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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剑流云》


第一章 山河擂台

台上两人分站两端相向而立,互相抱拳问好后新一轮比武正式开始。

这是圣域帝国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山河擂台赛”,旨在为帝国选拔每年境内最杰出的年轻后进剑手,以为国家量才任用。

近年由于位处帝国西北、西南、东北的邪皇山城、巫河帝国、荒域魔原三国力量壮大,频繁联手入侵,致使帝国境内战火连绵人才凋零,国土和人民的安全均受到莫大威胁。固急需一大批有能力的新生杰士在此国危势艰的危急关头站出来勇挑重担保家卫国。

正因如此,这原本域内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新人选拔赛”才更加显得尤为重yào



这“山河擂台赛”依规矩定于每年三月阳春之际,在域内各地统一进行,先在各大主城进行初赛筛选,入选前三甲者再由各主城共同推往帝国都城天圣城进行终极决赛,以赢取帝国境内给予每一位年轻剑手的最高荣誉——圣剑士。

“山河擂台赛”在过去几年里均是届时一月,但在最近两年却破例延长至整整三月,参赛人数更是深入到帝国境内的每一个角落,由此亦可看出帝国高层对选拔人才一事的愈加看重和对帝国前途的日益担忧。

数年来,帝国的最高领导者圣君伯颜实已竭尽所能调动国内一切尽可能的力量共抗外敌,但仍然不能遏止边疆的大片国土屡屡被外敌侵占的恶劣局面,在这种情势下怎能不让人为帝国的前景担忧。

这处擂台设在圣域南境主城望日城中心的日照大广场上,现正值全国各地的初赛阶段。这里的赛事则正进行到筛选赛的最后阶段——晋级前三甲。这一阶段过后望日城推选出来的三名选手将会奔赴帝都同圣师、天火、月映三大圣城晋选出来的年轻好手角逐争夺“圣域七杰”和“圣域第一圣剑士”的殊荣。

此刻项飞云站在擂台之上望定对手,心内不由得一阵激动和紧张。

只有他知dào

自己能走到目下晋级前三甲这一刻是多么的不容易。那首先要在这过万人的角逐战里争取到连胜百场的不败战绩,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淘弱剩强最后他们12人留了下来。而其后的竞争和淘汰则更加激烈残酷,逐轮对决必须保持不能有连败三场的记录,这样几番筛汰下来,此刻还能站到台上的就只有包括他项飞云在内的区区四人。

而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自己则要比其他三人付出多得多的血汗代价。原因很简单,其他三人均是有身份有背景,自幼不乏长辈名师亲手调教,生活安逸的高层子弟;而他项飞云却是自小出身穷苦百姓之家,父母更在自己十三岁那年的战祸中双双丧生的无家孤儿。

在父母去世后他曾在社会上孤身无依流浪过一段时光,到十五岁时才因战争机缘被征入军伍之中,可惜因为年龄小的缘故平时只能在伙房马棚里烧火喂马打些杂役。没有人知dào

他的这一身武功是如何学来的,只有他自己知dào

那是拼着性命不断找人打架比试,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一滴滴鲜血换回来的。

如果不是有这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他也许将会永远的默默无闻下去。

所以他告sù

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对自己没有了信心。

因为他知dào

自己这次要面对的对手是谁。他的心突然急速地跳动了起来。

这时台下四周围着观看的望日城群众,人人均伸脖仰首焦急期盼,更有的甚至连声呼哨群情激昂之极,人人都知晋级赛至此已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所以反应尤其激烈。

这最终余下的四人分别是项飞云、曲白、祺清和韩山虎,此刻站在台上项飞云对面的正是曲白。

除项飞云外这余下三人均是圣域声名显赫的名门之后,尤其是曲白和祺清,更是被誉为“圣域七圣将”中的曲烈和祺瑞的长子和爱女。

眼下这曲白一身锦缎白衣,手携长剑无限潇洒风流地站在擂台上打量着项飞云,一副信心十足胜券在握的样子。

此人年方十八,生得强悍英挺,面如冠玉,剑眉斜飞,一双眼亮如灯盏,熠熠闪光,显示着武功修为已有着深厚的火候。

曲白才艺风流剑术高绝,平日里已引得无数美女暗倾芳心,此际更是惹得万娇瞩目千美惊呼为其打气壮行。

相较之下就越发显得他项飞云黯然失色,那并不是说项飞云在相貌外形上输给了曲白,事实上此刻才十六岁的项飞云更是肩宽背阔身材挺拔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只是他输在了心理和气度上,那是一种来自身份地位的悬殊差别所带来的无法挥去的自卑感。他知dào

那只能由胜利和荣誉才能弥补。

可是他这次真的能战胜对面这强横可怕的青年剑手吗?

曲白显然看出了项飞云内心情绪的波动和不安,而在前面连场的角逐战里他对自身的优势更是心明如镜,于是双眼一亮,满蕴笑意道:“项兄请。”

项飞云立kè

感到自己在心理情势上已完全处于下风,忙强压心神缓缓报以微笑:“小子陋技末学,还望曲兄多多赐教。”

曲白道:“如此曲白就不客气了。”这“了”字方出口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剑光一闪,长剑已来到手上,迅雷般疾劈项飞云左肩。势携劲风,威力惊人。

项飞云哪想得到他出招如此之快,心内再是一惊,情急下不及多想反手拔剑挡格。

当的一声双剑交击,项飞云蹬蹬蹬连退三步身子一个趔趄,手中长剑几乎脱手飞出。

他心内大骇,这曲白不论膂力内劲都至少要胜自己两筹,念才及此,忽闻曲白口中又是一声清斥“项兄小心了”,猛抬头对方长剑如虹,已飞至自己面门。,

无奈下被迫再次竖剑封挡,这一次更是不堪,竟一连被震退五步。

他尚未收住势子,心内连惊骇也来不及曲白第三剑又已劈到。

当的一声震耳巨响,身子不由自主倒退出去,蹬蹬蹬蹬蹬蹬蹬连退七步,直至擂台边沿处。

这一次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震撼,低头看时,自己握剑的右手虎口已被震裂。

这是他自跟人比剑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人的剑法竟能迅猛凌厉至此!

看来这曲白在前面几场的比试中处处都有留手,均未竟全力。

这一仗还怎么打?在双方如此悬殊的实力差别下,他项飞云根本就没有丝毫取胜的机会。

但他知dào

自己决不能输,输了这一战他晋身前三甲的希望将更会微乎其微,因为以次类推只要韩山虎祺清两人和眼前这曲白实力相差不远的话他都将毫无胜算。

可是这一仗该怎样打下去?

曲白站在擂台另一方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知dào

他此刻信心已被彻底击溃,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意,淡淡道:“项兄是否还要比下去?”

这时台下大多数观众都发出一阵嘘声,似是对他项飞云已彻底失望。

甚至连坐在擂台后方评判席上的三名望日城前辈剑手,脸上也都露出轻视之意,其中自然包括了这曲白的父亲身为帝国七圣将之一的天马将曲烈。另两位一位是同样位列七圣将之一的天灵将祺瑞和韩山虎的父亲身为望日城驻城大将的掣地手韩庚。这韩庚虽未身列圣域七圣将之内,但却也相较不远,同样是一个实力可怕的人物。

三人看上去都已年届四十,曲烈威猛刚毅,韩庚短小精悍,祺瑞则儒雅睿智,但均气度沉凝,一派悍不畏死的大将风范。

此刻曲烈右手轻捋颔下短髯,一双虎目深注台上爱儿,满脸皆是得yì

赞许之色,对适才曲白的出手甚感满yì



这时坐于他身旁的韩庚道:“白儿这三剑先声夺人,更难得是觑敌入微伺隙而进,一上来就彻底击溃了对手的斗志,无论剑术智计都实令人赞叹。相反项飞云这人剑术招式颇杂,武功似是从未遇人指点完全靠自学而来,内劲更是不足,这一战无论再战与否已是必败无疑,曲兄有子如此,足可自豪。”

曲烈微微一笑道:“项飞云资质不差,年龄既小,武功全凭自学,有目前身手已颇为不易,倘若日后能得名师指点,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现下则还不是虎儿清儿白儿的对手。望日城这一届‘山河擂台’的前三甲必是他们小三个无疑。”

另一边的祺瑞也哈哈一笑:“白儿剑术超绝智计非凡,虎儿沉雄威猛勇武绝伦,唯独我家清儿却是调皮刁钻顽劣异常,平日只爱胡闹,丝毫不肯用功,这次能晋身三甲已是侥幸,更是万万不能与白儿虎儿相比相论。”

韩庚闻言先露出一脸神mì

之极的笑容,语气怪怪的道:“是吗,可是平日里白儿虎儿谁不怕我们的清大小姐呢?”

说完三人对望一眼,均明白对方心意,一起哄然大笑。

原来三人一起相助地君共守望日城,多年来出生入死,彼此间早结下了兄弟般的情谊。三家孩儿平日里更是一起戏耍胡闹惯了,只因韩山虎和曲白两人心内均对祺清有情,事事总是处处忍让不敢稍拂她意,所以此刻韩庚才有此言相戏。

在他们三人谈话说笑之际,擂台之上却又有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原来当曲白一上来瞅准时机,以迅若雷霆的三剑之威一举粉碎项飞云的斗志之后,再进一步说出“项兄是否还要再比下去”这样一句比他的剑更锋利的语言来再次无情地打击项飞云的信心。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剑术内劲都与对手相去甚远的项飞云只有弃剑认输一途,以免再斗下去徒取更大耻辱。但一来项飞云的经lì

特殊,要知他自小出身贫家,父母更是因祸早亡;所以即管童年之时多么梦想着能得遇名师教导,使自己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英雄,而事实却是从来无人肯教,要想学武艺就只能不断找旁人打架比武,在打斗中学习对手的武功。所以这使得他总是把与自己交手的每一个对手都当做师父,不断倾心学习而从不轻易认输,直到打赢对手才会另觅他人。这种特殊的经lì

和习武过程造就了他身上有着几处明显超越他人的特质。一是他的韧性要比敌人预期中强得多得多;再是他那种勇者无惧敢于挑zhàn

任何强者的生死无惧的态度;三是他敏锐的临场观察力和过目不忘入眼即会的超强学习能力;最后就是他的临场自保能力。要没有这几项保命特质,他焉能由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少年,三两年内自发成长为今天有资格晋级望日城“山河擂台赛”前三甲的超绝年轻剑手。

一上来在曲白瞅准自己心神微分的刹那以雷霆万钧声势骇人的霹雳手段震撼下,他的斗志和信心瞬间确是几欲溃散。但他马上就调整过来自己的心态,并十分清楚如果这刻不能令自己冷静镇定下来的话,那么一是立即认输退场,二是饮恨曲白剑下,再没有第三种可能。长期以来的自觉训liàn

使他的心志已如钢铁般坚毅,所以即使遇上如曲白这种平生未遇的强悍剑手,他的心志还是始终未能被彻底夺去。更在这一刻反而激起了他无比强烈要战胜面前凌厉对手的莫大决心。

再是他清楚知dào

如果这一场自己战败,那么他进入前三甲的可能将会仅剩下微乎其微的一次机会,在不确定他的下一个对手是否会比曲白更厉害的情况下,他绝不能轻易放qì

这一次比试。,

而这些都是在他当时心内转瞬间闪过、电光火石一现即逝的想法,在曲白问出了那样一句话之后,反而他整个人都改变了。

曲白立kè

就发xiàn

了他的这种变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意。

项飞云调整心神,重新恢复镇定,刹那间使自己进入心如止水的最佳状态,双目射出强烈的自信,向曲白展现一个动人之极的微笑,道:“曲兄剑法要比飞云想象中高出很多。”

曲白直认不讳,再重复道:“项兄认为我们还有再比试下去的必要吗?”他这一句话相当厉害,意在提醒他项飞云两人间的差距是不争的事实,再斗下去只有徒添其辱而已。

项飞云笑容不变,平静地道:“曲兄可知飞云的一身武功是如何学来的吗?”

曲白闻言一愕,不明白他此际为何会提到这方面来,只淡淡道:“曲某愿闻其详。”

项飞云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深意,道:“飞云自少孤苦,不像曲兄般乃名门之后,武功由家门亲传。飞云的这一身武功皆是平日里在与人不断比试流血中学来的。”

他这番说话可说是煞费苦心,虽没有正面回答曲白先前的一问,却间接告sù

了他问题的答案,还连消带打告sù

对方自己与人比试的过程就是学习提高的过程,且从来就是先败后胜以弱胜强。厉害非常。

果然曲白一惊,立kè

明白过来,气势不由一弱。

项飞云知dào

自己好不容易才重新操回主动,见此良机哪能放过,大喝一声,身子凌空而前,双手握剑,全力当胸刺出。他知对手膂力强劲之极,所以再也不敢大意,双手全力施为。

曲白一惊之下不暇思索,右手提剑当的横档一记,双剑相交,项飞云身子只微微一晃,却并没有像前次般被震开。心内大喜,唰唰唰,以快打慢,瞬间疾攻出十剑。剑剑劈在对方剑锋用力薄弱处。十剑过后终于迫得对方后退一步。

项飞云见机不可失,再喝一声,身子凌空飞起,双手运剑,飞临曲白头顶上空,全力一剑击下。

曲白大骇,急提剑上撩封格,当的一声震耳巨响,曲白闷哼一声,身子微晃,无奈再退一步。

项飞云哈哈一笑,身子尚未落地,空中一个旋身,借适才两剑相交之力,反手又一剑劈出,丝毫不予对方喘息之机。

曲白此时已无暇变招迎击,刚收住势子,见对方剑已来到,虽明知再挡下去只有更加于己不利,却也不得不运剑招架,心中之窝囊憋气,真是无法言说。

双剑再交,这次曲白在项飞云屡施巧计连番削弱打击下,竟硬是退出三步。

全场上下所有观众不由一阵哗然起哄,对项飞云先前的看法立时改观。

就连评审席上的曲烈祺瑞和韩庚也不由齐齐咦了一声,显是均想不到项飞云在适才的劣势下非但还有反击之力,且竟能取得眼前如此骄人的战绩。三人对望一眼,各自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惊异之色。

曲白持剑站于台上,轻轻呼出一口气,使自己的心情旋即平复下来。经过适才项飞云这一轮反击,他心内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对手。此子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剑术内劲又和自己仍有一段距离,但其心智之高反应之捷都大出自己意料之外。再加上那一股勇悍无伦的气概,自己如果再不小心应付,说不定到最后真要被这小子击败。

想到此他心内已有计较,哈哈一笑:“好,项兄果然没让小弟失望。看剑!”剑随声到,白芒一闪,疾削项飞云左肩。项飞云方欲挥剑反击,谁知眼前人影竟忽然不见,心知要糟,连忙舞剑护住全身。蓦地里白芒再现,曲白自右上方一剑刺来。项飞云斜身闪避,曲白却又已到了他身后,项飞云不暇思索,急吸一口气,整个身子奋力前扑,同时反手向后一剑劈出。岂料竟劈了个空,身子落地,尚未生力,却骇然望见曲白正在前方等他。只听曲白一声厉斥,叫声“着”,项飞云连挡格都来不及右肩已被划破一条血口,若非他及时缩身,整条臂膀怕都要尽被废了,但饶是如此,这一下也使他受伤不轻。

曲白再一声长笑:“这是家传末技‘天龙百变’身法和‘天龙八剑’之‘迷离’,请项兄赐教。”他口中虽言赐教,但神情尽是得色,毫无请教之意。一句话说完,不待项飞云答话,“天龙百变”再度施展,一溜烟般已到项飞云左侧,跟着长剑斜伸,使出一招“天龙八剑”中的‘龙战’,白芒闪烁,幻起漫天剑影,疾袭项飞云左肋。项飞云立显仓惶失措,匆忙中不及招架,就地斜斜滚了开去,但肋下衣衫却被划破,情形狼狈之极。

接下来曲白剑势再变,“破军”、“生死”、“潜踪”、“击奇”,妙招迭出,配合幻妙难测的百变身法,更是威力倍增。项飞云则被迫得不住倒退翻跌,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台上白衣飘飞,剑影霍霍,杀气弥漫。台下则是一片惊叫连连,不住为项飞云担心。

再斗几合,项飞云更是狼狈,长发凌乱,衣衫破裂,大腿后背又添几道伤痕。眼见败相已成,若不立即弃剑认输,恐怕随时便有性命之忧。

评审席上祺瑞曲烈韩庚三人互望一眼,同一点头,曲烈招手便欲喊停。因到此地步,三人心中都已明白项飞云再无胜算,缠斗下去,若一个不慎,伤了人命,一来有违擂台比武选拔新人之旨,更因曲白是曲烈之子,不免事后遭人诟病,于曲烈名声有损。

曲烈目注擂台,正欲扬声喊停,忽然脸色大变,眼中射出惊讶之极万分不能相信的神色,那只扬起的右手更是凝定半空一动不动,就仿佛忽然间被人施了魔法定在了那里一般,又如青天白日里突然见到恶鬼临世,一时竟呆在当场。,

原来就在这一刻,台上状况又有变化。只见项飞云非但突然间竟能不再闪避挺剑反击,而且其身法也越来越快,到后来竟能与曲白不相上下。两人激斗间,曲白趁隙飞临项飞云头顶,大喝一声,长剑一展,自上而下,一招“天龙八剑”之“破军”,威力无匹的一剑斩下。哪知项飞云身子一幻,已然避开,长剑圈转,似缓而急,似快还慢,竟妙至峰巅的破去了曲白的一式“破军”,同时长剑斜伸,剑尖闪烁,变化无方,自一个巧妙之极的部位直点曲白面门。

这一来非但曲烈大惊,旁边的祺瑞韩庚亦同时动容。祺瑞一声低喝:“‘天龙百变’!”韩庚则道:“‘天龙剑法’!”

原来适才项飞云用以反击退敌的身法剑招,竟然正是曲白家传自其父曲烈的成名绝技“天龙百变”和“天龙剑法”中的“非攻”、“地势”,这怎能不令人赫然而惊!

只有曲烈心中清楚,项飞云所施展的百变身法和天龙剑法只有七八分神似并不完全正确,但饶是如此,此子的现场领悟和接受能力也让人叹为观止!

再斗下去,项飞云身法招式越来越流畅熟练,而曲白则在一时震骇下被逼处下风,更一不留神左腿着了一剑,形势陡然逆转。

此时台下观众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对项飞云在场中连番出人意料的表现均大感刺激,同时也为项飞云是否能够最终胜出倍感紧张。

这时台上比斗已接近尾声,项飞云唰唰唰三剑将曲白直逼到台角,在他退无可退之时闪身欺上,一式“击奇”直挑对方剑柄,满以为可将对方长剑挑飞,那时曲白除认输外将再无他途。岂知眼看欲挑中敌剑,曲白也不知使了个什么身法,身子后仰,双足着地,嗖地一声竟自他肋下贴地飞过,同时伸左手以莫名其妙的手法在他剑身处闪电般迅拍三掌,他只觉数股大力涌来,剧震下右手再也握不住剑柄,当啷一声长剑落地,一张脸顿成煞白。

曲白在他身后数尺处立定,重新恢复先前的潇洒飘逸之态,微笑道:“项兄有些得yì

过早了呢,但曲白还是不得不承认,项兄你是曲白平生所遇最强横的对手之一。”

项飞云长剑落地,木立台角,对曲白的说话似是充耳不闻。

他知dào

自己晋身前三甲的机会已更变得微乎其微。

而此时身处评判席上的曲烈却叹了一口气,心中暗叫侥幸,只有他知dào

曲白最后反败为胜的一招已是他所教给他的最后的一招——“亢龙三式”。他更清楚眼前虽是曲白胜了,但若让两人再来一场的话,曲白则必败无疑。

下午的一场比试最终以韩山虎胜出。不过却有点奇怪,因为自始至终祺清一直占在上风,只是在最后似是一不留神输了一招,被韩山虎乘势剑抵咽喉。可是在台下观战的项飞云却看出那是祺清有意相让,虽然不明白其中原因。

他的心一下子缩得更紧了,因为他已看出祺清的剑术比曲白只高不低。

而明天他和祺清的一战将是决定他能否晋身前三甲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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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会伊人

项飞云这次本是从望日城辖下城区的地方军伍中告假抽身而来。伙房矮胖慈和的张头听说他是要来参加帝国境内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先是一番嘲笑说他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临行时却又特别资助了三两盘缠嘱他到城里好好买套行头。

他为了省钱并没有在城里投店,而是寄身在望日城外西南两公里处一座荒废的破庙里。

这日下午看了比赛,时间已接近傍晚,他心事沉重,也无心在城内观光浏览。在街角一家烧饼铺里花四文钱买了两个烧饼,放进袋里就朝城外走去。

肩上后背几处剑伤犹自隐隐作痛,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打架受伤这在他来说简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他知dào

只要回到庙里躺下睡他娘的一晚,明早起来就保定什么事也没有。

这时节是三月阳春天气,和风送暖,大地泛青,田间路旁更有片片桃林簇簇花树开得山野烂漫留蜂戏蝶。远处一条小河弯弯自田间地头流过,看上去就像是一条会发光的白带。

项飞云一边纵目欣赏着这满野春光,一边却在心内暗暗思忖着今早比武时曲白最后所使的奇招和他的“百变身法”“天龙八剑”。同时回忆着祺清下午在擂台上和韩山虎动手时的情景,思量明天如何才能有取胜的机会。

不知怎地,忽然祺清在擂台上那一张似嗔似喜秀丽娇美的脸庞在他脑海里清晰地映现出来。他不仅脸上一红心内发烫,连忙收摄心神低头赶路。

就在此时,突然耳旁一把甜美清脆的声音响起道:“咦,项飞云,你的脸怎的一下子就变得红烫烫的,快老实交代,是否想起谁家漂亮的姑娘了!”

项飞云一惊抬头,只见眼前娇滴滴立着一个清艳无伦的少女,正大瞪两眼笑盈盈地瞅着他,却不是祺清是谁?

项飞云一下子脸红过耳,更是窘得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想得到事情会有这么巧,就在他心中方才想起这美女时这姿色动人的美女恰巧就出现在他眼前。

祺清这时已来到他近前,一双小手背负身后,身子前倾,待额头似要与他脸颊碰在一起,这才停住不动。一对黑多白少的剪水双瞳一动也不动地直盯着他,更是瞧得他心头鹿撞意乱神慌。

“哈,被人家说中心事了是不是?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大男子这么光天白日的竟去想人家姑娘,你羞也不羞?”

项飞云被她这么近距离的直贴到脸上,耳闻莺声脆语,鼻端更是嗅到一股来自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一时更是心慌,也不知她口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匆忙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那情形简直比临阵与人动手被打败时还要狼狈上十倍百倍。

祺清见自己上来这么一两句话,就把这个早时在擂台上与曲白比剑时英武非常悍不畏死的项飞云弄得手足无措窘态百出,也大感意wài

。同时更觉眼前此人有趣非常,不禁在心里兴起想进一步捉弄他的欲望。见他后退,反而跟进一步,言语故yì

夸张地道:

“咦,为什么一见到本姑娘就不住后退,还脸红发烧得像块红碳似的,你老实交代,刚才是不是在想我了?”

她本意是要捉弄戏耍他一番,哪知项飞云闻言更是全身一震,以为已给她看破心事,仰脸惊恐地道:“你……姑娘怎么知dào

?”

她这一下更是得理不饶人,索性双手叉上小蛮腰,一脸凶相地娇叱道:“哈,好你个项飞云,亏得先前本姑娘还当你是一号人物,原来竟是个见色起意一肚子花花肠子的无耻之徒。你竟敢在打本姑娘的主意,你竟敢——哼!不理你了!”一甩手,转身就走。

项飞云见她误会,更是自觉心内有愧,连忙追上道:“祺小姐息怒,小姐误会了,项飞云对小姐绝无半点冒犯不敬之意。适才我只是因想到明天擂台比武之事,不禁忆起小姐下午和人动手时的情景,仅此而已,再无他想。”

祺清原本也就是要逗他而并非真的生气,见状立kè

回嗔作喜,“噗嗤”一笑,媚态横生道:“你很紧张我是不是?”

这一下真把项飞云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姑娘喜怒无常当真刁钻古怪之极,一时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祺清忽地走近身前,右臂抬起,当快要触及他脸颊时,右手拇食两指轻扣,食指在他左脸上轻轻一弹,人咯咯娇笑道:“真是一个小呆子!”又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知dào

了。”接着来了一个漂亮的旋身,丹唇轻吐道:“那我们就来聊点别的事情好吗?告sù

我你家住哪里?这时刻到这城外来作什么?”

项飞云被她先是伸指在脸上一弹,接着是一声“小呆子”的娇骂,不知怎地,心里非但没有丝毫怪她恼她之意,反觉有一种甜蜜蜜的感觉令他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他自小出身农家,父母都是老实憨厚的庄稼人,幼年时很少有与他戏耍玩闹的同伴。待年纪稍长,双亲却又早亡,自己漂泊流浪寄身军伍伙房,又都是每日每刻苦思如何勤奋学武,以图将来能保家卫国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以至长到今年十六岁,平素却是绝少有与女孩子单独近身接触的机会,更不论是与女孩子调笑嬉耍。所以此番在祺清看来是最平常不过的几句说话几下手势,却令他生出种平生从未体验过的美妙感觉。

等及后来一身紫裙的祺清在他眼前漂亮的那么一个旋身,把他整个人都看得呆住了,只觉这一刻在他眼里,祺清的每一颦一笑,一下举手投足,都无不是美至毫巅妙至毫巅,无不令他心神荡漾意乱情迷。反是祺清后面的三句问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只是痴痴地呆看着她。,

祺清在前面走着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回答,扭头一望,见这傻小子好似着魔一般只知呆看着自己发愣。她自小与曲白韩山虎等一众男孩子在一块玩耍惯了,兼又自己生的美貌,对项飞云这种神情她早已见惯不惯。随手自路旁树上折下一根柳枝,一扫他鼻尖斥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项飞云被她柳枝一拂,一怔之下惊醒过来,忙嗫嚅道:“不知……不知小姐刚才说了什么?”

祺清再将柳枝轻拍一下他额头,娇嗔道:“小色鬼!人家刚才问你家住哪里,这是要往哪里去?”

然后再对他“噗哧”一笑,露出上下两排如雪贝齿,明眸作喜道:“我真的有那么美吗?看你从见着我到现在就一直傻愣愣地盯着人家,好似三魂六魄都一起飞走了似的,全不害羞。——不过我很喜欢。”

项飞云更是心头鹿撞,忙引开话题,向她诉说了自己的身世经lì



祺清听罢顿时脸现同情之色,爱怜的道:“想不到你竟有一段这么痛苦的身世。”接着一拍他肩头,一双水莹莹的大眼无限真诚地望着他:“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今后我会帮zhù

你的,还有小白和小虎,我们一定会快快乐乐的。”

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兴奋地道:“哈,说到小白还有一件高兴事呢,知不知dào

你今天表现得很厉害,那个一向不把旁人瞧在眼里的小白还从来没有胜得这么惨过呢!”

项飞云苦笑一下,低头道:“但我最终还是输了。曲兄妙招绝学迭出不穷,我的确不是对手。”

祺清道:“才不是呢,你这是虽败犹荣!什么‘妙招绝学迭出不穷’,为了赢你,他是把吃奶的力qì

都使出来了。我看那,如果让你们两人再比试一场,小白准得栽个跟头。”

项飞云道:“小姐说笑了。噢对了,祺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呢?”

祺清横他一眼道:“不再发痴了吗?现在才想起来问人家。”

项飞云被她出言一逗,立时窘得俊脸飞红。

祺清咯咯一笑,忍不住又去弹他额头:“你这人还真有趣,哪有这么容易脸红的。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以后不再逗你了好不好?”

她娇语呖呖巧笑盈盈,项飞云不觉又看得痴了。

“我来找你呢,也没什么事,其实也不能来说是来找你,只是刚才在城里看到你一个人向城外走来,于是就来跟你说一会儿话。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呢?”

项飞云有点难以启齿,但又不想骗她,犹豫了一下也就照实说了。

祺清听罢惊叫道:“什么?你要去破庙里过夜?那怎么行?不如这样吧,你跟我去我家好不好,我爹爹最喜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午时还和我夸过你呢,一定不会拒绝的。”

项飞云道:“多谢祺小姐关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住惯了那地方,一个人自由自在,也挺好的。”

祺清又连番邀请,项飞云却执意不肯,最后也只得没法。遂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们一块往街上吃顿饭好不好?好不好嘛,这次不许拒绝了!”

于是两人回身,在城里一家中和酒楼吃过饭后,见天已不早,各自分手回去。项飞云走了几步,忽听得祺清在身后唤他,回首应道:“祺小姐还有什么事吗?”祺清道:“你知dào

我今天为什么故yì

输给小虎么?”项飞云道:“我也正为此感到奇怪,小姐明明是可以赢的。”祺清诡秘的一笑:“那是为了你,我之所以输给他,是为了明天能和你打。我要让那两个小子知dào

,我才是最厉害的。”

原来祺清平日好胜,总是缠着曲白和韩山虎比试,但两人因对她均心生爱慕,出手时总是处处忍让不肯尽施全力。今日台上比试,韩山虎本意是要她赢,她自然知dào

,也因此更觉不愤,所以故yì

在最后一刻反输了给他。这一下大出韩山虎意料之外,台下追着道歉。祺清心内偷笑脸上却故yì

不加理睬,道:“你们不肯和我真打,我赢了你有什么光彩的。今天项飞云的本事你也见到了,我明天定要在台上打败他给你们看。”

项飞云闻言一愕道:“原来小姐竟是为了我才输的。”心中不由一阵翻腾:那么我明天该怎么做呢?祺清见他脸现犹豫,已知其意,佯怒嗔道:“项飞云我可警告你,你明天台上要是敢留手的话,看我下来怎么收拾你。”说完一个转身,紫影一闪,转过街角去了。

第三章 最好交情

这一夜项飞云躺在破庙里稻草铺起的地铺上彻夜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时闪现祺清那挥之不去的如花娇容,一时心内又是甜蜜又是苦恼。甜蜜的是这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今天却肯下顾和自己谈话聊天,非但没有丝毫架子还不时流露出对自己的真心关切;苦恼的是却不知明日台上该不该全力出手胜她。脑子里忽而极力想用尽一切方法去讨她欢喜,忽而又怕不小心触怒了她惹她着恼,又想到明天如不能胜出自己将失去今年晋身前三甲往帝都争夺圣剑士的机会,一时间真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到拂晓时分才勉强睡了两个时辰,起来到溪边洗了脸,奋力挥去一切杂念,把昨天在擂台上学到的“天龙百变”和“天龙八击”又熟悉演示了一遍。原来由于他学武的方式总是在和对手比试中习得,所学对方招式多少总与原招有些出入,所以需yào

自己私下里不断研究揣摩加以融会贯通。而他却不晓得,正是由于自己这“特殊”的习武方式,决定了他日后能在一众前辈高手的基础上不断研创新招,成为帝国继往开来的盖代绝世高手。

等他自觉已可把“天龙百变”和“天龙八击”熟练运用之后,天已大亮。他把昨天买来本打算作为晚饭的两个烧饼当早餐充饥之后,离开破庙大步走向城中。

路上想及昨晚一直为之苦恼的“该不该全力出手胜了祺清”这问题时,不觉一阵好笑,自言自语道:“她武功比曲白只高不低,我纵全力出手也是必败无疑,哪有什么胜不胜她这个烦恼。”

一时间来到城中,因比赛按规定是在巳时开始,他见时间尚早,心内并不着急,只随意在街上行走浏览。

这时大致是辰时前后,街上小贩商铺已开始忙碌新一天的生计,吆喝呼喊招揽生意,处处透出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这些年虽然帝国不断遭受邪皇山城和巫国魔域三族的频繁入侵,但是战争一直多被阻止在圣域边境地带。所以入眼这帝国境内南方的首屈大城望日城,里里外外仍呈现一片繁华祥和的景象,丝毫看不到半点战火的痕迹。

项飞云正在随意观赏之际,忽然背后一阵马蹄声响,四五匹马在身后齐齐停下。只听一把英挺的声音道:“飞云兄起得好早。”项飞云回头看时,见正是昨天擂台比试胜了自己的曲白和手下三名仆从。于是回道:“彼此彼此,曲兄今天看上去面色好得很。”

曲白今天换上了一身青色劲装,腰勒玉带,足踏乌靴,头顶发髻正中嵌上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公子玉,那把随身惯用的长剑斜挎腰际,银鞍白马,满面春风,更显得剑眉星目,英气逼人。闻言翻身下马,朗声一笑说道:“我今天是专程赶来观看项兄和清儿比武,望日城‘山河擂台’前三甲剑手即将在今日决出,怎不令人欢喜。”顿了一顿又道:“昨日一会,项兄临场之机智,察敌之入微,尤其是现场学艺、过目不忘的本领真叫曲白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项飞云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今日比试,其实不用比结果也已十分明显,小弟万万不是祺清小姐敌手,只是既有此难得的学习良机,不肯错过而已。”

曲白正容道:“项兄不必过谦,今日如再让曲白和项兄过招,曲白实没有必胜项兄的把握。项兄天分之高,令人赞叹。”

到此项飞云不由对曲白此人生出好感,只观其这番说话,亦可知此人绝非那种骄狂势力之徒。

不由笑道:“曲兄这样夸赞,飞云倒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希望曲兄今后还能多多指教。”

曲白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也正想和项兄多亲近亲近呢。”忽地一脸神mì

之色,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听说清儿昨天傍晚和项兄在一起,不知项兄可否领教过我们祺大小姐的手段?”

项飞云闻言不由险些失笑,知dào

他定是平日里被祺清整得惯了,勉强忍着笑道:“祺小姐清纯烂漫,娇艳无伦,小弟当真是受宠若惊。”说罢两人相视一眼均哈哈大笑,一时气氛顿时融洽之极。

正在这时,忽听一人娇声道:“你们两个一大早在这里神神mì

秘地说什么悄悄话呢?说来我听听!”两人闻声一惊,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回头一看,见祺清和韩山虎并骑自街头而来。韩山虎长得威猛粗壮,个子比曲白略矮着一头,一张脸成国字形,虎目浓眉,天庭饱满,配上一身玄服,腰挎长剑,说不出的豪放雄毅。祺清今日则换过一身鹅黄锦绣衫裙,更显得活泼明艳,娇媚动人。

曲白扭头冲着她诡秘一笑,不怀好意地道:“这是我和项兄之间的私人机密,不能外泄,清儿恕罪。”

祺清手中马鞭在空中“啪”的一振,发出一声脆响,人已娇笑离鞍,快速来至曲白身前,伸手拧住他的耳朵嗔道:“呵,好你个小白,现在是越来越鬼了啊,连我的话也敢不听!还不快说!”

项飞云忙打圆场道:“祺小姐请恕罪,其实我和曲兄适才……”

祺清听他开口说话,反出言打住道:“哼,本姑娘才不稀罕呢,两个臭男人家,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说罢又转身走到韩山虎身旁,伸手搭上他的宽肩,摆出一个妩媚之极的姿态,向韩山虎说道:“还是小虎最好。小虎,那我们刚才谈的话就算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机密,也永不向他人泄露,好不好?”

韩山虎哈哈一笑,朗声道:“妙极,妙极。”先向项飞云打个招呼,再对曲白笑道:“只要小白不反对,我完全没有意见。”祺清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反对,他敢!”曲白连忙道:“不成不成,我们拿我们的机密来交换好不好?”

韩山虎道:“小白你早知如此,刚才又何必逞能,我们祺大小姐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dào

。”

祺清咯咯一笑,向曲白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曲白无奈只好说了,还没说完,祺清道:“你这个死小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很可怕吗?”接着瞪着项飞云道:“项飞云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敢向他学习,看我理不理你!”

项飞云无言以对,在她面前他不知如何总是很容易着窘。

看着他们三人之间那种无拘无束随意调侃的亲密姿态,项飞云忽然体验到一种他从没有体验过的友情,只觉和他们在一块舒畅写意,人也不由得轻松起来。

第四章 艺惊全场

四人正在闲谈,只听得广场上咚咚咚一通鼓响,周围的人们都纷纷向擂台涌去,显示着比武即将开始。

祺清道:“我们走吧。”又分别斜了韩山虎和曲白一眼道:“今个儿比武没你们的份儿,是我和项飞云的,怎么样,羡慕吧。”

曲白道:“只怕某人不要待会儿比武输了哭鼻子才好。”

祺清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娃吗,动不动就哭鼻子。再说,他想赢我,那是做梦!”

韩山虎道:“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打赌如何,如果清儿你输了,今天的午饭你请。”

曲白附和道:“好主意,如果清儿你能赢了项兄,今天的午饭算我的。”

祺清道:“好,咱们一言为定!项飞云,你意下如何?”

项飞云苦笑道:“适才在下早已和曲兄言明,今次比武,我是必输无疑。”

韩山虎道:“项兄怎可如此没有自信,我和曲兄都看好你。项兄你临场才智之高学艺之快,山虎大为佩服。”

曲白道:“清儿你最好小心一点,莫要一上场,你的家传绝学‘紫清剑法’就被项兄学了去,反以之打败了你,那时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祺清道:“死小白你给我闭嘴,等我赢了之后再下来和你算账。”嘴上这么说,心中对项飞云临场学艺的本事倒也颇为忌惮,转向项飞云道:“你这小子为何如此古怪,总是在场上偷学别人本领?”

项飞云脸上一红,道:“实不相瞒,我也是迫不得已。飞云自幼家贫,无缘拜师,却又心切学武,无奈下只有想出了这个笨法,到处找人打架比试,以期从中获益提高。”

祺清道:“那岂非开始时会被人打得极惨?”

项飞云苦笑道:“那于飞云已是家常便饭。”

祺清噗嗤笑道:“你这人想必肉皮子整天痒得很,否则怎会时时想去找人挨揍。”

曲白道:“非也非也,项兄弟刚开始时也许是人揍我,到后来则便是我揍人了。”

祺清似是对他最是有气,闻言斥道:“非你个头,今天他肯定只有挨揍的份儿。”

说话间四人已来到广场中心二十丈方的山河擂台前,举目四望,只见这占地约五十公顷的日照大广场上已密密麻麻挤满了观看的人群。曲烈祺瑞韩庚这三名帝国赫赫有名的战将亦在一众亲兵卫士的陪同下,于广场北面搭起的大看台上入席安坐。三人交头接耳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也不知在谈些什么。

四人正自观看,只听得擂台两侧又是咚咚咚三通鼓响,每侧十来个壮汉腰扎红带赤裸上身,奋力抡锤猛击。随着鼓响,今次望日城“山河擂台赛选拔赛”的主持者佟垣大将步上台来。这佟垣虽较曲烈祺瑞等职衔声望略低,但亦是望日城不可多得的大将。今年四十出头,身形威猛粗壮,方口大脸,步履沉稳,双眼精芒闪烁,一看就是那种精明强干久经战阵的骁勇大将。

只见他清了一下嗓音先止息台下民众的喧哗,然后朗声说道:“各位帝国子民,我们望日城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晋级选拔赛’时至今日已即将接近尾声。在这一个月来,望日城的年轻后进们纷纷登台献艺,他们没有辜负我们的希望,在国家为难之际挺身而出,勇挑重担力保家园,我们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帝国的希望和美好的明天!我提议,先让我们为这些满腔热血的年轻剑手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佟垣说话擅于抓住民众的心理,兼切语言极富煽动性,话未说完整片广场已爆起热烈的欢呼和掌声。佟垣停顿一会儿,待掌声稍息,复又说道:“昨日两场比武,年轻剑手曲白和韩山虎分别战胜对手胜出,已成功晋身前三甲,今日之余最后一场,由剩余的两名选手项飞云和祺清擂台比试,争夺前三甲这最后一个名额。之于谁能最终胜出获此殊荣,让我们拭目以待。最后我再强调一下,由于我们‘山河擂台’比武的宗旨是挖掘新人为国家选拔人才,所以比武当中切记点到为止,不得伤及对手性命,否则予以除名并剥夺其比赛资格。最后,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的两位选手登台!”

说罢广场上又爆起一阵如海掌声。佟垣迈步退下台去。

曲白对祺清和项飞云道:“该你们上场了。”

祺清嘴角一撇:“还用你说。”一拉项飞云左手两人同时飞身而起,及至到了擂台上方,手掌一撞身子分开,轻飘飘各自落于擂台一侧,姿态优美飘逸之极。台下不由又是一阵采声。更有人欢呼“祺清必胜”、“项飞云必胜”呼声经久不绝。

祺清看着项飞云一脸紧张严肃的样子,噗哧一笑,娇声道:“我要出招了,你给我小心点,不要只是呆看人家。”项飞云闻言一荡,祺清紫剑已到面前,急甩头闪避,哪知剑尖闪动却又变成刺向他前胸,项飞云身子仰躺堪堪避过,祺清紫清软剑已划向他左肋,项飞云吸一口气身子再平平右移三尺,祺清不予他有仰身的机会,剑光一闪,飞身而上,直削他双腿。

刹那间项飞云先机尽失迭遇险招,却见项飞云身子上半身仰躺不动,左足撑地,右腿看也不看闪电踢出,以令人不能相信的准确性踢中紫清剑剑身。耳闻祺清一声娇笑“你上当了”,手腕一抖,用上粘力,软剑非但没被他这一踢之力荡开,反而如毒蛇盘树般卷缠住项飞云右腿,跟着使劲往回一拉。

项飞云匆忙间剑尖点地,身子借力凭空疾旋,脱开软剑的卷缠,不待身子着地,左掌向下虚按,一个倒翻已到了祺清上方头顶,长剑递出,唰唰唰就是三剑。,

这三剑一出,看台上曲烈祺瑞韩庚、台下观战的曲白韩山虎五人均是大吃一惊。原来他出手这三剑看似“天龙八击”中的“迷离”“潜踪”和“击奇”,但细微处却又被加以变化,招式更趋凌厉,威力倍增,比之昨日擂台上仓促学来之时,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而尤令人吃惊的是他的身法,那已不是“天龙百变”,但却又分明保留着“天龙百变”的丝丝痕迹,只见他左飘右移,快如鬼魅,前击后跃,迅比青烟,竟比曲白昨日的身法更胜一筹。

评审台上曲烈三人齐齐一声惊呼,互望一眼,心内都是说不出的震骇。哪想得到此子只短短一日时间,非但能临阵学得曲白所使的“天龙八击”和“天龙百变”,更能熟练运用加以变化改进使之融会贯通,这等才分天资,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好半天,面相儒雅的祺瑞才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此子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另两人默然点头。

而在台下的曲白和韩山虎,则又是另一番情景。

韩山虎瞪着台上道:“你看这小子如何?”

曲白犹自惊骇未已,一条舌头伸出半截来不及缩回:“我现在才相信家父昨日所说若与项飞云下次对阵的话我必输无疑这句话。”

韩山虎也不由叹道:“这项飞云真是奇才,他竟能这么快就将你的‘天龙百变’和‘天龙八击’运用得纯熟如此。”

曲白道:“非但是纯熟,还将它们加以改进使之成为自己的武功。”

韩山虎一惊更甚:“什么?”原来他既不像曲烈曲白般详知这两种武功的招式口诀,眼力又比韩庚祺瑞为逊,竟看不出来项飞云对这两种武功的改进。

第五章 光速剑法

果然项飞云这三剑一出,台上的祺清立kè

迭遇险招,左支右绌,狼狈非常。她平常不止一次和曲白比武切磋,对他的“百变身法”和“天龙八击”最是熟悉不过,心想你的剑法身法既是临阵对敌之时学自曲白,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使得比曲白更快速凌厉,所以在上台之前心内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这时见他一上来果然使出,开始时不惊反喜,心想这下有你好kàn

。正想按原先拟定的招数迎敌,不料还未出招敌剑竟已至面前,大惊之下无奈只得退避挡格,一招失算之下竟被逼得节节败退。

项飞云见三剑奏功,不容她有喘息的机会,跟着上前又是三剑,见她败相已成,正想使出“天龙八击”中最具威力的“龙战”和“破军”一举将其击败。哪知就在此时,只听祺清一声娇叱:“好小子,恁地狡猾!”也不见她身子如何动作,滴溜溜一转竟摆脱了他的剑圈凌空飞起,跟着一个翻身自空中闪电下击。这一剑竟快得令人不可思议,只见一道白光飞来,项飞云挥剑一格竟挡了个空,惊悸下侧身躲避时左手衣袖已被划破了一条口子。

再抬头,只见一身锦衣的祺清已提剑自空中落下,笑靥如花,俏生生地站在面前看着他。见他眼光看来,小嘴一撇道:“哼,还算你这小子真有点本事,先前倒是小瞧了你,不过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这时太阳已升上头顶半空,阳光照射下项飞云只觉祺清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耀眼的光晕中,巧笑倩兮,眉目若神,简直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般,一时间不由看得呆了。祺清见他在这当儿又发痴呆,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口中道:“喂,你看什么呢?看剑!”闪身上前又是一剑。项飞云正自看得痴迷,耳闻嗔喝刚得醒转,见宝剑已到颈下,惊呼一声已来不及躲闪,只好束手待毙。

祺清偷袭得逞,不欲伤他,剑到咽喉却又变招,宝剑一翻,剑身平平在他右脸颊上轻轻一拍,旋即退后,嗔道:“这一拍是给你个警告,再不留点神本姑娘下次可不会客气了。”说毕又噗哧一笑:“我说你这个人可真奇怪,不分什么场合都能发痴发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叫你小呆子也真没冤枉了你!”

她一番又嗔又笑,更惹得项飞云心头荡漾难息,不过却也不敢再过大意,平静一会心神道:“多谢小姐适才剑下留情,不知祺小姐刚才反败为胜使得是什么身法剑术,可否告知?”

祺清一笑:“刚才不是留情,是留命,你要记着,你欠本姑娘一条命,那可是迟早要还的。”然后才洋洋得yì

地说道:“他曲白的爹爹有绝招,我爹爹就没有吗,告sù

你,我刚才使的是我爹爹教我的‘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这套武功比起他的‘天龙百变’和‘天龙八击’如何?”

项飞云诚恳地道:“果然精妙无比,令人大开眼界。”

祺清更是得yì

:“喂,你不是有临阵学功夫的本领吗,不知能否把我的‘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也学了去?”

项飞云脸上一红,道:“小姐说笑了,如此精妙的武功飞云怎能在片刻之间便即学会。”

祺清小头一仰:“噢,你是说如果再花点时间的话你便能学得会了?”

项飞云听她这样相问,自知刚才失言,只好赔不是:“小姐误会了,飞云绝无此意。”

祺清得理不饶人:“哼,口是心非,一点也不老实。不要以为你真的什么武功都学得会,好,我也不妨把这套剑法再使一遍给你看,好叫你知dào

天下也有你项飞云学不会的武功。”

说完不等项飞云答言,宝剑一顺,当胸一剑便刺,项飞云方欲躲避,眼前却没了祺清的踪影,心知不妙时背后冷风飒然,祺清的宝剑已向他后肩点到,同时只听她口中说道:“这是‘光速剑法’中的‘星藏’,记住了!”

这次项飞云事前本就全神留意,虽然祺清身法剑法都太过迅快,令人不及抵挡,但仗着昨日学自曲白的“天龙百变”身法却也及时躲开。只是祺清的“意念转移”使动之时事先竟无半点征兆,身子方还在左转即及右,再配上迅若电闪的“光速剑法”,当真使人手忙脚乱目不暇接,一时间连躲避还来不及哪顾得去学人家的武功。

祺清这套身法展动开来,在台上忽前忽后不停移动,手上剑光闪烁,口中叱喝连连,“光影”、“奇幻”、“色离”、“星藏”、“日曜”、“云移”、“风逝”、“水生”,妙招迭出,一时间台上前后左右尽是人影剑光,项飞云被包裹当中,左避右挡,前遮后掩,狼狈之极。

忽然剑光敛去,祺清停手俏立项飞云身前,笑吟吟道:“好啦,我使完了,不知你现在学得如何?”口中说话,心下暗想:哼,这下看你还不当众认输?

原来她这套身法剑招和别门武功均自不同,“意念转移”,顾名思义,身法展动之际,竟是全靠人的精神意念控zhì

,没有丝毫外在诀窍;至于“光速剑法”,和此本是一理,出手停留,刺劈削斩,往往全凭一念,在“意念转移”身法的配合下,当真是其快如电,其迅若光,令人不暇闪躲已然中剑。

这套身法剑招祺清虽由他爹爹天灵将祺瑞亲传,却非祺瑞首创。乃是祺瑞的老师祺清的师爷,号称“圣域第一道家高手”的圣师云若无所创。云若无自幼天赋异禀,又在机缘巧合下悟得上古不传之秘“灵镜诀”,武功已参造化,年届七十,是帝国数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宗师级人物。

由于“灵镜诀”的内功心法专讲以念驭物、天人感应、人天合一之道,以此为根基,云若无的弟子门徒,精神念力都超与他人。也正因如此,云若无才能创出这套“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来。

此刻祺清站在台上望定项飞云,等他如何回答,心下暗自得yì

,心道:任你项飞云如何聪明,我这套武功既没有任何迹象可循,你就是瞅瞎了眼睛却又焉能偷学得来?想到项飞云这下非认输不可,心里简直比偷吃了一瓶蜜糖还甜。

哪知却见项飞云稍加喘息,立即展颜一笑,走前一步道:“飞云不才,正要请小姐指教。”

第六章 临场授艺

项飞云这句话一说完就已出招,果然也不见身子有何动作,转瞬间已到祺清左侧,青光一闪一剑斜挑左肩,等及中途却又变成下劈软肋,这一招之快之劲之疾之速,果然犹在“天龙八击”中最迅捷的招数“击奇”之上。祺清虽知他有临场学人本领的功夫,但一来“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这两门功夫必须要在懂得其内在口诀心法的情况下始能熟悉掌握,自己当初学这功夫时,在父亲的亲身指导下亦尚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再者自己方才只是匆匆使过,万料不到这小子竟敏锐如斯,说出做到,果然转手就使了出来,竟把她父亲仗以成名的绝技当成了随手可捡的破烂玩意儿,一时间既惊又讶只有往旁侧避挥剑挡开。

原来适才祺清在台上展示这套剑法之时,“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一经配合施展,当真是迅若急电飞虹,顷刻之间,项飞云便完全被包裹在剑网之中,此时莫说要去临阵学艺,简直连自保也成问题。当祺清使到第三式时,项飞云已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项飞云边接招边心中赞叹:这套武功当真神妙无比,使出来之际就若风生水起、云流无迹,使人毫无踪迹可循,再这样打下去,不要说无论如何也学不来人家这套武功,更是非败不可,这便如何是好?他心中焦急,但又苦于想不出对策,只得咬牙苦撑。饶是如此,也多亏他这几年来不间断地找人比试,积累起丰富的临敌自保经验,往往能在险死还生、间不容发的危机当口,以令人绝对想不到的奇招怪式护命防身,否则的话,早已当场落败多时。

尽管如此,再撑持的一会儿,待祺清堪堪使到第五式“日曜”之时,项飞云已到了山穷水尽无以为继的阶段。他心中暗叹一声,正要弃剑认输,就在这时,耳际忽然传来一把浑厚慈和的中年男子声音:“不要说话,我传你‘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的口诀,你需留神倾听。”项飞云大吃一惊,张口欲问对方是谁,为何要相助自己,那男子声音又在耳旁响起道:“你不要管我是谁,如果你还想在这擂台上继xù

比下去的话,就按我的话去做。”此时项飞云已无暇多想,微一点头。只听那人开始在他耳旁说道:“静心息虑,纯以意行;唯诉于心,不假于物。风生水起,见月是影;一念汇集,因而成形。为光为电,如幻如真……”项飞云边招架边留神倾听,他本就资质超绝、灵根独具,此刻一经有人将口诀相授,又得祺清在眼前出招演示,自是与先前大不相同,到得祺清停手之时,他已初步了解这套剑法身法的行功要诀。那以口诀相授之人,却在祺清停手之前,已将口诀传完闭口不言。

项飞云环目四周,竭力想找出暗中相助自己的这人是谁,一连看了几遍,只觉四下里人山人海毫无迹象可循。只得在心中默默感激不已,又想此人与我并非紧挨紧邻,却能隔空传音将声音单单送入我的耳中,令旁人丝毫不觉,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聚音成线”、“传音入密”之类的功夫,单凭此点就可知这人定是位了不起的高人,我若能有幸拜他为师该有多好。

原来连日来,他见曲白祺清等各个家传绝学迭出不穷,心中既惊且羡,又想到自己此刻若非这人相助早已落败认输,因此心中不由得兴起此念。

他一念未毕,恰好祺清在此时收剑停手出言相激,年轻人要强好胜,因此项飞云才有“正要请小姐指教”的说话和刚才动手之举。

这时项飞云一式使完,也不再跟着进击,长剑一收道:“小子方才使的‘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中的‘云移’一招,不知可还像样?请小姐指点。”

祺清秀眼一瞪:“臭美吗,哈,我现在忽然发觉应该叫你‘小贼’而不是‘小呆子’啦,你这人动不动就偷人本领,可不是‘小贼’么?”她口中这样说话,实jì

上等于已经承认项飞云学会了她的剑招身法。

项飞云见她这副娇嗔薄怒时的神态,当真是艳比朝霞俏丽无伦,不由心神俱是一荡,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出语相戏看她生气时是怎样的一番模样,遂口中悠悠然说道:“那‘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是祺小姐当着飞云之面使出,我眼见之而学会,何谓之偷?小姐怎可胡乱编排人作‘小贼’?莫非祺小姐是眼见手上剑法不敌,转而改为动口呢?”话一说出口心中立时后悔,害pà

这些话说得过重惹她真生起气来,那就不知如何收场。

谁知祺清不怒反笑,一听之下非但不以言语相责,反倒将剑背后笑盈盈地走了近来,等及脸前,以手指着他的鼻子道:“呵,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好你个项飞云,昨个见你一见人就脸红,还以为你是个忠厚老实之人,原来也这般强词狡辩油嘴滑舌。还说不是小贼?旁人的武功你不经同意擅自去学,这不是偷是什么?叫你‘小贼’冤枉你了么?哈,偷学了我的武功非但不觉丝毫理亏,反倒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反唇相讥,说我自知剑法不敌改而动口?你这死小子,本姑娘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真摸不着东西南北了!”话一说完她冷不丁底下伸腿一扫上面一拳就向他胸前打去。

项飞云正自看她戟指嗔怒巧笑倩兮的模样看得痴迷,哪想得到她会突然间说打就打。两人相距既近,祺清又是出其不意,脚下一绊项飞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上面一拳结结实实的正打在胸前,将他打得一连退出七步。错非祺清只是想给他个教xùn

不欲真的伤他,只使上了三成力道,项飞云这一下非受重伤不可。,

祺清得理不让人,不容他喘息,跟着进身而上,长剑晃动,青光霍霍,一连八剑,剑剑致命。原来这“意念光速剑”是天灵将祺瑞根据自己擅使的长枪“意念光速枪”法加以改进演化而来。这祺瑞天赋异能,又得圣师云若无传艺,非但武艺强绝,更有着超人的意念力,能全凭意念移身换形,出招御敌,速度几达光速,令人防不胜防,厉害非常。祺清虽也天分极高,却还没有达到父亲的身随意转的程度,但饶是如此,其身法剑术也已快如电光石火,这把剑既占先机,连番密雨敲珠般攻击下来,项飞云一下失手间倒闹了个手忙脚乱。

但数招一过项飞云已守稳身形,适才他虽然窥得“意念瞬间转移”身法,但毕竟不熟,“意念光速剑”又只学得两三式,这时不敢用以应对祺清快攻,随仍使“天龙八击”配合“天龙百变”身法堪堪抵御。

二人再战一会,蓦地项飞云招式一变,“光影”、“奇幻”、“色离”、“星藏”等光速剑法频频使出,愈来愈是纯熟,在“瞬间转移身法”的配合下,招招寻瑕抵隙,直攻祺清破绽之处,渐渐祺清反处在下风。

祺清越打越觉不对,只觉这小子当真邪门,无论自己的什么剑招,只要她一经使出,这小子立马入眼即会,更能找出破绽,反用来克敌制胜。到这时只觉自己所使种种剑招均被这小子那双贼眼看穿看透,若再这样相斗下去的话,过不了多长时间,自己非败不可。心下焦急,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好嘴里“臭小子”“贼小子”的乱骂。

项飞云到这时已知自己数招间即可取胜,但见她娇叱连连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不由想起:我若这样子将她打败,这娇娇女一旦真生起气来我该如何是好?一时心下犹豫不决,是以一味拖延。

又过数招,祺清见他屡有机会可将自己击败却又故yì

放过,一怔之下已知其意,心中一喜想到了取胜的法子。

第七章 男争女斗

祺清与项飞云在台上争斗,眼见所使招式对方入目即会,顷刻间自己反落在下风,正苦思无取胜之计,忽见项飞云屡对自己手下留情,心中一喜想到了取胜的法子。

只见她虚晃一式,身法突然一变,剑若流云,斜腰舒臂,向他面门轻轻点刺过来。其招也实也虚,其势也缓也急,其态春云丽雪,其姿霞映澄塘,虚步凌空,婀娜翩袅,真可谓美之极矣,倩之极矣。

项飞云不禁一呆,实jì

上自上台开始,他的心神就一直被祺清娇俏无伦的容颜所吸引,只是内心深处时时不断提醒自己强加抑制而已,即管如此,心湖也是涟漪阵阵骀荡难收。此刻见她这一招使出,其身法姿态,眉目神情,无不轻灵婉动,美至极点,俏丽可喜而又绝无半分妖冶之态,霎时间脑内轰的一震,随意提剑虚挡了一下,整个人犹如着魔一般只是呆呆望着她出神。

祺清见他这副神态,知dào

自己此招已经奏效,跟着宝剑一摆又使出一招“丽影飘尘”。原来祺清这套“婉灵剑法”并非学自她父亲天灵将祺瑞,却是由母亲“飞凤”尤若诗所教。尤若诗年轻之时姿容艳绝圣域,她又性喜音乐舞蹈,所以使剑之时,往往不自觉心领神会下便将剑、乐、舞三者融而为一,一招一式,不但讲究节奏韵律之合拍合节,更注重姿态手势之唯美唯妙。她创这套剑法之初原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一时喜爱,求美求幻,并非为了蓄意克敌。但当创了这套剑法出来之后,在几次对敌中不经意下使出,对手往往一见之下,心志瞬间便为其风神所夺,失魂落魄下不战而败。尤若诗大喜之下,再和祺瑞两人又对此精心研究一番,细加改进,使之终成为一套厉害之极的破敌剑法。

由于这“婉灵剑法”的宗旨在于风神制敌,所以并不讲究一招一式如何迅疾猛厉。也正如此,这套剑法必需有精通乐舞的绝美女子使出方有成效,尤其是那些年轻男子剑手的克星。在创制之初就曾被祺瑞戏称为“石榴剑法”,意谓男子一见此剑法,必大败亏输丢刀弃剑,拜倒于使剑女子的石榴裙下之意。祺清学这路剑法本也只是为了好玩儿,临敌之时从不使用,觉得使这种剑法纵使胜了对手也未免胜之不武,日常只是和曲白韩山虎戏耍之时偶一为之。果然每次一经使出,曲韩二人立kè

痴痴呆呆怔怔出神不战而降,她倒也觉得好玩得紧。

今日和项飞云对阵,满以为凭着自己家传绝学“意念瞬间转移”和“光速剑法”,定可制得这小子弃剑认输。哪知项飞云天赋异禀,兼且幼时学艺经lì

特殊,临场之际,又得高人暗中相助,传以口诀,竟然几个照面之间,身法剑法均被这小子偷学了去,反以之攻击得自己狼狈不堪,此刻无奈之下,只有将这套剑法使了出来。

刹那间“轻云胜雪”、“绿竹倚桥”、“明月闻笛”、“西施浣纱”,祺清一路使将下来,已连使四剑。只见她忽上忽下、左穿右绕,明眸流波,巧笑若灿,时臂舒而腕露,忽足扬而裙分,只把项飞云看得云里雾里,不辨身处。蓦地祺清皓腕斜送,紫清剑已抵喉间,祺清咯咯一笑:“小呆子还不认输!”项飞云被她一言提醒,大惊之下,急提气后退,“咳”的一声,身子硬生生向后飘退三尺,堪堪躲过这一剑。

他不由心中一凛,暗思:我怎地这样糊涂,我如再这样心不在焉的话,势必要输掉这场比武,输掉这场比武不打紧,但自此之后势必又将回到原来的生活。那离自己“尽展抱负,保家卫国”的愿望可就越来越远了。想到此处,心神一凝,不敢再胡思乱想,左足欺进一步,长剑陡出,挺剑向祺清左臂斜划。祺清一声娇笑:“傻小子终于睡醒了,不嫌太晚了吗?”笑声中左臂一圈一带,将他长剑引往身旁,右手幻起一团剑光,使一招“亦笑亦颦”,疾点他前胸。项飞云见她使此招时“笑兮倩兮,明眸盼兮;嗔兮怒兮,神采扬兮。”不由心神又是一荡,及对方剑到闪身时,已慢了一慢,右臂被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祺清柳眉一仰,“哼”的一声,眼中满蕴笑意,狡黠之极,一副“还要逞强吗”的样子。

项飞云此时已明了她这套剑法的诀窍,心下寻思:我如也用这套剑法迎敌的话,一来自己不懂音律舞蹈,再者又不俱备祺清那般美貌,况又不是女子,那是万万没有效果。可是这样下去,自己对她使剑时的风姿神态总是不能自已的心神荡漾,不能专心,也是必败无疑,这该如何是好?

祺清见他苦苦皱眉思索,已知其意,不由更是连连娇笑。她使此剑法之初,原是被项飞云逼得无计可施,只好用以强撑,哪想得到由于这套剑法只能有貌美女子使来才见功效的特点,反使得项飞云尽管明明知dào

剑招,也只能望招兴叹大皱眉头无计可施。心中不由大乐,笑得愈诡,两条柳叶秀眉也仰得更高:“哈,我们的项飞云项大侠不是号称‘临敌学艺’、‘过目不忘’吗?现下这套剑法我都使了老半天了,该不会还没有记住吧?又或是害pà

自己使出来东施效颦愈添其丑呢?好吧,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再使一次让你仔细瞧瞧。”说罢,再咯的一声笑,宝剑斜划,同时身子左移右摆,一式“分花拂柳”双刺他右颈左腰。

项飞云竭力不让自己去看她,但偏偏这一式竟含有一种奇异之极的迷人韵律,使他不得不看看了不由不醉。恍惚间但觉右颊一热,原来祺清已及时收回剑招改用小手在他脸上轻抚一记。

这一来项飞云更是烦恼:这该如何是好?总不成自己把自己眼睛弄瞎吧!无奈下只好闭上眼睛。祺清笑道:“哎哟,在比武对阵中你可是专凭眼睛吃饭的,不拿眼睛看怎样学人家武功呀。”口中娇笑随手一招“临妆照镜”,由上而下斜削而至。

第八章 晋级无望

项飞云听声辨形,身子往旁一闪躲了过去。祺清上前一招“小楼望月”,反手一剑上撩,项飞云蓦地心中一动,想起适才那神mì

高人所授的“光速剑法”口诀,心道:据这口诀之意,自是让人于出剑动手之时随心随意凭意念出招迎敌,使速度陡地增加数倍,敌手无暇进攻只余挡格一途,我则全心全意不守只攻,以快御敌完全抢占主动。

一念及此,运神感应祺清攻来剑势,回手挡架,接着不等对方出招,“日曜”、“星藏”、“奇幻”、“色离”,意念光速剑法全速使出。他怕祺清还有反手出招的机会,更是全心全意施展“瞬间转移”身法,身形飘忽,前后左右,片刻不停,竭力出手。

祺清正在得yì

之极,不意他竟对自己展开强攻,兼且攻势直如迅雷暴雨,快至不能闪避。她“婉灵剑法”本不以快取胜,这时匆忙之下连招架也有所不及,哪还有机会变招出手。

项飞云不敢有丝毫大意,于对手不闻不看,全凭剑势锁定敌人,心随意动,意念剑法源源使出。再使几式,觉越来越快越来越无滞碍,心下暗喜,心想原来这“意念光速剑法”的真zhèng

法门是在这里,如能这样练习下去,终有一日出招速度可抵光速,到时敌人怎能应对?又想不知祺清的父亲当下已练到什么境界了,有机会倒要请教一下。

他这时机缘巧合下,不意竟更深一层悟得了“意念光速剑法”的真谛。原来这祺瑞号称“天灵将”,自幼练习灵能,对敌时往往以灵能锁定对方,察敌于微,发招击敌,灵力伴随意念而出,凝气成枪,不需手使足动,已可伤敌于无形。说是光速,虽尚未真的达至,但已到亚光速的境界,端的厉害非常。

这时祺清被逼得招招败退狼狈不堪,项飞云再攻几剑,她越发没有招架之力。项飞云睁眼察看,见她已被逼到台角,唰唰左右两下虚招,蓦地一剑刺向她肩头。这一剑他使足了全力,出手迅猛无比,知dào

在眼前这种情况下,祺清只有跃避下擂台一途,否则必当立即身受重伤。祺清陡见这一剑刺来,穿电过日,劲势凌厉之极,知dào

必无幸免,大惊之下不由“啊”的一声惊呼出口。

项飞云寻声往她脸上望去,但见她满脸沮丧,眼神中尽是失落之意,怔怔看着这一剑呆呆出神,却一时间竟忘记跃下躲避。他这一望之下,不由得心中一震:我这下比武赢了她,使她在曲韩两人面前一定更觉得没有面子,岂不是伤透了她的心?我虽心切晋级前三甲,她岂非也是一样?况这祺姑娘昨日对我关怀备至,也可算是对我有恩,虽然时有调皮之处,却是心地纯真良善之人,我堂堂男子,岂能不知感恩图报之理,又怎能在这时与她相争?一念及此,这时也不及再去细想自己一旦落败该怎么办,眼看剑尖已将触及她身体,项飞云暗叹一声“罢了”,长剑外移三寸,自她左肩旁虚刺了过去。

祺清本拟这一剑自己必被刺中无疑,哪知忽然间长剑偏移了三寸,这一剑竟然刺空。大喜之下,无暇多想,左手伸出,已拿住了他手腕,跟着脚下出腿一扫,左手一拉一带,项飞云“呼”的一声,人已飞下擂台。

这一下,全场上下都齐声惊呼,人人均觉大出意wài

。祺清本是仓促出手,这一招但求自保并未想到真的能将他摔了下去。见此情景也不禁一呆,知dào

这小子在最后关头又发起“痴”来,竟把到手的荣誉让给了自己,芳心不觉一荡,一时间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此时坐于评审席上的祺瑞曲烈和韩庚三人,对这一变故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尤其是天灵将祺瑞。经过这些日子来的擂台比试,祺瑞和曲韩二人已看得出来这项飞云非但勤奋刻苦资质过人,更是个积极进取一心想有所作为的优秀青年。像他这种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向对手认输的。即便是上次对着曲白那样有着超强实力的杰出剑手,他也没有丝毫退缩而是顽强拼战到底,最后若不是曲白在危急关头使出家传保命绝招“亢龙三式”,攻了项飞云一个措手不及,胜负殊难预料。他们三人中尤以祺瑞素来最是爱才,所以在心底里,祺瑞非常欣赏看重项飞云这个人,有心想让他成功晋级,给他一个出人头地一展所学的机会。昨日他原本打算劝说女儿自动退出,又知这一向被自己宠纵惯了的俏女儿绝不会听从。心想只有在今日的擂台上静观其变,另想办法。所以当今日祺清和项飞云两人在台上一动手,祺瑞眼见项飞云只一夜之间,非但能将昨日学自曲白的“天龙八击”和“天龙百变”融会贯通,熟练掌握,更能对其中有些招式存zài

的缺陷加以创造改进。不禁心中暗叹:此子才智之高,在圣域我所见诸人中,恐怕只有我老师圣师云若无和圣君、天妃等寥寥数人可以比拟。赞叹之余,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暗中相助项飞云之心。

祺项两人一上来几下交手过后,祺清见讨不着便宜,使出了家传绝学“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项飞云立即便落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原来由于这两套武功全凭意念施为,外表看来无形无迹,项飞云若不知其内在口诀和运劲窍门,任他才智再高也是难学难仿。祺瑞眼见再斗下去项飞云要输,遂运使“传音入密”的功夫暗中以口诀相授。果然此子聪慧过人,只聆听一遍便将其要旨领会,反以此身法剑法攻了女儿一个措手不及。祺瑞坐于评审台上静静观看,看到这自来从不服人的宝贝女儿,在项飞云这一“奇兵”突袭下,一张俏脸大惊失色,不禁拈须微笑。心想让这刁丫头受受挫折也好,也让她知dào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今后做人行事,性子也收敛一些。,

及至后来,见祺清这鬼丫头竟然使出纯以风神制敌的“婉灵剑法”,曲烈韩庚哈哈大笑,齐夸清儿这丫头聪明伶俐,临场善于应变,祺瑞却看得不住苦笑大摇其头。哪知到了后来,明明见到项飞云非但已脱出“婉灵剑法”对其心神的控zhì

,更借此进一步悟得了“意念光速剑法”的真谛窍诀,对敌之时大占上风,祺清已被逼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谁知竟会在最后一剑刺出时迟疑变招,反被祺清趁势所败,甩下擂台。

祺瑞先是一惊,然后立kè

镇定下来,开口向曲韩二人道:“不行,不能由得清儿如此胡闹,这一阵应判项飞云胜。”正要起身到擂台上宣bù

,曲烈阻止道:“那样恐怕也不太好。不管如何,项飞云被清儿打下擂台这是事实。虽然台上两人争斗的细微情况我们哥仨心知肚明,但对于全场观众来说绝大部分却未必看得明白。纵然有少数看得清楚的,但毕竟这也是项飞云自愿,而非清儿以什么违规手段获胜。我看这样吧,我们还是照眼前既成事实宣判。不过这项飞云却也是人才,就此埋没了也是可惜,不如带他和清儿虎儿白儿三人一块儿上帝都历练一番,回来后我们同样委以重任,也让他物有所用才有所施。韩兄瑞兄意下如何?”韩庚首先点头同意,祺瑞想了一下也有道理,也就点头同意。

当下三人下看台走上“山河擂台”主台中心,宣判了此次预选赛前三甲的晋级结果。曲白和韩山虎昨日各胜一场,已然入围,今日祺清再胜,前三甲人选至此一定。台下虽有人不断起哄,要求曲韩和曲祺各再打一场,以定前三甲的顺序排名。但由于圣域历来规矩,各地预选赛只为推选出前三甲人选,至于最终争夺“圣域七杰”和“圣剑士”的至高荣誉,则要在稍后于帝都天圣城举行的“山河擂台”正式决赛现场产生。因此上此时确定前三甲的排名实无此必要。三人当下解释一番,又说了些为前三甲选手帝都之程壮行和对台下一众年轻人鼓励安慰的话语,看天色不早已近中午,于是由先前的佟垣大将宣bù

望日城“山河擂台新人选拔赛”至此结束。四周围着观看的群众随着他们充满激情的语言,不时爆fā

出一阵阵欢呼和掌声,直到宣bù

擂台比试结束后良久,才慢慢自行散去。

祺清曲白和韩山虎先是各自去拜见了父亲,然后告知中午和项飞云有约不回家用饭,四人就结伴往望日城最大的酒楼“德隆”酒楼而去。一路上曲白韩山虎分别拿祺清和项飞云擂台比武情景不断取笑,祺清寸步不让,舌尖嘴利,兼之佯怒薄嗔花样百出,反使两人时时着窘投降认输。四人到得酒楼,要了酒菜,边吃边谈。项飞云初时因为失去了此次晋级前三甲的机会,自不免心中有些郁郁,但他本是那种看得开放得下的人,心想自己毕竟还年轻,今后机会多的是,也就不再怎么放在心上。再加上其他三人不住开导,屡屡拿话引他加入到他们的调笑取乐之中,不多时便即释然。更因自己平日从未有过像这样般与一众知心朋友畅怀说笑欢聚的经lì

,到得后来,心中反而愉快之极,早把擂台失意之事抛到九霄云外。

四人就这样边吃边谈,开怀畅饮,待吃过饭,项飞云出语告辞,曲韩二人挽留再三,见项飞云执意要走,也就不再坚持。独祺清这时却不插嘴,只坐在一旁,望着三人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模样古怪之极。待见项飞云迈步下楼,却道:“嗨,我送你一程。”曲韩二人互望一眼,两人同时道:“我们也去送项兄一程。”祺清回过头来,杏眼一瞪道:“不许你们去!我和项飞云还有私密事要谈!”说罢又冲着二人故作神mì

地一笑,也不理他们失望吃醋的神态,回身竟挽着项飞云的胳臂和他一同下楼去了。余下曲韩二人在楼上不住叹息摇头。

第九章 倩女多情

晴日斜阳,阳光脉脉洒在这田野间的一草一物上,远天一碧,鸟雀争喧,近处清风徐柳,溪水淙淙,说不出的宁静写意。尤其是对那些刚从繁华吵闹的大都市里走出来的人们来说,就仿佛刹那间置身于人间乐境世外桃源,那种惬意舒畅的感觉更是分外强烈。

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晴烟若丝还若絮,小舟缓歌弄涟漪,碧荷相参差。缓步走来,项飞云似已看得痴了。

“嗨,小呆子,你又发什么呆?”祺清转到他身前,伸手在他眼前一拂,嘻嘻笑道。

“既然是小呆子,当然总是要发呆了。”项飞云微微一笑,轻松地应道。不知怎的,他这刻心情竟是分外的舒畅怡悦,也就随口和她开起玩笑来。

“哈,没想到你这人还有这样油嘴滑舌的一面。喂,看你既然这样喜欢看风景,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了。来!很好kàn

的。”说完一拉他手,也不等他答yīng

,飞身向东边奔去。

项飞云右手被她柔软滑嫩的小手一拉,登时心中一荡,不由自主腾身跟着她奔去。一路上穿林涉水,走溪过涧,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如腾云驾雾一般,恍惚间似若身在梦中。

两人这样向东奔了有半个时辰,远望前面一道山脉连绵起伏,横亘开去。再近一点,只见云环雾绕中遍山翠树如盖,藤萝密布。祺清一声娇笑“到了啦”,拉着他的手一折一转,却钻入一道山谷之中。

项飞云入得谷中,睁目四周一看,不由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这山谷中碧草如茵,藤萝如带,奇树耸云,瑶花四布,瀑布流水千年冷,潭底宿石万载清。竹林中有鹤独立,松树畔麋鹿成群。他才方一挥手出声,林中却扑愣愣鸟雀惊飞;寻常样行得一步,草丛里兔蹿狐奔。这才醒觉果然奇境人间有,正是天堂自在多。

祺清站在他旁,弯转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他。见他一副痴痴迷迷不知人间何世世上几年的样子,甚感满yì

。蓦地手臂抬起,一指轻敲,砰的在他额头一击,笑道:“怎么样?我给你找的这个地方不错吧!”

项飞云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由衷地道:“祺小姐找的这个地方真是不错,就如同仙境一般,谢谢你!”祺清头一歪:“咦,你这说话到怪了,为什么要谢谢我?实jì

上该我谢你才是。”

项飞云看着眼前景色出神地道:“若非祺清小姐今日见爱,把这样一个有花有水的好地方告sù

在下,飞云哪能有此眼福得睹佳景。实是该诚心谢上小姐一谢。”

祺清更觉有趣:“哈,照理说以你小时那样的生活环境,你这人应该不会读过很多书才对,可是你的说话却比小白小虎他们还要文绉绉得多,这又是怎么回事?”

项飞云尴尬一笑:“那是因为我小时虽上不起学,心里却总想着长大后要有一番作为,所以这书是万万不能不读的,没奈何就只好每天去一个叫做王老夫子的私塾旁偷听。”

祺清噗哧一笑,伸小指头一刮他的脸颊,声音无限娇媚地道:“原来我们项飞云项大侠做贼的历史由来已久,非但偷人武功的本领出神入化,连偷听人家读书的本领也是炉火纯青,真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万难企及。”说完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两日来每每一见到眼前这人,总是情不自禁地就要对他动手动脚,更想到此刻还牵着他手,心下一惊,赶忙把手一缩,小小退后一步。

项飞云见她缩手后退,口中不自觉道:“怎么啦?”祺清脸上一红,旋又笑道:“没事,只是想及适才还拉着你手……”

项飞云经她一提醒,更是脸上大红,两人霎时间都低头不语,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祺清先打破沉默,咯咯一笑道:“其实拉拉手也没有什么的,是不是?哈,你看这个山谷美吗?这是我和小玉在一次出来玩时偶然发xiàn

的,自那次之后,这山谷就成了我的一个小秘密,连小白和小虎也不知dào

。啊,忘了告sù

你了,小玉是我的丫环。”

项飞云道:“小秘密?”

祺清道:“是啊,女孩家有些心事只能让自己知dào

,对谁都不能说的,所以我就常常上这来对这些花儿草儿水啊石啊的倾诉,哈,这些仙鹤鹿群还有小狐狸小兔子们肯定也都听到了啦!”

项飞云见她说这话时一脸天真,一双眼睛满蕴幸福之意,不觉看得痴了。好一会儿才道:“这里真的是很好。”

祺清忽地拿起他的手掌,在他掌心画着圈说道:“这地方除我和小玉外我可就只告sù

了你一个人,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

项飞云浑身一震,不能自禁的问道:“这是你的秘密,为什么要告sù

我呢?”

祺清拿着他手,改为紧握,双眼动也不动的看着他,认真地道:“因为我欢喜你。我把这里告sù

你,因为我心里欢喜你,想让你知dào

。”说完脸上一阵娇羞飞红,双手拿着他手臂猛力一晃一甩,然后咯咯一笑,跑了开去。

项飞云怔怔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心内轰的一声如受雷击,他的整个人好似都要被这一声霹雳击垮。

“她欢喜我,她竟说她欢喜我,这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而已,她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掌臂弯都还分明能感觉到适才给她抓着时那温暖柔滑的感觉。

祺清跑到一处小溪边依石坐下,低头把手伸进溪水里摆弄了一会儿,见项飞云没有跟来,扭过头去,看到他仍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发呆,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向他一招手,嗔道:“你快过来!”

项飞云闻言而醒,起身跑了过去,到了她身边站住。祺清拍了拍旁边的一方青石说道:“咱们都坐下来。”

她这轻轻的一句“咱们”,却使项飞云心头一热,感到和亲人在一起般说不出的温暖亲切。他自父母去世后,到处流浪,遭惯旁人白眼轻视,动不动甚至就拳脚相加。所逢之人,除过军伍伙房里的老张头是真心关怀他外,平时罕有人对他好言好语,更不要说如祺清般当他作贴己人,以这般亲昵的话语相向,怎能不使他热血激荡感动万分。

这时他依言坐了下来,侧看着身旁这个美丽亲切的女孩子,心想此刻就是要我为她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是心甘情愿。

第十章 初尝情味

项飞云被祺清一句“咱们都坐下来”感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想此刻就是要我为她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心甘情愿。他对这句话所产生的异样感觉祺清自然多少也感觉得到,轻转妙目,先白了他一眼道:“你干么刚才不追过来?人家很令人讨厌吗?”

项飞云正自心中激荡六神无主,一听这话急忙道:“我……我没有……不,不是……”一时口急竟说不出话来。

祺清又噗哧一笑,伸手拉上他的手臂:“好啦好啦,不怪你啦,看把你急得都要变成小哑巴啦!”说完又咯咯娇笑不止。

他们这时面西而坐,项飞云偷眼看去,见夕阳的余辉正柔柔笼罩在她周身上下,使她看上去愈觉圣洁美丽如天使,一时间不由又看得痴了。

祺清这时用单手支着下巴,好像在看远方又仿似什么都没看,一张樱桃小口上两片嘴唇不时轻微地颤动着。项飞云正自看得出神,祺清突然转过脸庞,笑吟吟地道:“你在想什么呢?哎,跟你在一起,真的很美妙。”说完,忍不住又伸手过来抚了一下他的脸,笑嗔道:“你呀,真是小呆子!”

项飞云只觉此时她这一个眼神,一下抚摸,笑嗔轻责,无不深含柔情蜜意,心神一酥,整个人都像要融化掉一样,不由地也伸手握住她的手,痴痴地道:“清儿,你,你真好。”

忽地感觉祺清浑身剧烈一震,被握住的小手更是滚烫发热得厉害,忙道:“清儿你怎么了?”祺清抬头迎上他那火热的目光,道:“你刚才唤我什么?”

项飞云蓦觉失言,心头惶恐万分,连忙道:“祺小姐请……请原谅,我……我刚才也不知怎么了,一……一时冲口而出……”

他话没说完,只见祺清把头一低,侧脸满颊绯红,低声说道:“谁怪你啦,我——欢喜得紧。”

项飞云满张大口,却说不出话来,他再也想不到祺清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祺清抬起头来,双眼看向远方,平静地道:“我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可是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快乐。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浑身是谜,和人比武时聪明睿智,意志顽强从不服输;但与人相处时却又显得很单纯,有时更痴傻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你虽出身贫苦,但志向远大,并不因此而自怨自艾、自暴自弃,这更是难得。像小白,就没有你那种志存高远、积极进取、永不放qì

的品质;而小虎,则缺少了你的那份纯真和清逸。所以我一见到你就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你,有时连我也不能控zhì

自己。”

项飞云此时也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听完她说的这番话,道:“祺小姐你别怪我,我这个人其实很蠢的,总是不知该怎样去表达自己心中想说的话,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我对小姐你使我这两日来经lì

的一切充满感激。祺小姐——”

他还想继xù

往下说,祺清打断了他:“不要再‘祺小姐’‘祺小姐’的唤人家,飞云,今后唤人家清儿好吗?”

项飞云听她这一句话说得款款婉婉,充满柔情,而尤其是那一声“飞云”,更是已把自己当做了她最亲最近的人儿,不由心中更是感动:“小姐请原谅飞云好吗?可是当我想到曲兄和韩兄都是对小姐你情有独钟时,这‘清儿’二字,我就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唤出来了。”

祺清抿嘴一笑:“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哼,这两个死小子!飞云,你不用理会他们,因为我喜欢的是你。自小到大,我只是把他们当做好兄弟,在一起玩得来的玩伴。”

项飞云道:“可是他们——”

祺清截着道:“我知dào

他们喜欢我,一直都对我很好。有一段时间,我也曾想过会不会爱上他们中的一个,可是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小白胸无大志,小虎则过于粗豪,和他们在一块玩闹我很快乐,可是我无法让自己爱上他们中的一个。飞云,我这样对你说,你明白吗?”

项飞云低头不语。

祺清又道:“我知dào

你心里的想法,你认为他们既已是你的朋友,又认识我爱上我在先,觉得这样会很对不起他们。可是你要知dào

,爱情是不能够勉强的,也不是可以推来让去的东西。”

项飞云仍是低头不语。

祺清望着他道:“飞云,难道你心里不喜欢我么?难道在你心里不是像和我欢喜你一样的欢喜我么?飞云你不喜欢我吗?”

项飞云道:“可是我——”

“可是你就算明明喜欢我也不会对不起他们,是不是?可是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祺清说到这里,已是语势渐疾,声色转厉,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项飞云感到她的目光就像是两把利剑,狠狠地刺在自己心上,比任何一次自己在比武中所受到的创伤都更加令人疼痛。他不敢再抬头看她的脸,可是他只能说:“清儿,请你原谅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可是我做不到——况且,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这次擂台比武晋级失败,过了今天之后,我就只能重新返回我所在的驻边军伍中做回我的伙房杂役。我,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清儿,请你原谅我,是我配不上你。”

他说完了这些,等了一会儿,满以为祺清会把他痛骂一顿,可是等了半晌,不闻祺清出声。抬头看时,只见她望向自己的脸上已是淌满了眼泪。他一惊,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急叫道:“清儿——清儿你怎么了?清儿你别哭?”

祺清却抽回了他握住的手,胸口起伏,异常激动地道:“‘清儿’?你既然不会喜欢我,又怎能‘清儿’‘清儿’的叫我?好!项飞云,从今后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你!”说完呼的起身,急奔而去。,

项飞云急道:“清——祺小姐,你听我说——”

祺清奔出了几步,又忽然转过身来,项飞云大喜,正想追过去,却见她一脸冷漠地望着自己,一怔下只好又站住不动。

祺清看着他,语气冷冷地道:“忘了告sù

你,项飞云,你明天不用回去做回你的伙房杂役。父亲让我转告你,明天早上来望日城将军府报到,和我们几人一起上帝都去。”顿了顿又道:“项飞云你放心,今日擂台比武到底谁输谁赢,我祺清心里有数,到帝都决赛时我自会说服父亲让你替我出战,决不至于让你默默无名。你既不能喜欢我,祺清也绝不会夹在中间妨碍你和小白小虎的兄弟情谊。你我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只当我们这两天根本就没有认识过。”说罢转身就走。

项飞云急道:“清儿,清儿你听我说——”

只见祺清边疾行边回过头来,一张俏脸上已是梨花带雨满含热泪,最后望了他一眼大声说道:“项飞云我恨你!”

听到这几个字项飞云只觉心口一疼,就似是被人当胸一记重锤猛击,怔怔愣在当地。过了一会,待想再去追时,只见暮霭沉沉空谷荒山,祺清早已走得没了踪影。他这时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一阵空落落的难受,一时什么也不去想,一时又不断想起祺清那些伤痛欲绝的话语和最后一望时那张珠泪盈盈的脸。嘴中不住反复喃喃道“她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等项飞云再次回过神时,只觉凉风阵阵,四下水声激激、虫鸣不绝,抬头看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升到中天。他望着月亮又痴痴地出了一会神,仿佛那就是凄清那张含泪得俏脸在天上冷冷地看着他。项飞云心里一痛只想大声痛哭一场,又勉强忍住,但脸上两道热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他望着月亮,痴痴地道:“清儿,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是我项飞云配不上你,我,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什么都不能给你。清儿你忘了我吧,我不是那个能给你带来幸福的人。”说完转身往他的破庙走去。

第十一章 帝国危局

这一晚他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醒来后也没吃东西就匆匆进城,来到将军府前等候。不多时,曲白韩山虎和祺清都各随自己父亲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来到府前。曲白和韩山虎两人老远就热情地和项飞云打招呼,只祺清却未发一言,仿佛在刻意回避始终不与他朝面。项飞云偷眼瞧去,见她一脸憔悴眼睛红肿,似乎昨晚一夜没睡,不觉一阵心疼。

项飞云先向曲烈祺瑞和韩庚这三名长辈一一行礼,三人分别鼓励安慰他一番,然后匆匆和众人一起进得府来。项飞云打量各人神色,见这望日城三名大将虽在安慰他之际,也均是一脸凝重面带忧色,不禁心中微微一惊,暗想: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各人进得府来,望日城内佟垣等一众大将却先早已到了。当下众人客气一番后,一一按顺序落座。曲烈祺瑞韩庚三人坐于府内靠北正中而设的帅案之后,曲烈居中,祺瑞韩庚分坐左右。余下众将分两排东西而坐。曲白韩山虎祺清项飞云等四人则站侍于曲祺韩三人身后。

原来这曲烈是镇守望日城的主将,望日城城主地君伯瑞这几个多月因身逢要事不能亲临,所以大小琐事一应交由曲烈打理。

待众人坐定后,曲烈轻咳一声,一脸严肃地说道:“昨晚得到边关急报,巫河帝国的大将萨木柯忽然调动20万巫狼大军直抵我圣域西南边城岢流塞,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我须立即亲自赶往边关备战。”接着目光扫视在座诸将一眼,最后将注意力转向佟垣道:“佟垣听令。”

坐于西边第一把椅子上的佟垣听主将有令,立即起立,叉手参拜道:“末将在,请将军吩咐。”这曲祺韩之下望日城第一猛将人长得短小精悍,说话沉稳有力,予人一种稳实可靠完全可以信赖倚重的感觉,实是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

曲烈看着这和自己多次出生入死的英勇属下,目露满yì

之色,向佟垣道:“着你和佟顺廖辉廖广三人立kè

往校场点起五千精兵,稍后随我出发。”

原来这佟垣平日就喜与人打仗,闻听此语,一双大眼立kè

精光爆闪,满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下转身叫上其他三人一起往校场点兵准bèi

去了。

接着曲烈又向余下将士吩咐了一些日常守城事项,遂打发他们往各自岗位工作去了。

等及府内只余下他们三人和项飞云这四个年轻人,韩庚道:“曲兄不觉这事来得有点不同寻常吗?自从两年前我们和巫国狼军在岢流塞西飞鹰峡一战,我军使巧计三面围攻,将敌军主力困于峡中达七天七夜,最后再于峡顶两壁之上投掷枯树木材施以火攻,终至全歼敌军。此役巫国损失兵力高达三十万以上,阵亡大将不下百员,其主将杜尔哈更是当场被擒,使得巫国从此兵员紧张,无力再战,唯有主动向我求和。巫国实力也因此一落而至邪皇山城和荒域魔原之后,声名大跌。按理说绝无可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即能重整军队,主动再战,今次所动,必有图谋。”

祺瑞接道:“韩兄所虑昨晚得到消息后我也曾考lǜ

过,终是想不出其中缘由。不过还有一事需yào

向两位告知,就是今早我竟收到从圣师城传来的云师手信,信上言明,不日之内,圣域将会有一场大事发生,此事关系重大,牵涉到我圣域今后的盛衰更替,信上更说际时巫国、魔国和邪皇山城都会派人前来干涉其中。云师着我在帝都之行途中一定要小心查访,一有蛛丝马迹立即向圣君和他报gào

。”

曲韩二人听得此言也是眉头大皱,不知云若无在信上所未言明的大事究竟系指何事,但此事既然能够惊动到圣君伯颜和圣域第一护法宗师云若无亲自关注,自是严重之极。

祺瑞又道:“我猜想巫国今次突然大举枕兵边境,应该和云师所言之事两者之间有一定的关联,只是我们尚未查知云师在信上所言究竟是何事而已。”

曲烈道:“那就要有劳瑞兄路上多加留意,此事定当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事关紧急,我不便在此久待,须立即起程,地君不在,城中之事就全仰仗韩兄多多尽心啦。”

韩庚道:“曲兄放心,小弟定当全力以赴。”然后微一停顿,嘴唇动了几下,似是有话要说,但嘴唇连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来。

曲烈道:“韩兄有什么话请直说,我们三人,还有什么顾虑的。”

韩庚轻咳一声道:“小弟是因刚才大哥提到地君,不免有些心里话要向两位哥哥诉说。地君自三个月前无缘无故离城而去不告而别,这当中会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这几年来帝国局势动荡,政权不稳,天火、月映两城已是阳奉阴违暗怀二心,若地君这里再出点什么事,帝国形势那就更是堪忧。”

祺瑞长叹一声道:“若非我帝国这几年来人心离散,圣君政令不行,各大城主将俱怀私心不能团结,巫国、魔域、邪皇山城又怎敢频频屡打我们的主意。”言罢不胜感慨,显示对当今国家现状甚是不满。

曲烈也是一阵感慨,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最后曲烈道:“国事至此,我等在此空叹又有何益,我们身为圣域大将,也唯有尽lì

而为无愧于心了。”

接着转向祺清四人,说道:“你四人听着,今次帝都之行就交由瑞兄带领你们前往。眼下帝国正处在危急关头,用人之际,望你们四人刻苦用功,不负众望,好好利用这次上帝都角逐圣剑士的机会,砥砺苦修,务必在短短数日之内使自己在武道上的修为有更精进的突pò

,以应备帝国来日大难。”四人点头受教。

然后,这向以威严著称的圣域无dí

大将目注项飞云,无限深情地道:“项贤侄你虽然在这次初赛中落败,但却非是能力不济。昨日我和瑞兄韩兄商议了一下,深觉贤侄资质超绝,是个大有前途的可造之材,为不使珠玉埋没栋梁荒弃,这次破例特许你和白儿他们三人一块儿入都历练学习。希望贤侄定要把握这次机会不要错过。”项飞云见他待己如此,心中激动无比,忙再次感恩称谢。

曲烈说罢,转望祺瑞韩庚二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瑞兄韩兄,事情紧急,曲烈先行出发,我们日后再见。”韩祺二人齐声道:“曲兄一路保重,我等在此恭候曲兄捷报佳音。”曲烈哈哈一笑,出门上马去了。

曲烈去后,祺瑞又对望日城一些事务简单向韩庚交代了几句,便也立kè

起身,带同项飞云四人一起向帝都赶去,迎接等在他们前方的光荣使命。

第十二章 武学之道

望日城是帝国南部大城,向北到帝都天圣城沿途依次要经彬、韶、潭、醴、朗五城,涉蓟、黔、姽三江,再翻过樊朗、於月两座大山;纵使五人所骑均为日行千里的良驹,沿途驿站又不断换马兼程,最快也要五日后方可抵达。

祺瑞等一行五人快马赶了一日,天黑时到达彬城驿馆落脚。一路上曲白韩山虎不住向祺清项飞云搭讪,却见他二人各自满腹心事神情不乐,只顾垂头策马赶路。曲韩二人再试了几次见始终引不起他们谈话的兴致,二人相互望了一眼,一勒马缰落在后面交头接耳地不知商量着什么。祺瑞在路上也发觉两人神情有异,等到了驿馆安顿下来后,将祺清带到一个僻静的房间里询问,谁知这平日无话不谈心里从装不下事的俏女儿却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没事。祺瑞又问了一会儿仍没有问出什么,只好摇着头从屋内出来。

出得门来,刚好kàn

到项飞云一个人站在驿馆院落里望天出神。祺瑞轻咳一声,见项飞云转过头来,说道:“贤侄有什么心事吗?”项飞云道:“没有什么。晚辈只是一天赶路有些疲累而已。”祺瑞道:“飞云你不要瞒我,一路之上,你和清儿皆是神情郁郁一声不出,而清儿昨日傍晚又刚好和你在一起。这不能不让人有此一问。”项飞云道:“晚辈……”欲言又止。祺瑞道:“飞云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我知清儿这丫头自小就给我宠纵惯了,刁蛮异常,定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当,惹你生气。”项飞云见推脱不掉,只得说道:“前辈误会了,祺小姐聪明灵巧,纯真可爱,更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实是因为飞云自觉辜负了小姐一番心意,而深感内疚。”不知怎地,项飞云在这个温文尔雅的长者面前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只觉什么事都不该瞒他。于是将昨日之事一一说了。

祺瑞默默听他说完,才道:“男女间爱情之事本就是半分都勉强不得,我自当尊重飞云你的意思。不过飞云却不须有自卑之感,以我祺瑞几十年的眼光阅历,飞云你资质之高怕只有我们圣域的圣师云若无、邪皇山城的邪灵师妫、巫国的巫帝摩海和魔域的魔姬碧晓音可以比拟,他日在武学上的成就必是旷古烁今。只怕将来帝国的安危还要尽系与你项飞云一身之上,所以你尤须发奋进取切不可有丝毫退缩气馁之念,这也是我和曲兄韩兄坚持破例让你来帝都历练的另一层深意。”

项飞云听罢心中又惊又喜,一向以来,他心里虽不缺乏信心和进取之念,但始终以自己出身卑微而在他人面前时有自卑自惭之感,此刻听得这圣域七圣将之一的天灵将祺瑞竟如此称赞自己,虽觉万万不能和云若无师妫这些盖代宗师相提并论,但终是内心狂喜万分。不由感激地道:“多谢前辈们垂爱,飞云定当谨记前辈适才的教诲,努力进取,奋发有为。”

祺瑞又详细询问了他的家庭情况及学武经lì

,然后郑重地说:“飞云你资质虽佳,但有一点必须切记,就是今后切不可再去临阵对敌时仓促间偷学对方武功。一者如果你遇到的是绝顶高手,那对方根本就不容你有偷窥他武学招式的机会;再者即便侥幸让你窥得对方招式的八九分形似,但毕竟内里的行功诀窍并不晓得,所以一旦遇到高深武功就愈容易走火入魔,一个不小心还会非死即伤。以这种方式学武,刚开始时也许会令你觉得成效很快,但到得后来,却往往是停滞不前甚或大幅倒退,于你的武学修为实是弊多于利。”

项飞云点头称是。其实在他内心里早就有这样的体验和经lì

,知dào

这样子学武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毁前程,但苦于不遇明师欲学无从也只能咬着牙这样子学下去。别人只道他是武学奇才什么武功都过目即会,却不知内里他却是吞莲入肚有苦自知。今日被祺瑞这样一说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转身拜倒叩头于地道:“前辈大恩项飞云不敢言谢,只是飞云尚有一事相求,万望前辈垂怜不要拒绝。”

祺瑞怎能不明白他心意,笑道:“飞云你是否想拜我为师让我教你武功?”项飞云大喜道:“正是。万望前辈答允。”祺瑞哈哈一笑:“这个不可,万万不可。”项飞云急道:“前辈——”祺瑞道:“飞云你误会了。我非是不欲教你武功,只是以你的材质,若去死学旁人已经成型的武功招法,那等同是自限藩篱反而有碍你的成长。”项飞云道:“那飞云应该如何去做,请前辈赐教。”祺瑞道:“武学之道,莫过于‘师法自然’四字,其最高境界就是人人欲达到的与自然浑融为一,也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天下每家每派每一门套路的武功招式,无不是有本派的开山祖师师法自然界一事一物,呕心创研而出。只是后辈小子往往为材质所限,无法另创新局而只能墨守成规。以飞云你这等超绝的资质,与其向人请教自囿其法,不如融心于物静体自然,只有这样,才有望它日为武界开创另一全新局面。”项飞云只听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浑身热血狂流,道:“敢问前辈如何才能做到‘师法自然’?”祺瑞道“当然是‘静体自然’四字。时时地地,在在处处,都要用心去观察体验自然界每一草一木一虫一兽的动静行止作息吐纳,以此研化为内功心法招式武功,久而久之,自可达到与自然浑融无间天人合一。”项飞云大喜倒身再拜:“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这一番指点。”

祺瑞又道:“不过听你刚才所述经lì

,似乎从来就没接触过修习内功的基本法门,这样的话你就无法在内功修为上作出进展突pò

。也罢,从明天起我教你一套内功心法‘灵镜诀’,以此作为你修习内功心法的根基。”项飞云倒身三拜道:“前辈再造之恩,飞云没齿不忘,有生之年,终当以师礼侍之。”

祺瑞双手扶起,哈哈大笑道:“项飞云你可知dào

,能为你这未来的武学盖代大宗师加以指点,它日必将会令祺瑞终生引以为荣。”接着声音稍低:“只是清儿一事祺瑞还是想倚老卖老一番,我并非是要勉强飞云你,只是想告sù

你,如果飞云对清儿果真有情的话,那么任何事都不应成为你们两人之间的阻隔。不知飞云可否答yīng

老夫重新考lǜ

一下这件事情,至少不必急着作出决定。”说罢苦笑着摇一摇头:“飞云不要怪我重提此事,说真的,这几十年来,我还真没见过这丫头会为什么事情如此闷闷不乐的。”项飞云只得点头答yīng



第十三章 惊现巫踪

祺瑞在驿馆院落里的一番谈话,使项飞云明白到,武学之道贵在“师法自然”四字,内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激动狂喜之情。末了,两人又提到祺清之事,祺瑞劝项飞云再认真考lǜ

一下,至少不必急着作出决定。正在这时,曲白韩山虎拉着祺清从客房里走了出来,韩山虎看见他们两人,喊道:“祺世伯、项兄,我们一块儿去镇上吃顿饭如何?”祺瑞项飞云这才想起还未进晚饭,于是点头同意。五人一起出驿馆步上街来。

此刻已是戌时,彬城不比望日城,乃是南方一偏僻小城,此时大街上已是行人冷清,大部分乡民小贩都已回到家里准bèi

休息。只有一些行旅客商和那些有钱人家的贵族子弟才于此际出来酒楼歌肆的聚众饮乐,因此上镇上几家大酒楼依然灯火通明。祺瑞带领四人直往镇北的明福酒楼走去,显是对这里非常熟悉。

五人到得酒楼,在二楼靠窗处找了个位置,要了酒菜,边吃边谈。席间曲白见祺清仍是郁郁不乐满腹心事,只低着头不言不语,项飞云虽在陪他们说话,却也是一副极不自然心不在焉的样子,情知二人之间必然发生有事。原来五人到得驿馆之后,曲白和韩山虎本要立即去找祺清问个明白,却见祺瑞已先将祺清带到另外一个房间问话。二人不由得相视苦笑,心想:原来世伯也已经看出蹊跷来了。过了一会儿,见祺瑞摇着头一人走出房间,向前院走去,知dào

没有问出结果。于是等祺瑞前脚出门,他们后脚就跟着走了进去。哪知两人费了半天口舌,祺清仍是只说“没事”,后来见逼得急了,眼看她小姐脾气要将发作,二人只好改为提议出去吃饭,并不容分说,生拉硬拽地将她架离房间,这才招呼项飞云和祺瑞来到此处。

这时曲白有心要将话当面挑明来说,帮他们两人排解矛盾,又碍于祺瑞在场,有些话不便于说出口来。于是只好和韩山虎故yì

找些可笑的事情来说,想借此缓和一下气氛,岂知仍是不能奏效,没有打动祺清半分。正在无所措手之时,忽然无意间向窗外街道上一看,登时吃了一惊,急忙招呼众人道:“快看!那些是什么人?”其他四人闻言,一起探头望去,只见下面街道上自南而北,驰来一队二三十人的客商行旅,在这偏僻的小镇上,看来分外惹人注目。各人一望之下,也都是吃了一惊,原来这十多人虽是商旅打扮,但人人身形矫健精气内敛,显然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武士,绝非什么普通的客商可言。而尤其是前面骑马奔驰的年轻二男一女,更是雍容华贵气度娴雅,男的轩昂挺拔,女的英姿飒爽,非是一般人家子女可比。

祺瑞一看之下,即道:“这些人很有问题,他们不是圣域的人。”项飞云等均表示同意,如果帝国南部有这样一批年轻好手,他们不会不知,而这批人也更不该错过一年一度圣域最隆重而的“山河擂台赛”。祺瑞紧盯着这批人又道:“他们是巫河帝国的人。”这句话说出项飞云等都吃了一惊。祺清道:“是巫国的人吗?巫河帝国的人竟潜入我们圣域境内来,他们有什么图谋?”旁边曲白打岔道:“唉,好了好了,这下终于可松一口气了,清妹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吗?”祺清瞪他一眼道:“本小姐要说就说,要不说就不说,哪轮到你来管?”祺瑞叱道:“清儿不得任性,小白是一片好意,你怎能如此无礼?”祺清哼了一下,不再出声。项飞云连忙转移话题道:“前辈怎见得他们是巫国的人?”祺瑞两眼凝视着这队人马,道:“传说中巫族与月亮有着某种神mì

的关系,巫族高手的基本内功心法都是自月亮盈亏变化中悟得,就连传说中骇人诡异的黑巫术也不例外。你看领头的那二男一女,他们不时望月,背脊一隆一收,吐纳有度,显是边驰马边在练功,后面几人似是功力稍逊,则做不到这点。”项飞云诚心受教道:“前辈见识广博、眼力高明,飞云佩服。我曾在边疆看过军队与巫人作战,也曾发xiàn

这点,不过却不知他们这是在练功。而尤其是在月圆之夜,他们望月时眼中竟会发出一种蓝色异芒,诡异之极。”祺瑞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似在夸他临敌细心,又道:“你说的是巫狼族,巫狼吠月,他们对月亮尤其敏感。其他如拜火族、黑巫族就不是这样。”

这时马队已驰至楼下,只见前面右排领头穿红色锦衣的高瘦青年往左边那俊美年轻女子一望,笑道:“冰妹,咱们是找客店投宿还是直接出镇?”那女子未及回答,中间那身穿紫色锦衣、气度沉稳的年轻男子道:“我们连夜出镇,到青林渡再扎营歇息。”说毕也不等他们是否同意,双腿一紧,胯下健马领先驰去。那高瘦男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愤道:“哼,狂妄自大,有什么了不起!”左边那俊美女子却道:“宗兄,听峰哥的没错,我们走吧。”一提马缰,催马前奔。

祺瑞道:“我跟踪前去看看他们有何图谋,你们四人回驿馆牵马,稍后在磨子矶会和。”话才说完,提气轻身人已蹑着马队去了。

原来这青林渡是彬城以北搭船过蓟河的唯一渡口,磨子矶在青林渡西沿河十公里处。这批巫族高手既要往青林渡,必是准bèi

渡河北上赶往帝都,这其中必有什么与帝国不利的重大图谋。

况且,在这次帝都之行临行之前,祺瑞已接到自己恩师、被誉为圣域第一护法宗师的圣师云若无亲笔书信,心中言明,不日之内,帝国境内将会有一件重大之极的事情发生,此事关联到帝国今后的盛衰更替,际时更会有巫国、魔国、邪皇山城的大批高手牵涉其中。云师着他在途中仔细留意,一有消息,立即上禀,这刻既发xiàn

敌踪,哪敢犹豫?当下和他们交代过后,展开身法,紧紧在后跟随。心想:今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查知他们所图谋的究是何事,绝不能让他们危害圣域的阴谋得逞?

第十四章 爱情谈判(上)

彬城北街的明福酒楼上,祺瑞暗中跟随那队扮作商旅的巫族骑士去后,项飞云正要唤曲韩清三人同回驿馆,却见曲白一拉韩山虎,两人反而好整以暇地又坐了下来,并招呼他和祺清也坐下。

祺清道:“你们两个搞什么鬼?难道没听到我爹爹刚才说的话吗?还不跟我回驿馆去牵马!”说罢转身欲走。曲白连忙起身张双臂拦住道:“祺世伯既已亲自赶去,这帮巫士就算武功再高谅也能对付得了,况世伯又只在打探消息,清妹大可放心。”说毕又分别向祺清和项飞云看了一眼,道:“说到放心,清妹你和项兄今天的神情表现才令我们哥俩大不放心。在驿馆问时你又始终不肯吐露半字,试问看着清妹你每天愁眉苦脸不苟言笑,我们哥俩内心怎安?”那边韩山虎也道:“小白说的不错,这事终须要弄明白加以解决,我们认为宜早不宜迟,多耽得一刻,你们不开心,我们也不能释怀。况且临行之时曲世伯也嘱咐过我们,此行的目的旨在砥砺武学以求精进,试想如果你们心内的郁结不解开的话,那势将成为妨碍武学修为上的最终死结。”曲白道:“所以我们希望清妹和项兄能当面把误会解释清楚,大家从此各个喜笑颜开,岂不是两全皆美,甚至是三全、五全皆美也说不定。”说到最后,这曲白为了活跃气氛,竟不惜幽了那么一默。

韩山虎望向项飞云道:“项兄如果不介yì

的话,我两兄弟很想知dào

你和清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以至弄得个个郁郁不欢。山虎和小白绝无半点怪罪项兄的意思,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我们都很赞赏项兄的为人,现刻只是想弄明白真相解决问题而已,望项兄体谅。”项飞云见他们竟然当面将此事挑开,看了祺清一眼道:“这——”

祺清道:“你看我干吗?嘴长在你身上,自个爱说什么说什么!”项飞云愈加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祺清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说,遂面向曲韩兄弟俩道:“好,他不说我说!这事我本不想说的,倒不是因为我和他项飞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如果你们执意要弄明白的话,我也无需隐瞒。你们想知dào

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昨日还好好的今天却闹起了别扭,绷起脸互不搭理,其实那又有什么事,说白了就是我喜欢上了这小子,也向他表明了心迹,但人家不领情,我一张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还有什么好说的。”祺清一口气将这一天来憋在自个肚子里的话说完,神情激动异常,由于话说得过快,虽已说完,小胸脯犹自不住剧烈起伏,

项飞云没想到她说话竟如此直接,更是不知所措,只尴尬无比地站在那里,无言以对。曲白韩山虎两人乍听之下简直不敢相信,都一齐张大了嘴瞪眼望着祺清,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祺清性格开放,平日虽不因这些事羞于人前,但此刻这番话当众说出,也不觉粉脸一热,低下头去。一时间他们所在的酒楼一隅一片沉寂,四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曲白回过神来,呆呆地望向项飞云道:“敢问项兄,曲某平日自问,此生若能得清妹芳心相许,已死而无憾,以清妹这等女子,既对项兄有意,曲白实想不出项兄还有什么可拒绝的理由?”

