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梦魂 - xp1024.com
《飞天梦魂》


第一章 人间神迹 第一节 天国佛旨

第一章人间神迹第一节佛旨地点:佛国一日,世尊如来忽然心动,从冥想中睁开天眼,看见遥远的东方有三千灵气直冲云霄。人间有灵气冲天,必定有异动,看来又要有一场灾劫了!佛祖默运神通,原来人间出现一处灵气汇聚的山川,在万里黄沙戈壁中,有一绿洲,郁郁葱葱,大漠荒烟,漫天风沙,居然不能湮没一弯月牙清泉!细看之下,旁有雄山环绕,此山连绵不断,蜿蜒险峻,天然而成,绝对是灵气聚集的宝地。

“迦叶,请观音菩萨到此。”佛祖掐指一算后,开金口道:“阿难,叫乾闼婆和紧那罗也过来。”

“是,师尊。”阿难领命去了。

片刻,观音菩萨先到,舞神乾闼婆、乐神紧那罗也随着阿难来到佛前:“拜见佛祖。”

“你们来看,”佛祖指尖轻点,一团清雾升起,“人间有紫气东来,会把我教传到东土汉朝,你们带‘歌、舞、乐’三部七飞天前往三危山,散花雨,现佛光,让有缘人得以看到佛国繁盛景象,三百年后自有佛门圣徒看到佛光普照。敦煌是千年以后人间佛门圣地,功德无量。”

“佛祖说的是,看此地灵气中加杂红光,想是数千年那应运之人也应当在此出现。”观音菩萨点头道。

“正是。乾闼婆,紧那罗,你等明白否?”如来佛祖问。

“明白,领法旨!”乾闼婆和紧那罗下跪应道。

“你等去吧。”佛祖说完,宝相庄严,合上法眼,准bèi

重新入定。

“佛祖,白衣她……”乾闼婆突兀的轻呼,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头下跪,闭口不语,身体在微微发颤。

要知dào

,乾闼婆是佛国舞神,洒脱飘逸,庄重优雅,其气度丰采,连许多佛法高深的菩萨都自愧不如,何曾试过在佛前如此失仪!

虽然对佛祖有无上的敬畏,但他还是勇敢的继xù

刚才未说完的话:“请恕乾闼婆无礼,但世尊……”

如来佛祖似乎并不介yì

,举起手,阻止乾闼婆继xù

的话。她当然知dào

乾闼婆想说什么,沉吟片刻,法眼微张,说:“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即使本座,亦不可轻易更改天命。汝且记住,随心而动,随意而行,不得强求。去吧。”

“快去吧。”观音菩萨也含笑说,“我佛慈悲,自有安排,不必多想。”

“这——”乾闼婆显然还想说什么,却被紧那罗拉住。

“遵命!”紧那罗洒然道,同乾闼婆一并退下。但若细心观察,似乎可以捕捉到乐神眼中那一丝无奈和落寂。

※※※※※※※※※※※※※※※※※※※※※※※※乾闼婆与紧那罗领了如来佛祖的旨意,不敢怠慢,招来歌、舞、乐三部最出色的七位飞天——歌部紫衣飞天、青衣飞天;舞部白衣飞天、散花飞天、彩衣飞天;乐部六臂飞天、伎乐飞天,望圣地而去。

七飞天中,以白衣飞天的技艺最为出众,是三十三天第一舞者,最得佛祖钟爱。出尘飘逸,一起舞,满天神佛无不注目,仙灵神兽也为之驻足,不敢稍动,生怕惊扰这倾世之舞!虽然过了千千万万年,却从未生厌。

更相传,三千年前,魔界之王也曾派人潜入佛国——甚至有说来的人就是魔界之王,想虏走白衣飞天,只因在偶然的机会,见到在佛前白衣身披宝带,赤足散发,凌波微步,飘然献艺的身姿!更为白衣那惊世一舞,蒙上神mì

的面纱。

歌部紫衣声如出谷黄鹂,青衣空灵圣洁;舞部散花通体异香,玉腕动处,皆有奇花飘舞,彩衣体态轻盈,舞姿华丽;乐部六臂箫、铃、钹、阮四绝、伎乐一手琵琶,行云流水。七飞天都是佛界一时无两的歌乐飞天,但是她们都无法象白衣那般,有着连佛法高深的菩萨都不如的圣洁淡然。

“乾闼婆大人,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啊?”紫衣轻快的问。既不是有佛会,也不是有什么重点庆典,却出动了技艺最出众的飞天,对于这次的任务,很期待,也很好奇,毕竟,她们这千万年来,都没有离开过极乐世界。

乾闼婆优雅一笑,轻声的回答:“世尊要我等下凡歌舞,那里是人间佛国,将受千年香火,是莫大功德。”

“那岂不是要我们为凡人歌舞?!”紫衣瞪大了眼,其他飞天没有她那么冒失,还把持得住,但是也不禁愕然失神。

她们虽然不是什么无上的存zài

,但也是天人,怎可以为凡人献艺呢!简直是对她们最大的侮辱!!

“哈哈,当然不会!此去并非为凡人歌舞,而是广布佛光,显我极乐世界佛法高深,三百年后,自有因缘济汇之人感召应数,汝等不必惊慌。”紧那罗对众飞天道:“世尊曾言,敦煌是千年后的人间圣地,此行汝等不可怠慢!”

“知dào

。”众飞天应道。

“白衣,”乾闼婆略带深意的问白衣,“一路之上,为何不曾言语?”

白衣恬然一笑,摇摇头:“人间诸般疾苦,可叹我法力不济,无能普渡众生,希望圣地之行,可以有益于后世,早离苦海。”

“难得你有此善念,必能完成大功德。”乾闼婆看着心爱的弟子,绝世姿容,脸上却总是淡淡哀伤,教人怜惜。

“白衣,经常阅读人间典籍,要不与我等说些人间的故事,以解途中寂寞。”

“不可!凡尘俗事,岂是你等沾得!”乾闼婆断然喝止紫衣,剑眉倒竖,双目透出威仪。

“大人,我……”紫衣从没见乾闼婆发过如此大的脾气,没想到从没大声说过话的舞神,竟也有这么可怕的神态,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其实也没什么,”紧那罗飞致丈夫身畔,温和的打个圆场,“说说也好,免得这几个丫头触犯禁忌,闯出祸来。”

白衣是她和乾闼婆最得yì

的弟子,乃极乐世界灵气凝成实体,仙体天成。但不知为何,佛祖竟断言白衣命中带有重劫,无可化解。人间之行是否能如想象中顺利,却未可知。

深思致此,紧那罗与乾闼婆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道:“天意无常,我们都要小心谨慎,任务完成后速归佛国,免得招惹红尘。”西方极乐世界总比人间安全许多!

乾闼婆和紧那罗夫妻同心,自然明白,心中默默祈祷。

众飞天久居净土,从未下凡,一路之上,掩饰不住兴奋之情,欢声笑语,连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也渐渐有了笑容。

“回净土之后,一定要禁止白衣再去藏经阁阅读那些人间书籍才好!”乾闼婆还是无法释然。

“不妥,强求无益,随缘即可。”

“世尊无所不能,必然了解白衣天劫始末,否则亦不会让我等一定要带白衣同行,为何……”

“世尊定有计较,惘加揣测亦无益于事。”紧那罗叹道。她实在想不明白,生于净土,长于净土,从无前世因缘,也无触犯天条,何来的劫数?!世尊显然是知dào

事情的全部,但似乎不愿说于他等知晓,到底是为什么呢?

白衣乃灵气所成,比诸多神佛的存zài

都早。象她这般出身,本应早成神佛,至少成菩萨身。她从一开始,便在凝听佛法中成就仙体,但之后无论怎么努力竟没在修为上更进一步,白衣本是冰雪聪明,又勤奋修行,最后只成为一个技艺出众的飞天,着实叫极乐世界的众佛,百思无解。

虽然只是飞天,法力微弱,地位连神都算不上,所幸白衣天生性格娴静淡然,与世无争。毕竟存zài

的时间太长,太长了,她却有着无法形容的高贵、从容与骄傲,连佛法高深的菩萨,都无法比拟。每当她在清净池旁,沉思出神,那份超然出世,总让人生出自惭行秽的感觉,不敢上前打扰她的清净。

可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眼中那丝丝忧伤,到底因何而来。佛祖曾言,白衣最具慧根,但劫难最深。如不渡劫,无法修liàn



“白衣,你怎么了,好象自出发后,便心事重重的样子。”说话的,是与白衣最亲近的六臂。

“我也不知dào

,只是……应当是觉得众生太苦,”白衣隐隐感到人间之行有不可预测的变数,但要她详细说来,又看不清所以而然,“是我想太多了。”

“就会胡思乱想。一定是人间那些坏书看多了,小心不要动了凡心啊!”六臂笑道。这个白衣,一点都没有作为仙人的觉悟,还是净土灵气所化呢,竟然感情如此丰富,完全没有不悲不喜,不生不灭的感悟。

“胡说!怎么可能!”藏经阁内,除了有无尽佛法经卷外,也有人间许多典籍,当然还少不了魔、冥各界的书籍。大多数佛与菩萨,都不屑阅读人界书籍,惟独她只喜欢看人间之物,似乎上面所记载之事,总能给她无穷的灵感。

“如果我有观音菩萨那高深佛法,我也必定象她般立誓,不渡尽天下苍生,誓不成佛。”白衣叹道,“可惜我道行微末,难得有此机会可以尽点心意”。

“那你就应该多看点经书,少看点无用之物,勤加修liàn

啊。”六臂笑道。

“你尽是取笑我!”白衣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第一章 人间神迹 第二节 才思染尘

第一章人间神迹第二节才思染尘地点:天路飞天严格来说并不是什么神灵,也没有什么神通之能,不用打坐修法,但日夜唱诵经卷千百万年,自然也有一些法力。而且在大小庆典、法会中负责奏乐、起舞、散花,征兆吉祥,比起凡人,当然是长生不老,但与各路神佛,当然也无法比拟。

乾闼婆和紧那罗同属眷属部天龙八部众,又是观音菩萨三十三应身之一,法力并不是十分高强,但琴动歌起,三千世界皆为之震动,迦叶、阿难不安其坐,。

因此他们飞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从极乐世界到人间,总要花费不少时间。

果然,没多久,已经有飞天按奈不住旅途的沉寂了。

紫衣轻轻飞到前头,俏皮地说:“前面还有一段路,让小妹为各位姐姐唱一曲。”这个小紫衣,当真是闲不下来,刚才还被乾闼婆大人骂过,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让我来相伴好了。”六臂取出小阮,五指轻舒,拨动琴弦。

紫衣樱唇半启,唱出一首小调:

(减字芙蓉):生来不畏霜雪,烈日长空花更娇;

粉红娇嫩傲立,一段香魂出窈窕;

天生自然出尘,品格凛然皆敬仰;

若问此花名姓,天上人间梅花俏。

紫衣嗓音清亮,唱起这种小调,配合相得益彰,平时都是唱诵经文佛法,难得有机会听这种曲子,自然让在场的耳目一新,倍觉清爽了。

“有进步,尤其是‘粉红娇嫩傲立,一段香魂出窈窕’一句,初成韵味,不再是追求技巧。但还是略显浮躁,还要勤加练习!”紧那罗称赞道。

偷偷看看乾闼婆,发xiàn

他也微笑着认同自己的表演,紫衣才算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把她吓坏了。

“我都唱了,青衣,你不要躲在一边啊!”紫衣笑嘻嘻的飞回青衣身边,不依不饶。

“好。”青衣也不推辞,大方的说:“请六臂姐姐为我奏一曲《苍桐》。”

(苍桐谣):虔,般若波罗自在天,佛法在,醒世救苍生。

好清新的一首小令,虽只十六字,不仅道出了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更有佛法博大精深,自在威严之意。

紧那罗点点头,认可的问:“青衣,这可是新词?”

“是,前些天才托白衣填好的。”

“白衣填的词,文思不俗,虽然同是说佛法,但总能用不同的心去看。”散花说道。

“白衣姐姐,下次也要给我写上几首,不能只偏心青衣啊!”紫衣也缠了上来。

“好,好,好!”白衣连声应道。

“唱得很好,只是略嫌甜美,失之清净无为,下回要小心。”紧那罗对白衣说:“白衣,你也唱一段吧。”

“有她们两个在,哪轮到我献丑啊。”白衣声音清甜,七位飞天技艺都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个个能歌善舞,只不过是各有所长,说到歌喉,当然不能与紫衣和青衣想媲美了。“大人,请您来一曲,开开我等眼界才好呢!”

“自家消遣,又不是在佛前,何必拘束。”紧那罗不已为意,他与乾闼婆的技艺,都是能令大千世界为之震动的,自然不好随便显现。对于三千年前,魔界派人劫持白衣的事,还心有余悸,何况现今离开极乐世界,没有依靠,更加不可冒险。

“好吧,唱得不好可不许取笑我。”白衣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这是我新填的曲子,来自人间典籍中,一个关于朋友的故事,说是两个朋友,但分别代表两个不同的国家,国家之间互有仇恨,两人不知dào

如何面对对方。在人间,国家就象是佛界与其他境界一般,各自有自己的领域和修行。请六臂与我相伴。”

六臂皱了皱眉,这个曲子白衣填好之后,已经唱与她听过。可曲词太过忧伤,还富有感情,而且,那不是慈悲之心,而是在极乐世界是不容的,更接近于凡人的感情。但白衣坚持,只是自己填着玩,不会在佛和菩萨面前演唱。不过,现在都是自己人,应该没问题的。

“好。”

(刺客):楚天月,人无眠。

心事付琴舒,清晖和箫言。

心相知,意相连。

平生愿,琴箫弦。

他日再相见,琴箫全,不同弦。

生死一线,欲断难断!

心忧煎,思绪乱。

恰似江心月,片刻百千漩……

(刺客是朋友的曲子,自己改编了一下)“白衣姐姐,这是什么故事啊?”紫衣惊奇的问,这样的歌词,她从来没听过,简直是有点惊世骇俗。

什么“心相知,意相连”,什么“心忧煎,思绪乱”,乾闼婆一听,脸色剧变,立时就要发作,还是紧那罗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丈夫,不露声色的笑言道:“词曲虽好,莫要在佛祖面前唱啊!”

从接到法旨,到人间之旅,短短的时间,乾闼婆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紧那罗虽然强作镇静,但是内心也和丈夫一般麻乱。临行前,他们见过观音菩萨,请求明示此行吉凶,但观音大士也无能推算,只是说天机不可泄露,着二神不必探究,一切自由定数。这更增加了他们的不安,一个简单的任务,似乎太过大费周章了,但他们也不能违抗法旨。只希望能尽快完成,平安返回极乐世界。

“紧那罗大人,请恕罪。”白衣不卑不亢的说。

其实她也知dào

这样的词,在极乐世界绝对是不容许的,但不知dào

为什么,今天忍不住就唱了,可能是因为即将到人间,心情有点波动吧,毕竟阅读过不少人间的书籍,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印证一下书中的内容,而且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再来了。

“无妨,以后多填些轻快的词。”紧那罗处变不惊,处惊不乱。隐约发xiàn

这孩子有点不对劲,竟生出抵触情绪,不是白衣向来尊师重道的作风。由于这种不平常,紧那罗没有责怪,只是轻描淡写的提醒一下。

而乾闼婆的眉头,则皱得更紧,脸色也更加难看。乐舞两神表现不尽相同,心里却有同一个念头,这次人间之行,恐怕会有事发生了。这孩子,怎么能叫人不担心啊!

其它飞天看此情形,同样不知所措。

忽然一阵异香扑鼻,还有阵阵清心宁神的仙乐响起,原来是六臂也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流,又见气氛有些僵硬,与散花交换一个眼色,揍起了《清心咒》,散花也飘洒出“雪芝”——能涤尽大千世界无数烦恼的天界奇花。

“快点服下‘雪芝’,屏除杂念。”散花捧上一朵奇花。

白衣无言,伸手取过服下,只觉清凉之气通透全身,完全似浸泡在冰泉中,浑身舒泰,玲珑剔透。

一阵仙音过后,白衣清醒了许多,回想刚才的情形,脸上不动声色,心中骇然。不知为何,适才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心头,势头并不是很猛烈,而是逐渐蚕食自己修为中的清境,自己一开始没有发xiàn

,当发xiàn

有不妥之时,却已迟了,差点把持不住,走火入魔!

难道我的心念如此不坚定,才刚离开极乐世界,就开始受到感染?这一吓,真是不轻,白衣不敢贸然探求真相,只能暂时压下异样的感觉,谨守灵台清明。要知dào

,她可是灵气所化,是什么样的诱惑,才能使她动摇啊?!

虽然乾闼婆和紧那罗都极力想隐瞒,但她还是知dào

自己命中有大劫,可能离开了极乐世界浓厚的灵气保护,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是自己太过浮躁了!

“大人,是白衣过分了!”这次,是出自虔诚的心意。

紧那罗知dào

她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明,总算暂时放下了心头大石。

经过六臂和散花一番努力,众飞天又恢复了之前的好心情,又开始嬉笑聊天。议论着人间佛国,是否和西方极乐世界一样,有清净池和紫竹林,是否也有各种珍禽异兽,奇珍异果。又缠着白衣,探听人间的情况。

但白衣还困于刚才的事情,不想多说,只拣些花花草草无伤大雅的去问大略讲了一些,并无多言。

一丝饱含水气的风,慢慢接近一行人(两位大人是神,其他飞天却不是什么神职,为了方便称呼,姑且叫“人”吧),不紧不慢,保持一定距离,但尾随不息。众人兴致昂然,完全没有发xiàn

,那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正逐渐向他们逼近。

第一章 人间神迹 第三节 乐神之怒

第一章人间神迹第三节乐神之怒空气中的湿润,越来越浓厚,身边的云层并无变化,何来如此浓重的水气呢?紧那罗不愧为天界之神,首先发xiàn

不寻常的存zài

。他深深她看了乾闼婆一眼。夫妻同心,乾闼婆也马上警觉起来,其它飞天法力有限,能自保已经很不错了,两神没有惊动其他人,用意念秘密商量应对之法。

“的确很奇怪,为何水气如此浓重,刚才我查看过周围,但确实没有妖魔之气啊。”乾达婆警惕的注视着周围,愈发觉得不寻常。

“我等此行,虽说不上什么机密,但所知者极少,又是接到法旨后,稍微整理过马上就出发的,是何方神圣呢?”紧那罗不安起来。

“不知dào

,也许并非有意埋伏我等,只是恰巧遇到,想为非作歹”紧那罗提出另外一种意见,事出蹊跷,任何可能性都是存zài

的。

“佛祖推算出人间佛国所在,可能魔界也发xiàn

了,想破坏圣地,致使我教在人间无有依托?”

“如此说来,可是滋事体大,关乎我教兴衰。圣地将致,假若他们为此而来,也应快沉不住气了。”

“气息异动连连,马上会有所行动了。”紧那罗心思慎密,很认同丈夫的意见。

乾达婆口中念念有词,用法力展开一到结界,暂时把水雾阻隔在外,与妻子道:“我以布了结界,我们继xù

赶路,如果对方没有异动,我等不须理会,如对方图谋不轨,你带她们先行躲避,我断后抵挡。”

“这怎么行!你一人如何抵挡,让我留下与你并肩作战!”

“对方实力如何,现在依然无从得知,兼且目标不明,肯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孩子们法力微弱,只有靠你保护周全了。”乾达婆一边安慰妻子,一边解释。

定心细想,果然如此,也无计可施,只有照丈夫说的去做。但愿平安无事!

紧那罗念动咒语,把众飞天唤到自己身边,再施一层结界笼住,并在结界上,不断加持降魔咒。

众飞天皆属天人之资,遇到危险也不惊慌,与刚才一般笑闹,加速飞行,而有意无意的变换位置,聚在乾闼婆身边。

水气中明显有骚动传来,果然妖魔气息逐渐透露出来,能隐藏气息这么长时间,来着绝不是普通魔辈。离圣地越来越近,终于沉不住气,准bèi

行动了。

紧那罗不舍的凝视着丈夫,她知dào

,敌人马上就要动手了,吉凶未卜,她仿佛要把丈夫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在脑海里,惟恐忘记一星半点。“多加小心!”她叮嘱道。

“我知dào

,你也是。”乾达婆眷恋的握了握紧那罗的手。与她们逐渐分开一段距离,一手结忿怒拳,一手结金刚拳,敌人略有行动,他将全力出手。

果然,不到片刻,云中出现四个魔将。

“要到那里去啊?哟,好多漂亮的小妞,跟大爷回去,包你们****,美得舍不得走!”四个魔将不干不净的说,盯着众飞天窈窕的身材,眼中**横流,他们在魔界,何曾见过这么清丽脱俗的佳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狠不得一口把她们全吞到肚子里。

众飞天都羞红了脸,从未被人如此调戏过,狠不得出手把他们打个形神俱灭!

“何方妖孽,胆敢造次!”乾达婆怒喝道。

“哈,哈,哈,我以为是哪路神仙,原来不过是小小的乐神。”说话的,显然是四魔中的老大。

“哼,本神手下不斩无名之将,报上名来。”乾达婆根本不关心他们姓甚名谁,只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争取时间,好让紧那罗带众飞天离开。而且他已动了无名真怒,降妖伏魔,杀心顿起。他默默向西方下拜,口曰:“佛祖见谅,弟子今日,要开杀戒了。”

“哈哈,凭你还动得了我兄弟分毫?!”四魔将又是一番yin笑,更加肆无忌惮,“不怕告sù

你,我们是魔王座下魑魅魍魉。”

“你们几个妖孽为何而来?”

“那还用问嘛!当然是为了这群漂亮小妞啦!”

众飞天羞愤难挡,脸如潮红,正欲出言反击,紫衣更是几乎出手,却被紧那罗制住,悄悄向战线外围移动。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dào

实力悬殊,只好强忍恶气。

一个个念头闪过紧那罗的脑海,难道真的只为她们?不可能,不可能这么简单,而且来的魑魅魍魉是魔王座下的干将,没有命令,不会同时离开魔界,一定是另有原因!

“几个飞天,还不劳四位大架吧。”乾达婆也真沉得住气,此时还能平心静气与四魔周旋。

“反正你这老小子也将形神俱灭,老子也不怕告sù

你。”魑魅魍魉嚣张的说:“你以为就你们那老如来聪明,人间那地方,我们魔王早就看上了,还轮到你们。”

“不得对佛祖无礼!”果然是为人间圣地而来!

“我们还对这几个小妞无礼呢!”魑魅魍魉yin笑不止。

“咦,人呢?”其中一魔,对他们大哥说:“怎么都不见了?”

魑魅魍魉赶紧望周围一看,竟凭空不见了八个人,还了得!四魔不禁一呆,乾达婆见紧那罗已经带众飞天成功隐匿,机会难得,岂容错过!念动披甲护身咒语,拳掌并用,向四魔将攻来。

顿时间,阵阵战云扬起,乾达婆的拳掌劲气化作千万条光束,直射魑魅魍魉而来,饶是四魔了得,催动魔功防御,但亦被拳劲伤了真身。四魔吃了此等暗亏,岂肯善罢甘休,吐出一口黑血,怒从心起,也不掩饰,现出本来憎狞面目,就杀向乾达婆。

乾达婆本无能耐同时伤四员魔界大将,只是趁他们不备,偷袭得手。四魔虽然受伤,以四打一,把紧那罗逼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有招架之功,无防守之力。紧那罗在战圈边缘,看得大汗涔涔,几次想对丈夫施以援手。无奈身边还有七飞天,不得不顾,只得强打精神,坚守结界。

其实紧那罗和七飞天一直没有离开,而是紧那罗以法力,在两重结界上,加了隐身咒,并刻意隐藏气息,四魔将突然发xiàn

她们不见了,情急之下,才没能察觉她们的所在。

“紧那罗大人,您保护众姐妹,让我去帮乾达婆大人吧!”白衣见乾达婆已经独木难支,虽然自身修为浅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摇摇头,紧那罗妙目含泪,望着丈夫,笑道:“如果可以,何需待你,我早已动手,还能让这些妖孽在此逞凶。”笑容无限凄美。“乾达婆孤身赴险,抱必死之心,只为保得我等平安。以你的修为,只会拖累他的。”

“大人!”白衣情急叫道。

“莫要作声,隐匿气息,别让妖孽察觉所在,否则就辜负了乾达婆一片苦心。”此刻,没人的心,能比紧那罗更痛,她已然决定,假若丈夫形神具灭,纵然万劫不复,她也将兵解,陪乾达婆共赴劫难。

乾达婆的情况,越来越不妙,越来越吃紧,仙体被伤,元神受创。只见乾达婆现出观音菩萨第三十二法身,乾达婆应,背后光华闪耀,七彩流光,四魔被他身上神光所慑,竟不敢继xù

狠下杀手。现在他已是强橹之末,再多无力周旋,只能速战速决。观音六字大明咒,降魔伏妖,乾达婆准bèi

以此与敌人拼个两败俱伤,保护妻子彻底安全。

“乾达婆慢来,莫要冲动。”天空中,出现一把空灵圣洁的声音,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声音已经念动观音六字大明咒,一股强dà

致极的力量,向四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还未等四魔有所动作,已经被神mì

力量重挫,丢盔弃甲,连逃跑的力qì

都没有了。

“是,是什么人,偷袭的不是好汉!”四魔中的老大,虽然受了重伤,嘴上依旧不放松。

来者也不回应,一条捆仙索,从虚空中飞出,把四魔扎在一起,捆了个结实。

“有本事就出来,跟老子过几招!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四魔倒也齐心,被捆成一粽子,还异口同声的叫嚣不止。

“阿弥陀佛,汝等不知悔改,何不到我普陀道场,静思其过,以善其身。”柔和温婉的声音再次传来一道白色身影,在空中现了真身,白衣胜雪,眉目低垂,足踏莲台,手托净瓶,原来是观音菩萨!“是我来迟了。”说着,从羊脂玉净瓶中拈起柳枝,点染仙露,向乾达婆身上一扫,乾达婆身上的伤势,立时痊愈。

“观,观,观音菩萨……”四魔吓得脸青唇白,倒在一边,天那,惹到大麻烦了!对观音菩萨,连魔王都要给上三分面子,而且观音菩萨法力无边,道行深不可测,哪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招惹得起的!怎么会把这么重量级的菩萨,都给请出来了,真是倒霉啊!干脆就老实认载了吧。

“拜见观音大士。”乾达婆上前行礼。有大士在,他们算是安全了。

“拜见观音大士。”紧那罗赶紧撤去结界,带领七飞天,上前行礼。

“没事就好。”观音菩萨颔首,慈祥温和,众人如沐春风,恐惧和紧张顿时消散。

观音菩萨看了四魔一眼,着善财童子用净瓶把他们收了,道:“四魔命不该绝,带回普陀山凝听佛音,慢慢渡化。紧那罗,乾闼婆汝等此行,致关重yào

,不得有失,但惟恐魔人发难,前路凶险。此剑名曰:净魂,法力无边,可保汝等一路平安。”

“谢观音大士!”乾达婆接过飞剑,果然上有“净魂”二字,剑身流光溢彩,仙气缭绕,已具灵性。有此法宝,何惧妖人作乱!

“白衣。”观音菩萨唤道。

“弟子在。”白衣走到观音菩萨面前,单膝跪下。

观音菩萨一抬手,掌心现出一条雪白的绸带,玉手轻扬,宝带飞向白衣,缠入她腰间,仿佛一条腰带。

“观音大士,这……”白衣不解的问。

“不必惊慌。此乃我多年以前的法宝,‘沉香宝带’,可长可短,全凭心意。翻手为云,可遮天闭日;覆手为雨,能翻江倒海。世间云雨,皆在其中,你好生保管,可助你一路顺利。”观音菩萨慈爱的笑道,一到神力隔空挽起白衣,并悄然没入白衣体内。

“谢大士!”白衣惊喜的向观音菩萨致谢,但又隐约觉得有些许的诡异,到底是那里不妥,她却没能发xiàn

,一时出神。

“白衣过来,我传你法诀。”

“是。”

观音菩萨在白衣耳边,传授驱使“暗香百炼飞雪带”的法诀,确认白衣完全掌握后,对众人说:“汝等去吧,一路小心。”

众人应声去了,继xù

飞赴人间。

“菩萨,您为什么把最心爱的‘暗香百炼飞雪带’传给白衣呢?”善财童子不解的问,那毕竟是观音菩萨从不离身的法宝啊,白衣法力低微,根本不能发挥法宝应有的威力,那不是明珠暗投了吗?!

“白衣之慈悲,在我之上。”观音菩萨没有正面回答,极目远眺众人离去的方向,深沉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第一章 人间神迹 第四节 圣地佛光

“看,到了!”

顺着紫衣的手望去,果然看到大漠中有一个绿洲!飞越了千山万水,终于来到人间,众人都开心不已,忘记了旅途中的艰辛,忘记了九死一生的凶险,忘记了极乐世界的清净,贪恋的欣赏着人间的奇异景观。

只见气势恢弘的绿洲旁边,有两座大山环绕守护。其中一座奇山,风过时有金石鸣响之声,山下有一湾小小的泉水,型如月牙;另一座遥遥相对,连绵不绝,状似卧佛,两山皆有白光冲天,正是如来佛祖在极乐世界给他们看的神山圣地。

紧那罗对乾闼婆道:“此地灵气汇聚,果然非同凡响。”她清晰的感觉到神山的灵气,与他身上的仙气,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使他身心舒泰,有说不出的畅快,进入不生不灭,不净不垢的圆满境界。

乾闼婆显然也有和紧那罗同样的感受,神情圣洁,以无尽宽广的目光,看向人间圣地,万世佛国。“两山皆有白色神光,莫若我等在两上之间歌舞,应可光耀两山。”

“好!”

乾闼婆一扬手,念动法诀,空中现出水榭歌台,众飞天飘上空中亭台,一时天乐袅袅。

“我等在空中歌舞散花,三天后回天交旨。”紧那罗吩咐。

“天规森严,此间汝等不得接触凡间任何一切,更不得再有停留!”乾闼婆叮嘱道。

“遵命!”众飞天应道。

众飞天乃极乐世界才艺第一之天人,正是歌舞只应天上有,人间万年只一回!虚空中,弥漫着非兰非麝的异香,五光十色的珍奇鲜花飘扬,水榭歌台中,环佩叮当,带舞霞飞,窈窕婀娜,倩影翩跹,仙乐飘飘,天籁处处。

青衣、紫衣唱诵佛经,明生死,消罪孽;

白衣、彩衣翩然起舞,大欢喜,脱轮回;

六臂、伎乐和鸣奏乐,荡魂魄,涤心灵;

散花彩带飘飘,天地秀,在其中。

紧那罗和乾闼婆在空中,现出观音三十三应身——紧那罗左手击鼓,右手持净魂宝剑,乾闼婆戴八角冠,左手持箫笛,右手执宝剑,祥云缭绕,极尽神圣。

祥云深处,有九品莲台,如来佛祖端坐其中,现慈悲相,手结说法印,宣讲大乘佛法。身后,是十大弟子,众佛众菩萨,皆端坐其中,宝相庄严,呈祥瑞气,万道神光,笼罩天地。此时此刻,黄沙如金,日月如金,山河如金,天地浑然一体,千古神迹,神圣强dà

的气势,使人忍不住低头,只想跪拜在佛前,成为佛陀的追随者,修持佛法,慈悲为怀,普渡众生,超脱轮回,永离苦海!

※※※※※※※※※※※※※※※※※※※※※就在众飞天轻歌曼舞之际,一场人间血战,即将打响。

“报——楚将军,城外依然风沙漫天,最快明日放能放晴。”探马飞奔到城头一位年轻将军身前。

“知dào

了,出去刺探匈奴军对的兄弟,回来了吗?”年轻将军淡淡的说,仿佛处身太平盛世,脸上波澜不惊。

“还没有,估计躲过风沙,明天也该到了。”

“好,下去休息吧。”

“遵命。”应罢,探马下了城楼。

楚离十四岁参军,时年二十五,已经官封车骑将军,镇守玉门关。他手下一支铁军,所向披靡,深得大汉天子器重,是大汉三位捍将之一。

“刘将军,应该动手了吧。”楚离喃喃道,看着漫天风沙,深邃的眼神涌起复杂的胶着。

“将军……”楚离的亲随李亮忍不住叫道。

楚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匈奴人近来实力大增,而且此次进犯,显然准bèi

充足,志在必得。我们必须牵制住左贤王那十万大军,刘将军才有机会消灭单于的部队,否则……我大汉危已。”

“卑职明白!但是我们已经迟了两天了,还能赶上闼子的军队吗?而且还要留大部队在玉门关守卫,能调动的,只有一万精锐,这……”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也无异于送死!

“哎,也罢!”楚离深深叹息,“李亮,点一万精兵,明日午时出发,无论风沙与否,启程出关,不得有误。有贪生怕死的,军法处置。”

李亮大吃一惊,跟随楚离多年,经lì

大小无数战役,百战沙场,也是九死一生,却从未在楚离脸上,看到这般决绝的神情。

楚离极目远眺,声音中是无比的平静,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逼人气势,“李亮,是否怨我太狠心,让兄弟们送死?”

“卑职不敢!”无可否认,李亮心中,的确不理解楚离这次的决定。本来他们可以坚守雄关,同样有能力抵御敌人,未必一定要去完成这个牵制任务。

“身为军人,自当以身予国,男儿在世,可以精忠报国,可以马革裹尸,可以黄沙埋骨,却不能忍辱偷生!我们的确可以不冒这个险,但是孤城难守,又撑得了多久呢?!”夕阳西下,楚离颀长的身躯,多了几分落寂寞。

把心一横,好歹不过一死,就拼他个名留青史吧!李亮单膝跪下,道:“卑职知罪,卑职马上传令!”

李亮去后,只留下楚离一人,站在城楼上沉思。现在进也亡,退也亡,楚离也知dào

是凶多吉少,他手下铁军虽然训liàn

有素,但要牵制匈奴强悍的部队,而且人数是我军十倍,扪心自问,君心何忍?但不是这样,匈奴的铁蹄,就会长驱直入。

国在家在,国破家亡。此时,心中只有成败荣辱,没有生死得失,作为军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何况在这烽火连天的岁月,谁有知dào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只求苍天有眼,明日风沙骤停,给我军一线生机!

城外风沙漫天,把黄沙卷起一个个旋涡。我方只有一万人,而且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玉门关就危机重重了,随时有可能被敌人趁虚而入。但是必须要敌人相信这一万军队,就是我方主力,不然敌人起不到牵制敌人的作用,而且对方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我们吃掉!只有诱骗闼子相信了这是大汉主力部队,才会心存估计,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互相牵制。

“风沙,旋涡,风沙,旋涡……”楚离喃喃自语,突然福致心灵,兴奋的一掌拍在城墙上,也顾不得疼痛,马上冲向书房,重新制定作战方案。

是夜,玉门关外狂风呼啸,尘土飞扬,城楼上零星的火把、灯笼摇摇弋弋,为这大漠寒关,平添无限凄凉与悲壮……

第二章 血染黄沙 第一节 玉门行歌

第二章血染黄沙第一节玉门行歌地点:玉门关第二天一早,肆虐了一周的风沙,竟然奇迹般的停止了,艳阳高照。去刺探匈奴左贤王部队情况的探马,终于赶回了玉门关,同时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左贤王的军队同样受到大风沙的阻挡,耽误了行程,离匈奴主力部队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自从接到圣旨后,一直眉头深锁的楚离,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但这并不代表对我军有利,相反,被风沙围困久了的匈奴人,更加嗜血,更加凶悍,更加危险!

楚离虽然年轻,已是战功无数,与刘定岚、曲炎,并称三大将军。一直以来,刘定岚刚烈勇猛,镇守国都,保卫皇庭;曲炎深沉睿智,统令兵部,维系太平。而楚离内敛决断,长驻边关,抗击匈奴。此次刘定岚亲自率军,抗击匈奴,由楚离协助,也正因为他与匈奴的作战经验最丰富,才会把牵制敌人这最艰难的任务,交给楚离!

