天,便会风起。”

“恩!”薛七重重的点了点头。

“再看鱼,海边出现深海的鱼,风灾便快到。看浪,浪头并不高,浪顶是圆的,浪头与浪头的距离很长,靠近海边的时候会变成碎浪。当你发现这浪越来越猛的时候,风也就近了。”

“谢驸马爷指点。”

卫小白点了点头,将雪茄举起:“看这烟,现在是六月,风向如何?”

“这,这是北风。”薛七。

卫小白没再说什么,拍了拍薛七的肩膀:“赶紧回去,吃好喝好,把能捆扎的都绑好,就今晚至明晨了。”

入夜,月色明媚,月光在平静的海面上如镜子中的月色一般。

虞正卿亲自到李昭宁帐外:“殿下,请移步。”

李昭宁出来后,虞正卿请李昭宁跟他一起到了高处,远远的可以看到海面的。此时海面平如镜。

“殿下,书中有记载,海上无风三尺浪,此时无风,海面如镜,如此反常老臣倒信了会有风灾来临。”

正说着,突然风起,海面上的平静被打破。

没等虞正卿与李昭宁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落下,青霞赶紧将雨披给李昭宁套上,李昭宁却吩咐道:“大雨至,吩咐各营留心。”

雨。

北方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大雨。

这似乎就是一个时辰之内将一年的雨都给下完了,暴雨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大风至,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变强的风。

人在风雨之中已经是站不稳了。

什么蓑衣、什么斗笠都是摆设,全身上下通体湿透,当然,还有一个干着的,躲在树洞里的卫小白,咬着那半根没点着的雪茄默默的看着这场台风。

同时也看着相互帮助下对抗这台风的士兵以及家眷们。

风越发的强了,薛七带着部下的士兵三人一组,用麻绳绑在腰上,依然还在不断的加固着他们需要保护的物资,许多家眷更是十人、十数人用麻绳绑在一起,将老弱保护在避风处,其余的人在寻找这场暴风伤到的人。

卫小白将手上的雪茄点着,默默的开口说道:“在大自然面前,人力虽然显得那么弱小,可人定胜天。正所谓,自弃者扶不起,自强者推不到。”

吐了一口烟之后,卫小白又开口说道:“殿下,要在我这小树洞内避风躲雨吗?”

没有回应,人已经离去。

来的确实是李昭宁,她如何也想不到卫小白凭什么可以预料这天灾,要知道自古天灾被称为上天之罚,既来了便要承受,谁可预测。

刚才卫小白的话,似乎是自言自语,李昭宁更相信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紧了紧身上的蓑衣,那怕全身上下都在滴水,李昭宁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就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只要自己强,这些人便强!

卫小白将自己的雪茄放在树洞里,也到了风雨之中,他能作的,仅仅是参与急救,对意外受伤的人给予帮助,其余的事情卫小白也无能为力。

第二天,风强的有些吓人了,在众人眼前一只羊被吹到了天上,飞到几十丈之外重重的撞在树上,而后那棵树也断了,无数双眼睛看着,大半截子树冠被风不知道吹到那里去。

这场台风足足持续了七天七夜,在没有钢筋混凝土建筑的这个时代,纵然是寻常的村落都能给大风吹的无影无踪。

风终于变小了,正在为一个伤者包扎的卫小白突然听到一声高喊:“七营,全在。”

紧接着,远处几百人在喊:“六营,全在!”

一声接一声的传下去。

伤的不少,却无人失踪,也没有人死掉,人都在。

许多年轻的女子当真是如劫后余生一般抱头痛哭,李昭宁新一道命令也传了下来,休整一日,整军出发。

薛七跑到了卫小白身旁。

没等薛七开口,卫小白便问道:“又有麻烦了?”

薛七抓了抓头发,乐呵呵的笑着:“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以前在北边打仗的时候遇到过雨,可没这么吓人的。后几天就是吃生米喝水,虽然知道现在想生火怕是不能,柴都让大雨泡了七天,可又想着驸马爷估计有办法。”

办法肯定有。

只是这里也没有汽油、柴油什么的。

卫小白也跟着乐呵呵的笑了:“我有办法,但这次却不知道是不是管用,毕竟这场风雨连着七天。”

“就知道驸马爷有办法。”

卫小白将手上的那个伤员的伤口扎好后站了起来:“你听我说,首先要围炉,这围炉很讲究。你安排人去找石头,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然后再去找枯枝,树上枯的要细的,多找那种手指头以上粗细的,若有巨大的死枯树,芯材肯定是干的,但不好找。”

薛七一边记,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去办。

卫小白又说道:“再去找点蜡烛来,有什么油最后,若没有的话,看看被这场大雨冲过来的鱼肚子,有油也行。”

“是,这就去办。”

薛七安派人去办,其余几营的伙头也派人跟着,没多久,连各营的中郎将都吩咐人去给薛七派出的人搭手。

没多久功夫,堆成山的湿柴就放在了卫小白面前,还有一筐又一筐的石头。

卫小白蹲了下来,用石头开始搭炉子。

一边搭卫小白一边解说:“这个炉一定要是圆了,要搭的结实,而后最下面用粗枝切断铺上三层,再来挑柴。柴看着是湿透了,但也没湿透的,用手折,咔嚓一下折断了的,就是没湿透的,然后挑带杈的。”

卫小白亲自挑柴,很快就是一小堆。

炉快到顶的部分,卫小白加了一把断刀,然后将蜡烛放在炉里,将柴竖着放在炉内几小枝。

卫小白说道:“这个不能急,要稳着来。”

大约五分钟之后,第一次放进去的那几根细柴慢慢的开始自己烧了。卫小白将蜡烛取了出来,开始添柴。

第十一节 驸马会烧湿柴

卫小白一边慢慢的加着柴,一边解释道:

“火足够旺自然是不怕湿柴的,这炉内的火要看着,火大加大柴,火小加细柴。炉旁靠着一些柴靠炉温也能烤的干些,别怕有烟,慢慢的加柴火便会越来越大。”

正如卫小白所说,半个小时不到,卫小白这只炉子就已经火忽忽的烧了起来。

有这一炉火,旁边每隔五步就堆起一个圆炉,然后接这只炉的火将一把柴烧着了再拿过去慢慢加柴引火。

“烧姜汤……”薛七一声高喊,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就连绵不绝的开始了。

姜汤先给老弱以及受了寒的人。

当一碗热呼呼的姜汤送到李昭宁手边的之时,青霞说道:“殿下,这薛七又出风头了,各营都派人去他那里学烧湿柴之法,这姜汤也是七营送来的。”

李昭宁将姜汤喝下,然后问道:“驸马在作什么?”

“驸马,正在海边的礁石上晒太阳。”

“恩!”李昭宁只是恩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中军大帐内,虞正卿正在发布新的命令,各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尽可能去喝那些烧滚过的水,派人大量砍伐红棉树以净水,整理清点物资,重新分营让伤号平均分配到各营以方便照顾等等。

原本已经好的差不多的齐佑良,这会又躺下了,却依然还在工作。

齐佑良说道:“咱们日后如何应对驸马?”

“不急,这位驸马似乎也无心与我等接触过多,先安顿下来再说。”虞正卿指着手上的文书:“要说这些法子,驸马确实不俗。”

没错,烧热水、红棉树净水这些,全是源自卫小白的本事。

虞正卿又说道:“这连续七天七夜的狂风暴雨,此时有一堆火,确实让人心也暖了。这些作完,咱们也去烧个炉然后煮一壶茶?”

“甚好。”齐佑良也跟着笑了。

确实,台风之后,一只火炉就足以暖了人心。

小孩子们背着柴跑到火炉旁,小心翼翼的将柴放下,然后围着火炉安静的看着。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点火炉就足够喜悦了。

不过,尉迟浩的一份报告,让李昭宁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损失有多大?”李昭宁问着。

尉迟浩说道:“布帛搬入了山洞,贵重的物品也都在山洞里,损失很小。米粮之类被水泡了,倒也不是完全废掉,只是咱们没盐了。盐袋被水一冲,十不存一。咱们眼下的盐不够这么多人吃半个月。”

李昭宁很是轻松的说道:“这里靠海,鲁地有在海边取盐的法子,咱们这么多人马,想来也能够有人在海水中取盐。至于粮食,既然已经损失了,那么再想法子。”

尉迟浩再说道:“殿下,种粮受损过半。”

“安心,必有破解之法。”

“是。末将告退。”尉迟浩退离。

尉迟浩退离之后,李昭宁起身吩咐贴身侍女彩蝶为她更衣。

一刻钟后,海边某块巨大的石头旁。

卫小白正躺在石头上晒着太阳,连续多日的雨让卫小白感觉自己都生锈了,李昭宁的绣花鞋踩着沙子上,慢慢的走到卫小白躺着的石头旁。

李昭宁先开口:“白哥儿,委屈你了。”

卫小白躺着没动,只是开口说道:“上次说委屈我,那话语间多是场面话,这次倒有几分真切。”

李昭宁回答道:“人不同、事不同。”

卫小白翻身坐了起来:“那么,你依然不可能让我离开。朝堂之上想借卫广作文章的人有许多,却没有人当真敢伤及你的性命。”

李昭宁微微一笑。

卫小白心说,这丫头面具倒是戴的深,估计也是她有一个好老师,那怕内心惊愕也能用这样无所谓的笑容来化解尴尬。

卫小白说道:“罢了,反正我也无处可去,暂时留在这里也没什么。”

“谢过!”

李昭宁只是点了点头。

卫小白却说道:“这一声谢我不领情,高高在上的公主之尊,对一个白身平民道谢,更象敷衍。或是说,这是一种恩典。等你真心想道谢的时候,我等着。”

李昭宁问道:“你是谁?”

“卫小白。自小孤儿、没什么家族背景,意外流落至此后,被你的人无意间给绑上了你的船,虽说受了些罪,倒也有一个容身之所。问一句原本与我无关的话,卫广你打算如何面对?”

李昭宁几乎没思考,立即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如何,也与我无关,无须面对。”

“殿下慢走,草民不送。”卫小白这个回答让李昭宁愣在当场。

看到卫小白又躺回到石头上,李昭宁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卫小白很清楚李昭宁亲自出现的原因,此时若对自己没个交待,日后不好相处。同时卫小白也肯定了一点,卫广想逃固然是害怕李昭宁,同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卫广虽然草包,却知道有人想杀自己。

李昭宁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第一时间就请老师虞士卿前来,将自己见到卫小白之后,两人的反应与对话讲了。

虞正卿思考了很久,缓缓说道:“孤儿或许是真,没背景是假,至少也有名师指点,一眼看穿朝堂之争,却是无名之人,古怪。”

“老师以为,当如何?”

虞正卿看了李昭宁一眼,有句话是他内心想想,却不敢说。

那就是,这个假驸马比真驸马好百倍,可这事不是他一个老头子才说出口的,所以虞正卿说道:“一动不如一静,眼下保持现状就好。”

“我也这样认为。”

李昭宁也认为,和卫小白保持现状是最合适的。

次日,队伍继续前行。

这里距离琼崖南也只有几日的路程。

几天后,同样是遇到风灾的贾承书的先队,可谓了惨的无法形容,可以说人人带伤,十人当中五人都病倒了,前队所有的物资几乎损失殆尽。

队伍刚到琼崖南,薛七就跑来找卫小白。

现在的卫小白就是薛七的人生的明灯,有什么事薛七第一时间先来请教卫小白。

“驸马爷,上头让重新分营。”

第十二节 驸马有的铁粉

薛七说要重新分营。

卫小白问道:“怎么一个分法?”

“眼下分四大营,十六小营。四大营分别是农、猎、渔、盐。农这边九个营,盐只有一小营。农最轻松,盐最苦。”

卫小白再问:“如何一个苦法?”

薛七说道:“那场风灾咱们带的盐被水泡了,十不存一。眼下依两万人用盐,顾主薄要求每天至少二百六十斤盐。一个月后要每天五百斤盐,这盐还要用于腌鱼、腌菜。”

卫小白微微的点了点头。

薛七却是继续说道:“这煮盐听说很难,光是每天负责柴的就需要二百多人,一人背柴能煮出一斤盐就算多了,这还不算……”薛七说了很多,卫小白打断他:“那么,如何分营,与你有什么关系?”

薛七一脸的苦:“我刚被提了郎将,盐只有一小营人马,又是按大营给的编,所以这苦差事很可能落到我头上。”

“你怎么想?”

“不管分什么差事,累死也要作好,只是想驸马爷到时指点我一下。”

卫小白在薛七肩膀上拍了两下:“安心,有难处就来找我,解决不了大麻烦,找我来给你出个主意什么没问题。”

“谢驸马爷。”薛七得到卫小白的回应之后,乐呵呵的跑了。

薛七离开后,卫小白这才往这个没有围墙,所谓的新城核心区域走去。

贾承书的队伍受损很重,不过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居住地,有河代表着有淡水,有山代表着有足够的木材与食物,有浅湾则可以渔业。

当然,这地方卫小白也喜欢。

卫小白喜欢的是阳光、海滩、白云、海鲜。以及,亚龙湾。

围城的区域也划好了,公主殿下自然是最好的一块地方,眼下没屋没房,依然还是要靠帐篷的。

卫小白来到这帐篷组成的琼崖公主府内,扫了一眼那些对自己流露着鄙视眼神的侍女们,径直走到了最大的帐篷。

没让人通报,卫小白就准备往里闯。

两只丫头用刀鞘挡下了卫小白,卫小白认识其中一人,叫紫月的那个,也就是看到巨大号小强跳到自己身上那位。

“不得无礼!”李昭宁示意两女退下。

说罢,李昭宁从帐内走了出来,站在卫小白面前:“驸马有何事?”

“我就问一句,我的帐篷在那里?”

卫小白这一问,李昭宁的眉毛猛的一挑,可很快恢复了正常,正在屋内汇报新居安排的赵嬷嬷赶紧快走几步站在李昭宁身后:“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就立即安排驸马的帐篷。”

“算了。”卫小白一摆手:“估计你们就把我给忘了,也正好我自己找个地方住几天,听说你们准备建屋,我要一套屋。”

卫小白也不客气,说完之后直接将一只纸卷递了出去。

李昭宁身边的彩蝶要去接,李昭宁却挡下了彩蝶自己接了过来。

没等李昭宁将纸卷打开卫小白已经转身,走的时候说道:“走了,我自己找地方住上几天。”

李昭宁也没打开纸卷,只是吩咐道:“紫月,你随在驸马身旁。”

紫月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公主的吩咐她没办法拒绝,一脸悲情的跟在卫小白身后。李昭宁又吩咐:“彩蝶,驸马暂住之地你派人去安排。”

“是!”彩蝶看着卫小白的背影瞪了一下眼睛。

说到这个驸马,可以说公主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不讨厌的。

卫小白一离开,李昭宁便让人对外宣称,驸马惦念所有人用盐之急,亲自去了四营督导。然后这四营的主官无论之前是谁,也换成了薛七。

事实上,薛七是刚刚拿到四营主官的文书,正在内心叫苦,却听到传闻,驸马亲自到四营来督导,立即带上了一百多号人手,奔出几里来迎接。

“驸马爷,驸马爷。”薛七高兴的都不知道手往那里放。

那用得着彩蝶去准备卫小白的住处,薛七手下几位伙长、什长都没让兵卒动手,将最大最好的一顶帐篷给卫小白搭上,彩蝶送来的那个,自然是给紫月以及紫月带的两个侍婢去住了。

卫小白乐呵呵的搬进了自己的临时新居,这大帐篷布置的还不错。

铺床的肯定不是薛七这些大老粗,是紫月带过来的两个侍婢,紫月站在一旁,怎么看卫小白怎么不顺眼,紫月自小陪着李昭宁一起长大,她就不理解为什么圣人在整个洛京那么多优秀的小郎君里挑了最差的一个。

卫小白突然回头看了紫月一眼。

紫月惊的不由的退后一步,此时的紫月有一种感觉,驸马对自己不怀好意。

“嘿!”卫小白也不知道紫月叫什么。

紫月更不知道这嘿是什么意思。

突然,卫小白从怀中拿出一物扔给了紫月,同时开口说道:“送你的见面礼。”

紫月下意识接住,却是一只圆圆的,巴掌大小的银盒,难道是香粉?还带着小机关。

按下小机关,银盒弹开。

只听一声足以震碎玻璃的尖叫声从卫小白屋里传出来,然后只见紫月发疯一样的跑掉了。

正在安排人整理四营花名册的薛七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紫月上次尖叫他就在不远处,这一次谁知道又怎么了,他也没兴趣去问。

其他人更不关心,在他们看来,这紫月本就是公主房中人,还能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说李昭宁处。

李昭宁正坐在案前看着卫小白那卷图纸,图纸不大,也就是现代三号纸大小,用打印机打出来的图。

图非常的详细,一间套屋,外有客厅、茶室、书房,内有卧室、浴室、卫生间。还加上了一个外亭以及一处小水塘,内外格局分布明确,总面积也就是一百多平方米,却是用木柱架起来的二楼,一楼是悬空的。

顾布恴疯了一样冲到帐外,然后高喊:“殿下请三思,驸马不足以担重任,若取盐之事交给驸马,怕是这两万多口子人,便没了盐吃。”

李昭宁还在被这图所震惊,根本就没听到顾布恴喊什么。

第十三节 瞎指挥

一直到顾布恴喊了第二次之后李昭宁才听全了,当下吩咐道:“请顾主薄入内,再清齐参将过来。”

齐佑良原本是祭酒,虞正卿提议改为参将,有机会多和卫小白接触一下。

所以,现在齐佑良便是参谋将军。

“是!”

齐佑良到的时候,只见公主殿下正在伏案看着什么图,顾布恴正在说道:“殿下,这第十条便是,驸马不学无术……”

“这都十大罪了。”齐佑良笑呵呵的让人扶着坐在了顾布恴身旁。

“佑良,你不劝劝?”

齐佑良没打算劝,他可是经历了治水土不服、净水、风灾等事的。

眼下,营中用水也都先用红棉树枝泡过才用,这便是卫小白的法子,只是许多人只当是薛七的献策,而公主殿下也并没有挑明此事,咱们的驸马卫小白也并没有提出要领这功劳。

李昭宁站了起来,将那图纸交给了齐佑良。

“齐参将,此图如何?”

齐佑良惊的差一点将图纸给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纸,这纸。这极细的笔画,这图……”齐佑良脑袋已经错乱了。

高级制图软件再加上优质的三号打印纸,这图还能挑出什么。

再说了,这屋也不是卫小白设计的,只是在电脑之中找了一个感觉不错的打印了出来。能让卫小白收藏的设计图,必然是极出众的。

李昭宁吩咐道:“齐参将,可愿意去四营暂一任营中司马。”

“愿往!”

顾布恴并不知道太多,可听到齐佑良愿意过去,心中的不安也放下了。有齐佑良在,至少所有人用盐是能保证的。

齐佑良正准备告退,却见紫月哭成泪人跑了进来。

齐估计与顾布恴相互打了一个眼色,两人快速的退离。有些事情他们会管,但公主府的家事,作为臣子是绝对不会多半句嘴的。

帐内没外人,紫月抱着李昭宁的脚:“殿下,我能不能留在殿下身旁,驸马他,驸马他……”

李昭宁眉头一皱,虽然不相信卫小白会欺负紫月,可紫月哭成这样也难免让自己想太多,还好紫月立即开口解释了:“殿下,驸马他给了我这个。”

这是一只精钢制成的盒镜,并非银盒。

只是当下根本就没有不锈钢工艺,所以这盒被误认为是银盒。

大唐送人镜子有两种说法,一般的意思大概就是,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非常贬意的。而年轻男子送年轻女子镜子,便有另一层意思,却也要梳镜同赠,相当于信物。

李昭宁被这镜子吓倒了。

传闻中的金镜也远不如这个明亮,这只镜足可以当作宝物献到宫中。

不考虑送镜任何的意思,仅这面镜就足够让人想太多了,如此珍宝。

那么卫小白是什么意思呢?

“青霞,换你去。”

“是,殿下!”

青霞与紫月是双胞胎姐妹,只差一刻钟出生,两人的沉稳程度却让人感觉差了好几岁,李昭宁吩咐之后,青霞已经就答应了下来。

李昭宁再吩咐:“你去告诉驸马,就说镜子连本宫都没有,他赏赐给紫月是什么意思。”

“是!”

青霞领命出去,李昭宁心中疑惑,难道卫小白不知道什么叫相知如镜?

这镜子也是能随便送的。

李昭宁百思不得其解。

话说青霞代替妹妹到了卫小白处,齐佑良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坐在下首的位置。卫小白在首位坐着,正翻看着薛七整理的花名册。

只听卫小白问道:“薛七,若只当你是个寻常郎将,这份花名册还算合格,可你却是一营之首,你还差点。”

薛七被训,丝毫也不生气,反而陪着笑容:“末将有错,驸马爷尽管责罚。”

齐佑良不语。

这份花名册齐佑良看过,格式清楚、书写整齐,而且分户记录,可以评到优。可卫小白的话虽然说的客气,但那意思就是薛七不够资格作为主官。

卫小白随手拿了一张纸,然后就用毛笔打了一个表格。

表格再递回到薛七手上的时候,薛七也不认识太多字,立即捧着到齐佑良处:“齐参将,你给看看,我好吩咐文吏去作。”

齐佑良看过之后,暗自佩服。

不说这用格子将文字分开,仅说卫小白要求的却是更加的详细。其中加上了匠艺以及熟练程度,年龄还有伤病记录,又加上了特长,还有备注的小技巧之类。

这把人不是按户分的,而是按技巧等级分配。

并且要求薛七作出统计,木匠有多少人、铁匠有多少、精农多少、体力好的多少,手巧的妇人有多少,纯出杂力的有多少等等。

齐佑良对卫小白说道:“驸马明鉴,殿下派下官到此为作四营司马,这事由下官去安排如何?”

“有劳齐参将。一个时辰可够?”

一个时辰,有点难,不过齐佑良还是应了下来,这事只要细心,肯定是够了的。

齐佑良又听卫小白吩咐道:“薛七,你亲自带人去查看,这里有多少平整的沙滩,有多少乱石滩,还有多少可以当作良田的,以及你认得地图吗?”

“认得,咱也打过仗的。”

卫小白递过一份地图,手画的,上面有一个三角标记,薛七看过之后问道:“依驸马爷这标的文字咱看不懂。”

“这是一比两千,就是一寸相当于两千寸。”

薛七一比划:“距离这里不过三十里,这是让末将去找什么?”

“挖石头,有听说过炭石吗?”

“没!”

“黑丹?”

“没!”

齐佑良听不下去了,接口说道:“石薪!”

“知道。”薛七这会听说过了,卫小白吩咐:“去挖来。”

薛七点了点头带人就去了。

齐佑良想劝一句,这四营的人手并不多,除了必要的吃饭、生活之外,怕是全部的人都用上,也不够去挖矿的。

可再一想,用炭石来煮盐或许比柴好,那么用砍柴的人去挖炭,或也可行。

帐内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青霞这才进来,施礼之后就站在卫小白三步远的地方,卫小白光看这眼神就知道这是另一位。

第十四节 制盐其实不难

青霞见到卫小白之后就站在卫小白面前,卫小白连头也没抬便开口说道:

“有事,直说!”

“驸马,殿下让婢代问,那样的镜子连殿下都没有,驸马赠给紫月这是怎么一回事。”青霞问的直接,因为她知道卫小白并不是那位真的驸马。

卫小白身体往后靠在椅子,笑着说道:“既然喜欢,那便抢了去。若是在意名声,大可以暗中威胁,而后玩得一出三献三拒,最后不得以只能收下。再说了,本驸马的物件,想给谁便给谁,由得着谁来管着了?”

卫小白的话没有半点客气,青霞听得出来这话中还有话。

青霞施了一礼:“婢告退。”

“恩!”卫小白倒是客气的点了点头。

青霞退离之后,立即回李昭宁处。

此时,虞正卿正在李昭宁处汇报各项事宜的安排,他也看到了那份图,暗暗称奇。

青霞到,李昭宁吩咐道:“老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说。”

青霞便将卫小白的原话说了一遍。

李昭宁冷冷一笑:“他……”没说下去,因为李昭宁看到了虞正卿的反应有些古怪,立即改口问道:“老师,难道这话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虞正卿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对青霞说道:“青霞姑娘去回复,便说若是四营有日产千斤盐之法,本宫便提刀去抢,何用在乎旁人之言。区区一只镜,不能食,不能用,不能富民,不能强兵,本宫眼中如土石一般。”

青霞看了李昭宁一眼,见到李昭宁点头,便施礼退下。

青霞离开之后,李昭宁问:“老师,我不懂。”

“殿下,这卫小白绝非普通人,他这是在考校殿下。殿下若只一个公主身份回答,怕是他会轻视,佑良与他交谈过,仅凭只言片语便可分析出当今天下大势,这琼崖是流放之地,若他真想离开,风灾之时他便有机会。”

虞正卿的话在理,李昭宁默默的点了点头。

虞正卿又说道:“殿下听到他自言自语的那句话,难道不是说给殿下听的。”

“那句,自弃者扶不起、自强者推不到?”

“殿下以为呢?”

李昭宁又问:“老师,这琼崖之地,我确实有些心灰意冷,我并非在意朝堂之争,而是在意北方蛮夷对于我中原虎视眈眈,可这里,若非各位学士、将军、士卒以命相随,我真的很想躲在无人之处大哭一场。”

虞正卿很是严肃的说道:“作为你自己,殿下可以哭。但作为公主,殿下哭不得。”

李昭宁重重的点了点头。

虞正卿再说道:“他问殿下,如何面对真正的卫广,殿下的回答已经是差了一些。”

“老师,当如何回答?”

“不是殿下如何回答,而是看咱们这位驸马如何回答。他如何回答,也取决于殿下如何面对这天下,而不是一个卫广。”

李昭宁懂了一半,正准备再问,虞正卿却说道:“殿下,我们眼下麻烦有很多,纵然是解决不了,也要拿出解决的态度来,这样才不会失了人心,那怕是失败,人心也不会散,若是自哀自怜,人心会散。”

“老师说的是,我记下了。”

青霞回到第四营区,卫小白已经睡下了,青霞也就回自己的帐篷休息。

次日,大清早文官以齐佑良为首,武官以薛七为首已经站在卫小白的帐篷外,卫小白在帐篷处支了一张桌子,手边放着厚厚的一只木盒。

“咱们营,一共有一千二百四十四人,其中士兵有二百人,青壮男子有一百二十人,壮女有四百六十人,次等劳力二百三十人,其余为老弱妇孺。”

卫小白开始分配任务,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在听着,书吏负责记录。

卫小白拿出第一张纸:“咱们有木匠二十九人,这有一张图,独轮车的改进型,木匠组全力制作,在本驸马没说停的时候,不许停止制作。”

“是!”一名年龄有五十多岁的木匠站了出来,接过那张纸然后退下。

卫小白第二次拿出两张纸:“昨天给薛将军的是炭石矿的图,距离这里不远还有一处小铁矿,挖掘也不难。青壮男子一百二十人,以及一百士兵,七成负责炭石,三成负责铁矿石,此事,薛七将军安排可靠的人负责。”

“是!”薛七上前,然后挑选了一位来负责此事。

卫小白从脚下拿起两只布袋放在案上:“这有两袋种子,各种十亩,这里有种植要领,而后将发配给咱们的高粱与稻米种下,四百壮女负责种植。”

听到这个吩咐,齐佑良坐不住了。

卫小白一个眼神过去,盯着齐佑良,倒让齐佑良有些不知所措。昨天说了,听卫小白的吩咐,可此事他却想反对。

但齐佑良也是没办法,还有这点人手,怎么可能一天煮出二百六十斤盐来。

看着卫小白的,齐佑良一咬牙坐下了。

卫小白继续吩咐:“会编筐,这事让老弱去办便没问题了。还有,这里有两名侍婢,是会读书写字的,这里有一篇文章,每天早晨的时候两人负责带孩童去读书,以沙为纸练习写字,可有问题。”

“是,驸马。”两侍婢能说什么,只能答应。

卫小白点了点头:“下午的时候孩童会有些杂活,不急,头三天先念书。其余的人,带着挖掘工具,本驸马指点你们如何在海中取盐。”

卫小白站了起来,轻轻一拍额头:“对了,忘记了,还有九名石匠,来这里有点小活,你们全力去作便是。”

“是!”最年长的石匠接过图纸恭敬的退下。

卫小白这才看着齐佑良:“齐参将,你身体的伤还没有恢复,你暂时作一个书吏,记录一下本驸马取盐的过程。话说,二百多斤盐,也需要大张旗鼓动用一营人马,本驸马以为,十人足够了。”

齐佑良惊的都忘记了说话。

一天二百六十斤盐,仅要十人?

这可能吗?

所有人去准备工具,然后依命令去作事,青霞这才来到卫小白身旁:“驸马,殿下就昨日之话有回复。”

第十五节 狂谬

青霞是来为李昭宁回话的,可卫小白连头也没抬,径直开口说道:

“不用讲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说不出什么有用的,那老头的话我没兴趣听。”

青霞惊在了当场。

卫小白根本就不用猜,作为一名老船长,卫小白见过天下间最霸气的公主,唐平阳昭公主。也见过最野心的公主,唐太平公主。

这位琼崖公主李昭宁有多少深浅,卫小白清楚的很。

李昭宁最大的价值,是她的身份,以及她的胆子,所以才有一群热血之士随她北战蛮夷,还让她在北方得到了万民碑的歌颂,同时也得到忠心耿耿的几千老军。

当然,也因为她有一个好老师。

虞正卿才是真正的大才,这一点卫小白没有丝毫的怀疑,若放在唐初,这虞正卿也是房谋杜断级别的高人。

卫小白看了一眼发呆的青霞,开口说道:“从现在开始算,第五天的下午,请殿下到这里来,只说让她见识一下,本驸马如何让老弱可以一天产万斤盐。”

青霞感觉头晕了一下。

虞正卿让她传的话是,这一营日产千斤盐,就值得公主亲自提刀来抢。可卫小白所说的,却是日产万斤。

青霞咬了咬嘴唇,转身离开往李昭宁那里去了。

“狂谬!”

就在中军大营贾承书跳了起来。

“凭老弱,日产万斤盐,一个纨绔子弟,他口出狂言,何其不知所谓。他……”贾承书骂着,一份文官也在旁附和,甚至还有人说,驸马打算用砂子来当盐等等。

唯有尉迟浩等武官都不说话。

李淳戈低声问尉迟浩:“你说,真的这么邪?”

尉迟浩回答:“说不定还真的就这么邪,你说谁能站在海边看看,就知道有风灾出现。这个驸马,邪着呢。”

尉迟浩与李淳戈是知道卫小白身份的,他们可不敢把这位当成卫广那个废物。

五天后,正如卫广所说的,让李昭宁五天后的下午过来。

靠近第四营区的时候,贾承书已经吼上了:“下官贾承书求见驸马,下官是来看看,这如何日产万斤盐。”

第四营区都在忙,营门口见到公主与司马虞正卿,以及一众文武都到了,赶紧去找齐佑良。

休息了这么多天,齐佑良伤已经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亲自迎了出来。

贾承书快走几步:“佑良,你在这里竟然也信那狂谬之语,凭老弱就有日产万斤盐?”

齐佑良微叹了一口气,在贾承书面前轻轻的摇了摇头后快步走到了李昭宁面前:“殿下,驸马给第四营定下的是,日产两万五千斤盐。”

“齐参将的意思是……”李昭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了解齐佑良的,知道这是一个不作假的人,看这说话的态度,足以证明卫小白作到了日产万斤盐。

贾承书也给愣住了,他更了解齐佑良。

齐佑良带着李昭宁、虞正卿以及一众文武入营,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天下午已经开始收盐,这是四天五道工序之盐,还有七天十六道工序之盐,只是眼下器具还是制作,产量很低的上等盐。”

虞正卿代替李昭宁问道:“这两种有何区别。”

齐佑良解释道:“头一种,已经好过上上等解盐。第二种,洁白如雪没有一点杂质,被称为精雪盐,消耗不少人力,所以驸马安排日产十斤为上限,只是让人熟悉工艺。”

虞正卿再问:“那么比解盐好还好的这种,佑良说说。”

“到近处,听下官解说。”

到了海边后,齐佑良指着那已经成型的几块池子,以及正在挖的说道:“这头一天,涨潮的时候引海水入盐田,然后退潮封垅,将海水困在盐池之中。”

这时,正是第二次快要涨潮的时候,李昭宁见到有妇人开始在这池水取水。

齐佑良说道:“殿下,驸马是这样说的,海水之中相当于一百杯水有四杯盐,而无盐的水一百杯最多可以融化三十六杯盐。这盐池若是每日打好池底,每日涨潮放水,退潮存水,就算不用再作其他的事情,时间久了池内也会慢慢的堆积起盐来。”

李昭宁微微的点了点头。

齐佑良引着众人到了第二处。

“这池子中的草帘一共有二十多层,那些已经被日头晒过的海水依驸马推算,差不多达到了一百杯水中有十五至二十杯盐的程度。在这里经草帘将泥沙滤掉,然后再用清洗的非常干净的装有净细砂的木桶再滤一次。”

第三处便是一滴一滴往下滴水的木桶。

最后一处,是一个又一个的石头。

“殿下,这里要盐砚区。第四道工序便是将木桶净砂滤好的水放在这盐砚之中,若是日头好,当天下午盐砚便会晒干。”

这不用齐佑良再说了,有一只昨天放了浓盐含量海水的已经晒干。

几个小孩子正在用小木铲爬在盐砚的边上将盐铲到小筐内,见到李昭宁过来,小家伙们赶紧放下手上的小木铲站在盐砚一旁施礼。

李昭宁看着盐砚上白净的盐,真的想问一句,这还不算是雪盐吗?

只是这制盐之法,当真是太神奇了。

虞正卿问:“佑良,可有算过产量?”

“司马,这里每只盐砚依一年二百天可收获计算,可产盐一千斤。驸马说,这里一年会有小半年下雨,所以盐砚无用。眼下计划打磨一百只盐砚,其余的盐则建盐田,取粗盐,这盐砚是细盐。一年产出……”

齐佑良没说下去,这数据已经摆在眼前了。

那粗放的盐田好好管理,一年几百万斤盐不在话下,这细盐也有十万斤。

可以说,仅这细盐已经足够这不到两万人放开的食用,每个人都够再发一份洁牙用的细盐。

李昭宁问:“驸马何在?”

“驸马在海边钓鱼。”齐佑良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卫小白除了头一日指点大伙作事之后,就没来过盐田,倒是去了开荒的地方看过两次,也只是关心安排人种下的那二十亩用他自己种子准备种的地,种的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第十六节 那一只盐砚

卫小白那二十亩还没种下,仅仅只是在打底,种则在单独的地方育种。

李昭宁准备去找卫小白,虞正卿却暗示李昭宁,收盐。

公主殿下亲自收盐,这是一种态度,对琼崖这两万追随之人的一种态度。

李昭宁明白,当下拿起木铲,亲自收了一只盐砚的盐,将这雪白的盐抓在手心,李昭宁当真是感触良多。

话说李昭宁亲自过来,青霞肯定是要去找卫小白的。

这时,卫小白提着鱼篓过来,没等卫小白靠近,就见贾承书冲了上去:“驸马,驸马,是下臣的错,下臣有错,下臣有错。”

卫小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我们认识吗?”

贾承书根本就没管卫小白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是下官之错,驸马大才,驸马你……”没说下去,主薄顾布恴拦住了他,迎上卫小白一脸笑意的说道:“驸马有钓到什么好鱼。”

卫小白也笑呵呵的回应:“今天运气不好,只有两条小鱼都不够煮汤的。”

顾布恴说道:“明天一定可以钓到大鱼。”

“本驸马钓的不是鱼,是寂寞。”

卫小白一句话说的无人能够应答,顾布恴与贾承书都愣在了当场。

“说笑呢,钓鱼就是钓鱼了,明天会钓到大鱼的。”卫小白心说这个梗和他们也解释不清,所以又改口说了两句。

两人只是笑笑。

卫小白走到了李昭宁面前,冲着李昭宁笑了笑。

李昭宁依然是那一脸的严肃,只是默默的在听着齐佑良对于这晒海取盐与煮海取盐的一些见解,还有对产量的一种推算。

齐佑良汇报完毕之后,李昭宁转头对卫小白说道:“驸马可陪本宫去海边看看盐池。”

“好!”卫小白没有拒绝的理由。

看盐池任何人听到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只是公主与驸马想单独走走。

海边,李昭宁对卫小白说道:“就来的路上,我已经调集一百木匠以及一百青壮,来的时候行军还带着一些老木料,想来最多半个月你要的屋便可建好。”

“恩!”卫小白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李昭宁又说道:“这晒海取盐之术,惊为天人,想来传开之后必会让所有人开心,这是一件好事。还有你那三字经,老师派人抄录了一份,称赞你为惊世大才。”

卫小白笑了两声:“那是我抄别人的,并非我自己创造,只能说是我抄的好。”

“噢!”李昭宁停下脚步:“不知,写此作的人是谁,想来如此大才不可能史上无名,或是当今朝堂之人。”

卫小白没回答,这东西是另一个时空宋朝王应麟所作,然后在后世又经过改良,卫小白抄写的版本只写到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

看卫小白没回答,李昭宁只当是卫小白不喜欢出这个名。

想来当时许多事情,卫小白也只是借薛七之名去作的。

李昭宁问道:“白哥儿你有何打算,我指将来。”

卫小白转过头看着李昭宁:“我也不瞒你,我是被困在了这里。短时间内想离开也不可能,但人总要吃喝睡觉,对于你这位公主来说,我这个假驸马还有些利用价值。若只是冒充一个驸马的身份,那吃喝也差,连间屋也没有。”

李昭宁想到那天,公主府内的管事都不记得给这位驸马准备一个帐篷。

没错,卫广在公主府确实没地位,而且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卫小白却不同。

李昭宁眼下给自己都不要求立即建屋,却安排人全力给卫小白建屋,这是卫小白自己挣来的,不是自己施舍的。

李昭宁内心感激,可嘴上却说道:“以你的才华,在洛京怕是有许多人都愿意给你广宅大院、美婢百人、珍宝金银无数。”

哈哈哈!

卫小白大笑:“以我卫小白,纵然你的母亲当今女帝,也未必有够资格让我称臣,狂妄吗?我卫小白有狂的资格。眼下,公主殿下你好吃好喝供着我,我也不白吃白喝你的,相敬如宾,便挺好。”

李昭宁退后半步,微微欠身半礼:“谢过,屋建好之时,我派人过来。”

“恩!”

卫小白也回了半礼,依然是严谨的唐式礼节,没有丝毫的差错。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原本卫小白只让人制作了几只盐砚,这半月时间石匠们辛苦打磨已经变成了几十只,而其中有几块盐田,仅靠日晒便可收获一些粗盐,这些粗盐也远比曾经在中原普通人吃的还好吃。

混了沙不重要,化成水只用盐水便好。

卫小白的屋建好了,可以说眼下整个琼崖唯一的一套屋,比起卫小白原本设计的还大了一些,不是木匠们看错图纸,只是在他们看来,这卧室有点太小,客厅也太小,三加两加的,这屋子就大了一倍。

话说卫小白乐呵呵的搬进新居,李昭宁还在帐篷那里苦着。

这苦,不是因为住帐篷,而是因为自从卫小白的盐搞出来,文武们已经吵足了半个月,从那天在盐池开始就吵到了今天。

李昭宁正在一只炉前煮着海鲜粥,一只手拿着大号的木汤匙品尝着粥,脑袋里想着文武们的争吵,然后另一只手用小汤匙正把精盐往粥里放。

似乎还有点淡。

李昭宁品尝着大勺中的汤后,又往锅里放了一点盐。然后再次品尝大勺,再放一点盐。这大勺却是一直没在锅里再盛上半点。

彩蝶跑了进来:“殿下,驸马已经搬进新屋了。”

“恩,带着两碗粥,本宫去驸马那里坐坐。”

这新居,为图个吉利自然是要先摆上米、盐、油、柴四样,然后再有粥。李昭宁以公主之尊亲自煮了粥。

餐厅。

这是卫小白设计这屋的餐厅。

既然是吉利,卫小白很乐意接受李昭宁送来的粥。

李昭宁看着卫小白一勺又一勺的喝着,这才拿起小勺。

卟……

李昭宁一口粥一点也不差的全部喷了出去。

失仪!

李昭宁赶紧用丝巾挡住脸,却见卫小白依旧脸色平静的在喝着粥。

第十七节 淡定白哥儿

卫小白的粥没有问题吗?

突然,李昭宁伸手抢过了卫小白的碗,只是闻了一下便知道,这铁定和自己是一锅粥,立即就问道:“这样的粥,你也能喝下去?”

卫小白也不知道从那里翻出一只竹筒,猛灌了几口水后才说道:“这必然就是殿下亲自下厨煮的粥,想来殿下嫡长公主之尊,怕是天下间能让公主殿下有资格亲自下厨的不出一掌之数。只是眼下盐产量虽然挺高,但这个吃法,是有点咸了。”

何止是咸,已经几乎是苦了的。

卫小白这种淡定让李昭宁有些无所适从。

正在这时,又一声足以震碎玻璃酒杯的尖叫声从屋内传了出来,依然还是紫月。

卫小白很是淡然的说了一句:“这丫头每每惊叫,还挺吓人的。”

李昭宁一提裙子起来,快步走到屋内。

此时的李昭宁很生气,心说紫月你又怎么了。

可一进屋,李昭宁也差一点惊叫出来,只见那墙上有一面镜子,高约两尺半,宽给一尺半。这镜子之明亮天下少有,这样的镜子纵然是放在洛京,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也不会有人能够想像到,竟然有这样的镜子。

等李昭宁从内室出来,卫小白已经不在餐厅而是去了茶室。

刚才的粥,太咸了。

只凭几口水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卫小白已经在茶室之中煮水准备泡茶。

李昭宁对青霞吩咐道:“把紫月带走,这次太过失礼。”

“是!”

李昭宁进了茶室坐在卫小白面前:“我遇到麻烦了。”

卫小白正在洗茶杯,手上没停,开口说道:“你那老师是大才,放在唐初的时候,有房谋杜断之才,所差的只是眼界还有点浅,这不怪他,只因为他站的太低。我毕竟是外人,终究是要离开的,前些日子你问我,将来有何打算,现在我问你,将来有何打算。”

卫小白洗好了茶杯,开始泡茶。

李昭宁看着卫小白的动作,在李昭宁的眼中,卫小白的茶不同于大唐的茶,动作是极好看的,也很有讲究。

只是,茶中无盐、无葱、无姜、无油,这还是茶吗?

“请,洞顶乌龙,产自东夷岛两千米高的山上。”

“谢茶。”

卫小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水是我亲自去找的,选自山林中岩石滴出的清泉水,此茶适合用软水,水质差的话茶汤会变暗,失去香味,甚至发黑。冲泡此茶水温不宜高,以水结冰为一,水沸腾来一百,那么水温则在七十到八十甚佳。”

李昭宁头一次喝没有加上葱、姜、盐、羊油的茶。

此茶却是清新透彻、回味无穷。

猛然间,李昭宁意识到,自己原先还是小看卫小白了,莫是寻常百姓家,就是中等贵族家的子弟,也没有有可能将茶研究的如此透彻。

够闲,够身份。

不对!

李昭宁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立即问道:“白哥儿身无常物,这些从何而来,那镜子怕是十倍黄金也换不来。”

卫小白反问:“重要吗?”

李昭宁也反问自己,这个问题重要吗?

卫小白看李昭宁也没打算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便又问道:“对了,那个驸马是怎么回事?”

提到驸马,李昭宁的脸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李昭宁说道:“就在圣人,也是我的母亲指婚后不足半月,他确实无知。我一位堂兄两位表兄,亲的。他们贩运货物往北,备案只是寻常货物,却暗中在货物之中夹带了铁锭。他无知,竟然参与其中。”

卫小白听的明白,这是在拉新驸马下水。

但结果呢。

卫小白没催,继续泡着茶等李昭宁继续讲下去。

李昭宁继续讲道:“我亲手斩了三位兄长,当着我那位准驸马的面杀的。”

“亲手?”卫小白特意问了这个关键所在。

李昭宁默默的点了点头:“是,亲手。也正因为如此,朝堂之上认为纵然他们有罪,却未经大理寺,我以私刑处置。然后就这样了。”

“果真有意思。”卫小白笑的合不上嘴。

这不是摆明了,原本就懦弱胆小的卫广,不逃跑才怪呢,吓也给吓死了。

李昭宁再问:“你有家人吗?”

卫小白摇了摇头:“没有。”说到这里,卫小白迟疑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也不想有。”

不想有?

这话说的奇怪,李昭宁没再问下去。

卫小白换了话题:“你当真打过仗,亲自上过战场。”

“是!”

提到打仗,李昭宁倒了讲了许多,最初只是以嫡长公主身份代母巡边,却遇上北蛮入侵,李昭宁披甲上阵,亲自在城头指挥,血战十天,力克十数万敌军。

倒称得上巾帼英雄。

卫小白站了起来:“要参观一下我这个屋吗?”

卫小白这一句纯粹就是客气,实为送客,可李昭宁却说道:“请驸马带路。”

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卫小白也是无语,难道一个女子在一个男子的屋中,这个没什么禁忌?

禁忌?回避?

李昭宁没回避,这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卫小白这个驸马之名所有人都知道,在不在卫小白屋内,对于其他人来说没区别,卫小白就是驸马。

屋内倒没什么特别。

蚕丝被在李昭宁眼中,远不如洛京宫中的匠人制的好,虽然好奇卫小白那里来的这蚕丝被,却也没开口问。

倒是那桌上与地上的两个物件李昭宁看不懂。

“这桌上是何物件。”

卫小白没解释,只是笑了笑。

那是一盏台灯,此时正是白天没打开,所以卫小白也不打算解释了。

更何况这样的宝贝,在卫小白心中让李昭宁看到,都感觉到是巨大的损失。

李昭宁倒没注意到台灯,因为她根本想不到那东西是灯。

倒是桌上有一本砖头厚的书,以及一只半开的木盒引起了李昭宁的注意,因为那半开的木盒内明显有一本书。

而桌上,还有刚刚收拾起来,似乎是卫小白写的什么。

那一本足有砖头厚的书。李昭宁看的清楚,封皮上写着《三十六计》。

第十八节 多拉小白

李昭宁知道,三十六计出自檀道济,但这一本似乎不同,唐宫之中有这书,只有很薄的一册,而这一本,如砖头那样厚。李昭宁拿起书翻了开来,只见书中文字如蚁一般小,每一页双面有文字,足有千字之多。

只翻开一页,李昭宁便将这本书如宝贝一样的抱在怀中。

李昭宁一只手抱着那本三十六计,另一只手就要摸那木盒,李昭宁想的是:桌上这本就是珍宝,那木盒中的是什么?

卫小白急了,大喝一声:“别动,那是绝世孤本,可以说天下间只有我有。”

第二本书,确实是绝世孤本,因为作者临死之时将这书给毁了。是卫小白游历到那个时空,一个意外让他得到这本书。

书名:百战奇谋。刘伯温所著。

可李昭宁却没停下,飞快的将木盒抱在怀中。

绝世孤本,以另一本是兵书而言,那么木盒之中的也有可能是,作为一个对战场有着狂热的公主而言,这比一颗鸡蛋的珍珠吸引力更大。

“别,别动。”

“让我看看,就看一眼。”

卫小白脸色抽了一下,李昭宁心中却是乐了,卫小白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的从容,这次却是紧张了。

想到这里,李昭宁将怀中的一本书,以及那木盒抱的更紧。

那架势就是在告诉卫小白:你不给我看,我就不松手。

正如虞正卿所教的,要抢也要看这东西值不值抢,显然此时这一本书还有木盒之中有可能兵书的书,是值得抢的。

“好,让你看,轻一点,轻一点。”

卫小白也很珍惜这本书,先是戴上白手套,然后才接过这个木盒,小心翼翼将书取出来一册,其余的却是没动。

李昭宁显然比卫小白更在意这种被称为绝世孤本的兵书。

见到书,李昭宁也要了一双白手套,仅仅翻看了十页,李昭宁深知此书的价值,比起大唐内宫所收录的卫国公兵法更上一层楼。

李昭宁同样小心翼翼的将书放回木盒,然后将木盒还给卫小白。

“我要沐浴焚香,然后细心抄录,绝对不会伤到这书半分。”

抄?

卫小白摇了摇头:“算了,这本回头再给你,我有抄了一部分的。这孤本若是损了,我会心疼的。”

就在李昭宁眼皮子底下,那木盒就凭空消失不见。

李昭宁没有吃惊,卫小白现在有任何神奇的反应,李昭宁都不会吃惊了。

就是卫小白有一天凭空消失了,李昭宁也认为没什么吓人。

只是,李昭宁此时内心已经开始防备,别让这卫小白某一天就这么凭空消失。

卫小白知道自己的情况。

眼下,时空神器的能量极度匮乏,恢复的也非常慢,远远不够支撑卫小白的船穿越时空,更没办法保护卫小白在时空乱流之时安全度过,不过让卫小白从自己的船上取点东西什么的,这点能量的消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在卫小白以为李昭宁会就此离开的时候,李昭宁却坐下了,翻开了那本厚如砖头的三十六计。

“我在这里读书,你不会介意吧。”

卫小白很想说,我介意,我非常的介意。可当真也不好意思赶李昭宁走,更担心的是,赶李昭宁走,这本三十六计她一定会带走。这个,不合适。

因为书的后封上有一页,上面有出版社的名字以及印刷日期。

李昭宁坐在那里根本就没动,书也没有捧在手上,屋里热,脸上有汗,李昭宁都不用手指翻书,而是手竹签,生怕汗湿了书页。

“唉!”

卫小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李昭宁疑惑的时候,卫小白打开了桌上的台灯,还有屋内的风扇。

卫小白指着桌上的台灯说道:“这个是开关,你晚上要看文书,别在蜡烛下看,对眼睛不好。这个灯光柔和,记得叫人每天提到窗台上,让这个背面给日头晒晒,若是忘记了,晚上不亮别问我。”

李昭宁紧紧的咬着嘴唇,她根本想像不出这东西竟然可以把日光留住。

地上的风扇卫小白将开关打开,五只扇叶转动,有风吹来。

“这个有三个转速,晚上热的时候用。同样的,记得白天让日头晒一晒,晒这背面黑色的部分。最后……”卫小白似乎有些犹豫。

李昭宁却是极为期待,她想知道还有什么神奇的东西。

卫小白也懒得再说什么,趁李昭宁盯着风扇发呆的瞬间,快速的将自己放在桌的那不起眼的黑盒子,也就是电脑给收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也不想解释这是什么东西,也别让李昭宁惦记着。

这一夜,李昭宁根本就没合眼,那怕不断的在告诉自己,要休息,明天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可却放不下手中的书。

再加上,这台灯柔和的灯光下,看书确实比不断火苗闪动的蜡烛更好。

这本三十六计,与李昭宁曾经读过的差别就是,这个用许多象说话一样简单明了的文字讲述着一个又一个战场的实例,并且分析作战的特点等等。

这是一本好书。

看,就放下不,那怕李昭宁在不断的告诉自己,再看一页,最后一页,却依然没有停止。

次日,天刚刚亮,虞正卿等文武就提着礼物来到了这屋间。

理由很简单,庆祝驸马的新屋启用。

屋外,齐佑良极低声对虞正卿说道:“司马,昨夜殿下整夜都没有离开,这事您老拿个态度。”

“胡闹。”虞正卿脸一沉:“殿下之家事,可是我等非议的。”

一句训责,态度却已经表明。

虞正卿的意思就是,既然殿下愿意,那么我们只有支持。虞正卿又说道:“今日前来,借着庆祝的开小宴,然后在宴会上将吵了这么多天的事情提一提,老夫想听一听驸马怎么说。佑良,你以为老夫这样合适吗?”

齐佑良回答:“有什么不合适,既然身为驸马,事实为驸马,为公主府作点事情怎么了。他若不高兴,便冲我来。”

“不是。”虞正卿摇了摇头:“事情没你想的那样,他还不是真的驸马。”

第十九节 不过就是一把椅子

齐佑良一指那屋,什么也没说。

这态度很明确,公主昨夜就在这屋中,一个屋檐下那怕各居一屋,这也是真正的驸马了。纵然那卫广再回来,齐佑良一介文士也敢提刀把卫广砍碎扔海里。

这屋里,就是真正的驸马。

卫小白坐在外厅正捧着一杯茶发呆,他脑袋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怎么把李昭宁这丫头赶走,自己好独占这套木屋。

众人前来是道贺的,卫小白也不好拒绝。

卫小白的书房之中,彩蝶却是坐在地上靠着书桌睡着的,这会听到外面的声音出来看,也赶紧去给李昭宁汇报。

众人见到的是一脸苦相的卫小白,以及黑眼圈的李昭宁。

至于为什么总是笑呵呵的卫小白一脸的苦,为什么李昭宁是黑眼圈,这些问题不在一众文武的考虑之中。

众人既然是要道贺,那么每个人自然都带了礼物的。

小宴是由公主府的厨师在准备,李昭宁原本回去打算小睡一会,却因为邹峰将军的一句话而选择留下。

邹峰正在拍着桌子:“我从一个小兵升任中郎将,靠的是战功,也是殿下的提携。自毁容貌,我还有一众忠心的老部下,可以为盗。”

邹峰这个态度已经是不是第一次表达,这也是这十天以为争吵的核心事件。

卫小白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首先,卫小白根本就没听懂这些人在吵什么,其次,这事与自己似乎没什么关系。

众人吵了一会之后,看卫小白依然没有半点反应便安静了下来。

齐佑良说道:“驸马,眼下咱们的粮食最多支撑两个月,种下的新粮需要三个月才能收获,因为上次风灾粮种受损不少,新粮收获也不足以支撑到下次收获,从林中所获的食物,不够,打猎、捕鱼是能补充大量的食物,但!”

齐佑良说到这里停下了。

卫小白说道:“但,食肉过多,水土不服的问题又再次出现了。”

“驸马英明。”

卫小白听懂了一半,这是有麻烦才来找自己的。

这时,在门外听的李昭宁入内。

卫小白这屋的会客厅有一把椅子是空着的,上首左右两把椅子卫小白坐在左边,左为上。

李昭宁入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唯独卫小白坐着没动。

李昭宁迟疑片刻之后,坐在右边的椅子上。

依礼,卫小白应该让出左边的椅子,因为他只是驸马,区区一个驸马罢了,公主殿下才有资格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

眼看着李昭宁往右边的椅子走去,顾布恴开口说道:“驸马,依礼上首应该让给殿下。”

“噢!”卫小白一副才反应过来的神情,轻轻的拍了拍额头之后站了起来。

卫小白起身,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没等李昭宁转身去坐左边的椅子之时,卫小白却抬脚就往外走。

“驸马那里去?”

卫小白根本就没回头,也只当没听到齐佑良的话,径直就离开了。

尉迟浩站了起来,他只是吃惊,因为他知道卫小白不是卫广。邹峰也站了起来,他不能容忍有人敢这样对公主殿下,竟然甩脸色。

虞正卿站了起来,示意所有人安坐,就在他准备去亲自和卫小白谈谈的时候,李昭宁已经先一步追了出去。

门外,李昭宁没说话,卫小白也没有。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了足足半分钟,李昭宁开口说道:“我坐右边。”

两人重新加到屋内之后,卫小白倒是主动坐在右边,他要的是一个态度,而不是一个座位,而给这个态度的人,不需要是公主府的臣子,而是李昭宁本身。

重新坐下,可以说除了虞正卿之外,所有人都认为是卫小白明白了应该尊敬公主殿下。

只有虞正卿猜到,有些事情未必就是亲眼看到的。

卫小白坐下之后,李昭宁说道:“眼下,这样几个麻烦。咱们没有粮食了,或是说,粮食根本就不够用,在未来的一年内粮食无论如何也不够,除非过上长期渔猎的生活,这显然不合适的。”

渔猎在中原农耕文明下,这是一种倒退,也是会寒了人心的,李昭宁认为这一点不需要给卫小白解释。

看卫小白不语,李昭宁继续说道:“圣旨有令,每年只在春秋两季可派船与中原交易,给了三条船,却被楚亭那里不知道是谁暗中下令给更换了,不是槽船,而是华丽的官船。”

卫小白依然不语。

李昭宁看了看在座的人之后,说出了争吵的核心。

“邹峰将军自愿毁了容貌为匪,秘密与中原交易,这里的盐产量足可以换到充足的粮食。但是顾主薄认为这样不合适,眼下还没有到需要让人去拿拼的时候。”

卫小白终于开口了:“圣旨拿来看看。”

圣旨肯定不能拿来,但圣旨的内容已经抄录,齐佑良将抄录的圣旨递给了卫小白。

卫小白只是扫了一眼,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说道:“我是一个守规矩的人,无论在那里首先要遵守律法,而后要守德,最后要尊重当地的习俗,所以我也不建议扮贼。”

李昭宁问道:“有何良策?”

卫小白反问:“先说一句,你们多久可以造出船来,运输力有多少?”

这一次是虞正卿代为回答:“从发现给的船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作准备。来到这里头一日便伐木三百根,每日都有伐木,一部分木料慢慢阴干,一部分用了特殊的工艺处理,若匠人们没有出差错,再有十天便有第一批木料可以用。”

“但是,这些木料用来造船,这船用不了太久。六百石的船只,十条可在六十天,不……四十五天内完工。这包括等木料处理好的十天时间在内。”

卫小白微微的点了点头:“可有仓库的物资清单,以及公主府所有贵重物品清单,以及公主殿下全部仪仗是否齐全?”

账册就在几位文臣身上带着,这是重要的资料,虽然不全却也足够了。

卫小白看过之后侧身问李昭宁:“殿下,可否移步,有几句话我想私下给殿下讲。”

“好!”

第二十节 三选一

李昭宁跟着卫小白到了屋外后,卫小白说道:“公主殿下,还记得我问过你那句话,若有答案,我才可以告诉殿下我的想法与建议。”

卫小白问过李昭宁什么。

李昭宁很清楚。

卫小白问过,李昭宁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本宫,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李昭宁脑袋有点乱。

卫小白爽朗的笑了几声:“好,那我问你。”

“请问。”

“想不想当女皇?”

卫小白一句话,惊的李昭宁眼睛都瞪圆了,李昭宁一脸惊恐的看着卫小白,此时一个被流放的公主说这些与造反有什么差别。那怕心里想,也不能说出来。

良久,李昭宁缓了过来。盯着卫小白的眼睛,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想!”

卫小白再问:“好,那么有三种方法成为女皇。第一种,去乞求,乞求上苍的怜悯或是当今圣人的怜惜,给你一个争皇位的机会。第二种,去斗,和朝堂上那四派力量去斗,争一个皇位回来。”

和卫小白打交道这些日子,李昭宁认真的研究过卫小白的性格,这头两种可以当没听过,真正有意义的必然是第三种,所以李昭宁问道:“第三种呢?”

卫小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靠近李昭宁,盯着李昭宁的眼睛:“在武艺上有一句话,叫一力降十会,以绝对的力量让当今圣人都无力之时,自封为皇也可以,谁还在乎那一点点的怜惜,或是那可笑的朝堂之争。”

李昭宁猛的抬起手,她准备一巴掌扇在卫小白脸上。

可手抬起来了,却没有扇下去。

李昭宁是真的生气了,卫小白这无法无天的言论,特别是对当今圣上那没有丝毫敬畏的态度,让她生气。

可是,李昭宁猛然间明白,这第三条路,也是路。

想当年,太宗皇帝!

强势登基,却开创贞观盛世。再想则天女皇,一样也是强势登基,创下开元盛世。

“本宫选第三样。”

“好!”

两人回到屋内之后,卫小白大步走到桌前:“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大唐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带着驸马巡游天下。三条华丽的官船摆上全套依仗,在这里五百里之外有一个小国,这小国若本驸马没有推算错,他们连禁军都没有全套武器,而且就在亡国的边缘上。”

卫小白拿起齐佑良的水杯,用水在桌上画了一副简图。

“这个小国穷到什么程度,穷到只有无数的米。你们还想着去偷偷贩盐,这种违反大唐律法的事情咱们不干,这名声丢不起。”

有米就好。

穷的只剩下米了,那么咱们有人马,有大唐的威仪,不是谁都敢主动攻打大唐公主卫队的。

可卫小白接下来的话,让这一屋的人差一点晕倒。

“各位将军,相信你们有能力训练这小国的士兵。咱们造船那怕船上只带这小国一个人,也可以说船是这小国的。然后这小国无论秘密北上去贩卖什么,也是这小国的事情。还有,贩私盐是很傻的事情。”

“公主殿下到这小国,以公主殿下的威严,他们会怎么样呢。这就要看公主殿下会不会摆谱了,摆谱是什么,就是摆足了公主殿下的声威。而后告诉他们,本公主要千年阴沉沉香,作为献给当今圣人的礼物。”

虞正卿整个人都绷紧了,呆呆的看着卫小白。

沉香与沉香木本就是同源,却不是同一种东西,上上等沉香木可以等值黄金,上上等沉香却是可遇不可求。

要知道,真的上上等千年沉香,以此为贡品,必然可以得到圣人欢颜。

卫小白在虞正卿肩膀上拍了一下:“老虞,你想差了。这东西不是用来进贡的,这只是一个借口,然后再说咱们给这小国的回报。”

顾布恴一脸的愁容:“如此珍品,回赐的物品咱们的仓库里怕是难有。”

哈哈哈!

卫小白放声大笑:“公主殿下的赏赐便是,允许他们无限量的交易大米,而后这些大米会给他们各种物资,比如武器、丝绸、瓷器等等。我说一个定价,或是低于这个价,办事的人罚一百年俸禄。”

“定价的最低标准是,普通丝绸与米的交易价格,依重量计算。”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卫小白。

李昭宁的想法是,一百倍。

当下洛京的米价是每斗十五钱,绢一匹差不多二百钱上下。这里运输不容易,加几倍是正常的。

卫小白摸出一根烟点上后吐了一个烟圈:“三千倍。这个价位,那小国的王会跪伏于地,感谢公主殿下之恩赏。那小国叫占婆,细节你们去讨论吧,列出计划来我再帮你们看看。”

卫小白说完就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停了下来:“顺便说一句,想灭掉占婆的瞿越国我不喜欢,训练占婆人多搞一点瞿越的奴隶,公主殿下需要人来挖矿。现在,本驸马要去睡一个回头觉,宴会准备好之前,别打扰我。”

整个客厅,所有人都是石化状态。

卫小白讲的一切,能听得懂话,却难以明白其中的意思。

特别是,要别人的东西,还把买米当成恩赐,可咱们琼崖缺米,缺的已经到了所有人需要饿肚子的地步。

这……

有点乱。

尉迟浩等一份武将,完全是一脸的懵逼。

虞正卿一只手按着额头,非常用心的思考着卫小白所说过的话,这完全离经叛道的作法,可无论怎么想,似乎却是正确的。

李昭宁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她已经潜意识的开始相信卫小白。

但具体的作法,她还有些不太明白。

顾布恴突然说道:“我在想,这个叫占婆的小国,若是派舰队秘密的去中原交易,这个依唐律当如可应对?”

齐佑良回答:“没有应对,律法之中,并没有禁止小邦与民间的私下交易,而且也无相应税率。我是这样理解的,依驸马的说法是,咱们派人在这个叫占婆的小邦建立商号并且依律给占婆王交税,那么这就是占婆的商队。”

“对!”虞正卿也想到了这一点。

齐佑良又说道:“可之后呢,依咱们这位驸马的说法,占婆王应该跪伏于殿下面前,占婆是……”

第二十一节 邪小白

齐佑良没说下去,这个就有点禁忌了。

齐佑良理解的没错,占婆眼下危机重重,穷苦不堪,穷到只剩下米了。

不管是现在被人叫琼崖公主,还是之前的封号临江公主,李昭宁都是上国嫡长公主,占婆王臣服于这样一位上国嫡长公主反而是件庆幸之事,是占婆王得了便宜。

但是,公主控制占婆,公主府的人在占婆建商队,给占婆交税,然后这税不用想,估计最终也有大半重新回到公主的口袋里。

可对于大唐来说,这占婆只有没有写归附顺表就依然是独立的小邦,所以找不到公主殿下的麻烦。

这事,邪!

突然,李昭宁轻轻一拍桌子:“今日,议此事,本宫要一个可靠而详细的计划。快则十天,慢则半月,本宫亲至占婆。”

这几位的讨论李昭宁听清楚了。

琼崖是没有半点生机的流放之地,打破琼崖这个枷锁,而且还是在圣旨并没有禁止的框架内,为什么不去作呢。

李昭宁已经被卫小白洗脑了,三种登上皇位的办法,李昭宁选了第三种。

杀出一个皇位来。

“遵令!”

公主府众臣子施礼之后,李昭宁转身往后室走去。

原本李昭宁打算先去书房将那本三十六计收起来,然后离开这里去自己的帐篷休息,她已经是一夜没有睡了。

紫月见李昭宁出了客厅,便跟在李昭宁身后。

让李昭宁没想到的是,她在路过某个房间的时候门缝之中的一丝凉意吹了出来。

李昭宁很疑惑,琼崖是如此的热,充满着潮热,而且此时已经快到夏天,一年最热的季节,为什么会有凉风??

为什么?

女人总是好奇的,李昭宁推开了房门。

屋内凉爽如秋,两只巨的木盆内各放着一个冰山,那是足有三尺高一尺直径的大块冰。

琼崖,怎么可能会有冰。

夏天怎么可能会有冰!

可冰就在眼前。

李昭宁看着这个整洁的房间,只是迟疑了一秒便伸手捂住了紫月的嘴,紫月这个爱大惊小怪的毛病李昭宁是知道的,从小就是这样。

紫月没喊出来。

李昭宁对紫月说道:“守在这里,本宫要休息。”

“是,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卫小白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只小碗,碗里装着一碗红豆沙冰,当然这一切肯定不是给李昭宁准备的,而是卫小白给自己准备的。

就在房间门口,紫月一只手提着出鞘的刀,一只手接过了那碗红豆沙冰之后说道:“殿下正在休息,请驸马不要打扰。”

卫小白紧紧一握拳头,在智慧上他有自信碾压紫月。

可武力上,卫小白还真的没什么信心。

吃一口凉凉的红豆冰沙,再享受一下这房间内的凉爽,李昭宁心情好极了,这床也不错,这床垫软硬也非常的合适。

卫小白在屋里转了两圈,心里骂了两句,提着一只铁铲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李昭宁醒了,彩蝶就坐在床边,见到李昭宁醒来赶紧递过来一杯水。

“什么时辰了?”

“殿下,刚到亥时。”

李昭宁翻身坐了起来,再次问道:“驸马在那里?”

中午的时候是自己占了卫小白的屋,然后还暗示紫月赶走了卫小白,这一点李昭宁还是知道的。

彩蝶回答道:“驸马在他自己的苗圃,听管农的管事说,驸马非常看重那片苗圃,长的苗是什么却是无人认识。”

卫小白,正在苗圃旁的小木屋外点了一堆火烤着鱼。

这片苗圃可是卫小白的宝贝,规划出来的二十亩田育苗就在这里。

李昭宁到了,提着一只食盒。

“我亲手烧制的馎饦,从中原带过来的麦粉已经没多少,这里不适合种麦。”

卫小白接过,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

馎饦是大唐皇家最重要的一种主食,可以说历代皇帝都喜欢。放在现代的说法就是面片汤。

吃了半碗之后,卫小白说道:“没想到,你还真的会作饭。”

“那天只是意外。”李昭宁说的便是那天的粥。

卫小白没接话,只是在默默的吃着这碗面片,一碗面吃完后卫小白才开口说道:“我出生在长安,关中三十里不同俗,仅面食就有几十种作法,以面食而论,我会制作上百种不同的面食。”

“你!”李昭宁吃惊不小,在她看来以卫小白之才,肯定是专注于学问。

上百种不同的面食。

试问大唐宫中的御厨师敢不敢说自己会上面种。

卫小白将火架的烤的一条鱼递给了李昭宁,然后是一杯微微发黄的酒。

鱼的味道是李昭宁从来没有尝到过的,因为这鱼上有辣椒,大唐是没有辣椒的。那杯酒,李昭宁感觉象是葡萄酿造,却不知道这是什么酒,而且还有气泡。

这酒,是甜白微泡,自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看着李昭宁象个孩子一样的贪嘴吃着鱼,卫小白说道:“今天整个下午,我在想怎么样才能把你赶出我的小屋。”

李昭宁放下了手中的鱼问道:“现在呢?”

“我教你制冰的法子,你把屋子还给我怎么样。”卫小白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李昭宁摇了摇头:“虽然我是公主,但我李昭宁不会抢别人的东西,你无须用任何条件来换。但我会想办法得到你木盒中的那本书,临江公主会去抢。”

听起来挺绕,卫小白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卫小白说道:“你有一个好老师。”

“老师……”李昭宁显然有话,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卫小白没多少好奇心,所以也没问。李昭宁却问道:“你当真可以夏天制冰?”

“只要材料允许,我能送你上天去摸到云彩。”

“你是神仙吗?”

卫小白摇了摇头:“不是,你可以这样理解。上古的时候还在用石刀,而后有了青铜剑,接下来便是铁剑,以及百炼钢刀。这是匠师的技巧。”

李昭宁也没接话,李昭宁没见过真正的工匠技术,她也没学过工匠技术的发展史,只当是卫小白敷衍自己。

第二十二节 没什么作不出来的

吃完了那条鱼,李昭宁站了起来:“我回去了,今晚回帐篷住,不过我要借用那灯,以及那本书带回去看。”

在灯以及书,还有自己木屋之中,卫小白痛苦无比的作出了选择。

“好!”

接下来几天里,李昭宁果真没再到卫小白的木屋来。

倒是每天派人送来一些饭食。

五天时间过去了,李昭宁、虞正卿正在最后确认计划,计划书是给卫小白看过,卫小白也只是回答了两个字,挺好。

所以李昭宁也不再去打扰卫小白,只是带着众人讨论计划的许多细节。

青霞来了。

“殿下,驸马让我送了一份文书过来。”

“呈上来。”

李昭宁接过那文书打开一看,只是粗略的一读便脸色微变。而后将那文书递给了虞正卿,虞正卿只看了一眼便站了起来。

“这!”虞正卿确实是大吃一惊。

先不说内容是什么,只说这笔字,虞正卿如同看到了先祖的真迹一般。

李昭宁这时开口说道:“如伯施公真迹?”

“是!”虞正卿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卫小白在这时头一次用毛笔真正写字,之前多是打印出来的内容。

曾经,卫小白在游历无数时空的时候,书法便是向虞世南学的,而且是教的严,学的精。

姓虞的挺多,卫小白倒是真不知道虞正卿便是虞世南的后人。

这字让人吃惊。

可这内容,更让人意外。

虞正卿说道:“殿下,驸马献上良策,当用。”

“恩。”李昭宁点了点头,认可了虞正卿的建议。

卫小白给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份讲演稿,让李昭宁亲自给追随她一起来琼崖的人说几句。

当天下午,虞正卿便召集了所有有职司,有官衔的人来到主营。

李昭宁穿上了公主的华服来到众人面前。

李昭宁开口说道:“琼崖,世人皆称为活死人之地,历年来但凡是流放至此的人,便是活着就不想活了。那么,各位追随本宫前来,我们难道只是为了活着吗?”

“不!我们要活的精彩,各位追随本宫,以命相随。本宫要的,不止是活着,而是要这里建功立业,自高祖太原起兵,我大唐经历了起起伏伏,太宗的贞观盛世、曌皇的开元盛世,而后却是安史之乱,虽然再有中兴,却难复我盛唐之姿。”

“黄巢之乱后,虽历经几代再复我大唐宗庙,可大唐西域已失、北疆已至祖地、外族趁乱抢夺我大唐珍贵文书无数。当今朝堂之上,朝堂之上醉生梦死,便是一片粉饰太平之声,即便是我李氏宗族也背德望祖,崇尚外宗。”

“明日,便是我等打破这琼崖死地囚笼之时,本宫幸得各位相助,当复我盛唐之姿,重现我华夏之威严……”

这翻话自然是卫小白所写,虞正卿只在其中轻微的修改了一些措辞。

没有华丽的文字,只有朴实的语言。

反应却是强烈的,武官们狠不得立即披上战甲为公主殿下征杀四方,文官们也狠不得将自己分成数人,可以作更多的事情。

七天,依卫小白提出计划后,仅仅七天时间,琼崖的一众文武便准备好了一切。

挑选精锐士兵,最华丽的铠甲组成卫队,而后由虞正卿亲自带队,武将由尉迟浩为首,去了四名真正的大唐将军,自然是不能少了他们真正的武将甲胄。

公主府内,精心挑选侍女,穿上华丽的宫装。

三艘华丽的,原本已经被琼崖认为无用闲置的大官船连角落都清扫的干净,装饰一新,即将扬帆出海。

没有码头,用小船将人与物资一点点转运到大船上。

站在海边,虞正卿对李昭宁说道:“殿下,以老臣看来,若少一人此行怕会失去光彩,或多一人,不但会事半功倍,在重要的时刻或会有奇迹。”

不用说是谁,李昭宁也知道虞正卿说的是卫小白。

卫小白不想去,这两天正是苗圃准备移栽到田里的日子,卫小白关心自己的二十亩田地,所以昨天就跑到苗圃旁的小木屋住了。

李昭宁到那小木屋的时候,卫小白正在苗圃里检查育苗的情况。

李昭宁来到卫小白近前:“可与我同去?”

“不去!”

卫小白拒绝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

李昭宁站在卫小白身旁也只是迟疑了两个呼吸的时候,突然将一截绳子扔在卫小白面前。

没等卫小白回过神来,李昭宁就说道:“你不去,我就亲自绑你去。”

“你!”

卫小白瞪着李昭宁。

李昭宁第二套威胁立即跟上:“当然,你不可能十二个时辰守着这田,若我安排人毁了这田,你会不会紧张呢?”

“身为公主,竟然用如此下作的办法。”卫小白跳了起来。

李昭宁非但没退后,反而迎了上来,与卫小白只差一指的距离,李昭宁说道:“或者,你要什么,我能给你的一定给,这次陪我一起出海,有你出海这次必会事半功倍。”

卫小白托着下巴思考着,若真有好处,也是可以出海的。

看卫小白在思考,李昭宁又说道:“也可以先许下承诺,你想到要什么的时候,再开口。”说罢,李昭宁将一只卷轴递给了卫小白。

卫小白没接卷轴,这种承诺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意思。

关键是,眼下自己什么也不缺。

“不去!”卫小白果断的拒绝,卫小白心说李昭宁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也就是说说,绝对不敢真的毁了我的田。

李昭宁指着卫小白:“驸马,你若不从,本宫若是生气,没什么是本宫作不出来的。”

卫小白冷冷一笑:“是吗?”

“哼!”

就在李昭宁冷哼一声之后,卫小白递过了一张纸:“把这个作出来。”

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道三元四次方程组……

“算学,你不是说没什么是你作不出来的,作一作试试。”卫小白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这时,只听李昭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站在卫小白背后的青霞动手了,然后跟着李昭宁的紫月也动手了。

第二十三节 又被绑了

这两个丫头武力惊人,而且技巧极好,眨眼之间就把卫小白扔进了一只大筐内。

然后……

旗舰的船头,李昭宁扶着船舷看着大海。

卫小白咬着雪茄坐在甲板上,一脸的不爽,虞正卿这位公主的老师正在给卫小白说着好话。

“驸马爷,琼崖的事情你放心,你那二十亩田早就打好了底肥,这移苗的事情也是安排有经验的老农来负责,不会有半点差错。”

卫小白还能怎么样,又一次被强架到了船上。

李昭宁突然回头:“话说,驸马你那二十亩种的是什么?”

确实,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卫小白那二十亩田打算种什么,竟然不是直接种,而是先育苗,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才下种。

卫小白抬起头看着李昭宁:“既然是殿下询问,那么我却是不得不答,只请求殿下别打破沙锅问到底便好。”

“只问这一句。”

得到李昭宁的回应之后,卫小白才说道:“南瓜。”

南瓜是什么?

先前答应了卫小白不再追问,这会若再问的话,便有失风度。

李昭宁是气的牙根痒痒,卫小白在气人方面估计能达到宗师级。更何况这会还正在生气,所以一开口就没好话。

虞正卿给李昭宁猛打眼色,示意李昭宁先离开一会。

李昭宁明白了虞正卿的意思,开口说道:“本宫回船仓休息一会,这次给驸马有安排船仓,就在本宫船仓的旁边。”

说罢,李昭宁转身离开。

虞正卿见李昭宁离开,也坐在了甲板上,就在卫小白身旁。

“我说驸马。”虞正卿打算和卫小白谈一谈。

卫小白没好气的顶了一句回去:“我说虞老,咱们都清楚,我这个驸马是假的。”

“错!”

卫小白不解:“错?”

虞正卿说道:“你就是真的驸马,别忘记在楚亭的码头上,可是有大理寺、太常寺、内监的三方认证,所以你是驸马。再说当下,你留殿下在你屋中一夜,同一个屋檐下,你若说你不是驸马,那么你给我等一众文武一个交待。”

卫小白给噎得不轻。

虞正卿也不催,等着卫小白消化这些信息。

过了好一会,卫小白开口说道:“直说,虞老你想要什么?”

“就要你这个驸马。”

卫小白摇了摇头:“我终究是会离开的。”

虞正卿没就这句话再追问,突然转换了话题:“那么请问驸马,你的字向谁学的。”

“虞……”卫小白只说了一个姓便停下了,然后看着虞正卿:“你是伯施公的后人?”

“然也!”

“噢!”卫小白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回答让虞正卿想说的话全部噎在嘴里。

虞家书香门第,虞家有书法传承,可卫小白如何学得这么虞家的书法,卫小白若与虞家有旧,无论是友还是弟子,虞家都应该有相关的记载。事实上却是没有。

这聊天可不能聊死了,虞正卿又改变了话题:“话说,驸马为何挑选了这个叫占婆的小国?”

卫小白想了想,这虞正卿才是公主府第一谋士,有些事情和他可以讲。

所以,卫小白在怀中摸出一张地图来,趁着虞正卿没看清地图的内容的时候,就三两下将地图给折成了一小块,地图上能到的只能中南半岛这一部分。

卫小白说道:“你看,这里依我的推算,大概分为这样的几个国家。在安史之乱后,大唐封了海,也禁止各小邦进贡。大唐对海外的了解也变的极少,所以我只说是推测。”

“恩!”虞正卿点了点头。

安史之乱,外邦可恶。

楚亭这里的本是一个海外港,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大食、波斯两国的商人攻击府衙,抢劫仓库然后装满他们的船只会逃走。

而后黄巢之乱,黄巢在楚亭杀了十二万外来的大食、波斯商人。

东唐立国后,外来商人又一次趁着朝堂还在清除全国的战乱,趁机又抢了一次楚亭,结果是大唐皇帝下令,斩尽大食、波斯商人。

楚亭,经过多次死伤无数的混乱之后,过了二百多年这才慢慢重新恢复了生机。

虞正卿这时说道:“不过,不再有大食商人了。”

“为什么?”卫小白知道这个时空与自己所知的历史不同,但大食商人应该不会消失才对。

虞正卿说道:“大食被灭,花刺国灭的。”

卫小白追问:“花刺子模?”

“是!”

卫小白大吃一惊:“北方大敌是谁?”

虞正卿说了三个名字:“完颜洪与孛儿只斤以及,耶律德歌。”

卫小白知道北方有强敌,却不知道具体是那一族那一国,可此时听完之后,卫小白仰天大笑。

这个时空大唐没有灭亡,宗室遗族再建大唐之后,草原与辽东依然还是如其他历史进程一样兴起了。

辽、金、蒙,三强并立,三强在混战之后,却依然窥视着中原。

哈哈哈!

卫小白大笑之后,重新指着手里的地图:“管他北方作什么,距离咱们很远呢。只说眼前,占婆就我推算快灭亡了,北边有瞿越,西边有扶南或叫真腊,还有大城王国,暹罗、清迈或是其他什么的,只要过去了才知道。”

“占婆,可以说天天被人揍,打的已经失去了人生的意义,咱们去拯救他们。”

虞士卿盯着卫小白,虽然卫小白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但虞正卿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卫小白对北方的态度有点怪。

惊讶之余却是有一种兴奋。

“虞公,你老以为,是不是先去占婆会更好?”

“啊,驸马说的是!”虞正南应了一声后反问:“若占婆已经亡国,我们当如何?”