韩山虎道:“山虎正也有此一问。”

项飞云道:“这……个中缘由实在是一言难尽,总之是我配不上祺小姐。”

祺清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好啦,既然你当他们是好兄弟,又何必吞吞吐吐?”

项飞云道:“这……祺小姐请原谅,我实在是无话可说。”说罢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祺清娇喝道:“慢着!项飞云,既然要说,索性就痛痛快快地说个清楚,又何须藏藏掩掩的。好,你既然不好意思说,那我就替你说好啦——”

项飞云急道:“清儿——”

韩山虎道:“清妹你说,这事可是与我们有关吗?”他似已隐隐猜到其中的原因。

祺清道:“正是。说来可笑,这傻小子之所以拒绝我,竟是怕因而破坏了和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他说看得出你们两人均对我情有独钟,不愿再来横刀夺爱,令你们伤心难过。”

她顿了顿接着道:“好了,你们不是想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吗?现在你们知dào

了,敢问你们如何解决?”说到这里,语气中已有怨怼之意。

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曲白才道:“原来真是这样,今天赶路途中,我和小虎也曾考lǜ

到有这种可能,当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项兄拒绝了清妹的一番心意。清妹,你知不知dào

,项兄这种做法实在并不可笑,如果你知dào

我们二人爱你有多深多苦,你就会知dào

项兄如此作为,实是令人万分感动。”

韩山虎望向项飞云道:“项兄能够做出如此决定确令我兄弟十分感动,只是项兄却并不知dào

另外一件事。”

项飞云抬头迎着他道:“韩兄请讲。”

韩山虎道:“项兄可曾想过,我和小白既同时都对清妹钟情,却何以这些年来非但并不曾兄弟反目,反而更加亲密无间?”

项飞云道:“小弟确是不曾想过,还请韩兄详告。”

祺清在旁道:“哼,你们这两个死家伙的歪念头,别人又怎能想得到?”

曲白笑道:“得清妹玉口一赞,我二人实是受宠若惊。”

祺清在这当口,也忍不住噗哧一笑,道:“‘玉’你个大头鬼,死小白你再给我贫嘴!”她心中这一天来的郁结既已当众说出,且看到有解决的希望,不觉芳心转喜,又恢复以往的活泼开朗。

曲白故yì

吓得一吐舌头,缩首道:“祺大小姐息怒,小生不敢,借个玉胆也不敢。”

祺清“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一双俏目斜向韩山虎道:“还不快说!”

韩山虎哈哈一笑,道:“清妹终于又开心起来了吗?既然如此,我看已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我们不如立kè

动身回驿馆如何?”

祺清柳眉一竖,嗔道:“你这俩死小子成心气我是不是?好,你走吧,你走一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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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爱情谈判(下)

经此一打岔,项飞云也顿觉气氛一缓,趁机说道:“韩兄曲兄请莫要再说笑,飞云也确实很想知dào

答案哩。”

祺清转首望向他,小嘴一撇,薄怒佯嗔道:“还是你这家伙识相!”那副又娇又俏的美态,登时看得三人齐齐一呆。

祺清看到三人呆相,忍不住又是噗哧一笑,转向曲白,笑啐道:“小呆子发什么呆,还不快说!”

曲白闻言回过神来,得yì

地一摇颈上那颗小头,道:“哼,这可就说来话长了,非是一言片语所能道得明白。总而言之呢,就是我和小虎俱是坦荡磊落之人,那种胸襟和气度,绝非一众世俗宵小所能比拟。当日我们既同时对清妹你心生爱意,就彼此约定:日常里公平竞争,最终去属,有清妹决定,清妹最后选中哪一个,另一个自动退出。这样约定,既能让清妹最终得到幸福,又不伤我们兄弟之义,所以我们这两个千古情痴数年来都心甘情愿遵守不逾。”

说完冲着祺清一仰下颚,道:“怎么样?清妹你听到我们这些年来为你如此痴心相守是否特别感动,以至乎痛哭流涕一瞬间芳心暗许,愿意同时视我们两人为夫,从此妇唱夫随笑傲江湖呢?噢,不对,我把项兄忘了,应是视我们三人为夫,从此妇唱夫随笑傲江湖。哈!”

祺清听得他前面说出那些话来,原是有些感动,但此刻见这家伙口没遮拦地乱嚼舌根,娇叱道:“你这小子给我住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告sù

你,本姑娘就是嫁猪嫁狗,也绝不会嫁给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说到这里眼珠一动,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立kè

转嗔为喜,袅袅抬起右臂,兰花指指向韩山虎和项飞云,口中娇滴滴地道:“来,小虎小云,咱们从此妇唱夫随笑傲江湖如何?”

这一下直把三人看得晕了个五七八素,怔怔地呆在当地。不但呆而且痴,不但痴而且狂,不但如痴如狂,而且亦醉亦迷,正是魂销魄荡、六窍失守,恍恍乎不知身在何处人间几世几年。

此刻时间已晚,酒楼中虽然食客稀少,但也有得那么十来个人,他们四人先前的说话已引起几人注意留神倾听,此刻见这美娇娘作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娇姿媚态,有几个已忍不住叫好喝彩。

祺清见自己稍一使手段这三人立kè

就变成了小呆虫,更感得yì

之极,意犹未尽,索性耍他们到底,再一连嗲声道:“小云小虎,你们还不过来,难道不愿意么?”说毕,还顺带向两人各抛了一记媚眼。

这一下更把三人看得骨酥身软头重脚轻晕晕乎乎迷迷瞪瞪,好半晌曲白才“咕唧”咽了口唾沫,一摊双手道:“罢了罢了,我的姑奶奶,我们投降,我们无条件投降好不好?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们这些可怜的小子们一命,我们三人就已经感激不尽大吉大利溜之大吉回家抱娘了。”

祺清娇嗔道:“哼,终让你们知dào

我的厉害了吧。告sù

你们这三个臭小子,要本姑娘饶你们性命不难,但此事必须听我的安排,不须你们有半个‘不’字,明白吗?”

曲白忙点头哈腰口中一连不迭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切听凭姑奶奶吩咐。”

祺清甚感满yì

,小胸脯一挺,娇叱道:“这还差不多,算你们识相!”然后才道:“小虎小白,既然你们先前已有约定,最终去属由我决定,现在我爱的是项飞云,你们二人须立即退出,但不可为此伤了朋友之谊,我们四个今后还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说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

曲白一脸苦相道:“听是听到了,不过姑奶奶可否听小子一言呢。”

祺清见把他迫成这样,也觉不忍,但知此际态度上决不能软弱,佯嗔道:“有屁快放!”

曲白道:“万望姑奶奶大起上天好生之德,念在我们二人对你多年来一片痴心的份上,宽限些些时日,再给我们最后一个小小的机会,不要立kè

让我们退出好吗?”

韩山虎也道:“清妹看这样如何,再给我们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我们三人中清妹无论选中谁,其余二人均自动退出,绝无怨言。清妹你看这样好吗?”

祺清望向项飞云,曲白知机,马上接口道:“不知项兄意下如何?”

项飞云见他二人如此要求,心知二人实是对祺清用情太深,本仍欲坚持自己退出,但想如那样做只会令祺清更痛苦,于是说道:“韩兄这提议再好也没有。好,就给我们半年时间公平竞争,半年之后,谁去谁属,均有清儿决定。”

祺清乐得此事如此解决,笑吟吟望向项飞云道:“项飞云你听着,本姑娘的心意随时可发生改变,今后你如不学的殷勤一点,我祺清到时并非非你不嫁。”

韩山虎见祺清同意再给他们时间,也是大喜,此刻见状,当即哈哈笑道:“飞云你先是气得我们祺大小姐伤心难过达一整日之久,此刻更累得大小姐为此事站到现在腰酸背痛,口干舌燥。我说飞云,你还呆站在那儿干吗,还不快过去服侍我们祺大小姐坐下,向小姐献茶赔罪。”

曲白更是知机,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项兄犯下这等大罪,岂是一句道歉就可了事的。我看这样,道歉之后,项兄先要为我们大小姐那个捶腰捏背——哎,话可得说清楚了,活要做得漂亮,不能应付,——什么时候小姐满yì

了气消了才能停手。这是第一,这第二嘛,就是项兄在去帝都的这段时间里,每天早晚都需去向祺大小姐请安赔罪,以示自己道歉诚意。不知项兄以为如何?项兄切勿推却,要知清妹若果肯让我为她这样做,曲白必当受宠若惊喜极而泣以至感动而死呜呼哀哉。”

这小子平日在几人跟前油嘴惯了,此刻更是慨慨而言,加油添酱滔滔不绝,众人都听得轰然大笑。

祺清笑叱道:“死你个大头鬼!”又狠狠瞥了项飞云一眼,才娇娇地道:“不过呢,所出的主意倒也当真不赖。哎哟,我的腰这会儿当真可要累断了。项飞云,你还不快过来!”

项飞云大窘,懦懦地走过来,道:“清……清儿……”祺清小嘴一撅:“哼,你不愿意么,那我也不勉强,不过你要知dào

,这里眼巴巴望着想做这件事的人有的是。”项飞云无奈,只好扶着她坐下,先给她献茶,然后在她肩上腰间推捏了几下。

祺清见作弄得他也够了,站起身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记得明早准时来请安。小虎小白,我们还是赶快回驿馆牵马去和父亲会和,别出些什么事才好。”三人点头同意,于是四人付账下楼,齐向驿馆走去。

第十六章 驿馆遇袭

他们所住的那处驿馆距离明福酒楼本就不远,项飞云四人不多时便已赶回。韩山虎去侧院牵马,项飞云三人各回后院房间收拾东西。原来今日驿馆人多,曲白祺清的住处分别被安排在驿馆后堂一楼,项飞云和韩山虎祺瑞则分别在二楼东西两侧。本来在安排住房的时候,祺瑞的意思是要祺清和自己住在一块儿,也好抽空去开解女儿,但祺清其时正和项飞云闹别扭,见他在二楼,就非住一楼不可,最后没办法只好和韩山虎换了房间。

这时项飞云上了楼沿走廊来到房间门前,伸手刚推开房门,蓦地青芒耀眼,一柄剑无声无息,迎面刺来。这一剑来得既疾且劲,兼之事起突然,项飞云不及招架,一甩头避了开去,同时身形急退。哪知他快敌人竟比他还快,长剑剑招一变,“平沙落雁”,改刺为削急斩他项颈,同时底下飞出一腿踢向他左肋。

这几下变招一气呵成,更不容项飞云有丝毫喘息之机,竟是一上来就欲置他于死地。同一时间,祺清曲白的叱喝惊呼声在楼下响起,显然也同时遇到了敌人的袭击。项飞云心中一惊:怎地从哪里凭空多出这样一批厉害的敌人来?

处此危急之际,项飞云反而冷静下来,情急智生,乘着后退之势,就地一个打滚,同时躲过了敌人攻来的一剑一腿。跟着双脚在地下一撑,改退为进,身子标枪般射向偷袭之敌,身在半空,右手探背而出,宝剑出鞘,“斜月帘栊”,长剑飞起一片寒芒,迎面斜削而下。

这一招大出对方意料之外,只听她口中娇叱一声,宝剑迅疾挺出,两剑相交,那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一引一挑,项飞云竟拿捏不定,宝剑脱手掉在地上。这一下不仅大吃一惊,心想:这是什么剑法?怎地如此怪异?原来当两剑相交之时,自对方剑身之上传来一股冰寒之极的内劲,由剑及臂,直侵项飞云肩井穴。项飞云但觉整条握剑的右手霎那间僵硬麻木,完全失去知觉,被对方借机一引一挑,再也把持不住,呛啷一声,长剑掉在地上。

对方咯咯一阵娇笑,原来是个女子。只听这女子说道:“你就是望日城选出来的剑手么?我瞧武功也稀松平常得紧哪。就这样的武功也要去争什么‘圣域第一圣剑士’,简直笑死人了。”

项飞云凝神打量,见月光下这女子一身黑衣劲装,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瘦削娇挺,匀称有度,一张脸珠莹玉润,娇胜春花,双目如水,正自笑盈盈地瞧着自己,一时看得痴了,怔怔站在那里。

那女子见他看得出神,玉齿轻吐,噗嗤笑道:“喂,你看够了没有?你这人倒奇怪得紧,为何这样子打量人家?是否只要是漂亮的女孩子你都会如此痴迷相看呢?”

项飞云闻言心中一惊,想到正在楼下打斗的祺清,更是脸上一红,心叫惭愧,连忙收摄心神,问道:“不知姑娘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埋伏于此袭击我等,尚请姑娘见告。”

那女子道:“你不必知dào

我是什么人,只要知dào

自己今晚将命丧于此就行啦。哼,真是可笑,就凭你们这样的功夫也值得去举办‘山河擂台赛’,还要角逐什么‘圣域第一圣剑士’?说出来也不怕给人笑掉了大牙。唉,我瞧你们圣域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没有丝毫希望了。也好,我就索性大发慈悲,让你们这些可怜虫死在本姑娘剑下好啦,也免得到时候在擂台上出乖露丑,给你们圣域丢脸。看剑!”

一言方毕,手中长剑划过一道银弧,削向项飞云左肩,待到得近前,忽地一滞,长剑陡地改向,唰唰唰连劈三记虚招,再忽然圈转,由下至上,斜撩项飞云右肋。

项飞云说话时已早在提防,见她剑到,侧身闪过,同时左腿扫出,攻他下盘,右手趁势拾起地下长剑,一招天龙八击中的“击奇”,电刺她右手手腕。那女子反剑横削,逼他变招,一时间剑来剑往,月光下衣衫飞动,两人又战在一处。

才交手不到三招,项飞云已感吃不消,手中长剑几次又险被挑飞。其实若单以剑法而论,对手剑术虽然玄妙,项飞云自信尚可凭日前学得的“天龙八击”和“光速剑法”应付,远不至如此狼狈。但这女子剑法之中,夹杂着一种诡异莫名的邪功,只要身体兵刃一经与对方交触,往往可借此直侵对方心神,令对手瞬间失去抵抗意识,实是难防难挡。这样一来,项飞云每每出招,均需有所顾忌,不能放手施为,便处处被制。甫一交手,就迭遇险招,手忙脚乱下又拆得几式,那女子剑法一变,身形飘忽,快似闪电般一口气攻出十余剑,项飞云一不留神,长剑被对方劈中,蓦地心神激荡,灵台失守,当啷一声,长剑二度落地。项飞云急忙后退,但觉臂上一凉,右臂已中了一剑。

项飞云手抚右臂,急点附近几处穴道止血,耳际听得祺清曲白均是叱喝连连,声音中充满惊慌失措之意,忽地祺清一声娇吟,显是也受了轻伤。又听得曲白急促地声音响起道:“哎哟,清妹你没事么?我过来助你!”口中这么说,手上却被对手一阵强攻逼得连遇险招丝毫抽不出身来。

项飞云心道:“听着女子言外之意,对方似非我帝国中人,难道他们和街上所遇的那批人是一路的,同是巫国来的么?若果是这样的话,则这次巫国暗中派来我圣域的人竟不止一路而是好几批。那些人说是要到青林渡去,会不会是和另外几路人马汇合?果真那样,祺前辈孤身一人可就危险得紧了。”想到自己几个在酒楼之中已耽搁了这许多时候,更是不禁为祺瑞担心。此时又听得祺清一下闷哼,料想对手甚强,祺清已完全处于下风,动辄有生命危险。当下不及多想,右腿一扫,脚尖踢中地下长剑剑柄,长剑像长了眼睛般电射而出,追云逐月,直射向对面女子肩头。同时使出“天龙百变”身法,身子往后凌空拔起,一个倒翻往楼下祺清处射去。虽在这危险之际,但项飞云既和这女子素未谋面无怨无仇,却也不想真伤她性命。

第十七章 联手剑法

那女子宝剑一引一带,已将他射来这一剑轻轻拨落,口中笑道:“你这人心肠倒好得很,不过以这等剑术想伤本姑娘,那可是痴人说梦。”口中说着,提气轻身,身子追蹑而下,姿态优雅之极。

项飞云到的下面,这才看清形势,原来不知何时,对方竟又添了人手,此刻已是四对二的战局,祺清和曲白每人分别被两名黑衣青年男子持兵刃隔开夹攻,左支右绌,勉强支撑,完全处在下风。再细看时,见夹攻祺清的两人一个是使亮银钩的英俊少年,另一个则是手挥狼牙棒的矮胖汉子;而另一边和曲白动手的则是一名手使长剑,出剑沉稳狠辣的壮硕男子和一名手执长枪的高瘦青年。他二人适才以一对一尚自不敌,此刻遭人夹攻,性命更是险如丝发。

祺清一见项飞云下来,勉强打起精神,唰唰唰三剑急攻,逼得对手攻势稍缓,口中轻叱:“项飞云你还不过来帮忙,难道要看着我们死在这里吗?”项飞云应了一声,一指戳向攻击祺清的矮胖汉子背后命门穴。谁知身子方才飞起,耳际劲风飒然,一剑凌空而下疾点自己肩头,正是那黑衣女子已赶下攻至。项飞云顾不得再去攻敌,急提气扭腰,半空中身子硬是横移半尺,方险险避过黑衣女刺来一剑。黑衣女子笑嗔一声“自己已是自身难保,还要逞强救人么”,手中剑跟着进击,一时间项飞云也穷于应付,再不能分身去援助祺清。

就在此时,原本往侧院牵马的韩山虎也闻声提剑奔至。项飞云正自焦急,见他到来,奋力劈出两掌,大声道:“快去援助清儿!”韩山虎应声“知dào

”,跟着大喝一声:“何方鼠辈,你家韩大爷来了!”挺剑加入战团,与祺清并肩抗敌。

这时院中九人分作三团拼死相斗,一时剑光霍霍,叱喝连连。项飞云一方不但在人数上比对方少上一人,且武功均弱于对手,此刻三下战团之中除过祺清韩山虎两人之间似有一套并肩御敌之法勉强自保之外,曲白项飞云二人则迭遇险招随时有生命危险。

众人再斗一会儿,曲白腿上臂上肩上又有三处受伤,伤口虽不太重,却是无暇包扎血流不止,时间一长,纵使不再受伤也要因失血而亡。那边项飞云也好不了多少,他手中有剑之时尚且不是这女子对手,何况现在赤手空拳,片刻之间,肩头后腰先后挨了一拳一脚。项飞云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姑娘手下留情,自己此刻已不是挨这一拳一脚,而是身受两剑重创,心道:“再这样下去可终究不成。”想归这样想,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对策来。

这时听得曲白又是哎哟一声,看时原来被其中一人剑里加脚一脚踹翻在地,跟着另一人一声大喝挺枪疾刺而下,眼见曲白必无幸免,势要丧生在此枪之下。就在这时,祺清韩山虎两人双双跃起赶至,祺清一剑双发,劲雨般急攻两人,韩山虎则舞剑在旁维护,使她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进攻,两人配合天成,片刻之间,原先攻击曲白的二人均被迫退。

曲白从地下翻起,在伤口处简单包扎了一下。他身虽数处受伤,脸上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口中仍没忘记和祺清贫嘴,笑嘻嘻道:“清妹真是我的贴心人,来得太也及时,再晚得片刻,你眼中这圣域第一风流倜傥的曲白曲公子,小命可就要嘁哩喀嚓呜呼哀哉了。”接着转口骂道:“他妈的,这帮王八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手底下一个比一个的又臭又硬?”祺清笑嗔道:“‘贴’你个大头鬼,小白我告sù

你,今后你若仍是如此的口没遮拦,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曲白舌头一吐一缩,做惊吓状道:“乖乖地不得了,割舌头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清妹你不会真那么狠心吧。”然后转向韩山虎道:“我说小虎,这你就太不够朋友了,怎可眼见兄弟有难,还在一旁笑嘻嘻地隔岸观火视若无睹?”韩山虎得空向敌人劈出一剑,闻言大笑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小子,我认为清妹可不必等到以后,现在就先割了他这条狗舌头下来。”祺清咯咯娇笑,道:“妙极妙极!死小白听到没有,还不赶快把你那狗舌头伸出来!哎哟——”

原来他们三人自顾笑谑之时,那原先攻击祺清韩山虎的矮胖汉子和英俊青年已齐挺钩棒冲过来加入战团,和另外两人联手,合力围攻他们三人。这时其中一人看准空隙,搂头一剑斩来,祺清回了一剑侧身避过,哪料到另外三人则同时舍了韩山虎齐齐挺兵刃攻来。

祺清正不知如何抵挡,只见曲白倏地从她右肋下钻出,剑光闪动,似左而右,一式天龙八击中的“迷离”,虚虚实实,分攻其中两人,同时身旁的韩山虎则交叉自她左肋下钻出,长剑抖动,一招“灵光分耀”攻向另外两人。祺清一见之下心中会意,一声清叱身子凌空翻起,反跃过两人头顶,半空中宝剑横扫,幻出一片剑光同时斫向对方四人。这一式“一帘秋水”,本是她母亲“婉灵剑法”中的精深妙招,此刻又配合着曲白韩山虎的凌厉杀招,出其不意,陡然使出,那四人万料不到他三人配合竟如此默契,一个措手不及,被逼得仓惶后退,只闻嗤嗤声响,有两人退后稍慢,胸前衣衫已被划破了一条口子。

祺清三人见一招奏功,均心中大喜。三人互相看视一眼,微一点头,口中齐喝一声,同时身形急速交错移动,彼左我右,彼东我西,时上时下,令人眼花缭乱。忽而祺清出剑攻敌曲韩二人挺剑相护,忽而曲韩舞剑疾劈祺清左右游走策应,忽而三剑齐施只攻不守,忽而撤剑换掌同时出脚,奇招频现怪式连连,却又偏偏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数招之后,对方四人中除壮硕男子外竟都不同程度的被他们所伤,不断败退,一时不敢躁进。

第十八章 战场情波

那围攻的四人论武功原本个个都在他三人之上,本想四人既合力出手,三两下定可将这三个圣域男女毙于兵刃之下,哪成想他三人竟然有此一套古怪之极的联手御敌剑法,一时不慎,四人中倒有三人在这剑法下吃了亏。

那四人之中使狼牙棒的矮胖汉子脾气最是暴躁,在祺清等人的奇招怪阵下,一不留神腿臂臀三处皆被刺伤,直痛得他哇哇暴叫,口中“直娘贼”的乱骂,挥动手中狼牙棒横扫猛劈,势如疯虎。原来这矮胖汉子天生神力惊人,手中这根狼牙棒竟有百来斤重,舞动起来,当真是声势吓人。

祺清咯咯一笑,手中进招,嘴里却唱到:“矮胖子,滚皮球,滚到楼下抢绣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姑娘气得想跳楼。”那胖子听她唱歌戏骂自己,更是气得暴叫连连。祺清趁他发怒失神下,瞅准一个空隙,笑叱一声“着”,手中宝剑正点中他持棒手腕。矮胖汉子口中“啊哟”一声,拿握不住,狼牙棒“当啷”撒手落地。那胖子脾气暴躁,最是性如烈火,此时手腕被刺兵器落地,非但没有丝毫退让,反倒被激起了凶性。只听他“嗷”的一嗓子怪叫,正欲挥拳再上,忽然身旁壮硕男子发话道:“老三,沉住气,别上了这刁钻丫头的当。”那矮胖子显是对这说话之人非常听从,虽仍气愤异常,却也静下心来,一招一式,沉着应付。这四人本身皆是高手,以武功而论,每人均在祺清曲韩等个人之上,适才之所以接连失利,实是因为在联手配合攻敌上不及他们三人之纯熟精妙,此刻一旦四人平心静气,稳扎稳打,不数招登时局面又是一变。

这时院中战况已有先前的三团混战一合为二,祺清等三人虽然武功不及对方,但仗着自小及大练就的一套奇异攻防剑法,虽不能立即克敌求胜,却是自保有余。反而项飞云这边则已到了身陷险境动辄生死的阶段了。

项飞云本就不敌,兼之手中兵刃又失,先前已是勉强支撑,此刻更显狼狈万分,不仅衣衫数处被划破,手臂上更又添两道新伤。总算这女子似对他颇有好感,不欲伤他性命,否则他怎能支持到现在。但此刻院中这场战斗的关键,却全系在他项飞云和这女子身上,那边祺清等和对方四人可以说是暂时势均力敌,一方武艺高强,一方阵法精妙,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所以项飞云和这女子谁能战胜对手,哪一方就能掌握这场战斗的主动。

但两人武功上的差距非但各自心中有数,院中诸人也是个个心知肚明。两边人乒乒乓乓又斗得几合,手使长枪的高瘦汉子扬声道:“小师妹,下手利索点,快宰了那小子!”那壮硕男子似已瞧出这女子一直对项飞云手下留情,也喝道:“小师妹,不可多事!速下杀手!”

先前这壮硕男子一发话,那矮胖汉子纵使在万分暴怒之时也要忍气遵从,但此刻两人同时吩咐,这女子仍旧是依然故我,手中不急不缓地出剑发招,一副充耳不闻的神态。

那矮胖汉子怒道:“小师妹,大师哥二师哥的话,你没听到么?”那使长枪的高瘦汉子顺手刺出一枪,口中嘿嘿一笑,说道:“小师妹,你莫非是看上了眼前这小子,舍不得动手杀了自己的小情郎?难道小师妹就不怕四弟吃醋么?哈哈!”那女子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咯咯一笑,道:“哼,谁爱吃醋就吃醋去!凭你们怎么说,我爱怎样就怎样。”

那使剑的英俊青年正是高瘦汉子口中所说的“四弟”,听她如此说,一张俏脸登时红了,急道:“小师妹,你,你果真看上了这小子是不是?”那小师妹隔远白他一眼,一撇嘴道:“我就是看上了他了,怎么样?那又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要来管我?”那英俊青年被她一阵抢白,脸更涨得像一块红碳一般,道:“我……我……”想起她确实并没向自己许下什么,一时间说不下去,但这口气怎能咽得下?瞥眼见项飞云虽然在小师妹的剑招下左避右躲显得万分狼狈,但相貌英伟仍难掩那种与生俱来的摄人魅力,不禁妒火中烧,把一腔怨气都撒到了项飞云身上,心想先宰了这小子再说。想到此口中一声大喝,舍下祺清等飞身往项飞云一钩划去。

项飞云在这“小师妹”的剑招下已是勉强支撑应付艰难,陡地见他一钩划来,实是无法闪避,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索性闭眼等死。不料耳中闻得“叮”的一声兵刃交击声响,跟着是一声喝斥,再睁眼时,只见那英俊青年已然飞退回去,这被他们称作“小师妹”的漂亮女子正望着那青年笑道:“四师哥,你知dào

我的脾气,这人是我的,我不容你们插手。谁若是再强行出手的话,小心我的宝剑不客气!”她说话语气虽冷,但却是一脸盈盈笑意,在明亮的月光下看来,更是有种清冷雅致的美态。项飞云见她竟然出手驱走师哥救下自己,虽明知她是不怀好意,却也不由对她多了一份好感。

那英俊青年口中“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一转身又加入了攻击祺清三人的战圈中去,只是心中愤愤不平,下手也就越发凌厉,似要把这满腹怨气都尽数向他们三人倾泻。

原来他们五师妹中虽以这清丽女子年龄最小,却数她最是聪慧,平素又能讨得师父欢心,武功也得乃师真传,为他们五人之最。这被称为“四师哥”的英俊青年,刚才一下交手,竟被她使出师门秘传奇功“冰磁劲”迫退,知dào

不是对手,只好悻悻而回。

这“四师哥”平日对这小师妹最是爱慕,只是这小师妹一向眼高于顶,从没将天下男子瞧在眼里,虽对他稍有不同,也只因他人长得俊俏,加之平日里又比其他一众师兄更刻意讨好她而已。岂料如今这叫项飞云的小子甫一出现,师妹竟对他另眼相待曲意维护,怎不叫他心里妒火中烧气愤难平?

第十九章 美女心思

这英俊青年名叫阮玉,他和大师兄段正刚、二师兄费无奇、三师兄凌天战、小师妹厉冰纯同属巫国十大黑巫将领之一的巫狼麦启峰门下。这次他们遵巫帝密令到圣域来,一为想方设法破坏圣域的“山河擂台赛”,打击帝国人众士气,借以配合巫国对圣域的再度出征;再是为了一桩神mì

之极的差事,那是只有像他们师父黑巫将以上级别的巫国超卓将领才得以与闻的事情,似他们这种年轻后辈子弟却不得而知。但他却知dào

那桩事情牵涉重大,因为巫帝不但为此出动了黑巫将级别的一大批杰出将领,而且传闻还将巫国几位久未露面的长老级高手一并请出邀来,由此可知这事情的严重性。

这次他们本随师父麦启峰等几位黑巫将领一起赶往帝都天圣城,好完成巫帝交付的任务:在天圣城的“山河擂台”决赛现场,派遣巫国年轻后辈子弟当众挑zhàn

,一举破坏圣域的“山河擂台选拔赛”,大大打击圣域全国上下民众士气,为巫国的再度远征铺路造势。但初抵圣域,小师妹厉冰纯就按耐不住自己调皮好玩的性子,她此次初来,自然处处觉得好玩有趣,兼之年轻人要强好胜,对自己剑术信心十足,便一心想找几个圣域武士动手试招。巫国地处圣域西南,他们此次经由天狼城北上,一踏足圣域望日城,厉冰纯就嚷着要去看此处的“山河擂台预选赛”。麦启峰被她缠得不行,平素又极宠纵这个娇滴滴的女弟子,和同行的黑巫将领展飞一商量,就留下他们五人在此多逗留一日,其余人等继xù

北上。临行时嘱咐他们不要惹事,还特别对厉冰纯叮嘱再三,并着他们看完之后立即北上,两天之内必须到达彬城之北的青林渡与众人会合,共商大事。

他们五人来到望日城中心的日照大广场之日,正值祺清和项飞云角逐预选赛前三甲最后一名名额之时。那小师妹厉冰纯自幼聪明绝顶,武艺又得师傅真传,自是从没将圣域人士放在眼里。但看到项飞云能够在台上临场学艺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不由心内暗暗惊奇。

其他四位师兄知dào

他们这位小师妹素来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得着这个机会哪还不拿此来说事?那矮胖汉子的三师兄凌天战在台下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小师妹,怎么样?不是我三师哥长人家的志气,灭你小师妹的威风,台上这小子可了不得得紧哪,人家这套临场学艺的本领可真够称得上一个‘绝’字,那可不是人人都学得来的。嘿嘿,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须知一山还比一山高!”

那小师妹厉冰纯嘴角一撇,“哼”的一声道:“偷人家本领有什么了不起,这种下三滥的做法我才不屑去学呢?想不到圣域人竟都是些偷鸡摸狗之辈,你们等着瞧,哪天我定要好好教xùn

一下这小子,让他知dào

我的厉害。”

她话才说完,身旁的阮玉立kè

接口道:“小师妹说的是,这种本领有什么好学的?我看也不用小师妹出马,就由我来收拾他。”

站在一旁的二师兄费无奇一声冷笑道:“我说四师弟还是不要急着拍小师妹马屁的好,这马屁可不好拍。你别看这小子现下武功不及咱们,可是一旦动上了手,怎知你的‘冰魄夺命十三钩’不会被人家偷学了去,反败为胜,到最后自己反而被人家收拾了,没得让人笑掉了大牙。”

那阮玉听二师兄如此说,立kè

涨红了脸道:“哼,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学得我的‘冰魄十三钩’!”

厉冰纯道:“四师哥,你不许去,这小子是我的,听到没有?”她嘴里虽是“四师哥”的叫着,语气中却全是一派命令的口气。阮玉听她说‘这小子是我的’时心里不由得一股妒意腾地升起,但又不敢出言反驳,只得又“哼”了一声。

这时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师兄段正刚道:“我看谁都不要去惹这小子,师父临走时是如何交代的,你们难道都忘了吗?咱们可别因小失大。”

其他三人听师兄说得有理,都齐声应是,只有厉冰纯嘴上答yīng

,心中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怎会因小失大?反正我们的计划还不是要在天圣城的‘山河擂台赛’上当众挑zhàn

圣域剑士,就算让他们知dào

我们来了,又能怎样?师父太过谨慎,大师哥处处倚老卖老,我可不吃他这一套。”当下心中计议已定,只要项飞云在这场比试中胜出,她就要上台去挑zhàn

,先好好教xùn

教xùn

这小子,也顺带当众挫一挫他望日城的锐气。

岂知后来,项飞云在处处占尽上风的当儿,反在祺清的“婉灵剑法”下一再失神,到最后更是将已到得手中的晋级名额拱手相让。台下的厉冰纯看得气鼓鼓地嘟起了小嘴,口里嘟囔道:“哼,原来不止会偷人家本领,还是个色迷迷的小鬼头。”

她身边的阮玉看在眼里,心中反倒暗自高兴,嘴上幸灾乐祸地道:“哈,看这小子那副失魂落魄的呆样,我看八成是喜欢上人家小姑娘啦!唉,他倒也不失为一个痴心的人。”

那矮胖汉子凌天战也趁机打趣道:“是啊,四师弟,这就叫‘忍把浮名换恩爱,做得狗熊也风流’哪!”

厉冰纯耳听他们两人一搭一档,加油添酱夸大其辞的混说一气,虽明知是故yì

说给她听,也不由得心中有气。她原本打算在项飞云胜了之后立即上台挑zhàn

,不意现在竟出现这样个局面,心想现在即使登台打赢了这女子,在他们几人的眼里,还是会认为我比不上那项飞云,不如再另找机会和他动手。

当下计议已定,见天色已晚,不顾大师兄等人的反对,决定在望日城留宿一晚,待次日探得他们行止再作打算。那四人见劝她不动,对这个倔强骄纵的小师妹实是无法可施,又势不能撇下她自行离开,也只得在此留宿。好在次日一早,五人就见祺瑞带着昨日选出的晋级选手,离开将军府打马向北而去,不用说是赶往天圣城参加总决赛。五人均是大喜,尤其厉冰纯更是满心兴奋,因为她发xiàn

自己要找的那个项飞云也在同行之中。当下不待大师兄吩咐,立即骑马在后跟随。

第二十章 “挑夫选胥”

原来厉冰纯本想在路上拦下他们,哪知项飞云等人一路上奔行甚速,竟不稍歇,是以一直追随到此。项飞云几人在驿馆落脚之时,他们在远处瞧得分明,五人奔驰一天,都甚感劳累,当下厉冰纯提议先去用饭,晚上再来找他们动手。那四人也是要强好胜之辈,见有此机会,虽说师父曾有严命不许惹事,但一来小师妹不听劝阻非去不可,众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再者私下里也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心想与圣域人较个高下,于是也就点头同意。

谁知五人用过晚饭,晚上到来之后,竟发觉项飞云等一行人都不在驿馆。厉冰纯大惊,以为他们连夜赶路已经走了,正要转身去追,那大师兄段正刚道:“小师妹莫急,他们定是也像我们一般吃饭去了,尚未回来,只看马匹仍在,就可知他们绝不会走远。”五人一商量,认为曲白等三个年轻晋级选手自不在话下,但祺瑞这个天圣将级的高手却不容忽视,而项飞云这小子更是个极大的变数,往往能使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奇招怪式,和他动手胜负实难预料。于是决定分头躲入房中,先行埋伏,待他们回来,出其不意先伤他一两个,动起手来更有胜算。

五人计议已定,阮玉正要去项飞云房中,厉冰纯先行一步已抢先进屋,于是只得和三师兄去往楼下曲白祺清的房间。段正刚和费无奇二人则往二楼西边祺瑞和韩山虎的房间埋伏。

接着下来,即回到前面项飞云等人回房遇袭的一番打斗。两边众人交手到现在,都是愈来愈急躁。项飞云这边四人中,祺清等三人虽能以彼此之间自小练就的一套“双星护月”剑法,暂时和对手斗个旗鼓相当,但毕竟靠得是出奇制胜和三人间的亲密配合,长久下去,出奇之势既减,威力自不如前。项飞云手中长剑已失,单凭一双肉掌实在难以招架,无奈下只得拔出护身短剑应付。兵刃既不趁手,在厉冰纯的奇异内劲和凌厉剑法下,更是险象环生,形势危殆之极。

而段正刚等四人心中,则又是另一番光景,四人都是又急又气,眼看若论单打独斗,对方每一个均不是自己对手,但偏偏三人联手的这套剑法却刁钻古怪诡异难测,令他们久斗无功。现下唯一的希望只有是小师妹能快速料理了那小子过来助战,谁知这小师妹偏偏在此节骨眼上任起性来,非但对他们四人的说话不理不顾,还和那小子软绵绵的处处留情,竟似在打情骂俏,哪有一点拼命厮杀的样子?只把四人气得一个个嗷嗷乱叫,却偏偏又无法可施。

其实厉冰纯也是心里有苦自己知。原先她是存了轻视之心,交手几招,见对方武功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便丝毫没把他放在心上,暗道是自己看错了人,这小子原来也是脓包一个,打定了主意要将他立毙于剑下。哪知等自己使出绝招刻意去杀他之时,却发觉无论使出何种凌厉狠辣的杀招,他都有法子化解。其实,那并不是说自己的剑招一招一式都被他彻底破解了,而是说他总有法子应付,无论闪躲挡避得如何狼狈,总能保得自己性命和身体的要害部位不至受伤。她却不知这是项飞云数年来临场学艺之时练出来的特殊本领,不禁大奇,接连又变换了数种剑法,连师父秘传的的“紫焰剑法”都用上了,也仅使他臂腿之处多添几道浅浅伤痕,始终还是莫奈他何。只是自己每每出剑之时,都用上了师父的独门内功的“冰磁劲”,使项飞云十分顾及,不敢硬接硬碰,否则的话,就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大占上风。这一来她对这小子不由得观感立变。

斗到后来,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小子竟不知学了什么法,每当两人兵器相交,她正欲使出“冰磁劲”时,他短剑上竟隐隐也能生出一股粘引之力,吸住自己劲气将之引导卸往别处。她大骇之下,攻势更急,项飞云剑上的粘引力却时有时无,显是运用得尚不熟悉,在她一番急攻下不由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可是这样一来,两人打斗虽然内里是愈趋凶险,但表面看来,却粘粘缠缠得没有半分舍命相拼的样子,以至厉冰纯的四位师兄都因此而产生误会。众人又斗得数合,那三师兄凌天战实在看不过眼,冲口叫道:“喂,我说小师妹,虽然你一向任性,从没将我等师兄弟瞧在眼里,但凡事总应以大局为重,你就是现在要选情郎挑汉子,那也要看看场合是否合适。现在这样子和那小子缠缠绵绵,丝毫不顾我等此行任务,这算得什么?”他平时脾气最是暴躁,性子又直,此刻恼怒之时,说话竟全无顾忌,想到就说,不觉把话说得重了。

那小师妹厉冰纯听在耳里,又是当着这许多众人的面,女孩家脸上哪还能挂得住,涨红了脸叱道:“姓凌的,你别在这里倚老卖老,我尊敬你,叫你一声‘三师兄’,不尊敬你,你在本姑娘眼里狗屁不是。你说话嘴里最好放干净些!你给我说清楚,谁跟这小子缠缠绵绵啦?谁又在这里选情郎挑汉子?你若再在这里乱嚼舌根,别怪我厉冰纯翻脸无情,不认你这个三师兄!”那大师兄段正刚也觉三师弟说话重了,怕他两人就此闹僵,赶忙打圆场道:“小师妹息怒,你三师哥是说话重了些,但那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我们师兄妹的,有什么不是好商量,眼下赶紧是先打发了这帮小子再说,免得让外人看笑话。”

这三人一番说话,那曲白听在耳里,此子平素脑筋最是灵便,见他们师兄妹生隙,这机会焉能放过,他平时最爱逞口舌之利,这时不免牙齿痒痒道:“啊哟,我的天哪,打了半天这才弄明白,原来各位苦苦等候在我等房中,感情是为了给这位小师妹挑夫选胥来了。大家既是一家人,又何必呼呼啦啦动刀动剑的,不如坐下来,小弟先给各位敬杯茶,大家歇息一番,然后再来平心静气地谈谈这位小姐的终身大事如何?列位放心,这位小姐呢,长得虽不甚漂亮,人又刁蛮得紧,但我们这里在场的几位男子,那都是乐善好施、胸怀大度、乐于成人之美的谦谦君子,无论选中哪一位,定都会委身下嫁舍己从人,必不至令这位小姐失望。”

第二十一章 优势尽失

他这一番话才说出口,立kè

引起两下叱喝,一下来自厉冰纯,一下来自身旁围攻他的阮玉。那阮玉口中大喝道:“放屁!小师妹岂会看上你们这些只会卖弄嘴舌的滑头小子!看钩——”口中说话,手上呼的一钩迎面扫到,曲白挥剑挡开,口中笑道:“啊哟,不好意思得紧,原来这里还有个小白脸在吃醋呢!唉,可惜!可惜!”手中不停,上面摇头晃脑地道:“看你对小师妹一片痴情,我曲白本打算待你那小师妹挑我为夫时主动让了给你,也好遂了你那多年的心愿,奈何你脸蛋虽长得俊俏,人却是窝囊脓包得很,人家根本是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又怎么会喜欢上你呢!”这番言语他本是出言调侃这俊俏青年阮玉的,但越说到后来却发觉越像是在调侃自己的处境,不禁心里暗自一声叹息,自伤自悼,再没有了半分幸灾乐祸之心。

就在此时,耳中闻得“嗤”“嗤”“嗤”三下暗器破空之声,跟着韩山虎大喝:“小心!”曲白急抬头,只见三枚暗器在月色下划出三道极细的银线,分上中下三路向他射来。这暗器来得好快,倏忽间劲风呼啸已到面前。匆忙间他只能先挥剑格挡射向面门的暗器,同时使出“天龙百变”身法,身子左摇右摆,避过上下两路暗器来向。心叫“好险”,正暗呼侥幸,陡觉浑身一震,接着持剑的右臂一阵酸麻,手中长剑竟险些脱手而出。

原来这三枚暗器正是由厉冰纯手中发出,她恼恨曲白适才出言无状,趁与项飞云动手间隙,抖手射出三枚银针,手上运足十成劲道,打定主意要给曲白这小子一个厉害瞧瞧。她这暗器名唤“冰磁针”,长约三寸,通体透亮如银,看上去与普通暗器银针并无异样,但在巫国却是人人闻之丧胆的追魂夺命针。之所以唤作“冰磁针”,是因为在射出时手上同时使出冰磁劲,只要射中对手,银针中暗蕴的“冰磁劲”立即在体内爆开,令对手不死即伤。更有一点,就是在她暗器射出时,对手纵使拿兵刃格挡亦是无用,往往被她的冰磁劲荡开,而就在对手以为已经将之格开大意轻心之际,银针却偏偏破兵刃而入正中对手要害,实是难防难挡。

此际曲白陡见银针飞到,忙挥剑一格,满以为定能将射往面门的这枚暗器格开,却不料手中兵刃与银针甫一碰触,反被含蕴其中的“冰磁劲”震得几欲脱手,不由大惊,只见那银针在这两股力道相激之下,方向只略作偏移,去势反而更疾,眨眼已到面前。曲白惊呼一声“我的妈呀”,连忙一甩头,“嗤”的一声银针擦破右额皮肉呼啸而过。同时间“噗”的一声响,另一枚银针正射中他的左腿腿肚。

原来厉冰纯用劲巧妙,另两枚银针在中途相击改道,曲白躲过射向左胸的一枚,第三枚却再也没能躲开。那枚银针一入腿肚,针上“冰磁劲”立即发作,幸喜一来厉冰纯功力尚浅,二来力分而弱,又是隔空发射,原来的十成劲道到此已只余两三成,但纵使如此曲白也消受不了,他“哎哟”一声,蹬蹬蹬直退四五步,腿一软跌倒在地。好在厉冰纯素来自信,银针上从不喂毒,否则他曲白此刻焉有命在?

但是这一来祺清等三人的联手阵势当即便被打破,曲白坐倒在地手抚伤处,一时无力起来再战,韩山虎和祺清非但要应付对方四人,还要留神照应曲白不被偷袭。原本三人联手尚不能取胜,此刻以二敌四则更是不敌,各个左支右绌步伐散乱,只是在咬紧牙关拼命苦撑。

项飞云暗叫要糟,心想再这样下去祺清他们抵挡不住,非败不可,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几人今晚性命都还要丢在这里。他此时虽然急于赶过去助战,奈何自己亦非厉冰纯敌手,脱身尚不可得,又如何还顾得上他们?不禁暗恨自己学艺不精,心想这位“小师妹”年纪看来和自己一般大小,却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自己这几年可真算是白活了。

当然在他心底也知这位“小师妹”定是有位了不起的师父相授武艺,否则不可能进境如此神速。旋又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孤苦遭遇,不禁暗自一阵叹息。

这时猛听得厉冰纯一声娇叱:“呆子,不好好留神接招,在想什么呢?难道真个想死不成?”项飞云一抬头,只见青光闪动,厉冰纯手中长剑已到脸前,这一下出其不意,他大惊之下,不及细想,伸手用短剑就是一格。两人交手以来,他原本已打定主意尽lì

不与对手兵刃相撞,这时情急之下,不及变招,转眼间厉冰纯长剑正劈上他手中短剑。厉冰纯大喜,暗道:这下你短剑还不撒手?忙运起冰磁劲,自剑身上撞击过去。

原来她这“冰磁劲”是师门无上绝学,创自师祖巫后玥采容。玥采容生性冷淡,长期居于巫国西北之地冰魄岛,以千年冰魄之助练成此套阴寒异常的“冰磁劲”内功。在巫国,与巫帝摩海的“巫神掌”、巫师班库哈尔的“搜魂术”,并列为巫国三大奇功。这冰磁劲为至阴至寒的内家真劲,专讲究隔空发劲、借物缘身、寻穴侵脉、攻敌伤人,端的厉害无比。不过若非有几十年的内功根基,绝不能有所成就,即使以厉冰纯的师父“黑巫将”麦启峰而论,苦习数十载也勉强练至第四层而已,至于厉冰纯自己,更只是初窥皮毛。但即管如此,那也是非同小可。她这一下全力施为,蓄意夺下项飞云手中短剑,一长一短两剑相触,项飞云但觉身子轰然一震,紧接着一股奇寒之气缘剑传来,霎那间已透手掌心“劳宫穴”而入,直袭全身经脉大穴。这一次较前几回来得既快又急,且更迅猛无伦,项飞云大惊之下暗道“不好”,这时已不暇多想,倏地放松全身,顺着对方真劲来势沿经过穴,一任自行,在体内诸经脉大穴之间瞬息运行两周天,然后再自足底“涌泉穴”导出。

第二十二章 因祸得福

原来项飞云与厉冰纯交手之初,曾在她这奇异内劲之下吃过几次大亏,手中长剑更是被震得脱手落地。于是在随后的交手中,便再也不敢与她兵刃相触,一边打斗一边苦思破敌之策。不由想起祺瑞先前在驿馆院落里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心想:前辈嘱我不可再去临阵偷学他人武功,又教我武功之道,在于师法自然,然而眼前这“小师妹”剑上的奇异怪劲,我却该如何破解?正苦思无计,忽觉周遭一暗复明,抬头看时,见一朵乌云飘过,月亮一隐又现。他若有所悟,却又似懂非懂。又觉一阵微风吹来,自己衣袂随风扬起,而微风过处,衣袂却又自然垂下,仍如先前没动时一般。他忽然脑际灵光一闪:乌云遮月,月隐复出,风扬衣袂,风过衣袂自落,无论衣袂月亮,这两者皆是不与之争不与之抗,只顺势导之,随隐随落,而其势自消自解。我何不也依此法一试?

要知这项飞云的悟性实是高绝,但他这一想法却也危险之极。原因在于他从未遇过名师指导,对修习内功的基本法门实是一窍不通,这种顺势引导以卸对方真劲的做法,若没有一定的内功根基,动辄非但引导不成,反而会致体内气息错乱,非死即伤。但也正因他对修习内功一道毫无经验可谈,便也不知dào

这其中竟有此等种种凶险之处。既想到此法或许能行,便决定以身犯险姑且一试。他瞅准机会,待得厉冰纯一剑刺来,便假意不慎与之兵刃相接。一触之下,厉冰纯果然使出冰磁劲反震过来,他随即放松身体一任自然,顺着来势任这股劲气在诸经脉穴窍中游走,自自然然地顺势引导,将这股劲气自脚下涌泉穴导出体外。这便是前面提到的,厉冰纯在与项飞云交手之时,感到他短剑之上竟也生出一股粘引力的原因,也是令她众师兄产生误会的根本所在。

但这样几次之后,厉冰纯发xiàn

项飞云卸她内劲的方法时灵时不灵,有几次非但没有将她入侵的内劲导出,反而似是还受了点伤。原来厉冰纯见与他久战不下,便不停变换剑法,而不同剑法之间,运劲法门自是有所不同,项飞云不明内家导气归引之道,有几次不得其法,便反而受伤。但由于他每逢危急之时,总是坚持一任自然、顺势引导的原则,始终不与她侵入体内的内劲硬碰硬撞,所以虽然受伤,却都甚是轻微。

到后来厉冰纯渐明其中关窍,心想:原来这小子天资虽高,却对练气之法一窍不通,丝毫不懂内家导气归引之道,只是在胡乱瞎碰,现下没走火入魔,倒也真是奇了。哼,也亏他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消解我的内劲。这时她见项飞云正自低头苦思,见此良机哪肯错过,运足全力一剑劈出。果然项飞云大意疏忽之下,仓促间拿短剑格挡,这一来正中她下怀,心道:好小子,这下短剑还不给我撒手?她这次运劲之法与前皆不相同,冰磁劲透掌而入却并不跟着往里侵袭,而是一入之后立即反震回缩。这一来大出项飞云意料之外,他见短剑又和对方长剑相交,立即凝神戒备,同时使身体放松,准bèi

再以前法顺势引导。哪知厉冰纯这次内劲一入即回,在他手臂处反震回缩,猛然间项飞云只觉右手剧震,同时整只手掌变得奇寒无比,竟是几欲僵硬,手中短剑再也拿捏不住,脱手下落。厉冰纯不等他短剑落地,左手一抄,已将短剑抄在手中。仓促间闪眼一看,见这柄短剑描金嵌玉,打造得颇为精致,剑身及柄处刻着“项飞云”三字,料想是他心爱之物,口中娇笑一声,伸手将短剑放入怀中。

项飞云一见之下大急,不顾右手依然酸麻难当,上步伸左手就来抢夺。原来这护身短剑是他七岁生日之时,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父亲唯一遗留给他的东西。他平素极为珍惜,常贴身而带,日常见之如见父母,是他平生最为珍爱之物。这时他见这柄短剑竟被这“小师妹”收去,怎能不急,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其它,伸手便来抢夺。

此时厉冰纯只要手中宝剑一动,立kè

便能将他左手整条手臂削下。但不知如何,她竟不愿就此伤了对面这俊美少年。于是将宝剑收回,左手探出,倏地刁住他手腕,同时内劲暗吐,冰磁劲直透项飞云腕背“阳池穴”而入。项飞云大惊,无奈之下只有依前法顺势导而引之,欲将她侵入的真气仍自足底“涌泉穴”导出体外。哪知厉冰纯这次学得乖了,劲气蹿及腰腹,竟不往下,顺势一转,直侵他丹田“气海穴”。

这一来只把项飞云吓得心胆俱裂,他虽未专门练过内功,但也知dào

丹田气海是人身要穴,此处若受袭,立即便得身死,忙运劲相抗。情急之下,丹田中竟而生出一股真气,往上直冲,硬阻住厉冰纯袭来的冰磁劲内劲。哪知他不运功相抗还好,这一阻之下,两股劲气在体内相撞,项飞云只觉腹痛如绞五脏欲裂,一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厉冰纯见他被自己内力反挫之下重伤呕血,心下不忍,便欲撤劲收掌。岂知一拉之下,非但手掌撤不回来,更发觉自己手上内劲竟不由自主地往对方体内注去。她这一下真是惊骇莫已,奋力又挣得几下,仍是不能挣脱。一咬牙,便欲提剑来削项飞云左臂。项飞云见她右臂微动,已知其意,心惊之下也是急欲收手,哪知他一拉之下竟也是不能得脱。眼见对方长剑已然提起,心想:若让她这一剑削来,我这一臂焉还能保得住?人急智生,连忙凝神守气,全意吸取对方内劲。厉冰纯右手短剑提起,方欲向他左臂削来,猛然间,陡觉体内真气竟像决堤一般,再也不受自己控zhì

,滔滔不绝地向对方体内倾去。再欲动手时,更觉右臂酸软无力,这一剑非但劈不出去,简直连拿捏也拿捏不住。她心胆皆寒,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撞邪了不成?

原来项飞云发觉她以内劲侵袭自己丹田,由于丹田是人身重穴,大惊之下忙运劲相抗。岂知不抗则已,一抗之下,两股气劲相触,强弱悬殊,项飞云立即呕血重伤。他吐血之下,神智反而清醒,心道:我先前几次与她真劲相触,不加抵抗之时,往往便能将之成功导出体外;而一经相触,立kè

便要受伤,看来前翻对乌云遮月、风扬衣袂的体悟实是正确之至。只有一任自然,不与之争,不与之抗,方能趁势引导,将之导出。想到此,当即放松全身,敞开丹田,无遮无挡,一任对方内劲入注,便就如开门迎客一般。心中暗道:此番能否保得住这条小命,就要行险赌上它一赌了。哪知这一来错有错着,误打误撞下竟是因祸得福,只觉对方真劲一经侵入,便立kè

消融无踪,就如石沉大海一般,立被吸纳。

第二十三章 误会重生

要知丹田乃人身气海,而每个人生来悉自俱足,自身就是一个用之不竭的大宝库,只是常人往往不知不晓,或不得其法,不知如何开发利用而已。人在平常情况下要举起百斤重物已是难能,而每当情危势急,全生保命之时,往往能莫名其妙使出千斤之力,就是此理。项飞云本从未练过内功,但一到生命遇危,势急拼命,体内便也能奇妙莫名地生出一股劲气来,也正说明此点。而由古至今,无数武林高手绝代宗师所研创出的种种练功法门,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开发自身潜质,发xiàn

自我,由小我而大我,以达物我两忘、天人合一之至境。至于进一步的破碎虚空、超凡飞升,则更是将自身潜质开发至极至,以在能参透万物、洞彻天机的情况下,实现肉身成佛、羽化飞仙这一人类生命所能创造出的与天地同寿、日月等辉的奇迹。

此刻项飞云全神放松丹田,任厉冰纯内劲入侵,就正如百川注海、水到渠成,厉冰纯的内劲非但不像前几次般被导出体外,反而竟被项飞云全盘吸收,纳为己用。这也正是一些前辈小说之中所提到的吸功大法之类武功的根本法门。为什么那些玄门前辈在练功之时要特别强调先散尽本身功力,也是这个道理。因为若练功者先前内功积蓄已深,对方内劲一经入侵,立即本能的便要催发与之相抗,从而导致走火入魔内脏经脉受损。项飞云一则未练过内功,二来又根本不明其中凶险,大胆险试之下,误打误撞竟练成这项奇功。

此时院中两人情况实是微妙之极,厉冰纯本以左手刁住项飞云手腕,这时反被项飞云反手握住撒手不得,项飞云害pà

自己一旦撒手她再施反击那时将不知如何抵御,是以凝神吸纳对方内劲不敢稍停。可是这样一来,却引得另一战圈中的阮玉祺清等更增误会。

阮玉虽在与曲韩等打斗之际,眼角余光却时时不离开厉冰纯半分,先见她在突袭成功之时,能削项飞云手臂而不削,已满心妒意;之后又见她伸手夺下对方短剑,看了一眼便放入怀中,更是妒意大增;待此刻见到他两人这般以手相握当众传情,更是妒火中烧,再也忍耐不得,大叫道:“小师妹,眼前正事要紧,你可不要忘了自己身份!”他一生之中,从未对这小师妹如此疾言厉色怒斥相向,此刻话一出口,心下也不禁惴惴,又暗自后悔。他身旁那矮胖汉子凌天战更是看不过眼,大吼道:“四师弟,人家小师妹既已另有意中人,我们又何必多事,快些打发了这些人咱们走吧!”说完狼牙棒一晃,呼的一声向曲白头顶打去。曲白这时已偷空拔出飞针,撕衣衫包扎好伤口,勉强支撑着负伤应战,见他这一棒来得威猛异常,不敢硬接,口里呼一声“我的妈呀”,就地一滚,闪了开去。旁边祺清忙伸剑挑出,顺势斜削凌天战持棒手指。凌天战见她招数精妙,缩棒相避,剑来棒往,一时间两人战在一处。

祺清等三人自曲白中针负伤后就一直处于劣势,曲白负伤苦战自不必说,韩山虎身壮力大,虽处在下风,一时半刻倒也尚能坚持,祺清气力本就不济,在这对方四人的狂力围攻下,苦撑两个多时晨,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本来先前在明福酒楼,四人一番谈论,她和项飞云之间的隔阂尽去,两人复归于好,祺清心内实是欢喜无限,一直想着待和爹爹会合后,要找个和这小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好好修理修理他,以出出这两天来憋在心中的这份闷气。哪成想甫回驿馆便遇强敌,她本就心里烦躁,待到打斗中途,对方四位师兄对那小师妹心生不满,出言责她不该对项飞云暗生情意、手下留情。她先是不以为意,这时经阮玉、凌天战提醒,偷眼瞧去,果见他二人手掌相握,四目交投,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可不知二人此时实已到了生死关头,见此情状,不由心头火起,冲项飞云叫道:“项飞云,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舍命相拼,你却、你却在那里做什么?哼,算我祺清先前看错了你!”

曲白这时正好一个不留神,又被那大师兄段正刚在左胯上踹了一脚,滚出老远这才停住。他站起来伸手揉搓伤处,口中痛哼一声也道:“我说项兄,你既有意要纳这如花似玉的小女子为妾,做兄弟的也没有话说,只有替你高兴,但你老兄总不能不顾及兄弟们的死活吧!你和小嫂子晚些再亲热也不迟,先过来帮我们打跑了这帮混蛋再说!”

两人这样一说,项飞云心中大急,勉强开口说道:“清……清儿、曲兄,你们误会了,我没有——”这时他体内吸取厉冰纯的冰磁劲真气越聚越多,只觉周身上下出奇的寒冷,直是如坠冰窖,上下牙齿“咯咯”打颤,全身几欲僵硬,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耳听得那边祺清又是“哼”的一声,显是对他的说话根本不信,曲白则“哎哟”“哎哟”连声呼痛,知dào

那边也已到了生死时刻,心下更添忧虑。

他这时急盼能和这位“小师妹”收手罢斗,好抽身过去帮忙,但又怕自己若就此撤掌,一旦那“小师妹”再不依不饶,拔剑相向,那时自己可就没法抵御了。是以虽觉周身上下愈来愈寒冷难受,却仍是咬牙苦撑,不敢稍停地吸取对方内力。只是一边手上不停,一边却抬眼相视,以目示意,希望对方可以停手罢斗。

反之对厉冰纯来说,此刻心中却又是另一番苦楚。一方面她发觉自己体内真气正源源不断地被对方吸取,全身上下愈来愈觉酸软无力,不由又是惊骇又是气恼。惊骇的是这少年不知使得是什么邪法,简直是从所未闻,怕就连自己师父也不晓得;气恼的却是眼见自己十几年辛苦练就的真气正在一点一点流往对方体内,而偏偏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她这时真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这小子两口出气,想起自己先前一时手软,竟然遭此大祸,心里真是悔恨不迭。而另一方面又听得三师兄四师兄不断向自己说出那些无礼言语,这时反不再生他们的气,暗道:“也难怪师兄他们误会,我确实对这小子太过心慈了。”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难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不由又打眼往项飞云瞧去,正好项飞云此时往她看来,四目相投,两人脸上都不禁微微一红,又一起低下了头。项飞云强提一口气,勉力轻声说道:“厉……厉姑娘,我们……我们停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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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奇变陡起

厉冰纯“哼”的一声,赌气道:“是生是死,此刻都操在你的手心上,还问我干么?”项飞云又是一阵脸红,道:“姑娘莫怪,我……我也不知为何竟会成这样,我现在就收掌,但你……你却不可再和我动手。”厉冰纯心想:我此刻内力被你吸取了大半,浑身酸软无力,又怎能和你动手?口中却道:“好,我不动手就是,暂且饶你这一次,你收手吧。”项飞云听她这时还在逞强,也不计较,依言撤回手掌。

哪知厉冰纯内力骤失之下,全身酸软无力,适才因和项飞云两手相握,又凭着一股信念相撑,这才不至于摔倒。这时她见项飞云果真依言撤掌,心下一松,又失去了项飞云左手支撑,身子一侧,竟向着项飞云这面软倒下来。项飞云刚撤回手掌,忽见她向己方摔倒,不自觉的进前一步,伸手相扶,厉冰纯恰好“嘤咛”一声躺在他的怀里。

这一来不仅两人脸红发窘,另一战圈里的曲白凌天战等人更是一片鼓噪哗然。阮玉陡见自己苦苦追求了数年的小师妹,此刻竟当众倒在他人怀中,暗想自己几年来用尽心思又何尝换来她片言笑语,想不到她竟会对一个初见面的圣域少年一见钟情**,霎时间心丧若死、万念俱灰,只觉得此地再也无法久留,一声长啸,往虚里挥出一钩,腾身去了。

这边也更气坏了祺清,要知此时天上虽有月亮照耀,毕竟仍是夜晚,兼之两下又隔着数丈远的距离,各人面上神色本就看不真切。祺清边打斗边时时留意,但见他两人初时四目相投,跟着又低声私语,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项飞云才一撤手,那被唤作厉冰纯的“小师妹”就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祺清心想:他两人若无暧昧,交谈又何须低声,这小师妹太也不知羞耻,竟然当众**。又一想: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他两人皆有此意,只她一人又焉能如此?此念一起,不觉又将全部的恼恨都倾泻到项飞云身上来。她从小到大,不是被父母宠着哄着,就是每日里接受曲白韩山虎的百般讨好,自来骄横惯了。稍见不如意之事,立即便要动手大闹一场,这时见项飞云竟然如此对她,也不理会这边战场,意念剑法展开,唰唰两下急攻,迫退来敌,口中娇叱一声,飞身纵起,一剑便往项飞云刺去。

项飞云陡见厉冰纯斜倚怀中,正自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耳中闻得一声娇叱,一转头,见祺清满脸怒容,飞剑向自己刺来。虽然情知是她误会,这当下却又来不及解释,眼见剑到,他手中又无兵器,情急之下,顺手取过厉冰纯手中宝剑,回手便是一挡。

哪知他此时体内满蕴厉冰纯的冰磁劲内劲,又不晓得导气归引之法,只觉一股股冰寒的真气在体内四处乱窜,难受之极,正不知如何发泄,这时顺手一剑劈出,自然而然地冰磁劲便缘剑而出。霎时间两剑相交,但听得“轰”的一声暴响,祺清手中宝剑脱手飞出,人更被震得倒跌出去三丈来远,这才勉强立定。她微一抬手,只觉整条右臂奇寒彻骨,酸麻难当,竟是再也抬不起来。她想不到项飞云竟然还会还手,更料不到他竟会使出此等邪门之极的武功,她一生要强,平时又极得父母宠爱,处处维护,和曲白韩山虎在一起时,两人更是事事讨好百般忍让,长这么大哪吃过这等亏?吃亏还在其次,想自己年轻貌美,又是威震帝国的天圣将祺瑞爱女,几年来,暗中爱慕自己的男子不知有多少,自己一概瞧不入眼。好不容易看上了这个项飞云,自己以将女之尊屈身下就,向他表白爱意,原想他必定感动非常,对自己百倍怜爱,哪知他先是以有碍朋友情谊为借口推托,适才虽在明福酒楼上四人已将此事当面说开,却也不觉这小子对自己有什么亲近表示。而这一刻,才只是一扭头的功夫,他便将自己抛之不顾,完全置诸脑后,竟当众和这陌生女子搂抱亲热缠绵谈情,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自己对他一片情意,他竟一再蓄意推托虚言以对,内心没半点真情。她这时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自主竟哭了起来,自两腮流下两行清泪,口中抽泣着道:“项飞云,你好,你好……”

这时厉冰纯气力稍复,已挣脱项飞云怀抱,俏丽的脸上红霞未褪,心中又羞又恼,双目盯着项飞云,一顿足,娇嗔道:“项飞云,今日之仇本姑娘来日定当再来找你算账!”说完也不取回宝剑,一个倒翻,纵身去了。

那边段正刚等三人见小师妹又已离去,当下也无心恋战,各自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凌天战肩扛狼牙棒,哈哈一笑,粗声说道:“四个圣域的小鬼,你们的脑袋今日就暂且先寄在各自头上,大爷来日再来摘取,不陪了!”说完三人齐身一纵,踪影不见。

韩山虎赶忙收剑,先过去扶住曲白,问道:“小白你死了没有?”曲白以剑拄地啐道:“死小子用你咒我哩,你曲大爷属豹子的,命硬得很,死不了!”他这一大声说话,牵动伤口,口中不住“哎哟”“哎哟”的呼痛。韩山虎笑道:“没见过豹子还这般怕疼的,倒是像极了耗子。”说罢哈哈一笑,又道:“咱们过去看看清妹。”

韩山虎扶着曲白两人刚转过身,只见远处的项飞云“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四肢抽搐,身体蜷曲,口中不住呻吟,竟像是一副痛苦之极的样子,便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到得近前,韩山虎道:“项兄你怎么了?”曲白兀自取笑:“莫非是中了那又厉害又刁蛮的‘小师妹’的毒手?”仔细看时,却见项飞云脸色苍白,上下牙齿不住“咯咯”打颤,紧咬牙关,四肢抽搐得更加厉害。

第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

二人见项飞云神色不对,韩山虎伸指探他额头,一探之下但觉如触冰石,竟是浑身奇寒无比。韩山虎“啊哟”一声连忙缩手,口中道:“小白,这是怎么回事?”曲白见状也自伸手一摸,怪叫道:“不得了啦,这简直就像冰人一样!”才说完,二人又同时大叫出声,原来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但见项飞云发梢衣衫之上,已隐隐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屑。曲白大叫:“清妹快来,你的心上人就要小命不保了!”

祺清此时站在原地犹自在生项飞云的气,虽见他摔倒在地也没过去。这时听曲白如此大叫,叱道:“死小白你给我听着,从这刻开始,我祺清和这薄情无义之徒再没半点关系。”她口中虽这样说,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只听得韩山虎说道:“看来我们适才实是错怪了项兄,瞧这情形,项兄似是受了奇异的内伤,若不立即施救,恐有生命危险。”

曲白道:“这么说他们刚才确是在比斗内劲了,这可奇怪之极。”原来他和项飞云曾在擂台之上动过手,知dào

项飞云没有丝毫内功根基,实在想不出他如何与那小师妹比斗。

祺清眼见项飞云此刻的痛苦模样,情知韩山虎所言不假,自己实是冤枉了他,但要她当众认错,却是万万不可,心下疼惜,口中兀自强撑道:“这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和那小妖女纠缠在一起。”又道:“你们还愣着干么?还不赶快想办法救他!”

曲白扭转脸打趣她道:“我还道清妹果真从此不再理会人家的生死啦,哪知这才一会儿功夫便又心软了,唉,真不懂这小子到底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能得清妹这般倾心。”祺清俏脸一红,瞬即双眼一瞪,伸掌在他头顶轻拍一记,嗔道:“我的事不要你管!还不快想办法!”曲白被她一拍,“哎哟”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口中呼痛道:“清妹似乎忘了我也是受伤之人哩。”

祺清小手一摆:“自己一边调理去。”不再理他,转头向韩山虎道:“小虎你看该怎么办?”

韩山虎沉思一会儿道:“我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先找一辆马车,然后立即载着项兄去和世伯会合,到时再请世伯设法相救。”

祺清心想也只有如此,于是点头。韩山虎当即转身去张罗马车去了。好在他们所处之地是在驿馆之中,原就为各地来往人等备有马车,而驿馆中人经此一番打斗,更是大半都已从睡梦中醒来,韩山虎找到驿店长官,说明缘由,不多时将马车拉来。三人当下把项飞云抬上车去,再拿两床厚被褥盖好,然后将韩山虎、祺瑞和项飞云来时所乘坐骑都系于马车之后。一切准bèi

妥当,韩山虎在前赶车,曲白祺清一人一骑,两骑一车,出驿馆直往北边大道而去。

三人借着月光,连夜赶路,出彬城往磨子矶而去。三人都是一样心思,心悬项飞云安危,路上不住加鞭疾驰。祺清骑马行在马车右侧,耳听得车中项飞云呻吟之声愈来愈烈,间中还不时胡言乱语起来,心中真是又疼又急,一颗心怦怦直跳,只盼能早些见到爹爹,别要误了他的性命才好。

这样行了一个多时辰,三人勒马向西北一转,拐上一条林荫小径,这条小路显是平时极少人行,路面崎岖不平,凹凹凸凸的甚是难走,深夜里马车行于其上,一颠一簸不时发出“咯吱”声响。又行得一阵,眼看磨子矶在望,三人大喜,互望一眼,正要催马疾驰,忽然道旁树上枝叶一分,跳下一个人来。那人落到他三人马前,口中轻声道:“清儿虎儿白儿,是我。”祺清等三人闻言又惊又喜,定睛一看,眼前此人正是祺瑞。

祺清道:“爹爹,快来——”话没说完,只见祺瑞身子一晃,竟险些栽倒。祺清连忙跳下马来扶住,惊叫道:“爹爹你——你受伤了?”祺瑞作势要她小声,道:“事情紧急,不要多问,先跟我来!”几步走到马车后面,解下自己坐骑,勉力翻身上马,却不向前直行,一抖马缰,竟从道旁树木间斜刺里穿出,径向西行。三人互看一眼,均知事情有变,不敢多言,各自赶车骑马,紧紧在后跟随。

祺瑞当先在前带路,只见他一拐一绕,已然走上一条小径,显是对此处地形颇为熟悉,不多时将他们领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之中。这时已届拂晓,天色微明,祺清在马上抬眼打量这处山谷,只见黑林怪石,古木奇峰,头顶上许多处山崖突兀狰狞,阴森森的甚是吓人,不自禁的在马背上打了一个寒颤,心道:“不知爹爹为何要将我们领到这样一个面目狰狞可憎的鬼地方来,这里比我的绣玉谷可差得多了。”曲白和韩山虎一见祺瑞将他们领到此处,心中都是齐齐一惊:“这是我圣域历来禁地,祺世伯怎么会领我们到此?”

三人各自惊疑,此时也不便多问,只是在后催马跟随。这时祺瑞已来到谷中一处树林前面,当即下马而行。穿过树林,祺清等更感奇怪,只见林后除了一堵黑黝黝的崖壁之外,根本无路可行。三人正自奇怪,祺瑞已走到崖壁前面,蹲下身子在壁底摸索一阵,突听“隆隆”之声响起,三人看时,前面石壁中间竟开出两扇门来。石门不断向两旁缩进,不多时眼前现出一方宽九尺、高丈半的石门洞。三人不约而同惊呼出声,原来眼前竟又闪出另一处谷地来。

祺瑞一打手势,牵马先行,三人随后跟了过去,祺瑞待他们都进去之后,又在这边壁底一处突起的石块上向左旋了三下,然后轻轻向下一按,两扇石门奇迹般的又复“隆隆”关起,将众人与外边山谷隔开。

这处山谷也甚是宽敞,祺瑞领着他们又向里行得一阵,拐过一个山脚,见离出口处已远,遂在此处停下。

第二十六章 运功疗伤

韩山虎将马车停好,几人又将马匹系在远处几株大树之上。回来正欲开口询问,却见祺瑞身子一阵摇晃,一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身子随即向左侧倾去。祺清忙伸手扶住,见爹爹受伤如此之重,不禁骇得花容变色,一张俏脸顿成苍白,颤声问道:“爹爹,爹爹您怎么啦?”祺瑞喘息一阵,缓缓开口说道:“我没事,不过需yào

用功调息数日,近期内是不能再与人动手了。”接着一叹:“唉,好厉害的‘巫神掌’,想不到摩海竟有此等杰出的年轻传人,真叫人好生担忧。”转口又道:“清儿小虎,你们是否也遇上了什么事?车里躺的是飞云么?他怎么了?”

韩山虎当下将驿馆中遇袭之事简要说了,祺瑞愈听愈惊,脸色也愈见沉重。待韩山虎说完,曲白问道:“世伯是否知晓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呢?”祺瑞先不回答,道:“我先瞧瞧飞云的伤势。”祺清等跟着他来到马车旁,祺瑞掀帘进去,揭起被褥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探了项飞云脉搏,然后下得车来,急道:“是冰磁劲!想来对方定是巫后玥采容一系的弟子门人。你们快抬他下车,我现在就为他疗伤!”祺清道:“可是爹爹您的伤——”祺瑞一摆手:“事有轻重缓急,这刻也顾不得了,若不立即施救,飞云现下便有生命之危。虎儿白儿,你们先将飞云抬下来扶他坐好!”

曲韩二人依言将项飞云从马车之中抬出,此时项飞云已然神志昏迷不省人事,曲韩两人手方触到他身体,不自禁地都是一缩,曲白惊呼道:“我的娘哎,怎么这样冰的,简直就似冰块儿一般。”说着二人将项飞云抬下车来,依祺瑞所言扶他盘膝坐于地上。看时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已有苍白转为透明,虽然他们已用两床厚棉被给他盖着,但衣衫手脚处仍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屑。曲白韩山虎二人对望一眼,都是大为惊骇,不知那“小师妹”所使的是什么邪门武功,竟然厉害至此。

祺瑞深吸一口气,然后也盘膝在项飞云身后坐下,伸两掌抵于他背心要穴,开始为他运功疗伤。祺清站在旁边看着,一边看一边担心,既盼爹爹能快些将他治好,又担心因此而使爹爹伤势加重,心情矛盾之极。

过得一会儿,只见项飞云头顶开始冒出丝丝热气,但不久又即渐渐退去,跟着祺瑞身子连晃,抵于项飞云后背的一双手掌上竟也隐隐生出冰屑来,并不住扩展至两臂。三人看得都是一惊,知dào

祺瑞在身受重伤之下,内力不支,此刻非但没能压制住项飞云体内这股冰寒之气,反而被其所伤。三人正在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祺瑞猛一咬牙,显然是拼尽全力往项飞云体内输入他习练“灵镜诀”二十载所得的纯阳真气。又过得一会儿,三人只见祺瑞臂上手上的冰屑开始逐渐化去,脸色也由先前的凝重紧张趋于平和,而项飞云头顶又有丝丝热气腾起。再一会儿,项飞云身上的冰屑也开始融化。三人不由得大喜,悬着的一颗心到这时才稍稍安定下来。

不多时项飞云睁开眼来,见曲韩祺三人正自焦急地望着自己,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双眼中流露出一片茫然之色。正欲开口询问,只听身后一把祥和的声音传来道:“不要说话,凝神守气,将自己体内真气沿着我引导的方向运行。”项飞云听出是祺瑞的声音,此刻虽有满腹疑团,却也不敢多问,于是重又闭目,两手交叉,掌心相抵,呈左上右下放于腹前,依言运行体内真气。

待真气运行到第三遍,已觉体内寒气渐消,痛苦难受之感立减,再运行得两遍,更觉胸中郁塞冰寒之气尽除,通体气脉畅通无碍,说不出的舒服惬意。祺瑞这时也停下手来,项飞云连忙起身站起,祺清跳过来拉着他手笑道:“你没事了吗?现在感觉怎样?”

项飞云道:“适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我怎么觉得整个人都好像掉在一个冰窖里一样,奇寒无比。”祺清这时见他好转过来,一腔愁云顿时飘散,满脸喜笑颜开,忍不住就想伸指去弹他额头,忽地想起爹爹就在身旁,手已伸出又连忙缩回,口中娇呼道:“你呀,刚才浑身结冰,人事不省,只懂满口胡言乱语,也不知人家有多担心呢!要不是爹爹及时相救,只怕你此刻已真被冻成冰鬼了呢!”项飞云喜道:“清儿你不生我的气了么?我真的没有和那——”话才出口立kè

想到祺前辈就在自己身后,这“清儿”两字怎能说得出口?不觉脸上一红,后半句话再也说不下去了。连忙转过身来向祺瑞道谢,却见祺瑞兀自在闭目运功,正不明所以,祺清道:“爹爹受了伤,暂不要打扰他,我们到另一处去说话。”项飞云惊道:“祺前辈受伤了么?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的缘故么?”

祺清先不答他的话,带头领着三人走到一个距离祺瑞稍远的地方停下,这才道:“那倒不是因为你,爹爹可能是被昨晚我们在酒楼上所遇到的那队巫族骑士所伤,具体原因我们也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哈,你好转过来了这下可太好了。”项飞云又重复先前的话道:“清儿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吗?”祺清道:“哼,你当我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不过我可警告你,今后不准再和那个小妖女来往,若被我发xiàn

,我决不饶你!”旁边曲白韩山虎两人听得心里暗笑,曲白摇头晃脑道:“唉,飞云兄若非后来被那妖女的妖法所伤,现下还不知谁要闹个天翻地覆呢?”他话刚说完,祺清已跳过来拧住他耳朵,口中恶狠狠地道:“死小白谁要你多嘴,看我不把你的耳朵拧下来!”曲白连忙求饶道:“姑奶奶饶命,小子知错了,小子不该出言破坏了姑奶奶的好事,姑奶奶请高抬贵手,万勿跟小人一般见识。小人贱耳一双,实不配姑奶奶玉手一拧,没得弄脏了姑奶奶的手指,姑奶奶请息怒。”祺清美美的一仰小脸,口中哼了一声,满yì

的道:“这才乖嘛,算你小子知趣,姑奶奶今次就饶了你了。”看得项飞云和韩山虎二人哈哈大笑,各人先时的忧虑担心经此一笑均轰然而散,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大战将临

这时祺瑞在运功调养了一会儿之后,已从地上站起,四人连忙过去询问他的伤势。祺瑞道:“我这次受伤颇重,伤及腑脏,想来没有十天半月的休息调养是绝好不了的。唉,想不到巫国竟有此等不世之年轻奇才,真是令人担忧。”项飞云道:“前辈是在跟踪那队巫国骑士时受伤的吗?想不到那个锦衣少年竟有如此武功。”祺清在旁一撇嘴道:“哼,瞎逞能,你怎知dào

是那个锦衣少年把我爹爹打伤的?”祺瑞眼中却露出赞许的眼光,道:“飞云所料不差,我正是被那锦衣少年所伤的。”祺清仍不服气道:“他是‘瞎猫碰死耗子’,有什么了不起!爹爹你就不要再卖关子啦,快些把经过说给我们听!”瞥眼见曲白在旁摇头晃脑地似欲发言,知dào

这小子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娇叱道:“你还想说什么?!”

曲白在旁听她说项飞云是“瞎猫碰死耗子”,本想出言讥嘲她几句,哪知话还来不及出口,便被截住,他怕祺清再来拧他耳朵,忙一缩头,吓得“咕嘟”一声,把话吞了下去。项飞云等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祺瑞瞪了祺清一眼道:“清儿不得无礼。”祺清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祺瑞摇头叹道:“唉,都是我平日把你给宠坏了。你再这么刁蛮下去,看谁还敢要你!”祺清闻言,拿言瞅着项飞云道:“他敢不要我,看我怎么修理他!”项飞云被她当众这样一说,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忙低下头去。祺瑞苦笑一下,不再理会祺清,转身走到谷中一块大青石上坐下,招呼他们四人过来。项飞云等知dào

祺瑞要讲述他受伤的经过,并隐隐觉得在这件事背后,定还有一些十分重大的事情发生,否则祺瑞也不会将他们带到这里来。

此时天色已明,朝阳初吐,金色的阳光铺洒下来,各人均觉一阵洋洋暖意。五人虽一夜激战赶路,没有休息,但此刻却人人毫无倦意,各自找了一个地方,或站或坐,静候祺瑞说话。项飞云内伤初愈,不宜久站,遂也找了一块青石坐了。曲白在另一处草地上坐下后,招呼祺清也来坐这,祺清“哼”了一声,却往项飞云身旁坐了下去。韩山虎性喜好站,便静静站在一株花树前面。

祺清坐下后抬眼四望,见此处山谷与外边的颇不相同,草青藤密,花树四布,小溪流水,蝶舞蹁跹,竟是秀丽之极。祺清一呆,暗道:“此处倒与我的绣玉谷有七分相似。”

待众人坐好,祺瑞咳嗽一声,脸色又变得十分凝重,开口说道:“飞云、清儿、小白、小虎,我现下所说之事十分重大,你们须留神倾听,不得有丝毫大意。不日之内,此处即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发生。此战关乎我圣域存亡兴衰,势将成为帝国数十年来最重yào

的一战,比之三年前云师与魔君通天峡一战犹有过之。我如今身上有伤,数十日之内,决不能再与人动手,而圣域其他人等,即便现下立即兼程赶来,恐到时也是鞭长莫及,到那时就只有靠你们几人来力挽狂澜,挽救帝国的命运了。”

祺瑞这一番话说出来,直把项飞云等四人听得都是大吃数惊。他们虽已猜到必将会有一些大事发生,却想不到竟是这般事关圣域兴衰、惊天动地的天大之事。再听祺瑞说道,他身受之伤,竟然严重到数十日内决不能与人动手,四人愈是心惊。及至后来,听得到时更要全靠他四人与敌周旋,力挽狂澜,更是吓得一个个魂飞魄散。曲白当即就大叫出声:“我的娘哎,世伯你这不是成心要我们几个的小命吗?别的不说,昨夜驿馆一战,对方只来了五个巫国后辈子弟,已令我们不能抵敌。若非项兄舍命缠住了那厉害得邪乎的厉小妖女,我们几个此刻焉有命在?如再要我们去对付那队巫国骑士,那我们只有抱头鼠窜任人宰割的份儿了,哪里还能去挽救帝国的命运?”

祺瑞听他这样说,却出奇的并没有出言训斥,反而叹了口气道:“此事却是难为你们几个了。不过我还要再告sù

你们一点,你们这次要面对的敌人,非但只是昨夜驿馆袭击的五个巫国后辈子弟和那队由锦衣少年带领的巫族骑士,更有包括了展飞、麦启峰在内的一众巫神将级高手,此外巫国久不出面的几位长老和巫师师妫到时也将会亲自出手。”祺瑞这几句话没等说完,曲白“我的妈呀”的一声大叫,跳起来抱着头撒腿就跑。谁知还没跑出几步,身后一块石子飞来,正好打中他左腿膝弯,曲白“哎哟”一声跌倒在地。跟着祺清在后赶了上来,一把拧住他耳朵笑叱道:“好小子,平日里是怎样在我面前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的,还说道就算是巫帝邪皇魔君数大高手齐至,你姓曲的也绝不皱一皱眉头。这会儿怎么啦,只听到几个巫国长老和那什么师妫的,就吓成这个样子啦!瞧你这副不要脸的死德性,你还抱着头跑?你再跑一跑我看看?看本姑娘怎样修理你!”一边说着,一边像拎兔子一般把他拎了回来。

及到了原处,曲白嘻嘻一笑道:“清妹还不放手,难道真要把我的这对兔子耳朵拽掉不可吗?”祺清咯咯一笑,道:“好吧,也玩得够了,看你这只小兔子倒也挺乖巧可怜的,本姑娘就饶了你吧。”说着遂放开了手。项飞云正自惊愕,旁边韩山虎笑着解释道:“项兄不要误会,他们两个自少这样玩闹惯了。”项飞云随即哑然失笑,这才明白曲祺两人是故yì

在搞恶作剧活跃气氛,不过这等活跃气氛法倒当真少见得很。

四人听祺瑞又说出这一番更令人惊之又惊的话来,本是人人忧虑重重,只觉无论是为了何事,要去对付这样一群实力强dà

之极的敌人,根本是毫无胜算。但经两人这样一打诨胡闹,事情虽仍不能解决,压力却减轻了不少。项飞云更是觉得,和这样一群充满活力与快乐地人在一起,自己将有信心去面对世上任何即将到来的困难与挫折,不由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第二十八章 晶球重现

祺瑞见这情景,也是摇头一番苦笑,这才又开口说道:“要你们几人去办此事,确实是危难重重,但此事既有关‘圣域晶球’,我们纵然力战而死,也决不能退缩半步!”他此言一出,项飞云还不觉得怎样,曲韩祺三人却都是失口惊呼,尤其曲白更是大声叫道:“什么?‘圣域晶球’竟又重新出现了吗?”项飞云见三人这般反应,更感事情重大,急问:“‘圣域晶球’是怎么一回事?”

祺瑞顿了一顿,这才缓缓说道:“也难怪飞云不知,百年前,‘圣域晶球’原是我圣域历代君主的掌国信物,只是在五十年前的一次大战中,不幸遗失。是以后代几位圣君,虽为君主,却都并无此物。虽然这几任君主在位期间,一直都不断派人寻找,可是不管如何明察暗访,晶球始终是毫无影踪。年代久了,圣域的普通民众也就渐渐将此事忘却了。”项飞云道:“听前辈适才所言,难道这已经遗失了数十年的‘圣域晶球’,真的竟又重新出现了吗?”祺瑞正色道:“正是。巫国这次之所以派遣如此众多高手前来,其中一件大事就是为了抢夺这‘圣域晶球’!”

曲白不解道:“祺世伯,这‘圣域晶球’既是我帝国历任圣君的掌国信物,那么照理说落在巫人手里应该无甚用处才对,我真是想不明白巫帝又因何要派出这众多高手来大肆抢夺呢?”祺瑞道:“白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正因为这‘圣域晶球’是我帝国历任君主的掌国信物,对圣域和圣君来说有着无比重大的作用;所以他们才如此处心积虑的抢夺,不让它重新回到我帝君手中。”说到这里,祺瑞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这数十年来,我圣域之所以兵火不断、政局动荡,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历任圣君都没有拥有此物;以至帝君之位不稳,在国内威信难立,各大城主将纷纷拥兵自立,俱怀私心,众将士不能团结一致,齐心对外,这才被外敌有机可趁。数十年来,巫国、魔域和帝国西北的邪皇山城,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频繁入侵,原因正在于此。”接着语气一振,道:“现今天赐良机,被我在机缘巧合下偷听得他们的谈话,竟从中探得这么一个天大的喜讯。如果我们这次能重新找回失落的‘圣域晶球’,献给圣君,则我圣域必能从此上下一心,共抗外敌,重振先时雄风。到那时,它巫国、魔域、邪皇山城,又如何能对我圣域构成丝毫威胁!”

项飞云见他说这番话时一双眼熠熠闪光,神情激动振奋,似是又陷入了对帝国当年盛况的憧憬回忆之中,受他情绪影响,一颗心也不由得激动起来,但觉此刻纵是为争夺‘圣域晶球’而死,也是在所不惜。再转眼看曲白等三人,见曲白和韩山虎也是听得两眼发亮神情亢奋,心想:我帝国有这许多热血男儿,岂能容大好国土再在我们这一代手中遭受外敌凌辱?又看祺清时,恰见祺清一双美目正自情深款款地深注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急忙转过头去。耳际但听得祺清在身旁轻声一笑,不觉心神一荡,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掌竟被她握在手中,心内吃了一惊,又因祺瑞在前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将手掌轻轻向外一抽。谁知祺清也早用上了力,他这一抽之下竟抽之不脱。还欲再抽时,只觉祺清身子前移,小脸探出,嘴唇已凑到了他耳际,同时耳中听得她娇嫩的语音轻声说道:“再抽!你敢再抽回手掌的话看我不咬你耳朵!”

祺清此时坐于项飞云身后右侧,她这一小小举动,坐在项飞云对面的祺瑞自是看得不大真切,但项飞云当着祺瑞之面,却是尴尬无比。只觉将手抽回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彷徨无措下只得任她握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怦怦乱跳。但觉祺清握着自己手掌的一双小手柔软滑嫩,自己手掌被她这么轻轻一握,直如身坠云端,一时间不由心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原来祺清坐在项飞云身旁听爹爹说话,先时听到“圣域晶球”重现,自是不免吃惊,但听到后来祺瑞向项飞云解释晶球来历时就没大留心,又因自小及大,祺瑞多次在和祺清闲谈时提起此事,每次说罢都是深以晶球不能复得为憾。祺清听得多了,不免烦腻,女孩家心事,便将注意力转到身旁的项飞云身上来。偷眼一瞧,见他身体前倾,正自全神贯注听得兴奋异常,心下越看越喜,不由盘算起该怎样捉弄他一下才好,可巧他这时刚好转眼过来瞧自己,于是噗哧一笑,伸手便握住了他的手掌。

这时祺瑞在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开始接着往下说,项飞云连忙撇开杂念凝神倾听,祺清却埋下头用右手食指在他掌心写起字来。她先写了“小呆子”三字,跟着又写起两人的名字来,项飞云此时却无暇再去理会。

只听祺瑞又道:“‘晶球’重现,虽然对于我圣域重组,乃是天大的喜讯,但眼下要想真的得到晶球却并非易事。如果单凭我们几个人,实可说是连千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韩山虎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令世伯您在这一两天内重新恢复功力呢?”祺瑞摇头苦笑道:“以我目前的伤势,莫说要在一两天内恢复功力是绝无可能的事,纵使精心调养上三五个月,武功也顶多只能恢复到先时的七成。”四人闻听此言,又是吃了一惊,均想不到祺瑞的伤势竟会严重至此,尤其祺清更是险些哭了出来,握着项飞云的一双小手陡地变得冰凉。祺瑞再长叹一声道:“就算我现在功力尽复又如何?遇上巫国那武功深不可测的锦衣少年,还不是要重蹈覆辙,再败一次。唉,真想不到巫国竟有此等杰出子弟。”项飞云听祺瑞自开口说话到现在,不住口的称赞这巫国锦衣少年,不禁大感好奇,问道:“前辈是如何受伤的?不知能否告知我们?”祺瑞一笑道:“那又有什么能不能的,你们既想知dào

,我就告sù

你们又何妨。况且此事又与‘圣域晶球’有关,原也应该让你们知dà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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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惊悉机密

项飞云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对祺瑞此人愈加敬重,心想祺前辈既待人和善,平易可亲,没有丝毫架子;又能关爱后辈,顾全大局,实是帝国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心中思索,耳内却丝毫不放过祺瑞所说的每一句话语。祺清听父亲将要诉说自己跟踪那队巫国骑士受伤的经过,便也停止了右手的活动,握着项飞云的手掌坐直身子聆听。

祺瑞却没有再看他们,抬眼望向远方,似又陷入了昨晚的危险经lì

之中,口中喃喃说道:

“昨晚咱们在酒楼遇到那队骑士从街上驰过,只看他们的行动举止,我便知他们定是巫族之人无疑,当下悄悄在后跟随前去。一路之上,见领头的那二男一女三个年轻人不住说笑,我不便离得太近,只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只听那女子管那带头领先而去的锦衣少年唤作‘峰哥’,却管那和她并肩而驰的紫衣少年叫‘小忌’;而那两人都唤她作‘冰妹’。虽然对他们的说话我并不都能完全听到,但只看他们的手势举动,也能猜到他们说的只是一些打情骂俏之类的话语。”

祺瑞说到这里,不自禁地拿眼扫视了一下对面倾听的项飞云等四人。项飞云几人先听得他的说话,又经他们这么用眼一扫,不禁个个脸上一红,都低下头去。祺瑞见状又笑道:“年轻人嘛,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但我希望你们几个切莫因为感情纠葛而致伤了朋友之情。如能做到这点,那我就真的放心了。”项飞云抬起头,真诚地道:“前辈请放心,飞云相信我们定能妥善处理好此事的。”祺瑞望向项飞云,神色之中尽是温和之意,微一点头,道:“飞云能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转眼瞪了项飞云身后的祺清一眼,这才接着往下说道:

“我见他们三人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正没做留心时,忽听右边那紫衣少年笑了一声,说道:‘少主,冰妹,我说帝君他老人家这次也太过谨慎,要破坏他们圣域的山河擂台赛,凭我们几人已是绰绰有余,哪还用得着如此劳师动众,非但派出了十大巫神将其中之四,竟还请出了三大祭司长老,嘿嘿,嘿嘿,可真是……’”

祺瑞说到这里,曲白惊叫道:“什么?他们这伙人此次前来,竟是为了破坏我们的山河擂台赛的吗?”

祺清也在旁接口道:“哼,凭他们几个,就想来我们的山河擂台赛上捣乱,哪有这般容易?”但话一出口,即知失言,又忙道:“啊哟不好,这下可糟了!”原来她头句话刚说完,随即想到父亲前面的说话,心道如果他们真有重伤爹爹的本事,再加上那些巫神将祭司长老什么的,可也确实棘手得很,便遂又连忙改口。扭头看了项飞云三人一眼,见他们三个显然也是想到了此点,脸上均现忧色。

祺瑞却不理他们,只管往下说道:“那少年口中‘嘿嘿’‘嘿嘿’的两声,说到‘可真是’三字,便故yì

停住不往下说下去。他虽没说,但他话中的意思已相当明显,那是在说巫帝此举显得太过小题大作了。我那时听这少年如此一说,心中自也是吃惊不小,连忙凝神倾听,看他们往下还要说些什么。同时心头大震:原来这伙巫人此次前来,果然是不安好心,竟是蓄意要破坏我们的山河擂台赛,只不知他们想要怎样去做?又想:这紫衣少年竟唤那锦衣少年叫什么‘少主’,看来那锦衣少年来头不小,是个大有身份的人物。当时我一边心中思索,一边留神倾听,对他们的说话再也不敢放过半句。

“这紫衣少年的话刚说完,只听得那被称为‘少主’的锦衣少年叱道:‘忌弟休得多言,帝君他老人家这样吩咐,自然有他的深意,我们只要用心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是了,此种话今后决不可再说。’那紫衣少年听这‘少主’疾言相斥,不敢反驳,口中‘噢’的一声,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算帝君是要我们在圣域的山河擂台决赛现场,当中挑zhàn

圣域剑手,将他们挫败,借此来打击圣域人众的信心,并为我们巫国此次大举入侵铺路造势;可是挑zhàn

圣域年轻子弟这等小事,有我们几个在还不行吗?何须如此大张旗鼓?’

“他话才说完,只听身旁那位雪衣少女咯咯一笑,娇声说道:‘峰哥,听说这次连巫师他老人家也要亲来,不知可否真有此事?’那少主显是对这女子颇有好感,虽不愿说,却也不忍太过拂逆其意,轻声道:‘此事切不可宣扬。’他这样说,无疑等于是默认此事。我一听之下大觉不妥,心想:倘若他们此来单单只是为了像他们适才所说的,在我圣域山河擂台决赛现场,派遣他巫国年轻子弟下场挑zhàn

,当众挫败我圣域选手,一举破坏山河擂台赛,借此大大打击我圣域人众的信心,又何须要劳动巫师大驾亲来。要知巫师在巫国的超然地位,就如我圣域的圣师一般,身份何等尊崇,寻常小事怎能请得动他?此中必是另有隐情。

“那紫衣少年原本对巫帝派遣巫神将、三大长老祭司已大感不满,听闻此事,更是大呼叫道:‘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巫帝他老人家是否愈老愈……糊涂了,怎么连巫师也要亲自前来?’那被称为少主的年轻人喝道:‘小忌不许胡说,帝君派遣巫师前来,那是另有深意,此事乃属机密,不易随便泄露。’

“紫衣少年听闻竟是另有隐情,但既然少主说是机密要事,他心中虽然也极想知dào

,却是不好相问,只好闭嘴不言。我心中正在焦急,忽听那雪衣少女又是银铃般一阵娇笑,道:‘峰哥,你就是不说这事儿我也知dào

。’那紫衣少年本就急于知dào

,听她这么说,忙问道:‘冰妹当真知dào

是为了什么事吗?’左旁那少主正欲出言制止,那少女已冲口而出道:‘那还有假,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圣域晶球重现的事——’她还想再说下去,那少主已截住道:‘冰妹你知dào

什么!不可乱说,须防他人听到。’雪衣少女道:‘峰哥你太过谨慎了,说出来那又有什么,此刻又没有外人!’那少主语转低沉道:‘冰妹——’雪衣少女听他语气转寒,也怕他真的动怒,便不往下说了,口中只道:‘不说就不说,凶巴巴的干么!’转过头去径自和那紫衣少年说笑去了。”

第三十章 身陷险境

祺瑞接着说道:“说来奇怪,那少主当时斥责完雪衣女子后,竟有意无意间向我藏身的这片树林扫了一眼,才又继xù

赶路。”

曲白听到此,说道:“啊哟不好,是他发xiàn

世伯您了吗?”

祺清道:“大惊小怪!如果他发xiàn

了,当时怎么不揭穿,却又继xù

赶路?”

曲白一搔头道:“这,我又不是那什么‘少主’,怎么知dào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祺清道:“所以我说你没脑子啊,人家只是为防万一,随便看看,你就胡乱猜疑。”

曲白忙赔笑道:“那是那是,若论冰雪聪明,小子那是拍马也及不上祺大小姐的万分之一,小子这厢诚心受教了。”

祺清道:“若说聪明,你小子这一辈子是谈不上了;但若论起贫嘴的功夫来,我敢保证你只要说是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的!”

曲白嘻嘻一笑道:“多谢大小姐美誉,小子受宠若惊,荣宠之至。”

他两人的这一番对答,顿时说得其余三人轰然大笑。

祺瑞笑斥了他们几句,才又接着说道:“当时我也是这样想,就没大留意。我那时藏身树间,听到那少女说得这几句话,不由得心中大震,继而喜出望外。这才知dào

,他们来此的另一任务竟是为了夺取‘圣域晶球’。那时我极盼能知dào

更多有关这‘圣域晶球’的消息,当下便紧紧在后跟随。哪知他们此后却绝口不再提及此事,一路上,那锦衣少年一直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那雪衣少女和紫衣青年不住的互相说笑,间中他们也曾拿话来引逗那锦衣少年,但那少年却似有什么心事,只是随口应答。就这样一行人约莫又行了半个时辰,耳闻得夜色之中前面水波激荡之声传来,知dào

已来到了青林渡口。

“原来这青林渡之所以得名,乃因此处渡口两岸皆是大片大片的青枫林之故。我在马队后面偷眼向前方打量,只见西北角一片青林之内燃着一堆篝火,火焰却极其诡异,竟是呈蓝绿之色,不时有磷光闪现。那领头的少年一勒马,三十多人的马队一瞬间齐齐停下。只听那少年扬声问道:‘是展前辈麦前辈等已先到了么?’这少年一扬声相问,我当时就吃了一惊,心中暗觉不妥。”

祺瑞说到这里,故yì

停了下来,有心要考较一下他们四人,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可知这是为了什么?”祺清一撇嘴道:“爹爹有话就请直说,不要再来吊我们的胃口啦。我们又不是爹爹您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dào

?”她平素被祺瑞宠纵惯了,因此父女俩说话之时也就特别随便,丝毫无需顾忌。

祺瑞笑叱道:“好个懒丫头,不说自己不肯动脑筋,还强词夺理,你猜不出来,难道别人也和你一般么?就会贫嘴!”说着望向曲韩二人。两人对望一眼,韩山虎道:“我们也猜不出,是那什么‘展前辈、麦前辈’特别厉害吗?”祺瑞一摇头,最后转向项飞云。

项飞云尚未说话,祺清道:“爹爹你就快些说出来吧,他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祺瑞问道:“飞云也猜不出么?想到什么但说无妨。”项飞云这才道:“据飞云猜想,可能是前辈听那少年扬声说话,而发觉这少年的内功竟高出自己意料之外很多,因而觉得不妥。”祺清一撇小嘴道:“即使如此,那又有什么不妥呢?哼,就爱逞能!”项飞云被她一阵抢白,脸上一红,正不知该如何回她,只见祺瑞却眼露赞许之意,说道:“飞云继xù

说下去,不必理她。”项飞云趁机接过话题道:“前辈的行踪可能在先前已被那少年发觉了。”

他此言一出,曲韩二人齐道:“这怎么可能?”祺瑞却哈哈一笑,也不顾因这一笑牵动了伤势,道:“好,项飞云果然不愧是项飞云,老夫当真没有看错你!”韩山虎不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世伯明言相告。”祺瑞道:“飞云适才说得不错,我当时一听那锦衣少年扬声说话,不由就是一惊,只因听他说话的声音竟是沉厚含蓄、高而不亢,至此即可知这少年别看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却绝不在我之下。按理说以他的功力,早该感觉到我的存zài

才对,而他一路上却不露声色,有意将我引至此处,其中必有原因。”

“我当时刚想到这里,就听林中两声长笑响起,一长一短,一尖厉一粗豪,均是内息充沛,笑声中都透着一股阴狠慑人之意。跟着两人朗声说道:‘恭喜少主功力又有精进,正是属下等先来一步,在此恭侯!’

“我一听这两声长笑和二人的说话,刹那间已然明白到这少年的用意,立即在树上一个倒翻,转身就走,再也不敢多留片刻。”说到这里祺瑞顿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道:“唉,我当时虽然已经明白,打算立kè

就走,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原来适才林中说话的二人与我是再也熟悉不过,正是位列巫国十巫将之中的巫狼麦启峰和夜枭展飞两人。他二人往日和我久打交道,我是一听便知。我一发觉在林中等候的竟有他们二人在内,已然明白这被称为‘少主’的锦衣少年一路上之所以不动声色引我至此的真zhèng

用意。他虽在刚才跟踪途中已然发xiàn

了我的行踪,但又怕贸然发动之下被我逃脱,是以一路上将我引来至此。他是欲和那展飞麦启峰二人联手一举将我拿下。”

祺清道:“真不知这小子是几时发xiàn

爹爹的,哼,他倒还有些门道!”曲白道:“是啊,世伯向以轻功著称,意念身法何等轻灵,即便是那什么少主内功不弱,也不该如此容易发xiàn

世伯的行藏。”祺瑞道:“想来定是我在乍听到‘晶球重现’的消息时,激动之下,一时不慎被他发觉的。这少年武功高不可测尚在其次,城府之深,思虑之周密细致则更令人可惊可叹。那展飞和麦启峰二人,任何一人的武功都绝不在我之下,他三人若联手,再加上其他一众人等,我想逃脱此处,实可说是毫无机会。”

他说到此处,项飞云等四人不由将心提了起来,各人想象当时的情景,都不仅为祺瑞捏了一把冷汗。

第三十一章 巫国高手

只听祺瑞接着说道:“当下我立即做出决定,一个倒翻,转身就走。哪知我身子才刚翻离枝头,就听那少年一声冷笑道:‘朋友既辛苦跟了一路,不下来见上一面,岂不可惜!’声音甫起,登时一股凌厉的劲气袭来,一堵气墙已封挡了我前面逃生的道路。我又是一惊,知dào

这少年的武功修为已练至凝气御敌的境界。这当儿不及细想,猛吸一口气,身子再拔高一丈,右手中食二指并起,也不回头,顺着方才说话的声音来处一指戳出,戳出前手指左右先微微动了三下,待这股劲气击至中途,跟着拇指一按,一道劲气再随着发出。同时身不稍停,以意念转移身法自上方掠过气墙,瞬间已到十丈外的一株枫树顶端立定。

“我在身子跃出的当时,就听得身后爆起两下劲气交击的闷响,知dào

对方那少年已正面封挡了我适才两下进攻。此时我心内是愈来愈惊,因为只听声音就可知dào

,这少年在正面硬挡我两记全力施为的‘指枪’之后,不退反进,人已欺近我身后三丈开外。同时头顶上空‘嗖嗖’两下轻响,两道人影已在我前面两株枫树顶上拦住去路。我心中暗叹一声,决定不再逃走,反而转过身子,面对那已经追了上来的锦衣少年。”

祺瑞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在回忆当时的险状。这时只听项飞云问道:“前辈适才攻敌的两下指法是否就是‘光速剑法’中的‘奇幻’和‘日曜’两式?”祺瑞略一点头。

项飞云又道:“前辈能见机观势,当机立断,而后在半空之中,无所借力之下,仍能料敌机先,凝气成枪,以指攻敌,这份才智和武功,令晚辈好生钦羡。”

祺瑞一笑,道:“这又算得什么,那少年一路不动声色,引我至此这才出手,随手硬挡我两记全力施为的指枪仍能不退反进,将我二人之间的距离追近至三丈,这才令人震骇。”

项飞云道:“这少年小小年纪,竟有这份功力,委实可怕之极,他若不事先扬声发问,而出其不意骤然出手,成功的机会岂非更大?”

祺瑞道:“飞云果然思虑细密,想来这少年之所以如此扬声发问,除过自负之外也有故yì

在展飞、麦启峰两人面前显示自己之意。”顿了一下又感叹道:“以飞云你的资质,如在幼年之时即能得云师亲自调教,现下修为应当亦有这份成就,只可惜……”

他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但眼下之意已很明白,就是说项飞云由于起步太迟,又未遇名师指点,以至白白荒废了这十几年的大好光阴,而只能像现在般略有小成。

他虽未明说,但项飞云又怎能不知,心下也不由一阵黯然。祺瑞见他脸上神色,知他心内已有颓丧之意,又道:“但飞云你却切不可妄自菲薄,就此泄气。还记得昨日我与你说的话吗?我相信我的眼光决不会看错,只要你能用心把握现在,积极修行,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项飞云点头称是。

祺清坐在项飞云身旁,听爹爹这样称赞自己心上玉人,不由美滋滋的险些喜翻了心。这时乘机说道:“爹爹,虽说这小子有点小聪明,但现下武功却实在是太过差劲,不如你就收他为徒,指点他几下,也好让这小子开开窍。”

祺瑞笑着叱道:“鬼丫头在跟父亲耍心眼儿吗?飞云在武功修为上自有他的造化,旁人妄加指点,反而对他有害无益,这点又何须你来操心!”祺清“哼”的一声,扮了个鬼脸,不再言语。

祺瑞这才又接着说道:“我当时身陷险境,被那锦衣少年和麦启峰展飞三人前后包围,耳听得奔跑跳跃之声,不出片时,他们的手下也纷纷围拢过来。那些从枫林中赶来的巫士更是人人手擎火把,一时间将我所在之处映得亮如白昼。我知眼前一场苦战必不能幸免,遂采取以静制动之法,暗暗凝聚功力,却并不骤然出手。”

“这时我们觌面而站,只见那少年身长九尺,体格修长,宽肩窄腰,一张方脸略呈尖长,高鼻梁,薄嘴唇,一对长眼中异芒闪烁,身穿锦衣,背插双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异之极的味道。这少年沉静的往那里一站,周遭空气就仿佛瞬间被凝固了一般,显得高深莫测却又是说不出的镇定冷酷。

“面对这少年,我忽然间心中就生出一种再也无法把握的感觉,这是数十年来与人交手时极少会有的情景。我当下心知要糟,那少年尚未说话,在我身后右侧方先是响起一阵‘桀桀’怪笑,跟着展飞那如夜枭嘶鸣般的尖利声音说道:‘我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一路跟踪少主至此,原来是我们的老朋友天灵将祺瑞。我说祺瑞,也是该着你今夜倒霉,活该把性命送在这里。怎么样,是你自行了断,还是要跟我们几个动动手,临死之前再活受点洋罪?’

“我尚未答话,左侧的麦启峰也是一阵长笑,道:‘好,今夜就让我麦启峰甫抵圣域便先宰了你天灵将立威!’两人口中说话,各自暗提真气,登时我们周遭丈余之地立kè

弥漫起一股腐臭难闻之气和一圈圈冰寒慑人的磁力场。我知展飞的‘腐尸功’和麦启峰的‘冰磁劲’发动在即,当下暗运‘灵镜诀’心法凝神戒备。口中却故作从容道:‘祺某一路上正在猜想,到底是些什么人于夜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却原来果真是些见不得光的人。哈哈,难怪呀难怪。我说展飞麦启峰,你们两个谁先来,让我祺瑞领教一下你们这些年来的功夫又长进了多少!’