“擂鼓,点将。”平静的命令,站在点将台上的楚离,头戴凤翅红缨盔,身批龙麟银光甲,腰束大红丝绦,足蹬踏云战靴,腰悬天泣剑,身边立着龙胆亮银枪,背后双手交握,肃然而立,全身上下都透出战神般的威仪。

鼓手不敢怠慢,把战鼓打得山响。玉门关精骑平日训liàn

有素,不到半柱香时间,已经集合完毕。只见行于行,列与列,整齐划一。校场内,旗帜飘扬,将士们个个手牵战马,全身披挂,各执兵器,精神抖擞。由于战术调整,楚离临时决定只带八千精骑,把原计划中的两千步兵,全部留作守城。只怕被匈奴人,趁着城中兵力空虚,乘机而入,便得不偿失了。而且决战大漠,牵敌制胜,讲的就是速度,步兵的用处不大。

众将士各就其位后,首先有军政司上前,宣读军令,曰:“惟天为万物父母,惟人为万物之灵,然两军交战,绝非儿戏,斩法纪律,法不容情。

第一条:闻鼓不进,闻金不退,举旗不定,按旗不伏,此为侵军,犯者斩;

第二条:呼名不应,点视不到,违期不至,动乖纪律,此为欺军,犯者斩;

第三条:多出怨言,毁谤主将,不听约束,梗难救治,此为横军,犯者斩;

第四条:奸舌利齿,妄为是非,挑拨士卒,致乱行伍,此为刁军,犯者斩;

第五条: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肩俯首,面有难色,此为怯军,犯者斩;

第六条:托伤诈病,以避征进,捏故假死,因而逃脱,此为奸军,犯者斩;

第七条:军中议事,私探音信,或闻所谋,漏泻于外,此为背军,犯者斩;

第八条:观寇不审,察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为误军,犯者斩。

众将谨记,无不遵守。”

楚离扫视全军,满yì

的点点头,站在点将台中央,提起一口丹田气,道:“兄弟们,各位与我,出生入死,与匈奴交手,何下百战?!今日,终于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了!匈奴一日不灭,我大汉一日不宁,成败一线!成,则我大汉兴,败,则我大汉亡,兄弟们,大家说,我们要怎么办!”

“愿跟随将军,与匈奴决一死战!”八千将士齐举兵器,同声呐喊。

“兄弟们,”楚离饱含赤诚的说,“在我们身后,是什么?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妻子儿女!在我们前面是什么?是嗜血残忍的匈奴闼子!”他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妻子儿女,但正因为这样,楚离更加珍惜亲情与爱情,更加爱hù

手下将士,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渴望得到人间真情。

只听楚离继xù

说道:“兄弟们,我们不能后退,更不能倒下,如果我们后退了,倒下了,我们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就会成为闼子的奴隶,被蹂躏摧残!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最后一句,更是怒吼而出,威镇校场。

将士们马上被煽动了,血液沸腾了,振臂高呼:“决一死战,消灭匈奴,决一死战,消灭匈奴!”

看到手下将士都兴奋起来,进入战斗状态,楚离一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不愧是我大汉好男儿!把我的剑拿上来。”

李亮马上把楚离的配剑,高举过头,双手呈上。楚离拔剑出鞘,剑身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银光,隐约有一条血线贯穿剑身,仿佛告sù

敌人,剑下曾有多少亡魂,饮过多少鲜血!这,就是楚离的配剑,天下有数的神兵利器之一——名剑“天泣”!

(中国古代战场是冷兵器的时代,马战以枪、戟、矛、戈等长兵器为主,近战以剑、刀、匕首、金钩等短兵器为主,古代战将都要学习马上用的长兵器,近战用的短兵器,还有骑射,所以要在古代战场生存,长兵器、短兵器和弓箭三样缺一不可。)“匈奴做贤王,骁勇善战,这次统领十万大军,是我军十倍有多,要牵制住闼子一个月,难比登天。”楚离手抚宝剑,沉吟道:“如果拖不过三十天,刘将军的主力就有危险了!”

“我们不怕危险,誓死保卫大汉!”将士们又怒吼道。

“好!有如此好男儿,何惧闼子凶残!一个月后,我军凯旋之日,楚离拼却倾家荡产,定然在玉门关摆三天流水席,与众家兄弟,同醉九宵!”

随着楚离这句话,军中又是一阵欢呼。

“现在——全军休整,一个时辰后出发,各队列统领,到军机房集中!”李亮上前代楚离传令,因为还有更重yào

的战术需yào

布置。

不多时,大大小小的将领,已经集中到了军机房,听楚离最新的战术布置,他们每个人都相当佩服楚离的才智,丝毫不因为楚离的年轻,而有丝毫轻视之心。虽然楚离平素对人亲善,从高级将领,到普通步卒都温和有礼,但他武艺高强,足智多谋,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以一挡百,在军中又赏罚分明,绝不手软,将士们在心理都对他敬佩得紧。

军机房内,楚离展开行军地图,对大小将领道:“各位请看,刘将军的主力从镇阳关出发,绕行祁连山,将在河西重地伏击匈奴主力,如果让左贤王的部队赶到这个地方,前后夹击,我军的主力也就算完了。但是左王的十万大军要在短时间内到达,必定要行经敦煌地区,我们从玉门关出发,如果能引诱敌人到三危山附近,凭借三危天险,应当能与敌人周旋。”

“将军,兄弟们这次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我们早就盘算好了,要跟匈奴人拼了!请将军放心,我们手下的兄弟,绝对没有贪生怕死的脓包!”中郎将张土林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立kè

站起来用铜锣般的声音表态,生怕楚离以为部下懦弱,只知dào

避敌。

楚离轻笑着点头,道:“我知dào

大家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但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牵制敌人,而且时间长,大漠里能掩护的地方又不多。不仅如此,粮草也是个大问题,总不能让兄弟们送死!”

环视了一周,原本豪情盖天的将领们,都有些不知所措,要他们上阵杀敌还轻松得多,要他们拖延敌人,真不知从何下手了,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盯着楚离。

“时间有限,已经没时间让大家演练阵型了,各位请听好,要牢记,回去执行,不得有误,否则军法处置!”

“遵命!”众将领应道。

“李亮,把我昨天画的队列图给各位大哥,每人一份。”李亮把楚离连夜赶画的队列图,分发给所有将领。不出所料,所有人一看到图纸,更加茫然!

“将军这……”之间图上,只画了两种图形,分别是一个等边三角形△,里面还划分出四个小三角形。另外一个是圆形◎,上面标注了各个小队的位置。“这是什么呀?”

大汉军中,目前所用的队型,不外是正方形、矩形,还有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摆尾阵等等,何曾听说过还有三角形和圆形的!怎么前进啊?!

“事已致此,我等皆是破釜沉舟,各位少安毋躁,听楚离详细道来!”楚离润了润喉咙,道:“敌众我寡,诱敌深入,而又不让对方探知我等底细,三角队型,可攻可守。而且匈奴人探子厉害,观马蹄印,以及过路时所留下的烟尘,便可判断我军的人数及状态!如果发xiàn

我军真相,必定食之。

三角队型,第一行一人,第二行两人,第三行三人,如此类推,后面的兄弟,以等宽矩阵排列。后队人数众多,宛若千军万马,敌人定被迷惑!”

“妙啊!”

“将军妙计!”

“果然才智过人!”

楚离简单解释过后,众将领不愧久经沙场,已然心领神会,大叹好计!匈奴人想不上当都难!

“那圆形呢?”

“此阵名曰双圆,当如此调度,攻,可如此这般,守,可随心所欲。”

“好!”

“果然妙!”

“好个双圆阵!”

听过后,众将领又是一阵赞叹声,军机房内,众人会心而笑,又看到了战争的希望!

“叫三角队型,双圆阵未免太俗了点吧,将军,给起个威风点的名字嘛!”李亮到底是小孩心性,兴奋的道。他随楚离守城多年,对外作战,还是没有多少经验,这次虽然生死未卜,却难掩跃跃欲试的冲动。

众将领齐声称是。

这下轮到楚离犯难了,对军情,他是日夜琢磨,哪还有时间给阵势起什么好听的名字。

众将领都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俺怎么瞅着都跟个大雁似的,叫大雁阵吧!”郭猛道,“那个大雁飞来飞去的,不就是这个样儿!”

“莫若,就叫雁行阵和轮回阵吧!”李亮道。

众将领一叠连声的叫好。

“你小子,长进啊!”楚离笑曰。

李亮摸摸后脑勺,笑呵呵的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还有说对的时候啊。”

“各位,”楚离一抱拳,曰:“有劳各位兄弟,回营中火速整队,沿途休息时,还要多向弟兄们讲解队型。图中已标好各队位置,切不可乱了!生死攸关,非同儿戏,任谁出错,皆要重罚。楚离先在这里谢过各位,他日凯旋,再与各位痛饮三杯!”

众将官忙站起身来,抱拳还礼,道声“遵命”,领了军令,便急急回营,整理队型,准bèi

出发。

第二章 血染黄沙 第二节 兵不厌诈

第二章血染黄沙第二节兵不厌诈地点:大戈壁即日,楚离领玉门铁军,以雁行阵势浩浩荡荡向着戈壁深处进发。一路旗幡招展,好不气势!

“传我将令,雁行阵红旗边在前,出关五里后,换绿旗边为后队。”楚离果duàn

的道:“换上刘将军的帅旗。”

“得令!”李亮接过令旗,火速传令。

玉门铁军步调整齐,虽然没有操演纯属,但平时训liàn

有素,队形变换依然能保持步调。大家都知dào

,稍有闪失,死的,不仅是自己,而是汉军的主力部队,以及无数大汉的子民!

从军队后发观察,只见旌旗浩荡,队列整齐,不下数万人。大军全速前进,寻找匈奴部队,一日无话。

行不两日,便进入大漠范围。安营扎寨之时,楚离总不忘嘱咐,每天要堆五万人的灶,绝对不能有蛛丝马迹,引起匈奴人的怀疑!

第三日行不过二十,探马突然来报:“将军,右前方发xiàn

匈奴大军的踪迹!打的是左贤王的帅旗。”

楚离习惯性的皱起剑眉,来的真快!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心里火速盘算着应对的方法,这是关键的一仗,要把左贤王大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保护刘定岚主力大军的安全。

此处前方左右各有一个山包,正前方,是一马平川的隔壁,大路的尽头,是三危山山脉。

“李亮,匈奴大军就在右前方,命令大军调整队形。还有,请平虏中郎将郭猛和武卫中郎将张勋过来。”

“得令!”

不一会,平虏中郎将郭猛和武卫中郎将张勋策马来到楚离身前。

“郭猛,你带五百轻骑,从左翼,绕过右边那个山包,袭击左贤王军队的后方,不可恋战,一击得手,马上撤回!”

“末将遵命!”郭猛领命马上点兵启程。

楚离又道:“张勋,你带领五百轻骑,全部要功夫过硬的,从右方,绕过山包,骚扰敌人左翼军队,与郭猛呼应。同样,不可恋战!我尾随为你压阵。”

“是!末将知dào

!”张勋也领命点兵出击。

安排停当之后,楚离带上“天泣”剑,和李亮两人,策马扬鞭,跟在张勋的轻骑后面,慢慢接近匈奴左贤王大军。

远远望去,匈奴大军队列整齐,战马精良,纪律严明,鞑子个个体格彪悍,神情凶狠,难怪能纵横大漠,不断威胁大汉江山。

×××××××××××××××××××××××××ד父王,刚刚探子来报,已经发xiàn

了汉军的主力。”匈奴大军牙帐中,一个年轻人,向左贤王禀报最新军情。他,叫屠奢,是左贤王的独生子,骁勇善战,力大无穷,行军打仗总是一马当先,有万夫不敌之勇,是左贤王的左膀右臂,比之大汉的王公贵胄,相距何止千里。

“哦?汉军主力?”左贤王用左手摸摸下巴的虬须,眼光疑惑的一转,沉吟道:“汉军主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屠奢,可曾探听清楚?”

“父王,孩儿也觉得奇怪,汉军主力,应该还在嘉峪关附近。但是探子回报,说看的很清楚,打的是刘定岚的帅旗,而且从军队的痕迹和灶来看,起码在五万人以上。”

“这个……”左贤王抚拳头,道:“来得这么快?!昨日才说在阳关,怎么……”

“父王!”

“可恶,蛮子果然狡猾多计!”

“父王,依孩儿看,这五万人,可能是诈兵之术。请父王准我带些兄弟,把他们灭了!”屠奢目光凶悍,战意毕露,渴望与汉军一战,看看刘定岚有什么厉害之处。与楚离交战多年,输多赢少,确是郁闷非常!

“不!我儿,蛮子太狡猾了,还是小心一点。先不要跟他们硬碰。”

屠奢一跺脚,啐了一口,心,被浓浓的战意燃烧着。

就在左贤王与屠奢商量之际,突然,匈奴大军的左翼和右翼尾部,传来一阵骚动,许多匈奴士兵丢盔弃甲,哭爹叫娘的往牙帐跑来。

“发生什么事情!”屠奢一声暴喝,镇住慌乱的匈奴士兵。

一个吓破了胆的匈奴兵,被屠奢一喝,立时软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跪着,禀报曰:“报……报gào

大王,将……将军,有……有……有……有汉军偷袭!”

“呀呀呸!气杀我也!!”狠狠踢开瘫软在地上的匈奴兵,屠奢冲出牙帐,一摆丈八长矛,飞身上了坐骑,一夹马肚,奔右翼而去。

左贤王立kè

召来大奖扶罗立:“你快带人,到左翼迎战。”

没多久,屠奢不断咒骂,气呼呼的跑回牙帐,片刻,扶罗立也回到牙帐,脸色古怪。

“如何?”左贤王迫不及待的问,心中愕然,为何交战这么快结束。

“冲过去,人影都没有了!”屠奢恨恨的说:“一定是楚离那兔崽子!”

楚离?一时间,左贤王反应不过来,昨天坛子才回报,玉门关没有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为什么楚离会在此地?

“我儿,你可曾看清楚,确实是楚离?”

怒拍案台,屠奢骂骂咧咧道:“我冲过去后,蛮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那我儿为何说是楚蛮子?”

“大王,”拉罗立道:“从蛮子偷袭和撤离的痕迹看,确实很像楚蛮子的玉门军。”

“父王,楚蛮子要守玉门关,肯定不会带大部队,让我带几万兄弟,把他灭掉!”

“狡猾的蛮子!派探子再探清楚!”

“父王!”屠奢一跃而起,脸上全是激愤。

“屠奢!”左贤王鹰目含威,直射屠奢。在多年与楚离交战中,他们吃足了苦头,现在他不得不为全军安危考lǜ

。如果只是刘定岚,只要和单于大军回合,就一定能夹击歼灭刘定岚,但如果加上一个楚离,形式就复杂了……

××××××××××××××××××××××ד干得好!”汉军帐中,楚离满yì

的赞赏着手下两员虎将,作战勇猛,不贪战功,得手即退,顾全大局,完全达到了他要求偷袭扰敌的目标。

“李亮。”

“在!”

“传我将令,所有旗帜,改为曲将军的旗号。再派快马飞报玉门关,找一个与我身形相若的兄弟,着我衣袍,每天在城头巡视,如我平日所做即可,信心莫要暴露脸面。”

“是!”李亮领了命,却犹豫着不肯离开。

楚离诧异道:“还有何事?”

李亮搓搓手,不好意思的问道:“将军,为什么要回玉门关找个兄弟,装成将军的样子巡逻啊?”

楚离哭笑不得,还以为有何军机要事,这小子!“屠奢与我交手多年,对我的作战方式相当熟悉,今日一会,难免起疑。”顿了顿,楚离继xù

说,“曲炎将军镇守兵部,玉门关又没有大规模调兵,若‘我’也身在玉门,只怕,左贤王也百思不得其解了。”

第二章 血染黄沙 第三节 诱敌深入

第二章血染黄沙第三节诱敌深入地点:玉门关外戈壁滩“报gào

王爷、将军……”匈奴的探子滚鞍下马,扑进帅帐。

“如何?快说!”屠奢不耐烦的问道。

“玉门关没有大规模的兵马调动!”

“楚蛮子呢?”

“也在关内,每天都有上城头巡视。”

“啊?你可曾看清楚?”

探子很肯定的说:“属下在城外潜伏数天,看的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错!”

“报gào

王爷、将军……”话音未落,第二路坛子回报。

屠奢已经彻底沉不住气了,喝道:“快说,快说,那么啰嗦干嘛。”

“后方汉军大约五万人,挂的是‘曲’字旗号。”

“什么?!”帅帐内所有将士都失声惊呼,如果第一个消息让他们疑惑,第二个消息简直让他们震惊。

“废物,到底看清楚没有!不是说刘定岚是主力部队吗,怎么突然又变成曲家军了!”左贤王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

虽然曲炎甚少直接参与关外之战,但其乃天朝名将,治军极严,谋略极精,武艺极高,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次突然出现在关外,的确让左贤王措手不及。

“曲蛮子的军队现在情况如何?”

“报gào

王爷,汉军已在距离我军三十里处安营,估计今晚会在此驻扎。”

左贤王无力的坐下,挥挥手,“知dào

了,退下吧。”

“父王,我们该怎么办?”

深深的吸口气,一手扶案,一手抚额,半晌才说:“放qì

曲蛮子,”吐出胸中恶气,左贤王才接着说,“直接赶去和单于会合。”

“我才不管什么曲蛮子呢!”屠奢一怒之下把头盔甩在地上,“那个分明就是楚蛮子,我跟他交手不下百次,对他太熟悉。父王,那个根本就是楚离!如果我们就这么放过他,去跟单于会合,没准就被夹击了。”

“孩儿啊,你还是不明白,为父现在担心,这会不会是单于试探于我,他对我疑心已久,才点名我来配合夹击。”

屠奢也一时无言,“这——如何是好……”

“也罢,事已至此,豁出去了!”左贤王一抚掌,“我们暂且与他对峙两天,为父还有一着奇兵……”

×××××××××××××××××××××××汉军营大帐距离鞑子不足数里扎营,是否太冒险了?楚离坐在帐中,皱眉苦思,距离越近,被对方探知虚实的可能性越大,更何况左贤王手下猛将如云。是应该夜袭一击得手,马上撤离;还是应该原地不动,继xù

惑敌?每一步都关系着五千弟兄的生死存亡,容不得半丝差错啊!在玉门关,尚有城郭可依,在此处,只有万里黄沙和荒凉孤山。虽说兵不厌诈,但左贤王又岂是庸人,骗,能骗多久?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般为难,不仅是出击与否的问题,更是拖延时间,掩护汉军主力。

也罢,鞑子定以为我方安营是为了打持久作战,我今夜就要打你一个措手不及,让你们追着我跑!

思索之间,李亮手持信函进了帅帐。

“楚将军。”李亮怕打扰楚离的思路,轻轻的唤道。

楚离头也不抬的问:“主力部队到什么位置了?”

“刚收到飞鸽传书,刘将军的兵马已经出了阳关,正向河套方向前进。”

“我军随身粮草还够几天?”

“省吃俭用,尚够五天之用。”

五天?!是啊,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和机动性,只带了七日的随身粮草,一路省着吃。此处距离三危山藏水粮之地,还有三天路程,刻不容缓了。

“李亮,替我请两位中郎将来,传令让所有将士休息,今晚饭时提早。”

李亮随楚离多年,头一回见楚离这般忧形于色。

“将军,你还好吧?”

楚离摇摇头,心想,这小子越来越敏锐,快可以独当一面了,“此次出征,一无城郭可依,二无粮草补给,三无大军压阵,四需急攻缓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亮搔了骚头发,不知如何应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苦笑着仰天叹气,楚离随手拿起佩剑,轻打李亮后背,道:“快去请两位中郎将,延误军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遵命!”李亮肃容应道,转身出帐去下传军令。

不多时郭猛和张勋两位中郎将来到楚离帐中。楚离也不废话,展开地图,向两位中郎将讲解夜袭的战术,“今晚请两位各领一千五百轻骑,从两翼杀入,在中路会合,趁敌人尚未醒悟,直接从中路杀出敌营,不可恋战,不得停留,突围后直接往此处山间修整。”楚离在一个颇为隐蔽的山峦处着重扣了两下,“我带领一千骑兵接应,李亮带领一千人在我们撤tuì

后偷袭敌后部队,同样不可恋战,扰乱之后马上撤离与我们会合。都明白了嘛?”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

楚离把三道兵符分别交给三人,叮嘱道:“切记,不可与鞑子纠缠,动作要快,一击即退。我们的目标是引鞑子来追我们,不让左贤王于鞑子单于夹击刘将军的主力部队。”

是夜三更,两股汉军轻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匈奴军营搅得热闹非凡,不知多少鞑子被斩杀在睡梦中,不知多少沾满惊起四处乱跑,不知多少哭喊声铺天盖地……

左贤王和屠奢听到大军骚乱发xiàn

大事不妙,来不及披衣梳洗,气急败坏的整军反击,已然太迟。偷袭的两股汉军全速撤离不说,更有第三股汉军不知在何处从天而降,打乱了本就浮躁的匈奴军心,识得左贤王徒劳半夜,一无所获。待到天明点数人口,竟折损了八千军士,伤者难以计算。

第二章 血染黄沙 第四节 三危大战

第二章血染黄沙第四节三危大战地点:戈壁深处匈奴帅帐“气煞我也!”左贤王一手掀翻桌案,卷宗笔墨散落一地,觉得还不解恨,左贤王反手一鞭抽向身边一个亲兵。

屠奢喘着粗气,双手握拳,双拳和颈上青筋暴露,满脸涨红,已经是怒到了极点:“啊——啊——啊——汉狗,汉狗!我要你们不得好死,十倍偿还今天的债!!”

×××××××××××××××××××××××汉营兵贵神速,夜袭匈奴后,汉军没作修整,楚离便带领全军直奔三危山而去。早一刻到达三危天险,他们便多一分与敌人周旋的资本。

“李亮,”楚离边策马边问,“派了谁人前去侦查鞑子情况?这次侦查非同一般。”

“郭将军帐下的司徒校尉,司徒破败自动请缨,已经去了多时了,将军放心。”

司徒破败,建忠校尉,从军多年,曾是玉门关中最优秀的探马,后因战功卓著升迁为校尉,服役于平虏中郎将郭猛帐下,的确有能力执行这次任务,探明敌人的动向。楚离点头不语,猛夹马肚,率先向三危山方向飞驰。

“将军,你看……”李亮指着远处远处的一串轻烟,露出孩童般的笑。说时迟那时快,一人一马已经裹着青烟黄沙,几到面前,楚离含笑点头,却并未减速等候。

“末将见过楚将军。”来人正是司徒破败,只见他勒转马头,从前冲之势变为与楚离并驾齐驱,显示出高超的骑术。司徒破败向楚离一抱拳,道:“左贤王部已经尽起全军向我方追来,并未发xiàn

鞑子向单于主力报信,左贤王跟他儿子屠奢气急败坏,表情精彩至极,扬言要全歼我军,末将报gào

完毕。”

“司徒校尉果然了得,可惜已没时间让你休息,我们到三危山再作修整!”

“末将不累,有劳将军关心。”

“好!请司徒校尉归队。”

“末将遵命。”

一连数日,玉门军与匈奴左贤王部在大戈壁中,展开了追逐战。楚离带领五千精骑依靠地形迂回和机动性,一直牵制着左贤王的匈奴军,既不被追上,也不能把敌军甩掉。更有几回,匈奴军想放qì

追截,企图跟单于主力会合,都被司徒破败侦知。而楚离用尽了偷袭、游击、烧粮等手段,利用左贤王和屠奢暴躁易怒,狭隘记仇的心理,总算把他们套住,拖到了三危山附近。随是如此,玉门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伤近百,粮草见底,继xù

修养和补给。

“兄弟们,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我们的驻地了。”楚离扬鞭遥指远处,清晰可见一条绵延起伏的黑线隐隐包裹在金光中,“日落前可达,今晚能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好啊!万岁!”军中响起一片欢呼,连日高强度的移动战,神经绷紧,未曾稍息,所有人都已经是强橹之末,仅靠意志苦苦支撑,雁行阵几乎溃不成型。

×××××××××××××××××××××××三危山云端虚空“你们看,下面来了好多人啊!”紫衣飞天眼尖,看到众多人马直冲入三危山中,失声惊叫。

其他众位飞天也定睛细看,果然是有一队人马,身着戎装,狼狈不堪的进到山中,身后扬起无数风沙,无法判断人数。

白衣飞天沉吟半晌,道:“世尊曾言,三百年后始有凡人能参见万道金光,开千年圣地,为何尘世不过数月,便有人到此?理当不是应运之人。”

六臂飞天问道:“我们应否暂避?”

白衣皱着眉,摇摇头,道:“不必,凡胎肉眼,怎看得到我们,而且世尊法旨,不容有误,我等还是各尽本分,待任务完成,早日西归交旨。”

“此计甚善。”各位飞天纷纷应道。

心念一动,白衣回头深深望向那进山的人马,不知为何,竟移不开视线,仿佛有条丝线牵扯着心尖。眉间皱得更紧,到底所为何事……惹我尘思……

×××××××××××××××××××××××紧赶慢赶,玉门军总算在日落前进入了三危山驻地,楚离也松了口气,军中所有补给物资皆以用尽,再僵持下去,定然是五千弟兄葬身戈壁。大部分军士补给后,皆已沉沉睡去,只留下一个小队放哨。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汉军精锐,不到倦极,不会睡得这么死。

喝了口热茶,慢慢感受滚烫的茶水流过喉间,直入心脾,楚离感叹长驻玉门关,本以为常年大漠苦寒已经够艰辛了,当真zhèng

身临绝境的时候,才发xiàn

一杯粗茶,一口劣酒,都如此奢侈。楚离发出舒服的叹息,精神终于得以放松。在进山之前,他似乎看到了整个三危山笼罩在一片金光里,进到山中,又不见任何异样,既与战事无关,他也不想理会。

可以想见,左贤王的部队定能循着蛛丝马迹追到附近,要发xiàn

他们隐秘在三危山中,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在拖延啊!刘定岚的主力部队目前情况未明,虽然山中贮藏的补给能支持五千人两个月,但这战事,什么时候才明朗?!才刚到达一个可以稍微依靠的营地,又要开始为下一步的持久战筹划,楚离只感到头痛欲裂。幸好这五千精骑长踞玉门关,对营地战尤为擅长。定岚啊,你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还有一个时辰,将士们应该休息够了,楚离解下披风,轻轻盖在李亮身上,独自一人出去散步,同时观察地形,好因地制宜,拟定下一步的对策。迎着咧咧罡风步上山脊,任山风吹乱发髻战袍,有种说不出的写意洒脱,楚离遥望着无边大漠,手抚天泣剑,心里思索的是如何保家卫国。他何尝不想找个体贴女子,成家立业,相濡以沫?!三大名将中,他是最甘于平淡的一个,行事低调,不然怎能驻守玉门关,长年忍受苦寒孤寂。似他这个年纪,这种身份的男子,应该在长安、洛阳,沉醉于风花雪月,享shòu

着紫醉金迷……也许是这一战,全无把握,生死未卜,让他分外感触,想到很多平时不会去想的事情,与他今生相属的女子究在何处?

风中传来浓烈的肃杀之气,楚离立kè

从缠绵的思绪中清醒,哪里出现这么强的杀气?!他环视四野,果然从三危山入口方向,看到尘土飞扬,隐约可见一面帅旗。左贤王!怎么这么快追来!一丝灵光闪过楚离脑海,似乎他应该察觉什么,但他已无闲暇去思索,目下首要是守住三危天险,把围剿变成持久战。

楚离展开轻功返回营地,脚未着地,一道掌风击向鼓面,暴喝道:“鼓手擂鼓!鞑子逼近山口,全体进入战斗状态,双圆阵迎敌,十息内集队!”玉门军全被楚离震醒,经过四个时辰的睡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训liàn

有素的军士马上对这个命令作出了反应,在楚离数到八的时候,完成集队,装备停当。

“所有人,全部埋伏在山口,等敌人进入半里范围内才能截杀。鞑子进入攻击范围后,马上组成双圆阵。平虏中郎将郭猛,带本部下属先占外圈;武卫中郎将张勋,带本部下属先守内圈,看我旗号变阵,内外圈互换。放哨小队,驻守营地,看守物资。此战至关重yào

,必须守住山口天险!”楚离迅速布置好战术,提起龙胆亮银枪和鬼鸣弓,带上鼓手和李亮,占领一个小山尖,俯视整个战场。

第二章 血染黄沙 第五节 兵行险着

匈奴就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马上移动速度比玉门军精锐骑兵还要快上积分,如若不是发xiàn

及时,被鞑子闯入驻地,他们可能还在睡梦之中。楚离背脊泛起一层冷汗,暗中连呼“侥幸”。

不半盏茶功夫,左贤王部已经逼近山口位置,郭猛和张勋的部队早已散开等待敌人,没让鞑子在这次奇袭中占任何便宜,而对方还在沾沾自喜中。匈奴军一进入伏击圈,楚离扬手示意鼓手,“擂鼓点兵。”

鼓手不敢怠慢,马上把战鼓擂得震天响,埋伏在山口的玉门军汹涌而出,从鞑子四周势如破竹杀入敌人核心,在敌军中组成双圆阵,阻在山口与鞑子展开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匈奴人嗜血勇猛,力大势沉;玉门军战术灵巧,装备精良。匈奴人吃亏在措不及防,以为能一举全歼汉军在山谷中,没想到自己成了被伏击的对象。

屠奢骑着一匹黑龙马,从左贤王身边飚出,提着一口九环大刀,这刀:刀宽背厚刃薄,黄铜刀杆七尺多,砍在人身上,筋断骨折,尤利马上作战。他加入战团后,形势立即有了变化。屠奢所到之处,玉门军必有死伤,郭猛和张勋二将连忙抢前敌住,无奈屠奢力大无穷,歹毒狠辣,郭猛和张勋被杀的左支右拙,马上落在下风。

“左贤王是不斩尽杀绝誓不罢休了,鸣金也不见得会收兵!李亮,一个时辰敌人还不退兵,改换旗号,变为雁行阵,冲进敌方主力,他们敢拼命,我们就给他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楚离眯了眯眼,说的很平静,但是很坚决。他把令旗交给李亮,扬声长啸招来坐骑。

“将军!”李亮情急之下,一把拉住楚离的战袍,把他拖住。

楚离扬扬头,下巴点向屠奢,洒然笑道:“我去会会老朋友。”说完翻身上了坐骑,轻夹马肚,闯入阵中。楚离手一抖,长枪探出,搭在屠奢的长刀上,顺势把长刀往自己身侧带,解了郭猛和张勋二将的围。“你的对手应该是我!”

“哼哼,”屠奢狞笑着道:“求之不得!”话音未落,劈头就是一刀,向楚离肩井砍去。楚离不慌不忙,举枪上格,刀劈在枪杆上,“当啷”巨响火星四溅。屠奢又是拦腰一刀,楚离撤回枪杆,把刀又磕出去。

两人刀光枪影,瞬间过了二三十招,屠奢的大刀旋风式的转向楚离,楚离垂下枪,一个马上铁板桥,刀刃从鼻尖削过。楚离尽lì

使开上中下三路枪法,上路枪法刺屠奢肩膀咽喉,中路刺两肋前胸,下路刺双膝坐骑,枪法虚虚实实,把屠奢裹在当中。屠奢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把大刀直砍横劈,舞得滴水不露。两人,一个是狼子凶残,嗜血邀功,不杀楚离誓不罢休;一个是沉着深邃,武功高强,为国为民无可退让。双方军士见主将英勇,都精神大振,战场上血肉横飞,不知多少死伤,金木相交声,马嘶声,喊杀声,惨叫声,呐喊声,战鼓声……冲破云霄,早惊动了在九天之外的众位飞天……

×××××××××××××××××××××××人间残酷的战争一阵阵声Lang和着冲天的杀气,直透九霄,“怎么回事,为什么人间会传来这么强烈的杀气?!”白衣体质致纯致净,最先感觉到了异样。仔细看来,人间一片血腥,煞气、怨气,“这里是万世佛国,为什么会有此可怕的事情!”

下界的军士都杀的红了眼,不断的双手挥舞砍杀,刀剑随到之处都会溅起血雾层层。众位飞天何曾见过此般惨烈的场面,尽皆色变,此情此景,她们怎能再有心思歌舞。连乾达婆和紧那罗夫妇都收起观音应身,静观其变。跟所有飞天一样,他们也未曾见过这般景象,连数千年前的佛魔大战,似乎也未有此种血腥。

人的生命是这般脆弱,眨眼间这么多本来活生生的人,成了冰冷的尸体……有多少父母、妻子、子女、兄弟、姐妹要伤心流泪……白衣一阵悲感涌来,一颗纯净的泪珠划过了脸。

其中有两将杀得尤为可怖,一个使亮银枪,一个用九环大刀,招式全无保留,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白衣的目光接触到他们便再也无法移开也不知为何,这个银枪将感觉如此熟悉,她长生于静界,怎么会与一个凡人似曾相识呢……看着刀光在他身前身后掠过,她的心也跟着提到喉间,几乎想跳出来。白衣的拳不知不觉握紧,咬着下唇,恨不能用法力阻止这场浩劫!

“大人,请让白衣用观音菩萨所赐的宝带,化解这场杀戮吧!”白衣终是忍不住向乾达婆和紧那罗哀求,其实她也不知dào

这件法宝是否真能化解眼前的惨剧,但要她坐视不理却万难办到。

紧那罗微一错愕,看向丈夫,显然是有些意动。乾达婆寻思良久,心中左右为难,终于摇头叹道:“人间之事,不应我等插手……三日之期已到,我等回去交旨吧……”要做出这个决定,乾达婆心里也很苦,但是他们只是天人,不能破坏人间的平衡,凡人自有他们的宿命,谁都不能任意改变。他也不忍,他也不舍,可不忍不舍最终还是要舍……

丈夫的心,紧那罗怎么会不明白,她深深看了丈夫一眼,给与他无限的支持,然后向众飞天道:“天国路远,起程吧……”她也支持丈夫的决定,只要回到静界,白衣的劫数应该能躲过了!

×××××××××××××××××××××××楚离和屠奢已经打了大半个时辰,虽然汉军神勇,始终久战不利。楚离第一次对屠奢起了杀心!他是一个值得可敬的对手,敌我对立交战多年,他始终尊重他的刚猛和骁勇,从未对屠奢起了必杀之心,但是此时此地,他要不择手段把屠奢斩于马下,以保护身后五千弟兄,保护刘定岚的主力部队!要置屠奢于死地,他必然也要付出代价,甚至可能是你死我活,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从他从军第一天便已预料到,刻下更加不是他犹豫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离仰天长笑,是身为军人撕心裂肺的悲壮。

楚离窥准屠奢邪砍他左肩时的一个破绽,拼了自己要受重伤,也要杀掉屠奢,铲除左贤王的左膀右臂!他相信,只要屠奢倒下,即使他受伤,郭猛和张勋也有能力暂时把左贤王逼退。楚离大喝一声,腾空跃左手一按起飞离马鞍,向屠奢攻去,右腕一翻,舍生死于度外,龙胆亮银枪破风点出,带着尖啸,直刺屠奢心窝。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的一招,屠奢固然极大可能死于楚离枪下,但楚离肯定也会被屠奢大刀砍伤,“郭将军、张将军,以后就拜托两位了!”

“将军……”在场的两方官兵都被楚离这一喝惊呆了,不自主的停下手。

屠奢也是一个血性汉子,从骨子里看不起汉人,觉得汉人就是贪生怕死、奸猾狡诈的软蛋,别说是同归于尽,连受伤都不肯。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蔑视的盯着楚离,根本不收势,迎着楚离拼命的枪,劈头砍来。

楚离发出震天的暴吼,道:“屠奢,纳命来!”

×××××××××××××××××××××××本已恋恋不舍随乾达婆和紧那罗及众飞天离去的白衣,耳边响起一个男子的喊声,她忍不住——实在忍不住——展开法眼,向人间看去……

金刀将一刀砍向银枪将左肩,那银枪将凌空而起,银枪刺向金刀将心窝,完全是拼狠、拼勇、拼命……白衣洁净无比的神思刹那间被某些情愫紧紧攫住,无法再保持通明的冰心!也许真的是宿命的安排,紧那罗一路上都很注意白衣的动静,不离左右;也许是归家心切,放松了警惕,乾达婆、紧那罗和其他六位飞天居然无一个发xiàn

白衣已经悄悄的离开……

×××××××××××××××××××××××就在楚离要刺中屠奢,屠奢要砍倒楚离的电光火石间,居然凭空飞来一条白练,卷住楚离腰间,硬生生把他扯偏了半分!屠奢的九环大刀固然只是擦伤楚离左臂少许,连楚离必杀的一枪也刺不中要害,只刺进屠奢胸前许寸,让屠奢受了重伤,却不致命。

屠奢立kè

口喷鲜血,在马上摇晃几下,楚离正想把他提过马来,作为要挟左贤王的资本,屠奢在手,何愁左贤王不合zuò

?!伸手探去一把抓住屠奢甲胄上的丝绦,一提,才发xiàn

左臂的伤比想象中的更重,一点力qì

都没有,手一软,屠奢无力的伏在坐骑上,被乌骓马驮回匈奴阵营。

“父王……”屠奢艰难的开口,他一提气说话,马上牵动了伤,“哇”的一声又吐出几大口鲜血。

左贤王手都凉了,惊惶的抱着爱子,心急如焚,急急对屠奢道:“我儿先不要说话,父王给你报仇!”

“父,父王……不,不……围死他们,我要亲手杀了他们!”说完,屠奢喷出大口殷红,染污了左贤王的甲胄,晕死过去。

“儿啊!!!军医,军医!快叫军医来!”左贤王发出一阵阵嘶吼,“鸣金!收兵!围住他们,围死汉狗!”