卫小白反问:“虞公以为呢?”

虞正卿笑了:“依驸马所计划,大唐封海一百六十年,依老夫看来,若是真有大规模交易货物的机会,他们不会错过。只是……”

“只是什么?”

虞正卿叹了一口气:“大唐地大物博,依曾经的西都长安论,走到楚亭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货物运输时间更长。驸马可知曾经大食商人为何能够攻打府衙?”

第二十四节 大南湾

大食商人为什么能够攻打府衙这事,卫小白还是知道的。

“恩。知道”

卫小白说道:“当时,大食商人富足,然后买了许多昆仑奴,时间久了,他们要钱有钱,要打手有打手,更严重的是,楚亭的人口比例最悬殊的时候,咱们大唐人才占楚亭的三分之一。”

虞正卿说道:“正是,因为太远了,远到朝堂看不见,听不到,管不上。”

卫小白干笑两声:“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小脑袋装不下,我只管眼下吃饱不饿。”

“哈哈!”虞正卿也干笑两声。

哈哈哈!

卫小白也是陪着干笑。

入夜。

卫小白的仓室之中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卫小白坐在地上,手上抱着一只木盒,木盒内装有一本书。

历史上没有什么武穆遗书,却有一本背嵬军操典。

此时的卫小白内心正在激烈的争斗着,要不要把这本书操典给李昭宁,北方大敌之中,那个孛儿只斤全名应该是,孛儿只斤-铁木真。

铁木真的怯薛与武穆的背嵬。

没有任何的光芒,卫小白面前又出现了几只木盒,卫小白的收藏品当中,这些便是操兵的圣典。

汉武之虎贲、大秦之锐士、大唐之玄甲。以及,甚至连李昭宁都没听说过的,大唐之三军操典。

盛世大唐是古代唯一拥有完整建制的全体系、全兵种冷兵器作战部队。

步、骑体系完整,层次配合。

安史之乱时,毁于宫乱。

卫小白又将一只木盒拿在手上,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了,还有铁浮图!”

卫小白却不知,此时就在甲板上,虞正卿正在给李昭宁作着汇报。

“殿下,老臣看的清楚,驸马眼中流露出的兴奋,带着一丝杀机的兴奋。因为听到北方三位霸主之名后,驸马在发抖。”

李昭宁笑了。

虞正卿也跟着笑了:“殿下,若是之前那位,这发抖是真的怕。可眼下这位,他兴奋,寻常的弱小是不值得强者兴奋的。”

“老师!”

“老臣在。”

李昭宁将一本书递给了虞正卿:“老师以为,手握绝世兵书的人,只喜欢种田吗?”

虞正卿大惊:“绝世兵书!?”

李昭宁回答:“不,这本在他眼中很普通,真正的,他看的很紧。”

虞正卿立即说道:“不如老臣整理一些北方战事的文书,让驸马无意中看到?”

“老师高明。”

“老臣告退。”

这一夜,看似平静,可每个人的内心却是不平静。

次日清晨,已经远远的可以看到海岸。

从琼崖南往占婆,海上只有五百多里,依眼下的船速,不顺风的情况半天加一夜的时间都足够了。

船只进入大南湾。

这个时代的造船技术,可以说整个地球都被大唐秒杀。占婆虽然是临海的王国,可他们的造船术,仅限于在海岸边捕鱼的小船。

所谓的军舰,也不过就是十几只桨的大点木船罢了。

见到巨大的,长度连装饰在内达到二十一丈、纯船体长度十九丈。若以船底到桅杆来算高度达到近百尺,船体水面上不算桅杆的高度接近五十尺。

前后一共六桅、三层半楼船。

若是与之同等大小的战船可容纳士兵八百人,但这一条是游玩用的官船,只能装下四百人左右。

这样一条船就看到这大南湾的占婆人惊呆。

这样的船,却有三条,另两条也是五桅大船。

所有的占婆船只四散逃开,占婆的军船也赶紧给让道,码头上大半的船只空出泊位,那怕是正在装货的船只也赶紧让开。

不说这船,仅是船帆上那巨大的唐字,就代表着这船的威严。

唐,再弱,也是猛虎巨兽。

小小占婆再强,也不过巨兽之下的一只兔子。

李昭宁身为公主,肯定不会立即下船,薛七很荣幸的作为卫小白的护卫队长上船,在卫小白下船之前,薛七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全副武装的下了船。

卫小白很难得的穿上了唐驸马正装,大红色的。

码头上,所有的人都惊恐的看着卫小白这一队人马,全副武装,钢刀长弓,有认识唐字的人开始往陆上跑,他们要赶紧去报信。

卫小白扫了一眼这码头。

连破落的小渔村都比不上,或许这就是一个渔村吧。所有人穿的都是灰色的破布衣服,少数女子穿的紧身一直包到脖子的长裙,头顶上有小筐,小筐里有些水果。

大芒果!

卫小白伸手一指一个头顶筐中有芒果的少女,那少女吓的几乎晕倒,却是不敢逃走,在瑟瑟发抖之下,来到了卫小白面前。

卫小白一指那筐芒果,然后对着薛七打了一个响指。

薛七摸出一把铜钱递到少女面前。

铜钱是什么东东?

对于普通的占婆农户来说,铜钱谁见过,更何况这是大唐的铜钱。

卫小白没回头,只是吩咐了一句:“老七!”

这一切是早就演练好的,薛七立即安排人回船,没一会功夫就见四个托盘放在那少女面前,四只托盘内分别是一块粉色的纱巾、一套漂亮的梳子、一只绣品手袋、一双绿色的宫女用绣花布鞋。

卫小白再一次指了指那筐,然后再指了指四只托盘。

一换一!

少女从恐惧到紧张,再到惊奇。

少女双手捧着筐,一会放在纱巾旁,一会又放在布鞋旁。

突然,少女扔下了筐子,飞奔着跑开,然后拉着好几个年龄与她相近的少女回来,将六只筐放在地上,抱起了卫小白让摆在这里的四样物品。

哈哈哈!

卫小白爽朗的大笑着,吩咐人再加两条纱巾。

六个少女都欢喜的抱着她们得到的宝物,以当地的礼节恭敬的一礼。

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下国大南湾守将阇耶茶奈见过上国上官。下官代下国小民感谢上国上官之慷慨。”

是慷慨,几筐水果根本不值一条纱巾的价值。

听到对方的名字,卫小白问:“阇耶?你是王族。”

“是,我的堂叔祖是当代占婆王。敢问上国上官,可是大唐来使。”

第二十五节 请驸马作主

卫小白摇了摇头:“本君卫小白,陪夫人新婚游历天下。我的夫人是当朝圣人嫡长公主,独女。”

阇耶茶奈赶紧收起笑容,恭敬的再施一礼。

上国嫡长公主的驸马,这个身份何其尊贵。

这时,卫小白又来了一句:“观贵国风景独特,可否安排一地容我夫人小居几日,所需一应花销本君加倍支付。”

“殿,殿下在船上。”阇耶茶奈的舌头都打结了。

见到卫小白微微点头,阇耶茶奈赶紧跑到码头边的大船前,对着大船连续三次施礼,这才退着回到卫小白身旁:“上国嫡长公主驾临,请允许我立即派人上报王宫,派出相应礼仪迎接,若有失礼请上国上官体谅。”

“不用这么麻烦吧,只是出来游玩,路过此地。”

卫小白是在拒绝,阇耶茶奈可不这样想,占婆上一次往大唐进贡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眼下占婆北有瞿越窥视、东有吴哥压迫,好不容易找了一个靠山,结果这个靠山真腊王国的保护费实在太高,已经压的占婆连呼吸都不能了。

大唐。

天下间还有比大唐更强大的靠山吗?

阇耶茶奈在这里,就是为了防卫北边的瞿越,他作为王族子弟非常清楚的知道,那怕是能安排一个王族之女给大唐的公主当一个婢女,都足以震慑四方。

所以,必须要盛迎。

卫小白拒绝了三次,阇耶茶奈请求了三次,第三次都跪伏在大船前跪请。

这诚意是十足的。

终于,一份名单放在阇耶茶奈的手上。

公主府。

看着公主府的随员名单,阇耶茶奈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

大唐朝堂的规矩他知道,开府的都不是普通人,开府代表着实权人物,看到名单上公主府所属左领军卫将军、右武卫将军这些官名,足以代表这公主府的权势。

一定要盛迎。

占婆王宫所在并不在港口,而是大南湾港口往西南约百里,那里才是占婆城所在。

当天晚上,代占婆王亲笔书信就送到了。

代占婆王阇耶茶度要带领占婆百官前来码头迎接,并且把自己的王宫给尊贵的大唐嫡长公主居住。

船上,卫小白、虞正卿、齐佑良、顾布恴四人围在一张桌旁。

“虞老,这琼崖的封号不能让人知道,这封号不好听。”卫小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虞正卿已经看到了占婆的诚意,这真的是一切顺利,接下来只要依计划行事就可以了。虞正卿说道:“其实,殿下并没有被取消封号,流放却没有没收封地。”

“之前的封地在那里?”

“临江!”

“好,以正式的称号,临江公主。”

齐佑良这时说道:“全称是卫武临江公主。这个卫武是殿下在北疆浴血作战,加的将军封号,若正式入典籍一定会写卫武临江公主。卫代表卫将军,是第三等将军尊号,武代表战功显赫,是荣称。”

卫小白低声说了一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嫁了人叫要把夫家的姓加在封号里,我倒没听说过这个规矩。”

顾布恴急了,立即跳起来准备深度解释一下这个卫字。

虞正卿示意他安坐,而后对卫小白说道:“我说驸马,这个摆仪仗老夫的意思是,摆全套的,船上只有二百精锐守船,其余的全部到占婆王城去。但这个,却有风险,万一占婆有什么坏心思,殿下的安危如何保障。”

卫小白问:“你老有什么建议?”

“三个方法,一是压人质。可占婆有什么能与殿下的身份相当的人质呢。二是先在码头上把要谈的事情谈好,让咱们感觉放心了再去。三就是赌,赌你的推算没有错,咱们冒这个险。”

卫小白指着虞正卿:“虞老头,我是听懂了,你这是在逼我作决定。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不过,你可以问一问尉迟将军,让他观察一下占婆军的战斗力,看看他带五百精锐能作到些什么。”

虞正卿说道:“保殿下回来肯定没问题,但全套仪仗之下,有些人怕保不了。”

虞正卿指的是普通的侍者、女官等人。

“这事,赌了。咱们输得起。”齐佑良作出了选择。

虞正卿白了齐佑良一眼,事实上主意他早就拿定了,只是想让卫小白来最后拍板定案,然后将这个责任落在卫小白身上。

所以齐佑良作出选择,让他这一计没办法实施。

既然齐佑良作出了选择,虞正卿对顾布恴说道:“那么顾主薄,你去安排吧。”

“是!”

卫小白也站了起来:“我回去睡会,吩咐所有人,无论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也要装作没有看到。告诉他们,这里的一切都是公主府的,无论要什么等大事定下。”

“老夫会亲自去安排。”

卫小白离开后,虞正卿对齐佑良说道:“看你办的事,为何急着表态。”

“驸马是作大事的人,逼不得。”

虞正卿反驳道:“你不懂,正因为驸马是作大事的人,所以才要逼他和咱们一条船。”

齐佑良摇了摇头:“司马想的没错,但却想差了一点。”

“那一点。”

齐佑良低声说道:“只要驸马与殿下一条心,和咱们难道不在一条船上。”

虞正卿猛的一点头:“有理,这一点老夫倒没想到。只当他是……”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齐佑良的话让虞正卿很是认同,这谁是真驸马,最终还是李昭宁说了算。

事实上,占婆王阇耶茶度还是很有诚意的,已经六十多岁的他连夜就往大南湾码头赶。

次日清晨的时候,阇耶茶度赶到码头却晕倒了。

毕竟年龄大了。

公主府的医官检检查了,结果是急风症。放在卫小白的说法就是兴奋过度,或者是紧张过度,上头了。

几针下去,人醒了,却是虚弱的不行。

依礼,此时应该由占婆太子与占婆相国代表占婆王来迎接,可占婆却没有太子,也没有相国。

占婆最大的一个官是掌管祭祀的。

第二十六节 占婆暂时没王

“什么情况?”卫小白想不到,占婆竟然派不出重臣来。

掌管祭祀的这位名字很古怪,卫小白大概听出来好象叫苏利曾伽。

“我说曾伽,那位真的是占婆王吗?他似乎没有一位王应有的沉稳。”卫小白这话纯粹就是在施压,可谁想,苏利曾伽说道:“王试图攻打吴哥,却大败,而后吴哥大举反攻,我占婆城池被攻占大半,王也被吴哥击败后俘虏,太子前往请降结果被杀掉。”

卫小白再问:“现在那位呢?”

“王的伯父,临时代理王位,不过他年轻时受过伤,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我们议过,想选一个太子,却没有王族子弟愿意成为太子。”

“占婆王再没有孩子了?”

“还有一女活着,待嫁。不过,要嫁的人也战死了。”

卫小白一脸的悲伤,轻轻一后曾伽的肩膀说道:“你们受苦了。”

此时,这样的情况下,理应取消占婆城之行。不过李昭宁却认为,风险与利益并存,这样的情况下,或许可以获利意想不到的巨大利益。

同时,李昭宁吩咐两条船回去,由李淳戈回去调兵马。

有两千精锐在手,李昭宁敢在这里对抗两万敌军,若是守城战,加上占婆的民夫,李昭宁敢说就算十万敌军,她也不怕。

李淳戈的船还没动,卫小白便冲到李昭宁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个瓜女子。”

李昭宁怒目圆瞪。

卫小白仅一句话,就让李昭宁改变了主意。

李昭宁懂兵法,懂政务,却不是商人,更不懂政治。卫小白说道:“没见到好处,便不要半点行动,否则怎么去要好处。”

“要,要好处?”李昭宁懵了一下。

“听我的,说不定这占婆会改姓李,至少也是你的家臣。我要去和虞老头商量一下细节,你只需要摆足了公主的架子,让他们见识一下大唐嫡长公主的威严就够了。”

大唐公主仪仗正式出行,拉开了队伍摆足了三里长。

前面负责开道的是卫小白的临时卫队长薛七,薛七这脑袋办大事不行,拿出点铁血军人的威风却是完全没问题的,百战老兵,就凭这气势,就让占婆人服气。

前卫中队,卫小白与虞正卿、齐佑良坐在马车上,围在一起低语。

“驸马,老夫看这占婆要完了,吴哥肯定不会把占婆王放回来,占婆没有人敢继承王位,就是怕死。眼下,要想个法子接管了占婆的军权,有军权在手,再给他们一点好处,占婆的贵族们应该愿意成为殿下的家臣。”

卫小白不语,只是靠着马车上休息。

齐佑良接口说道:“司马,此事会不会太过了,占据小邦之国,万一圣人知道。”

虞正卿打断了齐佑良:“你若再这样妇人之仁,不如回洛京去作官。眼下琼崖生死一线,我们需要一条活路,这占婆便是死路中的一线生机。”

卫小白突然说了一句:“我从那个曾伽的嘴里听说,前占婆王的儿子就两个,已经死光了,却有一个小女儿,原本已经准备嫁人,因为占婆对吴哥的战事所以挂了。”

“什么叫挂了。”

“就是死了。”

“驸马有良策?”

卫小白干笑两声:“咱们军中有没有合适的将军挑一个出来,然后娶了这位。”

“妙!”虞正卿一拍大腿:“这样,咱们无论是出兵,还是开口保下占婆,谁也不敢有半句废话。”

“老夫以为,可以这样,这样……”

卫小白一脸的黑线,这老家伙那里有半点慈祥,完全就是一个腹黑老头。

这时,负责前锋开道的薛七露脸了。

一只鳄鱼,从路旁的河道探出头来,面对这么多人马,鳄鱼小哥还没有胆量靠近,只是意外的在五十步外探出头来。

见到鳄鱼,薛七却给吓的不轻。

薛七眼见这近一丈长的巨兽有着满嘴的利齿,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张弓搭箭,薛七的运气是好极了,一箭射中的鳄鱼的眼睛,将鳄鱼钉死在地上。

占婆人惊呆了。

不是因为那只巨大的鳄鱼,而是为这箭术。

大唐的将军随手一箭,便将鳄鱼钉死在地上,立即就有占婆士兵过去抬鳄鱼,这是大唐将军的战利品,一定要抬着一起走。

占婆有弓,五十步这个距离上,占婆的弓就是射在人身上,能见血都算是强弓。

鳄鱼这种野兽,靠占婆的弓完全无用,占婆的高档皮甲就有用鳄鱼皮的。

杀鳄鱼,要么从鳄鱼肚子上动手,要么就要长矛攻打,用弓是绝对不可能的。

年龄奔四十,战场上受过伤,体力已经远不及年轻士兵的薛七,这次却真是露了脸,当然,事实上只是薛七头一次见到鳄鱼过于紧张。

占婆王宫到了。

真正的占婆王还扣在吴哥王国呢,代理占婆王巴不得逃离王宫。

这王宫,从内到外,全部换成了李昭宁的人马。

占婆王宫的侍女们,也只能作一些粗活。

苏利曾伽带着礼物来见卫小白,一见面,先是一箱五色宝石。

卫小白命人摆酒。

酒过三巡,苏利曾伽那见过大唐的这种喝法,大碗整,人已经醉了七分。

卫小白这才问道:“话说,本君就没感觉你们安好心。”

“不敢,不敢。只是有上国公主在此,吴哥必然不敢进攻,我们的财产性命也可以保全,而且这王宫,也只有上国公主才有资格居住。”

“好处,你给本君什么好处,区区吴哥本君还不放在眼里。”

卫小白没再自称驸马,而是自称本君。

本君,指的是受过封的贵族男子,这一点卫小白没叫错,虽然他的爵位并不是这个时空大唐女帝给封的,可依然还是贵族。

“殿下要什么,只要我占婆有的,保下我等财产性命,我便可以说服其他人作主,眼下王族只有半个有说话资格的人。”

“沉香,我要真正的千年沉香。”

千年沉香,这东西让苏利曾伽酒醒了一半,不是吓的,而是狂喜。

第二十七节 沉香

听到千年沉香,苏利曾伽内心是一种狂喜。

苏利曾伽说道:“千年的没有,不过只要占婆稳定,一定给殿下找到。”

“有什么?”

“容我去安排。”苏利曾伽退到门外,门外站着几个年轻人,却不是普通的年轻人,这些人便是各贵族家的嫡子。

很快,五只箱子由真正占婆的女儿格如娜亲自送到了李昭宁所居住的宫殿门外。

行面君大礼之后,格如娜这才带着箱子入内。

“小邦占婆给上国临江长公主殿下献上礼物。”

“备茶点!”

李昭宁作为主人,这王宫虽然是格如娜家的,可此时李昭宁就是主人,真正的主人。

能让大唐嫡长公主亲自招待喝茶,这等荣幸格如娜是不会拒绝的。

五只箱子往后抬,李昭宁也不看这箱内是什么,不重要,眼下她只需要摆足公主殿下的气势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自然由虞正卿作主。

侧院,原禁军休息的院落,五只箱子一打开,顾布恴就笑了。

这五只箱子的价值放到洛京,用十五箱黄金都换不走,这里最珍贵的一块,是至少五百年的沉香,放在洛京这是极品中的极品。

眼下,就靠这些沉香,在临江的黑市上,顾布恴有信心靠随便一箱就换足了琼崖这两万人一年的粮食。

前殿,卫小白和苏利曾伽继续相互忽悠。

卫小白说道:“公主府的护卫,为保护公主殿下是可以出战的,但若是粘上了你们这里的麻烦,没有我大唐皇帝陛下的允许,唐军在外作战,这罪名挺重。”

苏利曾伽压低声音:“今日作前锋的那位将军,是何人。”

“是本君的禁卫总长!”卫小白又给薛七提了一级官。

苏利曾伽又问道:“这位将军听说,正妻难产而亡,又没有再娶,也没有妾室。十数年如一日,追随殿下对北疆作战,立下赫赫战功?”

还十数年如一日追随李昭宁,十几年前李昭宁怕是连衣服都未必会自己穿的小屁孩一个。

不过,薛七打了十多年仗倒是真的,战功有,却说不上战功赫赫。

卫小白心说,这必是虞正卿搞的鬼,否则怎么连薛七正妻难产而死的事情都能让苏利曾伽知道。

卫小白问道:“曾伽老兄,你什么意思直说。”

“格如娜。殿下以为如何?”

瞬间,卫小白懂了。

这是两只老狐狸各自为利益想到一块去了,苏利曾伽因为占婆大败,又几乎有灭国之危,眼下王族能当事的死光了,其余的人顶不上事。

大贵族们肯定要寻找自保的办法。

绑上临江公主府,绝对是一条妙计,至少沉香,那东西又保不了性命,那怕搜遍整个占婆,苏利曾伽也会找到足够的沉香来。

沉香在洛京,是极珍贵的香料。

卫小白轻轻的摇了摇头:“曾伽老兄,这事我作不了主,你要和公主府司马来谈,这是公主府的事,不是我与公主的家事。”

“请殿下代为引见。”

“没问题。”

卫小白答应下来之后,苏利曾伽将一只小木盒奉上:“这是下国小臣收藏的一点小玩意,请殿下一定收下。”

一块红宝石,鸡蛋那么大的鸡血石,足可见珍贵。

卫小白呢,手一翻,一只小盒镜出现在手上:“想来公主会喜欢,这也有我的一份小礼物,一定要收下。”

相比这块小盒镜,苏利曾伽感觉到自己失礼了。

身为大唐嫡长公主驸马,怎么会在乎这一块宝石,反手就给了自己价值数倍的水晶镜,这样的镜子绝对是顶尖珍宝级的,这工艺猜都猜不出来,只感觉象是白水晶打磨作了镜面。

苏利曾伽长施一礼退下。

至于虞正卿和苏利曾伽怎么谈,卫小白不怎么关心了,两只老狐狸斗法,必然很有趣。

倒是薛七,卫小白认为自己有必要抽时间去安慰一下。

夜虽已深,卫小白还是敲了李昭宁的门。

李昭宁根本就睡,也没打算这么早就睡,她知道卫小白在见眼下占婆最有话语权的人,她在等结果。

卫小白入内,彩蝶退到了屋外,青霞与紫月分别带人守在四周。

李昭宁先开口:“占婆的公主送了五箱沉香,刚刚老师派人过来告诉我,这五箱沉香任何一箱都价值连城,纵然在黑市换足琼崖一年以上的粮食也不在话下。倒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高明。”

卫小白回答道:“粮食,长期的粮食供应,才是最可靠的。”

李昭宁走到卫小白近前:“你还有兵书,借我一观。”

卫小白没理会,径直在一旁坐下,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自己倒水喝。

李昭宁追了过来:“万一,我是说万一,吴哥没有害怕我这个公主的身份,兵临城下,要如何?”

“想骗我的书就明说,你很清楚吴哥不敢。我认为,吴哥知道你来,少则五天,长则七天,必有特使带礼物前来,就算打,也要先试探一下你的态度。到时候,谈利益就可以,只要利益得当,吴哥也会给足你这个公主面子。”

卫小白完全不理会李昭宁的请求。

在卫小白心中,李昭宁就是想骗自己的收藏品。

李昭宁叹了一口气坐下了,事实上她清楚事情的进程就是卫小白所推断的。大唐嫡长公主这个身份相当的有份量,若是铁了心与大唐成为死敌,除了瞿越这种不要脸的小邦之外,否则就算是在北方那三大蛮夷,也要依礼对待自己这位公主的。

卫小白起身准备走。

李昭宁挡在门口:“既然进了屋,便不能离开。我这个大唐公主,还是要名声的。”

卫小白倒是懂这话。

这么晚了,卫小白进了屋又离开,很容易让人传些不好听的话。

比如:公主与驸马不和。或是别的什么话。

这里不是琼崖,在这里临江公主的身份尊贵,又是以新婚游玩为借口到的这里,公主与驸马应该是恩爱了。

就是装,也要装出恩爱来。

这里是占婆,比起琼崖更热。

一旁的地榻上已经放了一床薄被,似乎那就是给卫小白准备的床。

第二十八节 八百能破十万吗?

李昭宁亲自为卫小白倒了一杯果法,这是占婆的果汁,李昭宁也搞不清这果汁是什么果子制作的,味道确实是极好的。

卫小白接过果汁之后,李昭宁说道:“格如娜献上沉香五箱,我赏赐了她丝割五十匹,她千恩万谢离开。我看得出,她怕的厉害。怕自己被当作交易品送到吴哥。”

李昭宁说话的时候,卫小白如同变戏法一样,将几块冰放在杯子里。

见到冰,李昭宁一脸的怨气,语气极是不善的说道:“驸马,可否赏赐妾身几块冰呢?”

“没了。”

卫小白看着李昭宁脸上的明显写着生气,只好拿出一只小盒子:“在这里不方便制冰,给你这个。明天我找个机会,找地方制作几块冰。”

真正的冰淇淋,还是可可味的。

李昭宁只吃了一口就爱上这冰凉的点心了,脸上立即转怒为喜:“话说,除了那些狠不得我死的人之外,那个人见了我这个嫡长公主不是想着巴结,眼下反而让我对你如此。”

“无欲则刚!”

卫小白说的李昭宁无话可反驳,没错,卫小白没什么可求到她李昭宁的,也不需要巴结一位公主求权势、官位。

李昭宁当真是拿卫小白没办法,指着冰淇淋说道:“这里面的苦味很特别,却非常好吃,用的是杏仁吗?”

“不是,这东西叫可可。眼下是吃一盒少一盒,我没有可可树的种子。”

“那里有?”

卫小白迟疑片刻后还是说了:“从这里往东八万里,或许能够找到。”

“八万里!!!”

这个距离惊到李昭宁了。李昭宁立即追问:“你去过?”

“当然,不过别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其他的。”

李昭宁闭嘴不问,只在享受着冰淇淋。此时在李昭宁看来,卫小白应该不会再理会自己,在李昭宁的感觉当中,表面上,卫小白就没把自己这个公主当回事,同时也没把自己当回事。

可实际呢。

自己亲手为卫小白作了一碗面,李昭宁可以感觉到卫小白的喜悦。

正在李昭宁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卫小白突然坐在了她的身旁,这让李昭宁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躲,却听卫小白说道:“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

李昭宁摇了摇头。

卫小白又说道:“你有想过如何征服占婆吗?”

李昭宁愣住了。

难道说臣服不是征服吗?

卫小白看了一眼李昭宁的反应,笑了:“你也就是能带一点兵打场没什么难度的小战争,还差的很远呢。”

这话让李昭宁不服气了。

自己从小就喜欢兵法,可以说读过的兵书绝对不比任何一个将军少,甚至许多孤本、密本,也只有自己读过。

可卫小白却在此时跑到那边地榻上解开衣服倒头就睡。

李昭宁站了起来,男女大防的礼教几乎打消了想冲过去把卫小白揪起来的念头,可转念一想,都居同一屋了,夫妻的名份都已经被朝堂之上证实。

心一横,李昭宁扑了上去,骑在卫小白身上,狠狠的抓着卫小白的耳朵:“你把那兵法书给我看,否则、否则……”

没什么否则,李昭宁还真没什么能威胁到卫小白的。

卫小白很平静:“我有预感,你这位尊贵的公主想在这里真正立足,需要一场足够水准的战场胜利。那么我问你,你有多大把握可以八百破十万!”

八百破十万!!!

李昭宁懵了,这是人话吗?这是正常人脑袋里想出的问题吗?

“怎么可能?”李昭宁不信。

卫小白那严肃的表情让李昭宁却不得不信,李昭宁坐在了一旁:“当真?”

“八百破十万,地形、士气、布阵等等,可以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还需要足够的运气。以及许多天地人之外的因素,比如士兵的精锐程度、装备的精良程度、情报的差异。”

“恩,恩!”李昭宁认可卫小白这个说法。

卫小白手上出现了一个竹筒:“除了以上之外,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李昭宁眼睛都亮了,竟然当真有八百破十万的办法。

这是破,不是灭。

这两者有绝对的区别。

“绝对的武器代差,差的代级越高,胜利与杀敌数也越多。我问你,你认为以盛唐最强的军备由太宗领军,对战秦之白起,有几分胜算。”

李昭宁沉思片刻后回答:“七成,唐弩、甲、刀、骑都远胜于秦军装备。白起是不世名将,单论领军之能,不胜太宗也差不了太多。”

“好,太宗对上晋文公呢,太宗对上周武王呢?”

“完胜。”

绝对的武器装备差,这一点李昭宁完全想明白了。

“跟我来!”卫小白站了起来,李昭宁拿起一只披风也没问什么话就跟着往外走。

出了屋,卫小白对李昭宁说道:“叫青霞去找尉迟将军,也让尉迟将军为咱们找一处绝对安全,无人窥视之地。”

李昭宁冲着青霞点了点头,青霞小跑着离去。

王宫后山,尉迟浩让自己的亲兵围了山,这里没有半个外人在。

卫小白选了一处有小溪还有乱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告诉你,什么叫绝对的武器代差。”卫小白说完,将一只长有一尺,粗有两寸的竹筒用力往树林之中扔了出去。

一个巨响之后,碗口粗的树都倒下了一圈,十步范围内,连石头都震碎了。

一闻之硝烟的味道,李昭宁、尉迟浩就大概猜出这是什么,只是这威力让人意外。

“这是火药,为何有如此巨大的威力?”李昭宁看的呆了。

在西唐末年,火药已经开始用于军事,不过威力还不足以改变战场的格局。只有是声响、燃烧的性能,还没有开始使用爆炸功能。

看到尉迟浩奔到爆炸那里去查看,卫小白一拉李昭宁的手臂:“别乱喊,给你看一样东西。”

卫小白拿出一个平板,上面放了一个视频,这是明末威武大将军炮百门齐鸣的视频。

“这东西,有威力吗?”

第二十九节 把门劈开

李昭宁手上已经抓着一把短刀了,她有一种冲动,绑了卫小白,把这种武器的制作方法抢过来。可马上又想,这能放出图画的东西肯定是神器,先抢了再说。

卫小白没等李昭宁伸手,平板已经不见。

卫小白手上又出现了一个竹筒,只听卫小白说道:“看清了。”说罢,卫小白将这个竹筒点着扔了出去,这一次却是扔在溪水旁。

那潮湿的水草都在燃烧。

卫小白用一只空竹筒装上水扔到了火上,水浇在火上非但没有灭火,反而让火四溅,溅到的地方继续在燃烧。

“禁忌之物,白磷燃烧弹,水越浇这火就越旺,那怕是下雨天也有足够恐怖的威力。一伸粘到人身上,不烧到骨头是不会停的,而被火烧到的人,十个有九个都会死,活的也不会是完整的人。”

李昭宁已经惊呆了。

卫小白继续说道:“八百人能不能破十万。”

“能!”李昭宁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只小竹筒递到了李昭宁手上:“送给你,相信我,那怕是你主动找麻烦也要打一场八百人至少面对一万敌人的战争,而且要完胜。否则,在这里无法立足。顺便说一句,千年沉香我要三十斤。”

卫小白说完后,在地上放了两只白磷燃烧弹:“小心这东西,这东西在这里太阳晒一会都能自己烧着,粘到谁身上必死。”

说完这些,卫小白便往回走,留下了呆若木鸡的李昭宁。

一刻钟后,跟着卫小白的青霞回来了:“殿下,驸马把屋门从内锁上,让婢告诉殿下另找地方自己去过夜。”

李昭宁脑袋里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而是八百破十万。

这个时代并没有宋朝,唐此时对火药的利用还远不如宋。

就是真实历史上的宋朝对于火药也仅是利用的燃烧性能,只有爆炸性能的火药才是真正的战争利器。

尉迟浩来到了李昭宁身旁,单膝跪地。

他看的清楚,卫小白给了李昭宁两只竹筒。

李昭宁打开竹筒快速的阅读着,这上面不仅有制作方法,还有琼崖那边相应矿区的位置,以及矿石如何提纯。

另外,还单位附上了一份安全操作指南。

李昭宁抬手将两只竹筒递给了尉迟浩后说道:“尉迟将军,派可靠的人回去,制作这样的武器。此等武器非常的危险,定要认真阅读后再才试制,咱们需要在这里打一场以少胜多的完胜,本宫要立威。”

“末将领命。”

尉迟浩双手接过两只竹筒,然后命人将卫小白留在地上的那两个竹筒用厚厚的泥土包紧,然后装入木箱,挑选精锐士兵看守。

这两只样品是要送回琼崖的。

卫小白的竹筒内写的非常详细,李昭宁相信自己公主府能吏倍出,搞定这个不成问题。

最多半个月时间,会有第一批送到这里来。

八百破十万。

当真是绝对的武器代差代表着绝对的力量。

再想刚才看到的那图画,上百门可怕的火器齐鸣,李昭宁相信纵然一万骑兵的冲锋出会死在这钢铁的怒号之下。

回到占婆王宫之中。

至于那屋门,小小的门销子算锁吗?

青霞长刀出鞘,华丽的一劈,门没有被伤到半分便从门缝将门销子劈开。

李昭宁推门入内,青霞则身后悄然将门关上。

此时卫小白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躺在大床上,旁边有方方的大盒子正吹着凉爽的风。

见到李昭宁竟然破门而入,卫小白一个翻身起来抓着被子就包起了自己。

“本宫都没有害怕污了自己的双眼,你还有什么好躲的。”

卫小白不语,只是快速的给自己套了一件衣服。

李昭宁往床边一坐,原本是准备开口要卫小白的收藏品,却听卫小白弱弱的说道:“我也是正常男人,这共居一室,万一发生点什么,这个会要命的。”

听到这话,李昭宁先一愣,叹了一口气:“谁会要你的命,老师都认可你是真正的驸马,话说若不是你表现的太出奇,让我怀疑你的身份,说不定此时已经是真夫妻了。”

卫小白说道:“这才是要命的。”

这话,让李昭宁有拔刀的冲动,怎么着,你卫小白还嫌弃我这个公主不成。

“本宫,需要一个解释!”

这是李昭宁头一次在卫小白面前自称本宫,之前都是以我自称的。

卫小白却是笑了:“那么,论一论历代驸马的一百种死法,或叫一百种被压迫的生活。”

李昭宁冷冷一笑:“若那卫广说这话我还信,你……我不信。”

卫小白收起了笑容:“我终究是要离开的,我卫小白生平没欠过谁的,虽说是你抓了我到琼崖,可也算救了我半条命,而且也让我过的比较自在。”

这话听到李昭宁心里隐隐有种疼。

卫小白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孤独。

“夜深了,睡吧。”李昭宁站了起来,准备往那地榻走去的时候,这才注意到这高两尺不到的方盒子,竟然吹出来如此凉爽的风,想了想,准备搬走。

再想了想似乎就这么搬走不合适,所以,李昭宁看着卫小白也不说话。

“唉!怕了你。”卫小白又取出来一台空调扇,然后打开后盖装进去了四块冰,放在地榻旁,自己走到地榻那里倒头睡下。

李昭宁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家人,没有娶过妻?”

“相过亲,对方嫌我穷。”

“穷,难道对方要万贯彩礼?或是,对方家里门开六扇。”在李昭宁看来,卫小白那里穷了,这鬼神莫测的本事不提,就凭那面镜子就估不出价值来,说卫小白穷,当真可笑。

卫小白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苦涩的一笑:“那时……。不说钱,今天占婆送的那一箱五色宝石我还不放在眼里,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生活,可却被狠狠的嘲笑了,然后抚养我的孤儿院院长过世,我对那里再无留恋,开始游历天下。”

天下,卫小白的眼神之中充满着一种哀伤。

第三十节 老七你受委屈了

对于卫小白的哀伤。

李昭宁说道:“纵然我被流放,可在中原依然有力量,除了那些顶尖大族之外,其余的我眼下有办法给你把人绑来,任由你处置。”

“可笑,孩子气。睡觉。”卫小白不想和李昭宁再聊了。

次日,虞正卿带着一众文官开始与苏利曾伽带领的一群占婆贵族开始秘谈。

为什么是秘谈,因为谈的不是军国大事,而是利益,这种谈判是上不了桌面的,也不会记录在案,更见不得光。

甚至可以说,苏利曾伽在用占婆王国的利益来换取占婆众大贵族的利益。

两只老狐狸带着一群小狐狸准备先搞一揽子贸易协定。

一揽子贸易协定这话是卫小白给虞正卿提过的,虞正卿看到占婆眼前这惨烈的时局,可以说除了心之外,人已经几乎完全黑化了。

他要的更多。

不仅仅是沉香与大米,他想要地盘,就是大南湾港以及周边五十里。

卫小白呢?

作为正牌的,受朝堂至琼崖上下认可的驸马爷。正在陪着公主殿下开始游山玩水。

其间,卫小白东看看,西看看,甚至连草丛之中的乱草都很感兴趣。

甚至还让人把一些草装在筐中准备带回去。

“夫君,你认得这些草?”

在外,李昭宁这声夫君是头一次叫,比起驸马的称呼来说要亲近的多,无论是作样子给占婆的人看,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卫小白倒没听到有多少生涩来。

显然,李昭宁是下了决心的。

可越是这样,卫小白对李昭宁越是冷漠。

并非卫小白冷血,而是终究是要离开的人,有时候拒绝才是善。

中午临时扎营的时候,卫小白拉着薛七到了营外。

“老七!”

“驸马爷。”薛七很是恭敬的一礼,他知道眼下的一切都是卫小白所计划的。混着野菜吃饭和在这里纯吃大白米饭的感觉,当然是有区别的。

一想到很快琼崖营区的人就可以天天吃大白米饭,薛七等人内心是感激卫小白的。

不过,薛七也意识到了,眼前的驸马爷可能不是那位卫广。只是殿下认为这是驸马,虞司马也认为这是驸马,那么这位就是驸马。

若有一天卫广回来,薛七那怕是一命换一命,也要卫广消失。

卫小白倒是有些不习惯薛七这种恭敬的态度,伸手在薛七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老七,这次委屈你了。”

“驸马爷,老七我不懂,我没受委屈。”

卫小白说道:“这个,没和你商量,也没得到你家人的同意,这就给你定了亲事,让你娶了这占婆公主,这真是委屈你了。”

薛七先是一愣,然后傻呵呵就笑了:“驸马爷你逗我乐呢。我爹当年是旧公主府的家丁,也就是当今圣人的家丁,眼下在宫里作禁军校尉。莫说是不委屈我,就是真让我用这条命为殿下尽忠,咱也没啥说的。”

看卫小白愣了,薛七继续说道:

“更何况,咱这娶了公主回家,说不定将来回了洛京,咱们旁支也能回老薛家宗祠。再说这位公主又是一个大闺女,虽然汉话说的不顺,可我老七也会学占婆的话,也会教她说官话。就是这陪嫁有点麻烦。”

“陪嫁?”

卫小白没回过神来,这陪嫁有什么麻烦。

薛七脸都红了,低声说道:“这听说,他们要走咱们的古礼,说是公主出嫁怎么也要陪几个过来,驸马爷,你说我老七这腰板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哈,哈哈哈!

卫小白大声的笑着。

笑声之中卫小白也明白,肯定是占婆的贵族借机把家里的女儿塞进来几个,为将来争好处打下基础。

薛七虽然军职不高,可以公主府地位却不低。

这样忠心的老军,而且又上女帝作公主的时候府中的人,这种身份相当于公主的家人。

事实上,在大唐,对于这样的长期追随的,都是以家人对待的。

卫小白回到营区,李昭宁立即把卫小白叫到营帐内。

李昭宁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和薛七单独出营,说什么去了?”

“我怕老七心里会委屈,所以想去劝慰几句,结果老七却在那里偷着乐。”

李昭宁笑了:“你以为,薛七身为我公主府亲将,娶一个小邦公主还是件悲惨之事。”

卫小白翻了一个白眼不语。

李昭宁继续说道:“昨夜你说,论驸马的一百种死法,让我倒想起了一人。”

“谁?”

“裴!”李昭宁只说了一个字,她相信卫小白肯定知道。

卫小白确实知道,裴巽。

这位唐朝的驸马娶了两位公主,结果是郁郁而终,悲惨的估计每天都想死,过的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卫小白也跟着笑了:“话说,鱼哭了、水知道,裴巽哭了,谁知道?”

李昭宁掩面笑的几乎差点发出声音来。

很快,李昭宁说道:“西唐总共有封号的公主二百多位,出嫁的连同和亲的算在内,一共有一百三十一人,成为驸马之后有作为的,仅两人。”

李昭宁竟然知道这个,倒让卫小白很意外。

李昭宁继续说道:“到了咱们大唐,现在有过封号的公主也有二百多人,一共有三百九十七名在册驸马,活到寿终正寝的,一共有二十二人。”

“卧槽!”卫小白心说,这东唐也挺可怕。

这还不算完,李昭宁又补充了一句:“真正嫁人的公主,仅有七十一人。除去那些没成年就病死的,嫁人的也没超过一半。”

不用问为什么,没人敢娶。

“若不是卫广懦弱无能,废物一个。怕是我也难嫁,听到我临江公主之名,勋贵之家故意骑马把腿摔断的有,十四岁就娶妻的也有。我母皇登基的前一天,那年我十岁,我就用弩射杀了皇姑的驸马。”

卫小白心说:狠人,这么狠的女人,能嫁出去老天都瞎眼了。

更狠的猛料再次出现,李昭宁继续说道:“有驸马册封死在我手上的,直接死的六个人。不是我直接杀,却与我有关的……”李昭宁抬起手看了看十根手指,摇了摇头:“反正超过十人了。”

卫小白说道:“与我有关吗?”

第三十一节 驸马连草都要

没关系吗?

李昭宁可不这么想,所以李昭宁说道:“依唐律,驸马可以纳妾。但要公主亲笔写文书,你把那天的那本书给我,我让占婆送十个美女过来。或是……”

就在李昭宁眼光看向紫月的时候,却发现卫小白眼神之中的杀气。

卫小白是真生气了。

李昭宁立即换了说法:“我讲道理,我没当自己是公主,也没当你是驸马,这是我的诚意。”

卫小白这才说道:“紫月是你身边可靠亲近的人,别拿她随便说这些玩笑话,会伤了人心的。”

紫月心中哀号一片,心说就冲着那面大镜子,自己就愿意。

李昭宁没再说什么,倒是挺佩服卫小白的心性。

两天之后。

吴哥王国来人,叫尼龙-哈哈尼-苏耶。

占婆的苏利曾伽亲自来找卫小白,一见面就说道:“吴哥来的是不是普通人,哈哈尼是上一代吴哥王的名字,以自己的祖父之名为姓,那么来的必然有极高排位的王子。”

“极高排位?”

苏利曾伽说道:“对,依名次来排王位继承人,排在第一的相当于太子,但历年来未必第一就能真正继承王位,前五都有可能一夜之间成为最高继承人。”

卫小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苏利曾伽说道:“这个人,以下国小臣来见,应该殿下亲自去见。”

卫小白反问:“虞司马位高权重,又是位有经验的老臣,他不合适吗?”

“殿下自谦了,论眼光,虞老不如殿下。”

苏利曾伽没胡说,他认为卫小白一眼就能看出占婆的软肋,仅凭这一点已经高于虞正卿。

卫小白又问:“你们谈的如何?”

“不太好。”

“交易的价格?”

苏利曾伽摇了摇头:“不是价格,而是货品的交易种类太单一。”

“安心,一切有本君。我实话告诉你,在我眼中,就是一把杂草都能换兵器回来。只是你太急,虞老求稳,总要见到你占婆的诚意,这才会慢慢的给你们机会。”

听卫小白一解释,苏利曾伽恍然大悟。

“是,是,是下国小臣太心急了,凡事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小臣之错,小臣之错。”

“这样吧,既然你来君这里提到这事,本君也要给你一个面子。”

卫小白带着苏利曾伽到了王宫内找到一只筐子,从中取出一把草:“这种草,你有多少本君收多少。”

“野草?漫山遍野要多少有多少的野草?”苏利曾伽表示怀疑。

“我说的,就是这种草。”

“小国下臣说的就是这种草,这就是野草,要多少有多少。若殿下需要,小国下臣马上安排人,一天时间保证给装满三条大船。”

苏利曾伽没胡说,确实就是这么多,就是这么野长着。

卫小白很淡定:“慢慢来,就是这种草,还能给你一个高价。相信我,这种草不是药材,却有其他的用处,每一千斤草,运气好的话可以制作十斤成品。”

“谢殿下。”苏利曾伽是信了。

买草,而且数量以几百万斤的买。

虞正卿不相信卫小白是疯了,叫齐佑良过来问个原因,然后他好作出安排。

齐佑良到,卫小白看着齐佑良,只说了四个字:“超过五蓝!”

齐佑良问道:“可是吴蓝、蓼蓝、菘蓝、马蓝、木蓝?”

“恩,这个虽然不是极品,但与极品已经相差不远。占婆人不懂得蓝料的制作工艺,莫外传,咱们只收草。我告诉苏利曾伽,千斤草有可能出十斤。”

“明白,下官去安排。”

这两个字就是全部,五蓝代表五种蓝草,也代表五种不同深浅的蓝色,其中青黛其实是一种副产品,真正要制作的是靛蓝与菘蓝。

中原有蓝草,但品质都不佳,能一蓝三色或是四色的几乎没有。

不过,以品质不佳的蓝草,公主府的工匠都可以在三个月时间内依百斤原料制作出三斤左右,这样的级别,千斤原料肯定能接近四十斤的蓝料。

蓝料,作为染料类,用量是巨大的。

齐佑良走了几步又回来了:“驸马,没别的颜色?”

“给他们太多,他们会吃撑的,先捡咱们有用的,相信虞老也是这样想。当然,我采集了一此样品,回去的时候可以试一试。顺便说一句,这里是金矿,眼下你们只看到了金矿的伴生铜矿。”

“受教。”齐佑良施一礼后退离。

当天傍晚,在占婆王宫之中,卫小白摆宴款待尼龙苏耶。

正如卫小白所说,吴哥不会主动与大唐为敌,但也不会主动就这么撤出已经占领的占婆土地。

尼龙苏耶带了一些礼物,都是当地的特产。

其中让卫小白感兴趣的是,棕糖块以及一根小叶紫檀,还有一块真腊之红。

“尊贵的殿下,还有一样礼物。”

“王子请讲。”

“瞿越有意攻打大南湾,原本是想趁我吴哥与占婆交战的时候,占便宜。有军力约五千人,可正因为尊贵的公主殿下到了这里,他们增兵,人数或许会超过两万。”

尼龙苏耶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卫小白。

卫小白年轻,只是面貌年轻。作为一个游历无尽时空的老船长,连养的乌龟都寿终正寝了,卫小白内心可不年轻。

这明显带有一丝威胁的话语让卫小白很不爽。

卫小白一脸的淡然:“是吗?”

尼龙苏耶反问:“难道殿下在怀疑我吴哥的诚意?”

“两万人,四万人也没什么值得本君在意的。来人!”

卫小白一声轻呼,一名亲卫入内。卫小白吩咐道:“告诉尉迟将军,占婆北边瞿波有四万人准备南下,让他在海云峰教训一下这些人。就这样。”

“是!”亲卫领命退下。

卫小白站了起来:“尼龙王子的心意本君收到了。我大唐作事的原则是,不干涉小邦内政,占婆与吴哥之间的事情,本君的意见是,吴哥要懂得见好就收。”

前一句还是不管,后一句就直接放狠话。

尼龙心说,你这是要吓唬我吗?

我不是被吓大的。

第三十二节 哥不吓唬你

吓唬还是讲事实?

卫小白的作风确实让尼龙苏耶有些吃惊,可仅凭一句话是吓不了人的,尼龙苏耶想了想后又说道:“我听到一个故事,一百多年前。占婆王向大唐进贡,用的却是抢劫大食商人的商品前去进贡,殿下还信任占婆人吗?”

“这事本君知道,更知道你吴哥有心与李朝瞿越争霸中南半岛。你的父亲苏耶二世,也是一位雄才大略之人。住下,先住下,让本君多了解一点你们吴哥,这里我大唐有上百年没有派人来过,陌生的很啊。”

尼龙苏耶笑着施了一礼,他已经打听到,公主真正来这里的原因是,想得到上上等沉香,用于献给当今大唐女皇。

沉香这东西,占婆有,但吴哥更多,而且精品在吴哥。

占婆什么的还是灭了的好。

尼龙苏耶在卫小白这里没试探出什么,所以打算先多打听情报,然后多与卫小白那怕是闲聊,然后再作出决断。

至于老占婆王,卫小白都没提。

吴哥一方自然不会提及。

尼龙一走,卫小白立即就往后跑,这也是卫小白头一次用跑的。

卫小白与尼龙的交谈内容已经全部送到了这里,虞正卿与尉迟浩都在这里。卫小白到的时候,尉迟浩急急就迎了上来:“驸马,原本以为吴哥会动兵,眼下看来这应该是吴哥在背后使了坏,挑动了瞿越兴兵。”

“海云峰!”

一张三号纸大的地图卫小白拿出来铺在桌上。

卫小白有世界全图,详细到每个街道的,只需要打印出来就行。

大南湾以北有人去侦察,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眼下尼龙的话是真是假,卫小白也摸不准,事关身家性命,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卫小白能够提供的就是一份地图。

见到这地图,尉迟浩信心大增:“就凭这道天险,咱们只要三百人,再加上占婆给两千青壮,杀他五万不成问题。”

没错,这里就是一道易守难攻之地。

尉迟浩已经安排人回去制作燃烧弹还有爆雷弹,这两样武器对于这种对守军已经占据有利地势的情况下,尉迟浩这种百战豪将或是输了,真正是没脸面再去见他的先祖。

这样级别的会议薛七是没资格参加的,可这时薛七却跑来了。

“驸马爷,占婆兵符、王杖!”

薛七送来了占婆贵族交给他的占婆兵符,还有国王权杖。

齐佑良这时说道:“吴哥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说吴哥不敢对我大唐不敬,但借刀杀人这种事情暗地里还是可以作的。从这里到海云峰只有一百五十里,从大南湾到海云峰只有不到四十里。”

“眼下,是留在这里,还是到大南湾呢?”

齐佑良这一问,所有人都看着卫小白。

卫小白指了指自己:“不能这样,这样的决定不能由我来下。”

“为什么不是驸马你来。”

“我不想担这个责任,洛京人人都说,卫驸马是一个混蛋,混蛋是干不了好事的,所以我只会占便宜,还有……”卫小白没说完,虞正卿就说道:“行了,这里没外人。我这个土都埋到脖子的老头子都不要脸了,你也别装了。”

卫小白看了看所有人:“真让我说?”

“没错。”

“那根紫檀给我。”

卫小白突然来这么一句,所有人都愣住了。

虞正卿用力一拍桌子:“驸马,你要紫檀,一百根也有,此时莫再说笑。”

“好吧。”卫小白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这一份是关于地雷的使用技巧,特别适合用在山路险地,地雷制作非常容易,比爆雷更容易。我的意见是,杀,杀到让尼龙胆寒,然后让他吴哥王到这里来请求觐见公主殿下。”

这话众人爱听。

可接下来一句便是:“吴哥王来了,紫檀一百根估计就有谱了。”

虞正卿指着卫小白,手指哆嗦的指了半天,突然大笑:“你想走,除非老夫死了。”

“走?”所有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卫小白。

虞正卿眼神扫了一圈:“焦昝,你给老夫白天盯好了驸马,老夫会请公主让青霞姑娘也盯着,莫让他偷偷溜走了。”

卫小白心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

眼下只是不想与李昭宁的公主府接触的过深,却被虞正卿怀疑自己想走,这事真烦人。

这事不能忍!

卫小白抬手就准备掀桌子。

虞正卿一个眼色打过去,尉迟浩一弯腰将一足有五寸厚的一叠文书砸在了卫小白面前。虞正卿这时开口说道:“驸马,莫要孩子气。打仗是尉迟将军的事,这是一份是老夫带人编写的关于属国王权与臣权议。”

齐佑良将那叠文书替卫小白翻开:“驸马,这事很重要。”

卫小白当真是哭笑不得:“不是说驸马就是一个装饰品。”

虞正卿寸步不让:“那是当驸马的人太差,想柴驸马何等风光。”

齐佑良也说道:“驸马,咱们敬你,你也给咱们些颜面,眼下这事很重要。”

“好吧!”卫小白坐下了。

这厚厚的卷宗其实就一个内容,关于占婆那位公主登基为女王,而后占婆王权以及臣权的分割,还有对女王权益的保障等等。

卫小白粗粗的看了一遍条目,心说这虞老头还真是仁厚。

这其中的条目怎么看都是宗主上国吃亏,也就是李昭宁这边吃亏,然后让女王的王权、占婆的臣权、宗主上国的权力在占婆三分天下。

这就够了吗?

卫小白开始详细的翻看其中的内容,唯一得到的结论就是,大唐在海外还打算以德治天下,是不是有点迂腐?

不过,这便是华夏的礼仪,似乎也没错。

卫小白抬头说了一句:“我给公主殿下的那些火器,虞公也可以大方的传授给占婆呢。”

虞正卿愣了一下,可没等他开口卫小白却说道:“殿下高义,虞公这份文书是极好的,我当真是改一个字都难,晚辈拜服。”

不是真心话!

第三十三节 抱抱木头

绝对不是真心话。

莫说是虞正卿,就是薛七这样的二愣子大头兵都听得出来。

齐佑良站了起来正准备开口,却听虞正卿说道:“驸马谬赞,老夫还需要再作修改,再说了这一份并非是要给占婆看的,而是咱们府内商议所用。”

卫小白立即跟上一句:“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介时便要劳烦驸马了。”

“那晚辈可以暂时离开,晚辈想去抱一下那根木料。”

抱一根木头!!!

在场的人差一点全部晕倒,虞正卿却很严肃的回了一礼:“驸马请便。”

卫小白一出门,李淳戈就把刀放在桌上,怒喝一声:“不识抬举。”

尉迟浩伸手一挡:“莫胡说,白哥儿不欠咱们的。反而是咱们公主府欠白哥儿的,而且……”尉迟浩迟疑了一下,有些话不是他这个作臣子的有资格讲的。

齐佑良只是点头,他知道尉迟浩想说什么。

只有虞正卿敢说:“没错,尉迟将军的话讲的对,而且这天下配得上咱们殿下的,只有白哥儿,而且再说不好听的,这天下也没一个门当户对的敢娶咱们殿下。”

薛七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

尉迟浩伸手搭在薛七肩膀上:“老薛,我还是一个娃子的时候你就是咱公主府的护卫,你不是外人,今个起我说你就是咱排第九的武官,一句话,眼下这驸马不是那废物。”

薛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那东西还能办大事。”

哈,哈哈哈。

尉迟浩笑的极是开心。

虞正卿却很严肃的说道:“老夫代传殿下令,尉迟将军你为帅,薛七将军为先锋,为殿下在瞿越,在这里立威。”

“得令!”

两人领命,一同退下。

虞正卿说道:“焦昝,你去驸马处,驸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换个说法让你明白,或驸马若能在这里掌控一小邦,不出三十年,连咱们大唐都不敢与之为敌。”

“明白。”焦昝领命退下。

齐佑良却说道:“司马,合适吗?”

“你不懂,若真与咱们一条心,便不会事事躲避,有功不领。唯独让老夫好奇的是,驸马为什么在意区区一根木料。”

区区一根木料?

紫檀,已经非常接近真正天竺小叶紫檀的暹罗紫檀木。

卫小白的船是纯木制的,放到水里一定会沉,也没有动力,叫船也并不是水里行驶的船那种样子。

这只是卫小白游历无尽时空的家,或者叫时空飞船更合适。

卫小白对自己的家肯定是要收集上上等木料,慢慢的将所有的部分都换成顶尖木料,这不仅结实,而且够奢华。

紫檀、花梨,这些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至于打仗,卫小白不是很有兴趣,可如果自己一方不死人,这种打法还是挺让人喜欢的,但打仗有可能不死人吗?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大南湾的码头仓库已经堆积了差不多十万石没去壳的大米。

而瞿越,也在万众期待之下出兵了。

为什么说万众期待。

占婆人期待,因为这一次是唐军领兵,占婆优秀的士兵跟着唐军北上,次等士兵作了运输队,占婆人打了好多次败仗,整个国土都丢了三分之二,他们需要一胜利。

瞿越人期待打仗,想借这个机会把狂妄的唐人击败。

若是俘虏了大唐的嫡长公主,这事对他们有利。

吴哥人呢。

这事本就是他们背后挑动的,所以他们想看到结果,无论结果是什么样,都对他们有利。

唐人带着占婆胜了,吴哥象征性的退让一些占婆的土地,再与唐人给个好,一些金银珍宝什么的,不算什么。反之若是瞿越胜了,吴哥会出兵吞并整个占婆,顺便保下唐人的公主,这也把好处落下。

当然,最期待打仗的则是李昭宁。

她要一战杀出天朝之威。

特别是见识了卫小白那两件恐怖的武器之后,李昭宁就不相信自己会败。

海云峰。

薛七作为大唐的将军领军,格如娜作为占婆王族正房唯一的活人也身披战甲陪在一旁。原本李昭宁打算亲自去的,被虞正卿挡了。

在虞正卿看来,这几百人的战斗,大唐嫡长公主亲自去,是不是有点可笑。

不过,尼龙却是去了,他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上国军力。

那怕来的仅仅是大唐公主殿下的护卫禁军。

卫小白没去,此时的卫小白正在占婆王宫之中郁闷,那根小叶紫檀的木料就在正屋内放着,因为能量不足,必须要卫小白回到琼崖之后才能运到自己的船里去。

卫小白坐在地上,手一直放在那根紫檀上。蹭蹭、挺香。

当卫小白把脸都靠上蹭的时候,李昭宁进来了。见到卫小白这神情,李昭宁愣住了,心说卫小白这家伙怎么对一根木料如此,竟然还用脸往上蹭。

可卫小白却没注意到李昭宁进来,突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对,琼崖花梨木。本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呢。”

李昭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尊贵的驸马殿下,竟然对区区一根木料如此这般,传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我临江公主府。”

“你懂个……”一个屁字没出口,可卫小白脱口而出的态度还是让李昭宁大吃一惊。

“好吧,我就是喜欢这木头怎么样。”卫小白改口了:“这种木料非常珍贵,一百年只能增加不足一寸的粗细,而且十木九空,有一根实心的完整的,这么粗的,都是一千五百年以上的好木料。”

说到这里,卫小白眯眼笑了:“我一直想有一张上等好木料的书桌,现在有了。”

李昭宁一只脚踩在木料上,心疼的卫小白就准备去抓李昭宁的脚。却听李昭宁说道:“把你收藏的兵书全部拿出来给我抄录一遍,我想办法给你找到一百根这样的木料。”

“哈,哈哈。”卫小白干笑几声。

卫小白心里很明白,这不是普通的木料。

一百根这样的木料,那怕在这个时代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第三十四节 要死战吗?

更何况,上上等的小叶紫檀在天竺,以李昭宁眼下的力量想打过去,至少需要十年时间。卫小白才不信呢。

吴哥这一根,只能说品种上往天竺小叶紫檀上靠,还不是极品。

李昭宁坐下了,微叹一口气:“军报上说,瞿越派了三万五千人,这一战,很重要。”

“你小看火器的力量了。”

李昭宁问:“那百门铁柱火器,琼崖能够制造吗?”

卫小白没回答,那个工艺要求很高,无论是铜的,还是铸铁的,这工艺要求都是极高的,否则会炸镗。

李昭宁依然在等,卫小白却说道:“赶紧打完仗,先把粮食运回琼崖才是上策,琼崖有许多人还饿着呢。”

“恩。”李昭宁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卫小白这一点说的完全没错。

虽然这些日子陆续运了一些回去,可官船装不了多少,而且与占婆之间的协议还没有完成,这一共才运回去不到一千石。

对于两万人的口粮来说,一千石没多少。

紧接着,卫小白又补了一句:“还有,别忘记我这根木料!”

木料,难道就只有木料才重要吗?

李昭宁忍了,微微点了点头:“本宫会亲自吩咐的。”

这气氛不对,李昭宁每次自称本宫的时候,卫小白都能够感觉到一种强大的气场在压迫自己。

只是,卫小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那里又得罪了这位尊贵的殿下。

李昭宁很生气,可她拿卫小白也没什么办法。

话说此时,海云峰。

薛七打仗的水平是二流的,他没有统兵的能力,只有带领小队作战的能力,好在这次也只需要他带四百名唐军负责正面作战,其余的有尉迟浩在后指挥。

海云峰山顶,大人物都到了。

占婆的苏利曾伽、吴哥的尼龙、大唐的尉迟浩。

至于李昭宁,自然是还在占婆王城与卫小白斗气呢,不过李昭宁若是到了,那么在场的还有谁有资格再说自己是大人物。

站在海云峰最高处的尉迟浩一直微皱着眉头,因为他看到占婆的士兵还没有就位。

敌军是不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作足准备的。

不过,尉迟浩也没指望过这些占婆所谓的精锐可以作些什么。

尼龙这时上前来到尉迟浩身旁:“将军,若是殿下需要保护,我吴哥的军队可以一天之来赶到占婆城?”

“保护?”尉迟浩转过头看着尼龙。

尼龙说道:“面对三万五千名瞿越的士兵,占婆这一万兵力起不到多少作用,尊贵的殿下却只有不足五百人马。”

尉迟浩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不去理会尼龙。

尼龙心说,唐人还真是死要面子,这明显不敌,难道靠一面唐字旗就能吓退敌军吗?

尼龙再上前一步:“我吴哥,真心愿意保护殿下。”

尉迟浩转过头来:“占婆的一万士兵只有一个任务。”

“敢问上国将军,不知道这占婆一万士兵,将会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尼龙是真心有些看不起尉迟浩了,这明显面对强敌,却没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人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尉迟浩说道:“我们驸马要一些作粗活的苦力,看这些瞿越士兵还有些体力,这才是占婆士兵的任务。”

尼龙-哈哈尼-苏耶整个人都呆了。心说,狂妄的大唐将军,面对三万五千敌人,你以为你已经胜了吗?

占婆的苏利曾伽却是面色苍白。

他怕,怕输,更怕死。

他看的清楚,占婆的所谓精锐,连跑到指点位置都能跑错,面对三万五千瞿越士兵,这些占婆兵怕是去送死的。

若败了,会如何?

刚才尼龙与尉迟浩的对话苏利曾伽听的清楚,有心想插嘴,可眼下的情况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怕,怕的要死。

甚至于,占婆的格如娜都有一死的决心,他苏利曾伽没有,只怕失去一切。

前锋,格如娜拿着一把刀就站在薛七身旁,而薛七却是咬着一只卫小白给他的雪茄,远远的看着正在靠近的瞿越士兵。

此时,敌军距离前锋防线只有不到五百步。

格如娜突然开口:“若死,陪你一起死!”

格如娜这突然的一句话让薛七很是感动,薛七说道:“我家里除了爹之外没什么人了,这条命也是殿下的。”

薛七的话象是一种态度,死战的态度。

格如娜准备说什么时候,薛七突然笑了:“不过这次,这点敌军还真没什么让人紧张的,一会挺可怕,你要不先把眼睛闭上。”

“不!”

格如娜要看,她把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

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唐军的士兵竟然没有一个人抬弩,可是握刀,虽然脸上都是非常严肃的表情,可手上却只拿了一个火把。

对面,瞿越将军看着唐军士兵都拿着火把,特别派人去进攻的必经之地查看。

没有油,也没任何象是引火物,更何况刚下过大雨,这缓坡上变成了烂泥地,而且树上、草叶子上全是水,怎么可能会有火攻。

“杀!”瞿越的将军用力一挥手上的刀。

瞿越的士兵,真正拥有钢刀的不足十分之一,铁制武器占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铜制,以及没有金属武器的一小半士兵。

敌军冲上来了,薛七拿出一盒火柴,这是卫小白给他的。

抽出一根足有三寸长的火柴点着,薛七开始点自己的雪茄,看着敌军从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杀到。

终于,在距离五十步的时候,薛七手上那依然点燃的火柴将一根引线点着。

击发式地雷,卫小白懂,可这么短的时候,这种需要高超工艺的技术琼崖的工匠们也不会制作。

所以,卫小白给的建议是最土,最傻,最直接的一种地雷。

制作一个陶罐,然后用竹筒连上引线,然后陶罐内装上用布包紧的黑火药,对于唐朝工匠来说,制作火药已经是熟练工,只是改了配方,提高了一些工艺,所以制作黑火药不难。

而后,包紧的黑火药上面盖上碎石,再覆盖一层土。

土地雷

第三十五节 让陶罐飞

这就是卫小白版最简单的地雷阵,这种阵在这中南半岛埋下之后只能坚持一天,最多两天。超过两天火药肯定会受潮,这就基本上失去了作用。

此时,五百唐军都开始点火。

先将引线点着,然后点手上的小陶罐再扔出去。

薛七一只手拿着雪茄指着远方:“驸马说了,让陶罐再飞一会。啊……哈哈哈!”

薛七啊的时候,正是简易版地雷开始大面积、大范围的爆炸之时,被扔去的装有火药或是燃烧剂的陶罐却依然还在半空飞着。

地雷埋的人不多,埋的深浅不同,埋的技术不同。

当然,还有地雷用的火药数量,以及紧急制作的这一批火药质量参差不齐。

远远可见,有的地雷爆炸可见一大片土被掀起来,然后碎石漫天,有的仅仅就是几声闷响,然后几块小石头飞起来。

冲在最前的是敌军前锋,薛七远远的看到他冲到三十步内,伸手拿过一只燃烧陶罐扔了过去。

那敌军前锋伸手就抓,陶罐爆了。

第一批扔出去的五百只陶罐或是爆,或是烧,冲上来的瞿越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瞬间打懵了。

火在敌军前锋身上烧着了。

有人用树枝去打火,有人找水泼了上去,火星四溅,溅到那里就继续浇那里,水没有用,树枝打更没有用,反而是他周边的人也许多被烧伤了。

瞿越攻过来的三万五千人,转眼之间死伤三成。

占婆的一万人队,有一千多人插到瞿越先锋后阵,面对逃跑的瞿越兵,一千人中有一百人向前扔出去了用火把点燃的陶罐。

巨大的响声,以及在潮湿的草地上依然在燃烧的火焰,瞿越兵跪了,瞿越活着的后队兵马扔了木棍、石头什么的跪在地上,抱着头不敢反抗。

两千占婆兵这才冲上去,捡武器、绑人。

其余的七千占婆兵,有三千士兵由一百唐军带着去抄瞿越空虚的大营。

其余的四千,每一千人由一百唐军带着,将瞿越残军团团包围,一边围杀散在林中的,一边将瞿越的人往一起赶。

敢反抗,一只拳头大小的陶罐点上火就扔了过去。

一声巨响之后,陶罐所到之处哀号一片。

这超大号的鞭炮里面有碎石子,碎瓷片,炸开之后未必能杀死人,可伤人却不轻,更可怕的这东西非常的吓人。

瞿越散在整个山头、山坡的士兵被围在山脚下。

瞿越兵看的清楚,占婆士兵背着筐,筐内装满了那拳头大小的黑色陶罐,然后唐人士兵身上每人都挂着三只、四只陶罐。还有长弓,长刀,硬甲。

眼看就在被围在很小的地方了,一名穿着华服皮甲的瞿越将军带人往唐人那边冲。

薛七依然咬着那根雪茄,刚才总攻的时候就已经灭了,这会也没点上。

看着对方冲过来,无论对方是想打,还是想谈,薛七都没兴趣,在怀中摸出火柴重新点上自己的雪茄,然后将一只西瓜大小的陶罐点着。

三名士兵用一个巨大的弹弓将这个西瓜大小的陶罐给射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之后,那名瞿越将军连同他身边的人,只有断肢横飞,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才是真正,用精心挑选的火药,精心制作的真正意义上的手雷。

就是个头大了点。

这时,一直跟着薛七身边的格如娜作了一个吓到薛七的事情。

只见格如娜提着薛七的刀走了出去,然后挥刀砍掉了那华服瞿越将军的人头,提着人头又走回到薛七身旁。

海云峰顶。

“报,杀敌六千,混乱之中敌在密林之中逃走数千,占婆部队正在密林之中追捕。俘虏瞿越人数未清点,薛七将军上报,约一万四千人。”

听到汇报,尉迟浩看苏利曾伽的脸色很不好。

苏利曾伽在猛擦汗。

一来是吓的,唐军五百人完胜敌三万,可他占婆一万兵力负责对付瞿越溃兵,结果让人跑了一万多,这事确实太丢了。

尉迟浩只是看了一眼苏利曾伽,却是什么也没说。

同样,尉迟浩又看了一眼尼龙,也是什么都没说。

不需要说什么,李昭宁要立威,这威已经立下,占婆人自然是又喜又惧。吴哥只有惧,那来半点喜。

吴哥与瞿越交过手,军队战力高一点点,后勤甚至还不如瞿越,所以是平手。

唐人好强。

不愧是天朝上国。

尉迟浩转身往外走,也不打算和苏利曾伽还有吴哥说什么。尉迟浩很清楚,现在说什么都不如不说。

更何况,这样的战斗方式,尉迟浩需要安排人整理资料,并且改善使用方法以及研究最有效的战术、战阵。

看着尉迟浩离开,尼龙对苏利曾伽说道:“让我吴哥将已经占下的土地还回来不可能。”

苏利曾伽说道:“我占婆准备推格如娜在大唐尊贵的嫡长公主殿下鉴证下登基为占婆女王,同时奉大唐尊贵的嫡长公主殿下为主。”

苏利曾伽的话中充满着威胁。

那意思就是,我不要脸了,我只要身家性命与财产,现在我们奉了大唐嫡长公主为主,那占婆的土地就是大唐嫡长公主殿下的,你看着办。

尼龙给气的不轻,但他确实不敢有那怕一丝轻视了这位大唐的嫡长公主殿下。

眼下仅仅是五百亲卫队,就完胜三万五千瞿越军。

听说这位公主的亲兵就有三千人,三千这样的可怕军队吴哥要派十万,十几万人来应对,而这仅仅只是亲卫队,唐军主力还没动呢。

猛然间,尼龙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占婆王还活着,虽然伤的不轻,病的不轻,但人确实还活着。

尼龙说道:“好吧,我立即派人送信,将占婆王礼送回来,以示诚意。相信尊贵的殿下也不会无视我吴哥与你占婆之前的那场战场,毕竟是占婆主动攻打我吴哥的。”

苏利曾伽心头一紧。

这老占婆王还是别回来的好。

看苏利曾伽脸上那轻微的变化,尼龙就明白自己猜准了。这位大祭祀只是在为自己的利益,才不会管老占婆王的死活。

第三十六节 拳头大自然有理

所以尼龙又说道:“当然,这路途也有点远,老占婆王年龄大了,伤的也不轻,若有什么意外,我吴哥也只能说尽心了。”

“我们凑一笔珍贵的货物,换回那些土地如何?”

苏利曾伽这个提议让尼龙心中乐了,却冷着脸反问:“你们有什么值当我们吴哥在意的货物?”

“丝绸!”

“丝绸?”尼龙心里一紧,万万没想到苏利曾伽竟然有丝绸,转念一想,就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苏利曾伽派人送给了尊贵的大唐公主殿下五箱还算不错的沉香,应该是回赏的,但数量不会太多。

尼龙摇了摇头:“就凭你们占婆的那点财富,能换多少丝绸?”

苏利曾伽一咬牙,知道不拿出一点真东西,那占婆被吴哥占领的土地是没办法讨回来的,若没有一个完整的占婆,卫小白那里他都不敢去面对。

所以苏利曾伽说道:“我们有素可泰香米,驸马殿下愿意牵线,尽可能让我们占城米与素可泰香米换成丝绸、瓷器。”

“素可泰香米?”

“是,素可泰香米。”

尼龙重重的在苏利曾伽的肩膀上一拍:“素可泰得米的生意让给我们吴哥,我把占婆原有的土地还给你,你只要再补一千匹中等丝绸便可。”

“这!”苏利曾伽有些犹豫。

尼龙冷冷的说道:“半个月内,我吴哥便会发兵攻打素可泰。”

此时的泰人还没有建国,他们属于真腊的部属城邦,素可泰城便是此时便是泰人王国的聚集地,意思为幸福快乐的城池。

这里出产一种米,卫小白在占婆王宫吃到过,比起后世的香米还好吃。

这样的好米,卫小白自然准备大量的采购。

这原本是占婆挣差价的好机会,可尼龙却打算发兵攻打素可泰,抢了这份生意。

没办法,实力没人家强,只有咬牙忍了。

再说占婆王城。

战争结束了,无论是占婆人还是吴哥人都各怀心思,至于瞿越,让他们去悲伤吧。三万五千人马,那怕是杂牌军,这样的一场完败,瞿越这杯苦酒还是要喝下去的。

占婆王宫前殿,苏利曾伽在卫小白面前哭的象个孩子。

“殿下,尊贵的殿下。一定是吴哥人把公主殿下来到占婆的消息传给了瞿越,殿下,吴哥人不可信。”

卫小白很是耐心的听着苏利曾伽的哭诉。

好不容易,苏利曾伽哭够了,卫小白递过去一块手帕:“我说曾伽,你也太小心眼了,损失的又不是你家的钱,再说了,占婆这么弱,你刚刚躲过亡国灭门之祸,这会又想争霸天下了?”

苏利曾伽擦着眼泪:“话不能这么说,这吴哥欺负了我们占婆,既然有殿下为占婆出面,可他们依然还敢提出要求,吴哥有些狂妄了。”

“这样吧!”卫小白站了起来,先是走到门口示意卫兵看好门,这才转回头对苏利曾伽说道:“你先不要急,本君找个机会面见圣人,给占婆正式讨一个册封,而后再挑是三个占婆贵族,也加个封。”

“谢殿下。”苏利曾伽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了。

苏利曾伽走后,李昭宁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此人心术不正,他来是为了说吴哥的坏话,顺便讨一点好处。”

卫小白没接话,只是乐呵呵的笑了几声。

李昭宁继续说道:“接下来,倒是要看看,这位眼下占婆最大的官员,最大的贵族还会有多少维护占婆王国的忠诚。”

卫小白依旧没说话,他不想评论这些事情。

眼下,卫小白只关心一件事情,什么时候回琼崖。

算一算时间,自己的南瓜移种到田里,眼下应该快要开花了,一般来说第一朵花是应该摘掉的,因为初花长的南瓜小不说,而且种子特别少。

当然,另十亩田才是重点。

那十亩种的是烟叶。

看着卫小白不理睬自己径直往后屋走,李昭宁快走几步拦下了卫小白:“驸马,本宫想问一问,驸马接下来有何良策。”

卫小白不喜欢李昭宁这种语气,带着一种调侃,带着一种不满。

卫小白不想和李昭宁斗气,所以说道:“眼下,本驸马最想的事情就是回去。尊贵的公主殿下难道不认为,眼下琼崖的人还是希望看到殿下的,有殿下在,他们安心。殿下离开的久了,他们会怎么想呢。”

李昭宁第一反应是卫小白不想再帮自己出主意。

当下,占婆还有巨大的潜力可挖。

卫小白知道仅凭刚才那一句想忽悠李昭宁回去,可能性不大。所以又说道:“回去,理由可以是为薛七迎娶公主作一些准备,然后过段时间再回来。没有新船,没有足够的槽船,你在这里能作什么。”

提到船,李昭宁想到了。

占婆一定有大量的可以立即使用的木料,将木料绑好放在水里,用船拖回去。

“好吧,三天内起程返回琼崖。”李昭宁说完之后,明显看到卫小白松了一口气。

看卫小白离开,李昭宁召来青霞吩咐道:“寸步不离,盯着驸马。”

“是,殿下。”青霞领命后,追着卫小白而去。

三天,第三天清晨李昭宁的船队起程回琼崖。

跟着李昭宁一起到琼崖来的八位真正的将军之一,最年长的赵林和主薄顾布恴被留了下来,一掌文、一管武。

回去的船上,尉迟浩问虞正卿:“司马,把老赵留下,难道因为他之前是负责后勤的将军,能把咱们的米都管好,运回来。”

虞正卿白了尉迟浩一眼,没回答。

齐佑良说道:“咱们的驸马爷说,你不能留,因为你没娶妻,而且家世太好,不敢把你留在占婆,你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啥?”

尉迟浩整个人都惊了,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怪。

齐佑良很淡然,慢吞吞的说道:“你是尉迟府幼嫡子,虽然眼下的尉迟府比不上初唐时的尉迟家,你也是名门之子,你……”齐佑良停顿了一下后,笑着说道:“依你的性价比,还是先留着有大用。”

第三十七节 驸马有问题

尉迟浩二十六岁,十八岁那年其家族还是一个寻常的小贵族家。

可家中长辈追随当代女帝大杀四方,此时的尉迟府也是当朝最顶尖的武将府之一,要不他尉迟浩怎么可能二十六岁就有将军的军衔。

靠的是自己的军功以及最最重要的家族蒙荫。

尉迟浩怒了,驸马怎么能把自己比作货物。

齐佑良依然是那风轻云淡的语气:“再说李淳戈,当年卫国公之后,卫国公嫡子流放岭南,在复唐之时带兵北上,眼下的卫国公府依旧还是卫国公府,所以李淳戈,比你尉迟浩还值钱,而且他比你长的漂亮。”

“胡扯。”尉迟浩这次完全暴怒了,指着自己的脸:“我那一点不及那小白脸,本将军威武不凡,那一点比不上那小白脸。”

在屋里转了几圈后,尉迟浩拉开门大骂:“小白脸,没一个好心眼。”

这话不用去猜也知道,尉迟浩在骂卫小白,因为卫小白比起李淳戈更加的小白脸,看来只有小白脸才认为小白脸最好。

突然,尉迟浩看到卫小白。

此时的卫小白正从在前甲板上,盘膝而坐,一动也不动。

尉迟浩见到卫小白胸中的怒火中烧,几步冲到卫小白面前就吼上了:“小白脸!你。”

卫小白却如入定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不,不对!”尉迟浩是少数知道卫小白不是卫广的人之一,象这样骂卫广,卫广肯定连个屁都不敢放,但卫小白却不同。

可卫小白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尉迟浩将手指放在卫小白鼻子下试探了一下。

卫小白开口了:“安心,还没死。”

“我刚才骂你了。”

“我听到了。”

“我在骂你。”

卫小白这才看了尉迟浩一眼:“恩,我听到了,你在骂我。”

卫小白这样的反应,让尉迟浩完全懵了,心说这驸马莫非是傻了不成。

可卫小白就是这样,和谁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从大南湾回琼崖南这次是顺风,可因为船仓装的太满,重船。而且还拖了许多木料扎成的筏子,筏子上还绑了一些不怕水的货物,比如那几万斤草。

这一路回去,一共花了差不多两天一夜时间。

在次日傍晚的时候终于回到了琼崖南。

这里的码头还没有建好,依然是要靠小船转运,不过倒是把干船坞给造好了,从停船的时候可以看到已经有好几条槽船已经下水试航。

依礼,接应的小船首先接的是领航员以及前哨卫,然后才是前军护卫,接下来才是李昭宁离船。

可卫小白却挤在头一条小船就回到了岸上。

船上,虞正卿对盛装的李昭宁说道:“殿下,驸马这两天非常的反常。”

“本宫看出来了,在船上这两天一夜,他几乎一言不发,经常独自一个人看着海发呆,似是有什么心事。”

虞正卿挥手示意左右退离一些,这才低声说道:“殿下,非是老臣逾越,只想问殿下是否有认真考虑过驸马之事吗?”

话点到为止。

李昭宁虞正卿话中的意思,卫小白眼下身份很尴尬。

说是驸马,其实是假的。这个假驸马本身就是一种尴尬,这样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换句话说,虞正卿的意思就是在告诉李昭宁,这位是不是真驸马,还要看殿下的态度。

李昭宁懂。

事实上,李昭宁心中还在庆幸,把卫小白绑了回来。

卫小白好过卫广百倍。

眼下,卫小白在琼崖这个团体内的价值越发的大了,已经到了不可缺少的程度。

这假驸马的身份确实尴尬。

李昭宁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和卫小白深谈一次。

李昭宁下船之后,虞正卿向先下船的人问清了卫小白去了那里,然后对李昭宁说道:“殿下,驸马去了田里,看来他很关心那田,老臣过去看看。”

“有劳老师!”