“只听那展飞冷冷的道:‘姓祺的你这是找死,可怨不得你展爷!’跟着右脚踏上前一步,自他身上所发出的‘腐尸劲’陡地比先前增强了数倍有余,霎时将我完全罩于其中。那时我虽是背对展飞,却能清楚地感应到他正一瞬不眨地盯着我,双手成爪,缩于袖中,随时准bèi

发动凌厉的攻击。

“就在这时,只听对面那锦衣少年开口道:‘我看不如这样吧,展麦两位前辈暂且为我观敌掠阵,就让晚辈来向天灵将讨教几招。’这少年话说的虽然客气,但对展麦两人却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由此亦可知这少年在巫国的身份是何等尊贵。

“果然,展麦两人听得这少年发话,不再辩驳,口中称是,每人均向后退了两步。原本鼓荡于林中的‘腐尸劲’和‘冰磁场’,也于瞬间立kè

消散无踪。看来这二人的内功修为的确都精进不少,已然达至收发由心的地步。

第三十二章 锦衣少年

项飞云四人听到这里,互相看了一眼,各人心里均是同样想法,项飞云心道:怪不得前辈今次身受如此重伤,在那等恶劣之极的形势下,能保命逃出重围已然是个了不得的奇迹了。

这时只听祺瑞又接着说道:“当时那展飞麦启峰二人虽然依言收回内劲,我却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面对那锦衣少年,全神戒备。只见那少年负手于后,悠然上前一步,嘴角露出一个漂亮而又冷酷的笑容,潇洒地道:‘前辈请。’

“这少年言谈神色之间,流露出一种极其强烈的镇定与自负。此时我已知这年轻人必然是身负绝艺,又兼自己此刻身陷重围之中,格外谨慎。眼见这少年平平常常地踏前一立,全身丝毫不动,竟予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当下不敢贸然出手,只暗自提升真气,凝神以待。那少年再洒然一笑,道:‘如此晚辈就不恭了。’伴随说话,左掌轻挥,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竖掌劈来。

“待目睹这少年一出手,我心中竟又生出一种前所未有、可怕之极的感觉,那就是——我已经输了。”

听祺瑞说到这里,韩山虎不解问道:“世伯还未和他正式交手,怎么就知自己输了?”

项飞云心道:前辈在那少年邀请出手之时,既不出手,一味只采守势;又并未在言语上争回主动,打击对方的信心,在心理上却是已然输了。心中这样想,口上却并不说出,只静待祺瑞自己解释。

果然祺瑞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虽未正式交手过招,但我在心理上却已然输了,又兼先前存了逃生之念,斗志已弱,此消彼长下,这一战的结果不问可知。但对那少年的武功,我虽然已不敢轻估,却还是高出我想象很多。那少年左掌这么一立,我就感觉自己不住催发的劲气竟一下子全然被对方吸纳,瞬间消失于无形。跟着更为奇异的事情出现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地面竟像是突然间朝内凹陷了进去,眼前出现一个无底的大深洞。自那少年掌缘所催发的劲气场竟生出一股无比强dà

的吸扯牵引之力,将我不住往那坑洞中拉去。同时间耳际啸啸而鸣,仿佛有成百狼群在月下对月长嗥,又似有万千鬼火迎风飘舞,声音锐利刺耳,夺人心魄。

“那少年再一声长笑,一掌劈出,劲气一波九折,汹涌激荡,如滔天波浪般排山倒海而至。我一见之下,口中几乎要惊叫出声,更是心胆皆寒,原来在这瞬间我已看出这少年的武功来历。当下再不迟疑,‘灵镜诀’内劲全速发动相抗,两只手掌左上右下掌心相对,于胸前环抱成球状,跟着大喝一声,两掌向外旋转挥出。刹那间,适才凝聚于两掌之间的球状劲气全面爆开,呈千百条枪瀑向那少年狂射而去,迎向他劈来的掌劲。

“同时间飘身后退,身子凌空之际探手背后,于瞬间熟练之极地接上丈二紫金枪,一个旋身,紫金枪幻起一道烈焰芒弧,横扫守于身后左右两侧的展飞和麦启峰二人。

“我这一下骤出不意,一举手分攻三人,果然大出展飞和麦启峰两人的意料之外。两人仓促间慌忙应战,展飞怪叫一声,‘腐尸掌’爆起一团腥臭之气迎面袭至,同时麦启峰的天罡棍则凝起一股冰磁劲狂扫而出。

“我一看之下大喜,再提一口气,身子于不可能的情况下瞬间在空中连续移动三次,避过左面展飞的腐尸掌,紫金枪聚起全身功力一枪搠在天罡棍的棍头之上。

“转眼间枪棍相交,耳中但闻‘轰’的一声暴响,麦启峰向后连退三步,霎时脸色苍白全无血色,而我则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但就这么一借力,我整个人已再次冲天而起,全速往枫林外逸去。”

四人听到这里,曲白吁了一口气,以手连拍胸膛道:“我的娘哎,好险好险,幸好没事了,这下可逃脱了!”

他话刚说完,祺清冲他一瞪眼道:“要你来多嘴,我们听不出来么?闭上嘴少说废话,让爹爹快些说下去!”

那边站在树下的韩山虎接口道:“谁说世伯就此已算脱离险境了,我看不见得。”

曲白听闻祺清喝斥,本来正准bèi

缩下头去,这时听韩山虎这么一说,又来了劲儿了,非但不再回缩,反而脸一仰冲着韩山虎道:“我说小虎你刚才说什么,世伯没有就此脱离险境?若世伯当时没有走脱,此刻焉能如此坐在我们面前?”

韩山虎道:“这倒不是。我只是猜想那锦衣少年不会如此轻易罢手,世伯必定还另有遭遇;否则的话,单凭和麦启峰交手那一记,世伯怎能受伤如此严重?”

曲白本来趾高气扬,一副吃定了韩山虎的神气,谁知听他这么一说,想想觉得有理,只好换上一副好脸,嘻嘻赔笑道:“受教受教,韩大爷说得有理,小子受教了。”

祺清见状,一拍手从坐的青石上站了起来,来到韩山虎近前,伸手一拍他肩头,赞道:“行啊你小子,孺子可教,小虎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我看比某某人强得多。”说完又瞥了项飞云一眼,口中自言自语道:“咦,这下怪了,刚才那个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这会儿怎么反而变哑巴了。奇怪,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其实项飞云也早想到这点了,只是见他几人说得有趣没有打断而已,但此刻听祺清这样一说,也不禁脸上一红。那边曲白听了祺清的说话,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一颗小头往衣领里缩得不能再缩,样子古怪之极。

祺清见自己一番说话,竟然如此有成效,心下大是得yì

,不自禁弯下腰来“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祺瑞看到眼前这几个年轻人如此无拘无束笑闹嬉玩的一番情景,一时间自己也仿佛回到了十八九岁的青春时光,虽然他们几人说的是自己的事情,但却一点也不着恼,只有满心的高兴。但后来看到女儿如此调皮任性,却又禁不住要出言斥责几句。一时间,谷中几人好像都忘记了祺瑞正说着的惊险遭遇,空地上只余下祺清如银铃般悦耳的欢笑之声。

第三十三章 行险逃生

众人一番欢笑嬉闹之后,项飞云道:“后来情况怎样,还请前辈接着说下去吧!”

曲白道:“非也非也,项兄此言差矣,项兄就是不请,祺世伯也是准bèi

要说的;祺世伯不待项兄之请而说,是长者平易仁和之举也;祺世伯待项兄之情后而再说,则平易倨傲已二者混淆不可辨别矣;世伯本乃受人尊敬之长者仁人,徒因项兄一请而声名不再,名誉尽毁,则项兄于心何忍也,由此可知项兄之请实乃大谬特谬也。彼夫——”

那曲白摇头晃脑地还欲再说,一瞥眼,忽然见坐于项飞云身侧的祺清正瞪眼瞧着自己,脸上神色怪怪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后面的说话便硬生生的被吞下了肚去,连忙改口道:“彼夫小子此刻之鹦鹉嚼舌、黄莺添聒,诚所谓多此一举大可不必矣!”

祺清坐在那里拿眼瞪着他,本待他说完之后立即发作,谁知这小子眼活舌滑,一见势子不对,立即改口将原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此刻听他如此说,也不由得“噗嗤”一笑,道:“哼,算你小子这次舌头滑溜得快,若让本小姐下次再行逮着,保管有你好kàn

!”

曲白忙一连哈腰不迭道:“多谢多谢,大小姐饶命不杀之恩,恩同再造,小子定当谨记,铭感五内,永世不忘;今后决意从此刻起处处夹起尾巴做人,万不敢给小姐留有再行逮着的机会也就是了。”

韩山虎笑骂道:“你小子一张油嘴净是吐不出人话来,我看你这条舌头早该给割下来熬汤喝。”

曲白道:“小虎你此刻落井下石之德,棒打丧家小犬之高风大义,小子也当铭记于心,待日后闲暇之时,定当有所回报。”

众人闻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祺瑞这才接着说了下去道:“那时侯,我眼见已堪堪逃出枫林,心中正自暗喜,只听那少年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道:‘前辈走得这般容易么?’跟着掌风飒然,凌空一掌向我后背疾拍而至。我这时已无暇回头观看,忙运起念力,全神感应身后一掌来势。霎时间脑海中清清楚楚感觉到那少年仍在我身后五丈开外。但那少年一掌拍出,手臂竟陡然暴长三丈,也足足比先前粗了两圈有余,待再进前一步,整只手掌更是比原来大了数倍,掌身呈暗黑色,掌心中红色烈焰飞腾,呼的一声,掌缘已距我后背不足一尺。

“我当时心中微微犹豫了一下,因为若我欲转身迎敌,则适才拼命争得的优势势必将完全丧失,自己又要重新陷入敌群层层包围之中;但若不回身,则自己是否能硬挨得住这少年足以追魂夺魄的一掌,实施犹未可知。略一犹豫之后,我暗自将心一横,心想为今之计,想要脱身,只有行险赌它一赌,以背硬受对方一掌,借这一掌之力逃生。这可说已是目前唯一的机会,一旦失去,今晚我命休矣。

“这时耳闻得展飞麦启峰等的呼喝之声又在身后响起,知dào

事不宜迟,当下打定主意,并不回身,瞬间将意念转移身法提至极速,全力向前狂奔,同时运劲于背,准bèi

硬受锦衣少年这一掌。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才一念方毕,那少年掌已及身。我知此时已到了生死关头,猛一咬牙,在全力前冲之际,绝无可能地硬是将身子向右移动三寸,躲过背部要害。同时运起‘灵镜诀’心法中的‘卸’字诀,全意卸取对方劲力。饶是如此,被那少年这一掌击中背脊之时,我的一颗心也好似要被生生打出了胸膛,‘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前跌出。

“我知今次能否逃生就决定于眼前此刻,适才那少年虽一掌打中我的左背,但被我修习数十载的灵镜诀内劲反震之下,也被迫再后退两丈。我却借这一掌之力,向前飞跌出五丈来远,这一来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猛地又拉开十丈有余,而后面追来的展飞等人,则更在二十丈以外。

“我这时再也顾不得其它,一横心,骤然使出被云师所禁止的无上秘技‘灵镜心莲’,陡然间将意念身法再提速三倍,拼了命的一阵狂奔,这才间不容发地在他们魔爪之下逃出。之后凭借着我对此处地形的熟悉,七拐八绕,终于摆脱了他们的追击,总算捡回了这条老命。”

项飞云等四人听他诉说自己昨晚追踪巫国骑士的这一段经lì

,想象着当时的惊险场景,一颗心不住忐忑而跳,直至此刻,才各自松了一口气。

项飞云道:“前辈最后逃生时所使的‘灵镜心莲’,既然可将意念身法再提速三倍,为何云师还要禁止使用呢?”

祺瑞道:“这个飞云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灵镜心莲’虽然可使意念身法陡然提速,但却要使使用此心法之人功力修为达至‘炼神返虚’的极高境界;否则若勉强使用,则每使用一次,自己功力都要减损一成,实与自己无益,因此上被云师禁止使用。可是那时我已到了生死立判的危急关头,再也顾不得其它,在那少年的‘巫神掌’下,想要逃生,也只有如此一法了。”

他话刚说完,曲白韩山虎两人同时惊呼道:“‘巫神掌’?前辈是说那少年所使的竟是巫帝摩海的成名绝技‘巫神掌’吗?怪不得如此厉害!”

祺瑞正色道:“正是。非但如此,他竟还学会了摩海的另外两大秘技‘巫天九变’和‘控心术’。我们初时面对面的对峙之际,他即向我施展‘控心术’,错非云师的‘灵镜诀’专讲守心静虑,凝神归一,天生是他‘控心术’的克星,我此刻焉有命在?还有他的‘巫天九变’,一掌拍出,劲发九折,愈变愈强,愈折愈奇,气势如海,汹涌澎湃,实是厉害诡异非常。我也是见到他使出这些巫帝秘技,才豁然知晓他就是巫帝生平唯一的嫡传弟子易思峰,传说中他的武功早已在十大巫神将之上,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竟比我预期中的还要厉害得多。你们若今后遇见他时定要格外小心。”项飞云等人点头称是。

第三十四章 来日大难

这时已是第二日的辰时时分,当祺瑞说完自己昨晚跟踪遇险的这段经lì

之后,项飞云四人竟忽然间都是一片沉默,谁都不先作声,各个低下了头默想心事。

祺瑞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知dào

他们是在为即将来临的这场大战担忧发愁。当下也不多说,只道:“我受伤颇重,此刻须运功疗伤,你们也趁机养养神,稍后还有大事要做。”说罢缓缓闭上双眼,双手于腹下抱拢,径自运功调息起来。他昨夜一番激战,身受重伤,和四人会合后,又强压伤势,运功为项飞云调理真气,这一番话说将下来,此刻实是疲累之极,遂一边闭目休息,一边运功自行疗伤。

项飞云四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祺清首先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口中说道:“喂,你们几个怎么都不说话了?一下子都变成哑巴了不成?”曲白勉强“嘻嘻”一笑,道:“彼此彼此,祺大小姐似乎也是刚开玉口呢。”祺清一听他说话心里不由就来气,小嘴一撅道:“我跟你们怎么相同,你们三个大男人家,怎可——”曲白不等她话说完,接过来道:“非也非也,不错,我们呢,是三个大男人家,可是我们的祺大小姐好像平日里是一贯自称‘巾帼更胜须眉’的,怎么能在这件事上输于我们几个臭男人呢?哈,我说的没错吧?”祺清俏眼一瞪,正欲发作,忽又变过脸来,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吟吟的看着他,道:“说,你再往下说说看!”

曲白见她一脸怪笑的看着自己,一对眼珠不住地来回转动,似乎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忙知机举起双手投降道:“姑奶奶息怒,小子知错了,小子天生一副狗嘴,臭不可当,满口喷粪,怎么都吐不出象牙来。小子适才是胡说八道,姑奶奶你大人大量,就只当是听见路旁一只小狗,这么‘汪汪’的乱叫了几声,万勿和小的一般计较好不好?”说话时身子后扯,做出一副随时准bèi

逃跑的样子。

祺清见他如此怪模怪样,不禁大乐,口中“噗嗤”一笑,走到跟前一拍他小头,道:“这就对了嘛,乖乖地听话就好,姑奶奶难道还真的能吃了你么?”

一旁的项飞云和韩山虎二人,自听完祺瑞一番说话之后,本是各个心事重重,此刻见他们俩这副情景,也不由开怀大笑,一时间,满腹心事也仿佛被排遣了不少。

韩山虎冲祺清一努嘴,又朝正自在一旁打坐的祺瑞看了一眼,拉长了嗓子轻声说道:“世伯还在这呢!”祺清经他提醒,这才记起,吓得一吐舌头,偷偷瞧爹爹看了一眼,见他仍在闭目养伤,兀自未觉,这才放下心来,吁出一口气道:“好险好险!”斜眼瞪了项飞云一眼,又道:“还是小虎细心。走,我们换个地方去!”当下带头绕过一道石岩,继xù

向谷中深处走去。

项飞云适才听了祺瑞的一番说话,不仅忧心忡忡,心道:原来这次巫国大举派遣众多高手潜来,竟是为了破坏我“山河擂台赛”和抢夺“圣域晶球”。只是不知有关“圣域晶球重现”的消息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又想眼前大战在即,即使祺前辈能将这一消息及时上传给圣君和云师知晓,也恐怕是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火。祺前辈现在自己又身受重伤,一旦战事发生,仅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又如何能够夺回晶球?别的不说,但是昨晚遇上的那五个巫国后辈子弟,已不是我们所能应付得了的,更何况还有麦启峰、展飞等巫神将级的好手和那被称为“少主”的年轻高手易思峰。他身旁的一男一女虽然昨晚没有出手,料想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若巫帝真的还为此派来了三大长老和可与云师并称的巫师班库哈尔前来,那不要说到时没有任何胜算,就是想保住我们几个的小命也是难比登天。这可该如何是好?

他此际虽是满腹心事,但见了眼前祺清曲白的一幕闹剧也不禁心怀稍释,这时见他们几个意欲往谷中深处走去,回头看了地上正在疗伤的祺瑞一眼,轻声道:“祺前辈受伤不轻,我看你们几个去吧,我在此守着前辈。”

祺清道:“此处隐秘之极,绝不会有人能找到,你又担心什么?”曲白一笑道:“祺大小姐这还不明白吗,我们项兄正在借机讨好未来的岳父大人呢。”祺清小脸一红,旋即冲曲白一瞪眼道:“死小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好的说一句人话?”旁边韩山虎冲项飞云说道:“还是项兄心思缜密,我们一时只顾了玩,倒把这事忘了。项兄留在此处也好,前辈多个人照应,以防万一。”

祺清一想父亲有伤在身,这样也更周全些,一双妙目瞟了项飞云大有深意的一眼,向这他甜甜一笑,这才扭转身领着曲韩二人去了。

项飞云却怔在当地,好半晌犹在回味祺清临去时那深情回望的一眼和盈盈浅笑的俏美模样,只觉此生能得她如此青睐已是再无所求了。耳听得他们三人又说又笑渐渐走得远了,遂又在先前坐的青石上坐下。待了一会儿,抬起头,见祺瑞犹自在运功调息,于是又细细想起昨晚驿馆之中的争斗与祺瑞适才所说的话来。想了一会儿,对自己昨晚与那个叫厉冰纯的“小师妹”在最后打斗时所发生的情景殊为不解。心想:为什么当时她的内力竟似滔滔不绝地倾进我的体内?看样子她当时似也不知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此刻祺前辈已运功帮我压住了这股冰寒的真气,不过却不知它还会不会再在我体内发作?等会儿可要好好地向前辈请教一下。

又想:原来巫国这次大派人手潜来,其中一件事情竟然是为了破坏我圣域的“山河擂台赛”,听前辈适才所说,他们是要在天圣城的擂台决赛现场,当众派遣年轻弟子下场挑zhàn

,借以打击我圣域士气。若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的“山河擂台”决赛现场可就凶险得极了,势将有一场殊死搏斗。别的不说,就那个叫厉冰纯的“小师妹”,如下次再行遇上了我能对付得了吗?还有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犹在祺前辈之上的巫帝传人,少主易思峰,那我就更不是敌手了;又不知我们圣域之内是否也有如此杰出的青年人物存zài

,若是没有的话,到时候的场面可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第三十五章 吸星之术

项飞云就这样坐在祺瑞对面的青石之上,心中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的胡思乱想,却是每一个问题都得不到肯定的的答案。正自苦恼烦闷之时,突听身旁一个声音响起道:“飞云在想什么呢?”项飞云一惊抬头,却见祺瑞不知何时已然停止了运功,睁开眼睛正微笑着打量自己,连忙说道:“啊,前辈已调息完毕了吗?我适才只是在一味瞎想,竟然没有发觉,前辈勿怪。”

祺瑞慈和的一笑道:“飞云你舍弃与他们几个玩耍的时间,留在此处为我守护,老夫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呢?”项飞云脸上一红道:“原来前辈都知dào

了。”祺瑞道:“他们三个我从小看着长大,什么脾性难道我还不知么?尤其是清儿,她如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半个时辰,那才是怪事。”

项飞云也笑道:“原来前辈是猜到的。不知前辈现下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一些?”祺瑞闻言惨然苦笑道:“这一掌伤及腑脏,一时半会儿是决计好不了的。飞云你是否仍在想我刚才向你们说的事情呢?”项飞云点头道:“听了适才前辈的讲述,飞云才知这次巫国派遣高手潜来,竟是为了抢夺‘圣域晶球’和跟咱们为难,当众破坏‘山河擂台赛’,不禁心中甚感忧虑。”

祺瑞也叹息一声,道:“这事确实棘手得很,也难怪飞云担心,就连我也是想不出丝毫应对的办法来。”项飞云听祺瑞也这样说,一颗心更是沉得很了。

祺瑞顿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我们却也并非全无希望。”项飞云闻言喜道:“啊,是吗?不知是什么希望?前辈请说。”祺瑞又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你。”

项飞云一愣,道:“我?我算是什么希望?前辈不要取笑。”祺瑞正色道:“你眼下当然还不具备和他们正面抗衡的能力,但却具有这样的潜力。这两天你只要刻苦用功,武功上便立kè

就能再攀上一大截,到时候,能否自他们手中抢回‘圣域晶球’,希望就全在于你了。”

项飞云听他这样说,连忙站起向祺瑞跪下叩头,口中说道:“飞云无时无刻不想刻苦用功,希望能有所进境,只是眼下却实不知该如何去做,恳请前辈指点。”

祺瑞见他如此,忙起身将他扶起道:“飞云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尽lì

助你。”项飞云这才大喜站起,搀扶祺瑞坐下,然后诚恳地道:“敢问前辈,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祺瑞一笑,先不答他的问话,道:“飞云你先告sù

我,你是如何学会这失传已久的‘吸星术’的?”项飞云闻言一愣道:“什么是‘吸星术’?我不知dào

啊!”祺瑞道:“就是你用以吸取那巫国女子内力的功夫啊!”项飞云脸上一红,苦笑道:“实不瞒前辈,我直到现在也始终想不明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接着便将当时情形详细叙说了一遍。

祺瑞愈听愈奇,待得听完他的叙述,捋须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我祺瑞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小子确实是学武的奇才,悟性之高,旷世少有。”顿了顿,又笑道:“不对不对,还当是福泽深厚才是。哈哈哈哈,谁能想得到已失传了上百年的‘吸星术’竟被你这小子糊里糊涂的就学个正着。”项飞云也是心头欢喜,道:“那真是什么‘吸星术’吗?”

祺瑞道:“说来却又有些不像,但你既能如此吸取他人内力,自当是这门神功无疑。不过,此种神功心法失落已久,详细情形却是已无人知晓了。”又问道:“你当真是从未练过内功的吗?”项飞云道:“正是。飞云绝不敢相欺,自小及大,飞云虽急欲学武,却是苦于从来无人肯教,万望前辈不吝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祺瑞道:“飞云你可否知dào

,你当时真是侥幸之至,像你这种丝毫不懂内家导气归引之道的人,竟然敢去卸人家的内劲,说来有谁会信。也别说是你,就是一般修习内功之人,等闲也不敢尝试。只因此法实是危险之极,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非死即伤。而你却不但敢于行险尝试,且能于胡撞乱闯之下,竟然还能把对手的内力吸走,不是福泽深厚是什么?只是江湖传言,‘吸星术’每每在吸取他人内力之前,必须先散去自身功力,你当时吸取那女子内力之时,丝毫未练过内功,自是没有内力可散,但你现今丹田之中既已存贮有他人内劲,又该如何再去吸人内力?难道也要将这股内劲先行散去不成?可是如果要散去之后方能再吸,那吸了之后下次又要散,于己又有何用?此般种种,实是让人猜想不透。看来也只有留待你日后自行摸索了。”

项飞云苦笑道:“只要旁人今后不要再来找我麻烦飞云已是谢天谢地啦,哪里还敢再去摸索这门鬼玩意?今次幸得前辈出手相救,下次还能如此命大么?那是万万不敢的。”祺瑞也是一笑,道:“说的也是,此等无着无落的事情,凶险异常,还是不碰为妙。”说到此,话题一转,道:“好啦,闲话少说,眼下情势紧迫,我现在就传你‘灵镜诀’心法。”

第三十六章 灵境心诀

项飞云听闻祺瑞肯传他“灵镜诀”心法,当真是感动之极。要知他少年之时,父母即因战祸早丧,从此一个人开始孤零零在社会上流浪,直至年纪稍大投身军伍。在这期间,他日思夜想的事情就是能够练就一身武艺,将来保家卫国,做一个大大的英雄,可是却一直未遇高人传授。以至后来为了学武,他不得不终日找人比斗,不但天天弄得自己浑身是伤不说,更是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和嘲笑。即便如此,他也知dào

,找人比斗虽能学得一些旁人的武功招式,内功心法却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是以一直深深以此为憾,这时陡闻祺瑞要传他“灵镜诀”,怎不令他感动异常?一时间眼泪也欲流了出来,勉强忍住,起身再拜谢叩头道:“多谢前辈,前辈传功之德,飞云没齿难忘。”

祺瑞扶他起来,道:“飞云不必多礼,昨日在驿馆之中我已然和你说过,以你的资质,拜人为师反是限制了你的武学发展。我也只是在你现在打根基之时略加指点帮zhù

而已。时间不多,我现下就传你心法口诀,你须用心谨记。”

稍停了一下又道:“这‘灵镜诀’为圣域最高的内功心法,相传是上古时代一位仙家高人所创,后被云师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下得到。在圣域,一向与历代圣君遗留的‘天圣刀决’并列为域内两大奇功。按理说我要传你心法须得先禀明云师,得他老人家许可才行。只是云师早已言明在先,‘灵镜诀’是遇缘乃传,只要遇到有缘之人,即可自行传授,不必再另行告知。原因在于这‘灵镜诀’心法与其它心法口诀不同,它直探人心,因人而异,修习之时,最重悟性,若资质不佳者,纵然修习数十载也是徒劳无功。所以云师却也从来不怕所传非人。”

接着说道:“几十年来,圣域修习‘灵镜诀’者有数十人之多,但最终能有所成就的也只云师一人而已,即使是我,也只能说是初窥门径,绝不敢自称修习有成。飞云你悟性之佳,旷世少有,也许能在短时间内悟道也未可知。”当下将“灵镜诀”心法细细传授与他听。

原来这“灵镜诀”心法共有三十六句,其基本要旨在于“静体自然、明心见性、抱元守一、涤滤去妄”十六字。修习时要务必保持心无杂念,使灵台清明如镜,只有如此方能有望参透“物我合一、众相非相、清静无为、本来自在”的无上妙谛,于如镜心湖中照见大千三界、万物姿影,从而达到“发xiàn

自我、开启智慧、洞彻未来、妙识天机”的大完美大无边境界。以此妙参造化,最终实现天人合一、羽化飞仙的终极梦想,实为人类亘古以来的玄门无上妙法。当下祺瑞先将心法口诀向项飞云细细解说一遍,然后又传了他运功修习的基本法门,便叫他自行修liàn

参悟,自己却在附近散步休息。

这么一耽搁,时间已接近正午,三月阳春天气,花香醉人,暖日如熏。项飞云潜心修习,不觉已两个多时辰,正在修习之时,忽然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左手伸出,头顶一瓣花瓣缓缓落下,恰巧落于掌心之上。他心下大奇:我在练功之极,为何却能清楚的感应到这片花瓣即将要落下?抬起头来,又见到西南角一只乳燕剪翅斜掠而去,他只看这么一眼,心下却知dào

它是要飞往谷内南边那片柳荫里找自己的两个伙伴。这一下不禁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再环顾四周的山石树木,碧草清涧,只觉此刻呈现于眼前的一草一物,都要比平时看来更加清晰、明亮得多,也更加觉得亲切,就像它们和自己本就是合二为一、心息相通的一般。且心下竟生出这样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来:我终有一日能完全听得懂它们的言语和心事,可以和他们倾心相谈。这么一来,他更感吃惊,呆了一呆,才想到也许是自己修liàn

这“灵镜诀”所产生的效应所致,不由心下又惊又喜。

这时只见祺瑞从远处向自己走来,奇怪的是虽然相隔数丈,但他每一下落脚的方位和用力的轻重缓急,自己却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应得到。心内正思虑之时,祺瑞已来到眼前,满面笑容问道:“飞云是否已然熟悉掌握了心诀法门呢?看你的情形,似乎已大有所获呢?”项飞云连忙站起,又先称谢了一番,遂把适才自己的感受体验一一向祺瑞说了。祺瑞听后“哈哈”大笑道:“这正是‘灵镜诀’的神奇灵妙之处。由于这套心诀妙参造化,直探人心,所以因人而异,各人修习的情况也因心性不同而成效各异。就拿我来说,当时修习之时就没飞云你此刻这般感受,只是觉得自己的念力骤然提升了好几成。至于云师自己,则又是另一番不为人知的情景了。”

项飞云闻言大奇,心想这“灵镜诀”果然是上古时期仙家遗留的无上功法,与别家心法口诀情趣大异,神妙之极。心中思索,耳内又听祺瑞说道:“记得云师曾说,修习这‘灵镜诀’并无止境,谁也不能说自己已绝对的修liàn

完成。所以迄今为止,无人知晓这‘灵镜诀’心法修习到最终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云师也只是在修习途中不断努力而已。”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云师在‘灵镜诀’的修习上能再有突pò

,否则这转眼即至的三年之约实是让人祸福难料。”

项飞云道:“什么‘三年之约’?”祺瑞道:“那是云师和邪皇山城的邪灵师妫所订的生死之约。三年前邪灵前来挑zhàn

,其时适逢云师和巫帝通天峡决战在即,无暇应战,二人遂订下这三年之约,约好三年后再选地点决战。唉,这三年之约转瞬已至,数日前,邪灵已派人送来书信,言明一个月后,将在天圣城西北的天圣峰等候云师赴约。”

项飞云又道:“不知那邪灵师妫为何一定要约云师决斗,可是为了我圣域的事么?”

第三十七章 洞中死尸

祺瑞道:“那倒不是,像邪灵、云师这种级数的高手,寻常事也请不到他们。邪灵之所以一意邀云师决战,是为了借此完成自己在武学上的进一步突pò

——破碎虚空!”项飞云道:“破碎虚空?那是什么?”祺瑞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只知dào

那是我们习武之人要完成在武道追求上‘以武入仙’关键性的一步。”

两人正在谈话,忽见祺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离老远就喊道:“爹爹快来,我们在前面山洞中发xiàn

了一具死尸,死状好恐怖的!”祺瑞和项飞云两人闻言都是一惊,祺瑞道:“走,我们过去瞧瞧!”说着两人急步而去。走到祺清身旁,祺瑞道:“怎么回事?”祺清道:“适才我和小虎小白他们在谷中嬉玩,追逐嬉戏之下跑进一个山洞,竟然发xiàn

洞里深处的柴草堆下掩盖着一个死人。”祺瑞听后脸色沉重,再不说话,三人快步疾行,不多时来到祺清所说的山洞前面。只见曲韩二人此时已将那尸首抬了出来,置于洞外阳光之下。

项飞云和祺瑞看时,见是一个身穿黑衣,五短身材,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的矮小瘦削老者。这老者双目睁突,嘴角溢血,胸前右肋,深浅多处伤口,浑身都是鲜血,灰发长须,额上勒着一条细黑锦带,锦带正中处嵌着一块圆形黑色五星铁片。浑身上下,看上去狰狞恐怖之极。

祺瑞一看之下,遂即惊呼出声道:“黑天士!”项飞云等连忙问道:“前辈识得此人么?不知这黑天士到底是什么人物?”祺瑞道:“此人是巫国三大祭司长老之一的黑天士,数年前我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为何却死在这里。”

四人听言,也都是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项飞云又道:“看这人皮肤的颜色和身上血迹,该是死去没多长时间,应是在数日之前。”祺瑞点头,又俯下身去细细检查他身上伤口。项飞云便也跟着俯身察看。

祺清在一旁道:“人都死了,看伤口还能看出什么?”曲白在一旁打趣道:“非也非也,清妹此言差矣,不是小差、一丁点差,而是大差特差,简直是一下子差到了天边矣。这人虽已死了,伤口却是万万不可不看的。”

祺清双手一叉腰道:“‘非’你个头!你说,为什么人都死了,伤口却万万非看不可?你说!你说!”

其实曲白实在只是装腔作势,有意跟她打岔调笑,真要他说出其中的道理来,那是杀了他也万万不能。但曲白这时被她逼得急了,只得硬着头皮道:“非也非也,我虽然不知为何人死了却一定要察看伤口,但祺世伯却一定是知dào

的,所以呢,这说到底,人死了伤口还是要看的。清妹你不消忙,待会儿我自然会请世伯跟你说个——哎哟哎哟——说个明白的。哎哟哎哟,姑奶奶请息怒,小的——小的知错了——”原来他话还没等说完,祺清已过来使劲拧住了他右边耳朵。

祺清笑诡诡地道:“说啊,怎么不往下说了,你不是挺会捭阖的吗?继xù

说下去啊——”

这时祺瑞站直身子道:“你们两个不要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等玩笑?”祺清见父亲斥责,方放下手来,一时两人都闭口不言。

祺瑞斥过两人,又转向项飞云道:“飞云你看出了什么来?”

项飞云见祺瑞相问,不敢隐瞒,道:“这黑天士身上,致命的伤口是右肋下的一刀,但却已被人故yì

划烂,无法辨认,显然出刀之人是在有意遮掩。”

祺清犹自不服气道:“有意遮掩?你说用刀杀死他的人在有意遮掩么?人都死了还需yào

遮掩什么?我看哪,这伤口一定是因为时间久了,自己溃烂的。”

祺瑞斥道:“你懂什么,就会瞎使性子。那人这样做自是为了害pà

被人从伤口看出他所使用的刀法来。”

祺清一嘟嘴道:“爹爹你说,那是什么刀法?”

曲白在旁插口道:“清妹这你就问得有点多余了,伤口既已被那用刀之人故yì

划得稀烂,旁人又怎会还能看得出来?”

祺清嘴一撅道:“是啊,说来说去看死人伤口还不是一点也没有用?我们仍不是照样看不出来人家使得是什么刀法?”

曲白一时为之语塞,这时却听祺瑞沉着声音道:“我知dào

,那人所用的刀法别人也许被他这么一遮掩,就看不出来了,但我却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曲白几人一听,忙齐声问道:“那是什么刀法?”

祺瑞睁大双眼,深深凝视着那道伤口,一字一字地道:“‘掣地刀法’。那是我们望日城城主地君伯瑞独一无二的‘掣地刀法’!”

此言一出,四人尽皆大惊。曲白一惊之下,忽又大喜叫道:“‘掣地刀法’?世伯您是说杀死这巫国祭司长老的,是我们城主地君他老人家吗?这下可实在太好了!”

韩山虎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一直没有发言,先前他虽在陪伴祺清曲白二人嬉玩之时,心里也一直在为那即将来临的大战担忧发愁,这时听祺瑞说杀死黑天士的人竟然就是城主地君他老人家,也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原来地君他老人家就在这附近,这下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只要找到他老人家,那么要夺回这‘圣域晶球’就绝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要知dào

韩山虎这样说绝不是毫无道理,地君伯瑞的武功修为,在圣域那是仅次于圣君和云师二人,尤其是他这二十八式“掣地刀法”,更是暗藏天地玄机,诡异难测。即使以圣君云师之能,在三五百招之内,也休言能轻易取胜。是以韩山虎此刻才有此一说。曲白祺清两人内心也是同一想法,随即附会赞成。只项飞云和祺瑞却仍旧不发一言,脸上神色非但没有丝毫喜悦之态,反而更见沉重。

祺清看在眼里,冲着项飞云叫道:“喂,小呆子,既然地君他老人家在此,一切事情自由他一肩担着,你还在这里发什么愁?”

项飞云又思索了一会儿,才平静地道:“我瞧形势并没有如此乐观。”

第三十八章 地君伯瑞

祺清道:“你是说这人不是地君所杀的吗?”

项飞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不解,地君既然在圣域之内杀了这黑天士,又为何要故yì

用刀划烂死者伤口,怕人认出自己来呢?”说完不待祺清回答,转头问祺瑞道:“前辈真的断定杀死这黑天士的果真是地君无疑么?”

祺瑞道:“看此人肋下所受这一刀的伤口,上浅下深,则出刀者必是自下上撩;而刀中右肋,中刀处皮肉皆螺旋外翻,尽成焦赤,这些征象,正是地君独一无二的‘掣地刀法’。更兼一刀之威,令对手即便以长老之尊,也要五脏皆损,全身经脉俱断,这等凌厉诡异的内劲,又正是地君的独门内功‘地火玄天’。除非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使‘掣地刀法’和有此一刀斩杀巫国长老的骇人功力,否则定是地君无疑。而据我所知,地君从不收徒,世上也绝无第二人有此武功。”

顿了顿又道:“我在望日城和地君一起共事多年,日常朝夕相对,闲暇时更是常蒙他赐教武艺,对他的刀法内劲再也熟悉不过,决不会看错。”

项飞云道:“如此说来,杀这黑天士的确是地君无疑了,不过这可奇怪得很。”

祺清在旁听得老大不耐烦,小嘴一撅道:“我说你不要总是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了,你倒是说说看,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祺瑞瞪了她一眼,并不理她,开口道:“是啊,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韩山虎道:“祺世伯,你和飞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们听得不甚明白,世伯您能否详细告知?”

祺瑞道:“好吧,我就把我心中的疑虑都说与你们。虎儿清儿白儿,这事决不如你们表面想到的那般简单。你们想,地君他老人家若是光明正大的杀他,又是在我们圣域境内,却又为何事后要划烂伤口,遮掩行迹?再者,地君在一个月前突然向我和你们的父亲告知,说他有要事须即刻去办,将望日城一切事物交由我们三人共同掌理。当时我们就向地君询问他要去办的是一件什么事情,他却绝口不提。我们见他不说,也不便追问,当时曲烈兄就说如果事情难办,我们三人之中可抽出一个去做帮手,地君却说此事人多不便,他一人就行。我们三人一直对此都是满腹疑问,想不到今日却在此处发xiàn

地君的行迹。原来地君竟是来到了此地。”

他说到这里,曲白搔搔头,一脸苦相道:“是啊,地君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他又为何会在这里杀了黑天士?这黑天士既是巫国长老,他又为何也会在这里出现呢?这些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可真叫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祺瑞先不答他的话,接着说道:“你们再想,地君他老人家杀了这巫国长老,这本是天大的好事,他却为何要这般遮掩伤口,还要将尸首藏在这隐秘之极的山洞里,怕人认出是被自己所杀?地君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曲韩清三人听祺瑞这样一说,也开始认识到此事绝不简单,其中必另有蹊跷,均自低头苦苦思索起来。

项飞云忽然问道:“敢问前辈,此处是什么地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祺瑞向他看了一眼,目中又露出赞许之意,说道:“这正是此事的关键所在。此处飞云你和清儿也许不知,他们两个却一定知dào

,这里就是我们圣域数十年来的禁地‘天狼谷’!”

项飞云和祺清听祺瑞说出这话来,同时吃了一惊,祺清叫道:“啊哟,这里就是自来被历代圣君所明令禁止的圣域禁地‘天狼谷’么?”忽又转头瞪着曲白和韩山虎道:“你们两个死小子早就知dào

啦是不是?为何不早点告sù

我?”

曲白嘻嘻笑道:“这个怎能怪得着我们,你清大小姐又没问,我们干么要给你说?”这小子当真是什么时候也不忘记嬉皮笑脸。

祺清还欲冲他发火,曲白忙道:“眼前正事要紧,谢谢小账,清妹你稍后再给我们算也不迟。”祺清经他提醒,口中“哼”了一声,又转向父亲道:“爹爹,这里既是圣域禁地,您又怎敢领我们到此?难道不怕日后圣君怪责吗?”

她这一句话也正是项飞云等三人所急欲知dào

的,当下都凝神倾听。

只听祺瑞道:“那是因为此处极可能就是‘圣域晶球’重现之处,也即是那巫国一众高手要前来争夺之地。只是由于此时事情紧急,来不及禀报圣君知晓而已。至于日后圣君是否要行怪责,那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项飞云道:“前辈为何敢如此断言,还请详告。”

祺瑞说道:“飞云你之所以猜不到,那是因为你不知dào

此地因何会被我历代圣君封为禁地之故。”

项飞云道:“飞云实是不知,敢问前辈,这却是为何?”

祺瑞叹息一声道:“这仍要从五十年前的那场圣战说起了。”说着顿了一顿,似在重新清理一下思绪,然后才接着说道:“那一次圣战,巫国、魔域和邪皇山城,三国秘密结盟,出其不意,竟然联手入侵,措手不及下我圣域节节大败。后来他们中的一支精锐联军更是在巫帝、邪皇和魔君的率领下,突袭攻破了天圣城。仓促之下,我那代圣君只好率领一众残兵败将逃出城去,来此天狼谷避难。同时遣人速往望日、天火、圣师、月映四城告急求援。

“可是鞭长莫及,远兵解不了近火,当四城援兵到时,天狼谷又已被联军攻破。那时我也尚未出生,而我对此事的了解均是我父祺忠事后转述与我的。听父亲说,那日他们援军到时,只见满山满谷都是被烧成了焦炭的圣城将士尸体。原来这群贼人太也凶残,他们攻破天狼谷之后,不仅尽杀谷中将士,更又放火烧谷,是以当日援军到时,谷中将士已是尽成焦炭人人面目全非了。援军将士们伤心之余,细细检视之下,更是赫然发xiàn

圣君竟也战死其中。当时圣君尸体已被烧焦,无法辨认伤势,想来定是被那巫帝、邪皇和魔君三人联手所杀害。而‘圣域晶球’自此也就不知所踪。”

第三十九章 意外插曲

祺瑞接着说道:“记得父亲曾跟我说过,当时他们一致认为‘晶球’已落入联军之手,可是事后多番查探,却一直未有他们得到‘晶球’的消息。这才猜想可能‘晶球’是在混战中不知被遗失在了何处。多年来,其后的历代圣君曾派出了无数人四处寻访,却是均无结果,直到今日,才又听得这‘晶球’重现的消息。

“那次圣战到了后来,圣域军在当时望日城城主,也就是下代圣君沈天成的带领下,经过连番浴血苦战,终于将联军打败,驱逐出圣城。这场圣战经时五年,双方各付出了惨痛代价,才最终以我圣域取得胜利而宣告结束。而从此之后,当日圣君战死的这天狼谷就被历代圣君视为禁地,严禁他人随便出入。”

项飞云听祺瑞说完这番话,眼睛已亮了起来,祺瑞看在眼里,道:“飞云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项飞云道:“原来此处禁地竟有着这样一番令人惨痛的经lì

,也难怪前辈仅从那批巫人口中听到‘晶球重现’的消息,就立能断定‘晶球重现’之地必在此处。”

祺瑞道:“不错。当日‘晶球’既然是在此处失落,而当时困守此地的圣城将士又无一生还,自然‘晶球’最大可能出现的地方便是此处了。只是多年来历任圣君都不断派人来此处寻访,竟然均是毫无结果,却又委实令人费解。”

项飞云道:“是啊,想来其中定还另有曲折。”

这时曲白接口道:“可是这些和地君黑天士两人在此出现又有什么关联呢?”

祺清一撇嘴道:“哼,平时装得倒挺聪明,原来不过是呆头鸟一个,这两者之间当然有关联了!这样简单的问题还用得着说出来问吗?”

曲白道:“妙极,妙极,清妹什么时候变成女诸葛了,小子有眼无珠,竟然先不自知,这里向清妹告罪了。敢问我们的女诸葛,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何关联呢?曲白鲁钝,望清妹能不吝赐教,以开愚顽茅塞,大恩不胜感谢。”

祺清闻言大模大样地道:“好说好说,我也不要你什么‘大恩不胜感谢’,只是近来本姑娘食欲不振,什么都不想吃,唯只想喝上一口‘曲舌羹’尝鲜,你只要将那条油滑的小舌头用刀割下,献上为本姑娘做羹汤,那也就马马虎虎对付了。”

曲白嘻嘻一笑,道:“这个容易之极,能为清大小姐效劳,小子不胜荣宠,区区一舌,又何足挂齿?但大小姐总要先回答了我的疑问才行,否则的话,空自许愿,岂非事后会令人失望得很?”

这小子说完之后还不忘加了一句:“我的娘哎,曲白长这么大竟不自知身上尚有这样一处为清妹朝思暮想的物事,日后叫我还如何睡得着觉呢?”

旁边韩山虎见状笑骂道:“看把这小子美的,我看待会儿他非乐疯了不可。”

曲白听得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韩兄你又错了,曲白为何非要待会儿才乐疯了不可呢?难道你认为我就不会现在乐疯了吗?”

韩山虎哈哈大笑道:“曲兄教xùn

的是,山虎失言了,曲兄这装疯卖傻的本领山虎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一天之内,奋力骑死一百匹马,估计也是望尘莫及。”

曲白更是乐颠颠地道:“知dào

就好,知dào

就好,借用我们清妹的一句名言——‘难道我还能真的就吃了你吗?’”

祺清也“咯咯”笑道:“咦,如今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呀,怎么傻子疯子特别多,随便瞅一下也能见到一个两个。这常言道:‘赢的高兴,输的抹泪。’为何今儿个这输的怎么竟反倒傻兮兮的乐成这样?真是奇怪啊奇怪!”

曲白:“不忙不忙,清妹此话且先不必急着来说,谁输谁赢,你可曾看到了?小子可是直到此刻还没听到清妹你关于我先前那个问题的只言片语呢?真是承让啊承让。”

祺清道:“哈,你还好意思提?你不提那个问题我倒罢了,你一提那个问题我就来气。我就不明白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蠢笨到无可救药的人呢?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你竟然还要问,不但要问,还要问得理直气壮大言不惭;不但要问得理直气壮大言不惭,还要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地一问再问。你快给我找找,看这地下哪里可曾有地洞,我要立马钻下去,再站在这的话,可真要为回答你这样一个幼稚之极的问题而感到丢人呀丢人……”

祺清和曲白仍在接着胡缠下去。

项飞云却怔住了,看到他们这样胡侃大侃的一番唇枪舌剑只觉真是平生所未见,简直有趣之极。他可不知这是平日里他们三个一贯笑耍的玩意,现在只是随口胡掐上几句一时助助兴而已。但想:永远这样子,人们的生活该有多快活,我这十几年中可曾有过半天这样的日子吗?心中感慨,转眼看祺瑞时,却见他也只是对这三人微笑相视,竟无丝毫怪责和阻止的意思。又想:祺前辈倒真是平易随和得紧,这等时刻竟还能容得他们如此胡闹下去?

祺瑞看到项飞云注视自己,笑道:“飞云可是心里在想我太过随和了,竟容得他们几个一味如此胡闹么?”

项飞云也笑道:“飞云心中确又此念,现在晚辈则更感奇怪,为何前辈总是一眼就能看透我的心思呢?”

祺瑞哈哈笑道:“飞云你可不要忘了我是圣域的‘天灵将’,灵力自是比旁人要强上一些的。”顿了顿又道:“其实飞云难道你不觉得,人生如能随时像他们这样乐上一乐,岂非要轻松得多?时时给自己背个重包袱有时是太过痛苦了,很容易使人的性格走上极端。”

项飞云闻言一震,道:“多谢前辈指点。”

祺瑞道:“据我这两日来对你的观察,飞云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心思过重,不能适时放开自己,你如不能懂得这一点,今后对你的武学修行会大有妨碍。”

项飞云道:“前辈字字金石,一片苦心,飞云谨记不忘。”

祺瑞又笑道:“飞云你不需yào

谨记不忘,你要能忘了才好。”

项飞云微一思索,也自朗声大笑道:“晚辈懂得了。”

祺瑞道:“如此甚好,我也只是旁观者清,看得到你的弱点,却看不到自己的不足。若非如此,我的武功修为便该当早有突pò

才对。”

第四十章 伯瑞之心

这时曲白三人反而停住了说笑,见他们两人谈得高兴,便一起凑了过来。祺清伸手拽着祺瑞的一只胳膊,口中撒娇道:“爹爹好生偏心,寻常哪见到你如此和颜悦色对待女儿的,经常不是呼来就是喝去,难道清儿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祺瑞笑叱道:“适才还没玩够吗?还要再来爹爹这里胡闹!”

祺清咯咯一笑,道:“清儿只是感到奇怪,为何你们两个竟像是没有丝毫发愁的样子,难道对于地君和黑天士的事,你们已经想通了么?”

祺瑞再叱道:“糊涂丫头,这又有什么好想的?再者一说,难道想不通就不许笑吗?”

祺清道:“可是我们还是想不明白啊。”忽又转头望着项飞云道:“爹爹吹牛,我不信这小子也能想得明白。”

祺瑞一笑,道:“那你可以考考他啊。”

祺清眼珠子一转道:“哈,这个主意倒是蛮不错的。喂,小呆子,我来问你,你说这黑天士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项飞云适才听祺瑞一番开导,此时心情颇为舒畅,遂朗声道:“清小姐听好了,黑天士在这里出现自然是来寻找‘圣域晶球’的。”

曲白插口道:“敢问项兄,为何会如此肯定?”

项飞云道:“首先,‘晶球重现’的消息祺前辈是从那批巫士口中听到的,而从他们的谈话中更清楚显示,此次行动巫帝是有备而来,那自是提前已然收到了这方面的消息;再则,此地既是‘圣域晶球’曾经失落之处,而黑天士又恰于数天前在此现身,则无论从时间上还是地点上来推断,他都应该是巫帝派来潜伏圣域寻找‘晶球’的人。”

祺瑞道:“不错。对于这一点我也能肯定,因为这黑天士身为巫国祭司长老,武功神mì

莫测尚在其次,他最最厉害的是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叫作‘视物谛听术’。传说他凭借此术,可对自己曾经见过的事物本身的气息特征留下深刻的印象,日后纵使身隔数十丈外,不论此物藏于何处,也都能将它找出。因此,他既现身于此,自是为了寻找‘圣域晶球’无疑。”

祺清道:“好,这个问题嘛,就算他勉强过关了。可是地君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还刚巧杀了他呢?”

项飞云道:“地君来此的目的我虽不敢妄加揣测,不过我却可断定,此刻晶球应该是在地君身上。”

他这句话说出,不但曲韩清等三人大吃一惊,连祺瑞也颇感意wài

,道:“飞云是说黑天士已经找到了‘晶球’?”

项飞云道:“正是。前辈请想,巫国这次既然如此劳师动众,当然是得知了‘晶球重现’的确信,而从黑天士被杀的所有征象上来看,他是在比斗中被地君一刀斩杀,身上并没有被人在死前折磨过的迹象,由此可断定他当时身上必是正携带着‘晶球’。”

祺瑞悚然动容道:“不错,飞云果然思虑周详,竟能从死者身上没有被折磨过的迹象,推断出来黑天士非但已找到了‘晶球’,并且临死时正随身携带着此物。由此看来,这‘晶球’现在却是应该已在地君手上。”

祺清听到此处,拍手笑道:“若果真如此那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岂不是什么麻烦都——”她话说到一半,却看到爹爹和项飞云二人脸上殊无半分喜色,就是曲韩二人也并不随声附和,知dào

不妥,后半截就没再说出来。

曲白先自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然后坏坏的笑道:“原来我们的女诸葛并不是十分得高明啊,可惜呀可惜——”

祺清眼一瞪道:“可惜什么?”

曲白摇头晃脑地道:“可惜小子空有割舌之愿,清妹却无享用之福。连地君这如日昭昭、耿耿长明的心思竟也听不出来?”

祺清道:“你说地君他老人家有什么心思?”

曲白道:“这还用说吗?有谁知dào

地君现在在哪里?地君既已在数天前得到了‘晶球’,为何却不上禀圣君得知,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用意还不明显吗?”

这曲白虽未明着说出来,但几人都听得出他要说什么,那竟是指地君是怀有私心,欲独吞‘晶球’。那圣域晶球既是历代圣君的掌国信物,则地君私吞此物,其意为何,那是人人都猜得到了。而这也正是项飞云和祺瑞此刻所最担忧的事情,因为若果真地君有此谋篡之心的话,那圣域不用外族入侵,立马就得从内里四分五裂。

祺清显然此刻也已明白了这点,一张俏脸不由转为苍白,惊呼道:“那该如何是好?”

韩山虎道:“我想请问项兄,为何你竟能断定黑天士当时必是已找到了‘晶球’并随身携带着呢?”

项飞云道:“这个容易。韩兄请想想看,此处既是‘晶球’失落之处,而黑天士又身俱‘视物谛听’这种搜物的异能,地君看到他时,当然猜得到他来此的意图,若非他当时身携晶球,定免不了受一番折磨拷问,而眼前的黑天士除了中刀致死外却无丝毫被折磨过的迹象,则他当时定是携带着晶球无疑。”

韩山虎再道:“可是那也有可能是地君先行找到了晶球,后被黑天士发xiàn

,因此两人争斗,黑天士不敌被杀。”

项飞云道:“一来黑天士既身具‘视物谛听’的异术,自应先找到的可能性大些;二来若是地君在找到晶球时被发xiàn

而杀人灭口,那么黑天士又如何有向巫帝汇报此消息的机会?”

韩山虎道:“山虎受教,还是项兄思虑缜密,想来十之八九定是如此了。”

这时只听祺瑞长叹一声道:“唉,我原本以为这‘晶球重现’是个天大的喜讯,对我圣域从此团结一致大有好处,现下看来,是福是祸,倒是难言得很了。”

项飞云也感叹道:“晚辈认为恐怕还是祸大于利,别的不说,眼前不就是正为此而引来了一场血腥争夺吗?”

祺瑞道:“地君既已得了‘圣域晶球’,而如今又不知去向,眼下情势已变得复杂异常了,我们也应该早做准bèi

。”

第四十一章 晶球之秘

曲白搔头道:“这真是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请问世伯,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呢?”

他这一个问题正是其他三人心中想问的,现在既然黑天士被杀,地君不知去向,而那批巫士又不知何时会来,仅凭他们五人又做得了什么呢?是以曲白此言一出,项飞云四人都是眼望祺瑞,听他怎样吩咐。

祺瑞道:“也不是什么事都不能做。据我猜想,地君虽得了圣域晶球,暂时还不会离开此地。而这几天,那批巫士也定会来谷中察看。我看这样吧,虎儿清儿白儿,你们三个伏于这处内谷与外间谷地相隔的那堵石壁之下,侦察一下看会有哪些人前来。飞云就留在此地继xù

为我疗伤。”

祺清喜道:“爹爹想到尽快治好伤势的办法了吗?这可太好了,我也要留在这里!”

祺瑞道:“不许胡闹,还不快去!”

祺清还想说话,却早被曲韩二人拉着去了。

待他们三人走远,项飞云道:“前辈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单独和飞云说么?”

祺瑞笑道:“飞云还说我能看透你的心思呢,我的心思又焉能瞒得过你?”这才正色说道:“我确是有机密要事与飞云说,不过倒也不是有心要瞒着他们,只是此事是我圣域的最高机密,知dào

的人愈少自是愈为安全,况且外谷也确实需yào

有人去监视。”

项飞云见他说得郑重,知是大事,又见祺瑞如此待己,心下大是感激,说道:“前辈有事尽请吩咐,但叫有用得着飞云的地方,晚辈定当全力而为,虽死无憾。”

祺瑞一拍他肩头道:“好孩子,眼下帝国正当危急关头,能否安度此劫,恐怕日后就要全靠飞云你了。”

顿了顿又道:“飞云可曾想过,此处既是圣域禁地,我何以对这里的地形竟是如此熟悉呢?又是否想过,我因何刚才敢断定地君得了晶球之后,不是立即赶回望日城,而是还要在此待上一段时间呢?”

项飞云道:“飞云确是心中不解。”

祺瑞道:“这只因为我虽奉命驻守望日城,但暗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我们圣域寻访这‘圣域晶球!’”

项飞云豁然省悟道:“啊,我早该想到这个了。身具‘视物谛听’术的黑天士既是巫国派出找寻‘圣域晶球’的不二人选,那么,拥有超强意念力和灵力的前辈您,则自是圣域除圣师外的最佳人选了。”

祺瑞道:“不错。当初圣君原本有意邀请云师来办理此事,但一来云师近年来潜心武道,心无旁骛;二来又恰逢和邪灵师妫的三年之约在即,便将此事交由了我代劳。这几年来,我曾暗中来往此处查访不下数次,是以对谷中地形颇为熟悉。飞云你看。”说着从身上贴身衣袋中取出一卷帛纸来。

项飞云接过展开一看,见竟是一卷精心手绘的天狼谷地形图,不禁大喜,道:“前辈真是细心,虑事周到,有了这张图,我们今后再出入此谷就方便得多了。”

祺瑞道:“飞云你将此图用心看上几遍,稍后可能会对你大有用处,记熟之后就立即将它毁去。这原属帝国机密之事,绝不可对人泄露,但如今事情紧急,我又偏偏在此时身受重伤,不能再与人动手,也只有寄希望与飞云你了。但此事除你我之外,切不可让其他人得知,即令是清儿虎儿他们,也绝不可告sù

。飞云你记住了么?”

项飞云答yīng

一声,当下将图展开,用心细看。

原来这天狼谷位于天狼峰右侧山腰,谷分内外:外谷即他们先前进来之时所见被火烧过的黑石谷,内谷却是他们此刻处身之地。奇怪的是在这两处山谷和背后所靠天狼峰的山腰地底之中,祺瑞竟用红蓝绿三色彩笔,注出许多设有机关、地道和密室的标记来。

项飞云越看越奇怪,不仅口中“咦”的一声。

祺瑞道:“飞云是否也在奇怪:为何这天狼谷表面看来是再也平常不过,可是暗里却设有如此多的地道机关和密室呢?”

项飞云道:“是啊,敢问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祺瑞道:“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关于这天狼谷之事,我所知也是甚少。由于经过了五十年前的那次圣战之后,此地即被历代圣君设为禁地,平常非但不准人随便进出,就是连谈话之中也不能涉及,是以现在圣城中,知dào

此中详情的我想也只圣君、云师等寥寥数人而已。这些暗室机关密道,都是我这几年来暗访此地时逐步发xiàn

的。不过由于地道暗室之中往往设有多种机关埋伏,而我又对机关消息之学并不甚精,所以从来没有进入过其中任何一间暗室,多处地道也根本就没有走到头过,更不知会通向何处了。”

项飞云道:“原来此地竟是如此凶险诡秘。”跟着再问道:“前辈适才说地君得了‘圣域晶球’之后,仍会在此待上一段时间,不会马上离开,不知这又是为何?”

祺瑞道:“这是因为晶球本身的秘密所致。”

项飞云一惊道:“晶球本身的秘密?这‘圣域晶球’难道还另有秘密么?”

祺瑞道:“正是。传说中‘得晶球者得天下’,这除过是因为晶球是历代圣君的传国信物之外,还因为这晶球本身实是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项飞云再耸然动容道:“不知这是什么样的秘密?”

祺瑞道:“这个消息也是家父临死前告sù

我的,那是家父在偶然一次机会下,听上一代圣君沈天成所说。原来这圣域晶球之中,竟是关联着一个富可敌国的巨大宝藏,这宝藏里的金银珠宝和武器,足足可重建一个超出现今圣域三倍的大帝国!”

项飞云大惊道:“什么?竟有这等事吗?”

祺瑞道:“我当时也有怀疑,但父亲却道此事千真万确,并嘱我在有生之年,务要竭尽全力,为圣域寻得晶球,启出宝藏,使圣城从此结束分裂,上下团结,大家共同创建一个平等、自由、繁荣、昌盛的大帝国,从而使人民世代安居乐业,再不受兵灾之祸、战火之苦。”

第四十二章 谷外惊变

项飞云道:“祺老前辈耿耿爱国爱民之心,令人可感可佩。可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何地君得了晶球之后还要在此待上一段时间,难道、难道那批宝藏竟也是藏在此处么?”

祺瑞道:“这当然也大有可能,不过,我之所以断定地君得了晶球之后仍有一段时间会待在这里,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项飞云急问:“不知还有什么原因?”

祺瑞道:“那就是圣域晶球的第三个秘密。据说这晶球本身充满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得到它的人必须要想尽办法将它制服,否则会反受其害。”

项飞云大惊道:“怎么会有这种怪事?”

祺瑞道:“这个恐怕只有历代圣君才会多少知悉一点其中的原委了,这种事非是亲身接触本就很难说得清的。传说中上几代拥有此晶球的圣君,为了要制服它从而勘破晶球中所蕴含的大秘密,而导致入魔疯癫以至死亡的大有人在。飞云你想,若这晶球不是诡异之极,怎能历经数十代数百代而从没有人能掌握其中秘密?”

顿了一顿又道:“还有,想那黑天士既以巫国三大祭司长老之尊,纵使武功上不及地君,负伤逃走仍是大有希望,按常理断不至于被地君一刀斩杀横死当场。所以据我猜测,那黑天士必是在得到晶球之后,妄想制服晶球将之带走,谁知竟反遭其噬,因此地君才有机可乘。”

项飞云道:“所以地君即使现在得到了晶球,但在未将其制服之前却也绝不能将其带走。”

祺瑞道:“不错。眼下地君应是另觅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所在,正在全力施为制服晶球。”接着叹了一口气道:“不过除此之外,我现在还有另一层更深的隐忧。”

项飞云道:“前辈请讲。”

祺瑞道:“这层担忧我本不想对你们说,但后来想想还是应该让你知dào

的好,心里也可有所准bèi

。现下我最担心的是这次前来圣域抢夺晶球的敌人当中,不只会有适才所说的一众巫国高手,还会有魔域和邪皇山城的人加入其中。”

项飞云闻言惊得大张了嘴道:“什么?——”

祺瑞道:“一直以来,巫国、魔域和邪皇山城,三国都始终没有放qì

对‘圣域晶球’的寻找。黑天士既然在此出现,魔域和邪皇山城也应在这里潜伏的有人才对,现在只看他们能否及时得知这个讯息了。但我们却不得不防。”

项飞云愈听愈惊,心道:首次听闻“圣域晶球”重现已是莫大的奇事,哪想得到这其中竟还有着如许之多的大秘密,怪不得巫国要花这么大的人力来抢夺此物了。想到这晶球本身竟具有一种可怕的噬人力量,兼且还关联着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宝藏,而眼下正引来各国一众高手的全力抢夺,不仅犹疑几在梦里。

正在这时,只听祺清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道:“爹爹你们已疗伤结束了吗?现下觉得怎么样啦?”

两人看时,见祺清一人满脸欢笑地正往他们走来。项飞云待要说话,祺瑞却已先开口道:“我和飞云适才正在琢磨一个疗伤的方法,哪知终不可行。你怎么来了?”

祺清听了这话脸露失望之色,瞅了项飞云一眼道:“怎么又不行?是这小子太笨了么?”

祺瑞不欲她再深问下去,随口答了一句:“那倒不是,只是这方法需yào

有内力深厚的人方可施行。”然后又问道:“你不好好的和虎儿白儿在前面谷口守着,又跑到这儿来干吗?哼,就是不听话!”

祺清先一撇嘴道:“说来说去,还是他不济事,帮不上爹爹的忙!”忽又脸露兴奋道:“啊,我忘了告sù

你们,外面那个谷里现下可热闹啦,两帮人打得正凶呢!”说完又补充道:“爹爹,这下好了,你猜外面谁来了?”

祺瑞笑道:“爹爹怎能猜得到,鬼丫头还不快说!”祺清也是“咯咯”一笑,道:“我就知dào

爹爹您一定猜不到。是我们少主啊,真没想到我们少主竟然这么快就能带人亲自赶来,这下我们可不用发愁啦!”

项飞云惊道:“我们少主?你是说我们圣域的少主也来了吗?”

祺清更是眉飞色舞,道:“是啊,就是我们圣域的少主——‘玉麒麟’伯骞,你没听说过吗?”

项飞云听闻外面竟是圣域少主来了,心中也是大喜,但抬眼见祺清说到这少主时喜上眉梢兴高采烈的模样神情,不知怎的,心中竟对那尚未见过面的少主生出一股妒意来。

祺瑞听女儿说圣城少主到了,又说什么外面打得正热闹,忙问:“是我们少主和那锦衣少年打起来了吗?我们快去看看!”说着便往谷口走去。

祺清在后面跟着,边走边继xù

说道:“不是,是和巫国那什么巫狼麦启峰及他的五个徒弟。”说着又回头向跟在后面的项飞云瞪了一眼,同时伸手在他手背上狠狠拧了一下。

项飞云出其不意,疼得低吟了一声。祺清稍缓脚步,待他跟上后,探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可警告你,不准再和那小妖女纠缠不清,听到了没有?”

项飞云这才明白,原来那巫狼的徒弟,竟然就是昨晚在驿馆中袭击他们的五人,想到这五人武功已如此了得,则身为他们师父的麦启峰就更加不可小觑了。边想边跟着祺瑞快步向谷口走去。

尚未到谷口,隔着石壁就听得外面拳风呼呼,有两人打得正自激烈。三人忙加快脚步,几步来到先前进入这内谷时已关闭了的石门处,只见曲韩二人倚着石门壁上一处石孔正向外张望,听见他们到来,两人急忙回头招呼他们过去。

祺瑞来到他二人身旁,自孔洞中向外一张,视线透过石壁前面的两排树林,见外面谷中远处草地之上,一群人分作两下相视而站,人群中间空地上,一白衣青年和一金甲中年汉子正自动手,两人拳猛掌疾,打得甚是激烈。只是此处孔洞既小,隔得又远,且又有两排树木遮挡,看得不甚清楚。祺瑞细看时,认出场中打斗的两人正是被称为“玉麒麟”的圣城少主伯骞和巫国十巫将之一的巫狼麦启峰。心下焦急,不知这少主武功深浅如何,是否能抵敌得住。见此处观看甚是不便,回头向四人道:“跟我来!”说着几步走到左侧一处谷壁前,在一瀑青藤之下一旋一按,旁边谷壁之上竟又开出一个小山洞来。

第四十三章 别有洞天

这山洞并不甚大,仅容两人并排而入。当下祺瑞率先领路,项飞云四人在后跟着走进。

祺清曲韩三人见这山谷之内竟然有着许多机关,不禁大是奇怪,虽心内疑惑,此际却也不便相问。项飞云却知这处山洞与外谷的另一个山洞相通,想来前辈是要领他们到外谷的近处观看,遂也不多说,只在后面紧紧跟随。

果然,五人在洞中行不多时,祺瑞在前面一个岔道口向右一拐,来到了外谷的一个山洞之内。项飞云等尚未到洞口,已听得外面拳风掌劲、叱喝急呼之声清晰传来,显是此处山洞与谷外打斗的人群距离甚近。众人又拐过一道弯,已来到此处洞口。只见洞口处用以遮挡隐蔽的石壁上方,竟然事先凿有三个梅花形的孔洞,每个孔洞也不甚大,直径大约一寸。三个孔洞横着一排,呈直线排列,均匀分布。此时正是中午时分,谷外阳光强烈异常,耀眼的阳光透过外壁青藤自这三处孔洞中射将进来,形成数道粗细不同的光柱,在地面之上投下几点明亮的光斑。

祺清等几个年轻人大喜,曲白道:“真不知这些山洞是什么人开凿的,开凿之时设想的倒是周到得很,你们看这三处孔洞,分明不就是用来瞭望侦查谷中情况的么?”项飞云先前听过祺瑞的叙述,此刻又见这洞中情况、孔洞设置,心道:“这天狼谷果是诡秘之极,真不知数十年前此处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心下思索,只听祺清道:“管他谁开凿的,我们先用了再说。”拉着项飞云便来到一处孔洞之前。曲白见状,和韩山虎二人也忙凑到中间的孔洞口去,将左边的留给祺瑞。

几人站好之后,项飞云身子探前正欲往孔洞张去,蓦然发觉竟和祺清两脸相贴身子相触,一颗心不自禁地怦怦而跳。他自小及大,从未和一个女子如此近距离的身体接触,即便昨晚在驿馆打斗之中,那巫国“小师妹”骤出不意往下摔跌,不慎躺倒在自己怀中,也并未如现下般两人如此贴脸而处。此时和祺清同孔而观,鼻端嗅到自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阵阵女儿幽香,更是心头鹿撞,脸红发热。忍不住想偷偷看她一眼,又怕被她发觉,眼角余光一瞥,也未看清便连忙又掉过头去,心中却已觉甜蜜之极。

他心下正自惴惴,猛地祺清偏嘴过来,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小傻瓜,我好kàn

不好kàn

?”项飞云听她这么一说,知dào

自己适才偷看已被她发觉,更是“腾”的一下子连耳根都红了起来,便欲抽身离开。又觉手掌一软,右手已被她小手拿住。他们所在的这处山洞虽比内谷那个略大,却也甚是窄狭,寻常并排而立,勉强也只容得三人,此刻他五人都挤于此处,其拥挤可想而知。项飞云和祺清二人占的是右侧的孔洞,两人这么稍一动作,项飞云已碰到了身旁的曲白。曲白扭头向他们二人望了一眼,脸现羡慕之色,涎着脸向祺清小声说道:“清妹你看这样可好,项兄既觉不便,不如我和他换下位置如何?”

祺清俏眼一瞪道:“美得你!想都别想,一边待着去!”曲白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呆看了一会儿,听得谷外声响甚急,忍不住又就向孔口向外凝望去了。

祺清这时又偏过小嘴在项飞云耳旁道:“小呆子乖乖地不要乱动,此刻正事要紧,可不要因此而误了我们此来的大事呢。”说完竟张开小口,两排玉齿在项飞云右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再笑道:“你是我的,知dào

么?跑也白跑!”说完紧攥着他的手这才向孔口看去。

项飞云经她一言提醒,心神一震,暗暗自责道:我这是怎么了?现下谷外之事何等紧急,我怎能如此轻重不分?此念一起,不再他顾,遂也自孔口向外望去。

这时谷中情况又有变化,原先争斗的伯骞和巫狼已然停手,各自后退一步,互相对视。两人虽然停手,却并未停止比拼,各自凝聚功力,在气势上锁紧对方,寻瑕抵隙,静待对方露出破绽,届时必将全力出击,与对方以重创。两旁诸人也是人人屏息观看,一时间偌大山谷之中竟无一人出言发声,空气也仿佛在瞬间凝固了一般,与适才的惊险打斗,又是另外一番的紧张刺激。

项飞云看时,见站于麦启峰身后观战的,只有昨晚在驿馆之中袭击自己四人的那五个巫国青年男女,而在酒楼上所看到的那批巫士和锦衣少年却没有跟来,心下不由稍松了一口气。再往那少主伯骞身后看去,只见一排站着六人。左上首是两个老者,一个银发长须,身形高瘦,一个秃顶圆脸,大肚隆起。中间是个身材高挺的壮健中年汉子,气度沉稳,目蕴精光,身后背柄长剑,一派高手风范。右下首则是三名帝国年轻剑手,个个精气充沛,显也身手不弱。

项飞云正自观看,祺清往他这边稍靠一下,兴奋地道:“小呆子,看到了没有,中间比斗的两人,那身穿白色绣花锦衣的英俊少年,就是咱们圣城的少主‘玉麒麟’伯骞。你看,他是不是长得比女孩子还要好kàn

?”接着“咯”的一声轻笑,道:“真想上去咬他两口!”

项飞云见祺清一说到此人,整个人就都变了,语气中满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意。瞧她一边说话一边目不稍停直瞪瞪地注视着那英俊少主,一双眼看得闪闪发光,不禁心头妒意大起,道:“他可比我好kàn

得多了,身份又尊贵,武功又高,我看和清大小姐你倒真是最合适的一对。”

祺清扭过脸来冲他一笑道:“哈,你吃醋了是不是?真没想到我们堂堂的项飞云项少侠也会为此儿女情爱之事吃风呷醋,你不是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的吗?哼,我告sù

你,你如今后敢再对我不好,本小姐一气之下,说不定就真的把你给休了,去追人家。”

第四十四章 少主伯骞

项飞云心中更是不快,他平时为人自尊心极强,此刻听得祺清如此说话,想出言顶撞她几句,又想我凭什么发人家脾气,忍了几忍,终于没有发作,口中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祺清见耍得他也够了,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啦,真是个没气量的男人。实话告sù

你吧,全圣城的每一个年轻女子,没有不为咱们少主倾心着迷的,哪个不是做梦都在想着能嫁给少主呢?不过,我们这些女子却也有自知之明,知dào

自己配不上人家,所以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她说到此,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况且,圣域有丹雪公主和筝姐在,少主又怎么还会看上旁人呢?”旋又笑道:“哈,忘了告sù

你啦,丹雪公主和筝姐可是我们圣城的两大绝色美人呢。丹雪公主就是月映城怜晶公主的女儿,筝姐则是圣师城云师的女儿,说起来还是我的小师姑呢,可是我就是喊她筝姐。”

原来祺瑞既是云师的弟子,严格按起辈分来,这云筝确是祺清的小师姑,但一来云若无向来对师徒名分等世俗礼节看得甚淡,二来祺清和云筝又是从小玩到大,年岁相仿的玩伴,彼此间互相玩闹惯了,便也不拘这师姑师侄女之间的辈分,仍只以姐妹相称。云若无也觉得如此更好,并没有什么不妥,倒是祺瑞却一直坚持要严明辈分关系。只是师父既然已经首肯,他一人徒自坚持了一段时间,见二小只是阳奉阴违,并没有什么效果,便也就随她们去了。

其实即使祺清不说,项飞云也知dào

,这圣域两大美女丹雪公主和云筝小姐,在帝国那是人人皆知。就如少主伯骞是圣域每个年轻女子的暗恋对象,这丹雪公主和云筝也是帝国无数圣城子弟的梦中情人。不过项飞云却从未有此非分之想,因知以自己的身份地位,那是一辈子也绝不可能与这两个绝代美女有任何关系。但此刻听祺清口中说来,仍是不由自主地心湖一荡。

祺清映着孔洞外射进来的阳光,见他脸膛发红,怎还能不知其意,“嘻”的一笑道:“小呆子你给我老实交待,有没有在心里动过这两个美人儿的歪心思,有没有?不过也不用害pà

,你小子若是看上了别的女子,我祺清绝饶不了你,但若你真有本事能把这两个美人追到手,我倒心甘情愿和她们共侍一夫。”

项飞云原本听她不住口的称赞伯骞,本是满腔妒意,但此刻又听她说出这些话来,直是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道:“就你祺大小姐一个,飞云已大感消受不起,怎敢还有此奢望?”

祺清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目注石孔向外张望,这时忽又“哼”的一声道:“这个小妖女见一个爱一个,真是不知羞耻,待会儿看我怎么教xùn

她!”

项飞云听她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奇怪,也俯身向孔洞望去,见祺清正气嘟嘟地望着战于麦启峰身后观战的那个巫国“小师妹”厉冰纯。项飞云一看之下,见这“小师妹”今日换了一身雪白的衣裙,足着赤靴,发绾青簪,更显得眉目如画,气质动人。想到昨晚她躺倒在自己怀中呖呖低吟的娇俏模样,不由一阵如痴如醉,竟不自禁地对她生起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来。

祺清这时又转过头来细细看了他一眼,娇嗔道:“死小子你又在想人家了是不是?我不准你心里有她!”忽又一笑,贴在他耳边道:“小呆子你仔细瞧瞧,你虽然在想人家,可人家的一颗芳心却不是在想着你呢!”

项飞云红着脸道:“清儿你误会了,我可没有你说的哪种想她。”口中这样说,听了祺清的言语,却也不由自主地再往厉冰纯看去,但见她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场中那与巫狼麦启峰对峙的少主伯骞,眼神中竟露出一片凄迷之色。项飞云与她只是在昨晚驿馆交手中初次接触,两人间本说不上有什么情意可言,然此刻见到她望着圣少主的眼色神情,心中竟不自禁的酸溜溜甚不是滋味。

这时只见战圈之中,麦启峰与伯骞对峙一段时间之后,这身列巫国十巫将之一的巫狼麦启峰神色一缓,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虎父无犬子,圣少主果然了得,巫狼佩服!”

这巫狼一开声说话,项飞云只觉整个山洞之中都是他嗡嗡的回声,不由心下一惊:这人好强的内力!注意力不由转移到他身上来。只见此人生得甚是高大,身长九尺,虎背狼腰,一张铜盘也似的圆长脸上,一对黄眼睛眼珠精芒闪烁,颌下一簇短须,年纪约在四十五六左右,一身黄金战甲,足踏乌靴,背挂黄金天罡棍,威猛异常。往谷中场地中间这么一站,犹如渊挺岳峙,粗豪中透着精明,不怒自威,自有一股高手风范。项飞云一看之下,心中赞道:“怪不得此人能与祺前辈数十年来互成劲敌,果是不凡!”

这时却听场中伯骞冷冷一笑,道:“可惜麦启峰你却老了,还是这几年来耽于淫乐,武功日渐衰退了呢?”项飞云自打于洞孔中看到伯骞开始,不知为何,心里就极不喜欢此人。开始时,还以为是自己因为祺清的关系,在吃这“玉麒麟”的醋,对他不免有所偏见。然而一听他这句说话,不仅项飞云心中有气,身旁的曲白韩山虎二人也是齐齐“哼”了一声。原因在于这人说话非但极不客气,语气神态更是傲慢无礼之极。

这巫狼麦启峰之所以有“巫狼”之称,乃在于其生性凶残狠毒,但却与同样位列十巫将的“淫尽天下”游千鼎不同,平素并不贪淫好色。更兼麦启峰在年纪上也可算是长辈,这伯骞一上来即如此相对,直是无礼已极,不由人不心生反感。果然他这话一出,麦启峰立时就变了脸,一张黄脸隐泛青紫之气,目露凶光,道:“好!好狂的小子!也漫说是你,就算你老子对我说话,也要客气三分,你小子乳臭未干,竟然如此口发狂言,丝毫不懂得礼上敬贤之意。也罢,来来来,适才不算,我们两个再伸伸家伙,你如能在我手上过得十招,我‘麦启峰’三字倒转来写!”

第四十五章 三招赌胜

那伯骞再冷冷一笑,道:“巫国的人有什么好东西?本少主难道还用得着对你客气么?”说着故作潇洒地一拍手,眯起双眼瞧着自己修长秀挺的十根手指,正眼也不打量麦启峰,轻描淡写地道:“我看不如这样,我空手对你的天罡棍,三招之内赢不了你,就把脑袋送给你。”

伯骞这句话一出口,不但巫狼和身后的几名男弟子个个气得暴跳如雷,就连圣域这边观战的那两位老者和中年汉子,也都不禁微微皱了一皱眉。山洞中的项飞云更听得站于洞里左侧的祺瑞,口里重重长叹一声。曲白道:“以前就曾听说我们这位少主为人倨傲无礼,今日一见,竟是比之传闻犹有过之。唉,我曲白真不明白,圣君他老人家何等的英明仁厚,却为何偏偏竟生出了这样一个刻薄小子。”他身旁的祺清扭过脸来道:“这就叫作‘风度’,懂吗?就凭你曲白,敢对巫狼如此说话吗?”

项飞云道:“他两人适才已彼此交过手,该当对对手的实力心中有数才是,即使如此,就算少主的武功要比这麦启峰略胜一些,但说要空手在三招之内取胜,也未免太过托大。祺前辈,不知这少主的武功到底怎样?”

祺瑞道:“这几年我极少与少主接触,具体也说不上来,但少主‘刀剑双绝’,艺兼圣君的‘天圣刀法’和天琴将宁泽的‘听心剑术’,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项飞云听祺瑞在述说少主武功之时,语气中却殊无半分喜悦之意,心中甚是不解,道:“前辈不看好少主这一战吗?”

祺瑞道:“麦启峰的‘冰磁劲’习练有年,已有巫后的四五成火候,非是等闲可比,一套‘天罡无极棍’更是招数精妙,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言下之意,自也是认为少主此举太过托大。

他们在洞中说话,洞外形势却又起变化,原来伯骞少主那句“空手应战”、“三招取胜”的话一经出口,麦启峰气得一簇短胡子都要撅起多高,他身后的四名男弟子更是个个气都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三弟子凌天战,他平常就脾气暴躁,先前听伯骞说话已是满心不忿,此际再闻他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漫天夸口,更是气得嗷嗷乱叫,大声道:“师父您老人家暂且退后,对付这等狂妄无知的小子有我老凌就够了。”话声未了,也不待麦启峰同意,狼牙棒一晃,一式“力压千钧”,蹦起来照伯骞头顶上就是一棒。

麦启峰急喝:“天战不可——”却为时已晚,凌天战的狼牙棒方伸到伯骞头顶丈余距离,却就似碰到实物一般瞬间给弹了回来。众人只听得耳中“轰”的一声剧响,但见凌天战已惨吼着连人带棒倒飞而出,随着去势半空中洒下一蓬血雨。凌天战这一飞跌出去,去势劲疾,直飞出五丈有余,眼见要撞上北面谷壁,却被一道看不见的气墙挡住,跟着身子这才缓缓落下,狼牙棒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原来麦启峰见势不好,忙斜劈一掌,先以掌力消去其倒跌之劲,再缓缓将之托着落下。但饶是如此,再看凌天战,落地之后也已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这一来两旁观战的诸人无不大吃一惊,眼见刚才凌天战那一棒砸来之时,这少主伯骞仍旧保持先前那副悠闲地姿态不变,也不转头,只右手衣袖轻微挥动了一下。哪知这一下轻微的动作,却竟有如此威力。众人此时都不禁在心中暗道:难怪这少年如此狂妄,看来先前两人交手之时,他竟是未出全力。

伯骞这一下出手,动作之轻微细小,使得在山洞中观看的项飞云等人,根本连看都看不清楚。却见凌天战已倒飞而出,口喷鲜血人事不省,若非麦启峰及时出手相救,势非毙命不可。这等身手,简直就似变魔术一般。不禁看得四人个个瞠目结舌。就连站在山洞另一侧观战的祺瑞也是口中不自禁“哦”的一声,显是这少主的武功也大出他意料之外。

过了好半天,曲白才长出一口气,吐了吐舌头道:“好家伙,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人?他这一手可比那小妖女的妖法又不知要邪乎上多少倍哩,真令人难以置信,世上怎能有如此厉害的武功?”

韩山虎道:“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别以为旁人谁都像你小子一般,只懂得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谁知曲白一听此言,不怒反笑道:“哈,我说小虎,我怎觉得你小子这几天也学得越来越像我般油嘴滑舌会损人了,敢情要转性了是不是?”

韩山虎正欲出言反击,祺清的声音响起道:“我说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好不好?就不会多看着学着点,少溜点嘴皮子。同样是两只胳膊两条腿的大活人,你们看看人家,那才叫‘少年英雄,出手不凡’,你们仨啊,我看都是只会吹牛的狗熊一个!”

祺清这句话一说,曲韩二人顿成了哑巴,就连站在她旁边的项飞云也满心不是滋味。可是自忖武功确实又和这少主相差太远,那是天上地下,根本就没得比,虽心里不舒服,口上却也无话可说。

这时麦启峰的其他三个男弟子已连忙跑过去把凌天战扶了起来,见他仍是昏迷不醒,遂合伙将他抬了过来就地放下。三名弟子六只眼睛齐齐望向麦启峰,一脸惊慌失措,看他如何示下。厉冰纯也站在三师哥身旁,却一直不发一言,神情复杂,不知心内在想着什么。麦启峰扭转脸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徒弟,对其他弟子道:“你们小心看护天战,我待会儿再给他疗伤。”转过脸来,面对伯骞,脸上已现杀机,语气森冷地道:“原来圣少主先前竟未尽全力,这手‘天玄功’怕已有圣君五成火候,麦某好生佩服,也更欲想向圣少主讨教一二了。圣少主请接招!”说毕踏前一步,右手一拳击出。

第四十六章 一击之下

他这一拳看似随手挥出,却是迅猛异常,而出拳的手法更是怪异,竟不采直线,改为弧线下击,伴随拳势,扭腰转肩,身子同时略向左倾,呼的一拳,直击对方小腹。一出手竟隐隐带有冰原狼嗥之声,当真是威势吓人。

原来麦启峰这一拳有一个名字,叫作“狼噬千里”,那是他在巫原之上见狼群扑噬羚羊鹿群之状,而从中悟出的拳法。出拳效狼扑之势,其快如电,而尤令人难防难挡的是他随拳击出的冰磁劲气。他这一拳方才击出,在场众人但觉周围空气一下子就像被冻结凝固了一般,周遭三丈之内,草地上竟生出一层透明的冰晶。

这一拳之威,竟陡然使三月阳春谷地瞬间转变为严冬,这是何等骇人的功力?

站在伯骞身后观战的圣域二老:“一梦天下”苏三枕、“无极神剑”谢思飞,和跟随而来的天龙将沙龙,都不禁看得暗一点头。天龙将沙龙暗道:这麦启峰能身为巫国十巫将之一,果然非泛泛之辈,出拳之诡异迅猛,内劲之凶狠霸道,当真是非同小可。同时也不由为这少主担心起来。

原来他们三人此次虽然奉了圣君之命跟随少主前来,平日里却是极少与这少主交往接触,更不知其武功深浅。适才虽然看过二人动手,但此时看来,先前两人竟纯是试探,出手之际均是留力不发,这时一旦使出真功夫来,谁输谁赢,不免令人难下结论。

山洞中的曲白一见麦启峰出拳,更是怪叫连连道:“怨不得这头巫狼能身为那‘小妖女’的师父,果然整个就是一老妖怪,不然怎会有如此妖法?清妹你说,他们两人谁能取胜?”

祺清见这麦启峰出手竟是如此霸道,也是惊骇不已,嘴上想答他“定是少主会胜”,心下却实在没有把握。正在犹豫,另一旁的祺瑞道:“麦启峰武功不弱,少主要在三招之内空手赢他,绝不容易。”

祺清惊道:“爹爹是说少主竟是会输么?那、那可怎办才好?”

项飞云忽道:“敢问前辈,这麦启峰带人前来,当然是事先得了黑天士报gào

回巫国的消息,但少主他们怎能这么快就赶来此地呢?”

只听祺瑞略一犹豫道:“不瞒飞云,我确实以圣域高层特殊的传讯方式‘梦幻烟花’,于昨晚和你们汇合前通知了圣君和云师。但即使他们当时立kè

得到消息,也绝不可能来得如此之快,其中原因叫人很是不解,难道少主他们竟是一早已在这附近吗?”

曲白接口道:“这个恐怕只有待会儿亲自去问少主自己了,其实管他是怎么回事,来了就好,我们现在不是正需yào

帮手的吗?”

祺瑞不再言语,心下却道:若果是圣少主一早已在附近,那即是说圣君除了派我来寻找晶球之外,还另外安排的有旁人监视此地。一念至此,心中颇不痛快,但这番话却又不能对他们几个明说,也就不再多言,只凝神观看外面两人战况。

麦启峰这一拳打出,招式之诡异自不必说,更是使上了全身功力,有心要一上来就跟这圣域少主硬拼内力。原来适才他和这少主初度交手,两人虽都未使全力,却也深知此子人虽狂傲,武功却着实不弱。刚才在受辱之下一时说出“十招比试”的话来,说出之后,心里已暗自后悔。哪知这小子竟是比自己更受不得激,一听此语,非但立马摆出“三招赌胜”的话来,更大言“要空手对付自己的天罡棍”。当下不禁心头大喜,暗自一阵好笑,心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也是该着你今日跟本大爷学点见识,知dào

什么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今后对人多点礼貌,少放点狂。本来要在十招之内胜你,我原也没半分把握;但你若想空手在三招之内胜我,那是想也别想。也不要说是你,如要三招打败我麦启峰,恐怕即使你们云师亲至,也未必就能办得到,何况是你?

心念及此,方欲动手,哪呈想站在一旁观战的三徒弟竟而沉不住气,抢先发招。自己还未来得阻止,这伯骞已然骤下辣手重伤爱徒,这一来更是怒不可遏,出手再不留情,打定主意要狠狠给这小子一个教xùn

。他在众人之前顾及面子,心想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晚辈,他虽自己提出要空手接招,但我堂堂巫国巫神将,又岂能自失身份?所以一上来舍兵刃而用拳,心下计较已定,就算这小子招数上再过精妙,毕竟比自己少练了十几年的武功,内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高过自己。是以一出手就使出“巫狼三扑”中的狠招“狼噬千里”,出手既奇又迅,兼之手法诡异,立意要使对方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与自己硬拼内力。

可是他这一拳眼看已击中伯骞小腹,却陡觉对方中拳之处竟是浑若无物,自己这一拳数千斤的力道就如泥牛入海一般,顿时消逝无踪,后面的几下变招更全然派不上用场。不由心下大骇,暗呼要糟,身子方欲退时,已然不及,只见伯骞右手疾探而出,以一个无比潇洒的动作在他拳头上一拂一带,口中轻笑一声,一个旋身,身子迅若游蛇般奇快无伦地缘他手臂而上。伯骞身子旋转,口中笑声不停,道:“麦启峰你还是老老实实用棍子的好,别徒自在本少主面前出丑露乖了。”话声未毕,随着旋转之势,左手二指拼起如剑,疾点麦启峰眉心印堂大穴。

这一来麦启峰更是惊骇欲绝,原来适才伯骞右手在他拳头之上看似漫不经意一拂一带,不但使他打出去的千斤力道顿时消逝无踪,更使得他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带得向左倾去,身前空门大露。跟着被他趁势进侵,拼指如剑,直点眉心。指未到,剑qì

已到,一道赤红色气剑如烈焰芒流,硬生生穿破麦启峰布满身周的冰磁劲气,瞬间已距他印堂不及三寸。

在这生死关头,麦启峰数十年寒暑苦练的成果显示了出来。只见他大喝一声,硬生生收住前倾之势,跟着一张口,“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道白色气劲,迎向伯骞刺来的指剑,同时左脚在地下一蹬,身子倒飞而出。倒飞出去的同时,但闻“波”的一声劲气交击爆响,跟着是一连串“当啷啷”声响,待及站稳身子,众人只见麦启峰手中已多了条九尺黄金大棍,脸色蜡黄,一双眼狠盯着伯骞,胸口一起一伏地不住喘息,显是在这一招之下已吃了暗亏。

第四十七章 两败俱伤

原来在伯骞指剑及额之际,他虽及时口吐真气阻了一阻,但伯骞这一下蓄势而为,使足了十成功力,劲道何等凌厉?两股劲气相撞,麦启峰的白色气箭只缓得一缓,便立被冲散。伯骞这招“灵犀点将”更不稍停,瞬间追击而至。麦启峰见势不能躲,无奈之下,再吸一口气,背脊猛挺,偏过左肩,以肩头硬接了一记,低哼一声,身子借力急退。他怕伯骞跟着再出招进击,不敢托大,利用身子倒退之际,迅快无比地接上挂于背后的三节天罡棍,亮出招式,严阵以待。

岂知伯骞一招占了上风,却并不乘胜追击,反而又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道:“这就对了,早听我的话亮出兵器,也不致有适才如此的狼狈难堪。”

听伯骞说出这句话,山洞中的曲白边看边道:“咦,这倒奇了,听这小子的口气,似乎适才一下交手,那头巫狼已吃了大亏,可是我看他也没占得什么大便宜啊?”曲白嘴虽油滑,性子却颇直爽,心里既对这少主没有好感,口中说话也就不再客气。

祺瑞道:“麦启峰小瞧了少主的天玄功,一时失算之下,已为少主那一指剑所伤。若不是他危急之时,口吐真气硬挡一记,此时已然毙命。唉,想不到少主小小年纪,不但习练‘天玄功’有成,更已能将宁泽的‘听心剑术’融会贯通,不要说麦启峰,就连我也小瞧了他。”

祺清这时扭过头来道:“爹爹,清儿很不明白啊,少主武功既然如此高强,您理应愈加高兴才是。可是我听爹爹适才说话的口气,怎么非但没有替少主欢喜之意,反倒是希望少主武功越差越好呢?”

祺瑞道:“清儿不要多心,我怎么会不为少主高兴呢?爹爹只是一时感慨罢了。”原来在祺瑞内心里,实是有着难言之隐。只因这少主武功虽高,品质却极为恶劣,为人倨傲无礼不说,更是贪淫好色。在圣域,自打这少主年纪长至十三岁开始,直至今年十八,天圣城内几乎每年之中,都要有几名良家女子遭其奸污。只是众人碍着圣君之面,不好深究而已,而此子又聪明多智,满口花言巧语,最能讨得伯彦欢心。伯彦中年丧妻,膝下只此一子,自是百般疼爱,不由就把他愈加宠纵得不成样子。另有一样,伯骞身份尊贵,武功既高,人又生得俊俏无比,做这种事时倒也极少被人发xiàn

揭露,是以圣城里除祺瑞等有限几人偶有撞见之外,寻常人却是多半不知。

但这些话祺瑞却只能藏在心里,他又怎能对祺清曲白等人明说,是以此刻虽然眼见这少主武功了得,但念及其人品,却不由得感慨叹息,心道:若是少主能如飞云这般人品,那圣城的将来就大有希望了。否则的话,纵使我们此番抢得晶球,以他这般人品,将来又怎能接掌帝国大位?

他心下想事,眼中却并不丝毫遗漏外面战场上任何细节。只见伯骞站定身子,双眼斜睨着麦启峰,又是先前那副漫不经意地表情,冷峭地道:“怎么样,巫狼你还要继xù

再比下去么?”

麦启峰手握天罡棍,心内恼怒之极,脸上却并不发作。祺瑞适才所说的不错,刚才一下交手,他由于错估了对方的实力,一时不慎竟险些丧命,虽然在危急关头,口喷真气及时消去了伯骞这一记指剑的四成劲力,却也受了不小的内伤。此时只觉左肩中指处火辣辣的炽热疼痛异常,连带左半边身子都是麻木僵硬,五脏之内更是翻腾如潮,实是难受之极。忙运起先天玄功暗里调息数遍,这才勉强压住伤势,一口鲜血没有喷将出来。心道:早就听说圣君的“天玄功”厉害,没想到竟可怕至此,瞧这伯骞顶多也只有圣君的四五成功力,已有如此威势,看来我先前确是太低估了这小子。现下定要步步小心谨慎,一个疏忽大意,人前丢脸事小,只怕今日还要将性命送在这里。

他一念及此,再不敢有丝毫轻敌之意,双手持棍于胸前斜横,并不抢先出招,定气凝神,静待对方露出破绽后才行伺机而动。

伯骞本是双手悠闲下垂,见状脸上露出一个漂亮的可教任何女孩子着迷的笑容,右手两指轻理一下左边颊下下垂的几缕发丝,那情形就似女孩子在对镜梳妆一般,口中道:“好,你既不敢先行出手,那本少主可就不客气了。”

一语方罢,猛然间身子下俯,整个人标枪般贴地射出,其势直如鬼魅轻烟。麦启峰早在提防,此际也不由吃了一惊,大喝一声,一式“入海寻龙”,右手举棍反砸,半途却又招式一变,改为挺棍疾进,直点对方头顶百会。本来练武之人在中途急进之时变招,身法不免要滞得一滞,势道也要稍减,但麦启峰这一下却是一气呵成,没半分停顿之状,宛似浑然天成,伸手干净利落,势道不减反增,冰磁劲凝成一股白色气柱,当前呼啸而出。

伯骞再一声轻笑,于急速贴地标前之际,忽地左手轻按地面,一个翻身,整个人凌空腾起,变成头下脚上的姿势,瞬间已到巫狼头顶,右臂探出,右掌全力下拍。

麦启峰不惊反喜,他出棍之时,已然料到伯骞会有此变招的可能,此刻眼见他右掌距自己头顶已不足三尺,掌力所及,使得自己周身上下如受火焚般炽热异常,心下暗赞一声,却也丝毫不惧。一声低叱,身子生生一凝,将天罡棍前送之势顿住,同时再大喝一声,左手全力一拳向上轰出。

刹那间拳掌相交,但闻空中“砰砰砰”的连声爆响,接着身形一分。众人看时,只见麦启峰蹬蹬蹬地连退三步,一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黄中泛黑,左臂垂于身前,不住剧烈颤抖,显是受伤极重。再看伯骞时,却也并不比巫狼好过多少,被麦启峰这一拳反震之力,弹起丈余来高,这才一个翻身,落于原处,落下后先是连退三步,身子摇了一摇,又再退出一步,嘴角溢血,一张白脸已然转成血红。

两人这一下交手兔起鹘落,众人但觉眼前一花,二人已停手罢斗,复又分开。

第四十八章 最后一招

祺清惊呼道:“不好了,少主好像也受了伤,这头巫狼真可恶!”韩山虎叹道:“麦启峰能位列巫国十巫将之一,果是难惹之极。”曲白却道:“我早说他们二人不相上下嘛。”他三人随口谈论,项飞云和祺瑞却并不言语,只注目孔洞之外,凝神观看,心内似在思索着什么。

麦启峰站定身形,瞬间连运数遍内息,却仍觉胸口滞闷异常,喉头间一口鲜血数度几欲涌上,都被他勉力压下。情知这两记重创,自己今后非有半载之功休想复原,但心下却不怒反喜。原来他适才和伯骞拳掌交击之中,发觉对方的内力比之第一下交手时似乎减弱了两三成,竟似有后力不济之状。此时两人相对而站,他再抬眼细看,果见数丈外的伯骞身子微颤,一张俏脸上泛起阵阵红潮,胸口起伏不定,显也在抓紧时间运功调息。

这一来心下大喜,暗自笑道:原来这小子第一下出手之时已然是把吃奶的力qì

都用上了,内力也不过如此,表面上装模作样的若无其事,却只是在强撑门面而已,我倒险些被他唬住了。他这一下人在空中和我交手,身子无处借力,所受的内伤只有比我更重。我只需撑持下去,待接得了他第三招,看他有何话说?但转念又想:可是三招之后,那时我纵然不死,也是身受重伤,无法再行动武,兼之天战又已受伤不醒,对方人多势众,强敌环伺之下,我们几个又如何脱身?

原来项飞云先前在谷中所料不差,麦启峰和那巫国少主、夜枭展飞等人此次潜身而来,确是因得了黑天士送回国内的密报,奉巫帝之命前来抢夺圣域晶球。其次才是破坏圣域的山河擂台赛。昨晚他们几个在青林渡附近追失祺瑞之后,麦启峰和少主、展飞等人一商量,均觉此趟行踪既泄,便应立即动身赶往天狼谷,和黑天士汇合后,派人协助他先行护送晶球回国。以免圣域方面接到祺瑞消息后,派人赶来,那时情况可就大大不妙。但由于他们此次潜入圣域的人手尚没有完全到齐,所以几人商量之后,易思峰决定由麦启峰带领他的五个弟子先行一步,他们和另外赶来的红衣、绿发二星君汇合后随后就到。

谁料想麦启峰等六人甫入谷中,伯骞等一行人跟着就到,恰好堵个正着。麦启峰虽心内奇怪,圣域方面为何会行动如此迅速,但此时身陷险境,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他见对方人多势众,就抢先提出要和伯骞单打独斗,直至此刻三招赌胜,两人交手两招各自身受重伤,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此时麦启峰想到三招之后,纵使胜了,今趟也难以脱身,心下正自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还要强行比试下去。就在这时候,忽听一声长笑自谷口方向传来道:“原来这么多圣域的朋友们都在这里,在下迟来之罪,当真失礼之极。”笑声未毕,几道人影已落至众人身前。

麦启峰闻声大喜,转头看时见正是自己少主和两大祭司长老、展飞、司徒衡、司徒霸等人到了,登时一颗心彻底放松下来,再无丝毫后顾之忧。

那巫国少主易思峰,身形站定之后,一双锐利的鹰目迅快扫视了一下战场,最后冷厉的目光凝聚到了战场之中的伯骞身上,口中笑道:“不知公子是否就是人称‘俊面玉麒麟’的圣城少主伯骞,在下巫国易思峰,见过伯兄。”

他此言一出,伯骞还不觉得怎样,他身后的天龙将沙龙和“神梦二老”却都是齐齐一惊。天龙将沙龙心道:原来此子就是闻名已久的巫帝嫡传弟子易思峰,听说此人年少有为,智计绝伦,不但武功深不可测,更兼极有治才,在巫国颇负威望,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今日一见,此子气度沉稳,说话得体,不卑不亢,果然是人中翘楚。

这天龙将沙龙名列圣城七圣将之三,以实力而论,仅次于协助云师驻守圣师城的天琴将宁泽和天火城的天狮将烈焰北,犹在曲烈祺瑞之上,眼光独到,能得他一赞,易思峰已足自豪。

伯骞此时暗里调息已毕,脸上又恢复先前那副潇洒倨傲的表情,虽见对方又来了强手,心内却也不惧,冷冷地道:“原来是易兄驾临,易兄造访圣域,怎不事先打个招呼,小弟也好恭迎。”易思峰微微一笑,道:“事出紧急,失礼之处,还请伯兄见谅。”说着话扫了麦启峰一眼,又道:“久闻伯兄武功已得圣君亲传,更兼习宁泽的‘听心剑术’,‘刀剑双绝’,小弟好生佩服,早有心向伯兄请教,却一直未逢机会。不如现下由小弟替过麦巫将,咱兄弟俩玩玩儿如何?”

伯骞一边抚弄着双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好说好说,我原也没打算非要了这麦启峰的老命不可,既然易兄有意,小弟求之不得。”他这话一说,麦启峰当着众人之前,脸上如何能撑得住,大声道:“少主初抵此处,不如暂作休息,在旁为属下观阵。麦启峰和这圣域的伯骞少主尚有一招之约未竟,待属下战败之后,少主再行出手也不迟。”

易思峰听言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舒展开道:“如此也好,麦巫将务必小心。”再转首向伯骞道:“伯兄手下留情。”

伯骞微一点头,目光凝注麦启峰,暗里提聚真气,表面仍是一副潇洒之状,口中道:“易兄放心,我留着他一条命也就是了。”

麦启峰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圣少主若真能拿走我项上这颗人头,麦启峰便送给了你又何妨?怕只怕三招之后,输的反而是圣少主自己吧,不知到时伯骞少主又会如何?”

伯骞洒然一笑道:“麦启峰你放心,我还是先前那句话,三招之内,空手赢不了你,就把脑袋送给你。”

麦启峰要的就是这一句话,闻言道:“好,圣少主好胆色,既然如此,麦某可要出手了,圣少主请留神!”

话一说完,右手一振,手中天罡棍从接口处断开,分为三节,先后向伯骞上中下三路射去。待棍及中途,隔空打出一拳,瞬间分中三棍,三节断棍径自又复接合为一,车轮般狂舞向前。等到距伯骞身前已不足一丈,麦启峰大喝一声,踏前一步,跟着再一拳打出。这一拳击出和先前又自不同,拳劲竟凝成一个硕大的冰磁球,拳风赫赫,后发先至,顷刻间和天罡棍二合为一,呼啸着向伯骞疾旋而去。两旁众人见他出拳这等威势,都不自禁地向后退开三步,仍觉肌肤生寒,耳内听得空气中冰晶碎裂之声大作,无不大惊失色。

第四十九章 天河倒泻

原来麦启峰先前连番受伯骞之辱,此刻存心要当着少主易思峰和一众同僚面前把面子找回来。心想:这小子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大不了再拼个两败俱伤,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太过得yì

。今日一战如被他空手打败,我麦启峰今后也不用再在人前混了。当下心意已决,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重创伯骞。因此上这一拳可说已使足了平生功力,实是威力惊人。

看到这一拳的威势,山洞里的祺瑞道:“不好,麦启峰已被激怒,此举显是不惜身死也要重创少主。”一边说话,几步来到祺清项飞云所站立的山洞右侧,伸手按于洞内右壁上一方不起眼的凹石处,凝神目注战场,只要外面稍有不测,立时便要开启机关出洞。

祺清听爹爹如此说,更是担心,急道:“那、那该怎办才好?少主身后的那些人都还傻站着干吗?”

祺瑞转过头来,一脸郑重地对项飞云四人道:“飞云你们听着,少主是我圣域下一代的圣君接班人,日后帝国能否发扬光大,全系在他一人身上,现下绝不能有失。待会儿若事有突变,我们纵使牺牲性命,也要保护少主周全。”

四人一头。项飞云道:“不过我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少主现在已是稳操胜券,绝不可能会输。只是我却想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曲白闻听此言道:“项兄不是开玩笑吧,这是绝无可能的。‘稳操胜券’?面对巫狼麦启峰这样的狠角色,谁能有此把握?他们方才第二招交手之下,已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这一次麦启峰更是拼死反扑,全力施为,在这等凶猛的攻势下,少主如能全身而退已是侥幸,谁还敢说‘绝不可能会败’?你们看,少主身后的那两位老者和天龙将沙龙世伯,不也个个都是神色紧张,暗自凝神戒备吗?”原来曲白虽不识得“神梦二老”,却见过和父亲同属七圣将的天龙将沙龙。

众人目注孔洞细看,果见那两位老者和天龙将沙龙,三人虽然脸上神色仍保持平静,双手却都暗握成拳,一边观看战况,一边暗自提聚功力,显是随时都可准bèi

出手。各人这才稍松了口气,不过由此也更可看出,人人都对这一战少主能安全胜出并不抱以乐观。

哪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出在场诸人的意料之外。麦启峰这一拳打出,本是对自己信心十足,认为最不济也不过是再度两败俱伤。岂知一拳甫出,陡见站于数丈外的伯骞,嘴角边竟露出一丝恶毒的诡笑,不禁心下一凛,刹那间从心底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还未来得及再往下思索,只闻伯骞口中低叱一声,身子略俯前冲。伯骞这一发动,周身上下,竟带起一团炽热深红的炎气场,所到之处,但闻“哧哧”声响,漂浮于空气中的冰晶碎片尽皆被融化蒸发,转眼间已将撞上麦启峰打出的冰磁棍球。

伯骞厉喝一声,蓦地左腿疾出,“啪”的一脚正踢中迎面而来的冰磁棍球中心处,众人耳轮中但听得震天价一声暴响,棍球四散碎开,还未看得明白,伯骞已借力身子凌空拔起,半空中以臂作刀,右手一刀劈出。

他这一记手刀劈出,顿时漫空炸现一道亮丽银河,光彩炫目夺人。不识究竟的人见状无不大奇,祺瑞和伯骞身后的神梦二老、天龙将沙龙,却都同时惊呼一声:“天河倒泻!”只是这四人虽都同时出声,却是声音高下有别,神梦二老等三人出声毫无顾忌,声音洪亮,在场人人得闻,山洞里暗自观战的祺瑞却声音极低,仅项飞云等四人听得。

项飞云曲白等忙问:“什么?”只是话虽问出,却都无心等待回答,仍是人人目注战场,片刻也舍不得将注意力从此移开。

只见伯骞这一刀劈出,天空中若银河乍现,带起漫天花雨,瞬间再化为一道长达三丈的烈焰刀弧,隔空遥劈麦启峰前胸。麦启峰刚被伯骞适才一腿踢散的冰磁棍球倒撞之力,激荡得胸口气血翻腾。心中犹自惊疑,为何伯骞这一腿之力,竟比首度出手时的力道还要再大上三成?此刻连变招也来不及,“砰”的一声,被伯骞一记手刀正劈中前胸。众人但闻得一声闷哼,麦启峰身子平平倒飞出去三丈,这才“啪”的落地,好半天再也站不起来。待挣扎着站起时,一张脸已成死黑,嘴角溢血,全身骨头仿佛散了架一般,双臂软软下垂,竟似再也使不出半点力qì



祺瑞叹息一声,道:“麦启峰完了,从此再也没有了巫狼这一号人物。”曲白道:“世伯是说这麦启峰命不长久了么?”祺瑞道:“性命倒是无碍,不过这样子却只有使他比死更难受。”韩山虎道:“怎么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点力qì

也没有的样子?”祺瑞道:“他被少主适才一刀破了数十载修liàn

的冰磁劲气,更被震伤了全身经脉,一下子顿成废人,怎么还能使得出力道?”四人一听都是齐齐“啊”的一声。祺清更是双眼放光,满脸兴奋地隔孔洞看着玉麒麟伯骞道:“少主真了不起,年轻英俊,武功又这么好,怪不得女孩子都为他着迷。”

项曲韩三人听言正感心内不是滋味,祺瑞又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少主竟然练成了‘天圣刀法’中最强三刀之一的‘天河倒泻’,如此看来,少主的武功当不在这易思峰之下。”

曲白吃惊道:“‘天圣刀法’?世伯您是说伯骞少主最后使的这一记手刀竟是圣君的独门武功‘天圣刀法’么?怪不得如此厉害!”