第三章 天人初见 第一节 芳踪乍现

第三章天人初见第一节芳踪乍现地点:三危山谷汉军驻地不能斩杀屠奢虽然可惜,但也达到了让敌人退兵和形成僵持之局的目的,玉门军更无力进击,如此可说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楚离强忍伤痛,坚持骑在马上,由众官兵簇拥着回到山谷驻地。一回到驻地,楚离精神放松,无暇考量何处飞来白练把他拉开,无暇考量下一步如何部署,眼前一黑,便晕死过去。玉门军这趟为了精简人员,并未带军医同行,药物也仅带了普通的金疮药,只能找了一个处理伤口比较娴熟的士兵为处理上药,做简单处理。李亮含着泪,一面安顿部队,一边安排人手把牺牲的同袍埋葬,战死的战马就地清理风干,作为肉食。

一路上内忧外患,过度思考疲劳作战,加上今天被屠奢砍的一刀,楚离当晚发起了高烧。

“两位将军想想办法啊!”李亮急得团团转,带着哭腔,扯着郭猛和张勋,要他们想办法。

郭猛狠狠骂了鞑子一番,道:“我巴不得躺着的是我!”说着一把将头盔摔在了地上。

“是啊,我们带的药也不够,水、粮也都刚刚够,只能听天由命,希望楚将军吉人天相,挺过这一关!”张勋也叹着气说道。

“难道就没一点办法了吗?!楚将军平时对大家都这么好,偏偏这时候就没人有办法!”李亮红了眼,气冲冲的道。

“你……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郭猛性烈如火,一听李亮这话也跟着急了,站起来就像打李亮。

张勋赶紧把他一扯,道:“楚将军还躺着呢,你们这样像什么样!”

“哎……”三人都叹了口气,跺着脚垂下头,束手无策。

李亮打来一盆水,嘱咐两个士兵要轮班守护,给楚离换药降温。

转眼又过了两天,楚离的情况并未见好转,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众将士都急得搓手搔头,偏偏是药物匮乏,无计可施。

第三天的早上,李亮实在按捺不住,坚持要出去找药,又跟郭猛和张勋两将争执起来。“你们不管楚将军死活,我不能不管,我现在就要出去给他找药去!”李亮耍起性子,固执的大喊大叫。

郭猛暴躁的吼道:“他奶奶个熊,先不说你能不能突围,没等你跑回玉门关,楚将军都要死了!”

“你说谁死,你才死呢!我不会去附近山村里找大夫啊!”李亮脾气上来了,也不顾对方中郎将的身份,一句就顶过去。

“你个死小孩,这破山也不知dào

多大,妈了个巴子,你上哪找村庄!”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是小孩子犯倔,一个都大人了也不好好说话,安静点,让楚将军好好休息吧。”张勋见他们又吵起来了,无奈出来打圆场。

“那你说,怎么办?!”李亮还是不依不饶。

“我,我……这……哎!”张勋无言以对,一跺脚,坐在一边生闷气。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之际,守在谷口的士兵警觉的拔出武器,喝道:“谁?出来!”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背着一个药框,里面装着一些花花绿绿的植物,似乎是一些草药,怯生生的从一块山石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所有汉军都惊呆了,他们从来买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不仅仅是美丽,美丽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人儿,那应该是一尘不染的纯洁,纯洁得不似人间女子!无可挑剔的五官,长眉入鬓,白衣束发,素颜冰肌,恬然而立。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种感觉——仙女下凡!

“姑娘,请问你是何人,因何到此?”到底还是张勋老成持重,首先清醒过来。

白衣女子轻轻一礼,答道:“小女子是附近山村的,萱亲早谢,家父是山里的大夫。小女子出来采药,迷了路径,误闯进来了。”

白衣女子一开口,在场年轻男子更加是如痴如醉,停下了所有动作,凝听天籁之音。

到底是李亮心里记挂楚离伤势,听到白衣女子说是大夫的女儿,又是来采药迷了路径,赶紧跑到白衣女子面前,道:“姑娘,你会治病吗?”

白衣女子也不言语,轻笑的点点头,然后指指背后的药框道:“小女子也曾随家父学习粗浅医术,刚好采了许多草药,不知dào

军爷要治什么病?”

“太好了,太好了!”李亮像看到了救星,一门心思盼着白衣女子能救楚离,也不仔细盘问女子的来历便把她带到楚离身前。郭猛和张勋隐隐有些疑虑,但听白衣女子说会治病,又关心楚离的情况,便打消了要盘查的念头,觉得还是救楚离要紧,且看这白衣女子的神态不似奸猾之人。

白衣女子也不推迟,右手四指轻轻搭在楚离左腕上,然后又探手向楚离右腕脉上,再看了看楚离的伤口,眉头皱了皱。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李亮一看白衣女子皱眉,心凉了一半,赶紧追着女子一叠连声的问,“严重吗?还有救吗?”几乎想抓住白衣女子,把她嘴里的话摇出来。

“你个瓜娃子,还让不让人家姑娘说话。”郭猛推了推李亮。

李亮才发xiàn

自己失态了,尴尬的低下头,道:“是我太心急了。”

白衣女子也不介yì

,淡然道:“这位军爷是受的刀伤是轻,倒是中毒甚深,想必是刀上粹了毒,这位军爷才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

“粹毒?”郭猛、张勋和李亮都瞪大眼睛,愕然的问道,他们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难怪屠奢当时有恃无恐。

“那,那还有治吗?”张勋结结巴巴的问,知dào

了是中毒,他们都必须考lǜ

如果楚离不幸牺牲,接下来要怎么办。

“小女子刚采的药中,恰好有治此毒的,只是医治需时,且要安静,各位军爷请回避,有小女子在此照看即可。”

郭猛和张勋微微一愕,对看一眼,交换了个眼神,才无奈的退开,让白衣女子单独照顾躺在僻静处的楚离。

郭猛紧张的跟张勋地头耳语,问道:“老张,我是老粗,你看如何,那女子靠得住吗?”

张勋偷偷看向白衣女子的方向,没发xiàn

任何异样,道:“不好说呢,这茫茫大漠荒山,哪来一个这么出众的女子?!且看她衣着言谈,不似山里人,而且这山光秃秃的,哪来什么草药啊,疑点处处啊!”

“他奶奶个熊,敢糊弄老子,老子宰了那小娘皮的。”

“哎,你干嘛?”

“老子去砍了那小娘皮的!”

“你有其他办法治好楚将军吗?”

“我……”

“那女子虽然疑点处处,似乎倒真会点医术,看样子不似歹人,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张勋无奈的道。

郭猛还是不放心,道:“万一她要对楚将军下杀手怎办?我们去盯着她?”

张勋点点头,感觉也有道理,还是小心为上,便道:“莫若我两暗中监视,一则不打扰她为楚将军疗伤,如她真有歹心,也可马上制服。”

“好!就这么办!”

第三章 天人初见 第二节 问卿何人

第三章天人初见第二节问卿何人也无怪郭猛和张勋两名沙场宿将有所怀疑,认谁都想不明白,这绵延数十里的荒山之中,又是无边大漠,何来这么一个一尘不染的白衣女子?原来这个正是西方静界三部飞天中,号称舞技第一的白衣飞天!白衣飞天因何到此,又装作山间大夫之女,还要从头细说。

就在乾达婆和紧那罗督促着众位飞天离去之时,白衣因见楚离要与屠奢同归于尽,于心不忍,又偏此时动了凡心,暗中以观音菩萨所赐的暗香百炼飞雪带缠着楚离腰间,把他横拖许寸,救了两人性命。回头要追舞、乐二神和众飞天的时候,才发xiàn

他们以不知去向!想来自己独自飞返西天,必然受重罚,又担心银枪将伤势,顽心大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偷偷下凡。她知dào

楚离受伤,刚好身上还有散花所赠的奇花异草,人间再重的伤病,也抵不过佛国的草药一枝一瓣,所以她扮作附近山间大夫的女儿,来医治银枪将。幸好她遍读人间典籍,医书当然也在此列,倒不虞露出马脚。

白衣先给楚离清洗了一下伤口,见上面依然是黑紫浮肿,脸上也尽是暗晦之气,知dào

他中毒很深,毒性不算霸道,但是以楚离功力深厚,至多也不过再坚持多两天,必然毙命!她暗中拿出散花赠她的花草捏碎,跟一些她在附近采的叶子草碎混合在一起,一半给楚离敷在伤口上,一半兑了水灌他饮下。不到一顿饭的光景,再摸楚离额头,发xiàn

已然退烧,再细看伤口,黑血都尽数流出,血已经回复鲜红,虽然还没有复原,但已慢慢消肿。白衣又再清洗了一遍,撕下楚离汗衫上的布条,为他重新包扎伤口。奇花异草还有一些,别说治疗楚离,就是要治好所有伤病的军士都绰绰有余,估计明天再服一次,就能痊愈了。楚离终于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眉间舒展,脸上没有了数日来的苦楚,安然睡去。此时白衣也放下悬着的心,在楚离身边打坐调息。

“你是谁?!”楚离习惯性的伸手拔剑,谁知一阵头晕目眩,还牵动了伤口,钻心的疼让他咬紧了牙。

“躺好,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飞天本不需yào

睡眠,白衣仅是打坐,熟习观音菩萨所传授的法宝和**,楚离一醒,她便有了知觉,道:“我是山中大夫的女儿,采药迷了路径,是几位军爷说您受了伤,让我医治。”白衣伸手轻轻按住楚离意欲挣扎的身体。

“哦?是这样?”楚离将信将疑,奈何身上软绵绵没有一丝力qì

,再看这女子,纯洁无暇,有倾国倾城之貌,又无半分妖冶习气,端庄大方,才无力的躺回塌上。最让他震惊的,是她身上有种无法言喻的熟悉,仿若前生便已认识。他还不放心,试探性的道:“小小刀伤,他们倒小题大做,又不是什么大病。”

“军爷,你所受刀伤不重,但毒气攻心,还好发xiàn

得及时,再过两日,药石无用!”白衣取出花草,捣碎了准bèi

给楚离服用。

“中毒?”楚离惊愕的重复。

“是的,”白衣肯定的答道,手脚不停开始给楚离换药,“毒性初期并不霸道,越到后来越猛烈。”

楚离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中刀之时感觉并不太疼痛,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精神太紧张,竟至忘记了痛!屠奢啊屠奢,枉我敬重你也是条汉子,居然在兵器上粹毒!下回交手,休想我手下留情!”

“那我睡了多久?”

白衣恬然一笑,道:“听那几位军爷说,在小女子来之前,军爷已经昏迷了三天,至今应快四天了。”白衣指了指郭猛和张勋。

“啊,四天?!”楚离一惊,就想起身,左臂的伤让他剧痛难当,又跌回塌上。

“军爷请不要妄动,您现在需yào

静养的。”白衣把调好的药送到楚离嘴边,楚离对她的身份一直心存怀疑,本不愿吃陌生人所给的东西。但碗到嘴边,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又不忍辜负眼前女子眼底一片真诚,头脑一热便尽数喝下。

药刚入口,马上觉得身心轻爽,头脑空灵,楚离对白衣的身份更觉心惊,普通山野人家何来如此灵药?难道是什么隐世高人之女?

喝药后,楚离精神略好,此时才有闲暇细看眼前女子,初时只觉得她貌若天仙,现在细看更感觉她身上有种恬然舒适的娴静,在她身边,再暴躁的人都会安稳下来。即使在长安皇城,后宫嫔妃都没有这等姿色气质的女子。茫茫大漠,绵延荒山,居然出来一个来历神mì

,倾国倾城的女子,太诡异了!而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眼前女子分外熟悉!他久居玉门关,哪层见过眼前女子?这份熟悉感又从何而来……

“姑娘,请问令尊如何称呼?好让战后,楚离亲往道谢。”

楚离,原来这个便是他的名字!人间每一个人都有名字,西天的佛祖、菩萨、罗汉、尊者……都有名有姓,唯独飞天没有,叫她如何捏造……

“家父曾严令小女子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得说出他老人家的名讳。”天人本来不得妄言,但初时先例已开,白衣只能继xù

圆谎。她心道,她也不知dào

父母是何许人,世尊曾说她是清净池水雾灵气所化,既无父母,不说总不算是大妄言吧。

“哦,如此啊……”这句话在楚离听来,越发肯定白衣是某位隐世高人的子女或者徒弟,也不便再追问,“想必令尊是世外之人,既然不愿相告,在下绝不强求。”

“你再睡一下吧,明天醒来进点稀粥,很快便能复原,但期间必须静心调养,不能太过劳神!”

“请问姑娘怎么称呼?在下楚离。”

白衣一愕,飞天无名,她又何来名字告知与他?!“小女子没有名字。”

楚离奇道:“世间女子,怎会没有名字?可是姑娘有何隐衷不便相告?”

“小女子确实没有名字,家严未曾为小女子取名,或者请军爷赐名。”白衣希冀的望着楚离。

“当真?”

“当真!”

“玲珑!”楚离脱口而出,才发xiàn

自己太过唐突佳人了,解释道:“在下的意思是,姑娘善解人意,医术又高明,心灵手巧……”楚离越描越黑,尴尬的搔搔头,不知何以为继。

白衣害羞的垂下头,脸上飘起一抹嫣红,蚊声细语道:“谢谢军爷赐名!”

“不要军爷前军爷短的,叫我……楚大哥吧!”楚离得寸进尺的道,越是接触,越觉得这个白衣女子深不可测,但又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

第三章 天人初见 第三节 佛国之秘

第三章天人初见第三节前生千年地点:三危山谷汉军驻地得玲珑医治,吃了许多佛国奇花异草,楚离修养了几天便痊愈了,张勋等将终于放下心头大石,虽然都对玲珑的身份疑虑重重,但能治好楚离,其他事情并不重yào

!最高兴的当然是李亮,对玲珑另眼相看,照顾有加。

痊愈后,楚离推说一个年轻女子独自上路太过危险,四周又多有匈奴军队,再三挽留玲珑为受伤的汉军疗伤。玲珑倒也爽快答yīng

,汉军一来见她医术高明,为人和气;二来有感于玲珑圣洁娴静,对她分外客气,凡事先照顾她,还专门用被服为玲珑搭了一个单间,免去许多尴尬。在佛界并未有如此许多的禁忌,来到人间规矩反而更多,玲珑也入乡随俗便了。

在玲珑精心调理下,汉军迅速恢复过来,尽扫旅途中的疲态,充满了斗志和生机。汉军上下对她更是感激,纵然有什么疑虑,都置于脑后,只当她是世外高人的传人,是他们命不该绝,老天爷派来搭救他们的。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地点:西天佛国西方静界云深缥缈间,世尊如来突然对座下的观音菩萨道:“白衣应该遇上了那孽障吧。”

观音菩萨微笑点头,道:“应是遇上了。”

“白衣始终躲不过命中之劫,紧那罗等也快来交旨了,辛苦菩萨走一趟,完他们这场宿命吧。”

观音菩萨莲台腾空而起,道:“那便待贫僧走一遭吧。”

如来掐指一算,对座下弟子阿难道:“乾达婆和紧那罗一息便到,不必通报,直接着他们进来。”

“遵命。”阿难答yīng

一声,翩然出殿等候舞乐二神。

果然片刻就看到舞、乐二神面有难色的向大殿飞来,一路上搓手嗟叹,仿佛不欲进殿参拜。

阿难上前道:“二位,阿难在此久候,师尊着二位进殿。”

乾达婆与紧那罗见事已至此,无路可逃,只得硬着头皮跟阿难进殿。

“拜见世尊!”一进大殿乾达婆和紧那罗“扑通”双双跪倒,身体抖的跟筛糠一般,头也不敢抬,匍匐在地。

原来乾达婆和紧那罗一路督促众飞天赶路,心神不属,竟然让白衣不知何时走失。直至回到佛国点事人数,才发xiàn

少了一人。众飞天自不必说,乾达婆和紧那罗也惊得面如金纸,惶恐不堪。如在途中发xiàn

,还可以及时追回白衣,现在已到天国,马上要向世尊交旨,却如何是好,舞、乐二神都没了主意。天人私下凡间是何等大罪,他们督促不慎,肯定也免不了受重责,怎到他们不怕!

“汝等不必恐惧,事情我已尽知,命中早定,与尔等无关。”世尊如来缓缓说道:“白衣此番夙缘无可避免,即便随在本座身侧,结果也是一般。尔等此番有功,自有奖赏,退下吧。”言罢如来闭目入定。

“遵命!”步出大殿,乾达婆和紧那罗都送了口气,哪敢停留,速速离去。世尊如来的话完全出乎舞、乐二神意料,本来以为白衣走失,必遭重罚,不料被如来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无过有功,惊的是白衣到底有何孽缘深不可测……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地点:三危山谷汉军驻地某夜,楚离在山口巡夜,身畔营火熊熊,映照得他满脸通红。满心思想着与匈奴周旋之事,不知屠奢的伤现在如何了,他一枪刺偏,屠奢怎都要卧床月余才能复原。这月余时日里,他们应该不会离开,定岚啊,你的军队到底如何了,为何没有飞鸽传书到来?水尽粮绝,我是该撤还是该守,直至全军覆没?!

“楚将军,你大伤初愈便日夜操劳军务,这碗凝神汤你喝了能直接睡到天明。”玲珑翩翩而来,白衣胜雪一尘不染,芊芊玉手给楚离端来一碗草药。

楚离笑着摇摇头,道:“我们从军之人,即使入睡也要睁着一只眼睛,怎能安睡到天明呢?”

“喝了吧。”玲珑学楚离般席地而坐,把药茶送到楚离嘴边,毫无离去之意。

楚离凝视她纯厚的眼眸,伸手接过一饮而尽,递还药碗,道:“多谢姑娘。”直至玲珑起身离去,他的目光都未曾移开。

“玲珑姑娘——”楚离唤道。

“楚将军有何吩咐?”玲珑停步回身,问道。

“不是说叫我楚大哥就行了吗?”楚离皱皱眉,其实他只是一时冲动喊住玲珑,并非真有要事,被玲珑一问,反而不知所措,“这个……那个……哦,对了,玲珑姑娘随我们在此安营已然半月,恐惹令尊牵挂。”

玲珑地头思索,怅然若失,心想天上一日人间数年,舞、乐二神应该已经发xiàn

她走失,不日佛祖定会派罗汉追捕于自己,但那时此间应该事了,只能听天由命了!随口答道:“小女子离家药经常数月,家父不会记挂,待将军得胜,小女子再自行归家便可。”

“原来如此……得胜之后,楚离必亲送姑娘安全归家!”

傻人,你如何送我?天界佛国岂是一个凡人能到……只愿你早日旗开得胜,我便自行西归认罪领罚,更不愿你看到我被天兵擒回或是因我遭劫!

玲珑含笑不语,轻轻点头,转身返回她的帐内,背影有着丝丝落寂。

第三章 天人初见 第四节 三生缘起

第三章天人初见第四节三生缘起习习晚风吹来,楚离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挨坐在石壁上,干爽的凉风,让人无比舒适,每个毛孔都在扩张,昏昏欲睡。楚离是一个军人,有着无比坚定的心,此刻,也只想远离烽烟,享shòu

片刻的宁静。满足的叹了口气,他终于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在山谷的小帐篷内,白衣打坐静修,久已没有突pò

的佛法修为,竟有所感,进入到一个全新的精神领域……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时间:五千年前地点:魔域魔界恒古以来,都是一个神mì

的存zài

,鬼魅充斥,罪恶滔滔,不见天日,幽森的空间,火热的熔浆包裹着无尽的邪恶。没有人敢冒犯魔界,仿佛这是最强的存zài

,因为魔能源于人的恶念,又控zhì

着人心。

即使是仙、佛两界也不愿意轻易与魔界为敌!佛以慈悲渡尽世人,仙以修行斩断红尘,唯独魔界以欲念为动力,无处不在,尘世间欲念越强,魔便越强,强dà

至不把仙、佛放在眼里。

魔尊古战天独自坐在宝座上,一手指有规律的扣击扶手,一手支头,目光游离不定,似是有所思量。

“没名。”魔尊低声叫了一个名字,立kè

从殿外走进来一个暗藏七尺,虎步龙行的男子,背负长枪硬弓,腰悬箭囊。

“你说……佛国供奉的九品莲台是什么样子的?”魔尊缓缓的开口,让莫测高深。

没名——魔界护法,对魔尊忠心耿耿,法力深不可测,且颇有将才,屡建奇功,是魔尊的左膀右臂。

没名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洒然道:“去佛国拿回来看看,不就知dào

了。”

魔尊半眯着眼,笑道:“旬月之后是魔妃寿辰,她最爱莲花,一定会喜欢的。”

没名向魔尊点头示意,一言不发退出殿外。世人常说,进魔域是上刀山下火海,佛国乃最慈悲之地,但对于他这个魔界护法来说,又岂是易往?!魔尊曾经有大恩于他,即使要他断送千年道行,他也会从容赴死。现在,他最需yào

的,是冷静,独自考lǜ

清楚如何潜入佛国,为魔尊盗取佛国至宝——九品莲台!

一脚平伸一脚屈膝坐在奠魂台上,这里是没名最爱来的地方,无论悲欢,他都喜欢坐在这里,静静思索。而这里,也是魔界唯一有植物的地方——血色曼殊沙华——传说中能唤醒前世记忆美丽而歹毒的花草,便是生长在这里。或许是他从来没有前世,所以更想探究前世的秘密。没有前生,那么来世呢?来世会不会还记得今生?如果记得,那来世有什么意义,如果忘记,那来世又有何乐趣?

没名隐隐觉得,此次佛国之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但他以前也执行过无数艰险的任务,却从来没试过这么忐忑不安。他不惧怕佛祖的权威,只是有种预感,此行可能会彻底改变他的轨迹!

次日,没名再次检查自己的武器,龙胆亮银枪,鬼鸣弓,他随手一弹弓弦,鬼鸣弓发出一声低吟,仿佛在与主人呼应。背上装备,他决定从观世音菩萨的道场普陀山潜入佛国,因为那是与佛国接壤之地,而且处于佛国边缘,六根清净池所在,能给他喘息的空间,进一步实行他的计划。

普陀山是观音菩萨的道场,要瞒天过海难比登天,但是相比起从其他地方直闯佛国,已经是很容易了。没名在普陀山外的海底,潜伏了十日十夜,终于等到了观音菩萨带着善财童子和龙女飞离普陀山。观音菩萨飞离后,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又潜伏了一昼夜,确认山中再无厉害人物,才慢慢摸上岸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水汽,让他很不适应,水汽中他能感觉到强dà

的结界。不愧是观音菩萨的道场,结界无比强dà

,稍有不慎,一定会出发结界,别说是潜入佛国,能不能保命也是问题。没名用法术隐去身形,又收敛全身毛孔,不让气息和热量散发,他不敢贸然进入结界,而是绕着结界走了一圈,寻找能突pò

的缝隙。只要能进入结界,紫竹林内自有通道能直达清净池边。

在紫竹林后的结界处,没名终于寻得一个缝隙,结界力量比较薄弱。他用魔力凝聚成一把匕首无声的切入缝隙之中,慢慢破开结界寸许,然后摇身变成一只麻雀,从裂缝中挤进紫竹林。毕竟是进入盛名无双的观音菩萨的道场,即使身为魔界首席护法的没名也不敢托大,以至于紧张得没有发xiàn

,身后他刚刚用魔刃破开的结界,已经自动弥合,而且力量薄弱的一点消失无踪,整个结界浑然天成,不在存有一丝缝隙。

没名不止一次感到奇怪,为何偌大的普陀山,为何连守护的神兽,或者打扫的童子都没一个,观音菩萨出行的时候,似乎把山上所有的道童和神兽都带走了。不过没名无暇揣测观音菩萨的用心,只能感叹自己运气好,居然能碰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千里之外,善财童子不解的问观音菩萨:“菩萨,为何此次出门说法,要带上全道场的神兽和沙弥啊?”

龙女听到善财童子问观音菩萨,也不由起了好奇之心,如此倾全道场智力外出说法,确是从未有过的。

观音菩萨意味深长的道:“前缘天定,只能顺其自然啊……”

“什么意思啊?”

观音摇摇头,微笑不语,回望普陀山的方向,心想,那人,应该到了吧。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破开结界之后,再没有遇到其他的法阵或是结界,紫竹林内的防御,更是松懈得离奇,让人不得不存有疑心是否另有陷阱。没名所化的麻雀在紫竹林畅通无阻,没遇到任何阻力,冥冥中似乎有种力量,牵引着他,毫不费力的找到了通往佛国的路径。

没名强忍着佛国法力的重压,咬着牙,冲过由观音菩萨加持的紫竹林结界,顿觉眼前一亮。只见翠竹婆娑,波光粼粼,云飘雾绕,氤氲弥漫,花香鸟语,与魔界的熔岩血池大相径庭。翠竹环绕之中,正是一方水池,看来这里正是佛国边缘的清净池!

(注解:旬月——作一个月解)

第三章 天人初见 第五节 佛法无边

第三章天人初见第一节佛法无边地点:佛国清净池边“谁?!”忽然心生惊兆,感觉到身后似被人窥探,没名抽出亮银枪,双目神光大盛,发出摄人的红芒,霍然冲向池边,立马横枪,浑然天成恍若战神下凡。他皱起眉头,目光左右游移,警惕的寻找刚才窥探他的敌人。放眼望去,清净池只有他形单影只,别说是罗汉金刚,连神兽坐骑都没一只!唯一勉强可说与众不同的,便是清净池上萦绕着一团浓重的水雾,水雾聚而不散,充满着无比浓郁的灵气,像是有生命般盘桓流转。

没名半眯着眼,像要看透这团水雾,偏偏水雾也象活的一般,向没名飘来。没名试探着把手伸向水雾,水雾时而环绕在他手边,时而环着他的身体嬉戏,一阵清凉袭来,有说不出的畅快和放松。坚毅如他,也忍不住惬意的叹气,享shòu

这种静谧,或许,在魔界千万年来,他实在太累了。

正在他偷得浮生半日闲之际,异变突生,不知何处响起阵阵梵音……

“嗡,南谟拔噶瓦德,萨尔瓦,都尔嘎德,巴咧勺达呢,啰渣,答他噶打雅,阿尔哈德,三木鸦三布达雅,爹雅他,嗡,勺达呢,勺达呢,萨尔瓦,巴邦,比勺达呢,许爹,比许爹,萨尔瓦,嘎尔嘛,阿瓦惹纳,比勺达呢,耶梭哈。”

“大日如来咒!”没名低声惊呼,没想到居然是传说中的佛国最强咒文。

梵音由远而近,声音由小而大,没名出身魔界,所谓正邪不两立,天性受佛法所克,此刻听到观音大日如来咒,只觉头痛欲裂,喉头一甜,喷出一蓬血雾。他一手撑着池边护栏,一手握紧亮银枪,勉强支撑身体,但他也知dào

,再这样下去,自己抵受不了多久必定全身血脉爆裂……难怪紫竹林内虚不设防,原来清净池畔早有布置!只能怪自己太过自负轻敌,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暗算。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对敌人屈服,哪怕那是至高无上的如来佛祖,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也会拼到底!

没名强运魔功抵抗梵唱,偏偏耳朵乃是最脆弱的地方,声音传来又不得不听,越是运功抵御越是难受。梵音无所不在,佛法无边,他咬紧牙关,才不至于惨叫出声。

就在他几乎要放qì

,想跪地求饶之际,池中水雾竟然生出变化,慢慢变大变薄,如一层轻纱把他全身包裹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耳边梵音一停,压力骤减,没名精神一松,马上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又吐出几口鲜血,显然是伤及元神。佛法无边,果然是名不虚传,幸好水雾及时保护,否则再过半柱香时间,他必定命送此间。好半晌才喘过起来,没名此刻才有闲暇思考这水雾到底是何物?竟然会救下身为魔的他,必定不是佛国之物,不是佛国之物,为何存zài

于清净池中?但如果是佛国什么,又为何会冒大险救一个罪孽深重的魔?在水雾包裹的混沌中,任他绝顶聪明也想不出却是为何。

既然想不出来,水雾又不会言语,没名只得作罢,就地打坐恢复适才受损的元气。在无声无息的空间里,不知dào

度过了多久,水雾渐渐散去,回复到本来的面目,缩回清净池中。梵音已经停息,没名睁开眼,周围的一切还像他刚到之时,没有丝毫改变,但他却经lì

了生死一线的险境。

“魔界护法,你还不醒悟吗?”空中再次响起悦耳的声音,不过不再是佛咒梵音,虽然没有看到说话的人,但是空气中有霞光万丈,香气弥漫,仙乐飘飘,没名知dào

,正是世尊如来,那份雍容气度,不容错认。

他嘴角泛起冷笑,摇摇头道:“没想到世尊居然知dào

我是魔界护法!学艺未精,我无话可说!动手吧。”说罢用亮银枪强撑起身体,昂头挺胸,即使今天在劫难逃,他也不会让敌人看到他颓丧的一面。

盗取九品莲台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他早抱定必死之心,世尊如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又岂会让他一个小小的魔界护法轻易得手!虽然盗不到九品莲台,至少他也报答了魔尊的大恩。以后应该不会再欠着谁了吧?来生,应该是洒脱的吧?这个念头忽然从没名的心底升起,或者死,真的是一种解脱……

“魔界护法,何不回头是岸?”

“世尊何须多言,没名的命,本就不在自己手中,此翻前来就没指望能回去。”

“难道魔界护法不可惜自己千年道行吗?”

没名毫不畏惧的如来的威严,洒然道:“千年道行却又如何?魔没有前生,没名倒很想知dào

来世是什么样的!”可怜他空有一身本领,却连敌人位于何方都无从得知,让他如何反击?!忽然他心底生出一种解脱感,肩上的重担,应该可以卸下了吧!

“缘起缘灭,早已注定……”没名似乎听到如来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接着他看到一道刺得他睁不开眼的金光向他射来……再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阿难,把魔界护法的武器埋在人间,留待五千年后因缘际会之时。”

“令法旨。”阿难从空中出现,拾起龙胆亮银枪和鬼鸣弓,望人间方向飞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适才一直沉寂不动的水雾,在阿难离开后,缓缓飘出清净池,停留在没名刚才消失的地方。虽然速度缓慢,但水雾竟渐渐从雾气结聚成有实质触感的人形——从混沌一团中显出头和身子,然后结聚成了纤细的四肢,竹林中微风轻拂,仿佛在雕琢水雾一般……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出现了五官,白如凝脂的肌肤,淡雅舒展的柳眉,尖削有致的下巴,笔直高挺的鼻梁,欲语还休的樱唇……清净池中的水雾,竟化成一个绝美的女子,亭亭玉立,白衣胜雪,即使她现在还是面无表情,双目紧闭,依然让人感觉到她纯洁至极的淡雅之美。又经过无数日夜,白衣女子终于张开了双眼,那是一双似喜似忧的翦水眸……

第三章 天人初见 第六节 人生如梦

第三章天人初见第六节人生如梦时间:五千年后地点:三危山汉军驻地“嗷——”远远传来一声狼啸,楚离和玲珑同时惊醒,他们一个在营外,一个在帐内,虽然不知dào

彼此做了同样的梦,都无法掩饰心中的惊骇!玲珑是天人下界,无需睡眠,根本不应该有梦,而且人间所谓的让人昏迷或入睡的草药对她全无作用,但她竟会入梦……楚离乃是沙场宿将,警惕性极高,此际危机四伏,自己竟会沉沉睡去……

而最可怕的,是这个梦触感如此的真实,仿佛真的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梦中的一切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梦境到了最后,又是模糊不清,水雾所化的人形近似眼前,远若天边,明明伸手可及,偏是看不清是谁,只觉分外熟悉……

水雾所化的是谁?魔界护法又是谁?一串的问题在两人心里千回百转,却无法找到答案。

楚离爱惜的擦拭着亮银枪,这把武器随他多年,为何竟与梦中魔界护法所持的武器一模一样,不仅仅是龙胆亮银枪,连鬼鸣弓也是一般无二……可能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自嘲的笑笑。世尊如来是何方神圣?为何他从来为此见过,偏生对他充满了敬畏,觉得世尊如来是至高无上的存zài

。(注:佛教是西汉末年才传入中国的。)无论如何打坐运功,依然压不下内心的烦躁,玲珑悄然出帐,等她停下脚步,才发xiàn

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楚离守夜的篝火边。

楚离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刚好对上玲珑如雨如雾的眸子,前后不到两个时辰,经过漫长一梦,两人相对无言,均感恍如隔世。玲珑白衣姗骨,站在风中,被摇弋的火光映衬得楚楚可怜,泛起一阵魂为之销的动人情态。

“玲珑姑娘……”

“楚大哥……”一阵沉默之后,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尴尬的住口,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良久,“咳咳,这个……”终于楚离打破了僵局,一开口,他却有点后悔,因为根本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外面风大,为何不留在帐内休息?”

玲珑摇摇头,目光移向他身边的亮银枪和弓箭,犹犹豫豫的道:“楚大哥的枪,能借予玲珑一观吗?”

楚离一愕,不由得想起适才的梦境,为何她突然提出看他的枪,难道……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梦境光怪陆离,说出来都没人相信,怎会有相同的梦。“枪是纯银打造,很重,你拿不动的,坐到楚大哥身边来,我给你拿着枪。”

刚才她提出看枪的时候,他的神情相当古怪,莫非……断然不会,世尊曾言三百年后佛法才传至中土,他又怎会做相同的梦呢!

迟疑片刻,玲珑还是顺从的在楚离身旁盘腿坐下,由楚离提着枪尾,把枪头斜点地面,让她观看。玲珑伸出纤纤玉手细细抚摸枪杆,触手是一股金属的寒气,让她心神一颤,几乎想把手缩回。

“这枪……杀气很重。”她皱着眉,淡然开口,银枪充满了血腥和恐怖的气息,仿佛能听到死伤在枪下之人的惨叫和悲鸣,让她很不舒服。

“是——它随我征战多年,杀敌无数。”楚离不无一丝骄傲的道,匈奴鞑子没有见他枪影而不心寒之人。

玲珑脑海泛起梦中之人横枪昂首的雄姿,摄人心魂,竟有片刻失神。她初见他第一眼时,不正是如此,他从马上跃起,拼却性命全力刺出银枪,战场中无数人交锋厮杀,但那一刻所有目光都只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也让她不得不出手……两个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她再也分不清楚哪个是没名,那个是楚离。

“因果循环,还是少欠血债为好。”

楚离苦笑着摇头,随手拾起一条柴枝,无意识的撩拨着篝火,思绪飘向遥远的他方,道:“楚离早以身许国,如果可以选择,谁不希望安居乐业,怎都胜过刀头tian血,夜不能寐。杀人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楚某人何尝不知dào

鞑子也有娘生爹养,也有兄弟姐妹,他们死了,也会有人为他们伤心落泪。不仅是我,每一个军人都会如楚离一般想法。”

“既然知dào

,那为何还要杀人?”虽然她遍读人间典籍,还是无法理解人心。

“如果不杀鞑子,他们就会入侵我们的国家,伤心的就会是我们的爹娘,遭殃的会是我们的同胞!军人之所以愿意舍身为国,就是要保护自己生命中最重yào

的人,让他们能安居乐业,让他们不会伤心落泪。”

“我还是不明白。”玲珑颦眉,垂首思量他的话,人间的复杂似乎不是她所能明白的,握着枪杆的指节泛起一阵苍白。

她太善良了,楚离偷偷凝视玲珑绝美的侧脸,不禁怜意大起,他实在不想说出这残忍的事实,玷污她的纯净。她是如此的柔弱,应该被养在深闺细心呵护,而不是去听他在这里大吹大擂战争的残酷。

“不明白就别想了,夜深了,快回帐休息吧。”楚离柔声道。

玲珑神色黯然,无力的点头,忧伤的瞥了楚离一眼,似有千言万语,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翩然而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咻——”一支翎羽箭射进左贤王的帐内,没入桌案寸许,桌案虽不是什么酸枝檀木,也算是上等木材,从外一箭能射入桌案如此之深,可见射箭之人功力非凡。左贤王气定神闲的瞄了箭翎一眼,不惊反喜,从翎尾解下一条布条。果然是那个人,看过布上内容,再看看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不断冒冷汗的爱子屠奢,左贤王牙缝中挤出“哼哼”冷笑,这笔血债楚离崽子休想躲掉,刻下不过让你多活两天,本王必定要你比屠奢所受惨上千百倍!

“来人,备马。”左贤王喝道。

“遵命!”守在帐外的一众亲兵手忙脚乱的为他牵马上鞍。

一骑飞马从匈奴军营扬尘而出,没入浓浓的夜色中……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一节 疑幻疑真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一节疑幻疑真地点:三危山附近某山谷“你来了。”一个黑衣人站在山谷中,背对谷口。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身穿黑斗篷,黑布蒙脸,裸露在外的双眼有如鹰隼,目透邪光。

飞奔的骏马跑到黑衣人身边勒定,从马背上跳下另一个男子,正是深夜出营的匈奴左贤王。“哼,”左贤王冷哼一声,道:“深夜叫本王出来,希望你说的话有点价值。”

黑衣人从容转身,丝毫不因为眼前所站的是匈奴贵胄王室而心虚胆怯,“定然不会让王爷失望,但……”黑衣人故yì

拉长的尾音,显是想吊左贤王的胃口,借此提高自己的价值。

左贤王把手一挥,对黑衣人耍的小阴谋置之不理,不耐烦的道:“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只要值得,本王都应了!”