再说卫小白。

此时天色已经晚,虞正卿来到那处田边的时候,却见卫小白举着一只火把正坐田边,正好是两个十亩田分界的地方。

虞正卿虽然年龄大,可眼不花。

他看的清楚,卫小白的手一会在左边田里那大叶子上摸两把,一会又在另一边田中拿起一只绿色的圆圆的果子看着。

借着火光,虞正卿看到卫小白脸上不是笑意,而是一种遗憾。

很快,卫小白站了起来走到这田边的小屋,进去后没一会功夫又出来,然后举着火把离开。

虞正卿快走几步来到卫小白刚刚坐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又来到那木屋。

“把灯笼点上,靠近一些。”虞正卿吩咐着身后的随从。

桌上有一封信,信上写着薛七亲启。

给薛七的信,而且信还挺厚。

虞正卿站在信前思考片刻之后,伸手打开了信。

对于虞正卿来说私拆别人的信这样的行为是非常失礼的,可此时虞正卿内心却告诉自己,这信自己必须看,然后再向薛七道歉。

信中是两本小册子,然后才是信。

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照顾好这田。

两本小册子分别是关于烟味的种植、烘烤等技巧,其中还分为生烟与烤烟等等细节。然后另一本则是关于南瓜种植的一些技术要零,还附上一份关于南瓜的食谱。

“不好。”虞正卿高呼一声,然后抢过随从手上的灯笼准备往外冲,可一起自己这年龄,又对随从说道:“速速前往殿下处,告诉殿下,驸马要走。”

虞正卿猜的不错。

卫小白留下这封信,就是把这田托付给了薛七。

眼下卫小白在这琼崖最信任的也就是薛七了,自然是要托付给薛七。

卫小白在船上的时候,发现时空神器的能量恢复了一些,最为神奇的是,竟然多了两个空的能量仓。

能量仓对于卫小白来说,比任何的一切都珍贵。

在船的时候,卫小白就知道时空神器发现了未知的新能量。同时时空神器开始创建新的能量仓。

眼下,卫小白的时空神器有两个能量仓,一个能量仓可以提供穿越时空的能量以及转化成电力,另一个能量仓可以让卫小白减慢老化的过程。

第三十八节 为了长生的卫小白

可以说,新的能量仓无论是什么,这能量都是价值无限的。

所以卫小白准备去寻找时空神器给自己提示的第一个得到能量的地点,想看看自己会发现什么。

这段时间内,田只能托付给薛七。

种下的烟味快要收割了,南瓜也没多久就会成熟,可卫小白等不了了。

话说李昭宁坐在自己的帐篷前看着那根紫檀木料。

离岛这些子,李昭宁下过严令,所有的木料全部用于造船,自己的居所没有船重要,琼崖这边留守的官员严格的执行着李昭宁的命令。

所以李昭宁回来之后还住在帐篷这里。

虞正卿派的人飞奔着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传达了虞正卿的话。

李昭宁看了一眼那木料,再想到卫小白留给薛七的信,她也认为卫小白可能会离开。而且她知道的比虞正卿更多。

虞正卿的猜测是,卫小白只是回来再看一眼,然后便会离开。

琼崖这么大,卫小白有许多方法可以离开。

李昭宁却不这么想,她知道卫小白有呼的一下凭空让物件消失的能力,那么卫小白也有可能就这么呼的一下就消失了。

李昭宁也顾不上身为公主的仪态,也顾不上矜持,跑着卫小白的木屋而去。

冲进木屋,李昭宁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封信,上面写着公主亲启,旁边是一只木盒,木盒内装着一本用雪白的纸打印的书,正是那本李昭宁想要的百战奇谋。

“不好。”

李昭宁轻呼一声之后,连信也没看,人就往屋内冲去。

踢开了卫小白卧室的门,李昭宁正好看到卫小白正在检查着一个背包,同时将几盒米饼还有几竹筒的水塞到了背包内。

然后那背包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此时,什么也顾不得想,李昭宁扑了上去,不但整个将卫小白紧紧的抱着,一只手还用丝带将卫小白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你疯了,你个疯女人。”卫小白破口大骂。

可论武力值,卫小白翻两倍也比不过李昭宁,李昭宁是受过名师指点的,而且要关节技上有着恐怖的天赋。

再加上是突然袭击,卫小白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那怕已经顾不得男女大防,可仅仅三招,卫小白童鞋就被拿下。

李昭宁突然就笑了,一边笑一边翻身起来,用丝带将卫小白绑了一个结实。

“你脑残是不是?为什么又绑我。”卫小白真是怒了。

青霞与紫月这时已经追了过来,只在门外看了一眼,便退到门外并且守住了门。

李昭宁笑着靠在卫小白身上,一根丝带就绑在卫小白的腰上还有李昭宁的腰上,李昭宁说道:“记得你曾经让紫月佳话给我,说若是我喜欢便可以去抢。现在我临江公主李昭宁告诉你,我喜欢,所以我要抢在我手上。”

喜欢什么李昭宁没说出口,毕竟还有身为女子的矜持。

卫小白却听得懂。

李昭宁又说道:“老师不顾失礼看了你留给薛七的信,我认为你要离开,所以绑起来我都不放心,把你和我绑在一起,才有些许的安心。”

“唉!”卫小白叹了一口气:“我是打算离开几天,但不是你想的要走,我有点重要的事情去办,对于我来说,非常的重要。”

“重要?什么事。”李昭宁不是十分相信。

卫小白摇了摇头:“给你说不清,就象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召唤,我一定要去看看。”

李昭宁再问:“在那里?”

“距离这里约有八十里至一百二十里左右,我只有靠近了才会知道。我真的,不是走,只是去办点正经事。”卫小白很严肃的给李昭宁解释着,李昭宁却是不信:“不,不怎么相信你。”

“是不信我,还是不信这事?”

卫小白心说李昭宁你怎么就不讲理呢。

李昭宁想了想之后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卫小白当下就火大了:“你不管这琼崖的事情了,我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天,我一定要找到我想要的才会回来。”

“那,青霞陪你去,十二个时辰都不许离开她的视线。不,不行,你会突然跑掉,你要给我一个保证。”

保证,什么样的保证能让李昭宁相信呢?

事实上,如果信得过,不用保证也一样信得过,如果信不过的话,怎么样都不会相信。

卫小白思考之后选择了妥协:“好吧,我带你一起去。”

李昭宁很满意这个结果,立即就回答道:“本宫有良马四十匹,若有急务可八百里加急。”

收拾行装,李昭宁要和驸马外出。

只有四个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就是李昭宁为了防止卫小白离开所以亲自跟着,其余的人得到的消息是公主殿下打算在琼崖四处走走,希望为所有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真正的出发的时间比预计要晚了一天。

这是因为齐佑良拦了卫小白。

“驸马爷,那口圆蛋锅已经打造好了很久,原本说要制作雪盐的,既然驸马你要陪殿下出行,不如先把这雪盐之法传给盐匠。”

卫小白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雪盐其实没什么神秘的,就是过滤、净化、然后再结晶的一个过程。

卫小白把详细的流程给齐佑良一讲,齐佑良说道:“驸马,那口蛋形锅没用上?”

“非要用那口锅?”卫小白发现齐佑良变的很较真。

齐佑良点了点头:“那口锅可以花了十名铁匠辛苦了十来天时间,用的全是上好的铁,那物件肯定有用。”

卫小白被齐佑良缠的没办法,只好说道:“那是制碱的。”

“制碱?”

“对,就是碱。”

齐佑良一脸的惊讶,再次问道:“可是丝绸坊中用的碱剂。”

“是,也不是。”卫小白正准备解释一下,齐佑良却说道:“等一下,我找个人过来。”

门外就有小厮,齐佑良吩咐了几句之后,那小厮飞奔着离开。

没多大功夫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卫小白都认识,一个是公主府从事中郎,依朝堂上的官职他是从四品下,算是公主府五大文臣之一。

第三十九节 都是套路

公主府一共有五位重要的文臣。

其余四人,长史空置,司马就是虞正卿、接下来就是这位从事中郎,而后是军咨祭酒兼职参谋将军刘佑良,正五品下。主薄顾布恴以及记室参军事于煊,一共五人。

眼下诸曹参军十二人齐备,五品以上的官职,从事中郎分左右,差一人,祭酒分左右,差一人。没长史,文官这边一共差三位高级官员,中层官员齐备,低层官员差一大堆。

田中郎大名田思雨!!!

这个名字,好雷人,一个满脸树皮的老槽货竟然有这么娘的名字,卫小白为此差一点笑喷了。

另一位也认识,公主府洗马,于煊。为公主府八洗马之首,卫小白称呼为于大洗马。掌管公主府一切典籍、司经等。

别小看洗马这个官职,李昭宁之前,只有太子府有洗马这个官职。

可李昭宁的临江公主府却有。

两位来了之后,卫小白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要讲的内容,却见李昭宁从内室出来,坐在一旁。

卫小白看了李昭宁一眼,径直开始讲自己要讲的内容。

“这个制碱法其实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本驸马只知道原理,从来没有亲自尝试过。这个制碱法就是在海水之中取盐,加上石灰石,以及压力容器来制碱的一种方法,史称候氏制碱法。”

“这个称呼要感谢侯先生历经四十年的研究,然后……”

卫小白停下了,厚厚一个本子扔在桌上,然后手一背:“你们自己研究吧。”

三人傻眼了。

碱对于此时琼崖有什么价值,在这个时代碱剂的用途只在丝绸上。在缺少天然碱的地方,工匠用草木灰来制碱剂。

卫小白转头看了李昭宁一眼,然后弯腰伸手,看似从桌下取东西,可却是从自己的船内取了三样东西放在桌上。

第一样,馒头。

“尝尝,这才是我吃的馒头。”

热馒头,松软、香甜。

齐佑良只吃了一口就摇了摇头,于煊说道:“这馒头好吃,但就本官看来,这面粉极细,上上等面粉。眼下琼崖还吃不饱饭呢,也没有多少面粉,这馒头有用吗?”

原本摇头的齐佑良这才点了点头。

他就是这个意思。

李昭宁轻咳一声,三人立即态度恭敬的看向李昭宁。

李昭宁说道:“你们就这点出息,难道今日吃不饱,明日依然还吃不饱。跟着本宫前来琼崖的人,若想吃面粉。纵然以两倍的米去换面粉,本宫也要派船去换,你等认为本宫有错吗?”

三人没急着回答,低声讨论了几句。

李昭宁的意思并不是亏本去用米换面粉,这却是一个态度,来琼崖这两万人就是公主府的底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齐佑良说道:“殿下的意思我等明白,这制碱可以暂时延后。”

卫小白无所谓,正打算就此结束的时候。李昭宁又开口了:“你们不问问驸马,另外两个物件是什么?”

卫小白白了李昭宁一眼,心说你真会给我找活。

李昭宁感觉自己越发的了解卫小白,更何况她看到镜子,虽然卫小白拿出来的时候是镜面朝下的。

卫小白打开了纸盒,取出一只玻璃杯。

“这杯子,叫玻璃杯。玻璃的制作方法是,八份石料、两份碱。这个叫镜子,镜面就是玻璃,背面用的是镀银法,这种方法难度太高。简单一点的是锡与水银,不过却在加工的过程之中有剧毒,操作不当工匠会死。”

镜子!

田思雨立即起身向李昭宁施了一礼:“殿下,我们想过了,立即调集人手尝试用海水制碱,花销再多也不是问题,臣考虑先召集一百人进行尝试,并且每天记录,研究出最适合咱们琼崖的制碱之法。”

李昭宁淡淡的说了一句:“恩,有劳田中郎。”

三人一脸严肃的站了起来,然后三个人同时伸手,却是很有默契的,分别的拿走了制碱法那册打印本,然后是玻璃杯、镜子。

离开卫小白的木屋,三人走了约有一百多步的时候,齐佑良停下了,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田思雨脸上笑的象桃花开了,伸手一抱齐佑良:“佑良,你要再花点心思,咱们这驸马身上有宝。”

于煊也说道:“咱们若能制作这样的镜子,明年咱们用船从临江运银子回来。”

齐佑良却是一脸的冷漠:“就知道你们会这样想,之前咱们海水取盐之法,盐存量巨大,考虑着北上贩盐,知道咱们驸马爷怎么说。”

“怎么说?”

“说我脑袋有问题,钱不是这么挣的。你们再想想,咱们驸马从占婆怎么弄钱回来,我看这镜子都是次要的,碱才是驸马真正想要的,拿这镜子出来只是勾引我等。”

齐佑良这么一解释,田思雨与于煊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似乎有理。

“那佑良你的意思是,这碱制不制?”

齐佑良回答:“制,当然要制。总是一项工艺掌握在咱们手中,不过先少量的来。”

田思雨点点头:“这事我亲自负责,洗马你安排人负责记录备案。”

“是!”于煊也点了点头。

田思雨又说道:“话说,那些沉香怎么处理,虞老可有什么想法?”

“先存在,不急。”齐佑良知道虞正卿也在为这些沉香头疼,这等珍贵的东西眼下留在琼崖没用,可北上卖掉,又感觉这样的珍品换钱太浪费。

再说木屋内,李昭宁就坐在距离卫小白三步的范围内。

卫小白有一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

一只水晶玻璃内泡了上等野茶由彩蝶送了进来,李昭宁亲自给卫小白放在手边:“夫君,刚说了那么多话,喝杯茶。”

“怕你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给你看一样小东西。”

卫小白心说,李昭宁以公主之尊献殷勤,怎么也要给这个面子的。

就在这卧室内,卫小白给桌上摆了许多玻璃小瓶,有空的,也有装了东西的。

卫小白指着第一瓶说道:“这个叫冷榨椰油,最最上等的。当然,冷榨的方式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我自己整的一点点。”

第四十节 手工肥皂

介绍了第一瓶冷榨椰油之后,然后是第二个小瓶:“这里装的是来自占婆的上上等香精油。”

“恩。”

李昭宁知道香精油,占婆的格如娜为李昭宁献上的许多极品的香精油。

接下来,是纯白色的细粉。

卫小白将纯白色的细粉倒入了上上等椰油的同时说道:“这便是纯碱,加上油内,然后点上火,这个叫皂化反应。”说着,酒精炉就给点上了,同时用玻璃棒不断的搅动,然后再加入一些香精油。

过了一会,卫小白又加了一些液体进去。

李昭宁急急就问:“这加的是什么?”

“酒精。一般的酒里领酒精是百分之十几,这个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可以加快制作的工程,而且可以加速融合。”

李昭宁象是一个好奇宝宝那样,盯着那小烧杯目不转睛。

这个过程足足要两个时辰。

李昭宁一点也不急,安排人把点心都给送到屋里来,她要见识奇迹,虽然还不知道这制作出来的是什么。

两个时辰过后,椰油不再有分层。

此时还是液体的状态,要变成固体还需要另外的流程,但眼下对于卫小白来说,足够了。

卫小白找了五个小竹筒将里面的东西分别倒了出来。

其中四只卫小白放在窗台内的墙角,同时对李昭宁说道:“这些最好放足十天再用,效果会更好,当然,为了让你知道这是什么,这一只你可以尝试。”

说完后,卫小白给最后一只竹筒内加入了羊奶、精盐。

混好之后卫小白将竹筒递给了李昭宁:“这个是洗澡用的,完整的流程还要加上盐析、碱析的过程,这个只是最简化的制作方式。为什么我说北上卖盐是傻子,相信我一句话,永远不贩运原料,这是咱们的原则。”

咱们的原则,这话李昭宁爱听。

足以证明卫小白现在慢慢的已经和自己一条心了。

再看眼前的物件,李昭宁问:“这个是洗澡用的。”

卫小白手一翻,一块香皂出来在手中:“这个便是精工制作的上品,原理是样的。只是工艺更复杂,你可以用这块,这竹筒你安排管矿区的人去试一试,看看洗澡的感觉如何?”

“恩。”李昭宁接过了香皂。

那小竹筒李昭宁也没给外人,给了青霞与紫月。

正准备进浴室的李昭宁看了一眼卫小白,靠近一步盯着卫小白:“驸马,你看这样可好,我在你手上绑一条丝带,我喊你的时候,你就依我的要求拉几下丝带,可好。”

“不好。”卫小白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拒绝了。

李昭宁立即就换了一脸委屈的神情,那怕只有一瞬间,也让卫小白大吃一惊。

卫小白只好说道:“好吧,我就坐在浴室外,给你讲个故事,我讨论被你绑着。”

“行。”

既然卫小白让步了,李昭宁开心的就答应了下来。

浴室自然是卫小白的浴室。

这个浴室用的是四只巨大的陶罐架在屋顶,然后水是用竹管引来的山泉水,陶罐白天被太阳晒是热的,再混入山泉水,便成了一个简单的浴室,而且是有热水的浴室。

卫小白背着浴室坐在地上:“我给你讲一个叫白蛇传的故事,正好就发生了断桥,你是临江公主,那里是你的地盘。”

当卫小白讲到白娘子盗仙草的时候,一阵香风吹过,李昭宁已经沐浴完毕站在了卫小白身旁,出浴的美人自然是极美的,卫小白抬头看过去时候,也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却听李昭宁说道:“我临江雷峰之上并没有雷峰塔,夫君的故事讲的极好,只是那许仙当真配得上白娘子吗?”

“故事,何必较真。”卫小白随口应了一句。

李昭宁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竹盒,盒内装的正是那块香皂,李昭宁说道:“相比起夫君的故事,还有这块让我极喜爱的香皂,我更喜欢夫君那句话,我们绝对不会北上贩运原料,此时我便是明白,何为原料。”

卫小白反问:“说说看?”

李昭宁回答:“就拿占婆来说。占婆也有海,海中也可以取盐。其余的,香精油来自占婆、占婆也有椰树。那么盐、香油、椰油来自占婆,到了琼崖变成这香皂,再运回占婆,本公主虽然算学平庸,却也可以感觉到,我们已经有了几十倍的利。”

卫小白笑着回了一句:“殿下英明。”

李昭宁的思想上更进了一步,这是让卫小白意外的。

突然,李昭宁又问了一句:“夫君,若依这样的计算,我们还有必要种粮吗?”

没等卫小白回答,紫月风一样的就冲了进来,抓着自己披散的头发:“殿下,殿下,看我的头发,那竹筒内比澡豆好太多了。”

坐在地上的卫小白一抬头,没看到紫月,只看到一只手。

李昭宁的手,挡在卫小白的眼前。

卫小白只听彩蝶在喝斥紫月:“你那里有一点规矩了,殿下这里也敢乱闯。”

挡在卫小白眼前的手也消失了,李昭宁说道:“夫君,刚才我问,若这样下去,我们还有必要种粮吗?”

卫小白反问:“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李昭宁很努力的想了很久之后,这才回答:“粮食才是根本,本宫可以考虑让奴隶来种田,派人看管。”

李昭宁用了本宫的自称,理由很简单。

卫小白你不是称呼我为殿下,那么殿下的自称自然就是本宫了。

卫小白笑了:“奴隶,使用奴隶是错误的。”

“胡扯!”李昭宁心里瞬间就不高兴了,你卫小白一边叫人抓奴隶回来去挖矿,现在又告诉我使用奴隶是错误的,凭什么这样的不同。

卫小白说道:“是佃户,佃户非奴,大唐有士族、勋贵、良民。也分有士、农、工、商。难道不能分得再细些?话说,娘子似乎没有派人去打听一下矿工区有什么不同,至少本驸马知道,作为矿工,他们吃的、住的,比瞿越还好。”

“什么?”

这是一个有意思的情报,李昭宁当下就安排人去查证。

第四十一节 琼崖有宝

其实不用李昭宁特意吩咐,她的命令传下去的时候,公主府参谋将军们已经开始整理这方面的资料了,占婆那一座小小的大南湾已经让公主府的众人看到了希望。

眼下可不仅仅是解决粮食这点小问题,接下来便是壮大的机会。

所以每个人都眼明心亮。

奴隶的伙食问题已经让有人发现不同,在奴隶们下船的当天,就已经开始收集情报,并且也派了人借运粮船去占婆,安排占婆那边一些与瞿越人长相差别不大的士兵开始受审,准备潜入瞿越去作调查。

得到准确回复的李昭宁也放心下来了,自己部下越是有才能,这未来之路便会越宽。

次日,一百精锐由李淳戈带领护卫公主李昭宁出行,依卫小白的选择,这一次出行的目标是琼崖西海岸,距离当下的营区越为一百里左右。

按李淳戈的部署,两天时间到达指点位置。

实际出行人数,一共三百四十人,一百精锐士兵,二百人都是运输队的,带足了用草编的大包装的脱壳大米。

这东西不仅仅是军粮,同时也是万一遇上骆越之人,米便是最实在的礼品。

还有四十人,为李昭宁公主府的仆婢杂役。

毕竟是公主出行,必要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两天时间到达位置地点,扎营。一夜无话。

卫小白来找什么,李昭宁没问,她只是陪着卫小白一起过来,原本说是怕卫小白离开,此时李昭宁倒有些好奇,卫小白想要找什么。

第三天清晨,卫小白早早就换好了行装,李昭宁也穿上了戎装。

李淳戈带着三十五名精锐陪同。

卫小白似乎没有任何的目标,象是漫无目的的随意看看。

“跟我来。”卫小白找到了,在漫无目的走了足有小半天之后,卫小白看到了时空神器给自己提示的位置。

面前一片树林,李淳戈亲自拿着砍刀开路。

就在快到位置的时候,众人看到一个老妇人,一个佝偻着身形正在林中找野果、挖野菜的老妇人。

先前李淳戈派人在四周看过,相信二十里范围内没有村落。

一个没有村落的地方,出现一个老妇人,很让人意外。

卫小白却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了约有二十步之后才停下,指着脚下说道:“挖,就在这里,往下挖。”

李淳戈一挥手,四名士兵提着工具到了卫小白处。

卫小白这才往那老妇人处走去。

老妇人看着这些陌生人,没有太多的惊恐只是默默的坐在地上,将身边的小筐缓缓的拉到身前抱着。

似乎这小筐内有着价值连城的珍宝那样。

卫小白蹲在老妇人身旁,冲着背后打了一个响指,有跟着卫小白好些天的卫兵拿过来一袋米,去过壳却没有精磨,并不雪白的大米。

这一袋大约有两斤左右。

卫小白将袋子放在老妇人的筐旁后说道:“惊扰之处请老人家谅解,我只是一个过路的。”

老妇人没说话,只是接过了那只袋子,看过一眼后紧紧的抱在怀中。

卫小白所指的位置已经挖出去一尺多,发现了一个奇怪形状的铁器,李淳戈在李昭宁的示意下,将那铁器送到了卫小白面前。

卫小白只是看了一眼,示意先收起来。

卫小白知道这铁器有用,但却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也并不是时间神器提示的物品。向四周看了看,视线又回到了老妇人身上。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样东西不是在这老妇人身上,就是与这老妇人有关。

卫小白想了想后开口:“老人家,我来找一样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感觉那样物品很重要,我和你商量一下,我买下你以及你家中所有的一切,你要什么,尽管开价。”

老妇人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筐。这才开口:“贵人是中原来的?”

“恩。”

“老身家中什么也没有。”

卫小白再次说道:“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我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老妇人这才点了点头。

卫小白示意来个人帮老妇人背上筐,跟着老妇人往林子的另一边走。

老妇人的家是一个树洞,连间屋都算不上,用一些树枝简单的又搭了几下,屋外一个失去双腿的男子正在编筐,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正把蘑菇往石头上摆,似乎是打算将蘑菇晒干,见到卫小白等人,这两人显得很紧张。

那孩子躲在失去双腿的男子背后。

卫小白笑着走到那失去双腿的男子面前拿出一块糖递给了那个孩子,然后说道:“显然,你们家有故事。”

没人接话。

卫小白坐了下来,低声对那失去双腿的男子说道:“有时候,活着不敢死去,是一种坚持。相必老人家是你的祖母,她若病倒,或是死去,你们父子也没办法再活命。”

卫小白几句话,那汉子眼圈就红了。

李昭宁一直不明白卫小白想作什么,此时想靠近,卫小白却打眼色示意李昭宁别过来。

老妇人这时对卫小白说道:“有什么让贵人需要的,贵人自己找吧。”

卫小白点了点头后站了起来,在树洞之中拿出一个鹿皮包,然后放在一块石头上,整理衣衫后跪地重重一礼,这才解开自己的衣服将那鹿皮包裹了起来绑在了自己背上。

作完这一切,卫小白说道:“老人家,我那里有个专门负责收盐的活。还有坐着可以作的活,老人家要去作工吗?”

老妇人看了失去双腿的男子一眼,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卫小白这才吩咐道:“带他们走。”

失去双腿的男子这才开口:“我是木匠。”

“很好,木匠有前途,会制作这么大的木盒吗?”卫小白显得很激动,伸出手臂比划着,其实也就是一尺大小的盒子。

“会。”

卫小白声音很大:“很好,你有活干了。”

那孩子这时也说道:“我会捡蘑菇。”

“好,你也有活干了。”卫小白笑的很真诚,这样的笑容李昭宁相信是头一次见到。

第四十二节 重要收藏品

回临时营地。

有公主府的医官为三人检查了身体,还给老妇人用了一次针。

主帐篷内,李昭宁看着卫小白打开了那只鹿皮包,里面是一副竹简,编竹简的绳子都断了不少,竹简几乎已经散开,有些已经破损。

“夫君,我有两问。”

卫小白没回头,直接开口说道:“第一问,我能猜到。既然这件东西对我很重要,对这家人可以重重赏赐,但你不懂,就我观察那老人家只凭一口气撑着,她不敢死,她怕自己死了孙子与曾孙便无依靠。”

李昭宁没再问,只是安静的听卫小白在说。

卫小白指着竹简说道:“这件东西对你来说没意义,可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这是始皇诏令,当初始皇下令五十万人移居岭南,那么还有两件物品,一是赵佗兵符,二是始皇征南令,这一份只是移民令。”

“我不明白,这件东西若放在宫中,可为藏品。也仅仅就是一件藏品。”

卫小白没解释。

这一件东西对于卫小白来说,正是时空神器发现的其中一个能量仓的能量来源,一副巨大的,黑色的世界地图上,琼崖这里已经被点亮。

另一个能量仓还是黑色的,卫小白还知道另一个能量来源。

卫小白脸上的喜悦不是假的,时空神器任何的能量增加,都是受益无穷的,那怕只有一丝都是珍贵的,更何况一个全新的能量仓。

看到卫小白脸上满足的笑容,李昭宁一把就揪住了卫小白的手臂:“等一下,这事情很古怪,你说那老人家的事情,我懂。但这竹简似乎真的是什么珍贵的宝物,不说咱们有夫妻之名,只说一起来找,你不表示一下。”

卫小白一脸惊愕的看着李昭宁:“堂堂的临江公主,什么事情市侩的象个市井小贩。”

李昭宁想了想后问道:“或是说,你需要的东西就这么一件,不再有其他的了。”

卫小白伸开手掌:“成,虽然咱们名义上是夫妻,这件事情我不占你便宜,我要五件东西,你找到任何一样,我便给你一件宝贝。”

“那五件?”

卫小白说道:“眼下就我所知,只能说是有可能的。这五件东西,每一件都是至宝,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说,怎么和妇人一样婆婆妈妈。”

卫小白伸吸一口气,却依然没有说,拉开帐篷往外看了一眼,特别吩咐门外的青霞:“守好,别让人靠近。”

得到青霞回应,卫小白这才回来说道:“第一件,赵佗出征岭南的兵符,有可能在交趾城。第二件,李陵战败后留在草原上那把汉武赐的弓。第三件,汉赐倭奴王金印。第四件,箕氏侯国周天子赐鼎。第五件,一块人皮!”

“人,人皮?”李昭宁吓了一跳。

卫小白却很严肃:“我只说可能的物件,这块人皮不普通,很早以前,占婆再往南有人用小木船北上,在中原见到一位名士,有可能是屈原。”

“继续。”李昭宁来了兴趣。

卫小白继续说道:“当时,那人在身上刺字,刺的便是屈原或是其他什么名士写的话,而后他回到自己的家乡,就凭身上的刺字,所有族老让座,敬他在首位,我不知道是中南半岛那一族最初的王,但我认为,这块皮肯定留下来了。”

李昭宁看卫小白的眼神变了。

因为这五样东西太特殊,每一样都有巨大的意义。

而且,若想得到这五样东西,李昭宁估计自己手上没有十万雄兵,连想都不敢想。

那弓,李昭宁知道,现在应该在蒙古大汗手中。

周天子赐给箕氏侯国的鼎,不了辽国就在金国,那个都不是软柿子。

思考片刻后,李昭宁说道:“你答应不走了,我无论如何也帮你得到这五样东西,若你猜测有误,再找十件也帮你找到。”

“不走。”卫小白这是头一次肯定的回答,不走。

李昭宁竟然只字没提在得到这五件物品之后,卫小白会送给自己什么,只要卫小白不走,什么都好说。

两天后,回到琼崖南的营地。

军中的医官向李昭宁汇报:“殿下,那老妇已经是病入膏肓,随时醒不过来都不意外。其孙子也知道此事。”

李淳戈也来汇报:“殿下,这一路上问清楚了。两族械斗,水火不容。这祖孙是秦时遗民,孙子与临高人的女子生了孩子,不容于两族。”

李昭宁点了点头:“安排人好生照料,尽人事听天命。”

“是!”

李淳戈与医官退下之后,卫小白问:“你想不想看一眼,我要送给你的至宝。”

“不看,只要你信守承诺留下不走,什么至宝都不要。”李昭宁的态度很坚决,说完之后伸手拉开自己的发带:“夫君的香皂极好,本公主要去沐浴。”

卫小白没接话,转身回书房去了。

那竹筒已经放入了时空神器的特殊存储空间内,另外的五件物品也是时空神器给予的提示。

卫小白拿出那块奇怪的铁器放在书桌上。

靠眼力,卫小白看不出这是什么,有时空神器,卫小白相信花一点能量是可能得到答案的,因为这件铁器上有能量反应。

如果按电力计算,至少上千度电一瞬间就用掉了。

时空神器给了卫小白一份答案。

“犁头,竟然是明代工艺,不用磨,半生铁半熟铁的双面铧犁,还是在有炼焦技术之后生产的牛拉犁头。邪门,难道是时空乱流带过来的?”

卫小白捧着这只犁头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想不出来,卫小白便将这只犁头收藏到了自己的船上,以便于将来慢慢的研究。

然后,卫小白拿出了两件东西,看着这两样东西,卫小白扶着额头陷入了回忆当中。

一副铠甲,一对刀。

那一年,卫小白六岁,第一次游历时空遇到危险被一对姐弟救了,这对姐弟的父亲还推荐卫小白在长安找了一个老师学文。那位老师叫虞世南,正是虞正卿的先祖。

第四十三节 那一副甲

那对姐弟,对卫小白极好。这铠甲是给姐姐准备的,卫小白尝试数次,穿越不同时空的同一个朝代,可惜天命难违,姐姐还是英年早逝。

“啊……,殿下,殿下。”

紫月又一声尖叫,惊的卫小白心脏疼。

卫小白感觉自己要被紫月逼疯了,动不动的尖叫谁受得了。

李昭宁被紫月强拉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被深深的吸引。

李昭宁看到了什么?

一副铠甲,一副女子用的铠甲,精制的无以伦比,紫金色金属铠甲、红色的丝边与披风。肩膀用的不是寻常武将的肩吞,而是朝天凤羽。手臂也不是披甲,而是套甲,外侧带有锋利的羽炽,小臂处还有可以当作武器的倒刃。

再看前胸,用的是烈焰中凤凰展翅之形,两只凤翅便是护胸。

腹甲用的是羽编,长裙甲至膝上,配腰护,两侧空置,腿甲一直到跨部,膝盖、长靴,都是一个完整体。

铠甲旁,有一个刀架,刀架上放着一把横刀、一刀障刀。

李昭宁不由的伸出手来,只听卫小白一声怒喝:“不许碰。”

“噢,夫君竟然也会发火。”李昭宁笑了一声,却当真没碰这副甲。

这时,微风吹起铠甲的披风,那披风绣着五凤,五凤的图案之中的金线隐约可见一个昭字。这个昭字更不普通,是飞白体,这字象极了太宗亲笔。

李昭宁冷声吩咐道:“紫月,你出去。”

事实上紫月早就跑了,就是她出去的时候开门,才让屋内有风的。

卫小白这时说道:“找齐那五样东西,这甲,这对刀便是你的,我还会其他礼物给你。”

李昭宁上前一步:“让我看一眼那刀。”

“行。”

刀出鞘,刀身上有两个字,竟然是……昭宁。

飞白体,昭宁二字。

李昭宁不相信这是为他特别制作的,转头看向卫小白。

卫小白精心打造的一副甲。

这副甲不普通,甲用的是四层金属。以钛合金为基础、加上多种支撑以及外部有一层超硬的碳、铬、钨合金。可以说,以眼下的冷兵器技术,除了巨大的撞击伤害,刀、剑之类根本伤不到半分。

刀则是花了几十万美刀,特别定制的,特种冷钢三美加料定制版。

卫小白手一挥,铠甲还有刀就消失了,然后书桌上多了两本书。简体版世界地理亚洲分卷,中南半岛那一册。然后是一本繁简体对照字典。

留下这两册书,卫小白往门外走去。

李昭宁终于开口:“这至宝我要了,原本是属于谁的?”

“昭公主、秀宁!”

说完这五个字,卫小白离开。

李昭宁站在书桌前,翻开了那本世界地理中南半岛,翻了几页之后,李昭宁冷喝一声:“来人!”

青霞、紫月进屋,李昭宁依旧背对着门,看着窗外,听到两女入内,李昭宁吩咐道:“传本宫之令,琼崖尽一切可能全力造船,本宫要求在占婆新一季的米收获之时,我琼崖要拥有三十五万石的运力。”

“是!殿下。”

紫月领命,退后两步出门去传令了。

李昭宁再吩咐:“青霞,你去安排,今日起本宫搬入这里居住,请司马作些安排,在不影响发展大计的情况下,开始建屋。还有,在木屋外建议事厅,这木屋除你等三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踏入木屋范围内。”

“是!”

青霞也退离了。

李昭宁一根手指压在那本书上,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年内,我要苏利曾伽若是真心臣服,或是死。占婆要完全控制在手,然后北上征伐瞿越拿下交趾城。”

合上书,李昭宁转身走到书桌正面,拉开椅子坐下,提笔写下了十几条命令书。

李昭宁有自己的骄傲,卫小白拿其他女子的物品当礼物给自己,无论是什么李昭宁都会扔到卫小白的脸上。

但唯有一人。

大唐平阳昭公主李秀宁。李昭宁甚至有种倍感荣幸的心情,期待着穿这一副甲登上帝位。

拿下交趾城,先抢到第一样物品,卫小白怎么也要把横刀先给自己,李昭宁这样想着,手上笔力也强了几份,很快又一份命令书写好。

深夜,李昭宁把睡梦中的卫小白从床上揪起来,将一叠命令书塞到卫小白怀中,然后将卫小白推到屋外,占据了有空调扇吹风的那张床。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虞正卿等人就被召集到木屋前来开会。

卫小白大步流星的走入客厅,将厚厚的一叠文书将桌上一放,李昭宁这才缓缓入内,两人落座之后,卫小白先开口:“几个月前,我安排铁匠制作了一口球形的大锅,前几天离开说制碱,成功了吗?”

有人回答:“还在尝试。”

卫小白回了一句:“当个事,一定要成功的。”

这点小事,齐佑良只是记录了一下,谁也没接口。

卫小白拿出一张文书:“昨夜,本驸马与公主讨论过,认为这个苏利曾伽若在一年之内不能十足臣服,还是去死的好。还有,占婆依公主的建议,要切成数块,分封下去。虞老可有何好建议。”

虞正卿一脸轻松的说道:“这事,简单。分给占婆王族的子弟,只要流露一点口风,他们便会上来如疯狂一样的相互撕咬。只是依咱们最先讨论过的,占婆公主的利益要有所保障,不能失了大义。”

卫小白将那份文书交给了虞正卿:“虞老,这事要落案。”

“驸马放心,五天,最多五天。便有会详尽的计划拿出来,这个月内便会开始实施。只是臣多问一句,驸马这是为何?”

李昭宁接口说道:“本宫认为,整个中南半岛分封无数下等诸王皆是本宫府下之臣,这中南半岛便是本宫府下之地。”

“臣,领命。”虞正卿竟然没有半句反对,带着其他文武很严肃的起身一礼。

李昭宁拿起第二张文书:“本宫以为,琼崖需要精锐,要精锐那么首先是粮食,其余是兵器。邹峰将军,琼崖铁矿全力开发,瞿越战俘皆为你营内奴隶。”

第四十四节 公主要发奋

就在邹峰起身准备领命的时候,李昭宁又说道:

“本宫不问你有多困难,本宫要的是四十五天之后,一日一万石铁矿石,五万石煤,可有问题。”

邹峰上前,几乎是吼着:“末将领命。”

一场会议开了一整天。

虞正卿等文武脑袋里最终只有一句话。

那就是公主打算全面占领中南半岛,第一步便是一年内完全控制占婆。忠于公主府的,给予爵、地位、财富。不忠者,要么死掉,要么煤矿里还是需要人手去挖煤的。

傍晚,开了一天会的诸臣子离开。

尉迟浩抢在前头:“虞老,去喝一杯怎么样?”

“恩,挺好。就在海边吧,烤个鱼再来点淡果酒。”

海边,火堆架起来了,尉迟浩对虞正卿说道:“虞老,这驸马变了。殿下也变了。”

齐佑良在旁说道:“不是驸马变了,而是驸马此时才是真驸马。尉迟将军你想一想,能拿出那样大杀器的人,能是寻常人。驸马成了真驸马之后,咱们殿下也不会只满足于在占婆换那么一点点米。”

众人齐点头。

倒是虞正卿说了一句:“这事,挺有意思。”

齐佑良给虞正卿把酒倒上:“虞老,怎么说?”

虞正卿乐呵呵的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虞正卿嘴上说不可说,可却指了指自己的帽子。

齐佑良说了一个字:“冠?”

“不可说,不可说。”

这话,连尉迟浩都听明白了,冠指什么,公主殿下的冠再进一步还能是什么?

女帝。

这话确实不能说,他们为什么以命相随跟着李昭宁到琼崖来,难道在这里等死。不,可以说每个人都认为,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应该是李昭宁,而不是那四个废物。

眼下先让那四个废物去得意吧。

成就霸业最重要的三样。钱粮、军队、人才。这三样,李昭宁很快就全拥有了,这便有了争帝位的资本。

木屋内。

李昭宁盘腿坐在地上,手上抱着一碗沙冰,面前放着那本世界地理中南半岛那一册。

卫小白拖着一大块冰摆在木盆内,李昭宁一伸手:“夫君过来,让我靠一下。”卫小白一脸的嫌弃:“热,你不热吗?”

“赶紧过来。”卫小白被李昭宁强拉到身旁。

李昭宁靠在卫小白怀中,翻看着中南半岛的世界地理:“我说夫君,这翡翠矿区特别标注之后,竟然还有几十页的介绍,看来是个宝,你竟然没有一点收藏?”

“有。”

卫小白将一块帝皇绿玻璃种的翡翠放在李昭宁手上。

李昭宁把玩着翡翠,淡淡的说了一句:“五年内,本宫要矿区,此物无愧于玉中帝皇之名。此物,用来赏赐臣下确实是上上之物。”

“你!”卫小白心说,李昭宁你竟然不动心。

却听李昭宁说道:“区区一块石头罢了,相比起中南半岛,也就是一块石头。”

在地理大图册中李昭宁看到了中南半岛丰富的特产、资源、宝石、香料、大米、水果之后,开始慢慢的露出的獠牙。

突然,李昭宁回头看着卫小白,声音很是柔软的说道:“上天待我不薄,让我活捉了一个卫小白。更好的是,在你这里,我想笑就笑,想怎么样都可以,不用每天刻意的板着脸故作严肃。”

卫小白是哭笑不得,心说谁才是主角。

自己倒象是成了李昭宁的多拉小白。

李昭宁靠着卫小白就这样睡着了,卫小白却是睡不着,不是有心事,而是一个人孤独习惯了,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有些不适应。

次日,卫小白醒来的时候,李昭宁正坐在一旁读书。

见到卫小白醒来,李昭宁亲自给卫小白捧了一杯水过来:“蜜水,淡的。”

“你。”卫小白心说,难道有什么阴谋。

却听李昭宁说道:“我是公主没错,不过我抢你回来,便是欠你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反应!

卫小白心中一个卧槽差一点喊出口,这怎么搞的自己象是被某霸道王爷抢回府的小妾。还是具有多拉小白功能的小妾。

这事……,他喵的。

李昭宁倒没注意到卫小白脸上的反常,坐在卫小白身旁:“夫君,那南瓜长的不小了。”

“南瓜!”卫小白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比起南瓜,卫小白更关心的是自己种下的烟叶。

“南瓜是吃的?”李昭宁捧着刚才给卫小白端的蜜水喝了一口。这话说的让卫小白都不知道如何接话,地里种下的,本就是吃的东西。

卫小白拿起衣服披上:“行了,别关心南瓜了。要我说,你不如去关心一下,这岛上还有多少人,听说光是黎人就是五个分支,就算不能马上听你的话,也要先派人去了解一二,知道有多少人。”

“讲的好,这事倒要好好想一想。”李昭宁说完后正准备问卫小白有什么想法,却已经不见卫小白的人影,卫小白已经离开了卧室。

李昭宁倒也不介意,吩咐了一句:“彩蝶,为本宫梳妆!安排人通知长史等人到屋前议事。”

半个时辰后,众人已经来齐。

李昭宁上座。

虞正卿问:“不见驸马?”

李昭宁回答:“他去田里了。”

齐佑良在一旁笑着说道:“殿下,驸马那二十亩田可极是有趣,总之长出来的咱们都没见过。一边只长叶,叶大数尺。另一边却是长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磨盘,估计是能吃的东西,臣很是期待。”

李昭宁点了点头:“今天,先请各位来一些点心。”

李昭宁说完,彩蝶立即带着一小队婢女入内,每人面前一只红豆沙冰。

除了红豆与冰之外,还有来自占婆的水果,特别是芒果粒。

“冰!”尉迟浩吼了一声跳了起来。

大唐皇宫有存冰,而且还有专门负责存冰的衙门。

这里是琼崖,一年四季没有冬天的琼崖,这里竟然有冰。

李昭宁却是很平静的吃着沙冰,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各位要等冰化了吗?无非就是一些冰,何必如此惊讶。”

第四十五节 不就是冰嘛

“冰,这是冰!”尉迟浩吼了一句。

李昭宁一脸淡然的将一支小竹筒放在桌上,轻轻的往前一推,语气淡漠的说道:“一些小技法罢了,田中郎主管工事,此事由你负责,每日为本宫送来冰百斤足够,其余的定个规矩,铁匠坊这类辛苦之地要有冰。”

“是!”田思雨施礼,然后上前一步拿过那只小竹筒,再退一步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开了竹筒,飞快的看过竹筒内写的方法后,田思雨说道:“殿下,容臣下商议日常所需以及分配之法。”

“恩。”李昭宁只是点了点头。

田思雨又说道:“硝石咱们眼下存量极多,而且这个又是可以反复使用的。臣请殿下准许,成立冰衙。”

“准。”

尉迟浩看看田思雨,又看了看李昭宁,张大嘴巴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却是没说出来。

李昭宁同意田思雨就制冰的意见之后,立即将话题转入正题:“召诸位今日前来,有一事想议一议。这琼崖还有许多并非流放到这里的百姓,本宫以为皆是我大唐之民,那么……

李昭宁在召集重臣们开会,卫小白呢。

在田旁,卫小白已经在指挥人手给自己建房呢,就是一间土屋,这是卫小白准备的简易烤房,眼看着烟叶可以开始收获了,卫小白心想着在没有人给自己卷雪茄之前,还是先把烟叶都烤出来,这样切成烟丝也可以装烟斗。

薛七在琼崖的身份地位还差些,高级别的会议他没资格参加。

再加上,马上薛七就要成为占婆驸马,所以最近也活安排给他,只是每天要学习识字,读文,以及学习一些占婆语。

卫小白在找人干活,薛七自然乐呵呵就跑来了。

卫小白远远的看着薛七小跑着过来,笑着说道:“我说驸马殿下不去练字,跑来这里准备务农吗?”

“驸马爷,你可不敢这么说。这天下驸马,唯驸马爷最大。”薛七一副很紧张的神情。

卫小白想了想又说道:“那咱换个称呼,叫占婆亲王如何?”

“不敢,不敢!可不敢再吓我了。”薛七瞬间就流汗了。

卫小白爽朗的笑着:“看把你吓的,不就是一个称呼,有什么大不了的。”

薛七抢过卫小白手上的刀子,蹲在地上比划了一下:“驸马爷,这是全部割,还是先割叶边发黄的。看你只割了外面的一层叶子。”

“先割外边的,等下一层发黄再割。今个还没有全熟,挑一挑,先尝试着用文火烤一下,烤到金黄金黄的颜色就好。”

“成,这活咱会干。其实我薛七就是一个干活的,这些天练字感觉自己要死了。”

卫小白坐在一旁笑着。

薛七一边挑着叶边发黄的烟叶割着一边问卫小白:“驸马爷,那边田里长的小磨盘是什么?”

“是南瓜,一会你下田去挑一挑,看有没有长的全都发红,或是暗红色的咱们弄几只我给你尝尝,这东西好吃。”

“恩,恩。”薛七乐呵呵的回应着。

南瓜的种类多的数不清,至少卫小白没数清过,圆的、长的、个头大的、长的漂亮的,红的、绿的、黄的。

眼下,卫小白种的是小南瓜,这种好吃。产量却不高。

在这里二十亩,那怕狠狠的用过肥,卫小白估计一亩也不会超过二千斤。卫小白也在考虑着,要不要整一点菜南瓜种一种,听说有人超过万斤的亩产。

快到傍晚的时候,薛七咬着卫小白给他的一支树根烟斗,抽到了琼崖自己种的烟叶。

“我说老七,那南瓜你挑几个漂亮的,记得安排人送到占婆去,这是你给占婆公主的心意,还有就是别在占婆公主面前抽烟,再有就是,你记得洗澡,别满身臭味吓到人家公主了。”

卫小白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薛七只是猛点头。

卫小白继续说道:“再给你说,你去问公主讨要夏天制冰的法子,或是自己学会了,想一想这热天给占婆公主一碗冰是什么感觉。”

薛七转头看着卫小白:“驸马爷,占婆人懂什么是冰?”

“懂不懂不重要,凉凉的谁不喜欢。”

“还是驸马爷高明,咱刚才只想着,占婆那边热的要死,那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冰,估计也不知道下雪是什么样。”薛七也有着自己的理论。

卫小白以薛七肩膀上拍了两下:“我说老七,你要懂,这女人是要会哄的,也是用来疼的。”

卫小白的话还没说完,薛七就抢着说道:“驸马爷说的自然是在理的,可咱也没见到驸马爷哄一哄咱殿下,疼咱殿下。”

薛七一句话,卫小白哑口无言。

卫小白指着薛七,硬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气的一甩手就往回走。

薛七也不紧张,赶紧从自己收的南瓜当中挑了两个最漂亮的小跑着跟了上去,也不说话,也不靠近,远远的跟着。

卫小白回到木屋的时候,薛七这才抢了两步上前,将两只红的极好小南瓜放在台阶上后,一转身就跑掉了。

李昭宁远远的就看到卫小白回来,等薛七转身离开后李昭宁这才出来。

见到两只南瓜,李昭宁问:“夫君,这个如何食用?”

卫小白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薛七后,对李昭宁说道:“这薛七虽然是个粗人,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挺好。”

李昭宁很是自豪:“祖辈就在府中的老军,自然也没有差的。”

卫小白没再提薛七的事情,只说道:“这南瓜的吃法,我想应该有一百种往上,今个先来最简单的,就是直接蒸,你可以整只南瓜蒸,也可以切成小块蒸,或是挖空南瓜里的籽,放入糯米与蜜饯蒸。”

“那就放蜜饯蒸。”

李昭宁吩咐了一声,彩蝶抱着两只南瓜就去了厨房。

屋内,李昭宁亲自为卫小白倒上了一杯茶,然后坐在卫小白对面:“夫君,那本名叫世界地理的书,应该不是这一本才对。”

“恩,全套四十八还是五十二本我忘记了。”

第四十六节 彩礼与嫁妆之争

关于书李昭宁再问:“夫君,关于中南半岛这一册,以否给老师以及府中重臣读一读。”

“你作主。但别提其他的书籍。”

“恩。”

卫小白能够理解李昭宁,仅靠她一人读的再多也没用,只有重臣们深入学习了一些知识,才能够提供更多更好的建议。

突然,李昭宁神情变的严肃:“白哥儿。”

卫小白听到这声称呼,猛的转头看向李昭宁。李昭宁对卫小白的称呼有三种,这白哥儿却是最生份的一种,叫驸马一般用于调侃,叫夫君才是正常的。

当然,在外人在,驸马是正式的称呼。

可白哥儿这一声称呼,只是初相见时,李昭宁这样称呼,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突然来这么一声,反射弧再长的人也感觉不太正常。

卫小白没出声,李昭宁继续说道:“有件事想和你谈一谈。”这时,卫小白才注意到,彩蝶已经悄悄的离开这屋,很显然李昭宁有什么话要和自己单独说。

卫小白这才说道:“你讲。”

“说,嫁妆之事。”

“嫁妆?”卫小白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昭宁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声音也低了许多:“我心诚于你,所以要提一提这嫁妆之事。之前,母皇有备下一份嫁妆,却不同。”

卫小白听懂了,李昭宁这话确实是诚意十足。

虽然卫小白顶了卫广的身份,但确实不是同一个人,李昭宁要再考虑一份嫁妆,这也是她的诚意。

卫小白笑问:“你不问一问彩礼?”

“驸马无须彩礼。”

卫小白转过身来:“以我的规矩,我出彩礼,你不用出嫁妆。想一想,你是嫁给我的,所以我可不学李白,那小子脸皮厚,我不行。”

卫小白提到李白,李昭宁先是一愣,转而笑了。

说李白,其实并不是说李白有手段不出彩礼,而是在说上门女婿。李昭宁懂了,卫小白很介意这事。

李昭宁改口了:“那我不要彩礼,也不出嫁妆?”

这话本是试探。

卫小白却一副神情凝重表情,很是严肃:“曾经我有想过,两人两手空空,存钱建屋,然后今日挣到一些,便买一张床,明天又存下一些,再加一只柜子,两人同心齐力慢慢的打造一个家。”

李昭宁问:“可惜,有人嫌贫爱富?”

卫小白摆了摆手:“不说这事了,既然说好你不出嫁妆,我也不出彩礼,这事就这么定了。倒是尉迟浩这家伙,怎么没娶到老婆。”

“这事还要从几年前讲。”李昭宁原本还想说说嫁妆的事情,她说不出只是玩笑,可看卫小白无心再提,便将此事揭过,开始讲尉迟浩的事情。

李昭宁继续讲道:“几年前,尉迟将军遇上一个青楼歌女,两人相悦。后来我往北边去,他是护军将军,记得那青楼女子还专门写信给他,说将军还年轻,还可纵情数年,而立之年选高门娶妻之后,再来接人。”

“这货。”卫小白懒得再听了。

大唐就是这样,卫小白又不是第一次到大唐这个时代来。

大唐,男子三十岁以下,要么还是纵情的年龄,要么是奋斗事业的单身期,基本上都是三十岁以后才正式娶妻,之前多是姬妾相伴。

反倒是大唐的女子愁嫁,越是穷家越是难嫁。

这时,南瓜蒸好了。

彩蝶用小银刀将南瓜切开,刀一切开便是满屋生香,彩蝶原本准备淋蜂蜜的,手却是停下了。

这南瓜竟然还有一股子奶香,卫小白也是很惊讶,这确定不是披着南瓜皮的奶昔?

又软又糯、香甜可口。

李昭宁只吃一块便上喜欢上了。

吃了第二口,李昭宁停下了,放下银筷吩咐道:“切一块,赐予那位老人家。另一只,送到老师那里。再留下一块,其余的你们分了吧。”

“是!”

留下了八分之一,再加上原本里面放的蜜饯与糯米放在小碟内。还有原本李昭宁吃的那一块留下的部分。

彩蝶退离之后,卫小白将那八分之一推到了李昭宁面前。

“你!”李昭宁有些意外。

卫小白说道:“必是虞老头教的,想成为帝皇,首先要克制自己的欲望。然后对任何事情都不能表现出惊讶或是喜欢。要说这世上作驸马的可怜,其实作皇帝的更可怜。话说这皇帝死法不比驸马少。”

李昭宁笑了,笑的极是开心。

要说皇帝可怜,大唐的皇帝说可怜的可以数出一堆来,各种各样的死法。

吃过南瓜,李昭宁叫彩蝶给了卫小白一个小木盒,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卧室走去。卫小白打开木盒一看,推门到屋外点上了一支烟,很纠结。

木盒内是轻薄的丝衣,以及庚帖还有李昭宁的名字,以及一个刚写好的日期。

李昭宁给卫小白这个,都不能说是暗示了,这态度很直接了,这就是要交给男方的东西,依正经来说,这个日期肯定不会给,是男方来问,女方只说行不行。

李昭宁直接给了日期,就是不方便的日子。

这东西卫小白收下没错,卫小白也没长辈,没亲人。

但,卫小白童鞋很纠结。

纠结着,有一天李昭宁老了,自己还是这模样,合适吗?更纠结的是,自己会不会离开,什么时候离开。最最纠结的便是,真的结婚了,有些事情还能瞒多少,怎么瞒?

一根烟抽完,卫小白站了起来。内心已经想好,这事要再拖一拖,给自己点时间再想想。

在卧室门外轻轻的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卫小白也是推门入内。

一进屋,卫小白就说道:“有个事,你也别不高兴,虽然说夫妻要一起睡,今晚不行,我认为还有些事也很重要。比如先一个吉日,这怎么也要祭祀一下祖先。然后……”

没等卫小白说完,一只枕头就飞了过来。

枕头,可不是荞麦皮的,是实实在在的木枕,这东西威力太惊人了。卫小白大惊,赶紧躲开。

李昭宁黑着脸,只说一句话:“你装什么傻。”

第四十七节 出了点大事

李昭宁黑着脸。

“装傻?”卫小白拍了拍脑袋大叫一声:“噢,这事我去办。”

李昭宁又把另一个枕头也砸了过来,然后背过身不理会卫小白。

卫小白确实是糊涂了。

当下有些东西是要卫小白去亲自准备的,比如火盆、马鞍、米袋。然后请德高望重之人准备五谷。最重要的是,要去准备三支箭以及一张弓。

准备这些是要花时间的,卫小白这才捡起枕头放到床上。

“本宫要睡了,你坐在这里继续讲那天的故事。”李昭宁不理会卫小白了,卫小白只是陪着笑脸。

说话什么床尾和的。

其实半夜的时候,李昭宁这睡姿不老实,腿都压在卫小白胸口了。

早上的时候,李昭宁还给大半夜有心事睡不着,起晚的卫小白煮了白粥呢。

几天后,卫小白正找虞正卿商量着,有些事情秘密的办一办,比如婚礼,不让外人知道,悄悄的在小范围内搞一个婚礼什么的。

虞正卿原则上支持,只是有些细节,需要商讨。

两人坐下,还没提正事呢,却见邹峰将军冲了进来:“出事了。”

确实是出大事了。

邹峰的任务是巡视整个琼崖,然后落实琼崖现有居民的情况。可有士兵却在琼崖北救起了近千被扔进水里的人,而且还是他们认识的人。

那士兵赶紧快马加鞭的送消息回来。

紧接着,一天之内连收五封急件,最后一封厚有一寸。

木屋前的简单议事厅内,齐佑良正在作着汇报。

“殿下,临江归了令兄,不愿意归顺的被流放琼崖。临江相与守将岳敬被削发刺面,全家女眷被烙上奴印。岳将军之女相貌极美,却自己抢过了烙铁将奴印烙在额头上,准备以死明志,令兄也不再有什么妄为。”

齐佑良在讲着,所有人都低着头,一脸的悲愤。

齐佑良继续说道:“曾经宣誓效忠的公主府的商号,有约一成靠着洛京其他勋贵保护没受什么损害,却有七成在助纣为虐。眼下,三位丝商、一位布商、两盐商、四杂商全部家产一文不剩,全家为奴流放琼崖。”

“令弟……,派人押解。靠近琼崖之时便将人直接扔下船,若非遇上咱们巡岛的士兵,这些人恐怕。”

齐佑良没说下去,改口说道:“一共九百九十九人,被扔下船之前的三天三夜几乎是水米未进,人人身上有伤,病者过半。”

齐佑良讲到这里,卫小白突然开口问:“什么令兄,令弟。”

李昭宁接口说道:“便是我兄长陆诚、弟弟陆旬。我出生时姓陆,六岁先帝赐改姓李,母皇登基之时,宗室留名,便是皇女,李姓。”

李昭宁说完,虞正卿补充道:“陆诚封鄂王、陆旬为吴王。若说……”

虞正卿没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卫小白将面前的水杯拨到了地上。

为什么说是拨。

卫小白的动作就象是傲娇的猫儿,轻轻的一抬猫爪,将桌上的物件弄到地上的那动作。

没见大动作,只是轻轻一拨,也没见发怒。

卫小白站了起来:“各位,身体不适,先回避。”说罢,卫小白起身施礼,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卫小白出去,虞正卿继续说着刚才被打断没说完的话。

虞正卿说道:“若说这天下谁最想驸马死,便一定是这两人。”这话就是说给卫小白听的,虞正卿也知道卫小白肯定听到自己说的话了。

等卫小白走完,虞正卿笑了:“虽说临江那边的人遭了难,可眼下对于他们,对于咱们来说,未必是件坏事。要说受苦,人活着那点苦不算什么。”

这话,虞正卿有资格讲,他们这些人追随李昭宁被流放琼崖,受的苦还少吗?

齐佑良说道:“咱们驸马爷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超出想像的生气。只是,生气的理由我猜不到,肯定不是因为临江被人抢了这点小事。”齐佑良说完后起身:“殿下,这事还要你去问。”

李昭宁语气平淡:“问他作什么?”

虞正卿倒说的客气:“殿下,为何不问?”尉迟浩直接就爆起了:“殿下,这占婆的主意就是咱小白哥儿出的,这事他生气,气的好,让他给出的邪呼的点子,咱弄死那两货。”

“胡说,殿下的血亲,大唐的王爵……”顾布恴一边骂着尉迟浩,一边观察着李昭宁的神情。

李昭宁脸上却是冷漠至极。

齐佑良手上拿着信:“就临江相顾布扄所言,陆诚上表提请……改姓李。陆旬上表请陛下恢复殿下之姓氏,改姓陆。”

李昭宁说道:“本宫改姓陆,可留一条活命?”

众人不语。

李昭宁再说道:“你们想让驸马出一策,可有想过后果。”

“怕什么,脑袋个了碗大一个疤。”尉迟浩为首,一众武将都站了起来。

虞正卿慢吞吞的接着说道:“驸马出招,下手挺狠的,还是由殿下决定吧。”说完后,虞正卿用眼神示意谁也别开口。

李昭宁很清楚,让她作决定不是让不让卫小白出主意,而是如何与自己这亲哥哥相处。话说,自己这位兄长,可比起当年的武三思机会大多了。

而且血脉之中,本身就是有皇家血脉,不象武三思还是外人。

思考片刻,李昭宁说道:“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好他们每一个人,占婆那里需要商人,但眼下不是钱财之事,容本宫多思。”

“是!”众人一起站了起来。

卫小白这会在那里,李昭宁能猜得到。

往海边走,一处湾是雪白的沙滩,那里是卫小白最喜欢的地方,曾经一个人只穿一个短裤就在沙滩上躺着,或在水中游泳。

李昭宁到的时候,卫小白正躺在沙滩上的一个棚子下,这棚子还是卫小白亲手搭的。这一片沙滩虽然没有规划,可上上下下都知道,这里是卫小白独有沙滩,左右一里,往陆上三里,没事的时候是不会有人靠近的。

卫小白此时,独自一人就躺在这里。

第四十八节 有点生气

李昭宁坐在卫小白身旁,拿起卫小白那只椰子喝了一口:“夫君,你在为什么生气。肯定不全是为我,也不是为了临江。”

只听卫小白慢慢的说道:“公主,若这个陆诚不是你亲兄长,我会弄死他。”

“是吗?那就把他弄死吧。”李昭宁淡漠的语气吓了卫小白一跳。

李昭宁继续说道:“我亲生父亲是饿死的,陆家败落,想来夫君能猜到原因。”

“挡了通往那把椅子的路。”

“不愧是夫君。”

李昭宁称赞之后又说道:“我也很生气,这一次,夫君来一个狠辣的计策。这口气若不出,会失了人心。”

卫小白突然坐起来,扶着李昭宁的脖子就是一个湿吻。

李昭宁手已经抓到卫小白的肩膀,只要一用力就有把握将卫小白摔出去,可这一吻,李昭宁放弃了一切动作,身体软在卫小白怀中。

卫小白松开李昭宁之后说道:“我生气有三个原因,第一个是,我讨厌为权力而不顾亲情的行为。第二个是,明知临江是你的封地,却下这样的重手。第三个保密,我有一天会告诉你。”

第三个卫小白没说,其实是因为陆诚的王爵封号。

历史上,就卫小白所知,这个封号有八个人,大唐宗室有三个,其中一个还登基为帝。其实这种封号很正常,但卫小白就是不爽。

被封鄂王的,至少不能名声这么坏。

李昭宁看着卫小白,她可以感觉到卫小白此时的气势在变化,卫小白说道:“第一次,这绝对是第一次。我对自己有过禁令,不干扰任何朝堂之事。若只是让我生气倒也能忍,但这号人,老天不收他,我收。这次,我破一次例。容我想想,要作到什么程度。”

破例?

李昭宁突然发现,此时的卫小白很有男人味,再想一想刚才在议事厅,那如小猫戏耍一样将杯子拨在地上,更是有意思。

寻常人,是拿起杯子重重的砸在地上的。

卫小白却是那么轻轻的,一拨。

好有趣!

李昭宁看了一眼卫小白,那眼神……,想撸猫!

卫小白童鞋被扑倒了,然后呼吸有些困难。这还有没有美感,这还有没有浪漫,他喵的这要憋死了,啊!竟然还咬舌头……

话说此时,大唐洛京。

女帝今年还不到五十岁,面貌却已经象老妇人了,累的。

国事累,家事也累。

本以为自己登基为帝,大唐便可焕发生机,可谁想一切并不如自己所愿。

朝堂之上,多是享乐和守成之辈,每天风花雪月、日夜笙歌,吟诗作画在行,交兵一无所知,完全没有当年太宗、武帝之时大唐君臣那种大志壮志。

一个只知道沉迷书法、奇石的尚书令被称为千年贤臣。

这大唐的虚于言表的繁华还能撑多久?

女帝揉着近来时常会刺痛的太阳穴,心中微叹一声,继续翻开着表章。

这时,近侍彭喜入内,轻手轻脚的将一杯参茶放在女帝手旁:“陛下,陈国公有要事觐见。”

女帝放下手上的文书,品了一口参茶后问道:“这个时辰,是何要事?”

彭喜示意左右退下后说道:“陛下,镇北侯九郎卫广,死了。”

女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卫广能活到琼崖才是奇迹。不过,这么久了才来报,而且朝堂之上也没有流传出半点风声,却是古怪。

陈国公入内,这位卫小白见过,就是自称是他家邻居的那位中年大叔。

“臣,高傅见过陛下。”

“陈国公,到朕近前来,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傅上前:“陛下,镇北侯九郎两次打算逃走,皆是潜伏于镇北侯府护卫所鼓动。第三次并非是逃走,而是被骗入林中杀死,因为第三次距离楚亭只有一日的距离了。臣部下精锐慢了半步,只好将那林中所有人杀死以防止消息走露。”

“恩。”女帝微微的点了点头。

高傅继续说道:“很惊奇的是,臣到楚亭还在想,如何破解卫广被杀这事,却发现尉迟浩抓了一人,竟然与卫广长的一模一样。尉迟浩认不出,可臣与镇北侯府是邻居,再加上臣已经知道卫广已死。”

“然后呢?”

“臣将错就错,让假卫广签了文书,让大理寺与内监等所有人在文书上落印。但臣并没有告之公主殿下,现在也不知,公主是否知道这个驸马是假的。还有就是,臣与镇北侯长子深谈过,镇北候已经在弥留之际,卫庆愿让假卫广袭爵。”

讲到这里,事情也算是讲清楚了。

女帝思考片刻,开口说道:“陈国公,你代朕传旨,镇北侯庶长子卫庆,封镇军侯,庶次子卫豪封伯,你替朕考虑一下,封个什么伯好。至于镇北侯,进郡公,不世袭。”

“臣,代镇北侯府,谢圣人。”高傅起身施了大礼。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推开门就往里走。

彭喜脸上的怒色瞬间即逝,他生气,非常的生气,竟然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闯入,可作为女帝的身边的大太监,彭喜平时确实是喜怒不形于色。

高傅却是一脸的淡然,继续施完礼,然后站在一旁。

一名面容娇柔、头上戴花、走路十步内都能闻到他身上香粉,穿着粉色长衫的美貌男子入内,手上捧着一只小盒,入殿之后施了半礼:“陛下,小金我特意安排百名巧匠为您制作的珍珠美颜霜制好了。”

女帝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位娇美的小金上前几步,将那锦盒放在御案上,扫了一眼女帝正在打开的画卷后开口问道:“大彭,怎么这么晚还送表来给陛下?”

彭喜只是微微欠身,却是不语。

小金扫一眼那份表,笑着对女帝说道:“听说有人上表说临江那里官员是被陷害的,而临江国府无辜。还说什么有人借机抄没商人家产,哄抢市集。小金以为纯属胡说,陛下,小金愿意亲自前往替陛下验明真伪。”小金得意洋洋的说着。

第四十九节 女帝之威

女帝不语,小金看了一眼高傅,又说道:“这公主嫁人,小金以为还是恢复本家姓氏好些。也免得欺负了夫家。”

听到了这话,女帝淡然一笑:“讲的真好,朕也有这样的疑惑,那样的担心。只是……”

“陛下放心,小金一定会陛下去查明真相。”

女帝再次点了点头:“很好,只是你算什么东西。”

小金闻言脸色大变,没等他有机会开口,女帝对彭喜说道:“彭大监,拖他出去掌嘴,念在他倒是对朕忠心,减免一些,掌嘴一万减免一下。”

“是!”

“陛……”小金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被彭喜一巴掌闪的满嘴血。

女帝继续看着表章,语气平淡的说道:“彭大监,莫伤到自己的手,朕想安静一下。”

“是!”

几个禁军将小金拖了出去,彭喜特意吩咐:“用竹板,陛下说了,掌嘴一万减一。还有,别吵到陛下。”

彭喜再次回到女帝身旁,将参茶奉上。

女帝说道:“朕的女儿,不是谁都有资格说的,掌嘴之后若不死,你看着处理一下,想宫中还有杂役的缺。”

“是!”

女帝再看向高傅:“那件事,烂在肚子里。等风头过去了,找个机会陈国公替朕去看看。”

“臣,领命。”

女帝微微的摆了摆手,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高傅与彭喜对视一眼,一起退了出去。

此时,女帝心中想道:“这丫头肯定会怨,却是不明白为娘的苦心。罢了,让她怨吧。只希望这个仓促寻得的驸马是个良人。”

他们算是女帝最忠心的臣子,两人都明白女帝之苦。

正因为明白,所以两人也最支持将李昭宁流放。

女帝书房外,彭喜将表章交给小太监去收好,然后是那养颜霜:“去扔掉。”

小太监离开之后,彭喜对禁军小校说道:“掌嘴后,他能活吗?”

“大监的意思是?”

“没有意思。”彭喜背着手离开,禁军小校给身边人作了一个往死里打的手势。

一个作威作福,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禁军早就狠的牙根疼了,这机会到手,九千九百九十九下,绝对不会少一下,也绝对不会让小金活。

彭喜与高傅身边没闲杂之人后,高傅说道:“有些人,把手伸进宫里来了。”

“国公放心,老奴我拼上这性命,也会守在圣人身旁。”

“恩。”

两人再没说什么,彭喜亲自将高傅送到宫外,两人只是默默的对视着,有些话却在不言中。

苦,也要撑着。

小金死了,死的极惨,整个脸都被打烂。

书画院那些人吓的都不敢一个人独自在屋中待,宫外的人却是知道,这些人连面首都算不上,只比教坊司那些人地位高一点。

别以为得宠,就太得意。

同时,也让朝堂内外知道了女帝的底限,送李昭宁去琼崖可以,那怕让李昭宁永远不回中原也可以,谁再敢动心思伤及李昭宁,女帝是会杀人的。

洛京发生的事情,琼崖自然是不知道的。

琼崖的海边,李昭宁正跪坐在卫小白背后,给卫小白扎头发。

“别乱动,我的夫君自然要精致些,头发总是乱乱的,不好。”

卫小白坐在沙滩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整吧,随便整吧。这大红的衣服是什么鬼,这男人身上涂香粉是什么鬼,大男人头顶上还有戴金挂玉又是什么鬼。

可李昭宁强烈要求,卫小白只好坐在那里任其摆弄。

突然,李昭宁猛的抱着卫小白用力的摇了几下,然后再松开,继续给卫小白整着头发。一边说道:“想上天待我李昭宁不薄,送你到我这里。”

卫小白不语,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一副爱怎么着随便你的态度。

足足一个多时辰,看到被打扮一新的卫小白,李昭宁很满意,特别是用到了占婆那边收集到了香料,这味道也是极好的。

回到木屋后,卫小白一照镜子,傻了。

这他喵的套上裙装,就是女装大佬,就算不套裙装也是该死的小白脸。

青霞这时站在卫小白背后:“驸马莫生气,殿下有心结。殿下一直狠自己不是男儿身,驸马可曾见过殿下平时的装扮,只是这个苦今日驸马替我等受下了。”

卫小白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公主心里压力很大,之前喜欢打扮你们三个,今天轮到我了?”

“是!”

“成,你帮我一个小忙。”卫小白将一把电推子递给了青霞。

青霞用不了电推子,可刀法精良,用横刀都能劈出来卫小白想要的发型来。

深夜,卫小白终于换成了自己喜欢的造型,可心情却不好。

心中总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卫小白对青霞说:“我想出去走走。”

“青霞陪着驸马。”

“好!”

此时已经是深夜,琼崖在夜色之中极是宁静。

可离开了公主府的范围,这份宁静之中却传来了有节奏的敲打起,顺着声音,卫小白到了距离公主府十里外的一处铁坊。

炉火正旺,一排炉子旁近百名充满汗水、肌肉、以及那敲在铁锭上的声音。

一锤又一锤,大锤打在铁锭上。

卫小白到,铁坊的管事打算过来施礼,却被青霞暗示不要靠近。

卫小白看了约有一刻钟。

这依旧是用木炭来打铁,靠着无数次的锻打来提高铁的质量。

“走吧。”卫小白对青霞说道。

青霞什么也没说,跟着卫小白往外走。

铁坊外,卫小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就在这时,一个大点的孩子正拉着一群小孩子来到铁坊外,一群孩子都在揉着朦胧的睡眼,他们还很困。

“一队去背后,二队去取柴,三队准备洗米备锅,四队……”

孩子头在安排着小家伙的工作,这一声声的吩咐让小家伙们睡意全无,飞跑着去忙碌安排到自己头上的工作。

站在铁坊外,卫小白沉默了站了一刻钟。

突然,卫小白开口了:“回去。”

听到这声回去,青霞就准备去牵马,可谁想卫小白一转身回到了铁坊。

第五十节 铁头

铁坊内,卫小白突然喊了一声:“铁头。”

角落之中,一位老铁匠缓缓的站了起来,他无名无姓,自幼被公主府收留跟着府内铁匠作学徒,几十年过去了,他成为了公主府铁匠的大管事。

他不会管人,也不会管事,只会管打铁的技术。

年龄大了,睡觉少了。每天只要醒来就会坐在铁坊的角落听着,看着每一个工台。

刚才卫小白到,他便看到了。

卫小白没开口,他也不打算过去施礼。

此时,卫小白在喊他,他才起身到了卫小白面前,欠身一礼。

卫小白手中出现了一把刀,只见卫小白轻轻一挥,那墙靠着的一只木棍被砍断。那木棍只有一寸粗。

对于这一砍,铁头却是眼睛一亮。

卫小白的刀法二流,可刀砍到木棍上却没见到木棍有一点抖动,只能证明刀好。

卫小白将刀递给了青霞:“青霞,砍断四寸木柱。”

四寸,可以说是极致的好刀,在有一流的刀术在手才有可能。

青霞一刀斜劈之后,一脸的惊讶的拿起刀来看,刚才太顺手了,还没有完全发力木柱就断了。

依青霞手上的感觉,她相信五寸也有可能。

又一把出现在卫小白手上:“青霞,六寸。”

青霞接过刀还没有来及砍,第三把刀出现在卫小白手上:“青霞,九寸。”

九寸的木柱。

青霞不敢怀疑,可却也不敢相信,或许尉迟将军可以,但自己行吗?那怕拥有一把好刀。

却见铁头抢过卫小白递给青霞的第三把刀,暴喝一声抽出刀来劈在工坊的一根房柱上。

工坊的一角塌了。

铁头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把刀,泪如雨下。

卫小白扔过去一只竹筒:“铁头,学会竹筒内的法子,作好了我给你第二只竹筒。你手上拿的刀是本驸马为公主殿下准备的刀,别搞坏了。”

卫小白说完转身就走。

青霞却快速上前一步,从铁头手上收回那把刀,然后将卫小白递给自己的第二把刀塞到了铁头手上。

既然是公主殿下的刀,绝对不可能留在铁坊让他们研究,绝对不行。

卫小白离开之后,铁头跪在地上面前摆着青霞留下的刀,颤抖着双手打开竹筒,看完里面的内容后,铁头高举着公主府铁匠大管事的令牌,这是铁头生平头一次使用这令牌。

铁头高喊着:“本管下令,大匠停工。”

卫小白给的是炼焦之法。

木炭的普通温度在七百度,好炉子的极限温度在一千度。煤约在一千七百度,而焦炭则在两千三百度。

铁头识字,但不太懂卫小白写的东西。

可他却读懂了一句话,焦炭由石炭炼成,石炭可达木炭两倍炉温,焦炭三倍。

就这个三倍炉温,打了一辈子铁的铁头就明白铁坊需要大改了,这三倍炉温对于铁匠来说是奇迹。

而且这只是第一只竹筒,接下来还有。

原本作工的大匠,还有刚起来准备接工的大匠都聚集在了铁头身旁。

铁头说道:“驸马爷能让日产万盐,今天轮到咱们铁坊,炉温三倍。这只是驸马爷指点的第一次,驸马爷说了学会这个还有别的传授,你们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吗?”

那份炼焦的工艺方法由铁坊文吏读了三遍。

众人点了点头,立即散开各自去作准备,炼焦对于这些人来说,没什么大难度。

卫小白回到木屋,已经快要天亮了。

卧室之中,卫小白听到李昭宁在睡梦之中的哭泣,卫小白在李昭宁床边坐了半个小时,内心不是思考怎么作,而是要作到什么程度。

卫小白轻抚着李昭宁的头发,低声说道:“有位伟人说过:大风大浪不可怕。他们抢了你的临江,我替你拿回两州之地。他们抢了你忠臣良仆的家产,我替他们讨这个公道。”

“话说,丫头你应该感觉庆幸,你身边有这么多为了你拼上性命的人,他们比一府之地珍贵多了。”

说完这些,卫小白起身往外走。

天亮了。

李昭宁醒的时候感觉到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青霞来到李昭宁身旁:“殿下,昨夜驸马一夜没睡,出去转了一圈,到了铁坊。有一把绝世宝刀。还有,驸马回来在殿下床边坐了很久,低声自语,我听不到在说什么。”

刀?

李昭宁接过青霞给的刀,一眼便认出正是那把。

刀身有飞白体的昭宁二字。

青霞说道:“此刀劈一尺木柱,如切豆腐一般。”

切豆腐也只是一流刀术有资格说的,给卫小白的话连四寸都劈不开。

这把刀。

李昭宁认识,这次却是真正的头一次认真打量,刀身上那细密的波纹,刀身上暗白却不反光,刀刃带着一种丝丝寒意。

青霞又说道:“还有两把,一把留在工坊,我以为可以激励工匠,还有一把驸马没收回,还留在我这里。”

另一把,只能说是上等精钢刀,虽然也是三层钢质,可与特别工艺加材料配方,花了大几十万美刀一年时间打造的刀来说,差距是巨大的。

李昭宁没说话,将两把刀都递给了青霞,披上衣服往外走。

餐厅,只见卫小白的头发理成了短发,然后身上穿了一件花衫子以及一条李昭宁并不认识的沙滩大花短裤,到膝盖的那种长度。

“夫人,过来一起吃早餐。”

“早餐,是何物?”李昭宁不怎么理解。

大唐吃饭是两餐,朝食是十点,辅食是下午四点,若是晚上饿了,加夜宵。没有早餐这个说法。

虽然卫小白有时候曾经早上起来要吃点,李昭宁却是头一次听到早餐这个词。

卫小白一边摆着小碗小盘,一边说道:“我吃饭是一日三餐,早上醒来第一餐,午时第二餐,酉时末吃第三餐,晚上轻易不吃,晚上吃饭容易长胖。”

卫小白说话的时候,已经把小碗小盘子摆好。

“这个叫油条,还好府里有油。还是菘菜籽油,挺好。这是小笼包,这是小花卷,这是豆腐脑,这是白粥,再加两盘小菜。夫人品尝一下。”

第五十一节 六个字的战术

油条?

这黄亮的、软软的棒状物……

咬一口,味道真不错,这豆腐脑也很好吃。

再看小笼包。

李昭宁不怎么喜欢吃蒸的面食,大部分厨师都控制不好发面的过程,酸的面团蒸了之后,不怎么好吃。

可这小笼包却不同,里同是香葱羊肉,这味道能吃出来。外皮却是微甜很松软,没有丝毫的发酸的感觉。

“谢过夫君。”李昭宁道谢,因为这个确实很好吃。

“喜欢就好,我已经想好了,有些事情要怎么办?”

李昭宁一边吃一边问:“那,如何作?”

“六个字:农村包围城市。”

“农村、包围、城市?”六个字单独李昭宁都明白,六个字连个三个词,李昭宁也能明白,可六个字连一起,这是什么鬼计策。

卫小白说道:“给你解释也没用,这东西以你的小脑袋还理解不了。我要亲自去办,你借我一些人手,首先要齐佑良,这家伙脑袋灵。然后给我两个能打的带一小队人马,然后再有机灵的,去刺探消息的人。”

李昭宁立即吩咐道:“青霞,刀一把留在屋内,一把你带上。与紫月一同这次陪在驸马身旁,调焦昝将军临时由驸马调配,其余人手让焦昝将军去调配。”

“是!”

青霞出去之后,卫小白问:“临江过来的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办?”

“先安抚!”

哈,哈哈。

光听卫小白这干笑的声音,李昭宁就可以感觉到一种嘲笑。

“我给你一计,听好。”

吃过早餐,卫小白就离开了,坐的还是当初关自己的那架特别加了木笼的马车,只是这次将木笼给取了。

到了马车上,卫小白就倒头大睡。

焦昝没多问,只知道一切听命令,唯一就是,焦昝对青霞带的刀很眼热。

琼崖营区就这么大点地方,有什么事情也是瞒不住的。

铁坊的事情焦昝自然是听说了,他是因为受命令外出,更是知道尉迟浩已经带人去铁坊,就为了看一眼那把留在铁坊的刀。

公主殿下的那把他们不敢想,但留在铁坊的,先试一试感觉总是可以的。

此时,焦昝对青霞配的刀,眼热的不行。

话说铁坊那边,铁头连大陌刀都拿出来了,别说你是将军,铁头可是在公主府一辈子的老忠仆,他敢拿刀硬顶着尉迟浩。

尉迟浩没办法,找了个借口又跑到木屋处。

李昭宁耐心的听着尉迟浩汇报了一刻钟的工作,全是屁大一点小事。

李昭宁说道:“尉迟将军,你的来意,是为了本宫的刀?”

“殿下,这个。嘿嘿。”尉迟浩脸皮厚,只是傻笑。

李昭宁从腰上解下刀,尉迟浩猛的收起笑容,先是取出一块丝帕放在手上,然后一脸恭敬的单膝跪地,手双接过了刀。

刀身上昭宁二字在尉迟浩心中,因为这刀是送给公主殿下的,这刻上名字没什么。

躲在屋外的几个,这会也不怕被骂了,都挤了进来。

刀是武将的命,只凭一双眼睛尉迟浩等人就能看得出一把刀的好坏,这刀却让他们看不出,突然邹峰惊呼一声:“这刀,没全开锋。”

一把没全开锋的刀在铁头这样的人手上劈断了房柱?