祺瑞道:“不错。这‘天圣刀法’一共有二十四式,其中威力最为强dà

的有三式,分别为‘天河倒泻’‘天地风云’和‘天崩地裂’。这三招一招比一招难练,也一招比一招威力强dà

。我曾听圣君说,要练成这三刀,除过要有极深厚的内力外,还必须有极高的悟性才行。即以圣君如此才智卓绝的人物,也只是勉强练成了前两招‘天河倒泻’和‘天地风云’,那第三招‘天崩地裂’却是始终无法练成。想不到少主竟也能练成‘天河倒泻’,着实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第五十章 落拓少年

项飞云接道:“少主的武功固然了得,心计更是厉害,今趟少主之所以能如此大胜麦启峰,关键还在于战略运用上高明之极,使巫狼一直都错估了少主的实力。”

韩山虎道:“项兄能否说得详细一点,山虎是大老粗一个,听得不是很明白哩。”

祺瑞道:“飞云说的不错。其实以实力而论,少主虽比巫狼要高出两成,但如要像此刻般毫发无损的大获全胜,那是绝无可能的。但少主在战略的运用上十分高明,两人初时的一番比斗,双方均是试探,都是留力不发。待三招赌胜开始,少主先以言语故yì

激怒麦启峰,再利用其错估对手实力骄傲轻敌的心理,一上来使上十成功力先将巫狼予以重创。跟着在第二招比斗之时,却出乎意料地假装受伤,造成后力不济以至两败俱伤的假象,使巫狼对少主的实力再次错过。直至第三次出手时,这才使出全力,以‘天河倒泻’一招彻底挫败麦启峰,使其顿成废人。其才智之高,不由不令人扼腕赞叹。”

曲白叫道:“怎么?世伯您说少主第二招是假装受伤的吗?这怎么可能?”

项飞云道:“当时我和祺前辈也只是心内疑惑,因为从第一招少主显示的功力来看,决不致会受伤如此之重,但却不敢肯定。直至少主第三度出手时,不但浑无半点受伤之相,反而功力大增,更胜开始之时,这才能够确定少主第二招是故yì

受伤,目的是再次使麦启峰低估自己的实力,好在第三招时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曲韩二人听得俱是矫舌不已,均想不到少主年纪轻轻,竟是如此富于心计。

他们几人虽在洞中说话,目光却片刻也没离开谷中战场上的情景。这时曲白忽然大叫道:“啊哟,这才去了头恶狼,又来了只不怕死的夜枭,这下又有好戏瞧了!”原来适才伯骞以一招“天河倒泻”震散了麦启峰辛苦修liàn

数十载的先天真气,更使其全身经脉受损,一举成为废人。麦启峰站起之后,但觉羞愧无地,再也没面目见人,遂于项飞云等在洞中说话之时向巫国少主易思峰打了招呼,由大徒弟二徒弟扶着先行出谷去了。此时凌天战也已然醒转过来,由阮玉搀着和小师妹厉冰纯也随着师父一同离去。那厉冰纯在离去之时却显得有些恋恋不舍,神情更是复杂异常,既觉得痛苦悲愤,忽而又显出深情无限的模样,走出老远,又连着回头看了几次,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祺清一拍项飞云肩头,笑道:“瞧,你的心上人走了,还不快去追!”项飞云知她是瞅准机会耍弄自己,也不理会,只目注谷中几人,静观事态发展。

待他们几人离去之后,伯骞的目光重回到巫国少主易思峰身上,洒然一笑道:“易兄都看到了,我确已如你吩咐手下留了情,没要了他的命,只是麦启峰自己太过不自量力,非要和小弟比试,小弟这也是迫不得已,易兄见谅。”

易思峰年纪虽轻,为人却极为深沉,听伯骞如此说,心中暗道:说什么如我所吩咐,手下留情,你将他打成废人,这只有令他更为痛苦而已。心内不悦,脸上却依然言笑如常,道:“伯兄盛情,小弟感激不尽。这是麦巫将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怨不得少主。倒是少主的伸手大出小弟意料之外,不胜佩服。”

他这番话说出来,直听得洞中的项飞云心下生寒,暗道:这易思峰果然了得,如此情势之下竟仍能泰然自若言笑如常,实是个可怕之极的人物。

可是易思峰忍耐得住,他身后和麦启峰同为十巫将之一的展飞却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一向和麦启峰交好,见麦启峰被伤成废人,早已悲愤异常,此刻再闻得这伯骞如此倨傲无礼,更是气恼。也不先行请示少主,口中“桀桀”怪叫一声,道:“圣少主果然好高明的手段,我展飞也想来领教一招!”招随声至,话方说完,腐尸掌已带起一股腥臭难闻之气,隔空击向伯骞面门。

哪知他掌力甫才发动,易思峰急喝道:“不可!”跟着左袖一拂,一股大力撞来,带得展飞身子一斜,掌势偏向,“腐尸劲”隔空击在三丈外谷中一块山石之上,耳闻得“砰”的一声,一块五百来斤重的大石被击得碎成数块,四下飞溅开去。

展飞道:“少主,咱们岂能就这样算了?”易思峰道:“展巫将不可莽撞,我自有处置。”

一语方罢,突听左侧谷壁底下有人嚷道:“喂喂喂,我说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没看到你家小爷正在这里睡觉么?光天白日的,竟敢用石块胡乱砸人,这还有没有王法啦?”众人一惊,转头看时,见左侧谷壁底一个柴草堆处,翻身站起一个少年来。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头发蓬乱,满脸乌黑,衣衫裤子上多是窟窿补丁,一副叫化子打扮,看上去邋里邋遢。光脚穿着一双破草鞋,自膝盖以下,小腿肚露在外面,上面满是污泥垢甲,口里咬着一根狗尾草,漫不经意地瞧着众人,周身上下,一副地痞流氓的习气。只是每一开口说话,嘴唇启合间便露出上下两排雪白的牙齿来,与他这身打扮极不相称。而尤其吸引人的是乌黑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精明通透,闪烁着过人的智慧和活力。

不知怎地,自项飞云第一眼看见这少年时,就满心喜欢,心底深处,更生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项飞云十三岁之时,父母双亡,也曾如乞丐叫化一般在社会上流浪过一段时间,是以此时,一看到这少年的这身打扮,便就如看到久别的兄弟亲人相似,心头竟生起一种甜蜜温馨的感觉来,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孤独流浪的时光里。

这时那少年走得几步,已来到众人跟前,先用鼻子装模作样地四下嗅了嗅,最后在展飞面前停下。道:“嗯,就是你了,刚才就是这个味儿,臭不哄哄的活像一堆刚拉出来的臭狗屎。喂,老妖怪,我说你平时大便从不擦屁股的么?本来呢,你老人家大便擦不擦屁股小爷我也管不着,可是既然你搅扰了小爷的好梦,那这笔帐咱们可就要算一算了。识相的,趁早过来给小爷磕头认错,小爷我一向心软,见你磕得实诚,没准从轻发落,踢你两脚,这事也就罢了;否则的话,惹恼了我,小爷让你把刚才拉出来的狗屎全给我吞下去,那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五十一章 “三招”游戏

展飞先时听他出言嚷叫,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心道:原来这柴草堆下竟藏得有人,这人藏在这里许久,我等这么多人却是浑然不知,看来大有来历,必是位身怀绝技的不世高手,倒不可掉以轻心。待后来见到他这副邋里邋遢的叫化模样,又不禁哑然失笑,暗怪自己因麦启峰之败成了惊弓之鸟,不免草木皆兵疑神疑鬼起来。这小子哪里是什么高手,充其量也不过就一小叫化子而已。想是此人原先就在这里睡觉,我们适才全部精神又都集中在战场之上,未对他加以留意。本想出言将他喝退,好继xù

和伯骞动手,哪知这小子竟先找上自己,出言不逊地说出这样一番骂人的话来。这一来不禁大怒,口中“桀桀”怪叫几声,伸手一指这少年,道:“呸!哪里钻出来这不知死活的野小子,这般不懂规矩,缺家少教的。就算你小子一出娘胎没有母亲管教,不识礼法,也要先看看是在跟谁说话。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出来撒野?趁早给我夹起尾巴滚开!再要啰哩啰嗦,小心老子把蛋黄给你挤出来!滚!”

这少年见他着恼,反拍手大笑,说话更是来劲儿:“哎哟呵,老妖怪,先前未说话时,小爷看你有头有脸的,还像一个人,这一开口喷粪方知大错特错,竟是一只不会说人话的疯狗。你穷吆喝什么,砸了人还有理了不成?”说着一挺腰,再道:“你别瞧小爷这身打扮寒碜了点,那可是上过大台面的人物,大江大浪见过得多了,噢,你以为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你看小爷是被吓大的么?老兔崽子,我不怕实话告sù

你,你家小爷我什么都怕,就是他妈不怕横的。你若好言相向什么都好说,但要来硬的,想要恃强欺人,嘿嘿,那你今儿个算是遇上了祖宗。”

他说到这,山洞里的曲白听得大摇其头,神情兴奋地道:“哈,妙极妙极,这小子说话倒正对我曲白的胃口,待会儿定要出去和他交个朋友。”

韩山虎也笑道:“妈的,怎么整的,你俩小子简直就他妈一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祺清在旁,不能口吐脏话,但已然说出,无法收回,只好冲祺清尴尬一笑,道:“清儿莫怪,我听那小子说话说顺了嘴。”

祺清“哼”了一声道:“都是一群混帐小子,没一个好东西!”

曲白笑道:“非也非也,清儿这你就错了,就算我和小虎不是他妈的什么好东西,你也不能如此不负责任地大棒一轮,一下子就打倒一群人,项兄难道也不是什么他妈的好东西吗?”话刚说完,“砰”的一声,祺清已在他小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口中叱道:“‘他妈的’个头,你再‘他妈的’一声让本姑娘听听?”祺清嘴上说的虽强,但终究是女儿家,这样两个“他妈的”出口,也不禁俏脸飞霞,想想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曲白被她狠敲一记,本是疼痛异常,此时见她如此,也大笑道:“哈,有趣有趣,简直是有趣之极,想来当初造‘他妈的’三字之人,若知此语今日能博得我们祺大小姐一粲,当死亦瞑目矣。”说罢再“嘻”的一笑,道:“今日‘他妈的’能得祺大小姐雅笑,此后必能登之于大雅之堂,祺大小姐不费吹灰之力,只轻启朱唇,浅绽玉齿,便能为‘他妈的’正名洗冤,此举不可谓不善,此德不可谓不大,当令天下男儿鞠躬一拜。”说毕竟真的倒头便拜,惹得众人轰然大笑,却又不敢大言出声,各个模样怪异之极。

祺瑞低声叱道:“胡闹!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玩笑?”

曲白陪笑道:“祺世伯教xùn

的是,孩儿们知错了。世伯,我瞧外面这少年绝不简单,定是大有来历的人物,世伯法眼,当已看出了些端倪,能否告知孩儿们,以解疑惑?”

祺瑞笑骂道:“真是混账小子,什么不好学,净学些贫嘴的话来,你少拍我的马屁,这少年我见都未曾见过,怎会知dào

他的来历?少说废话,闭上嘴认真看也就是了!”

曲白讨个没趣,口中“哦”的一声,私下里却偷朝祺清韩山虎两人一伸舌头,做个鬼脸,这才凝目孔洞之中观看。

展飞被那小子适才一番说话气得脸都青了。他活了三四十岁,何曾在人前受过这般奚落,耳听得身周诸人不时发出阵阵嗤笑之声,更是恼羞成怒,怪叫一声“小兔崽子你找死!”一掌就往那少年胸前拍到。

那少年见他掌来,却并不害pà

,口里嘻嘻笑道:“羞羞羞,为老不尊强出头,疯狗咬人不知丑,当心掉进粪坑里,就此英名付水流。”同时身子奇异之极的一偏一斜,竟把他一掌避过。展飞还欲进击,那少年伸手一阻,嚷道:“且慢。老妖怪,小爷我不是怕了你,今个你若不磕头认错,咱们俩的账不算完,就是你不动手小爷我也要动手。只不过这既然要动手,就要有个说法。”

展飞怒道:“小兔崽子,你待怎地?”

那少年再嘻嘻一笑,露出一口雪白银牙,啧啧连声道:“老妖怪,真亏你活了这么大岁数,听说还是什么什么巫成了名响当当的人物。怎地火气这般大,先消消气好不好,岂不闻气大伤身。小爷我只是想要你磕个头认个错,就算到时再踢你两脚,又没打算要了你的老命,你这样若是先行气死了,却不叫在场这许多人怪我目无尊长不敬长辈,没的坏了小爷的名声。”

他话方说完,展飞已气得跳脚大骂道:“我呸!哪儿蹦出来你这个小杂种,你给我拿命来!”说着话又要向前动手。那少年再一摆手道:“停停停!我说你老人家多点耐性,听我把话说完成不成?就算要动手也不急在这一时。”

展飞气得直吹胡子,瞪眼道:“有屁快放。”

那少年道:“好臭好臭!”见他又要扑来,连忙改口道:“好,咱们言归正传。我听见刚才你们在这里玩什么‘三招赌胜’的游戏,玩得好不热闹,小爷我一时手痒也想来凑个趣,不如你我也来玩玩这游戏如何?”

第五十二章 买卖成交

展飞听他忽然说出“三招赌胜”的话来,倒是吃了一惊,心道:原来这小子是存心找茬来的,先前竟险些被他骗过了。我可要多留点神注点意。老麦就是因为过分轻敌,不但累得一世英名尽毁不算,还差些丢掉了性命,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可不能再重蹈覆辙。那时丢人事小,脑袋掉了岂不冤枉?一念及此,登时冷静下来,道:“小娃娃,你到底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谁知那少年却不答他的话,只在原地一味的摇头叹息。展飞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见这小子仍是在不住地大摇其头唉声长叹,竟似没有要止歇的样子。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大叫道:“小兔崽子你作什么?没长耳朵吗?大爷问你话怎不回答?”

那少年像是忽才省起此事,连忙赔笑道:“失礼失礼,小子一时感慨,伤怀其中,还望老前辈你莫要见怪。”说罢又是一声长叹,道:“唉,这真是世道败坏,人心不古,耳中所闻,眼前所见,竟然都是些贪生怕死沽名钓誉的无耻之徒,真是不由得不让人心生悲哀,简直是一哀再哀,再哀无穷。唉,这也就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却又不想再去闻名了。”

展飞本是个粗人,听他如此夹缠不清啰哩啰嗦的说话,什么“大发感慨,伤怀其中”,倒有一半听得不大明白。但他最后所说的“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这却是知dào

的。想来这小子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怒道:“你小子嘟嘟囔囔地自管啰嗦什么?什么‘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却又不想闻名’,你以前听过展爷的大名吗?”

少年道:“听过听过,怎么没听过,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那是日日听夜夜听,简直是如雷贯耳如响鼓震天吼。想您大名鼎鼎的‘夜枭’展飞,位列巫国十巫将之首,那在我们那儿可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人物。一套‘腐尸掌’打遍天下无dí

手,好生了得,谁不知dào

您展爷的大名?”

展飞本对这小子恼怒非常,半点好感也无,但此时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觉得受用得很,不禁脸露喜色,桀桀笑道:“知dào

就好,你小子休要来拍我的马屁,我展飞虽然有点本事,却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什么‘打遍天下无dí

手’的,实不敢当。既然如此,你小子怎的还敢来惹我?不怕大爷我发起怒来生吃了你?”

那少年装模作样地一缩头,又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战战兢兢地道:“我怕,我怕,我当然怕了,小子简直是怕那个展飞怕得要死,逃起命来都恨不得爹爹妈妈能给我多生出七八十条腿来。只不过——”

展飞一瞪眼,道:“只不过什么?什么这个展飞那个展飞的,除了你大爷我,普天下还有谁敢叫展飞?”

那少年道:“是啊,所以小子一听说展爷您在天狼谷现身,就巴不得千里迢迢的赶来会您,想亲眼瞧瞧您老人家到底是怎样一个金刚怒目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大豪杰。岂知——”

展飞道:“妈的,岂知什么,快说,你小子有屁快放,不要这般吞吞吐吐的!”

少年道:“岂知见到您之后,再听了您的说话,却、却真把小子我给搞糊涂了。”说到此,又连摇了几下头,再接着道:“唉,还是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这真是人言不可轻信,传闻尽多谣言。”

这一来可把展飞给气坏了,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道:“你小子说不说?不说现在老子就立kè

宰了你!说,见到我之后怎样?”

那少年道:“真的要说?”

展飞大吼:“操你娘的蛋,你小子就不会痛痛快快说句人话!快说!”

少年道:“那我就真说了啊,不过你先放开我。”

展飞重重“哼”的一声,一松手,将那少年摔了个仰天跤,道:“少再给我装蒜,小心老子剥了你!”

那少年一骨碌站起来,一边揉背捏腰,一边道:“那我可要真说了。岂知啊,我见了你这老妖怪之后呢,却是大失所望之极。本想你堂堂巫神将之一的‘夜猫子’展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好生了得的大英雄。哪知我这才一说出要和你‘三招赌胜’的话来,就立kè

吓得屁滚尿流,又是问小爷是谁,又是问小爷我来此何事。拼了命的攀交情讨好,恨不得我爹爹是你三大爷,我老妈是你四大姑,就差没给小爷我磕头求饶了,简直就一脓包大狗熊!你说,这岂不是人言不可轻信,传闻尽多谣言么?又不是见面——”

“我呸!”那少年话没说完,展飞已气得暴跳如雷:“好你个兔崽子,闹了半天,你跑这消遣你家大爷来了。我展飞有什么好怕的,你小子既然不知死活,展爷我就成全你。‘三招赌胜’就‘三招赌胜’!今天我不宰了你这小子,怎消我心头之气?有什么道道你就划出来吧,我展飞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无不奉陪。”

少年就等他说出这番话,一挺腰,道:“这还像几句人话,可见老妖怪你还有药可救,没狗熊脓包到家。这样吧,小爷我呢,天生有好生之德,先前那头巫狼不知天高地厚,徒自逞能,被人家一举破了千年修行的内家真气,看得我是大大的不忍,小爷虽然内力高绝,却也不愿像某些恶毒小子般使那狠辣手段,我们这次比试,我看就仁义为怀,不使内力,纯赌招式如何?”

展飞怒极反笑,道:“我说你这小兔崽子是何苦来的。你也不用拿话激我,我知你是内力不济事,先行怯了。不过我展飞说出的话,自然算数。好,我就答yīng

你的提议,不使内力,只在招式上赌输赢。不过咱们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输了,看在你是小辈的份上,又当着这许多众人,我也不会当真就要了你的命,只是可要先削掉你的鼻子,然后着你趴在地上当众喊我三百声‘爷爷’,你可愿意?”

那少年笑道:“好说好说,那时我小命全操在你手,杀刮任尊自便,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老妖怪你若输了又如何?”

展飞桀桀笑道:“无知乳儿,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展飞怎么会输?若是输了,自当也是这般!”

那少年再道:“你当真不反悔?”

展飞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少年道:“那八匹马又如何?”

展飞怒道:“什么马也难追!休要啰嗦,动手吧。”

那少年一拍腰间那口锈铁刀,神情得yì

兴奋之极,就像刚刚在地下捡到百两黄金塞进腰包去一般,道:“好嘞,老妖怪,咱们这笔买卖成交!”

第五十三章 请刀出鞘

项飞云道:“前辈觉得这少年怎样?”

祺瑞苦笑道:“飞云是考校我来了,不过说实话,这少年机智灵透,嘴上虽然滑溜,然思虑敏捷,论才智绝不在你之下。只是他于此时在这天狼谷中出现,身份来历却是诡异之极,让人实在猜测不透他是正是邪,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曲白道:“这个世伯您大可放心,这小子绝不会是坏人,我曲白敢以人格担保。”

祺清道:“曲大少爷可是认得外面这位小爷?敢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师承何派,父母又是哪方高人?”

曲白见她说话忽然这般低声下气,知dào

必有古怪,小心应道:“哈,我们几人都是初见这位小兄弟,这些我又怎会知dào

?”

祺清马上变脸道:“呸!也不害臊,你对这小混蛋什么都不知dào

,凭什么敢以人格担保他不是坏人?这小兔崽子说话流里流气,满口污言秽语,动不动就装神弄鬼的骗人,更是脏兮兮的虱子满身爬,活脱脱就一市井小流氓,我看他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山虎道:“清妹也不能这样说。这少年虽然出身贫贱,为人却十分机敏,他说话流里流气,装神弄鬼的骗人,这也是为了激怒那‘夜枭’展飞所施的计策,我们且不可以貌取人。只看他跟巫国的人过不去,就可知他绝不是什么坏人。”

曲白道:“好,还是小虎够朋友,清妹听到没有,你看小虎说得多好,这小兄弟在找展飞那‘夜猫子’的茬,那自是站在我们这边了,又怎会是坏人?我们且不可小瞧了这些出身贫贱的少年英雄,远的不说,项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祺清道:“‘好’你两人个大头鬼!你们只看见他在跟展飞作对,就没听见这小混蛋口中在骂我们少主么?他刚才那话是怎么说的,‘小爷虽然内力高绝,却也不愿像某些恶毒小子般使那些狠辣手段’,这不是在骂我们少主是什么?他又岂会是好人?更怎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曲白道:“非也非也,清妹你这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骂我们少主的就不是好人了吗?不是我曲白私下在这里编排少主的不是,咱们少主适才的作为,也却是、却是太过毒辣了些,这也怨不得旁人要骂。”

祺清道:“好啊你小白,敢情你心里也在骂咱们少主是不是?是男子汉的就实话实话,不要撒谎抵赖?”

曲白一拍胸脯道:“我曲白也不用什么‘撒谎抵赖’,清妹既然问起,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不错,我在心里确实也看不惯咱们少主的所作所为,傲慢无礼,下手狠辣,这算什么英雄?又怎——”

他还想接着说下去,祺瑞道:“白儿住口,不可造次!”曲白见祺世伯脸色郑重,语气转厉,闭口不敢再说。祺瑞又道:“你们几个认真听着,就算少主在某些地方做得不够妥当,那也是年轻不晓事,终究会改过来的。我们做属下的,只有忠心事主,除死无他。现下咱们圣域已是内忧外患,危机四伏,若再不团结起来,随时都会有被强敌覆灭的危险。今后绝不可再对少主存有二心,那些无礼不敬的言语,更是半句也说不得。这次就当我没听见,下次谁若再敢说出片言对少主不敬的话来,我祺瑞第一个取他性命!”

曲白几个尚是第一次看到祺瑞说话如此疾言厉色,知dào

已动了真怒,各个心中害pà

。项飞云道:“前辈说的不错,现今外敌虎视眈眈,各个俱在打我们主意,随时都有大举入侵的可能。就说眼前,洞外的那般巫人不就正处心积虑,秘密潜来抢夺‘圣域晶球’吗?我们圣域之内,现在只有大家团结一致,上下齐心,才能有驱除强敌的希望,若是再有任何变故,后果实是难以想象。”各人点头称是。

祺瑞听项飞云如此说,又见他们几个一副知dào

错了的模样神情,脸色略缓,说道:“不过这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份来历确是十分可疑,他为何会在这谷中出现?来此有何目的?此人到底是正是邪?眼下我们都是不得而知,只有静观其变,然后再作打算。”微叹了一声,又道:“上天保佑,希望此人不是邪人,否则的话,我圣域从此就又多了一个可怕的强敌。”

项飞云道:“前辈想这少年有否会是魔域或者邪皇山城派来的呢?”

祺瑞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可就大大不妙。”

祺清这时忽然大声叫道:“哈,你们都被他骗到了!不管这小混蛋是正是邪,是哪一边派来的人都不打紧,你们看,这小子简直就一无赖,脓包不济之极!”

众人听她这般嚷叫,知dào

外面事态又有了新的发展,急忙收回视线,目注孔洞之中,一齐向外望去。

此时谷外两人的“三招”赌斗已然开始,那展飞一出手就使上“解尸手”的精妙招数“寻脉分筋”,忽指忽爪,招式奇诡变幻,直取那少年握刀右腕。他这“解尸手”专走寻脉点穴的路子,虽是从鹰爪手、擒拿手等武功招数中化出,但另辟蹊径,招式更见狠辣,所点所寻,尽是人身要脉死穴,只要一被点上扫中,立便身死重伤,形同解尸一般,故此得名。

原来展飞的“腐尸掌”威力虽大,却需配合“腐尸劲”方能施展。这展飞为人虽恶,倒也守信,既答允不使内力,索性便舍“腐尸掌”不用,改取招数繁琐精微、尤利近身搏斗的“解尸手”。他身法奇快,那少年方才把刀自腰间连鞘取出,他手掌已然搭上少年右腕,指上用力,口中“嘿”的一声,便欲寻外关穴而入,直拿曲池、天井等穴。他这路招数,只要一被沾上,便就如蛆附骨,再也脱身不得,实是厉害非常。那少年识得厉害,口中“哎呀”怪叫一声,再道:“你奶奶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这口宝刀就拔不出鞘了呢?这不是要害死你家小爷吗?”口中说话,身子往后斜倒,危急之时,也不顾什么脸面,双手抱头,就那样骨碌骨碌的滚了开去。

他身子方才站起,展飞二招又到,那少年慌忙一摆手道:“且慢,我有话说。”展飞道:“屎尿倒多,你小子还待怎地?”那少年嘻嘻一笑,道:“不瞒您老人家说,我这口宝刀呢,脾气大得很,每到用时,若少上个三请四请的,它就死活他妈的不出鞘。老前辈能否给小子一点时间,让我把宝刀请出鞘来,咱们接着再来比过,您看如何?但如若前辈您怕了我这口宝刀,那就只当小的什么也没说,您老继xù

动手吧,小子绝不反抗便是。”

展飞听言,乜着眼又看了他手中那把锈铁刀一眼,气得桀桀怪笑连声,半晌方道:“我说你小子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现世活宝,就这把烂柴刀也敢称为宝刀,真不怕让人笑掉了大牙。你问问在场大伙,拿去扔在大街上有没有人会要?还脾气大,三请四请,少在这给我装洋葱卖大蒜,你展大爷我脾气还大呢?看招!”呼的一声,又是一爪抓出。

那少年于他说话之际,嘴上已在叽里咕噜的念叨不止,此刻见他招来,更是口中连声央道:“刀兄啊刀兄,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好歹也要救上小弟一救,大不了今晚讨来的饭菜都归你如何?——我的妈呀!”说话之时,展飞二招已到,他连拔几次仍是拔之不出,只得依旧又翻滚了开去。

第五十四章 天圣宝刀

眨眼间展飞三招又到,那少年就地连连摆手,叫道:“且慢,且慢,小子我还有话说!”展飞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谁有空来听你这小兔崽子啰嗦!接招!”那少年忽地坐于地上,双腿连蹬,以手抹眼,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边嚷道:“快来看啊,展老前辈欺负人啦!堂堂的老前辈真不要脸,当众欺负小孩子啦!”展飞想不到他忽然如此,手掌已到脸前,一怔停手,道:“这是我们事先说好的,我怎地欺负你啦?”那少年再一阵蹬腿,哭得越发厉害,嚷道:“你就是欺负我!你就是欺负我啦!你没大没小,为老不尊,不知爱hù

幼童,随口出言辱骂,大大无礼,这些大家都看见听见了,你还想抵赖?”

展飞这一来倒是被弄得手足无措,哭笑不得。虽明知这小子是在装蒜,当着这许多众人又势不能硬是下狠手伤他。只得语气一缓,道:“好了,小娃娃不要再哭啦,我答yīng

先等你拔出刀来便是。”那少年听言,转脸“嘻嘻”一笑,一骨碌站了起来道:“这不就得了,老前辈若早些便答yīng

了我,小的又何必如此。”展飞险些给他气炸了肺,当下“哼”的一声,强忍着道:“拔刀吧。”那少年先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太阳,才道:“哈,我这会儿忽然又改变注意了。你看,这都已经中午了,咱们五脏庙内空空如也,饥魂饿鬼各个都出来索命,在肚内叽里咕噜的这么乱嚷乱叫,小子怎还有心思打架?我适才这么一琢磨,刀兄之所以这会儿迟迟躲在鞘内不出,想必也是饿坏了的缘故。我看这样成不成,要不老前辈您先在这里等着,待小子去讨来了饭菜,和刀兄饱餐一顿,然后咱们再行打过如何?”

这一下可把展飞给气坏了,手指着这小子的鼻子骂道:“我呸!满口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的小杂种,你这是找死,可怨不得你展爷!拿命来——”呼的一掌当胸拍到。少年边退边道:“老前辈且先住手,听我把话说完!”展飞哪里理他,跟着上步进击。少年再道:“你若还不住手,我可又要哭了啊!”展飞听他如此说,还真怕他再行就地撒泼,那时倒实不知如何是好。无奈只得收手,气呼呼道:“我不管你小子如何花言巧语,今日不当场践了‘三招’之约,休想离开!”少年正欲说话,忽然脸色有异,俯首把耳朵贴在那口锈铁刀上听了一会儿,骇然变色,惊叫道:“不好,刀兄想是要发怒了!老前辈您是不知,我这刀兄还有一样怪脾气,平时虽然需yào

小弟三请四请的这才出鞘,但若是一旦遇上什么胡搅蛮缠、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大坏蛋,惹得他发起怒来,那时不待邀请便会自行飞离出鞘,直取此人首级。咱们爷俩相处了这大半天,我看您也不是十分邪恶之人,虽然应该给砍上个十刀八刀,却还不至于被人要了老命。听人劝,吃饱饭,前辈您还是就此罢手吧,咱们就当是斗个平手如何?”

展飞牙咬得咯嘣咯嘣直响,气得暴跳如雷,怪叫道:“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今日你是如何要了我的老命!”左掌虚晃,右手五指如钩,直取那少年双目。少年急道:“老前辈快住手,再要胡缠,刀兄可真要发怒了!”见他仍是攻来,再道:“啊哟,刀兄真生气了!老前辈,小的对不住了,你可莫要怪我下手太辣!”口中说话,身子忽地拔地而起,半空中“呛”的一声,宝刀出鞘,众人但觉眼前一亮,刀光如雪,一道长达三丈的刀芒,已凌空斩向展飞面门。

他这一刀劈出,其势如山洪雷电,众人齐声惊呼,但见空中银河乍现,炫起漫天光雨,刚叫的一声“天河倒泻”,展飞已惨吼着倒跌飞出。待立定看时,自左胸至右臂,一道长长刀口,鲜血淋漓。展飞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僵直站着,一时间木立不动,似忘了伤口疼痛,只呆呆瞧着右臂出神,众人再细看时,不禁又是一声惊呼,原来他右手手掌,自手腕处已然被齐齐剁去。

这一来在场诸人各个大惊失色,怎想得到这看来邋里邋遢、脏兮兮一副叫化打扮的无名少年,竟然能使出如此凌厉骇人的刀法,更赫然竟是圣君伯彦仗以成名多年的“天圣刀法”秘技之一“天河倒泻”。一时人人均是目瞪口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说什么才好。

良久,突听一道阴冷凌厉的声音响起道:“你到底是谁?怎会偷学得我伯家的不传之秘‘天圣刀法’?”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正是适才以同样的一招“天河倒泻”击败麦启峰的圣域少主伯骞。只见他不知何时已来到那少年面前,双手下垂,一双眼冷厉如刀,死死盯住那少年,仿佛随时都要出手杀人的样子,不禁看得心中俱是一寒,同时也都想知dào

答案,遂人人凝神观看。

那少年适才对着“夜枭”展飞之时,始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此刻陡见伯骞,一双眼却似欲喷出火来,满蕴愤nù

之意。听他相问,也自冷冷地道:“只听说‘天圣刀法’是历代圣君的独门武功,何时又成了你伯家的不传之秘?”

他这话一说,在场的巫国众人还不觉怎样,圣域这边的“神梦二老”、天龙将沙龙和山洞里的祺瑞等人,却都大大吃了一惊。祺瑞心道:“这少年怎会知dào

这些?他又如何会使‘天圣刀法’?此人难道和我圣域前几任的哪位圣君有莫大关联不成?”

原来这“天圣刀法”是圣域之内的无上秘技,历代除圣君和已选定的准继承人之外,其他人就算是圣君的亲属儿女也绝不可修liàn

。伯彦在位日久,圣域之中,除云师和几位长老护法及一众天圣将知晓此事详细,在外都道“天圣刀法”是伯彦的独门武功。不意今日,这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无名少年,竟说出这番话来,如何能不叫人吃惊?

伯骞神色更厉,盯着那少年,一字一字的道:“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不直接答他问话,一扬手中那口锈铁刀,道:“我到底是谁?难道圣域在场诸人中就没有人识得这柄刀么?”

“神梦二老”和天龙将沙龙等人听他如此说,都凝目细看他手中这柄锈铁刀。忽的,“神梦二老”中的“无极神剑”谢思飞脸色大变,骇然道:“天圣刀!”

少主伯骞和圣域其他众人闻听此言,都是轰然巨震,伯骞一惊之后,立即道:“谢老不可乱说,你可看清楚了?”

谢思飞痴痴望着那少年手中这柄刀,就似浑没听见少主的说话,口中不住喃喃道:“是天圣刀!是天圣刀!……”

那少年道:“不错,这就是圣域历代圣君相传下来的天圣刀。我姓沈!”

第五十五章 杀人灭口

曲白惊呼道:“什么,这小子手中的那口锈铁刀竟然就是历代圣君相传的‘天圣刀’,这怎么可能?”

韩山虎道:“是啊,既是历代圣君相传的圣刀,为何不在当今圣君他老人家手中,反而是这小子拿着呢?”

祺清一撇嘴道:“哼,谁信他胡说八道,定是又在装神弄鬼。”

项飞云道:“不知祺前辈您怎么看?”

祺瑞一阵沉思,道:“‘无极神剑’谢老既认定这少年手中的刀是我圣域历代相传的天圣刀,自是不会看错。你们几个有所不知,听父亲言道,我圣域这天圣刀与众不同,砍金断玉锋利异常自不必说,而刀与刀鞘均为上古陨铁所制,周身的纹饰更是采自远古一种极为神mì

复杂的图案,那是无法仿制得出来的。而谢老正是至今圣域之内,得赌这‘天圣刀’的有限几人之一。”

项飞云再道:“听前辈这样说,难道前辈竟从没在圣君那里见过这柄刀么?”

祺瑞道:“不错。细想这近一二十年来,圣君从不佩刀,我们一直还以为是他老人家武功已达至境,无需兵刃,此刻想来,难道这其中竟另有古怪?”

项飞云道:“如此说来,这少年手中所拿,十有八九定是天圣刀无疑了。”

祺瑞却不再说话,双眉紧锁,好似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事情。

谷中,“无极神剑”谢思飞仍在喃喃自语:“‘飞龙在天,日曜金莲,灵珠既现,圣域重光。’不错,是天圣刀!是天圣刀!”众人听他这般言语,又是齐齐目注少年手中那口锈铁刀,但见此刀尺寸长短厚薄,均和一般钢刀无异,刀鞘刀柄处更都是锈迹斑驳,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不仅大感莫名其妙。

伯骞忽道:“谢老休要被这无赖小子瞒过,他手中的倘若真是我圣域历代相传的天圣刀,又因何会如此斑驳陈陋,满身铁锈;再者一说,宝刀一向由我父亲亲自保管,他手中的若是天圣刀,我父亲所拿的又是什么?这等把戏,即便三岁小儿也能识破,我等又怎会上他的当?”

谢思飞闻言一怔,道:“此话倒也不错。”

众人一想也是,既是宝刀,又如何会能生锈?且天圣刀人人皆知是有圣君亲自掌管,这少年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自圣君处偷得此刀。不禁都是怒目相向,心中均道:这少年好生狡诈,竟险些又被他骗过了。

那少年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一股说不出的凄凉悲愤之意,道:“宝刀之所以会生锈,那是因为这刀的灵魂已然在三十年前死去。”

伯骞冷笑道:“真会说笑,三十年前敢问你又在哪里?又因何会晓得此事?你偷学我伯家‘天圣刀法’,又跑来如此捣乱,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本少主若今天让你活着离去,就不叫伯骞!”说着话,欺身上前,一记手刀,遥劈那少年前胸。半途刀势一转,变成横削少年持刀手腕。原来他这一招,竟意在夺刀。

那少年身子一斜一晃,也不见如何动作,已躲过他这一刀,身法极是巧妙。口中叫道:“杀人夺刀么?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伯骞却不答话,反手“呛”的拔出背后宝刀,纵身而起,一式“天河倒泻”狂劈而出。他这一下出手,比先前足足快了三倍有余,劲势凌厉,尤胜与麦启峰对敌之时,显是已下死手。那少年闪躲不及,只得挺刀相迎,跃起出招,也是一式“天河倒泻”,刹那间两刀相交,但闻“当”的一声激响,那少年直跌出三丈有余,这才站定,身子一晃,嘴角溢出一口鲜血,又再退了三步,以刀拄地,脸上泛起阵阵红潮,呼吸粗重,显已受了不小的内伤。

这一下又是齐出众人意料之外,连伯骞也不禁一愕。这少年适才一刀剁下展飞右手,人人都道必是身负绝世武功的青年才俊,后又听闻他手中所持竟是圣域历代相传的“天圣宝刀”,更忖此人必是大有来头,不可小觑。伯骞适才也是存了这心思,是以一动手就使出全力,毫不留情,岂知一接触之下,此子内力竟是平庸之极,比之寻常三流武夫犹有不如,若不是他有一套变幻巧妙的身法,仗此先行卸去了大部分劲力,此刻怕早已身亡。

在山洞里观看的项飞云也不由看得暗自叹息,跟着心头一涩,暗道:原来这少年也如我一般,竟是个内力平平的穷小子。可是他又怎会持有这只有历代圣君才拥有的‘天圣刀’呢?心内既觉同情,又感疑惑,遂偏头向另一边的祺瑞瞧去,盼他能给予解答。却见祺瑞眼睛一动不动地目注那少年,满脸严肃,眉头愈皱得更紧了。心中又一动:难道前辈竟看出了些什么吗?

这时只听伯骞先是一阵冷笑,接着又道:“好个只懂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狡诈小子,原来内力竟是如此不济,你说你手中的是‘天圣宝刀’,人人都知‘天圣刀’削铁如泥,乃不世神兵,就是寻常利刃,遇之也损,然则我手中兵刃为何又能完好无缺?你虽适才行诈一时糊弄了展飞,难道我们在场诸人人人都是展飞么?”

这番话语带双关,既揭露这少年行骗,又连带阴损了“夜枭”展飞。众人听了,多半都觉这“天圣刀”之说,不大靠得住。而对展飞的态度,圣域诸人尽是脸带讥笑,几个年轻的,更是已笑出了声,巫国的人,则各觉脸上无光,均是微微低下了头。展飞此时已回归己方人群之内,由好友司徒衡为自己断手处简单包扎过,站着正自观看,忽听伯骞如此一说,更是羞愧气恼无地,当着这许多众人,脸上实在挂不住。他忌惮伯骞武功,知dào

厉害,不敢冲他发火,满腔怒气都发泄在了那落拓少年身上。怪叫一声,左手一掌向那少年胸前猛劈。

那少年见他掌力未到,自己周身数丈之地已满盈腥臭腐朽之气,知dào

他这一掌是携怒而发,非同小可。他这“腐尸掌”,劲含阴毒,寻常只要稍被沾身,中掌部位立行腐烂化脓,迅速延及全身,性命不保,实是歹毒之极的邪功。当下不敢硬接,身子一晃一摆,仍如先前般迅似游鱼的一闪,在千分之一秒的间隙移开,堪堪避过他这一掌猛击。

身子方才站定,蓦觉背后劲风袭体,立知不妙。这少年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也不回头,足下使力,吸气收腹,腰脊猛劲一挺,一个倒翻,身子凌空而起,空中双手握刀,全力向施袭者砍去。

刹那间又是一下兵刃交击爆响,少年被对方兵刃反撞之力直弹起两丈。空中尚未有换气喘息之机,斜刺里展飞一掌又到,无奈之下,猛一咬牙,在众人都道必无幸免的情况下,出人意料地身子连摇三摇,竟又以毫厘之差避了开去。回头看时,见背后偷袭之人,正是伯骞。

第五十六章 决不可留

伯骞又欲上前动手,谢思飞忙道:“少主,这中间恐有误会。”转头望向那少年:“敢问小兄弟适才所用的身法可是‘灵鱼跃’?”

那少年被展飞和伯骞两人一阵强攻,真是死里逃生,险些小命不保,尤其在伯骞的两击之下,更受了不小的内伤,此时见谢思飞出来拦阻问话,正是乐的如此。他刚才面对伯骞,一时情急激动之下,口不遮拦,说出的话无暇思虑,在语言上处处受制。此刻身受重伤,眼见在场伯骞、展飞均有杀己之心,一个不慎,势要横尸谷中,不禁连打自己两个耳光,暗骂道:你奶奶的,真是个糊涂头顶的混小子,枉你平日自夸百伶百俐、机变无穷,是世上第一等聪明之人,岂知今日一遇到真格的,竟然如此糊涂,轻重不分。此时你小爷手中没有本钱,说的话旁人又如何能信?你竟还自报身份与伯家的人知dào

,又岂非是在找死,真真愚蠢之至,该打该打。倘若今日因此而白白送了小命,我沈家两代人的冤仇又要谁人来报?可是现下事已至此,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不由又抬起头来看看高挂天中的太阳,心中默祷:希望爹爹的话没有说错,待会儿会有奇迹出现。否则的话,我的娘哎,那可真的够呛!又道:爷爷、爹爹,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孩儿,今日我若能保得性命,找到晶球,定要完成你们的遗愿,光大圣域,为咱沈家报仇雪恨。

他心下计较,口上胡乱应道:“什么‘灵鱼跃’?那是一种很好玩的把戏么?您老不吝赐教,教教小子如何?那小的今后再去讨饭之时,可又多了一样本钱。”

谢思飞道:“以小兄弟你目前的武功,适才能在半空中无所借力的情势下,躲过少主和展巫将的凌厉夹击,使得若非是当年沈圣君的独门身法‘灵鱼跃’,又如何能办得到?小兄弟先前口称姓沈,又身俱‘天圣刀法’和‘灵鱼跃’身法,敢问和我圣域上代圣君沈天成有何关系?”

那沈姓少年道:“你是说咱们圣域的沈圣君么?小的虽然是个穷叫化要饭的,却也知dào

他老人家是个人人称颂的圣贤明君。实不瞒您说,小的就是连做梦之时也巴望着能和他老人家攀上点亲戚呢,那可就飞黄腾达不用天天吃人家残羹剩饭哩!怎么又说是上代的沈圣君,不是这代的沈圣君么?”

谢思飞听他如此说,心下奇怪:这少年适才亮出“天圣宝刀”,自报姓沈,极力想证明自己和沈圣君有莫大关系,怎么这刻却又矢口否认、一味遮遮掩掩起来?他连问两次,都被这少年推脱,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伯骞道:“哼,果然一辈子都是穷叫化的命,就这点出息也敢奢望和已故的沈圣君攀亲带戚,沈圣君又怎会识得你这种无赖。我不管你小子是谁,既偷学‘天圣刀法’,又在此一派胡言,本人身为圣域少主,就断容不得你生离此地。”接着道:“圣域诸人听着,今日务必格杀此贼,我圣域‘天圣刀法’绝不能外泄!”

站于“神梦二老”和天龙将下首的三名圣域年轻子弟听言,俱都轰然应是,“呛”“呛”“呛”三声人人拔出长剑,就要上前动手。

沙龙道:“可是此子的‘灵鱼跃’身法又是从何学来?况且他手中的那柄刀是否就真是我圣域的‘天圣刀’也还有待验证,少主,我看我们还是应当先问清楚,再下杀手不迟。”

伯骞厉声道:“天龙将是信不过我说的话了,还是从始至终就没当我圣域的圣君姓伯?”

沙龙道:“不敢,少主恕罪,属下实没有这个意思。”

伯骞道:“不敢就好。你们听着,我圣域只能有一个圣君,那就是圣君伯彦,也只能有一把天圣刀,那就是圣君伯彦手中的刀,明白么?”

伯骞这两句话说得严重之极,声色俱厉,沙龙、“神梦二老”和那三名年轻子弟齐声道:“是!属下明白!”

伯骞再转头面向巫国少主易思峰,笑道:“易兄恕罪,易兄稍等片刻,待小弟料理完这事,再来招呼易兄。”

易思峰道:“这是你们圣域家事,小弟不便插手,只好暂作旁观。不过我看这小兄弟倒也不是坏人,伯骞兄可否看在在下面上,饶他一命如何?”

伯骞道:“这个就恕小弟不能从命了,此子偷学我伯家‘天圣刀法’,实乃圣城大忌,还望易兄体谅。”

易思峰道:“如此小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伯骞兄请。”

他们两个说着话的功夫,那边展飞又是一声怪叫:“小子,拿命来!”已然纵身扑上和那少年动起手来。易思峰方欲阻止,伯骞道:“展巫将报仇心切,这也怨不得他,待小弟助他一臂之力。”说罢也飞身抢上。

他一动手,圣域这边的三个年轻子弟彭良、祝辉和方寿也各挺长剑,加入战团,转瞬间场中六人已战在一处。

那少年独自应付展飞和伯骞任一人,也是不敌,何况此时五人齐上,不多时,左肩右肋,又已各受一刀一剑。但这少年的身法也确是奇妙之极,无论伯骞等五人如何强攻硬截,总是能在万分危急之时以毫厘之差躲过,行险保命,不过时间一久,自是非败身丧命不可。

山洞里观战的曲白见此情景,气愤愤道:“少主这是在杀——”

话没说完,祺清接道:“你再说?我知你是想说‘少主在杀人灭口’是不是?哼,什么杀人灭口不杀人灭口的,这小子装神弄鬼,满口胡言乱语,就是少主不杀他我也要杀了他!”

项飞云道:“可是祺小姐有没有想过,这少年手中拿的也许真的便是‘天圣刀’?也许说不定他真的就是我圣域上代圣君沈天成的后人?”

祺清道:“你们适才都没长耳朵吗?是这小混蛋自己亲口承认和沈圣君没半点关系的。他既和沈圣君没有关系,那么他手中的即便真是‘天圣刀’,那也是非偷即盗,这种小贼还不该杀?”

曲白道:“清妹这你就大错特错了,那小兄弟适才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他已看出,有伯骞少主在,圣域诸人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而少主和展飞又都有必杀他后快之心。在这种情势下,为了自保,他只有如此虚与委蛇,说的这些话不能当真。”

祺清正欲反击,项飞云望向祺瑞道:“前辈怎么看?”

祺瑞先叹息一声,道:“仔细想来,上代沈圣君的死因确有蹊跷。不过此时这已不重yào

,就是这少年是否真的就是沈家的后人也已然不重yào

。伯骞少主适才的话说的没错:现在我圣域只能有一个圣君,那就是圣君伯彦;也只能有一把天圣刀,那就是圣君伯彦手中的刀。即便这少年手中所拿的真的就是‘天圣刀’,也必须是假的;即便这少年真的就是沈家的后人,也绝不可留。否则此子若在,我圣域今后必将大乱,可是眼下强敌环伺,我圣域如何又能经得起这场天翻地覆的内乱?”接着再长叹一声,道:

“所以无论如何,此子都决不可留!”

第五十七章 各人心思

项飞云祺瑞等在洞中谈论之际,山谷里战圈之中,那少年的形势已愈发危殆。展飞伯骞两人狠命扑击,纵高跃下,掌劈刀斫,恨不得立时便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一时间腐尸劲和天玄功激荡起来的狂热气流布满全场,再加上彭良祝辉方寿这三个圣域年轻剑手从旁协助,围拦堵截,那少年所依仗的“灵鱼跃”身法大受影响,不多时身上又多了两处伤口,被伯骞扫中右肋的一刀更是再深入半寸便足以致命。危险异常。

项飞云只看得心内热血激荡,愤愤不平。他一生最见不得的便是恃势欺人之事,此刻见到伯骞为了一己私心,陡然强令圣域诸人合伙齐上杀人灭口,欲一举诛杀这少年,保全他伯家在圣域的君主地位。虽明知祺瑞适才所说的不错,这少年若在,圣域必大乱,但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对那少年更多了几分同情,同时对伯骞此人,愈加鄙视。

又看了一会儿,忽发觉战圈之中,地上颜色发红,细看竟是那少年每次纵跃闪避之时,自伤口处流下来的一道道鲜血。这一来不由忆起自己幼年乞讨之时,在街头遭人殴打流血的惨状,心头激动,一股热血上涌,竟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伸手按向身旁石壁上凹陷处的机关,便欲纵身出洞。

祺瑞忽道:“飞云切切不可莽撞,这少年决不能留!”

项飞云道:“前辈——”

祺瑞道:“我知dào

你此时的感受,但我们必须为圣域大局着想,难道你想看着圣域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乱境而被强敌灭亡吗?”

韩山虎也道:“项兄三思。”

曲白张了几下嘴,似欲发言,却终于没说,又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祺清扭转脸一双妙目死死盯着项飞云,道:“你是想出去帮zhù

那小无赖对付少主吗?那小子有什么好,怎能比得上少主?我不许你出去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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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战圈之旁。易思峰等一众巫人观战处。

易思峰道:“言老鹤老,两位对此事怎么看?”

旁边的红衣老者细声道:“这少年十有八九是沈天成的后人,伯骞这小子眼下分明是想杀人灭口。”

绿发老者也阴声道:“大哥说的不错,他们这是在鬼打鬼,窝里斗,这下咱们有好戏瞧了。”

“血豹”司徒衡道:“传说沈天成是因练功不慎走火入魔而致丧命的,怎么看现在情形倒像是被伯家的人所谋杀?哼,一向他伯彦都自命仁义,原来暗地里竟也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什么资格君临圣域!”

“火豹”司徒霸道:“少主,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干看着不成?”

易思峰一笑道:“自然不只是看。咱们先静观其变,危急之时务必要出手保住这少年的性命。”

司徒霸道:“出手救这小子?他可是咱们的敌人哪,他适才一刀剁了——”

易思峰道:“这个我自然知dào

,但适才言老猜测的不错,这少年十有八九是沈天成的后人。眼下他和圣域伯家又是水火不容的仇敌,换句话说,只要这少年活着,圣域从此必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内乱,这对我们巫国将来的入侵最是有利。”

司徒霸道:“少主所言极是,属下受教。”

易思峰道:“此事就交给言老鹤老办吧,烦劳二位多留点神,危急关头务必出手救下这少年。”

红衣绿发二老者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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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为伯骞等掠战的天龙将沙龙边看边向“神梦二老”道:“谢老苏老,我们又该当如何?”

“无极神剑”谢思飞道:“那柄刀确是‘天圣刀’无疑,而这少年的身法,我也确信决不会看错,当是上代沈圣君的‘灵鱼跃’身法。”

“一梦天下”苏三枕伸手一摸自己的秃脑门,嘟囔道:“大哥的意思是说这小子定是沈圣君的后人了?”

沙龙道:“谢老既有此言,想来必是八九不离十,只是眼下我等又该作何取舍?”

苏三枕道:“奶奶的,这可就难办了。一边是当今少主,一边是上代圣君的后人,大哥,你说咱们该帮谁?”

谢思飞脸现痛苦之色,一时犹豫不决。

沙龙道:“不管如何,这少年决不可留!”

苏三枕道:“龙圣将你说什么?你是要我们帮着少主杀了沈家的后人?这如何使得?”

谢思飞道:“龙圣将说的不错,为大局着想,这少年决不可留。”

苏三枕道:“连大哥也是这意思吗?可是沈圣君当年那可待咱们不薄,真是亲如兄弟一般,他老人家对我圣域重建更是功不可没,倾尽毕生心血,我们又怎能忍心杀了他的后人?”

谢思飞道:“我适才之所以犹豫也是为此,可是龙圣将说的没错,这少年若然活着,此后我圣域必将大乱,那时强敌环伺,萧墙祸起,二弟你说又该怎么办?”

他们三人正说着话,只听战圈之中的伯骞唤道:“龙圣将难道不愿为我圣域除逆么?”

原来伯骞连出几刀,虽然有展飞和彭良等从旁协助,但这小子的身法实是怪异之极,危急之时,总是能避过致命部位,数刀下来,竟然均未奏全功。心想:此事须当速战速决,迟则生变。眼见易思峰等窥伺在旁,不怀好意,而自己这边的“神梦二老”和天龙将沙龙三人又是迟迟不肯下场相助,不知何意,心下不由急躁,这才出言试探。

苏三枕听伯骞呼唤,对他二人道:“少主为何单唤龙圣将,而不提我两个老家伙呢?”

谢思飞道:“少主这是在防着易思峰突袭,要我们两人留下掠阵。”

沙龙道:“不错。今日到这谷中之人,人人均是为抢夺‘圣域晶球’而来,此刻巫人虽然现踪,难保魔域和邪皇山城的人不会插手,此事还是早些解决为好,免得迟了再生出其他变故来。”再仰天长叹一声:“沈圣君,您老在天之灵莫怪,沙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今日对不住了!”说罢答yīng

一声,飞身而起,半空中迅快无伦地接上挂于背后的黄金枪,一式“气壮山河”,黄金枪爆起一团烈焰金芒,疾向战圈之中的沈姓少年当胸扎去。

第五十八章 命悬顷刻

这天龙将沙龙为人最是忠义悍勇,每逢与敌拼杀,但进不退,有攻无守,一套“山河正**”圣域罕逢敌手,论实力仅次于七圣将中的天琴将宁泽和天狮烈焰北,犹在祺瑞之上,这一出手直是非同小可。一击之下,金枪未到,猛烈的枪劲已将数丈外战圈中的少年全身锁死。更兼这一枪出枪部位、时间拿捏之准之巧,恰在那少年连使两次“灵鱼跃”,堪堪避过展飞伯骞两记猛攻,后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真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众人惊呼一声,眼见少年必要被这一枪洞穿胸膛,巫国一边那绿发老者鹤柏纵身就欲上前,前面易思峰伸手一阻,道:“鹤老不忙,这少年应该尚有反抗之力。”鹤柏脸露诧异之色,止步凝神观看。

但见那少年先冲沙龙咧嘴一笑,道:“天龙将正气金枪果然名不虚传,但龙圣将你是否想过,今日小子若能侥幸不死,也许明日便是圣域之主,你这样匆忙上阵是否有欠考lǜ

呢?”沙龙微微一愕,枪势略缓,但一缓即进,口中道:“沙龙是为圣域大局着想,个人荣辱生死并不放在心上。小兄弟,得罪了!”一枪又刺。但就这样缓的一缓,那少年已回过一口气来,眼见沙龙枪到,并不闪躲,反转身向左后方的彭良一刀劈去。彭良本站于这少年身后堵截,以恐他逃脱,见他刀来,忙挺剑相迎。岂知少年这一刀竟是虚招,彭良一剑劈出,眼前已不见人影,正惊异间,沙龙气势无匹的正气金枪已迎面刺到。这一来变成是自行送上前来硬挨金枪,彭良只吓得大叫一声“我命休矣”,正自忖必死,忽觉腰间一麻,跟着一股柔力传来,身不由主地往右侧飞去。待使力站定,看时见沙龙扭身顺枪,已向左追击那少年而去。原来竟是沙龙临时收招以枪杆将他拍了出去。

沙龙一枪被那少年逃脱,二枪再不留情,金枪一晃,一式“黄沙落雁”自背后扎到。那少年情知躲不过,并不回头,反背宝刀一封,硬挡一记,口中闷哼一声,乘势身子向前飞去,正迎向自右扑截而来的展飞。展飞大喜,纵上去一掌疾拍,大叫:“小兔崽子,快快拿命来!”心想这一下不管他是向哪方闪避,自己都留有后招,况且他被沙龙一枪击中,也许更连躲避的能力都欠缺,这次誓要报那一刀之仇。打定了主意,全力一掌拍出。

岂知这少年不躲反迎,大喝一声,“天河倒泻”,狂力一刀劈出。刹那间刀劲掌力半空相交,各人耳中但闻“砰”的一声爆响,跟着是展飞一响惊天动地的惨嘶。睁眼细看时,只见空际一道血泉洒落,“噗”“噗”两声,展飞尸体双双落下,竟是被这少年一刀拦腰斩为两截。

原来这少年适才被天龙将一枪击中,虽用宝刀勉力封了一记,但沙龙是何等功力,以他这般平庸的内劲又如何能够抵挡?霎时间整条手臂酸麻,背部更是如遭雷击,身子不由自主地狂力向前飞跌。这少年暗唤一声“我的娘哎,今日小命休矣”,却陡见展飞自右前方扑上来拦截,心下一横,道:“今日就算小爷要死在这里,好歹也要拉个垫背的。”当下奋力一刀劈出,他劈出之时已自分必死,哪知一刀劈出,蓦然发觉自己内力竟凭空比往日高出了十倍不止,稍一思索,已然明白是沙龙适才那一枪之力。这一来不仅大喜,暗道:“老妖怪啊老妖怪,看来是上天让你今日要死在小爷手里,那可就怨不得我了。”这才一招“天河倒泻”全力劈出。

展飞一来大意,以为这少年内力平平,见自己迎面攻来,必要扔向先前一般,仰仗那古怪身法往左右躲避,大半心思都用在防他逃脱上面,没料到他敢拼死硬撼;二来展飞右手既失,功力已打了折扣,更没想到那少年竟能借沙龙这一枪之力出刀。在他出刀的那一刻,就仿佛己身拥有天龙将一枪的八九成功力,那“天圣刀法”是何等厉害,再加以高强内力配合,更是威力倍增。这样,一个大意失算,一个拼死相扑,此消彼长下,堂堂的巫神将“夜枭”展飞,竟横死当场身首异处,一刀被劈为两段。

但同时间那少年也是身受重创,又连喷两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若非及时以刀拄地只怕已然摔倒。就在此时,方寿祝辉两人又挺剑分左右攻上。那少年知dào

命在顷刻,此时将生死豁了出去,反被逼出了狠劲,心道:今日势难逃一死,多杀的一个赚一个。勉力将刀提起一立,作势欲劈。

却不料方寿祝辉两人本是胆小势利之辈,他二人此时上前相攻,原是料定这小子已无力再战,满打如意算盘来拣现成便宜,岂知人到跟前,竟见他提刀作势欲劈。他二人适才都是近身亲眼看到这小子刀劈夜枭展飞的惨状,此时心内犹有余悸,见他举刀,方寿“妈呀”一声率先扭脸就跑。方寿一跑,祝辉更是连苦胆都要给吓破了,当啷一声长剑落地,就势向后一滚,抱头鼠窜。

那少年哈哈大笑,一时间牵动身上多处伤口,浑身疼痛剧烈,却也丝毫不顾。心道:此一役能令敌手胆寒如此,今日就算死在此地也不枉了。一念未毕,陡觉右肋一凉,暗呼不妙,连忙身向左闪,却听背后伯骞冷冷的声音道:“小子,可以去黄泉见你沈家的先人了。”伯骞声音极低,这话只容他两人听到,那少年怒哼一声道:“你——”尚未及转身,背后一股炽热异常的大力撞来,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喷出,身不由主向前抛跌。他身在半空,只听伯骞又扬声道:“龙圣将,这小逆贼伯骞就留给你了!”那少年更是怒不可遏,心道:这伯骞果是歹毒,就算要杀我,也要假手他人,好于日后开脱,只可叹我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沈家两代血仇竟不能报,我死后又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先父先祖?心中感叹,手上酸软无力,已放qì

抵抗,只闭目等死。

沙龙见那少年又中了伯骞偷袭的一刀一拳,知dào

必不能救,本不打算出手,但少主这样一说,却是非出手不可了,且不但要出手,还必须要一招制敌于死,否则日后必见隙于少主。当下心内长叹,身子飞身纵起,黄金枪一摆一挺,一式“铁马金戈”,全力向那少年心窝刺去。

易思峰见形势危急,疾道:“鹤老,可以出手了。”他身旁的鹤柏早在准bèi

,听言“呛啷”一声自背后拽出飞鹰神爪,链子一抖,纵身就欲上前。

第五十九章 患难之交

鹤柏正欲上前,易思峰忽又道:“鹤老且慢,你看!”鹤柏停步看时,见自那少年身后两三丈外的谷壁青藤之下,竟迅快无伦的飞射出一个人来。那人在半空中与那沈姓少年倒跌而出的身子交错而过,人如离弦之箭,直迎向挺枪追击而来的沙龙。刹那间两人相交,沙龙“铁马金戈”一枪标刺,那人也不拔剑,双手上下拂出,就如弹筝鼓琴一般,十指莲花绽开,眨眼间在金枪尖端连拨数十下,边弹拨身子边随着金枪挺进之势暴退,待数十下弹拨完毕,猛地双臂回环合拢,两手一圈一带,沙龙这威势无匹的必杀一枪,竟被他带得向右侧倾斜而去。那少年一番急攻硬挡,虽将沙龙这一枪勉强化解,但也被沙龙势如狂涛激浪的“混元劲”击中胸膛,一口鲜血喷出,人向后飞跌。

伯骞见状,厉喝一声,“天地风雷”,一刀飞劈。他适才击中了那沈姓少年一刀一拳之后,料定这少年就算不死也再无反抗之力,是以扬声令天龙将出手,自己却止步旁观。心想这样一来,就算日后有人查得这少年确是沈家后人,自己也好开脱。但眼见此际天龙将要一枪奏功,送这小子归西之时,却突然横里又飞出这样一个白衣少年来坏了自己好事,心下着恼。但他为人机警诡诈,知dào

此时正是杀那沈家少年的良机,绝不能错过,沙龙既然无功,也就只好自己出手了。是以大喝一声,出刀飞斩。

他出刀之际,遥劈的是那白衣少年,待至中途,刀锋一转,硬斫白衣少年左后方的沈姓少年。他半途转向,非但劲力不坠,反而刀势大增,“天玄功”激起炽热之极的炎焰气场,威猛凶悍。到此在场诸人任谁都已看出,伯骞是下定决心要将这沈姓少年力毙刀下。但此时鹤柏纵使再欲上前相救也已然不及,易思峰只看得连声微叹“可惜,可惜。”原来他突见那白衣少年自谷壁之内飞出,心道此子既敢挺身相救,必有过人之能,是以阻止鹤柏出手。岂知这白衣少年竟也如那沈姓少年一般,招数虽妙,内力却是平平,与天龙将一击之际,竟而受伤飞跌,致使自己一时失算下被伯骞阴谋得逞,不由心内一阵叹息。

眼看沈姓少年就要死于伯骞刀下,哪知那白衣少年竟在这瞬那间于空中凝势转向,飞扑伯骞。众人但见寒芒一闪,白衣少年长剑出鞘,一剑斜刺伯骞背心。这一剑直指要害,攻敌之不得不救,伯骞若要不予理会,虽可一刀结果了沈姓少年性命,却也势必要丧生于此剑之下。伯骞冷笑一声,手中刀势不停,左腿蓦地向后反踢,待左足触及剑身,天玄劲缘剑而进,直侵对方脉络要穴。他既知此子内力平平,便打算速战速决,以强猛内劲一举克胜毙敌。

这一来那白衣少年不由大骇,但觉对方足尖方触及剑身,一股汹涌澎湃的劲力便缘剑传来,勉强提气一阻,立被对方炽热强猛的内劲冲散无踪,刹那间胸口如遭雷击,“哇”的又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危急之时,脑际仍保持一片清明,立时醒悟,忙深吸一口气,将己身内息尽散于周身诸穴,瞬间使丹田之内空空如也,一边导气归元,将伯骞入侵之内劲尽纳于丹田。

伯骞一腿踢出,便再不后顾,双手握刀,直劈那沈姓少年。忽觉自己一腿踢出的内劲非但没能将那白衣少年击毙,反倒正被他源源不绝地吸纳而去。心头大震,顾不得理会沈姓少年,口中厉叱一声,左腿微缩再舒,又是一股大力涌出。白衣少年正自全神用心吸取伯骞内劲,突然惊觉对方又是一股大力涌来,再欲以先前之法吸时,却陡地发觉对方内劲有异,一改先前的直线挺进为漩涡形盘旋,一时犹豫,不敢再吸,被伯骞乘势偏过长剑,一腿踢中胸口,砰的一声,直向谷壁上撞去。

这一下剧变,在场各人都是始料不及,人人均又是一场惊呼。眼见那白衣少年被伯骞一腿踢中之后,身子直向不远处的谷壁撞去,半空中又接连喷出几口鲜血,看来若再撞上石壁实是凶多吉少,不由人人都为这少年摇头叹息。

那沈姓少年自受了伯骞一刀一拳之后,眼见沙龙又挺枪刺来,自忖必死,本已放qì

抵抗,不意竟见这白衣少年冒死现身相救。此刻眼见此人为救己身受重伤,更是命在顷刻,胸口一热,再也顾不得其他,拼尽余力以“灵鱼跃”身法在空中连移丈余,来到这白衣少年身侧,左臂探出,用力一扯,身子使力下坠,两人纷纷跌落地上。

那沈姓少年落地之后,也不理会周身疼痛难忍,伸袖一抹嘴角鲜血,骂道:“他奶奶的,总算又拣了一条小命回来,看来上天还是对我不薄。”又道:“朋友死了没有?”那白衣少年听言,笑嗔道:“哪有你小子这样说话的,现在我开始有些后悔出来救你了。”那沈姓少年一拍脑额,笑道:“该打该打,小弟就是这臭德性,还望朋友大大见谅才是。”白衣少年虽然此时五脏内疼痛如绞,却觉心情舒畅之极,似是又回到了那街头流浪的旧日时光,也冲口道:“你奶奶的,小爷此刻哪有心情来理会这些?你小子小命是保住了,我可是浑身痛如刀割身不如死呢?”那沈姓少年闻言大喜,若非此时伤重不能起身,立时便要跳起来连翻两个跟斗,大呼道:“我的娘哎,今日总算遇到亲人了,兄弟哥你哪里疼痛,小弟先来给你揉揉如何?”白衣少年笑道:“滚到一边去,若被你那双脏爪子一摸,臭也要臭死了。可怜我一世英名,岂能毁于你这双臭爪之下?”

沈姓少年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真他妈对脾气。朋友你若不嫌弃,今日我们就在此结为兄弟如何?往后我们有架一起打,烧鸡一起吃!”

白衣少年道:“怎么?看着今日要去鬼门关前报道了,死活来拉我一个垫背的?”白衣少年说完,两人双眼互视片刻,心意相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沈姓少年道:“我姓沈,叫沈括。你小子报个名来,咱们阎王那里好相见!”

白衣少年道:“我叫项飞云,你莫要记错了,今日陪你命丧于此不要紧,但若记错了我名字,定不饶你!”

沈姓少年道:“好,一言为定!咱们今日就他奶奶的在此结为兄弟,此后有架一起打,烧鸡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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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云师弟子

原来飞身出来相救沈括的这白衣少年正是项飞云。先前他在山洞里看到伯骞展飞等人意欲并力诛杀沈括之时,心中已愤愤不平,按耐不住就要出手相助,却被祺瑞韩山虎劝住,祺清更是以言语恫吓,这才作罢。待后来见到伯骞又施偷袭成功,重创沈括一刀一拳,还歹毒之极的欲假天龙将之手为己杀人灭口,心中真是愤恨鄙视之极,心道:同样是人,都有平等生存的权利,我们有什么资格要对一个刚刚抛头露面的勃勃少年妄下杀手?难道就因为他极有可能是沈家的后人,将来会跟伯骞争夺圣域的控zhì

权吗?莫说他还有可能不是,就算他真是沈圣君的后人,我们也大可日后劝他为全局着想,退出与伯骞的争霸,实没有必要非置他于死地不可。再者一说,自古君主,均是有德者居之,虽然我与这少主伯骞并无交往,但观其言行举止已可知其人,倨傲无礼,阴险诡诈,为一己私心不惜杀人灭口,这样的人如何做得我圣域之主?又如何能光大圣域,继往开来,缔造一个繁荣强盛的帝国?祺前辈虽是一腔为国之心,却不免有失偏颇,大丈夫立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惧人言?

想到此,心意已决,一伸手,在身旁洞壁凹陷处的凸起石块上一旋一按,机关启动,登时洞门大开。他先前在内谷进洞之时,曾留意祺瑞开启机关的方法,此后又见祺瑞在伯骞与麦启峰三招赌斗两败俱伤时,情急之下曾来到他身侧以手相触这块凹壁,那时便猜到这就是开启洞门的机关所在,这时一试之下,果然不错。祺清惊呼一声,待要阻拦,已自不及,祺瑞站在山洞左侧,兼之身上有伤,更是拦之不及,只唤的一声“飞云——”,项飞云已然自洞口飞身而出。

他出洞、攻敌、救人、受伤,以及与沈括的一番对话,这种种情景山洞里的祺瑞祺清等都看在眼里,见他竟然一出手就硬是正面封挡了沙龙的进击,曲韩二人都是惊呼出声。曲白一拍洞壁道:“这才叫真英雄、真汉子,义所当为,虽千万人,吾往矣!项兄这等气魄胆识,委实令曲白汗颜。”韩山虎道:“真是不可思议,龙圣将的出手,快如迅雷激电,山虎连看都看不清楚,飞云怎能以空手准确无误地在他金枪枪尖接连拍击十数次,尽数化解他的枪劲?”

祺瑞道:“那是因为我已然将云师的‘灵镜诀’传了给他的缘故。‘灵镜诀’本就是圣域无上奇功,妙参造化,奥妙非常,更兼因人而异,再遇上飞云这等资质超绝的旷世奇材,二者融合后会产生怎样的功效,恐怕就连云师也无法猜度。”接着又是一叹,道:“可是现在我却开始后悔把‘灵镜诀’传给他了。若飞云今日当真以此救得了这叫沈括的少年,日后对圣域真不知是福是祸。唉,云师啊云师,难道弟子真的做错了吗?”

曲韩二人听罢都是一惊,暗道:“难怪飞云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脱胎换骨似的重新换了一个人,原来世伯竟把云师的不世奇功‘灵镜诀’传了给他。”他二人不知祺瑞是临危传艺,意欲使项飞云能借此奇功成功自巫人手中夺回“圣域晶球”,还道他是爱婿心切,倾囊以授,不由都是醋意大生。但旋即又都想到,飞云原就比我俩才智卓绝,世伯属意纳飞云为婿,也是在意料之中,想来也只有飞云才配得上清妹,能给她带来幸福。想到此,都转过头来,往祺清看去。却见祺清双眼通红,竟似欲要流泪一般。这一来二人又都是看得心头一痛,心道:无论如何,我二人此生此世定要用尽心力使清妹开心快乐,今日飞云若能得不死,我们当自动退出,让他和清妹早结眷属。否则的话,倘若清妹日后因此而不开心日日以泪洗面,我等于心何安?

想到此,曲白一拍胸脯道:“清妹你不要担心,我和小虎这就出洞去,今日就算是我二人拼了性命,也要救得飞云脱险。”

祺清却好似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痴痴地望着孔洞,神思恍惚,口中不住喃喃地道:“他终于还是出去了,他终于还是要去与他为敌,那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原来这山洞机关设计得极为巧妙,一开即合,项飞云出洞之后,洞壁即行又自关上。

曲韩二人听祺清这些话说得奇怪之极,却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韩山虎道:“清妹,你怎么了?”连问几次祺清都如是未闻。二人一搔头,又都转身望向祺瑞,齐叫:“祺世伯——”

祺瑞一摆手,阻止他两人说话,回头看了爱女一眼,心中忽然一凛:“难道,难道清儿这丫头竟自暗恋上了少主伯骞?可是,这,这又怎么可能?”一念及此,心头大是不安,只是这当口却又实在不是解决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只有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正在这时,只听洞外沙龙的声音响起道:“敢问这位项小兄弟,适才所使破解在下金枪的高明招数,可是云师的‘翻云手’?”

沙龙这句话一出不要紧,在场众人包括伯骞易思峰在内,都是大吃一惊。伯骞虽身为圣域少主,但却从未见过云若无出手,是以适才不识,此时听沙龙如此说,连忙转头望向站于身后观敌掠阵的“神梦二老”,见二老齐齐点头,更是大惊,心道:这个项飞云是什么来历?如何竟会使云师的“翻云手”?难道、难道他竟是云师这些年来又新收的弟子么?他又因何要来此相助沈括那小子?是出于己意,还是奉师命行事?倘若云若无竟站到沈括一边去,那这事可、可真糟糕之极!

他这些顾虑,可说是此刻山洞之外,在场圣域诸人人人心中所想之事。要知云若无身为圣域圣师,武功震铄古今、已达化境不说,在圣域更拥有旁人所无法比拟的超然地位。论武功论声望,比之当今圣君伯彦都只高不低,只是他生性淡泊名利,不喜官场权力争斗,是以一直以来,虽被伯彦冠以圣域护国圣师之名,却一直是避位隐居,由天琴将宁泽代驻圣师城,等闲不涉足政事。不意此番天狼谷中,这自称项飞云的白衣少年竟然会使云师的成名绝技之一“翻云手”,若果真这少年是云师的亲传弟子,此趟是奉师命而来插手此事,那他们就不得不重新权衡轻重厉害,以再定取舍了。

山洞内的曲韩二人听言也是一惊,望向祺瑞时只听祺瑞说道:“飞云所使和云师的‘翻云手’确有七八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至于因何会能如此,想来是与他修习‘灵镜诀’有关,其中奥妙,我也不尽说得上来。今日之事发展到现在,局面已复杂异常,若再因此而将云师牵涉其中,坏了他多年以来的静修,那我祺瑞就真是万死不足以赎其辜。”想到一个月后,云师和邪灵师妫的天圣峰生死之约,祺瑞更深感不安。

第六十一章 圣域公敌

他们几人在洞中说话,只听洞外项飞云扬声向沙龙说道:“龙圣将您说晚辈适才所使竟就是云师的‘翻云手’么?那是绝无可能之事。实不瞒前辈,晚辈平日虽对云师万分仰慕,却是自恨福浅,从来无缘得见,更谈不上承蒙云师赐予绝艺了。”

项飞云说话之时,身旁的沈括不住向他使眼色打手势,暗示他无论是与不是,都先大吹一番和圣域云师的亲密关系。一来可借此拖延时间,为他们争取到喘气调息的机会,二来更可借此弄得对手心神不定,那他沈括就可以从中取利,猛下说词,说不定能说得这位龙圣将和远处观敌的那两位圣域老者就此倒戈相向也未可知。即便不成,最不济也可使他们心存顾虑,或采旁观或待会儿动手之时留有余地,那都对己有利。他的这番心思项飞云自然明白,但项飞云一向为人行事,不到万分迫不得已之时,不愿撒谎骗人,况且他对云师其人,向来是万分崇敬,更不敢就此有些许冒犯。是以说完之后,转身微一耸肩,满脸苦笑地望向沈括。这时他二人已相互扶持着自地上站了起来,沈括见他满脸歉疚无奈地望向自己,口中“嘻”的一笑,伸手在他胸膛轻捅一拳,笑骂道:“去你的,少给我来这套,你沈大爷有这样小气吗?”

沙龙尚未说话,伯骞道:“哦,如此说来,项兄是跟云师半点关系也没有了。既然如此,敢问项兄又因何要来插手管这件闲事?”

项飞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义所当为,奋不顾身,正是我辈应尽之事。”

伯骞道:“话是不错,只是项兄可知此子是何来历?他偷学‘天圣刀法’,又胡乱造谣捏弄事实,蛊惑人心,实乃我圣域公敌。项兄不明因由,如此相帮,岂非不智?何不三思而行?”

项飞云笑道:“少主说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言过其实了。我这位兄弟会使‘天圣刀法’自是不假,但少主因此就断言他定是偷学也未免过于武断。倘若因此而论,龙圣将岂非刚刚还明言在下所使招数乃是云师的‘翻云手’么?以少主的说法,那在下岂不是也成了全圣域公敌,人人可诛之而后快?至于什么胡乱造谣生事、蛊惑人心,更是无稽之谈,少主又焉知我沈兄弟所言一定就不是真话呢?”

伯骞听言竟不动怒,道:“这姓沈的小子先前所言是真是假,适才他自己也已然亲口承认,在场各人人人均听得明明白白,那也用不着本少主来诬陷。倒是项兄一再为他辩护,用心实是费人猜想。项兄若能听伯骞良言相劝,置身事外,那我们今后就还是朋友;若执意妄行,助纣为恶,只怕自今而后,圣域之内将再无项兄的容身之地了。项兄请细思之!”

项飞云再笑:“少主果然厉害,三言两语项飞云便也成了圣域的公敌了。不过我倒想再问一句,圣域到底是伯家的圣域还是圣域人的圣域?如何只要一得罪伯家那便成了圣域的公敌了?再者一说,我们此刻眼前的敌人,是巫国而不是自己人,少主不先对付这些潜来图谋不轨的巫士,却对我这位沈兄弟一味赶尽杀绝,岂非有作贼心虚杀人灭口之嫌?”

他这番话说得尖锐之极,也是厉害之极,竟是明言伯骞此举是在以私废公,意在诛除异己。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点中要害,天龙将沙龙和“神梦二老”听得都是心中一动,暗道:“这少年说得不错,我们此次所为何来?此时此刻,实该当先行并力击退巫人、设法找寻抢夺‘圣域晶球’才是。”但旋又想到:“倘若这沈括真是沈家后人,今日留下次子,它日圣域因此大乱,我们又岂非成为圣域罪人?”各人心下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

伯骞听言,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实恼恨之极。他刚才的一番言语,本是想设法拉拢项飞云,使他知难而退,从而站到自己这一边来。此时见项飞云语语挖苦、针锋相对,非但绝无向己靠拢之意,倒是铁定了心要和自己作对一般,知dào

劝说已然无望。又见他最后这一番话说出来,己方除彭良、方寿、祝辉三个亲信子弟不为所动外,沙龙和“神梦二老”都脸现犹豫疑惑之色,知dào

已然心动。心道不好,今日之事必须速决,迟则生变。好在现已确定这姓项的和云师没半点关系,自己已再无后顾之忧。计议已定,遂转头向彭良等三人一打眼色,三人会意,彭良大吼一声:“小杂种,少主一再好言相劝,你既仍然是非不分,定要助纣为恶,与我圣域为敌,那就怪不得大爷我手下无情,要为圣域清除逆贼了!”话一说完,三人各挺长剑,向项飞云招呼了过去。

伯骞扬声道:“沙龙、苏三枕听令,与我并力诛杀这两个圣域逆贼,谢思飞留守观阵,不得有误!”说罢,宝刀一摆,一刀直取沈括。

沙龙和“神梦二老”对望一眼,于伯骞心意都已明了,三人虽对沈项二人心有同情,但想到圣君伯彦,无论如何绝不能不奉伯骞命令行事。苏三枕向沙龙长叹一声,道:“老弟,上吧。”晃动肥大的身躯,凌空一指向项飞云戳去。沙龙一振手中金枪,颤起一团金芒,抖手向沈括面门飚出。

苏三枕外号“一梦天下”,在圣域和谢思飞同被尊为护法长老,身份超然,武功更在沙龙之上,一套“入梦指”和“无眠剑”均已达化境,而他的独门内功“一梦天下”,更属圣域少有的奇功绝艺之一。他这一指戳出,看似平淡无奇,但身在圈中的项飞云立觉神思恍惚,战意全消,不由双臂软软下垂,竟似欲酣然入梦一般,再也提不起剑来,浑不知彭方祝三人的长剑已刺到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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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生死之间

彭良方寿等三人各挺长剑向项飞云刺去,眼见剑已及身,却见这小子突然间就似中邪一般,眼神迷离,双臂下垂,竟然不知抵抗。三人本对他颇有忌惮,此三剑之出,倒是虚多实少,意在为少主虚张声势,此刻见此良机,三人互望一眼,都是大喜,心道:“该当我三人今日立下大功,一举诛杀此人。”齐喝一声,剑势一变,分刺项飞云前胸左肩右肋。

三人之中,彭良立功之意最切,剑势也属他最是迅猛,眨眼间手中长剑已刺上项飞云胸膛,鲜血渗出,剑尖已入皮肉。

项飞云此刻被苏三枕的“入梦指”凌空遥制,神智受控,全身不能自由活动。若稍待片刻,苏三枕这一指戳中胸口,他的“一梦天下”内功发动,项飞云实已必死无疑。但恰在这时,彭良贪功心切,抢先一步,一剑刺中项飞云胸膛。项飞云此时已身具祺瑞所授圣域云师的“灵镜诀”,时时灵台如镜,心智清明坚定,原不至如此容易被苏三枕的意念指力所袭。但一来他初窥此诀,临敌之时尚不知如何运用,即便适才出手相救沈括,拼命封挡沙龙金枪的手法,也不是他事先所想出来的,而是当那危急之时,不假思索,只觉该当如此应付,随手自自然然就使了出来。事后沙龙惊讶万分,他更是觉得震骇莫名,在心底已不下数次的暗问自己“我当时是如何想出这一招的”,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是不明所以。二来他尚是首次与身具意念力的高手临阵对敌,而且一上来对方就是苏三枕这等圣域长老级的前辈高手,他不晓得其中的厉害,更没半点防范之心。祺瑞虽也身具意念力,但二人所识时间短促,且并未真zhèng

动过手,祺瑞更没来得及告sù

他关于灵力、念力这些奇门异术的详细情形,项飞云于此浑然不知。是以苏三枕甫一出手,项飞云猝不及防之下,立被他精神念力所制,陷于完全被动的局面。

至此项飞云神智受控,可说已全无胜算,只待就戮。但彭良一剑刺入胸膛肌肤,他心下吃痛,神智便于这片刻间恢复清明,体内“灵镜诀”立kè

生起反应,挣脱苏三枕的控zhì

,急吸一口气,胸肌猛然间陡地后缩半寸,以毫厘之差险险躲过剑尖疾刺,身子一转,向右侧去。转身的同时,左掌迅疾拍中彭良长剑剑身,彭良长剑一偏,迎上自右刺来祝辉的一剑,两人斜斜直跌了出去。项飞云见机不可失,口中长啸一声,人已窜身而起,半空清芒闪动,手中剑如飞云掣电,标刺丈余外正凝指戳来的苏三枕。值剑指堪堪相交之际,猛地撤剑回缩,左掌击出,迎上苏三枕戳来一指,指掌相接,一吸一放,人借力腾起,空中转向,直扑追击沈括而去的沙龙。

沙龙金枪方展,脑后风生,项飞云长剑已到。他知项飞云招数精妙,不敢小觑,“嗨”的一声,停止身形,弯腰后仰,手中金枪倒刺,啪啪啪啪,瞬间与项飞云长剑闪电交击数下,猛然间一个倒翻,翻到项飞云身后,双手握枪凌空飞刺。这一枪他使上九成劲力,本打算将项飞云挫伤逼退即可,不愿就此取其性命。伯骞虽有严令要诛杀二人,但沙龙深爱项飞云之才,是以出手之际,总是处处留有余地。岂知项飞云却就像正在等着他这一枪一般,并不回身接战,左腿扫出,“砰”地踢中枪杆,人已飞速射向正与伯骞交战的沈括。

沈括接连受伤之余,实已无力再战,此际正被伯骞手中宝刀逼得东跃西窜,狼狈不堪。就在这时,项飞云恰到跟前,一掌拍出,正中沈括后背。沈括不及准bèi

,方自大惊,猛觉后背中掌处说不出的舒服惬意,跟着一股大力直透背部大椎穴而入,瞬间已知其意,大叫一声,凌空跃起,一刀势如雷电,直劈伯骞。

伯骞眼见自己已将沈括逼得再无可避,心道数刀之间,定要结果了他的性命。正自大喜得计,不料此时项飞云杀到,伸掌一抵后背,这小子转眼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立时精神百倍,纵身大喝,出刀直劈自己。沈括这一刀,势携项飞云吸自苏三枕沙龙的强猛内劲,势道何等凌厉,伯骞大吃一惊,匆忙挺刀招架。只听“轰”的一声劲气交击爆响,伯骞闷哼一声,飞跌出去丈二远近才稳住身形,伸手一抹,嘴角已现鲜血,显是受伤不轻,一时不能再行进击。

这边沈项二人更不好受,两刀交击,沈括瞬间胸口如受雷击,尚来不及任何动作,便和项飞云同时倒跌出去,直飞出近三丈距离,这才“咕咚”摔倒于地。沈括“哎哟妈呀”地刚翻身坐起,沙龙金枪迎面又到,同时间身后苏三枕也飞扑而下。

沈括不及站起,索性身子一翻,双腿抬起,正好夹住沙龙金枪。项飞云见苏三枕一指戳下,转身和沈括靠背而卧。他这次早有防备,一面运起“灵镜诀”紧守灵台,保持神智清明;一面左掌迅疾切出,正中苏三枕手指。苏三枕“呵呵”一笑,口中说道:“好!”同时以其独门内劲“一梦天下”,缘掌直侵项飞云心脉。

项飞云自祺瑞处习得“灵镜诀”后,不但与内家导气归引之法已尽皆通晓,更能清晰判断出对手出招之时,力道之快慢强弱。苏三枕内力入侵之际,先时也存了和沙龙一样心思,手下留情,只使了五六成功力,岂知内力一入对方体内,竟而源源不绝地被对方吸纳而去。饶是他一生见多识广,也不由大吃一惊,脸上变色,沉喝一声,劲力猛吐,一时内劲如惊涛骇浪,汹涌激荡而入。项飞云立知危险,值他前劲稍停,新劲未生之际,左掌急吐后缩,右手剑迅劈对方手腕。同时左足顿地,大喝一声:“走!”身子腾空起,右腿踢出,直取对方小腹。

第六十三章 谁人不惧

沈括会意,忙借项飞云以脊背传送过来,吸纳苏三枕之内劲,双腿使力一夹金枪枪杆,“嘿”的一声,身子凌空飞起。半途迎上拦截而来的方寿,手起刀落,刀势破对方长剑而入,一刀斩方寿于地下。项飞云身子方才腾起,一左一右,彭良祝辉挺剑兜来。项飞云厉喝一声,转身于瞬间急攻彭良一十二剑,猛然间身子倒翻,一式“击奇”正中右边挺剑攻来的祝辉右肩,祝辉惨叫一声,长剑落地,人捂肩退开,若不是项飞云不欲杀人,祝辉已然性命不保。

两人双手互拉,各一使力,正欲再度飞身而起,猛觉背后一股大力撞来,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己双双向前飞跌而出。

与此同时,只闻前面风声劲响,两件物事呼啸疾驰分向两人打到。沈括一声大叫:“我的娘哎!”掌力急吐,与项飞云手掌一撞,两人借这一撞之力,在空中左右分开。“嗤嗤”两声,那两件物事已割体而过,当此情景,真可说是险如丝发。

项飞云飞身闪退之时,偷隙而观,见前面一人,血袍黑甲,蓝睛赤发,昂然而立,瞧年纪也就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生得精瘦强悍之极。项飞云虽不知此人叫什么名字,却也知他正是适才随易思峰而来的巫国高手之一。只从方才一出手间的声势,已可断定此人武功绝不在展飞、麦启峰之下,应也属十巫将级别的高手。心中一惊:难道巫人也动上手了不成?回头观看,见身后也有一人,远处易思峰和那红衣、绿发两位老者却仍站在原地并未上前,心下稍稍一松。

但见身后这人和前面那位真是对比分明,人长得高大威猛,一座铁塔也似,满脸横肉,黑袍血甲,赤发蓝睛,蒲扇般的手中握着两柄六角大铜锤,巍然而立,咧开大嘴,正望着他和沈括二人嘿嘿狞笑,看来方才在背后偷袭的就是此人了。项飞云暗道:“好两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这下连巫人也动上了手,我们两个势难力敌,再留在此处必死无疑,不如先行遁去,伏在一旁伺机而动,见有可为之时,再动手拼命不迟。”一念及此,口中长啸一声,向沈括一使眼色,提气翻身,向谷外逸去。

人影一闪,彭良提剑拦了上来,笑道:“现在才想走,哪有这么容易?”项飞云左手骈起两指,一捺一扣,右手剑斜刺而前,劈手竟将他手中宝剑夺了下来,跟着一脚将彭良踢了出去。听得身后兵刃交击之声猛响,回头看时,见沈括竟自未走,正和前面拦截的那血袍巫将站在一处。项飞云心下不解,人却不丝毫迟疑,纵身又返了回来,加入战圈。“叮叮”封挡了两记,低声道:“为何不走?”

沈括此时满身是血,但一张黑脸之上却满是坚毅之色,咬牙苦笑一下,道:“我也想得很哩,可是实在对不住老兄,我现在绝不能走。不如项兄——”项飞云道:“不必多说,那我们今日就一起战死在这里好了。”沈括仰天一阵大笑,道:“好!有项兄这个兄弟,沈括今日死而无怨!”再扬声道:“真是他奶奶的想不到,这做贼的居然贼喊捉贼起来,原来圣域伯家的人竟和巫国勾搭上了,怪不得要杀人灭口了!”

远处观战的易思峰闻言接道:“伯骞兄和在下自来交好,否则我们此时又怎能在此?这点沈兄你就未免后知后觉了。”沈括道:“哦,是吗?只不知龙圣将等几位圣域前辈是否也是如此?”易思峰尚未答话,沈括左后方数丈外的沙龙止住枪势道:“易兄意为你如此挑拨,我等圣域诸人就会相信么?”伯骞也冷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圣域伯家是怎样的人,还轮得着旁人嚼舌!”双目扫了那两个巫将一眼,再道:“两位可是‘血豹’司徒衡、‘火豹’司徒霸司徒巫将么?敢问易兄这是何意?”最后一句却是对易思峰说的。

司徒衡司徒霸微一点头,易思峰道:“打仗亲兄弟,小弟见伯骞兄久战不果,只好稍加援手,尚请伯骞兄勿怪。”

伯骞心道:“这易思峰如此安排自是不怀好意,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诛杀了沈项这两个小子再说。哼,他如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也没那么容易?”表面上陪笑道:“伯骞深感易兄盛情,如此就多谢了。”转头向沙龙苏三枕等一打眼色,提刀飞扑而前。

司徒霸哈哈一阵狂笑,望向沈项两人道:“杀这两个半死不活的小兔崽子,何用如许多人,我司徒两兄弟代劳了!”口中说话,呼呼两声,两柄大铜锤同时脱手飞出,一击面门,一击前胸,分袭沈项两人。两人方欲招架躲避,只见这司徒霸又是双手一抖,系于手腕的锁链带动之下,两锤于半途交错改向,原先飞击沈括的铜锤变成直击项飞云面门,而击项的铜锤则改砸沈括前胸,招式既猛且诡,令人难防难挡。

同时间司徒衡一声冷笑,双臂一振,嗖嗖声响,手中兵器也自左右掷出,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分击两人。沈项二人适才与他交手之时已然看清,原来他手中所执的兵器,竟是一对奇形血色飞镰。此时这血色飞镰旋转掷出,在空际激起一道道劲场气流,弯成两道弧形分袭向两人,其速忽快忽慢,沈项二人一时之间竟不能断定这飞镰何时击到,击于身体哪一部分,不由一阵手忙脚乱。

眨眼间铜锤飞镰已距身前不足三尺,沈项两人互望一眼,心意相通,同时身子一振,飞身而起。二人身子方才离地,司徒霸手腕一抖,两柄铜锤随后追击而来。项飞云一按沈括肩头,疾舒两足,“砰砰”两声正踢中双锤,蓦觉一股大力撞来,一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但也已借这一撞之力身子飞标而前。

他左手一带,沈括跟着飞出,这时司徒霸血色飞镰已到。二人早想好应对之法,双臂互搭,勾扯连环,身子再自凭空升起两尺,躲过双镰,四臂交甩,身子如风车般打着转疾驰而前。堪堪已距司徒衡不足五尺,项飞云猛力一抖,沈括一个倒翻,双手握刀,“天河倒泻”,一刀飞斫司徒霸项颈。同一时间项飞云借这一甩之力,凌空出剑,直刺正纵身扑上的伯骞沙龙等人。应变之急之速,令人叹为观止。

远处易思峰见此,不由又是一声长叹,向身后二老道:“机警迅捷,胆色过人,此二子不除,若再加以时日,待两人内功有成,试问天下谁人不惧?”

第六十四章 同生共死

易思峰身后那绿发老者道:“是以少主这才改变主意,立意要先行诛杀此二人么?”

易思峰道:“不错。若让这两人留下来,日后定比伯骞要难对付十倍,到时候是福是祸,又有谁知,倒不如现在结果了省事。”

一旁的红衣老者笑道:“恐怕少主内心的打算还远不止于此吧,老朽愚钝,不能窥测,尚请少主明示。”

易思峰听他们二人说话,虽是用词谦谦,语气里却颇有一种自命不凡、仿佛对任何事情均了若指掌的清高之态,心中十分不悦,知dào

这两位祭司长老意存轻视,实并未把自己瞧在眼里。表面上却仍微微一笑,道:“伯骞经此两役,内力已然受损,大不如前,况且沈项二人临死之际,必会全力反扑。如我所料不错,最后伯骞虽能诛杀二人,也比自损不轻,那时只要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有十足把握一举扑杀伯骞。”

绿发老者道:“少主的意思是——”

易思峰道:“沈项二人毙命之刻,就是我们动手之时。那时你二人和司徒巫将只要能缠住其他人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就大事可定!此举成败,对我巫国将来的发展实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望二位多多用心,到时我必亲在巫帝面前为你们请功!”

红衣、绿发二老闻言齐道:“是,属下谨遵少主吩咐!”

※※※※※

伯骞等人万料不到项飞云敢只身前来阻击,各挺兵刃,齐喝而上。项飞云知此时已到了生死立判的时刻,身在空中,忙凝神运起“灵镜诀”,刹那间心神进入点尘不染的清明之境,眼前意想不到的奇异事情出现了。他不但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对方各人出招的速度、角度,竟还能准确把握到各人心态。对方五人之中,祝辉受伤没有进攻,彭良经前番动手,已心有怯意,此举徒虚张声势,只伯骞一人是毫不留手的全力出击。沙龙和苏三枕两人看似劲势十足,但项飞云却能感觉到二人出招动手之时,心神于瞬间的犹豫不决,知dào

此二人依然留力不发,心下好生感激,心道:“若这两位前辈果真倾全力出手,我和沈括此刻焉有命在?”

瞬间已有计较,将心一横,暗道:“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左手一振,长剑飞出,幻起漫天剑雨,分罩沙龙三人,跟着握手成拳,大喝一声,正面硬撼伯骞全力一刀。伯骞大喜,心道:“好小子,正愁你不来找死!”双手握刀,全力使出“天河倒泻”,一刀当头劈下。

项飞云这双拳一击,似拙乃巧,其中大有玄机,两拳虽同时击出,却先后虚实有别。刹那间左拳先迎上伯骞前冲刀劲,一触之下,立即变拳为掌,运起“吸星之术”猛力吸取对方刀上内劲,同时右拳借力打出,一拳正轰在伯骞这一刀刀锋受力最薄弱处,“波”的一声爆响,竟硬是将伯骞这一刀挡了回去。那伯骞也真是了得,见势不对,于空中借力一扭,一个大旋身,顺势一腿扫中项飞云左肋,项飞云“哼”的一声,人已断线风筝般向下飞跌而去。

沈括这一刀劈出,心中涌起漫天豪情,知dào

这一刀是这位才结识不到半个时辰的好友,不惜以生命之险拼死阻敌所换来的,一时心中也不知是甜是酸。心神感应之下,猛觉手中宝刀径自像有了生命一般剧烈抖动起来,同时发出刺耳之极的“啸啸”鸣响,心头大震:“难道、难道在这生死关头,这柄‘天圣刀’竟而重新苏醒过来了吗?”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全力一刀劈下。

这一连串变故发生得实是出人意料,以司徒衡之精明,也未料到沈项二人竟能以这种奇怪却又配合默契之极的手法,躲过他兄弟二人自信万无一失的联手必杀一击。此刻眼见沈括刀到,兼且其势猛不可挡,当此之时,最佳莫过暂躲以避其锋,而后再施反击。但一来司徒衡身为堂堂巫国的十巫将之一,面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辈,又有少主在场观战,岂能就此退开躲避?二来先前他曾亲见此子内力平平,又接连受创,也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当下冷笑一声,双手一招,收回飞镰,运劲于臂,以右手飞镰硬格沈括宝刀。

“铛”的一声金铁交鸣,司徒衡惨叫一声,身子暴退倒跌。众人细看时,见竟也如先前展飞一般,整整一条右臂齐被连肩卸了下来,而地上断臂手中紧握的飞镰,从中一断为二。各人又是大吃一惊,万料不到沈括手中如此一柄锈迹斑斑的烂铁刀,竟能于瞬间变得一锐如斯,无不骇然。另一边的司徒霸更是暴叫连连,呼的一声,纵身飞上,手中锤“双风贯耳”,猛砸沈括左右太阳穴。

沈括此时亦被司徒衡的反挫之力震得心血激荡,凌空后跌。但他此时已全不顾及自身安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飞云怎样了?”耳听得背后风响,司徒霸双锤砸到,他知只要一被缠上,短时间内势难脱身。当机立断,身子略向左移,偏过背脊,以背硬受司徒霸全力一锤,同时展动身法,以“灵鱼跃”的诡变莫测,在司徒霸右锤堪堪及体之前脱身飞出,一振手中天圣刀,狂吼一声,遥斩尚在丈余外的伯骞。

项飞云适才虽成功挡住了伯骞全力一刀,但被伯骞乘势以右腿扫中左肋,惨哼一声,身子向下飞跌。他右肋受击尚在其次,要命的是在吸取伯骞内劲之时,发觉伯骞早有提防,他方运力吸纳,伯骞竟在这一瞬间将内劲或涡旋或直线的连变数次,致使项飞云经脉大损,内里受伤极重。而就在此时,沙苏彭三人也已突pò

剑网,彭良见项飞云受创坠跌,心道“现成便宜怎能不捡”,大喝一声,挺剑追刺。沙苏二人向项飞云看了一眼,齐一摇头,都飞身向挺刀而来的沈括迎去。

第六十五章 以命搏命

项飞云心中明白,眼下情况已是危险之极,倘若能一举重伤伯骞,情况或许会有所逆转,是以适才不顾性命地全力出击。这时见沈括挺刀而上,知dào

也是存了同样心思,本是大有希望,但沙苏二人若从旁插手的话,必前功尽弃,成一败涂地之局。他适才被伯骞右腿扫中左肋,身子头下脚上的往下坠跌,这时情急之下,倒运体内真气,同时右脚一点左脚面,“啪”的一声,一个倒立,非但立阻下坠之势,竟且不退反进,右手骈指成剑,飞刺彭良。

彭良原以为此时的项飞云已是待死之人,再无半点挣扎之力,是以才敢放心大胆的挺剑追击。不成想他竟突施反击,心内已是吃了一惊,再见气势凌厉迅猛,大有一往无前同归于尽之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慌神间,被项飞云夹手夺过长剑,手肘用力一撞,鬼哭狼嚎般大声惨叫着向旁抛跌开去。项飞云借这一撞之力,身子再起,手中剑幻点剑芒,罩上沙苏二人。

沙龙和苏三枕二人也以为项飞云此番必然无幸,虽然心中可惜,当此之际,却也无可奈何。二人一打招呼,枪指并施,掉头向沈括攻去。不料才行发动,身后风声飒然,项飞云长剑已到,二人一惊一赞,均道:此子果然了得!苏三枕左掌轻拍沙龙后背,将沙龙往前一送,自己借力回身,一指“入梦惊神”,破剑芒而入,疾点项飞云前胸。项飞云不闪不避,剑势回转,斜刺苏三枕右肋,竟是以狠对狠、以命搏命,完全一派携敌同亡、玉石俱焚的打法。苏三枕哈哈一笑,攻击之势不歇,“一梦天下”神功发动,顿时周遭真劲鼓荡,项飞云长剑竟不能前。方自一惊,苏三枕手指已戳中胸前。苏三枕心道:“凭我堂堂‘一梦天下’,在圣域是何等身份,今次若让你这少年再行吸去内力,岂不叫天下英雄笑掉了大牙?”一念及此,手指戳中胸膛,非但并不立即催发内劲,反在瞬那间将真劲尽数收回,要项飞云无法故技重施。他本打算一收即放,攻其不备,突然全力发动,那时一击成功,项飞云势难活命。岂知他这边真气方收,跟着一股冰寒之极的阴劲竟迅速异常地沿经脉直侵肺腑。他毫无防备之下,眨眼间半条手臂已然僵硬麻木,形同冰柱。这一来饶是苏三枕内力强绝,也不由大惊失色,一时竟不知这股冰寒之劲从何而来,忙运功化解抵御。

项飞云轻声一笑,道:“前辈手下留情,晚辈感激不尽。”伸掌在他指端一拨,已借力再度腾身而起,往沙龙追去。身在空中,心内连呼“好险!好险!”

原来项飞云适才一击,实是侥幸危险之至。他料定苏三枕绝不容自己再度轻易吸取己身内力,必有应付之法,故行险一搏。果然苏三枕指方及胸,便立即撤劲。项飞云趁机将前番吸取厉冰纯的“冰磁劲气”,一股脑全部送入对方体内,致使一举奏功。

要知项飞云虽经祺瑞传授内息导引之法,但由于他自身并无内力,是以一直不能将自厉冰纯处吸来的“冰磁劲”化为己有。初时被祺瑞以自身内力强行压制,逼缩于体内各处窍穴之中,才得以相安无事,此刻连番激战之下,更加经脉受损,便再也不能控zhì

体内真气,原先被压制的“冰磁劲”重又在体内强冲乱窜。苏三枕若不进击,片刻之后,项飞云便又回到先前在驿馆之中,全身冰冷僵硬的昏迷状态,也许还要更糟。但恰于此时,苏三枕一指戳到,而更为巧妙的是,苏三枕因为顾忌项飞云的“吸星术”,一戳之后,并不立即发劲,反而尽撤内力,被项飞云乘虚而入,非但一举伤敌,更因此解去了自己重遭“冰磁劲”反噬的危险。那“冰磁劲”本是阴后玥采容的奇门秘技,最是歹毒阴狠,厉冰纯虽修liàn

日短,不成气候,被项飞云所吸取的更只是一小部分,但苏三枕一时大意之下,也不由遭了暗算。项飞云侥幸得逞,再不敢停留,腾身便向沙龙追去。

这一下沙龙真是惊骇无比,万料不到以苏三枕之能,竟不能阻得项飞云片刻。大喝一声,于空中凝势回身,“气壮山河”,一枪标刺。项飞云知沙龙厉害,又兼自己一时体内气息未定,不敢硬接,纯以虚招封挡,一口气连挡三枪,蓦地一翻,已到沙龙身前,长剑劈胸便刺。沙龙左手翻转,搭上长剑,一抖一放,“叮叮叮”数声脆响,项飞云手中长剑竟被他使内劲震成数寸。沙龙在这一式“缚龙手”上前后浸淫数十年苦功,此刻一经出手,果然威力惊人。一招得手,跟着上步出招,“嗤嗤嗤”连刺数枪,逼得项飞云手忙脚乱,突然金枪倒转,“啪”的一声,枪杆正抽中项飞云后背。方欲跟着进击,蓦觉小腹一痛,却是项飞云情急拼命,一脚踹中腹部。沙龙不惊反喜,猛然间吐气开声,一声“好”字方落,小腹于瞬间一收再放,“砰”的一响,硬将项飞云飞弹了出去。

他这一下看似毫不费力,实则是使出了数十年勤修苦练的刚猛内劲“龙吞吐”,这一弹力道惊人,端的厉害无比。项飞云硬受一枪一弹,五脏之中,直如翻江倒海一般,说不出得难受之极,半空中不由自主地又喷出几口鲜血来。自知今日必然无幸,转首向沙龙惨然一笑,道:“多谢前辈成全。”一个倒翻,藉这一枪一弹之力,迅速前冲,瞬间已到沈括背后。沙龙闻言先是一怔,跟着立即明白过来,知他竟是存心让自己击中,好借力相援沈括。大急之下,全力出手,狂啸一声,“龙吞吐”内劲发动,双手握枪全力一旋,空中炸起万道金芒,自后飞击而去。

哪知项飞云竟再不理会身后的攻击,双掌前伸,将自沙龙身上吸来的内力顷刻间全速注入沈括体内。沈括此际正自凝神迎战伯骞,虽不知背后具体情况,却亦知战况惨烈异常。这时突觉项飞云欺近身前,将所吸内力尽数注入自己体内,到了此时,焉能还不知项飞云心意?当此万般危急之际,只有行险全力一击,一举放倒伯骞,方才有一线生机。但想到如此一来,项飞云势将有生命之危,急道:“项兄——”项飞云力喝:“出刀!”沈括再不犹豫,虎目含泪,仰天悲啸一声,双手握刀,奋力狂劈。

第六十六章 震慑全场

这一刀劈至中途,但闻宝刀刀身“喀喇喇”数声激响,众人一惊,抬头齐看,随着刀身一些黑色碎物纷纷散落,空中竟现出一柄光彩夺目的绝世宝刃。沉黑澄亮,刃身如雪,其上华彩流溢,耀目欲眩。远处观战的谢思飞失神惊呼:“天圣宝刀!”众人再一阵轰然,方举目细看,蓦觉谷中瞬间连打七道电闪,纵使在阳光明朗的正午时分,也不能丝毫掩去这柄宝刀自身的光芒。伯骞大惊之下,沈括天圣刀瞬间已到面前,不及思索,挥刀便架,“呛啷”一声,手中刀迎刃而断,跟着再闻“噗”的一响,各人眼前血花飞溅,两爿被从中劈开的尸体颓然落下。

谢思飞等圣域诸人无不骇然失色,人人张口急呼:“少主——”却见“天圣刀”光芒一闪又敛,沈括双手握刀而立,虎视前方。而在他前面三丈余处,伯骞以断刀拄地,俯伏地上。抬头之际,额头一道血痕,自额及胸,竟达尺余来长,面目狰狞可怕,与先前的风流潇洒之状简直判若两人。胸口起伏,张大了口不住喘息。

各人见状,又是一惊,再转头看时,见伏尸沈括身前的竟是前番被项飞云刺伤右肩的圣域年轻剑手祝辉。正自惊疑,伯骞已缓缓自地上站起,勉力提声说道:“祝辉兄弟大义勇决,危急之时,竟不惜替主身死,此等壮举,令伯骞好生敬佩。祝兄你且安心离去,我伯骞及圣域诸人在此立誓:今日如不杀这两个逆贼为兄报仇,誓不为人!”