“哈哈,哈哈,王爷爽快!我要这个价!”黑衣人伸出一个巴掌,竖起五根手指,在左贤王面前晃了晃。

“五千两吗?胃口不小啊!好,你说吧。”左贤王毫不掩饰自己对黑衣人的厌恶。

“王爷聪明,的确是五千两,不过——是黄金。”不理会左贤王的揶揄,黑衣人慢条斯理的道,“且小人可以保证王爷会觉得物有所值。”

“五千两黄金?!你做梦!”左贤王脸色阴晴不定,眼珠在眼眶内转了数转,手偷偷摸上刀柄,又颓然放下,嘴上虽极为不屑,却不愿意移开脚步撇下黑衣人,应该说,他不愿放qì

这个机会。

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的眼神,似乎不虞左贤王不上钩,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道:“王爷如有疑虑,请恕小人告辞了。”说罢才作出举步要走之势。

“且慢。”左贤王果然沉不住气,伸手挡在黑衣人身前,愤愤道:“五千两黄金不是问题,但你要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证明你有资格拿这五千两黄金。”

没想到左贤王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黑衣人迟疑片刻,左贤王顿时有种报复的快感。

“如何?不敢吗?那本王走了。”

“好吧,反正我也准bèi

金盘洗手了,让王爷看看安个心也无妨。”黑衣人缓缓解下蒙面的黑布,问道:“王爷以为如何?”

左贤王眼前一亮,笑道:“好,好,好!值!”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地点:三危山汉军驻地玉门军被鞑子围困在山谷中,不知不觉已经半月多月,伤员在玲珑的细心调理之下,已经多半复原,左贤王部却安分得出奇,更沉寂得诡异!不围山,不出兵,不应战,连汉军连续发起两次夜袭,都不愿迎战,现在更退兵五里。楚离和大小众将商议多次,均觉百思不得其解。

众将领盘膝围坐在山谷后的一个土堆上商讨对敌策略,郭猛一屁股坐下,石头还没坐热就叫骂开了,“按时间推算,左贤王早该去与单于部回合,现在还死赖着不走,他奶奶的熊,还龟缩着不跟老子打个痛快,鞑子什么时候都成龟子了!”

张勋哭笑不得的道:“我们从玉门关出发的时候,不正是想拖延鞑子,不让他们回合的吗?现在达到目的了,管他们是什么原因,这不挺好的嘛。”

“那……那他们也好歹出来让老子砍几个人头,好领功啊!”郭猛吐了一口唾沫,铁拳捶在地上,显是有力无处使。

“你说嘛,这鞑子也不是傻子,能自动送上门让你砍啊,连我们半夜偷袭他们都能躲的,你还指望能砍人头?!”

“再被鞑子这么围着,胡子都白了!而且不等我们胡子白了,就该饿死了!”

“哎呀,你这人……反正他们又不出兵,我们也不消耗,少吃点,能拖一天是一天啊!”张勋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道。

楚离略一皱眉,思索的神情在脸上一闪即逝,郭猛素来粗疏溺战,张勋却是心思细密,鞑子此番行动诡异,怎的也如此漫不经心,盲目乐观?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司徒校尉,你以为呢?”

“楚将军,两位将军,卑职以为,鞑子的行为定与屠奢有关。”司徒破败毫不犹豫的道,他负责刺探军情,对匈奴军营所发生的事情比其他人了解。

“关那个崽子什么事?他不是被楚将军打成重伤了吗?”张勋抢白道。

“哦?司徒校尉说说何以见得?”楚离看似漫不经心的用小石头在地上撩拨沙子,偷偷仔细观察各将领。

司徒破败清了清嗓子,肃容道:“左贤王伊莫出了名的护短,尤其宠溺屠奢这个独子。卑职前天去刺探鞑子行营,隐约听到鞑子兵交谈,说屠奢昏迷之前曾与伊莫说了一句话,似乎是央左贤王让他亲自报仇。只要是屠奢提出的,即使冒着开罪单于的危险,左贤王也会依着他。”

楚离接着道:“我也一直寻思鞑子此次的退让,会否与屠奢有关。屠奢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从来没在战场上吃过这么大的亏,他必定恨我入骨,想手刃楚某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似要看透在场每一个人,楚离凌厉眼神扫过三人,郭猛、张勋和司徒破败都感觉被他抽丝剥蛹洞穿心思。

半晌,楚离才开口,声音向从远处飘来,悠远虚无,充满了感慨,“楚某与鞑子交战多年,从未遇过这番局面,匈奴人骁勇善战,军法森严,令行即止,而且从不退缩,无论得胜与否,绝不输气节,从无胆怯的时候。要他们退让,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我们!”

三人深知这位年轻将军的厉害,静待楚离把话说完。

“我已有打算,明日午时再次集合,自有任务分配。”

“遵命!”三人岂敢怠慢,齐声回应道。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二节 各怀心事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二节各怀心事地点:三危山汉军驻地“李亮,清点一下贮存的食水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遵命。”

李亮领命正要退下办事,楚离突然伸手拉着他,叮嘱道:“行事不要张扬,悄悄进行,能不被人知dào

更好。”

“明白了。”李亮眼珠一转,乖巧的点点头,他知dào

楚离这样做,肯定有充分的理由,也不多问,马上便着手办事去了。

楚离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着,而且日益逼近,但他却猜不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他只隐隐感觉到这个阴谋,不仅是针对他,更是针对五千玉门铁骑,甚至是针对汉军此次战役的!从来没有试过被这种不祥的阴郁包围,楚离的心越来越沉重,生怕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会断送了八千兄弟的性命。他更怕,更怕会因此威胁到刘定岚的汉军主力,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这么重的罪名,叫他如何担当啊!

或许是匈奴人的举动太过反常了,不是他所熟悉的交战多年的匈奴人作风,他们向来不善用谋,而此次明显就是在策划一个不为人知的大阴谋!定岚啊,你可曾收到我的飞鸽传书?为何不回我只字片语啊!

“楚将军,”李亮回到楚离身边,压低声音道:“贮藏食水,省吃俭用,只够十五天。”

“十五天?!”楚离倒抽一口个冷气,匈奴只围不战,刘定岚音讯全无,守粮只剩十五日,如何处置安排啊。

“将军?”

“哦,没事,你帮我叫郭、张两位将军和司徒校尉过来,然后你就去休息吧。”

“好的。”

“记住,存粮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小的知dào

,请将军放心。”

三危山是他曾多次秘密派人携带粮草在此贮藏,为的就是今天的不时之需。他记得三危山的粮草应该能供给五千人马两个月之用的,从他们驻扎之日到现在,也不过将近一个月,而且这个月根本没有大规模的演练或者战事,全军上下吃得也很省,不过仅够温饱,水粮何来只够十五天了?

“楚将军,召末将等过来有何吩咐?”郭猛、张勋、司徒破败一起行礼道。

楚离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司徒校尉烦你继xù

刺探匈奴军营情况,尤其是屠奢的情况,两天一报,不得拖延。”

“遵命!”

“张将军,烦你带人在三危山中设置陷阱埋伏,以防鞑子偷袭。”

“遵命!”

“郭将军,”楚离顿了一下,好似犹豫不决,好一阵,才终于下定决心道:“烦你在山谷中带领五千弟兄演练阵法。”

“遵……”

“演练阵法,将士们的体力消耗会很大的,饭量自然会变大,粮草够吗?这人不吃马匹也要吃啊!”郭猛刚想领命,张勋竟冲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

楚离疑惑的看了张勋一眼,问道:“张——将军,你的意思是?”

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张勋呐呐的搓着手道:“没,没,我这不是担心将士们操演阵法会太劳累嘛。”

楚离释疑的笑道:“张将军不用担心,我自有计较。你们先去执行任务吧。”三人领命退下,各自忙碌去了。

楚离慢慢踱步到玲珑帐外,几次想开口,又觉得唐突,在帐外徘徊数次,如果不是那一梦,也不会觉得尴尬。其实梦中他并没看到任何人,只是玲珑向他索看银枪的神情,让他有所期待;而且又感觉水雾所化人形很熟悉很熟悉,虽然没有看清相貌,但是那份洁净,与玲珑很像。可能是日有所见,夜有所梦吧。

“楚大哥要找我吗?”其实楚离刚走近帐篷的时候,她已有感应,发xiàn

他屡次徘徊偏生不敢叫她。

“啊,是,是。我能进来吗?”

“楚大哥请进。”

玉门将士为玲珑搭建的小帐篷并不大,楚离一进帐内,更显狭小,玲珑坦然坐在帐内一角,含笑道:“楚大哥请坐吧。”

楚离到底是胸怀坦荡之士,玲珑能含笑以对,他反而释然了。玲珑是女子,尚且能放得开,他是男儿,如果再扭扭捏捏就有失风度了。他洒然坐在帐内,低声道:“玲珑姑娘……”

“楚大哥让我喊你大哥,为何还要叫我姑娘?”

“是楚大哥不对!玲珑,你经常在山中采药,这附近可有什么食粮?”

“食粮?”

“军中存粮不多,只够支撑十天了。”虽然与玲珑相识日浅,楚离却完全相信她,完全没想过玲珑有可能出卖他,甚至连存有这种想法,也是龌龊的。

“十天?!”玲珑也受惊不浅,虽然她从不过问两军交战的情况,可总也听到一点,只剩十日口粮,军队如何支撑啊。

“正是,所以才要请你想想,这附近可有什么能作军队粮食的。”

“这个……”玲珑从来没担心过粮食的问题,她向来餐风饮露,吸收日月精华为食,她也知dào

凡人不能离开五谷杂粮。散花当日赠她只有一下佛国的奇花异卉,用作疗伤治病能有奇效,却无法用来充饥。“能否容玲珑思考一下?”

“嗯,好!”楚离道:“我看你平时也很少吃东西,也没看过你与大家一同进食,是否身体不适?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要一个人为五千军士治疗。”

玲珑暗中松了口气,因她不吃用人间食物,这个问题她早想好了应对,“我自幼只吃家父为我炼制的丹药,很少食用烟火。”

“原来如此,那粮食的事情,请玲珑多想想,我也会派人飞鸽传书回玉门关调集一些补给过来。”

“楚大哥放心。”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三节 千里独行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三节千里独行地点:三危山汉军驻地次日清晨,玲珑背着药框,独自行在三危山的山脊之上,咧咧罡风,吹得她白衣飘飘。她是受了楚离之托,借采药之名前去寻找粮食。但她自己心知肚明,她根本不知dào

何处有粮食,但是不能不找,不得不找,本着慈悲之心,她如何忍心看着数千将士饥寒交迫,被困死在山谷之中?而且这三危山更是万世佛国圣地的所在!

“此行危险重重,而且要处处保密,请恕楚离不能派出亲兵保护姑娘,玲珑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多多保重。”她又想起临行前,楚离对她说的话,“无论如何,先要保护自己!”楚离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担心,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要玲珑只身犯险,但只有她地位超然,军中药物又使用过半,她离开军营采药也不会被人怀疑,而且玲珑对附近地势熟悉,的确是寻找粮食的不二人选。

“玲珑自幼随家父在山中行走,楚大哥不必担心。”这句话她对他重复了不下十次,依然无法释去楚离的顾虑。

“十天内若是找不到,一定要回营中与我回合!”这句话,他也叮嘱了她不下十次,依然没有让他踏实下来。

“楚大哥放心吧,寻常人伤害不了我的。”

“好,那你多加小心,早点回来!”在楚离混杂着期盼、担心、不舍和更多不知名情绪的目光中,她出发了……

抬眼四望,触目所及的只有黄沙巨石,一阵大风刮过,卷起漫天沙Lang,恶劣至此寸草不生的地方,真的会是千年之后的人间佛国吗?她曾阅读人间典籍《山海经》,上面记载:山海经记载,古时候,三危山峰峦叠翠,瀑布飞泄,桃红柳绿,云雾缭绕。青松密林里有一种奇特的鸟儿,嘴唇殷红,顶冠粉白,披一身碧绿包的羽毛,长着三只乌黑闪亮的爪子,叫做“三青鸟”。西王母十分喜欢三青鸟,她每次出去游山玩水,讲经说法,也总是让三青鸟在前面引路。

有一天,王母应邀到天山瑶池去讲经说法,三危山上突然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三青鸟奋力衔水救火,但是因为势单力弱,不过杯水车薪。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西王母赶回时,已经漫山通红,山中生灵涂炭,草木皆被焚为灰烬。西王母虽施法降下暴雨扑灭大火,三危山已经寸草不生,三青鸟葬身火海,西王母从此移居瑶池。

只要能找到水源,就能找到粮食,但是当年的天火烧了三天三夜,连西王母都不得不离开,附近可能没有尚未干枯的水源了。玲珑想了想,细细观察了半炷香光景,确定周围没人跟来,恢复本来装束,驾祥云飞上半空。与众飞天欢乐自在的轻歌曼舞,像是发生在前一刻般,人间已经经lì

了无数浩劫。

啊,水源!就在玲珑胡思乱想之际,远处一弯浅绿让她眼前一亮,三危山附近竟还有水源!她按下云头,加速往水源飞去,越是接近,越是惊喜。本来她以为只是细细溪流,没想到居然有一条小河,河面不宽,有着奔流不息的清澈水流。河两岸是成行成列的柏树,屹立在浩瀚沙海中。

玲珑玩性大起,脱下鞋子把晶莹如玉的双足浸到水里,鱼儿在脚边滑腻的溜过,还有水草轻摇,酥酥麻麻的。佛国清净池的景色,幽深静谧,景色如画,也有鱼儿水草,不过她可不敢象现在这样把纤足泡在水里,不被罗汉金刚抓去受刑杖才怪!这里的景色,又与佛国的不同,苍茫横亘,蓝天黄土,唯独这一泓清流,奔腾不息……时间仿佛在这里停顿了,没有开始,没有中止,河水就这么穿过大漠,缓缓流去,比佛国的时空,更加凝固。

以前她在佛国阅读人间典籍,总是如隔岸观花,无法明白人性,也理解不了人心。这次滞留凡间,实在是她在歌舞修为的无上修行!人的心啊,是如此难捉摸,生长于无悲无喜的佛国的她,要怎么去理解啊……

楚大哥现在做什么?肯定是若无其事的训liàn

着士兵,心里暗暗着急吧。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玲珑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天色竟以发暗。她沿着河边,向柏树林深处走去,蝉噪林静,鸟鸣山幽,这真是大漠中的一方天堂啊!

在从佛国来凡间的路上,他们也曾遇到一个绿洲,正是那个绿洲引导他们找到佛国圣地的,但那个绿洲,她清楚记得,大漠黄沙中有一弯湖水,形状有如新月,无数沙漠从来不曾把湖水湮没,湖水也从来不曾把沙漠变成森林,甚是奇妙。她看惯了佛国的美景,在人间看到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新鲜和不可思议!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地点:河边柏树林“大哥,你看这妞,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我看看,好像是有点啊。老二老三,你们两个也帮忙看看,那穿白衣服的小妞我们在哪里见过?”

“老大,老四,你们俩什么眼神啊,这不就是那天,跟在乾达婆和紧那罗身后,特别有风情那个白衣小妞嘛!小娘们风骚的紧,看着心痒痒的。”不问而知,这正是让众飞天几乎涉险的魑魅魍魉四魔。

“你们说这小娘们一个人到这里干嘛呢?三更半夜的,还是树林子里。”魅魔yin笑着不怀好意的道。

魑魔狠狠拍了魅魔一记,道:“满脑子就想着女人!万一她是故yì

引我们出来怎么办?那天是观音菩萨跟着保护他们的,你敢保证她就没帮手在埋伏了!”

“是,是,大哥教xùn

的是。”魅魔边点头哈腰,边看着玲珑婀娜的背影流口水。

“大哥,要不我们远远跟着,如果真只有这小妞一个人,我们就……”魍魔做了个抱的姿势。

“嘿嘿,嘿嘿……”其他三魔心领神会的yin笑。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四节 意外惊喜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四节意wài

惊喜地点:河边柏树林夕阳无限,即使只有刹那的美丽,依然让人窒息。光箭为每一片树叶镀上金黄的颜色,余晖脉脉水悠悠,沧桑与温柔交错,荒芜与生机交织,绘成一幅色彩艳丽的壮美画卷。玲珑衣袂飘飘,白裳胜雪,在斜阳辉映下,更显庄严圣洁。

“大泉河。”在柏树林里,离河岸半里地,玲珑看到一块已经半毁的石碑,原来这条小河名叫大泉河啊。“啊,好香!”

从林中传来一阵阵甜香渗人心脾,玲珑在佛国惯吃仙果琼浆,也被这阵奇香引的垂涎三尺。她毫不犹豫摄起长裙向树林深处走去。走不到一百步,便看到大片的杏树,树上缀满了色泽黄亮,鲜嫩欲滴的果子。玲珑忍不住摘了一个,放入樱唇中浅咬轻尝,只觉汁甜入蜜,香入肺腑,顿感全身舒泰,齿颊留香。

夜以深,玲珑不敢过分深入树林,虽然她不畏凡间毒药武器,山高林密,还是应该小心为上。她脑海中浮现楚离那离别时复杂的目光,如果自己受伤,会给他添许多麻烦吧?玲珑在一棵高大的杏树下席地而坐,口中念动真言,放出暗香百炼飞雪带环绕在身边,把身形隐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大哥,那小妞呢?刚才明明看到她走近杏树从的。”魉魔问道,“哎呀!”

“你也这么看着,我也这么看着,你问我我问谁啊!”魑魔赏了魉魔一记耳光,有点气急败坏的看着前方的杏林,既怕被玲珑溜掉,想过去看真切,又怕埋伏有陷阱,不敢靠近。

“大哥,还是先别过去,万一打草惊蛇我们就渣都没有了!反正出林子就这一条路,我们就候在这里。”魅魔道。

“有道理,我们就在这里等一晚。”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地点:匈奴左贤王部牙帐“报gào

王爷,有伊浑邪单于使者求见王爷。”

“哼。”左贤王冷哼一声,“请进来。”

“是!有请伊浑邪单于使者进帐。”

“小的克蓬,拜见王爷。”使者行了个大礼,昂首傲立在牙帐中间。

“咳咳,”左贤王喝了口茶,清了清嗓,端起架子瞄了一眼来人,才慢条斯理的道:“单于可有什么指使?”

左贤王既没请他坐,更没上茶,克蓬有点不悦,他是大单于的使者,到了哪里不是受礼遇优待,又恐招待不周,何曾被人如此轻慢。“王爷在这大山外安营扎寨,可真有闲情啊,伊浑邪单于在大漠中,未来我匈奴的伟大未来舍身浴血,王爷却在这里喝茶偷闲。”

“还有呢?尊使请继xù

说。”

克蓬脸色数变,看出左贤王明摆着不卖他帐,克蓬是单于身前的红人,代单于传令,不单没有示弱,反激起他的凶性,道:“单于数次飞鸽传书催促王爷前往回合,王爷因何全无动静!”

“还有吗?”

克蓬脸色更难看,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因气恼而发抖的身子,从牙缝里挤出来道:“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砰!”左贤王一手怒拍桌案,桌案上的杂物也跟着一抖。

“吓……”克蓬被吓了一跳,脚底一软,几乎瘫倒。

“尊使可知被本王困在山里的,是谁?”左贤王阴测测的道。

“是,是谁?王,王爷最好给,给本使一个合理的解释。”克蓬被左贤王所摄,牙齿打颤咯咯作响,依旧嘴硬道。

“哼,被本王困在山里的是玉门关的楚离崽子!如果不是本王在这里镇守,把他困住,楚蛮子早就与汉军主力回合,形成夹击之势,真若那样,只怕单于……”左贤王又摆出一副忠臣模样,只要细看,定会发xiàn

他严重只有鄙夷傲慢,哪有丝毫忠诚。

“什么?!楚离!”楚离是匈奴的噩梦,他镇守玉门关多年,匈奴从为在他手底占过便宜,更没取过大汉半寸土地。“王,王爷,此话当真?”

“这都能假得了吗?”左贤王嘲讽道:“莫若,尊使随本王到阵前叫战,看看那是否真的楚蛮子。”

“不用了,不用了,王爷劳苦功高,劳苦功高!”克蓬此刻只有发抖的份,让他上阵跟楚离叫板,那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他还想念着家中高床软枕呢。

“既然如此,尊使请回,本王不远送了。”

“这……”克蓬为难的搓搓手,无耻的讨好道:“王爷认为,小使该如何向单于回禀呢?请王爷指使。”

左贤王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就说本王与楚蛮子酣战,待擒住楚蛮子,自会驰援单于的。至于怎么说得好听点,就劳烦尊使了。”

“小使明白,小使告退,祝王爷早日旗开得胜,与单于回合!”克蓬点头哈腰,逃命似的退出牙帐。不到五里驻扎着楚离的玉门铁军,要他留在这鬼地方简直是做梦,他巴不得马上离开,离楚离越远越好!相比起来,刘定岚应该好应付多了,至少现在还是互有胜负,而楚离的名字,在匈奴人中——是死神的代名词!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五节 玲珑遇险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五节玲珑遇险地点:大泉河边柏树林次日清晨,一阵鸟鸣把玲珑唤醒,当她睁开迷离如诗的双眸,天地间仿佛从灰暗幻化出无穷无尽的动人色彩,整个树林、河流都因为她的苏醒焕发无限生机。佛国的景致无疑是最优美的,但佛国是无悲无喜,不增不减的,衡古不变的,不似人间的画卷,充满着不同的元素,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让人能追寻探求生命中真挚的根源。

玲珑收起护身飞雪带,继xù

深入林间找寻食物,杏子甜美,不能当饭吃啊。幸好林子虽密,却没有什么枝节横生,她走起来并不费力。

穿过杏树没走几步,一大片将近成熟的野生小米,玲珑不顾仪态的跑过去,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片小米离杏林不过数十步,即使昨晚天色昏暗,她也应该能看到;喜的是无论如何,竟让她轻易找到能为将士们充饥的粮食。

玲珑御空飞行用了半天时间到达大泉河,楚离等铁军已是相当精锐的骑兵,快马加鞭到此,估计需时两日。不能拖延了,玲珑把小米和杏子各装了半药框,走出树林准bèi

回军营。

“小心肝,你可出来了,把哥几个都等急了!”

“小心肝,来让哥好好疼你一下。”

“嘿嘿嘿嘿……”一阵yin笑声,这不是别人,正是魑魅魍魉四魔守在柏树林出口,等着玲珑自投罗网。

玲珑警觉的后退几步,认出竟是当日袭击他们的四魔,他们不是被观音菩萨用净瓶收去,怎么又到这里来了。玲珑沉声道:“是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嘿嘿嘿嘿,小心肝,你不跟乾达婆和紧那罗回如来的地盘,跑这来干嘛啊?”魑魔奸笑着调戏道,眼珠滴溜溜的在玲珑身上打转,饱览她的美色,恨不能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头去。

玲珑抿紧嘴唇,她知dào

四魔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今天狭路相逢,即使身死,也不能落在对方手中。

“大哥,看你说的,佛国飞天滞留人间不归,还能干嘛啊……”魅魔一脸的不怀好意,故yì

拉长了尾音调侃道:“当然是思凡了!”

“嘿嘿嘿嘿……”四魔跟着又是一阵狞笑。

“你……”玲珑几乎想抽出飞雪带与对方拼命,但是敌众我寡,飞雪带她又没有足够的法力发挥全部的妙用,只得提醒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唷,小心肝生气的样子可比平时更俏了,思凡就让哥几个好好疼疼你啊!如来的地头肯定是闷出鸟来,跟着哥,让你爽个够!嘿嘿。”

四魔说得话越来越不堪入耳,玲珑恨不得把他们打得形神俱灭,但她终究是法力有限,法宝又是新近得来,未能驾驭,只得咬着牙,暗中放出飞雪带,只要窥准一个空隙,立kè

硬闯过去。魍魔见玲珑不声不响,以为她被唬住,无力反抗,又见她眉尖含怒,越发风情万种,色心顿起,大着胆子向她欺去,一对yin手就想抓玲珑刀削般的双肩。

魍魔向前走来,本是半月形的包围圈现出空隙,玲珑一看时机成熟,念动真言,飞雪带霍然从身后飞出,狠狠抽在魍魔脸上。魍魔哪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飞天,居然身怀威力无穷的法宝,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痛得倒在地上起不来。如果不是他们低估了玲珑的法宝,倒还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打翻在地。飞天只是佛国歌舞之人,本不会法术,连紧那罗和乾达婆已居神位,法力也相当底下,仅能自保。

玲珑知dào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召回飞雪带护着全身上下,从魍魔的位置硬冲出去,驾云飞到半空,头也不回的逃向三危山军营。

“老三你没事吧?”

“没事,大哥,抓住那小娘皮!”

“好!抓回来先让你爽够了。”魑、魅、魉三魔驾云追去。

不管玲珑如何加速飞行,还是被三魔渐渐追近,她知dào

,只要被三魔追上缠住,今日定然凶多吉少,若是落在三魔手里,不但玉门关五千将士可能被困死三危山中,她更会令佛国蒙羞。她已是私下凡间的待罪之身,如果再被魔人羞辱,如何还有面目回佛国!

“老大,放归藏鞭。”

“好!”魑魔扬手,一道金色彩光直追玲珑身后,这可是他的看家宝贝,无论仙佛魔人,都逃不过归藏鞭一困!眼看就要被缠上玲珑双足,怎料“砰”的一声巨响,归藏鞭被飞雪带撞回,逃过归藏鞭,但玲珑还是被滞了滞,速度减慢,又被三魔追近不少。

“小娘皮法宝有点邪门啊。”魑魔收回归藏鞭,顺手向飞雪带保护不到的空隙挥去。

“啊……”玲珑惨叫出声,她只顾着驾云,浑然不觉露出了右肩空挡,虽然没被缠死,但挨了归藏鞭一鞭受了伤,几乎跌下云去。肩膀只觉火辣辣的痛,半身酥麻,脸上血色尽褪,摇摇欲坠。魑魔的归藏鞭又再卷来,点向玲珑背心,飞雪带来不及格挡,玲珑护身真气被破,伤上加伤,终忍不住喷出一口殷红,身子一软,昏迷过去,再提不起半点力qì

,急剧下坠,眼看就要跌落尘埃。

“大哥,你把个漂亮小妞打死了!”魅魔抱怨道。

魑魔何尝不是心中懊恼,明明是到口的肥肉,就这么让自己打飞了,还无端伤了个老三。他嘴硬道“谁知dào

这小娘皮法宝这么厉害,偏是这么不经打。算了,从这里掉下去,神仙都是个死,我们回去找老三吧。晦气!”

就在玲珑要跌入山间粉身碎骨之际,飞雪带竟有生命般,把她绵软无力的身躯裹在当中,望三危山投去。一直把她送到在汉军巡逻范围的空地上,轻轻放下,飞雪带自动缩回玲珑腰间,变回普通腰带。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六节 心如麻乱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六节心如麻乱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着呼喊声,由远到近冲进山谷军营,践碎了军营宁静的气氛,一个刚出去巡山的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楚将军,不好了,玲珑姑娘受了重伤!”

“什么?”楚离摔下手上的兵法,冲到营地,只见巡逻的士兵马后驮着一个瘫软的女子,不是玲珑是谁?!“玲珑……”楚离失声叫道,抢上前去扶她。

“啊!”楚离半搂着玲珑的肩,想扶她下马,谁知刚好揽着玲珑右肩伤口处,疼得她一声惨叫,更加面如金纸,说不出话来。

楚离赶紧松开手,才发xiàn

玲珑肩上渗出血水,把一袭白衣染红一片,触目惊心。他的心也随着玲珑在滴血,暗骂自己笨手笨脚,也不先看看伤在哪里!他赶紧搀着玲珑腋下,让她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把玲珑横抱身前。

“李亮,把玲珑姑娘的帐子整理好,多铺几层毯子。”如果不是他让她孤身出去找什么粮食,她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他真该死,竟让一个这么纤弱的女子去冒险!

“楚将军,毯子铺好了。”李亮掀起帐帘,让楚离能把玲珑抱进帐子,旁边的军士都关心的看着了无生气的玲珑,默默担忧。他们大部分都受过玲珑的治疗,对这个妙手神医心怀感激,心中女神突然受了重伤昏迷,他们哪有不担心之理。

楚离小心翼翼的把玲珑放在毯子上躺好,玲珑背心刚一触到毯子,立时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禁皱。

“将军,怎么办?好像后背也受了伤。”李亮又找来一张软毯,拿开本来充作枕头的行囊,道:“先让玲珑姑娘趴着休息一下吧。”

“好,你过来帮帮我,小心玲珑姑娘的肩伤。”

“哪个杀千刀的,恨得下心对这么柔弱的姑娘家动手,还打得这么伤!”李亮愤愤不平道。

“小声点,被子盖好,先等玲珑姑娘好好睡一觉。”楚离面无表情的出了帐幕,招来刚驮玲珑回营的士兵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为何玲珑姑娘会身受重伤?”

“报gào

将军,卑职小队刚才外出巡逻,就在山中发xiàn

玲珑姑娘倒卧地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队长遣卑职先送玲珑姑娘回来休息,他带队到附近查看追截去了。”他这才记得从坐骑上取下玲珑的药箩交给楚离,继xù

道:“这个药箩是玲珑姑娘的,卑职给拿回来了。”

楚离接过药箩,木然挥手让士兵退下。掂量了下药框的重量,玲珑姗姗瘦骨,背着奔逃一定很艰苦!揭开盖子,传来阵阵甜香,箩筐里装着半框皮薄金黄,鲜嫩欲滴的杏子,还有半框快成熟的小米穗。拿起一个杏子,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把果子放到嘴里,刚咬破皮,顿觉满嘴生津,甜美无比。楚离喉头哽咽,几乎吞不下滑腻的杏肉。

他闭上眼,怕忍不住流出男儿泪来,他在沙场纵横多年,看过无数生离死别,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盲目了,从未有一刻,他这么心痛,这么想哭。杏子越是甜蜜,他便越是心酸。玲珑本该是无忧无虑生活在山林中,正是因为他的自私,让她一个人出行,使她现在奄奄一息的躺在帐子里,临行前,他不是对她说,无论如何要先保护自己吗?这一筐鲜果粮食,是她用自己的娇躯和鲜血保护回来的,而他们根本是陌路相逢,她却为他一再耽搁,如果在自己伤愈之时便送她回家,定不会有今日的重创!自己妄有神将之名,却连一个弱质女子都保护不了,还说什么汉朝名将,威震边陲!

若是让他知dào

,是谁伤了玲珑,他一定要把歹徒斩于马下,以报今日之仇!最可恨的是,本来军中就缺医少药,全赖玲珑医术精湛,才保得全军上下康健如牛。男儿受伤,还能互相帮着上上药,这次玲珑倒下了,又是黄花闺女,除了肩伤,不知还有何处受创,军中就没其他女子,如何医治,让楚离的心七上八下,没半丝把握。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句话在他脑海飘过,心头又是一紧,整个人象被抽空了。从来没有一刻,他这般恐惧死亡,害pà

死神从他身边把躺在帐内善良娴静的绝色美女带走。

“楚将军。”

听到下属呼唤,楚离深深呼吸,强打起精神。原来是外出巡逻的小队,交接回来。他严重闪过一丝杀机,沉声问道:“有否找到加害玲珑姑娘的歹人?”

巡逻队长王起原无奈的摇摇头,他心中也愤恨难平,玲珑姑娘对他们每一个人都甚好,不怕脏累为他们疗伤,现在她受伤了,他们反而束手无策,怎会不恨自己无能为力。“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找到,可能玲珑姑娘受伤后,是利用地形,甩掉追兵,逃回军营附近,终于支撑不住倒卧在山谷外。”

“可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

“也没有。”王起原再次摇头,“这几天风沙很大,经常有沙尘暴,别说痕迹,就算是人或马匹,都有可能被湮没。玲珑姑娘没遇上大风沙,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照你看,有可能是鞑子吗?”

“很难判断,山中地形复杂,若是隐藏着什么山贼强盗,我军没有发xiàn

也是很正常的。可能对方垂涎玲珑姑娘美色,不愿伤及她性命,玲珑姑娘才有机会逃脱。”

“辛苦了,王队长先好好休息。”楚离捻起一个杏子递给王起原,道:“这是玲珑姑娘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你也尝尝吧。”

王起原顿时眼眶湿润,双手捧过杏子,万分珍惜的放入怀内藏好,哽咽道:“等玲珑姑娘痊愈,起原再品尝此果!”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七节 心旌魂荡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七节心旌魂荡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魔界护法,何不回头是岸?”

“世尊何须多言,没名的命,本就不在自己手中……”

“魔界护法不可惜自己千年道行吗?”

“千年道行却又如何?魔没有前生,没名倒很想知dào

来世是什么样的……”

“缘起缘灭,早已注定……”

“缘起缘灭……”

“……”

“没名!”玲珑无意识的呢喃着,从无边无际的噩梦中醒来,全身的痛楚把她拉回到现实。归藏鞭威力巨大,仙佛魔三界被打中者必定皮开肉绽,无可幸免,是魔界至宝之一,不知为何魑魅魍魉四魔能逃出观音菩萨的禁锢,而且还带着归藏鞭到处行凶作恶。动了动,肩上和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她差点晕过去,只能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几乎把樱唇咬破,双颊上不同寻常的红晕更加明显。归藏鞭抽在右肩的一鞭虽然疼,只是皮外伤,背心的伤却是伤及真元,她现在连凝聚法力的力qì

都没有,只要稍微一动,或者勉强提气,就钻心的疼。

“嗯……”慢慢挪动着身子,想探手去拿散花赠她的佛国仙果。才撑起身子,手一软,跌倒在榻上。玲珑眉头紧皱,咬得樱唇殷红如血,煞白的玉指抓着毯子,想借此分担身体的痛楚。

“玲珑,你何时醒来的?为何不唤我?”楚离抢上前扶住玲珑,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掌下微微颤抖,显然是承shòu着强烈的疼痛,叫他心如刀割,恨不能代她受伤。他听到她吃痛的呻吟声,马上赶过来看看,佳人本就娇弱的身子,此刻更不盈一握,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遇上王起原之前没遇上风沙,的确是万幸啊!只要想到她有可能被黄沙掩埋,他的心没来由的抽搐着,确是后怕。他真该死,不应该要求她一个人冒险!“小心点,你现在不能乱动,有什么需yào

就叫人帮忙。”

玲珑勉强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脸都青了!”楚离柔声道。如果匈奴人看到此时此刻铁汉柔情的楚离,一定会惊讶的眼珠都掉出来。帐篷内没什么可依靠的地方,也顾不得什么礼教典范,让玲珑把没受伤的半边身子挨在他身上,玲珑才勉强坐得住,苍白的玉容泛起一抹嫣红,偏是浑身无力,想挣开也不行。

“我睡了多久啊?”

“足有两昼夜了!”感谢苍天,没把你带走……

“楚大哥,玲珑最后只记得自己昏倒了,为何会回到军营中?”

“是外出巡逻的将士发xiàn

你倒在山中,把你带回来的。你外出之时,我不是对你说过,一定要保护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自己,哎……”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玲珑安慰道。

“万一你没逃出来,或者昏迷之际遇上风沙,你叫我如何安心啊!”楚离首次后悔不已,此次出征过于追求精兵强将,连一个略懂医术的人都没带来,实在是失策!军中没有军医,玲珑伤成这样,如何是好!“玲珑可有办法为自己疗伤?”

勉强抬起没受伤的左手,艰难的探入怀内,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她用散花以前给她的奇花异卉炼制的丹药。其实她也没把握这药能不能治疗归藏鞭抽打的伤,但至少应该能减少痛楚,固本培元。

“这是家父所炼制的丹药,一半口服,一半……”

“一半如何?”

玲珑羞红了连,垂下头,蚊声细语道:“一半敷于伤口。”

楚离顿时心神荡漾,玲珑柔软的娇躯还半依着他,虽然隔着衣衫,仍能感觉到对方传来的热量。他勉强收敛心神,生怕一时冲动,会唐突佳人。只得岔开话题道:“是什么人把你打伤的?楚大哥帮你报仇!”语气中尽是一片和风细雨。

是魔!不是人!是凡人无法与之抗衡的魔……楚大哥,这让我如何对你说?!玲珑面有难色,头垂得更低,益发楚楚可怜,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也不知dào

,没看清楚,他们是四个人……”

“四个?!”楚离眉头大皱,怒从心起,居然丧心病狂至四人合力欺负一个妙曼纤弱的女子,楚离眼中杀机大盛,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恨不能将这些禽兽不如的**卸八块。

“是鞑子吗?”