李昭宁这时说道:“驸马说过,这把刀若有高手开锋,两层玄甲连人带马可以劈开而不伤及刀半分。”

尉迟浩摇了摇头:“殿下,末将以为殿下的刀还是不要开锋的好,若需要殿下亲自上阵,我等死都没脸见祖先。末将只想问一句,这刀咱们能打造出来吗?”

“本宫不知。”

“末将告退。”

“恩。”李昭宁微微的点了点头。

出了木屋,尉迟浩解开衣服,冲着其他将军吼了一声:“去把铁老头那把抢出来,他娘的,这不亲眼看看,这要急死人的。”

众将军齐声高呼,然后杀向铁坊。

话说两天后,临江那些几乎死掉一次的人到了琼崖南的营区。

李昭宁亲自出迎,迎上这些人之后,李昭宁站在高处。

此时,是应该安抚这些人的,至少虞正卿等人是这样想的。

可李昭宁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虞正卿几乎晕倒,只听李昭宁说道:“府内祭酒正好差一人,顾布扄,本宫那里还有差不多几百份公文没有处理,齐祭酒有要务外派,你休息半天便开始接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可很快,顾布扄上前一步,用力一抱拳:“臣,遵命。”

李昭宁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众商受了苦,都先休息些日子。蔡掌柜辛苦一下,本宫有五百万石米要在这几个月就入仓,蔡掌柜可能办好吗?”

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整个人扑在地上:“殿下,草民定不负殿下所望,草民领命。”

“岳敬将军,有些人在窥视本宫的米仓,你熟悉一下军务,下个月接替赵林的军务,本宫要的不是守,而是攻出去。眼下矿区今年内需要一万矿工,码头上需要五千运粮工,本宫需要敌军战俘前来作事,将军可领命。”

岳敬上前,行了一个大唐军礼。

“殿下刀锋所指,便是末将战马兵锋所向。”

“将军辛苦了。”

“谢殿下关怀。”

李昭宁最后说道:“临江之事,本宫记下了。”

没有劝慰,没有安抚,只有生硬的一条又一条命令,这便是卫小白的计策。

可就是这样,李昭宁看到从临江来的这些人眼神变了,他们不再哀怨,眼神之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神采。

李昭宁心说,自己这个驸马好可怕。

可为什么没有安抚,却让他们信心十足的,李昭宁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但虞正卿这只老狐狸有什么看不透的。

他懂。

公主殿下没有安抚,却是给了这所有人一个方向,人有奔头便有活下去的信心。

接下来营地里。

其余的几家商人没被安排活,只有米商蔡家有活。

那份虞正卿与苏利曾伽签订的一揽子贸易协定的初稿就吓到他们,李昭宁亲自制作的第二步,第三步贸易计划,让众商人集体沉默。

第五十二节 可曾活过

他们在临江那点所谓的大生意,和公主殿下的小生意比起来,如山中溪水遇上狂奔的长江。

木屋外,岳敬将军的女儿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李昭宁的刀。

李昭宁对她说道:“以后,为本宫带着刀。今天开始,你是本宫的人。”

“是,殿下。”

这刚烈的小丫头抢过烧红的烙铁往自己额头上按时候都没有眨一下眼睛,宁死不屈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一丝害怕,此时却紧紧的咬着嘴唇,强忍着几乎要夺目而出的泪水。

再说众文武的营中。

尉迟浩给岳敬讲着他们来到琼崖之后的日子,一会功夫就让岳敬还有顾布扄脸上出现了笑意,可唯有一人脸上是严肃的。

众人发现了这个意思,顾布恴问道:“虞老,想到什么麻烦事情?”

虞正卿摇了摇头:“不是麻烦事,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这驸马亲自出手,老夫内心有些惧怕,而且你们也知道,驸马这次怕是真的被激怒。”

众人沉默,驸马很可怕,这些人是领教过的。

岳敬不解:“驸马,那镇北侯家的九郎,那个纨绔子弟,他可怕?哈哈。”

尉迟浩扫了一眼这里的所有人,看没有不够资格的人之后说道:“老岳,卫广那小子估计已经死了,咱们现在的驸马不是。你可是不知道,咱们驸马动动嘴皮子就能翻云覆雨,无论什么事,就没见亲自动过手的。”

田思雨也说道:“就案卷的记录,驸马确实没什么事亲自过管过,一个让驸马亲自去执行的计划,虞老若是怕事情搞太大收不了场,我想大可不必担心。先不说佑良跟着,就说驸马本身也不是寻常心境。”

虞正卿说道:“话虽如此,今日白天殿下那番话,各位以为是谁的。”

田思雨笑了:“自然是驸马在背后支招。”

尉迟浩一拍桌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脑袋还在肩膀上呢。当下不如说说,怎么弄上几万矿工回来,听说那新法子可以出好钢,这铁矿怕不够人手去挖了。”

“这事,咱们要议一议,不过训练占婆兵的事情,要先议。”

众人都变的严肃起来,开始讨论正事。

话说几天后,琼崖北。

卫小白与焦昝、齐佑良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件事情是准备船只,事先有已经有士兵过来打前站,并且已经制作可以挂帆的大木筏。

接下来,就是等一个顺风,或是无风的日子。

眼下风向不对,过海难度会加大。

就在等候的时候,卫小白被刺耳的哨声所惊扰,这是来自警戒士兵的哨声。

卫小白赶到海边的时候,见到是几十个简易的木筏,还有许多乞丐。而海面上,还有不知道多少木筏正在排着长队往这里靠近,有的带帆,有的只是纯靠人力在划。

无论男女,无一例外的都是衣衫褴褛。

“哈哈哈,小叶子。”焦昝那狂喜的笑声引得卫小白看了过去,木筏上站起来的一个年轻的书生,全身漆黑,满身污垢。

齐佑良这时来到卫小白身旁:“驸马,来的是临江人。他们前来投靠殿下,有临江的兵,也有临江的民。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没有干粮,靠着野菜,打猎,还有一路乞讨而来,这便是临江公主府。”

齐佑良的语气之中充满着傲气。

卫小白被震撼了。

这个时代可不是现代,买张火车票上千公里不是个事,坐飞机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从临江府到雷州海边,二千五百里。

他们图什么?

卫小白看到海边那些人,在见到焦昝等人之后得到焦昝便是公主府的将军,一个个脸上不再有疲惫,脸上充满着笑意。

那怕此时,焦昝手边也没有足够的粮食给他们吃,只能是架起锅来煮些粥。

瞬间,卫小白悟了。

卫小白对齐佑良说道:“人终究就会一死,只是可曾真正活过。”

齐佑良先是一愣,转身对卫小白长身一礼。

却听卫小白继续说道:“我要静修七日,替我修一个祭祀的台子,七天之后我要祭拜一人,而后有一样非常重要的物件,务必安全的送到公主手中。”

说完这话,卫小白转身离开。

等齐佑良追上去的时候,却见卫小白已经换了衣服,不再是那随意的花衫子,而是一套纯白的汉服。

齐佑良还是分得清唐服与汉服的,卫小白穿的就是汉服。

头一次见到卫小白如此正式,齐佑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派出精骑往琼崖南赶。

七天,从海的另一边不断的有人过来,他们不顾一切,扔掉一切家产,只为来到琼崖,当真如齐佑良所说,有临江府的兵,也有普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李昭宁动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精骑马匹,快马往这里运粮食,也让船从海上往这里运粮食。

第六天,李昭宁亲自到了,琼崖有身份的文武来了一半。

除了迎接从临江不顾一切而来的这些人之外,李昭宁也震惊于卫小白突然之间的变化,卫小白是一个淡漠的性子,懒散。

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善良却从不写在脸上。不说,却心里什么也明白。

李昭宁亲自来了,为的就是卫小白这突然的反常。

卫小白是真正的斋戒七日。

李昭宁到的时候,齐佑良上前:“殿下,驸马已经六天没有离开帐篷,这六天只是每天喝一碗粥,一直非常安静的坐在那里,驸马这样子让臣有点紧张。”

“恩。”李昭宁点了点头:“有本宫在。”

李昭宁只是在帐篷外看了一眼卫小白,便去见那些从临江来的人,李昭宁亲迎,对于临江过来的人而言,那怕此时立即死掉,也没有遗憾了。

对于临江府的人而言,公主殿下在意他们,把他们当人。

这,就足够了。

临江府的农税是全天下最低的,临江府的劳役也是全天下最有人情味的。官员们没有仗势欺人,官府作事也公正。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真的就足够了。

第五十三节 装过头了

七天,卫小白沐浴斋戒,这是一种态度,他要让李昭宁知道,接下来这件东西的太不普通了,要有足够的敬意,以及相应的重视。

而且,还要有一种禁忌。

处理完所有的公务,李昭宁也一样沐浴更衣斋戒。

第七天凌晨,卫小白来到齐佑良安排人搭的祭祀木台前,李昭宁也到了,见到卫小白之后李昭宁说道:“能让夫君如此重视,想来应该推迟,容我斋戒七日。”

“不用,这是我的事。而你只要记得一条禁忌,我给你的东西,不得用于大唐内部争斗,只能用来对外,你要以血写下誓言,随我一起拜祭一人。此人是谁,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但不是现在。”

以血写下誓言,在大唐已经是极重的誓言,天地之誓言。

卫小白在祭台上没跪,只是盘腿坐着。

卫小白低声说道:“鄂王,没有北征恐怕是你一生最大的遗憾,虽然我卫小白嘲笑过你愚忠,也嘲笑过你一辈子部下精锐多用于平定叛乱,可你却是我卫小白心中的大英雄。无论是谣传也罢,真实也罢,有人遗憾没和你交手。”

“现在,这里,那就一战吧。”

说罢,卫小白挑破手指,在墨中滴下血,然后将李昭宁用血写下的誓言放在木牌前。这才提笔在木牌上写了四个字。

武穆、忠武。

四个字一写完,李昭宁背后的文臣武将齐跪。

齐佑良默默的念着:威彊叡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穷曰武。布德执义曰穆,中情见貌曰穆。

至于忠武,绝对是武将之中的至尊谥号。

无论这拜祭的是谁,这当一跪。

此时,大唐有一位谥号武穆之人,是安史之乱的大功臣李光弼,与郭子仪齐名。而谥号忠武的则有尉迟恭、郭子仪等。

难道这是指李、郭二人?

唯有李昭宁有种感觉,卫小白写的武穆不是李光弼,忠武也不是郭子仪。

卫小白回头看了一眼,见几乎所有人都跪下了,心中微微心疼了一下自己那船的能量后,一道天雷劈下,就劈在卫小白面前,这一劈的能量至少能让卫小白眼下拿出来使用的空调扇用上一年。

然后,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地上一只木箱。

卫小白这才转身对李昭宁说道:“上柱香吧,木箱之中是背嵬军操典,以及背嵬军装备图解,还有飞白军操典、游击军操典。背嵬军未尝一败,别在你手上辱没了。”

说完后,卫小白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李昭宁是惊讶,她知道卫小白有凭空取物的神奇能力,可这天雷将一只木箱送到这里,这是神鬼手段。

比起李昭宁的惊讶,跪在祭台上的文臣武将,观礼的百姓却是震惊。

这是天赐之物。

众人足足发呆了一刻钟,李昭宁这才上前上香,上过香,李昭宁伸手去准备打开木箱,却听齐佑良一声暴喝:“殿下,不可。”

李昭宁不解。

齐佑良说道:“殿下,莫失了礼,不敢对天地不敬,臣以为非大礼不能。”

“臣以为,当大礼。”

大唐的文臣武将对于天地神鬼有着说不尽的敬意,这一道天雷降下的木箱,绝对不可以轻动。

得了,卫小白后悔了。

原本想造一个声势,结果非要整什么大礼。这要重新祭祀,李昭宁从台下走到台上用多少步,每一步迈多大,台下谁站在什么位置,祭祀天地的祭文什么的谁来读等等,又是一套复杂无比的流程。

帐篷外忙的热火朝天,刚刚到琼崖的临江军民也参与了进来。

卫小白呢,坐在自己的帐篷内,拿出一套说岳全传读了起来。

又三天过去了,那只木箱终于被打开。

有资格看到木箱内物品的此时只有七个人,连同李昭宁在内,一共七个人。

随便翻开一本书,众人便知道,这并不是唐安史之乱后的武穆李光弼,因为这神臂弩根本就不是那时能够造出来的,还有这步人甲,就是此时也造不出来。

接下来训练操典等等。

焦昝、齐佑良等人一齐看向李昭宁,齐佑良说道:“殿下,这祭祀的是何人,这操典不是寻常士卒所用,臣非武将却也能够看得出,此军非凡。”

李昭宁没回答,因为她不知道。

看李昭宁不回答,齐佑良又说道:“殿下,臣苦思。往前一千年,同一时代谥号武穆、忠武的两位将军同管一军的,没有。而且只说这神臂弩,眼下咱们的工匠都未必造的出来。而同时拥有武穆、忠武谥号的,绝无一人。”

李昭宁被问的没办法,只好说道:“祭酒以为本宫就能回答?”

“驸马必知。”

李昭宁没接话,卫小白要回答早就说了,卫小白不说自己是问不出来的。

下午的时候,李昭宁来到卫小白的帐篷,李昭宁一挑帘子就见卫小白手中一本书凭空消失,无论是什么书,只要卫小白不让李昭宁知道的,李昭宁肯定想要。

不过这个时候,李昭宁却是来问正事的。

李昭宁坐下之后问道:“夫君,想来你的火器肯定有更厉害的,我不明白的是,火器与强兵重甲那个强?”

“火器强,火器达到极致后可以毁天灭地。”

李昭宁就有些糊涂了:“夫君,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火器。”

“我就问一句,你想要北方臣服,成为你手中利刃,还是只想击败。这就是区别,火器可以打败北方强族,但却不能让他们变成你手中利刃,换句话说,败的不服气。”

把北方强族变成手中利刃,李昭宁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

北方强族眼下有颠覆大唐的威胁,能防御就不容易了,还说让他们变成手中利刃。李昭宁惊讶的看着自己抓回来的这个男人,心中一个大大的服气。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卫小白又说道:“火器不是不能用,可你也想一想,火器大规模装备你的军队,你认为需要多少年,光是培养制作火器的工匠,十年够不够?”

第五十四节 雷州窑

听完卫小白对火器的分析之后。

“夫君高明。”李昭宁服了。

“好了,你在这里忙吧,今晚上我便要出发,有些事情不能等。”

“恩。”

当晚,卫小白上船,过海到了雷州。

这个时代的海边,也不可能有严密的卫兵守卫,各州府守的是防止李昭宁回中原,并非守些许人偷偷离岛的小事。

先一步过来的人在海边迎接卫小白。

这里已经有一处营区,就在靠近海的一处矮山,卫小白见到营区至少有上千人在那里暂时生活。

齐佑良暂时作为卫小白的师爷跟在身旁。

齐佑良看过前一步过来的人调查的情况后对卫小白说道:“郎君,这批人三天后有风就运往琼崖,接下来陆续可能还会有人过来,这处营区若留,被雷州发现当如何,若不留,临江过来的人却没有一个暂时栖身之所。”

卫小白指了指自己:“问我?”

“自然是问郎君了,我只是一个师爷,这么大的事情作不了主。”齐佑良其实心中有数,但他就是想让卫小白来作主。

卫小白狠狠的瞪了齐佑良一眼,齐佑良却只是笑。

没办法,这个时候不能再逃避了,卫小白只好说道:“营区要留,但不是这个留法,首先要找到帮助咱们掩饰与隐藏这个营区的人,一群人。或许有数千、上万人帮助咱们隐藏这个营区,这才是安全的。”

“请郎君吩咐。”

若换个人这么说,齐佑良一定会说,你脑袋是橄子吧,满是水,没一点实在的。

可这话是卫小白讲的,齐佑良至少相信卫小白有办法,至于能不能作到,他认为自己还有公主府的参谋们肯定会起到作用。

卫小白说道:“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齐佑良回答:“找到了,而且门下以为还找的很合适,也不止一个,只是这个最合适。”

“说说。”

“这里有一户非常大的匠户,整个家族都从与烧瓷的活计,这一家姓萧,萧家因为拒绝了县令妾室弟弟求亲之事被打压,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

焦昝在旁说道:“这非是求亲,而是一波皮想娶良家女子为妾,依唐律,平民四十无子才可纳妾,他已经有两户外室,已经是触犯了律法。”

“莫提这些无用的,他是否有违律法不是咱们管的,咱们只是来办白小郎君要办的事情。”齐佑良吩咐了一句之后,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道:“都把长兵器留在营区,随身只能带短刀。咱们是跟着自家白小郎君出来办事,切不可叫错了。”

“是!”众军士齐声回答。

当天深夜,萧家窑。

萧家窑并非指的是某个人的窑,这是一个家族的窑,叔伯兄弟子侄都在这窑上作工,也会雇佣一些闲人帮手。

卫小白到的时候,这里荒草丛生,窑内并不见半点火光。

有位懂烧瓷的士兵上前摸了一把回来汇报:“郎君,这窑至少有数月都没有过开窑。”

卫小白点了点头:“去找萧家有资格说上话的人过来。”

此时是深夜,有人突然造访让萧家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萧家生怕是县衙来人,可又不敢不开门。

门打开,见到不是凶神恶煞的衙兵,却是一个小厮捧着一份拜帖:“我家郎君有请萧家当家人品茶,就在萧家窑炉那里。”

“敢问……”

老者没问下去,他看到这小厮背后那二十人,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腰间鼓鼓、小腿上还绑有竹筒,显然是带了兵器。

既然以礼相请,没动粗,萧家老者也不敢多说什么,也怕对方是先礼后兵。

很快,萧家老者带着一行人来到窑前,卫小白这里已经摆开了排场,卫小白已经坐在棚子下煮着茶。

这茶,卫小白是不喝的。

唐代的茶,要加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卫小白不习惯,煮茶只是在展示身份。

“郎君有礼!”

老者施礼后,卫小白起身回礼,然后问道:“萧家,可是老丈作主?”

“老朽家中排行第四,暂为族中当家人。”

卫小白一指面前的蒲团:“老先生请坐,用茶。”

老者再施一礼,这才坐下,同时说道:“不敢当郎君先生之称,称老朽萧四便可。”

“萧老先生莫惊,听闻萧家窑手艺不俗,特来请萧家为某定制些物件。”卫小白说完后,齐佑良立即上前,将几副他精心画好的图放在桌上。

瓷瓶?

虽然需要画师在瓷瓶上绘出图案,但这样的瓷瓶也是用印图法。

瓷瓶,对于萧家窑来说,这东西连技术含量都称不上,学徒级的小工都能烧出来,而且肯定符合对方的要求。

深夜到访,只为了这种小东西,萧老四是一头雾水。

卫小白却是笑了:“萧老先生显然是生了轻视之心。”

“不敢,不敢。”萧四赶紧起身回话,对方来历不明,但就凭面前这套茶具,萧四却看得出来,这是宫中级别的上上等瓷器。

卫小白轻轻的摆了摆手:“萧老先生安坐,切听我讲。”

萧四立即回话:“请郎君吩咐。”

卫小白这才说道:“各种小瓷瓶合起来我要三百万只,多长时间可以交货,而且这风格上要看似北方窑的风格,只需要看似便可。”

“三,三百万只!”

萧老头捂着胸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三百万只,好可怕的数量。

卫小白这才再问:“多长时间可以交第一批样品,多长时间可以交足数量。”

萧四低着头心中开始默默的计算。

一窑可以烧两千二百至两千五百只瓶,除去残次品,依每窑二千只计算,这需要烧一千五百窑,一窑烧四个时辰,前期准备,后期清窑,一天也就是一窑。

而后,他家一共有十一口窑,保守一点估计,一百五十天可以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萧四回答道:“若是全力赶工,快则一百五十天,慢则半年。只是……”

齐佑良问:“有何难处尽管提,无论是什么,只要你提得出,那么我家郎君就会给你一个满意。”

第五十五节 巨额订单

听到齐佑良说,有难处尽管提之后。

萧四说道:“回这位贵人的话,老朽计算的是窑烧的量,可再算上制坯、制画、制印,然后这瓷瓶运输需要装箱,装箱就需要制箱,还需要草编护瓶,我萧家纵然老少齐上,也不可能作这么多的活。”

齐佑良一直在观察着萧老头的神情,看到萧老头有期待、有激动、有紧张,还有一丝兴奋之时,轻轻的拍了拍手,两名军士抬过来一只箱子,当着萧老头的面打开,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一箱银饼。

一只银饼就是一斤重。

“这,这太多了。”萧老头又一次差点心脏死机。

齐佑良这时开口:“这样的小瓶不会按只算,依担来算。一担也不过二十几文罢了,若你们制作的好,再十万担!”

卟通,萧老头终于华丽的晕倒了。

萧家众人手忙脚乱的上前将萧四救醒,萧四捂着胸口说道:“请郎君见谅,老朽这身体不行,受不得这样的大惊,可否接下来的时候由我大侄来说,他也是好瓷匠,平时管窑也作的很好。”

“恩。”卫小白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萧家老大,也就是萧老头大哥的长子,然后与几位弟弟接手,确定图样,然后商定价格。

定金,萧家只收了十块银饼。

实价,一百二十贯价值的银饼,已经足够支付定金。

唯有一个约定,让萧家人疑惑,那就是立即开始制作出几万只,这几天就在深夜往海边约定的位置运一批,没任何理由,就是这要求。

萧四没二话的答应了下来,然后只把送货的事情安排给了亲族的子弟,并且严令不得外传。

萧家年长一些的,能当事的心里都明白,能往海边运,一定是传闻中那位。

不过,烧瓷给谁与他们无关,可这批定单,对于萧家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定单。因为被县令欺压,萧家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开炉,再这样下去全族都会饿死。

可萧家却不甘心对那波皮低头,正在最关键的当口,这订单就是救命的。

没契约,也就是没合同,只有一张白纸放在案上。

卫小白对萧四说道:“我的嘴便是契,你萧老先生的信用便是约。这事,咱们就么定下了,但你招人、请帮工要护好自己。”

“小老儿明白。”

当然不能留契约了,这东西绝对不能让人得到,萧家其实也一样。

私下与被流放的公主府打交待,万一让人当了把柄这可是全家要完的事。

这事,算是说定了。

可就在这此时,萧四突然来到卫小白面前卟通一下就跪到了,卫小白赶紧去扶:“晚辈如何受得起长辈之礼。”

“恳求小郎君一诺。”

“请讲。”

“若有变故,求我萧家一居之地。”

“安心。”

卫小白一句安心就是承诺,他也知道很显然这萧老头已经猜到了。万一有事,往琼崖逃,琼崖会收留他们一族的。

萧四被卫小白扶了起来,双手握着卫小白手臂:“请小郎君务必到家里,萧家拿不出珍贵的物件,一些山中野味却还是有的。”

卫小白说道:“我要还再去见一人。”

“可否敢问,小郎君还要见谁?”

“木匠,赵三郎。”

萧家一位晚辈上前,施礼后得到萧四的允许这才开口说道:“赵三叔手艺不错,是个林孝子,其母重病多年却一直在床前照顾,家中已经欠下巨债,凭他的手艺是断不可能还上这笔钱的,倒是借给他钱的都是贫苦人,多年未提及还债之事,也是有情有义的。”

萧四也说道:“不如让老朽的孙儿去把人叫到我家中来。”

“有劳。”

接下来,木盒的事情比想像之中更顺利。

有萧家作保,一个普通的木匠自然是完全相信卫小白的。

赵三一个人是作不完卫小白所需要的木盒的,他当晚就拉了那些曾经借钱给他的人一起来作木盒。

同时也为萧家制作装瓷器的木箱。

忙了一夜,天亮之后萧家已经开炉先热炉,瓷瓶也开始在制作之中。

卫小白睡到午后醒来,齐佑良带人给卫小白送一些粥。

齐佑良问道:“郎君可是故意让他猜到的,否则我们自己安排人从窑上运,然后夜里运到海边也是一样。”

卫小白回答道:“我是这么想的,他一家产量毕竟是有限的,而且将来我需要的瓷瓶数量可能一个月就要一千万只,我想有一天他会发动这里所有的民窑为我们烧制。”

一个月一千万只。

齐佑良摇了摇头:“郎君这次怕是算错了,整个雷州府全部的瓷匠都在为咱们烧瓷瓶,也烧不出一千万只。一个月二百万只都勉强。”

“无所谓,到时候再去找合适的地方烧便是了。只是师爷是你认为,整个雷州若有九成的窑户靠咱们吃饭,会如何?”

齐佑良何等智慧,瞬间就明白了。

“九成的窑户,再加上制作瓷瓶需要的帮工,运输的人,打杂的人。再有咱们要的木匠活,雷州有两成百姓拧在一起,知府都不敢轻举妄动。”

卫小白又加一句:“那么,若再上一百架纱机、一百五十架织机呢?”

齐佑良的眼神之中出现杀机:“雷州府,我有把握换了知府以及各县县令,纵然换不了,也能架空了。”

卫小白摇了摇头:“打打杀杀这种事情我没兴趣,你自己动脑筋去吧。对了,我不要雷州,我要楚亭。”

齐佑良什么也没说,长身一礼后退出了屋子。

他打算好好的计划一下,先派一队人马去打探消息,雷州是晋王的地盘,近三任知府都是晋王的人。

晋王是公主殿下的十三舅舅,与十五舅舅代王都是当今女帝的亲弟弟。先皇的儿子。

也是眼下争王位四大势力之一。

另外两股力量,分别是公主殿下的亲兄长,以及前太子的嫡长子,也就是公主殿下的表兄。

可没一会,齐佑良又回来了。

卫小白正准备再睡一会,见齐佑良回来便问道:“你不累吗?昨晚忙了一夜,不去睡会。”

第五十六节 接下来那一城

齐佑良确实没休息,因为他心里放不下。

齐佑良说道:“睡不安稳,有句话必须问清楚。郎君此计必有第二步计划,这里不方便说,但也要告诉我,目标是那座城。我知道不是楚亭。”

卫小白斜着脑袋看着齐估计,然后眨了眨眼睛,笑了。

“郎君。”齐佑良再问。

卫小白站起来告诉齐佑良,在齐佑良耳边低声说道:“杭。”

齐佑良眼睛都瞪圆了,竟然是杭州,那里可是吴王的封地,也是公主殿下这两位亲兄弟想争皇位的钱袋子。

“找几个不得意的小丝绸商,至于米商、盐商的事情,咱们不是有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去找,可靠是最重要的。”

“是!”

这还没行动,自然要先打探消息,寻常的细作肯定作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

公主府死忠的那些商人可以,临江府的文官之中有几个很厉害的,也可以派过去潜伏起来。

齐佑良退出屋后,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封密信安排人赶紧送到公主那里去。

卫小白对楚亭下手齐佑良不意外,可卫小白竟然要对杭州下手,这也太狠了点,这可是值当吴王过来找公主拼命的大事。

第二天,睡足了的卫小白坐在窑前很是开心的看着萧家制瓶、烧窑。

这活卫小白没见过,看着新鲜。

突然,卫小白眼前一亮,发现宝了。

卫小白拿着烟斗走到了萧四身旁,萧四这年龄肯定不能直接干活,他属于监督人员,见到卫小白过来赶紧施礼。

卫小白说道:“萧老先生,我看你们在那里似乎是准备建一个新窑。”

“是六口新窑,这是老朽根据招来制瓶人算出来的数量,若是能招到再多的人,便可再建窑,只是新窑头几炉肯定是不好的。想让烧制的数量上去,要等半个月后新窑多烧几次才可以。”

“恩,恩。”卫小白点了点头,然后摸出一张四号纸的图纸递给了萧四:“萧老先生,这东西你们能烧吗?若可以的话,给我烧十几个,用新窑就行了,只是这里面要上好釉。”

这图很神奇。

正面、侧面、背面。数个切面的分解,可以说已经是极详细了,唯一有难度的就是要全手工来制作,而且小工肯定作不到。

“郎君这是何物?”

“抽水马桶,就是入厕用的,等制好了我给你一试你便知道这东西挺好用,特别是年龄大的人,蹲着太累了。”

萧四一头懵,心说入厕有这么麻烦吗?

不过,既然是卫小白要求,那肯定要是制作的,萧四决定自己亲手来制作,好在卫小白要的不多,就十几只。

话说此时,琼崖北营区。

这里确实正在建一个营区,不仅仅是为了接应北边来的人,同时也为了接卫小白在雷州定的货。

齐佑良的密信送到了,虞正卿拿着密信去找李昭宁。

李昭宁来回在屋内渡步,多少有些焦躁。

虞正卿拿着一份公文入内,施礼后说道:“公主莫不是担心驸马?”

李昭宁一惊,赶紧说道:“不是,本宫是在想这件事情的将来。”

虞正卿一脸正色:“将来?殿下,眼下箭已出弦,殿下既然选择天下,而不是偏安一隅,那便是赌上性命之事。老朽从选择跟着殿下一起来琼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三千军士更是以命相随。”

李昭宁事实上就是在担心卫小白,只是不愿意承认。

听虞正卿这么一说,李昭宁立即回答道:“是,再差还能差到那里,那便争一争这个天下。”

虞正卿这才拿出密信:“佑良有信来。”

“是何事?”

“还没有打开,想来肯定是要事,否则不可能这才一天就送信回来。”虞正卿一边说着一边把密信打开,只看了一眼,虞正卿惊的将信掉在地上,手都在颤抖。

李昭宁也有些心惊,最怕就是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赶紧将信捡起,一看之后,李昭宁却是松了一口气。

虞正卿说道:“殿下不意外。”

“意外?不。”李昭宁摇了摇头:“本宫还很高兴,驸马这一出手便要给临江府上下讨一个公道,本宫难道不应该喜吗?”

“这是,这出招!”虞正卿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卫小白一出手就直奔公主殿下的亲兄弟二人的要害而去,可眼下公主府上下却不知道卫小白的全套计划。

李昭宁却说道:“老师,你不明白,是他们逼了小白出手,老师应该知道小白平时懒散性子,也不想管那么多事,既然他们辱了我临江公主府,那就要承受这个后果,再说了,还能坏到那里。”

虞正卿点点头:“是,臣刚才还说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是箭射的目标,让臣确实很意外。看来等驸马回来,要问个详细了。”

“恩。”李昭宁微微的点了点头。

“臣告退,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

“老师慢走。”

虞正卿离开之后,李昭宁开心的几乎要叫出声来,这才是自己的男人,不动则已、一动就惊天动地。

杭州。

李昭宁表示自己很喜欢,若能将杭州控制在手,再想一想那本中南半岛的世界地理图册,李昭宁感觉自己拥有大唐两成的国库收入,就凭这份财力,便可以打造一直精锐之师。

而且,背嵬军操典在手。

李昭宁突然感觉未来非常的美好。

可李昭宁不知道,顾布恴已经哭了,他把账目算了好几遍,仅打造三千套背嵬军用的装备,眼下公主府的钱连十分之一都不够,这还没说训练,以及马匹与骑兵装备,仅是步兵的。

穷!

几天后,雷州半岛,一处秘密的海湾。

一个简易的码头已经在礁石与树林之中建成,建这码头的还是赵三带人建的。

卫小白也知道了一些赵三的情况,这位赵三原本没名没姓,自小被孤苦一人的寡妇赵孙氏收养,赵孙氏曾经有两儿,都已经亡故,所以赵三就叫赵三。

赵三眼下五十多岁,许多人都称呼他一声赵三叔,年长的叫他赵三。

第五十七节 有造船的人了

关于赵三。

卫小白听得出来,这是好人一个。

卫小白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身边紫月抱着横刀站在那里,青霞则去找水。

齐佑良在码头那里,坐在一副马扎上等着。

他身旁,数人都在不断的观察这里是否有外人靠近。

终于,黑暗之中有车队缓缓而来。带队的是萧平,萧家第二代长子,也是未来萧家的窑主。其余的,那怕是脚夫都是萧家子弟。

坐在海边已经沉默了一夜的卫小白终于开口:“我原本有三个担心,一是货物质量问题。此时虽然听不见,但可以看到齐祭酒与对方似是有说有笑,想来质量无差。”

紫月接口说道:“我去看过了,他们烧的挺好。”

卫小白心说,你只看表面,这东西要懂行的人去验货的。不过卫小白没提这话,只是说道:“第二更是怕有人发现,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已经没有必要。他们已经开始帮咱们掩饰这个营区了,最后一个便是咱们的身份被人怕,他们不敢与咱们来往。”

紫月一脸的喜色:“那可否借他们采购许多物件,咱们府中许多存货都没有了!”

卫小白笑了:“当然。”

萧平已经到了近前,长身一礼:“郎君,安好。”

“好,挺好。这次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这是我等应作的事情。”萧平说完,叫人抬过来一只木箱:“这是四叔亲手制作,混在大窑里与瓷瓶一起烧出来的,想来郎君既是需要,就先制作了一只,其余的等新窑能用了再烧。”

“谢过。”卫小白很客气的一礼。

这一只不在清单内,萧家也绝对不会就这一只收卫小白的钱。

回去的船上,齐佑良对卫小白说道:“驸马,在接货的时候,我和萧族长秘密的商量了两件事情。第一件结账不是银子,用米。依照楚亭的官市米价,我给让了一成,咱们的米比楚亭的米便宜太多了。”

“恩。”

这种小事,卫小白一般都不会评论什么的,齐佑良也习惯了卫小白这种不说话的态度。

齐佑良继续说道:“由萧家牵头,秘密找五百木匠、七百杂工。咱们提供木料,他们帮咱们造船,其中领头的是萧家的亲家,曾经在楚亭官船坊作过领工,是大匠。”

“大匠?”

听卫小白这么一问,齐佑良就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卫小白的兴趣。立即回答:“确实是大匠,可以说没有船他造不好。”

卫小白点上烟斗,轻轻的揉着额头。

卫小白手上的船图,不仅是全世界的,还有明末已经开始巨舰大炮流的设计图,以及现代有发烧友结合中西方优势设计出来的新式快速软硬结合的木帆船。

苦思良久,卫小白扔给了齐佑良一卷图纸:“找人临摹,然后原图还给我,看看那位大匠能不能造出来,若可以,我会提高难度,还能造的话,你和他谈一谈,是给钱还是给官是你的事,我要造真正的大船。”

“是!”齐佑良一个字都没多问,双手接过图纸,然后交给了一个士兵。

卫小白给铁坊的也是试探性技术,如果能作到,才会有进一步的。

这个时候,卫小白拿出的是明末的三桅轻炮舰,二十丈长,有五层舱,三百名士兵,配四十八门炮。

卫小白可以不要炮,但这船的速度是一流的。

接下来便是福船与广船。

而卫小白真正想要的造的,是后世发烧友设计的中西合壁取其精华而产生的超级战舰,分为大、中、小三种型号,小船最高速度可以达到六十多公里,也就是三十多节。

大船的防御力,能硬扛十六磅西式火炮而不受伤。

眼下让木匠们尝试的船,只有一项技术需要深度研究,水密仓技术。历史上的唐船就有水密仓的设计,这个时代的也有。

但这不够,卫小白要的更实用,更加功能化的水密仓。

将原本的八仓设计改为更加实用的六十四仓。

远海不同于近海,水密仓就是保命的根本。这一项技术在十八世纪才被西方学去,西方所谓的大航海时代的无敌舰队,不如大明水师的船只。

从雷州到琼崖北只有几十里远,大船很快就走完这段路程。

船并没有靠岸,卫小白也没有下船,而是接上李昭宁等人,从水路回琼崖南。

船上,李昭宁捧着卫小白的脸,揉了几下:“恩,看来没伤到,也没饿到。”说完后,笑的合不上嘴。

卫小白却是冷脸:“捡到金子了,这么高兴。”

“看到夫君就高兴。”

这话让卫小白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好吧,只有出绝招。

抱抱。

抱一抱,然后亲一亲。

啊……

卫小白捂着嘴一脸的悲泣,李昭宁却是脸红的象苹果,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那里放了。

尴尬片刻李昭宁拉开了卫小白的手,看那流血的嘴唇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找点药给敷上,卫小白把舌头也吐出来,舌头也在流血。

“好吧,好吧,下次会注意的。”李昭宁在卫小白的头顶上摸了摸。

卫小白气的想骂人,可嘴疼又说不出话来。

自己是大男人,不是彩蝶那小丫头,安慰人有摸脑袋的吗?

不过话说,卫小白这才注意到李昭宁的个头真不低,否则想摸自己的脑袋还真不容易。

李昭宁刚刚给卫小白嘴上涂了点药,就听到有人敲门,却听外面有人在说话:“殿下,司马派人过来问,驸马是否疲惫,若暂不休息有要事商议。”

李昭宁回答:“去告诉司马,本宫与驸马稍后便到。”

门外回应之后,李昭宁说道:“你给我那把刀,我安排一位剑侍,青霞和紫月以后就跟着你好了,你没点武力不好保护自己。”

卫小白心说,哥有沙鹰和蟒蛇在手,若不是那天穿越时空乱流头晕的厉害,还会被你活捉给绑回来。

卫小白嘴疼,知道也疼,所以暂时不想开口。却听李昭宁继续说道:“夫君见了我的新剑侍,若怕。”

第五十八节 岳家丫头

怕?

卫小白心生疑惑。

李昭宁打开门后带卫小白出屋,卫小白见到了一女,抱着李昭宁的那把刀,半边头发垂下来挡着脸。

之前,卫小白听到过岳敬的女儿自抢烙印烙在额头上,想必就是面前的女子。

卫小白突然在手上拿出一发夹递给了李昭宁,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李昭宁拿着发夹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卫小白是想这丫头把头夹起来,而不是让挡住半边脸。

虽然不太明白卫小白为什么要这样作,还可是把发夹递给了岳家姑娘,这姑娘闺名依婷,眼下还没有一个可对外称呼的名字,依唐礼,闺名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岳依婷接过发夹,虽然这是一千年之后才有的设计款式,岳依婷只看一眼便会使用。事实这上面全是假货,根本就没有半块宝石,全是玻璃豆子。

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挡住伤疤的头发夹起来,这对于岳依婷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挑战。

但,公主给了发夹,那就夹起头发。

上层仓室,虞正卿已经给卫小白倒了一杯茶,这种不加任何葱、油之类的清茶,带着一丝苦涩的茶虞正卿等人也慢慢习惯了。

李昭宁入内,一副很惊讶的神情:“驸马你的嘴怎么了。”

嘴怎么了?

卫小白怎么说,能怎么说,只能沉默。

顾布恴开口来了一句:“想是过海去想偷偷轻薄那家姑娘,让人给咬了。这要问问紫月与青霞两位姑娘,有没有把咱驸马看紧了。”

顾布恴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

可谁想正主就在这里。

李昭宁却是一副风淡云轻的神情:“怕不就是紫月咬的,这事本宫要过问一二。”

这话就不敢接了,顾布恴赶紧说道:“殿下,眼下就背嵬军之事,臣实在有难处,不得已只要再请驸马支招了。其实臣不怎么相信是紫月姑娘咬的,这个……”

“咳!”虞正卿重重一声咳,然后瞪了顾布恴一眼。

心说你这个蠢货,原本就是一种咸淡的玩笑话,再让你这么说下去这话就成事非了,你这脑袋莫不是椰子作的?

李昭宁却是翻脸了,当然也是借题发挥。

却见李昭宁轻轻一拍桌子:“顾主薄,这点小事你也办不好,你还让本宫如何放心把大事交给你办?”

“是,是,臣……。”顾布恴原本想说臣无能,可转念一想不对,马上改口说道:“臣已经尽力,这事根本就办不成。臣给殿下报一下测算的账本,咱们根本打造不出背嵬军来,光是训练所需口粮,补身的药材,咱们就没足够的钱,更不用说装备。”

“老顾,你这个废物。”尉迟浩骂上了。

眼看着天赐神兵在手,你顾布恴在这里掉链子,尉迟浩能不火大。

“殿下面前,不得喧哗!”

冰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发声的人。

岳家丫头。

头发扎起来了,那额头上的伤痕是那么的刺眼,这丫头不是一直用头发挡着嘛,怎么就扎起头发了。

一直没开口的卫小白这时开口说道:“看够了吗?盯着一个没嫁人的姑娘这么看,你们这一群老不修。”

“失礼,失礼。”虞正卿向着岳依婷欠身一礼,岳依婷赶紧施礼。

卫小白算是小小报复了一下刚才被这伙人恶搞的不痛快,这会舌头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可以开口说话了。

卫小白继续说道:“虞老,你认为那是伤?”

虞正卿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是伤,伤的不轻,也伤到心里了。”

卫小白摇了摇头:“本驸马不这么认为,这是勋章。正如前些日子尉迟将军与李将军比武,指着身上一道道伤痕在炫耀那样,本驸马以为岳姑娘这伤,也足以炫耀,而且不比尉迟将军的伤痕功勋低,虞老以为呢?”

虞正卿没回答,起身对着岳依婷长身一礼。

其余各人也对着岳依婷一礼。

岳家丫头身为李昭宁剑侍,此时的她有自己的职责在内,她不能乱动,也不能有属于自己的表情,只能冰冷的抱着公主殿下的佩刀。

众位大人物这一礼,岳依婷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就在眼圈里打着转。

自大难降临她就没流过一滴泪。

身为武将家的女儿,她知道眼泪解决不了问题,哭泣得不到敌人的仁慈,只有手中刀,才能保护自己与家人。

卫小白这时吩咐道:“丫头,给本驸马去取来在雷州定制的物件,速去。”、

岳依婷紧紧的咬着嘴唇,嘴角的血在不住的流着,强忍着脸上保持着平静向着卫小白欠身一礼,然后退到了仓外。

很快,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便传入这仓室。

卫小白却是一脸的平静,淡淡的说道:“本驸马提议,岳敬将军为第一任背嵬军大将军。公主府自即日起,不设各卫,改为各军,一军设最高武职为大将军,最高文职为行军长史,设将军若干、领将、副将、校尉若干。设参谋、司马若干。”

“本长吏附议!”虞正卿第一个表态。

这是一种区别于朝堂的全新军职体制,详细的内容可以再讨论,这个态度要先占上。

既然有一争天下之心,就要有气吞天下的心胸。

尉迟浩迟迟不举手表决,因为他心里还些过不去,论军功他不比岳敬差,差的就是年龄。

卫小白这时问道:“尉迟浩,你这家伙是不是不服气岳敬将军,还是你不甘心。”

尉迟浩是一个直人,立即就吼上了:“冲锋在前,我尉迟浩这条命随便为殿下征杀。”

“没出息。”卫小白骂了一句便捧起了茶杯。

“我不服!”尉迟浩才不管那么多呢,就算是岳敬在这里他也要吼几句。

卫小白捧着茶杯看了李昭宁一眼,李昭宁瞬间就明白了卫小白的意思,轻咳一声:“尉迟将军,你太让本宫失望了,你难道不想恢复尉迟家的荣耀吗?”

“我那里……”尉迟浩愣住了,然后抓着脑袋傻呵呵的笑了:“这个我同意,岳敬将军领背嵬挺好,挺好。”

这转变的也太快了。

第五十九节 只卖贵的

田思雨小声的问虞正卿:“虞老,这傻小子脑袋没问题吧。”

“没有,看来咱们殿下想重建那一只兵马,只是……”虞正卿看了一眼卫小白,心说有这驸马在,或许没什么不可能的。

尉迟家最大的荣耀便是,尉迟恭曾经身为太宗玄甲军的统兵将军。

玄甲军是大唐的传奇。

可惜安史之乱后,玄甲军只有名字,却再没有任何的记录,阵法、装备、训练方式等全部被一把火烧在皇宫之中。

再看这背嵬军。

虞正卿那怕不懂兵,也感觉这比玄甲军只强不弱,想来就算只留一个名,有驸马再,重建玄甲军不是不可能。

谁拥有玄甲军,谁便是大唐正统。

这时,船仓的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岳依婷,而是青霞。

岳依婷已经哭的晕死,暂时不可能过来。

青霞代替岳依婷持剑,她也带来了卫小白要的东西。

卫小白将盒子放桌上一放:“老顾,你那脑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满脑袋想的是怎么把盐运到中原去卖,我可以负责的说一句,你脑袋就是椰子的。”

顾布恴没半点生气,反而乐呵呵的给卫小白倒上茶:“驸马你只要有好计谋,回到咱家里我就找一块椰子顶到头上。”

“成,这话你记下了。”

卫小白说着将那盒子打开,然后看了看青霞:“青霞,把你的丝巾给我。”

青霞从腰上抽出一块丝巾放在桌上后又抱着刀退到一旁。

卫小白把丝巾在盒子内铺好,然后把瓷瓶放了进去,一只盒装四只瓷瓶。

“这每只瓶子,我估计能装八两雪盐,我看实际装六两就够了。然后这丝巾不行,咱要更漂亮一点的,咱们不是有大量的香料,肯定有法子让这木盒变的香一点,再加上丝巾打底,摆上瓶子,卖盐。”

众人面面相觑,都傻了。

卫小白继续说道:“贵族是什么?贵族就是吃的要和普通人不一样,咱精心设计的雕花香木盒,配上瓷瓶就装上只有贵族才有资格见到的雪盐,这一盒要多少钱?”

顾布恴说道:“自西唐先帝乾元元年立权盐法之后,这盐价就变了天。太宗之时,盐一斗仅十文,权盐法之后盐一斗一百一十文,眼下的盐更是一百六十文才能买一斗。我以为这盐四瓶有一半斤,怎么也要八十文。”

卫小白站了起来,一只脚踩着椅子上:“八十文,那是笑话。八百文起,咱还不打商量,他爱要不要。贵族是什么,什么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我卫小白卖盐的口号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全场静默。

全哑了。

卫小白品了一口茶:“当然,咱们也不能太坑人,买一盒盐再送一小瓶贵族包子粉,这东西为什么好呢,五斤面粉加这么一点,包子鲜甜可口不再有点酸味。”

“或者你去卖私盐吧,先不是违反唐律,你们一年能贩多少盐,能够打造背嵬军装备的钱,公主殿下还要重建玄甲军,马呢,买马的钱呢?他喵的就算是抢马,你们也要刀去砍人,去实力去抢。”

卫小白摸着烟斗点上了,脸上冷冷的笑着。

众人沉默了一刻钟后,突然见尉迟浩跳了起来,一巴掌就把桌子拍散了:“就这么干了,驸马说占婆那事我当是没信,现在我信这盐了。”

“记着换丝绸回来,占婆驸马大人还欠着好几千匹丝绸呢。”

卫小白说完,抖了抖身上的木屑从屋内离去。

卫小白出去之后,齐佑良开口说道:“我知道一个古法,用挑出来的好泥土洗干净,然后混入香料、香油,然后将木料埋进去,用不了多久这泥土与香料的味还有颜色就渗入木头里,再阴干后上一层油,保证十年都有香味。”

“就这么办。”虞正卿拍板了。

尉迟浩笑的极大声:“话说,咱家没败落前,若是驸马拿一盒一贯钱的盐,咱也买了。咱就要吃好的,用别人没有的,哈哈哈。”

“也是。”顾布恴明白,眼下大唐的大贵族拥有大量的财富,有时候比富是没下限的。“记得我顾家,当时一套餐具就有八十贯。”

齐佑良说道:“八十贯还是不要提了,我见过鎏金双鸟银盘,一套就是四百贯。”

田思雨也说道:“四百贯不算贵,某位王,不说是谁了。大寿往楼下撒钱为乐,可不是铜钱,全是特制的金钱,楼下抢钱者无数,踏死十数人,楼上只是一乐。”

是谁不能说了,虞正卿制止了这样的话题:“一贯钱一盒,把样式作足了,这事要办好,既然他们撒钱为乐,不如让殿下用这些钱作些正事。”

李昭宁听到一盒盐一贯钱,心中没有乐,却是悲。

心想大唐百姓有多少人还在水火之中,大唐贵族却是如此奢靡,而北方强敌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唐的繁华,你们这些人……该死。

不过!

李昭宁突然发现,自己府内的这些臣子们变坏了。

被自己的男人给教坏了。

以前,他们绝对不会使用这么邪的点子,但李昭宁也知道,卫小白的手段这还没真正开始施展,和卫小白打交待这么久,李昭宁自认还是了解卫小白的。

李昭宁这时开口说道:“青霞,去本宫屋内将收藏在铁箱内的那两本书取来,切记,不可让看到。”

“是!”

听到书,又听到不许让人看到,正在讨论盐价的众臣子都停下了,一齐看向李昭宁。

李昭宁说道:“不是本宫小气,而是这书,非同小可。这一册书对于本宫来说,值五十万精锐兵马,可惜是驸马小气,才给了本宫一册。”

虞正卿整理了一下衣服,摆下在坐姿,很是严肃的说道:“尉迟将军,本长史以为你现在应该立即去取一张可用的桌子来。”

“马上去。”

尉迟浩是知道深浅的。

看书这种事情是文臣们喜欢的,武将们喜欢看热闹。

青霞回来的时候尉迟浩已经去抢了一张桌子回来,就这样青霞还把桌子又擦了一次,给桌上铺上了白布,再给每个人发了一双布手套,这才打开小铁箱,从小铁箱中取出木盒,木盒内有锦。

第六十节 有钱才能养兵

锦中包着两本书。

一本是繁简体对照字典,一本就是世界地理的亚洲分卷中南半岛册。

这本书图文并茂,没有历史的内容,从地理学的角度,讲述了地球版块的形成,然后是中南半岛的植物、动物、山脉、河流、湖泊。植物资源、动物资源、矿产资源、海洋资源。然后是天气、温度、气候、自然带。

李昭宁说道:“这本书很难读,就算是熟悉了文字,也不知道有些词的意思。比如说,中南半岛属于热带季风气候,这个词本宫就不懂。月均温度后面的符号,本宫也不懂。但,本宫却看到中南半岛有九大良港。”

李昭宁说的,读了一辈子书的虞正卿也是一头懵,完全听不懂。

不过,却不影响到认真听的程度。

李昭宁再说道:“除了港口本宫还关心另一件事,眼下中南半岛对本宫有用的植物,就有上百种之多,这些都可以成为药材、香料、染料。还有麻,数量庞大无比的麻。”

齐佑良这时说道:“提到麻,臣想到一件事。”

“讲!”

“驸马在雷州的时候问臣,若是给雷州寻常农户提供一百架纱机,二百架织机会如何,想来应该是,咱们提供麻,再等雷州的农户织成布后,咱们再买回来。”

顾布恴一拍大腿:“高明,此法高明。”

齐佑良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是,寻常的纱机、织机。估计驸马也看不上,就如同咱们砍木头去煮海水那样,驸马是用日头晒的。”

“讲的好。”虞正卿表示支持,然后看向了李昭宁,那意思很明显,殿下你去要织机吧。

李昭宁只是淡然一笑:“老师这次未必正确。”

当李昭宁说完这句话之后,瞬间,虞正卿与李昭宁都神色微变,也相互看到了对方的神情有了变化。

虞正卿想的是,李昭宁的想法已经不再局限于某件事的细节。

而李昭宁想的是,自从有了卫小白,自己看待天下的眼光变了。

虞正卿立即问道:“殿下刚才在想什么?”

李昭宁没回避,立即说道:“老师,我在刚才想到的是一个词,叫产业链,这是驸马与本宫闲聊的时候提到的一些概念,原本没在意,可此时却想到了。”

“何谓产业链。”

“老师,驸马讲过,说产业链包括了供需关系、价值体系、工坊链与空间,空间我最难理解,想来就是讲运输距离或是某个范围内的意思。”

虞正卿看了一眼顾布恴。

这位主薄可是公主府的钱袋子,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殿下,臣大概明白,咱们需要的不是某一件事情,而是环环相扣,让整体产生力量的一个又一个环,正如公主府内职权分明,各行其事,却是一个完整的整体,不可缺少那一个,那一官职也不能配置过多人手。”

“以麻来说,从那里收麻,在那里将麻加工成线,再变成布,而后布卖给谁,卖布换到的物资又应该是什么。其中运输的力量有多少,织机的制造需要木匠。接下来布要染吗?染布在那里作,染什么样的布。是不是需要制作成衣,作成衣在那里。”

李昭宁忍不住说道:“讲的好,顾主薄你讲的好,本宫也认为就是这个意思。”

齐佑良在旁补充:“假若眼下咱们需要一百万匹布,那么将纱、织、染放在雷州,这就关系到雷州数千户的生计。”

顾布恴摇了摇头:“齐祭酒,一百万匹布够干什么,都不够占婆军一人两套衣服,再用作军饷。更何况,咱们的人不需要布织制了。”

“此事,要认真研究,莫不可冲动行动。”虞正卿也冷静下来了。

众人也明白,就是看热闹的武将也回过神了,这显然是一场大动作,需要有一个详细的,有计划的规划,盲目上手可能会坏了事。

纯属看热闹的焦昝突然插了一句:“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制作那么多瓷瓶,没见放香油的。”

李昭宁听到这话,内心有一点小得意。

一个眼神过去,青霞一脸肉疼的将一只小瓶放在桌上,这是给青霞的一瓶香水,瓶子是空的,香水则是用的占婆的香精油再混了一些酒精。

这只香水瓶最神奇之处便是,眼下就在这琼崖可以制作出来。

瓶子是玻璃的,这东西真正要制作,卫小白有办法有工艺,瓶口是银制,然后加了木塞以及木活塞式气囊,可以压喷香水。

让众人看过香水瓶之后,李昭宁说道:“本宫认为,下等香料用瓷瓶,上等的还是等制作出此物再出手也不晚,说到香精油或是香粉,本宫手上有宫中三十种珍贵的配方,相信驸马也有。”

顾布恴搓了搓手,然后往椅子上一靠,冲着尉迟浩笑了。

尉迟浩也笑了。

他知道顾布恴的意思,打造兵器铠甲的钱有了。

“本宫定一个规矩,琼崖不得将任何原料拿出去卖掉,什么是原料,那些沉香就是原料。精加工之后,本宫以为那盒盐才是可以让商人去交易的物品。”

“臣等明白。”

什么是原料,什么成品,这些人还是清楚的。

从琼崖北回到琼崖南,还没有靠岸呢就看到一条船远远的迎了上来,那船直接就挡在卫小白这条船前,洗马于煊就在船上。

“驸马可在船上?”于煊见到船就开始叫人喊了。

这边有了回应之后,于煊直接就命令把船靠过来,人踩着架板也过了船,一上船见到齐佑良就说道:“赶紧拉上驸马,我这边船、人、货都准备好了,去占婆。”

“多大的事?值得这么急吗?”顾布恴还需要卫小白给他讲一讲,怎么把盐卖到一贯钱一斤半这种高超的技巧上。

于煊靠近了几步低声说道:“有个叫素可泰城主的人到了占婆王城,哭着求殿下给他作主,因为吴哥已经兵临城下。而吴哥又派了那个尼龙过来,只说接受公主殿下的仲裁,而且就占婆的苏利曾伽说,这一次还真不是吴哥欺负小城邦。”

第六十一节 大唐驸马的收入

“恩,这事。”虞正卿也认为,最合适就是卫小白去了。

中南半岛那本图册他们还没有研究透,他们认为这书卫小白估计能倒背,所以最了解中南半岛的就是卫小白。

正在船仓里呼呼大睡的卫小白被李昭宁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扔了一套衣服在床上。

卫小白打了一个哈欠:“变天了,没事,这里冷不到那里去,不用加厚衣服。”

“去占婆,那边要打仗,需要咱们有人去管这事,都认为夫君去最合适。”

“出差,有出差补贴没,有奖金没?”卫小白不想去,这跑了一次雷州就感觉很辛苦了,自己喜欢游历,可不喜欢长时间在某个交通工具上。

想自己能够自由穿越的时候,去那里只在一念之间。

现在,动不动坐马车或是坐船就是几天,这个小破船摇来摇去,太辛苦了。

李昭宁裂着嘴笑了,轻轻的拍了拍手,紫月一脸的尴尬的进屋来,看了看李昭宁又看了看卫小白,这才红着脸从背后拿出一物放在地上。

一只筐!

“你怎么能这样。”卫小白火了。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不去就再次绑了装在筐里。

“夫君!”李昭宁语气放软坐在卫小白身旁:“来的是吴哥的尼龙,还是一个叫素可泰城的城主,这事似乎不是小事,老师陪你一起去。有麻烦就让老师去办,夫君只要去去就好,好吧!”

“唉,真麻烦。那破地方,我真没什么喜欢的。又要坐马车走一百多里,这事真辛苦。”

抱怨归抱怨,卫小白还是上了另一条船。

跟着卫小白一起去的有虞正卿、齐佑良,还有焦昝。

薛七眼下是不能去占婆的,成亲之日前,无论是依大唐的礼节,还是占婆的礼节,双方都不适合见面。

礼节上的来往有相应的使者。

有几只南瓜也是跟着运货的船队给送了过去。

往大南湾去的路上,虞正卿特意找到卫小白:“驸马,这一路上这次不顺风,怎么也要二十至二十五个时辰,喝一杯。”

“打麻将不?”

“麻将为何物?”

“这东西简单,以虞老的智慧,一柱香学会,半刻钟精通,半个时辰就能大杀四方。咱们赌小一点,一番十文钱,十三番封顶。”

卫小白也是无聊催的。

酒不喝了,直接上麻将桌。

齐佑良与焦昝就位之后,焦昝来了一句:“驸马,你有钱没?”

“这破事。”卫小白骂了一句,他还真没错。

这时,紫月将几串钱放在卫小白这里,卫小白还没来得及感谢呢就听紫月说道:“依洛京的规矩,赌桌上借钱过夜就是九出十三归,有老师作人证,驸马可不许赖皮。”

卧槽!

一刻钟后,卫小白第二句卧槽就差点出口了。

有没有这么变态,焦昝这刚刚搞清碰和吃的家伙,竟然能接到天胡,这还没有天理了。

仅仅半个时辰,卫小白输光了。

紫月又放了几吊钱,还不忘记提醒一句:“驸马,眼下一共是九串,正好还我十三串,没钱拿别的顶帐也是可以的,婢看那镜子怎么也值十串钱。婢吃亏点,依十三串钱换那镜子。”

虞正卿笑喷了,他知道那镜子。

在他眼里,那镜子至少值千贯,而不是十串钱。

十串钱,才两贯半。

卫小白推手洗牌:“继续来,我就不信自己还能再输下去。”

再开始,卫小白问道:“我这个当驸马的,有没有月钱?”

“有!”虞正卿一个有字,卫小白笑了:“多少银子?”

“恩,驸马依品阶,领从五品下的俸,不过流放属于罪臣,没除爵的话就是降三品,所以驸马你是每年一万九千二百钱,六十四石半的粮,二百五十亩田,以及给家中仆从的七千五百钱。”

卫小白听的晕呼,不由打错了一张牌,想收回却被焦昝抢了去:“碰!”

“话说,这点钱够干什么?”

虞正卿一边整着自己的牌,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紫月姑娘,依律,每个月是二千九百六十个钱的月赏,外加一百四十石的粮,以及五百亩田,还有每月六百钱的脂粉钱。”

卧槽。

自己堂堂驸马,竟然还没有紫月这个丫头月薪高,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焦昝正想解释两句,紫月的情况特别,宫内的尚宫都没有紫月收入高,紫月是领三份钱的,宫里给一份,公主府给一份,公主开府又给了一份女官的。

当然,这是流放前的数值,不是现在的。

不过齐佑良打眼色制止了焦昝。

虞正卿故意这么说,肯定是有用意的。

这麻将打的人心糟。

虞正卿突然问道:“驸马你为何选了杭州?”

“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听。”虞正卿眼看着卫小白所有的钱要输光了,推过去三串钱:“我出三串钱,听真话。”齐佑良立即也推过去三串钱:“我听假话。”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猛的打眼色,焦昝也推过三串钱,只听齐佑良说道:“焦昝将军买一问。”

“成。”卫小白乐呵呵的将钱收到自己的小筐里。

只有紫月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她想要那面镜子。

卫小白收了钱,开口说道:“真话是,这作男人的不给自己的女人出口气,这还是不是男人了。就这么着,所以对杭州下手。”

“纯爷们,我敬你。”焦昝捧起了酒杯。

虞、齐大小两只狐狸的眼神能杀人,焦昝赶紧问道:“假话呢?”

“假话是,我的茶马上就没有了,若不能在明年谷雨前在杭州站住脚,我便少了一种好茶喝,为了要这茶,我也要折腾一下杭州。”

虞正卿与齐佑良感觉脑袋上一万只羊驼列阵走过。

可以说,这两个回答全部都不可信。

虽然加上了一问,这一问怎么问呢,卫小白的回答连问题都堵死了。

思量再三,虞正卿说道:“驸马,给句真正的实话,我也告诉驸马一句有用的话。”

“你先说。”卫小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第六十二节 不差钱

虞正卿说道:“公主府原本食邑一万九千户,掌临江一成税收。依律,驸马是有一份的,但这一份是多少,还在殿下。”

“少来,我卫小白若想自己挣钱,还差这点。”卫小白一脸的不屑。

虞正卿呵呵一笑:“这话也就是小白你讲了,换个驸马估计没这气魄。”

“也别说气魄,估计敢说这话能被打死。”

众人都是哈哈一笑,谁也没接这话,大唐的驸马各种受折磨、各种死法都可以单独编一册书了,大唐立国以来,有点才华,在朝堂上还能办点事的,不超过十个。

真正有威望的,虞正卿心只有两个人。

一个便是柴驸马,另一个便是眼前的卫小白,还有一位虽然威风,却是一个奸佞。

虞正卿说道:“眼下,殿下什么也没有了。驸马以为琼崖这地方,无论是食邑还是税收,能和临江比吗?”

“行了,别哭穷了。我要杭州,因为杭州是天下八大良港之二。”

“第二大?”

“不,是两个港,分别是杭州湾的北边华亭县,以及南边鄮县。得北则控制长江水系,得南则控制半壁江南。”

卫小白说到这里,虞正卿冲着紫月点了点头。

紫月表示明白,亲自到门外守着。

这话已经说到正题上,虞正卿很重视。

一副巨大的全中原地图出现在桌上,这是一副水系图,卫小白指着图说道:“天下丝绸七成出自江南,天下盐务半数在江南,天下茶商四成在江南。唐初的时候,火麻布一匹四百文,当下我问了,薛七告诉我,临江的火麻布是五百文左右。”

“是这数。”

“虞老,若我卫小白有比火麻布更好的麻布,成本只要一匹八十文,能不能毁了江南的商圈?”

虞正卿感觉心头一紧,他已经把卫小白想的极可怕了。

可此时才感觉,自己想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成本八十文,这毁的不仅仅是江南,就是洛京都会动荡。但,若依四百四十文的价格,那么也是暴利。

卫小白继续说道:“锄头,一个现在是六十五文,你知道我卫小白的锄头可以作到五文的成本。高价二千五百文的镔铁横刀,不会超过一百文。更不用说米、盐、香料。说的残忍一点,整个江南都不得不秘密的和我交易的时候,江南还有知府吗?”

虞正卿很严肃的问道:“若陛下震怒呢?”

“会吗?”卫小白笑呵呵的反问了一句。

虞正卿却摇了摇头:“初期不会,可接下来,就算驸马你不动,别说殿下就是老夫也想把手伸的更长些,那时陛下一定会生气,虽然老夫明知道伸手是错,可这事忍不住,也不敢忍,老夫代表的可是这所有人的期望。”

“老头,你说本驸马眼中的第三城是那一个?有两个,二选一都是正确的。”

虞正卿哈哈一笑:“老夫不问,老夫只当没听过这话,反正有人问。咱们继续打牌,左右是没事,再来八圈。”

“你这老头,绝对是恶人。”卫小白笑骂了一句之后,也开始搓牌了。

虞正卿的话挑的明白,他不会问了,再问卫小白也不会说实话,让公主殿下去问吧。卫小白一定会说的。

齐佑良却问了一句:“怎么可能让麻布的成本如此的低?”

“农家一个人纺一根纱,本驸马坐在树下看风景,却可以达到这农家五十倍以上的纺纱量,成本自然就低了。”

“明白。优在良工。”齐佑良问完这句,也不再多问。

那盐就是明例。

他还准备带人去砍柴,然后架锅煮盐呢,卫小白那边已经让海边自己生出盐来,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虞正卿与齐佑良都明白,卫小白对杭州下手,港口是一句话,那是远期目标。

近期目标是人。

杭州有几万户织工,这些人靠织布、织麻、织丝为生。其中织麻的占了大半以上。

掌起饭碗者为尊!

就这么简单。

但细节不简单,这计划很有趣,虞正卿感觉自己年轻了至少有二十岁。

这一路上打了不知道多少圈麻将,结果却是。

卫小白欠了紫月总计四贯又两串钱,也就是四千五百文,这原本是紫月打算在占婆买一些香料回来,自己调制香粉的钱。

青霞没带多少,只有一贯钱,全部给卫小白借了去。

然后还累计欠了这三人,十三贯又三百三十五文。

终于到了大南湾,下船之前卫小白突然问虞正卿:“老头,你现在没俸禄可领吧。”

虞正卿愣了一下,没等他回答卫小白已经下船了。

码头上,卫小白依旧穿着他那花衫子,大沙滩裤,远远的看到尼龙、苏利曾伽以及一名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卫小白笑着张开双臂:“这个,几天不见,见到两位亲切的很呢。”

苏利曾伽与尼龙都笑着回礼,满嘴说着客气话。

卫小白继续说道:“我发现一处很特别的沙滩,纯白色的,象雪一样白。不,象椰子肉一样的白。”

苏利曾伽这才介绍另外一人:“这位是素可泰城主,泰罗泰沙。”

“失礼,失礼。本君不知有客人到访,真是失礼。”卫小白笑呵呵的将正在施礼的泰罗泰沙扶了起来。

此时素可泰此时还不是独立的王国,他们到了大城朝代,才有暹罗的名字。

不过,素可泰可不是野人,若说就历史考察,中原在公元前五千年便发现水稻的痕迹,素可泰人在公元前三千年也会种水稻,而且在公元前上下,他们已经在用原始的办法杂交水稻,无论是有意为之的技术,还是无意间的杂交。

他们确实在种水稻方面,有着很悠久的历史。

这一次卫小白没入占婆王宫,就在大南湾以南有一处很漂亮的沙滩,船上的工匠带着占婆工匠动手,仅两个时辰就搭出一排长廊,以及几间架空的木屋。

卫小白对尼龙说道:“我是大山的孩子,我的家乡有八百里秦岭,家就是秦岭北,一直很向往大海,喜欢大海的广阔。咱们在这里待几天,我也请各位品尝一下我大唐的美食、美酒,如何?”

第六十三节 请茶

“谢过殿下。”尼龙才是这次的主角,他没意见才可以。

头一天,什么正事都没提。

当然,苏利曾伽带了一位官员和虞正卿派的一名小官就占婆公主婚礼的事情讨论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细节。

第二天,卫小白才请了三位客人上座。

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卫小白摆上了小炭炉、铜壶、茶海。

卫小白一直保持着眼睛微闭,似乎没睁眼在看,整个动作充满了仪式感,从加水到让客人喝上茶,一刻钟时间都过去了。

“请品尝,我大唐杭州西子湖雨后明前春寒龙井。”

“什么是雨后明前春寒,就是谷雨之后突然倒春寒,原本已经温暖的天气突然变的寒冷,可茶已经发芽,这才在清明节前采下,这等茶十年难遇一次,非常珍贵。本君也没有多少了,今天借占婆的水,敬各位。”

“谢殿下赐茶。”

“茶桌上不用这般,叩下桌子以示感谢便好,请品茶。”

卫小白用的确实是明前龙井,什么雨后春寒之类全是学了后世黑心茶商的说辞,茶是好茶,茶叶青绿透亮,叶片匀整而有光泽。

卫小白用的杯是水晶玻璃杯,水入茶中。芽叶舒展,片片浮沉与水中,鲜绿漂亮,赏心悦目。茶入口,柔和而清香,微微呼吸之间唇齿之间清新自然,留香。

虽然有淡淡苦涩,却甘美无比。

品了一口茶的虞正卿,比起尼龙这些人而言,对茶更的感悟。

此时,虞正卿有一种感觉,卫小白对杭州下手,有很大可能就是为了这茶,而且雨后倒春寒明前茶,这卫小白真不是一般的会享受。

“这茶,奇异!”尼龙用了奇异二次来评价。

卫小白笑了:“这样的茶,若是遇上了,一年运气好只有六十万片芽,也就是不足十斤的量,这茶是我的小秘密,连我大唐圣人都不知道。不是本君小气,圣人若是品尝过,来年没有倒春寒,我不是麻烦了。”

说完后,卫小白笑的很是爽朗。

众人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的不得了。

“聊聊正事。”

苏利曾伽说道:“蒲甘王国派兵南下,八年时间与素可泰打了三次,素可秦城向吴哥借了粮食很多,很多,最后一次说是借兵,若非吴哥主力出战,素可泰城有可能不保。”

“公道的说一句,吴哥助素可泰城,也是为了自己,有了素可泰城等于多了一道屏障。但是出钱、出粮、出兵确是事实。眼下就算折上整个素可泰城,也还不起这笔账。”

泰罗泰沙也不喝茶了,起身站了一旁,垂手而立。

卫小白点了点头:“我说两句。”

“殿下请讲。”

“头一句,吴哥若想逼死素可泰,也没必要这样要账。想来要的是一个态度。换句话说,素可泰想要还,也还不起。可若想赖账,也不敢。”

“殿下英明。”尼龙也站了起来。

卫小白给所有人的茶杯里再次加上了茶,而后说道:“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没什么公道不公道,只要你们双方都感觉能接受,不委屈就是公道。”

“殿下讲的好。”卫小白讲的是大实话,苏利曾伽这话不是拍马屁。

尼龙说道:“我吴哥就要那块香米产地。”

此时的香米,还不是后世的香米,只是一种长粒灿米,但味道确实比一般的米好吃,所以卫小白称呼这种米为香米。

“割地这事太残忍,我作个中。素可泰今年的香米全部归吴哥,然后助吴哥建起一块香米产地,吴哥有的稻米良田,肯定有合适的地方。”

卫小白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苦涩。

虞正卿听得出来,尼龙真正想的不是这个。

而素可泰想要的也不是这个。

可卫小白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在装糊涂呢。

突然,卫小白一拍桌子:“玩心眼,你们很闲是不是,有什么不能明说,在本君这里玩心眼,你们可知道,本君没这闲功夫。就问一句话,五百万套餐具或是茶具,够不够。”

卟通。

苏利曾伽给跪了,尼龙想了想也单膝一礼,泰罗泰沙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了。

素可泰不是几百年后灭掉吴哥的大城王国,现在的他们还非常的弱小,比起占据了中南半岛几乎一半的吴哥王国来说,他们真不够看的。

吴哥想灭素可泰想兵都不用派,以势压就够了。

素可泰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请大唐的嫡长公主来作主,谁给他们的脸。

所以,卫小白一开始就不相信这场闹剧,虞正卿是坐下几后,这些人的几句话,便让他反应过来了。

虞正卿也是朝堂之上的老狐狸了,这点小伎俩在他眼中,孩子的小游戏。

卫小白站了起来:“知道本君为什么请你们喝茶。”

苏利曾伽说道:“殿下是在告诉我等一个道理,香米是为了进贡尊贵的大唐皇帝陛下,若不能保证供应量,那么不如不要。”

“明白就好。”

尼龙抬起头说道:“殿下,五百万套餐具,当真能给我们。”

“你以为本君在开玩笑?”

“不敢,不敢。只是若真有这笔货物,我们可以向天竺换取大量财货。”

卫小白微微的点了点头:“你直接说不就行了,你以为一位开府的嫡长公主,拥有自己的封地,五百万套瓷器都不需要去交易,只需要给瓷器匠人们加倍赏赐,他们辛苦一些,半年总是可以烧出来的。”

“是,是!”

“下不为例。”卫小白又坐了回去:“来,品茶,说到这茶。我大唐眼下也是贵族才能喝得起好茶,民还是以食为天。对了,送你们一点小礼物。”

卫小白拍了拍手,青霞上前,带着婢女给了每人一只小盒。

这自然是卫小白最新的商品,雪盐。

“不值钱的小东西,我大唐贵族专用,东西不珍贵,就是制作起来很费事,几十斤盐取其精华,也就这么一点。”

三人打开见到雪白的盐。

中南半岛是吃海水盐的,直接煮出来的盐。

用晒的,他们也不会。

第六十四节 论调制香料

直接用海水煮出来的盐中,杂质肯定不少,味道好不到那里去。纯正的雪盐琼崖这边因为没有后世高超的工艺,仅是过滤就有四道工序。

说不上有害,或是无害,这个时代的海水还纯净着呢。

只是,杂质多,味道肯定差一些。再说了,贵族嘛,自然是要讲究一些的。

尼龙手指粘了一点盐,放在嘴里之后手指就没拿出来。

尼龙不了解大唐,但他却了解天竺,因为天竺的僧人在吴哥传播佛教,吴哥与天竺来往也很密切。

以天竺的上两个种姓,婆罗门与刹帝利,他们会用黄金去换这种真正的贵族食品。

想到这里,尼龙说道:“殿下,不敢奢求要这制雪盐的法子,不过我吴哥想作这个生意。”

卫小白笑着摇了摇头:“我教你一个大生意,是你刚才的反应让本君临时想到的,这样,本君列一个清单,让你们各自的部下立即去找这清单上的物件,若拿不准,宁可多莫少,咱们尝试一下,很有趣。”

“是,殿下。”

卫小白给的清单就是一份香料清单,其中百分之九十的香料,他们都能够找到。

只有一味,他们肯定找不到,就是辣椒。

但其余的,都没问题。卫小白认为,用胡椒也可以暂时代替,有辣味就可以。

其中主料姜黄,这里多到数不清。

材料准备的很快,半个时辰就送来几十筐,卫小白让齐佑良陪着客人喝茶,自己则亲自到另一边让船上的厨师帮着整。

虞正卿不解:“驸马,你用他们的原料制作,他们拿什么来回报?”

“我在想,天竺未必没有,或是有,也或是没有。但肯定还没有成体系,就象咱们的中药一样,这香料也有配方,不同种类的配方,就如药方,咱们的一等医师可以尝出来大部分,可没听说谁能尝出来准确的方子。”

“对,是这话。”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若可以的话,咱们和吴哥、占婆人投资占股。”

“什么叫投资占股。”

“是份子,比如占婆势力小,只能占一分,素可泰估计连资格也没有,吴哥作为主体,大份肯定是他们,但是,方子是我的,再看咱们公主殿下有多大面子了。这事看来有得一谈,若能成,卖盐什么的都是小钱钱了。”

香料,自古就是引发战争级别的贸易。

卫小白相信,吴哥或聪明的话,会让出一部分利给公主府,以换到军械以及军事上的帮助。

当然,公主府的军事力量,肯定不如吴哥。

不过,吴哥看到的是大唐,不是公主府。

在卫小白指挥着厨师们磨香料准备的时候,又吩咐曾伽安排人去将这里能吃的植物、动物准备一些来。

卫小白是个吃货,就咖喱制作的方子,先不说青、黄、红、白、棕,就是地域还要分为不同种类的,卫小白至少有五十种不同的配方。

对于超一流的吃货来说,有一种主配方就可以衍生出无数种来。

很快,黄咖喱与白咖喱配出来的,辣椒没有,所以红咖喱不好办。

从送来的东西中,卫小白惊奇的发现了最意外,却又最重要的一种东西,洋葱。

这次送来的和后世吃的不太一样,可卫小白相信这就是洋葱,因为切开之后辣眼泪,然后还有似乎是南洋薯的东西,但好象又是中南半岛原产的山药。

不管怎么说,感觉是能吃的东西。

到傍晚的时候,卫小白身后四个婢女捧着托盘到了餐厅,卫小白使用的是扣碗米饭平盘咖喱饭的摆法,然后一个一只勺子。

“尝尝。”

也不知道是真饿,还是好吃,一个瞬间,焦昝盘子空了。

等焦昝回过神来的时候,盘子光洁如新。

卫小白却是大笑:“天气热,人胃口不好,这饭会让人胃口大开。采用了八十多种香料调配而成,这是对外说的,实际上主料只有十种不到,其余的有没有不重要。但眼下缺少生果的一味调料,本君会去想办法搞到,再安排种植,估计明年会有。”

“若是好吃,再来一份。”

接下来,全是小份,卫小白当下用这里提供的香料制作的四种不同的咖喱。

卫小白说道:“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其实我最喜欢是牛肉的,然后是鸡肉,接下来是鱼肉,有人喜欢吃羊肉的。对了,这一份是加了椰汁的,这一份是加了一点芒果的,这一份加一点酸果子,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

在吃上,差距很明显。

焦昝每一盘都吃光了,在他眼中,都好吃。这才是典型的峰巅吃货,只要是吃的,全部不过放过。

尼龙就非常喜欢带一点酸味的,泰罗泰沙喜欢加椰子汁的,非常非常的喜欢。

“尼龙,能让你吴哥拥有大量财富吗?”

卫小白只问了尼龙一个人。

苏利曾伽不需要问,泰罗泰沙没发言权,因为素可泰城势力太小。

尼龙站了起来,一脸的凝重,犹豫再三之后来到了卫小白面前,单膝跪地:“殿下,我没可能登上王位,这样的大事我在吴哥王国话语权有限,但我不想放弃此事,我打算主动退出王位之争,作一城主,或拥有两座城。”

卫小白示意左右退下。

泰罗泰沙也站了起来,跟着退了出去。

苏利曾伽想了想,也退了出去。

屋里只留下了三个人,周边五十步没有闲杂人等。

屋内的三人是卫小白、尼龙、虞正卿。

卫小白请尼龙起来,重新泡上茶之后问道:“先冷静一下,你有想过未来吗?”

尼龙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失去王位的继承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卫小白给尼龙倒上茶:“懂我们中原的历史吗?”

“懂!”

尼龙谢过茶后说道:“从秦之前到初唐的历史,我都读过。也知道大唐的开国太宗如何成为帝皇,那是一位真正的帝皇。但我不是,我手上没有可以依赖的将军。这样的调配香料,我想我带回去之后,我就会死。”

第六十五节 聪明人

卫小白有些不明白了,怎么带回去就会死。

虞正卿冲着卫小白微微点了点头,他懂,作为朝堂上的老狐狸他有什么不懂的,他点头只是在证实尼龙的话不假。

卫小白说道:“那么一城之地,将来的结果就是,战争,或是吴哥分裂。”

尼龙回答:“正如中原史中那样,分裂也未必是坏事。浴火重生,也比眼下好。”

“眼下?”

尼龙说道:“我们有两大敌,分别是陆上西北的蒲甘,以及南边的室利佛逝。还有说不上敌人,也不是朋友的瞿越人。事实上,素可泰人野心勃勃,当然这只对吴哥而言,对于尊贵的殿下,他们比占婆还会可靠。”

卫小白又看了虞正卿一眼,得到了虞正卿的确认之后,卫小白说道:“我准备为占婆练一只强军,可以一万部队击败瞿越三万以上正规军的力量,训练的时间不会太长,半年足够了。”

尼龙又起身准备跪礼,这次是虞正卿扶住了他。

卫小白继续说道:“说白了,就是利益。你要明白,中原地大物博,但也不是什么都有的,比如沉香,比如紫檀,比如宝石。公主府的力量有多大,我不和你讲,你可以亲自去体会,本君准备在南海建城,为了和你们长期来往。”

“谢殿下。”

“但,我要说的是,一纸盟约都是虚的,你既然读过中原的历史,你应该知道秦之前的盟约就是用来撕的,所以要舒服,这事情商量好了,你心里舒服了,我家公主心里也舒服了,这事才能长久,若有一天感觉吃亏,要坐下来谈,谈不好就撕破脸,你懂我的意思。”

“懂。”

卫小白点了点头:“这事不小,细节也不少,虞老是公主的老师,也是公主府司马,有些事情你们先聊一聊,总要相互了解对方的想法。”

“是,殿下英明。”

卫小白给尼龙倒上了茶,笑问了一句:“尼龙,我问你。你眼中,这调制香料的市场容量有多大,就是,有多少人会买。”

尼龙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天竺的婆罗门与刹帝利一定会买,而且有多少买多少,但他们会限制下层人去买,这又是一笔走私的生意。”

“有眼光。”

卫小白不意外,尼龙不是看到巨利,是不会下这种狠心的。

尼龙又问:“若我可以选城,殿下以为选那里合适?”