沈括双手握刀而立,听闻此言,心中暗骂伯骞已不知几百遍,心道:“明明是你小子临危怕死,硬是将人家姓祝的拉来垫背,替自己挡灾,却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可恶之极!”却苦于这一刀使足了全力,兼之心内气血翻腾激荡,一时间竟连说话的气力也无,只有听凭这小子狡辩。况且他此时一心惦记项飞云安危,也无暇再来理会伯骞,扭过头来,见这位生死好友一动不动地俯倒于地,竟不知是生是死,心头大震,急道:“项兄——”

原来沈括一刀劈出,沙龙的金枪也已到了项飞云背后。眼看项飞云已然无幸,沙龙再一使力,正欲进击,忽觉金枪竟被前面一道柔和之极却又庞大无匹的力道阻住,连使两下猛劲,均不能再前进一寸,不由大骇:“这、这是什么功夫?”就这么一耽搁,项飞云忙沉体下坠,自鬼门关前捡了这条小命回来,“砰”的一声掉落地上。但终因连受重创,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着地,即行晕厥过去。

沈括连呼数声,见项飞云仍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已然毙命,霎时间喉头发涩、浑身剧颤,忍不住虎目中淌下泪来,心道:“项兄啊项兄,片刻之前你还是位英姿勃发的有为少年;而片刻之后,竟为了我沈括就这样丧了性命。想我沈括何德何能,居然在危急关头,能得识你这一人生知己。”不由仰天叹道:“项兄你先行一步,小弟随后就来。”一转脸,面向伯骞等人。

就在这一瞬间,沈括已由适才的悲哀失落中转换过来,神色镇定如恒,双眼中透射出一股仇恨已极、直于择人而噬的凶芒烈焰,先朝沙苏彭等扫视一眼,最后目光停定在伯骞身上,大喝道:“一起上吧,今日谁要杀我沈括,必要付出血的代价!”双手用力一握,天圣刀发出一阵摧胆丧魄的“啸啸”虎吟,威猛无俦,其态直若天神。

彭良先听到沈括一喝,再闻这骇人之极的刀吟虎啸,不由又朝地上被劈为两爿、血肉淋漓的好友尸体看了一眼,一个哆嗦,猛然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竟吓得瘫倒于地。

伯骞“哼”的一声,随手丢掉断刀,一探背膀,“呛”的长剑在手,踏步欲前。

沈括哈哈一笑,扬声道:“听闻伯小子你‘刀剑双绝’,今日沈括有幸一一领教,真是幸何如之!”接着声音一顿,厉声道:“只不知你手中宝刃能否架得住我‘天圣刀’一斫呢?”

伯骞本欲上前,听言再凝神打量沈括手中宝刀一眼,竟又退后一步,冷笑两声,道:“沈括,现今项飞云已死,剩你单独一个,难道今日还想活命么?你虽有宝刀在手,但接连受伤之余,眼下已是强弩之末,恐怕再迟得片刻,连刀也提不起来。竟还不知束手待毙,尚在此大言不惭,辱我圣域无人。龙圣将,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到了此际,沙龙情知今日和沈括之仇已然结下,不动手是不成了,又闻少主有命,不敢不遵,当下“唰”的一声,金枪一振,就要动手。

忽然一道平静柔和但却坚定之极的语音响起道:“谁说项飞云已然死了,今日谁要杀沈括,先杀我项飞云再说!”

此声一起,在场诸人都是一惊,沈括更是惊喜万分,连忙回头道:“项兄——”

只见项飞云单膝跪地,并没有立即站起,散发下垂,身上一件白衣已然染得斑斑血红,但神情仍是那样说不出的清逸洒脱。闻得沈括呼唤,仰起俊脸,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望向沈括,眼神之中满带着温暖之极的笑意,道:“你小子还没死,我怎舍得死?要知若没有你沈括作伴,黄泉路上该有多寂寞。”

沈括“哈”的一笑,猛地跳起,“嗖嗖嗖”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这才落地,道:“他奶奶的这实在是太好了,你老兄还好好的活着!”接着又连打自己数下耳光,骂道:“该死该死,我怎没想到项飞云岂是如此容易就死去之人,小子无知,还请项兄恕罪!”

项飞云正欲答话,只听站于身后的司徒霸暴怒喝道:“我不管你项飞云是死是活,今日谁要阻我摘沈括的脑袋瓜子,我就一锤将他砸成肉酱!沈括你这小兔崽子,旁人怕你,俺可没将你放在眼里,你给我兄长拿命来!”口中“哇哇”暴叫,链子一抖,大铜锤呼呼挂风,朝沈括脑门就是一锤。

沈括挥刀欲劈,项飞云已抢先飞身而上,左掌虚劈一记,右拳一拳轰出,击中铜锤。“砰”的一声,大铜锤倒卷而回,正撞上司徒霸胸口,司徒霸连招架都来不及,狂嘶一声,倒跌飞出,“噗通”落地,就此身亡。

“当啷”两响,两柄铜锤也跟着落下。

项飞云一身白衣,缓缓站定身子,依旧用平静柔和的语调说道:“我说过,今日谁要杀沈括,就先杀我项飞云!我说话算数。”

这一来群雄无不震惊,各自面面相觑,瞪视着项飞云,脸上流露出一股万分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时之间,偌大的天狼谷竟静至落针可闻,再无人敢抢先出手。

第六十七章 神秘女子

易思峰一直凝神注视着场中局势的变化,至沈括刀劈伯骞、项飞云拳毙司徒霸,一双巫蓝的眼珠因极度兴奋而炸射出慑人的光芒。下垂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指节“咯咯”爆响,全身衣衫无风自动,一副随时可出手的模样。

站在他身后的言鹤二老,突然间就感觉到一种使人几欲窒息的强烈压迫感,那是除过在巫帝、巫师跟前之外,从未有过的感觉。二人心内一惊,忙各自提聚功力相抗,但当二人已将自身功力提升至极限时,那种迫人窒息的感觉竟仍未消失。至此二人方自大骇,不由不对眼前这位少主的武功重新作出评估。

红衣星君言尖试探地问道:“少主这是要准bèi

出手了吗?”

易思峰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对自己的尊敬,知dào

是方才凝聚功力产生的影响,满yì

地一点头,道:“不错。伯骞在沈括的天圣刀一刀狂劈之下,虽及时抓来祝辉挡替,没有当场身亡,但他的‘天玄劲’已被震散,再无护体之功,否则也不需徒自后退,反指使沙龙出战了。”

言尖道:“少主观察入微,属下佩服之极。少主的意思可是说眼下正是击杀伯骞的良机?”

易思峰尚未答话,另一边的鹤柏道:“可是沈括和项飞云这两个小子,此刻非但没死,反而似乎变得越发厉害了,这该如何是好?”

易思峰道:“沈括有天圣刀在手,如虎添翼,本是极难对付,但他此时虽然表面上并无示弱,实则正如伯骞所言,内里已是强弩之末,不需旁人动手,片刻之后也必自行不支倒地。到那时,伯骞势必要猝起发难,而那一刻,也就是我们动手之时。至于项飞云——却实是令人猜想不透。”

言尖道:“这事却是奇怪,按理说适才沙龙那一枪本应就可结果了他的性命,不知为何,却径自眼睁睁让他逃脱了。而后他摔倒地上,沈括连呼数声不应,我们也都以为他已然死了,哪知片刻之间,竟又醒转了过来。这一醒转过来,竟是比先前未受伤之时还要厉害得邪乎,以‘赤豹’司徒霸之能,竟也被他一拳击毙。试问在场诸人,又有谁有此能耐?”

易思峰先是微哼一声,显是对他最后一句话未加认同,这才缓缓言道:“以常理而论,项飞云现在即便不死,也应无力再战,只是此子身份来历神mì

之极。他口称不是云若无的弟子传人,但却显然身具‘灵镜诀’不世奇功,而适才与人交手之际,使得又似乎是久已失传的‘吸星术’,此子武功之奇,真是见所未见。到底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待会儿伯骞动手之际,圣域诸人自不会袖手旁观,那时一围而上,项飞云纵使再厉害也终究不敌。届时你们只要缠住其他人等,沈括伯骞一死,再解决项飞云又有何难?”

言尖鹤柏点头称是。同时各自暗里准bèi

,只待沈括不支,伯骞发难,即行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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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握刀而立,一动不动地遥指伯骞,表面上看来威猛无俦、气势迫人,内心里却实是苦不堪言。正如伯骞易思峰所料,他此时实已到了几欲脱力晕厥的阶段。但心内亦十分明白:只要自己一倒下去,伯骞届时必然乘势发动。他虽不知项飞云此时的具体状况,却和易思峰一样想法,那时不要说巫人插手,只圣域诸人一围而上,飞云武功再强,也断不能持久,最后必跟着丧命。无可奈何下,只有咬牙苦撑,撑得一刻是一刻。

项飞云偏首而立,再不注视眼前众人,单从外表,绝看不出他内里有丝毫慌乱,然则内心之中,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原来先前他拼力将吸取而来的内劲送入沈括体内,那时已抱必死之心。后闻沙龙金枪刺到,本已闭目等死,不料就在其时,忽听一娇美悦耳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哼,好脓包的弟子,就这样等死么?”跟着一股轻柔之极的绵力将自己推开送下。

他身子才行着地,那女子声音又起,先“嘻嘻”一笑,轻轻道:“躺着别动,你就暂且先假装晕厥过去好了,我帮你疗伤。反正云若无的弟子早已脓包惯了,此举也不算丢人!”项飞云听言心内惊诧莫名,张眼四处一看,哪里有这女子的身影?心道:“莫非白日撞鬼了么?”

岂知此念方生,那女子已娇叱道:“死小子,你当我是鬼么?”跟着又一阵轻笑:“别到处找了,实话告sù

你吧,姑娘我躲在你心里面呢?你又怎能找得到?躺着别动,我要给你输送内力啦。”项飞云听她这样说,自是不信她竟真的会躲在自己心里,虽心中愈惊,但想:且不管这女子是谁,左右我也是必死之人,再说她如真要害我,也不需等到现在,便即依言闭目、假装晕死过去。

等及后来沈括呼唤的时候,那女子正以内力为己疗伤,他空自着急,却是口不能言。再过得片刻,那女子停止运送内力,笑道:“你不要理我是谁,你是云若无的弟子,所以本姑娘才救你。可是你也不必谢我,我此刻救你也并未安着什么好心,只不过是为了要你待会儿死在我的手上。”跟着再“哼”的一声:“什么圣师云若无?调教出来的徒弟一个个不是窝囊废就是饭桶!”

项飞云心道:“原来她是把我当作了云师他老人家的弟子,这才出手相救,但为何却又要亲手杀我,看来此人必和云师大有干系。”心中思索,口一动,便欲出声,那女子及时阻止道:“你不要说话,我不想旁人知dào

我在这里。”

等到后来,项飞云见形势危急,若再不站出来的话,沈括必有凶险,这才发声而起。又见司徒霸报仇心切,挥锤狂怒来攻,心道:“我虽被这神mì

女子出手救下性命,但时刻一久,自仍是不敌。不先趁此时立威慑敌,更待何时?”是以倾力出手。司徒霸怎想得到以项飞云此时的体力状态,竟尚有如此强横的攻击力,大意轻敌之下,顿时丧命。

项飞云这一拳击出,已是心内惊讶,又见司徒霸竟被自己一拳轰毙,更是震骇无已。但觉体内那女子传送而来的内力怪异之极,看似绵软柔和,实则强猛狠辣。暗道:“听这声音,这女子应该也和自己相仿年纪,但瞧这情形,她的内劲竟然犹在苏三枕和沙龙等人之上,这女子是谁?怎地如此厉害?”

第六十八章 日曜天环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黄豆般的汗珠也随着一颗一颗自沈括额上滚落。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本就炎热,而今日的阳光更似乎比平时还要强烈得多,竟不输于炎夏的酷暑天气。

伯骞突然眼睛一亮,见沈括终于支持不住,身子开始剧烈摇晃。厉喝一声,向沙苏二人一打眼色,挺剑疾刺——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异变首先来自天上的太阳,各人先自不知,只是感觉有异,却不知异在哪里,忽听有人喊道:“看,是太阳!”众人一惊,齐抬头,这才发觉今日的太阳已不止是强烈耀眼而已,而是可怕,耀眼得可怕,明亮得可怕。霎时间骚动一片,你言我语,议论纷纷。

唯独沈括,见状大喜,忽地来了精神,疾转头,趁着混乱之际,向项飞云低唤道:“项兄快到我身边来!”

项飞云何等机警,听言“噌”的一纵,已到沈括跟前。沈括压低声音,满脸喜色道:“我们有救哩,小弟等待的奇迹终于要来啦,待会儿不管有任何变故,项兄只管跟着我就成。”

一语方罢,手中的天圣刀就似着魔一般,剧烈狂啸起来。紧跟着,刀柄近手端处,以钻石镶嵌于中的圣域金莲图案开始急速旋转,愈转愈快,待旋过数周,“呼”地一道金光自中射出,瞬间冲天而起,直射向天心的太阳。

蓦地整颗太阳发出“波波”爆响,继而开始迅速膨胀,接着忽又紧缩,再胀再缩,如是一连三次,忽地从中而裂,一道巨大光柱疾射下来,正投射在沈括脚前丈余外的地面。转瞬间整个山谷开始震动,直似地裂天崩,四周山石纷纷而落。众人一声惊呼,四散奔逃。沈括紧拉项飞云,犹自不动,只注视着被这道光柱击中的地面。

果然片刻之间,这处地面轰隆而陷,紧跟着一股红光旋转腾起,上冲二三十丈,再哗然落下。项飞云低头看时,见地下竟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正自惊异,沈括一声疾呼:“走!”一拉项飞云,急速向洞穴之中跃去。

易思峰虽遭剧变,躲避之余却并不惊慌,忽见沈项二人往洞穴中跃去,情知不妙,口中厉叱一声,纵身一掌劈出。岂知掌到中途,竟被一股柔力挡了回来,只听一人娇笑道:“巫帝传人,身手果然不凡。”跟着紫影一闪,那人也向洞穴中跃了下去。

易思峰方自一惊,忽见谷外又“嗖嗖”穿来两道人影,这两人一前一后,身法好快,以易思峰的眼力,竟连他们所穿衣服颜色也未看清,两人已先后进入地面洞穴之中。

易思峰疾喝一声,提气轻身也往洞穴中纵去,谁知就这么一耽搁,红光忽敛,轰隆声响,“咔吧”一声,洞穴竟又自行关闭。

他纵到跟前,凝目细看,见所盖处竟是一面直径达四尺来长的圆形精钢铁板,伸手一触,那钢板竟被炙得熔岩也似滚烫,低呼一声,急忙缩手。

这时言尖鹤柏,及只余一条左臂的司徒衡都已来到跟前,言尖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易思峰不语,凝神思索片刻,忽地转首,向正在惊慌躲避中的伯骞一笑,扬声道:“伯骞兄,小弟先行告辞,咱们天圣城见。后会有期!”说完一声招呼,言尖等人跟随,司徒衡走出两步,忽又返身,以左臂抄起司徒霸尸体,这才跟着飞离谷去。四人瞬间已无踪影。

整个山谷的震动又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渐渐止息,一切恢复正常。抬头看,太阳依旧像往日一样明亮的高挂天空,却已没有了先前的炽热骇人感觉,云丝如带,蓝天一碧。可是刚刚经厉了适才剧变的伯骞等人,此时又如何有欣赏这春日美景的心情?

五人先是一阵沉默,谁都不出声,过了一会儿,伯骞首先发言,语气中满是颓丧,道:“谁能说一下刚才这是怎么回事?”说完眼望各人,最后目光停定在谢思飞身上。

谢思飞道:“日曜天环。”

沙龙惊道:“谢老是说适才发生的就是在我圣域大陆上,百年才得遇一次的‘日曜天环’?”

谢思飞道:“不错。”接着好似自言自语道:“‘飞龙在天,日曜金莲,灵珠既现,圣域重光’,这四句我圣域古老相传的谶语难道要在今日应验?”

伯骞道:“不知这四句谶语何意?尚请谢老详解?”

谢思飞道:“此中详细,只有云师才说得上来,不过大意是说若‘灵镜诀’得遇新传,晶球、圣刀重现,而三者恰又和‘日曜天环’这一百年一遇的吉象相合,在同日发生,那么圣域将会有新一代英主出现,从此再度发扬光大!”

伯骞听罢,脸色瞬间苍白若死,口中却厉叱道:“无稽之谈!我圣域能否重新发扬光大,靠的是当今圣君的英明领导,和这些荒谬的言语有何相干?此事今后决不许再提!”

谢思飞等忙道:“是。属下谨记。”

伯骞颜色略缓,忽又转首望向沈项等人纵身跃入的地穴,道:“谢老可知这谷底下面的情形?”

谢思飞道:“此处乃我圣域禁地,关于此间情况,属下实是不知。”

苏三枕道:“这就怪了,瞧刚才的情形,那叫沈括的少年似乎早就知dào

今日会有此事发生,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沙龙道:“不错。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待在此间,先前在我等合力围攻之下又宁死不走,看来就是在等这一刻,好进入天狼谷地穴。”

伯骞脸色更是难看,沉声道:“刚才出手阻击易思峰的女子是谁?你们可有瞧见?”

沙龙忽道:“紫清魅影。”

伯骞矍然而惊:“碧晓音?龙圣将是说方才那女子竟是和云师圣君等齐名的魔姬碧晓音?”

谢苏二人也齐声道:“这怎么可能?魔姬碧晓音竟再度在圣域现身,这、这便如何是好?”

伯骞再道:“龙圣将你可能确定?听方才此女子说话,应该是位年纪轻轻的少女才对,怎能是魔姬碧晓音?”

沙龙道:“绝不会错,刚才她的身法确是碧晓音的不传之秘‘紫清魅影’,我绝不会看走眼!”

第六十九章 高手毕至

沙龙一顿,接着再道:“我先前枪击项飞云之时,曾被她以内力阻截,当时就感到奇怪,故而一直留意。她适才纵跃之际,身法极快,我虽未见其相貌,却看到那一闪紫衣,试问天底下有如此武功而又喜着紫衣的女子,除了魔姬碧晓音之外还能有谁?”

谢思飞道:“那就错不了啦,阴后玥采容一向喜穿白裳,四季不易,月映城的怜晶公主此时断不可能在此,舍此二人之外,就只有魔姬碧晓音一人了。”

沙龙长叹一声道:“如此看来,此次晶球之争,连魔域也有派人前来,事情可就越发不妙。”

谢思飞道:“恐怕远不止如此,在碧晓音之后,还有两人也跟着跃入地穴,这两人只怕来头绝不在碧晓音之下。”

彭良原已被沈括吓得软瘫于地,刚才剧变之时幸得谢思飞救护,性命这才得以保全。此刻闻言插口道:“原来在那两个小子后面还跟的有人吗?怎么我没有看见?”

苏三枕哈哈一笑,说道:“这也怪不得你,只因这三人无一不是当世宗师级的顶尖高手,身法都太奇太快,不要说你,就连我们几个,也没看清人家的容貌长相,甚至连衣服颜色都分辨不出来呢?”

彭良大叫道:“真的比你们还要厉害吗?那、那又会是谁?”

苏三枕本在大笑,忽然脸上神色剧变,竟变得说不出的恐惧可怕。紧跟着肥大的身躯开始急速扭曲,眼斜嘴歪,口吐白沫,一副突然中邪状若疯癫的模样。

伯沙彭三人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谢思飞已闪电出手,手掌抵上苏三枕后心,将一股温和的真气缓缓送入他体内。过了好半晌,苏三枕这才恢复过来。

伯骞急问:“这是怎么回事?苏老怎么了?”

谢思飞不答,脸上竟也闪现一种奇异莫名的恐怖之状,怔怔望向苏三枕道:“你认为是他来了?”

苏三枕悚然道:“不错,是他来了。”

沙龙大惊,心想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令“神梦二老”如此厉害的人物惧怕若死?开口问道:“敢问二老,你们所说的他到底是谁?”

二人你眼望我眼,都是紧闭嘴唇,仿佛再也不愿提及此人名字,仿佛此人就是地狱的恶魔、人间的厉鬼!

过了好半晌,苏三枕才勉强说道:“师妫。”

沙龙闻言一惊更甚,伯骞也颜色大变,疾道:“什么?苏老是说跟随碧晓音之后跃入地穴的两人之中,竟有一人是‘邪灵’师妫?”

苏三枕点头,谢思飞也惨然道:“不错,是师妫,‘邪皇山城’的第一高手:‘邪灵’师妫!”

伯骞再追问道:“你们可能确定?”

苏三枕颤抖得上下唇直打哆嗦,语气却坚定无比,道:“错不了,那种感觉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谢思飞道:“我们只是感觉。说来惭愧,我和苏老弟平生只和这邪灵打过一次交道,那是在二十年前的西北道上,那一次、那一次是我们这一生最大的耻辱,此后每每想起,都是几欲疯癫。只是此事我们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沙龙不解道:“你们败在师妫手上那又算什么耻辱?试问天下又有谁人是师妫的对手?若非如此,他又何须三番五次来向云师下书决战?”

谢思飞“哈哈”惨笑,声音简直比哭还难听,良久才道:“若真是交手过招落败,败在师妫手下,那我们非但不以为耻,还要引以为荣。只是当时那师妫、那师妫——”

苏三枕见他说不下去,接着道:“只是当时那师妫根本就没有出手,只看了我们一眼,我们就突然像全身中邪了一般,口吐白沫,互相疯狂的啃咬起来。若非后来云师及时赶到,我俩此刻焉有命在?”

他说话之时呼吸急促,一口气将之说完,似是生怕一停顿下来,就再也不敢说下去。

伯沙彭三人听完,无不骇得倒抽一口凉气,彭良更是吓得差点没尿在裤子上。沙龙心道:怪不得以“神梦二老”如此高的身份,提起师妫来也要胆丧若死。只是看你一眼就能令你中邪互噬,如此邪门异术谁能不惧?况且那还只是二十年前的师妫,则现今的师妫又该厉害邪异至何等程度?简直令人不能想象。

伯骞神色愈发凝重:“如果说后面的那个人是师妫,前面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谢沙苏几人都听得出伯骞言语中的恐惧和担忧,因为不管那人是谁,此人既能够和师妫武功相若,当然也是万难对付的大魔头。

现今圣域晶球方才出现,他们虽然及时得到讯息赶来,但直到现在,晶球的影子尚未见到,却已然因此而引来巫国、魔域、邪皇山城的各路高手,更又添了沈项这两个不可知的变数,事情到此,实是复杂严重之极。

而易思峰临走之时,一句“咱们天圣城见”的话语,更让他们进一步想到,三国这次纷纷派遣高手潜来,绝不止是为了圣域晶球如此简单,也许有着更大的图谋和阴谋。若巫、魔、邪皇三国再度联手,眼下的圣域,真可说已是山雨欲来,危乎其危,一个不好,就会有重被颠覆灭亡的危险。

在这种情形下,试问他们谁还能笑得起来?谁还能开怀无忧?一时几人复有陷入沉默之中,各自想着心事,不再言语。

忽然伯骞神情一振,道:“圣君来了!”

谢苏等人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大喜道:“这下可真是太好了,有圣君他老人家亲自前来主持大局,事情就有望多了。”

他们几人大喜之余,说话口无遮拦,竟没顾及到此语显然明着是说若只是他伯骞在此,则抢夺晶球之事,根本就是无望之谈。伯骞心中老大不是滋味,微“哼”一声,却也不便相责,心道:适才天狼谷一役,我圣域诸人合力围杀沈项不果,此事已令我在他们心中威望大跌,日后必得再想法补救才是。

谢苏等人又再追问:“不知圣君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伯骞转首凝望着沈项等人跃下又已被封盖上的地穴,神色古怪地道:“在这地穴之中。”

第七十章 各人相见

伯骞一语未了,只听“轰隆”一响,跟着一处谷壁青藤分起,走出四个人来,正是祺瑞祺清等人。

只听祺瑞扬声说道:“不止圣君,云师也已到了!”

众人闻言又惊又喜,回头看时,见是祺瑞,沙龙大喜道:“瑞兄,你怎么也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伯骞道:“天灵将是和云师一起来的么?不知云师现在何处?”

祺瑞带领祺清曲韩三人先过来向少主施礼问好,再见过“神梦二老”和沙龙,这才道:“禀少主,祺瑞并未和云师一块儿赶来,末将只是感应到了云师的‘灵镜诀’,这才断定云师已然亲至。”

伯骞再道:“不知天灵将可否感知云师此刻身在何处?”

祺瑞凝神片刻,再睁开眼,也是奇怪之极地望向那处地穴,道:“就在地穴下面。”

这一来众人大感讶然,心想此处地穴刚才一开即合,除过沈项二人及魔姬邪灵和另一位尚猜不出来历的神mì

高手五人之外,并未见其他人进去,怎么圣君和云师竟也在这地穴下面?难道这地底还另有通道不成?

又想:这地穴之下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此刻这一众绝顶高手为圣域晶球齐集于此,势必要有一场更为惊天动地的血战。而这一场大战之壮观激烈,更将是空前绝后前所未有。人人一想到此,无不神情兴奋、血脉赍张,恨不得能立即找到通道,进入一观。

要知像圣君云师魔姬邪灵等辈宗师级的超绝高手,平时就是一人也难得一见,此刻却一下子五位齐集,何况倘若真的猜测不错,这地穴之下另有秘道的话,那谁又敢断言届时不会再有其他高手参与?

众人一阵兴奋,沙龙又向祺瑞道:“瑞兄还没回答小弟适才的问话呢,你们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祺瑞道:“我和白儿虎儿他们是从望日城而来,本是要赶往天圣城参加‘山河擂’的。不料想半道偶遇巫人潜来,无意中得知‘圣域晶球’的消息,更兼身受重伤,无奈之下,只有先行到这里来了,不意竟在此间遇到少主和你们。”

接着转身向伯骞下跪道:“属下未经圣君允许,擅自闯入禁地,请少主治罪!”

伯骞道:“先自请起。祺圣将你私闯禁地,确是不该,不过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此事到底如何处置,待日后再请圣君裁夺。只是不知是谁竟能伤得了祺圣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祺瑞尚未回答,祺清已叽叽咯咯抢着将路上所发生的事情说了。

伯骞听完,先向祺瑞道:“这位想必就是令千金祺清小姐了。我在天圣城早有耳闻,人人都道望日城的祺清小姐聪明伶俐、灵秀绝伦,比之丹雪、云筝这两位圣域绝色佳人来毫不逊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再转目祺清说道:“伯骞拜见祺清小姐,今日得识小姐玉颜,实慰平生。原来是易思峰伤了祺圣将,这就怪不得了,不过请小姐放心,待到天圣城再见之时,伯骞必定手刃此獠,为祺圣将报仇。”

祺清连忙还礼,听少主伯骞竟这样当面夸赞自己,顿时俏脸飞红,忙低下头去,心中却欢喜无限,暗道:“原来这少主早就知dào

我了。”一时芳心荡漾,竟不知伯骞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

祺瑞听得伯骞言语中颇有对祺清示好之意,心中不悦,心道:“际此国难当头之时,此人身为圣域少主,竟仍是分心于这等儿女之事,看来这些年也没有能学好多少。”心中思想,嘴上却道:“少主谬赞了,那些都是虚传,不足挂齿,只不知少主当下有何打算?”

原来当时项飞云见沈括危急,愤而出洞相救,祺瑞等劝之不住。祺清满心怨愤,祺瑞韩山虎却都是忧虑重重,独有曲白对项飞云此举大加赞赏。几次都要出去相援,终碍于祺瑞祺清之面,每每事到临头,却又缩回。

待到后来,异变突起,山谷震动,四人惊慌之下更是不敢出来。祺瑞见到沈项二人双双跃入地穴,不由担忧更甚,知dào

圣域从此势必多事,再无宁日。

后来易思峰突袭遇阻,巫人退却,跟着震动止息,异变停止。祺瑞本要立即出去,但转念又想:“天狼谷是圣域禁地,不经圣君批准向来不准私自进入,虽说此次事出有因,但总有犯禁僭越之嫌。再者少主等既能及时赶来此间,则圣君在派我寻找晶球之时,必当安排得有人另行监视此处,可见对我并未完全放心。我这一出去,岂非遭人疑忌更甚。再若让少主得知,这项飞云是和我们一起来的,而他的‘灵镜诀’更是我所亲授,那时我又该作何解释?”

这么一犹豫,便决定不如暂时仍守在这里,若外面另行有变,事情紧急,那时没有办法,非出去不可。但若平安无事,则不若等少主他们退去之后,我们再行出谷,待日后赶到天圣城时再见面也不迟。

岂知祺瑞将这番话说出来,曲韩二人都点头同意,唯独宝贝女儿祺清嘟起小嘴大不赞成。说什么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还道这都是父亲多虑,少主才不会如此猜忌我们,到后来硬是非要出去相见不可。

祺瑞被她磨得实在没有办法,又想到少主他们虽能及时赶到,却不知是否知晓黑天士和地君伯瑞的事情,这可是大事,须得当面告知,是以这才硬着头皮出来。

果然相见之下,众人言谈之间,祺瑞察颜观色,见伯骞表面待自己虽很客气,但言辞闪烁,语多不诚,心底不由更是担心。

当下各人见面,一番说话,伯骞骤然得知黑天士已死,圣域晶球此刻极有可能是在二叔地君伯瑞手中,更是心惊。

最后祺瑞又问道:“不知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尚请少主示下。”

伯骞沉思片刻,道:“我看这样,我和谢老、苏老,还有龙圣将在此守候几日,一观结果,必要时也可帮一下手。你们几个和彭良则先行赶往天圣城,并立即通知天圣城守将管豹,告知易思峰等巫人已先行入城,要他们严加防备。并着人勘察城中是否另有魔域、邪皇山城的高手潜入。若有发xiàn

,且记不要打草惊蛇,轻易妄动,只远远监视,一切待我们返回之后再作打算。”

第七十一章 祺清之心

祺瑞道:“这样也好,左右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大忙,那我们就先行告辞。”

祺清忽道:“我要留下来帮zhù

少主。”

祺瑞斥道:“不许胡闹,凭你有什么本事,怎能帮得上少主?”

祺清笑道:“我是没什么本事啊,只不过项飞云可是一向最听我的话了,若是再见到他,我一定能让他和少主言归于好,不知这算不算得上帮zhù

少主呢?”

伯骞闻言眼睛一亮,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再好没有了。祺清小姐若能帮我说服项飞云,可说是为我圣域立下了不世之功。伯骞先行谢过。”

祺清道:“少主不用谢我,应该是我向少主道歉才对,若不是刚才我没能及时拦住他,少主早就把那个姓沈的小逆贼给杀了,又何至于功亏一篑。”

说完再一撇嘴,道:“哼,死项飞云非但敢跟少主作对,竟还和那坏小子结拜兄弟,下次若再让我逮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她说得高兴,祺瑞却是心中大急,连忙道:“不可不可,简直是胡闹!他项飞云不过只是一个和你认识不到五天的陌生人,你凭什么去劝说他?少主且不可听她胡言,此事万万不行!”

祺清一挺胸脯道:“谁说我们是陌生人?只要我现在答yīng

嫁给他,就算是要他跪下来求我三天三夜,他也定是心甘情愿!”

伯骞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我看这样好了,就让祺清小姐留在这里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可不能小瞧女孩子,没准在关键时刻,还真能帮得上大忙呢?”

祺清笑着转头向祺瑞道:“爹爹,这下子少主都答yīng

了,你难道还要反对吗?”

祺瑞心道:“清儿啊清儿,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入世未久,怎知世上人心险恶?你这样子一味胡闹,若是真的出点什么事,叫我回去之后如何向你娘交代?”

待要再行出言阻止,沙龙大笑道:“怎么?只分别数日瑞兄就这样舍不得宝贝女儿了么?你老哥放心,清侄女的安危就包在我沙龙身上,到时她若少了一根头发,就拿兄弟我是问。再说,那项飞云确实是个学武奇才,若清儿真能使他回心转意,帮zhù

少主,对我们圣域来说,实是大有好处。你就让她留下来试一试吧。”

伯骞又道:“龙圣将已然大力担保,这下前辈总该放心了吧。莫非祺圣将是信不过在下吗?”

祺瑞见事情已然如此,无可奈何,只得道:“少主说笑了,祺瑞怎敢信不过少主。好吧,那就有劳少主多多费心了。小虎小白,你们和清儿一并留下来吧,我和彭贤侄赶往天圣城就行了。”

曲白韩山虎巴不得祺瑞如此说,曲白立即道:“好啊,少主不知,我们和项飞云也是好朋友,到时候清儿如劝不动,还有我们呢。”

祺清道:“那怎么行?我爹爹身上有伤,你们两个不在身边照顾,我怎能放心得下?”

祺清说这话时,祺瑞向她连使眼色,她却只装作没看见。心道:“哼,好不容易逮着个和少主单独相处的机会,怎能再让这两个小子来瞎掺合?”她此时半点不明白祺瑞心思,还觉自己这样做聪明之极,却不知正是由于自己此刻的这一轻率决定,给自己的后半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祺瑞还要再说,伯骞道:“祺圣将你就不必多说了,你有伤在身,路上没两三个人照应怎成?”说着又向曲韩二人道:“有劳两位兄弟啦。”

到了这时,祺曲韩三人还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答yīng

,与伯骞祺清等人告别,由彭良随着一起出谷往天圣城去了。

﹡﹡﹡﹡﹡﹡

天狼谷外。通往青林渡的一条小径上。

一行人边行边谈,正是刚自天狼谷中退出来的易思峰等一众巫国高手。

鹤柏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转头向易思峰问道:“属下很是不解,请少巫主示下。”

易思峰“啪”地一抽胯下健马,笑道:“鹤老是要问我为何不继xù

留在天狼谷中?”

鹤柏道:“正是。少巫主你不觉得那处地穴神mì

之极么?”

易思峰道:“我当然也很好奇,可是既然巫师已经亲临,此地就再无我们插手的余地了,不若我们趁机先行赶往天圣城,看看是否有利可图。”

一听此语,言尖鹤柏司徒衡都是大喜过望,齐声道:“巫师到了么?这一下那圣域晶球还不是我们巫国的囊中之物!”

易思峰道:“正是。适才谷中剧变之际,紧随沈项二人跃入地穴的一共有三人,第一个接我一掌的是名紫衣年轻女子,跟着而来的两人中前面一个就是巫师,后面那人却不知是谁,此人身法太快,我根本未有机会看清他的服色相貌、是男是女,只觉邪异之极,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

言尖道:“少巫主是说后面那人竟比巫师还要厉害么?这怎么可能?”

易思峰道:“也不能那样说,事实上我也并未看到巫师的相貌,只是凭着他身上那种特有的神mì

气息感觉到的,后面那人我因从未接触过,是以无法断定此人是谁。不过,不管他是谁,都是一个实力绝对可和巫师相抗衡的超卓人物。”

鹤柏道:“看来地穴之中又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了,可惜竟不能目睹,唉,实在可惜!”

司徒衡道:“既然可惜,不如我们再回去看看,瞧是否另有秘道可通入地穴。”

言尖道:“回去?巫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他既然答yīng

办一件事情,就绝对不容其他人插手,三年前方庆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了吗?”

司徒衡当然不会忘。三年前巫师在天原和圣君一战,两人打至难解难分时,十巫将之一的“白蟒”方庆妄图想去助战。结果被巫师的随从,“黑巫八骑”中的四人当场撕成碎片的惨烈情景,他每每想起,心中都是不寒而栗。

司徒衡情知失言,闭口不再说话。

鹤柏又道:“不知少巫主可否知dào

那名神mì

女子是谁?说来奇怪,那女子是何时进得谷中,来到沈项二人身边的,我们怎么从没瞧见?”

易思峰道:“这个我也不知。只是看她身穿紫衣,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魔域的魔姬碧晓音到了?”

言尖道:“这个不大可能,她既是位年轻女子,又怎可能是成名已近四十年的魔姬碧晓音?”

众人也均猜测不透,一时间各人都是只管默默赶路,谁也不再发一言。

看看青林渡在望,易思峰忽长叹一声,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今日我等这么多人,且又是和伯骞联手,竟不能一举击杀沈项二人。他们此番若得逃生,只怕日后再见之时,将会更令人头疼了。”

(第三集“天狼之役”完,请关注第四集“晶球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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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巫师班库

红光耀眼。

沈项二人一跃入地穴,但觉满目生光,亮莹莹的不知从何而来,一时不及细辨。约莫再下落二三十丈,身周陡然开阔,见下面竟是个空旷之极的大厅室,二人一声欢呼,双手交扯,于空中左右横移数下,然后一个倒翻,双脚稳稳站于地上。

二人脚方着地,头顶一女子娇笑道:“哼,你们两个猴崽子还算聪明,没有就此摔死!想活命的还不快走!”

两人一惊抬头,见说话的是一紫衣年轻女子。项飞云听声音正是适才在地面上救助过自己的神mì

人,方欲开口道谢,那女子一手一个,已然抓住两人后背,一声厉斥:“快走!”话音才落,一条乌龙鞭索已无声无息向三人腰间卷缠而来。

跟着一道慑人心魄的声音响起道:“巫师手下,还想逃脱么?”沈项二人听得此语,吓得差点没学彭良软瘫在地,心道:“是巫国的巫师班库来了,这下可糟糕之极!”

那女子轻叱一声,柳腰一闪,瞬间已提着二人向左滑开三尺,跟着手上用劲,将沈项二人凌空向厅东壁摔去。然后一个旋身,紫光剑出鞘,清啸一声,一剑劈在乌龙鞭索的鞭梢之上。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剑定可将对方乌龙鞭荡开,岂知紫光剑方及鞭梢,乌龙鞭蓦然软软下垂,竟毫无着力之处。方自一愕,对方冷笑一声,长鞭陡然数振,一道道排山倒海般的劲气自鞭身之上源源不绝涌来,那女子一声娇呼,身子向后弹起,砰然落地,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沈项二人此时刚自东面墙壁上滑落,见此情景,不由相顾骇然。沈括道:“乖乖我的天,这小恶婆娘已然如此厉害,竟不能接的那巫师一招,这巫师到底是人是鬼?”

抬头看时,两道人影自厅顶缓缓下落。待两人站定,沈项二人细看,前面一人身材魁伟,一身黑衣黑袍,紫棠面皮,一对三角眼中眼神锐利恶毒之极。左手持鞭,右手无名指上,一枚黑晶古戒不时闪烁着妖异诡秘的光芒。胸前黑襟上一圈刷白,白团中画一只欲待择人而噬的黑翼巫鸠。面相威严,整个人给人一种恐怖骇人的感觉,使人看过一眼之后就绝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人,则宛如幽灵,轻飘飘的往那里一站,如虚如幻,总让人把握不到他实jì

的存zài

。身材高挑修长,一身灰衣,双手空空没拿兵器,左手食指戴一奇形蓝戒,棱面峰突,精光刺眼。而此人最怪异处是一双眼睛,竟是呈虚幻的灰蓝色,空灵迷蒙。沈项二人和他眼神一对,立觉头晕欲眩,暗呼“我的娘哎”,忙偏头不敢再看。

那人微微一笑,这一笑中透着无尽的邪异,向那自称“巫师”的人说道:“对付这些小辈,班兄又何须下手如此之重,难道只因她是碧晓音的弟子么?”

一提到“碧晓音”三字,“巫师”班库神色变得更是难看,脸肌阵阵抽动,口里狠狠“哼”的一声,道:“碧晓音!碧晓音!总有一日我要你在我巫师班库的胯下承欢,完全成为我的女人!”

那紫衣女子听言,虽明知不敌,仍发声厉叱道:“呸!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侮辱我师父!有种的当面说啊,只懂在背后偷偷摸摸地逞凶骂人,算是男人么?像你这样的人,别说我师父啦,就是我也绝不会瞧在眼里!”

班库怒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娃娃,谁只懂在背后逞凶骂人啦,你去把你师父找来,当着她的面我也这样说。”接着淫邪地一笑,再道:“至于你么,待会儿我自会让你知dào

我的厉害,看看到时是否会把我瞧在眼里。”

邪灵在旁不怀好意地一笑,阴冷地道:“班兄真敢当着魔姬的面这样说么?可是似乎每次面对碧晓音,班兄你都没有讨得丝毫便宜——”

他还欲再说下去,班库已咆哮吼道:“住口!师妫你难道现在就想和我翻脸动手么?旁人怕你的‘移魂术’,我班库却从没把它放在眼里!”

师妫“桀桀”一笑道:“班兄何必如此动怒,小弟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既然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一转首,面向沈项三人,道:“眼下这三人该如何处置,班兄可否有好的建议?”

班库狠毒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转,看到沈括时更是眼露凶光,显是已有杀意,冷冷道:“你是沈家的人,好得很啊,在外面一下子就宰了展飞,又伤了司徒衡,真以为我巫国无人了么?”

班库口中说话,并未见有任何动作,沈括蓦地只觉全身被万千丝线紧紧捆缚,疼痛难忍,犹如刀割,跟着身子竟冉冉升起。

待欲挣扎,手脚更不能稍动,而只这么微微一挣,那些无形的丝线竟然自行欲收欲紧,心下大骇,情知不妙。他人急智生,高叫道:“你既知我是沈家的人,就该知dào

现今天下只有我一人晓得晶球的秘密,杀了我不觉可惜吗?”

这一句话果然奏效,才刚说完,那些丝线已停止收缩。

“巫师”班库一双噬人的眼睛紧瞪着他,恶毒的笑道:“晶球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此际晶球既然在此重现,我自有办法得到。”

沈括装作好整以暇的道:“哦,是吗,巫师你既然已知如何才能启动晶球,释fàng

晶球的力量,那我无话可说,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师妫在旁“桀桀”一笑,发言道:“小子,我奉劝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你要知dào

,‘巫师’和‘邪灵’,任何一人都绝对有让人说真话的能力。这点你千万要相信。”

沈括哈哈一笑,道:“我好怕呀,我真的好怕呀!班库、师妫,你们以为你家小爷从小是被人吓大的么?我现在只知dào

只要一刻不把这秘密告sù

你们,你们就绝对不敢杀我!”

班库怒极反笑道:“我们不敢杀你?以我和师妫两人,要你说出实话还不简单!”

话一说完,右手五指伸张。他右手只这么轻轻一展,整个数百米见方的厅室竟全然被一股庞大的气场充斥。而置于这气场中心的沈括,更是只觉瞬间灵魂已被完全抽离,再无法把握自己的意志。方自一惊,已然晕厥。

班库怪叫一声,突然左手一挥,一鞭向站于身旁的邪灵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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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惊险逃生

师妫“桀桀”一笑,身子如幽灵般飘身后退,一退再进,手中已多了柄量天尺,一尺横截班库左肋。

班库乌龙鞭陡转,反打师妫后背。

师妫量天尺前送之势不变,身子诡异之极地在空中连扭数下,班库一鞭竟而打空。但班库这一鞭本是虚招,大喝一声,右腿迅疾踢出,劲扫师妫持尺手腕。

两人这一交上手,直是快逾电闪,项飞云但闻整个厅室之中劲风激荡,虽距离如此之近,却也无法看清两人动作。只见人影晃动,鞭尺忽伸忽缩,忽退忽进,只看得几下,已是心神振奋,暗道:“和这两人相比,伯骞沙龙等人简直就如刚入门的学徒一般,而自己则更是懵然无知的三岁幼童。可见武学之道,无岸无涯,须得活到老学到老,半刻松懈不得。”

他正然看得入迷,忽听那紫衣女子娇叱道:“小呆子,真的想等死么?还不乘机快走!”

项飞云一惊而醒,心道:“不错,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一念未已,但见那女子已飞身而起,向横躺空中的沈括身前一剑虚劈。

说也奇怪,这一剑劈出,空中竟发出极细微的劲气爆响,跟着沈括身体应声而落。

那女子跟着左掌再度拍出,同时向项飞云急喝:“接住!”项飞云纵身而上,张臂抱住沈括,更不稍停,提气转身,一个倒翻,便向厅室东北角的一道绿色小门冲去。

原来他先前留心观察,见此厅室之中,只东北、西南两个角落留的有门。此时不假思索,一接住沈括,立即便向这距离最近的东北角绿色小门冲去,至于进去之后是怎样一番情景,却也顾不得了。

班库师妫两人进谷之前本已约好,在未找到晶球之前,绝不翻脸动手。但此际既知沈括晓得晶球之秘,而此人又正在自己掌握之中,这天大秘密焉能与他人独享?是以二人各怀鬼胎,虽仍言笑如常,实则暗里互相窥伺,待机动手。

到班库以右掌对沈括施术,表面上看来是欲以自己的“黑巫夺魄”大法逼问沈括晶球之迷,实则是想以此吸引师妫注意,好趁机出手偷袭。

岂知师妫竟也想到了这一层,亦有此心,反而提前下手,以“邪阴幻指”戳其腰眼。班库警觉,遂怪叫一声,抖鞭反击。

他二人互相争斗数十年,武功相若,兼又于对方出手招式极为熟悉,这一动上手竟而快捷激烈异常,也一发不可收拾。

不料二人互斗之际,那紫衣女子却趁机出手救下沈括。二人陡见项飞云抱着沈括疾往东北角那绿色小门冲去,大呼不妙,各自叱喝一声,同时撇下对方,均向项飞云全力追去。

班库身在空中,长鞭啸地振出,卷缠项飞云腰际。邪灵则左掌向前虚劈一记,欲以气墙相阻,使项飞云再不能前。

二人鞭掌齐出,堪堪已将击至。蓦地眼前人影一闪,那紫衣女子竟又飘身挡在身前。

班库怒斥一声:“找死!”鞭势不歇,右手一拳向那女子轰去。

忽见那女子左手往空中一抛,一物清啸而上,旋转发出悦耳铃音。跟着自铃中射出万道霞光,在巫师邪灵和那女子身前形成一道紫红光幕,竟将班库的鞭势拳劲和师妫的邪阴劲齐齐阻住。

二人一怔,那女子娇笑一声,紫光剑一剑横削而来。她适才出剑之时,剑qì

并不如何猛烈,但此时在这神mì

金铃的影响下,仿似功力竟瞬间提升了好几成,剑qì

激荡漫空,威力剧增。

班库师妫两人猝不及防,“砰砰”两声,齐被剑qì

扫中。二人同时“哼”的一声,各自向后飘退三尺。

邪灵一退止步,“桀桀”笑道:“真是可喜可贺,原来魔姬已然启开封印,取出魔域至宝‘昊天铃’,怪不得敢放心让徒儿只身前来了。”

班库却惊怒喝道:“晓音她竟然启出了‘昊天铃’,那么她——”

他话未说完,紫衣女子已银铃般“咯咯”一笑,收回昊天铃,一个翻身,向项飞云追去。

项飞云到得门前,更不思索,以先前祺瑞在谷中所授开启机关之法,在门左侧一不起眼的旋钮上,前三后四的一番转动,跟着一掀一按,果然小门应手而开。

项飞云大喜,急抱沈括而入,紫衣女子随后跟进。

二人进入后,项飞云将门随手关好,转头看时,见这处又是一间小室,室内绿色生光,清新浓郁之极。

紫衣女子一拉项飞云左手,道:“快走!”二人向前迈出一步,正欲再起,脚下“咔吧”一声地板翻起,伴随两声惊呼,项飞云手抱沈括,和紫衣女子一起跌入地下翻板之中。

板盖一开即合,项飞云和那紫衣女子迅速往下跌落。

这处小室灯光暗淡昏黄,项飞云运足目力往下一看,朦胧之中,但见下面密密麻麻,竟是一排排倒置的长矛。矛尖蓝光熠熠,一看便知已被淬过剧毒。

一惊未已,左右两厢墙壁上“喀喀”之声响起,跟着“嗖嗖嗖嗖”,数枝劲弓弩箭飞向三人射来。

项飞云暗呼一声“我命休矣”,闭目等死。

正自忖必然无幸,忽觉腰间一紧,跟着只听紫衣女子一声娇叱,一股柔力拽来,身不由己和沈括迅速向前飞出。

在空中回头看时,见那女子用腰带将他二人甩出之后,紧跟着再度掷出金铃。先前的奇迹又复出现,金铃中射出万道霞光。在金铃的作用影响下,紫衣女子陡然间提速数倍,于周遭弩箭及身之前,已然和沈项二人一块来到前面墙壁处。

堪堪距离墙壁已不到二尺,紫衣女子运劲于臂,陡然双掌齐出,只听“轰”的一声,竟硬生生将这面墙壁击穿一个大洞。

二人自洞而过,“砰砰”两声,一起跌倒在外面石室中。

这一下跌得好重,好半天项飞云这才挣扎着爬起。抬头观看,忽然几疑自己是在梦里,处身处竟是一个令他完全想象不到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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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魔女清纶

粉红氤氲,纱幔低垂,水晶壁熠熠闪光,几枝高脚宫灯燃着永生不灭的光焰。瑞香沉沉,静烟细细,四方厅室正中,安放着一座水晶打造的精致玉棺。四周琴棋书画,桌椅井然,妆镜台四时无尘,美鲜花八节常新。

这室中的一切令项飞云不觉看得呆了,正自发怔,忽被紫衣女子轻轻一推,只听她靠近问道:“喂,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项飞云道:“看情形似是个女子的陵寝,不过却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谁能想得到在天狼谷的地穴之中竟然有着如许神奇的所在?”

紫衣女子“嘻嘻”一笑,忽地伸指在他额头一弹,娇笑道:“呆子就是呆子,寻常王室亲族之家,这种事情大所多有,何足为奇?”再道:“走,我们先过去看看那水晶棺内的女子漂不漂亮?”

说着起身就欲向前。项飞云急忙伸手拉住她手腕道:“小心!别要再掉进机关里去!”

那女子陡然回头,神色古怪地笑道:“什么时候也学会关心人家啦,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说着话突然伸过头来,张口在他左侧颊上吻了一下。

项飞云又惊又怒,“腾”地一下脸就红了,急道:“你——”

那女子头一偏,咯咯笑道:“我怎么,说呀!”

不知怎地,项飞云却有点不敢去正视她,只道:“姑娘以后请不要再这样!”

那紫衣女子道:“我偏要再这样,你又能怎么样?你这人真奇怪,难道竟一点也不喜欢我么?”

项飞云脸更红了,道:“那是两回事,总之,我们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你不能这样子。”

那紫衣女子道:“哈,你知dào

我是谁么?我是魔姬碧晓音的唯一单传弟子,小魔女丽清纶。我做事还要管人家愿不愿意么?”

接着小脸忽地一沉,语气转厉,道:“再者在天狼谷地面之上,我已然对你说过,我此番救你并非出于好意,只不过是想日后亲手杀了你而已。既然你早晚都是要死,还管那么多干吗?”

项飞云道:“我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我和姑娘你无怨无仇,咱们从未见过面,为何你定要杀我?”

那女子本来笑意盈盈,一说到此事,竟变得眼神刻毒,充满仇恨,愤愤道:“你既是云若无的弟子,就该死!”

项飞云道:“姑娘你误会了,我虽然并不知dào

你为何会对云师他老人家如此仇恨,但我却并非云师的弟子。想我项飞云何德何能,哪有这等福分配做他老人家的弟子。”

紫衣女子听他说完,先是“呸呸呸”的一连几声,这才道:“也不害臊,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家就知dào

胡乱拍马屁。做不成云若无的弟子很丢人么?他云若无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过就是一个薄情无义之徒。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突然脸色一寒,一双娥眉紧蹙,明亮的眼睛狠狠盯着项飞云道:“差点被你骗了,好小子,竟敢在本小姐面前耍心眼。你若不是云若无的弟子,又如何身具‘灵镜诀’,还会使他的武功?”

项飞云道:“这个说来话长。”于是将蒙祺瑞授艺之事简略说了,最后道:“至于为什么会使云师的‘翻云手’,这个直到现在我也始终没想明白。”

那女子颜色略缓,道:“原来你的‘灵镜诀’是祺瑞传授的,也就是说你是云若无的徒孙了。那也一样,还是得一死!不但是你,就是那祺瑞也该死得很!”

项飞云只觉这女子毫不讲理,心中也不免有火,一挺胸道:“我是有心欲拜祺前辈为师,却也被他拒绝了。我话已至此,姑娘信与不信飞云自是无可奈何。但我项飞云绝非贪生怕死之徒,纵然我不是云师弟子,但既知他老人家和祺前辈都是好人,他日也绝不能对此事袖手不理。姑娘你现在要杀便杀,我绝不皱一皱眉头!”

他本以为这下定要惹得这自称“小魔女”的丽清纶大大发怒,岂知丽清纶听完之后,非但无丝毫怒意,反而“噗嗤”一笑,道:“好,这才有点男人样,不枉本姑娘喜欢。那就留你多活几日,等到哪一天我玩你玩得腻啦,或是本姑娘心情不好,再杀你也不迟。”

说完突然上前,伸手一摸他脸蛋,故yì

调笑道:“粉白滑嫩,竟是比女子的肌肤还要细致,这样的好男人一下子杀了岂非可惜?还是暂且留下来服侍本小姐吧,寻常日子里,无聊时就是看着眼睛也舒服。”

其实项飞云虽也可算长得俊俏,但却更具英伟之姿,比之那些做面首的文弱小生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就是相较伯骞,也更多了几分飒爽气度。但这丽清纶此时似是故yì

激怒他看他生气,是以一味寻这些轻薄言语来调弄。

果然项飞云未听完已怒极,叱道:“士可杀不可辱!”一掌挥出,斜削她手臂。

丽清纶皓腕一翻,以左手拇指急点他手腕“内关穴”。项飞云变掌为拳,其势不歇,同时沉肩坠肘,竟妙至毫巅地避过了她小指一戳。

丽清纶不意他变招如此迅捷,娇笑一声:“好!”手指一收再展,呈兰花形拂出,一拂一捺,手上劲力疾吐,项飞云“蹬蹬蹬”一连后退三步,身子一晃,却并不跌倒。

小魔女丽清纶再是一惊,道:“‘吸星术’!你竟然懂得这吸星邪术,还说不是奸猾无赖的小子?不过你遇上了我丽清纶,任你手段通天,也难逃我的掌心。”

原来适才她手指一拂上项飞云手腕,竟立觉自身劲力外泄,不由一惊。但她既得魔姬亲传,岂是易与之辈?一觉不妙,即行以“幻魔”劲封住筋脉,一阻再放,猛力将项飞云反震出去。

她本以为项飞云在谷外力战受伤之后,此时已不堪一击。这一下只使上了三成劲力,料想最不济也要将之震得跌个筋斗。哪知项飞云身具异术,又兼资质过人,自己一击之下,他竟只是退了三步,却并未跌倒。当下心内也不由暗赞,嘴上却不以为然。

项飞云明知自己此刻就算完全没有受伤,也绝非这小魔女之敌,但她如此戏辱却势不能咽下这口气,愤然道:“丽姑娘说话请自重,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本不该与你动手,但若姑娘还是一再相戏,则项飞云今日就算一死,也势要周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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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三人之间

丽清纶笑道:“你既知我三番五次救了你的性命,就该知dào

你本就是我的人,我要打要骂,要戏要辱,有何不可?你若是稍稍明白事理,单只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也早该以身相许,又怎能如此咄咄相对?”

她本还待继xù

说下去,见项飞云双目圆睁,两拳紧握,一副作势欲上前拼命的样子,心想真要彻底惹恼了他也不太好玩儿,遂改口道:“行啦行啦,人家是说笑呢?看你气鼓鼓的样子,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一点大男子汉的度量也没有!唉,可惜呀可惜,我原本还对你有一分欣赏的,现下可全然没有了。”

到了这刻,项飞云反而知dào

她确实只是在耍开心,不由一阵苦笑,心道:“项飞云啊项飞云,以前你还可说是对女孩子懵然无知,但自和祺清接触这几日来,难道竟还不明白和女孩子斗嘴是永远不会赢的么?”

想通此理,反而释然,冲丽清纶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项飞云一无是处,本不堪入小姐青眼。丽小姐请自便,在下要运功调息了。”说完话又复坐下,深吸一口气,凝神静虑,运起“灵镜诀”调息起来。

这一来丽清纶反倒觉得大是无趣,待要阻止,见他经天狼谷一役,浑身是伤,若不立即行功调息,势必留下积滞,为日后的修行造成莫大影响。手已伸出,又复缩回。

但若让自己就这样默默守着他,却也大是不甘,瞅了那具玉棺一眼,心道:“不如我先去瞧瞧棺里那女子。”

蓦地又想起这里是一个死人陵室,而棺里那女子说不定早在数十、数百年前就已然死去。她适才与项飞云说话之时,全然没想到害pà

,此刻一旦只剩她一人,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迈步过去。

她害pà

之余,又不禁气恼起沈项二人来。见沈括就在自己脚边躺着,抬足往他腿上就是一脚。

她这一脚本是为了出气,不成想一脚踹下,沈括竟“哎哟”的大叫一声,一翻身坐了起来。

丽清纶出其不意,竟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小步,惊骇地道:“你——你几时醒过来的?”

沈括先不回答,装模作样的一伸懒腰,再仰天打了个哈欠,这才道:“好睡呀好睡,怎么堂堂的小魔女也会害pà

么?唉,这真是早知现在,何必刚才!”

丽清纶听他说话,见他真的是清醒了过来,反而来了胆子,娇叱道:“死小子,你早醒了是不是?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沈括慢慢站起道:“还好还好,醒得倒也不算早,不过却正是时候,恰好kàn

到了该看的该瞧的热闹。”

说完再一叹道:“适才你若不去惹我这位项老弟,他又如何会赌气不理睬你。到头来自己落得没人理会孤家寡人一个,吊影自怜,孤单害pà

,这又怪得谁来?”

原来沈括先前在巫师班库的“黑巫夺魄”大法下,虽然昏眩晕厥,但一来巫师此举本就在虚张声势,借以吸引师妫的注意,好趁机将其击杀,并未真的全力施术。二者沈括少年坎坷,人生多舛,身上又背负着深仇大恨,自小苦练武功,更因此练就了超强的意志力,比之常人,要强上数倍不止。巫师的“黑巫夺魄”大法,关键就在于以强dà

的精神力直接侵入人脑神经,摧毁人的意志,使人听命为我所用。若先前真是全力施为,或有五六成力道,沈括早已意志崩溃精神瘫痪。但因他只是虚张声势,并未使力,是以沈括也只是一般性的受撞晕厥。

到后来项飞云和丽清纶击破墙壁而入,跌倒于地之时,他经此一震,已然醒转过来。只是一时间唯感头痛欲裂,又闻他二人正在斗嘴,觉得好笑,也就暂时没有作声。

此时他这句话方才说将出来,眼前紫芒一闪,丽清纶的紫光剑已指向他咽喉。只见丽清纶娇笑道:“说呀,你若再敢说下去,我就一剑宰了你小子,让你这张臭嘴永远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括听完,非但没有丝毫害pà

,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当然要继xù

说下去,这么好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住口?你就算是真的要一剑宰了我我也非说不可,何况我自然知dào

你万万舍不得杀我。”

丽清纶剑尖一送,长剑又递前半寸,笑吟吟道:“哦,我‘万万舍不得杀你’?你算是什么东西,我小魔女丽清纶向来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竟敢说我舍不得杀你?你最好能立kè

给我说出一个令本姑娘满yì

的理由来,否则的话,请你相信,你今天一定会死得很难堪!”

沈括大眼一眨,诡笑道:“哈,这么明显不过的理由还用我亲口说出来吗?像我沈括如此英雄气概的男子,天下哪个女孩子不是一见之下,即被迷得七荤八素,迷迷瞪瞪,魂不守舍,芳心暗倾,恨不得立时便要**献上香吻,用心讨好尚且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刀剑相向呢?”

沈括说话的同时,身形一摆,竟自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角度,奇迹般绕到丽清纶身后。左臂一张,已将她揽入怀里,跟着大头下探,在她粉脸上狠狠亲了一记。

丽清纶想不到他身法如此之奇,不曾防备下竟被这小子既搂又亲,大加轻薄。羞愤已极,愤然下手肘向后用力一撞,“砰”的一声,沈括痛叫着跌了出去。

身子还未落地,丽清纶紫光剑又已刺到,沈括眼见这一剑势难躲避,危急之下,只好用出最后保命法宝,大叫道:“哎哟,丽小姐不想要圣域晶球了吗?”

这一招果然管用,真可谓是万试万灵,丽清纶一听之下,长剑陡止,剑尖仍复指着他的胸前,怒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沈括受伤本已不轻,此刻经她一撞,更是疼痛难忍,勉力说道:“丽小姐大人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的事都是小子糊涂,一时冒犯了雌威,待稍后再向小姐谢罪。晶球的事咱们日后好商量,眼下可否容小的先行休息片刻。”

也不等她答yīng

,咕咚坐了下来,盘腿拢臂,自行运起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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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一朝被制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项飞云再次睁开眼睛。他想活动一下四肢,这才发觉已然被人捆住。

项飞云大惊:“不好,莫非是被巫师邪灵他们追到了!”同时用力一挣,想将绳索挣断。

岂知一挣之下,缚于身上的金丝细绳竟是不松反紧,他又是一惊,这时耳旁小魔女丽清纶的声音响起道:

“哈,终于有一个醒了。我警告你哦,你最好不要乱动,我用的是金绞绳,别说是你,就是巫师邪灵等辈恐怕一时间也难以挣脱。”

项飞云抬头,见丽清纶站在他面前正自笑吟吟的望着他,欲待发怒,想起前车之鉴,反而微微一笑,轻松自若地道:“在下还以为是被哪个大恶人给抓住了呢,原来是丽姑娘,这我就放心了。”

丽清纶道:“灵镜诀果真了不起,竟能令呆子也变聪明了。你想成心气我是不是?哼,你们这俩死小子,一个比一个坏,今日落到我丽清纶手上,看我怎样收拾你?”

项飞云还未答话,身背后沈括的声音响起道:“你丽大小姐的厉害我们兄弟俩早就领教过了,请问还有什么方法没有试出来呢?”

听到沈括说话,项飞云这才发觉,原来丽清纶竟是将他和沈括背对背地绑在了一起。遂冲沈括说道:“沈兄也醒了么?都是小弟不好,连累了沈兄。”

沈括哈哈一笑,道:“项兄这你就错了,实在是我方才——”

他方欲再说下去,腰眼上已被丽清纶重重踢了一脚,只听丽清纶叱道:“臭小子你还敢说?你只要敢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看我不割了你的狗舌头!”

然后又“嘻嘻”一笑,道:“两位大英雄此刻不妨睁眼往镜中一看,本姑娘敢担保,你们若看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这副尊容,必定要受宠若惊,对我感激涕零、赞不绝口!”

二人听言,心知不妙,一起转首往置于左面壁间的梳妆镜里望去,但见两人脸上,不知何时竟都被这死丫头用眉笔涂得乱七八糟。细看时,在沈括额头脸侧分别画了三只大乌龟;而在项飞云脸上,则左右开弓,各画了两瓣鲜艳欲滴的红唇。

这一来二人不由大怒,这小妖女竟然趁他两人调息入定之时,非但将它们捆了起来不说,还如此加以羞辱,真是可恶之极。

沈括叫道:“小妖女你最好此刻一剑杀了我,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上,那时我定要将你全身衣衫扒得精光,看你是否还能如此刻般洋洋得yì

?”

他话方说完,“啪啪”两下脆响,嘴上已吃了两记耳光,接着寒芒一闪,一柄匕首已抵在了他喉间。丽清纶笑道:“你骂吧,你继xù

骂吧,不过本姑娘倒真想看看,一只没有了鼻子的乌龟,是如何的一副怪模样?”

她话方说完,项飞云插口道:“看来沈兄还是不够聪明,没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与女孩子说话,千万记着不要和她斗嘴斗气,一定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服软才行。”

丽清纶听言,美滋滋的一笑,道:“还是飞云嘴巧会说话,懂得体贴人。哼,臭小子看见么?以后多向飞云学着点!”说完偏下头去,以唇相就,又在项飞云脸上印了一记。

沈括何等鬼头,见风使舵,立马转向,连声说道:“项兄教xùn

得极是,小子受教了。”

又面向丽清纶道:“丽大小姐你大人大量、大恩大德,万望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是小的适才一时太过糊涂,开罪了小姐。小的甘受惩罚。只要你高抬贵手,先行放了我兄弟二人,我们定会从此对小姐您言听计从,服服帖帖,此后为小姐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丽清纶虽知这小子口不对心,满肚子滑肠,但听此一番说话也不觉大是受用,一拍他大头,笑吟吟道:“对呀,这样子才乖嘛,你们俩若早些听话,又何须如此受罪?”

沈括打蛇随棍上,道:“是是是,小的们已经知错了。请小姐——哎哟哎哟,我的整条胳膊都麻了,不知小姐能否先行放开我们呢?”

丽清纶媚眼一撩,慢条斯理地道:“这个嘛——暂时还不能!”

项飞云接口道:“如此说来,小姐还是不相信我们兄弟俩的诚意了?”

丽清纶走过去一拍项飞云脸颊,笑道:“对于飞云,我自是信得过的,但这小子嘛,老实说,我还有点不放心。”

沈括道:“这个丽大小姐你就多虑了,我沈括嘴上虽是油滑一些,实jì

上内里却是个正人君子,说话向来是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丽大小姐大可放心。”

丽清纶道:“是嘛,有道是小心使得万年船,那我可真的要考验一下了。你小子若真有诚意,不妨先来几声狗叫我听,若学得当真惟妙惟肖,哄得本小姐开心,我倒不妨考lǜ

先放了你们。但若无半点诚意的话,那时可别怪本小姐我翻脸无情,心狠手辣了。”

项飞云听言,也不禁笑道:“这个主意好得很,是得好好考验一下。我说沈兄,飞云的这条小命这下可都在沈兄的一张嘴里了,沈兄千万要卖力些。”

丽清纶“噗嗤”一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飞云呀,人家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沈括心中恼怒,但知此刻万万发作不得,有道是“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遂哈哈一笑,道:“这个容易之极,能为丽大小姐效劳,小的真是万分荣幸。莫说只是学上一两声狗叫,就是要小的搭上性命,沈括也绝不皱一皱眉头。”

当下依言学了三声狗叫。

丽清纶只笑得花枝乱颤,道:“沈括呀沈括,现在我也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呢!”

一笑而敛,肃容道:“本姑娘说话算数,放我可以先放了你们,不过你俩小子要记住,倘若再给我耍心眼,本姑娘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齐道:“不敢不敢,姑娘你今后但有所命,我们惟命是从。”

“嗤”的一响,也不见丽清纶使了什么手法,两人但觉腰间一松,身上绳索已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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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棺中丽人

沈括一跃站起,活动一下四肢,叹道:“舒服呀舒服,此刻才真zhèng

体会到自由的可贵。”

见丽清纶正拿眼瞪着自己,忙道:“丽大小姐再生之德,小子没齿不忘,不知现下有何事可为小姐效劳的?”

丽清纶这才转怒为喜,道:“算你小子还算机灵,咱们去瞧瞧棺里那美人吧。”接着嗤嗤一笑,再道:“对了,我可先警告你俩小子,在未得本小姐许可之前,面上赐画不得随意抹去。你俩小子可记住了?”

沈括本正伸手欲抹,闻言连忙缩手,心里直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苦于无计可施,只得强行忍住没有发作。

项飞云奇道:“小姐不是一进来就嚷着要去看那棺中美人的么,怎么到现在还没看过呢?”

丽清纶粉脸一红道:“哪那么多废话,跟着我去看就是了!”

沈项二人在后相视一笑,沈括抬手耸肩,做出个无可奈何之状。

丽清纶方欲抬脚,项飞云道:“丽大小姐不怕此地再有机关么?”

丽清纶一笑:“放心,我已然用丝带系铃之法查探过了,奇怪的是这间室里却无机关。”

她刚说到这里,忽然肚中“咕咕”两声,大感不好意思,连忙又回过头去。

沈括见状,忽也一捂肚子道:“哎哟,肚子老兄不乐意啦,幸亏我有准bèi

。哈!”说着话一伸手,自胸前衣服里拿出两个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烧饼来。

转眼见项飞云手里也拿着一个烧饼,哈哈一笑,道:“看来项兄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

项飞云笑道:“是啊,没有经lì

过沿街乞讨的人,绝不会知dào

饥饿的可怕。”

沈括伸手将其中一个饼递给丽清纶,道:“请丽大小姐笑纳。”

丽清纶伸手接过了,放在嘴里咬了几口,又扔还给了他,道:“又臭又硬,这如何能吃得下,你们平时就靠吃这个的吗?真令人想不到!”

沈括笑道:“丽大小姐是魔姬弟子,在魔域身份尊崇,自是衣食无忧,又怎会了解我们这些下层小民日子的艰辛?”

丽清纶嗔道:“你在讽刺我吗?”

沈括连连作揖道:“不敢不敢,小姐能不耻下问,已大有圣贤之风,小的敬佩之至。”

丽清纶啐道:“臭小子我警告你,你以后说话少给我放屁,只要老老实实的就行了。走,咱们过去瞧瞧。”

说话间三人来到棺前,俯身下看,见棺中躺着一个风华绝代的丽服女子,眉目如画,青丝如瀑,看年纪也就在二十七八左右,容色平静,神态安详。

三人一看之下,都是一声惊呼。沈括一伸舌头道:“我的娘哎,果然是绝代佳人哩,想不到人间竟真的有此尤物!”

项飞云道:“丰姿温婉,容貌端庄,倾国倾城,人间绝色,果然世上少有。”

丽清纶看了半晌,也自叹道:“真真是个美人,简直比我还要漂亮!”

沈括“嘻”的一笑道:“什么‘简直’,是确实如此。”

丽清纶一叉蛮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什么‘确实如此’,难道我很差么?”

沈括心道:“乖乖我的天,你这小妖女若能再温柔一些,确实也不差,可是如此凶神恶煞,就算再漂亮,又有哪个男子敢喜欢?”

嘴上却道:“是是是,小姐天生丽质,实在犹有过之。”

丽清纶道:“呸!少来这一套,自己几分黑几分白,我难道还不清楚?我是及不上这位姐姐,可是却也不差。”

沈括惊讶道:“姐姐?你可知dào

这女子已经死了多少年?说不准比你师父年纪还要大哩?”

两人犹在争执,只听项飞云念道:“苍天何德,骤夺吾妻。朕之爱妃,廿年有七;兰心蕙质,温和恭怡;倾国佳绝,天生丽质。伴君四载,未有失仪,今之忽丧,我心实悲。以此余年,形单影只。耿耿青灯,皓皓四壁,良期唯梦,宁不思已?呜呼哀哉,心实痛哉!筑室以敛,冰棺永年。后世子民,当可永瞻!”

二人闻言驻声,顺着项飞云的目光瞧去。见棺中女子枕侧,竟雕着几列金体细篆,笔画弯曲回延,看得沈括大是头痛,道:“他奶奶的,这也是文字么?怎地如此难堪?哈,如此看来,这写字的人只怕是斗大字不识一升的大老粗一个!”

接着又摇头叹道:“自古道:‘君子不露其丑,小人不惧其羞。’这人字写得既如此差劲,却还要拿来卖弄,真是可笑之极!”

他还欲摇头晃脑地继xù

说下去,丽清纶抬起手臂,“啪”的又在他脑门上狠敲了一记,叱道:“你小子不懂就不要在这里胡吹大气,什么‘君子不露其丑,小人不惧其羞。’真笑死人了,你看清楚了,人家那可是篆文?”

沈括经她一顿抢白,也自知失言,但嘴上却不承认,仍若无其事地道:“这样简单的常识我沈括怎会不懂?我只是有心要考较一下咱们丽大小姐的学识罢了。行啦,大小姐若能念出下面的来,就马马虎虎算你过关了!”

丽清纶气得笑道:“臭小子,我有那样好骗么?我就偏不上你这个当。对啦,飞云也不要往下念,沈括你不是自夸认得的吗?那就大声地给咱们念出来吧!”

沈括道:“有道是‘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丽大小姐好歹也给小的留个面子好不好?”

丽清纶道:“哈,这下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那好吧,唤我三声‘好姐姐’,姐姐我就念给你听。”

沈括一伸懒腰道:“啊哟,我这会怎么又忽然感觉困得厉害了。唉,说实话,我对此其实也并不感兴趣,小姐既然不往下念,那我还是睡觉去好了。”

丽清纶道:“哦,你对这不感兴趣么?那么你对什么感兴趣?不知沈大爷你对自己的小命是否也如此不感兴趣呢?”

沈括见避无可避,本想腰一挺死硬到底,但想:“我等在此迷宫也似的所在,尚不知还要待多久才能找到晶球,若真的惹上了这个小妖女,那可一日也不得安生。算了,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就做孙子做到底,弯下腰来息事宁人吧!”

想到此,忙涎脸赔笑道:“好姐姐请息怒,小弟这厢给你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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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兄弟盟约

丽清纶笑眯眯地道:“这个不算,再叫两声来听听。记住,一定要亲切,小嘴要唤得甜甜的。”

沈括气得暗自咬牙,心道:“小妖女你等着,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那时我要你十倍奉还回来。”心下盘算,嘴上似模似样地唤了三声“好姐姐”。

丽清纶大是开心,一伸手,左右分别揽上沈项二人肩膀,娇笑道:“有你这两个好弟弟在,今后我小魔女就是想不快乐都不成哩。”又道:“飞云呀,你就给姐姐我继xù

往下念吧。”

项飞云不置可否,也不反驳,接口往下读道:“‘圣元历1249年,圣界第三十八代大陆王纪明亲撰诔辞以悼爱妃羽裳之逝。想我圣域大陆,历三十七代而至余,武威国力,鼎鼎日盛,咸服四夷,莫有不从。不期天夺吾志,忽丧我妻,自此沉疴,一病不起。想来寿期已尽,不久将追随羽裳于黄泉矣。唯我死之后,后继无人,堂堂王邦,瞬间必将分崩,每念至此,纪明深自惭悔。后世小子若是有缘,进得此室,当承吾志,重整圣界,一统四夷,则余在九泉之下,亦深感其德矣。’”

项飞云一口气读完,转头看时,见沈括抓耳挠腮,一副莫名所以的模样,不由一笑。沈括见他望来,黑脸一红,讷讷笑道:“飞云你怎可如此有才哩,沈括大为佩服。只是不知他奶奶的这叽里咕噜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小弟勉强只能听得懂后面几句,还请飞云详告。”

丽清纶嗤嗤笑道:“沈括呀沈括,我发xiàn

你这人,有时虽然很无赖粗鲁,但却虚心好学,也算难得了。”

沈括道:“不敢不敢,丽小姐玉口一赞,令小子顿感魂飞九霄不知其所矣。大小姐若是能与沈括多些日子相处,相信当会发xiàn

小子的优点那是数不胜数,简直罄竹难书。大小姐你就请拭目以待吧。”

丽清纶知他脾性,“咯咯”一笑,也就不再理他。又对项飞云道:“原来这美人真的已逝世数百年之久了,可是若真如此的话,就算这口晶棺是为千载寒玉所制,也很难保证人的容颜能够鲜活如昔,真不知这位大陆王是如何做得到的。”

项飞云道:“想来必是还有传说中的‘定颜珠’等此类奇宝在身。”

丽清纶待要反驳几句,但这种事却又无从验证,势不能对死人开棺验身,几次话到嘴边,终又闭言。

转头见沈括兀自焦急,遂笑向项飞云道:“行了,我们就别再逗人家了。飞云还是快些将那些字的意思说给他听吧。”

项飞云一笑,道:“这些话的意思是说:这棺中女子名叫羽裳,原是这位圣域大陆王纪明心爱的妻子,一日忽然死了,纪明悲痛不已,并从此自己也一病不起。他自知大限将至,担忧后继无人,祖上辛苦建立的圣域王朝会在他死后分崩离析,然又无可奈何,知dào

这是必然的结局。所以希望后世有人能继承他的遗志,重新光大圣域,使圣域再现往日的辉煌。”

沈括未听完已是一脸的激动,上前拉住项飞云的手道:“飞云,答yīng

我,帮我完成统一圣域的梦想,好吗?”

项飞云见沈括胸膛起伏、神情异常激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竟是淌有热泪,也是一阵激动,道:“我项飞云胸无大志,唯愿天下安定,百姓幸福。只是沈兄要我答允相助,一统圣域,此事却是万万不可。以飞云所见,圣城少主伯骞虽然失德,但当今圣君伯彦却仁和爱民,不失为一代明主。我们理当尽lì

辅佐,共御外敌,使国家富强,人民安乐,如此则余愿足矣。若妄生事端,徒添内乱,岂非陷天下百姓于水火么?此等害国害民之事,沈兄又怎能去做?”

一提到伯彦伯骞,沈括睚眦欲裂,虎目中直欲喷出火来,恨恨道:“伯彦?他不过是一个弑主谋逆、杀害义兄的无耻小人,这样的人也算得明主么?”

项飞云一惊道:“沈兄为何会有此说?”

沈括愤愤道:“我绝不会冤枉他,不瞒项兄,我祖父沈天成、父亲沈帆,都是被伯彦害死的。”

项飞云心头剧震,道:“这、这怎么可能?”

沈括一伸手,自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打开锦囊,里面竟是一封血书。

沈括双手颤抖,将血书递于项飞云,道:“请项兄过目。”

项飞云接过,见血书纸色泛黄,显是年代久远,打开看时,见上面写道:

“沈括吾儿:

三十年前,尔祖天成公英年勃发,率众保国,力御外敌。经时五年,连场血战,终大克全胜,驱逐寇仇于帝国境外。由是群雄共举、万姓归心,被尊为圣域第七十三代圣主。

其后执掌圣域,天下大定,百姓安居,在位二十七载,四海相安无事。不料祸起萧墙,一日练功之际,竟被为父义兄伯彦伯瑞两逆徒所乘,骤施毒手,一命身亡。

伯氏逆贼又连夜组织亲信,大肆捕杀我沈家亲眷,我沈家合族上下几百余口,竟在一夜之间,倾被杀尽。

为父拼死携尔母逃出,身负大小一百零三处创伤,终于逃至一户乡下民间躲藏。那时尔母已有身孕,怀汝五月,为躲避伯氏追杀,我等再行远遁。半年后我儿出生。

沈家有后,为父悲喜交加。余自那日受创,不但武功尽失,且腑脏多处受损,想来距大限之期亦不远矣。只恨仓忙出逃,沈家刀谱秘技,俱落入伯氏恶徒之手,唯此圣城宝器天圣刀,特留吾儿。

吾儿成年之后,当刻苦砥砺,立志复仇,为我沈家一雪沉冤。伯氏窃夺圣朝,天人共愤,吾儿再掌圣域之时,就是为父九泉含笑之日。沈家之希望,全在尔一人之身,切记切记,无有或废。

圣元历2114年,沈家不肖子孙帆泣血以立。”

项飞云愈看愈惊,道:“这——真没想到圣君、地君兄弟竟是这等小人!”

沈括再道:“项兄若无怀疑,沈括再度恳请项兄相助,助我斩杀伯彦,一统圣域。”

项飞云此时再无疑虑,探手用力握上沈括手背,坚定地道:“只要沈兄能答允我待天下大定之后,一定勤力王事,善待百姓,使万民安居乐业。则飞云有生之年,必全力相助你统一圣域,若违此誓,神人共弃!”

沈括一声欢呼,跳起来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大声道:“太好了,有项兄相助,沈括将无惧于天下,何愁日后大事不定。项兄但请放心,我沈括今日当面向你保证,只要我一统圣域,必尽lì

而为,使百姓安定幸福,衣食无忧。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二人双手紧握,四目交投,各人心中均是激动万分,一时浑忘此时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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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盒中之秘

今天在新章上传之际,特别要说的是感谢好友八千紫岚给重新弄得封面,很漂亮,非常喜欢呢。哈……谢谢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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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飞云深望沈括一眼,再道:“沈兄,今日我们不如就以此棺为凭,再度结义,此后疆场驰骋,万里征杀,你我兄弟齐心,共襄大业,虽死无悔,永不相负,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沈括大喜呼道:“好极好极,兄弟正有此意!”

先前二人在天狼谷相见之时,就欲当场结义,奈何在那等命悬生死之际,时间把握,半点不由人,是以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二人深自为憾。此时项飞云再度提起,怎不叫沈括欢喜若狂?

当下二人面棺而拜,跪地叩首,将刚才誓言再说一遍,又各自叙说了年龄生辰,从此正式结为异姓兄弟。

按照年龄,项飞云长沈括三月为兄,沈括为弟。两人均自少孤苦,痛失亲人,多年来只身无依,此际得结为兄弟,真是高兴万分。沈括连唤“大哥”,项飞云回以“兄弟”,一时又是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丽清纶站在旁边默默观看,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感动。看着眼前这两个衣衫褴褛、无权无势的热血少年,虽明知他两人此时武功低微,在圣域又无半点声望,却不知为何,竟然坚信这两人在不远的将来,定能达成目标,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至于为何会如此坚信不疑,她却说不上来,也许那只是一种女孩家天生的直觉。

沈项二人于棺前结拜已毕,项飞云起身站起,沈括忽又想起父亲遗书,也是要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重掌圣域。一时心内感触,情不自禁对着玉棺又叩了三个头。

三个头叩毕,正欲起立,忽然玉棺前方一处地板竟“啪”的一声弹起。三人一惊,沈括探头细看,见地板下露出一四方**,内中放置个紫漆描金铁盒。

丽清纶张口欲叫,沈括已探手入内将盒子取了出来。正要伸手打开,丽清纶道:“不想活了么?小心里面有暗器!”项飞云却道:“以眼前情况推断,此盒应为那大陆王纪明所留之物,观此人言辞,乃是一重情至性之人,想必不会使那些卑鄙手段。”

沈括道:“那咱们还是小心为上。”遂又将盒子置于棺前地上,往后退开几步,丽清纶右手挥出,紫影一闪,一条丝带端系金铃,陡地打出,正中盒盖。丽清纶使力巧妙之极,金铃一打盒盖,盒盖“啪”的向上弹起,自行打开,果然并无暗器射出。

沈括大喜,又纵步而上,往盒中打量。见里面并行放置两卷帛轴,帛轴之旁,另行放着一个黑沉沉的四方小物,一眼看去,非金非铁,不知是什么东西。

正要下手去拿,丽清纶叱道:“停手!”沈括手一缩,赔笑道:“姐姐这是为何?”

丽清纶道:“原来你还知dào

我是你姐,怎地做起事来却半点规矩也没有,遇到事情不晓得要先请示长辈的吗?”

沈括连连作揖赔礼,道:“那依着姐姐之意,该当如何?”

丽清纶道:“你们两个刚刚结拜过,你是小,飞云比你大,而我又是你们两个共同的姐姐,自然这里的一切当由我来主事,不知两位小弟可有意见?”

项飞云不以为然,沈括心中却是万分不同意,只是又无可奈何,只得点头。

丽清纶一笑,道:“很好,算你们俩识趣。不过你们这两个好弟弟也大可放心,我丽清纶一向不贪图什么宝物,只不过是要替你们两个平均分配一下而已。”

说着话伸手入内,先取出一卷帛轴来。展开看时,却是一卷《圣域王朝大事记》。上面详细记录了圣域王朝自创立之初,到传至这第三十八代大陆王纪明期间,所发生的所有大事奇闻。

字体仍为篆文,书末附着一张“第三十八代圣域王朝”版图和密室地图。

沈括看不懂文字,便去瞅那两幅图,一看之下先是大喜,道:“哈,有了这幅密室地图,我们就再不用在这里捉迷藏了。”接着大叫:“我的娘哎,快来看,原来那时的圣域大陆竟是包括了现今的巫国、魔域、邪皇山城在内,他奶奶的这么大,想想都令人觉得威风。”

项飞云也大是惊讶,听沈括这样嚷,不由转头去瞧小魔女丽清纶,毕竟丽清纶也是魔域的人,不知此言是否又会惹恼了她。

谁知丽清纶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半点也无恼怒生气的样子,见项飞云向她瞧来,口中娇嗔道:“放心啦,我不会为这事生气的。我和师父虽然身居魔域,却向来不理国事。魔域圣域的一切,均与我们师徒无关。”

又道:“有了地图,我们要离开这里就容易多了,不过现下我倒觉得这里好玩得很,反正巫师和邪灵那两个家伙一时半会儿绝找不到这里,倒也不忙着离开。”

项飞云听她说魔域的事情与她师徒无关,虽然大感奇怪,却也放心下来。转向沈括笑道:“你小子日后要一统圣域,这下可有得忙了。现今只是对付圣城之内的伯家,我们已毫无胜算。若再加上这三个外敌,恐怕日后一个不小心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括哈哈大笑道:“人生在世,就是要他奶奶的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如此岂非无趣得紧。若换过先前的沈括,也许还会稍有害pà

,但今既有项兄相助,沈括何所畏惧?”

项飞云道:“沈括你不嫌有点太过于抬举项飞云了么?飞云一无名望,二无武功,只怕日后给兄弟帮不上多大的忙。”

沈括道:“小弟虽不学无术,但自信观人的起码眼光还是有的。项飞云岂是常人,就凭天狼谷一役,伯骞沙龙等一众高手全力围攻仍莫奈你何,即可知项兄你实有过人之能。”

他话方说完,丽清纶嗔道:“果然是个混账无赖的东西,你这话是在夸人呢还是在夸自个呢?”

沈括老脸神色不变,回应道:“当然是在夸我的好兄长项兄了。不过小弟也不敢太过自谦,以项兄如此绝世的人物,尚且在不相识的情况下也要为小弟挺身而出,由此可知,我沈括自也非凡人。”

丽清纶道:“凡你个大头鬼,要我说啊,除过自命不凡、胡吹大气,你小子简直一无是处!”

沈括道:“承蒙姐姐夸奖,小弟不胜荣幸。”

丽清纶不等他说完,抬脚就踢了过去,一脚正踹在他左屁股蛋上,沈括痛叫一声,向前跌出,“啪”的实实在在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半晌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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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战场百篇》

丽清纶这才稍感出气,转首向项飞云道:“咱们别理他,飞云瞧瞧上面写的,看有无好听有趣的事情读来听听。”

项飞云心道:沈括遇到这小魔女可算是一物降一物了。嘴上答yīng

,凝目向轴上文字看去。粗粗看了一遍,道:“倒也没什么太过稀奇的,就是讲述王朝的兴衰更替、开土拓疆的寻常事。倒是最末的这段话颇为奇怪。”

沈括听言,一骨碌自地上爬起,道:“那项兄还不快说来听听!”

丽清纶佯嗔道:“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说着作抬脚欲踢状。

沈括连忙伸手一护,道:“姐姐息怒,姐姐这样子使力,不嫌脚疼么?不如小弟待会儿寻个时间给姐姐捏脚好吗?”

丽清纶本就是佯怒,闻言“噗嗤”笑道:“这还差不多,这事我可记下了,待会儿你小子若敢赖账,哼!”

项飞云见状,道:“你们姐弟俩既然对此毫无兴趣,我们就此作罢,我也落得省心省力。”

丽清纶道:“美得你,还不快说!”

项飞云道:“这轴上最末附了一段奇事,说是这第三十八代圣域大陆王纪明在位期间,曾遇到过两位域外异人。这两人自称他们是摩娅大陆的人,在此片大陆的西北方,因一日乘船出海办事,途中遭遇飓风,船只沉没,漂流至此。”

丽清纶小嘴一撇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沈括却浓眉皱起,道:“不知这两人会否武功,比之我们圣域人如何?”

项飞云清眉一轩,露出赞赏之意,道:“奇就奇在这里,这两人自言在摩娅大陆上身份卑微,毫不足道,但纪明王在闲暇时找人和他们切磋武艺,竟然无人能是他们三合之将。就连当时号称圣域第一高手的圣宗芾越,也只是勉强支撑到百招而已。”

沈括听言大惊道:“不知这两人最后可否又回到自己国家去?”

丽清纶到此也听出事情的严重性,一起望向项飞云,等待答案。

项飞云缓缓道:“二人在此居住半年之后,告辞而去。纪明王苦劝相留,但二人表面佯装答yīng

,一个月后,竟而夤夜自行离去。”

沈括大叫道:“他们竟然走了!”

项飞云面无表情,道:“正是。”

沈括一阵忧色,道:“如此圣域则后患无穷。”

项飞云默默点头,以前他们均想不到巫国、魔域、邪皇山城,竟然会是整个圣域大陆的一部分;而现在,非但知dào

了这个惊人消息,还知dào

在这片圣域大陆之外,不但尚有其它大陆存zài

,而那些大陆上随随便便的一两个人,武功竟然比他们的第一高手还要高出数倍。这样的消息怎不令人害pà



而这两人最终仍然离开了,若让外面的那些国家自这两人处得知他们这片大陆的存zài

,早晚兴兵来袭,那时圣域该如何抵挡?

三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沈括先发言道:“他奶奶的,车到桥头必然直,也许那两个人归途中又葬身大海也说不定。否则的话,为何这么多年来我圣域大陆依然相安无事,从未有外族入侵的事情发生?”

项飞云仰天轻叹,道:“现在也唯有希望如此了。”

丽清纶道:“兵来将挡,有什么好怕的。况且小沈刚才说的不错,依我看,那两个人八成也是在归途中就已死了,否则的话,不会一直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消息。咱们也不必过于杞人忧天,还是先瞧瞧下面那幅卷轴里面有些什么好玩意。”

沈项二人一头,两人均并非胆小怕事之徒,只是这消息听来实在过于震惊,不由一时失态。这时项飞云依言将卷轴重行放好,伸手拿起另一幅卷轴来。

展开一看,竟是一卷兵书,上面详细记载了行军打仗、制敌克胜的诸般诀窍法门。沈括一看字体就大感头疼,满口抱怨道:“他奶奶的,这个老纪也真是会作弄人,怎么都弄得是这样曲里拐弯的丑八怪文字。他一人难堪也就罢了,还要殃及后世,这不成心要人的命么?”

项丽二人一笑置之,转头继xù

往卷轴看去,见通篇都是兵法,并无其它,丽清纶撅起小嘴,不免有些失望。项飞云粗略看了一下,见内容果是奇奥无比,但他生平对这种行军布阵之术不是很感兴趣,看过之后,随手就将这卷轴抛给了沈括。

丽清纶道:“你是要将这兵书给小沈么?可是这小子对这上面的文字一窍不通,你如此做法岂非是暴殄天物?”

项飞云道:“文字不懂日后可以学,再者我也可将它转译过来,这样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沈括道:“不成不成,看书这苦差项兄还是留给自个吧,小弟宁愿日日挑粪劈柴也强似那般整日对书梦游。”

项飞云哈哈一笑,道:“沈括你最好记着,你若想日后真zhèng

成为一个王者的话,就非但自今日起要用心读它,还要日日不断揣摩研究,将来在两军对阵之中加以实践演习,推陈出现。如此方能日后攻城掠地,战无不克,威震圣城,百代称雄。否则的话,就算是有再多的高手宗师相助,也终是枉然。你小子现在明白了么?”

微一停顿,再道:“你展开再看一下这兵书的开首一段话,我念给你听。”不等沈括展开,已自诵道:

“晓示后世小子得知,此兵书名为《战场百篇》,乃余毕生心血所系,历十载寒暑而成。想吾一生,戎马倥匆,征战万里,兵马到处,群雄莫不束手,何也?非吾武技之高绝也,概吾兵法韬略之旷世无匹者也。后代小子若果有雄吞宇内之志,则吾一册于手,天下在握,胜抵百万雄师耳。自古能猎天下者,非假一人一物之力,而在悉驭海内万夫之术,此节不可不知,不能不晓。谨记。谨记。”

接着将意思解说一遍,沈括只听得嘴巴大张,两眼放光,神情激动兴奋已极。

项飞云解说已毕,沈括连忙答谢道:“兄长厚意,小弟感激不尽。那就有劳项兄日后再花些功夫,把这他娘的什么劳什子‘篆文’重新给转回来。”

一番话只说得三人哈哈大笑,一时间,小室内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笑过之后,丽清纶道:“好了,咱们再来瞧瞧这方黑不溜丢的东西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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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宝印御龙

沈括见丽清纶发话,伸手欲拿,岂知一提之下,竟是提之不动。吓了一跳,怪叫道:“好小子,怎地这样重,只怕没有百斤也差不了多少!”二次运劲于臂,这才将其拿了出来。

放在眼前细看,三人只见这颗玺印般的事物,通体乌黑,雕龙藏云,形式古朴精致。待翻转过来一看,见底部刻有几行小字:“御龙宝印,以待有缘。”

三人正自惊异,忽见这颗宝印竟自行微微动了两下,接着离开沈括手中,悬于空际。

沈括纵身欲拿,忽暼见项飞云神色大变,一惊之下,连忙止步。

项飞云自正视这方玺印起,心里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极端排斥、极端抵触的感觉,只觉无形中有一股不明形式的能量源源侵体而来,胸口烦闷异常,不由自主便运起灵镜诀全力相抗。

岂料他方一运起灵镜诀,瞬间脑际竟清晰异常地闪过一连串意念来:“身心俱放,含虚以待,通体空明,有相无相。”就仿似冥冥中有人在暗中指导一般。

项飞云此时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只觉灵光一点,身心俱透,忙依言含虚纳势,不拒反迎。跟着脑中意念再起:“五心向天,意聚百会,破开念海,神游太虚。”

项飞云跟着意念引导,盘膝而坐,脚面掌心向上,凝神息虑,将全副精神尽聚于头顶百会。这时那方御龙印在空中开始再度剧烈颤动,印身微微泛出紫光,一股股庞大的能量透印而出,沈括丽清纶二人感应之下,不自禁地向后退出数步。

终于宝印停止颤动,印身紫光却逐渐增强,忽凝聚成线,直射项飞云印堂穴而入。

项飞云只觉脑际“轰”的一声,如欲要爆zhà

开来一般,一股难以忍耐的剧痛使他数次直要张口大叫,但知此时正是危急关头,万万退缩不得,只得凭仅余的一点意志,咬牙苦忍。

疼痛苦熬中项飞云渐渐失去意识,只觉脑海中空空荡荡一片,周身虚飘,如坐云端。

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方在沈丽二人的欢呼声中再度睁开眼来。抬头见二人正自瞪大眼睛望向自己,吃惊地道:“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括先欢喜叫道:“哈,还是丽大小姐说得对,看来项兄你这就叫因祸得福,竟然成功收服了御龙印。”

项飞云再转头看去,见适才悬于空际的御龙印已然无踪,惊道:“这话怎么说,这御龙印到哪里去了?”

丽清纶伸指一戳他后脑,笑吟吟道:“傻小子,宝贝在这里啦!今后就看你有无本事将它启动出来。这就好比我师父的昊天铃,你只有能将它启动出来,它才能发挥威力,真zhèng

为你所用。”

项飞云惊讶不已,道:“威力会很大吗?我的天,这么大一颗印玺竟然钻在了我脑子里,想想这怎么可能?”

沈括道:“那还用说,纪明王老弟的宝物,威力怎会很逊。哈,你老兄今后有的头痛了。”

丽清纶道:“这可不一定。听师父说,这种宝物是很有灵性的,跟的主人不同,威力的大小也自不同,就看你能否将它最大的潜力给发挥出来。就比如我这昊天铃,若是师父使用的话,威力至少要比我大上十倍不止。”

沈项二人直听得张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得片刻,项飞云再运功细察,果然发觉脑后一区域内有团盘旋凝聚的能量存集,奇怪的是却并不向周围扩散。心道:“这‘御龙印’不知为何,竟能转化为有质无形的能量,封印于我的脑中。这事若在以前说将出来,有谁能信?只是不知要在何时何地、如何才能启动它了。”

项飞云凝神思索,只听丽清纶笑声又起,道:“行啦,这下该看的也看了,该分的也分了,小沈你小子既有野心要做什么圣君圣王,这两幅卷轴自是都归你保管了。只是不知两位好弟弟,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沈括道:“这里的一切都由好姐姐主事,自是你说了算。”

丽清纶眼珠一转,道:“这次我听小沈的,小沈你就给拿个主意吧。”

沈括道:“我和项兄刚始结拜,倒还不忙着离开,只是兄弟间有些很男人的私事要说。不若好姐姐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们两个到那边说会儿话,怎样?”

丽清纶“咯咯”一笑,道:“沈括呀沈括,你那点鬼主意我还不知dào

么?呸!好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得了好处,就想要哥俩开溜了是不是?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看来我得拿根绳子把你俩拴在手上才行,免得一不留神,把你这两个小滑头给弄丢了。”

沈括依然陪笑道:“好姐姐你误会了,小弟实在是没有那个意思。既然姐姐你不放心,那我们兄弟就待出去之后再行细聊不迟。也不需姐姐你费心,咱们姐弟自此刻起形影不离如何?”

丽清纶道:“如此也就罢了。不过你快些给拿个主意,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沈括心道:这小妖女大不简单,初时听到我喊‘难道你就不想要圣域晶球了吗’的话后,虽然止剑没有再刺,可是此后却也对此事只口不提,就似浑不在意一般。反而对我们分宝分物的大献殷勤,借以使我们放松警惕。她此时口口声声问我要去哪里,说穿了还不是为了跟踪得到圣域晶球。嘿嘿,妖女啊妖女,任你奸似鬼,遇上我沈括,也要让你喝老子的洗脚水。

当下打定主意,道:“刚才我已看过地图,出得这个房间往西有间‘兵器库’,姐姐若是同意,我们不妨先到那里溜达溜达。”

丽清纶道:“小弟弟你要去哪里姐姐我不管,总之我是非跟着不可。”

沈括作一无可奈何状,一拉项飞云,依地图所示之法开启此间室门,三人前后跟随,沿室外凿成的一条暗道向西面的兵器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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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江山美人

丽清纶道:“咱们得快点走,班库师妫这两个老家伙本事可大得邪乎,莫让他们给追着了。”

沈括一拍胸膛道:“这个丽姐你尽可放一百颗心,任他巫师邪灵本领通天,陷在这迷宫似的地穴里也要一筹莫展。”

三人边说笑边往前走,忽然项飞云朝左一看,“咦”的一声道:“你们看!”

沈括丽清纶二人转头,见左面又有一条地道延伸开去,不知通向何处。沈括道:“这可真奇怪之极,依地图所示,此处根本就没有这条小道的,这是怎么回事?”

丽清纶道:“在此瞎猜有什么用?不如我们几个过去瞧瞧好啦。”

沈项二人点头,三人紧跟而行,不多时来到尽头,见一金色小门出现前方,门面雕龙飞凤,富丽华贵。沈括头前开路,启门而进,一进入内便不由惊呼道:“我的娘哎,好大的气派,看来又是一个王者的陵室!”

项飞云环目四看,见此屋中处处镶金嵌玉,珊瑚林列,异宝纷呈,满室生光,好不耀眼夺目。往正中看,横置一口黄金打造的巨棺,比之那个大陆王爱妃的晶棺来竟要大上三倍有余。

三人打量半晌,项飞云感叹道:“好奢侈的一座陵寝,此处宝物,件件价值连城,整个算来,足可抵得上一个王国了。”

丽清纶皱眉道:“怎么此处又是一个陵墓,而地图上竟没有显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沈括道:“丽大姐难道还不明白么?这定是后代的哪一位圣君了,因在这位纪明王老弟之后,是以地图上并未显示。”

丽清纶正欲反驳,见项飞云凝目棺后石壁,便顺着他的目光往石壁上瞧去。

只见金棺后方,偌大一红色墙壁上,以金漆隶体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看了几眼,冲沈括笑道:“被你小子说对了,这是你们圣域第三十九代圣君伯禹的陵寝。想不到上代大陆王那样英勇神武,这第三十九代圣王却是如此的脓包不济,真是可悲可叹。”

沈括道:“哦,是吗?看来事情真被那位纪明王言中了。巫国、魔域、邪皇山城,这三处就是这伯禹王在位期间从圣域内分裂出去的么?”

项飞云道:“正是。那纪明王果真称得上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他早已料到,自己辞世之后,儿子伯禹才不如他,必然不能服众,所以在临终之前,已先将西南、西北、东北,这三处边疆重镇的城主兵权削夺,调回都城虚职以待,再以自己亲信接替,希望因此可以保住圣域的统一。

岂知这伯禹王非但少才,更兼终日不理国事,只喜贪图逸乐,一生唯爱搜集珍玩珠宝,治国无术。到得后期,就连这三个亲信子弟也终于拥兵自立,圣域大陆从此一分为四,再不复昔日的辉煌了。”

沈括道:“庸主误国,纪明王英明一世,却将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葬送在儿子手里,也可算是糊涂一时了。”

丽清纶道:“但这大陆王却真是一个多情之人,他对爱妃羽裳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的确是令人感动。他之所以会明知伯禹无才,仍要将圣君之位相授,究其原因,还是因伯禹是他和羽裳唯一的儿子,而这亦是他生前对羽裳的承诺。”

沈括道:“可是以一个承诺而葬国,终究不是明智之举。只从这纪明王因羽裳之死而沉疴卧榻一病不起,再到后来的传位伯禹,可知其前半期虽然英武奋发,但到后半期,锐意进取之志尽被羽裳的蜜意柔情消磨融化,已是大不如前了。”

项飞云也叹道:“所以自古有言:‘江山美人,二者不可兼得。’可是细数历史,又有多少雄君圣主,都只因强欲二者兼得,反失了江山。这纪明王亦是如此。”

沈括道:“这真是他奶奶的造物弄人,欲得此必失彼,想想都叫人头痛。”

丽清纶道:“你也大可放qì

统一圣域做圣君圣王的梦想啊,这样不是就可以携美而欢,一辈子逍遥自在了么?”

沈括听言,面露痛苦之色,眼神却坚定的道:“不,绝不!任何人都能那样做,可是我沈括不能。我身负血海深仇,家族使命,就算我想不做都不行!”

项飞云不由在心底一阵叹息,暗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算好,可是比之沈括,却无疑要好得多了,起码没有人会逼迫你去做什么事情。”又想:“只是,就算没人逼迫,际此国难危急的关头,我又岂能袖手不理置身事外呢?”

正自独个沉思,忽听丽清纶又惊叫道:“快来看,好大的一颗龙珠!”

原来丽清纶边和他们两人说话,便在四周宝物上摩挲观赏。这时正站在室内西北角一处几案前,看到上面并排嵌着两颗龙珠,其中一颗大得异乎寻常,竟差不多有婴儿拳头大小,一时惊讶之下,随口叫了出来。跟着伸手便要去拿。

项沈二人闻得惊呼也一起赶了过来。刚到跟前,只听脚下“咔咔”声响,知dào

不妙,二人伸手一扯丽清纶,身子腾空而起。

哪知身子方才腾起,刷的一声,头顶一张倒钩钢网迎头洒下。沈括一眼看去,见钩芒均蓝光闪烁,知淬有剧毒,怪叫一声,一拉二人又向下坠去。

瞬间三人自翻板处陷落,到得另一个室中。项飞云冲沈括叫道:“小心四周再放弩箭!”丽清纶向下一张,俏目现喜道:“喂,我说你们两个小子要不要洗洗自己的大花脸?”说着话也不等沈项二人答yīng

,硬扯着二人急速下坠。

项飞云和沈括听言低头下看,见这间石室下面竟是一方大水池,布满整个房间,池子中间水花翻滚,喷起一股三、五米高的水柱来。二人见下面是水,心神稍稍放松,,跟着丽清纶一起掉了下去。

随着“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响过,三人先后跌进水里。及身子沾水,沈括大喜叫道:“娘哎,老天待我们还真不错,是个温池哩!”

丽清纶也娇笑道:“我说你小子能不能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娘哎’‘娘哎’的乱叫,不知情的人,还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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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水中恶龙

她本欲说“还道我真是你的娘哩”,忽地想起自己才不过十七、八年纪,尚未婚嫁,此话又怎能说得出口?语到嘴边,俏脸一红,硬是将话咽了下去。

项飞云见三人甫遭惊变,又转危为安,心情也是大为欢畅,闻言故yì

说道:“咦,丽大姐怎地话说到一半,忽又停住不说了,这可全然不像你小魔女的一贯作风呢?”

沈括更是哈哈大笑道:“丽大姐你既然不好意思说,那就由小弟代劳如何?”接着一清嗓子,学着丽清纶的声音,娇嗲嗲道:“哎呀,小沈啊,你这臭小子怎地动不动就‘娘哎’、‘娘哎’的乱唤,旁人不知,还道我就是你的娘哩!”

项飞云听沈括这小子如此使坏,笑骂道:“你小子别光图嘴上快活,当心——“

一个“当心”还未说完,胸口猛地一痛,已被丽清纶手肘撞中,“啊哟”大叫,双手抚胸,弯腰俯于水中。

那边沈括则更是不妙。他说话之际,本在提防着丽清纶向他动手。心道:“不如行险赌它一赌,就赌这小魔女水性不佳,不如自己。若真如此的话,非但前仇尽可得报,还可趁机甩开她的纠缠。”不料一念未已,丽清纶一脚已踹到他小肚子上。

丽清纶恼他言语无礼,这一脚比击向项飞云的一肘自不可同日而语,足足用上了五成力道。沈括直痛的再叫一声“娘哎”,在水中跌出三尺,缩作一团。

丽清纶正欲跟着进击,忽感脚下水波一阵剧烈激荡,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一物湿黏黏的已搭上自己小腿。饶是她武艺高绝,至此也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反腿一踢,身子全速向上窜去。

她身子方才窜起,猛听得两下沈项二人也是惊叫连连,低头一看,瞬间只吓得花容失色。但见身下距自己不足两米处,一头赤甲恶龙正晃动身子,喷星吐沫地追击而来。大口张合之间,双睛红芒乱闪,直是骇人非常。而沈括项飞云二人,也分被一黑一青两头恶龙追噬,情况危急之极。

这一下变故大出三人意料之外,丽清纶大惊之下,猛一提气,身子硬生生再拔高一丈。那赤甲恶龙见一扑不着,哗啦一声,又落回水中,但却盘旋不去,摇首舞爪,张口以待,只等她再度落下,那时一口食之,必将她吞入腹中。

项飞云适才被丽清纶击中胸口,双手抚胸,俯身水中。他这一俯下身子不要紧,猛然间只见池子东角,一头青色庞然大物正自裂波逆水向自己冲来。瞬间已到跟前,看清楚原来竟是一头青甲巨龙。

他不由大吃一惊,知这房间之内,除此大池外别无处所,实是避无可避。当下打定主意,一伸手掣出背上长剑,双手力挺,不逃反迎,全力一剑向那青龙刺去。

岂知那青色巨龙一声嘶啸,前爪一探一拍,已然搭上长剑,“咔”的一声,长剑从中断折,跟着猛地一窜,欺上前来。

项飞云再吃一惊,厉喝一声,手中半截断剑朝龙头疾劈。那龙微一摇首,项飞云只觉一股大力撞来,再也拿捏不住,手中断剑脱手飞出。

跟着连声咆哮,青龙迎面冲到,情急之下,项飞云一脚急踢,正中青龙侧颈。他这一下已然使出了全身力qì

,岂知那青龙竟似毫无所觉,他一腿踢出,直如是小儿瘙痒一般,不起丝毫作用。再要退避,已自不及,被青龙血口一张,拦腰咬入口中。

那边沈括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他刚被丽清纶一脚踢得向后跌去。突觉身后水波激荡得异常厉害,转头一看,“妈呀”一声怪叫,也顾不得小腹疼痛,双臂一张,用力前窜。

他身子还未窜起,左后侧一头黑甲怒龙,巨大的身子已横里盘了过来。沈括见势不对,大喝一声,天圣刀掣出在手,一刀向巨龙身上劈去。

他这天圣刀何等锋利,“咔”的一刀正中龙身。那龙悲嘶一声,巨体一颤,继而再突地弹起,竟将天圣刀绷弹而出。

沈括大惊,心道:“我的乖乖,此物竟连天圣刀也伤它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忽见眼前水波泛红,那黑龙竟自渐渐退去。旋又大喜道:“哈,他奶奶的,任你是铜头铁臂,老子一刀下去,也要你不死即伤,铩羽而逃。”

心中欢喜,正欲相援项飞云,忽然水花再溅,一声咆哮,黑龙张牙舞爪,双睛如电,竟再度呼啸而来,其势迅猛无比。

沈括大骇,双手抡起,照头又是一刀。那龙显是对他手中的天圣刀颇为忌惮,见刀劈来,不敢硬接,身子一摆,前爪顺势拍出,呼的一声,正中天圣刀刀身。

瞬间沈括只感一股大力冲来,一个控zhì

不住,天圣刀脱手飞出。跟着那龙再一声咆哮,张开巨口来噬,沈括大叫一声“我的娘哎”,两腿使劲一蹬,奋力前冲。

丽清纶身子拔起,见赤龙又哗然落下,心中一喜。岂知一喜未已,却见那龙血口喷张,竟守在下方盘旋不去,却又大惊。心道:“我这般身子凌空,无从借力,气息不能持久,到最后终究还是要落下,那时它一口噬来,便当如何是好?”