“不知dào

,楚大哥,当时我只顾着逃跑,是什么人,我真的没看真切。”楚大哥,你是人啊,即使再神勇,也只是个凡人,我断不能告sù

你,害你……

“是大哥糊涂了,你才醒来就问这问那,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楚离自责道。

“楚大哥,玲珑已找到鲜果粮食。我的药箩呢?”玲珑这才想起被四魔追逐之时,情况混乱,也不知dào

药箩是否丢失,心急之下就要起来四处寻找。才刚动了动,立kè

牵动伤口,象被撕裂了般,无力的跌入楚离怀中。

“别乱动!”楚离扶玲珑半卧榻上,搂着温香软玉不知所措,军中从无女性出入,他更不爱留恋烟花地,对女子的印象更是淡漠,至此方知自己并非坐怀不乱的。“药箩已带回来了,是新鲜的杏子和小米,对吗?你是怎么找到的,真难为你了!”

“军中存粮不多了吧?等明天玲珑就带楚大哥去……”

楚离打断她的话,略带霸道的说道:“不许,等你伤好了再说!”语气凶狠,眼底却是一片宠溺,看得玲珑低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可是……”

“听话!”

“楚将军,郭将军有事请你商量。”玲珑还想说什么,李亮的声音从帐外响起。

“我先去跟郭将军商量点事情,玲珑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八节 妄言者斩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八节妄言者斩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郭猛在帐外又是搓手又是跺脚,急得挠首抓腮,楚离才掀起帘子,他已经急不可耐的拉着楚离走到一边,眼角瞄了瞄帐子,问道:“玲珑丫头怎么样了?醒了吗?”

楚离含笑点头道:“刚醒,精神不错,就是身子还很虚弱。”

“那就好,那就好,这丫头啊,为了我们是受苦受累,现在去采个药,居然还受了重伤,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怎么向她家里人交代啊!”

“是啊!”

“那袭击她的是什么人?问出来了吗?”

“玲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dào

是四个人。”

“四个!妈了个巴子,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害臊!是鞑子吗?”

“不知dào

,也难怪她,当时情况可能很混乱,身上有伤,又受了惊,能逃出来已是不易了。”楚离显然不愿想起玲珑遇险的情形,岔开话题问道:“郭将军这么急着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吗?”

郭猛搔了搔头,不知如何启齿,半晌才又把楚离扯近一点,瞅瞅四周确定没人偷听,才贴在楚离耳边,把声音压低至仅可听闻,神神mì

秘的问道:“老大,我们的囤粮是不是不够啊?”

楚离心中一凛,表面上不露半点声色,淡然的笑道:“是不是这几天伙食不好,把郭将军给饿瘦了些啊,哈哈。”说着手背拍了拍郭猛的肚子。

“哎呀,老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郭猛记得跳脚,“而且听救了玲珑丫头的士兵说,她带回来的是小米,可不是什么草药啊!”

“军中缺粮,这种谣言是谁对老郭说的啊?”楚离不答反问,收起了笑意,神情肃然,“老郭可记得出征前,楚某立下的军法第四条?”

“第,第四条?”

楚离双手叠背,直视郭猛,一字一句慢慢道:“第四条:奸舌利齿,妄为是非,挑拨士卒,致乱行伍,此为刁军,犯者斩。”

郭猛被楚离凌厉的气势所摄,不敢多说,战战兢兢的杵着不知所措。

用完硬的,再来软的,楚离油然说道:“玲珑可能看到鲜果和小米,想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吧。三危山是多年前我慢慢开拓的驻地,屯粮甚多,放心吧。”

“哎,老大,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白担心了!”郭猛性格粗疏,听楚离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

“到底是何人散布谣言?”

“是老张告sù

我的……”郭猛冲口而出,马上又发xiàn

自己失言了,支支吾吾的道:“他,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些话,在军中可有传开?”

郭猛闻言连连摇手,急忙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楚离高深莫测的笑笑,道:“张将军也是关心而已,鞑子只围不攻,也难怪他心里焦急。”

“就是,就是。”郭猛赶紧顺着楚离的语气下了台阶。

时间:入夜玲珑吞服了一粒丹药,渐渐可以提气运功,调息了数个时辰,痛楚果然减轻了许多。她不禁叹了口气,当日阅读医典意兴所致所炼制的小玩意,居然此时此刻救她一命。她支起身,素手缓缓褪去衣裳。军中没人可为她更衣,血肉与衣服粘成一片,玲珑深深吸了口气,咬着毯子一角,双目紧闭,左手突然用力一撕,“嗯。”玲珑闷哼一声,眼角渗出泪光,总算把已经粘紧的衣服从皮肉撕开,伤口再次爆裂,肩头血肉模糊。

捏碎一粒丹药敷下,立见奇效,虽然不能马上痊愈,已然轻松不少。背心的伤,伤及本源,偏偏位置难以顾及,她想上药,伸长了手也够不到,叹了口气,只得作罢。忍着痛楚,由它慢慢愈合。

到底她心里还惦记着军中屯粮,她出门两日,又昏迷了两昼夜,算来已整整四天了,寻粮之事实在不可再拖了。

“玲珑,可曾醒来?楚大哥能进来吗?”

“请稍等!”玲珑胡乱穿好衣服,道:“楚大哥请进。”

眼尖的楚离一进帐便发xiàn

玲珑衣衫有点凌乱,呆立当场,玲珑尴尬的拢紧领口,问道:“楚大哥有何事吗?”

楚离略微脸红的收回眼神,道:“没,我来看看你好点没?可曾上过药?”

“上过了。”玲珑柔顺的点点头,“明天玲珑能领楚大哥去运粮了。”

“不可!等你痊愈了再说。”

“楚大哥,你我皆知此事刻不容缓,而且家父所炼丹药却有奇效,我已经好了许多。”

楚离皱着眉头,内心无比挣扎,他也知dào

找粮食刻不容缓,但是玲珑的伤……“让我再想想。”

“楚大哥我真的没事,那里既有水源,也有鲜果粮食,应是大军补给的好地方。”

“这……你确定自己能走动吗?”

玲珑稍微移动一下,换了个略微舒适的姿势,虽然背心处已久隐隐作痛,应该勉强能走动,便道:“楚大哥你看,我能自己动了,家父行医多年,用药神奇,放心吧。”

楚离盯着玲珑的脸,仔细看了良久,脸色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有点血色,无奈只得点头道:“好,但是不能赶路,我亲自带队。”

玲珑心头一甜,笑道:“好!”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九节 再访杏林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九节再访杏林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次日天色仅现鱼肚白,一支轻装健马的汉军,已经准bèi

停当,全是轻松的便装,坐骑上除了水囊只有数个空的大口袋。

楚离柔声问玲珑,道:“玲珑可会骑马?”

“骑马?”玲珑怯怯的摇头,佛国的坐骑都是灵禽异兽,她地位低微,怎会有机会骑坐骑。大伤未愈,玲珑吹弹即破的脸上依旧苍白,本就淡淡哀伤雾气朦朦的眸子,又平添忧愁,一阵山风吹来,益发显得她娇柔纤弱,惹人怜爱。

“此去路远,你又有伤在身不宜奔波……”楚离迟疑了一下,道:“玲珑可愿与我共乘一骑?”他身后战士一阵骚动,想笑又不敢笑,他们的将军可从来未邀请过女子同骑啊!

“啊……”玲珑檀口微启,不知如何决断。

“这个,只是,玲珑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的。”楚离的话越描越黑,玲珑立kè

红云袭面,同行的精骑忍俊不住,哄堂大笑。

“咳咳!”楚离招架不住,板起脸,干咳两声,身后将士全部噤若寒蝉,不敢造次。

“那,那还是有劳楚大哥了。”玲珑樱唇嚅动,饶是楚离功力深厚,也几乎听不清她的话。

托着玲珑的柳腰把她搀上马背,楚离一阵阵心酸涌起,怀中佳人定是又清减不少,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哎,都是他害的。

一支伪装成游玩队伍的汉军主力,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发了。他们在三危山中左穿右绕,兜兜转转,直到确认没有鞑子跟来,才放心想着西方奔去。一路上为了照顾玲珑的伤势,都放满了速度,刚好能观赏大漠景色的雄奇。玉门将士常年居于塞外,但征战不断,守关尚且不及,何曾有机会这么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好的游山玩水,欣赏景致。一行人有说有笑,倒也不觉时日漫漫。

对楚离而言,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是他一直僵直着身子,克制着自己不去想怀中依靠着的绝代芳华,生怕有半丝唐突。

“玲珑,我们骑马走了一天多,尚未到达目的低,为何你步行两日便能往返啊?”楚离不解的问道,总不能人腿跑得比马腿快吧,而且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玲珑心道,虽然她道行微薄,驾云飞行,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她心中早已盘算好答案,道:“玲珑其实并没有直接到那里去,而是回家了一趟。恰巧家父在家,他又刚好从那里采药归来,就给我画了详细地图,还着我带些与你们尝鲜。没想到会遇到歹人,最可惜的是地图不知何时失落,我也只能凭对地图的记忆,找到地点了。”

“哦,原来如此,难怪呢!”她的解释疑点百出,但楚离很盲目的相信她,不说实话必然另有隐衷,只是绝不会害他。不知为何,偏生就是相信!

玲珑玉指向远处遥点,露出小女孩般的兴奋神情,叫道:“看,快要到了,就在那里!”众将士何曾见过平日不食人间烟火的玲珑,有这样娇憨的神态,不由看痴了。倒是玲珑被看得不好意思,窘然避过众人的注视。

离大泉河尚有五百步距离,已然感受到滋润的水气扑面而来,众人无比受用。要知dào

他们长居玉门关,看见的都是无边无际的沙漠,烽烟滚滚,赤日炎炎。每年的雨量少得可怜,水是最最珍贵的资源,比黄金还贵重。如此湿润的水气,必有河流绿洲!

众人怀着兴奋和期待到几点的欣喜,策马飞奔,果然看到河流奔腾不息,河边柏树葱葱,生意盎然。有几个年轻士兵压抑不住激动,催动坐骑,直奔入河中饮马嬉戏,互相泼水耍乐,好不快活!

玲珑也感染了他们的欢悦,纵是脚步虚浮,体弱力薄,人已带头走近树林,娇颜上的忧郁一扫而空。

“身上有伤,别走那么快!”楚离紧跟其后,生怕她再受一丁点伤害,完全没有沙场宿将的英姿豪迈,倒像是护牍的母鸡。

“楚大哥放心!”玲珑回头对他灿然一笑,仿若满树梨花,一夜绽放。

阵阵甜香袭来,众人不知不觉间都加快了脚步,果然没走多远,一片结满金黄杏子的杏树出现目前。果子密密麻麻,个个鲜嫩饱满,压弯了树枝!玉门将士口中发出赞叹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还以为自己在做着美梦,戈壁滩上的苦寒之地,居然能长出这么多新鲜的果子来!

一个士兵首先抢上去,迫不及待的摘下一个塞到嘴里,激动得热泪盈眶,呜咽道:“就算长安城里的皇帝,肯定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

楚离强忍内心的兴奋,持重的对手下军士道:“你们还等什么,先吃个够啊!”

众人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一起冲向果林。

忽然,玲珑遍体生寒,半眯着眼,紧紧盯着杏林旁边的小米地,阵阵寒气从背脊涌上脑门。倒不是小米地遭到了什么破坏,恰恰相反,小米都成熟了,穗子都沉甸甸的,涨鼓鼓的……玲珑额角冒出冷汗,前后不过六日,她上次看到半生不熟,可否充饥还是未知数的小米,居然——全部成熟了……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十节 疑神疑鬼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十节疑神疑鬼地点:大泉河柏树林玲珑用尽全身的力qì

,才勉强稳住自己,她实在想不出来为何小米会不到数天就成熟,只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自然之力所能为。众人为鲜甜的杏子欢呼雀跃时,她只能呆呆伫立,遍体凉透,恐惧着到底是天降神迹拯救汉朝军士,还是佛门警兆劝她迷途知返……从周围的痕迹来看,与她上次来得一般无二,不似有其他人来过。她有很强烈的感觉,这是针对她而来的!难道是上次所遇魑魅魍魉四魔头,想借此为非作歹,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又或是佛祖借此告诫她,人间红尘,绝非她应该勾留之地……

“玲珑,你怎么了?”楚离首先发xiàn

了玲珑的异常,她平日优雅娴静,温文淡定,从来没试过象现在这么失魂落魄,“脸都青了,是否刚才跑得太急,伤口不适?”

玲珑吓了一跳,半晌才晓得回头,双眸空洞的望着楚离,迎上她的,是他挚诚的关心和怜惜,“楚大哥……”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留到他胜利之日吧,此时此刻,大军伤兵满营,饥寒交迫;敌军情势不明,豺狼当道,她与他们已经走到今时今日,怎么能不顾一切就此离去?!如来世尊,请再给白衣一点时间吧!

“怎么了?”楚离担心不已的问。

凄然摇了摇头,玲珑瞟了小米地一眼,满怀心事的道:“楚大哥,那边还有小米,谷壳色浅皮薄,定能打出大量谷米,可供大伙充饥,应当能支撑相当一段时间了。而且小米健脾和胃,对大家很有益处。”

楚离这时才注意到另有一片天地,就在杏树旁边,惊叹不能用言语形容,这可是大军的救命粮啊!有了这批粮食,再守三个月都不是问题!他脑海闪过一丝疑惑,皱眉问道:“这片小米可是令尊交给玲珑带回来的那半框啊?”

玲珑点点头,幽幽的望着成熟饱满的小米,道:“楚大哥在想什么?”

“玲珑想的又是什么?”身后的军士都在近乎疯狂的采摘杏子,装了一袋又一袋,还边摘边吃,好不痛快,完全没发xiàn

两人正陷入沉思。目下正是六月下旬,最早的小米,也应该在七月下旬才成熟,玲珑带回的谷穗半生不熟,正合时宜。眼前所见,连楚离身经百战,也觉得诡异至毛骨悚然。

“玲珑去试试小米是否有毒。”玲珑实在不知dào

应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款款走入小米地,掩饰自己慌乱的心。

她细心的摘下一捧麦穗,捏开谷壳,现出里面金黄的小米。托在手上嗅嗅,有着淡淡的米香扑鼻,左看右看,没有发xiàn

这些小米有什么异常之处。玲珑把小米从自己的纤纤玉手倾倒到楚离宽厚的掌中,“这些小米虽然成熟季节提早,但不似有什么异样。”

“要不,我们在林中打只猎物,把小米喂它吃下,如果明日平安无事,那定然可让大军食用。”

“猎物?!”玲珑脸色剧变,佛门禁止杀生,何况是用活生生的小动物来试验,而且还是在她面前!“不可以,太残忍了!”

“我们军中试毒,向来如此啊,总比大军中毒的好。”楚离有点不解她反应的激烈,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必要的时候,甚至要杀战马充饥,以保存性命,在山林中杀个把野兽算什么?!他们还经常组织狩猎比赛啊,难道就是十恶不赦吗?

“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即使蝼蚁之命尚且珍贵,飞禽走兽怎能被随意伤害。”玲珑争辩道。

楚离瞟了正在兴头上的将士们,怕被听到,压低声音,贴近玲珑道:“至少总比出了人命再补救好吧?”

“这……”玲珑哑口无言,没有话语能反驳他。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十一节 疑神疑鬼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十一节疑神疑鬼地点:大泉河柏树林不忍见玲珑为难的样子,楚离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道:“莫若这样,今天天色已晚,肯定要在此扎营一宿,玲珑也可以想想办法,明日在做决断。”刚刚看似无理取闹的争执,不但没有让他改变对玲珑的好感,反而更能理解她悲天悯人的善良情怀,让楚离更加敬重她的医者父母心。

“你伤还没好,又赶了这么远的路,快先休息一下。来人啊!”楚离叫道。

“楚大哥且慢。”玲珑颦着眉,道:“玲珑不大懂得柴米油盐,可否劳烦你的人,做一锅小米饭?。”

“在!”听到主将呼唤,众将士齐声应道。

“帮玲珑姑娘搭好帐篷。”

“楚大哥……”情急下她扯着楚离的衣袖,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楚离略微迟疑,叹气道:“这里的有片小米地,你们过来打点谷子,今晚做一锅小米饭,但谁都不许吃!”

将士们重重咽下口水,道:“遵命!”

才一个时辰功夫,一锅喷香的小米饭已经做好,楚离和玲珑各坐一端,都看着这锅小米饭无言。众人面面相觑,偏又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连李亮都不敢去打听,只好闻着饭香,啃着干粮,索然无味。

“还是去打只猎物来试试吧,也好给大家开开荤,自从扎营在三危山内,大家就只吃从玉门关带出来的风干肉,好久没吃过鲜活的了。”最后还是楚离打破了沉默。

玲珑黯然不语,知dào

无法改变他的决定,起身走进林中深处,没能力改变的事实,只好眼不见为净。本来已经因兴奋之情暂时忘却的背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上天有好生之德,请宽恕人间的恶行吧。

隐约间听到楚离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的吩咐道:“你们分散到林中,打几头野猪、野狼回来,留一只活口,把饭喂下去,其它带回营地。”丝丝血腥味象是已经飘进她的鼻端,接着,便是士兵们带着兴奋的应诺声。

万丈星空,漆黑的无边天际,无数繁星点缀着一弯浅浅的新月,静谧而神mì

。玲珑抱着膝盖坐在一块石头上,衣袂飘飘,宛若黑夜中盛开的白莲花,笼着轻纱,美丽却不真实,近在眼前,又像远在天边不可触摸。

“玲珑,你在怪我吗?”

不用回头,玲珑也知dào

来的是楚离,他是军中统帅,一切皆以将士为重,以胜利为目标,更重yào

的,他是个人……她还能说什么呢,又能责怪她什么呢!

“楚大哥有自己的立场,无需他人置喙。”玲珑淡淡的道,“只是希望,楚大哥不要亏欠了太多血债,你的枪,杀气已经太重了。”

“哎,说到底,你还是怪我。但是人命关天,我不能大意。这关系到整个战役的成败,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在掌握中。”

“我明白的,楚大哥不需yào

解释,玲珑的想法,楚大哥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明明是静静的坐在石头上,却给人下一刻便会毫无留恋飘然而去的感觉,楚离害pà

这种感觉,比他在千军万马中九死一生更害pà

,他突然压抑不住的冲口而出道:“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的想法,如果只是楚离一个人的事情,哪怕你给我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吞下去!但是关系到大军的生死,战争的胜败,我必须小心谨慎!不到七日,小米能从半生不熟,变得完全成熟,那除非不是一个地方出产的,否则总也有疑心的。何况这根本还没到小米成熟的季节!我总不能让我的手下,吃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吧?”

玲珑招架不住他炙热的眼神,别开脸去,不是她不愿意理睬他,而是她真的不知dào

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楚离心如刀割,强摄心神,单膝蹲跪在玲珑身前,道:“我知dào

你为了找这片小米田,吃了很多很多苦,楚大哥不应该这样怀疑你的成果,但是楚大哥身不由己啊……”

“我明白,真的明白!”垂下眼睑掩盖着眸中的迷惘和混乱,“楚大哥让我一个人想想可以吗?”

“好吧……”楚离也在她身边坐下,道:“我就在这里陪你。”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十二节 无忧有虑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十二节无忧有虑地点:大泉河柏树林“楚大哥,你们为什么要杀森林里的飞禽走兽?”玲珑幽幽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般飘渺。

“为了生存啊……大漠中的野狼,森林里的山猪,都是很有威胁性的。狼群会直接攻击人,而野猪则会毁坏农田,为了生存,不得不如此啊。”

“不能和睦共处吗?”

“可以,但——不是在这大漠中。我的手下已经快半个月没吃过鲜肉了,不吃肉,哪来的力qì

打仗啊。”

“楚大哥,我求你件事。”

楚离凝视着玲珑轮廓清秀的侧影,道:“你我之间何须用求?!”

“你们杀生吃肉之时,不要当着我的面,可以吗?”她始终无法面对血腥的事实,虽然这是人生存所必须的。

“只要你开心就好,楚大哥答yīng

你。”楚离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一天,再没有战争,那应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此际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情,可能因为受玲珑对生命珍惜的影响,让他忽然很渴望和平的日子,而这正是每一个军人所渴望的,经lì

过战火和浴血,才更珍惜片刻的宁静。

玲珑展颜一笑,道:“会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终于肯笑了,还以为玲珑要一直生楚大哥的气呢。”

“哪有……”

“快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要往回赶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地点:佛国飞天居处“六臂,白衣她还没回来吗?听说佛祖和菩萨都已经知dào

这个事情了,还把两位师尊叫去问话,我真的好担心啊。”

白衣飞天逾期不归的事情,舞乐双神被招去问话,是佛国一个众所皆知的秘密,但没人敢提起,在三部飞天中,更加是禁忌。散花飞天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和六臂飞天耳语,三部飞天之后,她们与白衣最为交好,眼看事情越来越严重,白衣又迟迟未归,虽然不知dào

佛陀和菩萨会怎么处理,但责罚是少不了的,她要再不回来领罪,肯定会派金刚、罗汉或者护法去把她抓回,届时更加罪上加罪,连舞乐双神都不能为白衣说好话了。

六臂叹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担心啊,白衣向往人间已久,又一直认为只有人间的七情六欲才能刺激她舞技上的灵感,让她的修为提升。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她又怎肯放过。她的性子你也知dào

的,认准的东西就死磕到底,别人怎么劝都劝不回来,真是个痴儿!”

散花蹙起秀眉,无比担忧的道:“而且我听说白衣劫数最重,与魔界有着无可化解的孽缘,所以师尊对她管教最严,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白衣从来没有离开过佛国,却不知从何引来的孽缘劫数。”六臂百思不得其解,最怕是白衣会被抓回,废掉修为,重入轮回,她们眼睁睁看着,只恨地位低微,法力浅薄,无力保护挚友。

“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吧……”

六臂摇摇头,并不乐观,道:“紫衣前些天慌慌张张的告sù

我,那天两位师尊被招去问话回来后不久,她无意中看到观音菩萨飞凡间去了,不知所谓何事,估计与白衣绝对脱不了关系。”

散花被吓了一跳,娇躯颤抖,道:“这,这如何是好啊!惊动到菩萨,白衣怎有活路啊!”

“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六臂黯然道。

第四章 三危之危 第十三节 危机解除

第四章三危之危第十三节危机解除地点:大泉河畔被喂了小米饭的野猪活蹦乱跳,楚离疑团尽去。

“楚将军,这头野猪也杀掉带回去吗?”

回顾了身后的玲珑一眼,她清澈的眸子射出恳求的神情,楚离手一摆,摇头道:“也罢,发了吧,昨天大家打的猎物也有不少了,这头就放了吧。”

玲珑放松了绷紧的身子,对他笑笑。楚离回以一笑,搀着她腋下,把玲珑扶上马。

将士们也都把来时空空的口袋,装满了鲜甜的杏子和饱满的稻穗,还妥上了不少猎物、水,人人兴致高昂,比打了胜仗还高兴。这次来的都是楚离贴身亲兵,忠诚度上完全没问题,不虞他们泄密,所以楚离已在出发后不久告sù

他们实jì

情况,当时大家心里也都忐忑不安,怕白跑一趟,反而延误了战机,现在满载而归,军营里不但粮食问题解决了,还收获了许多猎物,终于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有米饭,有肉,有鲜果,比在玉门关时候还滋润。

“玲珑姑娘,你真厉害!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让你给发xiàn

了。”

“就是啊,我们驻守在沙漠里这么久了,还不知dào

有这么个好去处。”

“要你巡逻你偷懒,要你遛马你睡觉,当然发xiàn

不了啦。”

“去去去,你才又偷懒,又睡觉呢。”

“我们玲珑姑娘人漂亮,脾气又好,会治病,谁娶上了可真是几辈子休来的福分啊!”

“那是啊……”将士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起来。

玲珑被说得不好意思,含羞低下头,道:“我也是得家父指点,才找到这里的。”

楚离深释玲珑的喜恶,一马当先,不然玲珑看到猎物的尸体,闻到血腥味。“昨天服药了吗?伤口还疼不疼?才休息一夜又要赶路,还吃得消吗?”

玲珑“扑哧”笑道:“楚大哥一口气问了这许多问题,要玲珑先回答哪个啊?”

“你啊,贫嘴!”楚离宠溺的道,“身体还吃得消不?”

肩伤昨天敷药后基本痊愈,背心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时而作痛,但已无大碍,只恨背伤无法自行上药,只能调息配合丹药。如果不是有散花所曾的奇花异卉,不疼十天半月才怪呢。“我的伤没大碍了。”

“这么多的杏子,一时半刻吃不玩,烂掉就可惜了,玲珑有什么好办法吗?”

“玲珑自幼便服用家父炼制的丹药,对烹饪之道知之甚少,不过杏子鲜甜,用来煮水或者晒干做杏脯应该能保存较长时间。”玲珑想了想,记得在某本典籍中看过用甜杏煮水和晒果脯的方法,“回驻地后,可以勉力一试。”

“杏子煮水很好理解,这果脯如何制作?山中物资匮乏,能做得出来吗?”

“把杏子洗净,切半,挖去果核,加糖煮熟,最后放在阴凉处风干,色泽美观,酸甜可口,色、香、味俱全,保持了鲜杏的天然色泽和营养,可以生津止渴,去冷热毒。书中有此记载,但是做出来怎样,玲珑就不得而知了。”

“听之已经让人食指大动了!还好山中粮食虽然没有了,糖盐倒没少,玲珑可放手施为啊。”

玲珑甜笑道:“还放手施为,能做出来已经是相当难得了呢,要是不好吃,楚大哥可要一个人都吃光!”

“好!你做的,我一定吃光!”

“楚将军,你看,我们快到了!”李亮追上楚离的战马,指着前方山坳道,“绕过山坳,就到驻地了。”

“好,传我之命,小心前行,注意有没有敌人埋伏,不可掉以轻心。越是接近目标,越要谨慎,绝不可功亏一篑。”

“遵命!”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一节 深夜秘会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一节深夜秘会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兄弟们放开了吃,一定要吃饱!”楚离坐在人堆中,和将士们一起吃晚饭,一边不忘激励几句。他们日夜兼程,总算赶在第二天的晚饭前回来,马上让炊事兵做丰盛的晚宴,犒劳将士。填饱了肚子,大家都情绪高涨,一扫多日来的郁闷。“这些日子苦了大家了,从今天起,我们也改善一下伙食啊!”

“好!”众军轰然应诺,一直吃干粮,嘴里早都淡出鸟来了!

今夜的晚饭是绵软的小米饭,香喷喷的烤狼肉,还有鲜甜的杏子做甜点,对潜伏在深山隔壁中的将士们来说,已经是极品的享shòu

了!

楚离放下心头大石,总算把一场危及性命的粮食危机给化解了,但危机的过去,并不代表他会放qì

追查粮食失踪的真相。虽然他很不愿意去追索,可他很清楚,能盗走粮食的——只有内奸。

三危山的营寨虽然只是个山谷,却是他多年苦心经营的,物资、装备、粮食也是他派旗下亲兵分多次运来的,足够五千人部队使用两个月以上。而这次跟来的兄弟,都是多年跟随他的精兵强将,他不愿意怀疑任何一个人,只要存zài

这种想法他都觉得是对兄弟们忠诚的亵渎,但他又不得不怀疑任何一个人。对方显然很清楚他们的弱点,孤军深入,补给不续,兵少粮稀,可以说,盗走粮食几乎等于切断他们的生命!能如此熟识他们弱点的,有机会下手的,只有一种可能——自己人!

有需yào

而且有机会去盗取粮食的,肯定是地位不低的人,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三个?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能找到新的补给点,可说是绝处逢生,绝对不能再出纰漏,更不能让其他人知dào

,即使入郭、张两个中郎将,他也没打算告知。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地点:三危山一个隐蔽的山坳“你不是说计划肯定成功的吗?现在呢!哼,楚蛮子越活越舒坦了!”

“这次的确是我的失误,没想到他这么狡猾。明着说是送玲珑那丫头片子回家,暗地里原来是去找粮食了,我说送个丫头片子回家,哪用他带一队亲兵亲自护送。”

两个男人在山坳中各不相让,其中身材高大男子身穿华服,另外一个身形略矮的,黑衣蒙面。

“我不想听什么丫头不丫头的。”华服男子道:“本王不应该相信蛮子,你根本没有合zuò

的诚意,你们汉军军法森严,哪来女子,分明是推托之词!”

蒙面男子道:“那丫头来历神mì

,行踪诡异,说是山里大夫的女儿,错投了路径跑到军营中的。但看她相貌气质,衣着举止,哪像山里的姑娘,连皇妃公主,都没有那么高贵的气质,医术也高明的离奇,这个小娘们一定有古怪。这次运回来的粮食,搞不好还是她找到的,之前她去采药,我就已经觉得有问题,只是不方便追查而已。”

“先别管这些,现在怎么办?!”华服男子不耐烦的摆手,道:“伊浑邪单于已经几次催本王前去回合,时日无多了。”

蒙面男子道:“王爷放心,小人答yīng

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可惜你的表现与吹嘘的不尽相同啊。”华服男子不屑道。

“下次不会再有这种意wài

了,王爷等我好消息吧。”

“但愿如此。”

两个男子又密谋了一些细节后,各自上马朝不同方向飞驰而去,不问而知,这两个人,正是匈奴左贤王和之前密会的神mì

男子。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二节 匈奴公主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二节匈奴公主地点:匈奴王庭“什么?!屠奢受了重伤?”

“正是啊,小人刚从左贤王的军营里回来,哎呀,屠奢啊,可惨了……”

“克蓬,你骗我!屠奢是我们匈奴第一勇士,谁能伤他!”

“阿偌岚公主啊,你是草原上最美丽的鲜花,是单于最疼爱的公主,小的又怎么能骗你呢!小的在左贤王的军营里看到屠奢,那个凄惨啊……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伤在要害,现在还没好呢,都差不多一个月了!”

阿偌岚公主是伊浑邪单于视如掌上明珠的小女儿,宠溺非常,与屠奢自幼青梅竹马,还订了婚盟,本是待此次征战完胜,两人便要成婚。单于特使克蓬正加油添醋的向阿偌岚汇报前线的情况,当然,阿偌岚关心的,就只有她的情郎屠奢,连父亲伊浑邪单于的情况都没有问起。

阿偌岚公主的确是匈奴难得一见的美人,马奶般白皙细腻的皮肤,眸子如黑夜中的星尘,熠熠生辉,一身红衣勾勒出窈窕有致的妙曼身材,小马靴裹着不含紧致的小腿,骄纵的神情混合着俏丽的容貌,别有一种动人的风韵。

“那到底是谁伤了屠奢?”阿诺岚冷冷的道。

克蓬故作神mì

地凑到阿诺岚跟前,低声道:“打伤屠奢的,是楚蛮子,楚离!”

“楚离,楚离……”阿诺岚把这个名字喃喃的重复了几遍,问道:“可是阿爸经常说起,驻守玉门关,经常与我们匈奴人作对的那个汉蛮子?”

“谁说不是啊!楚蛮子可狡猾了,一定是他用奸计打赏屠奢的。不然,你说啊,屠奢是我们匈奴的第一猛将,怎么会伤在一个柔弱的蛮子手上呐。”克蓬献媚的一边拍马屁一边绘声绘色的说着,就像他自己亲临战场般真切。

阿诺岚露出深思的表情,半晌,她突然高声叫道:“来人,给我收拾形状,多带药物,连我的弓和刀都带上,备好战马,本公主要去屠奢那里!”

“公主,公主,美丽的公主啊,使不得啊!”可蓬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为难的叫道。要是让单于知dào

阿诺岚是听了他的煽动去了前线,没事还好,要有什么差池,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嗯?!”阿诺岚柳眉倒竖,端出公主的架势,低喝道:“难道你怀疑本公主的能力吗?”

“不敢,小的不敢。公主的骑术和武功都是一等一的,草原上谁不知dào

阿诺岚公主的厉害,连男儿都不是公主的对手!”克蓬“扑通”一下跪倒。这话倒不是纯粹的马屁词,阿诺岚从小跟着哥哥们学武功和骑术,又有伊浑邪单于着力培养,军中很多男子都败在她手下,间接养成了她骄纵的个性。

“哼,知dào

就好!你也跟我一起去。”

“啊……小的,也要,跟公主——一起去??”克蓬的伶牙俐齿在听到阿诺岚公主的话后,变得结结巴巴的,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

“免得你一转身就向阿爸汇报!”阿诺岚甩手出了营帐,剩下已经瘫软了的克蓬匍匐在地上发抖。

“把里头那个人也给我押上,让他领路,我们出发!”阿诺岚娇喝一声,率先策马而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到底是谁偷走了粮食?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他的目的是什么?粮食又到哪里去了?他下一步又会怎么样?代表的又是哪一方的势力……连串的问题不断困扰着楚离,他是沙场悍将,却不是攻心计的小人,他实在想不出来,或者他根本不想去思考。

屠奢的伤应该快好了,匈奴人也应该有行动了,我们也要准bèi

好啊……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三节 两小无猜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三节两小无猜地点:左贤王军营“左贤王伯伯,阿诺岚来了!”一道亮丽红影夹着香风直冲进左贤王的营地。

匈奴士兵都认得阿诺岚,知dào

是伊浑邪单于的掌上明珠,少主屠奢的未婚妻子,更知dào

她刁蛮任性,武艺高强,哪敢阻拦,赶紧让出道路来。

“阿诺岚?!”左贤王丢开手上的地图,急匆匆的冲出帅帐,刚好kàn

到阿诺岚甩开马鞭,从坐骑上灵活的跃下,“真的是阿诺岚,我的小乖乖!”左贤王一把抓着阿诺岚的小手,左看右看,欢喜得不得了。

“左贤王伯伯,是阿诺岚来看你了。”

“好,好。”左贤王拍了拍阿诺岚的手,慈爱的道:“这里这么危险,你阿爸怎么会让你来啊?”

阿诺岚满不在乎的道:“才没告sù

阿爸呢,左贤王伯伯,屠奢呢?”

“屠奢他……”左贤王的兴奋之情一扫而空,转而是心痛和愤恨。

“左贤王伯伯,我已经知dào

屠奢的事了,带我去见见他好吗?”

“哎,好吧!屠奢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元气还未恢复,情绪不怎么好啊。如果让你受委屈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阿诺岚温顺的点点头,道:“左贤王伯伯放心,阿诺岚知dào

的。”阿诺岚在匈奴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对屠奢言听计从,像只乖巧的小猫咪腻着主人。

左贤王领着阿诺岚走进屠奢的帐子,屠奢正躺在榻上,双目无神瞪着帐顶,行尸走肉般,整个人恹恹的。阿诺岚从来只见过屠奢意气风发,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雄姿,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分外心疼。

“你们小两口这么久没见面了,一定很多话说,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在这里碍事了。”左贤王拍拍阿诺岚的肩,露出“多劝劝他”的眼神,直到阿诺岚回复他无比鉴定的目光,才无奈的退了出去。做父亲的,好话都不知dào

对儿子说了多少,屠奢依旧一蹶不振,希望阿诺岚有办法吧。

阿诺岚深情万种的凝视着屠奢,走到他床沿坐下,伸出柔荑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她一句话也没说,柔软的身子避开屠奢的伤口,软绵绵的伏在他身上,给予他她所能给的全部的感情。屠奢没有受伤的手,搂着阿诺岚不盈一握的腰身,感受着她毫不掩饰的热情,治疗着他心灵的创伤。塞外民风开放,男女之间没有森严的禁忌,他们两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种亲昵的接触自然没有一点扭捏造作。

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躺着,但是屠奢知dào

阿诺岚要对他说什么,阿诺岚也明白屠奢心里想的是什么。

过来许久许久,屠奢终于叹了口气,痛苦的道:“阿诺岚,我败了,我真的败了!”

“不,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是匈奴最接触的勇士,你只是受了伤,暂时受到一点挫折,最后的胜利,依然是属于你的!”阿诺岚听着屠奢稳健的心跳声,很踏实,很安谧。

“阿诺岚,你会看不起我吗?我败了!”

“屠奢,不会的,我会等你重新站起来,把汉军都歼灭,统一匈奴,统一天下!”

“你对我真好!”

“屠奢,答yīng

我,不要再自暴自弃了,为了我站起来,跟蛮子一决高下!”

“我答yīng

你,一定会把大草原献给你……”

“等你好了,让阿诺岚为你打头阵,杀蛮子一个落花流水。”

“我会为你压阵,为你全歼楚蛮子的部队,做送你的聘礼!”