让卫小白意外的是,虞正卿竟然接话了:“老夫以为,原先水真腊的雉棍。”

厉害。

卫小白心说,这老头肯定看过世界大地理中南半岛的图册了,选了一个好地方。

尼龙点了点头:“明白,那里可以从水路到大南湾相联,交通方便,只是我没有太多的船。还有就是,那里改名了,现在叫西堤。不过我还是喜欢雉棍这个名字。”

“船好办,你有木料,我有工匠。”卫小白没二话就把活接下来了。

尼龙表示感谢之后退离。

接下来,尼龙、苏利曾伽、泰罗泰沙之前肯定会先有一个商量。

回到休息的屋,卫小白伸了一个懒腰,点了一只烟斗说道:“虞老,雷州那边能加上五百万套餐具吗?”

虞正卿抢过卫小白烟斗,尝试着吸了一口,感觉挺呛,不过人倒是一下就灵醒了。这才慢吞吞的说道:“你逼死萧家算了,他们的窑已经到极限了。”

“计将安出?”

“就老夫所知,天下有六大名窑,而楚亭也有四大名窑。萧家代表的是雷州窑,那么还有潮州窑、石湾窑以及楚亭西村窑。当年大唐没有封疆之前,楚亭的瓷器产量是巨大的,大食人劫掠楚亭之后,遭难了。”

卫小白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段历史。

但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这一段。

虞正卿说道:“安史之乱,倭人偷了京城的书库,八十年前,倭人意图潜入楚亭,但失败了。后来倭人想在海边找个据点,虽然再次失败,却也让朝廷对倭人下了封杀令。再加上有大食、波斯商人之乱,楚亭封疆。”

“倭人?”

“倭人,就是那自称日出之王的倭人。”虞正卿还特别补充了一句。

“反正我暂时不打算走了,收拾一个小倭子,虞老可有意见?”

“收拾,狠狠的收拾。小白可知道唐倭两次战争,第一次是白江口之战,第二次便是楚亭之战,倭人趁我大唐内乱,受了大唐驱赶离开大食商人的鼓动,差不多组织了三千多人。楚亭那时正虚弱,差一点,差一点。”

这一段历史在真正的历史上没有。

不过,就虞正卿讲的这一段,其实也不能说是倭人入侵,只能说是大食商人找了一些下等的倭人泼皮,真正干坏事的还是大食商人。

虞正卿问卫小白:“小白,你对倭人怎么看?”

“倭人啊,挺好的。真的。”

“真的?”

“当然。”卫小白乐呵呵的说完便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抬脚往外走去,到了沙滩上解开衣服准备游泳。

虞正卿不怎么信卫小白的话,甚至有种感觉是,卫小白这小子说实话的时候就不多。

傍晚,卫小白吃过晚餐。

这公主府,也只有卫小白是一日三餐。

晚餐之后,卫小白回屋睡觉。

次日,天亮的时候卫小白醒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窗外的阳光,而是卷缩在自己床角抱着一把刀,眼睛瞪的圆圆的紫月。

然后是靠着门,坐在地上睡的正香的青霞。

大南湾还不是铁板一块的可靠之地,这两个丫头贴身保护也是李昭宁吩咐过的。

见到卫小白醒来了,紫月一个翻身就下了床:“驸马醒了,要吩咐准备早餐吗?”

卫小白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紫月,我问你。彩蝶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个问题,紫月一愣。

卫小白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李昭宁一直以来都有意无意的让彩蝶与卫小白保持距离,而且晚上的时候,彩蝶也很少进过李昭宁的屋,都是紫月、或是青霞陪着。

理由很简单,紫月与青霞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

第六十六节 有人干活有人闲

紫月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靠在门口原本熟睡的青霞醒了,青霞说道:“因为彩蝶是陛下的人,不是殿下的人。”

卫小白不理解:“不是陪公主一起长大的吗?”

“是,但彩蝶会把殿下的事情一点不差的汇报给陛下,这事在殿下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最初谁也没感觉有什么不正常,但自从在北疆的战事结束之后,殿下与彩蝶也就疏远了,彩蝶自己也明白,但她身不由已。”

青霞没解释细节,卫小白相信肯定发生了什么让李昭宁不高兴的事情。

卫小白又问:“那么,彩蝶肯定有传消息回去的渠道,那么……”卫小白停下了,因为知道自己是假卫广的人不多,青霞与紫月是不是知道,卫小白不清楚。

青霞说道:“驸马是谁,婢是知道的。而且还有一个人婢以为也知道。”

“谁?”

“陈国公,也就是那天在码头上驸马见过的人,婢肯定他知道。因为卫九郎年少之时,在他家读书,可以说天天到陈国公府上。”

青霞用了两种称呼,一种是驸马,一种是卫九郎,这代表着青霞是知道的。

紫月却是一脸的懵。

她不知道。

李昭宁能告诉青霞也不会告诉紫月,就紫月这脑袋,让李昭宁也很紧张。

青霞又说道:“自楚亭上了码头之后,彩蝶也无法再向陛下汇报什么,彩蝶还是忠于殿下的,但更忠于陛下。所以彩蝶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出路就是等个机会,讨要身契离开,殿下是会给她的。”

紫月补充了一句:“彩蝶其实挺好的,她不会背叛殿下。”

“不!”

这一声不,是卫小白与青霞异口同声说的,此时不比往日,李昭宁要的是天下,女帝才是天下之主。

不说是敌对,至少也是忤逆了。

卫小白笑问:“怕吗?”

青霞一脸的严肃:“要问的是,陛下怕吗?”

“讲的好。”卫小白走到门口伸手在青霞肩膀上轻轻一拍:“青霞,我告诉你。我认她是娘没问题,但不认什么陛下,这天下能让我卫小白承认是帝皇的,没几个。走了,我带你去玩点有趣的。”

“我,我呢?”紫月指了指自己。

“这傻丫头。”

卫小白带着两女出去之前,特别问了虞正卿。那边的谈判估计没几天不会有结果,需要的细节太多了。

虞正卿要把握的是,不能让这三城感觉受了欺压,也不能让公主府吃亏,这其中找一个平稳,这是虞正卿的强项。

而且,还要给占婆公主一份,这是必须的。

卫小白带青霞、紫月去玩什么。

潜水。

人造鲨鱼皮的紧身衣,两女命令部下的女兵搭了棚子换好,又在外面套了一身简单的裙装这才出来。

练武的人,呼吸的技巧是很高明了,卫小白只讲了一遍,她们就掌握了水中呼吸的办法。

潜水不一定要学会游泳,只要会划水就可以了。

女兵们准备了船,小船。

船到距离海边约一里远停下,卫小白带着紫月和青霞下了水。

第一次见到海底世界,美到让人窒息。

浅海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生物沐浴在光亮温暖的海水中;奇妙的小鱼漫游在绚丽的珊瑚丛中,奇异可爱的贝类、海星、水母以及各种颜色的海草,在波浪涌动下翩翩起舞。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对于第一次见到这样美景的两女,就连青霞都几乎惊讶的要喊出来。

一大口气泡喷出,她们才意识到,自己在海底。

卫小白在海底的沙子上写道:“海下约七丈深,小心特别漂亮的东西,不要用手乱摸。我会选礼物让你们带回去的。”

两女猛点头。

其实,只是看到了一切,就已经知足了。

潜水用的瓶不是氧气,而是压缩空气,卫小白这瓶是标准的十二升瓶,加压不会到极限,所以是二百左右。

人在二十米深的海底,每分钟需要三十升空气,考虑上升的过程,实际使用只有四分之三,一次下潜在海底的安全时间也就是二十分钟,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分钟。

可仅仅二十分钟,对于青霞来说,感觉太少了。

而且海底实在太吸引了。

第一次上浮之后,船回到了岸边,从海底带上来了无论是贝壳、石头还是小号的珊瑚都是那么的漂亮。

“你们别太贪心了,这个游戏有一点不注意便会死人的。想再下去,休息大半个时辰之后才行,否则便会伤到气。”

卫小白一边解开气瓶,一边叮嘱着。

接下来,卫小白又取出一只箱子:“这里面的东西叫人造鱼鳃,只能在最多两丈深的水底使用,两刻钟为上限,一个人每天只能玩三次,每次要休息至少半个时辰再加一刻钟,你们自己玩吧。”

卫小白的箱子留下,人却被青霞拉着到了几十丈远的一处沙滩。

女兵们也只有三分之一下水去玩,她们的方法很简单,抱着石头跳下去就行了,两丈深这个极限她们是记得的。这个深度在水底用脚使劲就能冲到水面上,危险度也底。

至于安全,几根木头就浮在水面上,用绳子系在腰上,不会游泳也不怕。

虞正卿和尼龙、苏利曾伽、泰罗泰沙艰苦的谈判着。卫小白则在海边,玩的很是开心,还有现场制作的简单风筝冲浪板,还在海底捡到珍珠了呢。

不知不觉,小半个月过去了。

潜水、冲浪什么的也玩腻了,卫小白正想着有什么新花样的时候,虞正卿到了。

青霞立即收起玩乐的心思,命人四散警戒,然后为虞正卿准备水果、茶点。

就在海边一处树林边上,简易的棚子下,虞正卿抱着一只椰子,声音沙哑着:“基本上谈好了,还有些细节只是枝微末节的小事,老夫看得出来,这各人各家都有难处,而且很难,却没有表露出来。”

卫小白问:“比如?”

“比如?哈哈。”虞正卿笑了,沙哑着嗓子笑着,在他看来卫小白不可能不明白,只是这会脑袋还在海水里泡着,一时没想明白,没回过神。

第六十七节 数学真差

卫小白不想动这个脑子。

这事太简单,虞正卿也就开口直接说了。

“占婆的苏利曾伽心里难,难在想独吞却不敢,但怎么给其他的贵族他,他心里为难的很,这分配没搞好,人手便调派不出来。而后,占婆公主那一份老夫已经派人暗示,让占婆公主分出一部分用于拉拢军方可靠的人。”

“恩。”卫小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虞正卿继续说道:“尼龙不说,他的麻烦多,也不多,看他如何想了。这个要说起来,需要很长时间,再说咱们。”

“咱们?他们还敢背叛不成,就眼下的战力,他们也翻不了天。”

“不,不。”虞正卿连连摆手:“小白你加了五百万套餐具,说起来一套依咱们大唐的寻常人家来算,应该是六十四件。”

“六,六十四件!”卫小白跳起来了。

“当然……”虞正卿给卫小白一数,卫小白心里也没感觉松一口气,其中连筷架都算一件,越是这小东西,制作越费手工。

勺子什么的,这些有模具,但还要印花呢。

这算起来,几千万件瓷器了。

“还有,装调制香料的瓷瓶,数量多到老夫都不知数了,一但这计划成功,仅天竺与咱们大唐,驸马以为要多少只瓷瓶?还要再装木盒吗?”虞正卿反问着。

卫小白其实没算错。

后世随便一个瓷器大城,仅马桶、面盆一年没有几百万套都上不了排行榜。

若加上酒杯、盘子、碗……

瓷器不就是烧出来的吗?难道那些家伙说,他们纯手工烧制酒杯是骗自己的。

废话,某镇说的纯手工,仅限精品。

算了,卫小白也不想就这个问题纠结了,递给了虞正卿一杯茶:“老头,你辛苦了。”

“不辛苦。”虞正卿笑的很是欣慰。“老夫没什么辛苦的,纵然天下人都背弃了殿下,有小白你在,这天下还没什么可怕的。”

“我卫小白其实喜欢吃、喜欢玩、喜欢睡。最近花了这些功夫,只是顺便想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环境。老头你也说了,我可怜的一年就那么一点点钱,若不想办法多弄点回来,估计想修个园子,也难吧。”

虞正卿放声大笑。

有句话他没说,他认为还不到时机。

虞正卿看的比谁的清楚,这天下女帝最终想交在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吴王陆旬手上,送李昭宁来琼崖也确实是保护,保护李昭宁不受帝位之争的伤害。

卫小白这时又说道:“老头,算一算你的俸禄吧。我替你去要。”

“当真?”

“你爱信不信。”

虞正卿自己拿杯子给自己倒茶,笑着说道:“眼下,公主府怕是快要付不起雷州那边的工钱,简单点说,公主府没钱了。小白要动杭州,就下手吧。”

卫小白摇了摇手上的铃,青霞入内。

卫小白吩咐道:“青霞,去告诉苏利曾伽,就说我问他要一百名女兵,而且要相貌不错的女兵。其中至少有五十名,要船家的女儿。我要一支纯女兵的船,华丽的船。还有,不低于十名女兵,要敢杀人。”

“是!”青霞欠身一礼后退了出去。

青霞退离之后,卫小白说道:“虞老。”

卫小白称呼虞正卿有三种称呼,轻松的时候叫老头,很亲切。谈正式的事情时叫虞老,想骂人的时候,会叫虞老头。

听到虞老这声称呼,虞正卿微微点了点头后放下了茶杯。

“什么地方有船?”

一句话问的虞正卿脸色大变,卫小白这一问让虞正卿想的很多,卫小白肯定不是为了买船,那么就是连人带船都要。

卫小白第二问:“虞老,大唐为何封海。”

“海乱,咱大唐复国,沿海只因海外生乱,当年定个律法,私与海外诸国交易者,百钱论罪,万钱流放。当时不仅禁了海,还禁了西域的交易,眼下西域的交易依旧没开,担心交易资敌。”

虞正卿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些年来,禁令有所松动。因为若不与北方三族交易,便会有战争,所以陆上的交易也有变化。却有一条没变,与倭交易者,百钱则流放。”

“回头,我让佑良把详细的律条写给你看。”

卫小白点了点头,问了第三问:“虞老,大唐有海里的水师吗?”

虞正卿这才回答道:“船有,能入海的船整个大唐不过百,江河湖泊之中却有船无数,这不过百的海船有半数都在泉州,三成在杭州。还有两成,就是来往于沿海这府的官船,以及一共只有七条槽船。”

“但,在册的官船,只有四十一条,还包括咱们这三条。”

“其余的呢?”

“第一次楚亭被大食人攻打,当时楚亭文官逃了九成,无人发令,等楚亭水师离船来救的时候,已经晚了。楚亭水师与大食商人在海边打了一仗,大食商人逃走。”

“恩。”卫小白不太清楚这一段历史。

历史上只有记载,当年在大食商人洗劫了广州城的官仓。具体的细节却没有太多。

“接下来,楚亭水师准备追,是谁就不提了,下令让楚亭水师保送官员及家眷从水路回杭州。这事引起了兵变,而后许多当地的水兵连同家眷离开了楚亭,北上。”

“这事有趣。”卫小白听得来了兴趣。

虞正卿叹了一口气:“真正引起楚亭水师大变的,还是女帝登基之前,楚亭水师被克扣军饷却要求他们去找大食商人,因为宫中需要香料。楚亭水师哗变,七成的兵带着家眷和船,就这么走了。”

卫小白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七成兵,都是那些人?他们去了那里?”

虞正卿盯着卫小白的眼睛,这个答案他知道,因为曾经他还被女帝授命去劝降过,但失败了。

“去了那里?老头,我不和你开玩笑,我要这只舰队。”卫小白火了。

虞正卿摇了摇头:“他们已经不信任朝廷了,我可以告诉你,当时的主将叫蓝江,现在的也是,蓝江虽然没有自封为王,但想动他,难。这七成人很杂,甚至还有长安那边的人,还有岭南的山民。”

第六十八节 给个面子

“蓝江,畲人?不,他应该自称是山哈。”

虞正卿愣住了,就凭一个名字卫小白竟然知道这么多。

卫小白再问:“虞老,他们在那里?”

虞正卿这才回答:“他们在龙溪以东的鹭岛,在那里建塞围城……”

卫小白脑袋一瞬间就感觉自己闪亮了,绕过桌子抓着虞正卿的手:“虞老,虞大爷,虞老先生,你听过畲绣吗?”

这是什么?

虞正卿被卫小白突然出现的变化吓到了。

卫小白问第二次之后,虞正卿才说道:“听过,而且畲绣有些男子绣出上上等精品,可惜他们并不对外交易,也没有进贡给宫里。”

卫小白脸笑的如一朵花:“虞老,你认识他们不?”

“这个,数年前他们反出楚亭,陛下打算讨伐。老夫劝说过陛下,北方正乱,南方这边也并非蓝江等人先有错,再说新帝登基,以安抚为主。所以老夫作为天使前去,蓝江承老夫这份人情。”

“虞老,你可有印,或是什么信物。”

虞正卿更糊涂了,但还是拿出自己的私印:“平时偶尔在书画上使用的。”

卫小白一把抢过:“多谢,多谢。”

这是什么情况?

没等虞正卿回过神来,就见听卫小白大喊起来。

“紫月!”这一次卫小白没摇铃,而是用喊的,紫月跑进来之后,卫小白说道:“告诉青霞,女兵队的事情立即办,不过本驸马要出海,立即。”

紫月赶紧出去安排。

虞正卿一把拉住卫小白:“驸马,我的驸马爷,如此之急,为何?”

“他们有宝藏。”

“什么宝藏也不值得这么急。”虞正卿心说,没有一点计划,就这么冲动的跑过去,估计能被那些人砍成一段一段的。

卫小白摇了摇头:“我卫小白这张脸,就够了。”

虞正卿竟然无法反驳,你卫小白脸有多大。

“面子,我相信他们会给我卫小白这个面子的。”卫小白说完,根本就不管虞正卿还要说什么,径直就往外走。

虞正卿捧着杯子在沉思,卫小白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急。

宝藏,那些人对于大唐来说,已经算是叛军了,

“不行,这个要劝阻。”虞正卿站了起来,这才叫人问,驸马在何处。

虞正卿的随从回答:“驸马去了码头。”

“速去码头。”

等虞正卿赶到码头的时候,卫小白的船都不见影了,虞正卿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宝藏值得卫小白这么急,这么疯狂。

卫小白不是急,而是确实有宝。

所以连补给都没有装满,直接就吩咐开船,船上除了自己的人之外,就还有泰罗泰沙听到卫小白要女兵,先送过来了素可泰美女十六名。

虞正卿听到卫小白连补给都没有装满,便吩咐道:“派船出海,驸马必是回琼崖补给,你等速去给殿下送信。”

事实上,卫小白根本就没有在琼崖南停,直接绕过琼崖北上。

船上的水、粮食、水果等,卫小白算过了,基本上可以够他们到泉州还能多余三天的补给,更何况是比泉州更近的鹭岛。

船上海上走了四天,已经看到海岸线的时候,青霞才问:“驸马,殿下吩咐让我们听驸马的话,但这次确实冒进了。”

“你不懂。”卫小白摆了摆手。

卫小白脸上的喜色不是假的。

对于卫小白来说,什么最重要。事实上就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所谓,死掉了卫小白都有办法再活过来。

唯有能量。

卫小白在这个时空意外的展开的两个能量仓,一个已经知道,另一个还不知道如何收集,不过之前卫小白有两个能量仓,一个来自他自身,还有时空中残留的游离能量。另一个则来源与文明。

卫小白的收藏品之中,绣品有四大、五小、十八名绣。

唯独收集不到能让时空神器认可的畲绣,直接导致卫小白整个绣品分类,能量为零。

这代表文明。

卫小白咬着雪茄,一边骂着时空神器这种无耻的计算方式,要么就是整套,要么就一点没有。

畲族刚烈无比,从初唐与汉人接触开始,就一直打。

打了唐,打南唐,再打宋,抗元的时候可以说壮烈无比,寻常的接触是得不到珍品的。

这个时空,畲族竟然有人成为唐军水师的将军,意外,太意外了。

终于,船到了鹭岛,还没有进海湾就看到数条海船迎了上来,卫小白大声的吩咐道:“不减速,直接往海港里冲。”

这里是鹭岛水军的总基地,面对一个傻头傻脑冲进来的官船,而且还没有露出半点武备的官船,护卫的船只是弩上弦,刀出鞘,准备逼停这条船。

却见卫小白站在船头,一只脚踩在前舷上,手拿着一个高功率电喇叭:“蓝江,出来见我,给我卫小白一个面子,我卫小白也保证让你不后悔见我。”

青霞、紫月呆了。

这是什么节奏,驸马莫不是疯了吗?

包围卫小白的船变道了,在岸边的旗语之下,由包围变成了护送,并且以唐军旗语发来警告,只要卫小白这条船不亮武备,就暂时是客。

两个时辰后,卫小白见到了蓝江。

一个满脸大湖子的男人,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坐在正厅上,腿上放着一只小筐,手上拿着一只绣花针,正在绣花。

换个人见到这副情景,估计都能疯了。

这完全就是东方不败的现场版,这气氛太诡异了。

卫小白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一动也不动,一直到蓝江绣完这一根线之后,卫小白才坐了下来。

“在下蓝江。郎君便是卫小白?”

“我懂了,我懂了。”卫小白没明没白的一句话,让蓝江很郁闷。

只见卫小白从怀中拿出两块绢。

蓝江只看了一眼便说道:“这是千年前的绣法,是我族女子绣的。”

“没错。”卫小白将这两绢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远道是客,不请我喝一杯。”

“来客是何人?”蓝江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着卫小白。

卫小白此时的打扮很不大唐,完全就是随便穿的,特别是那一头短发,蓝江看不出卫小白是那里人。

第六十九节 锈花的男人

可那船,是大唐的官船,船上的人是唐人。

“小气,连杯酒都不给喝。”卫小白可是有持无恐,虞正卿这个人卫小白还是了解的,既然说是欠了人情,这种人情能当性命去便。

所以,卫小白也不怎么怕蓝江。

“来人,摆酒。”蓝江站了起来,以唐人的礼节冲着卫小白一抱拳:“卫郎君,请。”

“请!”

三碗酒干下去,蓝江再问:“郎君从何而来。”

“蓝江,我来是三件事。第一件是我的私事,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这事你能帮我,不瞒你说,我之前找过山哈其他人,找过三次。两次被砍,一次招待我的是乱箭。”

蓝江大笑:“看来,你与我族很不友好。”

“不是,是你们太不讲理。”

“行,说说什么事,让我听一听,是不是我族不讲理。”

“我要一件真正的绣品,要真正的。”

蓝江愣了一下,心说就这种理由,不至于让人砍。当下示意部下去取来精品,多数是女子绣的,也有男子绣的。

蓝江说道:“我族的女孩子,六岁便开始学习刺绣。我没有姐妹,便从小也学。后夫人难产而死,我绣了给娃娃穿,许多男子绣的不比女子差,还有更出彩的。”

卫小白盯着这些,确实都是精品,可为什么时空神器没有半点反应。

原本以为女子的不对,现在男子绣的也不对。

这他喵的不对。

蓝江看着卫小白,在等卫小白的反应,他看得出来,卫小白确实是在找他畲族的绣品,否则也不可能拿出千年之前的绣品出来。但找的是什么,不知道。

卫小白摇了摇头:“不是,没有我要找的。”

“郎君既然开口,那么我让人再去收集一些,这便是我的诚意。那么,既然郎君说了,给你面子我蓝江不会后悔,现下说说另外两件事如何?”

蓝江这么问纯粹就是好奇。

卫小白一脸的失望,要知道能量比命还重要。

没命了只要有能量,就有机会再活过来。没能量的话,自己的小命也不会长久。

卫小白一拱手:“我不说假话,我叫卫小白。接下来话,咱们单独讲。”

蓝江摆了摆手,厅内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卫小白身边的青霞也退到了屋外。

卫小白说道:“听说过临江公主吗?”

“知道,流放琼崖。楚亭还有我的人。”蓝江也够直接,当下问道:“你是公主府的人,来当说客。那么我要问一句,是绣品重要,还要说客重要。”

“说了,绣品是我的私事。公主府的事情是这样的,真正的驸马半路上就死了,我便是真驸马。”

蓝江猛的站了起来,楚亭确实有他的人,码头上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没想到,竟然就是面前这位。

“说第二件事,借码头给我用。第三件事。”卫小白也站了起来,走到蓝江面前,距离蓝江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我实话说,一冲动跑过来,为的是绣品。坐在这里之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讲!”蓝江的语气之中不再是那平缓,而是充满了一个身为武将的肃杀之气。

卫小白一字一句的说道:“跟我混。”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跟着我卫小白,吃香的喝辣的,别怀疑,这天下我连公主她妈的面子都不给,但我卫小白的面子,你要给。”

蓝江心说这是什么货色,口气大到能吞天。

卫小白伸出一根手指:“你的部下,装备不齐,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你的部下身体瘦弱,就代表你粮食不足。你的部下穿的衣服补丁多,代表着你的物资也很紧张。你的船,比我前几天听到数量更多,证明你有造船的能力。”

卫小白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就在蓝江愣神的瞬间,一条大福船的木制模型以及一卷蓝圈便出现在桌上。

“四千石载重,给我先造十艘。”

蓝江盯着卫小白的眼睛,卫小白也瞪着蓝江的眼睛,两人就这样足足瞪了一柱香的时间,谁都没眨眼,两人眼睛酸到都在流泪了,却是都没有眨眼。

突然,蓝江爽朗的大笑:“哈哈哈,今天,不醉无归。”

“好,咱们痛快喝一场。话说,我真的要绣品,真的要。”

“给你找,找到你满意为止。”蓝江大笑着一搭卫小白的肩膀,吩咐人重新摆酒。

论造船,木匠与专业造船匠虽然都是玩木头的,但差距是很大的。

整一坛二斤,蓝江一口喝干,卫小白也跟着一口喝干。

蓝江这才问:“你真的在找绣品。”

卫小白手一翻出现了一只平板,然后翻着上面的图:“你看,我以前认为这个就是畲绣,后来才知道,这个叫瓯绣。还有这个,粤绣,汴绣……”

蓝江看呆了,他原本对卫小白前来求绣品之事还有那么一丝怀疑,此时再也没有。

只是眼前这物件太神奇,会发光,还会出现图画。

上面的绣品个个精美。

蓝江一弯腰又将两坛酒提到桌上:“来,再干一坛。”

卫小白不是酒桶,第三坛下肚之后,一口菜也没吃,醉了。

蓝江在门外下令:“传我命令,招待贵客。”

命令传了下去,两名年龄与蓝江差不多的人来到蓝江面前:“将军,那是何人。”

“贵客,他让我给他一个面子,我现在懂了,这就是脸面,情面,我给。其实的事情,等再喝一次再提。”

蓝江这是大声说的,周围许多人都听到。然后小声说道:“这小郎君了不起,他是临江驸马,而且真的那个已经死了,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成为真的,而且还从琼崖出来了。”

“真的?”

“当然,这是真的。”

另一位急了:“你们说真的是,是说驸马是真的,还是说他从琼崖出来是真的。”

蓝江白了那位一眼,再不说半句话。

这三人,蓝江是头。另外两位,一位叫郎山,郎不是姓,他的民族本无姓氏,放在现在叫高山族。最后一位叫吴锦生,原本是湖州人,娘在织锦的时候生了他,就起了这名,汉族。

卫小白醉了。

第七十节 拐了几条船

卫小白醉了不要紧,这鹭岛的人还有跟着卫小白一起来的人,他们继续喝,也同时都知道了一件事。

卫小白说给自己一个面子,蓝江将军真的给了,然后就喝酒。

卫小白的船上有酒,还是新酿造的米酒,只是还没有从浊酒再加工成清酒,度数也不高,十五度左右,放开喝,一样喝倒一片。

第二天,卫小白酒醒了。

一睁眼,还在迷糊的时候,看到一个大胡子正坐在自己床边绣花,那一瞬间卫小白感觉心脏一紧,猛的跳了起来。

跳起来之后,才看清是蓝江,人也回过神来了。

蓝江手没停,一边绣一边说道:“天气要冷了,我家女儿又长个,需要新衣。这手上的活不能闲着,你说让我蓝江跟你吃香的喝辣的,这话怎么讲。”

“话都是虚的。”

“那来点实的。”

卫小白跳到了地上,一边穿鞋一边说道:“实在的就是,你今天点齐兵马,开船跟我走,我让你亲眼看,跟不跟我混,看过了再商量。”

卫小白让蓝江跟着自己,去亲眼看看。

“那里,琼崖?”蓝江笑着摇了摇头。

卫小白说道:“不去琼崖,正好我在那边的事情没办完,听到你这边的消息就立即命人开船过来,这还要回去继续办点事。”

蓝江:“什么事?”

卫小白回答:“小事,也就是百万贯再加上几十万人头的事。”

哈哈哈!

蓝江放声大笑。

卫小白却是咬着烟斗一脸的淡定:“我说了,话是虚的,让你亲眼看。”

“当真?”

“现在就开船。”卫小白反将一军。

蓝江一巴掌将桌板打了一个洞:“来人,调二十条船,兵马齐备给本将走。”

“看,这才是纯爷们,想干什么就干,婆婆妈妈的没意思。作人,不要用讲的,就直接干。”卫小白咬着雪茄,四十五度角仰天看云。

一晚上。

卫小白到了鹭岛仅一个晚上,拐了二十条船,还是蓝江亲自带队,这就又出海了?

卫小白那条船上的船长,公主府的亲兵,都傻眼了。

虞正卿还在大南湾辛苦着呢。

占婆要整军训练、素可泰城想要买军械、尼龙也需要点兵力自保,变着法的希望自己派些人让唐军帮着训练,然后再备上武器装备。

钱的事,没有。

从新产业的利润之中扣,从米中扣,从香料之中扣。

虞老辛苦了。

虞老瘦了。

虞老看到素可泰又送美女过来,已经是无心也无力,他眼中只有那堆积如山的卷宗,以及麻烦套着麻烦的麻烦活。

突然,码头上派人来报。

“司马,大事不好。二十条大战船已经进入大南湾,马上就要靠港,船无旗。”

虞正卿那因为疲惫不堪而无神的双眼瞬间闪出了光芒,当下,有海战船的,能一下子拉出二十条大战船的,只有一个人。

蓝江。

这卫小白真的把蓝江忽悠来了。

虞正卿叫人抬着滑杆送自己去码头的时候,蓝江正抬看着十丈高的米山,这还不是一座米山,简易的雨棚下,这样的米山有十三个。那边还在继续盖棚,继续有人运米过来,可码头上的运粮船蓝江只是扫一眼,便知道这运力远远不足。

作为水师的将军,只看一眼船,就知道这船能装多少。

卫小白估计着虞正卿也快要到了,这才从怀中摸出虞正卿的私印递给蓝江:“话说,这东西原本带在身上,就怕有个万一的时候,有点用。眼下既然没这个万一了,劳烦蓝将军一会见了正主,还给他。”

“这个,好。”

蓝江此时的心思还在码头上。

在他看来,海上运输的装货方式与江河上还是有区别的,码头上这些人不专业。而且有一条全新的战船,虽然船不错,船上的水兵不行。

再想卫小白给的大福船,那东西好。可造起来要费点事,造好的确实是好东西。

倒是手上的私印,蓝江还没顾上看。

这时,虞正卿到了。

蓝江一见到虞正卿便是重重一礼,毕竟当年若不是虞正卿,那么他们就是叛军了,眼下只是听诏不听宣,平日里不要与朝廷唱对头戏便可自保。

将来的事情,蓝江也想过,却没想出点什么来。

这会见到虞正卿,蓝江这一礼既是对曾经情谊的感谢,更是对此时境遇的一种态度。

虞正卿也还了一礼,在他还礼的时候看到卫小白从码头另一边走掉了。

“蓝将军。”虞正卿站起了身体。

蓝江冲着虞正卿笑了:“这才几年不见,虞老清减了。”

虞正卿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蓝江回礼,跟着虞正卿走。

这一回头,卫小白竟然消失不见了。

走了一小段路,卫小白依然没出现。蓝江忍不住了:“虞老,这卫郎君是不是迷路了。”

“他会迷路?这里他熟的很。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里他的话比圣人有用,估计这会去海边晒太阳去了,他是劳的老夫这二十几天,每天也就是睡两个时辰。”

正说着,蓝江却见一个跑着过来,看身上的衣服象是有身份的人。

来的是苏利曾伽,见到虞正卿就扑了上来:“虞老,听说殿下回来了。这事你一定要帮我,殿下收了泰罗泰沙的女儿,也要收下我的女儿,虞老你要帮我,别让殿下收尼龙的妹妹。”

虞正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苏利大祭祀,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最重要就是让殿下收下我女儿。”

虞正卿一脸的苦涩,很严肃的说道:“苏利大祭祀,当下最重要的两件事情,第一件是格如娜殿下的大婚。第二件是,瞿越有可能会报复,所以要练兵。”

“大婚的事情有王宫的人负责,练兵的事情,不是有岳敬将军等几位将军嘛,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的女儿,一定要请殿下收下。”

虞正卿心说和这种货色实在没办法正常交流,只好说道:

“好。我代替殿下作主,收下了。”

第七十一节 人也要了

听到虞正卿说收下,苏利曾伽笑的合不上嘴。

“谢过虞老。”苏利曾伽重重施了一礼,然后随从将一只箱子抬到虞正卿面前,苏利曾伽说道:“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虞正卿一脸正色的说道:“老夫不收这些。”

“给殿下的,给殿下的。”苏利曾伽说完话,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蓝江一直默默的看着,从一些语话中的细节他可以感觉到,殿下在这里是王上之王,岳敬是谁他当然知道,能在这里控制这里的军队,证明殿下对这里的控制力已经非常高了。

只是蓝江不太明白,所以问虞正卿:“虞老,他们非要把女儿给公主殿下送去,为何?”

“他说的殿下不是公主殿下,是咱们的驸马殿下。泰罗泰沙是素可泰城主,只是说美女,原本也没人知道他把自己的女儿混在了其中,这事估计驸马也不知道。”

“驸马不是死了吗?”

虞正卿很是一愣,转而一喜。

蓝江知道这些,足以证明已经是自己人了,当下说道:“驸马便是卫小白。”

“噢!”

卫小白有一句话没说错,说的话是虚的,亲眼看到的便是真的。

到了接待的会客之处,虞正卿没泡茶,让人准备了许多这里的水果,还有当地特色的材料唐人厨师制作的点心。

蓝江这才把虞正卿的私印双手奉上。

虞正卿接过之后,蓝江说道:“这印是在刚才码头上驸马才给的,实话说,当时被他给诈住了,而后也不知道怎么着,就信了他。原本是困在鹭岛,也想出来,正好他拿话激我,想了想也就带人出来了。”

虞正卿很是惊讶,一问之下,蓝江说了当时的情况后,虞正卿大笑:“咱们这个驸马邪的很呢,平时懒散不想动,真下起手来相当的狠辣。”

虞正卿也讲了卫小白的一些事情,蓝江越听越是严肃。

可怕!

相当可怕的一个人物。

蓝江说道:“虞老,依驸马之计,你们会秘密去杭州交易丝绸,我看不如先用我那里的,我手上没有,但漳州有、泉州有、福州也有。杭州那边,依我看,缓一缓。再说到茶,我那里的茶,也有。”

虞正卿微微的点了点头。

杭州那边也要下手,但可以缓着来,这样更容易布局,也不容易出差错。

蓝江又问:“只是,那什么来换。光是米可不行。”

虞正卿指了指刚才功利曾伽给的箱子,蓝江亲手打开,箱内只有两样东西,沉香、宝石。

蓝江大惊:“那刚才位大祭祀,送了女儿又送如此珍宝,他,他图什么?”

“他保的是身家性命富贵平安。不是咱们要的,而是这占婆眼下是靠公主府护着,若没有公主府在,这占婆将不存,占婆的贵族肯定会死光,这不是一点财货可以保命的。”虞正卿把当时的情况一讲,蓝江连连点头。

蓝江说道:“那么他图的,原先是保命,现在应该是保地位。”

“正是。”

“虞老,你们这么作,有忤逆之嫌。”

虞正卿摇了摇头:“蓝将军,驸马有句话将军可参详一二。”

“请虞老赐教。”

虞正卿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史书是胜利者书写。”

蓝江依然坐着,低声问了一句:“就凭流放在琼崖这点人手?”

“薛七只是公主府一老卒,他领五百兵马,带一万占婆杂兵让其负责抓俘,完胜三万五千敌军,咱们的人有伤了几人,却没一个重伤,也没死一人。将军好好想一想,再说一句驸马提及的话。”

蓝江脸色越发的严肃了,这次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虞正卿说道:“人一定会死,只是可曾活过。”

蓝江虽然是畲族,却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他懂这话中的深层意思,可此时,他拿不定主意,也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将军想想,认真的想想。”

“好。”蓝江说道:“无论如何,眼下还要在一个锅里吃饭。”

“是这个话。”

接下来几日。

有蓝江的正规水师部队在码头,码头的装运速度提高了近一倍,再加上蓝江二十条战船在,运粮的速度也增加了。

虞正卿什么也没再说,也没有和蓝江谈什么条件之类,直接叫蓝江装米,要多少装多少。

蓝江也不客气,命人回去调船,调大槽船,狠狠的装米。

至于蓝江与公主府之间,虞正卿没再提,蓝江也不提。卫小白装作不知道这事,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畲绣不能被时空机器认可为绣品文明呢。

又过了几天,蓝江深入的了解了大南湾、占婆、素可泰城、吴哥的尼龙之后。主动找到了卫小白。

“跟你混了,末将要觐见公主殿下。”蓝江就扔下这么一句话,转头就走。

这一天,蓝江的部下学会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给我卫小白面子你不后悔。第二句是,说什么都虚,亲眼见到才是实在的。

他们见到好处了。

至于公主府怎么安排,普通的士兵不关心,这是大人物们的事情。

正因为士兵们见到好处,正好李昭宁没有安抚从临江跑出来的人,只是给了任务那样。蓝江部下的士兵们气势变了,因为他们感觉有奔头。

有奔头,才有期待,有期待才精神头十足。

正是这个变化,让蓝江以及几位有资格说话的将军不再多犹豫,跟着公主府。

如同卫小白所说的那样,跟我混,吃香的喝辣的。

那怕眼下还要许多辛苦的活要干,最重要的却是希望,能让人看到希望的人,就是值得追随的。

未来,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这值得期待。

再说琼崖这边。

海上,有大唐的战船路过琼崖,李昭宁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不知道这是蓝江的部队,她这边的消息滞后了足足五天。

虞正卿的信才到。

虞正卿在信中写的不清楚,只说驸马说服了蓝江及部下,细节不详,蓝江归顺的条件不详。

到了第八天,蓝江的一份亲笔信送到李昭宁面前。

蓝江只提了两个条件。

第七十二节 人逢喜事

蓝江提的两个条件非但不过份,反而很合理。

第一,部下有六个不同民族的人,各族与唐军同等,不得再有之前,半点欺压他们各族之事,不能苦活他们干,赏赐别人领。

第二,部下与公主府原部下一视同仁,军功、赏赐、伙食、配额等等,不能有区别,也别说谁先来的,谁后来的,只要下苦干活的,都一样。

李昭宁大喜,这几乎就是送上门的强军,蓝江部下才是真正的海中水师,他们与江中、湖中的水师完全不同。

话说,卫小白更喜。

因为,那个一直没动的能量仓动了。

这是意外之喜。

新的两个能量仓,用最简单的办法形容,一个代表着地图,一个代表着民族。

卫小白也能够理解,唐本就是一个民族大融合的,李唐皇族本身就不是纯汉族,所以对各民族的包容性极强。那么,公主府的势力拿下更大块的地皮,包容了更多的民族。卫小白童鞋两个新的能量仓就会增加能量。

卫小白开心的连作梦都在笑。

可青霞与紫月,却是一脸的黑。

卫小白与蓝江还有虞正卿回到琼崖的当天,紫月就去告状了:“殿下,殿下。有人送了美女给驸马,还有两个身份特别的,驸马这些日子以来,连睡觉作梦都在笑,这事原本婢不应该提,可这事实在不能不提。”

紫月的话有水份,这丫头脑袋不正常。

至少李昭宁还是清醒的。

所以,李昭宁特意去找了青霞再问了一次。

青霞思考了好一会,这才回答道:“殿下,驸马要的是女兵,美婢是他们偷偷送来的,占婆的那位是虞司马替驸马收下的。若说驸马这些天,似乎一直在笑,笑的怎么形容呢,就象是紫月捡到钱那样开心。”

懂了。

卫小白肯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可李昭宁这会没办法去找卫小白,因为她要换装,穿上公主正式的袍服去见蓝江,蓝江的投靠对于她这个公主府的势力,在眼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非常肯定的说,是补上水上力量不足的短板。

水师力量,不是你有船就行的。

但,卫小白晚上竟然没回来,就在那块田旁的小屋,李昭宁很生气。

紫月在旁说道:“殿下,驸马独自一人在小屋,我看的清楚,没有藏女子。”青霞在旁听的真皱眉头,这傻丫头,真是没事找事。

李昭宁在屋里转了几圈,一会想让青霞去把卫小白叫回来,一会却认为自己身为公主,这秘密的小婚礼还没有举行,卫小白不回来似乎自己没办法主动。

纠结。

一直到深夜,足足过了三更天,卫小白这才回来。

李昭宁没睡,坐在屋里生闷气。

紫月过来报告卫小白回来了,李昭宁这坐在书房捧着书,只当是在忙,不打算理卫小白。

卫小白在书房门口扫了一眼,然后看向了青霞:“公主这生气了?”

青霞也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能看到李昭宁在捧着书,看不到脸,那么驸马怎么就知道公主生气了呢?

青霞学着卫小白平时的动作,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卫小白推开门进去,坐在一旁的木沙发上,李昭宁依旧坐在那里只当卫小白不存在。

卫小白说道:“这是生气了,而且还是怎么哄都不管用的那种生气。”

卟!

李昭宁笑了,这话实在让人忍不住想笑。

可笑了之后,又板起脸,不看卫小白。

卫小白再说道:“书都拿反了,这傻丫头。”

“本宫不生气,本宫有什么可生气的。反正郎君你也不是真驸马,收十个美婢还一百美婢与本宫也无关。偷偷得到什么宝贝偷着乐,自然也不用与本宫分享。倒是本宫要谢谢卫郎君你,替本宫说动蓝江以及部下近百条船,还有连兵带民十数万归附。”

李昭宁冷着脸,酸酸的说着。

卫小白听完之后,却是板着脸。

“实话给你说,我去找蓝江是为了找一样东西,结果是找到了,却也没找到。我也不知道差错在那里。蓝江归附这事情,只是顺便捡了个漏,不是有心想帮你。”

“你!”李昭宁气的想拔刀子。

卫小白依然很严肃:“李昭宁。”

这是卫小白头一次称呼李昭宁的全名,这个称呼让李昭宁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是因为卫小白没有对她这个公主恭敬,而是语气太严肃了,严肃的有点让人怕。

只听卫小白说道:“别说什么美婢的事情。纵然素可泰城作为礼物我都不在乎,区区一座城罢了,素可泰城主的女儿还没资格在我身边。”

这话是真的。

以李昭宁和卫小白相处这小半年来,她知道卫小白什么时候开玩笑,什么时候说的绝对是真实的。

卫小白走到李昭宁面前:“李昭宁,我没回来,就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夫妻,大难临着各自飞,为了利益相互坑?”

“胡扯!”李昭宁听到卫小白的话火了。

卫小白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胡扯。夫妻就是,前一秒恨的牙痒痒,下一秒不经意间就已经原谅了对方。不管怎么吵,不管怎么闹,到头来谁还是离不开谁,还是一条心的要过下去。”

“恩!”李昭宁有些发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她感觉卫小白说的好有道理。

“我们相识,相知,打算成为夫妻是一种天意。有些话我不打算瞒你,之前我没办法离开,因为我缺少能量,现在我有足够的能量可以离开了。”

“你,你,你。”李昭宁连说了三个你字,接下来的话却说不出口。

有些东西在李昭宁心中不是乞求来的,你卫小白要走,我李昭宁难道还要哭着求你留下吗?

李昭宁作不出来。

“我不走,有两个理由。”

“不走。”李昭宁感觉心里象是一会在云间一会在谷底,这大起大落,心脏快要爆了。

“第一,我准备娶你当老婆。第二,我打算有限度的让你知道一些我的事情。”前一句还好,后一句李昭宁直接就炸了。

第七十三节 卫小白的船

刀抽出来了,想了想又把刀扔掉,李昭宁扑了上去。

论武力,卫小白真的拼命也能伤到李昭宁,可不拼命,李昭宁完虐他。

几个呼吸之后,卫小白就被李昭宁给绑住了双手,然后扒了一个净光,李昭宁翻了卫小白的包,卫小白的衣服,然后坐在地上掉眼泪:“我知道,你有藏东西的本事,能让物件凭空消失,反正你藏了我也不知道。”

卫小白很少见的没一点生气,反而在笑着。

这是经历了逆家暴,可卫小白却是在笑。

“你傻笑什么?”

“李昭宁,有一天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卫小白这一问,李昭宁愣住了。

卫小白又说道:“不是现在,几十年之后,或是四十年,或是六十年之后。”

李昭宁苦笑着:“都老的快死了,往那里走,找个深山然后一起等着慢慢老死,然后一起埋了。”

“愿意,还是不愿意?”卫小白很严肃的在问。

李昭宁一把将匕首插在自己和卫小白面前:“难道,还要本宫再写一份血书?”

“不用。”

卫小白手一抖,绑在手上的丝带消失了。这不算本事,只是卫小白将丝带送去了自己的船上,所以丝带消失。

卫小白靠近李昭宁,在李昭宁的耳边说道:“我不知道多少年以来,保持独身一人,不是我卫小白自私,而是我收集特定的物品之后,能比别人活的更久,年轻的更久。这共岁月的人,不好找。”

李昭宁惊呆了。

始皇求过长生、汉武求过长生,大唐的太宗也求过长生。

要是往细了说,二十岁出头的皇帝也有求长生而早早死掉的,就李昭宁知道的历史中,都可以轻松的数到十几个皇帝。

卫小白那怕没说长生二字,李昭宁看卫小白的眼神,就象是在山里遇到人参娃娃那样,这不是活人,这是宝贝,要不要咬一口呢。

可卫小白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昭宁脸色发白。

卫小白说道:“虞老头有些话没说,可我能猜到,我的岳母大人真正想让继承皇位的是陆旬,也就是你的弟弟。你说若你这个弟弟知道,他的姐姐能长生,会不会把你给……”

李昭宁倒是淡然:“就算他不知道,也想杀掉我。知道的话,会喝我的血,喝我的肉。”

卫小白指着李昭宁,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许当皇帝。”

李昭宁没接话,只是抱着腿卷缩在那里,卫小白今晚上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了,大到李昭宁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空。

卫小白却没停下:“婆娘,我说的五样东西收集齐了,你五十岁还能是现在的样。有话说到前头,不要说我利用你,我卫小白游历天下多年,不靠你也能在收集到想要的东西。将来你就信了,我娶你,真心的。”

“不行,现在就证明。否则……否则我哭给你看。”

这威胁,卫小白还真没治。

“罢了,既然是夫妻,这点信任应该有。”卫小白说完后,李昭宁惊奇的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看到这环境,卫小白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时空神器不认可李昭宁,那么李昭宁是绝对不可能进到自己这个位于时空夹层中的船体内。

“啊!”李昭宁却是一声惊呼。

这屋,根本就不是卫小白的卧室,这是一间书房,而且这摆设李昭宁根本就没见过,再说头顶有圆盘一样的物件在发着光。

两边的书架上摆满了书,而且书架还有门,门是用明亮的平板水晶制作的。

这么大的水晶板,值多少钱?

书才值钱!

不对,李昭宁整个人都呆滞了。

李昭宁从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琼崖到如同发现新大陆的狂喜,只用了两秒时间。

眼看着李昭宁用刀准备撬自己的书柜,卫小白忍不住了:“书柜门上那很小的银条,按住上端下面会出现把手,轻轻一转再拉门就开了。”

李昭宁如同儿时偷了自己母亲的发钗那样的开心。

“哇、哇、哇!”

李昭宁看到什么了?

背嵬军操典、玄甲军操典……

不!

一套详细的世界地理,一共五十六册每册都比砖更厚,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彩色的地图。这才是完整版的,卫小白给自己的那个,竟然只是少儿版。

找到了完整版的中南半岛这一册后,李昭宁如获至宝一样捧着,快速的坐到卫小白的书桌前,这带着巨大靠背的真皮大转椅,只是一座上去,李昭宁就喜欢上了这把椅子。

卫小白这时开口:“小昭,房间温度调至二十三度,湿度百分之五十五。”

“小昭,谁?”李昭宁立即就警觉了起来。

却听一个电子音的回复:“房间温度已经调至二十三度,湿度百分之五十五,小昭为您服务。”

卫小白也没给李昭宁解释什么,打开热水器,给李昭宁泡了一杯龙井。

放下茶之后,卫小白想了想还是说道:“因为向你证明我卫小白的诚意,所以咱们在这里四十八个小时才能回去,若我计算没有差错,回去之后琼崖仅仅过去了四十秒。”

“这是那里?”李昭宁问道。

“我的家。这里是我的书房。小昭不是生命,你可以理解为电子精灵,她负责管理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不过……”卫小白拉了一个长音,然后才说道:“我不会授权给你,让小昭听你的话。”

李昭宁黑着脸:“为什么?”

“在你没有熟悉之前,一个错误的命令后果很严重。放下书,我们去卧室。”卫小白说完,李昭宁有些不舍得,但还是放下了。

卫小白这条船,事实上不是船的形容,至少不是海里走的船的形状。

若放在宇宙当船,挺合适。

上下一共五层,最高一层一半是收藏品仓库,一少半是各种控制设备仓。中间层是居住层,最底层是仓库。

因为穿越时空乱流,收藏品仓库受损三分之一,最下层仓库受损一半。

船的长度一百米,宽五十米,最高处二十四米,最低的只是十一米,所以就是船头与船尾,是没有顶层与底层的。

第七十四节 关于‘钱’的重要性

卫小白并没有带李昭宁参观全船,只带李昭宁到了自己那五十平米的客厅以及一百平米的主卧室。

带透明玻璃大浴池的主卧室。

“这浴室没办法洗澡,船出了问题,船底仓破损,存的水全没有了。所以只有够喝的水,想洗澡不可能。”

李昭宁不理解:“琼崖有的是水。”

“从琼崖把水弄到这里来,消耗的能量足够让你那台灯亮一百年,在没有修好发电机与船体之前,任何浪费能量的行为都是可耻的。睡吧,跨越一次时空,必须要缓冲四十八小时,否则后果很严重。”

事实上,并不是卫小白有什么可怕的后果,而是李昭宁。

李昭宁仅仅只是被时空神器认同,作为卫小白生命中的另一半。依时空神器的计算,阴阳才是完美,但卫小白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

接下来,会有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让属于李昭宁那一份能量渗入李昭宁的身体内。

卫小白也经历了这个过程,否则怎么会第一穿越后就晕倒呢。

所以,四十八小时,是给李昭宁的缓冲时间,不是给卫小白的。

睡不着!

对于李昭宁来说,这一切的冲击太大了,脑袋忍不住的就在胡思乱想。

悄悄的睁开眼看卫小白,却见卫小白面前几块方方的光幕,卫小白正在认真的读着什么,或是写着什么,那光幕上不断的有古怪的符号,还有文字出现。

卫小白睡不着,他正在详细的查看完整修复船所需要的能量、材料与时间。

李昭宁猛的坐了起来:“夫君,我若想保持眼下的容貌,再不变老,要作什么?”

卫小白一副淡漠的语气:“作人怎么这么贪心,你今年才多大,要保持现在的容貌,有没有这么贪心的。”

“就这么贪心,能还是不能。”

“能,方法有三个,满意任何两条就可以。但,只够两年用的。”

“是什么?”

卫小白伸出三根手指:“琼崖归心,包括各族归心。二,我说的始皇征南诏令。第三条是你独有的,就是民生指数,什么叫民生指数,书架上有书,自己去学吧。”

卫小白说完,继续在忙活自己的事。

李昭宁跳下床,咬破手指将血按在卫小白的额头:“夫君,既然是夫妻,你信得过我,那我们同生共死。”

“有病,我卫小白要长生不死。”卫小白这副态度很煞风景。

李昭宁却是笑了一笑,披上衣服往书房去了。

出卧室门的时候,只听卫小白说道:“小昭,女主人书房授权。”

书房之中,李昭宁终于知道小昭有多神奇了,她要看什么书,小昭知道在那个位置,还有些书,就没有在书架上,那书架竟然有暗藏机关,可以有书不知道从那里运到书架上。

民生指数?

六大项、四十五小项。

李昭宁光是看名录就感觉压力山大,不由的跟着读了起来:“经济发展、民生改善、社会进步、生态文明、科技创新、公众评价为六项一级指标,其中民生改善模块设置了收入分配、生活质量、劳动就业。”

“这,天下有那个帝皇都作到?”李昭宁内心一片哀号。

很快,李昭宁摇了摇头:“不,不对。若作不到,为何会有这么详尽的书籍呢?”李昭宁相信,肯定有帝皇作到了。

四十八小时,李昭宁只睡了不足四个小时,一直在读书。

卫小白呢,也难得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让他详细的计算一次修复自己这条船所需要的能量、物资等。所以,卫小白四十八小时,也只睡了不足四小时。

时空夹层之中四十八小时过去了。

琼崖这边,次日中午,田思雨要重要的事情汇报,青霞与紫月才不得不打扰卫小白与李昭宁。

屋内,书房的地随便铺了一张席,然后用书当枕头,卫小白只穿了一个短裤,李昭宁也穿的清凉无比,两人相拥而眠。

“殿下,殿下。”青霞小声喊着。

李昭宁揉着发酸的眼睛起来,看是青霞,心说必是有公务,手往旁边一摸,竟然是光着的卫小白,李昭宁差一点惊的喊出来。

自己似乎是看书,累的不行睡着了。

不对,那地方是真实的,还是梦呢。

李昭宁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

“本宫睡了多久?”

青霞回答:“从昨晚三更到现在。”

李昭宁迷糊了,是梦,还是真实的。

青霞这时说道:“殿下,田中郎有紧要的事情前来请示,非常的紧要。”

“好吧,为本宫更衣。”

田思雨的事情其实也什么大不了,就是盐池那边改进了盐砚的工序,在几乎饱和的盐含量海水用制作雪盐的过滤办法,想出几种简化的大规模过滤之法。

而后盐砚上出的盐,可以说已经相当细,相当白。

田思雨汇报之后问:“殿下,如此质量的好盐。臣以为是不是将调制香料里添加的盐,改由此盐使用,用雪盐有些浪费。”

若放在之前,李昭宁可能立即就答应了。

这两天两夜的书没有白读,李昭宁学会了一条新知识,就是把聪明人用起来,让这些聪明的智慧来把事情办的更好。

李昭宁说道:“本宫以为,当下有三件事情要办。”

“请殿下吩咐。”

“第一件事情,增加府内所属所有官、吏、军、民的识字率。此事要专门成立一个衙门,这个衙门还要考虑让占婆人懂礼教。”

李昭宁吩咐之后,田思雨感觉这事很难搞,要的人力、财力都巨大。不过他打算先记下来,然后请示虞正卿。

李昭宁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情与第三件事情没太大区别。本宫认为盐务、调制香料,要有专门的衙门口去管,拿出好的方案来。田中郎以为本宫讲的对,还是不对。”

“殿下英明,只是当务之急。”

“没有当务之急,事情捋顺了,才可事半功倍。”

“臣明白,臣知错。”田思雨急忙认错。

从心底里,田思雨是认可李昭宁这种有先有后的安排。

和七十五节 那个鼎能问不

田思雨也明白了,盐与香料的事情很多,若事事都过来请示,不如有衙门立一个规矩去办事更有效率,自己也是关心则乱。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心疼在调制香料里加的那些雪盐。

打发了田思雨,李昭宁如一阵风一样就回到木屋的书房,硬是把卫小白摇醒:“夫君,夫君。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卫小白回答:“若是问那事,你在这里还是当忘记了好。”

“不是,我是想问。”李昭宁把她见田思雨的详细过程讲了一遍,然后问:“我认为,我是正确的。先立规矩,然后再办事,会更好。”

卫小白翻了一个白眼:“没我,你还不当公主了。你这个样子就象是,吃糠的人突然捡了一袋粮,反而不会作饭了。”

这话说的太气人。

李昭宁给了卫小白一个过肩摔,然后指着卫小白:“本宫很生气,那种怎么哄也哄不好的生气。”说完,李昭宁推开门就出去了。

卫小白躺在地上,默默的说道:“这学话倒挺快,我似乎被家暴了。可怎么感觉,心里还甜甜的,是不是有点受虐的不正常心理。”

正想着呢,李昭宁又回来了。

李昭宁手上拿着一套衣服,坐在卫小白身旁的地上伸手给卫小白按了几下肩膀:“夫君,我来哄一下你,笑一个。然后穿衣服起来,蓝江想请你喝酒,肯定是有话要说,这事夫君要去的,很重要的事情。”

李昭宁亲手帮卫小白穿好衣服:“夫君,昨晚上不是作梦吧?”

“谁知道呢?”卫小白坏坏一笑,接过李昭宁递过来的小挎包背上,轻咳一声之后,脸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走了出去。

这一次李昭宁倒没生气。

她倒也能够理解卫小白,卫小白对夫妻这种关系看的极重,不轻易选择,却在作了选择之后,便可以无条件的信任。

卫小白还真的上天赐给自己的。

只是,长生不老是卫小白的梦,还是真实的?

李昭宁不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秘密关乎到自己的性命,也关乎卫小白对自己这份信任。

蓝江。

一个很爽朗的,会绣花,而且绣的相当不错的畲族汉子,他的将军身份有一半因为大唐为了拉笼少数民族,一半是砍杀拼出来的。

论喝酒,蓝江的酒量是卫小白的三倍往上。

喝酒只是一个方式,最重要的是,交流。

就在海滩上,卫小白专属的海滩上,用自己钓上来的鱼烤了下酒,酒是来自占婆的大米酿造的浊米酒。

“先将就着喝,眼下没人力去酿造好酒。”

“这酒,好着呢。”蓝江乐呵呵的举起酒碗与卫小白对碰一下,一口气喝下去半碗,这才说道:“和这里的几位将军聊过,都说驸马是有大才的人,而且不喜欢绕圈子,我有点心事,不如直话直说。”

“尽管说。”

卫小白翻着烤鱼,一脸的轻松。

蓝江还是看了一眼四周,选这个地方就是周围没人,但此时,蓝江还是往四周又看了一眼。卫小白却是笑了,他知道蓝江有要紧的话说,可没想到竟然如此谨慎。

确定没人之后,蓝江说道:“我就问一个事,殿下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

蓝江连说了三个会不会,结果也没说出是什么。

卫小白却听懂了。

“老蓝,你若问的是问鼎。”

“问鼎是什么,什么鼎。”蓝江识字,也读过书,只是问鼎这么专业的词,蓝江搞不定。

卫小白给蓝江倒上酒:“好,说的直接一点,你是想问,公主会不会当皇帝。”

“对,就是这话。”

“皇帝有什么好的,当皇帝多无趣。我卫小白也不瞒你,若是我卫小白只在这里待几年,倒想过扶她一争帝位,可现在,既然是我卫小白的婆娘了,这皇帝还是不当的好,那位置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但,我今早上考虑了一下。打算生个孩子扶这孩子当皇帝。所以,你们这些人的富贵身家爵位什么什么的,还是有保证的。这话,满意不。”

蓝江瞪圆了眼睛,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琼崖的官都说卫小白说话直,今天蓝江算是体会到了,这话说的也太直了。

生个孩子扶上帝位,这事说的也太霸气。

不过,话没错。

公主不争帝位,直接让自己孩子登基,依然是保证了他们这些人的奔头。

蓝江又看了一眼四周,立即换了话题:“话说,那个问鼎是什么意思。”

“这要从一千多年前讲起,我慢慢讲给你听。这故事挺有趣,对了,三天后本驸马请客,你一定要来,还要准备礼物。”

“请客,似乎不需要客人带礼物的。我还是懂一些洛京的礼节,有什么趣事。”

卫小白倒也不避讳:“我这个假驸马,也不是什么秘密。不对,应该说,我卫小白要娶公主,这和什么驸马没关系。所以,要有一个小婚礼,这事听说虞老头安排人去办了,所以来喝一杯。”

“要的,礼物一定会有。”

“带的人,要信得过。知道我身份,可是要掉脑袋的。我那个岳母,估计不好对付。”

岳母?

蓝江放声大笑,岳母。

这天下,敢称呼杀的洛京血流成河的女帝为岳母的,卫小白是独一无二。

“我敬你。”蓝江举起碗。

卫小白也举起了碗:“我家这丫头年龄还小,有什么事情考虑的不周到的,各位多担待。”

“喝起。”蓝江都不想和卫小白说话了。

三天后,傍晚。

婚礼确实是真实的,一切依唐式礼节,什么火盆、马鞍、米袋子之类一样也不差。只是观礼范围很小,来到木屋前的人不足百人,都是公主府最可靠的文臣武将们。

婚礼之后,大唐没有洞房这说,叫结庐。

不过,李昭宁由紫月扶着准备入青庐的时候被卫小白一把拉住。

众人疑惑。

卫小白说道:“今个晚上,前半段按大唐的规矩办,后半段按我卫小白的规矩办。暂时先不喝酒,我请大伙看个戏,看完了,喝起。然后我和公主在这庐内喝一杯后,我们回屋。有句话说在前头。”

第七十六节 看戏

卫小白说完后,拿过岳依婷抱着的刀。

“今天看的戏,都别传出去。”

不说再说别的,就看卫小白把刀都抱上了,这态度已经很明确的。

卫小白拿的东西可是好东西,玻纤白幕,专业的野外用幕布,高流明的投影仪。

架起一个卫小白需要的木架,不需要工匠动手,在场的武将一柱香时间便可完成,卫小白拿出两块存储卡放在桌上:“这个,娘子,过来抽一张,你抽到那个咱们就给他们看那个戏。”

卫小白两张存储卡,一张是怒海争锋,一张是海盗系列第一集。

李昭宁抽到了怒海争锋。

无所谓那一张了,卫小白的目的是让他们认识到,炮舰的重要性。这是争霸海洋的必须品。

故事的开始,似乎没什么新奇。

繁体的字幕让文字功底差的几个武将感觉到了一阵头痛,不过与大唐硬帆不同的船,倒是让人感觉新奇。

还有,这神奇的戏,似乎很有趣。

可紧接着,火枪的攻击方式、以及海中两条船对战之中那火炮的攻击方式,让众武将们的眼神变了,船可以架上那铁管子,铁管子在喷火。

这喷火的铁管子威力巨大,可以将船打烂,可这铁管子怎么制造的呢?

所有人无论是眼神,还是心都变了,看幕布的表情都变的不同。

而这个时候,卫小白拉着李昭宁闪人了。

这部影片也就是一个时辰加一刻钟,剧情什么的武将们没看懂,但海战的方式他们却记下了。

幕布变黑了之后,足足又过了一刻钟。

尉迟浩猛的一回头,那双眼神如鹰一样的锐利,扫过周围之后,怒号一声:“驸马呢?”

众人这才发现,驸马不见了,公主也不见了。

虞正卿冲着青霞点了点头,青霞带着紫月立即回屋,很快出来汇报,驸马与公主不在屋内。尉迟浩一指禁卫们就准备下令让禁卫们去找驸马和公主,却听见虞正卿声音低沉:“胡闹。”

虞正卿这年龄,这身份,他的话这些人听。

“回去休息,明天上午,老夫代各位向驸马请教。接下来劳烦青霞、紫月两位姑娘,将这些收好,依琼崖的规矩,这里方园五里,未经传诏不得靠近。都散了。”

虞正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卫小白也是故意的,这东西看过之后,谁还能静得下心来。

可今晚,谁也不适合再去打扰公主与驸马。

尉迟浩在树上重重的打了一拳,飞奔着就离开。

蓝江是慢慢走着离开的,在到了自己暂时住的地方之后,也没回木屋,却是坐在木屋外的树下,眼睛看着大海,脑袋里猛然想到卫小白给他的那只船模。

那船身上似乎有小门,那么是装那种会喷火的铁筒子。

船!

蓝江心乱了,他头一次如此期待着要造一条新船。

卫小白在那里。

卫小白拉着李昭宁就在自己的专属海滩上,很难得的二人世界,没有跟班,也没有护卫,只有两个人。

李昭宁靠在卫小白身上:“夫君,为何不去那屋。”

卫小白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出现蛋疼之色,可当李昭宁转过头来的时候,卫小白却是一脸的严肃:“这个,过日子要懂得节俭,每一次回去要消耗很多的能量。”

“能量?”李昭宁有一些懂这个词,但不明白卫小白这个时候提什么能量。

卫小白说道:“就比如说,家住的距离衙门有点远,每次回家要雇马车,这个眼下口袋里没几个钱,马车还是不要雇了,就在衙门随便住上几天,存点钱再回去。”

“噢。”李昭宁听懂了,而后李昭宁再问:“那么,当下有多少钱呢?”

“不多。”

“那回去一次,要多少钱呢?”

卫小白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当下有大约三百个钱,因为船体受损,维持船停在那里每天大约消耗十四个钱,而船可以自己挣十四个半钱,回去一次要消耗差不多七个钱,咱们是两个人。”

每天才存半个钱,这个感觉好穷。

李昭宁再问:“取一本书,多少钱?”

“看时代差,若是把完整版的世界地理取出来,估计需要差不多五百个钱。取点小东西,一百次可能也花不到一个钱。”

李昭宁听懂了,又一个问题从脑袋里出现,马上问道:“你走不了,就是因为没钱?”

“对。”

“那么,本公主把夫君你活捉的时候,你有多少个钱?”

“零!”

李昭宁心中一算,依卫小白说的,每天可以存半个钱,存够三百个钱加上卫小白自己的消耗,怎么也要两年时间,眼下才多久。

那么,三百多的能量是那里来的呢。

李昭宁这次没问,而是陪着卫小白聊着大唐的天下,北方的战事,占婆那边的小心思,以及琼崖这边的民生进展等等。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李昭宁突然来了一句:“近日可有突然存到大量的能量?”

卫小白也没多想,开口说道:“那天在老婆婆手上得到竹简算一个,而后我去找蓝江想要畲绣,那东西收集到就是能量。结果没有,但意外的是,畲族归附,挣了一大笔。”

李昭宁没说话,可心里却是明白了。

卫小白当下收集到的这三百能量,有九成应该算自己的公主府挣到的。

李昭宁没说,眼下不是算账的时机,这笔账回头再算。

眼看已经夜深,两人终于回到了暂时还是木屋的公主府,这会没钱也没人手大力兴建一个足够份量的公主府。

更何况,李昭宁内心的公主府,不在这里。

回到屋子,李昭宁看卫小白关上门,却是满脸羞涩,悄悄的拿出一只小木盒,木盒内有一个小画片。

接下来,这屋内的主权便落在卫小白之手。

什么小画片,没用。

次日,李昭宁到日上三杆才醒来,醒来之后便感觉全身酸困,再看床边无人,摇了摇铃之后紫月跑了进来。

“驸马呢?”

“殿下,驸马正和前厅和众位将军吵架。”

第七十七节 穷

吵架?

李昭宁心说,就昨天那戏画,没打起来就算不错了,吵一吵挺好。

木屋前,那一片水塘已经挖好,却还没有引水进来,水塘旁的一处亭阁之外,有一处露天的长厅,尉迟浩的刀都亮出来了,正在卫小白面前比划着。

尉迟浩的刀一会在卫小白脸上晃,一会在自己胸口晃。

“浩二爷,你砍了我,或是给自己来一刀,也没用。本驸马就问你一句话,造一条全帆式战列舰,要多少钱?”

尉迟浩给问住了,退后两步,看了顾布恴一眼,又看了蓝江一眼。

顾布恴微微摇了摇头,他管账却不代表他懂造船,雷州那边在造船,不过造的却是五百料武装运输船,那东西花销不是很大。

蓝江站了起来:“前段日子,驸马爷给末将一条航模,末将部下的船匠将其拆开,并且细心打量,测算了一下。这船依眼下咱们工匠的水平不敢造,但却可缩小一些,长三十丈有把握,造好了再造大的。”

尉迟浩急了:“造一条,多少钱?”

蓝江看了看所有人,微叹一口气:“仅船,不算帆,更不要说那喷火的铁筒子了。五百万钱。”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五百万钱,就是五千贯。

这才仅仅是船的成本,还没有算上帆,以及船上配的一些物件。

卫小白这时开口了:“顾主薄,咱有钱没?”

“有。”

一个有字,众人大喜,卫小白却是大吃一惊。

公主府眼下有多少钱,卫小白还是大概有数的,钱不超过十五万,银条不超过五千两,这点钱,也叫钱。

顾布恴品了一口茶说道:“我们眼下手上有五十万担盐,还有原麻料七百万担放在大南湾,这些变成纱,田中郎预测,可有粗纱四分,精细麻纱半分。若不想精制,这半分细纱不用纺便可织衣,若纺便是好衣。”

半分,就是千分之五。

顾布恴接着说道:“这个,钱可以一边挣,一边造船。只是那喷火的铁筒子,臣下确实不懂。”

卫小白点了点头,这顾布恴没胡说,讲的在理。

“那东西,造不出来。至少眼下造不出来,铁坊那边,焦炭的使用如何了?”

于煊说道:“尝试近百次之后,已经有了坊中的流程,最多再有一个月便可纯熟。”

“这是铁炉的工艺,这是钢炉的工艺,等什么时候铁坊能够直接从钢炉之中练出百炼钢的时候,再和本驸马提那喷火的铁筒子,那东西叫炮。若是有一千门一字排开,幽州城也就纸糊的罢了。”

幽州!

这下不止尉迟浩,好几个武将都站了起来,尉迟浩一字一句的问道:“驸马,你刚才说幽州?”

“我说了吗?我说的是有城池。”

明显就是胡扯,卫小白刚才肯定说的是幽州,此时幽州在辽国手上控制着,而且是重兵把守,有南院大王城守的雄城,城外护城河用的是活水。

仅是这护城河,就需要十数天才能填平。

一直保持沉默,只是默默的在听的虞正卿这时开口了:“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田中郎与于洗马辛苦一点,既然设街门,那么就把盐、调制香料、造船、铁坊、农事、礼教等这些事情,一一有个规矩,有个管事的衙门,或是那里没作好,也有个追责的人。”

“是。”

众人起身准备走,卫小白突然开口:“等一下。”

“驸马还有事?”

卫小白点了点头:“虞老,依晚辈看,能不能扫了瞿越的沿海,让他们一块木板都不能出海。”

虞正卿没接话,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思考。

众武将也坐了下来,这事听起来挺有趣。

过了好一会,虞正卿摇了摇头,正当卫小白以为虞正卿不答应这个提议的事情,却听虞正卿说道:“驸马,这不是小事,容老夫与其他诸位再商议一二,封了瞿越出海的路,就等同于宣战。”

“对,是这个意思。”卫小白也认同这话。

虞正卿继续说道:“那么,占婆兵有一战之力?眼下怕是不能。”

蓝江这时说道:“以末将看来,守比攻容易,占婆与瞿越的势态末将也有所了解,不提封海,或是激怒瞿越,他们在陆上会派兵攻打海云峰,这是必战之地。海上,他们会组织船队直接偷袭大南湾。”

尉迟浩说道:“陆上,老岳在。他正在训练占婆弩兵,守一个海云峰不是问题。”

蓝江脸上出现一丝喜色:“若陆上无忧的话,那末将在海上打一个埋伏,虽然说瞿越的船不值一提,可眼下多一片木板都有用。若是打掉了瞿越海上的兵力,反过来咱们便可突袭港口,然后直扑某个大城。”

“此事,要慎重,要议的细一些。”

虞正卿算是半答应了下来,蓝江初归附需要战功,这一点虞正卿也明白,可打仗不是小事。眼下占婆兵的战斗力,不靠谱。

占婆有二十几年来,打顺风仗还能打,一但有僵持必败。

这些年打仗,占婆的男人,死的七七八八了。素可泰城也差不多,三场对蒲甘的恶战,打的他们的城邦男人死的太多。

卫小白说道:“女兵,两人一组,或是三人一组。咱们应该有可以给她们用的弩,靠强弩阵,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这女兵也很强。”

“此事,可以一议。”

众人变的严肃了起来。

大唐有三军之说,三军分别是壮男之军,负责打仗的主力就是这一支,然后是壮女之军,负责筑垒、后勤等等。最后是老弱之军,负责干杂活。

大唐强盛,皆是壮男之军。

若国力弱,三军齐动可以说是赌国运的战争级别。

“议一议,若可行,月内便挑人组军。”虞正卿对这件事情拍了板。

眼下,琼崖这边有临江跑来的军民,以及蓝江归附的兵力,纯精锐已经过万,壮男之军还有两万。暂时没有壮女与老弱之军,却组建了一个辎重队。

从辎重队里挑优秀的壮女,这些人便可以在占婆领占婆女兵。

第七十八节 糟老头子心很坏

众人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卫小白又开口了。

“再说一个事,谁去关心一下这个。”卫小白拿出平板,上面有甘蔗的图案。

这东西不当饭吃,糖也不是必须品,人手又不够。田思雨表示给卫小白这个面子,会安排两个小吏到占婆,安排占婆的人负责一些这事,先有几百亩再说。

倒是看到甘蔗,田思雨问卫小白:“驸马,织机呢。”

“给你。”卫小白给了田思雨一卷图纸,田思雨都没用手接,而是脱了衣服用衣服包了起来,回去再安排绘图师重新画一份,原版的若是卫小白没有讨要回去,便会小心的保存起来。

甘蔗的原产地是天竺,这东西早在大唐中期就有种植了。

虽然这里甘蔗的产量很大,糖却不是生活必须品,至少眼下对于琼崖来说不是,所以这些人都不怎么关心。

在卫小白把纱机与织机图纸给田思雨的第二天,足足四十条一百料的小槽船就开始往雷州运货。

雷州这边,萧家读过书的萧平,作为负责人接货。

“平哥儿,除了米之外,还有四种样品。一切依咱们定好的规矩办。”

“知道。”萧平拿起清单来一边看一边说道:“只是,眼下这数量不好定。依规矩说,多少蓝草将来交回多少靛蓝,换多少米。也不知道这蓝草能出多少,所以样品还是要再多一些,容我安排可靠的几户试制。”

负责这边的小吏叫叶小舟,原本是临江府的小官吏。

叶小舟说道:“等不急了,已经在催货,吃亏什么的都是小事,主要是成色好。”

“恩,我叫家里的婆娘去盯着呢。”萧平说完后在清单上签字,然后一式两份,各执一份。

这次的四种样品,其中数量最大的,不是蓝草,而是麻。

蕉麻只有一小部分,大量的苎麻,占婆的苎麻,这个麻的成色级好,已经有公主府的工匠试过,这种麻挑极细的优麻织衣,衣料是上等。

特别制作夏布,这种麻相当不错。

眼下蕉麻的处理工艺,琼崖公主府暂时还没有,所以在他们眼中,占婆产量巨大的苎麻才是当下首选的目标。

卫小白原本认为,占婆的苎麻数量不多。

这个不多是和蕉麻比,但对于琼崖公主府眼下的需求量来说,原料是海量级的。

公主府的臣子们忙的四脚朝天,刚刚加入公主府势力的蓝江团队,有些文吏累到站着都能睡着。

卫小白、卫大驸马。

花了三天时间整好的自己的特制瓷器,非常,非常高端的抽马水桶。

水来自山泉引水,木制的节流阀,靠石片配重。

然后屋下挖了一条长度有几十丈的水渠,专门负责将废水引入河道之中。

哗!

人生终于舒坦了。

蹲式,卫小白表示自己已经受够了。

一转眼,婚礼过去已经有七天时间了,这日子过的真是清净,每天睡到自然醒。

第七天下午,虞正卿来了,身后跟着两眼发黑的齐佑良,然后两个小厮背着两只筐,丝毫也不客气的坐在卫小白的茶室,翻出薛七带人给卫小白找到的上上等野茶芽。

“老头,今个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喝茶。”卫小白坐下在客位上。

齐佑良一边泡着茶,一边慢吞吞的说道:“前日得到了一副字,特意来送给驸马爷观赏,若是喜欢,留下也是可以的。”

虞正卿递给了卫小白一个只书轴。

卫小白打开一看,果真是原版正品。白居易的长恨歌,百分百原版,这是好东西,绝对是一等收藏品。

卫小白乐呵呵的重新将书轴卷了起来,卷到一半的时候,卫小白猛的盯着虞正卿:“老头,你这老头不是好人。”

“老夫,人品还是有保证的。”虞正卿品了一口茶,一脸的淡定。

卫小白指着书轴:“那这个是什么意思?”

“送礼啊!”

“胡说,这首诗的经典就在于这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卫小白又不是小孩子,作为一名老船长,卫小白懂的不比虞正卿少。

虞正卿笑了笑:“七天,积累了这么多卷宗。小白你自己说,你来处理,还是让殿下来。其实这事你占便宜了。各衙门的活,都是一个人作。你看这卷宗,可以两个人作,轻一半,轻一半。”

卫小白抓了抓头皮,再看那两筐卷宗,头皮感觉一紧。

想了想,卫小白说道:“我有一个好想法,关于内阁……”没等卫小白说完,李昭宁便推门入内:“老师,是本宫懈怠了,紫月,将这些卷宗送到书房,现在。”

卫小白不乐意了:“老头,依大唐律,婚嫁几天假期?”

“若依大唐律,老夫,你,齐祭酒,纵然不杀头,也要流放三次或是四次三千里,那里还让咱们坐在这里喝茶。非常时期,若是天下盛世,别说是九天,就是九十天,老夫也作主让驸马与殿下去忘记这些公务。”

虞正卿的话倒让卫小白感觉很惭愧。

但,卫小白脸皮厚,只是脸上微微一红,瞬间就变的理直气壮:“老头,大唐的驸马全是摆设,给点小钱打发就行了,别指望本驸马去分担那一半的公务。”

“又不是替老夫分担的。”

齐佑良这时突然说道:“我有一个提议,给驸马亲兵二十人,奴隶五百人,工匠可随时抽调十五人为上限,可替换。驸马自己找点事作,闲着怕是会让人说些不好的话,那怕动动嘴,也行。”

虞正卿在旁补充了一句:“不是奴隶,是下民。”

“对,下民。”齐佑良立即改了用词。

“这个。”卫小白也感觉,就自己一个闲人,真的会有不良影响的。

就在卫小白考虑的时候,齐佑良说道:“驸马,雷州那边瓷器坊几大家这几天要过海到这里来觐见殿下,这事不如驸马管了。”

“少来,最多给你一个面子,我请他们吃个便饭,想让我劳神搞这么复杂的事情,你想都不用想了。”卫小白严辞拒绝。

第七十九节 琼南城

卫小白虽然拒绝麻烦活,但答应见一面也还可以,齐佑良也勉强答应。

“也行,见一面就见一面。”

齐佑良喝掉了自己面前的茶之后站了起来:“驸马,入冬的时候去杭州,驸马去吗?”

卫小白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

杭州那边可是有宝的,说不定可以找到更好的东西,收藏品就代表能量。

比如,锦!

四大名锦卫小白收集齐了,能量也到手了。但这只是普通品,若是极限的收藏品那么等级上升,能量还会有。

再说,除了四大锦,谁能说这天下就只有四大锦呢。

往早了说,夏之丝帛、商之花绮、周之织锦、秦之……

这代表着文明的力量。

“去!”卫小白很肯定的给予了答复。

齐佑良一抱拳:“驸马,待准备好出行之前十天,会来通知驸马。”

虞正卿这时从袖子中取出一只小盒递给了卫小白。

卫小白只看盒子就知道这是什么,笑呵呵的装到自己的口袋里。

虞正卿拱了拱手,带着齐佑良离去。

书房,李昭宁已经开始批阅这些天积压下来的公文,有些事情非她点头不可办。卫小白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李昭宁忙碌,想了想走到屋内,拿出一只笔放在桌上:“虞老头给了我一盒墨,这老头没安好心,墨是顶尖的徽墨。”

“宫内贡墨?”李昭宁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卫小白点了点头:“这墨我收起来了,你用这个,轻松又简单,只需要加一点墨水就行了,墨水制作很简单,咱们的靛蓝制作好了,那个就能用。”

卫小白给的是一根水性白板笔,比起用毛笔轻松一点。

李昭宁没拒绝。

她独有的批文用笔,字样、颜色,这些不会有人敢仿照。

卫小白离开书房前又说道:“卫生间那个叫马桶,用的时候记得放下木环,然后用过记得拉一下水箱。”

李昭宁没听懂,却说道:“能让我联系到小昭吗?我不懂可以问她。”

“能。不过,每十五天要消耗掉一个钱。”卫小白把钱字咬的极重,这个钱不是琼崖的钱,也不是大唐的钱,就是指能量一度。

“给我。”

卫小白给了李昭宁一只银手环,准确的说,暗装有微型对讲机的银手环一只。

卫小白不需要这东西,他本身就是时空神器的载体,小昭只不过是后现代的一种人工智能,又被时空神器的神器级计算机加强了那么一点点。

李昭宁联系到小昭之后,第一个问题就让小昭死机。

李昭宁问道:“小昭,卫小白以前娶过妻吗?”