心下正自思忖,又见那龙盘旋一阵,显是不耐,蓦地双爪一掀,再度腾身而起。这一次竟冲起三丈,距丽清纶已不足两尺。哮吼连连,星沫四溅,模样凶恶无比。

眼看势衰,突地那赤龙巨口一张,口中烈焰飞腾,炽焰中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晶珠喷出,向丽清纶迎面打到。

晶珠尚未及身,已是烈焰炙人,丽清纶不敢怠慢,扭身摆腰,一个倒翻,紫光剑电芒一闪,一剑劈中晶珠。

耳闻“当”的声响,饶是以丽清纶高出沈项二人三倍的功力,也把持不住,紫光剑被直荡起半尺,险险脱手。而如此连番使力,再也支持不住,一声惊呼,身子往下掉去。

那龙猛地一窜,须口张开便咬,丽清纶虽在下落之际,终究比沈项二人要高出许多。疾喝一声,一剑再劈,这一剑劈出,与前番大不相同,剑身竟陡然生出一种“嗡翕”之音,听来摄魂荡魄,使人全身疲软。正是附上了魔姬的另一奇技“幻魔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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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有子乘龙

这“幻魔灵音”讲究的是“入魔生幻,以音制敌”。先以魔音摧彼神经,使其瞬间瘫痪,为我所制。和巫师的“黑巫夺魄”大法、师妫的“移魂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在细节上稍有不同,而威力之惊人处,犹在前两者之上。

丽清纶这“幻魔灵音”一经施展,那赤龙立即生出感应,瞬间行动一滞。丽清纶乘此良机,一剑正刺中其脊背。她这紫光剑虽无天圣刀之锋锐无匹,却也是罕见宝刃,岂知一刺之下,竟是刺之不入。

正欲再度用力,那赤龙脊背猛地一拱,已将她连人带剑弹了出去。跟着盘旋而上,尾后追击。

丽清纶被它这一下反弹,只震得内息激荡不已。转头看时,见此巨物竟又不舍追来,猛恶凶悍,一时心下慌急,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那赤龙须口再张,先前所现的红色晶珠又呼的喷射而来。

丽清纶见形势危殆异常,情急之下,伸手取出师门至宝“昊天铃”,嗤的一声,随手扬出。

那金铃初时极小,一经扬起,于空中随着旋转之势,竟愈来愈大,同时自铃口射出万道霞光,摄魂荡魄的魔音顿起,瞬间弥漫室内。

赤甲恶龙口中吐出的红色晶珠方自打来,忽被金铃霞光罩定。说来奇怪,这红色晶珠一经罩定,竟立即被金铃吸纳了去,转瞬消失不见。

那赤龙见晶球被收,拱背耸胸,连声怒吼,忽地身子一缩再弹,急速窜前,血口一张,就往丽清纶腰间咬去。

丽清纶初时害pà

,此时反被这恶龙惹怒,浑忘害pà

之意。见它又欺身前来,哼的一声,心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可怪不得我了。”心下思索,右手再扬,“昊天铃”忽行缩小,倏地一声,竟而投进赤龙口中。

那龙见铃入口,“咕嘟”一声,将之吞入腹内。丽清纶侯得片时,见恶龙毫无反应,正自大惊,忽闻震天动地的一声爆响,跟着霞光透腹而出,赤龙竟自体内炸开,一时血雨纷飞,好不骇人。

﹡﹡﹡﹡﹡﹡

沈括一震之下,天圣刀脱手飞出,只吓得魂飞天外,双腿力蹬,奋力前窜。哪知身子尚未窜起,黑龙已然追到,巨体一盘,已将他整个身子卷缠其中。

跟着一声咆哮,龙首低下,血口一张,往他脖颈便噬。沈括大急,知dào

已是生死关头,霎时之间豁了出去,一咬牙,双手上托,一上一下扳住龙口,死力顶起。

他这般拼命硬顶,黑龙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只是不住嘶啸,口却探不下来。沈括整个身子被黑龙卷住,只感胸口憋闷,出气多入气少,吸气越来越困难。大骇道:“这样过不了多久,就算这黑老兄不张口来噬,只怕也得窒息而死。我的娘哎,这可怎办哩?”

又过片刻,但觉黑龙身子越来越用力,自己已喘不过气来,双臂酸软,头脑昏眩,几欲晕迷,暗道:“我命休矣!”索性放qì

抵抗,闭目等死。

就在此时,忽听“嗤”的声响,一物径自来到手中。沈括忙睁眼观看,一看之下,几要大声欢呼,竟是适才已然被黑龙拍飞了的天圣宝刀!

原来先前自他在天狼谷内一战,情急拼命下,将这柄沉睡了二十年的绝世宝刀重新唤醒之后,宝刀已认定他是主人,和他心息互通,此刻见少主人有难,竟自行前来救主。

沈括此时情急之下,也不及细思其中情由,双手握定宝刀,照定龙身一刀捅去。只听“噗”的一声,天圣刀整个没柄而入。

黑龙一声惨嘶,巨体一松,将沈括身子放开。沈括怕黑龙再行攻击,一刻不停,拔出宝刀,一口气又朝龙身连捅三刀,见黑龙身子向下萎落,这才停手。

在水中歇的一会儿,见那龙虽周身是血,然口中低吼连连,竟是仍自未死。不由大骇,心道:“乖乖这还得了,若让它再缓过气来,我焉有命在?”一提气,纵身跃起,照定龙头全力一刀劈出。

但闻“咔嚓”一声,龙头掉落,方欲回身,见自黑龙口中竟掉出一颗黑色晶珠来,心中一喜,过来伸手拾起。

刚拿到龙珠,只听丽清纶娇媚的声音响起道:“哈,你小子也得到了一颗龙珠么?怎么竟是黑色的,真难看!”

沈括回头笑道:“小弟怎及得上丽姐的手段,龙珠不龙珠的倒在其次,能保住小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咦,项兄这是在做什么?”原来此时,项飞云正骑在那头青龙身上在水中闲游。

丽清纶也跟着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笑眯眯道:“说来呀,我们三人还是飞云最本事,我们两个都是借助宝刀宝物杀死了恶龙,独飞云却是把这头恶龙给降服了。”

沈括大喜道:“那是自然,我早就看出项兄不凡哩。”

这时项飞云骑在青龙身上已来至他们身边,闻言长声说道:“丽姐盛赞,叫飞云好生惭愧,若非那方‘御龙印’之功,飞云此刻只怕早已成了这畜生口中之食了。”

沈括道:“我说老兄你就不要再故yì

卖关子了,还不快些说来听听,也好让小弟随喜随喜。”

项飞云笑道:“个中情形,说实话我也不甚明白,只是事后推想,应是‘御龙印’在起作用罢了。兄弟如要追根究底,请恕飞云也无可相告了。”

原来适才项飞云长剑被折,躲避不及,被青龙一口拦腰咬住,正自忖必死,忽觉脑中剧痛,大叫一声,在龙嘴里晕了过去。等及醒来,却发觉自己非但没给这青龙吃掉,反被它驮于背上。

他初时不知这青龙此举何意,暗暗戒备,但见过得片刻,这青龙非但对己毫无dí

意,还服服帖帖乖巧温驯之极,不仅心下大讶。

又过了一会儿,见它仍是如此,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抚一抚背上龙鳞,摸摸龙须,它竟不怒反喜,昂首奋嘶,一副竭力讨好主人的模样。

这一来项飞云不由大喜,举目一看,丽清纶以昊天铃已将赤龙杀死,正自往援沈括,遂彻底放下心来,凝神暗思其中缘由。忽然想到以能量形式封印于脑中的“御龙印”,心中一喜,道:“御龙御龙,看来定是此物在起作用了。真想不到这宝印竟还有这般好处,只不知它何时才能被我自脑中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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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魔女之心

不过此刻恶龙既被驯服,这事自更是不急。项飞云这时回答完沈括问话,转首向丽清纶道:“丽姐的‘昊天铃’才真是厉害哩,既收了那赤龙的龙珠,更自腹内将其杀死,令小弟真是大开眼界。”

接着一叹,道:“我先前还正在奇怪,为何上面那伯禹王陵室里设计的机关,却是让我等好端端地掉进下面这温池里,现在才明白,原来池子里竟有这三个家伙在看守着。”

一语未了,突听沈括怪叫道:“丽姐小心,后面还有一个!”

这一嗓子不要紧,直把项飞云和丽清纶两人都吓得大吃一惊。丽清纶“嗖”的一个旋身,右手一探,昊天铃已拿在手中。正要掷时,却见身后什么也没有。这时沈括那小子的坏笑声又复响起道:“哈,我还道只有我一人被这恶龙吓破了胆,原来丽大姐和项兄也是如此,失敬失敬!”

他话音未落,猛觉丽清纶已到跟前,满脸怒色,方欲转身,却见项飞云骑着青龙守于身后。际此连忙举手投降道:“丽姐手下留情,小子知错了,情愿认罚,还请丽大姐和项兄从轻发落。”

项飞云笑骂道:“我说你小子这是何苦来的,没事装神弄鬼的糊弄人,若只是得罪了我那还罢了,可是你既然惹上了丽大姐,这下我也救不了你了!”

丽清纶听项飞云如此说,更是有恃无恐,冲沈括笑吟吟地道:“臭小子,你说咱俩这笔账该怎样算的好?”

沈括嬉皮笑脸道:“大不了小弟再唤你三声‘好姐姐’如何?”

丽清纶道:“呸!也真亏你小子说得出来,天下有那样便宜的事么?”

沈括赔笑道:“那小弟就真的不知该怎办哩。不过俗话说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看在小弟这半日来殷勤侍奉的份儿上,丽大姐你总不至于要将小弟给宰了吧?”

丽清纶忽然眼珠一转,诡诡笑道:“哪能呢?姐姐我有如此心狠手辣么?好弟弟你再想想看,看你可曾对姐姐允诺过什么没有?”

沈括一听,先自哀求道:“姐姐你可否不要如此语气跟小弟说话,小弟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哩?”

丽清纶咯咯一笑,更是妩媚之极,柔柔道:“那小弟你可曾想起了些什么来么?”

沈括越见她如此心里越是发毛,闻言只得硬着头皮道:“好姐姐恕罪哩,小弟一向记性不好,实在想不起曾对姐姐你允诺过什么来着。”

丽清纶犹自笑吟吟地道:“哦,是么?那如此看来,是姐姐我在跟小弟胡搅蛮缠了?”

沈括心道:“你这小妖女,真以为自己心里那点鬼主意小爷我会不晓得么?”一念未已,猛觉小腹剧痛,整个身子都疼得抽搐起来,忙俯身缩作一团,张口呕吐,半晌站不起来。

原来丽清纶见他一味充傻,话一说完,下面无声无息就给了他一脚。这一脚比之前下更是用力,沈括如何吃得消,直痛得连苦胆都欲给吐了出来。

丽清纶依旧优哉游哉、慢条斯理地道:“看来小弟你还真是给吓糊涂了,姐姐帮你清醒一下。现在怎样?小弟还是想不起来么?”接着故yì

娇呼一声,道:“呀,姐姐这脚好疼哩,要是有个好弟弟来给揉揉捏捏就好了。”

项飞云在龙背上听得直笑,使劲抿住了嘴才不至发出声来。

沈括见丽清纶已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想抵赖看来是不成的了。一伸手,“啪啪”,先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这才道:“啊哟,小弟该死!小弟该死!小弟想起来了,小弟是曾答yīng

过要给姐姐你捏脚的,只是想似我这等粗人,姐姐定不如意,须得如项兄这般清雅之士,姐姐才会心里欢喜。因此说过也就算了,没将此放在心上。不料姐姐竟是时时刻刻记挂心上,姐姐既是喜欢,小弟万分荣幸,定当效劳。”

项飞云在后听得这小子满嘴放屁的浑说,还欲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哼”的一声,抬腿朝他胯上又是一脚。

沈括疼得一个趔趄,“妈呀”一声,差点没摔倒水中,连忙强行站稳身子。

丽清纶又笑道:“你小子磨蹭了这半天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小沈你说的不错,要你来给我捏脚嘛,我确是不大乐意,倘若你能说动飞云来服侍本小姐,那我们之间的前仇旧恨,非但可一笔勾销,姐姐还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若你小子办不到的话,那我丽清纶也只好将就将就,退而求其次,只有来宠幸你了。”

沈括听言,也顾不得胯上疼痛,转头向项飞云连连作揖道:“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万望项兄你看在和小弟结义一场的份上,出手搭救小弟一救,小弟感恩不尽。”

接着上前几步,来到项飞云近前,压低声音道:“我说老兄,依我小沈的眼力,我看这妖女八成是对项兄你动了凡心了。项兄何不趁此机会,大展神威,一举夺得美人芳心,那我们晶球之争,也可藉此去了一个强敌,不知项兄意下如何?”接着再嘻嘻一笑,道:“怎样,小弟费尽心机为项兄制造了如此良机,兄长要怎样感谢我呢?——”

他话未说完,项飞云一扯龙鳞,那青龙会意,左爪拍出,正拍中沈括肩头。“啪”的一声,沈括逆波飞出,直撞上身后墙壁,这才重行“扑通”跌入水中。

项飞云斥道:“沈括你小子若再行胡言乱语,就算我想饶你,我这龙兄恐怕到时也不答yīng

。你小子今后首要谨记嘴上留德!”

好半晌沈括才又从水中露出头来,一边揉胸捏背,一边又嬉皮笑脸地走近前来。到得跟前,先向青龙恭恭敬敬地作了三个揖,然后冲龙首说道:“我说龙兄,你和项兄是兄弟,我小沈也和项兄是过命的好兄弟哩。大家是自己人,都是他妈的好兄弟。今后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不要如此作弄小弟好不好?”

再向上面的项飞云一眨眼道:“小弟方才的提议项兄不再考lǜ

考lǜ

么?”见项飞云又抬手欲打,连忙后退两步,笑道:“项兄既然无意于此,小弟也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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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天音入媚(上)

丽清纶毕竟和祺清不同,无论其出身和生长环境,尤其是魔姬碧晓音所加于的影响,注定了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祺清性格中也有娇蛮的成分,但内心是纯洁天真的。丽清纶的性格则要复杂偏执得多,年龄和心理有着很不稳定和对称性,这些都有待于进一步展现和挖掘,希望这章的情节不会太突兀和使人不能接受……呵呵,一些题外话,正文开始。

﹡﹡﹡﹡﹡﹡

沈括接着一转身,来到丽清纶面前。丽清纶方才静静看着他两人的举动,虽不知这小子对项飞云具体都说了些什么话,但项飞云最终拒绝了他的提议倒是看得出来的。这时见他来到跟前,却不先向他说话,一仰头,冲项飞云道:“喂,飞云你就如此不乐意和姐姐在一块儿么?好歹我也算是救过你的命哩,就是要你俯下身来给人家捏捏脚,这难道也很过分么?”

项飞云正色道:“丽姐你误会了,飞云不是那种意思。你曾救过飞云的性命,这份恩德飞云会永远感激在心,日后必当补报。但你我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这种提议,恕飞云难以接受。”

丽清纶听言大怒,刷的一声,长剑出鞘,指向项飞云咽喉道:“项飞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一剑杀了你?”

要知丽清纶身为魔姬唯一嫡传弟子,在魔域地位何等尊崇,兼且天生丽质,自小及大,所到之处,只有被人仰视恭维的份儿,何曾遭遇过如此当面拒绝,盛怒之下,不由便拔剑相向。

项飞云却依然神色不变,道:“丽姐如要杀我,但请自便,飞云绝不动手。”

丽清纶气极,紫光剑一颤,便欲前刺,忽想起此行任务,暗道:“这小子看年纪也就和我一般大小,八成平时还没和女孩子交往过,丝毫不知其中情趣,对付这种未开窍的死木头硬来不成,还是另施它法的好。”

想及此,又自咯咯一笑,收剑说道:“罢了罢了,你虽对姐姐无情,姐姐却不会对你无义。飞云既然无此心,姐姐我又何必一味相强呢。再者一说,这里除了你之外,我身边不是还有小沈的么?小沈这小子可是机灵得很,我知dào

他一定会喜欢为我做任何事的。是么,小沈?”

她最后一句话是冲向沈括说的,说时语气一变,竟是娇柔妩媚之极。沈括只听得头皮发炸,嘴上却连忙赔笑迎合道:“丽姐说的是,小子能为姐姐做事,实感荣幸之至。”

丽清纶满yì

的一点头,再笑向沈括道:“很好,算你小子有良心,没让姐姐白疼你,不像有些人一般,简直就是蠢木头一块,死活不开窍。来,咱们到那柱喷泉边上去,你好好给姐姐把脚捏捏,哎哟,姐姐这都快累得不行了,小沈快来扶姐姐一把!”说着话竟作势靠向沈括肩头,沈括无奈下只好扶着她向喷泉游去。

两人来到喷泉近旁,沈括趁机先把脸上残留的涂画洗去,再抬头低头地看了一下,见适才这池中虽经过一场与恶龙的凶战,但只这片刻之间,非但那黑龙赤龙的尸体碎物已然不见,就是本已被龙血染红的池水也又恢复了清凉。向丽清纶道:“嘿,这池子里的水只怕他奶奶的还是活水哩。刚才小弟还在担心,经过了方才那一场厮杀,这池水只怕已被弄得肮脏不堪,到时影响了丽姐的情趣,这下可完全放心了。”

丽清纶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的挺有心呢,姐姐我喜欢得很。”俯过唇来在沈括右颊上亲了一记。忽然一纵身,“哗啦”一声,以一个优美之极的动作,向西首那扇黑色小门旁边跃去。

原来她适才留心,发觉这温池虽布满整间室内,但在西首靠门这边,却筑有几级白玉台阶可供立人。此时心下另有计较,是以一个飞身,玉体盈盈,娇俏无伦地站于这白玉台阶之上。

只见她一身紫衣,经水一浸,此际全然贴于身上,青春曼妙的胴体在些微透明的衣衫下玲珑浮凸,曲线毕显。青丝沾水,梨花带露,而美目如星,娇唇点樱,值此二八年华,真是明艳璀璨,不可方物。

沈括见她忽然起身,正自张口欲唤,抬头蓦见此娉婷身姿、如花样貌,顿时只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在心里暗道:“我的娘哎,怪不得这丫头一个劲嚷嚷自己不比那羽裳美人差,此刻看来,倒真是有得一比呢?”原来他先前只顾和丽清纶斗嘴,一直没细心打量,此时这娇娆身体整个呈现眼前,只见粉脸若霞,棱角分明,不由看得心跳加速,呼吸停滞,瞬间忘乎自己身在何处。

正自怔怔出神,忽听丽清纶银铃般的笑声又复响起道:“怎么了小沈,是姐姐吓住你了么?”

沈括一惊而醒,忙涎着脸道:“哈,丽姐真漂亮,小子有眼无珠,怎么直到此刻才发xiàn

呢?真是该死之极!”说着话,还假意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丽清纶咯咯娇笑道:“我说你俩小子都是该死之极。不过呢,相较之下,小沈你虽然是后知后觉,知dào

的迟了些,总算还有进步。不像有些人,彻头彻尾的榆木疙瘩一个,活活一个睁眼瞎,白长了一双眼睛,却见不到眼前好kàn

的东西。小沈你说,天底下可有如此愚蠢的人么?”

沈括自然知dào

她是在说给项飞云听,忙附和道:“是吗?天底下竟还有如此愚蠢的人么?这小弟可就越发想不明白了,按理说只要是见过丽姐你这般容貌身材的人,除非是个十足十的傻瓜白痴,否则的话,必定早就和小弟一般,被丽姐的美色所俘,成为了丽姐你的裙下之臣呢。”

丽清纶假装幽幽一叹,道:“是呀,小沈说的极是,按理说是该如此的。只是那人非但不是个傻瓜白痴,还长得风流俊俏得很呢,可就是偏偏不对人家正眼瞧上一眼。所以姐姐我此刻才会这般心烦意乱没了主意哩。小沈你说,是否姐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这才如此被人家看不上眼呢?”

沈括佯作一叹,道:“这个……小弟实在也是想不明白哩。也许正如姐姐所说,是姐姐你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吧。”

丽清纶再娇滴滴地道:“哦,是吗?那弟弟你看,姐姐现在做得可是好一点了?”

说着话这小魔女竟抬起玉臂,缓缓将身上紫衣褪了下来。

一时间春光盈室,沈括顿为之目眩神痴。

那雪肩、那酥胸、那小腹、那玉腿……

一刹那,沈括只觉时间已在这一刻凝固,呼吸顿止。

心跳,只有心跳的“咚咚”声如擂鼓般在耳边响起。

丽清纶看着他的表情,似是十分满yì

,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小沈你看,姐姐这下是否比先前好些了呢?”

沈括拭拭嘴唇,干笑一声道:“的确是好些了。小弟敢担保,只要是看到姐姐现在这样子的人,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动心的。就算他现在已被人斩断了双脚,便是用双手爬,也会乖乖爬到姐姐面前来的。”

丽清纶“嗤嗤”一笑道:“好弟弟你可真是会说话哩,那为何偏偏还是有人会对此无动于衷呢?莫非这人不是个男人?”

沈括也笑道:“那也许只是因为姐姐现在做得还不够好,姐姐要知dào

,就算是男人,也是分着等级的。对于那些普通的男人,姐姐这样子,已经算是很好了,可是要俘获那些超卓不群的男人,就还差那么一点点……”

他没有说完,因为他发xiàn

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已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慑!

就在他说话之际,丽清纶已再次轻抬玉臂,不但缓缓解下了胸前仅剩的一抹遮胸,还弯下了腰,开始脱脚上的鞋子。

那是双红色软靴,随着丽清纶优美的身形起伏,软靴已被放在一旁,丝袜也已被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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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天音入媚(中)

很遗憾,我只能把丽清纶写成这样子。丽清纶的性格,现在其实很不稳定成型,一方面有着她这年纪的女孩子未曾失去的娇蛮泼辣,一方面又会流露出魔姬的淫荡妩媚。至于到底会朝着那方面发展,那还要看她今后的人生际遇……不过我能保证的是,在第六集“情海征程”中,即将全面登场的本书两大女主云筝和丹雪将会是两个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女孩子。正文开始。

﹡﹡﹡﹡﹡﹡

沈括只感到自己已彻底迷失,他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画面……

他是男人,他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精力旺盛很强壮的男人!

他感到自己身体已起了反应。

他甚至已感觉全身血管就要爆裂,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

丽清纶笑了,她是魔姬的嫡传弟子,除了师傅,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美色的可怕。

而她更清楚自己身体的魅力,也因而对自己的媚术更有自信。

她虽年轻,但为了跟师傅修习媚术,曾在多少男子面前实验,在魔域,至今为止,拜倒在她这具身体之下的青年,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她不相信凭自己的胴体美色,征服不了眼前这两个初入人世的少年。

此时,她再抬眼看了远处骑于青龙背上的项飞云一眼,见他虽闭上双目刻意不往自己这边看来,但面现红潮胸口起伏,显然内心意念正处于人神交战的极度动荡之中,不由心下得yì



暗道:“师傅啊师傅,您放心,此行徒儿定不会负您所托。我不但会把云若无的人头带回去,还要您数十年来为这薄情无义之徒所承shòu的一切,都一一偿还在他这后辈徒孙身上。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让项飞云迷恋上我,使他身陷情网,不能自拔。我要他这一生饱尝被人所弃、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时候若有人近前细看,就会发xiàn

,在丽清纶表面上那娇柔妩媚的如花笑容下,竟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丝刻毒的恨意。那是种直欲择人而噬的仇恨,那是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绝对不应该有的情感,可是此刻,这种情感却偏偏就在她的脸上隐隐显现。

只是项沈二人,一个闭目不看,一个心驰神迷于眼前这娇挺诱人的女体,都没有察觉而已。

项飞云此刻坐于青龙背上,他先前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只因他实在想不到这小魔女真的竟说脱就脱,一下子就把身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待到惊觉之时,连忙闭眼不看,怎奈却已经迟了。

这时他虽然闭上眼睛,可是耳听得她与沈括的声声对答,那撩人的语言,那极具诱惑的轻微动作,以及脑海中那已经挥之不去的完美胴体,这一切,给这毫无男女经验的懵懂少年,所带来的震骇实是令人难以想象。

先前他与祺清的交往,祺清的一下亲吻,一暼眼神,甚至一个娇嗔撅嘴的神态,都会令他手足无措无从招架,而那,也还只是限于最最寻常不过的接触。

岂如此时,此刻,面对着丽清纶那青春曼妙的身体,赤裸裸毫无掩饰的诱惑,他表面虽强自镇定,然而心中,早就已经沸沸滚滚的乱成一片,不可收拾了。

还有沈括,像他们这般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突然遇上这样一个场面,这样一个女子,那是无论如何都会把持不住的。这与资质无关,这与武功悟性更是无关,情感的事情,总是最难把握最难控zhì

,任你天大的英雄,一旦遇上,也要丢盔弃甲俯首称臣,何况是这两个精力正盛的勃勃少年。

丽清纶再看了两人一下,一双如丝媚眼中更是满蕴笑意。她忽然微微扬起了头,娇俏的下颔抬起,缓舒玉臂,轻轻轻轻地用手指梳理着背后那一瀑如水青丝,将一副女性特有的娇姿媚态完全无遗地呈现给他们。樱唇微张,娇喘盈盈,而酥胸起伏,玉峰娇挺,她知dào

他们俩都在看着她,就算项飞云闭着眼睛,她也知dào

他在看她。所以她的动作,也就格外的舒缓,格外的温柔妩媚。

沈括忽然感觉到眼前的丽清纶在笑,嘴唇在笑,眼睛在笑,甚至那手指,那胸脯……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冲着他笑。然后他又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潭,他正沉溺其中,一点一点地往更深处陷去。可是这一切都是那么美,感觉是那样的好,他又一点都不想挣扎,不欲挣扎……

项飞云感到自己全身的血管都快要爆裂,他心内烦躁之极,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想,为什么要去看,可是,不这样想倒好,不这样恨倒好,他越是这样想,越是这样恨着自己,就越是把持不住自己那一颗已炽热燃烧的心……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无力,是那样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以前就算是面对着怎样强悍的对手,他都勇者无惧,都始终未曾失去过对自己的信心,可是此刻,可是眼前,他分明感觉到,随着额上淌下来的那一道道汗水,他的信心正在动摇,他的意志正在一分一分的崩溃……

丽清纶终于又再度开声说话,她的声音更娇,她的语音更媚,那就像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正在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想要把她欲捕获的猎物网在核心。她轻轻轻轻柔柔柔柔妩妩妩妩媚媚媚媚地道:“小沈呀,你干么不说话一下子突然变哑巴了,你说姐姐现在做的,如果要捕获那些超卓不凡的男子,是否已经够好了呢?”

沈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是一副痴痴迷迷的模样,嘴上只喃喃地道:“够好了,够好了,丽姐真……真他妈的好kàn

。”

丽清纶再“嗤嗤”一笑,道:“好弟弟你可真是讨厌哩,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他妈的’‘他妈的’满口粗话呢?姐姐我可警告你,你要再这样的话,我可不睬你了。”

接着徐徐又道:“可是,姐姐怎么觉得还是不够好呢?”说着话她的手又已开始动作,弯腰,舒臂,竟伸手缓缓去褪那小腹下、两腿间,此刻全身上下,仅有的一件遮体紫色亵裤。

她的手缓缓动着,那么慢,那么慢……

沈括突然狂吼一声,朝丽清纶扑了上去。

项飞云则一拳打在青龙背上,青龙吃痛,一下将他掀了起来,扑通一声,落入水里。

丽清纶趁机,又已祭起了昊天铃,顿时霞彩万道,那摄魂荡魄的靡靡之音,瞬间又再度弥漫整间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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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天音入媚(三)

丽清纶的“天音入媚”得碧晓音亲传,此际在昊天铃的催发下,已有魔姬的七成火候,再藉着自身这具无可挑剔的诱人胴体使将出来。不要说沈括项飞云这两个定力尚浅的无知少年,即以师妫班库那等级数的高手,也不免要受影响。

想巫师班库,以实力而论,绝不在魔姬之下,但在每次对着碧晓音之时,均是连吃败仗。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在内心深处,班库总是控zhì

不住对碧晓音的那份欲念。以至每到敌对之时,心神便往往被对方的“天音入媚”所侵。只是媚术达到碧晓音那等程度,惑敌之法早已不限于自身肉体,每每在一举手投足间的风神之中,便令对手神魂失守,意志迷乱。

碧晓音年轻时活泼俏丽,衷情云若无,苦苦痴缠,但云若无喜欢的却是水心梦。碧晓音不甘心就此放qì

,愤激之下,一转而走向极端,潜心专修媚术,历时三年方成。然她虽媚功大成,所遇男子一见之下莫不倾心臣服,任凭驱使,但偏偏云若无此时偶得上古秘传“灵镜诀”,兼之又对水心梦痴心以恋。碧晓音数次以“天音入媚”相诱,云若无灵台如镜,始终不予对手丝毫可趁之隙。

几番下来,碧晓音见事已无望,但又无论如何不能对云若无忘情,久而久之,竟由爱生恨。她怨愤之下,一边潜修魔技伺机报复,一边任意放荡逞貌纵情,与当时追慕自己的多个男人均关系暧昧。可是在内心深处,忘不了的还是云若无那份飘逸潇洒的身影。

只是经此种种,碧晓音不免性格大变,自年轻时那个纯洁无暇的小女孩,一变而为阴狠妩媚、乖张偏执的绝代魔姬。

丽清纶是她唯一嫡传弟子,碧晓音年岁渐高,对云若无的仇恨非但丝毫无减反而逐年递增。也因此对丽清纶愈加刻意调教,希望丽清纶能够青出于蓝,将来非但能手刃云若无替师报仇。还可将自己由云若无处所受的痛苦屈辱施报于他的后人及门人弟子。那时自己方能消心头之恨。

而此时的丽清纶,她自然尚达不到魔姬的那种程度。但她此刻面对的,却亦非师妫邪灵而是沈项二人。要诱惑这两个年轻子弟,一具娇好曼妙的胴体也许比什么都要管用得多。

丽清纶到此时已不想再等,她此来奉有严命,一是务必夺取“圣域晶球”,再是对付云若无及其儿女门人。先前在天狼谷中,她以昊天铃之助,于旁人视线不及的角度匿身战场之侧。亲眼目睹沈项二人如何联手对敌,力抗群雄。

她虽经魔姬自小调练,毕竟年纪尚小,童心未泯。见二人以寡敌众,以弱敌强,竟且愈战愈勇,毫不畏惧,也自芳心暗赞。更见项飞云使出“翻云手”,内心早认定他是云若无的弟子,不由对他格外注意。

此后剧变陡起,她尾随二人进得地穴,不料巫师邪灵也紧蹑而至。在关键时刻更听得沈括自称,懂得开启晶球之法。她知对这两个无惧生死的小子来说,用强行逼必然无效,是以刻意和二人亲近。

只是她跟随魔姬多年,性子不免有些乖张,更兼平日在魔域身份尊崇,养得一身刁蛮任性的小姐脾气。因此上,她虽有亲近之意,然亲近之举却也是“古怪”异常。

她尾随二人进入地穴之后,本还有掩饰身份之意,不料一现身即被邪灵道破,再者也想以魔姬弟子的身份正面征服项飞云,所以也就不再隐瞒。

到得后来,她本以为对付眼前这两个年轻小子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自己稍施手段即可达成目的。不料项飞云心思敏捷,又且本性专一,自与祺清交往后,二人之间虽未有正式婚约,却自此不再属意其她女子。

而沈括经年在社会上浪荡,饱受坎坷,年纪虽小,却颇为成熟老练,其奸似鬼。二人从一开始就悉破她别有用心。项飞云不知碧晓音和云若无的关系,自然猜不到她竟有意对付自己。但却知她此来必与圣域晶球有关。是以两人非但不入其榖,反和她一味胡缠,大兜圈子。

后来沈括提出要往“兵器库”,丽清纶自知这小子又在耍心眼。心里虽恨得直咬牙,却是苦思无计。蓦然见有新的路径,便当先前来。岂知进得室内,观赏珠宝之际,不小心触动几上龙珠,竟而陷入踏板,掉进下室池中。,

待得池中遇险,斩杀赤龙后,她心下越来越焦躁,生恐晶球已为巫师邪灵所得,因此打定主意,决心不惜代价要俘获二人。

此时她临水而立,全身上下玉体毕呈,一丝不挂,望着下面池中,这两个陷入迷乱状态的年轻男子,漂亮的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她估计的没错,凭她的傲人身体和昊天铃催发下的“天音入媚”,一经施展,两人果然先后灵台失守,心智迷乱。沈括首先失去控zhì



项飞云身具“灵镜诀”,又得祺清先入为主,本不易受制,但他吃亏在先前未及料到她会有此惊人举动,竟真的说脱就脱事先无半点征兆。再者丽清纶在昊天铃的相助下,功力骤然间大幅提升,两人内力相差实是太远。待得丽清纶胴体入目,再行运起灵镜诀,已然无济于事。

此刻二人在丽清纶的一番刻意挑引下,都是欲火中烧,难以抑制。沈括神智尽失不顾一切向丽清纶扑去。项飞云则因着对祺清的一点执着之念咬牙苦撑。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发狂般一拳猛击在青龙背上,被青龙掀入水中。

他人虽落水,心内却未有一丝清凉之意,脑海中只不停地在渴念着丽清纶的诱人躯体。而沈括此时则全盘崩溃,扑在丽清纶脚前,双眼欲火狂喷,喉结蠕动,口中粗气直喘,抬眼自下而上,痴望着丽清纶毫无瑕疵的如雪玉体,头脑迷乱,随时都可发狂。

丽清纶知dào

已经是时候了,犹带水珠的纤足抬起,轻触沈括额头,声音依旧柔柔柔柔地道:“小沈呀,你说,姐姐我现在好kàn

么?”

沈括“呼呼”而喘,已说不出话,只是微微点头。

丽清纶笑了,这一笑直如蔷薇蕊绽、罂粟花开,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将脚往下移了移,送到了沈括的嘴边。

沈括再也不能控zhì

自己,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纤足。

娇柔细腻,粉白嫩滑,心莲一瓣,银月如弓。

而贝甲迎露,玉趾涂丹……

沈括摩挲半晌,突然低吼一声,张口就把丽清纶的脚趾含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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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圣域晶球

丽清纶看着脚下沈括和远处犹在挣扎着的项飞云,心中涌起一种胜利的自豪感,心道:“师父说的没错,男人都是些贱骨头,只要你让他们闻得见腥味儿,却又不让他们得到,那么,他们就会像狗一样,从此对你死心塌地,摇尾乞怜。哼,想这二人也可算是人中之龙了,还不是一睹女色,便即本性毕露瞬间溃不成军。项飞云啊项飞云,任你此时如何挣扎,我也终会让你成为我丽清纶的脚下之臣。”

再看看沈括,鼻中一下冷哼,又道:“臭小子,凭你那两下鬼点子,还想来跟我斗,我倒要看看此时此刻的你,还能否保得住‘圣域晶球’的秘密?”

想罢,缓缓开口道:“小沈,姐姐待你好不好哩?你告sù

姐姐,那圣域晶球此刻是在什么地方?咱们找到之后,姐姐会让你比现在更快乐一百倍、一万倍,小沈你说好不好呢?”

沈括此际正在拿舌舔舐她的脚尖,听到“圣域晶球”几字,竟猛然身子一震,动作瞬间停止了下来。一伸手,握住插于背上的天圣刀,虽仍神志昏迷,口中却自说道:“圣域晶球,圣域晶球,不错,我不能这样,我无论如何要得到圣域晶球,我要一统圣域,为我沈家报仇!”

伴随说话,本已迷乱的眼神,竟自逐渐恢复清明过来。

丽清纶见势不对,缓缓俯下身子,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口中吐气如兰道:“好啦,小沈乖,咱们先不去想它。小沈告sù

姐姐,你现在想要姐姐么?”

沈括听得此言,握上天圣刀的手又复慢慢颓下,望定她胸前微微颤动的乳峰,刚刚清醒过来的眼神重又陷入迷乱。

丽清纶手指开始触上沈括的嘴唇,抚摸几下,然后缓缓探了进去……沈括瞬间再度迷失。

她脸上再次露出胜利的微笑,然后抬首,冲远处的项飞云娇唤道:“飞云啊,你还不过来么?人家等得很心急哩!”

项飞云此时也已濒临崩溃的阶段,几次拼命试图运起“灵镜诀”相抗,却都无法再使精神集中。此刻,耳内听得沥青纶的娇声轻唤,欲念再炽,瞬间冲破心底最后防线,一声呻吟,便欲向丽清纶扑去。

就在这时,突然项飞云和沈括的身子再度齐齐一震。丽清纶立即觉察到了他们的这种细微变化,心内微微吃惊,暗道:“难道我的‘天音入媚’配合昊天铃,竟仍不能控zhì

这两个小子吗?这怎么可能?”

方念及此,蓦然惊觉昊天铃霞光倏止,那股弥漫室内的靡靡之音也在顷刻间消失无声,这一来不由大吃一惊,彻底脸上变色。

再看项沈二人,见两人眼神果然又已恢复清明,正暗自诧异,又见沈括背上天圣刀自行而动,在鞘内急速颤振,发出“嗡嗡”朗吟。而项飞云,则神态平静安详,闭目息虑,凝神运起“灵镜诀”来。

这样过得片刻,突地项飞云再次睁眼,朝沈括望来,而沈括此时也正自回头望去。两人四目相对,齐齐开声说道:“圣域晶球!”

一语说罢,项飞云飞身而起,疾如弦箭,迅速射向室门。“砰”的一声,室门洞开,项飞云人已飞了出去,远远清朗的声音传来道:“龙兄勿怪,飞云先行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沈括转头再向丽清纶上下打量一眼,嘻嘻一笑道:“有劳丽姐如此盛情款待,小弟代项兄一并谢过。”说罢一声长笑,腾身而起,跟着追出。

丽清纶气极,狠狠一跺脚,咬牙嗔道:“臭小子,今次算你们走运,下次咱们再行算账!”她听得“圣域晶球”有了消息,不敢怠慢,匆匆穿上衣服,收回金铃,紫影一闪,也自不见。

项飞云当先而出,不假思索便向对面百米外的青色小门飞去。脑海中清晰异常地感觉到晶球就在那间室内,至于为何会有这种奇怪感觉,却是不得而知。

他适才于室内濒临崩溃之际,正欲向丽清纶扑去,忽然就在那一刹那,一股清和之极的能量自外界丝丝传入体内,使他瞬间欲念全消,神智恢复清明。他激灵打一冷颤,清醒过来,暗道“惭愧”,忙抓紧时间运起“灵镜诀”。

说也奇怪,待依着口诀迅快在体内运行两周后,脑海中竟瞬间现出一个蓝色晶球的形状来。于是下意识地冲口说出,并立即飞身而起。,

沈括面临的却又是另一番情形。当时面对丽清纶的诱惑,他已彻底崩溃,身陷极度迷乱之中,只要稍迟得片刻,丽清纶再行相询,他必将晶球之秘全盘托出。但恰恰就在这时,背上天圣刀感应到晶球释fàng

出来的强dà

能量,产生共鸣。并藉着宝刀自身,将能量丝丝导入沈括体内,从而一举破去了丽清纶的“天音入媚”。丽清纶昊天铃的忽然失威,自也是受到晶球能量的影响冲击。

此刻三人依次前奔,瞬间抵达,“嗖嗖嗖”先后破青门而入,进到这处室内。丽清纶虽最后起身,但她的“紫清魅影”却远较项沈二人为快,仅只百米的距离,过门之时,已然超越沈括,和项飞云并肩而入。

三人进得室内,迅快扫视一眼,见此室仍只一口巨棺,几幅字画,此外空无一物,哪有晶球的半点影子?

丽清纶大为失望,转脸望向二人,娇叱道:“臭小子,成心消遣姐姐是不是?”

项沈二人经过适才遭遇,都暗自凝神提防,项飞云“灵镜诀”不敢稍懈,沈括则天圣刀绝不离手。听闻丽清纶叱喝,沈括嘻嘻一笑,道:“小弟现在才发觉姐姐真是个大美人,就是生气的样子也自可迷死人哩。”

丽清纶听言不怒反笑,娇滴滴地道:“小沈你若是喜欢,姐姐现在还可脱给你看。”

沈括心道:“我的娘哎,小爷我可不想就此把小命葬在你这小妖女手上。”可是想归想,心神还是不由一荡,内心深处,一个强烈之极的念想仍旧不由控zhì

地噌然冒起。

沈括暗呼厉害,连忙张口道:“小弟想倒是想哩,只是眼下小弟我更想先得到晶球,不如我们姐弟来个协议,在得到晶球之后再行来玩儿这游戏如何?”

丽清纶拿眼一睨项飞云,幽幽道:“飞云你的意思呢?”

项飞云潇洒一笑,道:“一切全凭丽大姐做主。”

丽清纶报以一个妩媚之极的笑容,道:“哦,是么?那飞云今后可否不要‘大姐’‘大姐’的唤人家,唤得人家好老哩。叫我清纶好么?”

说着话一双玉臂缓缓抬起,沈括吓了一跳,失声道:“丽姐你真的又要脱么?”

);

第九十章 沈公天成

却见丽清纶樱唇轻启,秀颔微抬,仰首写意地一拢背后青丝,道:“那好,丽姐我同意小沈你适才的提议,但你们两个小鬼必须老实说出晶球所在,莫要再耍花肠。”

她这一下简单的动作真是风情万种,与先前那个刁蛮泼辣的女孩子简直判若两人,项沈二人若非亲眼所见,当真难以相信。

两人一呆之下,项飞云道:“丽姐这次可真错怪我们了。据我的感应圣域晶球就在此间,小沈你有不同的意见么?”

沈括手握天圣刀再凝神感应片刻,欢呼叫道:“哈,圣域晶球应该就在下面!”说着往石室地下一指。

三人适才因心思全在寻找晶球之上,对外界其它情况未曾留意。此刻经沈括提醒,俯身细听之下,竟闻得下面隐隐有呼喝打斗之声传来。三人互视一眼,沈括道:“事情不妙,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这可如何是好?”

项飞云道:“只不知怎样才能通往下面石室。小沈你那地图上可否标注有通向下面石室的路径走向?”

沈括苦着脸道:“看此情形,这他娘的整个天狼谷地下,似是历代圣域君主的陵寝所在。这些都是新开掘出来的帝王陵墓,地图上并未注明。”

丽清纶道:“那我们只有再行险一试,看看此室之中有否通往下面石室的机关了。”

沈括赞成道:“哈,丽姐真是小弟肚子里的蛔虫,这个提议不错,那咱们现在就分头来找。”他嘴上虽说分头去找,却暗里一拉项飞云衣袖,示意两人不要分开。

项飞云会意,知dào

沈括担心若是单独一人踏上翻板之类的机关,不好应付,两人在一起,非但可有个照应,还可借机摆脱丽清纶。

岂知他两人方才携手往巨棺走去,肩头一酥,丽清纶的销魂玉手已分别揽了上来,口中媚笑道:“咱们姐弟一向形影不离,还是在一起的好。”

两人心下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任她搂着往当中石棺走去。突然间沈括虎躯剧震,瞪大两眼望定棺前供着的灵牌,怔住不动。

项丽二人仔细瞧去,见上面黑漆白字写得分明:“圣域第七十三代圣君沈公天成之位”。项飞云大吃一惊,冲口而出道:“是沈圣君的陵墓,兄弟你——”

话未说完,只听沈括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到得棺前,慢慢启开棺盖一看,见棺中之人五十上下,一身白袍,方脸大口,鹰鼻狮目,虽因死去已久,脸无血色,然肩宽膀阔,体格壮健,不能掩饰生前那股威猛雄豪之气。

沈括一见之下,放声大哭。他出生之时,祖父沈天成已然被害身亡,从未曾见过一面,此刻陡然看到亲人遗体就在眼前,不由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再也不能控zhì

自己内心的感情。

项飞云见兄弟如此伤心,亦是心下难过,又见棺中沈天成左手旁边放着一卷帛纸,遂道:“人死不复,兄弟你也不必太过悲伤,眼下事情紧急,咱们不妨先看看沈圣君手边那卷帛纸上说些什么。”

说着一拉沈括,二人在沈天成棺前下跪,先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沈括伸手入内,将那卷帛纸拿起。

展开看时,见竟是时下楷体所书,其上白纸黑字写道:

“国祚多舛,灾迍忽降。圣历甲辰,群贼狈结,窃袭圣土。社稷崩塌,国民倒悬,百姓失家,哀鸿遍野。

当此兵血涂地,战火延绵之际,何幸皇天顾佑,俊才临世。天成沈公,少而有为,睿智天纵,英姿勃发,雄视高蹈,异代杰出。

值国家危难之际,圣域多事之秋,勇肩重任,不有稍辞,率众抗敌,莫不用心,挽狂澜于既倒,擎天柱于将倾。

历时五年,终退贼凶。自此圣邦再定,百姓安居,沈君之德,铺天盖地,日月无双,由是天下归心,共举为主。

在位二十五年,勤勉国事,无有或忘,内修政令,外治武功,海内清明,众将欢颜,万民称颂。

不意晚年,神智忽昏,暴戾异常,性情大变,动辄酷杀忠臣,虐斩良将,一时朝野震荡,军民惶不自安。

伯彦年少,由公提携,得展平生,常怀报恩之意,未有不仁之心。见此犹豫徘徊,心实痛哉。长夜屡叹,皓发白首,诚心默祷,唯期公疾不日而愈,再兴天朝。,

岂知事与愿违,逐年逝日,种种乖行,变本加厉,不减反增,由是再三,每忧大乱在即,彦实昼夜难安。为续国脉,遂从弟劝,不得已逆而噬之。

不意事态有变,恍知此中因缘,另有他情,只叹大错已成,无可挽回,追悔莫已矣!

只得经年砥砺,勤政于国,以期心有稍安。何奈才具有限,实不胜安邦之任,深夜思之,彦每愧疚无地也。

尤无可恕者,彼时止辔不及,竟至祸连公族全家,沈氏三代,一夜血泥!呜呼呜呼,如此滔天罪孽,万死不足相抵!

唯幸帆兄得脱,沈家血脉未绝,若异日寻得遗骨,自当谢位已让,彼时刎首洗罪,沈公在天之灵可息。

圣元历2118年,逆臣伯彦诚心以忏,百拜告慰沈公在天英灵。”

沈括看罢,泪湿帛纸,一拳重重擂在棺前案上,大叫道:“伯彦匹夫,我沈括不杀汝誓不为人!”

丽清纶也“哼”的一声道:“假仁假义,人都给你杀了,事后忏悔又有何用?这等人竟窃位为君,徒令圣域蒙羞。”

项飞云一皱眉道:“但你们可曾注意到这几句:‘不意晚年,神智忽昏,暴戾异常,性情大变,动辄酷杀忠臣,虐斩良将,一时朝野震荡,军民惶不自安。’还有‘不意事态有变,恍知此中因缘,另有他情,只叹大错已成,无可挽回,追悔莫已矣!’难道这其中真的竟另有他情么?”

丽清纶冷笑道:“飞云你太天真了,这只不过是伯彦的表面托词而已,他谋杀沈天成,自己纂位为君,是直接得益者,又会受谁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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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势在必得

沈括愤激之下,也道:“不错。这等口是心非,阴险奸恶之人说出来的话,又岂能相信?哼,这老匹夫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唯幸帆兄得脱,沈家血脉未绝,若异日寻得遗骨,自当谢位已让。’我父当年被他们派人沿途追杀,身受一百零三处重伤这才拼死逃脱,此后若非和母亲隐至深山,朝夕迁避,我沈家早就被他们派出来的鹰爪斩尽杀绝,又何来‘谢位以让’之说?这无耻之徒满手沾满我沈家鲜血,竟然还敢假惺惺地说什么‘彼时刎首洗罪,沈公在天之灵可息。’真是可恶至极!”

沈括越说越怒,越说越悲,转眼又看到棺前案上伯彦所立的灵牌,大怒道:“伯彦匹夫,谁要你来惺惺作态?我祖日夜对着你所立之位,只怕恨不得能从棺中跳出,生啖汝肉,又岂会安息?”说着一拳打出,案上灵位应声而碎。

项飞云正欲劝阻,忽听“咯吱咯吱”的几下微响,只见随着灵位破碎,那具石棺竟而自行向后滑开数尺,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长方形孔穴来。跟着下面石室呼喝打斗之声,蓦然自孔口蹿上。

三人一惊,忙探头去看,还未至跟前,见一道蓝光冲口而出,又吃一惊,连忙止步。待得半晌,见并无其它动静,方才又行移到孔口下看。

只见下面这间石室极为开阔,竟是此间石室的三倍以上。石室正中地上,一群人刀剑闪烁,鞭斧铿锵,纵上跃下,叱喝连连,正自拼命厮杀。而脚下地上,已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项飞云边看边道:“小沈你可认识这些是什么人?”

沈括摇头,丽清纶一声娇笑,道:“飞云为何不来问我,难道怕我吃了你么?”

其实项飞云确是有向她询问之心,以她小魔女的身份,自是见多识广,只是在刚刚经lì

了方才温池之事后,如非必要,不欲向她开口。是以这才改问沈括。此刻被她说中心事,不由俊脸一红。

丽清纶再“咯咯”一笑,道:“飞云知否你这样子很迷人呢,姐姐只怕这辈子都不想离开你哩。”

接着转向沈括道:“不如小沈你亲姐姐一下,姐姐就告sù

你们兄弟如何?”

若在平时,沈括就算不至于真去亲她,至少也要和她嬉皮笑脸地调笑一番,但此时乍见祖父遗体,想起家族血仇,此刻心中只有仇恨,再无其他。闻言只“哼”的一声,却不应答。

丽清纶讨了个没趣,又道:“好吧,不取笑你们俩了。我告sù

你们,下面这两批人,身穿黑衣软甲,额上印有血色魔焰的,是我们魔域的人;而另一边着银鼠皮战甲,赤发蓝睛,手中多挺枪矛的,则是邪皇山城的银甲死士,他们每个人腕上都刺有三叉戟标志,那是邪皇厉天的不世神兵。”

项沈二人闻言再是一震,项飞云心道:“原来魔域、邪城,都不单只派了小魔女、邪灵一人,竟也是如巫国般大举潜入。看来此次晶球之争,各方都是势在必得。这下可大大不妙。”

两人正自思索,丽清纶又道:“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为何这下面石室中竟遍布蓝光?这蓝光映得人极不舒服哩。”

项沈二人经她提醒也自惊觉,下面这偌大一个石室,的确竟被一种极其诡异的蓝光笼罩。二人之所以先前并未留意,只因这蓝光映身,并未对他二人造成任何不适之感。这时用心感应之下,不由再度齐齐一震,异口同声说道:“圣域晶球!”

丽清纶一惊道:“你俩是说这满室蓝光竟是圣域晶球发出来的吗?那么晶球又在何处哩?”

沈括项飞云向下仔细打量一番,二人也是满脸疑惑。项飞云道:“是啊,明明感应到晶球就在这里,却为何偏偏竟是看不到呢?”

丽清纶一皱眉,露出怀疑的神色,凝目向二人各自看了两眼,才道:“你们两个最好莫再耍滑头,本姑娘的耐性可是有限得很,若真惹恼了我,就算舍不得也要宰了你们。”

沈括此时心情略复,闻言道:“小弟们已实言相告,丽姐若是不信,只管动手便是。”

丽清纶“哼”的一声,沈括本想她定要出手,岂知她竟将一张俏脸贴了过来,“嗤嗤”笑道:“姐姐我就暂时相信你们一次,若然给我发xiàn

你们骗我,哼,我就先奸后杀!你小子可听明白了。”,

她此语一出,暗里又使上了媚术。沈括只听得脑袋“嗡”的一声,情不自禁地身子连忙向后移开几寸,暗道:“我的乖乖,这小魔女简直就一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妖精,看来此后还是少碰为妙。”此念才起,脑海中不由自主又行忆及方才温池中那销魂一幕,刹那间心神一荡,欲念狂起,连忙强自压下,却已然满脸通红。

三人离得极近,他们的对答项飞云自也是声声入耳。听到丽清纶最后一句话,也是瞬间心神荡漾,但立kè

便自责道:“我先前在温池之中,还可说是不及防备,此时若再动邪念,可就真真无耻之极了。别的不说,我如此行为,又怎对得住清儿怜我惜我的那份情意?”

一想到祺清,不由又忆起他们这数日交往的场景来:望日城野外小径的初次相遇,日照广场山河擂台上比武斗剑的俏丽身姿,绣玉谷中芳心倾情,明福酒楼爱情谈判……如此种种,幕幕画面纷至沓来,一时间柔情满胸,只感一阵温暖甜蜜。

暗道:“不知清儿现在怎样了,只怕八成已随着祺前辈动身赶往天圣城。唉,我这次不听她和祺前辈的劝阻,硬是强自出头,她定是气恼异常。待得此间事了,我当立即前往天圣城,当面向她道歉,怎样也要让她原谅我才是。”

丽清纶这下以语言向二人施媚,原以为二人必然大为所动。岂知项沈二人一听之下,初时虽然神态稍变,但只过得片刻,便又各自恢复如常。她虽然脸上依然媚笑不绝,心内却着实震惊不已。

当年她在魔域跟随碧晓音学习媚术,为了更好把握此中关窍,曾不止一次找来各种魔域少年亲身相试。那些年轻子弟,有的是一见其面,不待行动便已沉陷其中,有的则略以言语动作相挑,也即臣服,能在见过她玉体之后才行被俘的已寥寥无几,见过她玉体之后还能保持如常,不为所动的则根本一人也无。

此刻这二人非但见过她娇娆胴体,自己还是在有着“昊天铃”催发的情况下施展,却不料当时虽被迷惑,一经醒转之后,竟而似不复再受影响一般,虽说自己这下没使全力,但对二人心志之坚,也不由芳心大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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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芳心缭乱(一)

项沈二人在地穴中接连历险之时,祺清在地面之上也另有一番遭遇。

送走祺瑞和曲韩彭四人,看看已过正午,伯骞让沙龙和神梦二老召回伏在谷外的兵士,命他们分批用餐,在此留守以待,严密监视地穴和谷中动静。

他自带数名亲信和祺清乘马出谷,先到附近村庄一家小酒店里用过饭,稍事休息,便提议到天狼谷后侧的天狼峰上去勘察一番。

原来伯骞曾私下见过父亲单独在天狼峰出现过几次,那时不明所以,今日晶球重现、天狼谷惊变,不由使他恍然大悟,方知父亲昔日此举,定与圣域晶球有关。

他适才在天狼谷中感应到父亲就在地穴之下,心道:“父亲既在天狼峰出现过,想必那里另有可入地穴的秘道也未可知。”是以此时便和祺清前往一探。

三月花时,春日和鸣,几人一路上纵马前行。祺清和伯骞并骑而进,伯骞时不时询问她一些日常在望日城的生活情景。祺清活泼率真,毫无心机,什么事都不相隐瞒,大到父母之事,小至和曲韩二人的斗嘴赌气,叽叽咯咯地一并道来。说到有趣之处,二人一齐在马上开怀大笑。

谈笑之际,祺清斜眼兜去,见这“玉麒麟”清眉细目,鼻挺口丰,白衣玉马,矫矫不群,果然是人中龙凤、气宇轩昂,不由得芳心一颤。

暗道:“在望日城时,初遇飞云,我只道飞云已是俊质美材,世间无匹,可是眼前相较之下,圣少主似乎还要更胜一筹。不止美貌,就单以话语体贴、举止优雅而言,又要较飞云更为成熟练达了。果然是帝国之主,天都人物,不可同日而语。”

再思及自己年轻之时,每每在女孩家王子公主的浪漫绮梦中,假定的王子似乎都是以这素未谋面的伯骞少主为对象,谁想得到今日非但能和他相遇,竟还能够和他齐辔而行,言语谈笑。一念及此,更是霞烧玉颊,刹那间芳心突突而跳。

她吓了一跳,在马上伸手一拍胸脯,旋又暗自笑道:“哈,我这不是成了花痴了么?怎么见一个爱一个?别的不说,人家可是堂堂的圣域少主,未来的帝国之君,在他眼里,哪会瞧得上我祺清这个小丫头?”

她在马上正自胡思乱想,猛觉鼻端芳香浓郁,一惊看时,见竟是伯骞驰马之际,顺手自道旁采下送给她的一束野花,花瓣娇小亮黄,绿叶青枝,鲜艳可喜。

祺清一见之下,张口欲呼,只听伯骞温柔潇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鲜花赠美人,只可惜这山野之间,委实寻不到可配得上祺清小姐容色半分的鲜花了。伯骞只能聊表心意,祺清小姐千万莫笑在下唐突。”

祺清在和曲白韩山虎二人相处之时,曲白只会一味没正经地瞎缠胡闹,韩山虎则沉稳朴实,不善言辞,是以处处均由祺清操着主动,多年来养成她娇蛮泼辣的小姐脾气。

其后遇上项飞云,项飞云虽风姿才智俱佳,然出身卑微,个人又自尊心极强,因此上在和祺清交往之时,往往自惭形秽,时有羞涩之态,处处不欲为先,事事仍由祺清操持主动。

可是祺清和伯骞交往接触的这半日以来,却明显发觉伯骞和他们三人大不相同。伯骞身为圣域少主,待人接物、言谈举止之间,无不应对得体、彬彬有礼,更兼此人久涉花丛,与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无比丰富。见微知意,温存体贴,最懂讨女人欢心。

祺清和他交往之时,一反常态,竟被他处处占先,引导着说话。只觉此人就似能看透自己心思一般,语语字字都恰能说到自己心坎里去。内心中对此非但未有丝毫恼怒之意,反觉这种感觉极度新鲜刺激,令自己十分受用。芳心里有意无意间,对伯骞油然生出一种万分崇拜仰慕的情愫来。

这时伯骞在马上见她俏脸飞红,怔怔遐思不语,焉能不知其意?对付这种天真无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他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嘴角边不经意露出一个漂亮自信的微笑,立即俯身鞍上,不失时机地采鲜花以奉。果然祺清一见之下,立行芳心大悦。

原来伯骞在天狼谷初遇祺清,陡见其容色俏丽、天真烂漫,竟似绝不输于云筝丹雪二姝,心下已然意动。后来听闻她属意项飞云,更增自己誓要横刀夺爱之心。,

他今日全盘计划,均被项沈二人从中作梗,以致功亏一篑,内心中对项飞云焉能不恨?心想若能夺取此女芳心,非但美色得偿,又能借此报复打击项飞云,此举何乐不为?是以那时已然心有盘算。一边和祺瑞等人说话,一边思忖着怎样才能将她留下同行。

正苦思无计之时,没想到祺清竟自愿提出要留下来。这一来不由大喜过望,连忙顺水推舟,借机支开祺瑞曲韩等人,独独留下祺清。

祺瑞因曾略闻伯骞早年时品质不端,风流成性,本对此极有顾虑,是以屡次出言相阻。但一来祺清太过天真,一味逞娇,执意要留下相助少主说服项飞云;二来又有自己的好兄弟沙龙出面,接连拍胸作保;三者伯骞终究身为少主,自己虽心有不愿,也不好硬争。

再者又想,祺清即使留下,也不过区区数日。伯骞纵然风流,但对他祺瑞也不会毫无顾忌,绝不敢对祺清乱来。最多也不过是蓄意示好追求,女儿心有项飞云,伯骞自不能得逞。日后天圣城相见之时,我再多多留心便是。这样一想,遂放下心来,和曲韩彭等拜辞众人,打马往天圣城而去。

而在伯骞心里,他蓄意夺取祺清芳心,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意思。

近年来,圣城表面虽然安定,然内里,在圣域四大主城:圣师、天火、月映、望日四城之间,四城城主对圣君伯彦却多有微词,更有甚者,竟怀不臣之心。

原来伯彦为人谦和,武功虽高,权谋心术却稍欠一筹,是以在四大城主心目中,威望日跌,对之并不十分敬服。平日所颁布下去的一些政令,如有对己不利者,他们虽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公然抗旨不遵,却往往阴奉阳违,使圣令架空,形同废纸。

又兼这四大城主之间也各有嫌隙,颇多不和,办起事来,往往互相抵制,暗里掣肘。是以此时的圣域帝国,表面看来虽暂时还算安定团结,实则已风雨飘摇,内部早分崩离析了。

天圣城是帝国圣都,伯颜军系的命脉所在。在这种愈趋复杂的情势下,为求帝位巩固,伯彦近年来不得已在都城内急速扩军。三五年间,将都城兵力由原来的三十万猛增至七十万之多,借以在武力上震慑诸城。

可是这样一来,各大城主虽气焰稍敛,但内里则更是不服。四城之中,北城天火城城主天狮烈焰北反态已呈,早有不臣之心;南城城主地君伯瑞虽是伯彦亲兄弟,但不知为何,二人之间却颇为不睦。自十几年前伯瑞执掌望日城后,对伯彦所令已多有不遵。近年来更是行踪诡秘,动辄不知去向,令人大是不安。

剩下西城月映、东城圣师两城,一由月怜晶执掌,一由云若无驻守。这两人虽和伯氏并不十分亲近,却尚无反意。

以兵力而论,四城之中,天火、望日两城兵力雄厚,均在三十万以上,圣师、月映两城较次,各在十五万之间。

但圣师城兵力虽少,却都是跟随云若无南征北战,有圣师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当年圣师铁骑纵横沙场,所向无dí

。是以圣师城兵力虽少,战斗力却是四城之冠。这些年来,若不是有云若无的圣师城在此镇着,只怕天火、望日两城早已公然兴兵造反。

也因此,圣师城是帝都伯氏着意拉拢亲近的对象。数年来,伯彦屡次向云若无提亲,希望云若无能将女儿许配给儿子伯骞,但均遭婉拒。伯骞也曾亲去圣师城求见云筝两次,以期能博得她的好感,岂知仍未如意。

最后伯氏只好对此死心,便将拉拢的对象转向月映城。月映城城主虽是女流之辈,但月怜晶无论智略武功,都绝不输于其他三城城主。接掌月映城后,非但将其治理得井井有条、日益强dà

不说,更兼本人美艳无伦,魅力所及,即连圣君伯彦也要对其倾心不已,而地君伯瑞、天狮烈焰北更曾是其裙下之臣。因此,其他三城城主反而平日里都事事容让她三分。

但月怜晶为人高傲,对伯彦的蓄意示好竟是不理不睬。伯彦见此计不售,便改由儿子伯骞去争取月怜晶女儿丹雪的芳心,谁知直到现在,仍是未能成功。

伯骞此时和祺清并骑而驰,一路上见她心思单纯、活泼可爱,心道:“眼下圣域又多了沈括这个不可知的变数,内乱更甚,我几次三番争取云筝丹雪那两个死丫头不果,看来希望已颇为渺茫。此刻这祺清虽背景稍有不及,但她毕竟和圣师、望日两城均有极大关系,我若能顺便夺取她的芳心,对我将来帝位巩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先前本还顾虑项飞云会是云师弟子,但听祺瑞父女所说,项飞云非但和云师绝无半点关系,就连祺瑞,也和他并无师徒名分。不由彻底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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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芳心缭乱(二)

伯骞生性风流,此刻邪念一起,心底更是蠢蠢欲动,不能抑制,但他为人精明,颇有心计,知dào

此事不能硬来,除非能使祺清自愿,否则纵然不舍,也只好作罢。要知一旦惹恼了祺瑞,再牵连进圣师云若无,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是以一路之上,一边和祺清谈笑之际,一边在心底默思妥善之法。

祺清适才接得他送的鲜花,此刻正自满心欢喜,开口道:“多谢少主。少主您真好,非但人长得英俊潇洒,待人还如此体贴,祺清好喜欢。”

说着话她本想于马上俯身过去,在他右颊亲上一口,蓦然省及他并非曲韩和项飞云,而是身份尊贵的少主,吓得连忙打消了念头。

伯骞潇洒一笑,道:“祺小姐不要再‘少主’‘少主’的称呼在下了,在小姐这般仙子样的玉人面前,伯骞自惭形秽,实在是无地自容,怎敢再以少主自居?祺小姐今后呼唤在下‘伯骞’便是。”

祺清道:“那怎么成?您是咱们圣域的少主,未来的圣君,祺清只不过是您的下属,是您身边服侍您的一个小丫头,怎么敢这等僭越?”

伯骞正色道:“祺小姐这样说就不对了,什么‘未来圣君’、‘下属’的,在伯骞眼里,祺小姐只是一个天仙般的佳人,需yào

伯某时时抬首仰慕,倾心以奉,丝毫不敢对小姐不敬。就算我将来侥幸做了圣君,也还是如此。”

他这番话说将出来,只听得祺清芳心大动。祺清平日和曲韩项三人相处之时,韩山虎粗豪朴实,平素不会说这种恭维人的话语;项飞云尽管心里喜欢,却也不肯将这些话整日宣之于口,即使到情不自已非说之时,也总是有着一份羞涩;曲白虽也能说得出这番话来,却是油腔滑调,每每显得不大用心。相比之下,都没有这伯骞侃侃而谈,不卑不亢,说得潇洒有度,怎不令祺清一时之间芳心动荡。

但她一想到项飞云,心内还是有些不安。恍惚间那一刹那,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这也只是顷刻间的事情,她没有再去多想。

一向以来,她对曲韩二人的爱慕讨好都是爱理不理,高兴时和颜悦色,给他们些甜头,不高兴之时,便呼喝打骂,翻脸不认。而曲韩两人,对她的脾气早已习惯,往往隔夜即忘,从不将此放在心上,到得翌日,仍是如先前样百般讨好,甚至还要更加用心。

是以在祺清心里,从未将爱情当作是一种责任和负担,只晓得爱谁择谁都是自己的权利,爱时便爱,不爱就换,从无为此感到愧疚。

此刻在她心中对待项飞云也是如此。项飞云给予她的新鲜感觉也许要比曲韩二人强烈一点,再者项飞云资质之佳,更在曲韩两人之上,是以乍遇之下,情思大动,芳心暗倾,不暇细思便声言要嫁给项飞云。

可是项飞云的身份毕竟和伯骞不同,他只是一个丝毫没有地位的下层子弟。这样在祺清心中,即使喜欢也只是以一种俯视的心态喜欢,更觉他理所应当听自己的话。

而绣玉谷里,项飞云对她爱情的拒绝,已令她有些不快;天狼谷中,项飞云的自行出洞相救沈括,更是令她心里大感不满。此刻再和眼前这身份尊贵、气度优雅的少主伯骞一比较,自是不知不觉间,一颗芳心,已飘向了伯骞这边。

这时她在马上听伯骞如此称赞自己,内心之中,又是羞涩又是欢喜。激动之下,连忙说道:“不不,那不成。您是少主,您自然可以‘清儿’‘清儿’的唤我,可是要祺清直呼少主名字,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平时在曲韩项三人面前,言语谈吐何等娇蛮豪爽,岂知此刻,面对着这堂堂的圣域少主,竟成了一个羞涩天真的小女孩。

伯骞一笑,伸手过来轻弹了她额头一下,道:“傻丫头,哪用得着计较这许多。好了,就这样说定了,从此刻开始,我唤你‘清儿’,你唤我‘伯骞’,咱们两不吃亏。清儿你不能再有异议,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祺清急道:“少主,这万万不成——”

她还欲再说下去,伯骞陡然脸色一沉,略带愠色道:“祺小姐既看不上伯骞,不愿和伯骞做朋友,那伯某也不敢高攀。”说完猛一打马,竟自前驰而去。,

这一来祺清更是大急,连忙鞭马追了上去,口中叫道:“少主等一等,少主,祺清没有那个意思的!”

伯骞本就并非真怒,只是做给她看,见此招已然奏效,便将马速放缓,让她追了上来。却仍是阴沉着脸不和她说话。

祺清待了一会儿,见他仍是满脸愠色,也不再开口和自己说话,心中着急,忙试探着问道:“少主您还在生清儿的气么?”

伯骞“哼”的一声,道:“在下怎敢生祺大小姐的气,倒是祺大小姐这样‘少主’长、‘少主’短的叫着,却分明是在抽伯骞的耳光呢?”

祺清大急道:“少……伯骞哥哥,你、你千万别恼,清儿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伯骞听她改口唤自己“伯骞哥哥”,心内暗喜,嘴上却仍旧冷冰冰地道:“祺大小姐不用这样勉强自己,你要是不喜欢在下,尽可自便,伯骞从不强人所难。”

祺清见自己已经改口了,少主却仍是这样对自己冷冰冰的不理不睬,实在不知该怎办才好,心下一急,眼泪竟流了出来。

伯骞见好就收,趁机语气转柔道:“清儿你怎么了?都是伯骞不好,是伯骞不会说话,清儿你千万不要怪我,好不好?”

说着伸手过来,轻轻抹去了她脸上泪珠。

祺清见他这样,更是羞愧,道:“伯骞哥哥,你没有错,是清儿不会说话。伯骞哥哥不知dào

,其实清儿心里是好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只是不敢说出来。既然你不介yì

,那清儿今后就喊你‘伯骞哥哥’好啦。”

伯骞道:“清儿你真的不恼伯骞哥哥么?”

祺清使劲一点头,道:“嗯。”

伯骞道:“那你就不要再这样子愁眉苦脸了,清儿笑一个给你的伯骞哥哥瞧瞧。”说着伸手去她的腋下搔痒。

祺清“噗哧”一笑,一把甩脱他的手臂,娇嗔道:“伯骞哥哥好坏,清儿不睬你了。”说完“啪”的一鞭马股,打马前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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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芳心缭乱(三)

祺清一笑之后,鞭马前奔,伯骞却在后面马上呆呆怔住了。

适才祺清那一笑,真是海棠初绽、梨花灿开,娇艳柔媚,清丽绝伦,使他情不自禁地迷醉其中。过了好半晌才喃喃道:“清儿真是人间绝色,伯骞日后定不负她也就是了。”

一思之后,也即催马前驰,赶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不多时来到天狼峰山脚之下。

祺清抬眼望去,见这天狼峰前侧虽经五十年前的那场战火,略有荒凉,后侧却是林木葱茏,上下一碧,直插云霄。她这时心情欢畅,此刻听来,鸟雀争鸣,溪水流泉之声,更是愈发清脆悦耳。

不由拍手欢呼道:“伯骞哥哥,这里好美啊,简直比我的绣玉谷还要漂亮!”

她一提及绣玉谷,不禁又想到项飞云,想到自己那晚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忽然之间,从来没有过的一丝愧疚之情刹那涌上心头,适才因兴奋而通红的脸蛋瞬间黯淡下来。

伯骞见她正说得高兴,忽然脸色有异,知她有什么心事,道:“清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祺清俏脸微微一红,连忙道:“没、没什么,伯骞哥哥你为什么要带清儿来这里呢?”

伯骞见她避而不答,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道:“清儿你刚才是否想到项飞云了。”不待她回答,接着一叹道:“项兄真是好福气,竟能得清儿如此倾心,实在令伯骞好生羡慕。伯骞预祝清儿你和项兄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祺清听他说出这番话,连忙道:“伯骞哥哥你误会了,我和飞云也是刚认识没几天,大家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彼此之间什么都没发生的。”

祺清说这句话时本是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可是说出之后内心里却又不禁暗暗自责:“我和飞云之间是有过允诺的,怎能还只是普通朋友?可是,我又为何要对伯骞哥哥这样说呢?难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伯骞哥哥,害pà

他从此不再对我好吗?”一时内里芳心大乱,忽喜忽忧,不知该作何取舍。

伯骞听她说和项飞云只是普通朋友,心里的希望不禁又多了几分。忽然佯装惊慌道:“不好,清儿我们得快点走。这天狼峰上极有可能有着另行通往地穴的秘道。现下巫国、魔域、邪城的人,都为了争夺圣域晶球而来,父亲和云师只怕未必应付得了。咱们得快些前去帮忙。”

接着一转头,对身后的数名亲信兵士吩咐道:“天狼峰崎岖难行,不能驰马,你们几个武功不高,上得去也帮不上忙,暂且就留在此处看守马匹,等候我们的消息。”

吩咐完毕,一扯祺清的小手,道:“清儿,咱们快走!”

祺清答yīng

一声,两人双手互拉,自马上腾身而起,沿山路展开身形,直扑天狼峰顶。

奔行一阵,伯骞转首对祺清笑道:“清儿好轻功,不愧是天灵将祺前辈的爱女,伯骞哥哥也要自叹不如呢。”

祺清虽明知他在恭维自己,也自听得芳心欢喜,道:“伯骞哥哥不要笑话清儿了,就清儿这点三脚猫功夫怎能跟你相比,不如伯骞哥哥你有空时指点清儿一下好吗?”

伯骞也不推辞,笑道:“也好,那咱们就先比比脚力,让我这个哥哥师父先考较考较弟子的功夫如何?”

祺清“咯咯”一笑,道:“那好啊,不过伯骞哥哥你可要当心哦,清儿其它功夫不行,轻身功夫可未必会输给你的。别要到时候师父输给了弟子,那这脸子可就丢大了。”

伯骞不再说话,一声清叱,加快脚步,瞬间超前三丈。祺清不甘示弱,也自后发足疾追。

奔了一程,伯骞已略知祺清根底,他此刻只使了五成功夫,祺清追赶之下,已甚为吃力。伯骞回头微微一笑,道:“清儿要否休息一下,再行赶路。”

祺清伸手一抹额上汗珠,娇笑道:“伯骞哥哥不要小看我,清儿可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呢?”

伯骞道:“清儿怪责的是,伯骞哥哥说错话了。”

说着话前面奔到一处陡峭路段。伯骞一见之下,心中一喜,非但不预减速,反而提气猛增,“噌噌”几下蹿了上去。

祺清紧随其后,到得跟前,看到这段路面山石突兀、陡峭异常,心下微一迟疑,抬头见伯骞哥哥已奔出老远,当下顾不得危险,在后飞身而上。

果然一个不留神,脚下踩空,惊叫一声,人已向后跌去。

她只道这一下定要摔伤,岂知身子尚未落地,侧旁风声飒然,一只手臂伸出,已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看时正是伯骞。

祺清见竟被他揽在怀中,一张俏脸顿时红得如苹果一般,羞愧地道:“清儿让伯骞哥哥见笑了。”

伯骞一脸关切,柔声道:“清儿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伯骞哥哥怎么会笑你呢?都是这段山路太过陡峭,伯骞哥哥考lǜ

不周,走得太急了些。”接着道:“清儿你没摔着吧?现在觉得怎样?”

祺清道:“我没事。”说着便欲站起身来,哪知才行站起,便又“啊哟”一声,倒了下来。

伯骞忙伸手扶住,道:“还说没事呢,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

祺清见他语气温柔,满脸关切,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温暖感激,一刹那间,内心深处竟似十分感谢这场意wài

的发生。脸上强自笑道:“真的没事,只是右脚不小心给扭伤了,略微休息一下就好。伯骞哥哥麻烦你帮我扶到那块青石上去。”

伯骞依言扶她到道旁一方大青石上坐下,待她坐稳,俯身伸手便拿住了她的右脚。

祺清一惊,忙自一缩,伯骞竟没撒手。祺清急道:“伯骞哥哥你——你要做什么?”

伯骞再伸手一拍她额头,笑嗔道:“小丫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要看看你的伤势啊!”

祺清这才明白过来,但旋又急道:“但我们、我们男女……授受不亲,这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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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芳心缭乱(四)

伯骞道:“清儿你一向豪爽,怎么也学起人家闺中女子,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来。你此刻脚上有伤,我身为少主,就算体恤一下下属也是应该的;何况你这伤还是因我而起。咱们光明磊落,为人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便是,又何须去理会那些繁文缛节?”

祺清听他说得言辞恳切,心中大是感动,便不再拒绝,任由伯骞帮她去除鞋袜。

伯骞拿起祺清右脚,他虽早见她穿着一双红色软靴,但此刻拿到近前看来,仍是不由眼前一亮。偷眼看去,见祺清侧坐石上,绿衣红裙,神态娇羞无限,瞬间也是心神狂跳。

他强自镇定,缓缓伸手为她除下软靴,褪去罗袜。陡然见到她一只玉足如雪而白,晶莹剔透,趾上贝甲涂丹,触目惊艳,顿时一阵欲念狂起,不能自已地低吟一声,伸手握上了她的纤足。

祺清此刻坐在石上,不敢睁眼看他,感觉到他的一双手正在缓缓为自己脱靴褪袜,不禁大羞。

她长这么大,平时虽然也会和曲韩二人胡闹一下,也不过是自己在高兴之余,随便赏给这俩小子一个香吻而已;即使这几日遇到项飞云,在忘情之下曾吻过甚至咬过对方耳垂,却从未被他人主动亲抚过。

此刻右足被伯骞这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握住,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瞬间流遍全身。一时间,一颗芳心又是欢喜又是娇羞,只觉如在腾云驾雾一般,浑忘自己身在何处?

这时忽觉伯骞手上用力,一惊而醒,睁眼看时,见这少主一双眼炽热放光,正自盯着自己右脚痴看,不禁粉脸滚烫,“嘤咛”一声,连忙将脚缩回。

伯骞一惊,知dào

自己一时失态。饶是他游遍花丛,此际也不由俊面微微泛红,抬眼望定祺清,情不自禁道:“清儿你真美,你是伯骞这一生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祺清方才见他拿眼一味痴看自己光脚,本是心有微怒,但听他又深情款款地说出这番话来,些些微怒顿化为一片柔情。

她见伯骞如此直面称赞自己,心内狂喜,脸上却愈是娇羞,一伸手自个握上缩回的右足,口中以蚊呐般的声音低低道:“伯骞哥哥只是在哄清儿呢。伯骞哥哥你对清儿无礼,不怕清儿着恼吗?”

伯骞本就俯身地上,此刻索性成单膝下跪之势,双手探出,连祺清的手和脚一并握住,依旧望定祺清,痴痴道:“伯骞哥哥当然害pà

,可是却实在无法控zhì

内心中对清儿你的这份爱慕之情。若是清儿你认为伯骞是在哄你,对你无礼,你尽可打我骂我,甚至一剑杀了我都行,伯骞绝无怨言。”

祺清见他说得真诚,更是感动,嘴上道:“可是清儿实在不敢相信呢,以伯骞哥哥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竟会真的看上清儿。想来咱们圣域之内,也只有筝姐和丹雪小姐才配得上伯骞哥哥的。”

伯骞正色道:“清儿你将伯骞当做什么人了?伯骞对待爱情,只讲求两情相悦,怎会去计较对方的身份地位?我伯骞今日当着清儿你的面可对天发誓,伯骞哥哥这一生,只会钟情于清儿你一人,否则,让我不得——”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祺清伸手掩住了口。祺清娇嗔道:“人家又没有不相信你,谁要你发誓啦?”

伯骞道:“可是清儿你方才——”

祺清娇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可是人家现在已经相信你啦。”

伯骞闻言心下暗笑:“原来女孩子都爱这样,喜欢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蛮不讲理。”口上却道:“你真的相信伯骞哥哥了么?清儿你真好,伯骞哥哥今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祺清适才一直被动,此刻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主动的机会,焉能不趁机撒娇一下,媚笑道:“可是清儿只说相信伯骞哥哥没有哄我,其他承诺却什么都没有说呢?”

伯骞故作一愕,惶恐地道:“伯骞不敢奢望这片刻之间就让清儿你做出什么决定,只求清儿能给伯骞哥哥一个亲近追求你的机会,也好让伯骞能把心中对清儿你的这份爱慕之情,如实表达出来。”

祺清听他言辞炽热恳切,愈加芳心乱颤。她自然希望伯骞能继xù

追求亲近她,却无法把这些话说出口,一时不知该怎样应对。,

伯骞见她不语,微感失望,双手情不自禁松脱了她的手脚,一脸茫然,怔怔发呆。

祺清见他这副模样,“噗哧”一笑,娇嗔道:“伯骞哥哥真是个小呆子,清儿又没说不答yīng

你呢?”说着话一伸脚,就欲去踢他。

哪知她这时动情之下,竟忘了脚上有伤,这下猛一用力,只感脚脖扭伤处火辣辣地疼痛异常,不禁“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伯骞见状,口中笑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真是自讨苦吃。”

边说话边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拔开瓶塞,自里倒出一颗红色药丸,伸手递过去,道:“这是圣域疗伤奇药‘赤霞玉灵丹’,采集数种珍贵药物炼成,清儿你快服下,不出片刻,必能消肿止痛。”

其实这“赤霞玉灵丹”岂止能消肿止痛,就是比这再厉害上十倍百倍的伤势也是药到病除。此药有圣域国医范斯里辛勤炼制数年方成,得之不易,更兼数量有限,实是珍贵之极。这时伯骞以此来给祺清治疗脚踝扭伤,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不过却犹见讨好之意。

祺清素知这“赤霞玉灵丹”药效神奇,但她听伯骞说自己“自讨苦吃”,一时赌气,却不接过,只道:“都是清儿自讨苦吃,这又怨得谁来,伯骞哥哥不用理我,还是让清儿自个疼死算啦。”

伯骞道:“好好好,算是伯骞哥哥说错话了成不成?我这就给好清儿道歉。”

祺清趁机撒娇道:“道歉那就不用了,不过伯骞哥哥你得亲自喂清儿吃药。”

伯骞心道:“这再好没有了。”当下伸手过来,将药丸往她口中送去。

他两根手指捏定药丸,待到唇边,却不往里再送,只一味虚张声势。祺清张口来咬,他遂即往后一缩,祺清张口连咬两下,均没有吃到,不依道:“伯骞哥哥好坏,清儿永远不睬你了。”说着话,赌气将头偏过一旁。

伯骞突然叫道:“清儿你看,那是什么?”祺清一惊回头,正欲开口询问,伯骞趁机将药丸塞入她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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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芳心缭乱(五)

祺清见自己被他骗了,大是不甘,伸脚又去踢他。却被伯骞双手握住纤足,嬉笑道:“清儿你若是再这样子乱踢乱动,当心今后要变成小瘸子啦。”

伯骞一边和祺清说话,一边双手在她脚踝扭伤部位周围细细揉捏。

祺清气恼之极,想欲将脚抽回,岂知伯骞却不放手,连试几次都徒然无功。

她虽觉自己右脚这样被他揉捏着极为舒服,但若就此任他摆布,面子上却又万分挂不住,心下一急,又欲流下泪来,愤愤道:“清儿之所以害得这样,还不是因为伯骞哥哥而起,伯骞哥哥非但不来好话安慰人,反屡屡出言讥嘲戏弄,清儿——”

她说到这里,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伯骞竟突然俯首以口相就,轻轻含住了她的脚趾。

祺清一下子脑中懵然一片,只觉一股电流自脚趾及腿过腹,直达心房,一时间全身酥软,瑟瑟颤抖不已。

她一个女孩子家何曾有过这等经验?只觉一颗心忽然一下子如坠云端,飘飘悠悠的不知何去何从,一种从不曾体验过的感觉令她瞬间既感害pà

又觉刺激畅快之至。

伯骞此时心内的感受虽比不上祺清如此强烈,却也是震撼已极。他虽然平日里也曾和无数女子春风一度、快乐销魂过,但那些女子和祺清相较之下,要么过于淫荡成熟,要么过于自私粗俗,感情之纯之真都万万不及祺清,更惶论容色之娇丽清艳。

此刻他嘴唇轻含着祺清脚趾,祺清瞬间的剧烈反应,立时丝丝脉脉被他感受无遗。她的惊悸颤抖,令他不禁大有一种欲念征服的快感,情不自禁口内舌尖蠕动,在她五个脚趾上逐一舔舐起来。

这一来祺清更是麻痒难当,娇羞无限。伯骞嘴唇寸寸挪移,自脚趾而脚背脚心脚踝。他驾轻就熟,动作极有分寸,吻舐起来不轻不重、不缓不急,温情脉脉,恰到好处。祺清在他的这一番温柔攻势下,“嘤咛”连声,娇喘微微,几次想要阻止却均无力说出话来。

她先还能坐于石上,此际通体酥软,再也支持不住,仰面躺了下去,双眼紧闭,胸脯起伏,用心去感受伯骞的每一下亲吻。

只觉那种感觉是如此美妙。伯骞的吻就像清澈小溪里的一条小鱼,乖巧地自她脚趾脚背间轻轻穿梭滑过,不留痕迹;又似春风轻拂,暖日微醺,令人在极度舒服之余,更觉甜蜜醉人,流连忘返。忽然再也忍受不住,不自禁檀口微启,轻声呻吟起来。

伯骞吻着祺清纤足,鼻端嗅到自她足上、身上传来的阵阵女儿清香,刹那间也是心神迷醉,意乱情迷。

此刻,听得祺清阵阵娇吟,更是欲念大炽,一双手沿她小腿而上,摸索试探下,不多时已触及祺清身体最最敏感的部位。

“伯骞哥哥不要!”祺清突然在此时娇哼一声,用力坐起,一把推开了伯骞的双手。

原来就在祺清适才心神皆醉的一刹那,脑海中不知为何,却突然现出了项飞云清逸俊朗的脸庞,而项飞云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无形中似正在注视着她所发生的一切。

这使得祺清悸然而醒,在关键时刻,猛力起身推开了伯骞的手,阻止了他下一步更疯狂的举动。

她推开伯骞之后,自个呆坐在石上默默出了一会神,忽然间,无声无息地,两道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滚滚淌了下来。

伯骞正欲得逞,忽然见她如此举动,已是不解,待见她忽又落泪,更是不知其故。还道自己一时太过急进,得罪了她,连忙道:“清儿,清儿你不要哭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伯骞哥哥的错,清儿你骂我吧,你打我吧,怎么样都成,只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祺清噙着泪水朝他看了一眼,芳心忽然一疼,在心底道:“飞云,飞云,是清儿对不起你,可是……清儿无法不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动情。飞云啊,你就原谅清儿,你就——忘了清儿吧。”

伯骞说了话后,见祺清没有反应,更是摸不着底,不知她心内到底作何感想,又小心翼翼地道:“清儿你还在生伯骞哥哥的气么?”

祺清冲他凄然一笑,道:“伯骞哥哥误会了,清儿没有恼你,清儿只是方才忽然就想到飞云了,一时间觉得、觉得好对不起他。”,

伯骞见她竟是为了项飞云而哭泣流泪,心下嫉恨,嘴上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道清儿是在恼伯骞哥哥呢?清儿你也不要太将此放在心上,爱情的事,本就讲求两情相悦,半点勉强不来的,我们日后再找机会好好补偿项兄也就是了。”

接着一顿,又道:“再说,世上人心险恶,往往不可测度。听清儿你说,你和项兄交往也没几天,这项飞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清儿也许还不甚清楚。说不定他此刻已然另有新欢,早就把你忘了也未可知呢?”

祺清想到项飞云平日望着她时的深情眼神,语气坚定地道:“不会的,清儿相信,飞云绝不是那样的人。是清儿负了他,是清儿对不起他。伯骞哥哥,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清儿现在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了。”

伯骞见她如此,虽然心里好生失望,也只好暂且作罢。微微一起身,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祺清不意他竟如此,以为要对自己无礼,急道:“伯骞哥哥不要乱来,伯骞哥哥快放下清儿——”

她说着话,一抬头,见伯骞一双俊目正对着自己微笑,殊无半点要对自己无礼的样子,不由怔住,话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伯骞笑道:“清儿你总是要往坏的地方猜想伯骞哥哥,难道你就那样信不过伯骞哥哥么?”

不待她回答,又道:“你此刻脚上有伤,行走不便,要赶路,伯骞哥哥自是得抱着你啦。”

祺清方知自己会错了意,一羞之下连忙低下了头,道:“就算如此,伯骞哥哥也要先征求一下清儿的意思啊,再说,清儿的鞋袜都还没穿呢?就这样赤脚被你——抱着吗?”

她说到“抱着吗”几字,大是娇羞,声音遂即转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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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芳心缭乱(六)

伯骞一笑,却并不将她放下,一只手弯腰拾起祺清鞋袜,顺手往怀里一塞,笑道:“赤脚有什么不好?又不是大冬天,春暖花开的天气,让咱们祺大小姐美丽的脚儿也出来晒晒太阳,招蜂引蝶一番,惹得众生癫狂,岂非有趣之至?”

顿一顿又道:“至于清儿的鞋袜吗,就留给伯骞哥哥日后做个纪念好啦。”

祺清听他说出如此放荡的话来,本要嗔他几句,怎奈一颗芳心之内,却偏偏抑制不住得狂喜乱颤,嗔怒又转为撒娇道:“清儿不依,伯骞哥哥总是欺负人家。伯骞哥哥若是不予清儿穿上鞋袜,清儿就不给你抱啦!”

伯骞又是一笑,道:“清儿你如此娇俏可人,伯骞哥哥喜欢珍惜还恐来不及,又怎敢欺负你呢?今后只要清儿不来欺负伯骞哥哥,伯骞哥哥就要谢天谢地了。”

再道:“好吧,既然清儿有命,伯骞哥哥岂敢不遵?不过鞋子可以给清儿穿上,袜子却非要送给伯骞哥哥不可!那可是无比珍贵的圣物,伯骞哥哥每天都要将之放在鼻端嗅上一嗅,以示不敢对乖清儿忘情。”

祺清被他这些风流浪荡言语,挑逗得脸红耳赤,一张俏脸掩在他怀里,娇嗔道:“伯骞哥哥是个大色鬼,清儿不与你说话了。还不快给清儿把鞋子穿好!”

伯骞见她一副乖乖女般娇俏可喜的诱人媚态,感受着美人在怀软玉温香的滋味,一时亦是心神皆醉。依言俯身去为她穿鞋。

他于穿鞋之际,仍不舍机会地朝祺清脚心连搔几下,果然祺清奇痒难当,藏在他怀里“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伯骞继xù

搔她脚底,祺清实在忍不住了,央求道:“好了好了,伯骞哥哥快放手!清儿怕了伯骞哥哥啦,伯骞哥哥你就饶了清儿吧!”

伯骞趁机道:“要伯骞哥哥饶了清儿可以,那清儿你说,自今而后还敢不敢再行误会伯骞哥哥啦?”

祺清一叠声道:“不敢了不敢了,咯咯……咯咯……啊哟,伯骞哥哥快住手……痒……痒死清儿啦!清儿……清儿往后什么都听伯骞哥哥还不成吗?”

伯骞怎会在此时放手,步步紧逼道:“清儿真的一切都听伯骞哥哥的吗?不反悔么?”说着话又用手指搔了几下。

祺清麻痒得娇躯一阵乱颤,一颗心都欲跳出了腔子,见他还不撤手,只得再次服软道:“伯……伯骞哥哥快些住手,痒……咯咯……咯咯……痒死清儿了,清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绝……绝不反悔。”说完又“咯咯”痒笑不止。

伯骞道:“可是伯骞哥哥还是不相信呢,要立行考验一下,清儿你说怎么办?”

祺清此时实在支持不住了,抽脚又抽不回来,只求他能快些撤手,道:“伯骞哥哥你说……你说怎样,清儿就怎样……还……还不行吗?”

伯骞道:“哦,是真的吗?那清儿你先叫三声‘好哥哥’来听听!”

祺清大羞,道:“不,清儿死都不叫!伯骞哥哥,除过这个清儿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伯骞道:“原来伯骞哥哥的第一句话清儿就不听,那伯骞哥哥可就不能饶你啦。”说着又狠搔几下,一边瘙痒,一边又把她脚趾再行送入口中轻轻咬啮。

这一来祺清更是难以为继,只觉一颗芳心就要破胸而出,娇喘着道:“伯骞哥哥快停手,清儿……清儿要死了呢?人家……人家叫还不成吗?”

伯骞道:“如果不是真心的那可不算数,得要重行叫过才成。”说着话将手暂停。

祺清连张几次口,都叫不出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见伯骞又要动手,只得道:“好……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快停手!”

伯骞大感满yì

,这才停手,道:“这下清儿知dào

伯骞哥哥的厉害了吧,看今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祺清这时仍没从方才的崩溃中恢复过来,躺在他怀里只是不停喘气,好半晌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回想自己方才在他“淫威”之下,被逼迫说出的那些话,不由浑身发热,“嘤咛”一声,一头扎进他怀里,再也不转过脸来。

伯骞见目的已达,又想起晶球之事确实不能耽搁,遂为她穿上鞋子,抱着她站起来,道:“好了,咱们快些走吧。希望不要去晚了才好。”说着话一提气,飞身急速前冲,顺着山路直往天狼峰顶扑去。,

伯骞的轻功习自家传,一经全力施展,真是其快如电,迅若飞鸿。可是躺在他怀中的祺清,却非但感觉不到半分振荡颠簸,反觉平稳舒适之极。

祺清被他抱于怀中,本是芳心大羞,此刻趁飞速奔跑之际,自怀中偷偷张眼望去,只见这心上玉郎鼻挺颔削,目朗眉清,真是说不出的风姿英挺俊俏潇洒。而尤其是那两片棱角分明极具个性的细薄嘴唇,更是坚毅冷峭性感十足,越看越喜,一时痴痴怔怔不禁看得呆了。

又想到片刻之前,就是这张嘴唇含着自己脚趾,挑拨引逗,令自己痴迷沉醉、欲罢不能,不由身体又是一阵抖颤痉挛。

她忽然自个情不自禁地“噗嗤”一笑,待笑声出口,又怕被伯骞听到,连忙伸手掩住了口。

她于伯骞怀中身子微动之际,感觉到自己右脚因没穿袜子而有着些些微凉,不禁心里暗道:“伯骞哥哥贵为少主,却丝毫不拿架子,待我一个小丫头这么无微不至、温柔体贴。我祺清既被他摸过、搂过、抱过、吻过,此后就彻头彻尾是他的人了。”

又痴看着伯骞的脸庞心中默道:“伯骞哥哥放心,清儿这一生都不会辜负伯骞哥哥对我的这片心意的。此后清儿定会全心全意地侍奉你,让你快活。从此刻起,清儿要努力做一个让伯骞哥哥满yì

的乖巧小妻子,一定不会惹你生气的。”

她与曲韩二人在一起时,何等娇蛮无礼,日日受到他们的百般讨好反不在意,对其不理不睬;而此刻,面对着这风流蕴藉的圣域少主伯骞,却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名乖巧小丫头。爱情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她此时想到“小妻子”三字,不禁又抬头仔细看了伯骞一眼,最后盯上他的嘴唇,心道:“伯骞哥哥若是用这嘴唇吻我身上的其它地方,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美妙感觉呢?”

一念至此,顿觉全身发热,娇体酥软麻颤,禁不住又低低娇吟出声。仿佛自己在这一瞬间,从头到脚,都被眼前这伯骞哥哥吻过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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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绝世处男

“锵”的一声,一记重矛正点中展骏左手五行轮。展骏毫不避让,反轮一压,右手轮顺势横切,沿矛身直削肖银持矛手腕。

“赤蛇”肖银嘿嘿一笑,左足在地上一撑,瘦长的身子蹿起空中。手腕用力,以展骏手中五行轮为支撑点,身子在半空中一扭一摆,如软蛇般自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电般欺到展骏头顶,“嗖嗖”双腿连环蹬出,直踹展骏面门。

展骏见对方来势迅疾,角度诡异,大喝一声,脑袋略偏,左肩头上挺,硬接肖银踢来双腿。

这一下以硬碰硬,但听“砰砰”两响,展骏一声闷哼,倒跌三步,肖银再嘿嘿一笑,凌空一个倒翻,落回原地。

自孔穴上面观看的项飞云道:“这‘赤蛇’肖银果然是邪城高手,功夫不在沙龙之下,展骏恐怕不是对手。”

沈括道:“但‘飞鹏’展骏既是魔域十魔将之一,武功自也不弱,这肖银若想取胜,只怕也得付出点代价不可。哈,一鹏一蛇,这下有好戏瞧了。”

原来他们适才听丽清纶介shào

,下面魔域、邪城这两伙打斗的人群之中,为首的两人分别是魔域十魔将之一“飞鹏”展骏和邪城银甲死士首领“赤蛇”肖银,便将目光凝注在这两人身上。

丽清纶道:“哼,展骏这老小子好色得很,这些年来身子已被淘得差不多了,一手五行轮,功力不进反退,我看用不了多久,非败不可。”

沈括再瞧一眼下面那五短身材、圆陀脸,面皮浮肿,已略显歇顶的黑甲中年汉子展骏,冲丽清纶不怀好意的笑道:“嘻嘻,丽姐你跟小弟说句实话,这展色魔可否吃过丽姐你的豆腐?”

丽清纶娇媚一笑,伸手抚上他的脸道:“小沈你进步得很快哩,这才一会儿功夫,就越来越会和女孩子调情了,这是否也可算是丽姐调教的功劳呢?”

说着话纤纤手指又已触上他的嘴唇,轻抚一会儿,这才接着说下去道:“哼,告sù

你这小鬼也不打紧,刚开始这展骏是占过你丽姐的便宜,可是现在,他只有资格趴在地上舔丽姐的脚!这个答案小沈你满yì

吗?”

再将嘴唇贴近他耳旁,腻声道:“可是小沈你就不同了,你现在已经有资格作丽姐的新进宠男了。”

她说话之时,吐气如兰,无论言语动作都极具挑逗,弄得沈括满脸通红,涎笑道:“小弟再次向丽姐正式投降好么?只望丽姐你能放小弟一马,要知小弟暂时还想保住童男之身哩。”

丽清纶只听得花枝乱颤,“咯咯”娇笑不止,佯嗔道:“你们这两个死小鬼,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年头咱们女孩子尚且不把贞操当回事,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反而倒嚷嚷着要保起童贞来了,真以为自己是稀有品种绝世好男不成么?”

说着又冲项飞云抛了一记媚眼道:“也罢,丽姐我就再舍点本钱,待此间事了,你们两个小鬼若能大难不死,咱姐弟三人不妨挑个好去处,让丽姐好好服侍服侍你们,索性为你俩兄弟破去处男之身,也好助你们正式长大成人。”

她这番话说将出来,沈括固然被刺激得下体坚挺,项飞云也被闹了个脸红耳赤,没好气地道:“你们姐弟俩如何胡闹是你们的事,丽姐不要总牵进飞云好么?”

丽清纶“噗嗤”一笑,俯过身去,不由分说就咬上项飞云耳垂,甜腻腻道:“那怎行,谁让飞云你是如此漂亮迷人的男人呢?丽姐我看着就动心,你如果答yīng

,丽姐宁可不要小沈,也要吃飞云你的豆腐。”

项飞云真怕她再行纠缠下去,道:“丽姐不要再在飞云身上白费心机了。实不相瞒,飞云已心有所属,在下和望日城的祺清小姐早有允诺,项飞云此生决不会负她。”

丽清纶闻言一怔,继而再行娇笑道:“哦,原来如此呢,怪不得飞云你面对丽姐仍能心志如恒,一副雷打不动的雷公模样。原来是早已名花有主,背后有着比丽姐更为厉害的女人调教哩。”,

说着话索性将身子粘得更近,丰满的胴体直欲压在他身上,一双手更是肆无忌惮地往他下面摸去,口中娇吟道:“飞云你老实告sù

丽姐,你和祺清那丫头做过没有?”

接着口中一哼道:“若是那小蹄子敢先行夺取飞云你的处男之身,我丽清纶定不放过她!”

项飞云情知和她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脸色一变,一把甩开她的双手,正色道:“丽姐请自重,丽姐若再对飞云不规不矩,飞云纵使不敌,也誓要抗争到底。”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声,丽清纶果然闻言停手,一双风流美目再在他面上打了一转,娇笑道:“飞云可知丽姐我就是最欣赏你身上这份正气,你若真是个淫贱轻浮之徒,就算整日里趴下来给清纶做条狗,丽姐我也睬都不睬你一眼。”

接着幽幽一叹,道:“好吧,咱们既有协议在先,我就先放过你俩小子,不过你们谁都不要心存侥幸,一个都逃不出丽姐我的手掌心。再没有把你们俩弄上床玩腻了之前,丽姐定会终日阴魂不散的缠着你们。”

她还欲再说下去,只听沈括道:“哈,丽姐项兄快看,那展色魔要玩儿完了。”

二人急忙下看,见展骏在“赤蛇”肖银蛇形矛一轮急攻下,连连倒退,已然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看来不出数招必致落败。

沈括又嬉笑道:“丽姐不打算下去帮帮手吗?说到底,这展色魔非但是你们魔域的人,还可说是你的旧情人哩。”

丽清纶啐道:“你小子最好别拿丽姐开涮,我不去惹你就已经很不错了。哼,他魔域的事,和我魔姬门人有何关系?这种窝囊废是死是活,谁有功夫去搭理?”

项沈二人一怔,原来她和下面这些魔域中人竟然还不是一路的。方自诧异,只听展骏惨叫一声,五行轮“当啷”落地,跟着人也倒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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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魔君摩海

展骏尚未落地,肖银再厉叱一声,双手挺矛,身子如旋风般卷冲而起,一枪飞刺。

展骏仅剩的左手轮勉力一格,与肖银激荡而来的螺旋枪劲相触,“砰”的一响,整个钢轮竟被那股强猛之极的旋转劲道绞得粉碎。跟着蛇矛枪破轮而入,肖银连人带矛整个自展骏胸膛之间穿过,展骏惨嘶一声,半空中一蓬血雨飞溅,身子颓然落地,就此身亡。

项沈二人定睛细看,只见展骏胸膛正中竟被穿出了一个直径约十五厘米的圆形血洞,血洞中兀自鲜血汩汩外淌,,看上去恐怖之极。

那肖银在距离展骏尸体一丈远处站定,伸手一抹沾在衣上的沥沥鲜血,送往口边舔舐一阵,又朝尸体看上一眼,无限妖异狠戾地道:

“哼,自不量力的家伙,这样的人竟也能被称为十魔将,看来魔域的人也不过如此。”

再桀桀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吃了那些婴儿的心脏练功还真是管用呢,我的‘赤蟒血瀑’功力似乎又有精进,只怕整个邪城也没有几个人是我对手了吧?不知比之邪灵的‘妖异罗盘’又如何呢?”

他话方说完,只听一个沉狠的声音冷冷道:“雕虫小技,肖银你若以为凭这点微末伎俩,就想有资格和师妫一较高下,简直是在自己找死!”

这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偏偏传入耳中予人一种威猛无俦的感觉。这种语调语气,只有那些一向高踞在上、善于发号施令,兼又俾睨天下、傲视群雄的人才说得出来。

说也奇怪,这人话声方起,项飞云和沈括就凭空感觉心神一阵强烈剧震,仿佛此人说出的一个个字句,就如一记记铁锤重拳,声声敲在二人心头。

沈括一吐舌头,小声道:“好家伙,这人是谁?”

话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齐将目光望向丽清纶,等她解答。

却见丽清纶一闻此人说话,竟而瞬间脸色变为苍白,浑身上下颤抖不已,似是害pà

之至。沈括道:“丽姐识得此人是么?”

丽清纶身子兀自颤抖,好一会儿才自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魔君摩海!”

“什么?!”

魔君摩海!

说话的这个人竟然就是雄踞魔域权力巅峰,傲视天下群雄的一代霸主魔君摩海,谁能想得到他竟然也会在此时亲临?

项沈二人这下才真zhèng

吓了一跳,这次晶球之争,不但牵连进了巫师邪灵,现在竟而连这摩海也亲自来了,这还得了?

沈括一双大眼又朝丽清纶瞄了一眼,神情古怪,张了张嘴,似欲说话,却终又闭口,转头向下看去。

原来他见丽清纶这副表情,本想打趣她是否也被这摩海占过便宜,但看她如此惊恐害pà

的模样,情知必在摩海手下吃过大亏,话到口边,却又不忍再度拿话伤她,是以忍住不问。

沈括猜得没错,原来丽清纶在魔域随碧晓音学艺,自三年前习得“媚术”之后,便不断找男子实验。随着年岁渐增,她的“媚术”也更为精纯,这样一来,拜倒在她裙下的魔域男子更是日累夜积、不计其数。渐渐丽清纶也就对那些寻常男子瞧不上眼,忽一晚,竟打起摩海的主意来。

她在魔域因魔姬弟子的身份,平日奉师命拜见摩海的机会较多,出入魔心殿时寻常兵士无人过问,因而对那处地形颇为熟悉,知dào

摩海每晚在魔心殿后院西首的“听音阁”休息。当晚潜入之后,即行对摩海施展媚术相诱。岂知摩海非但定力之强dà

出她意料之外,竟而此人还有一样嗜好——喜欢对女子酷虐施暴!

摩海静坐不动,待她一路媚惑下来,将全身衣服尽行脱光之后,这才猛然向前,一拳擂在她小肚子上,她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打得痛倒床上。没等起身,摩海拳头又到,就这样一连打了三拳,直打得她肠胃都欲翻转过来。

最后摩海道,若非看在晓音面上,他向来对诱惑自己的女人,采取的做法是死活不论,一夜酷虐到明。说完喝令她穿起衣裳立行滚开。,

那是丽清纶自施展媚术以来,所遭遇的最大耻辱,令她此后每一想起便浑身战栗、毛骨悚然,对这个魔鬼一样冷酷无情的男人恐惧若死。是以此刻一听到摩海的声音,不由全身痉挛,忍不住瑟瑟而抖。

这时项沈二人见她如此,也就不再下问,遂转头凝目向下看去。

只见语声过后,下面石室西首暗影下缓缓步出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靓黑盘龙软甲,身材雄壮威猛,方脸阔口,狮额虎目,一双眼精芒暴射,背后斜插着一柄刀,刀柄漆黑,予人魔异之极的感觉。年纪四十五六上下,神情沉冷,右手拇指戴一枚硕大黑金古戒,在满室蓝光映射下,不时爆出“铮铮”亮芒,看上去威势摄人之至。

二人只看了这摩海一眼,就止不住又是一阵心神狂跳,项飞云道:“此人好强dà

的杀势和战意,就凭这一点,已然不愧是能和巫师邪灵等辈相抗衡的不世高手!”

沈括点头,未及答话,只听下面肖银的尖利嗓音响起道:“魔君摩海?想不到小小圣域晶球重现,竟能使得你摩海亲临,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吧!”话音颤抖,显是心内发虚。

摩海一张古铜色的阔脸上不现喜怒之色,嘴唇微启,沉声道:“肖银你可知否,就算厉天对我说话,也要恭恭敬敬喊一声‘海兄’?”

他此语一出,肖银的气势登时就被压制了下去。肖银暗呼不妙,知dào

面对摩海,半分不能示弱,咬牙道:“摩海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可以跟得上给我试矛!”

摩海依旧不动声色,道:“哦,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肖银强自仰天桀桀一阵狂笑,道:“都说摩海狂傲自大,素来不将旁人瞧在眼里,此言看来果然不假。”

摩海似根本无视有他存zài

,一边伸手做出轻掸袖上灰尘的姿态,一边好整以暇地道:“那又有何不可,只要实力足够,狂傲点又何妨?”

肖银这时反被他激起了战意,厉声道:“说得好,好个‘只要实力足够,狂傲点又何妨?’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赤蛇’肖银的真zhèng

实力?”

摩海依旧在掸袖上灰尘,头也不抬,道:“你真的想跟我动手?你不怕死?”

肖银怒极,赤蛇矛“呼”的一横,叫道:“拔你的刀,让我看看你的‘战神魔刀’,有否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

第一百章 叹息之壁(上)

这下摩海笑了,就似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半晌,才有趣地看了一眼肖银,道:“跟你肖银说话都怕脏了我的口,与你动手我又怎会用刀?”

肖银脸都气绿了,厉叱道:“摩海匹夫,不要欺人太甚!”

说着话身子又已旋风般卷起,仍复像刚才击杀展骏一样,长矛一抖,双手奋力刺出。

所不同的只是他这次用的劲力要比方才大得多,沈括说得没错,这肖银刚才确是未施全力。

此刻倾力而为,蛇矛未到,自矛端先行激起一股赤色气旋,远看就如同一条正欲择人而噬的巨大赤蟒。

项沈二人不由齐“啊”了一声,项飞云暗道:“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这肖银的功力果然犹在沙龙之上。”

却见摩海竟似依旧并未在意,眼角连看都没看,左手随意一挥,掌心一团白色芒球炸起,迎上蛇矛。瞬间“赤蟒”立散,肖银“蹬蹬蹬”硬被迫退三步,极力想稳住身子,却拿捏不住,只得再退两步,这才勉力站定。

摩海的声音又起,道:“肖银你若立即带着你的人夹尾巴滚回邪城,看在厉天的面上,我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若再敢向我出手,就别怪我摩海以大欺小,不留情面。”

肖银脸色紫涨,忽再尖声一笑,道:“摩海你也未免太小瞧我肖银了,没有金刚钻,我就不敢说揽瓷器的话,我既敢和你动手,又岂会没有准bèi

?”