“啊,屠奢……”阿诺岚幸福的合上眼,用尽全身的爱搂着屠奢。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四节 女子道人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四节女子道人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不停歇的风沙,望不尽的戈壁,无休止的等待,就算是铁人,也有顶不住的一天。玉门关的铁骑每天重复着相同的训liàn

,枯燥无味,困在深山之中,大家的情绪都降到了最低点,无论是什么,他们都渴望改变,哪怕有一丝的变化,也是好的。楚离身为主将,更加能感受到这份焦躁,因为他考lǜ

的比别人多,焦躁也来得更浓烈。自从大泉河归来,他跟玲珑没有半点进展,似乎又倒退到初识的时候,玲珑终日在帐篷内打坐养伤,要么就是偶然出来为将士疗伤,淡然客气,拒人千里,完全不似在大泉河畔有着如诗情怀的感性女子,这个也是让他分外焦躁的原因之一。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到头?刘定岚啊刘定岚,你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何时我们才能撤离这方寸之地啊!

李亮的禀报把楚离的胡思乱想打断了,改变,终于降临了!楚离不由得有点激动。“楚将军,司徒校尉适才飞箭回报,鞑子军中来了一女子,现在左贤王帅帐中与左贤王、屠奢密会,估计不日将有动作于我军。”

“哦,女子?”

“正是,司徒校尉的书函中的确是这么写的,楚将军你看。”李亮把一个小布条递给楚离。楚离接过一看,果然不假。

屠奢桀骜不驯,左贤王拥兵自重,连伊浑邪单于都视如无物,是什么女子能到他们帅帐去密会?楚离眯着眼,寻思片刻,从容笑道:“定是伊浑邪单于的小女儿,阿诺岚公主!听闻此女武艺高强,诡计多端,在匈奴也是有数的高手,而且与屠奢自幼订下婚约,与左贤王也是关系良好。必定此女听闻屠奢受伤,瞒着她阿爸,跑到前线来了。”

“将军,你怎么知dào

那个公主是瞒着单于来的?”李亮奇道。

“这有何难,伊浑邪单于出了名的宠溺这个女儿,如掌上明珠,呵护唯恐不及,怎么会让她到前线来,而且还是三危山这种险地。”楚离皱了皱眉,道:“战场唯女子与修道之人最难对付,这次阿诺岚来三危山,来者不善啊!”

李亮不屑道:“不就是一个女子嘛,何惧之有!”难道他们这么多的大老爷们,害pà

一个小小女子不成。

“你还年轻,战场经验少,女子和修道之人绝不轻易上战场,上者必定身怀绝技,否则不会抛头露面。阿诺岚敢来,绝对是有所倚仗,不然左贤王和屠奢,也不会放心让她留在军中。就像玲珑,她敢独自出入戈壁山林采药,我相信她也定有自保的能力。”楚离慢条斯理的道。他从军多年,最善观人,而且对敌无数,一个女子的出现,让他对前景的掌控,顿时弱了几分。

“我才不信呢!如果那什么公主敢上阵,我还要会会她,把她抢过来做压寨夫人!”李亮嘴硬道。

“你小子胡说什么,我们又不是山贼,哪来的压寨夫人!”楚离笑骂道,“快传令下去,加紧演练阵法,别到时候被一个小女子杀得丢盔弃甲,丢人啊!”

“遵命!”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五节 短兵相接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五节短兵相接地点:三危山外沙漠“咚咚咚咚……”一阵轰鸣的战鼓声,惊碎了拂晓的宁静,殊不知汉军早有准bèi

,全部甲胄整齐,准bèi

停当。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已经沉闷了太长时间,必须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屠奢,头一阵让我打,阿诺岚要为她的男人报仇!”阿诺岚一身亮红紧身战甲,英姿飒爽,惹眼火辣,姣好的身材尽露,没有一丝赘肉的年轻身体,很能展现她天之骄女的气派,在一众匈奴大汉中分外俏丽,定力稍逊皆会被她勾引得魂不守舍。

“阿诺岚,我为你压阵,一定能旗开得胜!”

不过一息功夫,玉门汉军已经集结完毕,在匈奴军队十丈之地摆开阵势,一个个雄姿勃发,整齐划一,颇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汉军集结的速度之快,显然出乎左贤王、屠奢和阿诺岚的预料,他们苦心蛰伏,就是要汉军疲惫不堪,日夜防范又一无所获,他们则可以以逸待劳。现在看阵势,汉军将士的情绪不但没受他们心理战的影响,反而战意充沛,有着必胜决心。

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出彼此内心的震撼和意wài

,但他们也相信,以他们的部署,定然能全歼这小股汉军。

楚离来到军前,也不叫阵问话,抽出亮银枪,单手平举,摇指屠奢,神情挑衅。楚离从不轻敌,他的目的是要激怒屠奢,逼对方亮出底牌。

屠奢果然禁不住楚离的挑衅,尤其在伤于楚离枪下之后,更急于寻找机会,再决一高下,证明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勇士。他就要上前叫阵,被阿诺岚一把拉住,美丽的公主颇有深意的望着屠奢,摇摇头,自己猛夹马肚,催马上前。

果然是聪明过人,难怪连男儿都败在手下,楚离暗暗赞叹阿诺岚的聪慧,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但已经显示她看透了楚离的用心。楚离毫不介yì

,撤回银枪,肃容迎接阿诺岚的挑zhàn



“你就是楚蛮子?”阿诺岚下巴扬起,傲然责问。

楚离洒然一笑,道:“本人楚离,并非什么楚蛮子,姑娘是?”对方是谁,楚离心知肚明,战场之上,攻心为上,他就是要装作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是想激起对方的怒火,利用匈奴人嗜血狂悍的性格,让鞑子冲动之下作出错误的判断。他故yì

称对方姑娘,在暗示对方身份不明,语气轻慢,没资格与他交谈。

阿诺岚嫣然巧笑,不为所动,道:“楚先生,是本公主阿诺岚失礼了。”

楚离心中一凛,此女果然不简单,难怪目高于顶的左贤王和屠奢都对她如此重视,楚离有种预感,他一生最大的敌人,不是屠奢,而是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匈奴公主。蛇蝎美人,莫过如此!

“原来是阿诺岚公主啊,在我们大汉,女子都是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久闻塞外民风开放,却不知公主在军中扮演何种角色?”有了危险的意识,楚离不敢掉以轻心,全心应敌,决不能输掉着短兵相接的第一战,攻心战。他心如止水,不露一点破绽,直指阿诺岚身份暧昧,甚至只不过是比军妓稍好一点而已。他本是厚道沉稳之人,在战场之上,谁更狠谁就能活下去,面对敌人,只得不择手段。

天下女子无论生于长城内外,都对自己的名节看重有加,即使开放如匈奴女子,也受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暗示为青楼女子。阿诺岚脸色潮红,显是动了真怒,沉声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楚离将军,竟然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无耻之徒。”

“阿诺岚公主要动手,楚离随时奉陪!”说罢手腕一抖,掌心上翻,银枪枪势铺天盖地涌来,气机牵引,锁住阿诺岚。

虽然他还未真zhèng

出手,但阿诺岚却有随时会中枪的可怕感觉,不由抽出弯刀摆出防御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楚离身后一骑抢出……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六节 初尝败绩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六节初尝败绩地点:三危山外沙漠“楚将军,让我先来会会阿诺岚公主。”李亮飞马抢在楚离前面,剑指阿诺岚。

楚离没想到李亮当真会与阿诺岚卯上,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摸清敌人虚实的最好机会,已经逝去,现在只余下与鞑子硬拼一途。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太伤李亮的面子,而且他跟随自己多年,武功应变也是上上之选,一把长剑使得行云流水,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吃亏。

阿诺岚也是蕙质兰心之人,被李亮这么一打岔,马上清醒,知dào

自己刚才差点着了道。要知dào

高手过招,含恨出手必定会使心灵露出破绽,被对方有机可乘。嘴角溢出嘲讽的冷笑,横握弯刀,高举至唇,一道寒光闪耀在她凝脂般的玉容上,狠辣的眼神,火红的盔甲,引人至极。

“你又是谁?”

“我是楚将军麾下李亮,对付你这等五体不全妇女,何用楚将军出手,一个小兵就能收拾你!战场上可不人什么‘公主’、‘母主’!”

阿诺岚勃然大怒,气的咬碎银牙,这不明说她是“母猪”嘛!她从小被单于宠溺呵护,被屠奢爱如珍宝,何曾受过这等闲气。但她没流露半点焦躁,恨意都压在心底深处,表面更加冷静无情。

楚离退回阵中,在李亮和阿诺岚对峙之际暗暗下令,道:“李亮若胜,屠奢定然亲自下场挑zhàn

于我;如果李亮战败,鞑子必会轰然而上,妄想包围歼灭我们,如若李亮战败,马上成双圆阵,顶住对方第一轮的攻势,再换雁行阵突围回营。鞑子不熟路径,战马必定会中陷阱,只能退返营寨。郭将军,张将军,变阵要快,绝对不可迟疑,明白没?!”

“末将遵命!”郭猛和张勋同时道。

张勋压低声音,试探楚离道:“楚将军似乎不看好李亮此局。”

楚离沉重的点点头,道:“此女性格刁滑,心狠手辣,绝非易与,若论智谋,左贤王和屠奢都不是她的对手。武艺上李亮断然不会吃亏,论才智,必败无疑。”

“那楚将军为何不喝住李亮,不让他出战?”郭猛奇道。

“哎。”楚离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战场中的两个人,道:“有时候战败不是一件坏事,虽然微小的错误可能导致我们全军覆灭,但是恰当的失败可以刺激大家的血性。这些日子你们也都看到了,军中情绪动荡,个个没精打采的,想赢又怕输,没有一些外来的刺激,定会消沉不振。之前我们一直太顺利了,这个时候有点挫折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张勋欲言又止。

“没有什么这个那个的,我知dào

张将军是不忍心李亮这混小子受委屈,你我都从军多年,应该明白,不受点委屈怎么长大,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楚离神情坚决的道。

“末将明白。”

三人同时把目光转向战场当中,李亮与阿诺岚打成一团。李亮剑法大气沉稳,开合有度,已初具名将风范。阿诺岚的刀法却迥然不同,弯刀本身设计特别,每一刀都角度刁钻,阴险至极,专削对方肋下、腰侧等地方。两人刀来剑往,互不相让,一时难分胜负。

缠斗不休,对身为女子的阿诺岚始终是吃亏,纵使她刀法高明,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一咬牙,阿诺岚卖个破绽,回马就向己方队伍败回。李亮大喜,赶忙拍马追上,想生擒阿诺岚立个头等大功。

谁知阿诺岚突然勒住战马,战马被她用力牵扯,人立踢腿,马头倒转,可说骑术高超诡异,连楚离、郭猛、张勋这等久经沙场的战将都毛骨悚然,没想到能这样勒停战马转身。左手在腰间一抹一挥,一条长鞭从阿诺岚手底毒蛇般窜出,“啪”的脆响,李亮冷不防挨了一边,跌下马来。阿诺岚挑眉冷笑,正要上前枭首,楚离战马已经抢到,只见他双脚夹稳马鞍,侧身来个海底捞月,一手抄住李亮的腰带,把他捞上马来,还未等阿诺岚反应过来,已经跑出战圈,追之不及。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七节 无双阵法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七节无双阵法地点:三危山外沙漠原来楚离看到阿诺岚以超凡骑术转身之时,他早有防备,不动声色的靠近,终于在关键时刻把李亮抢回。阿诺岚赶紧挥鞭向楚离卷去,阻止他回营。楚离听到鞭子破风之声,回手抄去,想抓住鞭梢,阿诺岚真气灌入长鞭,长鞭“咻”的挺直,楚离抓了个空。双方都暗自叫了声“可惜”。他还哪敢怠慢,赶紧快马加鞭跑回己方阵中。

眼看就要成功挫败汉军锐气的阿诺岚怒错银牙,厉声喝道:“全部人给我上,就这么几个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鞑子惯听左贤王和屠奢的号令,被阿诺岚这么一喝,都不知dào

如何是好,她是公主,但不过是外来之人,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屠奢一看部下犹豫不前,顿时暴跳如雷的怒吼道:“没听到公主说什么吗!还不都给我冲上去杀!”

鞑子军终于回过神来,不知dào

谁喊了一声“冲啊……”,匈奴骑兵冲杀声不断,纷纷都举起武器如洪水倾斜,向汉军铺天盖地的涌来。匈奴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骑兵队列整齐,来势汹汹,背后扬起漫天的黄沙,更添军威。

汉军也不示弱,按照早已商定的对策,在旗号的指挥下变成双圆阵,外层全部手持坚盾,内层硬弓劲箭,队形密集紧靠,不仅不退,还率先冲入敌阵。外层厚盾保护得密不透风,又恰如其分机动的流出缝隙,方便内层箭矢射出。匈奴兵纵然凶悍,刀剑无法穿透盾牌,连最擅长的骑射都无法建功。汉军内层的骑兵得以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从**出劲箭,匈奴军比汉军兵力多好几倍甚至十倍,但现在却是老鼠拉龟,无从入手,自己的人马还不断被箭射伤。匈奴军的箭为了避开盾牌,射入汉军阵中已经软弱无力。汉军中威胁最大的劲箭要数楚离的鬼鸣弓所射出的箭矢,鬼鸣弓是能射程达到八百步的超级硬弓,当世数一数二,随楚离名扬塞外,匈奴人无不见之色变。

楚离窥准一个缝隙,弯弓搭箭透过盾阵,直射远处督战的阿诺岚。他之所以选择阿诺岚,而不是屠奢或者左贤王,是因为阿诺岚身为公主,又是屠奢的未婚妻子,身份更加娇贵,最重yào

的,是楚离很少忌惮什么人,但此女的才智狠辣,让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不过他下手相当有分寸,只在伤人,不在夺命,要他下手杀一个女子,无论他多无情也做不到。

一只劲箭破风而出,贴着阿诺岚左侧盔甲擦过,几乎把阿诺岚射伤。这么远的距离,只有楚离的鬼鸣弓可以办到。新仇旧恨一起涌来,屠奢老羞成怒,拼命催促军队向前,“围死他们,就那么个把蛮子,每人撒泡尿都能把他们给淹了!上,上,快上!”

每每有汉军受伤或者倒下,马上会有内层替补的盾手补上缺口,匈奴军射入阵内的箭矢也有专人负责拾取,供应己方弓箭手之用。

“兄弟们,坚持住!玉门军战无不胜!”楚离在阵中大叫。

“玉门军战无不胜!”将士轰然回应,汉军气势再次拔高,大有一往无前的气概。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八节 拼死突围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八节拼死突围地点:三危山外沙漠这一仗从清晨一直打到黄昏,残阳如血,为荒芜的沙漠镀上金光。匈奴军前赴后继的进攻被汉军挡回一波又一波;汉军疲于应付,战阵范围越缩越小,阵内伤兵满营,箭矢数量也逐渐跟不上。

“楚将军,兄弟们快支持不住了。”郭猛气喘吁吁的道。

楚离皱眉看了一眼渐暗的天色,背靠背的低声问张勋道:“张将军,天色已暗,埋伏在营地周围的陷阱能用了吗?”

“能!”张勋信心十足的道,“现在的天色配合埋伏在黄沙里的陷阱机关,保证让鞑子吃不了兜着走!”再勉强保持攻击力薄弱的双圆阵,过不了一个时辰,保证他们所有人都要饮恨三危山。

“快放信号,只会大家变成雁行阵,张将军最熟悉陷阱机关分布,由你带队,突围回三危山的驻地去,让鞑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遵命!”

汉军旗行阵变,即使已经疲惫不堪,玉门军还是显示出良好的战术素养,动作迅速,有条不紊。内层射手向外突出由圆变尖,犀利的锐角正对三危山驻地归途方向。外层盾手从圆变列,盾牌插在马股特质的支架上,分两列一字排开挡在射手身后,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全力突围,自己又不影响行进速度。不片刻汉军已从擅守不擅攻的双圆阵,变成攻击力集中的雁行阵。领头开路的是楚离、郭猛、张勋三张硬弓,他们身上箭矢不多,这是他们唯一的突围机会,是死是活,就拼了这糟了!

“兄弟们,我们杀出去!”

“蛮子已经不行了,谁能拿下楚蛮子的首级,黄金、女人、牛羊,要什么给什么!”楚离的激励声夹杂这屠奢歇斯底里的嘶吼,打杀声,马蹄声,战争的残酷彻底碾碎了和平的梦想,这里只有杀红了眼的士兵,再没有父母的爱子,娇妻的情郎,**的慈父……

“楚将军,还有一里地就到我们埋陷阱的地方了,等末将带路吧。”

“好!”楚离和张勋分别一提缰绳,两马错鞍,交换了位置,变成张勋最前,楚离和郭猛分别在他左右。一众骑兵分左右大雁人字形双行排列,左右两边各有内外两行射手,最后是一字型排列殿后的盾牌手,同样是两列,保护前面开路的射手。

所有人身上都挂了彩,全身血肉模糊,不知dào

是自己血还是敌人。狠狠的抹去遮住眼睛的血污,才能再射出一箭。他们都是咬紧了牙关,拼了最后一口气要冲出鞑子包围的,即使今天全军覆灭,流传后世汉军能以五千骑兵之力,顽抗匈奴左贤王部数万精锐,足够流芳百世让他们自豪一辈子,死而无憾,这场战役也会传遍戈壁滩、大草原和大汉朝的每个角落。但此时此刻,他们只想着怎么杀人!杀人!!杀人!!!

前方是一个狭长的山坳,直通他们驻扎的山谷,张勋之前接楚离的密令,在围着驻地四周不同方位安放陷阱机关,没想到今天正好能用上。陷阱分有陷落大型部队的、小股突击部队的、少数武功高手的,而这处山坳放置的恰好是能陷落大部队的超级陷马沟,绊马索,还有大型的绳网。陷马沟里还埋了无数的短刃尖刀,人马一旦跌入凶多吉少。只有在山坳隐蔽处,拐过数个陷阱,才能通行到他们的驻地,没有熟悉路径的人带路,进入这个山坳就不要指望完好无损的离开。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九节 惨绝人寰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九节惨绝人寰地点:三危山满布机关的山坳“兄弟们,冲进那个山坳,我们就有活路了!”楚离振臂高呼,现在太需yào

一根稻草让大家亢奋。

玉门汉军一听此言,知dào

早有布置,顿时人心振奋,都打起精神暂时忘却了身上的伤痛,弯弓搭箭杀出一条血路。汉军的战术是“锐”,所有攻击力都集中在一点上,全力从一点突pò

僵局换取一线生机。匈奴军的战术是“围”,打的就是消耗战,欺负对手人少体弱,最终敌人体力和心力都会崩溃,而且己方消耗相对小,但这与他们一直全攻型的作风大相径庭。强弱从来都是相对的,汉军以最强的一点冲级匈奴军实力平均的一点,鞑子顿时感到吃不消,硬生生被杀出一条血路。

虽然只有一里地,对汉军来说这距离就像千山万水,冲过去了就是生机,冲不过去就是死地。鞑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都知dào

,只要缺口被鞑子重新补上,他们就只有命丧当场这唯一可能。

“不妥,左贤王伯伯,屠奢,这个山坳有问题!”阿诺岚狐疑的放慢速度,跟在匈奴军后面。

“哦?这话怎么说?”左贤王对阿诺岚这个未来媳妇的话相当重视,不因为她是单于的掌上明珠,而是阿诺岚从小的聪明才智,计谋诡辩都让人折服,是匈奴各部都公认的。

此时阿诺岚已经将长鞭重新缠在腰上,用盔甲遮住,手举新月形的弯刀指着汉军突围方向的深山道:“你们看,那个山坳地形复杂,最利于布置机关陷阱,但这是其次。最重yào

的是汉军一接近这个山坳,军容突变,象一个在沙漠中走了十几天没吃没喝的人,突然找到了水源和美食,精神振奋。肯定是山里埋藏了什么东西,能帮他们死里逃生的。”

“那怎么办?就这么撤吗?!”屠奢恨恨的道,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眼看就能把汉军给灭掉手刃仇人,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他们溜掉?!

“屠奢——”阿诺岚眉头紧皱,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甘心被他们这么白白逃走,但是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还是先派两个小队冲进去试试,只要有一线生擒他们的机会我们都不放过,好吗?屠奢……”最后两个字,阿诺岚是半撒娇半耍赖的说出来,尽显她天之骄女的动人风情,屠奢心神一荡,点头应允。

“都听好了,千夫长扶罗立带手下人马追击蛮子,其他人原地待命。”屠奢高声喊道。

“扶罗立领命!”一个身材健硕,留着络腮胡子的虬髯大汉毫不含糊领着部下上千人,策马急追汉军而去。

才看到扶罗立的人马隐没在山坳中,左贤王领着屠奢和阿诺岚在山坳入口等候,还没立定马蹄,只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山坳中传来,在三危山中回荡,夹杂着日落残阳和阴风怒吼,昏暗的天色,只听得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连最大胆的匈奴勇士,也不禁打着寒战。

“啊——这是我们的人的声音!”左贤王色变道。

屠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眼看功败垂成,能捡回性命已经相当幸运。还好有阿诺岚在身边,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让所有人一起冲进去,如若真是如此,这可怖的惨叫可能就是出自他的声音。

阿诺岚终归是个女子,吓得浑身颤抖,不知dào

里面的机关到底有多恐怖,到现在连一个或者的人都没跑出来。听着阵阵惨叫,她双手握着手臂,几乎坐不稳马鞍,一阵阵的寒气从脊骨冒出。

“王爷快看,跑出来个人!”左贤王的一个亲兵指着从山坳中冒出来的一个黑点,有点凄凉又有点惊喜心情复杂的叫道……

(中秋写这种场景真是汗哦……)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十节 老将归天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十节老将归天地点:三危山满布机关的山坳外一个浑身是伤的血人被马儿驮着,摇摇晃晃从山坳中跑出来,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扶罗立!”左贤王一眼认出正是千夫长扶罗立,赶忙一马抢前。

“王——爷——”扶罗立身子一软,坐不住马鞍跌下坐骑。之间他衣衫褴褛,血染战甲,身上伤痕处处,很多地方伤已见骨,右臂已断,只剩皮肉连着,奄奄一息。左贤王毫不避忌他满身血污,把扶罗立抱在怀中,心酸不已。扶罗立随他数十年了,从小一起摔跤打猎,长大后为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立过赫赫战功无数,没想到就在眼看着能歼灭蛮子之际,落得如此下场……

“老伙计啊,是本王害了你……呜呜……”左贤王老泪纵横,从小追随他的老部下已经不多了,现在再少一个扶罗立,怎叫他不悲从中起啊!

“扶罗立叔叔……”阿诺岚跳下马,跑到扶罗立身边,手背抹着眼泪。她还是太轻敌了,以为蛮子只是会耍些小阴谋的没胆鬼。

“王爷。”扶罗立吃力的道:“别,别过去,里头全部是,是机关。机关,厉害,兄弟们都死了,我在最后,才留了一口气来见你,最后一面。”

“别说了,老伙计,别说了!营地有最好的军医,最好的药,一定能把你治好的!”左贤王看到扶罗立突然面范红光,像是伤突然好了大半,知dào

他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了。

“我,我不行了,要去见天上的老伙计们了……咳咳……”扶罗立喘着气,“山坳有暗道,蛮子就是拐过机关过去的……咳咳,王爷,扶罗立走了,你要保重……”

“扶罗立,别说了……”

“屠奢,阿诺岚,叔叔等不到你们大婚了,不能,不能给你们送贺礼了……”

“扶罗立叔叔……”阿诺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不停的抹着泪,和屠奢双双跪在扶罗立身边。

“老,老伙计们,我来了……”头一歪,扶罗立捏嘴惨笑呼出最后一口气,辞世而去。

“啊——啊——”左贤王抱紧了扶罗立的尸体,仰天悲啸。

太阳落山了,只留下凄冷的月亮在天上,寒风呼啸,三危山在月光辉映下投落巨大的阴影,温度似乎已经降到了冰点,除了左贤王的悲鸣再没有其他声音,所有匈奴将士默默的跪倒,送别千夫长扶罗立,和为了换取他们活命已经葬身山坳,死无全尸客死异乡的兄弟。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那心底最伤心的痛处!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所有玉门汉军活着返回军营,均感觉恍如隔世,活着原来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将士们都烂泥般瘫倒在地上,有的人还没走到自己的榻上,滚倒在地便睡着了,横着竖着,全无军纪可言。

楚离也知dào

还有很多军务应该处理,但是他已经没有力qì

了,只想跟着其他人,好好的睡一觉,感受死里逃生的幸福。但是——他不能!李亮被阿诺岚抽了一鞭,按照道理总该醒过来的,可刚才剧战数个时辰,他伏在马背上动也不动,如果不是有体温传来,他会以为李亮已经牺牲了!

“玲珑,快出来帮忙。”楚离在玲珑帐外急促的叫道,很多伤兵急需救援,别人可以累可以睡,他不行,他必须处理完营中的事物,尤其是伤员。

“怎么了?”玲珑走出帐子,从清晨开始,她便能听到战争的声音,那是残酷冰冷的,刀尖割破骨肉的声音,羽箭穿透甲胄的声音,她不想去面对,更害pà

去面对,甚至会想,当初她救了楚离,是对——还是错?可能战争,早已经该结束,却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而继xù

着。

“今天我们打了一仗,很多人受伤了,李亮也是,快一整天了,受伤之后便没醒过。”楚离知dào

玲珑厌恶血腥,不愿对她讲太多战场的可怕。

“啊?为何会如此!”玲珑加快了脚步跟上楚离,她不喜欢战争的残杀,但是人不能补救!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十一节 伤兵满营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十一节伤兵满营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玲珑玉指搭在李亮的脉搏上,眉头越颦越深,楚离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紧张不已。“是中毒,与你当初所中之毒一模一样。李亮也是被那使刀的大汉所伤吗?”

“不是。”楚离摇摇头,自他上次受伤中毒,他一直不相信是屠奢会使毒,虽然他是好勇斗狠,也算是光明正大的男子汉,现在看来肯定是阿诺岚唆使他在刀上抹毒的,好狠心的女子啊!“他是被匈奴的公主打伤的。”

“这种毒毒性霸道,李亮的底子又没你好,恢复恐怕要些许时日。”

过了半晌,玲珑忍不住问道:“是用刀的大汉让那公主下毒吗?”

“不,用到的大汉跟我交手无数次,是个磊落的汉子,我一直不相信他会主动下毒害人,反而是那公主性格刁滑,诡计多端,应该是那公主教用到大汉使毒的。”

一阵厌恶涌上心头,是什么样的女子,会不断的向人使用如此歹毒的毒药,书中常说“艳若桃李,毒如蛇蝎”,那女子是否“艳若桃李”她无从得知,但“毒如蛇蝎”是千真万确!

“他——能痊愈吧?”楚离有点不确定,他曾经受这种毒深深的困扰,知dào

毒性的厉害,李亮还小,不应该受这种痛苦的。

玲珑回给他温柔浅笑,安抚他焦躁的心,道:“会好的,但是需yào

时间,还好治疗得早,不似你当时拖了数日,很快能痊愈的。”

“那就好,那就好!”楚离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在玲珑笑焉的软化下,疲劳一下子袭来,让他眼皮再都睁不开。

“楚大哥,你休息一下吧,伤员等我去照料。”玲珑为李亮上好药后拾起药框,准bèi

逐个查看伤兵的情况,她轻轻的叹着气,没有一整天的时间怕是忙不完了!

含糊的答yīng

着,楚离终于支撑不住,躺在地上倒头睡去,发出规律的鼾声。玲珑笑着摇摇头,蹑手蹑脚的拿出一张毯子,为他轻轻盖上。

这场战争的惨烈,不用任何人解释玲珑也能轻易察觉,清晨倾巢而出,现在归来的只有三分之二的人马,而且还有很大部分是重伤,轻伤更是无可避免,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伤,只不过轻重有异而已。他们从鬼门关前捡回性命,匈奴军也是元气大伤,一时间不会再发起大规模的战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可现在却轮到玲珑发愁了。时间长了所剩药物本来就不多,经此一役更加捉襟见肘。她私下凡间,不可能向天界求援,几千人所需yào

的药物,让她到何处寻觅啊……说来也奇怪,这山中屯粮许多,为何就不放置一些药物呢?!

玲珑把剩余的仙草全部熬成药,先为重伤的士兵止血,割去伤口坏死的皮肉,再将草药内服外敷,灌他们喝下;然后把剩余的药汁给轻伤的士兵清理伤口,无需服药,不过几日便能复原;伤筋断骨的,怎找来木柴棍棒,敷药后固定肢体,让仙草慢慢渗入体内。

又是上药包扎,又是割去死皮腐肉,将士们完全没苏醒过,玲珑尽量放轻了手脚,不打扰他们休息。虽然这根本是多此一举,无论怎么折腾,他们依旧是沉沉熟睡,恐怕天塌下来也不会醒了。最后用晒干保存的杏子熬了很大一锅甜水,等他们醒来后能喝上,润肺解毒,防止地气中的风寒入体。

等她照料好所有的伤员,已经将近次日午时,从昨日戌时一直忙到酉时,足足忙碌一天,任她是天人下凡,也熬不住,坐在地上休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十二节 山中寻宝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十二节山中寻宝地点:三危山“楚大哥,楚大哥。”

“嗯……”

“楚大哥。”玲珑无奈的苦笑,摇晃着楚离的肩,不知dào

喊了他多少声,他顶多咕哝一下翻个身又睡过去。“楚大哥……快起来!”

“嗯,嗯,再睡一会……”

“别睡了,快起来。”

楚离不堪折磨,在脸上使劲搓了几下,逐渐从睡梦中清醒,“现在是什么时辰?”

“酉时。”

楚离从地上弹起,不可置信的问道:“酉时?那我睡了多久?”他瞅着玲珑,希望能得到他预想之外的答案。

“一整天!”玲珑肯定的答复道。

楚离颓然坐下,这一仗可打惨了,昨天他一睡下便不省人事,还好没有敌人来偷袭,否则定被人端了老巢。他多久没睡过这么沉的一觉了?时间久得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大家的伤势都怎么样了?”发呆了半晌,楚离的大脑终于开始恢复工作了。

“这正是我找楚大哥的目的。”玲珑随他坐下,道:“楚大哥,你在山中囤积了这许多粮食,怎么就没有带药物来啊?玲珑带来草药都用光了,点滴不剩。”

“药品?”楚离浑浑噩噩的表情让玲珑担心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对,药品!”

“草药是肯定没有的,草药难于贮藏,不适宜囤积。”

“没有草药那其他药品呢?”

“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应该是有一批金疮药的!”楚离缓缓思索着。

“啊,有金疮药!”玲珑美目流盼,闪出莹莹异彩。

“我们刚到三危山就跟鞑子大打一场,然后我就中毒昏迷了,那些药物只有我一个人知dào

,再然后遇到了你,便没为药物担忧过,军务又繁忙,还真把那批金疮药给忘了。”楚离说的理直气壮。

“你……”玲珑又好气又好笑,虽然只是金疮药,已能解决不少危机,治疗之时再隐蔽的略施法术,应该能达到仙草的效果。“那些金疮药在哪?”

“等等,让我好好想想。跟我来!”楚离突然玩心大起,一声长啸唤来坐骑,拉着玲珑手腕旋风般的上马飞驰而去。

“啊——楚大哥别跑那么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玲珑,已经被楚离拽上了马,凛冽的罡风刮得双颊生痛,只得把脸埋在楚离胸前。

“坐稳啦。”楚离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意气风发的带着心爱的姑娘到处玩耍。他不断的催促坐骑,耳边飒飒风声,玲珑在他怀里娇喘息息,让他忘记了战争,忘记了自己是一军统帅,忘记了使命,尽情的享shòu

此刻的幸福。

“楚大哥是要带玲珑去寻宝吗?”玲珑仰起头对这他甜笑道,被楚离的兴致感染了,玲珑也放开了胸怀。

“是啊!”如果有一面镜子让他们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吃惊这怎会是自己!一个是深沉老成的汉朝将军,一个是道骨仙风的佛国飞天,现在怎么看都象是两情相悦的一对璧人。从大泉河畔回来之后,他们还是首次这么贴近,贴近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儿……

马儿驮着两人在山中兜兜转转,不知dào

绕了多少圈子,楚离终于在一个山谷的小土堆前勒马下鞍。他郑重其事的对玲珑道:“我认得这个小土堆,五年前我开始打造三危山这个临时营地的时候,就是把许多药品埋在土堆下面的。”

玲珑“扑哧”娇笑,楚离现在的样子就跟个卖药耍宝的小贩没什么区别。这样的山谷和土堆,延绵数十里的三危山中到处都有,没有一千,估计总能有几百了。刚才一路过来也不知dào

经过多少类似的地方,她完全无法确定楚离是凭什么断定,这个土堆就是他五年前的那个土堆。

第五章 兵家之争 第十三节 一事相求

第五章兵家之争第十三节一事相求地点:三危山“楚大哥,你怎么知dào

就是这个土堆啊?”五年,在天上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在人间应该算是个不短的光阴了,能改变很多很多。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楚离炫耀道:“所谓行军布阵,首先是要把当地地形绘成地图,才能准确分布兵力,充分利用地形优势。这个山谷是三危山中最深的一个山谷,落差千丈,也恰好是三危山的中央,我曾下过一番苦工的!”

“打仗不是要用很多的药吗?怎么把药埋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啊,还只有你一个人知dào

。”玲珑不解的问道。

“而且当时基地本是选在这个山谷,所以药品便埋在此处,但因为太隐蔽出入不便才放qì

,另选地方。军中药品配给制度相当严格,这批药是我私下克扣的,被人知dào

可是罪加一等啊!良药难得又不易贮藏,也不知dào

五年了,会不会腐朽变质。”楚离嘴上说着,手上没闲着,拿出带来的铲子挖得起劲。

折腾了一炷香的功夫,还真让楚离从地里挖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东西来。玲珑兴致勃勃的蹲在他身边,看楚离用佩剑挑开油纸。好不容易隔开已经粘在一起的油纸,楚离把一个大瓷缸递给玲珑,她接过打开盖子,还未端近,已经有麝香、松香、血竭和樟脑的味道传来,再仔细一看,药末细致均匀,干爽伴有药材的清香,保存得相当好。只要加水搅拌熬煮,马上能使用。

“咦?”楚离奇怪的发出疑问,“怎么还有一包东西?”说罢把手深入洞低,捞出另外一个扁扁包,摸上去硬硬的,好像是个盒子。

“这里面又是什么宝贝啊?”

“不知dào

,忘了,我怎么还埋了东西在里面啊。”楚离边说边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套针灸用的九枚形状各异的针。

“啊,灸针!”玲珑赶忙放下瓷缸,从楚离手上抢过针盒,书籍看得不少,针灸所用的针她还是第一次触碰实物,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抚摸着针子爱不释手。

楚离不用问也能看出玲珑对这套针欢喜异常,便道:“这套针可能是我当时放入的,送给你吧!”

“啊,这……”玲珑觉得就这么收下不好意思,想推搪一下又舍不得,有了这套针,为将士们治疗起来可以轻松不少,很多金疮药治疗不了的内伤,按照书中的针灸之法也能治愈,对她来说颇有帮zhù



“送给你还不是为我的属下疗伤嘛。”楚离笑着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玲珑心安理得把针盒收入怀中,今晚她要好好回忆一下,药典所记载的施针治疗之法,可别出了洋相闹出什么乱子来,仙草已经用尽,出了错可是无法补救的。

“玲珑。”楚离面有难色,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得出话来,“楚大哥想求你一件事,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答yīng

。”

玲珑也注意到楚离神色有异,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事?楚大哥请说。”

楚离踌躇半晌,才道:“上回托你找粮食,要你一个弱女子孤身犯险,还受了重伤,现在又要求你涉险,要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开得了口……”

“楚大哥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到底是何事要楚大哥为难?”

“军中上回存粮失踪,必有内奸接应,我不愿怀疑任何人,又不得不把事情搞清楚,否则腹背受敌,死于何人之手都不知dào

!楚离不怕战死沙场,却不愿被奸人所算,更不愿手下儿郎死的不明不白!”