小昭死机!

足足五分钟后,才重启,小昭不再有活泼的声音,语气极为生硬:“权限不足,不予回答!”

“噢!”李昭宁没再问,又开始低头工作。

话说卫小白这边。

懒散了不知道多少年,过着二师兄一样幸福生活的卫小白童鞋,出门了。

两名亲兵,两名书吏,都是唐人。但其中一名亲兵是畲族自称山哈,还有一名书吏复姓长孙,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长孙皇后那一家后人,或许只是长孙一族的人。

然后是八名下民。

相比起四个文武亲卫之外,八名下民显得特别的兴奋。

见卫小白出来,一人迎了上来:“下官长孙统,为驸马书从长。驸马要召那一种工匠,下官这就去安排。”

“先四处看看,如何?”

“一切凭驸马吩咐。”

这里已经备下五匹马,然后八只驴。

八名下民有驴骑,他们一直笑在脸上。

骑上马,距离很快就拉开了,长孙统与卫小白并排而行,这位是公主府的老人,虽然年轻,可自出仕就在公主府。

以卫小白的理论,能放弃一切跟着李昭宁来琼崖的人,仅这份心,就值得信任。

离开还只是圈了个地的公主府约一里之后,长孙统说道:“驸马,下官是从一百四十一名文吏大比之中夺魁。那些下民为了争这五百个名额,还有打架的。他们认为这是最荣幸的活,或说是能成为中民,或是上民的一个机会。”

卫小白只是点了点头。

他大概明白,长孙统要说什么。

长孙统看到卫小白点头,也没再说下去,说这些就足够了。

意思都明白,无论是下民,还是吏员都在期待着这次会有所功绩。

又走了一段路,卫小白停下了。

眼前是一片村落,不,应该说是市集或是城镇。

卫小白记得,自己去了雷州,然后是大南湾,北上鹭岛又转回大南湾,前前后后最多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前这里仅仅只有一些帐篷负责分发食物等生活必须品。

两个月,短短两个月时间。

这里主街至少有一百五十米宽,至少。

没有铺石板,暂时只是用沙石压平,街两旁挖有一丈宽的水渠,明渠,然后移种了不知道有多少树,街两边的树是各四排。还分有行人走的路在渠外,马车走的路在渠内。

木制的房屋全是清一色的一层半结构,待两旁足有百间以上。

而后,主街旁的道路,也有主街一半宽,同样是两边明渠、种树,分为行人与行车道,一个个院落已经成型,没有墙,用的是灌木来作围墙。

这才仅仅两个月。

卫小白下了马,步行在这条主街上。

街上,只有四间店铺开门,一间米铺、一间衣铺、一间盐铺、一间杂货。

卫小白问道:“不设市,不设坊?”

“坊有,不设市。以街为线,围内便是坊,只是没有坊墙,而且也不宵禁。”

“恩。”卫小白点了点头,示意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农区,连绵不绝的绿色,开荒百万亩,这不仅仅是一个口号,更是一种信念。

矿区,日产十万矿区,这便是目标。

工匠区,铁坊日夜不熄火、木坊日夜不熄灯、精盐区日夜不熄炉。

整整转了一天,卫小白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块石便坐下了,咬着烟斗却没有装烟丝,懒散的太多年了,卫小白已经忘记了奋斗的感觉。

第八十节 那些可爱的人

卫小白记得曾经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位教授讲过。

世上最伟大的民族,越是逆境越是强。卫小白当时还开了一句玩笑,小强难道不是最强的?那教授没生气,却有一句话让卫小白铭记于心。

这句话便是:

小强只是生存,而最伟大的民族不仅仅在生存,还在生存之中创造,在创造之余有了更多的友情、亲情。

卫小白当时又问过,最强的民族是汉族吗?

教授指了指自己,说自己是壮族的,最强的便是中华民族,还特别提醒,是广意的,不是狭义的。

卫小白慢慢的给自己的烟斗装上烟丝,点燃了之后说道:“长孙统,实话说,本驸马原本准备种点有趣的东西,因为我自己喜欢吃。现在呢,要不要作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长孙统面无波澜,很是平静的回答道:“驸马,种田这事,臣安排几个人负责便是。惊天动地这事,臣愿意。”

之前,长孙统用下官一词作为自称,此时改用臣。

叫臣,这个称呼严格意义上不对。

卫小白只是驸马,驸马在大唐算个鸟,可在琼崖,卫小白还是特殊的,这声臣意义不同。

“去安排一下,去琼崖北,带上会烧石灰的工匠,五百下民不够,在短时间内给本驸马凑足五千,其中壮劳力不得低于七成。你去吧,带其他人也离开,本驸马去铁坊待一会就回府。”

“是,臣这就去安排。”

长孙统施礼后退离。

铁坊内,卫小白咬着烟斗乐呵呵的看着正在指挥建炉的铁头,铁头只是看了一眼卫小白,也没过来施礼,更不会停下手上的活。

高炉对于铁头来说,是非常简单的活。

从汉代开始已经有原始的高炉,卫小白这个高炉虽然复杂,大原理没变太多,铁头没感觉有难度,倒是直接练钢的平炉,铁头还没有开始建,眼下需要铁的数量远高于钢的数量,更何况,矿石数量还太少。

一只炉搞好,铁头看了一眼正在打地基的另几只炉,用棍子指着干活的人喊了一句:“加工一个时辰,旬底每个人加米二斤、肉半斤,都给老头子把号子喊起来,干活。”

这里大半都是瞿越下民,能进入这么高级的地方作工,先不说吃的更好,走在路上脸上都有光,回到居住区,住的地方也别其他人好,穿的也好。

吩咐完这些人干活,铁头才来到卫小白面前:“驸马爷,给一支那粗的。”

卫小白摸出一捆琼崖产土烟,用树叶子卷的烟丝有三寸长,想了想全部一小捆二十多根全部给了铁头。

铁头连声谢都没说,直接装在随身的皮袋子里。

点上一根后,铁头说道:“驸马爷,再给点好东西。”

“没有,倒是你这老头,记得配额上有你的一份,你怎么还问本驸马讨要。”

卫小白以为铁头要的是烟。

铁头说道:“那些发赏了,下一季收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事薛七这小子要去占婆,也不知道接下来谁管。还有,老头子要的不是烟,还有更好的图没。”

卫小白指着坊内:“直接炼钢,你还不知足?”

“这事没知足的。再说了,上次那焦炭的事,驸马你一转眼就找不到人了,若是早给老头子这些,怕是钢一个月前就有了,所以,作不了可以先存着。”

卫小白听着乐了,心说铁头倒是懂什么叫技术储备。

卫小白说道:“铁老头,本驸马给你找两个占婆丫头,以后照顾你。”

铁头生硬的回答:“不需要,我这老不死的有徒弟,也别祸害娃娃。”

卫小白在背后象征性的一摸,一只用铁筒覆皮装的图纸便出现在手上:“老铁头,这里有两份图纸,一份是叫冲压机,要建在河边,需要至少五丈高的大水轮带动。另一份叫马口铁,这东西你慢慢研究,造出来我请殿下给你重重赏。”

铁头一把抢了过去,却没打开,只是抱在怀中。

卫小白问:“你也不谢我。”

“谢你作什么,我这老不死生是公主府的人,死是公主府的鬼,也不求赏,也不用谢你驸马爷,作好自己的本份便是。”

“走了,懒得理你。”卫小白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眼看着卫小白快走到门口,铁头小跑几步追了上来。卫小白停下脚步,只听铁头说道:“驸马爷,北方边疆老兄弟们还在拼死拼活,殿下她心里放不下。”

卫小白在铁头肩膀上拍了两下:“身上背负千斤担,这才拼上性命去活着。”

铁头听完后想了想,明白卫小白话中的意思,抱拳一礼:“驸马爷,你是个爷们。”

卫小白愣住了,铁头却不再理会,转身又去忙了。

好一会卫小白才反应过来,在铁头眼中愿意与公主殿下一起扛起这公主府的,才有资格作公主殿下的男人。

想一想,卫广估计在琼崖能被整死。

听闻卫小白要去琼崖北,李昭宁又把青霞、紫月派到了卫小白身边。

虞正卿更坏。

很直接就写公文,告诉雷州那边负责接人的把雷州来的客人都引到卫小白面前,驸马去琼崖北就是去处理这些公务的。

琼崖,谁敢小看驸马卫小白。

听到驸马亲自过去处理与雷州那里相关的事情,琼崖北的官员们很兴奋。

坐船北上。

原先的三条官船,有一条已经完全成为卫小白独有的,卫小白要的全女兵、全女水手也正在操练之中,预计再有一个月便会用最后一条官船启用,然后卫小白现在用的这一条收回改为其他官员使用。

顺风,绕过半个琼崖,一天半之后,琼崖北临高码头,这里是距离雷州角最近的位置之一,因为原本的琼崖北码头被烧,所以改用这里。

下了船后,卫小白对长孙统吩咐道:“明天一早,出发前去琼崖北火山区。”

长孙统没应话,而是看了一眼迎上来的几个官员。

为首一人远远的一施礼:“臣顾布扄,见过驸马。”

第八十一节 雷州有客到

见到顾布扄的瞬间,卫小白什么都明白了,上前还礼后笑问:“咱们的司马又给本驸马派活了。”

“啊,有些要务,非驸马不能。”

“我还能怎么样,不过有几件事情先安排一下,我带过来的人别闲着。”

“是,请驸马移步,已经准备好了往所。”

卫小白到琼崖北就是冲着火山来的,有火山就一定会有火山灰,这里也是琼崖公主府最重要的一个矿区所在,火山可以采集到品质足够好,数量足够多的硫磺。

这是火药的重要配料之一,这里火山就已经有两千瞿越下民在作工。

卫小白到了处所,将一份早就写好的文书递给了长孙统:“先期工作,你先安排着去作,有不解之处过来问我。”

“是臣,明白。”

长孙统很清楚,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他,虞正卿司马在出发前光是卷宗就让他带了几筐,这些都是琼崖北要处理的公务。

长孙统只能去作他份内的事情,其余的事情琼崖北有官员。

驸马也分不出身来。

长孙统出去之后,卫小白身边的书吏便换人了,此人叫谭涯,原临江府的录事参军,让他给卫小白当书吏,是降级使用。

这是顾布扄的安排,寻常的书吏怕误事。

卫小白一杯茶还没有送到嘴边,谭涯就带进来了两位超级麻烦的客人,一听来人自报家门,卫小白就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给扔了。

雷州三县来了一个县令、一位县丞。

雷州三县,分别是徐闻、海康、遂溪。来的是徐闻县丞、海康县令。

海康便是郡治,也是刺使所在地。

相互见过礼,卫小白坐在首座的时候都感觉头皮发麻,心说,这么麻烦的事情虞老头你怎么不亲自来,这两人是好见的吗?

坐下之后,县丞亲手送上一捆卷宗,然后再次施礼坐在下首。

青霞替卫小白将卷宗打开,一份份的送到卫小白面前,卫小白坐在那里一口气看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

不是卫小白看的仔细,而是他脑袋里正想着这是什么事。

虞正卿要死命的把他和公主府死死的绑在一起,难道眼下都正式成亲了还不够,还要自己出来主持这些足以杀头抄家的大事。

卷宗是什么,是一份份状纸,一份份口供。

内容只有一个,徐闻县令纵容妻弟为虎作怅,欺压乡里,残害百姓等等。

看到卫小白放下卷宗,那位徐闻县丞站了起来:“驸马,自太宗以来,雷州官不从外派,皆为雷州本地之士担任,下官是属于另一种,被贬官员。依雷州的规矩,被贬来的官员不任正职。”

卫小白没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下官李纲,有三策。一为万民书奉洛京,请圣人裁决。二为乱民暴起,打死县令及妻弟一家,臣平乱说服乱民,自请罚。三为,不报,压卷宗三年。”

好狠的一个人。

卫小白被这三计吓了一跳,这他喵的就是摆明了要跟着公主府混,连县令都敢杀了。

李纲再说道:“下官只要一个承诺,在雷州窑还有余力之时,请驸马暂缓与潮州窑接触,仅此一事,再无要求。”

李纲!

卫小白突然想到一人,当下问道:“李县丞可是常州人,祖籍在闽地。”

李纲懵了,怎么突然提这个。

当下回答:“是!”

李纲,没想到时空不同,竟然还在雷州遇到了刚过中年的李纲,意外也是惊喜。

卫小白说道:“本驸马也有一个条件。”

“请驸马明言。”

“你说的三个方案本驸马无所谓选那一种,前两种对于洛京来说,无论怎么样,结果已经发生,而后依洛京那边的反应,会在一年之内派官员前来查验。查验也只是一个说法,因为公主殿下在琼崖,所以派来的人会复查。”

听卫小白这么一说,李纲立即说道:“那就是第三种,按下卷宗不上报。但需要说服陈刺史,这位便是代刺史前来的,海康县令,苏方,原刺史第一参议。”

卫小白举起了茶杯笑问:“刺史遇上什么麻烦了?”

苏方笑了,向着卫小白长身一礼:“本人听过两个传闻,一是传闻临江驸马乃洛京一纨绔,恶名满洛京。另一个传闻则是来自萧四,他告诉本人,驸马乃人杰。”

自称本人,非官,非臣。

这个自称有意思。

而这个开场白也有意思。

卫小白大笑几声:“两个传闻都没错,本驸马最喜欢就是搞事,祸害一下谁知道是那个,顺便喜欢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

“哈哈!”苏方也是跟着笑了笑。

卫小白突然停下笑声,冷声说道:“你们知道多少?”

苏方没回答,李纲说道:“若再给驸马一年时间,怕是徐闻便会民不民,官不官。若有人想强出头,徐闻怕不再有民,只有空空的衙门。”

“没这么严重,但有句话说的好,逼到没活路的时候,很难说人会作什么,更何况,夺人生计可比夺人财路要可恨的多。”

苏方上前:“楚亭发来公函,要求雷州清野。自海康县城以南,所有人全部搬离。”

这话让卫小白心头一紧。

苏方没等卫小白发问就直接说道:“并非是楚亭发现了什么,而是宁王要求,琼崖片板也不得靠近中原,琼崖一张纸都不许来往于中原。”

“宁王,那一个?”卫小白这么一问,苏方与李纲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宁王都不知道是谁?

苏方说道:“宁王李芳,是先帝第十三子,也是当朝圣人的弟弟。”

卫小白依然是一脸的懵,他不怎么了解这些事情,也没有人和他细讲过,大概能知道有个怎么回事,人却对不上。

苏方继续说道:“宁王这个封地,原本先唐之时,是在平刚郡,那时那里还是唐之地,眼下却是辽国的地方,但宁王这个封号却保留了下来,宁王实封地,就在北方的边疆,宁王驻军在冶河。”

“苏先生继续。”卫小白听出点味道了。

苏方点了点头:“那么,驸马可知你长兄驻军在何处?”

第八十二节 光脚的

苏方问到了卫小白长兄,这事古怪。

“不知道。”卫小白心说,我连卫广长什么样都要对着镜子看一眼自己,还能搞清卫广的兄长在那里。

苏方说道:“尉迟将军统左领军卫,在德州,令兄在沧州,卫国公李将军在齐州。驸马说,宁王为什么要封海了琼崖海峡呢?”

“这个问题好复杂,以本驸马这榆木脑袋,估计想不明白。”卫小白一脸迷茫的看着苏方。

苏方哈哈大笑。

卫小白却是很严肃:“话说,你背后的刺史,为什么派人过来。”

“两句话,烧冷灶。二是,我家刺史姓陈,是陈家后人。原本陈家已经数代不问政,也是圣人登基后,雷州又乱了,这才请我家刺史出仕。”

“明白。”

卫小白说了明白,苏方倒是不解:“驸马,真的明白?”

“明白,陈家后人,便是陈文玉之后,民间有雷祖之称呼。陈家在雷州有着很高的声望,这些年应该只是以办学为主,黎、壮、苗等各族,也都给陈家面子,相互间处的也不错,有了矛盾都是找陈家说和,只是你们这个烧冷灶,烧的有点邪。”

苏方向前一步:“再邪,也没有驸马单人孤船去鹭岛,一夜便让鹭岛水师半数随你出行。”

“你们?”卫小白有些糊涂了,他们怎么知道。

苏方说道:“鹭岛水师原本是楚亭水师,水兵之中便有我雷州子弟,黎、壮、苗、汉各族水兵都有。几天之间,十万石大米便送到各家各族的寨子,我等又不是瞎的,刺史与各寨都交好,这事怕是驸马就没打算瞒。”

卧槽。

卫小白一下就跳了起来:“我要告诉你,我真不知道,你信不信。蓝江要粮食只说给士卒家里补一些,谁知道他们家人在雷州。”

苏方很平静的反问一句:“现在,知道了。”

李纲接口说道:“若刺史愿意帮着瞒,可以上报楚亭,让各寨移居海康之北不可能,但却可以组织一只水军,日夜巡逻在海峡之上,瞒三年还是可能的,三年之后,便看公主殿下的手段了。”

卫小白冷笑一声:“还三年,明年冬天,楚亭就要改姓李。”

一直负责在旁作记录的谭涯这时猛的冒出了一句:“楚亭现在也姓李。”

啊!

卫小白瞬间石化。

“喝茶。”李纲在旁化解了这个尴尬。

卫小白靠近谭涯低声问道:“他们怎么知道潮州窑的事情?”

谭涯回答:“顾祭酒派人去过潮州,还是萧四引的路。不过,新订单却没有交给萧四。顾祭酒认为萧家窑以及相帮的六个窑,已经到了极限。”

卫小白听完之后,一脸笑意的看着苏方:“谭参军,把本驸马接下来三个月增加的瓷器订单,随便抽两张给两位客人。”

“驸马,怎么叫随便抽?”

“随便抽就是翻过来,别让他们看到字,然后让他们抽两张。”

“是!”

苏方没抽,李纲也没动。

他们知道的消息要远高于卫小白分析的,因为蓝江部下之中,有一位苗族、一位壮族的将军,这两位将军加起来领了六条船负责运输。

其中有三条船受命开始改装,改装成瓷器运输船。

普通的粮食槽船与装方箱的瓷器船,有着巨大的区别,装瓷器的船会用草束将船壁之中多余的地方包的很紧,留下方方正正的运输仓,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瓷器在风浪之中不会受损。

整个大唐,都没专门改装的瓷器运输船。

就凭这一点,公主府的瓷器需求量,很吓人。

苏方不敢抽,李纲不敢看,他们很清楚,一但看到这个数字,接下来便不用谈判了,他们已经落入了下风。

卫小白看两人不动,开口说道:“你们回去吧,区区一个宁王罢了,本驸马还不放在眼里,楚亭本驸马也不在乎。本驸马更不在乎你们雷州,实话说,本驸马要的是人。一个瓷匠,若是一年能挣四十贯钱,本驸马就给他一百贯。”

“送客。”

卫小白不再看这两人。

苏方代替陈刺史来,是有诉求的。

李纲作为徐闻县令,他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的,一但被洛京发现,那么他只有亡命天涯或是被押解来洛京。

苏方上前一步:“驸马就不怕圣人知道琼崖的事情?”

“她能奈我何?她敢奈我何?”

苏方叹了一口气:“下官服了,驸马定规矩吧。”

这是苏方头一次自称下官,之前说服是自称本人,或是我。他不想承认卫小白这个驸马的地位。

可卫小白是一个狠人。

在来之前,陈刺史让他全权作主,此时他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

卫小白听到苏方让自己定规矩,却是耸了耸肩膀:“规矩什么退一步,先赶紧着去给我烧五百万套餐具,先把这事安排下去,再来说什么规矩。”

苏方紧紧一握拳头,施了一礼后,与一脸喜色的李纲一起退了出去。

卫小白对谭涯说道:“整理备案,派人给虞司马送去。”

“是!”

谭涯离开,来到了顾布扄的办公之处,将今日的事情一讲,而后问道:“下官就不明白了,驸马为什么胆敢对圣人不敬?却又说出那样的话来。”

顾布扄曾经是临江相,他自然是明白。

顾布扄说道:“圣人确实不敢把殿下与驸马怎么样,这才流放琼崖,朝堂之上的影响还没有平复,再问罪,无论什么理由都会被人感觉是欲加之罪,北方至少有五府甚至是七府会反,朝廷背不起这损失。”

看谭涯没反应过来,顾布扄说道:“最可怕的不是这个。”

“请顾相指点。”

顾布扄摇了摇头:“不再是顾相,是祭酒。”

“是!”谭涯赶紧称是。这个官职,还是不能胡叫的。

顾布扄微叹一口气:“圣人有心扶吴王,圣人以为她作的隐密,可谁人不知。若是殿下有什么意外,那三王定会认为圣人要为吴王清路,他们若有什么动作,大唐基石不稳,北方三族入侵,怕是这天下,也就完了。”

第八十三节 赌命

想到这天下,想到女帝,想到女帝一心想扶的吴王,顾布扄又长叹一口气:“咱们这驸马是一个狠人,他在和圣人赌命,虽然不知道驸马有什么所持,可圣人赌不起。那么在赌桌上,自然是弱了三分气势。”

“下官以为,祭酒言中有误。”完成卫小白交待的工作,跑这里来借人的长孙统上前,长身一礼:“下官给祭酒见礼。”

顾布扄很好奇,便问道:“你说有误,有何见解?”

长孙统说道:“祭酒,并非驸马与圣人对赌,而是公主府与三王以及圣人在搏命,一无所有的公主府,对上心有牵挂的三王与圣人。以下官愚见,鄂王对临江府下手,便是下下策。”

顾布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摇头是想说,那不是下下策,而是上策。可谁想到,琼崖出了这么一对狠人,公主殿下已经无所顾忌,驸马出谋邪门狠辣。否则,断了临江,真会把公主府困死在琼崖的。

眼下这个话题不能再聊,顾布扄问道:“不说这些,你有何公务。”

“祭酒,借人。等派过来的下民役工到了,便可归还,暂时需要三百壮劳,一百轻劳,一百杂役。以及泥水匠十五人,会烧石灰的匠人数人。”

长孙统说完,顾布扄写了一个手令给他:“去办吧,今日之事,听听就罢了,议论之时小心不相关的人听到。”

“是!”长孙统与谭涯同时施礼。

卫小白来到临高码头,原本是想借琼崖北的一些火山挖一点火山灰,看能不能烧出罗马水泥来。

结果,却是没想到被虞正卿拉了壮丁。

傍晚的时候,苏方又回来了。

“驸马,下官还有一问?”

“问吧。”卫小白将手中的卷宗扔在桌上,他看这些卷宗已经看到头疼了,很久没有这么样长时间的工作。

苏方问道:“鹭岛且不说,若是殿下得到楚亭,便有了牵挂。”

苏方回去见过陈刺史,陈刺史与顾布扄分析的完全一样,都是眼睛雪亮的人,所以他们明白,卫小白眼下是本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抢了楚亭,便有了鞋子。

陈刺史想听一听,卫小白如何应对。

卫小白清楚,若不再来一点实在的,怕是雷州的陈刺史不会相信,也不会选择与公主府合作。

苏方想的清楚,若卫小白回答是,大不了撤出楚亭,那么他们便看不起卫小白了。

卫小白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后将纸折了起来:“苏先生,这纸条仅一人能看,看过烧掉,若想听到细节,见面。”

“好,下官保证,绝对不会有人看到,包括下官。”

苏方双手接过,拿起一块手帕包紧了,放在贴身处之后,再施礼:“驸马,五百万套瓷器,仅徐闻作不到,但雷州可以。”

“恩。”卫小白只是点了点头。

苏方退离之后,卫小白闭着眼睛连接自己船内的电脑,写了一封邮件。

此时,琼崖南。

琼南城公主府,李昭宁正在思考,要不要准备一百多套马桶给公主府的臣子们赏赐一下,这东西挺好用。

这时,李昭宁脑海之中听到小昭的声音:“有一封邮件。”

“邮件,什么东西。”李昭宁对这种名词还属于学习状态。

小昭又问了:“直接读邮件需要零点零零一五钱,打印观看需要零点零零一九钱,使用平板自行阅读,需要零点零零零五钱。”

过日子要省,李昭宁知道眼下一共只有三百钱多一点。

这个钱,便是能量值的代名词。

李昭宁选择用平板观看。

平板内有一封信,内容是论正面硬刚幽州的可能性还有好处,坏处。以及偷袭幽州的好处与坏处,两者的性价比,还有此战的影响。

卫小白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最后问了一句,两年内可否完成。

李昭宁先是被卫小白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吓到了,可转念再一想,不对。依围棋的说法,卫小白其实是在占星,幽城拿下之后,南边有三府全是自己的人,而且是绝对可信的,其中尉迟浩的父亲,李淳戈的亲爷爷,唯一不确定就是镇北侯的庶长子,就是卫广的长兄。

那么,仅是香料、盐、草果、茶叶、麻布这些货物与金、蒙、辽的贸易,就肥到流油。

两年。

这个两年李昭宁猜测,估计是雷州、楚亭能支撑的极限。

再长,怕是自己的舅舅,还有表兄,甚至是自己的亲兄长,就有可能会动手了。既然拿下,便不能再退,退则失民心。

李昭宁手抄了一份卫小白的信,然后派人去叫虞正卿过来。

虞正卿到。

“老师,这是驸马留在屋中的一份草稿,本宫将其整理抄录,原本不当回事,可仔细看过之后,此事或有可能,不知老师如何看。”

李昭宁自然不能说,这是驸马刚刚从临高传回来的,只能说是卫小白留下的草稿。

虞正卿连读两遍,一脸的凝重。

“老师?”

虞正卿摇了摇头:“驸马想的简单了。殿下,容老夫说一句,驸马心中没圣人。但殿下心中有,这样作的结果便是,对立。”

看李昭宁没有明显的反应,虞正卿继续说道:“是,拿下幽州确实好。但许多人却想从殿下手中抢了去,可天下万民不是这么想,万民不管流放贬官什么的,幽州得到等同于斩了辽国一臂,对蒙、金也有巨大的影响。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圣人与殿下这份母女之情,此事望殿下与驸马深谈一次。”

虞正卿说的真切,李昭宁问道:“若只论计策,老师以为如何?”

“不够细,但方向上来说,确实是妙招,这一招走的极妙。那么问题是,一战下幽州,两年内能够作到吗?很难,虽说没有咱们初到琼崖活的那么难,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背嵬成军。”

“老师以为呢?”

虞正卿在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才作出回答:“先布局,打不打,怎么打,什么时候打,这些再议。”

第八十四节 雷州之地

听完虞正卿的回答后。

李昭宁也是这么想的,无论打不打,先布局没错,当下表示:“恩,此事劳烦老师,挑选合适的人。”

“老臣明白,容老臣再思,两天内与殿下再商议一次。”虞正卿施礼之后退离。

虞正卿一走,李昭宁立即就问小昭:“能回信吗?”

“能。”

李昭宁回信写了好多,将虞正卿的意思都写了。

回完信之后,李昭宁突然问:“小昭,你为什么叫小昭?”

小昭这次没死机,闪出一副图来,红衣女子双手戴着铁链,然后又是一副白衣女子,再一副绿衣女子。小昭说道:“一个是小昭,另一个是双儿,最后一个叫阿碧,我自己选了小昭。”

等一下,这其中有鬼。

李昭宁立即再问:“卫小白与这三个女子,什么关系?”

当……

小昭再一次死机,然后又变成生硬的语气:“权限不足,不予回答!”

李昭宁不会怪小昭,毕竟小昭不是活物。

不过李昭宁在一个小本上记下了,卫小白之罪恶,这又加上了一条。

小昭死机,卫小白并不知道,他又没去查运行记录,这会正躲在海里游泳,苏方把萧四等瓷匠们带过来却没有带走。

正好,顾布扄也希望卫小白能见一见这些窑主们。

可卫小白感觉自己很累了,而且头疼,所以躲了起来。

卫小白在海里足足游了两公里这才回到岸边,青霞拿着一件披风披在卫小白身上。然后拿出一个小提篮,从中取出一瓶水给卫小白。

卫小白接过水后,低着头看着大海。

青霞也没说话,安静的站在一旁。

过了很长时间,卫小白突然来了一句:“这雷州,估计还会再来讲条件。他们不是想讨要什么,这不是讨价还价的事,他们要的是一份安心,可这天下谁能给他们。”

青霞依然没接话,她有武艺,而且是名师指点过。

文字的水平能识字,但读不了太深奥的文章,卫小白说的这种大事,青霞也只是听听,她听不懂。

卫小白站了起来,对着大海喊道:“雷州,北靠厚重山川,力拔山兮。遥望无边大海,俯览天下。历代贬官之圣地,聚天地灵气,集中原之精华,得雷州者,居岭南。南可震撼宵小、西可连百族之盟、北……”

卫小白停下了,大笑几声之后,点上了烟斗:“北可出韶关,一图天下。”

青霞只是默默的听着,卫小白讲的什么,她记下,是否听得懂不重要。

话说雷州海康,这里是县,也是郡治所在。

刺史陈琳,正把一块小纸片放在火上烧掉,纸片上只有两个字,幽州。

坐在他面前的有七十位文官,年龄从三十几岁到最年长的六十多岁,这些人来自大江南北,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被贬官而来。

在真实的历史上,雷州这地方,寇准、苏东坡等都被流放过。

东唐这些年,积弊已深,许多脾气大的文官抬着棺材骂皇帝的事干的不少,就是女帝登基之后,依然有人在骂她,理由很充分,加税了,可大唐的边疆线却又往南移了几十里,那税花到那里去了。

女帝被骂,她开始是忍着,后来就把这些人流放了。

然后,但凡是骂她,认为她不立太子的人,又被流放了一批。

加上女帝登基之前流放的,雷州这里仅是谏官都有四十多位,加上其余的官员,一百多人,坐在陈琳这里的,只是精英阶层,其余的还差点。

“刺史,那混娃子写了什么?”有人开口问了。

这位便是洛京出来的,算是女帝贬的最高级的一位官员,正四品上、尚书台左丞。杜子春,出自长安杜氏。

他被贬的原因就是抬着棺材要查账,查那加征的税花到那里了,为什么北边的边疆又退让了几十里,为什么战报上说,军资不足,退以固守。

他骂急眼之后,竟然说了一句:莫不是把钱花到书画院了。

这句话,直接让女帝翻脸了。

书画院,在许多臣子眼中,便是如当年则天女帝那面首一样的人群,这事严重的刺激到了女帝。

当年杜子春更牛气,见女帝发火,直接就问:“陛下要杀臣吗?若杀,臣一头撞死在这金殿之下。不杀,若流放,臣自愿被贬去雷州,正好臣的好友、学生被贬去不少。”

一句话,臣不伺候了。

女帝大怒,直接将杜子春贬到了雷州。

此时的雷州,特别是海康县,有三大书院,识字率超过三成,杜子春首功。

在杜子春面前,陈琳从来不摆刺史的架子,他甚至有心把刺史让给杜子春,可惜杜子春只是被贬的官员。

此时杜子春问他,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陈琳说道:“不可言,人不能无信,既然说过只能我一人知道,此事便不可言。”

“好,那混小子可信吗?”

“信一半。”

“那混小子……”当年卫广真是满洛京无人不知其恶名,杜子春正准备骂呢,陈琳说道:“不如杜公代下官过海,见一见这位驸马爷。”

杜子春站了起来,伸手在人群之中点了五个人:“你们,随老夫过海。还有递上拜帖,老夫要见一位好友。”

虞正卿,与杜子春确实是好友。

话说琼崖临高码头。

萧四等人也不急,他们知道驸马见到了苏方,而且是连见两次,驸马说自己累了,想暂时休息一下。

萧四等人也明白,这肯定是雷州的官与驸马在谈什么大事。

他们这边,可以等。

次日,卫小白睡醒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杜子春的拜帖。

长孙统在旁说道:“驸马,这位前四品大员,显然不打算和驸马你见面,这是要见咱们司马。”

正在吃早餐的卫小白听着乐了:“你话中的意思是,我应该找他的麻烦。”

长孙统回答:“不,臣的意思是,和他不谈。”

卫小白看着长孙统笑了,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谈估计不会管用,对方是老官油子了,不给点厉害的,对方未必会把自己这个驸马放在眼里。

第八十五节 瓷窑会

虽然卫小白明白,不谈这话太小儿科,不过卫小白还是打算让长孙统把话说完。

卫小白放下筷子:“怎么说?”

“可回信一封,问这位前左丞,他是要访友,还是代替雷州前来。若是代替雷州前来,公主府认为雷州有失诚意,让一个八品小吏前来,这是在嘲弄公主府。若是访友,依大唐律,被贬官员除申请省亲之外,不得离开。”

这个情况很清楚,长孙统这是在给卫小白争这口气。

既然自己的部下这么给面子,卫小白也不能掉链子,虽然明白这种方式可能不管用,但要照顾长孙统的心情。

立即说道:“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就算事情办坏了,能坏到那里。写信给府里,问他们纺纱机有没有造好,若是造好了,派几个优秀的织工,再把机器送两套过来。”

“是!”

长孙统施礼后,正准备退离。

卫小白又说道:“今天,本驸马以私人的身份,请萧四吃饭,只说好久不见。”

“是!”

卫小白请客,这让萧四等人很激动。

厨房这边特别安排了,对于琼崖的人来说,这是官、兵、上民的工作餐。

调制香料盖浇饭。

至于说调制香料这种名字,就起一个新名字,还在争吵之中。

最让人喜欢的吃法就是,传自西域的胡萝卜加来自吴哥王国的圆头葱以及一种高淀粉的根茎,最后加上无论是羊肉还是鱼肉,或是鸡肉,都是上品。

加牛肉的,则是珍品。

这一次厨师给作的是鸡肉的,在琼崖,养鸡场倒是办的有声有色,只是产量依旧很低,远远达不到公主府的要求。

一餐便饭。

萧四等人吃过之后,卫小白说道:“今个请各位简单吃了点,算不得宴。你们来琼崖,也就是想见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本驸马在琼崖说话还算点数。”

众人没接话,卫小白又说道:“你们给本驸马交一个实底,雷州的瓷器产量到底有多少?”

萧四与其他人低语几句后回答道:“回驸马爷的话,实不知。”

“什么叫实不知?”

“就是真的不知道,从来没有人统计过这个数,若说猜,老朽推算可能会有五百五十窑至六百窑的数量。”

卫小白再问:“这个窑,怎么讲?”

萧四详细的解释了窑的大小,每次烧的时候所能放的容积等等,最后说道:“并非再建窑便能用,好的炉工、好的器匠、好的画师这些数量也是有限的,若说依驸马爷这瓷器的量,再有个一年半载,千窑没问题。”

卫小白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心中在默默的计算着雷州的最大窑量。

无论是卫小白自己心算,还是让小昭建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来计算,答案都是一样的,五百万套餐具,就能让整个雷州窑闲不下来,更别说再烧其他的东西。

好在五百万套也只是自己和吴哥的一个说法,可以分批次,慢慢的交货。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需要一个定产计划。

这计划,卫小白又头疼了,非专业人士是作不了这种计划安排的。

想到这里,卫小白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下了这一条,若说解决的办法,肯定不是公主府这边的官员,因为人手已经到极限。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杜子春身上想办法。

这雷州贬官不少,也不是谁都能够用的,至少要分得清,这里面有没有四王的人,女帝的人肯定是没有,对了,卫小白脑袋里又冒出一个念头。

鄂王岳诚是否知道,皇位要传给自己的弟弟呢。

他会争,还是不会争?

这事要打听一下,很有趣。

卫小白又在小本上记下了这一条。

写完之后,卫小白又问道:“萧老先生,你们可知道,雷州有多少织工?”

萧四摇了摇头,心想着这话应该问雷州府的官,而不是他们,一群平头老百姓,能搞清自己行业内的情况就已经不错了。

可卫小白问话,萧四还是要回答的:“驸马爷,这个我们实在不知道。”

“行了,说说来意吧。”

卫小白也不打算再问了,这事还要是落在陈刺史或是那位前左丞上。

萧四取出一个卷轴,恭敬的捧着上前,青霞接过递到了卫小白手中,紫月在旁帮着打开。

卷轴是一份名单。

卫小白详细的读过之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等同于是雷州瓷器要成立一个协会的意思,由萧四挑头,而后有六家名望、资历、手艺都顶尖的窑主与萧四一起来主事。

其余的小窑主,或是单窑,他们要听从这个协会的安排。

协会对卫小白负责。

这个协会管质量、产量、收益分配、难易活分配等等公道处事。

“挺好,这事本驸马看着好。两条,一条是要有一个章程,不能用嘴说,要落下文字并且让各家明白。二呢,再单独成立一个结算中心,就是大账房的意思,以后本驸马和大账房结账,大账房再负责与各家结算。”

“驸马爷英明。”

卫小白的建议确实是好的,萧四这不算是拍马屁。

送走了萧四等人,卫小白让紫月把长孙统找来,见到长孙统之后卫小白问道:“给那位左丞还是右丞的回信,发了吗?”

“发了?”

“恩,再补一封,就说本驸马请他吃饭,问他来不来。还有,连苏方一起请上,陈刺史若能来,也来吧。”

卫小白说完,长孙统不解:“驸马,这样咱们便落了下风,雷州定有所求。”

“顾不了这么多了,再说了谈判看诚意,若是雷州有诚意的话,对于咱们来说永远没有吃亏这一说,他们也占不到便宜,你应该明白,咱们图的是什么?”

长孙统反应过来了,卫小白说的已经很直白了。

图天下的人,不在乎这一点眼前小利。

所以立即说道:“臣,这就去办。”

“恩。辛苦你了。”

长孙统离开之后,卫小白捧起茶杯还没喝呢,谭涯又来了:“驸马,下官收到一封信,是雷州送来的,只说是让驸马一人看,看过后烧掉。”

第八十六节 翻脸

卫小白接过信,所有人都退到一旁后卫小白打开信。

信中有四个字:信你一年。

大唐的书写是没有标点的,卫小白盯着这四个字反复看了足足二十遍,心中在想着,这意思是不是相信了自己,然后约定一年时间呢?

除了这个解释,应该没有其他解释了。

卫小白将信烧掉之后对谭涯说道:“若是雷州刺史过海,顾祭酒以为如何?要不要请虞司马前来,或是由顾祭酒来?”

谭涯自然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说道:“下官去回复祭酒。”

“恩。”

卫小白感觉有点头疼,脑力消耗过度,主要是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思考了。

紫月倒是贴心,让卫小白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帮卫小白按着头部。

一天之后,雷州。

两封信他们都收到了,原本准备出发的杜子春被刺史陈琳拦下:“杜老,这事等等。”

“为何?”

“雷州依旧是大唐的天下,可眼下这大唐又是谁的天下呢?在我这个臣子眼中,陛下虽有大志,可胸怀还是……。”陈琳摇了摇头,作臣子的点评当朝皇帝,这本身就是罪,所以他没说下去。

陈琳改口说道:“四王都想着这个皇位,说不定还有第五位王以及琼崖的那位公主。一切如迷雾,不如看看再说,眼下以本官的想法是,当作看不到,听不到,也不管,也不问,等一段时间再说。”

“等多久?”

“十天,最多十五天。”陈琳说了时间之后又解释道:“我们不动,不代表那位驸马不动,本官没去过洛京,你们所形容的驸马,此时却看不到。”

听到这话,杜子春也是一惊。立即说道:“这说来,老夫也有想过,若非还是那个卫九郎,只说这些事,似乎与洛京之时完全不同。”

“再等等,等这位驸马出招。咱们不动,不代表他不动。而且他也停不下来。”

“好,等十天。”

得到杜子春同意之后,刺史陈琳对苏方说道:“劳烦你亲自去琼崖,并且暂时留在琼崖,只说暂为了联络留下,多看看,多听听。也不用急着回报,无论结果如何,最多半个月,本官会亲赴琼崖。”

“是。”

苏方自然没二话,这事就是他的本份。

陈琳又说道:“挑些礼物,未必要贵重,心意为上。”

“是!”

苏方应下来之后,立即安排人去准备礼物,然后查问运瓷器的船只准备一起过海。至于卫小白在雷州那个秘密的营地,李纲已经作了安排,不再是萧家派人看守,而是雷州府派了可靠的兵丁看守。

这些兵丁都是当地人,没有一个是外来者。

苏方也明白,刺史陈琳不想站队,只想保雷州平安,若非卫小白海量的瓷器订单出现,雷州并不想和公主府扯上半点关系。

可眼下,陈琳不得不作出选择,关系到上万人的生计,他不能也不敢断了这瓷器生意。

临高。

苏方到了,送上了陈琳的礼物,以及陈琳的亲笔信。

陈琳没说自己可能会推迟来,只说暂时有事不来了,眼下维持现状吧。

卫小白看完信之后,笑着走到苏方面前:“苏方,告诉你们陈刺史,别在本驸马面前玩花样,他这是在等本驸马出招,然后应手,信不信本驸马一个月内,架空他这个刺史。”

苏方脸上抽了抽,他在临高这里已经打听到一些事情了。

其中最重点的一句就是,别惹驸马,尉迟浩把酒泼到驸马脸上,驸马都不生气,是个好人。可驸马爷一但生气的话,谁惹了,谁自己去拿刀让驸马砍。

根据杜子春所说,驸马在洛京是公认的纨绔子弟,洛京祸害之一。

“不信,来人。”

卫小白退后几步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谭涯上前一步躬身站在卫小白面前,卫小白拍了拍放在桌上自己那真鳄鱼皮包,紫月上前打开包,无论包内原先有什么,卫小白现在想让有什么,就会有什么。

厚厚的一叠子纸,写满了文字。

紫月找了一个文件袋装好后递给了谭涯,卫小白这才开口:“交给长孙统,告诉他现在作的事情暂缓,把这件事情办好。不出点厉害的招数,陈刺史怕是不知道我琼崖公主府的厉害。”

“是!”谭涯双手接过文件袋,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卫小白又说道:“紫月,找个人到整个雷州半岛放话,就说雷州的农户,只要保证种出来的粮食全部交给公主府,并且在种田的方法上听从公主府的安排,公主府保他们一亩田收益高出原先的七成。”

“是!”

苏方愣在了当场。

卫小白疯了,这是要干什么。

卫小白说道:“苏方,你回去告诉陈琳,三天之内来见本驸马,否则就别来了。记住一句话,不给我卫小白面子,那也别怪我翻脸。”

苏方心中叫苦,这卫小白怎么就按常理出招,难道是属驴的,说翻脸就翻脸。

“滚!”卫小白真的翻脸了。

苏方还想说什么,青霞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看这刀锋,苏方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看着苏方转身,卫小白骂了一句:“什么东西,老子连自己的丈母娘都没放在眼里,一个刺史牛个蛋。”

听到卫小白的话,苏方一个脚下一绊,差一点扑倒在地。

卫小白的丈母娘是谁,便是当今女帝。

丈母娘这个词苏方没听过,不过丈母这个词却早就有了,在汉初就代表妻子的母亲,源自丈人,最早在论语之中有出现过。

苏方出了卫小白的屋,感觉自己满头都是汗。

这个驸马是疯的。

一个洛京人人都嘲笑的纨绔子弟,洛京之祸害,竟然如此大胆。

卫小白这边发生的事情,连同谭涯拿的文件袋也在顾布扄的桌上,长孙统也在,还是来要人的,他手上的下民役工越发的不够用了。

文件袋中的内容顾布扄与长孙统、谭涯一起在看。

看过之后,顾布扄问道:“怎么之前没有这个,难道咱琼崖不种粮?”

第八十七节 肥料坊

顾布扄不理解,难道琼崖不种粮?

长孙统回答:“这一季,还真没种粮。只种菜、种茶。占婆的米太便宜,咱们人手不够,种粮没人。只是一个老弱带着下民种菜。”

没错,占婆的米太便宜了,这里辛苦种粮不如作工。

工坊出的产品可以在占婆换到无数的米。

占婆什么都没有,连一把梳子,一根发钗都要从占婆运过去,别说鞋子、腰带、铁制工具这些复杂的东西。

长孙统已经看完了大半,这时说道:“已经烧制了有几千石的石膏,原本是准备生产驸马所说的水泥,火山灰已经保存了大量。这上面的法子,看来要收集一些物件。”

卫小白给的是土化肥的制作方法。

谭涯特别把其中重点的几句单独抄了出来。

土氨水鲜牛粪五十斤,黄豆粉千分之一,熟石膏粉十分之一,密封在二十五度以下放置三天,对三倍水施用,肥效优秀。

土硫酸铵人尿五十斤,熟石膏十分之一,水一半,混合搅匀,封闭十天后施用。

土复合肥先将过磷酸钙粉碎过筛,再按一百斤过磷酸钙对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斤的人尿搅拌均匀后,堆成圆锥形,用一寸的稀泥封盖严密,堆放七天。

然后还有土氮氨复合肥,用骨粉等等。

长孙统看谭涯在抄,当下说道:“依公主府的规矩,原本不外流,这个要全部抄录才可使用。”

“那我去安排可靠的书吏抄录十份。”

“有劳。”

顾布扄苦笑着摇了摇头:“咱们驸马这是要逼死雷州刺史,民以食为天。眼下雷州,瓷匠、木匠、农户,若是再加上织工、铁匠的话,寻常人谁能拒绝两倍收益的事,刺史府当真为难了。”

长孙统说道:“琼南城的新纱机、新织机正在制作,一机顶八人。铁坊正在扩建,想来临高这边也会建铁坊,甚至会在雷州建一个。”

“看看,雷州刺史如何接招吧。真要这么整,整个雷州的百姓要仰仗公主府生活之时,刺史府的命令怕是出不了府门。”

长孙统与谭涯都没有接话,他们的级别还接不了这种话。

顾布扄知道的更多,他认为这是卫小白借雷州作一个预演,这招数原本是用在杭州的,雷州比杭州小太多,可以先尝试一下具体的操作流程。

到时候对杭州下手的时候,各级官吏便轻车熟路。

长孙统只说了一句:“原本,下官只说与雷州暂时不谈,当时下官就发现驸马眼中有异色,似乎不看好下官的建议,现在看来,驸马早有预料。”

顾布扄也很郁闷,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让虞正卿过来,结果卫小白就对雷州下黑手了。

“谭涯,随本官去见驸马。”

顾布扄认为,自己应该和卫小白好好谈一谈,这么不留情面,以后不好相处。

可谁想,顾布扄到的时候,卫小白竟然出去了。

顾布扄问:“驸马去了那里?”

“回祭酒的话,驸马出海了,带了人手去楚亭。”

“楚亭!!!”顾布扄感觉自己要疯,高喊着:“来人,六百里加急,请虞司马来临高。”

卫小白去那了?

事实不是楚亭,只到香山。

在前隋的时候,这里设宝安,后来这里出产海盐,虽然用的是煮的盐,确实是海盐重镇,而后这里设了一个营,名为香山镇的军事营镇。

香山镇,并非水师镇,只是陆镇。

卫小白的船靠近码头的时候,因为楚亭没有水师,所以他们只能看着。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卫小白有两条护卫舰,全是曾经楚亭水师的船,船上的人也是楚亭水师的人。

“叫你们的节度使过来,就说我卫小白请他喝一杯,看他给不给我卫小白这个面子。”

卫小白说完,护卫船的一船长孟阿大就说道:“驸马爷,这小地方不叫节度使。”

“叫什么?经略使?营田使”

“也不是,这里叫镇将。”

这差距有点大,无论是兵力,权势,威望等等,这三种称呼差距可不是普通的大。而竟然连这三种都粘不上,仅仅就是一个镇将。

卫小白咧开嘴笑了,孟阿大的大巴掌冲着几个小兵扇了过去:“还不赶紧去,叫胡成德过来迎接驸马爷。”

小兵们飞奔着去了。

胡成德确实不算是营田使,整个岭南才只有一个节度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海盐屯营的主管,连将军都算不上,甚至还没有孟阿大的军职高。

没一会功夫,就见几个人飞奔着过来,为首一个扑到卫小白面前:“驸马爷,饶命。”

“啊。”卫小白愣住了。

只听那位说道:“驸马爷,你还是快快离开吧,若让人知道了,下官脑袋不保。下官可不敢与驸马爷有半点来往,下官一家老小求驸马爷可怜可怜。”

“出息!”孟阿大将一只布袋扔在那位面前。

这位,正在香山营的主将胡成德,负责屯田正七品上的中镇将,中镇是指他这个香山镇的规模是中镇。

而孟阿大是果毅都尉,从六品下。

“阿大兄弟,可不能这么整我,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打开袋子。”

胡成德依言打开了袋子,看过之后又看向了孟阿大,他不明白这么好的盐是什么意思。

孟阿大说道:“你信不信,我们驸马有这样的盐几十万石,一石比你这破盐还便宜的价偷偷的运到楚亭,你会怎么样?”

胡成德脸上的苦涩瞬间消失,扑上去抱着卫小白的腿:“驸马爷,这盐给我的,我脑袋归你了。”

卧槽。

卫小白完全无语了。

孟阿大一脚就把胡成德踢飞了:“你这个要钱不要脸的货色。”

“没钱,众兄弟吃什么?你要脸,你要脸当年就别跑,你要脸这会就别跟着咱驸马爷背后。”胡成德黑着脸,连咱驸马爷都叫出口了。

孟阿大对卫小白说道:“驸马爷,上峰克扣军饷,香山镇若不是这个贪财的东西护着,怕早就饿死不知道多少人了,他虽然贪财,却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当年我们将军出走,若非他暗中传递消息,怕是会有难。”

第八十八节 抢人行动

“喝酒。”卫小白心说,无论什么事,先喝一杯再说。

孟阿大没让卫小白离开船太远,有他们的船在,心安。真到陆上了,怕有什么事照顾不过来。

不是信不过胡成德,而是这里距离楚亭太近了。

船上喝酒。

酒过三巡,卫小白说道:“盐我是不会给你太多,你够吃就行。帮我办几件事。”

“驸马爷尽管吩咐。”

“你有办法秘密到楚亭去,给我无限量的招人吗?”

“招人?”胡成德听不懂。

卫小白想了想换个一个说法:“我要铁匠,有多少要多少,全家过来我给安家,保证一个月不低于……”

卫小白卡住了,转头问孟阿大:“阿大,给多少钱合适,要高一点。”

“一年三十贯,是一等一铁匠在洛京的工钱。楚亭这里差不多一年就是二十贯,这还包括两个徒弟的工钱在内。就给三十贯,驸马爷以为如何?”

“给四十。”卫小白作出了决定。

一年才四十贯,这真的不算多。想了想,卫小白又补充道:“加班有补贴,每天有冰补,每旬有肉补,盐免费吃,想吃多少随便吃,不限量。”

孟阿大一巴掌就扇到了胡成德脑袋上:“听到没有,我家驸马开的价,能不能找到人。”

“能,能,咱驸马爷是这个,敞亮!”

卫小白说道:“织工,泥工,瓷匠,良农。只要是有手艺在身,全家过来,我保证收入高出在楚亭两倍。这事能办不,悄悄的来,等楚亭府发现,也要在半年甚至一年之后。”

胡成德拍着胸口:“驸马爷,看这话说的。这那里是两倍,这是三倍。明,就明个,我给你搬空五个村,村里差一个人,我拿我婆娘补上。”

卫小白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敬你。”

“不敢,倒是驸马爷,能给我多少盐。我今年盐熬的少,交不了差。”胡成德的脸都笑着的桃花。

卫小白大笑。

孟阿大又一巴掌扇了过去:“差多少,给咱驸马爷报个数,然后你镇里吃盐放开整,咱抓一把塞嘴里也行。”

胡成德咧着嘴只是笑。

卫小白突然收起了笑容,轻轻在胡成德肩膀上拍了两下:“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官,安心,有什么难处,就是天塌了。我给你顶着,把事办好。”

七尺高的汉子先是一愣,可马上眼泪就下来了。

胡阿大抬起手,原本准备扇胡成德一巴掌,可看到这情况,也轻轻在胡成德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对卫小白说道:“驸马爷,当年我们将军也是不得已带着水师离开。楚亭各镇,苦,苦的没办法说。”

“有我。”

卫小白这话说的底气十足,说完后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背后的青霞:“青霞,记下,给他们一千石米,尽快运来。”

正哭着的胡成德眼泪停止了,猛的站起来后,卟通一下就给卫小白跪下,一脑袋磕在船甲板上,咚的一声。

这一跪,卫小白没扶。

这一跪,让卫小白有种莫名的心酸。

卫小白站了起来,点上烟斗走到了仓外,望着月色久久不语。

青霞跟了出来站在卫小白背后,默默的递上一只丝帕。卫小白摆了摆手:“吩咐开船,距离这里不远有一处黑沙滩,告诉胡成德去那里找我,顺便告诉他,大男人别动不动掉眼泪,没点出息。”

卫小白说着,脸上一行泪水流下。

青霞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没在香山镇过夜,卫小白连夜离开,就是怕给香山镇找麻烦。

黑沙滩!

孟阿大带人在这里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把大船停好,派一条快船回去送信,士兵们仅用半个时辰就选好地方拼装了三进的木屋。

这木屋是木匠们设计好,平时可以拆开,用的时候一根钉都不需要,组装非常的简单,易损的部分换成铁扣,熟练的士兵半个时辰就可以拼装屋内面积近二百平米的木屋。

木屋外,几十顶帐篷也很快搭好。

三天,仅三天时间,胡成德便到了,不止是他,楚亭五镇,除了楚亭最北边那一镇之外,其余四镇的镇将全到了。

卫小白坐在沙滩上,安静的坐着。

之前刚到琼崖的时候卫小白就喜欢这样坐着,当时是思考自己怎么才能离开,此时思考的却是为什么这天下这么苦。

青霞来到卫小白身旁,低声汇报了之后,卫小白只说了一句话:“告诉他们,每镇一千石米,这个不需要他们任何回报,我想静一静,有些事情要想一想。”

“是。”

一千石米,四位镇将吃惊不小。

可事实上,仅半天时间,第一只船队已经到了,大槽船装满米,压的水线吃紧。若不是这几天天气好,又距离近,这船是绝对不敢这么装的。

胡成德也没要求再见卫小白,对其他人说道:“办事。”

胡成德没吹牛,他直接将十个村子拉空了,足足七百户,槽船硬装把人往琼崖运。

而另一镇,送来的人很特殊。

青霞又来到在海边享受沙滩的卫小白身旁:“驸马,江北镇送来的人是曾经从琼崖离开的那批人,他们当初从琼崖被赦免,回去之后依律分的田不足十分之一,其余的被楚亭大户吞掉,他们没活路,只好再回琼崖。”

“查。”

卫小白只说一个查字,青霞表示明白。

这里面有没有混入楚亭的细作等等,这个确实要查清楚。

其实卫小白也不用多作担心,这种事情孟阿大比他还在意,各镇更是已经筛过一遍,就怕有细作混在其中。

而琼崖岛上,有连户制度。

对于那些并非与公主一起来到琼崖的人,他们会安排之前的人与这些人混村,然后十户之间相互监督,谁有异常就上报村长。

卫小白又吩咐道:“告诉胡成德,让他的军中司马写份材料过来,无论说是诉苦也罢,叫屈也罢,不满也罢,就是骂人也好,我想看看。”

“是!”

写什么。

胡成德是个武人,识字却写不了什么华丽的东西。

第八十九节 香山镇

胡成德写不了什么,军中的司马却是有一肚子苦水。

卫小白让胡成德这一镇写,次日有两镇的送了过来,第三天五镇的全有,一直到第四天,第五天,最终到第六天,天天都有文书送来。

可怜的五镇连纸都不够了,还是让卫小白提供一些纸。

那速建的木屋之中,有一间屋都堆满了文书,不是一个司马在写,但凡是能写几笔的都想写上几句,正如卫小白所说,无论是诉苦也罢,叫屈也罢,就是骂人也好,写出来,也算是一种发泄。

卫小白其实没看多少。

这么多文书,若是一份份的看完,不累死才怪。

卫小白靠在这堆满的文书之中,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罗马是怎么完蛋的。

门外一个声音传来:“那夫君告诉我,罗马是怎么完蛋的。”

李昭宁到了。

李昭宁是被顾布扄派了六百里加急给惊动了,虞正卿不得不来,李昭宁却是来看热闹的。

李昭宁进屋,拿起卫小白的水杯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你离开的第二天,陈琳便到了临高,你把他吓住了。我到了临高之后,虞老与杜老还有陈琳想好好谈谈,结果你在香山镇,一天一份急件,杜老坐在海边,远远的看着海对岸的雷州。”

“杜老,那一个?”

“杜子春。”

“那个我忘记是左丞,还是右丞的那位老头,听说脾气很大。”

李昭宁掩面而笑,走到卫小白身旁随手翻看了几份文书,却是微叹了一口气后问道:“夫君说,罗马是怎么完蛋的,罗马是什么?”

卫小白说道:“罗马咱们这里有记载,古称大秦。有人说,汉武帝打跑了匈奴,匈奴跑过去打的罗马很难受,在我看来罗马完蛋是内部制度崩坏,贵族享受着奢华,平民却连饭也吃不上,如此下去,如何不崩。”

李昭宁扬了扬手上的文书:“大唐,难道现在不是这样吗?洛京纸醉金迷,边镇连口干饭都吃不上,而那些官们依旧还在把百姓最后的一口粮食抢走,这天下,母皇眼下有心也无力。”

“娘子,现在懂了,什么叫农村包围城市。”

李昭宁靠着卫小白坐下:“懂一些了,也越发的看的清楚。其实,寻常百姓们争的,也就是那一口饭,那保暖的衣。”

卫小白将手上的文书一扔,闭上眼睛:“伟大的公主殿下,这便是你拯救黎民苍生的使命,我卫小白作为驸马,给你摇旗纳喊。”

卫小白原本只是一句调笑的话,李昭宁没接这话,却说道:“小昭,双儿,阿碧是谁?”

“什么?”卫小白真是吃了一惊。

李昭宁一脸的正色:“虽然我有些介意,但也不想夫君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

哈哈哈。

卫小白大笑。

“笑什么,难道你心中没鬼?我且问你,以前是否娶过妻。”

“娘子,你是我的初恋。”卫小白说完准备给李昭宁一个吻,李昭宁却揪着卫小白的耳朵:“那夫君解释一下,那晚为何夫君不须看那些画片,却如此纯熟。”

卫小白心说,这他喵的如何解释得清。

不过,作为老船长,这点小风浪实在不算什么,卫小白决定先解决小问题,卫小白说道:“你问小昭要几本书,画本。或是,戏画。小昭是倚天屠龙记中的角色。”

“当真?”

“这怎么可能作假,以娘子你统领大军力争北疆这么有智慧的人,我怎么可能骗得到你娘子你,相信我。”

李昭宁信了,因为小昭告诉她,确实有倚天屠龙记这本书,也有好几个版本的戏画。

但!

小昭又告诉李昭宁,权限不足,无论是书还是戏画,皆不可给予。

至于为什么,权限不足,不回答。

李昭宁知道一件事,那书架上有无数的书,而书库里也有不知道多少本书。更神奇的是,还有一种办法将书存在比如那平板之中,确定的说,自己百分之九十九,都没有权限去阅读,这个权限在谁手上呢?

卫小白?

李昭宁看卫小白的眼神有些不善了:“夫君,小昭说我权限不足,这权限如何来?”

“这事,我不瞒你,权限这事你急不得,我有苦衷。我很严肃的请求娘子你,这次要信我,也要理解我。我已经把家门都给你打开了,要知道我的家中你是唯一见过的。”

看卫小白说的严肃,李昭宁忍了。

逼的太紧,未必就是件好事。

李昭宁往卫小白身上一靠:“话说虞老在临高与顾祭酒,还有顾主薄讨论了一下,认为你那个肥料很有用,只是有没有必要给占婆呢?”

终于,过关了。

卫小白心中窃喜,脸上却是很平静:“娘子,有这么一个方式,你可以参详一二。我们安排人在占婆建一个工坊,专门生产肥料,这原料从占婆取,作工的用占婆的人,然后再卖给占婆的农户。”

“当然,也要考虑到,占婆人田地很多,他们的种植习惯等等。这还需要引导。”

李昭宁看着卫小白:“夫君,用占婆的原料,占婆的地建工坊,再用占婆的人,然后造好之后卖给占婆,那钱呢?”

“钱自然是我们换成米,或是其他的东西拉回来。”

李昭宁不淡定了:“你当占婆傻?”

“我去!”

卫小白拍了拍脑袋:“你看,咱们在占婆投资了,给占婆增加了就业率,增加了占婆的税收,咱们是在帮占婆,凭什么不能把钱拉回来。你以为,技术不值钱,就象以前,倭人们来到长安,把能学的都学会,然后翻回来和大唐打仗?”

“这个,有点绕。”

“不急,我慢慢的给你讲道理,相信我,这事咱们是正义的一方。”

卫小白决定给李昭宁好好的上一次课,当然最好就是把虞正卿这老头,还有其他文官叫到一起,上一次课,关于投资之后把钱拉回来的这件事。

话说这会,虞正卿就在船上,同在船上的还有雷州刺史陈琳,被贬的官有五位,以杜子春为首,还有胡成德等人。

第九十节 板砖流

乱拳打死老师傅。

雷州刺史陈琳是真的被卫小白这黑砖拍晕了。

他亲眼看到,卫小白在楚亭抢人,整村整村的往回抢,若这招数对雷州使用,那么他只有开战一条路,可问题是,当兵的未必愿意打。

就象楚亭这样,五镇的兵不愿意打,楚亭的府兵呢。

相信只要卫小白的锄头挥的勤,用不了几个月,府兵也能给挖空了,到时候楚亭刺史就算想干点什么,也无能为力。

除了写表上奏,给女帝告状。

可问题是,他的信使到时候能不能过了韶关,就算过去了,女帝收到信又能如何?

调大军前来平叛,可反叛的是谁?

再说,等真正大军杀到也在一年之后,到时候能不能打得过公主府,还另说呢。

这时,杜子春开口问道:“虞司马,老夫就不明白,那混货怎么就敢这样,他凭什么就敢对雷州,对楚亭下这么狠的手,他不怕陛下吗?”

“怕,有用吗?”虞正卿一句反问,杜子春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虞正卿又来了一句:“不怕告诉你,琼南铁坊当下日产精铁一千石,殿下给铁坊下了铁令,半年之内,日产要高于一万石,其中有一千石要是钢。凭什么,就凭这东西,谁动得了殿下的琼崖?”

顾布恴在旁来了一句:“这天下,手中有粮,有钢,有盐,有布,有兵。才说话硬气。殿下给布坊下的铁令,日产麻布三个月内,要达到五万尺。”

杜子春沉默了。

西唐盛世之时,铁产量约在一年十万石。东唐盛世的时候,铁产量达到了一年三十万石。琼崖眼下一天就一千石,一年的产量已经超过最鼎盛之时。

若达到日产一万石。

不对,这只是一个铁坊,只是一个铁坊。再说布,一天五万尺,大唐最鼎盛之时,一年的布匹也没超过八百万匹,一匹四十尺。

杜子春惊恐的看着虞正卿,他不明白,凭什么?

虞正卿捧着茶杯笑而不语,顾布恴则是拿出一份卷宗:“胡镇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事情本官与众参谋立了一个规矩,也请殿下批示过,你看看。还有,这招人之事,也要有个度,将来总不能让人在琼崖安了家,再回来吧。”

胡成德一看那厚厚的一本子就感觉头皮发麻:“我读不了这东西,你讲我听。”

顾布恴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在杜子春听来却是另一种意思。

杜子春把虞正卿叫到了外面。

一出门,杜子春就急急问道:“你们所图楚亭?”

刚出门,这话胡成德听到了,不仅是他,另外几位镇将也听到了,几个人立即冲了出来,胡成德一脸的兴奋:“听说,殿下要楚亭?”

虞正卿感觉头皮都要炸裂了。

有些事情,可以作,却不能说。

虞正卿对胡成德说道:“胡镇将,若你最近很闲的话,老夫有个好活交给你。”

跟着一起出门的顾布恴乐了,这说话的语气有点象卫小白,忽悠。

没错,就是忽悠。

胡成德猛点头之后,虞正卿说道:“最近有个城寨让殿下很不高兴,这么说吧,那城寨往西有一片好方,那里有些好木料,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一百万石米,把那城寨拿下来,老夫保证在一年内,给你们五万石米,怎么样。”

胡成德一下就把刀抽出来了:“在那,我带人去砍了他。”

虞正卿给顾布恴打了一眼色,顾布恴立即把几位镇将拉进了屋:“这事,要小心行事,不需要你们派多少兵,但咱要老军,老军带新军,再帮着训练一些兵,最多三个月时间,打下那里。殿下不会亏待你们的。”

“成!”胡成德脸上又笑成了一朵花。

屋外,虞正卿拉着杜子春走到远处,抱怨着:“送你四个字。”

“那四个字。”

“会装糊涂。”

这四个字一出口,杜子春什么都懂了,公主府真的打算对楚亭下手。

楚亭有什么好?

李昭宁也在问卫小白这个问题。

卫小白只是反问了一句:“话说,靠人力的纱机能和水力比,娘子你再找一处能和楚亭比有那么多水道、水渠的地方。还有,抢人的事情,其实虞老搞错了。”

“如何错?”

“抢人,真正的目的不是要人,而是让这些人把一些消息散布出去,就是跟着你这个公主殿下,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此时的大唐已经如朽木,烂到根子里了,要我说,与其去争那个皇位,不如建一个新的大唐。”

李昭宁没回答。

正如虞正卿所说,卫小白不在乎女帝的想法,可她李昭宁不能。

毕竟是母女,而且女帝除了皇位之外,没有亏待过她。

当然,她是相信卫小白的。

因为李昭宁知道,卫小白才看不上皇位这东西,卫小白追究的是永恒。

李昭宁沉思片刻:“夫君,我一个想法。”

“说来听听。”

“你知道我公主府有八位将军,有一位你见过,却不熟悉,也不了解。”

这么说,卫小白倒是来了兴趣,仔细想一想,公主府八位将军,其中岳敬是负责临江府的,尉迟浩与李淳戈各带一支兵马。

而后,焦昝、邹峰他们是副职。

最后,张鹤、赵林两人,并非领军打仗的高手,却是一流的后勤将军。

还有一人,谁?

薛七就不说了,因为要娶占婆公主,所以他排第九也是大家善意的一个说法,真正排名还论不到他。

蓝江是后来的,蓝江一系的将军是水师将领。

卫小白问道:“谁?”

“你见过,蒋付。”

蒋付,那个瘦瘦的,总是一脸笑呵呵的,好象是军械仓库的管事,竟然是公主府八位将军之一。

李昭宁说道:“连母皇都不知道蒋付的真正身份。”

“他?”

“之前是游侠,没有将军之名,却领将军的俸禄,我私下给他的。他部下一共三十六人,在对金国那一战之中,是他们潜行百里刺杀了敌军主帅,虽然没杀死,但却让其重伤,三十六人全身而退。”

第九十一节 驸马爷的秘密装备

李昭宁的话让卫小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卫小白再问:“你想干什么?”

李昭宁回答:“杀掉楚亭刺史,只要我一声令下,楚亭刺史活不过年底。老师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这样作一但将来被母皇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

“谋逆。”

“不。”卫小白摇了摇头:“我不在乎什么谋逆,而是若这样作的,等于破坏了游戏规则。这天下还是讲规矩的,守规矩的人名声好。”

李昭宁笑了,一脸的嘲笑:“夫君,是谁说的,不违反大唐律法。之前还说,借占婆的名义作一些事情,结果你不是依然亲自对楚亭下手了。”

“是你那狗屁兄长以及我丈母娘先破坏游戏规则的。只一问,临江的官有罪吗?凭什么就把他们贬了,听说还死了不少忠心于你的士兵,再说了,夺了你的封地就是罢了,这事没什么,可凭什么查抄了那些商号的家产。”

李昭宁默默的听着。

突然,卫小白手中翻出一支银色的,亮晶晶的物件。

“娘子,你真以为我弱?你看那窗外树上的椰子。”

李昭宁看了一眼卫小白手上的物件,又看了一眼窗外那椰子树,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树上的椰子炸开了。

李昭宁吓了一跳。

可再看,卫小白手上的物件消失了,再换成一支足有五尺半长的大家伙。

卫小白扔给了李昭宁一只双筒望远镜,然后一指远处:“五百步外,那有红色花树林丛旁的那椰子树。”

李昭宁呆呆的拿起望远镜,依卫小白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李昭宁正想说望远镜,却见卫小白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爬在地上,将那长家伙架了起来,卫小白说道:“看着,别眨眼。”

又是一声巨响,椰子树断掉了。

李昭宁猛的放下望远镜向卫小白扑了过去,她不要是扑卫小白,而是要抢那长家伙。

五百步,树断了。

可李昭宁依然扑在卫小白身上,那东西消失了。

“你藏了多少好东西,我是你娘子。”李昭宁急了,反手又准备去拿望远镜,可望远镜也不见了。

卫小白将李昭宁一抱:“杀人,解决不了问题。我只是想证明这一点,要杀刺史,我自信可以在二里外就要了他的命。你是公主,你是这么许多人心中信念,你要的不是武器,而是势。”

“我不管,我不管。”李昭宁在卫小白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论打架,论搏击,论擒拿技。李昭宁甩卫小白八条街,几招就把卫小白压倒了。

“我不管,那是什么物件,我也要。”

看卫小白不理,李昭宁又换了一副表情:“你讲规矩,万一有人想刺杀我呢?”

“鬼信,没人敢杀你,至少在你打下幽州之前,没有人敢。”

“你,你,你心疼我的程度也就这样了。”李昭宁一副哀怨的神情。

卫小白也是没办法。

“好,给你一支,但用法,你要认真学习,这东西只有一种用途,就是杀人。所以,我收藏这东西也是在关键的时候保命用的,而且眼下我们没办法补充,可以说,用一件少一件。”

“恩,恩,快给我。”李昭宁马上换上了笑容。

卫小白第一次拿的是蟒蛇,因为某时空的一部漫画而喜欢,寒羽良用的就是这枪,而沙鹰则是赶时髦。

第二次拿出的是真正的好东西,胡桃夹子。一二点七零毫米口径。

现在给李昭宁拿出来的,瓦尔特邦德系列经典纪念版,带盒,全零件状态放在盒中,配一盒七点六五毫米二十四发子弹,弹夹两个,每个装弹六发。

“这便是火药武器的极致了……”

接下来一整天时间,卫小白给李昭宁讲了组枪、保养,火药的发展历程甚至还给李昭宁看了一个关于战争之神的纪录片。

四百毫米舰炮齐射的震撼,远不是大唐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想像到的。

李昭宁也明白了一件事。

眼下她这个公主府对火药的利用,也就是看到门朝那边开,根本就没有摸到门边,更不用说是入门。

“我说娘子,火药、指南针、造纸术、印刷术,只说这四样,达到极致之时,有太阳照耀的地方,就是娘子你的版图,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看过之后,你一定就明白,杀人解决不了问题,你要的是势。”

平板上出现一副画面。

茫茫沃野,白雪皑皑之中,那森林之中一条黑色的巨龙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冲出,响亮的气笛声向天下宣告着它的到来。

“每一节车厢运载能力一千二百石,速度大约是每个时辰二百里。我去过的地方,有载人的,可以达到每个时辰一千四百里。这东西有用吗?”

卫小白还没说完,李昭宁激动的晕倒了。

卫小白将李昭宁抱到床上,走到窗口点了一支烟,信息量太大,李昭宁受刺激了。

睡一觉挺好。

卫小白咬着烟,突然发现站在门口的紫月让人给绑了,嘴也给堵上了,这可是吓了卫小白一跳,拿着蟒蛇就快速的靠近了门边,拉开门缝看了一眼,却看到青霞抱着刀靠在门外。

“青霞,你绑的?”

“是。”

青霞没多话,也不用解释相信卫小白能够明白,就紫月这性格,大呼小叫的一会能把外围的护卫都惊动。

刚才卫小白开枪的时候,已经惊动了护卫,被青霞挡了回去。

卫小白倒也大方,给了青霞两只盒子:“给你们的,刚才我给公主讲的时候你应该听到,若有疑问来问我,这东西不可轻用,再说一次,这是杀人用的,不是玩具。还有,子弹用一枚少一枚,咱们造不出来。”

“是!”青霞接过,也没说感谢,就那么接了过去。

只见紫月拼命的挣扎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青霞手中的盒子,可无奈的是,青霞的手段太高明,就凭紫月是挣不开的。

卫小白回到屋内,又靠在窗边。

“小昭,咱还有几把。”

“咱又不是军火商,手枪一共就七把。”小昭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第九十二节 傻呗

小昭这富有人情味的一句抱怨之后。

卫小白倒是挺开心:“你这个小守财奴,不过小昭你越来越可爱了。话说,我也没办法给你发奖金。”

小昭回答:“把咱的气轮机修好,或是再造两个,就当是发奖金了。”

“难!”

小昭也理解,以大唐现在的冶金水平,没有真正的精钢,没有制作出轴承的时候,被时空乱流打碎了一半的气轮机,根本不可能修得好。

小昭又说道:“小白你给工匠们一点压力,锅驼机或许能搞一个,船上可以不用消耗能量来补充电能,这就省下不少,多余出来的能量便可以早一些将船体完整。”

“恩。”卫小白认可这个说法。

但锅驼机也不容易。

小昭又说道:“两年,三年,或许是可以的,三马力的不难,二十马力需要材料与工艺要求高一些,再大也没用。”

“是!一步一步来,三年内有可能。”卫小白相信以小昭的智慧,计算出来的时间是靠谱的。

半夜的时候,李昭宁醒了,睁开眼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卫小白坐在自己身旁。

李昭宁媚眼迷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正拿着平板玩游戏的卫小白下意识就回了一句:“我傻呗。”

这还能不能聊天了,李昭宁抬起脚就把卫小白踢下了床,一翻身,准备继续睡,这下被气的不轻。

坐在了上的卫小白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收了平板再爬上床:“娘子。”

李昭宁再问:“夫君为何对我这般好。”

卫小白这次很认真的思考过了:“因为你是我的娘子。”

李昭宁把这话嚼了一会,冷哼一声:“哼!”

这话想起来,难道不是你娘子,就不对我好,或是说,因为是你的娘子才对我好?

卫小白感觉差极了,那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好复杂。

李昭宁生气只有几秒钟,这会又转过头来:“话说,夫君为何对楚亭下手。”

“说真的,这些个笨蛋玩飘了。”

李昭宁一个翻身起来,什么意思?

卫小白说道:“我是这么理解的,先声明,咱不是说任何人的坏话,也没瞧不起任何人,只说这天下。”

“恩,恩。”李昭宁猛点头。

卫小白说道:“你看,这天下应该是百分之五的精英引导着百分之八十的普通人生活。还有百分之十五,就是各种混子,比如想混入精英层的普通人,比如原本是普通人的想坐在家里等天上掉钱下来。”

李昭宁想了想这话,感觉有理。

大唐便就是读过书的人,有才华的官员,勇猛的将军们带领着普通人。

卫小白又说道:“那么反过来讲,这普通人就是这天下的基石,普通人当中一部分接近精英的人,人们是这天下的支柱,真正的精英才是这天下的帆,以及天下的舵。”

“夫君,这与楚亭的事情有何关系。”

卫小白靠近了李昭宁一些继续说道:“娘子你看,从楚亭招人回来,整村整村的招,对咱们好处不大,将来楚亭还是你的,难道将来让人再移居回去。所以,每个村子挑上那么几个人才,让他们出来作事。”

“然后呢?”

“他们发了财,有屋有田有牛有婆娘还有钱,你说他们回乡之后,其余的人怎么想。肯定很多人在打听,这个人是怎么发的财啊。这一打听不要紧,众人大惊,啊,原来是跟着公主殿下混,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李昭宁被卫小白这翻话逗乐了。

不过想一想,确实是有道理。

“好了,娘子,安歇吧!”

次日一大早,李昭宁便召见虞正卿,她要把卫小白的理论告诉虞正卿。

却谁想,虞正卿一见到李昭宁便递上两份文书:“殿下,以臣的愚见,不能整村整村的抢人,这对将来接管楚亭不利。应该选其精华,这些人到了琼崖,便可再进一步。”

“老师说的对,本宫想说的也是这件事。”

李昭宁把卫小白的话也讲了一遍。

虽然卫小白与虞正卿对事件的想法思路有些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都是要抢精华。

虞正卿丝毫也不怀疑卫小白的智慧。

当下说道:“殿下,那臣就修改方案,依新计划行事。还有一事,臣真是被逼无奈,所以出下策,让胡成德带人去参与攻打卢容县。”

“此事,没什么不可以。”

虞正卿半礼,继续说道:“殿下,还有一事,臣有一策。这次攻击卢容县的时候,想请占婆几位王子也带兵参与,他们是否出战不重要,臣想借这个机会给他们训练点兵马。臣是这么想的,占婆早一千年叫林邑,正如吴哥的尼龙王子所说,占婆对中原也算不上友好。所以臣打算现在就将占婆,一分为七。”

“七?”李昭宁不明白了:“本宫记得,他们有资格的,只有三位还是四位王子。”

虞正卿淡然一笑:“殿下,大南湾归了驸马,这个已经是共识,而多出来的两份,一份给苏利曾伽,一份给其他贵族。”

“此事,老师与参谋们商量好了吗?”

“细节还在讨论,但大方向便是如此,只是眼下时间不等人,若殿下认为可行,便先执行,而后再考虑一些细节。还有一事,驸马的新纱机,那是一个吞麻巨兽,若不北征,就占婆控制那点地方,麻到了明年,怕就不够用了。”

虞正卿考虑的周详,将明年,后年的物资需求也作了一个分析。

递给李昭宁看的时同,虞正卿解释道:“臣作了一个预测,但咱们府内还驸马这个不确定的人在,所以需求量臣以为放大三倍,方才可靠。”

“五倍。”李昭宁又给增加了。

“臣领命。”虞正卿心说,公主你说十倍我也认,卫小白那靠人踩的纺纱机一晚上就要消耗六百斤麻,机器制造的越发的多,这麻将来未必够用。

更何况,靠水利的纺纱机还没有制作出来,想来更厉害。

若这么下去,没有原料这便是作臣子的过错,宁可多,也不能闲着。

第九十三节 谁的雷州

李昭宁说道:“本宫要带驸马回去,老师以为如何?”

虞正卿心想着,赶紧带走,卫小白出手只管开始,不管过程,还要靠他们这些人忙碌,而眼下,就雷州、香山镇这点地方,就需要大量的人手去作事,临江那边的低等书吏还在培训。

一些优秀的管事,正在加强识字。

香山镇、雷州这边有官员可用,但他们要融入公主府还有一个过程。

现在是需要缓缓了,所以赶紧把驸马带回去,再让驸马折腾点什么,怕会出乱子。

听说要回去,卫小白很开心。

种下的西红柿算一算日子,应该结果了,回去最多一个月就能吃到嘴里。最让卫小白关心的是辣椒,应该会开花吧。

琼崖这地方,辣椒种下估计能连收五年。

红薯虽然还早着呢,可看看也是很挂心的,特别是烟叶,眼下扩大种植,也不知道负责管事的人照看好了没。

不过,回去之前,还需要有一次小宴。

毕竟公主殿下亲临,胡成德肯定要觐见,陈琳也要觐见,这是一个态度。

陈琳通过各个渠道打听了卫驸马许多事,不管是洛京的传闻,还是到琼崖的传闻,以及逃跑被公主抓回来的事情,他都知道。

陈琳脑海之中想像了卫驸马各种情况,可真正见到的时候,陈琳感觉自己脑袋一下就空了。

莫说是陈琳,就是杜子春的脑袋都空了。

只见一个头顶只有不到一寸长头发,嘴里咬着一根竹棍,身上穿着花麻布衣,下半身穿着一条长度只到膝盖的宽大裤子,脚是则是一双人字拖。

陈琳见到卫小白的地点,就在海边。

原本就是一次海边的烧烤宴会,陈琳听说卫驸马在海边也就想见一见,可这一见,当真是脑袋空了。

之前猜测的,分析的,一切一切都消失了。

眼下的卫小白,让他无法理解。

只见卫小白叉着腰,冲着海面上喊着:“捞到了没有。”

海面上两只小船划了回来,孟阿大将背上的气瓶小心翼翼的放在沙滩上,拉着一个麻袋就扔到了卫小白面前:“驸马爷,但凡是海底活的,见了就给你整回来,你要找的那东西,看有没有。”

卫小白蹲在沙滩上开始翻。

话说,卫小白也没见过活鲍鱼什么样,不过烧熟的他知道。

翻了翻,好几种都很象。

“恩,估计这东西也有很多品种,就这几个大的派人给我家娘子送去,咱们这吃这个,好吃。”

全身是刺的海胆?