说着“嘿”的一声,双臂一振。伴随着这一振之势,只见肖银背后竟凭空腾起三条赤色巨蟒,张牙吐信,扭身摆躯,好不狰狞可怖!

而随着肖银背后三条赤蟒的出现,再看他身周一丈以内,竟完全被一团气势强劲的红芒罩定,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赤芒圆球。

这肖银刹那之间竟是功力倍增。项沈两人互看一眼,心内都是大为震惊。

摩海终于开始抬头正视对手,一双凌厉深黑的眸子中爆出一抹赞赏之色,浓眉一轩,道:“好,原来肖银你竟已修得半邪之体,怪不得敢对魔某这样讲话。如此倒也值得我出手了。”

肖银狞笑:“废话少说,拔你的刀!”

原来肖银昔日,曾在偶然机缘下,得到上代师长遗留的一本练功邪术,遂依此书所载之法,日以三、五岁婴儿心脏食之练功。一番修liàn

,竟错被他修得半邪之体,至此御蛇招蟒,无不随意而至,在武功修为上,已直望晋级不死邪神的境界。是以此刻才如此自负。

摩海右掌一立,轻松地道:“我就用这只手,肖银你武功修为虽有精进,却还未够需我用刀的资格。”

肖银“桀桀”再一阵长笑,尖声道:“好狂傲的摩海,今日一战,我就要你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说毕力叱一声,双臂向前一振,瞬间背后三条巨蟒口吐粗信,“嘶嘶”而啸,闪电标前。跟着肖银双手握矛,飞身再度标刺。

这一矛刺出,包裹身周的红色劲芒瞬间俱被带动,在蛇矛枪端凝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赤焰芒球,紧随巨蟒,轰向摩海。

瞬间最前方的三条赤色巨蟒,已攻进摩海身前丈余处。

摩海没有动,继xù

保持先前潇洒姿态,整个人凝立入恒。

赤蟒再进半尺。芒球开始不住旋转,越转越劲,整个室内的气场瞬间都似欲被它吸纳入其中一般,被卷扯成一股股拉长倾斜的气流。

整个场景骇人之极。摩海仍一动未动。

赤蟒已到跟前两尺——

一刹间摩海动了,但却又似没有“动”。

因为他的动作太快,掌刀一削即收,快到简直就似没有任何动作一般。

掌刀过处,室内霹雳电闪,劲气如江河狂飙。

这一“刀”之威,足令万丈高山瞬间崩为齑粉。

这一刀已无可抵御!

——这是看到摩海出“刀”,项飞云和沈括当时心中立即产生的一种感觉。

但摩海一“动”而止,肖银整个人却也立kè

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赤蟒凝住,芒球凝住,人和枪瞬间也都凝住。

这情形看来真是诡异之极!

难道这摩海竟真有魔法不成?

项沈二人正自面面相觑,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就在这时,剧变发生。

忽然一连串剧烈之极的劲气爆响声在下面石室中先后次第响起。

再看时:赤蟒飞散,芒球飞散,肖银的整个人和他的矛也都已四分五散。

没有人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说得上来适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摩海只微一扬手,肖银便整个人和他的枪蟒俱都瞬间爆成粉碎。

血雨飞溅。这情景比之方才展骏的死要恐怖上十倍、百倍。

看着这一地“狼藉”,摩海语调平静地道:“展骏这几年没什么长进,你杀了他我不怪你,但你自不量力向我动手,那就只有死了。”

然后他忽然转首,面向室内北边虚空处,说了一句令项沈丽三人惊诧莫名的话:

“恭喜瑞兄,蛰伏这么多年终于给你习得了圣域秘技‘挪移乾坤’之术,竟能凭空营造出这堵‘叹息之壁’。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在向谁说话?难道他所面对的那虚空处竟还隐得有人?

﹡﹡﹡﹡﹡﹡

沈括忽然叫起来,张嘴就欲说话。谁知还未出声,丽清纶的纤手已堵上了他的嘴,恨恨道:“你个死小子,狼嚎什么?生怕摩海不知dào

咱们在上面么?”

沈括一惊而惧,连连点头赔罪,同时伸手指指她的手,示意她把手拿开。

丽清纶却不立即拿开纤手,反而嘴唇移近他耳旁,娇声道:“喊姐。”

沈括“嗯啊”两声,再指指她的手,意思是你用手这样子捂着我又怎能喊得出来。

丽清纶一笑,轻声道:“就是要你这样喊哩!在心里唤姐,快点,我可听着呢!”

沈括心道:“你这小妖女真是越来越让人头疼了,喊就喊,我嚷什么你又听得到么?”口中“妖女”“妖女”的“唔啊”了几声。

丽清纶“噗嗤”一笑,伸手一拧他脸蛋,腻声道:“死小鬼,你若再敢‘妖女’‘妖女’的骂我,丽姐现在就立即‘妖’给你看,你信不信?快点再叫!”

沈括吓了一跳,心中叫道:“乖乖我的天,这小妖女还真他妈是个‘妖女’哎,连这都能听得出来,莫非你真是老子肚里的蛔虫不成?”无奈何,只得老老实实唤了两声姐。

丽清纶“咯咯”一笑,道:“这样子才乖嘛,不过说实话我确实听不到你小子在肚子里穷嚷什么,只是我相信你这次绝不敢再骗我。”

沈括不由暗骂自己愚蠢,本想她这下得了便宜该放手了,岂知丽清纶竟是得寸进尺,向着自己美丽诱人的娇胸指了指,笑吟吟道:“小沈乖,来,摸姐这里!”

);

一百零一章 叹息之壁(二)

沈括闻言脑袋“嗡”的一声,心道:“你这小妖女又在搞什么把戏?”连忙摇头,双手举起头顶作投降状,同时眼睛一眨,大黑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讨好求饶的表情来。

丽清纶娇嗔道:“呸,好个没胆子的小坏蛋!难道丽姐会吃了你不成?”说着话另一只手伸过来,拿住他的手放上自己胸前。

顷刻间沈括顿感呼吸粗重,一颗心狂跳不止,只觉触手处是那样的温润绵软,不由一阵魂荡神摇。

想起先前温池中所经的旖旎场景和亲眼所见这小魔女青春曼妙、曲线毕呈的诱人身材,一双眼望定她娇挺的胸部,欲念大起,既想用力去摸,又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一时只怔怔呆看,手虽触上她的胸脯,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颗心欲去又止,无法取舍,直被她挑逗得进退不得、左右两难,真是既爱且恨,心痒难搔,不由暗自叫苦连天道:“我的娘哎,你这死妖女,哪有这样整人的?这不是成心想要了小爷的命么?你这小妖女虽不会真的吃了我,但却凶猛危险犹过饿虎,机敏奸诈更胜狡狐。你此刻虽将胸脯给了我,却叫小爷又如何敢放心消受?”

丽清纶见他这样,笑容更媚,语声更娇,故yì

使胸脯更加起伏有力,以刺激他手掌感觉,道:“小沈你既是将来想做大事的人,就该知dào

万事俱有风险的,战场上兵戎交锋是如此,温柔乡里又何尝不也一般,只看这风险你敢不敢冒得、划不划得来而已?若事事谨小慎微、优柔寡断,又如何能成得大事?丽姐这番话小沈认为说得可有道理么?”

说着放开了堵在他口上的手,却将他按在胸脯上的手拿得更紧了。

沈括嘻嘻一笑,道:“丽姐说得是,小弟恭聆教益。如此小弟就不客气了。”一边说话,手已探衣而入,待触上里面丰满娇挺的乳峰,不由更是心头狂震,一时忘乎所以。

“小沈你告sù

姐,姐姐待你好不好呢?”听到她再次说话,沈括这才发觉,丽清纶不知何时非但已将一双玉臂揽上了他的脖颈,更是身子已全部压过来黏在他身上,一张樱唇距自己嘴唇甚至不足一寸,美眸顾盼,呼吸可闻,幽香醉人。

这一来更是欲火狂炽,不可抑制,听她询问,却顾不上回答,探嘴过去就想吻她香唇。

谁知丽清纶却突然“咯咯”一笑,随着娇笑,身子迅速后移离开,手臂也抽了回来,冲沈括道:“好哩,小沈真乖,这下丽姐又重新找回信心了。”见沈括犹怔怔愣在那里,笑嗔道:

“小坏蛋,已经让你占足了便宜了,还不快些将臭手拿出来!”

沈括气极,到这时方明白她之所以如此挑逗自己,用意是在重新找回对征服男人的自信。

原来摩海的突然出现,令丽清纶始料不及,一时想及旧事,瞬间信心几欲崩溃,她知眼前大战在即,必须迅速调整好心态,否则的话自己今日说不定还要命丧于此。是以有对沈括的一番挑逗勾引。

沈括此时方给她引逗得欲火大炽,却被突然喊停,一时间真恨不得能打她两下踢她两脚解气,然又自知不敌,无奈下只好悻悻缩手。

但他又岂是好惹的,既知被骗利用,此刻说什么也得捞回点甜头利息,趁缩手之际,右手拇、食、中三指用力,在她一边rutou上狠狠用力一拧,拧得丽清纶“嘤咛”一声,娇口呼痛,这才稍感惬意,一笑收手。

丽清纶被他这当胸一拧,也不由全身一酥,瞬间身子发热。娇媚之极地斜了他一眼,突然俯唇过来,张嘴在他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嗤嗤笑道:“姐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小子哩,若非此刻下面正有大事发生,丽姐定饶不了你!”

﹡﹡﹡﹡﹡﹡

此时,下面石室之内,仅剩的几名邪城银甲死士,俱已走得一个不剩。

他们走得极快,快得连同伴的尸体都来不及再看一眼。,

没有人还敢留恋,摩海的一记手刀之威,作成的震慑,已足令这些人个个魂飞魄散,到此自顾不暇,谁还敢滞留此间?

一个个一声不吭,灰溜溜从来时所进的蓝色小门中匆忙脱逃。

摩海的目光却再也没有移开石室北边那虚空之处,眼中精芒越来越盛,双手紧握成拳,看得出正在提聚功力。

项飞云甚至能听得到他全身每个骨节由此引发的阵阵轻微爆响,心下凛然,道:“莫非他竟想凭一己之力,打开这堵看不见的‘叹息之壁’么?”

他方才听闻摩海说话,已然清楚为何自己明明感应得到晶球的存zài

,却始终见不到晶球的原因。

原来竟是那地君伯瑞倚仗学来的什么“挪移乾坤”之术,凭空营造出这堵看不见的“叹息之壁”,将自己和晶球一并隐在其后。

想到地君伯瑞,心中一动,联想到片刻之前,在沈天成棺中所见伯彦的忏罪书,暗道:“看来这伯瑞此举,确是要蓄意私吞圣域晶球,此人用心险恶,颇有野心,难道当年伯彦竟是被他利用了么?”

一念及此,更是大急:“莫要被他窃取了晶球之秘才好。”此时见摩海提聚功力欲打开“叹息之壁”,知dào

他亦是存了这般心思,于是屏息静气,凝目以待。

突闻摩海大喝一声,对着那虚空之处,陡然一拳击出。

对摩海击出的这一拳,项飞云瞬间心中只能用“魔异”两个字来形容。

快速、迅疾、怪异,力道之可畏可怖令人悚然而惊!

摩海只是寻寻常常的一拳击出,但在项飞云眼中看来,却是惊诧莫已。只见他整条右臂竟似猛然间暴长三丈,拳头由小而大,伴随拳势,一股强dà

金色光柱闪电直击对面虚空处那堵看不见的“叹息之壁”。

“轰”的一声,光柱先行撞上巨壁。“嗡嗡嗡”,一连串金属撞击巨响瞬间响彻整间石室。

顷刻之后,只见摩海前面十丈处,陡然现出一堵与下面石室等宽同高的巨大水晶冰璧。蓝汪汪的水晶闪烁出冷冽渗人的光芒,映得人双目如割,疼痛难睁。

但却仍看不到冰壁后面的情况。

摩海拳势再增,金色光柱愈来愈粗大强烈,响彻室内的“嗡嗡”之声也愈发惊心动魄,令人魂颤神摇。

);

一百零二章 叹息之壁(三)

可是即便如此,那块巨大冰壁却依然耸立如故,无法损毁分毫。

到此摩海也不由得倏然变色,收拳扬声长啸道:“好,圣域晶球的能量果然未可小觑!”

说着话探背膀“锵”的一声,掣出那把鬼泣神惊的战神刀。

这把传说中的魔刀此刻一经出鞘,整间石室之内,瞬间“唰唰唰”连打数道电闪,自刀刃本身所激发而出的丝丝电流,不住在整个室内空间飘荡游移。

只见这柄刀宽而厚、奇而古、魔而丽、沉而威,比普通刀长出尺半左右,刀柄呈妖异的漆黑,刃身现魔丽的亮白,其上光华流动,经久不息。

摩海此刻一刀在手,直似天神临世、战神重生,比之先前威势,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双手握刀,微一凝气,刹那间但见游荡于室内的各种气息能量,竟在这一瞬间全都被这柄战神刀丝丝吸纳了过来。

项沈丽三人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恍惚中但觉这柄魔刀就似在摩海手中活了过来一般。

丽清纶道:“不知他这柄魔刀比之我们小沈的天圣刀如何哩?”

项飞云道:“只怕摩海这柄刀比之小沈的天圣刀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说话,见沈括并不出声发言,不由均感奇怪,一起扭头来看。只见这小子自打魔刀出现,就两眼放光,睁得如同牛铃一般,一眨不眨,再也舍不得离开,哪还顾得上说话?

丽清纶忍不住伸手又一拧他脸蛋,笑嗔道:“好贪心的小坏蛋,自己有一柄宝刀还不满足么?此刻竟又来打人家魔刀的鬼主意,小心你小子小命不保哩!”

沈括一惊而醒,嬉笑道:“‘魔刀刃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难道你们两位竟没听说过么?”

丽清纶再看了一眼摩海手中魔刀,也不由叹道:“不论小沈这句话是否自己杜撰,都实在是贴切之至,你们俩小鬼看那妖异魔艳的刃身,试问天下有哪一个女子的胸脯有如此光滑雪丽?又有哪一个女孩子的纤足有如此娇艳明媚,魅不可挡?”

沈括瞪了一眼她的胸脯,不怀好意道:“小弟不敢说丽姐的娇胸美足就一定能胜过此刀之魅,却敢夸口决不会比其逊色。”

项飞云听言不由笑骂道:“小沈你是否觉得自己出语发声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这是否也可说是丽姐调教的功劳呢?”

丽清纶狠狠剜了他们两人一眼,也“噗嗤”笑道:“真恨不得现在这里有张床,你俩小子越来越让姐姐我情不自禁了呢?”说着特意向项飞云一挤眼,嗲声道:“不过这也不要紧,就是没有床,我们也可就地解决的。飞云你说是么?”

这一来即连项飞云也不由宣告投降,急忙引开话题道:“丽姐你看摩海这战神刀能否劈得开那堵‘叹息之壁’呢?”

丽清纶娇笑道:“那要看飞云敢否立行过来吃姐姐的豆腐,丽姐我才能作出论断哩。”

项飞云大窘,正感无言以对,就在这时,摩海二度大喝出声,战神刀蓄满全身之力,一刀呼啸劈出!

瞬间狂飙激荡,劲气横飞!

刀,刀未劈出人已入魔,刀劈出时人已成神!

长达六丈的白色刀芒由窄而宽、由细而巨,势如猛虎出峡,奔腾怒吼标前。

三人惊疑未定,但听“咔嚓”一声长音巨响,整堵长二十丈、厚四尺有余的“叹息之壁”,终被摩海一刀从中分劈为二。

在这一顷刻间,从中断裂为两块的冰壁似稍稍各向左右移动了数寸。

一道比原本充盈室内的蓝色光线再强烈至数倍的蓝芒透缝隙嗤嗤而出,激射向室内冰壁正前方空间。一时间入眼情景真是既瑰丽又壮观。

项沈丽三人忍不住就要齐声高呼,幸好还未出声丽清纶及时醒觉,连忙以手相阻。

原来就在这刹那间,透过缝隙,只见冰壁后一紫衣中年男子盘膝而坐,两掌平胸推前。而在他伸开的两掌前方,一颗光华灼灼、晶采流溢,如龙珠般大小的耀眼蓝色晶球平平悬浮空中。而这满室蓝色晶芒,竟然全都是自它身上发出来的。,

“圣域晶球!”沈括终忍不住小声叫了出来。

项飞云和丽清纶两人初见晶球出现,本也十分惊喜振奋,但这时细看之下,见这晶球虽说自身光芒强盛,但体积却不过和自己怀中所得的龙珠一般大小,不由稍稍有些失望。

原来在他们两人的预期中,这圣域晶球既被传说的如此神mì

,自应当硕大无比,至少也要比现在大上三四倍这才合理。此时见晶球体积不过如此,心想这样小的一个“球”,就算能量再大也究是有限,是以惊喜之余,在心底还是不免多少有些叹气。

沈括见状,双手一搭两人肩头,笑嘻嘻道:“两位大姐大哥,是否见这晶球太小,是以有些失望呢?”

项飞云见他既知晶球就在眼前,况又亲眼目睹冰壁后的伯瑞正在想办法打开晶球汲取能量,反而仍如此不急不痒、嬉笑如常,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没好气道:“我说你老弟若是还不赶快爬下去抢夺的话,只怕圣域晶球就要真被他人独享了?”

丽清纶却索性“嘤咛”一声,将整个身子都贴入了他怀里,眼睛一眨,媚笑道:“是呀,姐姐正在感到奇怪哩,小沈你是否能向姐姐解释一下原因呢?”说着话一双纤手已然摸上他的胸膛。

沈括先向项飞云笑道:“项兄但请放心,伯瑞虽穷尽心机,但不得其法,依小弟看,他非但得不到半点好处,稍后恐怕还要被这晶球的能量反噬,到那时能保住这条老命就算很不错哩。”

接着探下头去,在怀中丽清纶娇唇上一吻,大笑道:“丽姐若能再让小弟占些便宜,小弟就一股脑把我所知的晶球之秘吐露出来如何?”

说着话不待丽清纶答yīng

,伸手就再度探入她胸前衣中。

就在这时,只听项飞云惊呼道:“不好,‘叹息之壁’竟又再度合上了!”

);

一百零三章 叹息之壁(四)

原来就在他们三人方才谈话之际,下面石室中的情况又发生变化。

摩海一刀劈开冰壁,见伯瑞正在壁后全力运功吸取晶球能量,不由大惊,纵身就欲近前。

可是此时,自冰壁破裂处释fàng

出来的强劲蓝芒束线刚好透射而出。

在上面石室之中的项飞云三人还不觉特别怎样,但身临其中的摩海却是另一番境况。

摩海身体一触及这些光束,瞬间竟感气息几欲凝滞,只觉一股其大无比的能量迫体而来。

他一惊之下,不敢躁进,立行运功相抗,片刻之后,对这股迫体而来的能量方才稍觉适应。

暗道:“我此刻距离晶球尚有六丈远近,这小小物事释fàng

出来的能量已如此难挡难抵,那伯瑞手掌触球而坐,何以却能安然无事?难道伯瑞这几年来潜心修行,在武道的修为上已然远超于我?可是这怎么可能?”

但此际抢夺晶球要紧,也无暇多想,沉喝一声,纵身而上。岂知还未到壁前,只听“喀隆”声响,那堵本已被战神刀分劈为二的“叹息之壁”竟又自行合二为一。随着冰壁愈合,伯瑞和晶球又隐起不见。

摩海大惊,前冲之势不变,战神刀二度出手,“喀”的一声劈上冰壁,岂知这次冰壁只微微颤动,竟是劈之不开。

摩海脸色数变,再行猛力连劈两刀,这次效果更差,冰壁不要说被毁,就是颤动也不稍一颤。

摩海大喝一声,一个倒翻,退回先前所立之处,稍事休息,挺肩拔背,双手运力握刀,猛然间再度狂吼,就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般,一纵而起,半空中自上而下,一刀全力狂劈。

此一番声势,比之第一次刀劈冰壁时犹更胜两筹。

摩海这一刀劈出,非但战神刀瞬间吸纳了浮游室内的各种气息能量,而自身胸前,更爆出一直径足有两尺的黑色硕大魔球。魔球不住自左而右剧烈旋转。随着旋转之势,顷刻间下方室内竟刮起一股狂猛异常的黑色风暴,风暴最终又以战神刀为中心重行聚集起来,呼呼啸响,其势直欲掀屋倒柱,威力惊人之极。

项沈丽三人在上面愈看愈惊,均想不到摩海功力竟然一高至斯。丽清纶不由樱唇微叹,道:“我原以为今时今日的我已足可与摩海一争长短,想不到眼前此人的功力,竟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出三倍不止。瞧目前这情形,他实早已窥达魔道修行的极致,距‘由魔入神’的境界也仅只一步之遥而已。恐怕即使是我师傅亲临,也不是他的对手。”

项飞云道:“‘由魔入神’?那是什么样的境界?”

丽清纶斜睨了他一眼,娇声道:“飞云能主动与丽姐说话,丽姐很是高兴哩。”

见项飞云脸色欲变,忙道:“好吧,你是正人君子,好不容易才红了脸开声向丽姐说话,丽姐也就不调笑你了。”说毕又道:

“听师傅说,‘由魔入神’是魔门中人修行的极致,若是完成了这一步,即可身具万劫不灭之体,成为真zhèng

能与天神、海神相抗衡的不死魔神,那时非但功力百倍递增,而自然万物,尽可随意取夺为我所用,再进一步,呼风唤雨、变化神通、改天换地、周游苍穹,也是大有可能。”

项飞云只听得神情振奋,道:“如此说来,那和我们圣域所说的‘以武入仙’应是异曲同工。这摩海魔功修为如此之高,要破这冰壁想来亦非难事。”

沈括这时插声进来,先嘻嘻一笑,再道:“两位大哥大姐这就有所不知了,不要说摩海此时尚未达到‘由魔入神’的境界,即便已经达到,结果还是一样,也万万打不开这‘叹息之壁’。”

项飞云道:“小沈这是为何?”

沈括尚未回答,丽清纶娇呼道:“小沈说得没错哩,摩海这次依然是徒劳无功。”

二人转头看时,见摩海这狂猛无俦的一刀劈上冰壁,冰壁非但未像第一次般从中一分为二,竟且仍是颤亦未颤,不动如恒。,

项飞云大奇,道:“这是怎么回事?按理摩海此番这一刀,比之先前只强不弱,怎地冰壁竟仍是动亦未动?难道、难道这冰壁的硬度正在加固增强不成?”

丽清纶道:“飞云你的意思是说那伯瑞自晶球汲取的能量正在逐渐增加么?”

沈括笑道:“我来给丽姐纠正一下,不是伯瑞自晶球汲取的能量正在增加,而是此刻晶球自身释fàng

的能量正在分秒增加。伯瑞只是以‘挪移乾坤’之术将圣域晶球释fàng

的能量转移聚拢来营造了这堵‘叹息之壁’而已。”

项飞云道:“晶球释fàng

的能量正在分秒增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丽清纶也娇嗔道:“小坏蛋还不快说,你要什么姐都给你!”

沈括嘻嘻笑道:“丽姐这下才知dào

小弟是宝贝哩。”他说话的语气神态虽然极坏,但却也不敢当此之时,真的对丽清纶大肆动手动脚,只略微在她胸上摸了一把,这才道:

“晶球的能量之大,实令人无法想象,这只从这堵‘叹息之壁’的名称上就可想见一斑。叹息之壁,叹息之壁,天下神魔,徒然对之望壁兴叹、莫可奈何而已。”

“不要说现在只是摩海一人,即管能够聚齐圣师邪灵等当世宗匠,最后结果也只能是徒然无功。”

沈括说这些话时,语气竟略显沉重悲伤,项飞云道:“这是沈帆沈世伯告sù

你的么?”

沈括道:“也算是吧。父亲在我两岁时即已身亡,这是他老人家临死时告sù

母亲,后来母亲在我七八岁上转告我的。”

原来沈帆当年虽逃过伯氏兄弟追杀,但身受重创,事后两三年间,便即身亡。此后沈括一直由母亲樊氏照顾,樊氏因丈夫之死,家族剧变,悲伤哀痛之下,也于沈括九岁时撒手离去。至此沈括便开始在社会上流浪,直至如今。这时思及往事,不由一阵伤心。

丽清纶见状,俯身于怀,娇唇在沈括嘴上轻印一记,幽幽道:“小沈不要太难过哩,今后就有丽姐疼你好么?”

沈括本即豁达之人,听言哈哈一笑,又凑上嘴来在她香唇狠吻一下,道:“那小弟真是受宠若惊了。”

);

一百零四章 叹息之壁(五)

项飞云虽平素自律甚严,但心胸开阔,只要无损大节,对他人却并不苛求,是以几次三番见沈丽两人如此胡闹,却只一笑置之。

他先前虽曾于温池之中,乍见丽清纶胴体之下,一度对其欲念纷呈,不能自已,那只因处世未深,对男女间事,毫无经验,猝然遇上,难免会有绮思念想。

此刻随着接触渐深,眼见她行事说话过于轻浮放荡,和自己理想中的情人相差太远,兼又有祺清在心,是以对她竟是毫不在意,也就任其恣意而为。

他当然也看得出来,沈丽两人虽然频频相拥相抱,但彼此间却俱无真心,只是调弄嬉耍而已。在丽清纶,是成长环境造就生来如此;在沈括,却是初窥情道,不能自已下一味寻欢刺激。

但对丽清纶而言,却觉这是理所当然之极。她自小及大,日日就是这样生活过来的,从来没有人告sù

她这样做不对,对于男子,只懂得调笑勾引以嬉。

她与其师碧晓音又有不同,碧晓音是苦恋云若无无果,因爱生恨,继而放浪纵恣,媚尽天下,表面虽然妩媚浪荡,内心里却有着对云若无始终难割难舍的一段痴情。

但丽清纶从小到大,在碧晓音的调教下,一开始即行对男子勾引挑逗、妩媚征服,对于男子,只知玩腻即丢、看上就撘,从无半点真情可言。而于爱情,在她现在的理解里,其实是极为偏颇有失畸形的,只是她犹不自知而已。

而她对爱情的真zhèng

觉悟,那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情路要走。

这时项飞云见事关重大,冲他二人笑斥道:“我说你们姐弟俩现场亲热不要紧,但总要顾及一下旁人的感受吧。”

说毕又道:“此刻大事要紧,小沈快说,既然这‘叹息之壁’如此难以打开,我们却又该如何?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不成?”

沈括一边和丽清纶调情,一边笑道:“项兄莫急,这会儿急也没有用。项兄你说得不错,咱们正是要眼睁睁看着这冰壁自行打开。”

项飞云见这小子又在故yì

卖关子,知dào

他当丽清纶之面不欲明言,但既然知晓他已有应对之法,当下亦不着急,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安心在此多待些时候,且先让下面那摩海急上一急再说!”

他话刚说完,丽清纶已挣脱沈括怀抱和身扑了过来,在他嘴唇上轻咬一下,道:“谁说人家不顾及飞云你的感受呢?丽姐这不是来补偿你了么?”

项飞云心里说道:“真是不好意思的很,丽姐你的这种‘补偿’请恕小弟着实无法消受。”

嘴上却朗声一笑,道:“有道是‘朋友不夺人之爱’,何况彼此好兄弟之间,以飞云所看,丽姐还是由咱们小沈来照顾比较好。”说着将怀中丽清纶轻轻一推,又复推向沈括。

沈括正欲相让,见项飞云冲他一眨眼,示意自己无意于此,也就作罢,将丽清纶伸手揽入怀中,先在她俏脸亲上一口,才向项飞云笑道:“不是小弟编排大哥不是,项兄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正经,一味拘谨自己,那样子做人有何乐趣可言?不如像小弟一般,随心所欲,任性而为,却不开心快活得多?”

刚说到此,“哎哟”痛叫一声,立即改口道:“丽大姐快请手下留情,小弟知dào

错了还不行吗?”

原来沈括这小子使坏,口中和项飞云说笑,底下一双大手却在丽清纶身上不住乱摸,不料一不小心,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丽清纶娇哼一声,伸手就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记。

沈括吃痛求饶,丽清纶不予理睬,接连再狠拧几下,一时三人之间,唯闻沈括鬼哭狼嚎、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大声,模样神情实是可怜之至。

最后丽清纶纤手一探,就欲往他裆下抓去,沈括这一下简直连小命都要给吓没了,惊呼一声“我的娘哎”,连忙双手掩护缩身后退。,

谁知丽清纶这下纯是恫吓,并不真为,见他逃掉,口中“咯咯”娇笑道:“我还道你个小坏蛋胆子忽然变大了哩,岂知仍是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接着双臂一张,扑上将他整个人抱住,嘴对嘴道:“小坏蛋还不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要丽姐现在吃了你么?”

说完又朝他嘴唇咬上一口。

沈括对她这一轮猛攻,一时间还真有点招架不住,不由额头也见了细汗,丽清纶见状,更是自信满满,娇笑不止,道:“小沈不乖吗?要不要姐姐试试你到底有多大胆量?”

口上说话,一只手已伸入了他裤裆之中。

到此沈括再也不敢逞强,连忙嬉笑求饶道:“佩服佩服,小弟此刻才真zhèng

领略到姐姐的手段哩,好姐姐饶命,小弟坦白从宽,如实招来还不行么?”

丽清纶将手暂停,却不拿出,笑吟吟道:“你小子既然知dào

厉害,就最好别再给姐打马虎眼,懂么?”

跟着手上略一使劲,疼得沈括呻吟有声,这才再柔声说道:“小沈快告sù

姐,这‘叹息之壁’如何才能自行打开?”

沈括到此紧要关头,心想乖乖我的天,还是保命要紧,无奈下陪笑道:

“小弟不敢有一丝一毫瞒哄丽姐,摩海现在之所以打不开冰壁,是因为眼下此刻圣域晶球正在迅速向外释fàng

能量,‘叹息之壁’分秒都在增强中;可是一旦圣域晶球不再向外释fàng

能量,反过来开始吸收周围能量,那时‘叹息之壁’便会随着外界能量减弱而逐渐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不要说摩海,随着冰壁能量的增强,即使再来上三个五个同等级数的高手,那也无济于事。”

他刚说完,就听项飞云道:“若真是无济于事那倒罢了,否则的话,事情恐怕大大不妙。”

沈丽二人一惊,齐向下看,只见下室中摩海盘膝坐于地上,身前黑色魔力劲球不住旋转,随着旋转之势,体积竟愈增愈大,显是正在再度提聚功力。

而在摩海身后,蓝色小门之旁,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飘进两人。

);

一百零五章 圣君云师

这两人一个一身白色烂银锦衣、一个一身青色长袍,容貌清和有威,年纪均在四十开外,与摩海不相上下。

沈丽二人正自诧异,只听左首那白色锦衣中年男子朗声说道:“一别数载,想不到魔海兄终于练成‘万劫魔胎’,委实可喜可贺!”

右首青袍中年男子跟着扬声接道:“不过若无还是奉劝海兄不要徒费真力,以此刻晶球能量所营造出的‘叹息之壁’,绝不是仅凭我们几个的实力就能打得开的。”

若无?!

项沈丽三人听言俱是大惊,尤其是丽清纶,立马身子就从沈括身上分了开来。

项飞云更是心头大震:“难道、难道这最后说话的青服中年男子,竟然就是自己渴慕已久、名满天下的圣域第一高手——圣师云若无?”

惊喜振奋之下,不由再度细细打量此人,但见这人清眉若岫,面色祥和,一双眼精芒烁闪,豁然有神,颔下三绺短须,天然生成七分儒雅蕴藉;脸形虽略显消瘦,但瞧来精神奕奕,尤胜少年;身材修长,气宇轩昂,平平常常的在人前一立,浑身上下,清逸洒脱之气迫体而来,立显矫矫不群;直如鹤驻云霄、龙游物外,使人一见之下,既觉平易亲切,又不失精明能干,果然是一代宗师,气度非凡。

不知为何,项飞云一见之下,就对这初次见面的圣域圣师倍觉亲切,那种感觉就好比在茫茫人海之中,乍然遇到分别已久的亲人一般,这种情感不能解释,却又是如此真实强烈的存zài

于心。

要知在圣域之内,有关圣师云若无的传奇人生,街头巷尾早已家喻户晓,项飞云自小就对这种种事迹谙熟于心。幼年之际,更是每以云师为榜样来激励自己,曾发誓此生定要做个像云师一般仁义为怀、重情重义,为人行事但求光明磊落、俯仰无愧于心的真英雄好男儿。此刻骤然在此相遇,怎能不令他喜出望外、一颗心振奋莫名?

异常激动下,正欲将自己心中这份按耐不住的狂喜之情,向身旁两人倾诉,蓦一转头,却见沈丽二人神色大异,不由心中一惊。

丽清纶自发觉云若无出现,一张俏脸上先前永久浮现的妩媚笑容就立kè

宣告消失,代之以一股咬牙切齿的莫大恨意。再不向项沈二人调笑半句,伸手握上紫光剑,容色冷淡,一双美目死死盯住云若无,半点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似正在等待时机动手。

而沈括,一双虎目则紧瞪着云若无身旁的锦衣中年男子,目光绝不稍离,似直欲要喷出火来。面上杀机大盛,右手更是已探上插于背后的天圣刀刀柄,竟是一副随时都可跳下去挥刀杀人的凶神恶煞模样。

项飞云见两人如此情形,不由心底一寒,立觉不妙,心道:“难道这和云师并肩而至的魁伟男子,竟然就是我们圣域帝国的圣君伯彦么?他二人能同时来到,对我圣域这次抢夺圣域晶球而言,自是再好不过。可是小沈和丽姐对此二人却是怀有深仇,我须得加意提防,决不能让他们一时冲动之下,坏了大事。”

又想到适才这白服锦衣男子所说的话,心道:“他说摩海已练成‘万劫魔胎’,这又是什么魔功?想来定是威力巨大、厉害之极。”

他心内正自思忖,但见下面摩海听闻身后二人说话,猛地睁眼,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自胸前下垂,身前的魔力劲球也随着消失。哈哈一笑,腾身站起,豪声道:“原来是伯彦兄和云兄双双齐至,摩海幸何如之?”

他口上开声和二人寒暄,心下却暗呼不妙,心道:“我本来打算早来一步,先行夺得晶球而去,不意这‘叹息之壁’竟是久打不开,以至功亏一篑。此刻这伯彦和云若无亲临,看来今日势免不了要有一场凶杀恶战。”

他虽然自知不能力敌对方两人,但生性高傲,从不轻易临阵脱逃。要他这刻一见两人之面尚未动手就立行遁去,那绝不是他摩海一贯作风。当下心中已有计较,决定先留下来静观其变,到时再做打算。,

他之所以敢如此,也是心有所恃。正如伯彦先前所说,近年来他的“万劫魔胎”已臻初成,内力真劲比之先前更是狂增数倍。因此上自负就算不敌,也有把握在危急关头,成功脱逃身退。是以此刻虽见伯彦云若无齐至,却也并不太过担心。

伯彦听摩海这句说话,先不应答,却转头面向那堵“叹息之壁”,大声喝道:“伯瑞,如你还认我伯彦这个兄长,就听我一句话,快些收手!别的不说,即便你不为圣域大局着想,可是也应该最清楚这‘圣域晶球’的反噬之力有多可怕,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应该立行放qì

!否则的话,恐怕再过得片刻,到时悔之晚矣!”

伯彦本就声音宏亮,这番说话又是蓄力施为,更是中气充沛,声震四壁。一番话说罢,即以战神刀之锋利也无法损毁分毫的“叹息之壁”,也要“嗡嗡”颤鸣不已。

项飞云再是一惊,心道:“圣君果然功力深厚之极,不在那摩海之下。”

伯彦说完之后,待了半晌,见壁后伯瑞毫无回应,直气得脸色发青,口中狠狠“哼”的一声,一时不再言语。

他身边的云若无轻叹一声,道:“伯彦兄也不必太过生气,想来瑞兄此刻也是身陷其中,欲罢不能。要知这晶球的能量到底如何可怕,未接触过的人根本就无法猜度。”

伯彦虽是帝国之君,但云若无身份特殊,尤其近几年来更是早已将圣师城一切军政大权,都交由自己亲信部下天琴将宁泽全权打理。实jì

上等同已经自行从圣师之位退出。自己就如闲云野鹤一般,每日除过教养爱女、醉心武道以求精进之外,万事再不萦怀。

兼切他和伯彦早年关系亲密,非同一般,两人之间,平日常以兄弟之称,早已习惯,伯彦对此也毫不介yì



他这刻听云若无如此说,这才怒气稍减。忽一转身,面对摩海,铁青着脸叱道:“敢问海兄,圣域晶球乃我圣域历代传国之物,与他人却并无关系,海兄此来意欲何为?”

说着话锦袍无风自动,内里真气鼓荡,显是立行就要动手。

);

一百零六章 快慢之刀

要知近年来圣域内部局面不稳,兵力分散,而位于圣域北面的魔域荒原,却在摩海的治理下逐渐强dà

起来,屡屡趁机引兵入寇,侵吞了不少圣域土地。是以伯彦对他实是恨之入骨,此刻出言发声便很不客气。

但摩海又岂是软茬,听言仰天狂笑道:“天下物天下人皆可有权得之,何来你我之说?在摩海心中,凡所行事,唯凭‘实力’二字,一向任意妄为,这点伯彦兄又岂能不知?”

伯彦浓眉一挑,长声道:“哦,如此说来,海兄今日是要用强行夺了?”

摩海半步不让,回应道:“有何不可。除非伯兄能赢得了摩海手中的战神刀,否则今日这圣域晶球,未必就是你伯彦的囊中之物!”

伯彦踏前一步,仰天一阵豪笑,目中已泛杀意,暴喝道:“好!自十年前你我‘飞天堑’一战,小弟手痒已久,今日正好再行向海兄领教!”

摩海电目扫向云若无,沉声道:“若无兄若要一起参战,摩海也自不惧!”

云若无微微一笑,道:“海兄不必出言相激,若无何等样人,又岂会趁人之危?自当予你和伯兄公平一战的机会。”

摩海哈哈一笑,道:“云若无不愧是云若无,放眼当今天下,能让摩某倾心佩服的也就寥寥不过二、三子,云兄却是首当其冲。今日一战,无论生死与否,魔海都可无憾。”

接着厉芒一扫,射向伯彦:“不知伯兄这十年来可否访到天圣刀,要知十年前一战,伯兄就因兵刃不适,而略输半筹呢?”

伯彦再一阵长笑,道:“海兄但请放心,天圣刀虽仍未寻到,但伯彦却可保证,今日之战,决不会让海兄失望。”

说毕暴喝一声,两腿左右略微一分,双手握拳下垂,拿好架势,随时就要动手。

伯彦这一声暴喝不要紧,只把项飞云看得心头大震。原来随着伯彦这一吐气开声,只见其背后竟蓦地升腾起一道高三丈、阔丈余的白色劲气天瀑。整挂天瀑之中,无数白色劲气旋流不住上下移动,且愈来愈烈,愈来愈趋宽阔,威势骇人之极。

而尤令人惊讶的是,随着瀑流的不住上下移动,天瀑中心,竟渐渐显出一柄巨刃黄金断刀来。

摩海陡见此刀,禁不住大喝:“断水刀!”

一顿再道:“好,伯彦兄这十年光阴果然没有白费,非但‘天玄劲’愈见精纯,已达随心所欲之境,竟而还启封了伯家的祖传神兵‘断水刀’,实令魔某大感欣慰!”

说着话探背膀“锵”的一声,战神刀陡然出鞘半寸,却并不完全抽离。

但就这“锵”的一下激响,战神刀周围丈余之内,劲气立涌。而摩海身前虚空处,硕大无比的魔力劲球又重行出现,跟着急速旋转起来。

整间室内,气氛瞬间顿趋紧张之极。

到此谁都能够看出,这两人之间一战,已势不可免,随时俱可爆fā



看到这两位当世顶尖高手对决在即,年轻的项飞云立感热血激荡,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只是他不由开始为伯彦有些担心。

这摩海的实力之强他适才是亲眼目睹的,可说是已然接近神的存zài



面对着这样一个人,面对着这样一柄霸道强悍、魔丽妖异的战神魔刀,伯彦究竟有几成把握?

听两人说话,十年前伯彦似乎曾在摩海手下败过一阵,那么如今十年后呢?十年后的伯彦还会不会再行重蹈覆辙?

项飞云不由往站在伯彦身后,已退开丈余的云若无脸上望去,只盼能从他脸上表情得到些许信息。却见云若无只淡淡望定两人,容色平静,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心下更是着急:

叹息之壁后面的伯瑞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

这圣域晶球究竟何时才会不再释fàng

能量而改为吸收能量?

而那时叹息之壁虽然不攻自破但一切事情究竟还来不来得及?……,

这种种焦虑担忧,已让项飞云心急如焚。

﹡﹡﹡﹡﹡﹡

静默。对峙。

一刹那下面室中竟陷入一种死一般的静默,只余伯彦、摩海两人无声对峙中。

伯彦忽而再踏前半步,一伸手,自天瀑中握定断水刀。

摩海战神刀的刀身是宽约七公分,而这柄断水刀竟要再宽上一公分半左右。

这到底是柄什么样的刀?

这柄刀一眼看来竟像是被人自中间斜斜截断的,竟完全没有刀尖,只有一段横截面和二尺长的刀身。

刀柄护手纯是黄金打制,甚至刀柄末端还镶有一粒龙眼大小的血红钻石。

而刀身,则如天瀑雪浪一般的白。

这就是传说中一刀劈下,能令整个天山大瀑布为之停滞倒流的断水刀?

只是这柄刀,抵不抵得住摩海手上这柄霸尽天下、魔艳无匹的战神魔刀?

没有人知dào

,在这两人没有动手之前,谁也无法测估?

摩海身前的魔力球忽地在一瞬间停止旋转。

停止旋转的刹那摩海已全力出刀!

他的动作有多快?快到项飞云根本还没看清他如何将刀自背后抽离他的刀已闪电劈出。

项飞云一瞬间就怔住。

摩海这次出刀与先前大不相同。

这一刀只有一个字:快!

无限的快,不能想象的快,快到诡异,快到人们已只能用“魔”来形容。

摩海一动,伯彦跟着就动。

他的断水刀瞬间当胸平平横推而出。

这一刀推出,竟凭空斩起万千滔天巨浪。

项飞云再震,而惊。

震的是刀的威力,惊的是出刀的速度。

看到这一刀之威项飞云才彻底放下心来。

伯彦确实是摩海之敌。

伯彦确实有资格做摩海的对手。

可是看到这一刀出刀的速度项飞云才放下的一颗心不禁又跟着悬起。

伯彦这一刀的速度也只有一个字:慢!

无限的慢,不能想象的慢,竟是慢到了极致,慢到只能用“止”来形容。

他是出刀了,可是看来又好似根本没有出刀。

看到这两人出手,项飞云心内竟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难受。

是,难受。简直难受得要命!

);

一百零七章 巫师邪灵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何会有这种奇怪、奇异以至不可思议的感觉?

项飞云思、考,然后得出结论:

那只因这两人在出刀的方式速度上反差太大、对比太过强烈之故。

摩海的刀,沉而猛,快而威,一刀劈出,霸道不可一世,甚至已不是不可一世,而是不可三四五六七八世!

而反观伯彦出刀,却是极静极慢极缓极止。静到无,止到没有。

可是还远不止这样。

摩海一刀劈出,刀速竟非一成不变,而是中途不断递增加速,及至伯彦面前,刀速至少已是先前出刀时的六倍。

而伯彦的刀则是连续不停的减速,减到后来,给人的感觉已不是在前推,而是在后拖。

可是这些在项飞云眼中看来,此刻的情景却更是怪异之极。

摩海的刀因为不停地快,快到了极致,这时入眼反给人一种极“慢”的感觉。

他一刀劈出,仿佛时光竟一下子就倒退了十年。

一刀能令时光倒退十年的刀法是什么样的刀法?

一刀回梦,往事可追,气拔山兮力盖世!

伯彦的刀则刚刚相反,正因为已慢到不能再慢,到后来予人的感觉竟仿佛是在不停地超前。

伯彦这一刀竟预支了未来!

一刀能预支未来的刀法又是什么样的刀法?

信心仍在,未来就在手中,云帆直挂,乘风破浪会有时!

好刀!妙刀!高刀!绝刀!

眩。晕。惊。诧。

项飞云至此,非但难受欲死,更且在难受欲死而不死之外,还有惑。

大惑。

面对这样的刀,他怎能不惑?

怎能不大惑而特惑?

这是什么样的武功?

这是什么样的刀法?

一个人怎么可以练刀练到这样一种境界?怎么可以?

他不懂。因此他惑。

有一瞬间,他甚至竟感觉是自己眼睛出问题、感官有毛病了。

可是没有,尽管他万分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还是异常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

爆。

炸。

爆zhà



两柄各具神奇魔力的刀终于撞在一起。

两个武技已臻至境至胜的人终于决在一处。

一堆雪浪激溅起万千浪花。

一道闪电撕扯开满天乌云。

“轰!”

劲气四散,玉鳞激飞,光芒耀目,战狮怒吼。

伯彦出刀虽慢,可是这样的“慢”刀却偏偏能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佳的角度迎上摩海战神刀的刀锋受力薄弱处。

以慢打快,后发制人,这岂非也是一种至高至奥的玄识妙理?

“轰”的一声爆响,光芒烁闪。光芒烁闪间伯彦摩海两人瞬那间已交手数十合。

衣袂纷飞,人影缭乱,刀影芒影,上下旋挪。

忽然龙吟乍现,墨狮腾空。

伯彦、摩海两人一触而分,各自重行退回原处。

这时伯彦背后天瀑,已凝聚成一条数十丈长的通体雪银巨龙。

而摩海背后,黑色魔力劲球则蒸腾幻化为一头正自嘶吼咆哮的魔域雄狮。

刀,刀犹在手中。

虽然又复成对峙之势,但两人之间的数丈空间内,却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劲气交击爆响声。

一时时间凝滞,空间凝固,连人的心跳也已似将停止。

静。默。

静默。

整间室内,复又只余一地静默。

﹡﹡﹡﹡﹡﹡

对两人适才的交手,项飞云并未看清其间具体情况。

但他从此际两人的眼神表情中看得出来,各人谁都没有落败。

这时才不禁在心底为伯彦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松了一口气时,耳内就听到摩海的大笑声响起道:“好,痛快之极!伯彦兄果然没让魔某失望!”

伯彦朗声应道:“彼此彼此,海兄请再接招。”说着纵身而起,一刀划百丈飞瀑,凌空遥斩而前。

摩海正欲挥刀相迎,只听一道阴厉之极的长笑响起道:“伯兄、云兄想要以多欺少么?海兄勿慌,小弟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随着语音,一道幽灵般的灰色身影迅飞而进,手中寸进尺在伯彦雪色刀瀑中划过,整道刀瀑竟立行一分为二。那人身法不停,瞬间突pò

天玄劲墙欺到伯彦身前,寸进尺在掌心三百六十度的一轮快速疾旋,忽地一尺就往伯彦肋下切去。

同一时间,另一把粗长笑声亦自响起,那人扬声说道:“海兄伯兄何必如此急切要分生死?今日盛会,再算上我巫师班库一份如何?”

话犹未落,一条乌龙鞭如怒龙出洞,呼啸一声,卷缠云若无。

伯彦处变不惊,刀势回抽,以刀柄斜打邪灵持尺手腕。邪灵寸进尺一缩再进,“定元劲”聚力成束,嗤的一声,一道邪异紫芒先行离尺而出,再点伯彦右肋。

伯彦大喝一声,扭身侧闪,断水刀趁势一刀旋斩,急斫邪灵肩头,同时屈膝上顶,以右腿膝盖硬撞邪灵手腕。

邪灵“嘿嘿”一笑,不见如何动作,身子一斜一摆,竟然诡异之极地自伯彦腋下“扭”了出去,转到伯彦背后。再一个倒翻,飞凌伯彦头顶,“嗨”的一声,一拳击出。

他这一拳击出,拳头未到,紫色定元劲球瞬间距伯彦头顶已不足半尺,威力迅猛之极。

伯彦回刀不及,也自暴喝出拳相迎,两人存心要借此一试对方功力,不再相避,以硬碰硬,刹那间一白一紫两股拳劲相交,但听轰然大响,伯彦身子一震,微退半步。邪灵则一个倒翻,飘然落回前方。

那边班库一鞭卷出,毒蛇般缠向云若无腰际,同时“火神劲”发动,整条乌龙鞭瞬间陡振出十余道暗劲,一时劲气狂飙,周遭丈余之内,顿感炽热异常。

云若无微微一笑,道:“班兄一向可好,想不到数年不见,还是一样的火爆脾气。”

口中说话,双手如浮云乍分,身子一晃,硬破入班库乌龙鞭漫空鞭影之中。右掌斜切,“波”的一响,精准之极的正中鞭梢,乌龙鞭陡地一震,竟自反弹回去。

云若无身子并不稍停,跟着再进,右拳指掌瞬间变化三次,顷刻间手掌已按到班库胸口。班库沉喝一声,左掌上撩反拿,右腿一腿横扫,袭向云若无下盘。

云若无攻势不变,双腿一骈,身子竟而横悬空中,姿势瞧来怪异之极,却又不失优美之至。刹那间手掌相遇,“波”的再一下闷响,两人各自飘身退后。

);

一百零八章 各怀心机

(问好朋友们,不好意思,今天出去办点事,回来晚了,新章先草草传上,明早我再修改一下。抱歉。)

这一下骤起突然,四人均以快打快,项飞云自上面石室中看来,但见拳掌交错,劲气横空,鞭呼刀啸,衣袂翩飞,直看得一颗心砰砰狂跳不止。

见这几人一交手,果真是迅若雷霆,快似激电,直若兔起鹘落、鹤唳鹰扬,细微繁复的变招动作均在数秒中内完成,心中既是感叹,又是惊羡。

方自一诧,两对人影已双双分开,竟不知谁输谁赢。

伯彦横刀而立,向邪灵冷笑道:“师妫兄不安心在邪城高卧,也要来淌这趟浑水么?”

伯彦口气虽硬,然见师妫、班库两人齐至,也不由暗自惊心,心忖:“我还道晶球之事极为隐秘,不意巫、邪、魔三国竟然俱都得信,方才一个摩海已够难缠,此刻再加上这两个邪魔外道,今日晶球之争,对我圣域来说,实是大为不利。”

邪灵适才以“定元劲”和“灵幻术”一番试探之下,发觉伯彦非但“天玄劲”又有精进,更兼得“断水刀”之助,大是不好惹,心内也自一惊。

但环视四周,眼见对方只伯、云二人,自己若能和班库、摩海联手,自不足畏惧,当下再“桀桀”一笑,道:“伯兄别来无恙,小弟此番,纯为和若无兄天圣峰之约而来,偶至此间,恰逢其事而已,对于圣域晶球,绝无贪图之念,伯兄请勿误会。”

他这番话说将出来,即连上面的项飞云听得心中也忍不住“哼”的一声,暗道:“这个邪灵话说的好听,什么‘纯为和若无兄天圣峰之约而来’、‘偶至其间’、‘恰逢其会’,且不说此时和云师天圣峰之约尚有月余时间,恰逢其会又岂能如此巧法?若说他无贪图晶球之心,谁又能信?”

果然云若无闻言笑道:“师妫兄此言倒令若无很是不解,师兄既是为和云某天圣峰之约而来,又如何会置身此间而恰逢其会呢?难道竟不知天圣峰所在何处么?师兄如此走法,岂非太过南辕北辙?”

要知天圣峰在天圣城西北,而此处天狼谷却在天圣城西南,是以云若无当下有此一说。

这一来师妫不由老脸一红,也不再辨,索性将话题引开道:“无论如何,小弟的运气总算不错,竟在这里和云兄遇上了。俗言相逢不如偶遇,不知若无兄有无兴趣将你我‘天圣峰’之约提前进行呢?”

云若无打量形势,知今日一战已不可避免,心道:“若能和对方单打独斗,此仗或许还有胜算,但若他们三人齐上,那就很难说了。”

于是扬声道:“师妫兄这个提议好得很,伯兄海兄班兄,三位但请作壁上观,为我们二人做个见证如何?”说话时已打定主意,若能单打独斗,则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争取在百招内重创师妫。

原来适才他和班库一番交手,发觉班库的“火神劲”虽有进境,但进步不大,自忖在对付师妫之后尚能与之周旋,那时,只要伯彦能及时战下摩海,这一仗可说还有胜算。

但他亦知对方三人均无一不是狡猾胜狐之辈,是以也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出语试探。

果然摩海班库闻听此言,互相看了一眼,摩海先开口道:“也好,云兄既和师妫兄有约在先,我摩海也就不再介入。但我和伯兄今日好不容易相聚,说什么也要切磋到底,不知伯兄尊意若何?”

伯彦朗声道:“自当奉陪。”接着虎目扫向班库,道:“班兄作何打算?”

班库怪笑一声,道:“伯兄放心,我和伯兄你并无深仇大恨要立行清算,此刻绝不会趁火打劫向伯兄动手,但班某和他云若无之间的刻骨仇恨却誓要今日一并解决。”

接着怒目瞪向云若无,愤声道:“我要让碧晓音知dào

,我比云若无强,我班库才是真zhèng

的当世第一高手!”,

原来当年摩海班库两人均深恋碧晓音,但碧晓音自始至终却只对云若无倾情。直至后来被云若无所拒,二人满以为这下该有机会,岂知碧晓音表面上和二人言笑以媚,每到实处,却绝不委身。并一再声言,除非他们当中有人能杀死或打败云若无,否则终生誓不相予。

然则碧晓音虽对此二人并不委身,却又肯轻易地以肉体来魅惑其他更为低贱的男人。这样一来,不由使得魔班两人妒心大盛,但两人皆知碧晓音一身魔功,绝不在自己之下,若要用强,决计不行,是以遂将满腔仇恨,都冲云若无喷发出来。日日砥砺勤修,以期有朝一日,能亲手打败云若无。

但魔班两人虽同时恋上碧晓音,各自情形却又不相同。摩海是对碧晓音动了真情,痴心以慕。他的这份情意碧晓音虽不接受,但有时也不无感动。是以在和云若无彻底决裂之后,竟不惜跟随摩海远赴魔域。

这些年来,有时感动之余,碧晓音也曾有意要以身体稍稍补偿回报,但摩海为人高傲,立誓在不打败云若无完全赢得碧晓音芳心之前,绝不先行得到她的人。

而班库则不同,他对碧晓音更多的是一种渴望占有征服的欲念,有欲无情。之所以想击败云若无,也只是想以此征服碧晓音,从而满足自己对她这多年以来积聚而起的蚀骨欲望。

此刻摩海打量形势,若师妫班库二人联手以抗云若无,则即管云若无武功如何高强,也势不免要落败。念及他适才在自己和伯彦动手之时并没有出手相攻,自己也乐得回个人情。反正自己此时加不加入,云若无都必然无幸。

而另一方面,作为魔域的魔君,他此时的首要大敌是圣君伯彦。暗忖今日若我等三人联手,一举击毙或重伤伯云二人,则圣域可说大势已去。那时我挥军入侵,就更势如破竹,容易之至。是以这时仍单挑伯彦搦战。

伯彦听班库说出上面那番话,已明白魔班两人心意,斥道:“班兄眼下之意,竟是欲行介入云兄、师兄一战,如此做法,岂非太过有失身份?想师妫兄又怎会同意?”

);

一百零九章 离间之计

班库神色不变,狂笑道:“伯兄此言从何说起,咱们今日来此,大家说明了都不过是为了抢夺圣域晶球而至,本就非正式场合的比武论斗。生死之间,各出奇计,弱汰强存,自古皆然,何来有失身份一说?”

接着转向师妫:“所以,如果师妫兄不介yì

的话,我班库打算和师兄联手,稍助师兄一臂之力,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师妫嘿嘿一笑,道:“班兄方才所言说得不错。不过呢,我们终究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般以二敌一确实有失身份,也难怪伯彦兄怨怼。可是话又说回来,我邪灵虽然不堪,却也极能体会班兄这数十年来对魔姬的思念相思之苦,感同身受。班兄急切欲和若无兄一战之心,小弟深表理解。既然如此,邪灵愿先身退,以成全班兄,同时又绝了他人口舌。班兄你看怎样?”

班库满以为师妫会答yīng

自己提议,是以才有此说,不意师妫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稍一思索,已明其意,不由心底暗骂:“这师妫真是其奸似鬼,我本有意帮他,谁知他倒好,借机把我往前面一推,自己倒来个作壁上观,以收渔人之利。这云若无何等厉害,谁敢说有把握能伤他?更何况即便能取胜,也必要付出惨重代价,那时晶球之争,还有我班库的份么?”

当下打定主意,哈哈一笑道:“师兄此言差矣。我们此来既是为了争夺圣域晶球,自当以此为重,其它恩怨均应暂后,这点道理,班库还是懂得的。我既能等上数十年,又岂在乎这区区一刻。师妫兄还是你先请,小弟为兄押后如何?”

班库尚未回答,那边摩海冷哼道:“我说班兄师兄,如今大敌当前,眼下形势虽是我们略占优势,但若不彼此团结、齐心协力,恐怕到最后躺在这地上的会是我们三个呢?须知咱们三国可都是圣域的死敌!”

原来摩海虽决定和他二人联手,但却一向瞧不起他们的处事行径,此刻又见他二人各怀私心,临阵推诿,均欲坐收渔利,不禁有此言相斥。

邪灵听摩海说话,心道:“这摩海说得不错,班库也绝非善良好欺之辈,我若再行推脱,恐怕还未和对方打起来,我们三个之间,已自先有了嫌隙。”

心中计较已定,再桀桀一笑,道:“好,魔海兄训责的是,小弟受教。”接着转向班库:“既然如此,我们就以大局为重,联手作战,一举先杀云若无,再合战伯彦,班兄是否同意?”

班库正欲出言,云若无微微一笑,道:“三位看来似已胸有成竹,对此战稳操胜券。且不说你们即便联手也未必就能胜出,纵使能胜,若无敢问一句,圣域晶球又将归谁所有呢?”

他这句话问得厉害,一语戳中三人之间唯一破绽,加以运用反击。这样即使不能一举挫败三人之间的联盟,但有此一语,三人之间,纵使稍后并肩作战,内心中也势难毫无嫌隙,真zhèng

做到齐心合力。

要知无论再怎样说,争夺晶球毕竟是这三人此来的最大目的。而这三人之间,功力几乎相若,各自相差不大,因此上,谁能在这对付伯云二人的一战中最能保存实力,谁必将在此后的晶球之争中占得绝对优势。这道理不言自明,此刻云若无再当面挑出,摩海班库师妫三人,不由又是一阵心动。

云若无趁机再道:“既然三位一时难决,不如就由云某来替你们拿个主意。以云某看来,论及武功,三位虽说各有千秋,毕竟以师妫兄的‘定元劲’稍胜一筹,待得打败我们得了晶球,就交由师妫兄掌管如何?”

摩海沉声道:“这个不劳云兄费心,我们自会有所决定。”话虽如此说,然语气中已有不满之意。

班库也道:“论及武功,小弟虽不才,但魔海兄的‘万劫魔胎’怎也不比师妫兄的‘定元劲’差,云若无你此言是否有失偏颇?”暴躁之气甚是强烈。,

师妫眼看云若无轻描淡写地一番说话,非但将三人间刚刚结成的联盟又复打破,还将自己一举推到了众矢之的。暗呼厉害,正要出言应对,谁知伯彦又不失时机地插口道:“师妫兄可否且听小弟一言,师妫兄你若今日能和我们圣域联手,一举除去魔班二人,则伯彦向你保证,我和云兄稍后必将圣域晶球当面奉上,决不食言!”

顿一顿再笑道:“这笔买卖应该划得来,师妫兄不妨认真考lǜ

一下,须知良机勿失。”

伯彦这番话对师妫来说无疑极具诱惑力,要知和伯云两人联手,对付魔班二人,必将更有胜算,兼且伯彦、云若无一向又都是说一不二之人,比起魔班的诡诈善变自更能令人放心。但他一时之间还是不能相信伯彦此话是真是假,故而犹豫不决。

就在这犹豫不决之时,伯彦和云若无一打眼色,两人同时动手。

原来两人并肩作战,合zuò

多年,彼此间早已心意相通。既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故早就在思虑应对之法。先前师魔班三人一番谈话之时,伯云二人也没闲着,彼此以眼神互通心曲。当下已有计较,先行挑拨离间,再施奇招突袭。

他二人深知魔班两人对自己的仇恨一时间很难化解,而与师妫,相对来说则没有什么大的过节,是以便将挑拨离间的对象锁定在师妫身上。果然一击奏功,三人阵脚大乱不说,师妫更是一时间战意顿消。见此良机,岂能放过,因此上伯彦一声招呼,二人出其不意,竟齐向师妫出手。

他们之所以如此做法,更主要是据以往魔、邪、巫三国常年联手作战的态势来看,三国之间,针对圣域,无疑私下还订有什么秘密协定。因此料定,这一挑拨之计,只能暂时奏效,势不能长久,一旦错过此辛苦营造的唯一机会,那时他三人再度联手,今日一战将毫无胜算可言。

是以二人此刻骤施发动,一出手就是狠招杀手,倾力而为。伯彦一刀疾劈师妫面门,似虚而实,似慢实快,一刀劈出,强dà

无匹的天玄劲流立kè

便将师妫缠裹其中。

);

一百一十章 突施奇袭

但师妫又岂是常人,发觉上当,一惊而醒,不及出招,先谋退路,左手虚打出一拳,定元劲球迎上伯彦刀芒,同时身子一缩,竟自缠裹周身三丈宽阔的劲气天瀑中“缩”了出来。

他确实是“缩”了出来,在项飞云眼中看来,师妫近两米来高的身子竟在一瞬间缩至不足一米,接着凭空一横,纸片般自伯彦发出完全无缝隙可寻的劲气天瀑中“溢”了出来。

项飞云瞧得又奇又惊,心道:“这是什么样的古怪身法?一个人怎可以忽然将自身缩小且凭空横移?这师妫被人称为邪灵,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他虽然“溢”了出来,却没有彻底逃脱。

因为他身子方一落地跃起,云若无的左手已来到他面前。出手如风,一掌迅切脖颈。

师妫骤遭突袭,并不和对手缠战,身子一扭,就欲往右侧躲去。

他没有躲过去,他忽然发xiàn

自己躲不过去。

他身子方往右侧一扭,“砰”的一声,就好似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立kè

又给弹了回来。

云若无这看似简单的一掌劈切,所带起的绵密浑厚气墙竟已封死了他两侧躲闪的空间。

好一个云若无!好一堵“空明灵力墙”!

师妫这一下就仿似已置身绝地、无路可逃,成为任人宰割的瓮中之鳖。

当他发觉自己躲不开去的时侯,云若无的掌锋距自己面颊已不足三寸。

在这危急关头,师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迅捷。

他决定不再闪躲,他进攻。

有时候进攻反而比一味躲避更容易摆脱危机。

这道理师妫懂,所以他立kè

也动了“手”、进了攻。只不过他动手、进攻的方式很特别,而怪异。

他忽而身子一缩,抱膝成球,呼的一声,就像一个“人球”般向云若无小腹撞去。

这一下诡异之极,云若无不及提防,“砰”的一下就被他撞个正着。

项飞云正看得欲惊呼出声,却发xiàn

师妫这个“人球”撞是撞上云若无的身子了,可是却也给黏在小腹上下不来了。

原来云若无在这一瞬间,竟以自己辛苦数十年修得的灵镜诀精纯内力,不但硬接住了他的进攻,还将之吸纳在了上面。

他绝不予他一丝逃逸的机会。

同时间左手掌势不变,仍迅切而去。不过这次切的已不是师妫脖颈,而是整个“球”身。

师妫立觉不对,挣了两下没有挣脱,身子一振,复又展开,寸进尺在手掌中风车般的一旋,便向云若无小腹插去。

云若无大喝,猛地吐气开声,将他整个人绷弹了出去,同时顺势一掌劈出,正劈中其后背。

师妫仓促之下,无可躲避,只好挺背硬受了云若无一掌。跟着身子借力飞出。

可是他刚飞出去,伯彦的刀就到了,怒龙一显,白色刀芒迎头痛击。

师妫不及惊呼,瞬间连出三拳这才勉强挡住。

忽地刀芒一散,一记重拳破漫天刀影而出,正中师妫胸膛。

师妫惨呼一声,身子再度斜斜抛飞,半空中一道血雨洒下。

在这两大高手猝起不意的奇袭下,饶是武功高绝的师妫也终不能幸免。

他还是受了伤,而且是不轻的伤。

这一掌一拳至少使他短时间内全身功力无法再行凝聚。

伯彦断刀一立,跟着就欲追击。

这时面前一道闪电划过,一股强猛、霸道之极的刀劲自左侧迅速斫来。

伯彦挥刀挡格,同时心里暗叹,知dào

欲一举击毙师妫的计划已告落空。

刀当然是摩海的刀,摩海的战神魔刀。

摩海终于及时赶来相援。

他叹息,因为他知dào

,只要再有片刻时间,他就可和云若无一举联手斩杀师妫。

可是摩海还是及时赶来了。

他不得不放qì

师妫,迎上摩海。

摩海出刀的同时,班库的乌龙鞭也已毒龙般卷向云若无。

﹡﹡﹡﹡﹡﹡

摩海和班库两人刚开始时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听完伯彦云若无说出那番话之后,忽然看到他们两人齐向师妫出手。

他们一时之间搞不清状况,因为他们不知dào

师妫到底内心里是什么样的打算。

这是否会是他们三人合力上演的一个全套,以此诱他们二人入彀?

所以他们要观察。

而云若无伯彦的一番挑拨离间,就是要造成这样的效果。

使他们彼此之间不信任。

他们不信任,才能予自己可趁之机。

伯云二人要的就是他们这片刻的迟疑。

他们的计划是奏效了,可是没有完全成功。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这些久在大风大浪中挣扎滚怕,早已人老成精的气死狐狸级人物。

摩海和班库很快就发觉情况不对,就在云若无用小腹吸住师妫的同时。

他们立即赶上助拳,可还是慢了一步,师妫毕竟受伤了。

但师妫虽然受了伤,他们两人却也及时赶到。

虽然伯云二人知dào

师妫这下受得伤不算轻,但摩海和班库两人一经介入,情况还是立kè

就大大改变。

﹡﹡﹡﹡﹡﹡

摩海一出手就迎上伯彦,战神刀迅快无伦地疾斫二十三刀。

摩海自近年来“万劫魔胎”小成,魔功陡增数倍,这二十三刀一口气斫将下来,无论速度、角度及用力的大小竟是绝不雷同。

项飞云自上面观看,只见黑云裹扯下,摩海的战神刀就如一道道誓欲撕裂天地的激雷闪电,或竖劈或横斩,或斜撩或直刺,时而刀芒暴长,时而刀劲激荡,吞吐开阖,直如怒海雄狮,势不可挡。伯彦一时竟被逼得处于下风,改攻为守。

但伯彦虽守不攻,却从容有度,丝毫未现败象。一道数丈长的白色劲气天瀑,随着断水刀出刀之势,将身周前后,守护得风雨不透。摩海的刀虽霸道凌厉,却是攻不进去,莫可奈何。

再看一阵,项飞云已明其意,所谓猛不可恃、快不可久,伯彦这是存心在以逸待劳,消耗对方体力,待得适当时机,必会全力反扑。当下不由对伯彦的临阵决策之精,大为佩服。

);

一百一十一 灵镜幻影

而云若无这一面,却又是另一番情况。

班库鞭索卷来,势道刚猛,兼之有火神劲之助,更是炽烈异常,一鞭扫过,往往伴随烈焰飞腾。项飞云本是很为云师担心的,但只看了数合,就不由心神大定。

只见云若无一身清影,在班库的纵横鞭影之中,非但进击后退游刃有余,兼且姿态潇洒飘逸之至。灵镜诀内力使将出来,周身似被包裹在一层灼灼明镜之中,根本无惧班库的炽烈鞭劲。

竖掌成刀似剑,一双手横斫斜刺,点拨切拿,无不圆转如意。班库表面看来似是强横,但心知肚明,长鞭易远难近,云若无却身法飘忽,根本无从捉摸,说近可近,说远即远,自己这样徒自费力不说,更是捞不到半点便宜,长久下去,非吃亏不可。心中暗自着急,有苦难言。

云若无在班库的炽烈鞭影之中纵横穿梭,边打边心中暗忖:“我和伯兄好不容易制造机会,奇袭之下,一举将师妫重创,但若不能尽快击败班库,稍等片刻,待师妫缓过气来,那可就功亏一篑。”打定主意,身法一展,攻势再变。

云若无这一改变身法,在上面的项飞云这才知dào

圣域圣师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云若无先前的速度本就不慢,在班库密不透风的烈焰鞭影之中已可随意来去,纵横自如。此刻再行加速,身子竟淡如一丝轻烟,忽而在前,若焉在后,观之仍左,瞻彼已右,飘忽之际,直若风行水面、云映天心,丝毫不留痕迹。

随着速度的加快,掌法也与先前不同,双掌并立如刀剑,掌势一变,转走刚猛路子,硬砍直削,毫不避让。一掌削出,势挟风雷激电,掌缘竟现出一圈淡淡金芒,虽是肉掌,锋利处却不下于任何神兵利器。

这一来班库有点吃不消了,他一来吃亏在身法上不及云若无,二来他擅使长鞭,长鞭远距离进攻虽较占便宜,但若给对手攻进身前,则优势尽失,使动起来反而不及刀剑等灵活方便。

云若无“嗖嗖嗖”身子前后左右不停迅转几下,觑准空隙,飘身直进,右掌电划,猛切班库小腹。班库暴喝一声,乌龙鞭圈转,鞭梢回击,直打云若无后脑,同时收腹出拳,左拳爆击,拦截来掌。

霎时间拳掌相交,班库左拳与云若无右掌一触,竟是一愣,顷刻间脸上惊骇莫名。

他明明左拳拦上了云若无的右掌,可是拳掌相交,却发觉云若无这一“掌”竟是空的。

而这时自己乌龙鞭鞭梢也已击上云若无后脑,谁知云若无竟好似不知闪避一般,任由鞭梢“啪”的击在后脑上。

班库正自一愣,猛觉小腹下疼痛如绞,细看时,云若无明明已被拦下的“右掌”,已结结实实切在自己小腹上。

他惊讶惊骇惊异,尚来不及惊呼出声,人就“砰”的被打了出去。

他人被打出去的时候,眼睛就好像大白天看到了鬼一样,直突突看着前方视线再也不能收回。

因为他忽然发xiàn

另一个“云若无”正如影随形鬼魅般的附在自己身上。

他之所以说是另一个“云若无”,因为他的眼睛在前方还看到了一个云若无。

那是被他乌龙鞭击中后脑的云若无。

那个“云若无”此刻看来很恐怖,“他”的整个脑袋这时已被乌龙鞭“打碎”。

这令他不解。

按理他的乌龙鞭打上人脑,也许鞭梢可以从人脑中洞穿出去,也许可以将那人脑袋打爆打得鲜血迸飞,可是却绝不应该“打碎”。

那就像是突然打碎了一块玻璃般的将“云若无”的脑袋“打碎”了。

他甚至可以看到散碎的棱形晶片在一片片往下跌落。

可是,可是眼前还有一个云若无正身子粘着身子鼻子碰着鼻子的紧贴着他。

不但紧贴着他,还继xù

向他出了手。

一出手就是一记掌刀。

一记掌刀正劈中他胸膛。,

他惊骇之下连躲都忘记了躲就生生地硬挨了这一“刀”。

这一“刀”不好挨,更不好受。

他一“刀”挨上,顷刻间就觉整个内脏好似都被震碎。

这个“云若无”是真的!

这个紧贴着他让他挨了一“刀”的“云若无”竟才是真的云若无!

而那个适才被自己乌龙鞭击中手掌拦下的“云若无”竟只不过是云若无的幻影而已。

灵境幻影!

云若无果然已练成了灵境幻影!

他在证实了这一点时口中的鲜血已然喷出。

鲜血旗花般飞溅,洒落。

然后他的人就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凌空飞跌。

可是即便如此,他发xiàn

这个云若无还是半步不离地紧跟着他。

如果不是这时候师妫及时赶来截住的话,他不知dào

自己还能不能在这个如“鬼”似“魅”的云若无手下逃生。

﹡﹡﹡﹡﹡﹡

云若无跟着进击,手掌起处,眼看就欲将班库毙于掌下。

可是这时师妫及时赶到。

师妫一迎上云若无就迅速接连抓出十七爪。

他恨,他大恨。

想不到自己精明一世,今日竟然会被伯云两人所骗。

非但上当受骗,还受了伤。

若非他至今还是童子身,“定元劲”内息浑厚之极,只怕刚才那一拳一掌就算不能立kè

要了他的命至少也让他死了七成。

所以他现今要报复。

他一向的原则是“只许我犯人,不许人犯我”,何况今日非但没“犯”上人,反倒被人“欺”了、“伤”了。

这口气他咽不下,说什么也咽不下。

他此刻出手时自身伤势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云若无的灵镜诀伯彦的天玄劲任何哪一个都不是好受的。

他十二成功力短时间内只恢复了七成。

他不是不想完全恢复,而是不能。

他发xiàn

班库此时已经遇危。

以班库的武功原本不至如此不济。

但是班库吃亏在一上来心理上就落了下风。

在被伯云二人一时离间得手、骤然奇袭下一出手就伤了师妫之后,班库多少有点心虚。

气馁。

而高手对决,气势心理无疑是影响胜负的关键。

班库一旦存了气馁之心,在云若无强dà

无匹的攻势压迫下,自身武功一时间竟使不出一半。

这一来不由令他更慌。

而更慌的结果是直接导致他此后一连串的判断失误。

以致此时中掌,受伤。

所以师妫见状,已不能不救。

若被云若无趁自己疗伤之际先宰了班库,那这场仗也不用再打下去了,只余撒脚走人一途。

所以他立kè

就赶上来出了手。

一出手就是狠手。

要报复就是大报复。

他一上来就使出了他的“天阴魅爪”。

他十三爪一出就一连抓碎了十三个“云若无”。

);

一百一十二 以一敌二

跟着师妫手中寸进尺“量天尺地”尺法展开,一刻不停地向云若无急攻七十二尺。

邪灵的武功总体特点是“诡、快、奇、邪”四字。

他的尺法自也不出其囿。

一尺击出,切削扫打,无论速度角度都诡奇得可怕、可怖。

尤其是尺上所附的紫色“定元劲”气,更是狠辣凌厉之极。

再配上他独一无二的身法“逾矩成规”,在攻击敌人之时,整个人或显或隐,倏缩倏长,横挪斜进,仿似幽灵,当真是邪异奇幻,令人防不胜防。

到此云若无也不得不以真身相见。

他先前说师魔班三人之中,师妫武功略胜一筹,虽是使计,但话却说得不错。

以武功而论,邪灵在三人中确属翘楚。

摩海的刀虽霸道,但邪灵的武功更邪、更诡异。

也因之更可怖。

云若无的“灵镜幻影”身法是够快,那是对着班库。

可是此刻对着邪灵,却是正好遇着克星。

邪灵的身法之诡异迅疾,绝不在他的“灵镜幻影”之下。

他的“逾矩成规”最主要的特点就是不合情理,不通,不可思议,不符规矩。

他的身子竟可以在打斗之中随意扭曲变形。

他的人甚至可以忽而暴长忽而疾缩。

长能长到极大,缩也能缩至最小。

这些在常人眼中看来都是不可理解不合情理不通不可思议不符规矩万万做不到做不出做不来的事情他却偏偏能够做到做出做来还能做得最巧最诡最奇最妙这样的人又怎能不可怕?

可是还不但如此。

有时在旁人眼中看来,他的身体竟而还能够“分家”。

整个人能忽然从腰际“断”为两截。

手和脚更能自身体上“分”下来。

这确实已“逾”了“矩”,但却又极合“规”。他自己的“规”。

正因为已超越了普通的矩限,反而成了旁人最无法把握的极致的规则。

这就是邪灵的“逾矩成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身法,无人企及。

若非先前伯云两人是猝起不意下突施奇袭,又是两人联手,只凭这身法,就很难会被任一人所伤。

此刻对着师妫,云若无的身法优势便不能如对着班库般充分发挥。

但云若无却绝不是不敌。

他不光有“灵镜幻影”,还有“灵镜墙”。

以灵镜诀营造出的“灵镜墙”再藉着“灵镜幻影”可以使他在一瞬间拥有无限的分身。

所以即使师妫的“逾矩成规”也不能丝毫占得便宜。

两人一交上手瞬间五十合内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

这时候云若无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

那就是班库在一轮行功之后手挥乌龙鞭再次加入战场。

师班两人一联手云若无的处境立kè

就变得极为不利。

师妫以自己的“逾矩成规”隐隐克制住他的“灵镜幻影”。

班库则再无后顾之忧以乌龙鞭在外围全力展开攻击。

若说他先前对着云若无时有点胆怯,此刻则心中只有愤nù



大怒。

简直是怒火攻心。

此刻云若无有师妫牵制,他已再无顾忌,一套“火龙鞭法”配合“火神劲”尽情施展。

而由于愤nù

,此刻的他更是将“火神劲”发挥到了极致。

乌龙鞭已不是“乌龙”,而是“火龙”。

火龙腾空,火焰飞舞,火芯烈闪,火舌嘶啸。

火火火火火火火!

他大火!

一瞬间他简直就成了一头浑身上下炽烈燃烧着的野兽。

他用自己的怒火点燃了整个石室的凶杀。

他冲,他撞,他狂,他啸,他打到那里就烧到那里。

起始时云若无的“灵力墙”还能封住他的火势。

可是到后来“灵力墙”也开始不管用。

班库火龙鞭扫过,“噼噼啪啪”,“灵力墙”无不寸寸碎裂。

到此云若无不由已现势危。

只是他并不张慌,更不失措。,

他是圣域的圣师,名满天下的圣师云若无。

他会的自然不止是这些武功而已。

他突然大喝,连喝三声。

就在班库师妫狂力进攻自身陷于危殆之时。

三声喝过,他的整个人就变了。

他的整个人看来就已不再是人,而变成了一尊金佛。

不错,是金佛,浑身上下熠熠闪着金光的金佛。

他的整条右臂更是金得发亮,发亮发光得金。

“金佛剑掌”!

他开始反攻,对着这两大高手展开强烈猛烈狂烈的反攻。

以他的“金佛剑掌”!

他竟似已忘记面前的这两人任何一个都可称得上是自己的平生劲敌。

他不惧,只反攻,勇往前。

他一出手以掌对爪一口气就攻了师妫三十六掌剑。

三十六掌剑攻过只迫得师妫连连倒退东躲西避绝不敢再撄其锋。

然后他猱身直进,掌剑腿迅若疾风暴雨全力猛攻班库。

一个照面就是十掌八剑二十六腿。

班库纵使再强悍,再疯狂,在云若无这般强dà

强猛的攻势下也不由稍退半步,火龙鞭一振,烈焰又炽,重行反击。

云若无再踢出八腿攻出六掌,趁逼得班库手忙脚乱自顾不暇之际,觑准火龙鞭近手柄一尺处,一记掌剑猛切。

金光陡盛,金芒大张。

班库刚吃得一惊,但闻“嚓”的声响,火龙鞭竟被云若无齐柄斩断。

云若无不容他有喘息之机,进身而上,握指成拳一拳猛轰班库胸肋。

匆忙之间班库只来得及抬膝一挡。

“砰”的一声,似断线的风筝般,在云若无的一拳轰击下班库猛然暴退八尺。

云若无跟着再欲追击。

师妫这时已自身后攻到。

﹡﹡﹡﹡﹡﹡

师妫一出手就先以密如连珠的手法打出一十八颗“飞蝎锁魂钉”。

一十八颗“飞蝎锁魂钉”一下子就钉上了一十八个云若无的假身。

然后他翻滚跌跃,身子一缩忽长,一爪就抓上了云若无的后背。

云若无不及转身侧腿反踢同时左掌拍地借势腾空跃起。

但师妫如蛆附骨如影随形阴魂不散黏身而上。

云若无在身子凌空飞起的同时一口气前后左右劈出二十三掌剑。

二十三掌剑劈过至少“斩断”了师妫一条胳膊两条腿。

但师妫仗恃妖异诡邪的身法还是有一只手持尺剖开云若无的小腹整个身子直“钻”了进去。

他竟真的从云若无的小腹中“钻”了进去。

以他的整个身子!

);

一百一十三 以武入仙

这一下直把上面观看的项飞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适才亲眼见过肖银击杀展骏的手法,也是整个人自对方身体内钻过去。

这刻见师妫竟亦是如此,一瞬间不由大惊大骇大恐大怖,对云若无担心忧心焦心焚心提心吊胆!

一代圣师就这样完了么?

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圣师云若无就这样死了么?

当然没有。

待项飞云看到云若无接下来的动作时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竟然真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错,在当时的一瞬间师妫确是以自己的“逾矩成规”成功破入了云若无腹内。

但云若无就好似不知疼痛、仿佛别人钻进的不是自己身体一般,在师妫一半身子刚钻入腹中一半身子尚露在外面之时,他一拳就朝小腹上被师妫钻进去的部位狠狠擂了过去。

只听“波”的一声闷响,跟着是“啪嘞嘞”一阵肋骨断裂声起。

然后师妫整个身子就自云若无体内被打飞打爆了出去。

直打得师妫硬生生飞出十丈才“啪”的摔跌地上。

项飞云再看云若无时不由惊得呆了。

云若无非但安然无恙竟且没有丝毫受伤更且愈加神采奕奕。

甚至在他的腹前竟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

被敌人从自己腹内直钻了出去竟尚能安然无恙毫发无损,这样的人还是不是人?

如是活生生的人又怎能做到这些?

项飞云一时间不仅惊而且呆不仅惊呆而且惊诧莫名。

事实上不仅项飞云惊诧不已,身处其中的师妫班库更是恐怖骇异之极。

师妫再也顾不得伤势,“哧”地就从地上“飘”了起来,颤声问道:

“敢问云兄是否已然突pò

了‘以武入仙’的武道极致,修成不死仙体?”

以武入仙!

那代表着什么?

那代表着这个人从此告别肉身,拥有长生不灭仙体以及种种种种常人绝对想象不到的无上神通!

以武入仙!

普天之下举世攘攘习武之人所梦寐以求的武道究极!

难道、难道云若无竟真的已突pò

“以武入仙”从而一举肉身成仙成佛?

师妫一万个不相信,一万万个不情愿不甘愿相信。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他没法解释。

他不能不有此一问。

因为一个平常凡人是绝对不可能成功抵挡他这破腹洞穿尚能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

他一向对自己的武功极有信心。

他坚信只要是凡人,就绝对躲不过自己的必杀一击。

然而眼前的云若无做到了。

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

他已不是人,是仙,成神。

只有已经修成不灭仙体不死神灵的人才能做到。

所以他禁不住就问了这个问题出来。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他前脚虚点地面后脚用力,并以眼角余光扫视背后进口处的蓝色小门。

他已做好打算。

一旦证实云若无确实已突pò

“以武入仙”的武道究极,那么他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二话不说,撒手走人!

即便内心之中有着千不甘万不愿也只得如此,因为若给云若无真的已突pò

“以武入仙”修成不死仙体,那么即使他和班库联手今日也势必要饮恨此间。

他是要强、好胜,但绝对够理智。

他此来只为抢夺圣域晶球,而和伯云两人没有太大恩怨,犯不上把性命搭在这里。

他和班库摩海两人又不相同。他一生只醉心武道,只求在武技上能有所突pò

,一举攀上邪门巅峰,成为天下第一人。

他这一生唯痴于武,其它事不萦于心。

什么情爱、什么权利,在他眼里根本就无视这些的存zài



他只重名,他只愿有朝一日,能够在武道上突pò

“以邪入神”的境界,修成不死邪神,以武称雄宇内。

这次他之所以会来抢夺圣域晶球,实因听闻只要能成功取得晶球能量,将会使自己在邪道修行上作出意想不到的飞跃性突pò

。,

一旦修成不死邪神,拥有无边法力,那时什么云若无、什么厉天巫帝他师妫都将不放在眼里!

他没想到竟会在此遇上了云若无。

他来之前听说云若无是在圣师峰后山闭关的,万万没想到云若无竟也会为了晶球来到这里。

可是这样也好,这也更加证实了传言的真实可信,这晶球的确有着可促进武者在武道修行上作出飞跃性突pò

的能力。

要不云若无不会这样热心。

“哼,什么圣师云若无?平时在人前装出一副淡泊名利、仁人君子的伪善面孔,一旦事到临头,利益摆在面前,还不是不惜撕破脸皮和我们这些‘小人’一起来争来夺?”

他却不知云若无此番之所以前来,实因伯彦亲往圣师城一再相邀,推辞不得。又深知这晶球确是圣城至宝,非同小可,决不能落入奸邪手中,是以才勉为其难提前出关和伯彦一起赶来此间。

这时听得师妫询问,云若无微微一笑,脸上呈现一副闲闲淡淡、让人莫测高深的表情,双眸精彩闪烁,仍如先前般潇洒写意地道:“师妫兄你以为呢?”

师妫尚未说话,班库暴叫道:“哼,云若无,少在这装腔作势,趁早收起你这一套,别来我班库眼前打幌子!一个武人想完成‘以武入仙’,那是谈何容易?你的武功不错是有点进步,可是不见得——”

他话还没有说完。

云若无身形一展就突然对他发动攻击。

班库大喝一声双拳齐出,“火神劲”迅快迎上云若无的胸膛。

云若无竟毫不理睬,任凭他双拳将自己胸膛“打穿”,双掌聚合成刀闪电猛切班库左右两肋。

这一下出手且猛且快且迅且急,班库一则想不到云若无竟会硬让自己双拳打中身体,再者也是闪躲不及,只听“喀喇喇”一连串激响,惨叫一声人就瞬间被打飞了出去。

一路飞一路喋血。

“砰”的倒地半晌站不起来。

以班库的功力竟然会在一击之下重伤呕血不说还一时间站不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功夫?

而师妫更清楚,云若无这一击之下,至少震断了班库七根肋骨、损毁了他十三处腰腹大小经络。

可是反观被班库“打穿”胸膛的云若无却仍是安然无恙依旧微笑如恒。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

一百一十四 不死魔印

此刻在场中最震骇的人当然是班库,他简直是震骇之极!

这是不可能的!这绝对绝对是不可能的!!

他方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明明将双拳从云若无的胸膛内“打穿”了出去的。

他甚至已能触到对方心脏的跳动和体内血液的温度。

那种感觉绝对绝对是真实的。

可是此刻的云若无非但仍旧站在自己面前,竟且依然安然无恙。

班库不能不震骇,而恐怖。

师妫更是已完全惊呆,目不能动、口不能言,一举被震慑当地竟自忘了出手。

这、这怎么可能?

若非已突pò

了“以武入仙”的究极层次,以此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做到眼前的无伤无损?

良久,师妫突然冲云若无一抱拳,脸上非但再无半点仇恨之意,反而努力呈现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他勉强挤出的这笑容,此时看来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得多。

然后他阴阴的嗓音说道:“恭喜云兄,贺喜云兄,竟然提前一步勘破‘以武入仙’的武道究极,从此正式步入仙途,境界修为上又大大提升了一个层次。如此咱们天圣峰之约也就不用比了,小弟自当认输。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后脚尖点地,身子就欲往门口逸去。

可是这时候正自和伯彦打斗的摩海却说话了,摩海说了一句话,师妫立kè

就停住了身子。

摩海说的话是:“师妫兄请留步,魔某敢以性命担保云兄此刻绝没有达到‘以武入仙’的境界。”

他只说了这句话,可是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师妫人就给“定”了下来,此时就算有人拿鞭子赶,他也决计不走了。

他立kè

停下身子转问摩海:“哦,不知魔海兄因何能如此肯定?”

摩海先不答话,“唰唰唰”疾劈三刀,将伯彦迫退三步,这才哈哈一笑说道:“那只因三年前我和云兄在圣师城曾有一战。”

摩海此话一出,非但师妫吃惊,即连身受重伤踣地不起的班库和奋力迎战中的伯彦也不由耸然动容。

如此重大的一战他们竟是从未曾听说过!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闻摩海此言,本已受伤不起的班库竟“腾”的从地上弹跳了起来,大声问道:“不知魔海兄和他云若无当年一战结果如何?”

伯彦此时亦已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等着聆听摩海下面说话。

摩海遂即暂时停手,望了一眼众人,这才大笑说道:“说来惭愧得很,魔某技不如人,最终仍败在云兄手下。”

在上面的项飞云闻听摩海说这句话,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暗道:“这摩海明明是在述说自己战败之事,可是为何语气神态之中,却非但没有半分沮丧颓唐之意,反倒有着一股沾沾自喜、幸灾乐祸的意味,难道这其中还另有古怪不成?”

他念才及此,果然下面师妫的声音又已响起道:“敢问海兄此战可否另有其它收获?”

项飞云此时心中想的却是:“难道这摩海比武失败,心有不忿,竟而又暗地里偷下毒手伤了云师么?”

只听摩海再哈哈一笑,道:“另外收获倒是没有,只不过我在离开圣师城途中却遇到了一个人。”

师班两人越听越觉摩海话里有话,班库忍不住道:“我说摩海兄你就不要一味在这里打哑谜了,魔海兄有话就请直说。不知遇到的那个人是谁?”

摩海方才说话之时本是满脸笑意,但一说到此人,脸上竟流露出一种奇怪之极的表情,那是既感迷醉又觉惋惜的两种奇异表情的糅合,好半晌才喃喃道:“那是一个女孩子,是我摩海这一生所见过的最为美丽清纯的女孩子。”

他话方说完,师妫班库伯彦三人已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云筝!”

项飞云在上面听得心头一震,暗忖:“云筝,那不是云师的女儿么?整个圣域人人都在盛传云筝小姐清丽无双,那自然是美丽之极的女孩子了。”又道:“怎么这事竟又与她有关?”遂愈加留意倾听。,

这时只听下面那班库一脸怪笑道:“敢问海兄,可是当日比武失败,气愤之下,为了报复云若无,竟对他的宝贝女儿下手了么?”

这班库此番说话虽是在向摩海询问,但只从他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人人已均可猜到,他心中想到的只是那些下流猥琐的事情。

项飞云至此不由心中又对他多了一份厌恶。

只见摩海长叹一声,才道:“我也没对她怎么样,只是以‘不死魔印’打伤了她而已。”

这一来师班伯三人更是齐齐一震,伯彦大怒道:“摩海,枉你身为魔域一方君主,说出字号来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岂料比武失败,技不如人,竟然使出如此狠辣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女孩子!试问你此刻还有何面目再立于天地之间?”

他这番话说完,摩海尚未回答,班库已抢先坏笑着接过话头道:“伯兄但请稍安勿躁,向来手段只有是否有效之说,哪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比武争胜,赢者为王,败者为寇,自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以我班库看来嘛,摩海兄当时的做法还是不够狠绝,就这样轻易放过了云筝那个小美人实在可惜得很,如果——”

他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因为他此时只觉有一股凌厉庞大之极的杀气迫体罩来。

杀气当然来自站于他三丈远处的云若无。

他忽的心中一凛,后面的话就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他知dào

一向清逸洒脱的云若无是绝不轻易发怒的,但他若一旦发怒,恐怕任谁都承担不了那种后果。

杀气一现即隐,再看时云若无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潇洒写意、淡定从容的神态。

摩海听完伯彦怒斥,出奇的竟没有反驳,反而道:“伯兄教xùn

的是,事后我也有些后悔,只是当时正在气头上,只想找个人出气,哪知掌力及身才发觉这位云筝小姐竟是全然不懂武功。”

);

一百一十五 灵镜金莲

师妫听摩海说完这句话,本是一直阴晴不定的脸上,此刻才如释重负般释fàng

出了一丝笑意,又奸又邪地道:“传闻中了魔兄‘不死魔印’的人必死无疑,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摩海道:“师妫兄说得没错,且不说这‘不死魔印’掌力歹毒霸道异常,只是其中所蕴含的二十三种毒虫毒性,当世就已无人可解。一旦中掌,内力毒性入侵,任你多高的武功也无药可救,不出十二个时辰,必死无疑。”

摩海这句话说出,师妫和班库两人的眼睛立kè

就亮了起来。班库故yì

“哦”的一声,然后提高嗓门道:“可是据小弟所知,云筝侄女此刻非但活着,似乎还活得比往日更加精神奕奕呢?”

接着转向云若无,佯作不解道:“班库敢请教云兄,不知云兄是以何等通天妙法除祛了筝侄女身上所中、旁人得之必万难幸免的‘不死魔印’呢?”

说罢不待云若无回答,径自仰天哈哈狂笑起来。

在上面的项飞云愈听愈觉不对,此刻见班库更是这样一副有恃无恐、再也无所顾忌的骄狂情态,心中虽仍对此事不十分明白,却也猜想到云师当日为救爱女,定是付出了沉重代价,说不定于自身武功损害极大。想到此一颗心不由就沉了下去。

要知现今以三对二的局面已于圣域颇为不利,若然云若无再出了什么状况,那事情就大大糟糕之极。

他正自胡思乱想,只听下面伯彦急声冲云若无喊道:“云兄,你,难道——”

伯彦只说了这几个字,心情激动之下就已无法再说下去。此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云若无这次不同寻常的闭关,以及自己一再相邀之时他几番欲言又止的神态。此际心中才恍然大悟,难道、难道若无兄他——

不等云若无回答,摩海这时已接过话道:“没有难道,伯彦兄当知‘不死魔印’根本不能除去,云兄若要为爱女保命,唯一的法子只有将自己辛苦修得的‘灵镜金莲’注入筝侄女体内,借以压制‘不死魔印’不再发作,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伯彦大怒,以刀指摩海厉声喝道:“摩海,想不到你竟是个如此卑鄙小人,比武不成,就背地里向人家女儿下手,真是无耻之尤!伯彦今日誓要替云兄讨回个公道!看刀!”

说着话断水刀一声狂啸,挟带一股刚猛雄厚之极的天玄劲气,罩定摩海头顶就是一刀。

摩海纵身一跃避过,也自拔刀出鞘,还了一刀,哈哈一笑,道:“不错,当时我虽不是有意为之,但既然做了,也就绝不否认。若无兄既将自己的一枚‘灵镜金莲’注入宝贝女儿体内,那就绝无可能在这短短三年时间里再修得一枚。因此可知,云兄此刻绝对不可能达至‘以武入仙’的武道至境。”

伯彦似已怒极,竟不再和他多说,刀势旋转,劲气狂飙,一刀强似一刀,径自向他展开猛烈攻击。摩海见状,也不敢大意,忙挥刀招架,转眼间两人又斗在一起。

项飞云至此一颗心已沉到了底,见伯彦听摩海这样说竟不再反驳,只是一味进攻,不言可知,伯彦自也认为情况定当如此。

果然下面师妫班库两人,一听摩海这句说话,更是齐声狂笑不止,只是狂笑之声,一粗鲁一阴冷,听来极是刺耳。

班库冲伯彦大声怪笑道:“什么‘以武入仙’的究级武道?我看云若无他这辈子是想也别想!一枚‘灵镜金莲’至少要耗费他十年以上功力方能练成,十年前云若无虽已修得一枚,就算进境得快,赶上海兄伤他爱女之前又修得一枚,那至多也不过两枚。何况这两枚之中,此刻有一枚已经移入云筝体内。而若不能修得三枚以上‘灵镜金莲’,修习‘灵镜诀’之人将势难进军武道至境的‘以武入仙’,那么你说,他云若无此刻凭什么突pò

武道究级,进阶不死仙途?”,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狂笑。

他话方说完,身旁师妫邪异的笑声也自响起道:“班兄分析得没错,以小弟看来,云兄此刻非但决难达至‘以武入仙’,恐怕一身功力能否恢复旧观,也尚在未知之数。”

两人说完一起转目云若无,这次的目光中非但再无一丝惧意,反而竟像是在齐盯着一头已经将死的猎物一般。师妫再“桀桀”一笑,道:“佩服,佩服,云兄真是好高明的障眼法,适才竟连小弟也一并给骗过了。若非幸得魔海兄在此,云兄的狡计只怕还真能如愿以偿。不过现在——”

他说到这里,口中又是“嘿嘿”两声冷笑,故yì

不再说下去。但他后面的话虽没有明言,人人均知他是要说云若无今日势难逃一死,注定要把性命葬在这里。

班库更是怪笑连连,一对三角眼又装模作样地在云若无身上细细打量一番,一副吃定了云若无的神情,口中怪叫道:“我说云若无,到了此刻,还要硬撑下去么?你既无望达成‘以武入仙’,又是功力大退,我才不信你适才被师妫兄洞穿腹部而过、又胸口中我两拳,竟会全然没有受伤!”

说罢踏前一步,就欲再度出手。

﹡﹡﹡﹡﹡﹡

云若无仍旧潇洒闲逸地站在那里,脸上仍然展露着那副淡淡定定的笑容,仿佛他们几人的说话根本就与自己无关。此刻见他们一一说完,竟是毫不在意,脸上神色如恒,先冲摩海扬声道:“海兄对自己的‘不死魔印’真的竟如此有信心么?”

摩海正在打斗之际,闻言微微一愕,跟着不假思索便道:“那是自然,且不说‘不死魔印’凝聚有霸道强横的魔门邪劲,旁人无法化解,单只那二十三种毒虫一起淬炼而成的剧毒,外人若不知这些毒虫一一为何物,势无法对症下药,自是必死无疑。若无兄你除了以‘灵镜金莲’为小女保命之外,还有它途么?”

);

一百一十六 真假之间

云若无微微一笑,道:“要知晓那二十三种毒虫的名称又有何难,海兄不妨听听若无有否说错。”

微顿一下,接着道:“如我没记错的话,那二十三种毒虫应该依次是‘双头金环蛇’、‘银鳞竹叶青’、‘花斑虎纹蛇’、‘巨体太攀蛇’、‘千足蜈蚣’、‘少棘蜈蚣’、‘红巨龙蜈蚣’、‘青州蝎’‘会全蝎’‘川藏蝎’,还有‘天狼蛛’、‘捕鸟蛛’、‘四翼虎蛛’、‘黑寡妇蛛’……”只见他一路娓娓道来,摩海愈听愈惊。

说到最后,竟是一字不差,摩海心内震惊,表面却道:“哼,名称虽说得对有何稀奇,顺序错了也一样得死。这第三种毒虫可非‘花斑虎纹蛇’,应是‘天狼蛛’,而第四、第八也分别错了。”

云若无再一笑,道:“绝不会错,海兄不必使诈相欺,我既能成功祛除了此毒,那么以上顺序就断然不会有错。”

这一来摩海才倏然变色,讶声道:“云兄真的竟成功祛除了此毒?当真令魔某意想不到,不知云兄是如何探查出来的,可否如实相告?”

云若无轻松地道:“海兄怎如此健忘,当日我就对你说过,灵镜诀之奇妙处在于因人而异,其功用更是旁人万万不可测度,这隔物透视之法,只不过是其中一区区小技而已。”

再面向师班两人道:“不错,为了救治小女伤势,我确实是耗损了极大元气,不过,这几年来我在武技上取得的突pò

,两位可能永远都想不到,实足已弥补这些有余。”

伯彦听言大喜道:“云兄你真的没什么事么?那就太好了!”他精神大振之下,这一刀劈得格外用力,劲气天瀑随刀狂卷而出,即连摩海的强势霸道,也不敢正面硬攫其锋,只得往旁闪过。

云若无朗笑道:“当然没事,否则的话,既明知是来送死,我又岂肯答yīng

伯兄你的邀约相请。伯兄但请放心,今日一战,他们三人任谁都走不了!”

师妫班库听闻摩海前一番说话,本已认定云若无必以己身‘灵镜金莲’相救云筝,此刻功力大退、不堪一击。但这时陡然听得他竟能利用灵镜诀的隔物透视功能,悉查出二十三种毒虫毒性,成功祛除云筝体内的“不死魔印”,而此刻说起话来,又是如此的昂然有威、充满自信。回思他方才神威,不由心中又是疑虑大起。

要知这话若自旁人口中说出,他们决计不会相信,但两人多年来数度与云若无打交道,深知他的过人本事,本就对他甚为忌惮。再加上他方才将那二十三种毒虫名称顺序说得无一有错,并且还能一语道出摩海是在诈言相欺,这些种种不由得不让人对之深信不疑。

但班库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冷笑道:“云若无你若妄想以此就能把我们二人吓走,未免也太天真了些。旁人怕你,我班库偏不怕你,今日誓要与你周旋到底!”

云若无淡然一笑,道:“班兄既要与云某周旋,但请出手便是,何必在此徒逞口舌之利,要知一味哇哇暴叫张牙舞爪,是绝不能伤得了云若无一分半毫的。”

班库听言直气得心内怒火蒸腾,待要上前动手,刚迈出一步,伤势牵动,两边肋下火辣辣的实是疼痛难忍。心中一惊,方迈出的一步反而又缩了回来。转头望向师妫道:“师兄不会此刻还想一走了之吧?”

师妫一双细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云若无,似要把他整个人看穿看透,好半晌才咬牙邪笑道:“自然不会,怎样咱们都要再试他一试,班兄你说是么?”

班库强自哈哈一笑,道:“当然要试他一试,堂堂的巫师邪灵,若然就这样便被云若无吓得个个夹起尾巴溜走,日后传出去那咱们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师妫眼睛一眨,再诡诡笑道:“小弟听说班兄你已成功启封巫师宫的‘火龙剑’,此刻不会再行藏私了吧?”,

班库听言心下微凛,暗道:“这邪灵果然厉害,我这‘火龙神剑’开启封印才不足三个月时间,恐怕就连巫帝也未必知晓,他竟然已得到消息,看来此后还是得对此人更加着意提防才是。”

心中思量,嘴上笑道:“师妫兄若是一早就使出你的‘妖异罗盘’来,小弟又怎会藏私?”

说毕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一起仰天大笑。

项飞云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人从一开始联手作战起,就一直在暗里防着对方,自己的厉害绝招竟都没有施展,私下留力不发。这一来心中不由更是大惊,心道:“云师若真的以自己的‘灵镜金莲’为女儿续命,眼下功力定当大打折扣,而这两人却因先前一直相互猜忌留力不发,此刻倾全力而出,此消彼长下,真不知这一战的结果会是如何?”

心中这样一想,不禁又将目光转向云若无,只见他仍是那般神采奕奕,脸上笑容淡淡,轻松写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悬着的一颗心不由又稍稍放下一些。暗道:“上天保佑,希望云师确实没事,这一切都是我在瞎猜。”

﹡﹡﹡﹡﹡﹡

云若无静静站立,淡淡看着眼前的师班两人,看着他们各自使出自己的秘技神兵,嘴角上仍挂着那丝潇洒写意的微笑,单从外表,谁也看不出他此时心内情绪有何波动。

只是,他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灵镜金莲”赠给爱女保命呢?

他真的已悉查出“不死魔印”里那二十三种毒虫的名称,而成功将之自女儿体内祛除了么?

而此刻,面对师妫班库两人这番毫不留手的倾力施为,他又到底有多大胜算?

他是否、是否真如师妫先前所说,已成功达至“以武入仙”的武道至境,而进阶不死仙途呢?

没有人知dào

,在他没有暴露自己此刻的真zhèng

实力之前,谁都无法猜度。

可是任谁都知dào

这个答案很快就将会揭晓。

因为此时的师妫和班库,已各自大喝一声,面向云若无全力出手。

);

一百一十七 全力一击

班库在出手前右手的“鹫鹰”巫戒突然“铮”的激亮了一下。

然后他右手上方就忽然爆出了一团火。

巫火。

火焰迅速蒸腾上升达三丈。

随着火焰范围的逐渐扩大,项飞云这才惊异发xiàn

,这团猛烈之极的巫火,竟是从中间一柄宝剑身上发出来的。

那是一柄有着奇异魔力的剑。

巫剑。七尺长八寸宽的烈火巨剑。

宝剑虽散发出来的是一团团烈焰狂火,可是整个剑身却是如墨一般的黑。

墨黑。这竟是一把深黑如墨的巨剑。

可是它的刃锋却是火之灵、焰之魄。

这柄剑已是火中的威龙,剑里的霸主。

这就是班库三个月前,自巫师宫的火神殿里启封的不世神兵,有着三尖两刃巨锋的“火龙神剑”。

班库一剑在手,整个人就都变了。

这时他才让人们深深记起他是巫域的一代巫师。

有着神奇巫法巫术,令人闻之胆丧、神mì

莫测的巫师班库。

他此刻持剑而立,一张长脸都融在一片看不清的焰火阴影里。

一刹那间,他又恢复了他巫师身份的神mì

和可怕。



而师妫,仍是如幽灵一般的“浮”立地面。

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但他的眼睛竟突然变了,眼神竟突然变了。

一瞬间他的眼睛竟突然变得愈发深邃的灰绿,而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那股邪异之气,更是愈加浓厚,让人简直不敢和他对视。

项飞云只看得一眼,就莫名其妙地大感一阵晕眩,骇然下忙不敢再视。

这时师妫似是不经意间上下眼睫轻轻对剪了一下。

就这么轻轻一下对剪,眼前三尺处,竟立时凭空“绽出”两朵紫色妖异的花。

邪魅之花!

然后忽然间整个室内就紫芒大盛,各人均觉眼前一亮,再细看时,不知何时,邪灵左手已多了一个奇形罗盘。

深紫诡艳的妖异紫金罗盘。

邪灵一双灰绿色的眼睛目注罗盘磁针,磁针“啪嗒”一声微动。

忽然室内颜色一下子就又转为紫黑。

接着眼前更为恐怖的情景出现:

一具具的白骨骷髅,竟自从室内的各个角落,纷纷走出站起。

邪灵之地狱骷髅!

他手中执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罗盘?

那磁针的一下轻微转动,竟然就能使人间瞬时转为地狱!

邪灵之妖异罗盘!



项飞云,项飞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才是班库和师妫的真zhèng

实力!

这,这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绝代巫师和不世邪灵!

云师呢,云师这下又该怎样应对?

云若无能不能接得下班库和师妫的此番全力攻击?



班库笑,暴笑:“云若无,这一击我要拆穿你的最后假身,我要亲眼看一看,你此刻到底是血痕斑斑,还是真的完好无损!”

说完大喝一声,火龙剑划过一道烈焰巨龙,疯狂噬向三丈外的云若无。

同时,右手上那枚黑晶巫戒又一下“铮”声激响。

激响过后,火龙剑身所喷发的炙人烈焰竟立时再炽热三倍!

这一剑劈出,整个石室顿成一片火海!

好一把火龙神剑!

好强dà

强暴的火气!



邪灵看一眼班库,桀桀一笑,阴声道:“可喜可贺,班兄你的‘火神劲’至少又增两成功力。”

说着话眼神再度刺激罗盘上磁针,磁针又行“啪嗒”一动。

磁针一动,满室的白骨骷髅立即发动。

个个嘶声怪叫飞扑云若无。

师妫面向云若无,灰绿的眼眸再次对剪。

这次对剪出的已不是花,而是刀。

飞刀,七柄奇形怪状的妖异灵刀破空直刺云若无。

丝丝的刀气破风声只骇得人魂飞魄丧。

他只用一个眼神就发动了满室白骨骷髅的疯狂进攻!

他再用一个眼神就对剪出七柄令人魂飞魄丧的夺命飞刀!

那么,你说,这个人的邪功邪术有多可怕?,

邪灵师妫!



云若无,云若无仍旧静静站在那里不动。

可是忽然间他的整个身子就发了光。

金光,潋滟奇绝的金色霞光。

霞光万道。

一瞬间,万道霞光以心脏为中心开始向周围无限放射。

放射。霞光弥空。霞光盈室。

灵镜金莲!