玲珑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道:“楚大哥希望玲珑为你做什么事情,告sù

玲珑吧,我一定办到。”

“此事必须彻查到底,我的想法是……”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一节 定岚的信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一节定岚的信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楚将军,老大,……”哨兵兴冲冲的边跑边嚷,一手腋下夹着只鸽子一手扬着一封书信似的东西。

“发生何事?”楚离双手交握背后,沉声道。这些孩子都被他惯坏了,越来越放肆了,大呼小叫也不看看场合,虽然这里是三危山行营,不是玉门关的帅堂,也不应如此叫嚣,成何体统。

小哨兵丝毫不在意,抬起胳膊擦擦脸上的汗,把手上的信在楚离面前晃了晃,后者脸皮道:“老大,有好东西,先给点打赏吧。”四周的官兵忍不住低下头偷笑,连在照料伤员的玲珑都不禁莞尔。

“小子,该不是你拿以前不知dào

写给哪家姑娘的发霉旧情书来忽悠咱们吧。”

“哈哈哈哈……”不知dào

谁吆喝了一句,一众人等笑得人仰马翻,最可怜那些伤员,一笑就牵动伤口,不笑又憋不住。

送信的小哨兵大感没面子,窘迫的搔搔头发,涨红了脸反驳道:“才不是呢,这是……不告sù

你们!”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小哨兵躲躲脚,颤巍巍的瞄了眼已经满脸不耐烦的楚离,恭恭敬敬的把信抵到他手上,挨近楚离耳边低声道:“是刘大将军的飞鸽传书。”

“啊!”楚离精神大振,激动的捏着信笺,连手都微微有点颤抖,日盼夜盼,可总算盼来了刘定岚的战报了!“你小子……下回爽快点!”楚离赏了小哨兵额头一记爆栗,此际心情大好,还哪会计较他刚才大呼小叫故作神mì

。旁边的将士看着楚离难得一见的喜形于色,都在揣测他们老大是不是收到了哪家千金小姐的情书,但也没听说过老大跟哪家的姑娘特别亲啊……

“离弟台鉴:万事可好?有劳贤弟记挂,奈何河套战事胶着,与伊浑邪单于缠斗不休,数度交锋势均力敌,忽悠伤亡,未曾有暇互通战报。日前弟传信鸽飞至,愚兄如释重负,始得传书信于贤弟。解决此间僵局,尚需时日,劳弟拖延左贤王部旬月,勿使鞑子有机会两面夹击,候愚兄佳音。前路多艰,贤弟保重。兄顿首。”

尚须旬月……楚离折起书信收入怀中,忽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悲凉,三危山太多变数了,左贤王部到底还有多少实力他不得而知,但他很清楚身边已经潜伏了敌人的奸细,除了要对外抗衡鞑子,还要对内处处提防。更可怕的是他们现在伤兵满营,本意把左贤王部引入机关陷阱,就算不能歼灭,至少也消耗敌人较大部分力量。谁知阿诺岚警惕多疑,只派了一个千夫长带领属下人马跟来,大部队丝毫无损。如果不是凭空杀出一个阿诺岚,可能他们已经能解决左贤王部,迫使他们退回草原左部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旬月——谈何容易啊!不过刘定岚性格刚烈,这封信言辞低调,语句闪烁,不似他平日口吻作风,他那边的战事激烈可见一斑,人员损伤定不在少数,而且一定打的相当艰难。正如刘定岚所说,前路多艰啊!

楚离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兵伐谋,这回他要使出真功夫了,在他面前使内奸这套把戏,他一点要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二节 公主的谋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二节公主的谋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李亮,司徒校尉可有消息回报?”

“没有呢。”

“好,知dào

了,你先退下吧。”楚离没有了刚刚收信的欣喜,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考和部署。即便他能撑过一个月,他也要把军中的内奸给揪出来。死守不是他的作战的风格,何况左贤王也不容他轻轻松松的龟缩不出,进攻向来都是最强悍的防守,楚离嘴角溢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曾经有长安好事之徒形容汉朝三大名将走路,曲炎是龙行虎步,刘定岚是案首阔步,楚离是闲庭信步。楚离表面上越是不动声色,暗地里越是计较盘算,表面的放松只是做给敌人看的姿态,暗地里的盘算才是给敌人的致命一击。能常年镇守边关不被强悍的匈奴鞑子讨得半点便宜,绝非单纯的勇猛能办到的。只不过楚离平日的温和,治军严谨铁血的风格,让人只记得他是一个会冲锋陷阵的将军,遗忘了他也是一个智谋卓著的军事家。

地点:匈奴左贤王军营“真窝囊,眼看就能把楚蛮子给生剐了,竟就这么给他溜了!”屠奢狠狠的捶打桌案,丝毫不理会反震之力传予拳头的疼痛。“还白白把扶罗立给搭上了。”

“哎,还是我们太轻敌了……”左贤王重重的叹着气,摇摇头,沮丧到了极点。阿诺岚一直没有说话,双眼空洞洞的盯着地面,她的安静也让帅帐陷入让人透不过气的沉默中,连空气都凝固了。

“阿诺岚,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说,都是自己人了,不要有顾虑。”左贤王仿佛是一夕之间苍老十几年,提不起劲来,更想不出什么好计策。

“左贤王叔叔——”阿诺岚幽幽的开口,声音象从无垠的远处传来,幽怨不已,“您说,你们是一路追杀把楚蛮子逼进山中死守的?”

左贤王奇道:“是啊,有何不妥?”

“叔叔,从你们把他们逼进深山,一直到日前的交锋,怕是有两个多月了吧。”

“大概是这个时间,阿诺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阿诺岚不答反问道:“屠奢,你确定是用你的大刀砍伤了楚蛮子?”

“对,我很确定,楚蛮子要伤我,怎能不付出一些带价。”屠奢愣愣的点头,还未能捕捉到眼前绝色美女的意图。

阿诺岚蜷着身子,手绕过双膝交握,偏着头沉吟道:“你们说蛮子急匆匆的被赶到这里,深山里头哪来的粮食能让几千人吃两个多月?又哪里来那么多的药物供应军需?最最让我不解的,是屠奢刀上的毒,是我亲手涂抹的师门秘药,没有解药根本只有等死的命,楚蛮子怎么就一点事没有,总不可能他成神仙了吧!左贤王叔叔,屠奢,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完全不合常理吗?三危山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左贤王捋了捋长须,露出深思的表情,浓眉紧皱,半晌才道:“的确如此,让你这么一提醒,还真的有不少疑点。之前屠奢受了伤,本王都气疯了,没想那么多。而且在蛮子里头我们的人也没说清楚,我们忽略了很多东西啊!”

“哦?蛮子里头有我们的人?左贤王叔叔,你跟阿诺岚好好说说。”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三节 奸细的话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三节奸细的话地点:匈奴左贤王军营“左贤王叔叔,在蛮子里头安插的人,是你直系下属,还是汉人啊?”

“是汉人,而且是他主动找本王的。”

“哦?有这等事……”越来越扑索迷离了,以阿诺岚的聪明才智,也理不清头绪来,左贤王也是沙场老手了,怎么就轻信一个蛮子的话,如果对方是蛮子主动放出的诱饵,必然把我族人退至万劫不复的境地!“那他是怎样联系到叔叔的?”

“是用飞箭传书,如果我要找他,就在我们营中升起一竿青旗子。”

屠奢早前受伤后,一直自暴自弃,现在也是首次听老父说起军中这等致密之事,与阿诺岚一样,均有如入迷雾的感觉。

“那人可有说楚离为何中毒不死?”阿诺岚追问道,对她师门所炼制的毒药,她过往从未失手,可说所向披靡,突然秘术被破,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左贤王摇摇头,道:“没有。”停顿片刻,左贤王又迟疑的开口道:“不过,他似乎是提到过一个会医术的女人。”

“女人?”阿诺岚和屠奢同时惊呼,汉军之中也有女人?汉人女子都是深闺简出,轻易不得抛头露面,如果似阿诺岚般身份娇贵的公主,不可能混迹军中,寻常女子又怎能在军营立足。

“可是军妓?”屠奢问道,他对楚离在阵前暗示阿诺岚是**的事情,怀恨在心。

“应该不是,我们追截楚蛮子进山的时候,全部是骑兵,哪来什么女子。听他语气对这个女子十分忌惮,而且说她是来历神mì

,是山中大夫的女儿错投路径找上他们的。那女子医术高超,就是她治好了楚蛮子。”

“医术高超的女子,叔叔的意思是,破解我独门毒药的,是个不知dào

什么来历的女子?”阿诺岚紧颦着眉头,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女子。其他人不知dào

她所用毒药的厉害,所以不以为意,阿诺岚心里的震撼却入巨Lang翻腾,有移山天海之剧。师傅传她的毒药,发作慢,但是后经大,是用了七七四十九种天下至毒之物,采无根水,在阴寒地脉用人血为引,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名曰:七星绝命散。其中有断肠草、雷公藤、钩吻、鸠羽、鹤顶红等,无一不是见血封喉的可怖毒物,而解药是同样是用七七四十九种毒药炼制,和毒药一炉所出,相生相克,以毒攻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药石可以解毒。屠奢刀上所萃的毒,是她亲自用足量绝命散兑以冰泉水,涂抹几十遍的,别说被砍中见红,就是挨近大刀,时间长了也会被毒气感染,区区一个不知名的女子竟然能化解她所用的毒,怎不叫她震撼得无以复加!

“阿诺岚,不用担心,不就是一个小蹄子嘛,我一定把她抓来给你试毒!”屠奢豪气的道。

阿诺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还是在盘算,如果遇上这个女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她杀死,绝对不能把她留在世上,否则此人定是她的克星!想罢心不在焉的问道:“叔叔,跟你接头的人可靠不?”

“蛮子哪有可靠的!”左贤王嗤之以鼻,不屑的道:“是个爱财如命的亡命之徒,开价五千两黄金呢!”

“果然是胃口不小啊。”阿诺岚的脸色更加阴沉,道:“不过能用银两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他要贪财,便是这个人能被我们控zhì

利用,只是他值得这个价吗?”

左贤王得yì

的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屠奢和阿诺岚靠近点,他半掩着嘴,低声说出一个名字。阿诺岚和屠奢听了,彼此交换一个眼神,都发出会心的笑声……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四节 玲珑的药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四节玲珑的药地点:三危山汉军军营“亮子怎么样了?”楚离忧形于色的问,难以掩饰内心的焦急。

玲珑收回搭在李亮脉搏上的玉指,困惑不已,“情况似乎不太好,脉息有点弱,不过尚算平稳。”

“上回我昏迷数日,玲珑你也是药到病除,何故亮子迟迟无法痊愈啊?”楚离不解的问道。

玲珑摇了摇头,垂首仔细的观察尚在昏迷中的李亮的脸色,重重叹着气绝丽的容颜尽是苦恼。楚离在旁边忐忑不安,深怕从她娇艳的樱唇中会说出他无法接受的噩耗。“毒性比我想象中的更霸道,入体后不会立kè

发作,一旦毒发毒性扩散极快,直接破坏人之神思,很难控zhì

。即使拔除了毒素,能否转醒还要看他自己了!”

“当时我昏迷了许多天才遇上你,而且听郭猛和张勋他们说,你就随便用了点草药,我就好了。”

随便用了点草药,玲珑听得头昏脑胀的,那可是佛国所产的奇花异卉,治疗人间的毒物自是天生的克星,现在竟被说成随便用点草药了。不过说来奇怪,李亮年轻身体又好,而且中毒时间短,治疗及时,用的还是一模一样的仙草,何故到现时还无法痊愈呢?现在毒素虽然拔除了,昏迷的时间比楚离当时还要长。楚离的体质对于这种毒的抵抗力相当强,中毒时间长,但恢复时间短。仙草已经用尽,能不能苏醒全凭李亮自身的意志!

“你的体质很奇怪,不惧怕毒素侵袭,你中毒虽深,毒发却没有攻心,所以很快便恢复了。”

“他会醒过来吗?”楚离不确定的问。

“不知dào

。”玲珑痛苦的摇头,眼底是一片哀伤,“楚大哥,我想去一趟大泉河。”

“大泉河?”楚离愕然道:“去那里作甚?”

玲珑眼中现出凄迷的神情,道:“玲珑也不知为何,就是有种执念想再去大泉河一趟,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般,无论如何一定要去!”大泉河畔的森林曾经让未成熟的小米一夜尽熟,解了汉军粮食之危,上天有好生之德,或许那里还会奇迹再现,赐予汉军能治疗内伤的草药,玲珑心底有着一丝的希冀。金疮药虽好,仅能治疗外伤,必须要多种化瘀去毒的草药,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否则救人一命,反留后患,晚年也不得安宁,又怎是佛法度人的本意呢。而且适才她的确有很强烈的感觉,大泉河畔的森林有神奇的力量在召唤她,要她再去一次,无论是什么命运等着她,哪怕被擒回佛国,她也要拼一次。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如何使得!军中大小事务还要等你决断,你离开了怎么办,而且小亮也要你来照顾啊。”

“无妨,亮子自然有人照看,他是军人,必须自己挺过这关!”楚离很决绝,玲珑是军中唯一会医术的人,如果她有什么事情,等于断了大军后路,“这里的事务郭猛和张勋自会代我料理,倒是你,孤身一人怎能叫人放心?!”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你又不会骑术,自己怎么跑到大泉河去,就这么决定吧!玲珑你想何时动身?”

玲珑又为李亮把了把脉,道:“明天就动身吧。”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五节 楚离的心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五节楚离的心地点:大泉河畔事不宜迟,楚离和玲珑次日便起程了。与上回不同,他们没有大清早的就出行,为了掩人耳目,楚离佯称是战事日渐激烈,怕玲珑在营中不安全,要送她回家,大摇大摆的离开军营。玲珑不会骑马,还是与楚离共乘一骑,在大漠中驰骋。

上次出行人多势众,一路上打打闹闹,气氛甚是热络。这回只有楚离和玲珑两人,而且又是两个话不多的人,都不知dào

如何开口搭讪,这一路下来竟是沉闷不已。还好大漠景色壮丽,今天天气出奇的好,只有微风没有尘暴,纵使两人之间气氛暧昧,也不由受大自然的景色所感染,享shòu

着壮美的大漠画卷,神清气爽。或者他们更享shòu

的,是没有人打扰的宁静,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两个人的存zài

,虽然都没有说话,又似能触摸到彼此内心的最深处,拨弄心湖里最隐蔽的那根丝弦。

曲炎和刘定岚都说过,楚离是个不会为自己争取的人,在朝野的时候不会为自己争取一个好的官职,却去守着玉门关不毛之地;姻缘上不会为自己争取一个好女子,长安多少达官贵人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偏偏他就是视如无物。明明有许多好机会,可以让他升官发财,坐享太平,都被白白错过,只要他说句话,做一个动作就能平步青云,到头来还是看着机会溜走。

对楚离来说,高官厚禄他不稀罕,在朝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他过不来。达官贵人家的名门贵女他高攀不起,何况以身许国,九死一生,没必要拖累了人家闺女,再者,女子不是自己喜欢的,如何共此一生?

一阵轻风吹过,他可以呼吸到从玲珑身上传来的幽香,风儿扬起她的长发,拂在他脸上颈间,酥酥麻麻的。他宽阔的胸膛离她柔若无骨的粉背不过许寸,每一次颠簸都会若有若无的相碰,在他心头泛起阵阵销魂滋味。自从玲珑上次受伤,他不想再欺骗自己,她是他第一个真心想要的女子,想娶回家,捧在掌心呵护的女子!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如果他能有命重返玉门关,如果这次对匈奴之战胜利了,送她回家只是单纯的送她回家吗?他会为自己争取一次吗?

有时候他会希望这场战争永远不要结束,至少能多和她相处一阵,战争的结果对于他们俩是一个极大的变数,他把握不住,也害pà

去面对。她应该还未定亲吧,她那世外高人的父亲会嫌弃他一个小当兵的吗?楚离轻轻叹着气,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那么多,玲珑是怎么想的还不知dào

,她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有时候他真希望刺激她一下,看看她有没有七情六欲,会不会因为他而有喜怒哀乐……

但是几千弟兄的性命,国家的荣誉,牵扯着他不得不尽快取得胜利,结束这场战争。他总是有种感觉,似乎战争的结束,就是他们之间的离别,每次想到这点,都会很不安,心里头总有块重逾千斤的大石头压着,把他撕成血淋淋的两半。

如果生于太平盛世,那该有多好啊!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六节 飞天的情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六节飞天的情地点:大泉河畔玲珑感觉自己越来越象一个人了……

身后的楚离强悍的男子气息,让她无法逃避他的存zài

,自从那个怪梦之后,日益觉得他似曾相识……虽然自己脸上总是装得若无其事,在军营中却总是习惯性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目光也总是不自觉的追随着他的身影。如果不是在战场中被他战神般的身影所震慑,如果不是一直被他羁绊,她本应该追随乾达婆和紧那罗夫妇回归佛国的……甚至在救下他之后,她便应该离去……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她却为他而留下。

因为怕他们缺少粮食,她不顾危险的去找,甚至身受重伤也在所不辞;因为怕他们无人疗伤,她一再逗留,甚至在自己的伤没完全好的时候用尽了仙草奇花。到现在,她都无法看清楚自己的心,是为了慈悲,还是为了他。可能她是知dào

答案的,只是不愿更不敢去面对。越来越象一个人,有着七情六欲,有着喜怒哀乐,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普通的,理所当然的,但是对她却不是,这意味着她可能会万劫不复!明知dào

结果,但是她一意孤行,不看着他们平平安安的凯旋而归,她是不会放心的,反正已经注定她不得善了,还不如把一件好事做到底,至少可以在他身边多留一阵。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每一阵的颠簸,他硬朗的身子触碰上她,即使她僵直着身子也避不过去,还好她是背对着他,不然一定会被楚离窥破她酡红的容颜。在军营中每次偷偷凝视他的背影,她都会想起自己宿命中的劫,没有前世的她,一直生活在纯净至极的佛国的她,为什么会有宿命中的劫?她的劫会不会——就是他?

他背上的长枪跟梦中所见的人一模一样,难道他就是魔界护法的转世吗?梦中那个倔强高傲,视礼法如粪土的男子,眼中的深沉和犹豫,与他是那般的相像。玲珑嘲笑自己想的太多了,一个梦境而已,她竟当真。不管他是否真的魔界护法转生,但是大泉河畔潜伏着危机是肯定的,她也怕再次遇上魑魅魍魉四魔,更怕他们会揭破她的身份,若真如此,她将再没有逗留人间的理由!明知是劫难重重,她还是要去森林里走一趟,只因为渴望那里再有奇迹发生,能有足够的草药救他们于危难中,哪怕只有一丝半点的希望,她也不会放qì

。或许,这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或许,她应该离开了……

其实她知dào

的,如果她能舍得下,早便离开了。她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动了凡心,在战场上第一眼看到他,她便已经沉沦了。玲珑忍不住偷偷仰望楚离专注的神情,瘦削的脸线条刚毅,她会永远记得他的每一个细节,飞天不老不死,也没有生生世世的概念,时间对她来说,只有永远……战争结束之际,便是你我离别之时,玲珑仁慈的心希望残酷的战争早日终结,天下太平,但是她真实的心却希望永远留在三危山中,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七节 树林的秘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七节树林的秘地点:大泉河畔“前面就是大泉河了。”楚离说道。

“是啊,就要到了。”玲珑的声音里透露出紧张的气息,越是接近树林,她的不安越浓烈。

“累不累?”楚离柔声问道,或者是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心意,他决定要为自己争取一次,楚离好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关心。

玲珑被他的炽热逼得无处可逃,娇羞无限的垂下螓首,避过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道:“不累。”

楚离望向远处的树林,他对这个树林有种莫名的抗拒,似乎树林中有深不可测的力量存zài

着,尤其他对上次那些不合时令成熟的小米耿耿于怀。

“楚大哥在想什么?”玲珑似乎注意到楚离的异样。

“这个树林很神mì

,似乎有些力量与我是相抵触的。”

玲珑皱了皱眉,这里应该是世尊如来所说的人间佛国,万世圣地,人来到这里应该感觉神圣庄严如沐春风才对啊。他身上的血债太重了,玲珑心里叹道,死于他枪下的亡魂无数,也难怪他会对放下屠刀的佛法有抗拒。

“楚大哥,树林的深处我也没去过,越是珍贵的药材越是长在山高林密的地方,莫若我们到林中深处一探究竟,如何?”

楚离抬头看看日渐西斜,只有他们两人深入林间似乎太冒险了,万一遇上豺狼猛兽,他固然有能力全身而退,但是玲珑手无缚鸡之力,伤愈后又没有好好调理,怎么自保,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太阳快下山了,进树林太危险,还是明晨再进去吧。”楚离把玲珑扶下马,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好。楚大哥有什么发xiàn

吗?”玲珑随口答yīng

道。

“采药不是一天两天能采完的,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楚离在河畔找到一个不大的土堆,地势稍高,很是干爽,而且能把附近情况尽收眼底,颇为适合临时安营。“上回来的人多,自然无惧,只有我们两人要事事小心。”

楚离刚说完“只有你我两人”,忽然才意识到他们孤身男女,多有不便,在军中从来百无禁忌,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两相对,对方又是他钦慕的女子,销魂不已,心头象被柔软的轻纱拂过,酥麻熨帖。玲珑显然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妙曼的美目白了他一眼,羞红着脸,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无所适从。她本身就是绝色红粉,平日板着脸让人不敢靠近亵渎,现在显出如诗少女的情怀,怎不叫人神魂颠倒。

两人尴尬着好一会,楚离好不容易打破沉默道:“我先去布置陷阱,晚上就不会有野兽袭击我们了,你,你先休息一下。”说完匆匆走开。

玲珑无奈在土堆上盘腿打坐,闭目养神,一边偷偷放出元神搜索林中各处。树林中草长花开,鹰飞鸟鸣,都在她的脑海中出现鲜明的景象,玲珑用尽功力,希望能找到奇迹。果然不负她的期待,在密林中隐隐能看到有草药生长的痕迹,似乎还有数个品种,可惜她功力浅薄,元神不能离身太远,看不尽林中深处,是什么草药也看得不甚清楚。另一边,楚离已经麻利的扎好帐篷,烧起篝火,还在土堆附近安放下数个隐蔽的防兽陷阱。

“没想到楚大哥手脚很利索啊,平时看你都是只会其他人做的。”玲珑忍不住调笑道。

楚离作出一个冤枉的表情,道:“我也是从小兵被人吆喝过来的啊。明天我们就进树林采药去,有我这个小兵帮你背药材,放心的采!”

玲珑“扑哧”甜笑,点了点头。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八节 树林的秘(2)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八节树林的秘(2)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大泉河边的这片柏树林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当初升的红日为每片树叶镀上金光,应当是一夜无话,连楚离这等警觉之人,也能安眠一宿。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往树林深处寻径而去。

经过杏树丛和小米地时,杏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枯黄,小米地也是收割后的破败,没有长出新的秧苗来,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入秋,万物枯萎是不可避免的规律。楚离和玲珑尚有更重yào

的事情,没有在此处多作伤春悲秋的停留。越是深入,越是泛起树林的神mì

莫测之感,柏树生长多年,树冠参天,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空隙偶尔偷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出森森前路。

“楚大哥,好的草药都生长在山高林密的地方,而且每每良药都有毒蛇猛兽在附近筑巢守护,我们要多加小心。”

“好,你跟在我身后,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无法保护你,你一定要先行逃走,答yīng

我。”楚离肃容道。

玲珑迟疑的凝视楚离,目光流盼,甜美的樱唇却迟迟不肯开口。

“玲珑,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楚离有点焦急的低吼。

玲珑万般无奈,虽然有千个万个不愿意,为了让他安心,只得微微点头,算是答yīng

了,但是如果楚离真的遇到危险,她是绝对不会丢下他自己一个人逃走的!哪怕要暴露真实身份……

“我们走吧。”楚离猫着腰,手提宝剑在前面开路,劈断挡着路的树枝和藤蔓,把身后的玲珑护得严严实实的。所谓战将,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楚离现下把警觉性提到最高,方圆数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耳和利目。

这片柏树林位于大泉河旁边,背靠三危山的西侧壁,刚好依靠三危山避过了风沙,才会形成一片小小的绿洲。林中树木高大,目光能及的距离不过十来米,有不少蛇盘踞在树上。三危山的山壁上有不少天然而成的洞窟,每当有风刮过树林吹进山壁的洞窟里,发出阵阵回声,诡异非常。楚离和玲珑不敢过分惊扰林中的生物,蹑手蹑脚轻轻的走,只要树上的蛇不主动发起进攻,他们都会尽量绕道避过。幸好玲珑浑身散发着佛国独有的圣洁之气,寻常飞禽走兽遇到她,都会退避惟恐不及,哪敢冒犯。

“我们应该已经走到树林的中心位置了,那边有片小空地,我们先在那里休息一下,走了怕是有两三个时辰了,难为你能支持得住。”楚离指了指数十步以外的一片空地,树木比较稀疏,刚好能让两人歇歇脚。

玲珑心虚的笑了笑,道:“以往我独自出门采药,也经常是一走就两三个时辰的。不过楚大哥脚程快,我跟的也很吃力呢。”

“竟有此事,想来是我等当兵之人走路总是比别人快吧。”楚离递过一袋清水给玲珑,“再上路时我会注意的。”

玲珑象征性的抿了几口水,双手抱着水袋,下巴点了点靠三危山壁的方向道:“山崖之下总有奇药,我们等会去那边走吧。”

“好!”楚离爽快的答yīng

道,他对采药一窍不通,玲珑说去那边,他忠实的履行一个保镖的指责即可。

“楚大哥在军中如此空虚的时候离开,真的合适吗?”这个问题盘踞在玲珑心头很久,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楚离叹着气,眼神深邃如井,道:“我不离开,奸细就没有发挥的余地,便不会露出马脚,只有我离开了,他才会进一步的进行布置,只要他有行动,就不怕抓不住。”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九节 树林的秘(3)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九节树林的秘(3)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楚大哥的决定一定有很充分的理由。玲珑休息够了,我们起程吧,再晚就要在这林中过夜了。”

“林中过夜太不安全,真有猛兽尚能抵御,最怕是日出之时林中最易产生瘴气,瘴气有毒而且杀人于无形,不知多少人便是死在睡梦之中。”

“但是总不能总是跑到林外去宿夜,白天又到林中采药,需时太多还Lang费脚程。”

“适才我们歇脚的地方勉强能度宿,飞禽走兽也能用机关陷阱提防,唯是这瘴气却防不胜防啊。”楚离也感到相当头痛,若是他孤身一人尚可爬到树上勉强睡一宿,玲珑怎经得起折腾。

玲珑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楚离道:“这个香囊里装的是许多珍贵药材,能驱世间万毒,是家父给我做的,我一直带在身边也没什么用,楚大哥放身上就不怕瘴气了。”香囊是她技艺初成,第一次在发挥上献艺的时候观音菩萨赐给她的,曾言日后必有大用,她带在身边已经无数日月,从未派上什么用场,想来应该就是为他准bèi

的。

“不行,我要拿了香囊你怎么办?!”楚离断然拒绝道。

“我从小就在药材堆里长大,早就百毒不侵了,楚大哥收下吧。”玲珑执起楚离的手,把香囊放在他掌中。

迟疑了好一会,楚离才平复激动的心跳,握紧香囊。正如他之前对李亮所说,女子要么深闺简出,相夫教子,能在外行走的必有所倚,不是身怀绝技,必定异宝随身。玲珑能独自在大漠隔壁,深山老林中采药救人,肯定也有她自保的方法。只不过她外表弱不禁风,总让人想把她纳入羽翼中细细呵护,忽略了她独立坚韧的一面。

“那这个香囊能救亮子吗?”

“如果他在未中毒前身带这个香囊,绝对不怕鞭上之毒,但是现在毒素已除,能否转醒却是看他心志如何了。”如果这个香囊能救醒李亮,她早便用了,何须冒着危险,披荆斩棘到树林中寻药。

“那我们出发吧。”楚离把香囊珍而重之的收进怀中,贴身藏好,直至此刻他才能感觉到玲珑是在他身边的。大汉女子以香囊送与男子,便是定情之意,她不会不知,定然是女孩子家平时羞于表白,趁这个机会赠他香囊定情。他对这小小香囊的作用不甚在意,但这是玲珑亲手送予他的,自是意义非凡。取他项上人头容易,要他丢失香囊绝无可能。楚离深深的凝视这唯一让他心动的女子,柔情无限,原来玲珑心里还是有他的。他们都是江湖儿女,并非做作之人,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一切已尽在不言中,只要两心相知,话语都是多余的。

完全不知楚离心中正翻江倒海的玲珑,神情依旧,应道:“好。”

此时,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飘入玲珑鼻端,是药材的香味!玲珑精神大振,附近肯定有好药材!

“楚大哥,我们继xù

向那边走吧,已经能闻到很浓郁的草药香,我们定然是找对路径了。”玲珑雀跃道。

“如果当初你不是错投了路径,我们也不会相遇啊……”楚离感慨道,他真心感谢上天让他们两人能在茫茫隔壁中如此遇上。

每次与他来大泉河她总是特别容易脸红,玲珑双颊染上酒晕,道:“不说了,楚大哥欺负人,我们快上路吧。”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节 树林的秘(4)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节树林的秘(4)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噗啦……”玲珑警惕的停下脚步,侧着头凝神倾听,适才她似乎听到了一声鸟儿拍翼之声,待到她要追寻声音的来源,又立kè

断了线索。

“怎么了?”楚离停下脚步问道。

“没事,可能是我太紧张听错了。”摇摇头,玲珑轻嘲自己的多疑。

越往里走,树木越见浓密,整个天地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两人“沙沙”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吸声。不用玲珑提醒,连楚离都能闻到愈加浓烈的草药气味,指引着他们的方向。他们大气都不敢喘,握紧了手上的武器和药锄,全身绷紧的往前方迈进。

走至山壁之下,玲珑惊喜的低呼:“是柴胡!”说罢忘形的跑向山壁,象久渴之人寻到了清澈是水源。她兴高采烈的指着笔直陡峭的山壁间几株小草,回头对这楚离欢悦的道:“楚大哥,是柴胡,能解寒热之毒,用于感冒发热的。你看那边,还有黄芪、红芪,黄芪补气补血,红芪敛疮生肌,都是用得着的好药材呢!”

“传说中柴胡是由神农氏栽种,生长在紫芝崖上,在商周时传予杨戬带到人间,没想到这里也有。”玲珑自顾自的说着,游走在丛林中,指点各种不同草药给楚离看。

“林中危险,莫要乱跑!”

楚离突然惊觉玲珑从他身边跑开,心悸不已,这丫头真冲动,万一遇到埋伏或者有陷阱如何是好。楚离手疾眼快把她拉回自己保护范围内,内心稍安,才有暇细看。只见高耸的山壁中生长着几株小草,孔雀羽冠般的小花,发出阵阵香气,叶子和竹叶差不多,稍稍带点紫色,根部深深的埋在山中。山壁陡峭接近垂直,在柴胡草的左、右、上方分别有三个小洞窟,柴胡草正对有数棵高大挺拔的柏树,高有许丈,冠部接近柴胡草,除此再无可落脚的地方。在楚离评估着如何攀爬采药之际,玲珑急得直跺脚,如果不是他也在旁,只要她驾云而飞,才这几株草药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她只能焦急的观望,眼巴巴的看着楚离即将冒生命危险去采药,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楚离利索的拿出牛筋做的长索,检查着上面的倒钩是否牢固,估算柏树的高度。他决定先攀上柏树,把牛筋飞索勾住山崖上的三个小洞窟的任意一个,最后用荡索飞身攀附在山壁上采得草药,他便能轻轻松松的顺着牛筋索滑落地面。他从小学艺,一身轻功早已跻身上乘高手之列,只因他并非如曲炎和刘定岚是武将世家出身,只擅马战,甚少修习拳脚功夫。他从小混迹江湖,无论是行军布阵,还是拳脚轻功都熟稔非常,如果不是入朝为将,江湖中一流高手之中肯定有他的位置。别说是飞檐走壁,就是撬锁打洞这等低劣手段,他也是无所不精,只不过为官多年,也不需yào

再用此等手段了。

“噗啦……”又是一下鸟儿振翅之声,这次不仅玲珑,连楚离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赶忙环顾四周,别说鸟儿,连羽毛都没有一片。说来也怪,他们一路穿过林中,看过飞虫走兽,流萤蛇蚁甚多,来到此处,偏偏没有这些再平常不过的山林生物,安静得出奇。

“玲珑适才可听到有什么声响?”楚离半眯着眼,专注着周围的动静,不确定的问道。

玲珑点点头,肯定彼此都没有听错,道:“良药附近必有珍禽异兽守护,柴胡是由神农氏所栽种流传的人间良药,可能也有猛兽在附近呢。”

又过许久,再没任何动静,两人心里反而愈加不安,就像背后有人虎视眈眈,他们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暴露与光天化日下。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一节 树林的秘(5)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一节树林的秘(5)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楚大哥,小心。”玲珑意味深长的道,她眉头紧蹙,真切的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在身旁徘徊不定。楚离点点头,给了玲珑一个坚定的“我知dào

”的眼神。

再次确定周围一点波动都没有,楚离抖动健腕甩开长索,长索借助惯性在他的大手中风车般高速旋转,在到达一个极高的速度时,楚离轻舒猿臂把长索一抛——长索冲天而起,在碰到一根柏树粗壮的横枝时,绕了几圈,倒钩牢牢抓住树枝。用力坠了坠绳索,缠绕在树枝上的倒钩没有半丝动摇,楚离很满yì

这个效果。

“玲珑,楚大哥上去采药,你留在地上。”

玲珑知dào

反驳也没有用,乖巧的点点头,道:“柴胡最有用的是根部,楚大哥记得要连根挖起来。”

“好,我记住了。”楚离再次确认长索已经牢牢固定好,正要腾身攀爬,却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牵住了衣袖。

他回过头,是玲珑无言的凝视着他。长长的睫毛衬着清澈的眸子,吹弹即破的凝脂雪肤泛着淡淡红晕,醉人的容颜不再是疏离和冷漠,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心和忧虑,柔润的丰唇微微颤动,欲说还休……

楚离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了几口,才勉强压下自己想抚摸她柔嫩脸庞的冲动。她此时的样子让他一腔正气全化为无限柔情,只想把她拥入怀中怜惜疼爱。

他用尽余力,收回已经伸出了想抚上玲珑精致红颊的手,咬了咬牙,扯着长索一跺脚飞上树去。楚离双手交叠扯进绳索,整个人曲成直角型,双脚撑在树干上,敏捷的向固定倒钩的粗大树枝爬去。这株柏树怕已生长数百年,树冠遮天,树身粗大,要数人才能合抱,一路攀爬,树枝受力却丝毫没有抖动。没几下功夫,楚离已经爬上树去,他解下倒钩,望着对面的三个小洞窟,估量着把倒钩甩向哪个成功的把握更大。

从背上取下鬼鸣弓,把真气灌入长索中,被真气催逼的绳索奇迹般变得象箭一样坚硬绷直,让人怀疑他刚才所持的是牛筋还是一支硬箭。楚离拉弓满月,瞄准柴胡草最上面的一个小洞窟射去。

“噗啦——呱——”

“啊?!”

“楚大哥小心!”

“碰……”

电光火石后,一个人摔在厚厚的枯叶和藤蔓上,扬起一阵尘土和落叶,狼狈不堪。也幸好是枯叶甚为松软厚实,才没让楚离受重伤,跌得七荤八素,亦没有伤及内脏本源。他动了动手脚,不能挪动分毫,才发xiàn

有个人趴在他身上昏死过去。

“玲珑,玲珑……”楚离焦急的呼唤着昏倒在他身上的人,“快起来。”

“嗯。”玲珑终于在楚离的叫唤中清醒,看到再加压在楚离身上吓了一跳,赶紧翻身坐到旁边。

“呱……”又一声清越的鸟鸣,听在二人耳中简直入催命符咒般。楚离一脸坚毅,从地上拾起银枪遥指空中,面对千军万马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眼前虽然情况诡异,还不至于能动摇他如磐石坚韧的心。

空中巨大的鸟影,煽动着宽厚的翅膀,不时发出鸣叫,似乎嘲笑他们的不知死活。此时他们才看清楚原来天上的鸟儿一共有三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体型巨大但是体态轻盈,头有红冠,身披青羽,翅尖有七彩长翎,尾部有三条长长的彩羽。

“啊,三青鸟!”玲珑倒抽冷气,她虽然想到灵药异宝附近一定会有神兽守护,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三青鸟!

“什么是三青鸟?”楚离用枪气锁紧天上的三只怪鸟,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对方突袭,一只鸟好对付,三只鸟可能应接不暇,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弱质纤纤的玲珑。

“传说中是西王母的随驾仙禽,后来三危山大火,西王母移居瑶池,便再没有三青鸟的下落了,没想到会是在这里守护着柴胡草。”玲珑惊恐的瞪着三青鸟,腰间的暗香百炼飞雪带松开,随时准bèi

支援楚离,已经落到这种田地保命要紧,也顾不得会暴露身份了!

可能楚离也是太紧张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玲珑,腰带居然诡异的漂浮在半空,而这条白练,正是当然在战场上把他救下的那条!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二节 青鸟的痴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二节青鸟的痴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多少个千年了,没想到三青鸟还在三危山,守着方寸之地……玲珑抬头看着空中盘旋飞舞的美丽鸟儿,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三青鸟,西王母已经移居瑶池了,它们不胁侍左右,却留在这里守着万里黄沙中的小绿洲,守着小绿洲的树林里几株小小的药材?