孟阿大摇了摇头:“驸马爷你自己享用,今天他们出海弄到几条大鱼,两尺多长,管他是什么鱼,只要大,就厚厚的全是肉。用那个调料一煮,就是上上等。”

“没出息,好东西也不知道吃。”

孟阿大干笑两声,叫人把那麻将抬去厨房。

卫小白正准备回去,却见一人往自己走来,看走路的姿势,象个官。

孟阿大不认识阿琳,上前一拱手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

陈琳与卫小白相互打量着,过了一会陈琳先开口:“下官陈琳。”

“我不是官,我叫卫小白。”

陈琳说道:“驸马都尉也是官。”

卫小白回答道:“我娶的是妻,不是公主。试问,谁有资格封我卫小白一个驸马都尉。当朝女帝吗?她没资格。”

陈琳一直盯着卫小白的眼睛,他可以深深的感觉到,卫小白的话是真话。

至少,卫小白是这么想的。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刚才卫小白的话,陈琳只当没听到。

陈琳问道:“敢问白哥儿,我雷州当如何?”

卫小白笑了:“是你的雷州,还是当今女帝的雷州,或是公主的雷州。”卫小白这三问,便是诛心之问。

你陈琳说自己忠,那忠的是谁?

你陈琳在怀疑我卫小白不忠,我卫小白便问你陈琳忠是不忠。

陈琳心说这卫小白还真不好对付,不过这样的问话他若回答不了,这刺史也白当了。阿琳说道:“我雷州,本官身为雷州刺史,代表雷州万民而问。”

卫小白摇了摇头:“你,代表不了。你唯一能问的便是,你雷州刺史府会如何,雷州由不得你作主。”

卫小白还真记仇,这是陈琳内心的感觉。

不过他也明白,当下卫小白有说这种话的底气,他敢断了雷州与琼崖的联系,雷州就有不知道多少人敢逃海。

挡,是挡不住的。

陈琳笑了:“白哥儿也不用拿话挤兑我,眼下不如说点实在的。”

“行,你想说实在的,我若说了便要有一个结果。”

“白哥儿尽管说。”

阿琳这么称呼没错,卫小白既然不愿意承认驸马都尉这个称呼,那么一声白哥儿挺合适。

卫小白请陈琳坐下,递给了陈琳一只椰子:“你先祖在雷州为官,青史留名,因为他让各族相互间很融洽。现在,你在雷州为官,这么说吧,也是洛京朝堂之上没办法了,这才请你出来作官,眼下雷州,各族之间本就很融洽。”

“是这话。”

陈琳不止是嘴上应了卫小白的话,心里也认可。

卫小白继续说道:“那么,这天下百姓过得如何?”

陈琳没回答,这话不由他说。

卫小白又说道:“不如,我们去看看?”

“好。”

无论卫小白要看什么,陈琳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人其实不用走多远,这里有码头,码头这里有一处临时的营区,此时正在作饭。这临时营区的人是要去琼崖北的,眼下还在等船,便在码头上作一些搬运的工作。

搬运是重体力活,所以一天吃三餐。

这里的饭菜是野菜、一点胡萝卜、一点豆子,然后有一点肉。饭便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年旧米,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粮食混在一起煮的,煮的比米饭稀比粥稠,大半碗饭,三分之一菜。

从菜的颜色与闻起来的味道,卫小白相信这是十分之一标准量的调制香料。

也就是有点味,远远达不到美味的级别。

卫小白拿小棍敲了敲锅:“看到没有,你治下的万民,吃的估计还不如这些猪食。”

第九十四节 恶狠狠的好人

猪食!

卫小白的话音刚落,就见无数双眼睛盯了过来。

陈琳心说坏事,卫小白的话惹了众怒。却见卫小白暴喝一声:“看什么看,过了海你们再吃饭的时候,想一想现在吃的是不是猪食。”

凶巴巴的卫小白所有人给吓住了。

卫小白又冲着陈琳吼道:“就他娘的为了一口饭,一件衣。能吗?”

陈琳无语,卫小白说的是事实。

卫小白声音更大了:“盛唐的时候,平均到每个人,大唐一年的粮食产量有三百斤。现在呢,一万万两千万人口,有多少粮食。整个天下,一年打下的粮食,平均到人头上,连他娘的一百六十斤都没有,吃什么。”

陈琳不语,这个数据一算,还真是这样。

一年全大唐打多少粮食,有多少人口,按人头这么一算,还真是不到一百六十斤。

卫小白冷冷一笑:“刺史,你是刺史。你说说,你治下,按人头算,粮食有多少,超过一百八十斤,我卫小白给你道歉。”

卫小白往北边一指:“楚亭那刺史更混帐,他治下的楚亭,这里肥沃之地,粮仓之地。有他娘的一百三十斤没有。”

“再说布。”

“大唐最盛世的时候,一年都没有八百万匹布,作一身衣服要多少布。你见过纸衣吗?北方有多少人过冬的时候穿的是纸衣。再说你治下,有没有按人头算,一人一年一身新衣服,有,还是没有。”

码头上的众人吓傻了。

站在那里发火的不知道是谁,可一言不发的,是一位刺史。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县令就是天,刺史这官太大,他们想都不敢想。

卫小白点了一支烟,发给陈琳一支,陈琳谢过后拒绝。

卫小白语气放缓:“别说我和你斗气,萧四你知道。萧四跟着我干,带了老老少少有万八千人,我给萧四保的是,一年一个人最低五百斤白米,是白米,是去了壳磨了麸的米。人最底两匹麻布,一串钱。”

“这是最低,干的出力的,干的好的,翻倍,再翻倍。”

陈琳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个数据他有过猜测,也派人暗中调查过。虽然萧四口风很紧怎么也不说,但那些炉工们领的米确实是实实在在堆在那里的。

这些米,可以让陈琳推算出来卫小白给了他们多少。

卫小白又说道:“岳敬,好汉子一条。被人整,脸上刺了字。他这会带人替我去砍人,这是玩命的活,他部下士兵所得,至少是萧四那边三倍保底。你说,我娘子苦不苦,撑这么大场面,苦不苦。”

“苦!”

“雷州,我和你矫情什么,我那有功夫和你斗心眼,那有功夫去矫情。五百万石大米,再运不回来,让雨水一泡,我心疼。这么多人要吃饭,这么多人要活命。你雷州的木匠,老蓝的船匠,一天干七个时辰,为什么?”

陈琳退后三步,对卫小白长身一礼。

卫小白也长身一礼回应。

起身之后卫小白说道:“去喝酒,你也别怪我,我没办法。”

“借白哥儿的酒,某陪罪。”

卫小白和陈琳离开了。

码头上几个汉子默默的放下了碗,相互看了看,都往码头停船的地方走去。很快,他们背后人也越来越多,都跟着往船那里去。

码头上的船,有要从船下靠人力背人的米袋子,也有需要抬下的木料。

米是给五镇的口粮,木料则是让五镇安排人手制作大量的日常生活用品,说句可悲的话,占婆那里连人均一双筷子都没有,吃饭靠手抓。更不用说,用来运粮食的独轮车,板车等等工具。

更重要的是,需要五镇的工匠,为琼崖制作弩架,这才是最需要的。

原本天黑就没让人再作工。

这些人也是听了卫小白的话,感觉再不作点什么,对不起吃的那碗饭,再想五百万石大米若是被大雨泡了,他们心里了难受。

有个好官,是福。

那官,是个好官,虽然穿的和乞丐一样,说话还骂人,可人是好人。

卫小白发这一通火,没瞒任何人,码头上有士兵听着,也把这话传给了自己的上司,很快杜子春、虞正卿,就是公主李昭宁都听到了。

虞正卿只对李昭宁说了一句话:“殿下,赶紧把驸马带回琼南城。”

李昭宁只是在笑。

他们都明白,卫小白这是故意的,这话是对阿琳说的,事实上也是对五镇讲的,更是让这些准备去琼崖的人听的。

这就是在搞事。

虞正卿毕竟要让卫小白刹车了,否则再搞下去,五镇有可能对楚亭府起兵,直接就反了。

他们毕竟被压抑了太多年。

眼下,五镇不能反,以后也不能反。

虞正卿要和平接管楚亭,不是要打下来。

宴会厅,陈琳见到李昭宁的时候,施了大礼。正捧着酒碗的胡成德也跑过来,陪着一起施大礼,然后是杜子春。

李昭宁在这样的场面之下完全不虚,说了许多安抚的话,也画了几张大饼。

比如,五镇会安排全部换装,换上好军械。

雷州这边,会大力资助杜子春等流放的官员兴办的学院,无论是钱,还是纸墨书本什么的,都会有。

提到粮食,卫小白其实也很无奈。

在真实的历史上,开元盛世的人均粮食产量,一千多年经历了多少朝代都没有再超越过,就是现代,在八十年代初,才超过了开元盛世的人均三百斤粮食。

安抚到最后,李昭宁说出一个目标:“本宫认为,当下要务,要在一年内让人均粮食与布匹、盐、铁超过开元盛世。下民虽不计入人口,却也要单独计算一份口粮的消耗,众卿当用命。”

“我等领命。”

人均三百斤,这个数据对于除琼崖外的官员来说,感觉是一种人生的挑战。

虞正卿却是明白,若靠物资换粮食,琼崖当时有两万人,早就超过了这个水准,不过眼下琼崖原本的百姓加入,那么也要引导他们懂得种田。

看来,要办学。

第九十五节 一个小目标

兴农办学这种事情,公主府没一个擅长的。

公主府追随的这些个文武,打架一流,官斗一流,对敌用谋也是一流,内政勉强算是二流,唯独办学不入流,兴农更不入流。

否则,琼崖眼下也不会一点粮食也不种,因为没有优秀的农官。

工匠方面,倒是有一流的官好些个。

此时,杜子春以及他这一伙人,虞正卿看杜子春的眼神都变了,基情满满。

一场酒宴之后,李昭宁命令直接上船,只说与驸马回琼崖要更重要的公务处理,这里便交给了虞正卿,也拜了杜子春为司马,虞正卿升格为长史。

公主府,终于有长史了。

船上,卫小白还在碎碎念呢:“我的海胆没吃上,我的鲍鱼也没吃上。”

李昭宁真是哭笑不得。

青霞却说道:“孟将军替驸马在海中捞的那些,挑好的都在船上,用海水养着呢,都还是活的。”

“烤鲍鱼,蒸海胆。青霞要来点吗?”

“谢驸马。”青霞倒不客气。

论起吃,李昭宁对卫小白最服气。

虽然刚才在宴会上有吃过不少,可这会听到卫小白真的要去整点什么好吃的,李昭宁也坐不住了。

炭烧鲍鱼,在船上这是最方便最简单的吃法。

混着鸡蛋蒸的海胆,也是极美味的。

李昭宁一边吃一边对卫小白说道:“接下来,便是薛七去迎娶占婆公主,我的意见是,让薛七就住在占婆,反正是要找一个借口,总之一年内别让占婆公主离开占婆。”

卫小白明白。

眼下,琼南城说是城,也就是一个大镇子。

李昭宁说是公主,连一个公主府都没有。

这若让占婆公主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卫小白看了看四周,李昭宁说道:“别看了,这一圈都是我的人马,非常的可靠。”李昭宁对卫小白说完又对紫月说道:“紫月,你拿一些给依婷送过去。”

“是!”

紫月出去后,卫小白问:“那丫头还是不愿意多见人?”

“那个姑娘家脸上烙成那样,愿意见人。话说,你刚才准备说什么,你总是这副样子,左看右看,好象谁都想偷听你说什么是的,大气一些,本宫可是当朝嫡长公主。”李昭宁说话的时候嘴也没闲着。

卫小白问:“话说,你想把公主府放在那里?”

“还那里,有什么可选的?”

李昭宁问这话的时候,也没多想。

可卫小白接下来的话,却让李昭宁不愿意多想也没办法了。

卫小白说道:“楚亭、杭州、幽州,你选那一个?”

李昭宁手停下了,嘴也停下了。青霞赶紧拿手帕为李昭宁擦手,李昭宁拿过手帕却攥在手中,卫小白的问题实在是厉害。

李昭宁这就样呆呆的想了足有一刻钟,摇了摇头:“我想过,却感觉那都好,那都不好。”

“说说。”

“杭州好,控制江南等于拿到户部一半的财权。可这样作,便等同于与母皇作对。楚亭好,可这里毕竟南荒之地,这里作为主府,短时间可以,长时间对控制中南半岛并不利,没有中原大势,这里难有大作为。”

李昭宁讲的在理,卫小白催着李昭宁继续说。

“幽州,这里怕是最不好的一个,得幽州,便是四战之地。”

卫小白却说道:“若我选,就选幽州。”

“为何?”

“娘子你想,幽州是辽国南院大王所在,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辽国征南的桥头堡。拿下幽州之后,我那丈母娘能说什么。圣旨上说,不愿意你李昭宁回中原,可幽州又不是她的,她怎么办,一张纸就让你交出来?”

卫小白一口一个丈母娘,李昭宁听着刺耳,怎么也应该称呼一声陛下才对。

卫小白不会。

卫小白有个义姐,这义姐来头太大,说的直白一点。卫小白到了自己最初穿越那个时空的贞观年间,享受的是亲王级的待遇。

再说的厉害一点,卫小白在邯郸与某个少年偷过狗,一起吃过狗肉。

还在大汉朝和自己本家一起在马厩里烤过麦穗。

所以说,一个驸马都尉,谁有资格来给卫小白封。

李昭宁和卫小白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谁也没再说话,李昭宁有些不高兴,因为卫小白对女帝的态度。可卫小白却没办法解释,当朝女帝,那怕不同时空,也没资格来给自己封爵。

两人瞪了一会眼睛,李昭宁与卫小白同时叹了一口气,两都准备说些软话。

看到对方叹气,两人都笑了。

李昭宁说道:“母皇还真有可能,一张纸就让人交出幽州来。”

卫小白冷笑:“接下来,青、恒等数州会听诏不听宣,这个代价岳母付不起。”

李昭宁明白,一但自己强势拿下大唐一直苦苦防守去面对的辽国南院大王所在的幽州,尉迟浩、李淳戈的父亲与爷爷,必会跟自己一条心。

而后,自己有粮、有钱、有军械。

重新装备几州的武备之后,便可以与辽国全面开战,此时,军方诸将一定会站在自己一边。就算朝堂之上,也没谁敢真用一张纸夺了幽州。

卫小白又说道:“再夺杭州,控制江南。卡住朝廷的钱袋子,那么你有钱有兵有粮,有精良的军备。你大可以对我那岳母一个承诺,永不称帝。而你,我的娘子,却是没有帝冠的帝皇。”

李昭宁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卫小白的话在理。

卫小白这还没说完。

“娘子,什么宁王、吴王,我想你原本还考虑着,和他们争一争,为了那个皇位,再搞一些手段。你现在还这么想吗?”

李昭宁摇了摇头:“强兵十万,谁在乎他们想什么。”

“没错,咱们一个府接一个府,只要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一点一点的往洛京渗,再说的无赖一些,拿下幽州,你不承认是你作的,随便挑一个人在幽州扛大旗,这就保了一张窗户纸。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自身够硬。”

李昭宁用力的点点头:“夫君说的在理。”

第九十六节 不是小气

李昭宁算是被卫小白洗脑了。

想那名为战争之神的火炮集群,炸过的地方别说是人了,蚂蚁都活不下来。

琼崖作不到那么厉害,可铜火炮真的一千门,拉开了在辽国炸过去,想一想也非常的厉害。

可没一会,李昭宁又摇了摇头:“夫君,这只是你想的。我总感觉,这其间一定会有变故,我有一种感觉,咱们在琼崖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而你的身份也一样。”

“我什么身份,我是李昭宁的男人,就这么简单。”卫小白一副无赖的样子笑着。

李昭宁却没笑。

李昭宁认为,卫小白轻视了自己母皇的智慧与手段。

卫小白没轻视,能以一个女子之身登基为帝的,那有简单的人物,必定也是一位厉害的。

卫小白还有一句没说。

自己这位岳母,登基之前或许无比厉害,可此时,真不怎么样。因为此时的女帝,更多的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继承皇位,并且在儿子继位之前稳定江山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建立霸业的女帝。

这话不能讲,李昭宁铁定受不了。

再说了,攻略幽州至少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眼前的事情还一大堆呢。

倒是眼下,就薛七和占婆公主格如娜的事情,是娶回来还是入赘占婆,这事事实上还没定下来。

因为没有人提及。

占婆那一边,公主格如娜一个未嫁的少女那懂这些,苏利曾伽只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人物,他眼下就管着自己的家产都有些顾不过来,那有心情顾这些。

琼崖这边,倒是有考虑过,只是占婆那边却没有一个出来商量这事的人。

麻烦。

卫小白突然说道:“娘子,我们去占婆吧。”

“你!”李昭宁有点小紧张,卫小白太能搞事了。这才几天时间就给楚亭埋下了这么巨大一颗雷,这雷炸起来绝对不是飞起一些石头,能让楚亭官场死一半。

“这个,琼南城还有一些公务,缓几天。”

“我又没说马上去,再说了我还关心我田里的辣椒呢。”

李昭宁知道卫小白收藏许多很有趣的种子,每一种都是美味。不过,还有更多的种子,卫小白知道在那里,却没有收藏。

相比起种子,李昭宁更关心卫小白去占婆想干什么。

所以李昭宁就直接问了:“夫君,你去占婆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计划,只是想去转转。也不知道尼龙那小子用继承权给自己换一座城是不是成功了,他说过若是成功便要请我喝酒,还特别准备了一队吴哥王宫的舞姬。”

听到这话,李昭宁很不理解:“你喜欢看舞吗?素可泰城送来的那些你估计连一眼都没看过。”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我给你说,咱们粮食再多一点,我教你制作一流的香水。”卫小白果断的差开了话题。

李昭宁一下就火了:“不行,这个不一样,你要说清楚。”

卫小白不语。

李昭宁脸沉下来了:“你还当我是你的娘子吗?”

“不是这个话。”

“那就说。”

老船长也有遇上转不过来的急弯,可这会明显没机会给他倒车。

卫小白有一种坐焟的感觉。

李昭宁站在了卫小白面前:“夫君,赶紧实实在在回答,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谎言说的多了,会被谎言套住。”

“好吧,死就死了。”

能说到死,这要有多严重,李昭宁也变的严肃了起来。

卫小白很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泰罗泰沙送过来的那些是精心挑选的,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尼龙那小子从皇宫里带出来的是专业的歌姬,这个,心里没压力,看着也热闹,就是图个开心,也没伤到谁。”

李昭宁没全听懂,追问了一句:“也没伤到谁是什么意思?”

“就是去青楼,青楼那些不就是给人看的嘛。”

卫小白回答完了之后,一脸紧张的看着李昭宁。

李昭宁笑的花枝乱颤:“这怎么就和死扯上关系了。”

卫小白一脸的可怜相:“怕你打我。”

李昭宁摆了摆手:“犯不着。我李昭宁还不会为这种事情小气,再说了青楼可不是能看,还可以留宿。不过,夫君刚才说伤到谁,这话怎么说。”

卫小白没回答。

李昭宁说道:“夫君,我很认真的问你,能不能给青霞还有紫月一份长生。”

卫小白摇了摇头:“这不是小气与不小气的问题,我给不了。”

“我的分给她们呢,她们为我李昭宁出生入死,战场上一直站在我左右,随时准备为我挡箭扛刀,又与我一同长大,你让我如何忍心。”

卫小白摇了摇头。

李昭宁看到卫小白摇头,内心一种伤感涌上心头。

可却听卫小白说道:“连我都没办法长生,我拿什么给别人长生,你这个要求,我真没办法。”

李昭宁却不理解了:“你不是说……”

“我说的是,有更长的寿命,更长的青春,没说永久。天地都有时限,星辰也不可能不灭,我卫小白凭什么能作到长生不灭,这不可能。你也别傻的想这个没用的事情,人不能太贪心,不可能长生不灭。”

李昭宁恶狠狠的瞪着卫小白。

这大喘气的说话方式,真的能气死人。

不过,李昭宁也明白,卫小白不想提及紫月与青霞的事情。所以李昭宁也暂时不会再提,凡事讲机缘。

到了琼南城,李昭宁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入六百里加急。

信中只有一句话,白欲赴占婆。

又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卫小白心情非常好,可再看,这已经不是小木屋,在木屋周边一圈的建筑也起来了,亭、台、楼、阁已经有了形,却还没有完工。

或是因为李昭宁回来了,工匠们暂时停工。

围墙确实是已经完成了。

当晚,卫小白亲自下厨,给李昭宁作了四菜一汤,外面一份大盘鸡,卫小白喜欢这种二人世界的感觉。

次日清晨,卫小白赤着上身站在院子里打着沙袋。

第九十八节 一本好书

李昭宁一想到卫小白开心成这个样子,那么机率便是很大的。

再说卫小白,跑到工坊区让这里管事把铁坊、木坊的管事以及大匠都叫出来。

所有人出来之后,铁头指着卫小白就吼上:“驸马爷,你知道铁坊的活有多紧,若没点实在的,老头子回去天天对着炉子说你的坏话。”

“这小气的老家伙。”卫小白大笑着扔了一个椰子到铁头面前:“老家伙,弄开他。”

铁头冲着背后喊了一嗓子:“谁拿着钻过来。”

卫小白问:“老铁头,你怎么不用手,还要用钻。”

“你以为老头子傻,放着趁手的家伙不用,用手?”

“你不傻,但你也聪明不到那里去。本驸马问你,作为铁匠你可知道犁从以前到现在咱们用的,改变了多少?为什么现在的犁效率更高。”

“什么叫效率,就是一人一牛可以耕一亩变成了两亩。”

众匠人都认真的听着,更好的工具,更有效的工作方法,确实可以提高事半功倍。

卫小白拿了一副图给铁头:“老铁头,这叫压水柜,你尝试着制作一下,就明白这东西有什么用处。还有这个……”卫小白又给了一个很厚的文件袋:“这个,安排书吏教一下大匠,你们自己学,别外传。一人顶八人的织机,原理就在其中。”

卫小白给的一本书,这本书在后世经过了几十次改版、定型。这是最新的一套。

卫小白打印出来的。

书名:《机械基础》

卫小白相信,给这些顶尖的大匠三年时间,他们就算识字不多,也能每个人从这里面悟出一翻道理来。

说近的,三个月就能见效果。

大唐的建筑不用一根铁钉,纯木制结构,可以说将力学运用到了一个高度。

这里是一些理论知识,学会全部估计对于识字不多的他们不容易,可进一步提升自己原本就有的本事,却还是有可能的。

唯一的一个特殊,就是压水柜。

压水柜是最早出现时的叫法,到后世的现代成熟的产品叫水压机,卫小白打算让铁头尝试着制作一个,然后他会从其中得到灵感。

水压机的出现,不说别的,就对制作铠甲、军械,有奇效。

铁头抻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扯了一个还没上工大匠干净的衣服垫在手上后,这才接过了卫小白给的纸袋。

之后,铁头很严肃的问道:“驸马爷,这东西比那炉还珍贵?”

“珍贵百倍。”

“晓得了。”铁头用衣服将纸袋紧紧的包着:“驸马爷放心,回去老头子我对着炉子整天说你的好。”

“屁话,回去告诉大伙,本驸马要去办点大事。办好了的话,每天给你加餐,加肉吃。”

老铁头这次却没笑,只是很在意自己那个布包。

“走了,你们自己学,自己折腾。小心别伤到人就行。”卫小白说完,拍了拍衣服,转身就走。

卫小白就这么一甩手离开了。

卫小白有自己的想法。

教!

自己不是一个好老师,这些东西需要一个专业的队伍来传授知识,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既然不行,不如让他们去摸索,或许会有奇迹也难说。

陪着这些工匠一起。

卫小白也自知自己工科的知识也就是三流水平,说不定还会误了这些工匠。

所以,放羊式。

这是眼下卫小白认为,最完美的一种。

李昭宁还以为卫小白要去多久,结果连半个时辰都没到,卫小白就回来了。

“成了,其余的事情交给他们办就好了。”

“夫君,这么容易。”

卫小白摇了摇头:“你当我是万能的,什么事都能解决,我能帮他们的就是教他们一个方法,而不是替他们去解决一些个事情,方法教给他们了,其余的看他们的领悟,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看结果再说。”

事实上,卫小白小看了大唐的工匠们。

在傍晚卫小白的船出海的时候,有工匠从那机械基础的图上,找到两副与水压机有关的图,一副是简单原理图,一副是千斤顶的原理图。

当天傍晚,工匠们就用木头制作了一个最简单的装置。

虽然简单,却是利用了水压机的原理。

让一个人压杆,产生了差不多五倍的力,这让工匠们很兴奋,这种力量很有用,虽然只有五倍,但对于捆扎、压边、打包等,有工匠已经想出了可以立即就制造的机器来。

用铁的,加注油铜轴承。

船上,李昭宁把其他人都打发的远远的,关上仓门。

“夫君,你这么急的去雉棍,到底是为什么?”

“为能量。”卫小白认为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李昭宁心说,果真如此。

李昭宁再问:“机会很大?”

“十成。”

“十成!”李昭宁有点兴奋了:“那么,能量多不多呢?”

卫小白摇了摇头,这个还不知道。

李昭宁又问了:“那么,能量怎么得到?”

“很简单,只要尼龙答应让我们建港,并且在港口给予五十里的自治权,或是尼龙宣誓效忠于你,那么这能量就到了。”

李昭宁看着卫小白,她在等卫小白进一步的解释。

卫小白也正准备解释:“控制中南半岛分为五步,第一步的占港、第二步占地、第三步是遗迹,就是我说的那块人皮、第四步是经济掌控、第五步是文明入侵。”

“不懂。”

“中南半岛三大要港,分别是交趾西海岸的大港、尼龙现在所占的雉棍港以及素可泰控制的,眼下还是一片荒地的,大城港。三大港在手,就代表着海面控制,然后小港可以有许多,却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卫小白这以一说,李昭宁懂了。

李昭宁问道:“完全控制中南半岛,会有多少能量呢?”

“恩。不少。”

“不少是多少?”李昭宁很在意这个能量数。

卫小白这时轻呼一声:“小昭。”

小昭同时在卫小白与李昭宁脑海之中说道:“完成第一步,至少六百能量,全部百分百完成五步不可能,以百分之七十来计算,五千肯定是有的。”

第九十九节 这鱼好吃吗

李昭宁眼睛一亮:“五千可以作什么?”

“有三千就可以将船完全修复,有五千加上足够的原料,可以让船再更漂亮,更好。”小昭的语气虽然冰冷,却有着一带隐藏的兴奋。

卫小白很满意小昭这个回答。

小昭还没有傻傻的回答,一份能量就能让李昭宁保持至少两个月至三个月的青春,五千能量足够李昭宁活一千年之类的话了。

李昭宁脑海之中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夫君,大南湾难道不重要吗?”

“重要,但只能是次等重要,你拿中南半岛的地图一看,要加上河流图的那个,你就能看出来,这三个港有多重要。”

卫小白拿出一副更大的地图:“算了,还是给你再讲一些吧,尼龙的雉棍城,重要性比你想像的更高,你看这副图就明白了。”

卫小白这次拿出的是东南亚全图。

李昭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天下,这么大?”

“恩。”

李昭宁手指在地图一画,便明白为什么雉棍港卫小白如此在意。这里有一片海,正好被一圈陆地或是岛包围在其中,那么控制周边的主要港口,这片海就是大唐的内湖。

李昭宁已经懂得,海里的资源无数,仅是渔业。大船在远海捕鱼就比在海边捕鱼收获更大,而且远海的鱼更大更美味。

盯着地图看了一阵,李昭宁突然对小昭说道:“小昭,那世界地理,有没有这周边岛的。”

“有。”

小昭刚回答完,卫小白就说道:“娘子,太急了。眼下你这位公主殿下在中南半岛都没有完全站稳脚跟,想让这里臣服,要杀鸡敬猴。瞿越一定要灭掉,才会让吴哥王国明白,谁才是这里说出算的。素可泰等小城邦才会甩开吴哥,成为公主府的城邦。”

李昭宁点了点头:“那么,安排一下,让一条船去大南湾,把占婆一些重要的人接上,就说为了庆祝尼龙王子什么,找个理由,有些事情可以开始了。”

“这才是一位公主殿下,别看那远的,就眼前的事情,已经够忙了。”

李昭宁亲自去找青霞,让青霞安排人去大南湾传自己的话。

回来之后,李昭宁便拿起完整版的世界地理关于中南半岛的部分坐在一旁去读了,卫小白暗自告诉小昭:“小昭,这次抢到能量,先给你四分之一修船,其余的存着。”

“太少了。”

“保一百起步。”

“行。”小昭很乐意接受这个数字。

船,眼下因为卫小白不需要再奔波,所以也不需要急着去修,但小昭却不同,小昭认为船是她最重要的一部分,就如同受伤一定要治疗一样,修船对于小昭来说,很重要。

一百的能量值,对船体受损的程度来说,刚够换顶仓外壳。

卫小白和李昭宁的船并没有停下来,去大南湾传话的船会接上李昭宁要召见的人,倒是没有人敢说不来。

船在南下的途中,李昭宁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鲨鱼,靠近近海航行遇到这种大家伙的机会不多。

“鲨鱼?”李昭宁问卫小白。

卫小白点了点头:“这条应该是大青鲨,不过个头确实够大的。”

“海中的霸主?”李昭宁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笑意。

卫小白摇了摇头:“错,海中的霸主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而不是水里的那一只。”

李昭宁掩面轻笑,然后示意船上动用床弩。

鲨鱼是可怕的海中霸主,可以咬碎小船,不过,面对两条船四支床弩的攻击,大青鲨被刺穿了脑袋,然后给吊在后船的船舷上。

卫小白有些不理解:“它游它的,咱们走咱们的,为什么要杀死它。”

“夫君不喜欢吗?”

李昭宁不明白,卫小白怎么会对一条鱼有这样的态度。

卫小白说道:“我游历天下,有一个原则,除了人之外,不杀任何既没有威胁到我,而我又不吃的生命。”

“噢!”李昭宁倒是头一次听到卫小白竟然有这种古怪的想法。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话现在给你说,你只当听笑话了。一千年之后,你便会明白。”没等卫小白解释完,李昭宁也跟着说道:“相信你,因为你的是我的夫君,那么以后,也不要乱杀不吃的东西,人除外。”

卫小白倒没想到李昭宁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李昭宁指着鲨鱼:“这鱼,好吃吗?”

卫小白苦笑着摇了摇头:“何止是好吃,一千年后人为了吃,这鲨鱼都绝种了。”

“真的?”

卫小白反问:“你这一问,是说鱼绝种是真的,还是说真的好吃。”

“都问。”

“鲨鱼的肉不好吃,鱼皮是制作刀鞘极品,鱼翅为海八珍之一。你说,可怜的鲨鱼为什么这么惨,被人吃的快绝种了。”

李昭宁摇了摇头:“我不信,海这么大,鲨鱼应该有无数,怎么可能被吃几条就绝种了。不过,若真是美味,倒可以品尝一下。”

卫小白也没再解释这些。

卫小白说道:“娘子,我的意思是,将这条鲨鱼完整的送给尼龙,只当是给他的礼物,反正我们空手过来,也不怎么好意思。”

“也好。”

一条鱼罢了,李昭宁不在乎。

路上这点小插曲很快被两人忘在了脑后,难得没有公务,两人世界还是很温馨的。

话说此时,相比起船上卫小白与李昭宁享受温馨,在香山镇,却是出现了血淋淋的一幕,在海边的一排树上,分开很远吊着一共七个人。

蒋付,正是公主府那位游侠出身的将军,他身后的人正在向几名书吏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并详细汇报由书吏记录。

蒋付对虞正卿说道:“长史,之前在楚亭码头的时候,若不是走的急,我就想去找他们。这一次,多亏了胡镇将派人帮手,还有两镇安排好手接应,便不会这么顺利。”

虞正卿微微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被吊在树上的那些人。

挂在头一个的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身上被打的不是血淋淋,而是见白骨。

第一百节 刺杀

负责行刑的走回来,尉迟浩与蓝江异口同时问道:“问出什么没有。”

“问清了,他们一共是六十五人,之前死掉了四十八人,活下来的人,还有后补充了四十人,此时都是楚亭刺史府中。他们的任务便是刺杀驸马,眼下是发现香山镇有异动,所以前来查看,不在乎香山镇作什么,只要不和琼崖有联系就好。”

“还有,其中一人说,他们有一队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有人发现了陈国公府的人手。”

尉迟浩说道:“那失踪的地方,他们有去查吗?”

“查过,有血迹,但没人。”

蓝江拉尉迟活到一旁,低声说道:“或许卫广死了,陈国公知道。”

“恩。”尉迟浩点了点头后说道:“这下麻烦了,楚亭若是知道香山的动静,怕会有动作,这事要早拿主意。”

“不行就杀。”蓝江倒是见过琼崖新军的。

说是新军,却皆是老军精锐,而且装备精良,眼下正在配强弩,配新式铁甲。

所以,蓝江的想法是,打。

虞正卿听到两人说话,低喝一句:“收声。”

尉迟浩与蓝江相视一笑,他们也就是说说,真打是不可能的,但却可以示威。

虞正卿说道:“蓝将军,劳烦你派可靠的人回去,这事要让殿下与驸马知道。”

“是。”正式的命令,蓝江没二话就接了下来。

再说雉棍。

卫小白的船到了,自然是尼龙亲自来迎接。

然后便是盛大的晚宴。

李昭宁刚刚坐下,尼龙就献上一只锦盒:“尊贵的殿下,尼龙献礼。”

锦盒内只有一副地图,在雉棍的一处海湾,上面有一块标红,显然是献给李昭宁的一处码头的位置,范围依大南湾那里,也是五十里。

最有意思的是,前去献礼的不是尼龙,而是尼龙同父同母的妹妹。

献礼之后,那位少女一直跪伏在李昭宁面前。

李昭宁示意岳依婷收下锦盒,然后说道:“本宫最近在读一些有用的书,听闻王子的妹妹有心向学,本宫需要一名伴读,也需要一名女官。”

“谢殿下。”尼龙立即施礼。

尼龙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知道泰罗泰沙送了自己的女儿过去。心中却是嘲笑,公主与驸马新婚,就算送人,也要等上一两年,现在送很傻。

苏利曾伽也送了,可结果呢。

怕是他们的女儿这么久,都不知道驸马长什么样。

傻!

眼下,送一个码头更实在,这等同于给了尊贵的公主一处停靠战舰的码头,以及驻军的地点。

李昭宁又说道:“听闻王子成为城邦之中,本宫赠送禁军军械千人,以表心意。”

“谢殿下。”

宴会开始,李昭宁事实上只品尝了一口菜,便借口自己有些累,离开了宴会厅。

李昭宁离开后,尼龙准备招舞姬入内,卫小白却挥手也示意其他人离开。

在所有人退出去之后,卫小白说道:“尼龙,你是一位强者。”

尼龙准备起身,这样的话他要有所态度,卫小白说道:“你安坐,我们聊聊天。”

“是,殿下。”

“什么叫强,楚庄王之强。你不擅言语,但你却每次都能抓住事件的关键点,你懂得取舍。我送你四个字。”

“请殿下指点。”

“难得糊涂。”

尼龙瞬间就明白卫小白话中的意思了,苏利曾伽这个贪婪的小人,难道他的智慧就能傻到把女儿往驸马身边送。

不,他是故意的。

泰罗泰沙是不是故意他没猜出来,但苏利曾伽肯定是故意的。

卫小白又说道:“你继续变强,有一天你若发现自己强过本君了,可以称霸这里。但若没有,别冒险,本君不想太早失去一把利刃。”

尼龙弯下腰,他原本准备说自己不敢,那怕变强也不敢,可再看卫小白的眼神,那眼神之中带着一种肃严的厉气,马上改口:

“殿下剑指何处?”

卫小白没回答,扔给了尼龙一只卷轴,尼龙也没看直接塞进了怀中。

卫小白说道:“要兵器,铠甲,没问题的,其余的你自己准备,控制住,稳定住了,再来商量你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是,殿下。”

卫小白说完后捧起了酒杯,此时,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宴会的时间不长,卫小白便借口坐船有些累,准备离席。

尼龙没说什么,陪着卫小白往外走,要亲自送卫小白回去住所。

路上,尼龙对卫小白说道:“殿下,在下说一句不怕引起殿下不快的话,苏利曾伽不可信。”

卫小白笑问:“那暂时呢?”

“殿下若有需要,在下愿代劳。”尼龙的意思很明白,要杀苏利曾伽都不需要卫小白粘手,他就代劳了。

卫小白信尼龙的话,当下表示: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苏利曾伽这个人……太过贪婪,而信义不足。你帮我一件事情,扶几位占婆王子,我会多少给他们一些,至少也是一城之地。我对占婆,也就是一港之求,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怕苏利曾伽对占婆的宗室有什么不利。”

尼龙回答:“是,一切依殿下吩咐。”

尼龙不喜欢苏利曾伽,他不喜欢只顾自己的人。

人活于世,共利最好,不能共利的话。

若是敌人,那么就不共戴天。可若假意为友,利用之后再害人,这样的人尼龙自己都感觉怕,所以他希望苏利曾伽去死。

这一点,卫小白其实也明白,但他不能说。

所以差开了话题,卫小白又说道:“还给你卷轴上的事,别急着去办。先准备,准备充足才可事半功倍,我不派人,你也与我府内将军多少有些来往,请谁来帮你训练军队,你自己作足,我会调人过来。”

“谢殿下。”

尼龙要对付的,可不紧紧的周边的敌人,他内心最大的野心是,掌握整个吴哥。

卫小白又问:“素可泰城,也不弱。他们得到资助之后必会北上,你如何想?”

“这是不可挡之势,我会修好与素可泰城之间的关系。”

听完尼龙的回答后,卫小白停下脚步:“恩,就送到这里吧,请回。”

——————

今天先一更,有些事情要思考一下,

最多两天,便会有正式的答案。



第一零一节 这是试探或是?

“恭送殿下。”尼龙远远的看着卫小白走回他准备的庄园,这才转身离开。

庄园内,外院看着很平静,内院却是鸡飞狗跳。

别说紫月在忙,就是刚刚成为公主府女官尼龙的妹妹都跑前跑后的。

“天塌了?”卫小白心说,这是怎么了。

紫月快步跑到卫小白面前:“殿下吐的很厉害,这会喝口水都吐,可急死人了。”

卫小白没再问,快步往内院走。

两名随船的医官正在院子里讨论着,有人掌灯,还有医官的徒弟正在书写着什么。

见到卫小白进来,两名医官迎了上来:“恭喜驸马,贺喜驸马。”

“我娘子……如何?”卫小白看这两医官的反应,内心也猜到了几成。

一名医官说道:“喜脉,依常理说,这日子还不应该有这么大反应,我等仔细查验了这几日的饮食,我二人认为,那调制香料不可再用,特别甜的水果不能再吃……”

卫小白整个人呆呆的。

游历无数时空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要当爹了。

两医官一个人说饮食禁忌,另一个则在保养的方法,还有新的菜单。

卫小白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听两人说了好半天,卫小白回过神来说道:“辛苦,辛苦二位。”

“这是府内大喜事,我二人不辛苦,不辛苦。”

卫小白没和两人说什么,赶紧往屋内走去。

屋里,李昭宁靠在软椅上,吐的那些已经清理,已经换了香料,屋内有淡淡的清香。

卫小白来到李昭宁近前,看李昭宁是一脸的疲惫。

“娘子?”

李昭宁见到卫小白,却是冷着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吩咐过不许通知你。”

“回来难道还是错?”卫小白这想不明白。

李昭宁说道:“回来为什么不是错,非要外人说,我这个公主霸道,管的严,这才二更天驸马就急着回府?”

卧槽,这是什么鬼理论。

看卫小白一脸的懵,李昭宁又说道:“说正事,我要给你选个妾。”

卫小白这下脸色不好看了。

李昭宁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这才问卫小白:“夫君是不愿意?这里没外人,你有什么照直说。”

卫小白说道:“你说作男人的,那一个不想三妻四妾,美婢成群。是这话吧。”

“对。”

卫小白又说道:“不是我矫情,而我也经历过许多,走过许多地方。娘子既然让我真说,你也别不高兴,我也去青楼喝过花酒。后来慢慢的长大了,成熟了,我也有想过,有一个合适的人,两人一起,挺好,就两个人。”

李昭宁听的傻了,反问:“你就没想过,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以后你会明白,还有人不想成亲,不想要孩子呢。当然,现在说这个你也不信,难道,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你傻不傻。”李昭宁笑骂。

卫小白冷着脸反问:“你傻不傻,自己的男人还分给别人?”

“你真是傻。”李昭宁笑不出来了:“你是我男人,什么叫分给别人,妾室如奴。宠妾霸妻的事情,依唐律夫要受重责,为官者轻者贬官,重则流放。妾如奴,唐律有明文,妾贱流通买卖。夫君听清了?”

李昭宁说的清楚,妾就是一件商品。

李昭宁继续说道:“妾不得入祠,妾不得扶正,扶正者刑一年半。和我抢男人,她们也要有命活着。可眼下,我身上有孕,依唐律有两条。第一条,妻三十无子,阻夫纳妾者,出。第二条,不能房事,却阻夫纳妾者为妒,出!”

李昭宁说的出,就是七出的那个出。

看卫小白不说话,李昭宁又说道:“你说过,我们是夫妻,我李昭宁不是公主,你也不是驸马,就我二人。行,你不纳妾也行,入赘给我老实当驸马。”

“你脑袋有问题。”

卫小白指了指自己:“我守着本份,克制我自己,一心对你,我还有错了?”

李昭宁心说,这样再说下去,就要吵架了,所以说道:“你没错,我开心的很。但说两件事,你可以反驳,若我讲的有理,你听我的,若我无理,我听你的,这样如何?”

“行。”

“明天,你四更天再回来,我不管你,但你也小心着点。尼龙带来的舞姬也要挑挑捡捡,别随便就拉一个。”

卫小白没接话,他在等李昭宁说第二条。

李昭宁拉着卫小白的衣服,让卫小白靠近自己一些,低声说道:“青霞、紫月此生注定不会嫁人,我和你的儿子,一定要姓李,这是你答应我的,我不要皇位,我儿子要。”

“对,我答应你,我也没意见。”

“紫月、青霞,不能跟我们长生,这事我不为难你,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小气。不过,这天下大的很,对不对。”

“对。”卫小白认为,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世界地理李昭宁估计至少看过世界地图。

李昭宁又说道:“给她们一块封地,总要有一个理由。你以为,本公主一个剑侍,就有资格得到封地,就算她们为我死十次,老师也不会答应,那些文人死不讲理。”

“而且,紫月自己也愿意,是真愿意。”

卫小白靠在李昭宁身边:“我怎么感觉这么离谱呢?”

李昭宁没再逼问卫小白,而是问道:“夫君我问你,真的有不愿意成亲的,不愿意生孩子的。”

“真有。”

“真的有?”

卫小白点了点头:“我的事情你知道不少,有些事情是禁忌,我不敢让你知道。实话说,我游历的不仅仅是天上,往前几千年我去过,往后我也去过。我凭什么敢不认你母亲的册封,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有一个义姐。”

“你,你,夫君你是谁?”

李昭宁猜到了,那铠甲,那刀,已经说明了一切。

卫小白点了点头:“这话别再提,禁忌。依有些时空来说,就是别的世界。唐在黄巢之乱就结束了,然后是宋。背嵬军就是宋朝的将军,岳飞的部队。不想成亲,不想要孩子的在一千年后,那时代很正常。”



第一零二节 依然是刺杀威胁

不成亲,不生孩子是什么鬼,李昭宁完全不信,一脸吃惊的问道:

“为什么?”

卫小白却是很平淡:“有一天,我带你去看,你便知道了。只说,你肯定不会相信。前段时间给他们的看怒海争锋,是其他世界五百,或是六百年后的事情,在一千多年后,人拍出来的电影,你可以理解为戏画。”

李昭宁信,她全信。

卫小白又说道:“我那把长枪,是差不多一千年后生产的。准确的说,九百二十几年后。那个时代,男人只准娶一个妻,不许有妾。”

“好吧。我相信你。”

卫小白松了一口气:“信我就行,我给你说。我在那时代生活过,我感觉吧,娶一个妻是对男人的保护,娶两个,估计男人能被整死。”

李昭宁笑了:“这里是大唐,我的大唐。我说的算。夫君你自己也说了,想过有三妻四妾,美婢成群的。我感觉吧,你真正拒绝的原因是,怕动了真情。因为你那家里,只能容得下我一人,对不对。”

卫小白没回答,低头沉思了足足一刻钟,这才说道:“其实吧,让青霞和紫月多享受几十年生命,青春也不是不可能,但带她们一起走,很难。不是我不尽人情,有些事情我也左右不了,只能顺其道而行之。”

李昭宁盯着卫小白,她在分析卫小白这话有几分真。

卫小白说道:“你看,我到了这里。被你抓了,我当时刚刚经历了大难,脑袋都不清楚,整个人晕呼呼的。”

“恩。”

卫小白指了指自己:“后来我清醒了,齐佑良有些话让我明白,我要是自己跑掉了,估计宁王什么的会要我的命,还不如在公主府躲着。等安全了再说。”

“你这个滑头。”李昭宁在卫小白身上拧了一下。

卫小白干笑两声:“说一千道一万,就两个字。”

李昭宁想到了:“能量!”

“对。”卫小白没否定。

“恩,能量,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李昭宁也知道,卫小白收集能量有多难。就拿收集绣品来说,只差一个畲绣来说,蓝江已经在尽力帮卫小白找了,可当真没找到合适的,原因也猜不出来。

卫小白又说道:“娘子,我给你说,我卫小白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好人。可你也是女子,我去祸害良家女子,你良心痛不痛。”

李昭宁有话说:“谁说的,不是良家你心里就不痛了。”

“我也喝过花酒的。”

李昭宁一拧卫小白的耳朵:“老实说,你以前娶过妻没有。”

“没。”

“信你了。”

李昭宁其实心里挺高兴的。

嘴上却说道:“你自己说的,过个这个村别说我善妒。突然发现,我这个夫君挑的挺好的,就是傻了点。”

“我傻,才娶你。”卫小白没好气的顶了一句回去。

“哼!”

卫小白赶紧来哄:“娘子,最后就说一句话。作人要有良心,没办法给予承诺,就别耽误了别人。当然,若遇上可以不要良心的,你到时候别发火就行。”

李昭宁冷冷一笑:“我不发火,若真有这样的,给点好处能打发则罢,若是有图谋,我就砍了她。”

“切。”卫小白中止了这个话题,靠近李昭宁:“话说,医官有没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再等段时间才可以确认。”

李昭宁说完之后,带着一丝戏谑看着卫小白。

因为卫小白刚才的态度,让李昭宁不敢相信,不是信不过卫小白,而是不敢相信,要知道亲哥哥,十五岁的时候家中就有美婢数人。

洛京那些大家族的公子哥,留宿青楼是常事。

也包括卫广。

卫小白的说法,实在让李昭宁不敢相信。

卫小白倒没多想,他才懒得想这些事情呢,无论李昭宁刚才的话是试探自己也罢,是真心的也罢,自己作好自己的事情,守住本心。

夜深了,卫小白哄着李昭宁入睡,然后换到另一个房间。

房间内,紫月为卫小白点了熏香,自从得到了占婆大南湾,香料这一项公主府可以库存无比的充足,还增加了多种配方。

而卫小白,只喜欢清雅的香型。

书桌上,放着新港口的地图,卫小白打开仔细的看过,然后又拿出一副中南半岛的大地图作了标注。

接下来,卫小白手一抬:“小昭,收图。”

没反应?

卫小白再喊一声:“小昭,收图。”

小昭这才回应:“收不了。”

“为什么?”

小昭回答:“这图代表能量,咱们作人要公平,虽然小昭不是人,这图上没签名。”

卫小白懂了,小昭这是要记录能量的来源。

卫小白重新打开地图,拿起笔来准备签字的时候,小昭又说了一句:“卫小白,你良心不会痛吗?反正小昭良心痛了,咱们从来没有白拿别人的任何东西,之前的能量,咱们给予回报,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卫小白点了点头,小昭的话没错。

之前,李昭宁给予帮助,卫小白也给予了足够的回报,但现在,既然成了夫妻,那么这图增加的能量便要给李昭宁说清楚。

那么,既然借了公主府的势。对于拿下这个港口的有功人员,还需要论功行赏。

卫小白将图放回了桌上后对小昭说道:“麻烦,之前倒没这么多麻烦事,那么这事要怎么说,小昭你有建议吗?”

小昭坏笑两声:“反正,只要卫小白你良心不痛,我签名我就强行收,怎么说这种事情我又不是人,我想不出来。还有就是,黄色预警。”

“什么?”卫小白脸色一变。

预警代表着船受到了威胁,卫小白的船在时空夹层之中又没有放出来,只要不移动根本不可能受到伤害,能感觉到威胁,那就代表是自己或是李昭宁,看来这一次能量恢复的程度相当高,已经恢复了部分探查能力。

卫小白将地图装进了木盒后对小昭说道:“到红色的时候提醒我。”

小昭问:“扫描范围呢。”

想到自己的穷,卫小白回答:“最小,咱能量不多,要省着点用。”

第一零三节 雉棍城

小昭回答:“那就三米范围内,一天消耗两度能量,不过你要小心,重伤恢复消耗的能量可相当巨大。”

卫小白没再和小昭说,几步走到紫月面前:“紫月,有人想杀我。”

紫月没接话,很难得没吃惊,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紫月看的清楚,卫小白将那把银色的蟒蛇拿了出来,给身上穿了一件皮带枪套,将枪放在左侧腋下。

次日清晨,卫小白给李昭宁准备了一份早餐送到李昭宁房中。

李昭宁眼下几天,只能吃点清淡的。

看李昭宁吃完,卫小白将木盒递了过去:“地图到手,港口归我们了,但眼下还有几件事情要办。”

李昭宁没多想,只是接过地图打开来看。

这个港口意义重大,李昭宁首先想到的不是能量,而是对整个中南半岛的控制。

卫小白说道:“你看,首先这是公主府的势,但主意是我出的,也是我推动此事有进展的。而后呢,接下来对港口的规划,以及这里的商贸活动,我还要辛苦几天。除此之外呢,公主府有功之人,也要有个名单什么的……”

“停!”李昭宁打断了卫小白,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出去。

然后,李昭宁冷着脸:“我听出来,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卫小白不是那种抢功劳的人,若你在意什么功劳,当初也不会把几次功劳都凭白给了薛七,这其中肯定有事。”

“这事……”卫小白再开口,李昭宁直接就捂住了卫小白的嘴:“这事,让小昭来讲,我感觉小昭是个公道人。”

“我不是人。”小昭一句话就噎的李昭宁不轻。

可小昭还是说道:“这事好解释,就是家里的钱谁挣回来的多些,虽然说钱是家庭财产,无论谁挣都属于双方共有,但也有点区别。比如,下次去那里,这个若是两边意见不统一,自然是贡献大的话语权大一些呢。”

李昭宁没全听懂,这其中有点绕。

不过呢,话语权三个字,这事似乎很重要。

李昭宁立即就把地图放在桌上:“这事,咱们要说道说道,尼龙服软,首先是因为海云峰那一战打的不错,你提供了地雷……”

扯吧。

小昭详细的记录了李昭宁与卫小白就分配的扯皮过程。

一早上,没说出一个结果来。

傍晚,李昭宁竟然吃了烤鱼,却没有半点孕吐的反应。李昭宁虽然不懂什么叫时空,什么叫穿越,那能量是什么。但却很能分得清,什么事谁出了多少力,谁只是混功劳。

这开府的公主,可不是白当的。

李昭宁的态度很强硬,当时你卫小白还没有真正娶我李昭宁呢,所以公主府是我李昭宁的势,所以,只给卫小白分两成。

又过了半天,依然没吵出结果了。

只要两成,卫小白肯定不干,这也太亏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从占婆那边过来的人到了,苏利曾伽,还有格如娜,以及几位占婆王子,但让卫小白有些意外的是,其他的大贵族,竟然一个也没到。

卫小白对李昭宁说:“这事先放下……”

李昭宁打断了卫小白:“不用你说,这钱已经放在咱家里,怎么分配可以慢慢来。占婆大贵族只来了苏利曾伽,这事不正常。来人,立即查问一下,派去送信的人知道多少。”

仅一刻钟,消息就送了回来。

岳依婷说道:“报,送信的人只把信送给了格如娜公主,还有苏利曾伽。格如娜公主把宗室有资格的王子都通知到了,但苏利曾伽这一边,却借口事务繁重,又要备粮,又要练兵,其他人不敢离职,只怕耽误了北征的大事。”

李昭宁冷冷一笑,脸上杀机浮现。

岳依婷又说道:“还有一事,大南湾正在训练驸马的女水兵官船,苏利曾伽的女儿在那里是负责管理后勤的女官,却未经批准而离职,一同来了这里。”

卫小白看了岳依婷一眼:“是她要来,而是苏利曾伽叫来的。”

“不知。”

“能查吗?”

岳依婷很冷静的回答:“能,但从这里往来大南湾需要点时间,婢建议缓查,如何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到了。”

卫小白与李昭宁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两人都认为,岳依婷不简单,是个有想法的人。

卫小白说道:“先准备一次宴会,请尼龙王子代为安排,或是让尼龙王子以主人的身份,宴请一下客人。”

“婢去查问消息的时候,尼龙王子那边已经在准备宴会了。”

“恩。”卫小白点了点头,又说道:“护军的将军,至少留一人不去参加宴会,殿下需要护卫。”

“是!”岳依婷只是听命令,李昭宁却问道:“夫君,为何会这样。”

卫小白在李昭宁耳边说道:“我去尼龙那里,让小昭给你解释。”

李昭宁听完小昭的解释,倒不担心自己,她这几天不会随便乱走,这房间周围百步之后都不会有半个不可靠的人靠近,倒是卫小白。

李昭宁吩咐道:“青霞,你让紫月带人在外,你贴身护卫。”

论武艺,紫月高于青霞一些,但论冷静与细心,青霞更出色,所以李昭宁更换了两人的职责,小昭的话青霞肯定是听不到的,她只是按李昭宁的吩咐去作。

青霞出去之后,李昭宁又对岳依婷说道:“这几天,本宫不想见人,无论是谁。任何不相干的人,不得靠近这里百步之内。还有,告诉船上的人,不要懈怠。这里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地盘。”

岳依婷回话:“是。”

尼龙作为这里的主人,准备宴会迎接客人。

占婆来的几位王子虽说也叫王子,但却和尼龙差一个等级,这一切还是国力作后盾的。格如娜作为一个女子,她是不参加宴会的,她来到这里只好,只是依礼向李昭宁请安,李昭宁身体不适,她便回自己的屋休息。

上一次,尼龙的宴会卫小白以坐船疲惫为借口,早早就结束了宴会。

这一次,却是不能。

尼龙的宴会也是有再次宴请卫小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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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句,内心确实有点纠结,这本书一共写了四个版本的开头,从一月就开始写了,眼看着这就四月中旬了。

但毒点太多,码的拧巴,更重要成绩太差,靠码字吃饭的人不得不考虑,及时止损。

这个题材有一个重点就是,写感情戏,可偏偏自己不擅长感情戏。

正在考虑如何挽回,如何改变后面的设计。

再说一点,这本书打赏过的朋友,加一下我的群,在群里可以加微信,若真的切了,打赏的部分通过微信还给大家。



第一零四节 狂妄

尼龙准备的很充分,也很华丽,他特别从吴哥王宫之中带出的舞姬,确实是出彩,卫小白看的出来每个人都是有练过至少十年的舞者。

一曲结束后,卫小白轻轻的拍了拍手,安排赏赐。

占婆来的客人,此时至少也应该礼貌的称赞两句。

但!

苏利曾伽今天是争脸面的。

就在几位占婆王子准备称赞的时候,苏利曾伽一边轻轻的拍着手,一边来到尼龙面前:“王子殿下看来是用心准备了,只是这些舞姬都是吴哥王不要的,年龄大了准备打发出宫的那些吧。”

这些舞姬虽然年龄大了些,可确实是专业的舞姬。

尼龙听完苏利曾伽的话,脸没动,先是侧目看了一眼卫小白,他看到卫小白虽然拿着酒杯,看似要喝酒,却在和青霞低语着什么。

尼龙紧紧的握了握拳头,脸上带着笑容:“那么,请苏利大祭祀展示。”

苏利曾伽爽朗的笑了笑:“唐语有句话怎么说,抛砖引玉。七王子,你先安排你的人来为殿下表演吧。”

七王子,自然是占婆的七王子,眼下苏利曾伽有兵马,有钱粮,他也不得不低头。

尼龙却是淡然一笑:“那本王子,静观。”

这一幕,在卫小白眼中有点意外,苏利曾伽也有点太涨了。作为一个把持占婆朝政的老狐狸,凭什么如何狂妄呢?

一般来说,能坐在一个席面上喝酒的人,至少都具备掀桌子的能力,也有忍住掀桌子这种冲突的修养,这只老狐狸傻了吗?

不!

应该有所持,但持的是什么?

卫小白侧身问青霞:“这老东西搞什么鬼?”

青霞低声说道:“苏利曾伽带自己的女儿过来,沫叶儿觐见殿下,说是会煮汉式的果酒,还会煮解酒茶,殿下让她等会为驸马煮茶或是煮酒。”

卫小白心说,苏利曾伽就凭这个?

卫小白正在和青霞说话的时候,占婆七王的安排的舞者已经上场,不同于尼龙安排的一主舞四伴舞,这里八位舞姬是组舞。

卫小白眼睛在看舞,脑袋却在思考着苏利曾伽在发什么疯。

卫小白不知道的是,有件小事没传到这里来,因为事情太小。

在海云峰,唐军为苏利曾伽训练的一只三千人队与瞿越打了一场,以三千人力克敌八千,战损只有一百多人。

可以说,在占婆公主格如娜的女兵队没有亮相之前,苏利曾伽拥有占婆最强的武力。

同时,苏利曾伽也认为,一群女兵,一万人又如何。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应该是尊贵的殿下用来哄格如娜开心的。

所以,他更是大着胆子把自己的女儿也带到了雉棍来。

舞一般,卫小白兴趣不大。

卫小白要看的是真正的舞,而是把自己穿的和没穿一样的乱扭。

突然,小昭发来示警:“红色。”

卫小白连想都没想,直接往后躺,与此同时,卫小白喊了一句:“青霞!”喊的同时,卫小白还拉着面前的案,将案拉的翻过来挡在自己面前。

只见舞姬当中有一人,取下木制的发钗向卫小白甩来。

所有人惊呆了。

唯有青霞看的清楚,在对方手刚碰到发钗的时候卫小白已经在往后倒了。

青霞手一扶刀,刀出鞘一寸,仅一寸。

那木制的发钗刺在卫小白拉到的案上,青霞上前一步,保持着随时抽也的姿势,她身后两名护卫已经冲了上去。

那位女刺客非常的果决,她用的叫掷箭,这种暗器是西唐初年救过架的少林武僧所创,当年用的是藤条,但慢慢的发展下来,开始有人使用见血封喉来制作掷箭。

这种木料,在后世叫箭毒木。

女刺客在甩掷箭的时候就见到卫小白往后倒了,她明白自己失败了,她要刺杀的是一位高手,而此人身边的护卫,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女刺客将第二只掷箭直接刺入自己的咽喉,然后双手用力按着再往里刺。

占婆七王子吓尿了,是真的尿了。

别说是他,另外几名王子也吓的全身发抖,苏利曾伽更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双眼无神。

躺下了卫小白已经坐了起来,轻呼一声:“尼龙王子,不要乱。”

尼龙明白,立即吩咐他的人先包围这里,然后要求所有人都跪伏于地,卫小白又加了一句:“让她们双手抱头,谁懂占婆语就告诉他们,本君只想听到实话,不会牵连无辜,也不会责罚不相干的人。”

尼龙欠身一礼,亲自去安排。

卫小白闭上眼睛:“小昭,解除了吗?”

“其实,查过记录,能量第一次恢复之后,一直都是蓝色的预警状态。”听小昭说完,卫小白笑了:“蓝色是正常的,想杀我的人不少。”

卫小白站起来扫过所有人,原本还在发呆的苏利曾伽也赶紧伏在地上。

卫小白说道:“此事,是瞿越潜伏的细作意图刺杀本君,你们口风要一致。青霞,照我的吩咐也把话传回去。而后,占婆的七王子茶惜,你还没有胆量刺杀本君,别吓的象个孩子一样,这事,本君让你来调查。还有,不得用刑。”

“是,是。”七王子茶惜全身都是汗,说话的时候都在哆嗦。

说罢,卫小白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此时,卫小白要在第一时间见到李昭宁,无论如何自己也是遇上了刺杀,先要让李昭宁安心。

消息还没有传到李昭宁这里,卫小白比上报的护卫还快一步。

坐在李昭宁身旁:“娘子……”卫小白还没说话,原本配置在外围负责带队的紫月就跑了回来:“殿下,殿下,不好了,有人刺杀驸马。”

卫小白指了指自己,李昭宁看着紫月是一脸的无奈。

紫月见到卫小白竟然坐在李昭宁身旁,吐了下舌头退了出去。

“刺杀?”

“恩。是真刺杀,细节回头让青霞给你讲。我只说两个事。”

李昭宁反问:“比被刺杀还重要?”

“对。”

李昭宁说道:“站来转两圈给我看看,真的没伤到?”

站起来转圈是什么鬼,卫小白表示很讨厌这种事,很生硬的回答:“没有。”



第一零五节 刺客是谁?

即便是卫小白说没有了,李昭宁还拉着卫小白,让卫小白转了两转,看到确实没伤着后,这才说道:

“你说。”

卫小白说道:“第一件事,如果小昭突然提醒你,红色,无论你在作什么,立即先躲,这代表着巨大的危险,细节让小昭给你讲。第二件事情,我让人对我公布,刺客招了,是瞿越潜伏在占婆的刺客,所以是瞿越刺杀我。”

前一个李昭宁还能理解,毕竟小昭就是很神奇的。

但第二个,李昭宁问:“你是准备,直接把这锅扣在瞿越头上。”

“你看,占婆眼下百姓安居乐业,只要作事,收入是之前的至少三倍,老占婆王病死在吴哥,你说,整个占婆谁有杀我的理由,更何况,我只是一个驸马。”

“恩。”

卫小白继续说道:“接下来,尼龙没理由。那么,不排除吴哥王,或是瞿越王,所以,我把这事扣在瞿越头上无论是不是他们作的,算他们倒霉。”

李昭宁想了想:“或许还真是他们,咱们可以猜,借占婆的人手杀了你,我肯定会大怒,占婆少了我的支持,瞿越才可南下。”

“或许吧。反正这个锅他们要背。有话怎么说,叫出师有名。”

“也行。”李昭宁原本在北征瞿越的时候,没打算打自己公主府的旗号,可现在看来,可以名正言顺的攻打对方。

卫小白又说道:“用冰把刺客的尸体封了,回头抬着瞿越王宫去,这事我有占理。打下交趾之后,要给我多算点。”

李昭宁听到这话,立即就翻脸了:“凭什么,最多这次的,给你多一成,四成。打交趾的钱,回头再说怎么分。”

“你看你,这就吼上了。小心动了胎气。”

“你别气我,我就不会动胎气。”李昭宁理直气壮的怼了一句回去。

“四,四成就四成。”卫小白肉疼,可也没办法,这会他又没办法和李昭宁吵,但这种原则问题,将来还是要说清楚的。

卫小白与李昭宁这番小争吵,来的快,去的也快。

李昭宁翻出一极漂亮的琥珀,淡金色半透明,内部隐约可见有一只小虫:“格如娜送来的,只说来自蒲甘王国。”

“挺漂亮的,这东西估计至少有一亿年。”

“一亿年?也没多久。”

卫小白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亿代表着十万,卫小白又说道:“我说的是,一万万年。”

李昭宁这才来了兴趣:“那这物件挺稀罕。”

两人不吵了,倒是很有兴趣的聊起了关地雉棍港的生意。

快到深夜的时候,紫月入内:“殿下,驸马,尼龙王子求见。”

“在会客厅摆上屏风。”李昭宁准备见一见尼龙,看看尼龙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了多少。

一刻钟后,换上正式袍服的李昭宁来到了外厅,坐在屏风后,而卫小白则坐在一旁,至少这位置他可以看到尼龙,尼龙也可以看到他。

尼龙上前:“殿下,非证实,依占婆几位王子的说法,在与我吴哥之战后,占婆失去了一半的土地,而他们并非在占婆王城的王子,到现在为止,他们的家产加起来,也不足一百匹丝绸。”

不用李昭宁就这话点评,尼龙继续说道:“这一点,是可以查证的。只需要花点时间。所以,依他们说,这次来到雉棍,身上的华服,他们带的舞姬皆是苏利曾伽赠予。”

李昭宁开口问道:“刺客。”

“报殿下知,我派出人去查验刺客的尸体,吴哥、瞿越、占婆、蒲甘、素可泰城等,各地有着不同的风俗,无论是在吃穿,还是平日的装束,都有区别。更何况,不同族,也是有区别的。”

“恩。”李昭宁很满意这个回答。

眼下,她需要听结果。

尼龙说道:“我们可以肯定,这刺客是占婆人。但她用的暗器,以及这门手法,占婆没有。那种树木,大唐有,这里最多在蒲甘,其次在我吴哥,唯有占婆没有,而且就我所知,占婆没有使用这种毒木的习惯。”

“泰罗泰沙城主,还有用这种毒木树皮制作的衣服,我也有两年,同样是他赠予。”

李昭宁没接话,因为这事,怀疑不到泰罗泰沙身上。

尼龙继续说道:“外臣有几个结论。”

“讲。”

“第一,人应该是占婆人这一点没错。第二,想等明天,或是后天泰罗泰沙到了,他有办法分辨出毒木掷箭是在那里制造的,就外臣所知,蒲甘、唐之岭南、素可泰城制此毒的方式有细微的差别,不过臣不会分辨,手下也无人可用。”

“很好,此事不急。”李昭宁心说,找到凶手也不用急于这一两天。

尼龙再说道:“第三,占婆的几位王子咬定了,此事是苏利曾伽所为。最后,外臣以为,若眼下不动声色,派五千兵马去占婆王城控制苏利曾伽的部下,苏利曾伽,不要也罢。”

李昭宁说道:“你的建议,本宫会考虑。辛苦王子了。”

“不敢,为殿下作事是外臣的职责。外臣告退。”

尼龙准备退离的时候,卫小白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苏利曾伽有说过什么吗?”

“没有,他从出事开始至此,一直一言不发,呆坐在地上。”

“辛苦了。”

“外臣告退。”

尼龙退离之后,卫小白径直开口:“尼龙想杀苏利曾伽,在我面前提过两次了,他这不是私仇,而是为利益之争。用我的感觉就是,尼龙认为苏利曾伽在这里会破坏平衡,眼下是安稳挣钱,积存实力的时候,苏利曾伽过于贪婪。”

李昭宁接话:“我才不管苏利曾伽的死活,我在意的是,他死了谁能顶上他的位置。”

卫小白转头看向李昭宁:“要不要这么狠?”

“狠?”李昭宁掩面而笑:“那一支毒箭若刺在你身上,会如何?狠?”

卫小白点了点头:“也是,都被人杀上门了,可我有点舍不得?”

李昭宁脸色一变:“舍不得,有何舍不得?”李昭宁说完轻呼一声:“依婷进来。”



第一零六节 驸马不软

岳依婷入内,只是跪坐在地板上,没李昭宁的吩咐她不会开口,也不会乱动。

卫小白盯着岳依婷的脸看着,一刻钟后,卫小白说道:“岳姑娘,先退出去吧。”

岳依婷先看了李昭宁一眼,看李昭宁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卫小白说道:“苏利曾伽是一条好狗,留着他可以用来恶心人。”

李昭宁反问:“他的价值还有多久?这样的人就算不敢背叛我们,也会祸害真心为我们作事的人,只凭占婆那边他敢阻止其他大贵族前来这一点。这次若你不追究,他会回肯定会变本加厉,怕是占婆就他一个贵族活着了。”

卫小白不语。

李昭宁又说道:“还有一种可能,若是你想,让他替你把占婆那些不方便动手的人除掉,再杀他。可公主府要杀谁,还用得着回避。我李昭宁连大唐的亲王都杀过,还在乎一个小小的占婆。”

卫小白点了点头:“没错,留一个祸害,害的是占婆的普通民众,普通民众何苦受这份罪。至于那三千兵力,我只有一个意见。”

“夫君,他们是我公主府训练的兵,便是我公主府的兵。”

“不。”卫小白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是苏利曾伽的兵,只是我们公主府及时派人弹压,这才没有作乱,作为处罚,派他们入陷阵营。”

“妙!”

李昭宁这不是高帽子,确实是妙。

首先,不能让人感觉,公主府替人练兵,这些兵最终都变成公主府的人马,这事会让尼龙这些人心里犯病,所以这些人要作乱,至少要对峙。

陷阵营?

眼下这三千兵马,他们巴不得上前线,拿到军功他们就是人上人。

这是搏命出位的机会。

李昭宁说道:“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了。”

“恩。”

卫小白点了点头。

李昭宁突然笑问:“夫君,你可敢杀人?”

“没杀过,不知道。”卫小白回了一句之后又说道:“夜深了,去休息吧。”

“好。”李昭宁没再这话题再问卫小白。

卫小白的才华,又不在武力上。

李昭宁回屋休息,卫小白在外厅又坐了一刻钟后,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青霞说道:“去把沫叶儿叫来,随便编个理由。”

“是。”

青霞没多问,安排紫月贴身跟着卫小白后,亲自去了。

让青霞意外的是,沫叶儿竟然就在这院子的外面站着,外层护卫拦着她,也不为她往内通报,青霞见到沫叶儿说道:“驸马在等你。”

“是!”

青霞没领路,只叫了一个婢女领路。

看沫叶儿走远,青霞问道:“为什么没上报?”

“是岳姑娘的意思,这女子来了有两刻钟,就在尼龙王子离开后就来了,岳姑娘吩咐,不要往内报,让等。这还没新的命令传下来,姑娘你就到了。”

青霞点了点头,那个时候卫小白和李昭宁正在讨论苏利曾伽的死活,肯定不能报。

再说卫小白的屋。

沫叶儿入内后,紫月正坐在一旁用布擦自己的刀,卫小白则在窗口看着,看着窗外的月色。

沫叶儿看到紫月,只犹豫了一秒,便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卫小白转身走过来:“几位王子对你父,颇有些怨词。”

“奴……”沫叶儿只说了这一个字,卫小白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别急着表态,听我讲。”

“是!”

卫小白继续说道:“你父好与坏,其实对本君来说,无所谓。而你呢,心思是钻营,还是狠辣,或是纯粹的讨好本君,也不重要。安心,这件小事本君没放在眼里,眨眼就过去了。就眨下眼。”

沫叶儿笑了,可这笑容刚出现,便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卫小白已经不再理会她,也不再看她一眼,拿着一只烟斗又走回到窗外,只见卫小白点上烟斗之后,沫叶儿脸上带着笑容缓缓的软倒在地,然后就那样躺在地上,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

青霞这会才进来。

屋内,卫小白拿着烟斗看着窗外,紫月一只手拿着刀,另一只手拿着擦刀的布巾,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青霞几步来到紫月面前把紫月轻轻一拍。

紫月马上捂着嘴,然后小声说道:“我,我感觉她死了。”

“死了?”

青霞立即去查看沫叶儿,脸上保持着笑容,身体还有温度,人还有极微弱的呼吸,然后这呼吸也慢慢的消失,人依然保持着笑容。

死了,确实是死了。

卫小白这才开口:“替她整理一下衣服,别让人以为本驸马还对她作了什么,这个锅我不背。”

“是。”

青霞、紫月狂喜。

为什么狂喜。

一个软弱的驸马,在此时四面杀机的环境之中,肯定保不住公主府,特别是眼下公主有身孕,之后很多麻烦的事情都不会上报公主,会动了胎气。

若是驸马软弱,那么在接下来一年时间内,公主府怕是撑不住即将到来的麻烦。

紫月原本想说,直接扒了什么扔海里,可青霞阻止了他。

卫小白又说道:“派个人去通知尼龙,然后告诉他,苏利曾伽不能死在他手上,至少谁来杀,由他来作主。”

“是!”

“还有,当苏利曾伽消失之后,青霞你亲自去见格如娜公主,依尼龙王子找的理由作一个汇报,记住,见到格如娜的时候,称呼她为女王殿下。”

“是!”青霞微微欠身,然后招呼人进来把沫叶儿的尸体抬了出去。

三更天,李昭宁所住的地方一级戒备,尼龙还派了五百甲士护在外围,喊杀声不小,却传不到这里来。

快到清晨的时候,尼龙到了,一夜没睡,人却很兴奋。

“殿下,是七王为自证清白,说服被苏利曾伽克扣军饷的占婆士兵帮助他,原本只是想拿下苏利曾伽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却遇上了苏利曾伽亲信的围杀,另几位王子带人相助,混战之中苏利曾伽身死。”

“恩。”卫小白微微的点了点头。

尼龙又说道:“苏利曾伽之女沫叶儿,服毒自尽。”



第一零七节 真相永不可知

明明是自己杀的,可尼龙却说沫叶儿是服毒自尽,这事听起来不错。

“恩。”卫小白又点了点头。

尼龙施一礼:“殿下,想来昨夜必是影响到殿下休息,外臣告退。”

“王子辛苦了。本君昨夜倒没听到什么,只是读了读关于雉棍这里的书籍,本君以为,这里必会第一大港。”

“谢殿下。”尼龙施礼,退离。

尼龙退离,卫小白将手上的书放下,紫月立即上前让卫小白靠着自己,双手给卫小白按着额头。

卫小白昨晚上确实没睡,但看的不是什么雉棍这边的书籍,而是关于占婆其余几位大贵族,卫小白在挑人,挑一个可以顶替苏利曾伽位置的人。

让卫小白无奈的是,这三个人选全是废物。

就凭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被几位王子联手弄死。

天色大亮,李昭宁睡到日上三杆才醒来,因为怀孕所在身上有点懒。

仆婢们送上早餐,岳依婷坐在李昭宁身旁,看李昭宁吃完早餐,泡上一杯清淡一些的茶之后,岳依婷才说道:“殿下,昨晚上苏利曾伽死了,是驸马下的令,由占婆七王子茶惜带人动的手,尼龙王子在背后暗助。”

“恩。”李昭宁很满意这个结果。

岳依婷又说道:“还有一事,驸马杀了沫叶儿。”

“噢!”李昭宁兴趣大起:“驸马杀的?”

“是。驸马派人叫了沫叶儿进屋,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到,人给抬了出来,脸上还笑着,人却已经死了。”

李昭宁立即问:“驸马此时在何处?”

“驸马昨夜一夜没睡,天亮才刚睡下。紫月姐陪着。”

“恩。别让人去打扰。”

“是!”

再说码头那里,泰罗泰沙到了,虽然素可泰城邦对于尼龙来说,级别有点低,但尼龙还是亲自去迎了。

雉棍这里依然风景秀丽,微风吹过。

风中,有一丝淡淡的咸味,却没有半点血腥味。

到了会馆,泰罗泰沙对尼龙说道:“苏利曾伽那老东西来了没,他克扣了我素可泰城上一批米钱,竟然只给了我他占婆一些破旧的兵器,原本说好的大唐兵器有一份是我的。我要找他理论。”

尼龙语气极是平淡:“他死了。”

“死了,死也也要把话说……他死了?”泰罗泰沙这才反应过来。

尼龙简单讲了几句,没说细节,只说道:“他安排了一队舞姬给茶惜,然后茶惜安排这些舞姬给驸马殿下献舞,结果却借机刺杀驸马殿下。茶惜与苏利曾伽理论,混乱之中苏利曾伽死了。”

“死的好,只是他死了……”

“安心,有殿下在,还少的了你。”

“是,是。”

尼龙心说,既然已经提了这事,便吩咐人上前。

一只木盒内装有那些掷箭。

“这里那里的?”

泰罗泰沙没有回答,而是叫人把自己的物件摆上来,要了一间静室。

尼龙没打扰,只是站在静室外等着。

半个时辰后,泰罗泰沙出来:“王子,这雕刻的风格我肯定的说,出自瞿越王宫,但这毒却不是,是来自大唐的岭南。两种毒木看似一样,但大唐的岭南偶尔还会有天寒的时候,所以毒有那么一点不同。”

“不用细节,你只要能证明给殿下知晓就行。”

“恩。”

尼龙突然又说道:“在被刺之后,驸马殿下没问,也没查,立即就让我把这件事情放在瞿越头上,这事是巧合,还是殿下有意对瞿越要用兵?”

泰罗泰沙说道:“这事,要我看。与苏利曾伽这老鬼也没关系,怕是人早就派到他这里,属于死间,一直在等机会。眼下,刺杀殿下,占婆便会失去大唐的支持,瞿越才方便对占婆用兵。”

“这么说,也有理。”

“其实,这事与咱们无关,瞿越和咱们也不一样。虽然你是王子,但我经历的事比你多点,自从见过殿下之后,我便认真的研究了许多事。”

“请指教。”尼龙是真心求教的。

泰罗泰沙说道:“交趾,古以为便是在原大汉的地方,怎么到了唐,就有了一个瞿越呢。再说一句,大唐容不下瞿越,若不是大唐眼下北方连年作战,怕早就对瞿越用兵了。”

“在理。”

尼龙又问:“我问一句,你急着把女儿送过去,是什么意思?”

泰罗泰沙只是笑,却不回答。

“我不要你香米生意了。但你要给点实在的,之前倒是小看你了。”

泰罗泰沙摇了摇头:“别,这生意还我一半就行,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你过段时间也能想明白。”

“你说。”

“我本意是送人质,但公主府不同于其他的地方,送儿子肯定不合适,只能送女儿了。其次,我这个女儿其实不是献给公主的,也不是送给驸马的。”

尼龙想不明白了,你都把人送过去了,竟然说这话。

泰罗泰沙说道:“实话说,若驸马收了,那是好事。驸马不收,只要讨公主殿下的喜欢,赐个婚,你说有意思没。”

“高,真是高。”尼龙服了。

自己虽然自认才华横溢,可毕竟年轻,经验还远比不上这些老狐狸们。

泰罗泰沙又说道:“我不怕告诉你,我素可泰眼下男人死的太多了,有我自己的女儿打前站,不说多,有个千百唐军娶了我素可泰城的女子,那怕一个人娶十个,我这边人也有够用。”

尼龙猛的反应过来:“你想立国?”

泰罗泰沙笑问:“你不让?”

“我……”尼龙没立即回答,心里想着,自己若是独占了这整个中南半岛,估计公主府容不下自己,这件事情还是要平衡的。

想到这里,尼龙说道:“不,我助你立国。”

“谢过。”泰罗泰沙长身一礼。

卫小白还在休息,尼龙便没去打扰,到了傍晚的时候,一只舰队到了,竟然是水师将军蓝江亲自带队。

船上拉的货物是麻布,海量的麻布。

下了船,蓝江乐呵呵的冲着前来迎接的尼龙一抱拳:“王子,我发现这海里也不平静,有许多海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的意思是,王子尽快组织点人手,我安排人帮你造船,帮你练兵,赶紧把这些海匪给清除了。”



第一零八节 驸马,有人要杀你

蓝江要帮助尼龙成立水师,尼龙内心狂喜。

尼龙赶紧一礼:“谢过蓝将军。”

蓝江递了一份清单过去:“这批货物便是给王子你的,如何结算那是文官的事,本将只负责亲自走一次这条水路,把货给你运来便是。”

尼龙双手接过,清单上写的详细,大部分是给他的,一小部分是给素可泰城的。

海量的麻布,价值巨大无比。

而且其中还有军械若干,详细的清单没在列表之中,列表上只有箱数,详细的清单还在船上,会有相关的文吏与雉棍与素可泰城交接这批军械。

蓝江与尼龙客气了几句,便叫人带路:“我要立即见到殿下,有紧急军务。”

这里的护卫校尉说道:“将军,若事情太急,便别急着说。殿下有身孕,医官要求静养。”

“喜事,大喜事。那带我去见驸马。”

“行。”

原本卫小白还打算和李昭宁一起吃晚餐,听到蓝江有紧急军务找自己,便先到了外厅。

蓝江一见卫小白就开口说道:“有人要刺杀你。”

“啊!”