三青鸟在空中鸣叫不已,画出美妙的弧线,既不攻击楚离和玲珑,也不肯离去。玲珑严重透出浓浓的哀伤,不由得想起在佛国听到的一些话,说的是西王母在三危山被焚至寸草不生后,迁怒于三青鸟,罚它们守在茫茫戈壁中,直到沙漠变成绿洲,三危山再次繁花盛开……但这是没有可能的!山已经变成了寸草不生,绿草如茵的大地也被黄沙淹没,而这些痴痴的鸟儿只为主人气极的命令,不能到瑶池仙境栖息,却要蛰伏于洞窟中安身。

虽然只要他们稍微靠近柴胡,它们定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击,但适才如果不是它们“翅下留情”,楚离可能已经粉身碎骨了。

原来,刚才楚离用绳索和倒钩做箭,射入山壁中的洞窟中,正要飞索荡到山壁上采药,谁知此举彻底惊醒和激怒了守护在草药旁边的三青鸟。三青鸟相继振翅飞出,仰天长鸣,动作快如闪电,其中一鸟利爪如刃,便向楚离爪过去,另一鸟钢翅向他横扫而去,楚离身在半空无处接力,眼看就要被硬爪所伤,被钢翅割身……他也是英雄了得,钢翅先到儿硬爪后到,就在鸟儿翅膀将要扫中的的刹那间,借助这一扫之力,凌空换气,把自己象棉絮般随风弹开,横飘数寸,堪堪避过这一翅一爪,可谓惊险之极!

玲珑在地上看得冷汗连连,心惊胆战,偏是帮不上忙。第三只青鸟看到同伴一击不中,竟一飞冲天,在九天云霄突然俯冲啄向楚离的天灵盖。

“楚大哥小心!”玲珑惊呼道。

生死关头的楚离根本听不到玲珑的叫喊,耳畔劲风刮得生痛,听到头顶有破风之声,恰好手上长索绷紧,他脚虽悬空无法着力,长索绷紧刚好能让他的力量有了可依之点。楚离手上用力一扯,牛筋良好的弹性牵扯着他扑向山边,千钧一发之际闪过青鸟啄击。一息之间,已经经lì

过无数生死关头,眼看楚离就能荡至崖边,有所凭借,怎料刚用羽翼袭击楚离的青鸟再次飞至,不过它的目标不是楚离,而是牵系着楚离性命的长索!三青鸟翎毛坚硬如钢,被它一割,即使牛筋韧性十足也要当场寸断,楚离跌下数丈高空,不死也要重伤不起!

青鸟的翅膀毫不留情的隔断了长索,楚离的身体开始下坠,惊变而不知如何应变的玲珑此事才开始念咒催动飞雪带,已是远水近火,救之不及……就在楚离和玲珑都无力绝望之时,第一只以硬爪袭击楚离的青鸟,横飞而至,羽翼一扇,竟然把楚离挥开,使他跌势骤减,下落速度缓慢了许多,虽然直接跌落在地,发出“碰”的一声巨响,但却倒在枯叶最为松厚的地方,筋骨无伤。

玲珑这时才飞身赶到,短短的刹那间,感觉已经经lì

了数千年……几乎以为与他要阴阳陌路,峰回路转恍若重生,让玲珑激动得潸然泪下。刚以为已经安全了,突变又生,三只青鸟一同飞下围着玲珑,玲珑惊恐的抱着昏昏沉沉的楚离,把他护住,也不知是玲珑太过紧张还是如何,飞雪带在这紧要关头居然毫无动静,缠在玲珑腰间不能飞出护身……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三节 青鸟的痴(2)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三节青鸟的痴(2)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玲珑抱着昏迷的楚离,心知这次在劫难逃,她也立下死志,哪怕自己灰飞烟灭,也要保护楚离生离此地!如果对手只是凡人,哪怕千军万马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可现在面对的是几千年前已经得道,曾经随侍在西王母身边的上古神兽……她那一点微末道行,不过是班门弄斧,现在竟然连飞雪带都驱使不了!

她后悔自己的冲动和任性,如果不是她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感觉来这里,楚离也不会跟她涉险。三青鸟围着两人低飞盘旋了一会,栖息在距离他们最近的树枝上,三青鸟侧着头漂亮的凤眼盯着他们,象在审视什么。

玲珑心念一转,三青鸟得道数千年,早已堪破万物,难道是神鸟发xiàn

他们并无恶意,所以不再动武?忽然三青鸟鸣叫数声,口中突出粉色薄烟,异香馥郁弥漫开来。阵阵睡意袭来,玲珑发xiàn

情况不妙已然太迟,强撑了半息,颓然昏倒在楚离身上。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半空中悠然飘下一抹白色素影,忽然间漫天飞花,璎珞垂现,华光闪耀,异香扑鼻,一个身穿白衣,脚踏莲台,手持玉瓶,宝相庄严的女子从天而降,不是别人,正是观世音菩萨。三青鸟忽然摇身一变,褪去羽毛,化为三位眉目如画,身着青衣,分别头戴翠羽冠、蓝羽冠和红羽冠的少女,上前作揖行礼,语气不卑不亢齐声道:“不知观音菩萨到来,有失远迎,请菩萨恕罪。”

观音菩萨打个稽首,微笑道:“三青鸟,好久不见。”

一句好久不见,让三青鸟从倔强,变得黯然,它们上次见到观音菩萨的时候,是随西王母参加西方佛国的法会,不仅听了如来佛祖讲授佛法,还看到佛国的飞天歌舞,当时的浮华盛世,如今的苍茫天地,一眨眼已经过去了数千年……

头戴翠羽冠的青鸟跨出两步,恭敬的问道:“观音菩萨此来,为的可是他们两人?”目光转向昏迷的楚离和玲珑。

观音菩萨点点头,赞许三青鸟不愧为神鸟,果然蕙质兰心,“正是为他们而来。”

翠羽冠少女继xù

道:“适才小红认出这个女子是如来佛祖坐下飞天,我们也曾在佛会上见过她,但是那个男的,以我们姐妹三人的功力,居然看不破他的来历,只得先把他们迷昏,再从长计议,没想到菩萨您就来了。”

头戴红羽冠的少女,就是被称为小红的青鸟,也上前一步道:“菩萨,虽说我们也看不出男子的来历,但他们何德何能,要劳动菩萨大驾呢?菩萨的普陀山紫竹林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您遣人取药,可带柬帖前来,伤了人可不好呢!”

“小红,不得无礼!”

“小翠姐!”小红跺了跺脚,扁着嘴,心有不甘的退回。

头戴蓝羽冠的少女,扯扯小红的衣袖,嗔怪的白了她一眼。

“小蓝姐……”小红不依的甩开小蓝,把脸别到一边。

小翠歉意的道:“我这小妹子行事鲁莽,多有得罪,请菩萨勿怪。”

观音菩萨慈祥的微笑,雍容大度,连一旁生着闷气的小红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西王母移居瑶池仙境的时候,曾多次邀你们同去,你们却甘心留在三危山中,却是为何?”

“我们姐妹生于三危山,又在三危山中得道,后来还在三危山遇到主母,自然不会轻易离开。”小翠神色黯然的道,显然话中有话,言而未尽。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四节 青鸟的痴(3)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四节青鸟的痴(3)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观音菩萨摇头,咄咄逼人的问道:“你们一直在惦念西王母当年赴宴不归,没有及时扑灭山火,是吗?”

小翠低首沉吟,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眼看小红又要发作,小蓝赶忙一把扯住她。小翠想了很久很久,才开口道:“主母做事自有她的分寸,不轮到我们姐妹评价,我们人小力薄不能扑灭大火,是我们姐妹无能。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把方圆几十里都烧了个遍,能保住的就只有这小片树林,一条河流,几株草药,但是漫山飞禽走兽哀嚎挣扎,我们姐妹却无能为力……”小翠说到伤心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小蓝和小红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多少年过去了,记忆依然鲜明,如在目前。

“所以你们一直不愿意搬往瑶池仙境?”

“瑶池仙境固然美不胜收,但除非这里能回复当初的景致,否则我等姐妹绝不离开!”三青鸟齐声道。

“天上众神仙只以为是西王母要留你们在此守荒山,却不知dào

你们是不愿离开。”观音菩萨娓娓道来,“痴儿,痴儿,你们都有慈悲的心,但你们可知dào

,他们二人也是为了救人,才来采药的。西王母也无法把三危山的胜景恢复如初,你们可能要再等上千百万年,以你们的修为自然是没有问题,可他们来采药救人,却是刻不容缓。”

三青鸟皆沉默不语,它们只当来人是要盗取灵丹妙药的,三危山当年繁花处处,无数奇花异卉,琼浆仙果,现在就剩下几株药材,所以它们分外珍惜,倒也的确没去探究来人所谓何事。幸好小红在紧急关头认出玲珑是如来佛祖座前的歌舞飞天,才免去两人一场难逃灾劫,可楚离也免不了身负重伤。

“千年对于修道之人,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对于凡人已是无数改朝换代。人间现在就是烽烟四起,征战不休,有数千人被困在山中,十之八九有伤在身,却无药石可救,他们才会冒险来林中寻药的。你们姐妹尚能记挂当年无数山中生灵无法庇佑,现在可愿怜念凡间那数千受苦的人?”

“这……”小翠回首用眼神征询两个妹妹的意见。小蓝虽然一直没有说话,此时首先给予姐姐一个肯定的点头,脸容坚定无比。小红看了看两个姐姐,有看了看观音菩萨,再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两个人,终于还是不甘心的点点头。

“既然我的两个妹妹也同意,菩萨,等他们二人转醒,我们姐妹就把药材交给他们回去救人吧。”

观音菩萨开心的笑着,恍如一阵春风,温润了林中枯燥的干涩,她温柔的道:“要你们作出这样的决定真的太难为了,但是这里将是人间圣地,你们的名字也会被人永远流传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小蓝忽然上前,微微一拜,道:“小蓝有一个问题,想向菩萨请教。”

观音菩萨也有点愕然,道:“说吧。”

小蓝偏着头,想了想,道:“这个白衣女子我们都认出来是佛国的飞天,可这男子来历,我们姐妹千年道行都没能看破,虽然他身上没有邪气,可肃杀之气甚重。尤其是他的枪和弓箭,我们姐妹就是被他散发的戾气惊醒的。佛国飞天向来只负责歌舞,为何会来到人间?又为何会与这么——古怪的一个男子在一起?”

“难为你能想到这些,哎……”观音菩萨忍不住叹气,命中注定他们恩怨纠缠,连神佛都无可化解,“这个男子今世是人间的一个将领,但前世却是大有来头。他们是宿命的安排,注定要几生纠缠,只得随缘了。”

“说来,贫僧也有一事相求,三位请勿推辞。”

三青鸟连连称不敢,请观音菩萨赐教。

“白衣私下凡间自然因为因缘际会所致,他日入若再访此地,烦请三位多加照看,也不要让他们知dào

贫僧曾经来过。”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五节 神枪的威(1)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五节神枪的威(1)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楚离护着身后的玲珑,两人绷紧神经牢牢盯住半空中飞舞的三青鸟,深怕美丽的鸟儿不知什么时候会发起恐怖的袭击。忽然三青鸟分三个不同方向飞散,投入林中,楚离和玲珑都不得要领,呆立当场,也都不敢放下悬着的心。一眨眼功夫,三青鸟又从不同反向聚拢,更要命的是玲珑的飞雪带完全不听咒语召唤,本来还能浮于半空护身,现在又紧紧缠绕在她腰间,不动声色。楚离握枪的手更紧,紧得连指骨都泛着苍白,他慢慢退后,左手反抓着玲珑,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呱——呱——呱——”三青鸟在空中鸣叫,双爪松开,各种各样名贵的药材从空中散落到两人脚下,然后三青鸟再没看他们一眼,径自飞回三个洞窟中,隐密而去。

他们显然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像在沙漠中独行了十数日,水尽粮空的绝望途人,忽然找到了无穷无尽的水源,半晌无法回魂!玲珑首先清醒过来,俯身看着地上的药材,惊呼连连,三青鸟丢给他们的,不仅仅有柴胡、黄芪等他们刚才所见的,还有许多仙府奇珍,比散花赠她的贵重的多,连玲珑见惯奇珍异宝,也不禁暗暗惊奇,难怪三青鸟会谨守此地,原来隐藏了这么多的仙山珍藏……也亏得玲珑平日无心佛法修行,专看闲书杂记,才认得药材出自何处,有何妙用。

“玲珑,这些东西可就是我们要找的?”玲珑对这地上的药材痴痴发呆,让楚离着实紧张不已,深怕东西不合用。

“正是!而且都是神效的良药。”玲珑迟疑了一下,仔细辨认各种药材,收入药框中,越看越惊奇,三危山没遭大火之前,到底是怎样一派繁华景象啊。

楚离揉了揉发痛的肌肉,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道:“刚才那三只鸟儿还要取我们性命,下手狠辣,为何忽然间又已药材相赠呢?”

“这个我也不明白,可能三青鸟是上古神鸟,知dào

我们来采药是为了救人,所以才送我们药材的吧。”玲珑忽然停下手中收拾药材的动作,很认真的凝视着楚离,道:“楚大哥,答yīng

我,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冒险了!”

盈盈的剪水眸,随风飘飞的柔柔发丝,轻颤的丰润红唇,说着缠绵蚀骨的话儿,让楚离几乎控zhì

不住自己,想把她娇小的身子拥进怀中。但是他不敢,他怕被拒绝,他只能抓紧了他的银枪,千军万马中他能来去自如,面对她,他又能如何……

“楚大哥……”

“好,好,我知dào

了。”楚离含糊的说道,他只是说,他知dào

了,并没有说,我答yīng

你……玲珑显然没有那么多心思,楚大哥说知dào

了,那就是答yīng

了。她很安心的继xù

收拾着地上的药材,细细放好。

“楚大哥,你的伤怎么样?”

“刚好摔在枯叶上,痛过了现在没什么大碍了。”楚离又动了下四肢,除了肌肉的酸痛外,筋骨内脏都完好。

“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就回去吗?”先与三青鸟一场恶战,然后又昏迷了不知多长时间,太阳的光箭已经透不进树林,想必时间已然不早,他们也需yào

好好休息,以今天的状况,无论如何是走不出树林的。

楚离缓缓摇摇头,道:“反正已经到了这里,我们干脆把这林子都探一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能用的东西。”在刚才玲珑问他话的时候,他手中的银枪发出一声震动的共鸣,很轻微,可银枪与他血脉相连,他感觉到了。楚离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这林子里还有东西在等着他们,让他刹那间明白玲珑坚持要来树林的原因——这个树林,不简单!他要留下来,一探究竟。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六节 神枪的威(2)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六节神枪的威(2)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两人又深入了林中不少,找到一个能扎营的地方,楚离早已习惯了玲珑不吃熟食,给她采来野果,自己将就吃了些干粮。此时的平静让他们都无法相信一个时辰之前他们经lì

的,是怎样的生死关头。象现在这样,两个人静静的坐在火堆旁,吃着晚餐,能看到对方,原来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银枪在火光下发出“嗡嗡”的低鸣,连枪身都似在微微颤动。“楚大哥,你的枪……”

“附近还有敌人,别吭声。”楚离一个倒卧,屏住呼吸,耳朵帖在地上。没有马蹄声,也没有脚步声,不知怎的,银枪就是鸣叫不息,空气中弥漫着若隐若现的邪气。半晌听不出什么动静,楚离摇头道:“今晚恐怕还要有事情发生。”

“楚大哥……”

楚离把银枪放在身侧,一腿平伸,一腿屈膝,双手反撑地面的坐着,深沉的眼神,思绪飘远,声音充满感情的道:“龙胆亮银枪是枪中之王,天下兵器谱排行第一,春秋战国时的数把宝剑排名都在亮银枪之下。宝剑护主,每当有危机都会鸣叫示警,我的亮银枪亦是如此。此番鸣叫不休,一定是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玲珑打了个寒战,敏感的她强烈的感受到一股妖邪之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忍不住用双手搓着手臂,刚才从面对三青鸟的时候一直到现在,飞雪带一直都无法召唤,该如何是好?!

“玲珑,怎么了?冷吗?”面前篝火正盛,却见玲珑脸色惨白,瑟缩不已,楚离的心都被拧痛了,“是不是伤又犯疼了?”

“楚大哥!”玲珑忘形的抓住楚离的衣袖,“我怕……”她想告sù

他这里不寻常,她想告sù

他这里肯定有妖邪出没,她想告sù

他那不是他所能应付的敌人……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来。这里是三青鸟所辖的范围,为何容忍妖人出没?

“不用怕,有楚大哥在。”

“嘎嘎嘎嘎……”刺耳的尖笑从四周响起,让人无法捕捉声音的来源。

“啊!”玲珑把楚离的衣袖抓的更紧,因为她已经知dào

来的是什么人!“是他们!”

楚离奇道:“是谁?”

是魑魅魍魉四大魔头!玲珑心里喊道。“是,是……”

“是不是上次打伤你的人?”楚离紧张的问道。冤家路窄,对于玲珑上次受伤,他一直耿耿于怀。玲珑怯怯的点头,想起四魔**的眼神语调,和那威力无边,神出鬼没的归藏鞭,让她不寒而栗。越是看到玲珑恐惧的脸,他越是怒火中烧,眼神从警惕变为肃杀。现在就算有后路让他全身退,他也不会退!

他把玲珑拉到身后,突然倒转银枪以闪电般的速度狠狠扎入地底,从地下传来一声惨叫。楚离抽出银枪,一丝血线沿着银枪刺出的洞口喷涌而出。

“哪里的匪类,滚出来!”楚离横枪怒喝,声音在林间激荡,惊起许多鸟雀。

“桀桀桀桀……还道是谁啊,原来是上次的漂亮小妞啊。怎么,没让我们兄弟上,钓了个小白脸啊,太看不起我们兄弟了吧!”四魔色迷迷的盯着玲珑,上次让玲珑逃掉,一块到口的肥肉飞了,他们心里老大的不爽,今天美人儿又撞上了,岂有放过的道理。魉魔捂着左臂,从指间渗出血来,似是守了伤,眼珠子都喷出火来,死盯着楚离。刚才他用地行术,想从暗中偷袭楚离,没想到竟被识破,没照面就吃了大亏。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七节 神枪的威(3)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七节神枪的威(3)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楚离面罩寒霜,踏前半步,把银枪向上一抛,本来抓着枪杆中腰,改为握着枪尾,掌心向天四指张开,只用拇指和食指扣住枪杆,平肩举起,枪尖遥指四魔。嘴角漾起一丝不屑的笑,“地行术不错,只可惜我朝也有能人异士与你不相上下。有此异能和不报效国家,求取功名,非要为非作歹,自取灭亡。”

眼前四个人长的奇形怪状,面目狰狞,皮肤酱紫,头大如斗,目露凶光,非但不似善类,更不似人类!为首的手拿一条长鞭,鞭身粗长,满是倒刺,恶毒非常。他认识的人中,阿诺岚公主是用鞭的行家,但无论从气势上,武器上,都与眼前用鞭者相去甚远,虽然他不知dào

这鞭上是否喂毒,不问而知敌人鞭法定比阿诺岚高上许多。玲珑身上的鞭伤更是触目惊心,表面上他虽甚为藐视对方,可打心里戒备森严。

说来也怪,面对三青鸟,他似乎有种莫名的恐惧,可面对四个怪人,他怡然不惧,还气势陡增。楚离自己也无从解释为什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感觉。

“老大,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家伙有点面熟啊。”魅魔道:“被他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魉魔抚着受伤的手臂,恨恨的啐道:“什么脸熟,我看你就是个没种的。”

“你……”

“都别吵了,什么时候了,还当着别人闹笑话”魑魔骂道。

“哼。”楚离冷笑,半步不让逼视四魔。

“你,你……哪里来的兔崽子,敢碍着爷四个的好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魑魔嘴上吆喝的凶,心里也犯着嘀咕,就像二弟说的,这人看着还真有点熟悉,又说不出是在哪见过,被他那么一瞪,心里阵阵发颤,差点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他们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飞天好对付,这男的一看就是个硬点子,能不能拿下,可真心里没底。退嘛,自己这边四个魔界高手,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人类和一个法力低微的飞天,要是传出去,还如何立足。很像,很像,很象一个让他们又敬又畏的人,但怎么会是他,四魔甩甩脑袋,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再看了看瑟缩在男子身后绝美的白衣飞天,一些时日不见,越来越俏丽了,姗姗白衣下,还多添了股销魂蚀骨的风情,绝对是其他飞天没有的!不能退,不能退,四魔几乎同时咽了口唾沫,恨不得把玲珑生吞活剥,一咕嘟吃到肚子里去。

楚离把全身真气灌入银枪,银枪不住颤动,枪头红缨抖擞精神,枪身低鸣不已。他一挺胸,整个人的气度更恢弘,仿佛天地间的擎天大柱。

“去死吧你!”魑魔恼羞成怒,没有任何先兆的一鞭抽向楚离,他要抓住这个小飞天,要她匍匐在自己脚下求饶,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无可抑制的迅速膨胀,爆zhà

。所以,他首先要干掉那个男的,那个绊脚石。

鞭子卷起漫天落叶,夹杂着尘土旋风般卷来,声声鬼啸震得人双耳发痛,任何人在这条鞭下都不堪一击,连神佛天尊都要退避三舍不敢硬拼,因为这是魔域赫赫有名的凶器——归藏鞭!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八节 神枪的威(4)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八节神枪的威(4)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重重鞭影铺天盖地的压来,有如乌云盖顶,连天都似要塌下来。在这最要命的时刻,玲珑居然还是无法催动飞雪带,无论她如何念动咒语,灌注法力,飞雪带依然毫无生气的缠绕在她腰间,仿佛那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一条腰带。而楚离则是不动如山的挡在她前面,磐石般直面归藏鞭的狠辣攻击。

楚离放开一直护着玲珑的手,横拨银枪舞成一团银光闪闪的枪花,滴水不漏把归藏鞭的招数封的死死的。每次枪杆都正好挡住鞭梢,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归藏鞭没讨到半点便宜,四魔更是心寒不已。区区一个凡人居然能挡住魔界神兵,他那杆是什么抢,凡间再厉害的武器在归藏鞭下都不过是一团烂铁啊……这银枪,这男子,就像是归藏鞭的克星,以一个凡人的血肉之躯,抵挡魔域神兵的疯狂攻击。

“就这些许伎俩也敢出来行凶!”楚离不屑道。

好厉害的鞭子!楚离不禁暗暗惊叹,鞭法神出鬼没,有开碑裂石之力,适才他看似从容,实jì

上是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挡住这拨进攻,背后已是布满冷汗。

“邪了门了,居然挡得住大哥的神鞭!”

“不对啊,这人咱们以前见过吧?”

“是不是鞭子在人间放久了,沾了人气,打人不灵光了?”

“胡说些什么啊!”

四魔不敢再随意出手,嘀嘀咕咕的胡乱瞎猜,与楚离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又谁都不敢贸然动手。

“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快说,吞吞吐吐的没吃饭啊。”

“就是嘛,快点说啊。”

“你们都闭嘴,让他说,你一句我一句的,听谁的啊!”

“枪,那枪……”

“妈拉个巴子的,就不能说快点啊。”

“枪到底怎么了啊。”

“好像是护法的龙胆亮银枪!”

“什么?什么护法??什么龙胆亮银枪???”

“还有哪个护法,还有哪支龙胆亮银枪啊!当然就是魔界四大神兵利器排行第一的,没名护法的龙胆亮银枪!!”

魔界四大神兵利器,排行第一的是魔界护法没名的龙胆亮银枪,排行第二的是魔界将军小白的地煞魔神指,排行第三的是魔界第一杀手俏刺客紫伊的快剑崩霜,排行第四的才是四魔偶然所得的归藏鞭。

四魔彻底惊呆了,隔远对楚离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对银枪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越看越象,越看越心惊。

没名是五千年前的魔界护法,对于每个魔界子民,都是仅次于魔尊战天的存zài

。他武功高强,执法如山,是魔尊战天手下第一猛将,威名震撼三界六道,即使失踪千年,依然无人敢稍有不敬。听前辈说,魔界古往今来,再没有人能超越没名。

没名成名之时他们还不知dào

在哪个角落,直到护法失踪,他们也不过是魔域的几个小喽啰,如果他真是魔界护法没名,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连帮他提鞋都不配。但是护法已经失踪了五千年,为什么变了一个凡人?如果不是,又为什么能拥有龙胆亮银枪?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十九节 四魔的诈(1)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十九节四魔的诈(1)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大哥,一不做二不休,这凯子一定是不知dào

怎么从护法手里诓骗了亮银枪,明明是个凡人,还装是咱魔域的护法!而且他背上背的也不知dào

是什么破弓,如果是护法他老人家,用的应该是威风凛凛的鬼鸣弓啊……”魅魔的老鼠眼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意味深长的道。

“啊,这……”魑魔大吃一惊,魔域神兵都是有灵性的,归藏鞭名义上是他们兄弟四人共有,但也只有他能驱策。排行第一的龙胆亮银枪,听前辈们说过,那是没名护法滴血认主的,除了护法本人,哪怕是魔尊战天都不能驾驭驱使。龙胆亮银枪和鬼鸣弓都是在护法失踪之时,也失去了踪影,随护法一同消失在宇宙中,魔尊战天数次派人寻找皆未寻得蛛丝马迹。就是这鬼鸣弓长的什么样子,他们四个都没见过,可说不准了。贼子背上倒的确是背着一张弓,可那弓毫不起眼,谁知dào

是哪里捡来的破弓,唯独亮银枪确实如假包换的。

魍魉听魅魔这么一挑拨,顿时恶向胆边生,道:“杀奸贼,抢回龙胆亮银枪,我们就是魔界的英雄,没准这抢,就是咱们兄弟的了!”

“对对,没准下一任魔界护法,就是咱们兄弟了!那可是吐气扬眉啊,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兄弟四个!!”

“但是……这……”魑魔还在犹豫,毕竟再一动手就是撕破脸了,万一对付不了这小贼,或者他真的就是失踪的护法,他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大哥,别但是这个那个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他们就两个人,咱兄弟是八只手,还怕了他不成!而且四下无人,正是良机啊。”

“对啊,对啊。大哥,别犹豫了!”

“您是大哥,杀了狗贼,小娘们您先享用啊!”

魑魔环视三个兄弟,又看了看楚离手上的银枪和楚离身后的白衣飞天,咽了口唾沫,不冒奇险,哪得世间财,把这贼子干掉,龙胆亮银枪、魔界护法宝座、清丽绝美的佛国飞天就都是他的了!他呸了口唾沫,拼了,四个人还怕两双手不成?!

“楚大哥,他们好像很怕你手上的枪。”那边四魔在密谋计策,楚离和玲珑也在窃窃私语商量着。

楚离点头同意,道:“我也觉得是,我的枪刚好是那鞭子的克星。按功力来说,他们四个应该比刚才那三只鸟要高,武器也厉害,但我好像很容易就能看清他们的路数,鞭子力量再强,也很容易被化解掉。”

“可能因为你枪上戾气太重吧,小心,他们好像要动手了!”分明能看到四魔眼中闪动的不是适才不确定和恐惧,而是变成掠夺的凶光。

“退开,记住如果我有危险你先逃生!”

知dào

此刻绝对不能增加他的负担,玲珑乖巧的点点头,退后几步让楚离有充足的空间施展身手。玲珑已经立下死志,如果楚离丧命在四魔手上,即使是自毁修为,灰飞烟灭,也绝不让四魔碰她,更不会让楚离孤身一人走在黄泉路上。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二十节 四魔的诈2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二十节四魔的诈(2)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你们也让开,等我用神鞭好好教xùn

下这不知死活的兔崽子!”魑魔摆摆手,示意几个兄弟退下,他跨入战圈,与楚离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魑魔狠狠一抖手腕,归藏鞭入巨蟒翻身,狠辣的抽在地上发出“啪”的巨响。遥隔十步开外的楚离也感到大地震动,山河开裂,浑厚的魔力使鞭子所到之处,黄土妖异的裂开一条又长又深的裂缝,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把楚离吞噬。但是楚离纹丝不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稍变,经过刚才一阵拼斗,他已经能隐隐把握自己的功力似乎是克制对方的关键,无论对方鞭子如何神出鬼没,他都能洞悉先机。

只见他本来横握枪中的双手,向左右分开,左手执枪头,右手执枪尾,在身侧舞了个大枪花,用力往地上一插,巨大的裂缝在枪尖所刺之处赫然停止,距楚离不过一步之遥。鞭子巨大的魔力,被楚离一身浑厚的功力化解得点滴不剩。

四魔倒抽一大口冷气,他们万万想不到一个凡人能硬接魔界神兵千钧之力的一鞭!四魔心里都在嘀咕,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失踪数千年的魔界护法吗?既然已经动了手,没有回头路,更没有后悔药,还不如就这么豁出去,不是他死,就是他们亡!

魑魔手上没有稍停,把归藏鞭舞得虎虎生风,一鞭紧似一鞭的抽向楚离。魑魅魍魉是魔,而楚离只是人,以凡人之力对抗魔界高手,即使再强悍也有力尽之时,刚才楚离枪尖点中鞭稍,和破去裂地的一鞭,别人看着潇洒,他已经是用尽功力,只为了立威,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用这种损耗内力的战法,不出十招他定要力竭而亡。

楚离又向前跨了一步,看似小小的一步,缩地成存,竟已跨入鞭影中。这本是送死的行为,偏偏又是唯一可以用破解鞭阵的办法,说是神来之笔绝不过分。归藏鞭长两丈是长兵器,宜远不宜近,无论扫、缠、抽……都威力十足,入狂风扫落叶般,但是近身防御则施展不开。楚离跨入鞭影中,看似危险,实则是破去了归藏鞭最强的优势。

但枪也是长兵器,龙胆亮银枪长一丈二尺,同样不擅近战,楚离以神来的一步破去归藏鞭的同时,也放qì

了自己最强的武器亮银枪。楚离舞了一个枪花,洒然把银枪单手收于身后,护住背后从后脑至脚跟,左手一招平平无奇的黑户头心,抓向魑魔的胸口。

黑虎偷心是江湖上,军队里谁都会的,最最平淡的一招,而且楚离是马上将,谁都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用出最平淡无奇的黑虎偷心。魑魔一手舞着长鞭在外,无暇回防,惊觉楚离已经袭到身前,想以另外一手回防时,已经来不及了。最最平凡的招式用到了极致便是绝招,楚离的这招黑虎偷心炉火纯青,快如闪电,在千钧一发之际袭来,魑魔根本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连回手硬接的时间都没有!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二十一节 四魔的诈3

第六章伐谋伐勇第二十一节四魔的诈(3)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魑魔也是了得,猛的吸气,全身上下立时瘪了半寸,延迟了楚离爪到的千钧一刻,硬是回手用前臂接下楚离偷袭的一招.饶是如此,也震得他手臂欲断,心肺俱裂。这个凡人实在太可怕了!哪里还敢有轻慢之心,魑魔打点精神,与楚离全力相拼,一时间缠斗不休。

可是这边楚离也不好受,他这招奇招突袭本应志在必得,从来没人能在近战中躲过他看似最简单,实质上已是必杀的黑虎偷心。他断断没想到对方动作迅速至此,而且能突pò

人身体之极限,硬是把胸肌缩进半寸,化解了他必杀招数。亮银枪也是长武器,同样不合适近身格杀,逼得他只能重新闯出战圈外以银枪硬拼。

就在魑魔和楚离缠斗之时,魅魔偷偷用手肘撞了下旁边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不怀好意的三角眼又瞄了瞄对面紧张得脸色苍白的绝代佳人。“哦——嘿嘿嘿嘿……”魍魉心领神会的奸笑,慢慢挪动脚步,向全神贯注看着战团内楚离的玲珑移去。玲珑本身也有法力护身,只可惜她所有心思都被陷于苦战的楚离吸引了去,完全没注意到一张危险的网正向着自己张开。

“小美人,看你还往哪儿跑!”魍魔趁玲珑分神,扑过去就是一抱,把玲珑圈住。

“啊——放手!”玲珑煞白了脸,万万想不到死魔卑鄙至此,居然趁楚离被缠之际,偷袭于她。要紧牙,玲珑不肯再叫唤,生怕影响生死战中的楚离,一边拼命挣扎,企图挣脱魍魔的控zhì



“小心肝,劝你就别挣扎了,不想你那情哥哥分心死在我们老大鞭下,你可就得乖乖听话了。嘿嘿……”

场内的楚离正聚精会神的对图魑魔的归藏鞭,根本没有发xiàn

玲珑这边遭遇巨变。玲珑含着泪,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不甘心被魔界妖人玷污,但是又怕惊扰楚离真的会让他分心受伤,甚至丧命。

“应劫魔活,裂天神雷,炼魂灭魄,天地同悲。”突然空中传来苍老的声音念诵着警句,伴随着数声清越的鸟鸣,“呱,呱——”

三只巨鸟从林中飞出,翅膀卷起的旋风,马上把归藏鞭的气势给压了下去。羽冠中隐约夹杂一条红翎的鸟儿,从半空俯冲而下,坚硬的喙尖,对准了缠着玲珑的魍魔啄过去。魍魔心里直打颤,赶紧推开玲珑,就地滚开,堪堪避过一击。三只巨鸟正是守护在三危山森林中的上古珍禽——三青鸟!

三青鸟的出现,让战圈中的两个人手上都缓了一缓,判断来者是敌是友,而楚离也终于发xiàn

三魔都逼在玲珑身边。楚离一想便知肯定是三魔趁着自己跟魑魔交战,无暇分身,想抓住玲珑,图谋不轨。上次打伤玲珑,仇还没有报,这次又想偷袭使诈,楚离怒气不打一处来!看魑魔稍微一愣,他一个鹞子翻身,跳出战圈,把长枪挂在腰间的扣子上,在空中已经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到他单膝落地之时,已经把鬼鸣弓和劲箭抽在手中,成跪射姿态,一箭射向显出破绽的魑魔。

第六章 伐谋伐节勇 第二十二节 四魔的诈4

第六章 伐谋伐勇 第二十二节 四魔的诈(4)

地点:大泉河畔柏树林

鬼鸣弓一出,鬼神皆惊!何谓“鬼鸣”?魔界凄迷,炼狱无情,三千弱水,鬼哭神嚎,鬼鸣弓正是与奈何桥所用木料同出一树的强大武器!弱水之旁生长着一棵千年不长,千年不枯,千年不灭的长生之数,每天被弱水灌溉,上万年才长成,不畏冰火,其木质坚硬无比,遇弱水而不沉,轻胜鸿毛,用之以造奈何桥。弓上的弦则是用仙魔之争时,没名亲自下海屠杀海底皇族的白龙,抽取龙筋,揉以为弦所得。配合同一材质的三支劲箭,任何被鬼鸣弓射伤的创口都无法复原,即使仙佛神魔也不例外,威力无边。

此时此刻,楚离已经抽出了鬼鸣弓,单膝跪地,弯弓搭箭,瞄准了魑魔左腋下的破绽,拉弓满月。只听得“咻咻”的破风之声,硬箭飞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近乎完美的轨迹,穿透了魑魔的身体。

“啊……”魑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被鬼鸣弓所伤的创口鲜血喷涌而出,当场昏死过去。

“噔——”弓弦回荡的声音,震地其余三魔心胆俱裂。四魔都瘫软在地上,魅魍魉三魔连滚带爬的走到他们大哥身边,掏出魔域特产的金疮药,仅仅能减慢魑魔伤口的血流,伤口并没有愈合。魔域的金疮药对于人间武器所制造的创口有奇效,片刻即可痊愈。因为对于魔来说,人间的所谓利器,只不过是挠痒痒用的。但是魑魔的伤口,就算用上了顶级的金疮药,依旧无法愈合。不由得他们不信,也不敢再怀疑,这就是鬼鸣弓,魔界第一护法没名所持的鬼鸣弓!

“二,二哥,怎么办?他,他真的是护法!”魍魉哭丧着脸问魅魔道。

“还有那几只扁毛畜生,好厉害啊!”

“还说什么,赶紧逃吧!”魅魔心有不甘,恨恨道。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个变成人的魔界护法就够他们受的了,再加上三只来历不明,但是法力高强的大鸟,他们根本没有胜算,再不逃走小命就要在这里交代了。

如果现在有能力紧逼,一定能把魑魔的命给扣下!可惜自己内力不继,而且还有三只魔头在旁边虎视眈眈,楚离暗叹一声可惜。一击得手,三青鸟也不再进逼,而是盘旋在空中,仿佛只要四魔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毫不留情的把他们啄死。

“玲珑,没受伤吧?”楚离收起弓箭,直至刚才,他才发现三魔意欲对玲珑下手,不是三青鸟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刚才你为何不呼救!太危险了。”如果玲珑落入三魔手里,就算他真的赢了魑魔,又有什么意义呢?!

玲珑双眸蓄满水气,惊魂未定的摇摇头,全身脱力般靠在楚离身上才能勉强站立,如果不是三青鸟,她也不敢想象后果会怎么样。

“二哥,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啊!”

“哭什么哭,丢人现眼!”魅魔低声喝道,“四弟,还不用地行之术带我们走,连大哥的归藏神鞭都打不过,还想留在这里等送命嘛!”

魉魔半晌才放映过来,口中念念有词,手一扬,带着三个兄长逃命去也。四魔才散去,三青鸟也跟着发出清越的鸟鸣声,飞回林中,只剩下楚离和玲珑两人。刚才的哄哄闹闹霎时间散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遍地打斗过的痕迹,真以为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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