“真的,你以为这事我会骗你不成。”

卫小白指了指自己:“我刚刚才被刺杀过,下手挺狠的,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啊!”

这次轮了蓝江吃惊了。

卫小白三言两语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讲了,蓝江猛摇头:“我说的与这里无关,你听我讲。先说之前,在殿下从洛京往这里走的路上,那货不是逃跑了几次,是宁王派出的人要刺杀,事实上可能已经杀掉了。”

“恩。”

“陈国公派了暗中保护你的人,在镇北侯的人手死光了之后,出过手。陈国公是谁,就我所知,你在码头上见过。”

蓝江这么一说,卫小白摸着下巴:“照这么说,我那丈母娘知道我不是卫广?”

“应该是。”蓝江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但这事,宁王可能不知道,否则他不会把刺客留在楚亭刺史府,我们商量过,我们担心的是,楚亭的事情怕不会依你想的,能瞒两年。”

卫小白摇了摇头,在控制了各镇之后,还是有可能把消息封住的。

蓝江却说道:“消息能封住,但你不信可以问殿下。圣人虽然不想传位给殿下,但对殿下还是极好的,既然知道你是假的,现在不动声色,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必会派亲信往琼崖来,到时候你怎么办?”

“这事,倒是有可能。”

蓝江再问:“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也没打算冒充卫广,所以只能让我那丈母娘不敢动我们。”

“有何良策?”

卫小白笑了:“原本我是没办法的,但眼下有你蓝将军在,这事你能办,你能帮我。”

“我!”蓝江大笑:“我都是朝堂之上的反贼,我能帮你,笑话。”

卫小白又把烟斗拿了出来,蓝江抢了过来:“给我一个。”

卫小白取了另一个烟斗给蓝江,拿回自己的烟斗后说道:“我问你,安南都护府有没有人?”

“有!”蓝江很痛快的作了回答。

卫小白再问:“安南都护府十三,眼下还有几个?”

“两个。”

卫小白笑了:“占婆重兵北上,瞿越必会南下对抗,若是你以水师的力量强攻交趾,我不要太多,只要交趾到海边这块三角州地带,咱们拿得下来。”

“恩。”蓝江拍着头:“这个,攻城不太容易,兵力有限。”

“我给你们虎蹲,最弱版的火炮,最弱版。”

蓝江的脑海之中闪出的那晚上看的电影,两条船火炮对轰的画面,那怕是最弱版似乎也挺强。不过蓝江是一个谨慎的人:“先造,我们几个看过之后,再决定打不打。不过,你的法子确实有用,交趾易主,安南都护府这边肯定会上报。”

“对,上报就说,瞿越人攻打琼崖。公主府总不能只守不反击,还要不要咱大唐的脸面,打下来交趾,然后呢?”

蓝江追问:“然后呢?”

“然后,公主府不敢有违圣意,自然是不能离开琼崖的,所以打下交趾只是教训一下瞿越,便会立即退兵。”

卫小白说完,蓝江指着卫小白:“你,你,你。”

“我怎么了?”

“你太坏了,不过我喜欢。”蓝江放声大笑:“看朝堂怎么说,都打下来了,再退出去,朝堂之上没有人敢说这话。可派兵来守,安南都护府那点兵力,怎么过来。直接南下,怕是要一路打过来,他们不行。”

“对。”卫小白咬着烟斗,乐呵呵的笑着。

蓝江继续说道:“若是先到楚亭,再到琼崖,再到交趾。就凭当下朝堂控制的那点船,三万人马一年都运不完,而且补给呢,军械呢,粮草呢。这事有意思,让朝堂上去吵,咱们只管占地盘抢资源,抢人口。”

卫小白吐了一个烟圈又来了一句:“等他们吵出结果,我再把幽州拿下,不知道会如何?”

蓝江笑的肚子都疼了。

他相信,卫小白打幽州肯定也有一个借口,而且还让当今女帝无话可说。

卫小白又说道:“这些天,在这里吃好喝好玩好,然后咱们回琼崖。这里是块宝地,要建一座肥料厂,这事我还没想好,具体怎么搞。早知道把齐佑良也带上了。”

“没事,派船过去接他。”

卫小白摇了摇头:“算了,这里不是咱们自己的地盘,我不想让公主在这里待太久,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先走,然后回琼崖后,再派人过来也行。”

“这是小事。对了,这里有什么没吃过的东西。”

“象拔,怎么样?”

“是什么?”

“走,先随我去见过公主,你只说是来送货,顺便亲自查看水路,别说什么刺杀的事情。然后明个,我带你去猎象。”

蓝江也只是在外厅,依礼向李昭宁问安,其余的多一句也没有。

倒是李昭宁问了些楚亭五镇的情况。

蓝江捡那些轻松的,没压力的事情作了汇报,总之一句话,一切顺利。

李昭宁也没多想,原本就是安排的很缜密的计划,顺利也是正常的,接下来才是关键,有了足够的财力,便需要更多的军械。



第一零九节 都挺心黑的

蓝江退下之后,李昭宁冲着卫小白招了招手:“夫君,来坐这里。”

卫小白走到李昭宁身边坐下,只听李昭宁问道:“沫叶儿怎么死的,看来夫君的手段高明呢。”

“三种变态的毒药之一,我给她用了点。”

“点?”李昭宁又吩咐:“叫紫月过来。”

紫月到,李昭宁问:“你看到什么了?”

“殿下,什么也没看到,就见驸马在沫叶儿脖子上摸了一下,后来我还特别去看了,沫叶儿的脖子上只有几个蚊虫叮咬的小包,也没伤口。反正我搞不懂。”

李昭宁挥了挥手示意紫月退下,一脸笑意的看着卫小白:“我不问了,我要自己研究一下,这事挺有趣,我倒是万万没想到夫君竟然如此厉害。那我就不明白了,当初尉迟浩怎么就能把你抓回来呢。”

卫小白叹了一口气:“人都有走背运的时候。尉迟浩抓我的时候,是我最虚弱的时候,别说是取点什么武器出来,就是想动一下都费劲,而且头也晕呼呼的。”

“恩。然后呢?”

卫小白又说道:“再说了,当时就算我有能力也不想反抗,明显是想活捉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搞不清的时候,被人软禁好过自己乱跑。只有傻子,才逞强。”

“有理。”李昭宁认可卫小白的话。

李昭宁再问:“那么,接下来,你听了齐佑良的话,便打算暂时在我这个公主府图个安全,慢慢的存钱,然后找机会离开,对不对。”

“当然。”卫小白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我又不欠你的,再说了,我还帮你不少,所以我理应受到优待,当我想离开的时候,也不欠谁的。”

李昭宁脸一沉:“那现在怎么不走了。”

卫小白却是换上一副献媚的表情:“当然是想娶你为妻,这就不走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那么真?”

“真,十足真金。”

李昭宁反问:“可你从来没对我说过半句情话。”

“说的好象你对我说过似的。”

“你!你又气我,我肚子很快就要疼了。”李昭宁直接用了无赖的招数,卫小白却说道:“唉,咱们这种人,不适合讲情话,你喜欢打打杀杀,什么情啊意啊的,都是虚的。而我呢,喜欢读读书,看看景,研究一下人生,也不要虚的。”

李昭宁脸上抽了抽,她想听卫小白主动说些什么柔情的话。

比如喜欢自己了,比如自己今天的衣服漂亮了等等。

可卫小白却从来没说过。

难道还要让自己先开口,李昭宁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次日。

依然还有宴会,可宴会却没有舞姬了。

这次的宴会倒是为了宴请泰罗泰沙。

酒过三巡,尼龙与泰罗泰沙都坐在卫小白这一席,两人相互看看,最终还是泰罗泰沙说道:“殿下,我有一计。”

“计,说来听听。”

“我和茶惜聊了聊,这孩子挺可怜,除了背着一个宗室的身份之外,连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原本就是一个没娘的娃,后娘对他也不好,若不是殿下到了占婆,占婆估计也就没了,你说是吧,王子。”

尼龙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想灭占婆来着,他们太狂。”

泰罗泰沙在旁解释:“就是狂了点,北边有瞿越他们都顶不住,却还想往西边打,胜了两场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扯的远了,就说近前,纵然占婆还在,若不是殿下来,论嫡庶排坐位,茶惜这娃依然什么也没有。”

“讲点有趣的。”卫小白不想听这些旧事。

泰罗泰沙说道:“茶惜提了一个话,我认为有理。他说,苏利曾伽虽然死了,可没了苏利曾伽,他们依然被占婆的大贵族们欺负。殿下也不可能时时护着他们,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招,给他们一提,他们都认为好。”

“什么招?”

“简单的很,苏利曾伽他全家,杀一个干净。然后让他的女儿沫叶儿继承他的爵位,依然控制着他的势力,殿下以为如何?”

沫叶儿已经死了,可泰罗泰沙依然还是提到了她。

口误?

泰罗泰沙相信卫小白肯定明白。

卫小白点了点头:“这事,格如娜公主怎么说?”

“公主的意思,她帮着促成。”

卫小白再问:“那么,本君不想粘血。”

“几位王子愿意代劳。”

“行,就这么定了。人选容本君考虑一二,其余的都好办。至于长的像不像,女王说是,那就是,只要是个女子就行。”

“殿下英明。”

卫小白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那几位王子想要多少,给其余的贵族们留多少?”

尼龙回答:“四位王子各留一,女王为二,苏利府为二,贵族为二。其余的宗室,凑出半份给他们,算是口粮。女王愿意出这部分的至少四成。”

卫小白已经改呼女王,看来格如娜上位已经是定数。

“来,满饮。”

卫小白喝醉了,被人抬了回去。

一回到屋,卫小白腾一下就坐了起来,这可把李昭宁吓了一跳:“夫君,你不是醉了吗?”

“是我不想喝了。”

“为什么?”

卫小白回答:“以前,我游历天下,最多就是遇到几个骗子,最可怕就是遇到几个打劫的,而且还是劫财不伤人。现在才发现,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朝堂。泰罗泰沙看起来象老实人,其实我才发现,他挺厉害,也挺狠。”

李昭宁冷笑一声:“四战之地,能作王的人,有愚蠢的吗?”

“也对。”

李昭宁问道:“夫君,他们提了什么损招?”

“他们说,安排一个人,真正就顶了沫叶儿的名份,回去继承苏利曾伽的爵位,但凡苏利曾伽以前的狗腿子全部打死,然后连占婆的收益都作好了分配。”卫小白把分配的方式一说。

李昭宁想了想,这样吧,各位王子各出自己收益的半成,那么加起来,就是百分之二。格如娜也不用出他说的四成,只要给总量的百分之一点五就行,其余的,让苏利府这份再出百分之一点五。



第一一零节 狸猫计

李昭宁厉害,竟然都知道小数点了。

卫小白很有兴趣的问道:“话说,小昭给你看什么书了。”

“初中数学,你不知道从那里买的书,此书精妙无比。那里买的?”

卫小白回答:“就是那个不想成亲,不想生娃娃的地方,十二岁孩子读的书,一共六册,要读到十五岁。”

“噢!”李昭宁心中不爽,自己竟然说孩童读的书精妙,这个很丢脸。

卫小白问:“人选,你有何建议?”

“岳依婷,不二人选。”

“当真。”

“当真,而且还可以把锅背给瞿越,就说瞿越派了刺客,混乱之中苏利曾伽死掉了,沫叶儿脸上也受伤了,从现在开始包上面纱,就这么办了。”

“可她,占婆语说的很差。”

李昭宁白了卫小白一眼:“不会就去学,学不好就暂时不说话,这个难道不行吗?”

卫小白摇了摇头:“真的不合适,我说三个理由。”

“夫君说。”

“娘子,首先岳敬将军守海云峰,他们父女二人难免会见面,我不说他们不可靠,只说这万一有破绽影响不好。这事还是要保密的,绝对不让太多人知道。”

卫小白的认为自己想的没错,看李昭宁不语,继续说道:“还有,你让格如娜怎么想,岳敬父女难道是来吞掉占婆的,一个掌握着北线的兵力,一个接管了苏利曾伽的势力。最后一条,安排的人这个人,将来回来还是不回来。”

李昭宁点了点头:“这第三条,倒是有道理。但眼下,当真没有合适的人选,除非有更好的人,否则依心智,依婷最合适。”

卫小白反问:“彩蝶呢?”

“我信不过她。”

这话就说死了,实在没的办法。

“好吧。”卫小白点了点头:“暂时先选她,但我要回去翻一翻名册,真就没一个合适的人选了。”

人选是谁,卫小白其实无所谓,但唯独认为岳依婷不合适。

不过,卫小白又说道:“那你不是少了贴身护卫?”

这算是卫小白的第四个理由。

李昭宁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这个样子,至少一年不能出远门,也不需要贴身护卫了,要出门,你陪着我就行了。”

话也不错。

李昭宁再问:“什么时候回琼崖?”

“随时。”

卫小白心说,这里的事情既然办完了,早点回去就好。

李昭宁说道:“怕是你在意的,只有那张地图,接下来的事情又交给老师来办,是不是这话。”

卫小白反问了一句:“我那丈母娘,事事都自己操心?”

“恭敬些,我母上是当今圣人。”

卫小白反驳:“我有什么不恭敬的,我敬她是母亲,难道还不够吗?”

李昭宁对卫小白的话,竟然无法反驳。

李昭宁只好换了一个话题:“此时,应该有一份正式的书信送回琼崖,你写,还是我写。”

“我写。娘子绝对不能辛苦了,写字很累的,而且要劳神。”

李昭宁拿起一片水果放在嘴里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就速速去写,写完了让本宫审核。”

“是,天上天下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我这就去写。”

卫小白很是献媚的又把水果船捧到了李昭宁面前。

李昭宁说是看,事实上卫小白写完之后,李昭宁根本就没看,审核这种事情,可以说说,却不能真的去看,若看了,这颜面上不好过。

又在雉棍待了几天,讨论了一些建港的细节之后。

几天后,李昭宁带着卫小白回到了琼崖。

船还没停稳呢,虞正卿就迎了上来,他已经知道李昭宁怀孕的消息,一脸喜气的迎了上来:“臣恭喜殿下,恭喜驸马。”

“本宫不在的这几日,老师辛苦了。”

虞正卿回道:“这是臣份内之事,殿下才是辛苦了,听闻在雉棍发生些不太好的事情,臣唯恐殿下受了烦扰乱。”

卫小白愣住了:“我说老虞头,一般来说,这时候不应该用惊吓这个词吗?”

“惊吓?殿下领军在北疆作战,万军对战,这区区小事,何足道?”

“你狠,是我被人刺杀。”

虞正卿一脸笑意:“驸马这不是没事嘛。”

“懒得理你。”卫小白被虞正卿搞的很生气,一甩手:“我去看看我的田。”

“来人,为驸马备马。”

看着卫小白走远,李昭宁问:“老师,有什么不能让驸马知道的,非要气走驸马。”

虞正卿笑着回答:“驸马没生气,齐祭酒就在外等他。这点小事,以驸马的为人,若是生气了,臣才感觉奇怪。”

李昭宁没接这话,只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虞正卿先让人安排软椅,请李昭宁坐下。

“殿下,麻烦事。臣在接到信之后,思考良久也苦无对策,这才不得不来请殿下作主。”虞正卿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殿下,十九公主到了。”

“什么?”李昭宁一脸的震惊:“她怎么就能到这里来。”

虞正卿说道:“若只是十九公主到,臣也没这么紧张,臣怕是接下来的事。依十九公主的说法,她原本没打算来琼崖,只是从杭州上船,打算去楚亭,为圣人筹办寿礼的。”

“当真?”李昭宁不太信。

虞正卿回答:“臣查问过了,真的可能性大。十九公主说,她的船遇上了大风,然后吹的船也不知道方向,然后等风停了,这才靠近了琼崖。依船队的记录,确实有大风在鹭岛以南二百的海面上有。”

“那么,她就直接停船了。”

“不是,是被咱们的人抓到琼崖的,咱们的舰队看到有陌生的大船竟然在琼南城防御线上活动,无论是谁,先抓了再说。这命令是驸马下的,殿下认可过的。所以护岛的船队没错,这人抓了也就抓了。”

李昭宁问:“那么,更麻烦的是什么?”

“根据十九公主所说,陈国公会来琼崖,圣人有些赐赏。时间大约就在咱们到琼崖整一年的时候,也就是四月初。”

李昭宁握着拳头,牙齿在拳头上轻轻的咬着。



第一一一节 纯洁之驸马

陈国公高傅到,这事何止是麻烦,而且时间又这么的让人为难。

虞正卿又说道:“殿下,怕是为驸马而来。”

李昭宁问:“你是说,母皇已经知道?”

“依当下得到的消息,大伙推断过,认为圣人必定已经知道。所以臣以为,来的可能还会多一人。”

“彭喜?”

“殿下英明。作为圣人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就算彭喜不来,也会派出他最亲信的内监过来。而且是高职司的,绝对不是普通级别。当然,还有可能,会有一些个怀着不怎么友善心思的人过来,无论是打探消息,还是看热闹,还是来摆威风,都会来。”

虞正卿说的这不怎么友善的人,十成十,都是李昭宁的仇人,或是仇人派来的小卒子。

李昭宁思考了一刻钟,突然笑了。

虞正卿不明白:“殿下为何发笑。”

李昭宁说道:“本宫操这么多心干什么,这些天本宫需要静养,告诉驸马,有人想来害我,让他去解决这个麻烦。想太多,伤神。”

虞正卿不太明白,因为这种事情,不是卫小白靠不住,而是卫小白根本不了解内情。

许多洛京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给卫小白详细的讲过。

而且朝堂之上,那错综复杂的关系,更是没有人给卫小白讲过。

李昭宁说道:“老师,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驸马知道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再说了,人要来也是在四月初,还有的是时间。本宫也要静养几日,而后再想一想,此事如何破局。老师要的不是办法,而是一个态度。”

“殿下英明。”

虞正卿自然是有手段,可确实如李昭宁所说的。

眼下虞正卿缺少的不是手段,而是李昭宁的态度,说的更实际一点,万一翻脸,那么李昭宁能不能横下一条心对洛京对着干。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可虞正卿要的,却正是李昭宁对这件事情的最坏打算。

虞正卿护送到李昭宁回府,然后才命人带自己去田里,这个时候卫小白肯定在田里。

卫小白的田。

此时辣椒苗长势还不错,距离能吃上辣椒怎么也要再有一段时间,少说也在两个月之后。

田边。

齐佑良在,田思雨在,顾布恴在,于煊也在。

可以说,除了在临高那边的高级文官之外,在琼南城的高级文官都在。

卫小白正在抱怨着:“话说,这怎么就能让岳依婷去假装这个沫叶儿,这是极不合适的事情。虽然人选合适,可却最容易露出破绽。我一路上都在想,还有没有人选可以用。”

齐佑良品着茶:“话说,驸马你担心什么?”

卫小白把自己给李昭宁说的四条理由全讲了,然后又说道:“在路上,我还就想过。这还要再增加一个理由,沫叶儿将来嫁人不,要嫁人那么嫁给谁。所以,假沫叶儿的人选,我强烈要求,要慎重。”

“行,这事驸马你说的不错,可以再商量一下,这事值当好好想想。”

“对了。这就对了。”卫小白很开心的拿起了茶杯。

田思雨笑了:“话说,驸马所过之处,必是***。每次不折磨上几个人,都不算是驸马亲临。”

“胡说。我是好人,纯洁的好人。”卫小白白了田思雨一眼。

田思雨拿出一封信:“蓝江将军的信,他有军务不能回来,特意写信告诉我,让我盯着驸马,虎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也想要。”

卫小白问道:“攻城第一强的将军是那个?”

“李淳戈。”

“行,晚上叫来他,我给他看戏。”

卫小白打算让李淳戈看一看,戚家军的战术纪录片。

虎蹲就是戚家军的炮,在作战之中,分为野战、攻坚、防御。在野战之中特别适用于丛林、山地、水路多的地形,属于超轻型炮,整炮重量不到一袋面的重量,也就是四十多斤。

若是拆了架子,还能再轻几斤。

当年,就是大明的兵器家们根据作战的实际需要创造了虎蹲炮,戚家军作战的范围,当年也在东南,也就是鹭岛那里几百里范围内。

所以在对交趾的作战当中,这东西有用武之地。

听到看戏,于煊表示:“看戏,若不把人都叫来,怕是他们会骂街的。”

“没错。”其他人也这么认可。

这时,虞正卿的马车到,齐佑良等人起身迎接。

虞正卿下了马车:“都挺高兴的,有什么开心的事。”

“驸马说,晚上看戏。”

虞正卿摇了摇头:“怕是看不成戏了,佑良,你把事情给驸马说一说,殿下近一个月需要静养,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让驸马作主吧。”

齐佑良点了点头,把虞正卿给李昭宁汇报的给卫小白讲了。

卫小白问:“这十九公主,是什么来头?”

齐佑良说道:“十九公主,依礼是殿下的姑姑。不过年龄却还没有殿下大,但她还有两个身份,其一,宁王同母。其二,她订过一次亲,嫁过一次人,这订亲与嫁的不是同一人。而且与咱们有关。”

“有关?”

“订亲的时候,她还年幼。她订亲的那一家嘛,是咱们带人手去砍了的。而后,她嫁的那个,还没正式成亲,六礼过了五礼。死了,是被殿下亲手砍的。”

“啊!”卫小白当真是大吃一惊,急问:“不是说,砍的是两个表兄一个堂兄嘛?”

齐佑良有点小尴尬:“这个,砍一两个驸马什么的。不值得提,砍了也就砍了。若不是十九公主到了琼崖,这事我们都忘了,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卫小白当真是哭笑不得。

心说,你们这群家伙,还真是狠。

卫小白问:“现在人呢?”

齐佑良回答:“安排了一个院子,由咱们的人暂时困在院内,她的船扣在码头,船上的人关了起来,留了几个婢女也在十九公主的院子里。”

卫小白又问了:“那么,你们有什么打算?”

于煊在旁说道:“能有什么打算,人都关起来了。还能怎么样。若真的说起来,殿下需要依礼去觐见,毕竟十九公主是长辈。但是,若就这么去了,万一十九公主发飙,不说伤到殿下,冲撞了都不合适。可不见,将来说起来,咱不占理。”



第一一二节 寡之底气

都把人关起来了,这事还真的成了死结。

卫小白先是一愣,然后轻轻拍了拍脑袋:“我问你们,你们说实话。咱公主殿下在兄弟姐妹当中,有关系好的没有。或是在宗室当中,有关系好的没有。”

所有人全愣住了,然后都低头苦思。

虞正卿突然正色的说道:“一群游手好闲、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宗室子弟,与他们为武才是殿下之耻。”

卫小白冷着脸:“寡人!”

虞正卿一脸正气,一副大义凛然之色:“寡又如何,当年若没有圣人站出来,怕是大唐只能据大江而守,或是已经被北方三族攻破江山。现今,大唐江山或就是稳了?圣人已非是当年仗剑夺帝位的圣人了。”

卫小白的底气来自是时空神器能量值。

虞正卿的底气,则是来自眼下所控制地盘的财力、物力、人力、兵力。

这世上什么招数最好用。

拿楚亭的五镇来说,原本就对朝廷不满,军饷不足的他们,大白米饭管够,而且还可以往家里背,五镇的士兵就只认公主府,什么岭南都护府,见鬼去吧。

卫小白换话题了:“老虞头,你说打交趾靠谱不?”

虞正卿笑了,慢慢的坐了下来后,捧上一杯茶,笑呵呵的说道:“你想打,今天就能打。”

“当真?”

卫小白有点不信。

虞正卿一脸的自信:“你以为,公主府的底,能交给那些疯的。”

“什么意思?”

卫小白依然不明白。

齐佑良在旁解释:“府内的兵力、财力、军械等,断然不能让尉迟将军等人知道,最近他们一直想去把楚亭府灭了,所以更不能让他们知道。”

卫小白恍然大悟:“懂了,这叫作战略性哭穷。”

“战略性哭穷!好词。”齐佑良爽朗的大笑之后,对卫小白说道:“打交趾不需要新装备,仅现有的就够了。而且打交趾,蓝江将军的只需要扫平瞿越海边的防御,让李淳戈带人上了岸去攻城。尉迟浩负责打援,这城最多五天就能拿下来。”

虞正卿在旁补充了一句:“有情报说,瞿越主力不在交趾城中,此时交趾城正空虚。”

“那,打?”

“打交趾的好处呢?难道是为了安南都护府。”齐佑良瞬间就明白了卫小白的意思。

虞正卿说道:“交趾城易主,那么安南都护府肯定要往上报,这等大事,比起派人前来琼崖给咱们殿下那点所谓的赏赐要重要的多。圣人肯定会派最亲信的人前往安南都护府,那么至少在明年四月,便没有人会来琼崖。”

“但,处理完安南都护府的事情之后,他们依然会来,也就是把时间拖后半年。”

卫小白说道:“半年,时间足够了。半年可以有许多变化,我卫小白到琼崖,也才不到八个月。”

虞正卿点了点头:“不看戏了。暂时不看,殿下的意思是,她要静养,眼下的麻烦事驸马你来处理吧。先应付十九公主。”

卫小白指了指自己:“这个,不合适吧。我是一个男子,去处理这种事情,多有不便。”

虞正卿直接就把刀抽了出来。

他的刀,纯粹就是装饰用的,漂亮,可以切个肉什么的,绝对不是砍人用的。

刀就放在桌上,虞正卿说道:“那老夫亲自去杀掉十九公主,这事也就不烦了。”

“有没有这么狠的?杀了人家两任丈夫,又要杀了她。她上辈子欠谁的?”卫小白明知道虞正卿说杀是玩笑话,可依然顺着这话题往下说。

虞正卿很严肃的说道:“反正,早就是死仇了。早杀也是杀,晚杀也是杀。回头想办法报一个海难,这事也是了结。”

“算了,我去会一会这位……姨母。”

卫小白说完,齐佑良站了起来:“驸马办事,什么事都没问题,我等去研究一下攻打交趾之事,还有一事没给驸马讲,眼下要打交趾,这事便重要了。”

“什么事?”

“咱们有三千先锋营,专门为攻打瞿越而备,皆是瞿越族下民。”

卫小白没接话,齐佑良也没再说。

虞正卿带着一群文官离开,卫小白又坐了一会这才站了起来:“走,去会一会我这位姨母。”

卫小白没叫错。

这位十九公主就是当今女帝的亲妹妹,先皇的亲女儿,不是姨母是什么?

十九公主住的地方是一处很特殊的区域,这里周边十五里都没有任何的居住区,只有一处用于堆放木料的仓库,以及一处非常小规模的磷矿。

两间木屋,然后是帐篷四顶,周边用木头建一个围栏。

没有士兵在这里看守,但有士兵在外围,保证不让这里的人远离这区域。

卫小白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个老妇带着两个下等婢提着饭篮前来送饭,紫月在门口高喊一声:“驸马到。”

屋内,一侍女将门打开,没迎,也没人出来。

卫小白走到屋内,见到的是一名素装的女子,看年龄和李昭宁差不多大小,一副很柔弱的样子,坐在屋子的角落捧着一个绣板。

女子的脚边,有一只小兔子。

再看桌上,放着一小碗米饭,然后是腌菜一小碟。

卫小白只看了一眼,便退到了屋外,吩咐道:“劳烦嬷嬷去安排一下,两份六菜一汤。在这屋外支两张桌子,距离五步远。对了,先来两套果盘。”

“是!”

嬷嬷欠身一礼退离。

很快,桌子就有士兵抬来支好,这是折叠桌,卫小白只是提了一个想法,木匠们制作的比卫小白想像之中的好十倍。

屋内的十九公主也打量了一下卫小白。

卫小白穿着一件花衫子,然后是短到膝盖的裤子,人字拖。

没袍,没衫,短发无冠,那里象一个驸马。

依然还是洛京那一只泼皮。

桌子支好,有明显是高等婢女的送来了水果,这些水果十九公主一样也不认识。

但,婢女的打扮却让她生疑。

因为之前,她被告之,琼崖苦,非常苦,所以只有粗茶淡饭,可此时再看高等婢女身上穿的明显是新衣,虽然不是丝绸,却是新麻,而且是上上等好麻。

连饭都吃不饱,婢女竟然还有新衣,这如何不让人怀疑。



第一一三节 皇姑

再看卫小白那一边。

依礼,青霞、紫月应该是站在卫小白身后的……

不对,青霞、紫月是李昭宁最贴身的剑侍,平时是寸步不离的那种,怎么会跟着这泼皮。而且最不可理解的是,青霞竟然是坐在桌旁。

而且紫月用刀在砍那个脑袋大的果子。

是桔子?

脑袋大的桔子?

十九公主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十九公主从屋内走了出来,青霞与紫月都坐着没动,根本就没有半点给她施礼的意思,只有四个高等婢女在旁施礼。

紫月呢,正在吃柚子。

来自素可泰城的柚子,比琼崖这里采的更好吃,而且是还是红色的果肉。

卫小白这时开口了:“姨母安好。”

“哼!”十九公主冷哼一声,坐下不语。

卫小白问道:“姨母怎么会到琼崖来,莫非也是被流放的。”

十九公主不语,她身旁的贴身婢女代为回答:“殿下赴楚亭,打算取寿山石为圣人作寿礼,遇上风浪意外到了琼崖。”

卫小白听完后对青霞说道:“青霞,命人把船长吊起来打,问一问他,真正的原因。”

十九公主重重一拍桌子:“卫广,你也太狂妄了吧。”

“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

卫小白一句反问,十九公主愣住了。

卫小白说道:“你从杭州出海,纵然走海路,到福州也就够了,你却在福州往南足有千里的海域遇上风浪,你说,你是傻,还是不懂。”

风浪的记录蓝江的部下报过了,是在夷州海峡以南二百里。

也就是说,算平行线已经相法于与雷州半岛一条纬度上,寿山石在福州,为什么还继续往南。

青霞给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审问那船上所有人,驸马要知道真相。”

“是!”当下就有婢女转身离开。

卫小白看了一眼十九公主的贴身婢女:“你说,继续说。”

“我,我。我只知往楚亭取寿山石。”

“楚亭取寿山石,哈哈哈。”卫小白大笑:“你们读过书没有,寿山石天下只有一处产地,便是福州的寿山村,除此之外,别无他处。”

十九公主不语,因为她真不懂这些。

很快,卫小白要的六菜一汤送到。

这下,十九公主坐不住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别说是之前她吃了好些天的白饭加腌菜,就是她府中的饭菜也远不如这些。

六个菜。

分别是一只足有一尺长的虾,在十九公主眼中,这姑且算是虾吧。只是她没见过么多大的,足有一尺长。

然后是一只鸡,也不知道是怎么作的,一上桌就香味四溢。

然后是一道红烧肉,两道素炒,以及最后一只完全不认识,巴掌大小金黄的东西,汤也不认识,飘在汤上那黑色还是绿色的片片是什么?

两桌是一模一样。

卫小白微微欠身:“姨母请用。”

看着桌上的饭菜,十九公主竟然不知道如何下筷子。

卫小白总着紫月点了点头,紫月抽出自己的障刀,手起刀落,将龙虾的头砍掉,然后将龙虾从中间一劈两半。

紫月看了看卫小白,卫小白只是要一碗海带豆腐汤,以及五分之一的南瓜。

紫月丝毫也不客气的将龙虾一半放在自己盘子里,另一半给了青霞。

龙虾分为有刺的和有钳子的,卫小白眼下的地盘没有带钳子的,温热的地方龙虾多是带刺,寒冷的地方龙虾有钳子。

在十九公主的婢女笨手笨脚的去切龙虾的时候,十九公主瞪着卫小白:“卫广,这就是你琼崖之苦?”

卫小白点了一只烟笑着反问:“难道不苦吗?琼崖人均可食用的精米,眼下不足二百斤。人均可食用的肉类,不足十五斤。可用于制衣的麻布,人均不足七十尺。药材的存储量,人均不足两斤,这难道不苦吗?”

十九公主完全不懂这些,只是傻听着。

这时,有婢女回来,在紫月的耳边低语几句后退到一旁。

紫月又在卫小白耳边说道:“驸马,船上的人招了。”

“怎么说?”

“他们接到的命令确实是,将十九公主找借口送到琼崖来。理由不知,还在审。”

卫小白听完说道:“吩咐下去,这事让齐佑良去办,我感觉有什么阴谋。”

“恩。”紫月又吩咐了,刚才那位婢女又去传话。

另一桌,已经饿了许多天都没吃饱过的十九公主什么也不顾了,那只龙虾她的婢女没办法如同紫月那样漂亮的劈开,只是将壳撕开了一些。

十九公主直接下手,一只手抓着,一只手用小刀挖龙虾肉吃。

卫小白拉着椅子坐在两张桌子之间,看着十九公主:“姨母,好吃吗?”

“恩。”十九公主下意识了回答了一句。

卫小白问:“你说,他们把你故意送到琼崖来,有什么阴谋呢?”

十九公主冷笑一声:“虽然本宫不问政务,这事不用猜也能知道,我兄长会派人来琼崖找我,顺便杀掉你。”

“就这么简单?”

“还能怎么样?”十九公主狠狠的咬了一口龙虾,又说道:“此物极鲜美,是什么?”

卫小白回答:“这叫波统龙虾,捕捉也挺难的,工匠们正在研究新的网具,想来明年会多一些,不过我家娘子更喜欢皮皮虾,或是青龙虾。这种作法叫炭烧,是新工艺,洛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自然是不知道的。”

“你……”

十九公主给噎住了,竟然说洛京是没见过世面的。

这话太气人。

卫小白从桌上拿了一瓶酒推了过去,十九公主的婢女赶紧抢过给十九公主倒上。

“这叫莲雾果酒,那么见过大世面的洛京尊贵的公主殿下,知道什么叫莲雾吗?对了,我家娘喜欢杨桃果酒与芭乐果酒。”

十九公主气的笑了:“一口一个娘子,你真以为临江(李昭宁的封号)那丫头把你当回事。”

“当不当回事,我们俩关起门来自己知道。倒是姨母你,话说我家娘子杀掉了你两个男人,你是不是很恨他。对了,你兄长那什么宁王,我知道挺恨我们夫妇二人的,不过我不恨他,什么破宁王,还不值得我们夫妇去恨,有空弄死行了。”



第一一四节 逆贼

卫小白的话说完后,十九公主突然变的安静了。

默默的吃着饭,也不再理会卫小白。

卫小白也不急,叫人给自己准备了一杯茶,然后安静的坐着。

每样菜都吃过后,十九公主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其实,就杀掉驸马这事,本宫还挺感激临江的。”

“为什么?”这次轮到卫小白吃惊了。

“厚齎娉财。”

卫小白没反应过来,这个词好生涩。

青霞在卫小白身后说了一句:“就是卖婚。长庆殿下初嫁我不知,但二嫁的却是一个落破贵族商贾之家。算是九江一带最大的粮商,家中最高的官员不过是一个正六品,长庆殿下嫁的那位,与卫广合称洛京四害。”

“噢!”卫小白点了点头。

至于洛京另两害是谁,卫小白没兴趣知道,这种下等货色没空打听。

青霞竟然直呼驸马的名讳,这又让十九公主,也就是长庆公主大吃一惊。

长庆公主冷笑两声:“临江真没把你当成什么东西,身边婢女都敢直呼你的名字,不知道你每天是不是跪伏在临江面前。”

“跪到不至于,不过昨晚上我还给娘子洗脚来着。”

“哼!”长庆公主冷笑一声。

卫小白却说道:“我家娘子有喜,我不想她弯腰。”

“奴仆一样的……”

没等长庆公主鄙视卫小白,紫月就急了:“我家殿下为驸马亲自煮粥,一同沐浴的时候殿下亲自为驸马擦身,我家的事情,要你管。”

这下,长庆公主愣在了那里。

好古怪,这一切都完全无法理解。

李昭宁那性格,不打死卫广就不错了,还擦身?还亲自煮粥?

可看紫月的态度,却不象是说假话。

卫小白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卫小白说道:“其实,我就关心一点,姨母来琼崖有什么阴谋,其余的无所谓。还有就是,姨母安份些,我也让你对你好些。话挑明说,就是软禁。至于谁想来杀我,尽管来。”

长庆公主说道:“我告诉你刺客是谁,你告诉临江,放我走。”

卫小白摇了摇头:“不可能。”

“让临江过来,你作不了主。”

紫月又说道:“琼崖,驸马的话就是公主府的令,我家驸马有何作不了主的。我纵然就是一个婢,我也敢说,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人。”

青霞低喝一声:“紫月,闭嘴,坐下。”

她们可以无视长庆公主的存在,但却不能在言语上有什么不敬。

长庆公主心跳足已经接近二百了,她完全想不出来此时琼崖的情况,青霞敢直呼驸马的名讳,紫月却拼命维护驸马的声威。

但有一点,长庆公主看到了,就是卫广这泼皮在琼崖确实是有地位的。

长庆公主说道:“我偷听到的。是昌陵县主。”

卫小白回头看了一眼青霞,青霞靠近卫小白耳语道:“殿下的亲妹妹,妾生。能封为县主还是圣人登基之后的恩封。”

卫小白低声问:“她武艺高强?”

“她手无缚鸡之力,若真是她,那反必是一明一暗,甚至是一明数暗,而她则用毒。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何敢作这种求死之事,以她的胆量,不会。”

听完青霞的话,卫小白说道:“这事,要让齐佑良帮着出个主意了。暂时不要告诉公主。”

“是。”

玩政治,青霞完全不懂。

但论刺杀这种高级技术,青霞是专家。

卫小白站了起来:“紫月,传我的吩咐,姨母这边一等食材供给,活动范围依旧。生活必须品,依二等配给。走了。”

卫小白说完,抬脚就走。

长庆公主又喊了一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只要见临江。”

“什么事?”

“圣人有心让陆诚、陆旬赐姓李,暗中试探了多位重臣,重臣皆反对。我兄宁王又准备要本宫下嫁,这次是卫国公府,李淳戈。”

卫小白整个人都一怔,这消息才是有价值的。

卫小白转过头:“我娘子近期在休养,我给你加一份水果与果酒的配给,活动范围加一倍。半个月后,我娘子见与不见,我会给你一个回答。”

说完后,卫小白也不管长庆公主的反应,快步离开。

长庆公主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卫小白的背影,她细心观察着每一个婢女的行走的位置,青霞、紫月在卫小白身旁的行走位置。

看着卫小白走远,长庆公主信了,这洛京的四害之一,竟然当真在琼崖有权势。

卫小白没回去,直接就杀到了齐佑良办公的地方。

推门进去,见几位小吏正在汇报,卫小白说道:“若不是天塌地陷的事情,各位请暂离。”

“是,驸马。”所有文吏快速的退离。

齐佑良看着卫小白,在所有人离开后说道:“我已经请蒋付将军去审了,驸马猜的没错,这事肯定有阴谋。”

卫小白坐了下来:“说几个事,刺客之一是昌陵县主。然后圣人又让陆诚与陆旬赐姓李,重臣们反对。还有宁王府似乎在向卫国公府提亲,要把十九公主下嫁……李淳戈!”

卫小白说的急,一口气说完。

齐佑良的脸色变了几变,这消息太惊人了。

捧着手杯足足发呆了一刻钟之后,齐佑良才开口:“宁王的封地在古临淄城一带,他从来都不回封地,因为他怕死,那里属于对辽国的前线边疆。卫国公镇守齐州,就是为了对抗辽国,他要的怕不是封地,而是卫国公。”

“卫国公,会答应这门亲事吗?”卫小白关心是这个。

若是卫国公答应了,李淳戈便只能听命,婚姻之事由不得他自己作主。

齐佑良说道:“看来,对交趾的攻击,不得不打了。”

卫小白说道:“你是说,打,然后就告诉天下人,这就是公主打的,为什么不重要,反正打了,还占了交趾城。那么卫国公听到这个消息,就会知道,公主府依然锋锐健在,便会拒绝这门亲事。”

“恩。”齐佑良点了点头。

他丝毫不怀疑卫小白的智慧与见地,只是卫小白太懒,很多时候不愿意动脑筋。



第一一五节 公主披甲

“打。”卫小白站了起来。

齐佑良点了点头:“我先去请示长史,然后通知岳敬将军备战,详细的作战计划还需要几天时间,这期间可以准备军粮,整修军械。”

卫小白轻轻一拍桌子:“那就下令,一级战备令。”

“好词,就这么定了。”

两人一商量完,薛七就立即坐船赴占婆,卫小白则回屋。

屋内,李昭宁刚抄完百战奇谋的一页,正在检查是否有抄错的地方。

卫小白回来,李昭宁吩咐岳依婷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的将原本收在特制的木盒内,用卫小白的紫檀制作的木盒。

“夫君去见了姨母?”

“恩,一个又愚蠢又呆的柔弱女人,看着挺可怜的,我就安排给了提高伙食。”

卫小白回答之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李昭宁笑了:“夫君,我不问青霞、紫月,因为她们跟着你,有义务替你隐瞒什么,但我却知道,你连着让人两次去找齐佑良,又重审那船上的人,你说呢?”

卫小白也笑了:“娘子,有时候作人不能太聪明,要学会装糊涂。”

“行,我装一次糊涂,那么你说说,接下来……”李昭宁停下了,因为她听到鼓声。

岳依婷跑出去,屋外听的更清楚。

很快,岳依婷回来了:“殿下,是出征聚将的鼓声。”

李昭宁斜着头看着卫小白:“什么时候,公主府要出兵,还不让我这个公主知道了。”

“打几个小毛贼……”卫小白没说完,就见李昭宁脸色变了,只听李昭宁说道:“你以为,本宫的公主府,鼓声就一种吗?这是全府兵力总动员,大聚将。所以才叫,出征聚将,必是大战,集全府之力,出战。”

卫小白抓了抓头皮,轻声说道:“娘子,你有身孕,这事你别操心了,好不好。”

“不行。”

“要不这样,医官来,医官检查说你身体状态好,怎么都好说。”

李昭宁说道:“夫君,我不是弱不经风的女子,先说你们准备干什么,老师绝对不敢私自作主出兵,必是你。”

“交趾。”

卫小白只说这两个字。

李昭宁的眼睛都在闪光,这打的不是普通的地方,卫小白肯定已经研究过了,而且老师与众参谋,众将军也有了计划。

李昭宁盯着卫小白看了好一会,突然笑了。

卫小白退一步。

李昭宁向前逼了一步:“夫君,那套甲给我穿如何?”

“你疯了,你还想亲自上战场,不行,你脑袋肯定是进水了,你脑袋里有鱼。”卫小白强烈的反对着。

李昭宁这次倒没有强硬:“夫君,先说说怎么回事。我知道,出征这么大的事情,老师肯定不敢私自作主。”

卫小白只好说道:“咱们刚回来那天,我只是提了一句,打交趾好处有很多。”

“没错,好处特别多,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对内,琼崖这流放之地,我们需要一场对外的战争来宣告,公主府依在。对外,中南半岛会看到公主府的势,洛京也会因为交趾易主,而产生一些小混乱,而借口,想来夫君已经找好了,老师也提过意见。”

卫小白点头:“对,对,全对。太聪明的婆娘真的很麻烦。”

李昭宁笑了笑:“当然,原因肯定不是,打交趾有好处,必有诱因。”

“咱们那姨母提到,宁王跑去找卫国公,我也不知道是提亲了,还是只是有这个打算,他要把咱们那位十九姨母下嫁李淳戈。我和齐佑良商量过了,公主府再不立威,就怕北疆那些将军们,会以为公主府就此沉沦了。”

李昭宁长出一口气:“夫君,此生有你,无憾。”

李昭宁服气,卫小白选择的出手时间,出手的轻重,如此老辣。

卫小白又说道:“还没有出征,只是把人手召集起来,先作足准备,要打怎么也要几天后。”

李昭宁忍不住笑了:“出兵,都是提前数月准备,几天便可攻打,是夫君了得,还是琼崖了得,还是公主府了得呢?”

这个问题,当真把卫小白给问住了。

李昭宁说道:“怕是所有人,都期待有一战,早就在作足了准备,只等出征之令。”

卫小白想了想,应该是这个理。

李昭宁语气变了:“夫君,那套甲借我,我要去点将。”

“你……”

李昭宁安抚:“我不会亲自上战场,就算我坐在船上,距离几百里之外,依然会鼓舞军心。夫君,甲借我。”

“可是。”

“夫君,还有什么可是?”

卫小白一脸的古怪:“可是,那甲,我自己都不会拆,更不会穿。”

李昭宁这次真的被逗乐了。

披甲。

青霞、紫月懂。

这套甲,依然是唐明光甲的变种,再复杂她们也能搞懂。

看着这套甲一点点的穿在李昭宁身上,卫小白的神情有些古怪。

李昭宁问:“夫君,舍不得?”

“有点。”

若是换平时,卫小白说这样的话李昭宁肯定会不高兴,但这次不会。这套甲,李昭宁已经知道。

甲的设计者,或是说最初提供草图的是太宗皇帝。

这甲。

李昭宁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认真的看着每一个细节,这甲当真天下只有一个人配得上,而自己,李昭宁努力让自己成为第二个配得上这甲的人,也是唯一,真正穿过这套甲的人。

这甲,李昭宁看过多次了,这是头一次真正的穿上。

如此的合身,完全象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

这么的合身,也让卫小白有些意外,甲有一些活扣,可以微调一些尺寸,李昭宁的在穿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调节。

李昭宁出现在作战会议室的时候,在座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意外。

这会议室内,已经留好了李昭宁与卫小白的座位。

反而,李昭宁不到,才是意外。

李昭宁入内,这身铠甲亮瞎的武将们的双眼,不仅仅是唯美,这可以说明光铠的至极。

李昭宁走到座位那里坐下:“依次,上报。”



第一一六节 备战

什么叫依次上报,卫小白听到一会才明白过来。

首先,虞正卿上报这场战役的必要性,以及作战的意义,对内,对外的影响等等。

顾布恴上报,物资的准备情况,后勤的储备等等。

齐佑良上报,作战的初步大方略,以及战斗的节奏。

各位将军开始上报,他们的战略意图,作战方案,各营之间的配合,遇到变化应该如何应对等等。

听完全部的汇报之后,李昭宁说道“那么,海云峰出兵吧。”

“殿下英明。”众人齐声回应。

卫小白却说道“那么,是等海云峰的结果,还是直接主力出击呢?”

虞正卿说道“同时出兵,无论海云峰是否能够吸引交趾的兵力,区区的交趾也不在话下。”

肯定有所持,否则虞正卿不会这么信心满满。

李昭宁站在地图前,看着地图上的标注。

这是一张极详细的红河三角州地图,并非是从卫小白那份中南半岛世界地理中抄下来的,而是靠着瞿越降兵的口述,以及蒋付将军派人再去核实过的。

眼下,最真实的红河三角州地图。

李昭宁看着地图背对众人问道“许下何等承诺?”

虞正卿上前“回殿下,并未有承诺,一切论功行赏。我们不需要降将,只要民。”

“恩,很好。”

李昭宁再一次审阅了作战的方案后,吩咐道“那么,同时出兵,还有本宫会亲自督战,将长庆长公主带上,随本宫一起出战。”

“是!”

李昭宁转身往外走,卫小白看着李昭宁出去后,几步就来到虞正卿面前“虞老头,我家娘子有身孕,你竟然还支持她上战场。”

虞正卿揉了揉额头,淡淡的说了一句“驸马,你也太过于紧张了,适当的活动有好处,再说了殿下只是观战。”

“老头,你这糟老头子。”

卫小白实在不想李昭宁这次亲征,虞正卿却说道“驸马,有些事情是无人能代替的。再说了,你当真有些……焦虑。”

卫小白也不再说什么,瞪了虞正卿一眼,快步追着李昭宁离开。

虞正卿看着卫小白却是笑了。

齐佑良在旁说道“长史,这驸马选的好。”

“是好。”

其他人只是看着,他们刚才谁也没说话,众人却是知道,虞正卿对公主殿下比对自己亲闺女、亲孙女、亲孙子都要好。

再说卫小白和李昭宁,两人离开之后,李昭宁在一棵树下等着卫小白。

卫小白到了,李昭宁这才转身慢慢的走着。

等卫小白与自己走到并排的时候,李昭宁说道“夫君,问你两个事。”

“什么事?”

李昭宁问“你不想让我出征,一定有别的想法。”

“没有,绝对没有。”卫小白回答的坚定如铁。

“是吗?”李昭宁表示不信,李昭宁说道“船上的书,有多少。莫说夫君你不懂医术,我是这样想的,你关心我,这事我信,但你借关心我,却不想让我出征,这事也是真的。”

“那里有。”卫小白根本就不接话。

李昭宁再说道“要不问问小昭,打下交趾会有多少钱?”

“什么,什么,什么,和这些有什么关系。没关系,相信我,我是纯粹的关心你,生怕你有一点点不舒服了。”

“信你,夫君是关心我,你想要钱也是真的。”

“假的。”卫小白不接话。

李昭宁没再说这话题,又说道“那天,沫叶儿主动来找你,你竟然能下狠手,没有一点点别的想法。”

这话题,卫小白理直气壮“娘子,我心中只有你。”

“是吗?”

“当然,我人生唯一的一次动心,就是因为你,你想我早已经习惯了孤独,没家人,也不想有朋友,可却被你深深的吸引。”

李昭宁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卫小白“行,夫君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属于你了。”

李昭宁脸上忍不住抽了一下,卫小白话怎么想都是假话,没一句是十成真的,特别是看自己第一眼这话,李昭宁听着喜欢,可是却不相信。

卫小白赶紧差开了话题“赶紧回屋,收拾一下准备出征。”

“夫君,你这个滑头。”李昭宁没再纠结卫小白这个嘴里没实话的家伙,眼下确实是出征是大事。

出征。

长庆公主刚吃了两餐还算象样的饭,安稳了不到一天时间,就被人又拉到了船上。

然后依然还是软禁。

这里,还不如在那木屋呢,那里至少还可以出去散个步,在这里却是被困在船仓内不得外出。

两天后,海云峰。

占婆的四位王子,还有戴着面纱的沫叶儿,以及还没有继位的准女王格如娜都在这里了。

沫叶儿!

准确的说,应该是岳依婷才对,穿着占婆的服装,佩带的也是占婆的武器。

占婆此时,可以说是全国总动员。

从薛七来到这里,占婆就已经开始了总动员,可是,结果却让人遗憾。

茶惜奔跑着,一头的汗。

“王,第二批粮食路上出了差错,还需要再有一天时间才能运到。”

格如娜只是看着远方,并没有接话。

太差了,差到让人绝望。

可更绝望的还在后面,三王子茶姆跟着进来,低声说道“南城的兵马,在路上出了一些乱子,可能比预计的时间要晚至少三天。”

格如娜问道“什么乱子。”

“军饷没发。”

格如娜很生气,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倒是岳依婷以沫叶儿的身份说道“领主是谁,杀了他以正军威,他的土地由四位王子殿下与三大贵族接管。”

格如娜想了想后,认为这建议不错。

“茶姆,这事你能去办吗?”

“一定办好,我的王。”

格如娜是一个女子,但却在血统上是眼下唯一属于近三代占婆王的,其余受封的几位王子,也只是占婆的宗室。

封了一大堆王子,其中挑选出了四个,拥有领地。

其余的,但在这四个王子的领地中生存。

没有人敢轻视格如娜这个女王之名,因为这位女王背后还有一位真正的大唐将军,大唐将军的背后还有公主府,还有大唐。



第一一七节 女兵出战

两位王子退下,薛七乐呵呵的推门进来。

“王,比景城在集结兵力了,要不要先攻一轮。”薛七很是开心,因为他负责领占婆军。

格如娜有狠劲,可惜不懂军务。

是不是要攻一轮,她也不知道,不过此时的她信任薛七,特别是上次亲眼看到薛七打的极是漂亮,所以有信心。

格如娜将兵符交给了薛七“一切交给将军了。”

“是,我的王。”薛七一样称呼格如娜为王。

岳敬的部队没动,他们要保证战斗的胜利。

动的只有一万九千人的战斗部队,以及六千杂兵。

这一万九千人的战斗部队中,一万是格如娜的女兵营,三千是沫叶儿接管的苏利曾伽的部队,事实上,这支部队忠心的是公主府。

然后有六千战斗部队是从四位王子,以及三大贵族这里拼凑出来的。

差的,则分到杂兵营。

从海云峰到比景城府,是从上往下攻,前线阵地到对方城墙下,不足六十里,岳敬已经提营三次,将距离逼近到了四十里,就是为了逼比景城府备战。

他的任务是,在这里吸引到足够的敌人。

薛七要出战是请示过他的,目的是检验一次占婆兵的战斗力。

当天出兵,晚上在距离比景城府不足十五里扎营,这已经是摆出的攻城的架势。

次日清晨,根本就没等薛七带人攻城,比景城府就出兵了,意图是在占婆军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先打一波。

五千比景城府的瞿越兵出战。

薛七在营内,没出去,因为这次出战的是一万女兵中的五千人马。

五千女兵!

整个瞿越兵尖叫着,兴奋的挥舞着手上的武器。

三万占婆女子当中,在半年的之中不断的淘汰,最终留下了这一万女兵,装备清一色由公主府提供,作战的方式,以及训练全部由公主府来安排。

五千瞿越兵开始缓慢上前。

占婆女兵架盾。

女兵体力弱,她们的盾是带支架的盾,靠着一个可拆的木棍将盾支起来,然后架上一丈长的矛。

瞿越领兵的将军大笑着,吩咐副将压阵,自己带人亲自攻这第一阵。

瞿越兵高喊着

那意思就是,一群女子,你们举得起矛吗?

当然,更多的却是一些下流的话语。

七十步,瞿越弓兵散乱的射了一波箭,占婆女兵将手盾高高举起,相互帮助下防住了这一波后,突然,足有四千只弩抬了起来。

此时,瞿越兵的距离是五十步。

三千只弩吊射,一千只弩架在盾牌上直射。

箭还在空中飞,吊射的弩兵就已经开始依靠挂弦的机械在上箭。

第一波箭落下的时候,第二波箭整齐的飞了出去。

这便是训练的结果。

挂弦的动作一致,有号令手,也保证着射的节奏一致。

第二波弩射出之后,占婆女兵扔掉了弩,放弃了大盾,前排由两人一组抬着长矛往前冲,后排则是左手轻盾,右手刺剑。

这是公主府的军械匠特别为占婆女兵设计的武器。

刺剑长度只有一尺一寸,大半都是由损坏的横刀修整好改成,战斗的方式为刺,就是往身上捅。

对于没有甲的瞿越兵,女子作战,捅比砍更快。

一刻钟。

仅仅一刻钟。

五千女兵开始后退,重新回到自己刚才结阵的地方重新列阵。

瞿越前阵的副将看呆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两波箭放倒了不知道多少瞿越兵,然后长矛将数百士兵刺穿,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在三人一组的占婆女兵攻击下,身上的血狂喷。

然后,自己的将军被十几个女兵拖着腿,拉回了占婆那边。

这时,两千杂兵冲了出来,他们见到伤重的就补一刀,中等伤扔着不管,轻伤与没受伤的被他们拖着就往回跑,战场上的武器也被他们全部捡了回去。

五千瞿越兵没有一个逃回来,除了死掉的,被俘虏的,就是留地上惨叫的。

五千女兵战死多少瞿越副将没看出来,可他看到的是,那些女兵又重新结阵,然后一个大木架上,自己的将军被钉在木架上,就在占婆女兵的阵中。

“退!”瞿越副将吓的心都要停止了,赶紧往后退。

占婆兵,营门大开。

一万女兵全部出战,三千精锐两侧压阵,这三千精锐可以说是全占婆挑选出来的,这要归功于苏利曾伽,是他想着办法将精锐集中在了一起,然后由唐军挑选了三千人集中训练。

训练好的三千兵苏利曾伽还没有占到半点好处呢,这匹人马已经被岳依婷接管。

而带队的将军,也是她岳府家将。

一万九千正军,六千杂兵,在瞿越后退的时候全线压上。

一个又一个的方阵,在鼓点声中整齐的前进。

瞿越比景城城下。

五轮弩箭吊射,让瞿越城头没有一个士兵敢抬头。

三千占婆精锐分成三队,一队带其余兵马负责为一万女兵压阵,另外两队带人马攻击了比景城城外几处小军营。

从清晨打到夜晚。

瞿越的士兵在城头上忍受着恐惧,忍受着饥饿。

城外,占婆兵吃的是一等战饭,大锅煮,调制香料也放的足,肉也多,盐也放的足。香味都往比景城城里飘。

阵后,杂兵、辅兵、民夫正在建营。

占婆女王格如娜亲至。

营距离比景城城仅三里远,薛七身边一百带着火器的士兵也抬着大箱子入驻营内。

“王,占婆若靠自己的力量拿下比景城城周边的县、镇,对吴哥而言就是一种威慑,让吴哥不敢以轻易窥视占婆的土地。我与岳敬将军商量过,岳敬将军派出唐军协助后,咱们在全力攻城。”

薛七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依然称呼格如娜为王。

格如娜同样,有外人在的时候,称呼薛七为将军。

格如娜说道“比景城城拿下来,便是将军的领地。”

格如娜很聪明,也读过书,她知道这地方她不能留,因为在中原汉王朝的时候,这里叫日南郡比景县,这是中原的领土。

那怕公主殿下给她,她都不敢要。



第一一八节 比景无力

能稳住眼下的占婆领土格如娜就非常知足了,若是再增加土地,那怕在国力强大后与吴哥开战,也不能图原本属于中原的土地。

所以,格如娜把这城给了薛七。

薛七欠身一礼“谢,王。”

比景城。

占婆军打不下来,薛七也没打算真正全面攻城,这个死伤太重会影响到占婆这刚刚训练出来的一点军队。

真正攻城的任务,是岳敬的。

女兵打阵地战还行,攻城战靠的是武勇,巷战完全就是拼谁更狠。

入夜。

瞿越的比景城中一片黑暗,莫说是普通的百姓家,就是城主府都只有一点零星的灯火。

比景城主已经沉默了很久,在这个昏暗的灯火之下,满屋子的人都沉默不语。

突然,副将抬起头来“什么时候,占婆变的如此强大?”

比景城主抬起了头“你确定,那是占婆的士兵吗?”

“确定。”副将就在阵前,他确实是看的清楚。

回答之后,副将说道“不过,占婆那些女兵的战术,绝对不是占婆的。”

“唐军的?”

副将摇了摇头“也不是唐军的,没听说过唐军有这样的打法。”

瞿越的将军们确实认真的研究过唐军的兵种、战术、打法。唐军的骑兵强、陌刀兵强、盾步兵也强。

唯独没见过这种纯弩兵的配置,而且强的吓人。

“救援吧!”副将已经有些不敢上战场了。

比景城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早就派人求援了。两天前,唐军在海云峰调集兵马的时候,本城主就已经派人求援。”

“那……”副将想问的是,那么援兵什么时候到呢。

比景城主摇了摇头,他现在心里也在怕,比景是重镇,这里原本连同杂兵、辅兵等有十一万兵马,号称二十万兵马。就是为了针对占婆。

而从比景往北,一直到升龙城(唐称交趾)都没有重镇。

一位文官说道“若要调兵,只能是从升龙城派来援兵。”

副将问道“为什么?”

那文官说道“将军来这里仅三个月,其实这十一兵马,战兵号称八号,实际不到。上次海云峰一战,直接就折损了三万人,然后逃兵无数,我等不敢上报,这是掉脑袋的重罪。”

副将傻了。

他来这里是来刷声望的,一个贵族子弟那见过这么黑的事情。

副将结巴着问道“那,那逃了多少?”

“无数。”比景城主这一句无数,吓的副将几乎跪了。

文官又说道“后来,城主强征许多民夫从军,又将犯人编入军营,今日出战的便是咱们比景的陷阵营。”

“那,那怎么办?”

“只能死守,否则我等都要死。”

副将急急说道“速,速派人再送信,我,我,我要给家里写信。”

比景城主立即命人拿来文房四宝,想来多一个有求援也是有用的。

再说占婆军营。

比景守将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格如娜来看俘虏的时候,这位明显是活不了几个时辰了。

“没见伤,怎么就成这样?”格如娜不解。

岳依婷在旁说道“这样的俘虏活着与死了没区别,脑袋挂在占婆王城让民众一乐便是。”

“确实如此。”格如娜也不认为一个守将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对于占婆也就是让民众感受一下新占婆军的强大。

公主府那边,没有人会在乎这么一个人的死活,送回去也算不上战功什么的。

纯粹是好奇,格如娜还是询问道“此人伤在何处?”

有女兵将领上前“王,抓回来之后,女兵营中有一批犯妇,因为众军对此人怨恨较深,所以用了些非常手段。”

比景城的守将对于占婆人来说,确实是有仇的。

不但有占婆女兵家人的仇恨,而且瞿越还多次攻击海云峰,一但冲到大南湾这里,便会抢人、抢粮、抢一切。

所以,这一次抓住了比景守将,女兵们下手是狠了点。

绑起来,苏利曾伽府、四位王子府上,上次在雉棍的舞姬没受刑,却被发配到女兵们作杂役五年赎罪。

这些舞姬的舞依旧艳丽。

比景守将只要有点反应,小皮鞭就往要害招呼。

一个时辰的时间,要害几乎都给打烂了,然后换地方,改打脚底板。

所以格如娜来的时候,看不到有明显的外伤,但人……何止是残了,马上就要死掉。

格如娜听完后,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倒是岳依婷问道“其余的俘虏呢?”

有女将上前回答“轻伤的正在医治,没伤的关了起来,准备明天一早就押回占婆王城,游街之后送到卡亚挖矿。”

“恩,这就么办。押运的时候要小心他们作乱。”

“是,王。”

格如娜亲自巡营,占婆军士气高涨,虽然他们也明白比景这样的大城不是他们能够攻下的,却也是信心十足的,准备再给瞿越人一点厉害看看。

比景城下,接下来几天。占婆军就算不攻城,也要在城下摆个阵式。

每天或多或少,都会有投石机往比景城扔上几百块石头。

再说卫小白这边。

蓝江的水师是真正的唐军水师,叛离了这些年,战斗力并没有下降多少,只是在配合上有些生涩了。

好在瞿越水师太弱,弱到混战之中十几条船打不过蓝江部下一条船。

大胜。

站在陆地上,卫小白咬着雪茄,远远的看着面前的火光冲天,整个码头除港口之外,市集、城镇正被大火吞噬着。

长庆公主也终于离开把自己关了差不多十天的小船仓,能透一口气了。

港口,已经搭好了凉棚,摆上了果盘、茶点。

长庆公主从船上到了港口,原本心中还有怒火的她看到远处的火光,喊杀声等,心中一紧,半点抱怨都没有了。

当来了凉棚后,她见到了李昭宁,还有卫小白。

卫小白依旧是那一副闲散的打扮,咬着一根树枝正翻看着卷宗,而李昭宁,身上那副甲当真是亮瞎了长庆公主的双眼,何止华丽,何止英武。

“姨母安坐,待本宫处理些公务。”李昭宁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施礼。



第一一九节 出绝招

依身份。

李昭宁是有封号、开府的公主。一个寻常的公主,还真的没什么与李昭宁相比的,唯一能说的,就是长辈这一条了。

长庆公主不敢多言,青霞让她坐在那里,她就坐在那里。

有果盘、茶点。

这里怎么说,也比船上好。

虞正卿快步走来“殿下,近方园二十里已经平定。尉迟将军与李将军正在北上,就探马来报,瞿越主力不在交趾。还有,军中书吏正在检验物资,眼下有几十位贵族愿降,请殿下示下。”

李昭宁轻轻的一推卫小白。

卫小白放下手中的卷宗“老虞头,我们要贵族干什么,弄死他们。他们挖矿都没多少力气,纯粹就是浪费粮食。告诉那些投降的大头兵们,新的贵族就在他们之中产生,拿军功来换。”

虞正卿自己在桌上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喝了之后说道“你还真狠,你可知道咱们眼下没人用了。”

卫小白说道“我不管,将来造反的肯定是贵族。不是这些老旧贵族,就是泥腿子上位的新贵族。老贵族是肥猪,新贵族是瘦的,他们之后肯定会把自己吃肥。不过,他们吃的是咱们赏下的,个个有把柄在手,不听话的就弄死。”

“挺有意思,继续。”

“还有,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咱们公主府的,谁敢私下藏,就狠狠收拾。想要发财拿战功来换,我看以前强秦的时候,那法子就挺不错。”

虞正卿反问“你说的是,一伙死一人,拿敌一首级来换,否则全伙受罚。或是说,二十级爵位。还是说,军功家人可领?”

“我看秦军的军规就挺好,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虞老以为呢?”

虞正卿点了点头“这个可以考虑,特别是适合于外军。先打仗,回头再研究这个,眼下瞿越降兵已经过万,看管他们消耗的人手会不少,是立即再攻,还是等等。驸马有何高见?”

“跟我来。”卫小白站了起来,将卷宗扔到了一旁。

虞正卿对李昭宁欠身一礼,然后跟着卫小白一起离开。

紫月、青霞两人不用招呼就快步跟上,李昭宁坐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偶尔品一口茶,由婢女在旁读着当下的战报。

看卫小白离开,长庆公主看了看李昭宁,想说话,再看这里武装到牙齿的李昭宁亲卫一脸肃杀之气,长庆公主捧起茶杯,没敢开口。

降兵营。

卫小白与虞正卿到了。

卫小白会的语言有很多,可瞿越这个时代的话卫小白会几句,也就会几句。

这个时代,瞿越用的文字就是汉文。

发音呢属于汉越音,类似于古汉语的中古音。

毕竟瞿越曾经为大汉的交趾。

瞿越降兵聚集了起来,卫小白扔给了一位精通汉越音的书吏一只电喇叭。

“各位,你们以前吃的好不好?”

全场懵逼。连虞正卿都懵了,这是在说什么。

卫小白自顾自的说着,要求书吏一字不差的讲给这些人听。

卫小白说道“我听到了一些事情,之前在海云峰打过一仗,有许多人现在为我作事。他们也讲了一些故事,当兵吃粮,可吃的是什么,连贵族们的残羹剩饭都不如,而后呢,家里的租子还重,田还不是自己的。”

“最可恶的是,有贵族打你的爹,骂你的娘,睡了你的婆娘你的妹子,完了呢,你上战场去打仗,结果死了,别说连口棺材都没有,给家里没一有粒粮,还绑了你的兄弟继续上战场,何苦呢。”

卫小白说完指着一个之前在海云峰俘虏的瞿越士兵“你说说,你之前家里如何?”

“我。”

五尺高的汉子两行热泪。

“害我的还不是贵族,只是一个收账的,睡了我的婆娘,我打了他,然后就被绑到军中,被打的几十次,然后进攻海云峰的时候作了陷阵营。”

卫小白问“你恨不恨那个收账的,他就是贵族的狗腿子。”

“恨!”

“那么,把那个狗腿子抓起来,他作过的坏事一一交待,老天不罚他,咱们来罚他,好不好。”

“好。”那瞿越降兵已经是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卫小白又指着降兵们“谁,谁心里还苦,说出来,说出来咱们讨个公道。”

瞿越下等民,那个心里没有苦。

说的难听一点,这会到大唐的洛京,到了佃农家里,这些佃农也是一肚子苦。

可能勉强活着,还有一丝活路,都是忍着。

接下来,降兵之中有人站出来“我们团只有七十五个人,校尉领一百八十多人的伙食,可给我吃的却是烂叶子,发到手的军饷半年多才共领了一个月的。”

卫小白问“那校尉该死不?”

“该死。”

“好,记下来。还有谁……

几十个人讲过后,卫小白又站到了台前“想当年,大汉朝与之前大唐管这里的时候,人过的是什么样。现在问一问,之前海云峰成为俘虏的人,他们是俘虏,是本君的敌人,本君把他们送去挖矿,那问一问,他们过得如何?”

挖矿。

这些人那怕是战俘,也比在瞿越吃的好,穿的好。

他们来劝降许多士兵,早就讲过他们作为战俘的生活。

战俘过的比士兵还好,难道说,大汉朝与之前大唐管这里的时候,真的好吗?

卫小白又说道“你们没明白,什么叫独立,什么叫立国。说白了,就是一群人想自己过的更好,现在立国了,独立了,那些人享福了,可你们呢。他们管过你们,还有你们家人的死活没有。”

“没有……”

上万人怒吼着。

卫小白点了点头“凡事有个规矩,现在,先把作恶的人拉上来,咱们公审,你们就是判官。审完了,所有人都学一学规矩,咱们按规矩办,规矩是什么,就是公道。”

一串子中层、下层的瞿越军官被拉了上来。

审一个。

几百个瞿越士兵一个个诉说着这个人当官的时候有多可恨。

扔下去,依律鞭刑、杖刑、斩首……



第一二零节 绝招必有用

接下来好几天,卫小白每天都拉上一大批人,诉苦、批斗、公审。然后安排背唐军的军规,安排背新规矩。

然后呢,发衣服,发米,发盐。

反正,瞿越贵族家里抄出来的东西,太烂了,卫小白是铁了心不想拉回去。

除了金银珍宝。

两天的诉苦大会,杀了不少的瞿越贵族军官后,齐佑良带着一封重要的情报来了。

“驸马,有人怕死,给了这个情报。”

“什么情报。”卫小白接过齐佑良给的文书,翻开一看,笑了:“这,这怎么就能这样。”

齐佑良说道:“为什么不能这样,这足以证明,天助我等。”

情报只有一条,瞿越王李旵的大舅子陈承带了自称为天子八军中的六军,北攻大理。

而且还不是大张旗鼓的进攻,却是悄悄的分批次将兵马派到边境,然后自己再亲自过去,集结兵马,向大理发起了进攻。

大理,之前称为南诏。

在西唐末年的时候,南诏自立,建大理国。

卫小白大声说道:“那还等什么?”

“尉迟将军已经接近了交趾,眼下还暂时没用火器,若是这位瞿越王回兵,准备给他来一个厉害的。我已经派人回去,将琼崖的库存火药全部运来。”

“恩。”卫小白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五天,唐军清除了这方园五十里,然后重新集结了起来,新一批的军械、火药、粮草也都运到。

卫小白又把瞿越战俘们聚集在了一起。

“各位,你们现在活的象一个人样了。可是,你们的兄弟,你们的姐妹,还在受苦。那些贵族就象是吸血鬼,正在吸你们的血。现在,活成人样的你们要怎么办?”

“杀贵族,分田地,解救无数受苦受难的穷苦之人,立新规矩,过新日子。拿起武器,重建交趾。”

“杀,杀,杀。”

降兵们咆哮着。

卫小白转身下台,点上了一支雪茄后对身旁的书吏说道:“行了,接下来交给各将军们来领人,然后开战吧。”

牛!

太牛了。

书吏们详细的把卫小白的一套理论,以及给瞿越战俘洗脑的法子记录了下来,准备回去整理成册。

码头、港口内。

李昭宁是不会出这个港口的,能亲自到这里确实就是她这次亲征的极限。

卫小白作了什么,李昭宁自然是知道的。

卫小白回到港口,李昭宁正在观看着一些查抄来的珍宝。

其中有一块真正的千年沉香,以及一块纯白色的香料就摆在李昭宁不远的桌上。

“夫君,你倒是好手段。”李昭宁亲自为卫小白倒上了茶。

卫小白接过茶:“谢过娘子,这算什么手段。对了,我们不是来攻打瞿越的,而是应了瞿越穷苦的百姓所求,前来拯救交趾万民的,这里想来最多再有一个月,便会姓李了。”

李昭宁掩面而笑。

入侵就是入侵,卫小白却高喊着解救交趾万民。

“夫君,我喜欢这样的说法。”李昭宁对身边的一个婢女说道:“传本宫的话,这一次瞿越无礼在先,竟然敢派出兵马伪装盗贼对本宫不敬,本宫原本不想计较太多,可交趾的万民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苦苦哀求之下,本宫为万民计,讨伐瞿越王。”

“是。”

李昭宁这样吩咐,一份新的檄文自然会有华丽的文笔写出来。

原本一直处于害怕的状态,在角落默默的不作声的长庆公主反应过来了。

李昭宁竟然敢大举出兵进攻瞿越。

圣旨天下皆知,李昭宁流放琼崖,非圣令半步不得回中原,她,她竟然敢出兵。

长庆公主想到这里猛的站了起来:“临江,你视圣旨如无物?”

卫小白回头看了长庆公主一眼:“我说姨母,我们什么时候无视圣旨了。”

“圣旨上明言,你二人流放琼崖。”

“是呀,我们不是正被流放琼崖吗,难道这个还有错。”

“可,可!”

卫小白反问:“可什么,圣旨又没说我们不能离开琼崖,只说不能回中原。怎么,有意见。有意见也忍着,你能耐我们夫妇二人如何?”

“你……”长庆公主还真的说不过卫小白。

李昭宁终于开口了:“姨母,你知道本宫为何这次带你一起出征?”

“为,为什么?”

长庆公主是真的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李昭宁说道:“本宫想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早作决断,那么本宫倒会给你作些安排。若依然如旧,本宫不介意替你建一座观。”

“临江,你以为你是谁?”长庆公主怒了。

李昭宁没再理会她,而是对卫小白说道:“咱们这位姨母,愚蠢的实在难以形容,她还以为自己有多尊贵,却一直都是宁王府一个还值点钱的物件。”

卫小白接口说道:“她就是顶一个公主的名头值点钱。”

“也就这点了。”

李昭宁丝毫也没给长庆公主留情面。

长庆公主猛的往李昭宁这边走来,可只走了两步,李昭宁身边四名亲卫刀出鞘,两名亲卫弩上弦,让她再不敢向前半步。

卫小白看了长庆公主一眼,笑问:“话说,想一想这些年。自我丈母娘当了女帝之后,你在家里是吃的好,还是穿好,或是高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还是事事看人眼色,让人给打发一点呢?”

“这……”

卫小白说中了。

长庆公主连自己的公主俸禄都没有领过,一切都是宁王代管,自己穿着用度,别说和宁王妃去比,就是自己兄长的宠妾都比自己用的好。

而且两次出嫁,连同这即将嫁的第三次。

别说是自己作主,都是事情定下了,才给了自己一个通知。

不,不对。

长庆公主猛然间反应过来一件事,卫小白竟然称呼当今圣人为丈母娘,而且丝毫没用半个字的敬语,他竟然如此大胆。

更意外的是,临江公主李昭宁竟然还默许了。

“你,你们想造反不成?”

李昭宁准备开口,这事要分辨几句的。可卫小白抢着说道:“要你管。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有心胡乱猜测,信不信我毒死你,然后写一封信给我那丈母娘,只说宁王让你来当说客,劝我夫妇二人造反,看看谁下场惨。”

第一二一节 天理在手

卫小白这种颠倒黑白的说法让长庆公主大怒:

“天道迢迢,你,你这泼皮还无法无天了。”

“天?琼崖的天,是谁的天?”卫小白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杀气,长庆公主退了一步坐在地上,此时她丝毫也不怀疑,这泼皮真敢杀她。

长庆公主不敢再看卫小白,转向李昭宁:“临江,你忤逆母亲,忤逆圣人。你就不怕圣人震怒?”

卫小白丝毫也没有一点避讳:“别胡扯,什么时候我们忤逆母亲了。圣人,圣人她自顾不暇,那有空看琼崖。”

长庆公主看着这里面无表情的李昭宁亲卫,还有在那边正在书写,连头都没抬过的书吏们,她懂了。

这些人都是反贼。

长庆公主一咬牙:“对圣人大不敬,你们就不怕遗臭万年?”

李昭宁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她都懒得理会长庆公主。

卫小白却是哈哈大笑,然后伸出两根手指:“一,你以为宁王是什么好东西,他才是反贼,他图谋的便是皇位。二,史官是什么东西,对于胜利者来说,史官就如同青楼的姑娘,任人揉捏。”

“史书怎么写,我娘子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不想写就砍了再来一个来写,写的不好,看着不高兴再砍了。总有人会写的让我娘子满意,这就是史官。”

这次,连李昭宁都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卫小白竟然把史官比作青楼的姑娘。

“夫君,史官怎么就能是青楼的……姑娘。”李昭宁都怀疑自己听错。

卫小白笑了:“娘子,送你一句经典的。历史就是由胜利者随便打扮的小姑娘。”

“这……”李昭宁认真的思考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没错,卫小白说的完全没错。

但。

李昭宁对卫小白说道:“夫君,眼下我们还是需要大义的。”

“当然,攻打瞿越,便就是大义,让交趾万民回到大唐的怀抱,重新过上幸福的的生活,家有余粮、寒有衣,逢年过节有肉吃的,还能存点钱。”

李昭宁拉着卫小白的手,在卫小白手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长庆公主坐在地上,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大姐是天下最狠的女人,可此时看来,大姐的这个女儿更狠。

而且卫广这个泼皮,与临江绝对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恶贼!

可再看这对恶贼,李昭宁拉着卫小白的手,那眼神之中流露着闪闪光芒绝非是作假,只李昭宁说道:“以前倒是没发现,夫君才华横溢。”

“当然,为夫自然是了不起。”卫小白自己也很得意。

看着这两个恶贼卿卿我我,长庆公主气的连吃片水果都咬在了嘴唇上。

当真是越看越气。

可越是气,越是拿这两人没有半点办法。

过了没多久,只见几人从远处小跑着冲了过来。

为首一老者,身后跟着文官十数人,还有几个穿着低等武官的铠甲。

“你,你,你竟然如此……”为首的老者一脸怒意的指着卫小白,指完之后,愣了一下,带着身后的众人对李昭宁长身一礼:“殿下在上,老臣失礼。”

李昭宁微微的点了点头:“司马有礼。”

来者,正是杜子春。

李昭宁站了起来:“来人,为司马与众卿备座。”吩咐之后,李昭宁说道:“本宫有些乏了,各位安坐。”

“恭送殿下。”众臣施礼。

李昭宁离开,而这凉棚内,很快就摆上了几案,还有茶点、水果。

杜子春刚坐下,突然发现在角落坐着一脸悲愤的长庆公主,又起身施礼:“老臣有礼。”

“免礼。”长庆公主却不记得面前的人是谁。

杜子春转过身来,正准备对卫小白说话,却见胡成德扑了上来:“驸马,这不厚道,说过让我部出战的,结果这么大的战事,我派去了五百人马却留在海云峰,还发信让我调民夫过来运输辎重,凭什么就让我们干杂活。”

“退开。”杜子春是文人,年龄也不小的,可一把就将胡成德揪到了一旁。

杜子春一脸的怒气:“驸马,这次也玩的太大了吧。这是一国,不是一城一池,瞿越能说上了大城的,只有两座。外加一处北防要塞。你南攻比景,中攻升龙城,你要逼死我等才满意,是不是。”

“杜老,你认为,我能作得了公主府的主,这事和我没关系。”

“胡扯。”杜子春不是刚认识卫小白了,他已经深入的了解了公主府内部的构架,寻常的事情公主府内职司分明,各管各的事情,相互之间若有交集,便有长史、祭酒、主薄、洗马等几人负责调和。

真正的大事,说是要公主点头,可这驸马行事却不在这范围内。

上次突然跑到鹭岛,又跑去了香山镇,这就是自己作主的事情,而且还被公主府重臣们默许。

卫小白为杜子春倒上茶:“杜老,有这时间找我麻烦,不如先把你带来的人手分派去作事。这里的土地、户籍、物资都需要造册。”

杜子春重重的叹了一个气,对身后的苏方说道:“先办正事。”

“是。”苏方带人去了。

卫小白又对胡成德说道:“叫你带三千精锐过来,你去领军械。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有五万瞿越兵从交趾城向南准备援兵比景城,你去干掉他们。”

胡成德一哆嗦:“我,你不是想整死我吧,三千打五万。”

“爱去不去,这个活许多人抢着要的呢,你只要说半个字的不去,至少三十多个比你军职高的抢着领军过去。”

胡成德点了点头:“那我去。”

三千打五万,胡成德感觉尾巴骨都一紧。

所有人离开之后,杜子春说道:“老夫虽然是文官,可兵法也读过几句。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这不足十分之一的兵力,胡将军如何不怕。”

卫小白倒是很平静:“尉迟浩将军,只带了三千战兵,三千辅兵,已经连战十天,从这里一口气打到了交趾城下,而后一分为三,向四周一边攻打,一边防备敌援军。李淳戈将军,手上两千战兵,五千辅兵,五千壮女,正在围攻交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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