不错,是灵镜金莲!项飞云终于看到了云若无体内的灵镜金莲!

那样灿,那样烂,那样耀眼夺目光华灼灼!

却又是那样的祥和,那样的正大正气与庄严!

绝没有一丝一毫的妖异邪恶,仿佛那已是人世间最为至圣至洁的光芒!

在这关键时刻,云若无终于使用了他的灵镜金莲。

金莲来自云若无心脏位置。

难道他的灵镜金莲就在他的心中?

在这一刻,云若无的全身就好似一方透明无瑕的硕大水晶。

不住向周围散发着灿烂金光的透明硕大水晶体。

灵!镜!金!莲!

灵镜金莲!



然后云若无突然清叱,暴喝,闪电般就已出手。

正面硬撼班库的火龙剑和师妫的飞刀骷髅。

他的攻击很简单。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击出。

这一拳打出了满室的耀眼金光。

金光起初时成巨大光柱,行到中途,突然开始四散迸射。

随着金光的迸射,惨叫之声响起,连绵不绝。

那是被金色光束迅速击碎了的地域骷髅。

在出拳的同时云若无的身子已展动。

身子一动间整个人就到了那七柄飞刀的面前。

然后二度出拳。

这一拳打出的是一朵“花”。

璀璨的莲花。

整朵莲花随着拳势的递增陡然“绽”开。

“绽”开的莲花上七枚鲜艳花瓣飞出。

飞出的七枚花瓣准确无误地截下了师妫的七柄飞刀。

飞花飞刀锵然撞击之下,空气中蓦地爆出七下微响,然后刀和花均化为光影瞬间不见。



这时班库的火龙剑已经迎面噬到。

惨烈猛烈酷烈激烈的强火烈焰灼人而至。

云若无再一声暴喝,身子一挫,正面迎上出拳。

他第三度出拳。

这一拳打出了一片光之海。

金芒荡漾的光之海。

金浪翻滚,光海呼啸。

三丈三尺三寸高的滔天巨浪愤nù

狂涌而出。

掀起万朵浪花卷向班库的火龙巨剑。

班库见状狂笑,手上巫戒“铮铮铮”再次连响三下。

三下响过,火龙神剑突然暴长。

本是长七尺的剑身现在变为七丈。

而宽度更由原来的八寸陡增至八尺。

火龙神剑!

剑中之霸!

七丈长的“火龙”翻波跃浪,破海而出,“轰”的一声,正撞在云若无的胸口。

);

一百一十八 云师负伤

同时间,师妫手中罗盘的磁针也再度轻响。

磁针响声方落,那些本已“死”了“碎”了的满地骷髅竟又重行聚合站起。

这次已不是空手,而是各个手执利刃。

一声呼啸,再度齐向云若无身上招呼。

邪灵妖异的眼睛轻轻再眨。

这次“爆出”的是一个球,直径足足两尺有余的紫色定元劲球。

圆球在火龙剑“击”中云若无胸膛的同时,破开万千金芒,“砰”的撞上云若无上次被师妫洞穿而过的腹部。

一瞬间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响彻整间石室!



项飞云直吓得连心都欲跳了出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虽然没看,在心里他已能想象得到下面不忍猝睹的惨状:

云若无的胸膛被火龙剑洞穿。

云若无上次本已受伤严重的腹部被师妫的定元劲球整个击爆。

云师,云师果然没有臻至“以武入仙”的究极武道!

云师,云师最终还是被摩海等人说中,以自己的“灵镜金莲”来为爱女疗伤保命!

只是他所不知dào

不敢知dào

的是:

云若无此刻是否已然在班库邪灵的重重一击下丧命?

一瞬间他极想极想知dào

,可是又很害pà

很害pà

知dào





项飞云忽然就想纵身下去拼命。

可是他身子方才一动,右手就被旁边的沈括拉住。

只听沈括冷静镇定的声音轻声说道:“项兄务须如此担心,以小弟看来,这圣师云若无深藏不露,武功高深莫测。虽然他确以‘灵镜金莲’为云筝小姐保命,以致功力有所减退,但只观他此刻以一敌二,在师妫班库两人倾力施为下,犹能主动出击,一举重伤班库,就可知他即便不能力胜二人,也足可自保有余。”

一举重伤班库?

难道、难道适才那一声惨叫竟不是云师而是班库发出的?

项飞云大喜之下连忙低头细看:

只见云若无果然仍是那副轻松写意、脸带微笑的样子闲闲站立当地。

——我的天!

云师竟没有受伤!

受伤的竟是手执火龙巨剑的巫师班库!

这怎么可能?

难道刚才那一幕竟不是真的么?

已经功力大不如前的圣师云若无,怎么可能再接连硬受师妫班库两人的全力一击仍能完好无损?

这绝对不可能!

难道、难道云师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利用“灵镜诀”的隔物透视功能,悉数查出那二十三种毒虫的名称,一一对症施药,再以己身内力成功祛除云筝体内的“不死魔印”,而没有动用自己的“灵镜金莲”?

难道、难道眼前此人,真的竟完成了数百年来成千上万圣域剑士终生都不能实现的梦想,成功突pò

“以武入仙”的究极武道,顺利进阶不死仙途?

这、这真是太过匪夷所思,太令人意想不到了!这真是、实在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项飞云马上就又发xiàn

现场情况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乐观:

那是从师妫班库两人此时的表情上看出来的。

见到云若无在自己全力一击之下仍安然无恙,师妫班库两人奇怪的是,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惧之色,反而嘴角都有了笑容。

两双鬼火也似的眼睛此刻竟愈明愈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再细看班库,这一仔细察看之下,竟赫然发xiàn

班库的左肋居然被打出了一个洞,拳头大小的血洞!

此刻正顺着衣衫,往下不停滴血。

可是班库虽然受伤,虽然脸上也有强忍痛苦之色,但更多的却还是狂喜。

满脸振奋的狂喜!

项飞云看到此,刚刚升腾起来的一颗心就又开始往下沉落,迅速沉落到底。



师班两人此刻的表情只能说明一件事:

云若无非但绝没有达至“以武入仙”的究极武道,更不像此刻表面上看来那般毫发无损、安然无恙,而必是也受了伤,甚至还要比班库的伤口惨烈得多、严重得多!,

项飞云不禁奇怪他们二人是如何看出来的,为何自己此刻竟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沈括的话声又在耳旁响起道:“不过云师此刻也受了伤,而且必是很严重的伤,我们虽然看不到他的伤势,但下面三人之间的空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就已说明了一切。”

项飞云听言一惊,忙往下面三人间的空地上瞧去,但见在云师班三人所立场地正中,赫然一滩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范围足有三、四平方尺大小。而这一滩血迹之间,更有一道浅浅血线一直通到云若无身前。

项飞云的心一下子就又狂跳了起来。

眼前这一大滩殷红的鲜血似正在告sù

人们一个铁一样不争的事实:

云师受伤了!云若无果然受伤了!!

尽管他一直掩饰得很好,可是此刻,这地上的斑斑鲜血已将他所要努力掩饰的一切都完全昭示给了对手,和朋友。



项飞云再抬头,细看着云若无那张依旧轻松微笑的脸容,忽然心中就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凄苦和酸涩。

他有点不明白,按理此刻应该受伤颇重的圣师云若无,为何竟还能依旧笑得如此轻松从容、洒脱随意?

他凭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而此时此刻,项飞云心中那份凄苦和酸涩之意,却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浓、越来越强烈。

这、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自从一见到云若无起,他的心情就变得越来越无法控zhì

、越来越容易激动?

为什么会这样?

这其中的缘由有谁能说得清?

就正如云若无的微笑,他为什么要永远微笑?

恐怕也没有人能具体说得清、道得明。

没有人知dào

,在这张满蕴笑容的脸孔下面,他的心是否也如表面看来那样快乐随意?



一瞬间项飞云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右手一挣,就欲挣脱沈括的阻拦纵身下跳。

他要下去,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和云师并肩抗敌!

他决不允许他一直以来敬爱有加的圣师云若无在这个地方、在他项飞云眼前出事。

可是最终他没有下去,因为沈括到底还是拦住了他,并对他说:

“项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是关心则乱,小弟敢以性命保证,云师一时半刻决不会出事。此刻下去还不是时候,以我们的武功在邪灵班库等人面前根本就伸不上手,下去非但帮不上忙,还只能为云师他们添乱。”

然后沈括再道:“不过项兄放心,我们也绝不会等太久,一刻钟,只要再等一刻钟,我们就可以一起下去!”

);

一百一十九 灵能丧失

静默。一阵死一般的静默。

即便摩海伯彦二人此刻仍在室内另一边激烈战斗,可是在项飞云心中,却只感到一阵死一般的静默。

下面师妫班库和云若无三人之间,良久谁都没有先说话。

项飞云不是用眼睛“看”出来,而是“感觉”到他们三人都在抓紧时间调理内息。

也就是说:三人在这全力一击之下竟然全都受伤!

不同程度的伤!

班库的伤势最明显,左肋下赫然外露的血洞已明确无遗地将自己的伤势昭示出来。

但这却可能也是三人之中所受的最轻的伤!

越是敢于展现在外面的,反而恰恰也就是最不在意的伤口,这道理项飞云也懂。

师妫此刻,从外表也看不出伤痕,但整张脸上,却泛出一种可怕的青黑色,胸口不住起伏,显是受伤不轻。

以武功而论,师妫原要比班库略高一些,但他一上来就在伯云二人的奇袭下吃了亏,被迫硬受一掌一拳。后又在自以为得计,以身体洞穿云若无腹部之时,被云若无全力一拳打中脊椎骨,虽有“定元劲”护体,但硬挨云若无这一拳也使他尾骨至少断裂三截。

再加上适才一击之下所受的伤,所以此刻他的伤势比班库只重不轻,但在外表看来,却并不明显。

而云若无,则掩饰得更好,只从外表,根本就看不出有丝毫负伤的迹象,若非地上那一滩醒目血迹,恐怕谁也无法断定他有否受伤。

可是有了这滩殷红的鲜血,无论他先前再怎么掩饰,到此他的负伤已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即便如此,师班二人亦不能准确作出判断,他到底伤得有多重,重到什么程度。



方才他们二人倾全力一击,满以为此举即便不能将云若无当场击毙,也足可使他身受重创无法遁形,从而真形毕露,将己身伤势昭示于众。岂知班库的火龙剑和师妫的定元劲球明明已全然击中云若无身体,却又被他硬生生“错”了开去。

在那一瞬间,在火龙剑和定元劲球及体的一瞬间,师妫忽然发xiàn

云若无的身体竟忽然“分开”。

那并不是像自己的“逾矩成规”一般,手或脚和身体“分家”、“分离”,而是云若无的身体忽然一下子就一分为三,一下子就从一个云若无突然分成三个“云若无”。

三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云若无”。

其中一个原地不动承shòu他们二人的攻击,而另两个则分别以迅比光速的身法欺近自己和班库两人跟前。在班库和自己尚自错愕未明真相前,已各自击出一拳分别命中两人左肋和胸膛。

击向班库左肋的一拳班库根本就未来得及躲闪就被一拳洞穿。

在那个“云若无”一拳洞穿班库左肋的时候,师妫惊艳地看到,云若无那一拳的拳心竟爆出一朵七彩金莲。

而同一时间,他亦感觉到欺近自己的这个“云若无”也一拳向自己胸膛擂到。

拳头未到,灵镜金莲激起的灿芒已令他双目欲眩。

可是他还是立即做出了反击,手中寸进尺迅速旋转而前,同时身子向后一缩,将双方距离再度拉长半尺。

可是等和对方拳头甫一接触之下,他这才惊觉云若无打向自己的这一拳之中,至少竟暗蓄有八股潜劲。

这一下猝不及防他立kè

就吃了亏。

虽然其后几经封挡,最终还是被云若无变拳为掌一掌按在胸前。

但“云若无”同时也中了自己一尺一撞。

只是他不敢肯定自己打中、撞中的这个“云若无”是不是就是真的云若无。

这两个“云若无”在分别击中自己和班库之后,一击即退,复又和那个已经“碎”了的云若无重行聚合为一。

那个在火龙剑、定元劲球,以及妖异罗盘所催生的骷髅幻像共同夹击下,彻底被“粉碎”了的云若无。

这就是刚才那一瞬间项飞云没有看到的情况。,



就这样三人一时间均陷入静默对峙中,同时各自抓紧时间调理内息。

又过一会儿,师妫首先发话,依旧是未说先笑,桀桀一下刺耳邪笑后,这才道:“看来小弟猜得不错,云兄你非但未能达至‘以武入仙’之境,功力还大不如前了。”说完再叹一声,又道:“可惜。可惜。”

项飞云一惊,心道:“这师妫果然功力深厚,非但能最先开口说话,更是说起话来中气充沛,就似一点都没有受伤的样子。”

云若无听后没有说话。

他没有说话,是已伤重不能说话还是另有计较?

不得而知,没有人说得上来。

班库见状,怪笑着接过师妫的话道:“这只能怪他自己处事不智,怨不得旁人?却不知师妫兄为何又有‘可惜’之叹呢?”

这班库虽极力欲将话说得轻松自然,然声音还是略微发颤,呼吸艰难,相较之下,明显不及师妫。

师妫听班库这样说,一双细眼些微眯起,笑道:“可惜云兄为救女儿,竟自白白错失了‘以武入仙’的大好良机,怎不令人慨发一叹?”

班库仿似恍然大悟般,猛力点头道:“不错。我也没有想到,他云若无此时此刻,竟然体内还能拥有两枚灵镜金莲。看来若非因筝侄女所累,他确是大有希望进阶仙道。”

师妫再佯作叹息,道:“不过若无兄方才至少有一句话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在这三年之中,若无兄你在武道上的突pò

的确非常人能及。”

班库又行大笑附和道:“不错。他云若无在内力大量耗损、又已失去一枚灵镜金莲的情况下,仍能在这短短三年时间,再度修得两枚灵镜金莲,进境不可谓不速。”

师妫在心内暗道:“原来班库竟未发觉云若无已拥有了‘仙识’,还是他故yì

如此呢?”当下也不说破,接着道:“小弟听说若无兄你来此之前是在闭关潜修,不知是否正在为‘以武入仙’做最后的突pò

呢?”

原来师妫在方才一战中,自己借助妖异罗盘所催生、发动的骷髅幻象和灵异飞刀,均在攻击力将至巅峰而未至的一刹那,被云若无的拳劲强行拦下截住,生生摧毁;而云若无在现今的功力下,应该没这份能力才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然拥有“仙识”。

想到此师妫也不由一阵凛然,面前这个对手确实太可怕了,他虽因失去一枚灵镜金莲功力大退,而未能勘破“以武入仙”的究极武道,但却已拥有了“仙识”。也就是说云若无在武技的修为认识上,已经达到了“仙”的境界,只差功力不够,未能进阶仙途而已。

师妫在思忖这些的时候,班库又已哈哈笑道:“可惜他放着大好的机会不会把握,却要来这里多管闲事,今日送命于此也怪不得旁人。”

师妫道:“可是小弟还是有一件事情很不明白。”

班库道:“哦,不知师妫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师妫微一皱眉道:“难道班兄你没有发xiàn

,刚才我们动手之时,云兄竟没有释fàng

他的灵能来抵御么?”

班库一拍脑门道:“哈哈,若非师妫兄提及,我倒险些忘了,是呀,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若单单只为了抑制魔海兄的‘不死魔印’,一枚灵镜金莲就已足够,云若无实在用不着再去浪费他的灵能才对,而且似乎他此刻丧失的还是自己全部的灵能!”

);

一百二十章 往事前尘

师妫似若有所思,道:“班兄是否记得你先前说咱们的云筝侄女中了‘不死魔印’之后,非但现在仍好好活着,而且看来似乎更加精神奕奕了?”

班库大笑道:“师妫兄说得没错,确是如此,那是我们巫国伏在圣域的细作探回来的消息,不过我们事先倒是不知海兄和云若无三年前决战的事,只是觉得云筝这丫头愈发出落得清丽脱俗了。”

说完再故yì

装模作样的大叹一声,接着才又怪笑着往下说道:“不瞒师妫兄,说实在话,此趟圣域之行,我老班倒还真想亲眼见见这位圣域大大有名的小美人哩。”

班库说这话之时,一双三角大眼之中满蕴淫邪之意,人人听音观貌均知他不怀好意。

班库说完这些,再道:“难道师妫兄以为云若无现下全副灵能的丧失也和他的宝贝女儿有关么?”

师妫低下头一阵深思,再抬首说道:“一个人如果拥有像云兄那般强dà

的灵能,当可为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寻常人启开‘灵识’,班兄你说是么?”

他这句说话,似在向身旁的班库询问,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时间神色极是古怪。

班库讶道:“师妫兄的意思是,他云若无非但不惜以己身的‘灵镜金莲’为女儿疗伤保命,还以自己的全副灵能为云筝启开了‘灵识’?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当然不能相信,他当然想不通,因为他从来都不认为一个人肯为了他人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即使是对着自己亲生女儿。要知丧失全副灵能就意味着这个人基本上已和仙道无缘,此后有可能突pò

“以武入仙”的几率将会骤降至不足千分之一。若换了是他,他是万万绝不会做的。

云若无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师妫再望向云若无,神色中现出难得一见的诚恳之意,道:“若无兄,今日一战,不管你我生死如何,你云若无在我师妫心中,都将永远是一号人物,一个可令我师妫毕生敬重的超卓人物。”

身旁班库听他忽然这样说,不解道:“师妫兄你的意思是——”

师妫依旧凝望着云若无,语气竟突然变得深情款款,柔声道:“若我所料不差,若无兄是想让自己的女儿今后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语音微顿,再道:“云筝虽不懂武功,但若身具‘灵镜金莲’,又已被启开自身‘灵识’,那即使以后再对着我们这级数的高手,当也有自保之力。说不定日后若再有机缘的话,还能以其它方式完成凡身成仙也未可知。”

班库道:“师妫兄认为他云若无竟真会为了女儿如此牺牲么?”

师妫以缓慢而低沉的语音说道:“他会,因为他是云若无,云若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师妫在说这几句话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说话的语气,竟是分外的伤感,还带着一种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只有他自己知dào

,那是因为此时此刻,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结识的一位女孩子。那位女孩子有个很好听很好听的名字叫“婉灵”。她的人更是和她的名字一般轻婉灵透,尤其是在一笑的时候,粉红的脸颊上就会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来,充分展露着她的单纯可爱与天真无邪。

可是后来他们却没能在一起,虽然师妫一直都知dào

婉灵心里很喜欢他,看得他比自己生命来得更重yào

十倍、百倍。然而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夜晚,当婉灵正式向自己提出的时候,他还是忍心拒绝了她。他拒绝了她,那不为别的,就只因为他的“定元劲”练得是童子功,他不能因为她而放qì

自己对武道的追求。而犹令他意想不到和痛悔莫及的是,就在自己拒绝婉灵的当晚,婉灵就为他殉情自杀了。

那一晚婉灵的身上也流了很多的血,就如此刻在这地面之上云若无的鲜血一般殷红。当他发xiàn

时,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他记得自己当时哭着抱住她,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傻时,婉灵却只冲他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婉儿这一生只喜欢师妫哥哥,我曾发过誓的,生要做你师家的人,死了也要做你师家的鬼,既然师妫哥哥现在不要我了,那婉儿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就只有一死。”,

然后婉灵用尽最后力qì

,在临死之前又求了他一句话:“师妫哥哥,既然你一心一意只要练好武功,婉儿也就不再奢求今生能够和你在一起,但婉儿只希望师妫哥哥你今后能够在心里想着我,这样的话,即使我死了,在阴间冥界婉儿也能凭着这点精神联系找到你,来到你身边,永远永远做你师家的鬼。”

这一晃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始终都记得,婉灵在被自己抱入怀中,临死前那甜美的笑容,那左右脸颊上,两个浅浅的、浅浅的、好kàn

的酒窝……

此际面对着云若无,看到云若无竟不惜为自己的女儿如此牺牲,一瞬间师妫心中亦不由涌起了一股歉意,他知dào

,自己这一生,永远都将比不上云若无,就算今后能够在武道上胜过他。

不过一想到对武道的追求,他立kè

又将这些让人伤感不快的往事放到一边。不错,武道,我师妫如今已然失去了婉儿,失去了一切,这一生我一定要在武道的追求上攀到巅峰。我不仅要超越云若无,还要超越其他任何人,成为拥有无边法力的不死邪神。我要天下无dí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对得起一直深爱着我、为我而死去的婉灵。

是的,在这一刻生死相持之际,我怎么倒心软起来,我怎么倒心疼起我的对手来了。此刻站在我对面的是什么人?那是我师妫的平生劲敌,是我必须要彻底将之击败的圣师云若无。

想到此,他全身的血液不由再度沸腾起来,他的人立又重行陷入对武道的痴迷神醉、忘我追求之中。一瞬间,他的全身功力再度提升到巅峰状态。

);

一百二十一 班库之死(一)

师妫在想这些的时候,班库也想起了碧晓音。是的,这一战到此,云若无现下的真zhèng

实力已暴露无遗,尽管他以“灵镜诀”不停制造出幻影来加以掩饰,可是只看地面上的血迹,就能够想象得到,影子后面的他的真身,此刻应该已经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了吧。

他相信自己先前那两拳绝对洞穿了云若无的胸膛,可是奇怪的是为何那次他却没有流血。在方才自己“火龙神剑”的烈焰狂噬下,他云若无更是伤上加伤,而师妫前面的那两击,每一下也都是致命的,就算他现在还能硬撑不倒,恐怕也熬不了多少时候了吧。这一仗他们这一边显然已是胜券在握,因此他情不自禁地在此时此刻又想到了碧晓音。

今日我杀了云若无,虽然不是独力完成,可是毕竟是我替晓音杀了云若无。她这次应该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吧,应该不会再拒绝我吧,那样的话,也就是说,我将会拥有她,拥有在这个世界上,自当年水心梦之后,最具魅力的女子。啊,那该是一种怎样的荣耀和满足,晓音她是那么美丽,是那样媚丽,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地方,都可令曾经见过她的男子痴迷疯狂呢?可是从今往后她就要属于我了,完全属于我巫师班库了,这真是、这真是太好太好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就仿佛碧晓音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还是那样的风姿翩袅、神采流光,甚至、甚至还冲着他那么优雅妩媚的轻轻一笑,啊,这一笑是那样那样得令人心迷神醉、魄散魂飞,以至于他的身体不由就又起了那种原始的冲动,浑身燥热,一颗心突突狂跳不止。

可是忽然,忽然间他又想到了在上面石室里遇到丽清纶的情形,他不禁浑身一颤,自回忆的迷醉中一惊而醒,霎时间满腔欲望,全又化成了愤nù



“晓音,晓音真的竟已启封了‘昊天铃’,晓音她最终还是启封了‘昊天铃’!”想到此他心中不由更是愤nù

如狂,“怎么可以,晓音你怎么这样糊涂,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个始终对你冷漠无情的云若无这样做?你这样子作践自己值得吗?你这样子牺牲自己值得吗?我早就已经对你说过了,你和云若无之间的深仇大恨我班库会替你报,我会为你启出‘火龙剑’对付云若无。可是你,你为什么还是要这样做?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一想到碧晓音竟为了对付云若无不惜启出“昊天铃”,班库就非但愤nù

简直暴怒更是嫉妒得要命:“不,这不是真的,晓音你没有用那个法子启出‘昊天铃’对不对?你一定是另外想到了其它方法是不是?一定是这样的,你一定是另外想到了新的方法。”

忽然又想:“晓音她已经启出了‘昊天铃’,如果她真那样做了,那、那样我还会不会喜欢上她呢?”想到此心中又是一颤,竟而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kè

阻止了自己不再去想,非但如此,更是将心中满腔的愤nù

,都转移到了眼前的云若无身上来:“不错,就是因为他,这一切全是因为这个人。若不是他,晓音就不会如此;若不是他,晓音早就应该在我班库的怀里成为我的女人了!我要杀了他,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他此刻狂怒之下,不待招呼师妫,身子一晃,“呼”的一声,瞬间已到云若无面前,暴喝一声,一口气就攻出了一十七剑。

云若无身子不动,左手抬起接连迅速封挡,整条手臂陡然间金芒又现,一现即收,闷哼一声,退出一步,身子一晃,再退出一步,一张口,竟“咯”出一口鲜血来。

班库攻势不休,见状再大喝一声,踏前又上,双手挺剑奋力狂劈,火神烈焰如怒龙狂飙,汹涌激荡而前。云若无一双拳头勉力再度挥出,“砰”“砰”数声激响,“波”的一声,身子竟向后飞跌而出。一路飞跌一路鲜血如雨花般洒下。,

而班库也怪叫一声,左手捂肋暴退,及退回原处,项飞云细看时,见班库身前竟淌出一条约莫三指来宽的“血径”,而捂着的右肋部位,更是顺着指缝,不能抑制地往外汩汩冒血。心下暗自骇异:两人此次交手,虽一触即分,但这顷刻间战况之激烈残酷,却实较先前犹有过之。

再回头看,只见云师又已接连“咯”出两口鲜血来,身子虽仍站立不倒,但却微微颤抖不已,显见只是在强自撑持而已。

可是,可是他的脸上却仍是那副如花微笑,浑身上下,仍是看不到丝毫伤痕?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师他,为什么要永远保持这份微笑?

项飞云不明白,他明明可以感觉得到云若无内心是十分痛苦甚而有着一丝慌乱的,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始终保持着这份微笑?

是用来惑敌么?当然会有这方面的作用,可是此时此刻,这作用实在已经微乎其微了,因为相对于师妫班库来说,只要证实他云若无灵能丧失、功力大退就已经足够。他在此时此刻,实没有必要再如此做下去。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云若无,云若无的微笑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用途呢?

他,他要笑给谁看?永远微笑给谁看?

云若无的秘密,谜一样的云若无的微笑。



班库以右手捂着肋下伤口,两只大眼瞪视着云若无,嘶声道:“你、你……仙识,你竟已拥有了仙识?”

他说话之时,不但嗓音颤抖得可怕,额上更是黄豆般的汗珠颗颗滚下,浑身抽搐,显见也是伤重之极。最后身子一晃,竟险些跌倒,忙以右手的火龙剑拄地,这才勉强撑住身体。

师妫原本也要上前动手的,然见班库先行发动,此刻现场又是如此两败俱伤之状,眼珠一转,嘴角不经意间竟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非但不欲上前,反而又稍稍退后一步。

——云若无,云若无果然已经伤重力竭了呢?

——即管他拥有仙识,眼力识见比班库高明,但内力大损灵能丧失却是不争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还能有什么作为?

师妫站在班库身后这样盘算着时,突见班库猛然间竟将左手自伤口上拿开,伸手成掌,在自己嘴上“啪啪啪”连拍三下,然后大喝一声:“火!”口一张,嘴里竟喷出一道尺来长的火焰,跟着收腹吸气,这股火焰立又被吸入肚中。

班库这一吸气吞火不要紧,只见整个肚腹瞬间竟开始迅速鼓胀起来,越鼓越大,浑身上下更是如火炭般红。而随着身子颜色愈来愈红,项飞云鼻中竟闻到一股焦臭之味,心下大惊:难道他想**不成?

大奇之下,凝目细看,只见班库左右肋下,先前被击出的两个血洞,竟奇迹般不再向外淌血。非但如此,伤口处皮肉更是逐渐成焦黑色,就如此刻正被烙铁烙烫,而伴随着伤口皮肉的焦炙成痂,其上更不停冒出丝丝浓烟。

再过片刻,浓烟渐消,肚腹也开始往回收缩,直至恢复原状。等及肚腹停止收缩,再看班库两肋,不要说流血,竟连那两个“血洞”也已不见,代之的是两斑血痂。

项飞云这才明白,原来班库竟是以自身“火神劲”疗伤,眼见此功法如此怪异神奇,更是暗暗心惊。

);

一百二十二 班库之死(二)

班库疗伤完毕,口中“哇哇”暴叫,双手握定火龙剑,“火神劲”于瞬间汹涌发动,剑身轰然烈焰飞腾,一下子整个石室又再度燃烧起来。

他握剑胸前,以剑尖遥指云若无,突然再暴喝一声:“舞!”随着这一声暴喝,只见那些升腾而起的火焰,竟在空中疯狂地“跳”起舞来。

焰舞!

炎舞!!

炎舞天轮!!!

而伴随着一众火焰的疯狂舞蹈,在班库头顶上空丈余处,竟现出一个直径约四、五十厘米的巨大火轮。

上面的项飞云正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忽闻班库又是一声大喝:“旋!”蓦的头顶火轮在这一声狂喝之下径自剧烈旋转起来,一边旋转,一边自轮内又行喷出一股烈焰狂火。这股烈焰迅速冲前,瞬间和先前火焰融合一起,扭抱交缠,不住疯狂舞蹈,情势骇人之极。

炎舞天轮!

这,这难道才是巫师班库的必杀一击?

这,这难道才是一代巫师的真zhèng

实力?

项飞云到此也不由感叹,这班库人品虽不怎样,但却绝对够实力,单凭这份声势,武功就绝不在师妫摩海之下,不愧是多年来可与圣师颉颃相抗的不世高手。

不由又为云师担心起来。

至此谁都看得出班库这一下是全力出手,况且在出手之际,并没有像先前般约好师妫同上,由此可知,班库对自己能够独力搏杀云若无,有着强烈的自信。

他该有自信。

因为他的实力还不止于此。

就在项飞云方想及此的时候,就看到班库又做了一件事。

一件极为惊人骇人的事。

他突然腾出持剑左手,不由分说就迅速之极地在自己嘴上“啪啪啪”连拍三下。

连拍三下之后他的肚腹就又开始鼓胀如桶。

肚腹鼓胀如桶的同时全身上下立kè

就又呈现出火炭一般的红。

然后他张口。

他一张口就喷出一只“鸟”。

巨鸟。大鸟。火鸟。

火神巫鸠!

三丈三尺双翼,三丈三尺身躯。

巨大硕大的火神巫鸠一经脱口立行戛然而鸣,振翼飞前。

飞临火龙神剑上方。

和四周火焰融为一体,瞬间将之全部吸纳上身。

红孩儿!

红孩儿之火焰诀!

这,这才是班库的必杀技!

这,这才是班库从未对任何人使用过的超级必杀一击!!

——云若无,此时此地的云若无,在班库这等疯狂全力一击之下,究竟还有没有胜算?有多大胜算?最后能否保命退出?

——云若无,云若无你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还能否再战?还能否避得过眼前这夺命天劫?

没有人知dào

,这答案将永远不会有人知dào



因为班库最终根本没有出手!

他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根本就来不及出手!



班库待火神劲提升至巅峰,再度大喝一声,双手举剑过顶,奋力一剑狂劈!

可是他这一剑没有劈下去。

他双手握剑方举过头顶,整个人就已凝住。

然后双臂软软下垂,火龙神剑当啷落地。

紧跟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叫。

那是一头野兽濒死前的凄呼。

然后他回身,出拳,一拳就朝身后的师妫打去!

——暗算!

——就在这最紧要的时刻他竟然受到了暗算?

——暗算就来自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师妫!

——师妫竟在这瞬间抓住机会一举暗算了他!

班库在朝后挥拳的时候心里不由掠过一丝后悔。

——我还是太大意了。

——我还是对师妫太过掉以轻心了。

——我还是对眼前这即将到来的胜利太过渴望渴盼了。

他这一拳当然没能打得上师妫。

师妫在得手之后,伴随桀桀一笑,早已飘身退开。

所以班库一拳打空。

他一拳打空之后才赫然发xiàn

,自己扭转过来的竟只是上半边“身子”。

而“下半身”仍留在原地,竟已不再属于他自己。,

——他惊叫,他的上下边身子竟已然“分家”!

——他狂嘶,他的人竟被师妫的寸进尺拦腰截为两段!

然而这一声长嘶狂吼最终还是转变成绝望的无声凄声。

——他知dào

,自己是就要就要死了。

——他知dào

,自己是永远永远再也见不到碧晓音了。

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他是那样的不甘,那样的留恋,他抬头再看了一眼远处站立邪笑着的师妫。

他想向他再次挥拳,他甚至想再度拿起自己的火龙神剑。

可是这一切他都已无能为力。

他最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吼,然后他的上半边“身子”就砰然落地。

他方才一拳挥出的时候,上半身由于惯性,此刻落地时已又向前飞出了两尺。

而下半身,则仍在原地,就在两截身子分离的刹那,鲜血自下半身被截断的腰部,旗花般向上喷出。

喷出。喷出。

然后也终于颓然倒落。

“你,你好狠——”这是他最后对师妫说的话。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已然死去,带着他最后的渴盼、后悔、悲愤和凄伤。

他那一剑要是真的劈下去会怎样呢?

火龙神剑挟炎舞天轮、火神巫鸠之威,能不能一举彻底击败云若无的“灵镜诀”?

这答案也将永远没有人会知dào



一瞬间,所有所有的火焰、火轮和巫鸠,都随着班库的死去而彻底消失。



而师妫,静静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班库尸体,一时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然后他轻轻抬手,那把寸进尺在掌中迅快旋转一轮,“哧”的就已钻入袖中不见。

接着他竟伸手抖了抖自己胸前的衣衫,就好似那上面一不小心落了灰尘,或是刚才染着了班库溅出的鲜血。

在做完了这些之后,他说:

“他死了。”

他说得是那样轻松,仿佛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一样。

而后他才抬头面向云若无,邪邪一笑,道:“你知dào

他应该死。”

“是的。”

云若无仍是那副微笑如花的表情,清逸洒脱地闲闲而立。

师妫眼睛再一眨:“你真的知dào

?”

云若无道:“是的。”

师妫桀桀大笑:“你倒不妨说说看!”

云若无平静如常:“他已不必活着,他已没有再活着的价值。”

);

一百二十三 刀道之争

师妫再笑:“哦?他为什么不必再活着?他方才活着有什么价值?”

“帮你对付我。”云若无道,“他方才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帮你对付我,但现在已经不必。”

这次师妫连眼睛里都已有了笑意,邪邪道:“为什么现在已经不必?你以为他方才杀不了你?”

“恰恰相反,”云若无道,“就因为你认为他现在已有足够能力杀我,所以他才必须死。”

师妫佯作不解:“这却又是为何?”

云若无笑,仍然是那副潇洒的微笑,道:“因为你也和他一样认为,自己此刻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杀死我。”

师妫眼睛更加亮了,道:“有趣有趣,这简直是太有趣了。你的意思是说,我认为自己现在已经可以独力对付你,就不需yào

他再活着。”

云若无道:“谁都不希望多一个人来和自己争夺晶球的,师妫兄你说是么?”

师妫道:“云兄果然很了解我,但我又为何不等他先杀了你之后再杀他,那样岂非更划算?”

云若无道:“无论如何,能亲手杀死云若无,都是一件足以自豪的事,是么?”

师妫笑,大笑:“无论如何,和云兄说话倒真是有趣得很,至少能令人省去很多废话。”

云若无也笑,微笑:“无论如何,我都该感激你,因为你毕竟帮我杀了班库。”

师妫眼睛不住眨动:“无论如何,你都不必太感激我,要知dào

我一样还是要杀你。”

云若无语气不变:“无论如何,我都实在应该感激你的,因为你现在确实还杀不了我。”

云若无这句话说出,师妫立kè

就不笑了,眼神也立kè

变得凌厉如剑:“哦?”

云若无接着道:“我虽很了解你,不过很可惜,你却实在不了解我。”

师妫杀气忽盛,狠声道:“你以为我现在仍杀不了你?”

云若无依旧从容,道:“是的。”

师妫再狠狠瞪他片刻,忽然仰天尖声长笑道:“若无兄你若以为到现在还能凭三言两语将师某吓走,那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云若无道:“我本就没有要将你吓走,我只是想把你永远留在这里而已。”

师妫再笑,大笑:“云兄到了现在还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你凭什么?就凭你全部丧失了的灵能,还是已经大不如前的内力?”

云若无丝毫不为动怒,道:“你会知dào

的,云某敢保证的是,届时绝不会让师兄失望。”

师妫沉思一会儿,抬头再道:“你刚才和班库一战,是否故yì

示弱于我?”

云若无微笑道:“不如此师妫兄又怎舍得替我轻易杀死班库。”

师妫再道:“可是我还是很好奇,好奇得很。”

云若无道:“哦?”

师妫接着道:“云兄你损失金莲,功力大减,又丧失全部灵能,并且以你此刻伤势,即便还能再战,战斗力能及得上平时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云兄以为小弟说得然否?”

云若无道:“你说得半点都不错。”

师妫又道:“而我,云兄你应该知dào

,我的妖异罗盘最厉害的杀招均仍并未施展。”

云若无道:“不错。”

师妫跟着道:“你现下灵能既失,又兼重伤,我若在此时使用移魂术,云兄以为你是否仍可不受影响呢?”

云若无回答得很干脆:“不能。”

师妫再盯着云若无看了一阵,忽然又是仰天一阵长笑,道:“那我就不能不好奇了,以你此刻的伤势、武功,云兄到底还能拿什么来和小弟对抗?”

云若无道:“你若急于想知dào

答案,不妨可以立即出手试一试的,是么?”

师妫厉声道:“我当然要试一试,不如此的话,试问小弟又怎能安心?”

话一说完,他就动手。立kè

动手。



刀,伯彦出刀,只劈出三刀。

可是这三刀一出,摩海至少用了二十一刀,才将他的全部刀劲化解。,

慢刀,伯彦的慢刀果然正是摩海的克星。

摩海二十一刀劈过,战神刀一收,忽然飘身退后。

伯彦也不追击,收刀凝立,一双大眼瞬也不瞬盯着摩海,看他有何动作。

摩海大笑道:“好!伯彦兄以刀行仁,以刀悟道,慢以打快,静以制动,果然已臻‘天圣仁刀’之境。”

伯彦豪声回道:“海兄谬赞,伯彦愧不敢当。海兄以势使刀,以气御刀,一刀劈出,悍猛无伦,如狂风激电,其势莫挡,其威莫能于撼,真乃刀中之霸。”

摩海再道:“圣者博爱,唯以行仁;霸者凭势,傲凌天下。十年前你我‘霸刀’‘仁刀’之争,伯彦兄虽然最终略输半筹,但失在兵刃,非技不如人,今日你我有幸再度重逢,幸喜伯兄又启得‘断水’神兵,相信今日一战,刀道之争,当有公平定论。”

伯彦道:“不错,今日一战,伯彦已准bèi

有年,经此一役,定要让天下武者知晓,兵唯行仁以为大道,仁者感化万物,造福众生,心中无我无dí

,是以天下无dí

。”

伯彦此番话说来,义正辞严,威严刚硬,真乃掷地有声,登时在气势上立胜一筹。

摩海哈哈一笑,道:“‘兵唯行仁以为大道’,‘仁者无我无dí

,是以天下无dí

’,只不知伯彦兄今日纵能胜得了摩海,为圣域争得晶球,但一累若无兄至此,可能心中坦然无愧?”

沈括自伯彦二人交手,一双眼睛就始终未曾离开过此处战场,此刻听闻两人互以言语争锋、气势争雄,不由暗道:“人道‘心刀’胜刀,心即是刀,刀即是道,此语果真不假。眼下二人虽暂停兵刃争斗,但言语争锋,半分不让,其实战斗又何曾停止过?”

接着又冷哼一声,道:“只不过这伯彦虽表面上说得光明正大,似是一位仁人圣君模样,骨子里却是忘恩负义、纂位噬主之徒,此等人又怎能使得出真zhèng

的‘仁刀’?反观摩海,临敌之际,不讲规则,唯求实用,手段刀法,处处以能达到目的为先,倒是没有拘束,因而更显灵活多变。他最后这一句说话,何等厉害,既针锋相对,又正中要害,且看这伯彦如何狡辩?”

);

一百二十四 万劫魔胎

只见伯彦闻听摩海此语,果然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愧疚之意,但一现即逝,复转威严刚猛,朗声道:“海兄此言说的不错,伯彦不知内情,强邀云兄至此,实是于心有愧。”

接着语锋一转,再道:“但我和云兄相交多年,肝胆相照,深知云兄为人,但为天下,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势所必至。此战既关系我圣朝国运、天下苍生,云兄不知则可,知则必来无疑,决不致因此怪我。今日我们为国抗敌,力战群宵,大丈夫行事,但求光明磊落,无愧于心,纵然身死,复有何憾?”

摩海本想以云若无负伤之事反击,趁机争取主动,在气势上压倒对手,不料伯彦慷慨陈词,竟说出这样一番凛然不可侵犯的话来,自己反倒在气势上又矮了半截。心知不妙,正待出言,伯彦得势不让,一招“天地风云”,刀势怒卷而出,强dà

的天玄劲气如巨龙奔腾,瞬间呼啸而至。

他这一刀既得主势,刀劲又浑厚刚猛,无对无匹,更将慢刀之境发挥到极致,一刀劈出,于刀势不停推前之际,却又仿似数度回抽,然每回抽一次,刀势即再增加一倍,待至摩海面前,已只见风掀云动,满空雪浪汹涌,哪里还辨得出刀锋来向?

摩海言语失势,被伯彦趁机所侵,但他生性强悍,遇猛愈猛,毫不畏惧。大喝一声,战神刀一刀划万里乌云,体内魔胎催动,魔息滔滔不绝,倾力以出。

一时间室内龙吟虎啸之声大作,沈括自上观来,但见摩海战神刀划出之际,刀身蓦地暴长七丈,势如激雷惊电,魔丽妖异的刃身就如绝色丽人一记惊艳的容颜,让人来不及惊呼惊叹就已惊骇惊绝,而黑色魔胎内劲更凝如万头雄狮怒吼,奔腾掀跃,奋势前扑。

而反观伯彦,断水刀一刀推出,背后原本不住自上而下循环流动的银色劲气天瀑,瀑流竟自生生在瞬间停滞,然后“哗”的一声齐齐向上倒流,到得顶端,又行化作满天雪浪狂涛,山呼海啸喷涌而出,远看就如一条雪鳞巨龙怒噬向前,张牙舞爪,神态威猛。

好一场龙争虎斗!

好一场刀道之争!

刀刀刀刀刀刀刀!

一刀山河变色,一刀万里起烽烟!

倾天下,绝人寰,鬼泣神惊。

爆爆爆爆爆爆爆!

光芒乱闪,光劲激荡,光球四下横飞。

伯彦横斩,于千千千千激流电雨里进身,一刀横扫。

摩海狂劈,自万万万万劲芒光海里飞前,闪电狂斫。

交错!交错!交错!

光球激炸,虎啸龙吟,果然前尘往事皆是梦。

刀芒灿雪,万里惊雷,正是此生霸业何时休?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刀心碎梦,心死心伤于那一地飞花人溅血。

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万载犹过客,目眩目迷于这漫空红雨泪作珠。

好一场大阵仗!

好一场生死决!

对决!对决!对决!不死不止!不死不休!



摩海退,狂退,以手捂胸,胸前襟上已斑斑。

伯彦进,追击,断水刀再递,一刀递出一道岁月靓丽惊丽的惊心。

时间若如逝水难收,他这一刀已挽留了岁月。

挽留了壮志与豪情,挽留了飞扬与青春。

一刀递出,他的整个人仿佛就已回到青春焕发少年时。

他飞击,力斩,他要尽快解决战斗,解决摩海。

他凭直觉感觉到云若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妙。

他嘴上虽对摩海慷慨而谈但心内又怎能对老友不关心担心愧疚自责。

——我太大意了,竟不知若无兄当时闭关是大有因由,还道他又是在潜心修武。

——若知如此的话,当时就应该答yīng

宁泽的请求,让宁泽和我前来。

——可是我不能让老友今日把性命搭在这里,我绝对不能。

——现在唯一之法,也只有我尽lì

尽快解决掉摩海了。

——可是这摩海绝不好对付,绝不好杀……,

他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刀已到了摩海的面前。



他并没有立即进击,而是将刀快速往回抽缩。

一缩再击,其势更猛更厉。

而刀速并没有因着一记回缩减慢,反而更快更疾。

刀锋未到,一股强猛之极的天玄劲气瞬间已触及摩海前胸。

摩海似已在先前受伤颇重,竟自躲闪不及,“噗”的一声,刀劲贯胸而入。

洞穿!

伯彦断水刀八寸宽的巨刃刀锋破体而入。

但断水刀只扎进去了半寸,就再也不能深入。

这是怎么回事?

以断水刀之锋之锐,怎能刺不进去?

伯彦心知不妙,连忙抽刀欲退,却已然不及。

在这瞬间摩海已反击,诡奇诡异的反击!

在上面观看的沈括看到摩海的“反击”简直就欲张口大呼: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一瞬间摩海的胸膛就已“开裂”。

自里面“开裂”。

那就仿佛是胸膛里面寄居着一只野兽,这时要嘶啸着破“胸”而出!

开裂!“咔”的一声,胸膛正中就自上而下被整个从内撕开。

然后真的一头“怪兽”就跳了出来。

那“怪兽”一跳出来就疯狂咬上了伯彦的胸膛。

“钻”进了伯彦的胸膛!

——它是不是也要将伯彦的胸膛“撕开”?

——它是不是也要将伯彦的胸膛整个洞穿?

万劫魔胎!

这、这才是摩海真zhèng

初步修成的万劫魔胎!

原来、原来先前的魔力劲球竟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砰”的一声“魔胎”撞上伯彦胸膛。

“轰”的一下伯彦的人就整个飞了出去。

直飞出五丈远近这才勉强站定。

低头看时,胸膛之上血肉模糊,一片狼藉,一时间竟不知受伤到底有多重。

而那“魔胎”在一举“噬伤”伯彦之后,立行又“钻回”摩海体内。

瞬间摩海的胸膛复又愈合如初,完好无损。

——那、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魔胎”?

——这、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头“怪兽”?

伯彦没有看清,沈括更没有看清,只觉是如墨般黑的一头庞然大物。

一头有着一双魔神般血红大眼、满口如剑獠牙的狰狞恶兽!

);

一百二十五 妖异地狱

万劫魔胎!

好一个万劫魔胎!

摩海以这突如其来的一记“魔”招成功重创伯彦挽回主动。

然后他就全面展开反击。

猛烈激烈暴烈的反击。

大反击!

他一口气至少劈出了一百二十三刀。

这一百二十三刀劈过伯彦就被迫完全采为守势。

可是摩海此际虽占上风却无论如何也攻不破伯彦的守势。

那道护体一圈绵密刚猛的劲气天瀑!

他看得出被天瀑围护中心的伯彦正在抓紧时间以天玄劲疗伤。

他绝不能让伯彦有这样喘息疗伤的机会。

这是他拼死诱敌才取得的些微战果、一线决胜良机。

他不能错过。

于是他闪身退后。

猛然间将两人距离拉开三丈。

然后出刀,以他真zhèng

的“魔刀”!



他在出刀之前先冲伯彦说了一句话。

一句要命致命的话。

这句话也果真一下子就要了伯彦的命。

——至少是半条命!



摩海双手握刀,冲天瀑中心的伯彦哈哈一笑,豪声道:“伯彦兄来此之前可曾想到,二十年前你弑君篡位之地,竟也会成为自己今日葬身亡命之所吗?”

——什么?

——伯彦当年竟就是在下面这石室之中杀死我祖父的吗?

——伯彦老匹夫二十年前就是在这里行凶弑君篡位的吗?

——无耻恶贼,天教我沈括今日来此为祖报仇,我必取尔首级以祭奠吾祖吾父的在天之灵!

在上面的沈括听闻摩海此言,整个身心瞬间再度被仇恨的怒火点燃,“腾”的一下,全身血液立时燃烧沸腾起来,握住天圣刀刀柄的右手更是根根青筋暴露,手指关节不停“咯咯”爆响,随时就欲冲下动手。



摩海,摩海这一句话真要命!

摩海,摩海这一句话简直就是一柄绝望夺命的刀!

“刀”光一闪,“刀”芒已现,凄厉妖异的“刀”劲立时就突pò

天瀑而入,准确无误地命中伯彦心脏。

伯彦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更无从闪躲。

因为这样的“刀”本就无招,何能闪避?

“心刀”!

从心而发,直击对方心神,无声无息,无招无式,无迹可寻,无可抵御!

正在天瀑之后疗伤的伯彦一下子就中了摩海的“心刀”,致命一刀!

他的整个身子瞬间立时大震,他的已经受伤了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他本来威严红润的面庞现下立转苍白。

然后他张口,一张口就是一大捧鲜血喷出!

心伤!

心伤伤伤伤伤伤!!!

摩海见此,一双虎目陡然更是神光暴射。

——果然,这果然是伯彦的心病!

——确然,这确然是伯彦的心伤!

——诚然,这诚然是伯彦的死疾!

——信然,这信然是伯彦的绝疴!

然后他出刀,以排山倒海之势;

然后他出招,以雷霆万钧之威!

跨海劈山!

他双手握刀,战神刀瞬间刀芒暴长,一刀狂劈。

他这一刀之威,就仿似君临天下的千古战神重现人间。

刀刀刀刀刀刀刀!

战神刀劈出的同时,风雷大作,那头魔胎“怪兽”竟也呼啸随刀而出。

出!出出出出出出出!

狂吼。狂嘶。狂啸。狂噬。

狂狂狂狂狂狂狂!

疯狂!

疯狂!

疯狂地冲破天瀑,疯狂地撞中伯彦!!!



“起!”

随着师妫的一声沉喝,他左手中的紫金妖异罗盘竟自行凭空飞起。

冉冉飞临头顶上方丈余处停定。

一停下来罗盘就开始自行迅速旋转。

随着罗盘的不住旋转,项飞云就看到下面石室又重行陷入地狱之中。

一个无比真实、却又无比恐怖妖异的地域:

一朵朵随处四散漂浮的蓝色鬼火,一具具呻吟哭嚎的怨妇骷髅,奈何桥上的行人,酆都城内的鬼判,孽镜台丈八高悬照人间三生罪业,沸油池熊熊腾腾煎尘世罪女恶男……,

刀山上刺穿的刺穿的是谁的尸体呢?

那被拔去舌头的舌头竟是如许的长吗?

铜柱上炙烙的大汉,被剪刀剪下的手指……

你推着大石推着大石为什么总是推不到那山上去,哦,此生的罪孽?

我赤身裸体赤身裸体在冰山上走来,啊,寒风凛冽、寒风凛冽……

我把手伸进池里伸进池里抓到的却只是血血血;

啊,那牛头的马面的长角的带刺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

——恐怖!

——妖异!

——邪恶!

——残酷!

这、这竟真的只是一个人营造出来的幻景?

这、这竟真的还是一个活生生的梦般的现实?

项飞云一看之下不由全身毛骨悚然。

项飞云一见之下不由全体僵硬冰冷。

——邪灵之妖异地狱!



看着身周自己营造出来的全盘“地狱”,邪灵的嘴角再次浮现狞笑。

在这一刻他又恢复了自信。

绝对绝对够摧毁任何一个强dà

敌人的自信。

他腿脚并不稍动,但整个人已然飘到这座“地狱”中心。

一瞬间他的周身上下均被包围在一层蓝莹莹的光圈中。

他望定站在“地狱”另一边的云若无,满脸尽是妖异诡奇之色。

“叮”的一声,他眼睫的一下轻微对眨竟引起一种奇怪的金属鸣响。

然后自眼睛里一个轻盈的人影飞出。

梦一般的人影,水一样的女子。

婷婷婷婷玉立的身材,清清澈澈如波的明眸。

雅丽晶莹,脱俗出尘,尤其是在这一众地狱恶鬼的上方站立。

更显得她就是天上的仙子,人间的圣女。

她本不应该来到此间的,她为什么要来到此间?

这“地狱”玷污了她的颜色,这“地狱”污浊了她的容颜。

她本应该身在阳光照耀着的天堂,她为何要来到这丑恶不堪的“地狱”?

难道,难道她也是一名来自尘世间的受罚者?

难道,难道她也是一名来自俗世间的待罪人?

水心梦,这女子竟然就是云若无生生世世朝朝暮暮渴思念想无有或忘的唯一挚爱水心梦?

她,她难道当年死后竟没有升入天堂反而一直待在这恶魔似的地狱之中受苦受难吗?

她,她已然在这里待了多久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多久呢?

她,她如此痴痴痴痴地等着盼着是否就是在等待这一天能和自己尘世间最最心爱的男子见上一面说上一会儿话呢?

若无若无你此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云若无云若无他此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

一百二十六 如梦人生

云若无一惊,而喜,狂喜。

就算知dào

这是幻象,他也希望能再次见到她。

就算明知这是师妫移魂术所引发的幻景,他也希望眼前看到的她是真实的存zài



心梦,心梦,呵,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dào

他在心里有多想她!

心梦,心梦,啊,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dào

他在心底有多念她!

那是一种朝朝暮暮的相思,无有或忘。

那是一种日日夜夜的念想,无有穷时。

她,她原来还是这样这样的年轻吗?

她,她竟然仍是如此如此的美丽吗?

那种纯粹纯粹的温柔,是水一样水一样的柔波细细。

那种绝致绝致的清丽,是梦一般梦一般的山长水远。

没错,是她,那星眸如海,青丝如瀑。

不错,是她,那素衣清裙,玉颜朱唇。

廿年,廿年相思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小轩窗畔,那美人的美人的容颜仍如花,却只无限凄凉。

望穿西风,望穿秋水,这佳人的泪眼已如海,星月无声,星月无声。

片片,一地片片黯然的神伤,人面犹在,问桃花何故尽飘零?



看到她是他的喜。

看到她是他的悲。

看到她是他的忧。

看到她是他的欢。

二十年风流云散,当时的剑客已不复白衣。

二十年韶华惊梦,美人的眼眸一瞥间,沧海已尽成桑田。

人生悠悠,时光悠悠。

若把余生换流年,我只愿此生为客,永老那处山水一梦间。

云也依依,梦也依依。

她轻轻轻轻地笑,浅笑若霞,她向他走来。

她清清清清地歌,清歌流云,她向他召唤。

是一首生生世世的相期。

是一首万万年年的相依。



他向她走去,义无反顾,只迎着她的笑容。

他向她走来,欣喜若狂,只聆着她的清音。

他看她在向他招手。

他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无尽柔情。

呵,她果然这些年来也在想着他呢!

啊,她确然这些年来也在想着自己呢!

人说死了的人都已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感情看来这不是真的呢?

人说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她已再也认不出自己识不出自己看来这也不是真的呢?

一时间云若无只觉得自己情感汹涌一颗心激动异常。

他知dào

,他的青春又回来了。

他知dào

,他的美梦又回来了。

在这一刻,伴随着水心梦的出现,他,云若无的整个青春又再度回来了。

还是那个倚马兰桥的少年。

还是那个风流多情的剑客。

心梦,心梦,你可知心中一梦,已牵萦多少年华?

心梦,心梦,你可知心若无梦,人尽如苦海飘萍?

他走上前,向她伸出了手。

他跑上前,向她张开了臂。

那双手,那双手还是如此如此的柔润纤滑独一无二!

那双手,那双手还是这般这般的绝致绝丽毫无瑕疵!

呵,是梦一样的真实呢?

啊,是真实一样的梦呢?



有生之年,他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她。

无梦余生,他没想到心中还能再有梦。

他情不自禁地就拉住了她的手,

花一般的温柔,水一般的轻柔,听,春风里花开水响了呢?

他不由自主地就张臂抱住了她,

风一样的依依,云一样的依依,看,天空中风翔云蹈了呢?

这是梦吗?这定然不是梦吧。

这是歌吧?这一定就是歌吧。

曾经唱过吟过吟过唱过的那首歌。

曾经舞过奏过奏过舞过的那首曲。

三月花时,芳草萋萋,春风已暖,柳絮飘飞……

那烟雨烟雨轻轻漾着的小镇呢?

那醉霞醉霞浅浅晕着的歌楼呢?



他抱着她,倾心感受着她的温柔。

他拥着她,尽心呼吸者她的芬芳。

他心里是那样那样的激动万分。

他心里是如许如许的感动万千。

上天,上天真是待我太好太好了。,

生命,生命终究没有辜负我殷勤的相思。

我又见着她了吗?

我,竟真的又遇着她了吗?

那个水一样轻漾着的女子。

那个梦一般萦绕着的女子。

心梦,心梦,心梦终于又回来了。

心梦,心梦,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这真是太好了,一切的一切,都实在实在是太好太好了。



可是,这一切都真的是这样的美好吗?

不。不是。

绝不是的。

现实总是总是没有梦境美好。

所以人在残酷的现实里才会那样那样的迷恋上做梦。

云若无,云若无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做梦?

我们不知dào



我们知dào

的只是,就在他拥着这个叫做“水心梦”的女子感动激动忘情忘我的时候,

这个梦一样丽水一般柔的女子做了一件令人非但始料不及简直意想不到甚而惊恐万分的事情:

她忽然自怀内向云若无出了手。

丽芒一闪间,就如岁月一记来不及呼出的叹息,一柄惊心惊梦惊绝惊艳惊凄惊丽的匕首就整个没入了云若无的小腹中!



“砰”!

“砰”的一声大响,劲气天瀑碎裂。

“波”!

“波”的一记闷响,战神刀狂猛无匹的刀劲正劈中先前已然受了伤的伯彦。

伯彦的人立kè

就被这一刀整个劈飞了出去。

鲜血随着身后一路如花般洒下。

伯彦这一下无疑已遭到重创。

他先前被摩海出其不意,以魔胎“怪兽”骤施突袭,已大损心脉;后在疗伤之际,又被摩海以一记“心刀”击中,重伤呕血;这刻在战神刀狂力猛劈之下,更是将其辛苦修习近三十年的护体真气全然震散。

伯彦于空中飞出数丈,再砰的撞上室壁,这才怆然落地。

摩海的这几下攻击果然是致命的,伯彦虽以断水刀拄地,勉强忍着站起,然已脸色苍白,身子剧烈颤抖不止,显见力不能支。

而实jì

情况是,摩海的这几下攻击,于伯彦身体作成的打击之沉重尚在其次,更主要的是以一记“心刀”,彻底攻破了伯彦原本严密无隙的心理防线,于瞬间摧毁了他的全部斗志,使伯彦一下子陷入了对往昔所犯错失的深深自责愧疚之中。

这、这一仗还怎么打?

这一仗到此还怎么继xù

下去?

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的伯彦还怎能再是摩海的对手?

);

一百二十七 龙神复活

伯彦这一生,处处行仁施义,为国为民,可说殚精竭虑,做人行事,但求光明磊落,俯仰无愧。可是,在心底深处,唯一令自己耿耿于怀、常自痛悔不已的,就是当年和兄弟伯瑞合谋,并力诛杀了前任圣君沈天成一事。

虽然事后方知此中颇有蹊跷,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但也正因如此,对当年所犯下的过错更觉不可饶恕。

要知伯彦少时也不过一寻常少年,之所以能有今日,全得力于沈天成的一手栽培提拔,沈天成对他可说实有重生再造之恩,更何况沈天成的儿子沈帆还是伯彦的结义兄弟。可是伯彦当时竟误听人言、轻信旁人挑唆,错杀沈天成不说,更累及沈家上下几百口人命于一夜之间,尽遭屠戮。这等海深罪孽,他事后怎能不痛不悔?

这些年来,他几乎是无一日不做噩梦,睡梦中常见沈氏父子披发流血向己讨债,良心上常自惶恐。他之所以每日拼命致力国事,也可说是在尽lì

弥补自己过失,使己良心稍安而已。

不意此时,自己受创疗伤之际,竟被摩海重提此事,更且指出,这处就是当年沈天成遇害身亡之地,不由不心神大惊。当年伯氏兄弟为国除暴,大公无私,合力诛杀暴君沈天成之事,早已天下皆知,人人传为美谈,伯彦更因此被群臣共推为圣域第七十四代圣主,但关于沈天成遇害的详情,以及到底是在何处遇害,却是少有人知?而摩海现下竟能一语道破,实令伯彦始料不及。更因此语实切中伯彦经年心结,一时神智失守下,终被摩海所趁。

摩海既身为魔域魔君,兼又对当年圣域晶球失踪一事大为关注,自是在打探寻访上动用过一番巨大的人力物力,否则今日也不致轻易就能寻到此地。

但摩海适才说这番话却纯是猜测,之前并不确定。

原来他据秘密潜伏圣域探访消息的细作回报,有几次曾亲见伯彦深夜在天狼峰出没,还常携带有纸钱冥币等物,似是在祭拜什么人,而每次上山下山之时,均是满面悔恨愧疚之色,当时摩海就心存疑虑,怀疑此处就是伯氏兄弟当年诛杀沈天成处。

但他为人城府极深,老谋深算,今日和伯彦对决,却从来绝口不提此事,直到关键时刻,这才奇招突袭。果然一击奏效,伯彦于心神失守下内力反噬、重伤呕血,被他趁势一举震散天玄劲气,心脉肺腑等多处均受损严重,一条命最多只剩下了半条。

这刻室中局面已是万分危急,一瞬间伯云二人双双身履险境,伯彦拄刀而立,靠倚墙壁,两眼之中神光黯淡,脸色苍白,一副颓然若丧模样,顷刻之间竟是斗志全失。

数丈外的摩海持刀望定伯彦,心中暗呼侥幸,心道:“若非我这几下接连奇招突袭,今日要胜伯彦决不能如此容易。”心下暗喜,口上毫不放松,再度哈哈一笑,道:

“看来伯彦兄当年诛杀沈天成一事,果然并没有传闻中说得那般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呢,若非如此,小弟今日又怎能有机可趁?”

伯彦静静站立,似是并没有听到摩海说话,双眼茫然望向远方,口中喃喃自语道:“也罢,也罢,今日就以死谢罪,用我伯彦的血,来洗刷我当年所造的罪孽,也好让我就此卸去这么多年以来,日夜背负着的良心谴责与不安。”

摩海眼见伯彦此刻意志消沉,斗志全消,心下大喜过望,知dào

眼下正是一举除去伯彦的天赐良机。当下不再犹豫,一声大喝,战神刀蓦然高举过顶,强dà

无匹的气劲瞬间罩定伯彦,沉声道:“伯彦兄既然现下一心求死谢罪,小弟自当成全!”

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催发体内魔胎内劲,话一说完,但闻周遭电闪雷鸣之声大作,无数的魔力qì

旋在空中打着转不住收缩凝合,然后再行强力爆开。一时间室内于电闪雷鸣之外,更有连串“噼噼啪啪”的劲气爆破声响彻其间,更增骇人之势。,

在上面一直紧密注视的沈括,见此心意也不由一动:“我该不该立行出手向伯彦报仇呢?按理此刻已是很好的出手机会,只是我若这时下去,自己纵能一举偷袭得手杀了伯彦,又岂能在摩海的狂猛刀劲下逃生?”

正自犹豫不决,眼前情况又变!

——伯彦,伯彦竟又“复活”了!

伯彦在这一瞬间竟突然又再度“复活”过来了!

那并不是说他此时身上已没有了伤伤口已不再流血。

而是说在这一瞬间,他的斗志和信心又回来了,他的生命和灵魂又再度复活过来了!

不但如此,甚至比先前更旺盛更强dà



伯彦这次的眼神之中,已不再茫然,不再自责,不再颓丧与消沉。

有的只是战意。

不惜一切也要彻底打倒对手的强烈战意!

复活!复活的伯彦!

此刻对他来说,他的战意就是一把燃烧得炽热激烈的刀!



摩海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手,然后他就发xiàn

伯彦的身子已停止了颤抖,不但已停止颤抖,而且站得笔直,不但站得笔直,而且气势迫人!

复活,复活的伯彦,重新复活了的龙之魂!

面对伯彦,摩海忽然就没有了先前必胜的把握。

——好、好强dà

的杀气!

——好、好强烈的斗志!

他很不明白,一个人怎样就能突然具有如此强烈的战意?

难道,难道他已有了死的觉悟?

难道,难道他已抱定必死的决心?

——同归于尽!

他是不是已准bèi

好了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摩海的瞳孔瞬间已收缩!



伯彦一双虎目直视摩海,眼中炸射而出的激烈神彩一瞬间竟让摩海感到心丧若死。

然后只听他开声说话,坚定地、一字一字地,道:“没错,我是想死,以我所犯的罪孽,也早就该在沈圣君的棺前自刎以谢。但是,绝不是现在,我绝不能让圣域就此断送在我伯彦的手里!绝不能够!”

微微一顿,再道:“所以,我现在要做也必须去做的一件事就是:用尽全力打倒你!就算要我伯彦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果然,果然此刻重新复活过来的伯彦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果然,果然他不惜一切也要彻底打倒对手,就算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战!战!战!

好一场龙虎之争!好一场生死之战!

爆fā

,全面爆fā



);

一百二十八 究极一刀

摩海向来勇者无惧,傲视天下,此刻见了伯彦这等声势,虽初时不免惊诧,但转瞬反被更激起了自身狂烈狂热的斗志。

——我摩海绝不是随便会低头认输的人!

——放眼当今天下,又有谁能让我摩海俯首称臣?

然后他暴喝一声,道:“好,伯彦不愧是伯彦,也只有这样的伯彦才够资格做我摩海的对手!”

话锋一转,厉喝:“既然如此,就让我摩海用自己的必杀一击‘魔噬天下’来为伯彦兄送行!”

“接招!”

随着大喝,战神刀就如一道闪电,呼啸奔腾而前,带起漫天劲气,直斫伯彦!



沈括惊煞。惊而煞。

随着摩海出刀,他已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所惊呆、震撼。

只见摩海一刀劈出,刀方至中途,已然不见。

摩海的刀竟然不见!

代之而起的是万头怒狮咆哮,黑压压铺天盖地,潮水般扑向三丈外的伯彦。

而在这万头怒狮之前,涌之而起的,竟是那头血睛獠牙、鲸盆大口的魔胎“怪兽”!

他这一刀竟劈出了万狮怒吼、万马奔腾,直似自己平日里用以攻城掠地的百万雄师。

黑云,黑云压城城欲摧。

他现在就要用他手中这集千军万马之势的一刀,一举攻破伯彦这堵“坚城”。

如今,千军万马已奔腾开到,百万雄师已兵临城下,问伯彦,何以抵挡?



伯彦喝,大喝:“起!”

一语平地起风雷。

起的不是风雷,是“墙”。

城墙。

一瞬间劲气天瀑陡然再次临现,在伯彦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围堵成四面“城墙。”

当“城墙”围起的时候沈括才发xiàn

,围起“城墙”的天瀑已结冰。

万丈坚冰犹作墙,一身豪气可为城。

顷刻间伯彦就已布好“城池”。

严阵以待。

战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一触即发。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攻!”

摩海狂喝,随着这一声狂喝,刀势再催,刀劲再厉。

这一声无疑就是一道发动攻城掠地的军令。

“军令”既出,“将士”山涌。

怪兽踊跃,怒狮奔腾。

黑云已近城,黑云已压城,黑云已触城。

攻!

攻攻攻攻攻攻攻!

魔噬天下。

魔。噬天下。

魔噬。天下。

魔。噬。天。下。



伯彦终于出刀。

一刀挥劈摩海的啸啸“三军”。

刀劈千军万马,刀斩万马千军。

刀势之出,势如长虹贯日、大河奔流。

长虹,不错,是长虹,银色的长虹。

银虹如浪,银虹如雪。

天龙临空。

巨龙。雪龙。银龙。

一刀万龙起飞。



当的一声大响。

幻象消失,幻象碎裂破灭。

千千万万的幻象均化为两人各自劈出的一刀。

当的一声两刀相交。

跟着是劲气催发、劲气交击、劲气爆裂。

砰砰砰砰砰砰砰!

轰!

轰然大震!

震起的是漫天的劲气激漩、罡风狂飙。



“如果,如果上天一定要我今日死在这里,我很乐意。”

“如果,如果这一战能弥补我所有的过失,我很乐意。”

“如果,如果用我的鲜血能偿清我所有的罪孽,我很乐意。”

“如果,如果注定要和你摩海一起同归于尽,我在所不惜。”



“提升,提升吧,我究极的觉悟!”

“爆fā

,爆fā

吧,我所有的力量!”

“怒吼,怒吼吧,复活的龙之魂!”

“咆哮,咆哮吧,重生的龙之魄!”

“啊——”



随着伯彦这一连串的暴喝怒吼,他身周弥漫的天玄劲气已愈来愈强、愈来愈烈。

他、他竟不惜以死的觉悟来全面提升自己的斗志!

他、他竟不惜牺牲性命来全面爆fā

自己的潜力!,

以他如今的伤势、以他如今的体力,他这样做绝对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那很有可能还没伤得了对手,就已先伤了自己。

可是他不在乎。

此时的他,除了战斗,除了用尽全力之外,再无他虑!

一刀在手,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爆fā



爆fā



瞬间能量全面的爆fā

!!!

巨龙显现,巨龙腾空,巨龙再度张开它的利爪。

刀!

刀刀刀刀刀刀刀!

道道道道道道道!

爆fā

!爆fā



能量大爆zhà



天圣刀究极一刀,天圣二十四式的必杀一击——天崩地裂!

伯彦,伯彦竟想在此时此地、欲突pò

掌握这最后究极一刀吗?

沈括大震!

天圣二十四式的最后一招“天崩地裂”,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练成。

就连伯彦也不能。

甚至就连当年的沈天成也不能。

圣域则更有传说,这天圣二十四式的最后一招“天崩地裂”等同于“以武入神”。

也就是说一个人在练成“天崩地裂”的同时已然能进阶仙神之境。

可是一向从未领悟天圣二十四式究极刀法的伯彦,竟要在此时此刻使出“天崩地裂”来吗?

这绝不可能?

以他的伤势,以他的体力?



提升!提升!

伯彦的能量在迅速飞快地提升中。

摩海的脸上终于也有了一丝惊骇之色:

——伯彦,伯彦他竟想以“天崩地裂”来对付自己吗?

——伯彦,伯彦他竟真的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打倒自己吗?

——我的“魔噬天下”能不能接得住他的“天崩地裂”?

——我,能,不,能,杀,了,他?

﹡﹡﹡﹡﹡﹡

师妫。

师妫在“水心梦”匕首刺上云若无小腹的同时已出手。

他一拳自后打穿打裂了“水心梦”的身子。

打裂了“水心梦”身子的一拳也一下子就打在了云若无的身上。

云若无的胸口。

云若无的、此刻理该也应该血迹斑斑的的胸口。

他当然希望自己这一拳能够把云若无的身子也打穿打裂了开来。

可是没有。

非但没有,他的拳头一触及云若无的身体,人反而立kè

被弹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他的人就炮弹一样的被弹飞了出去。

——这、这怎么可能?

——云若无、云若无哪里来得这股力量?

——这、这竟比云若无没有受伤时发出的拳力还要强?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妫一边飞退一边满脸的惊疑惊骇与不信。

这太不可思议了,云若无到底从哪里来的这股力量?

他在飞退的同时迅速以自身的邪力感应罗盘。

罗盘的外盘停止不动内盘开始不住急速旋转。

一股黑色飓风打着旋向云若无撞去。

可是云若无的身子一下子竟至少“幻”出了十来个云若无。

那些“云若无”呈一条竖线激电穿梭而前,眨眼间最前面的已冲破黑色飓风,到了距师妫不足一丈的距离。

可是这时候在这个“云若无”的身畔竟忽然呈现出一个庞大血池。

而身陷血池之中的“水心梦”正被无数恶鬼疯狂撕扯着凄呼求救。

而同时的同时的同时,云若无就发xiàn

,左侧的刀山右方的火海,都有“水心梦”受辱的情景呈现。

而蓦地眼前一片大火汹涌,汹涌的大火中无数的火球疯狂撞来。

而无数无数水心梦的幻影更被夹杂于火球之中,有的甚至挥剑执刃,向他疯狂攻击。

他不由瞬间身形停滞。



他飞身,救起血池之中的“水心梦”;他转身,救下刀山上的“水心梦”;他侧身,拉回火海之中的“水心梦”。

然后他扭转回身,迎上火球之中的“水心梦”。

他自然知dào

这些都是幻象。

可是要击毁这些幻象就必须同时击毁“水心梦”。

他不想再让好不容易重现眼前的“水心梦”在自己手下消失。

就像二十年前在自己眼前消失一样。

就算明知dào

这是假的他也希望能够多看到“她”一会儿,多和她相处一会儿。

能多一刻是一刻。



可是这时候师妫已停止飞退,开始再度攻击。

以他的全部身体。

他开始攻击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就同时“散开”。

“散开”的意思就是说他的双臂和双腿已自身体上“分离”。

然后他的左臂左腿右臂右腿和整个躯干就开始全部向云若无攻击。

自不同方向,以他的定元劲球。

向云若无展开疯狂地、猛烈地、决死地攻击!

);

一百二十九 光芒瞬间

有好长一段时间云若无没有反击。

他只采守势。

他以四堵灵镜墙封住了来自所有方向的攻击。

他终究不忍心这么快就将好不容易见到的“水心梦”的击毁。



可是师妫已不能再等。

时机稍纵即逝,良机一过不可得。

他见自己的定元劲球攻不破云若无的灵镜墙。

就只好使出了他最后的一招。

也是必杀的一招:

天心十道!

他双手合握,全力出拳。

他一拳打出了“星流”。

“星流”并不是击向云若无,而是击向头顶上方的妖异罗盘。

罗盘受击,内盘外盘同时迅速旋转。

瞬间“星流”自旋转不休的罗盘内汹涌而过。

汹涌而过的“星流”能量立kè

被成倍数加强。

“星流”已不再是“星流”。

而是“星爆”。

“星爆”!

一团能量急速增至无限大、几欲爆裂爆zhà

开来的强力劲球。

但是“星爆”并没有立kè

爆zhà



它的能量被妖异罗盘控zhì

住了。

以它的天心十字金印。

“星爆”自罗盘内急速穿过时,“头”部就已被“贴”上了十字心印。

被贴上心印的“星爆”攻击方向马上改变。

它迅速激射而出,攻击身在灵镜墙内的云若无。



“砰!”

灵镜墙碎裂。

“星爆”加速而前。

云若无退。在身前那堵灵镜墙被击碎的同时。

然后出拳,在飞退中出拳。

他出拳之际又看了一眼周遭无数的“水心梦”,心中发出一下轻微的叹息。

这一声叹息之后他就全力出拳,不再犹豫。



太阳!

忽然地狱之中就出现了“太阳”!

云若无这一拳竟打出了“太阳”!

太阳!太阳!

一万个太阳在手里!

金光四射,金芒四射。



“地狱”消失,“水心梦”消失,所有所有的幻象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有光明的地方就不应该有黑暗。

天堂既临,地狱何能再留?

消失,全都消失!

只有“太阳”,强烈耀眼的散发着无尽光芒的“太阳”!

“太阳”前冲,前冲,迎上率先激射而来的天心十字金印。

金印碎裂。

然后整个“太阳”就立kè

撞中随后而至的“星爆”。

撞击!

撞击!

太阳撞上星爆。

星爆撞上星爆。

太阳撞上太阳。

星球撞上星球。

撞击!撞击!撞撞撞撞撞撞撞,击!



对峙。对峙。

相持。相持。

“太阳”的金光愈来愈盛,“星爆”的紫芒愈来愈弱。

“太阳”正自一点点压过来,“星爆”正不住被逼退。

师妫,师妫在“太阳”强烈劲气的冲激下,头发披散,脸色苍白。

他那一双充满邪意、呈灰绿色的眼睛,此刻已全被惊骇与恐惧填满。

“圣域晶球!”

他狂嘶,尖叫,满脸的不信与怀疑、惊恐与惊绝:

“你竟然借来了晶球的力量!云若无你竟然能借来圣域晶球的能量!不,这不可能!”

﹡﹡﹡﹡﹡﹡

上面石室。

丽清纶忽问,问向身旁的项飞云:“飞云你看云师这次能否取胜呢?”

兴奋。

项飞云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与狂喜,激动地道:“一定能,云师既能借来圣域晶球的能量,师妫这次就必死无疑。”

丽清纶再问:“可是我感觉很奇怪哩,按理云师在先前的战斗中应该已经负伤很重,但为什么我们老是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口呢?”

项飞云一边目注下面战况,一边道:“应该是被云师自己以‘灵镜幻象’遮掩起来了吧,我能感觉到,云师的确负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最重yào

的是眼前这一仗云师已经胜了,我们已不必再为他担心。”

接着项飞云又激动地道:“云师不愧是云师,果真高深莫测,又有谁能想得到他老人家竟还留有这一手,怪不得能一直这样从容了。云师神技,真是鬼神莫测。”,

丽清纶似对他后面说的话并不在意,道:“是么,飞云真的能感觉到云师伤得很重吗?”

项飞云道:“是的,我能感觉得到。而且自打一见到云师起,我就心情特别容易激动,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丽清纶听到这里,一双美目微泛亮光,佯作惊讶道:“有这回事吗?啊,我知dào

了,一定是飞云你和云师都身具灵镜诀的缘故,故而比旁人更能真切体会到云师的心境哩。”

项飞云一惊而醒,道:“是啊,我怎么竟没有想到?”忽然脸色大变,急道:“不好,可能云师的情况并不像我们外表看到的那样完好呢!”

丽清纶急问:“飞云可是想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项飞云道:“不知为何,虽然云师一直面带微笑、轻松写意,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他其实是很痛苦的,在他内心里,总有着一种极深极烈的痛苦。”

一顿再道:“还有,我方才有一阵曾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欲死的冲动。那时,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情绪波动,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云师的情绪反应。这可大大不妙?”

丽清纶听言,心下暗喜,表面却满脸关切地道:“飞云你也不要过于着急,我看不如这样,你眼下不妨凝神运起灵镜诀察视一下,我们先看看云师此刻到底是什么状况再说。”

项飞云早就想知dào

云若无的真实状况,此时听丽清纶所言,正合己意,遂不再说话,全神运起灵镜诀“察看”云若无的伤势。

丽清纶妙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项飞云,美丽的胸脯竟忽然快速地起伏起来。

——云若无,云若无你现在的伤势到底如何?

——哼,就算你奸似狐狸,再怎样隐藏,这下也要叫你无所遁形……

她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忽听项飞云突然惊叫:

“血!全身是血!云师的心里竟也在滴血!”

丽清纶听言也是一惊,惊喜,面上却不露声色,看着犹自满脸惊恐、惶惑不安的项飞云,关切地道:“云师真的伤得很重么?飞云你说清楚一些,到底看到什么了?”

“一片血,简直是血肉模糊,”项飞云语音已颤抖,“总之云师现在全身是血。但有一件事情很奇怪,那就是尽管我明明看到云师的心在滴血,可是他的心却仍然在快乐地微笑着,就如我们表面看到的微笑一样。”

);

第一百三十 千钧一发

丽清纶道:“看来云师先前在师妫班库两人的狠命攻击下,确实受了很严重而且是致命的伤。可是他为什么就连心里也在笑呢?这倒真让人捉摸不透。”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道:“哼,这云若无果然奸猾无比,表面上伪装也就罢了,竟连在心里面也要对自己伪装,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没想到这样的人竟害得师傅一生痛苦,今日我定要杀了此人为师傅雪恨。”

心里这样想着,又对项飞云道:“飞云可知云师是如何借得这圣域晶球的能量的么?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呢。”

项飞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和那伯瑞用来营造‘叹息之壁’所使用的‘挪移乾坤’之术大同小异。此刻云师周围的晶球能量正源源不绝地自他腰部‘命门穴’向体内涌去。据我估计,不消片刻,师妫就要彻底落败。”

然后又补充道:“幸好如此,否则的话,云师只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项飞云说完又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下面的战场,没有再说话。他这时心情激动异常,既为云若无即将全面击败师妫而高兴振奋,同时又为他的伤势暗暗担心。

所谓关心则乱,尤其是对同样身具灵镜诀的项飞云而言,更是如此,自打云若无一出现,他就不由自主地被云若无的情绪所感染,以至身陷其中,对周边的事情不能及时做出明确的判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忘记了刚才自己是在和谁说话,他竟然忘记了刚才和自己说话的人不是祺清,而是丽清纶,身为魔姬碧晓音的嫡传弟子,对云师具有深刻仇恨的小魔女丽清纶。

他竟不知dào

自己刚才说的这番话会对云师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可是丽清纶知dào

,在听完项飞云说了那番话之后,丽清纶的眼睛就完全亮了起来。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一只透明的紫金丝手套,这时悄悄探入了腰间的皮质革囊里。只是这些项飞云当时都没有看到。当时,他的目光,他的全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场之内的云若无身上。

丽清纶伸入革囊的右手扣上的是一蓬毒针,单支约三寸来长、细如牛毛的猩红毒针,这是魔姬碧晓音专门研制出来对付云若无的暗器——万毒千丝。

针上的剧毒是碧晓音亲自前往魔域西部的魔血峰,自魔血峰上特有的毒虫——魔血黑蛛身上提炼出来的。她还专门给这种毒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相思”。

一个人若中了相思,任你是大罗金仙,也难以自救,这是碧晓音在苦受了二十多年相思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她给这种毒药取得名字就叫相思,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把这种“相思”,“还”给云若无,让他也亲身感受一下“相思”的蚀骨与可怕。

现在这一机会终于来了,云若无身陷与师妫的决死苦战之中,无暇他顾,而丽清纶,手上已扣好了“相思”。

她要用她手中的万毒千丝,把师傅这几十年来所受的全部“相思”,统统还赠给云若无。

她要云若无死。

可是沈括呢?沈括此时又在想什么?他难道竟没有听到这两人谈话?他为什么也没有看到丽清纶神色有异?

沈括,沈括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

怒龙,龙已腾,龙神已重生,龙之魂魄已复活。

复活。天瀑倒流。

倒流。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刀刀刀刀刀刀刀!

伯彦手中的断水刀是否也就如这瀑布东流水,一刀劈出,就已绝不再回头?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雪,雪已燃烧,雪已沸腾,雪已将全部蒸腾化为血!

一往无前。

抽刀断水,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举杯消愁愁更愁。

断断断!断去这烦忧,断去这今生罪孽、前世情仇。,

乱我心者,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弃我去者,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既然如此,何妨热血高歌,何妨热血高歌?

放qì

昨天与今日,我只用热血去燃烧明天,去沸腾、明天的太阳!

明天的希望与光明!

提升!提升!我要提升,不住地提升!

爆zhà

!爆zhà

!我要爆zhà

,究极的爆zhà



无限的提升!无限的爆zhà

!无限!无限!

天崩地裂,我这一刀誓要天崩地裂,再整山河。

激壮志,要人生,最无悔。

兴酣,兴酣挥刀舞日月。

功成,功成笑傲凌沧州。

刀!以刀为道!以刀为道!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即是道,道即是刀!

道道道道道道道!爆zhà

!爆zhà



天崩地裂。



摩海的恐惧消失。他已不能再恐惧,不敢再恐惧!

再恐惧下去,这一战他必死无疑。

所以他不再恐惧。

他非但不再恐惧,更且又做了一件奇怪之极的事情:

他朝自己出拳。

他一拳打中自己的胸口。

然后他吐血。他终于又见到了血,自己的血。

血红血红的血。极具魔性极具魔力的血。

疯狂,一瞬间他的人就已疯狂。

他以血刺激了自己的魔性激发了自己的潜能。

然后他狂嘶:“魔——”

魔魔魔魔魔魔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以魔噬天,以魔噬天!

魔噬天下。



他的战神刀再长,再宽,再暴,再厉。

刀芒暴长,刀劲暴烈。

魔刀!

霸刀!

一刀在手,人鬼不留。

刀!

刀底风光无限,刀下万里江山。

刀刀刀刀刀刀刀!

刀里乾坤大,刀中日月长。

刀!

刀霸天地外,刀雄壮士心。

刀!

刀即是魔,魔即是刀!

魔魔魔魔魔魔魔!

刀刀刀刀刀刀刀!

一刀在手,一刀在手人便狂。

狂!

一刀生死托,万里可横行。

呼啸。

魔胎在呼啸!

咆哮。

魔兽在咆哮!

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

天天天天天天天!

我要噬天!



千钧一发,一触即发。这样的一战,将会是怎样的一战?

这样的一战,必将鬼泣神惊、天崩地裂!

伯彦的刀,刀劲已凝聚到极致,究极的爆zhà



摩海的刀,刀已入魔,毁天灭地的魔能已被激发,嗜血成狂。

而师妫,而云若无。

师妫狂嘶,罗盘狂旋,“星爆”狂爆,爆爆爆。

云若无大喝,“太阳”再烈,金芒再盛,烈烈烈。

战争已到最后,战斗已近尾声,生死瞬间立判,输赢即见分晓。

战斗!战斗!战斗!

);

一百三十一 大变陡起

没有停止,没有已近尾声的战斗,战斗方兴未艾,战事正在加剧,战争正在升级!

加剧!加剧!加剧!

升级!

大变陡起!

起起起起起起起!变!

﹡﹡﹡﹡﹡﹡

正在观战的项飞云蓦觉手上一松,沈括已纵身而下。

沈括身子一纵出就拔刀,狂劈。以他的天圣刀。

他一刀劈斩伯彦!

正与摩海做生死决战的伯彦,伯彦的背部!

他一出手就是“天河倒泻”,下手绝不留情。

——伯彦,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伯彦!

——伯彦,我不能让伯彦就这样死去!

——我一定要让他知dào

当年沈家的人并没有死绝!

——我一定要亲手为沈家上下大小二百四十三口人命讨回这笔血债!

所以他出手,再不迟疑。

他怕再不出手,就永远也没机会出手,再也用不着出手。

如果伯彦真和摩海同归于尽的话,或是被摩海所杀。

那自己,那自己将会后悔一辈子,将会永远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他最终还是出了手,选择亲手要伯彦的命。



项飞云大惊,惊呼:“沈括——”

连忙也跟着纵身。

香风袭过,人影闪动。就在项飞云纵身欲下的时候。

丽清纶,丽清纶跟着也已发动。

紫影一闪,紫芒乍现,丽清纶左手的紫光剑如一道惊虹紫电,标刺云若无。

项飞云此时的惊已转成了骇,惊骇,大骇。

在这一瞬间他才知dào

自己适才做了一件怎样的错事:

——我竟把云师的伤势告sù

了丽清纶!

——我竟然会把云师一直所要蓄意隐藏的伤势告sù

了他的敌人!

但这时他已来不及悔恨,只有挽救,拼命尽lì

地挽救,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所以他也立kè

跟着出手。



他一出手就向沈括打出了“龙珠”。

——先前在石室温池之中、恶斗巨龙时自青龙身上得到的龙珠。

然后他凌空一个翻身,迅速飞扑丽清纶,瞬间迎上她的紫光剑,双手密如连珠地在剑身之上一轮急弹。

他已发了狠,拼了命,誓要拦下丽清纶的紫光剑。

但丽清纶仿似早已知dào

他定会来拦阻一般。

这一剑看似迅猛竟只是虚招,完全留力不发。

就等着他来拦截。

他一出手丽清纶的剑势这下才全面展开。

已展开就是漫天绚丽的紫芒剑雨。

一时间项飞云反被攻得手忙脚乱。

丽清纶的武功原本就比项沈二人高得多,兼之此刻又是蓄意而为,项飞云更不是对手。

但项飞云不退,他誓死不退。

可是即便如此,自身却也被丽清纶的剑势缠裹其中,无暇他顾。

这时丽清纶才笑了,依旧是那样的娇娇、媚媚。

她娇娇媚媚地冲项飞云笑道:“飞云呀,这下你又上当了哩。”

话一说完,她的右手已扬起,这才是她真zhèng

要出的“手”!

她右手一扬,就打出了她的“万毒千丝”。

魔姬的“相思”。

一蓬红雨,暴射云若无的后腰,后腰处的“命门穴”。

这些牛毛丝针在空中激射而过,划出一道惊艳靓丽的猩红,瞬间已距云若无不足三尺。

身陷剑网中的项飞云见此一声惊骇陡转成了悲厉的凄呼!

他愤nù

之极,再也不理会对方剑势,砰砰砰迅快打出三拳。

三拳俱打中紫光剑剑身。

然后他借力,返身,暴射,前冲!



“波”的一声激响。

至少一百二十枚的万毒千丝全部命中目标,射上云若无的身体!



项飞云打出的龙珠呼啸飞向沈括。

他本无意要伤沈括,只是希望他能避开而已。

但沈括不避,他根本就不理会背后的攻击。

他双手握刀,全力出击。

天圣刀刀身划过一道靓丽银河,顷刻已到伯彦背后。



伯彦正自提聚功力和摩海全力对抗。,

忽闻背后风响,知dào

有人偷袭。

他知这时是生死紧要关头,绝不能分心,虽明知有人偷袭,却并不躲避,背脊一挺,准bèi

硬受沈括一刀。

同时大喝一声,断水刀刀势再催,向摩海全力出击。

可是这时候沈括又喊了一句话,这句话完全就要了伯言的命!

沈括喊的话是:“伯彦匹夫,还我沈天成的命来!”

他这句话一喊出,伯彦就立kè

回头。

一回头就看到自上面盛放沈天成棺木的石室中跳下一个“人”来!

这“人”手执天圣宝刀、轮廓相貌依稀便是当年沈圣君年轻时的模样。

这一来不由轰然大震,一时之间竟完全忘记了抵抗。

——沈圣君,沈圣君果然向我索命来了!

——沈圣君,沈圣君还是向我索命来了!

——沈圣君,沈圣君终究向我索命来了!

——沈圣君,沈圣君到底向我索命来了!

上面的石室是他一手亲自建造的他自然比谁都清楚那口棺木里躺的是谁!

这些年来弑杀沈天成一事已成了他日日夜夜的噩梦他自是比谁都更惊心惊魄!

可是他还来不及惊愕来不及惊呼沈括的天圣刀就已劈到了他的背上。

而同时间,身前的爆zhà

也已发生!



至少一百二十枚的“万毒千丝”暴雨般激射向正与师妫生死对决的云若无。

丽清纶看着这一蓬“相思”,嘴角不自禁已有了笑意。

她已能想象得出云若无中针后的惨状:

——毒针自“命门穴”随着被吸入的晶球能量一起进入,并迅速侵进各处血脉经络之中。

——然后云若无既中毒且受伤,更因经脉中钻有毒针再也不敢吸取晶球能量,“太阳”的攻势立减。

——而师妫的“星爆”将全力反扑。

——最终云若无死。惨死。

可是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丽清纶的笑意又忽然不见了。

因为她突然发xiàn

即将射中云若无的毒针已被挡住,被一个人挡住。

项飞云!

项飞云竟用他的整个身体挡住了全部毒针。

全部的万毒千丝!

在这一瞬间丽清纶的笑容已转成了惊呼:“飞云——”

可是事已至此,就算丽清纶也不能挽回。

她的惊呼方出,整蓬毒针就已全部打入了对方身体,项飞云的体内!

);

一百三十二 用心微笑

爆zhà

。爆zhà

。光芒闪动,劲气激荡。整个石室一瞬间陷入空前的大爆zhà



墙壁震荡,墙壁摇晃,室顶开裂,石屑纷飞。

丽清纶在这一刻里竟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她知dào

项飞云已必然无救。中了“相思”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一时间她竟不自禁地有些心痛、有些惋惜。

——他,竟这样死了么?

——他,还是被自己亲手射杀了吗?

不过她并没有心痛很久,她一向都很无情,何况他们彼此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确切的说,她当时也许只不过是有些失落而已。

仅仅失落,如此而已。

然后她的心思就又放在了云若无身上。

云若无,云若无此刻到底怎么样了?

她要再找机会,再杀云若无。



又过得一会儿,尘土石屑渐落,爆zhà

终于止息。

丽清纶,丽清纶终于能够再次看清室内的情形。

——惊喜。

在看清了室内情景之后,她的眼中就又亮起了惊喜的光芒。

只见云若无满身是血,摔倒在东面室壁一侧,而站于云若无身前,和师妫互相对峙着的,正是项飞云。

项飞云,项飞云竟没有中毒针!那蓬毒针,那蓬毒针竟终究还是打在了云若无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方面,伯彦也颓然倒地,身上地下,血已将衣服和地板大块染红。而沈括,则站在他身旁,正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望着他。那种表情,交织了大仇得报后的兴奋和激动,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忍和同情。

沈括显然也受了伤,他硬受了项飞云的一记“龙珠”,后又遭摩海伯彦二人间的爆zhà

波及,身上有三处也已见红,但他竟似全不在意。

摩海显是一时还搞不清状况,不知dào

这个出手偷袭伯彦、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的小子是谁。但他经验何等老到丰富,并不先开声说话,而是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但丽清纶却知dào

他也受了伤,因为他拿刀的手不住在抖,更顺着手腕有鲜血流出。当然,这只是看得到的,更还有里面看不见的内伤。所以他不说话,他在争取时间疗伤。

而这一切都不要紧,都可说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可是,唯独令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却是:原本亲眼见到,纵身过来挡避万毒千丝的项飞云,却反而没事;而毒针不知为何,竟还是打在了云若无的身上。

所以她只匆匆扫了一眼其他几人,就把眼光最后锁定在项飞云身上,不再离开。

然后她说话了,就像突然间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满带着讨好和关切的语气问项飞云:“飞云你没事么?”

但项飞云却全似丝毫没有听到,又注视了师妫一眼,然后快速退到云若无身边,俯下身去,焦急地问道:“云师,云师您老人家还好么?”

云若无的嘴角不停往外溢血,这时近在咫尺,项飞云,项飞云终于看到了云若无此时的身体状况。他的一袭青衫现在已全成“血衫”,而胸前、肋下,赫然几处血洞触目惊心,此时又各自汩汩流出血来。

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分明已伤得那样那样得重,可是,他的脸上却仍然在微笑。准确的说,是此时此地,近在跟前的项飞云能够肯定、十分确定他是真的用心在微笑,不单是脸上,更重yào

的是心里也在笑。

可是,他现在真的是痛得很厉害,伤得很厉害,不说又中的那一蓬毒针,但看前面这伤势,项飞云心里已禁不住涌上“云师要死了”这一可怕之极的想法。

但即便如此,他却真的是在微笑着,从心里面快乐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永远微笑?云师为什么要永远微笑着?即使是在这般痛得要死的时候!

难道、难道他连痛苦的权利也已被上天剥夺?就算是痛苦,也只能用微笑和快乐来代替?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一个连痛苦也已被剥夺掉的人,他的痛苦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

没有人明白,没有人能够理解,因为没有人有过和他一样的的经lì

、感受?

项飞云问了这句话后,眼泪就情不自禁流了出来,悲声道:“是我,是我,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太大意,都是我害了你——”

他痛哭,继而开始用双手猛力捶打自己的胸膛,状若疯狂。

他的反应是那样强烈,他的呼声是那样凄惨,以至于连从小到大,除了师傅之外,从未对他人生出一丝同情的丽清纶,也不由感到一阵心疼。

她自然不会以为自己为师报仇的做法是错的,但她却知dào

,自己这样做已经狠狠狠狠伤了项飞云的心。她先前实在想不到他对此事的反应会是如此强烈,如此激烈?

她此时的心里是否又会有着对项飞云的一丝丝歉疚呢?这个就只有她自己知dào

了。

也许,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不,这不是你的错,与你……与你没有关系,你很好。”云若无语气异常温和地说着,脸上仍是那副慈祥亲切的微笑。

他说出了这句话,本已因受伤极重而眼神略显黯淡的眼睛里,竟又突然有了光彩,似显得很兴奋、也很欣慰。然后他接着对项飞云说道:“你的灵镜诀是祺瑞传授你的,是不是?”

不待项飞云回答,又道:“好。好。好。祺瑞还算有眼光,灵镜诀既有后传,这我就大大放心了。”

项飞云见初次见面之下,就因自己而受伤的圣师云若无,非但对己毫无丝毫怪责之意,竟还反过来劝慰自己,对己更是大加赞赏,当真是说不出的感动。心中更是倍感愧疚自责,忙伸手过去扶他坐好,激动地道:“前辈切勿再多说话,请抓紧时间疗伤。剩下来的事情,一切都有我来打理。”

云若无深切地看了项飞云一眼,笑道:“不要将我看得那样糟,放心,我还死不了。”说话时身子牵动,又是一阵剧烈颤抖,勉强再笑道:“这毒针果然厉害,晓音,看来晓音实是恨透了我呢。”

);

一百三十三 情仇爱恨

项飞云突然扭回头,冲远处的丽清纶吼道:“把解药给我!”

若是换了平时,又或换了旁人,敢如此对她吼叫,依着丽清纶的性子,非狠狠给他点教xùn

不可。可是此时,看着项飞云因愤nù

而额上暴起的根根青筋,丽清纶反出奇的没有发作,只道:“没有解药,‘相思’之毒,本就无人可解。”

项飞云怒道:“你——”就欲上前动手,云若无伸手阻住了他,道:“不要着急,这毒针虽然厉害,我还尽能撑持得住。”

接着看了丽清纶一眼,又道:“你是晓音的弟子吧?”

丽清纶听他询问,眼神立kè

变得锐利狠毒,恨声道:“不错,我是魔姬的唯一嫡传弟子丽清纶,此行就是特来取你性命,为师报仇!”

云若无听言并不动怒,反仰天一叹,道:“这么多年了,晓音竟还是如此恨我么?这又是何苦?”接着再道:“你师傅这些年还好么?她为什么不亲自前来?”

丽清纶不听则可,一听更是怒火交集,厉声道:“你问我师傅这些年好么?你害得她那样此刻还有脸来问她好么?我师傅这些年来为你吃了多少苦,后来更因要启出‘昊天铃’,她——”

她说到这里,竟语带哭腔,抽噎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若无这才瞿然一惊,急道:“什么?晓音她竟启出了‘昊天铃’!那么她,她——”他情绪激动之下,一阵咳嗽,嘴角又溢出几丝鲜血,再道:“她这是何苦?她这又是何苦?”

正欲再说下去,只听远处师妫邪异的尖笑响起道:“果然是很感人的场面,看来魔姬对云兄非但至今仍未能忘情,反而更痴更深了呢!”一顿再道:“云兄还有什么后事需yào

交代的么?小弟可等得有点心急呢!”

师妫此语一出,云若无不由心下暗叹,心道:“这真是天不遂人愿,徒让奸人得逞。我本竭尽心力要一举将师妫击毙,岂知关键时刻,竟遭晓音弟子偷袭,以至功败垂成。唉,想晓音因爱成恨,数十年孤独清苦,虽非我有意为之,实却因我而累,这难道就叫做报应循环么?”

原来正如师妫班库等人猜测得那样,三年前云若无为替爱女疗伤保命,不但将灵镜金莲输入云筝体内,更由此而想:“心梦当年临终之际,嘱我武技累人,希望不要让筝儿学武。可是今日此事,若非我尚有‘灵镜金莲’可以相救,云筝岂非立kè

便得身死。待再过得几年,我年纪渐大,筝儿势必又要婚嫁,那时我纵想再留在身边照护只怕也力有未逮。心梦当年走得匆忙,留给我的就只云筝这一个女儿,她若再行有个三长两短,我心何堪?到时又如何再有颜面九泉之下去与心梦相见?”

他想念及此,遂不惜以自身全副灵能为云筝启开了脑海中的一点“灵识”,只愿如此一来,云筝日后再行独自遇危之时,也好有保命之力。

可是这样做法,对自己实是损害极大,尤其全副灵能一失,更是几乎等同与仙道绝缘,不得已下只有再行闭关潜修。

后来伯彦相邀,自伯彦口中闻得“晶球重现”的消息,他自家知自家事,但遇上这等大事势又不能袖手不理。于是细细叮嘱宁泽,嘱他守好圣师城,同时帮他照顾云筝,将一切打点料理完毕,遂和伯彦往天狼峰赶来。

果然此番晶球之争,对手个个强劲异常,他以一敌二,于巧妙掩饰之际,利用对方心理加以分化打击,终于使得师妫在错误判断之下袭杀班库。而那时,他身上的伤势实也到了力不能支的程度。

师妫于一切都分析得没错,但他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已经拥有了“仙识”的云若无毕竟不同于以往的云若无,即管因内力不足,尚不能达至“仙道”,但于武学上的识见却要高出自己很多。

云若无是不曾学过“挪移乾坤”之术,但他此刻在修为上既已突pò

“武者”达到“仙者”的认识,这些武者的秘技在他眼中看来,就并非再是深不可测的秘密。,

所以他先前在和师班二人动手之时,一边对敌,一边已在暗自尝试着像伯瑞那样来“挪移”借用此刻晶球释fàng

出来的能量。几番试验下来,心中已大致有数。

只是他在试验之时,有一点感到特别奇怪,那就是对于这释fàng

自晶球的能量,他虽然能成功将之“移来”为己所用,却始终无法让它完全为己所有。

每每晶球的能量被吸纳移入体内,他虽可以借它用来对敌,但却不能完全拥有它。那情形有点像放风筝,你虽可以将旁人的风筝拿在手中,但丝线却仍在主人手里攥着,什么时候不乐意,人家就可以重新把它收回去。总之,你只是在借来使用,那并不归你所有。

这确实很奇怪,他一连试了几次,发觉都是这样。心下暗道:“看来此刻身在叹息之壁后面的伯瑞遇到的必也是这般情形。”他一向并不贪心,兼之又是正和强敌动手之际,虽有疑惑未解,却也并不因此分心,适可而止,并不强求。而能做到这样,他自信已有能力出其不意击败师妫。

果然,在最后一击之下,他终于成功“借来”并“挪用”了晶球释fàng

的能量,大出师妫意料之外,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眼看即将成功之时,却突然又遇到了丽清纶的偷袭。

这是他不曾料到的,尽管他先前的注意力一直用在和师妫班库的决战上面,可是凭着“灵镜诀”特有的敏锐感应力他还是一早就已发xiàn

上面有人。

但他以为那都是自己人,因为他感应到其中一人同样身具“灵镜诀”。

所以当突变发生的时候,他感到很意wài



当突变发生之际,偷袭者在紧要关头向自己打出暗器。那人一出手,云若无不用回头已从身法上听出来者是魔姬弟子。霎时已知原委,于是在项飞云挺身挡避毒针之时,背脊发出柔力将其弹开,自己硬受了那蓬毒针。

但即便如此,身为一代圣师的云若无仍然并非全无抵抗之力,还是在毒针即将触体的一刹那间,以仓促营造出的灵镜墙硬生生封挡住了绝大多数的“万毒千丝”,可惜的是仍有三枚在灵镜墙营造成之前已率先破体而入。

);

一百三十四 挪移乾坤

可是这样一来,力分而弱,他正面应付师妫的攻势便不由减缓。更因毒针一行侵入经脉,立即便循血液不停游走,使他不敢再行向“晶球”借力,打出的“太阳”后劲不济,师妫的星爆立时便全面反扑过来。

在那一瞬间,他本已自忖必死,岂知这被自己柔力弹开的少年竟能趁势借力跃前,全速推动“太阳”向师妫反击。

于是在这两股大力的猛烈撞击爆zhà

下,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只是云若无受的伤最为严重明显而已。

这就是方才爆zhà

止息后丽清纶看到的景象。

这时听师妫出言,云若无心下暗叹,抬眼又见到那边伯彦也自受伤踣地,更是暗暗心惊,知dào

以自己此时的伤势,对局面已完全失去控zhì

。但却也不能就此束手待毙,他适才一行受伤倒地,便立即运功逼毒,这刻凭着几十年修习灵镜诀所得的精纯内劲已硬是将这三枚毒针全部迫入了自身尾闾穴内,压制住毒性暂不发作。

然后扶壁站起,冲师妫一笑说道:“师兄若能听云某良言相劝,此时抽身离去,还能得保性命。但若仍旧执迷不悟,若无还是先前那句话:今日来此抢夺晶球者,任谁也走不了。小弟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誓将师妫兄留在这里。师兄不妨三思。”

师妫听后“桀桀”仰天狂笑,厉声道:“我师妫若在这时离开,岂非等于将自己拼命流血抢到手的东西,白白奉送给他人。云兄以为小弟是这样的傻子么?”

云若无知他也不会答yīng

,又道:“如此师兄请出招,若无今日舍命陪君子。”

话音未落,丽清纶“咯咯”娇笑道:“云师为何不算上清纶一份哩,要知我也是来杀你的呢?”接着向师妫媚笑道:“邪灵前辈想必不会怀疑小女子欲要和前辈合zuò

的诚意吧?”

师妫邪邪一笑,道:“清纶侄女能够出手相助那是再好没有,如你我今日能一举杀了云若无,想魔姬远在魔域也必感欣慰。”

丽清纶再行轻笑,紫衣微动,踏前一步,便欲动手。项飞云身子一横,拦在云若无身前,朗声说道:“飞云方才说过,圣师前辈需疗伤医毒,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替他老人家料理。丽姐若是要动手,小弟奉陪便是。”

丽清纶闻言不由一惊,她倒并不是因为项飞云敢于挺身出头而惊讶,而是发觉仅在这一瞬间,项飞云已完全由方才的激动情绪中将心态调整过来,不由芳心微讶。回头看师妫时,只见这邪灵脸上的惊愕之色竟是较己更甚。

原来方才丽清纶以毒针偷袭得手,师妫本可趁机一举将云若无击毙,岂知这小子硬挡毒针被云若无以柔力弹开之后,竟能趁势借力前扑,继xù

推动“太阳”向自己攻击,致使自己未能一击得逞。这时更见此子往前一站,潇洒挺逸,隐然便有几分云若无当年风范,不由心下暗自吃惊。

丽清纶一愕又道:“飞云以为此刻凭你一人,挡得住我和邪灵前辈的联手进击么?”

项飞云道:“若是不敌,项飞云今日有死而已,不劳丽姐挂怀。”

原来项飞云一直恼她出手偷袭云若无,是以此时说话便极不客气。

丽清纶听他言语无情,一双美丽的眼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飞云呀,你明知丽姐舍不得杀你的,为何却总是要我为难呢?”

她话方说完,师妫的人已到了项飞云面前,口中一声冷笑道:“既然清纶侄女舍不得对小情人下手,那就有我老人家先行代劳好啦。”随着说话,左手一掌,已朝项飞云胸前按去,当真是其快如电。

项飞云早有准bèi

,上身微向后移,同时右手顺势斜切而下,砰的一声正中师妫掌缘,方自暗喜,蓦觉胸口轰然大震,惊呼一声,身子已落叶般向后抛跌。

原来就在他认为一掌切中对方掌缘之际,却陡然发觉这明明已被自己成功拦下的师妫“左掌”,竟不知何时,已然从下方变掌为拳,一拳擂在了自己胸口。,

他反应也是迅捷之极,一觉有异,立即飘身便退,饶是如此,仍被师妫这一拳擂出近三丈,这才勉力站定。站定之后,身子一晃,嘴角已溢出血来。

可是再看师妫,竟也并未讨着好去。他一上来即以“逾矩成规”的手法,一拳打中项飞云胸膛,这一拳用上了十成力道,存心一举将这碍事的小子力毙拳下。岂知自己拳头甫打中对方胸膛,竟被一股异常强dà

的能量给硬撞了回来,若非自己出手够快,这小子匆忙之间不及将能量全部释fàng

,只怕自己一出手就要先栽个跟头。

即便如此,他也禁不住一连向后退了三步这才站定,心下惊骇莫已,脸上倏然变色,厉声叫道:“‘挪移乾坤’!你小子竟然也懂得‘挪移乾坤’之术,是谁教给你的?”

丽清纶稍作犹豫,此刻本正欲趁机出手对付云若无,忽见项飞云竟能硬接师妫一击不倒,已觉惊奇,再闻得师妫口中“挪移乾坤”之言,更是大惊,急问:“怎么?邪灵前辈是说飞云懂得‘挪移乾坤’之术么?这决计不会!”

可是眼前项飞云正面硬接师妫一击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又不由得丽清纶不信。

师妫眼睛紧盯着项飞云,又看看倚墙而立的云若无,道:“错不了,适才他那一下反撞之力用的确是圣域晶球的能量无疑。”

师妫在甫入地穴中时,曾和班库一起追杀过沈项丽三人。虽然后来因地穴中各室之内均是机关重重,没有追上。但班库和项飞云他们动手之时,师妫在一旁却看得很清楚,这项飞云反应虽快,内力却是平平,甚至可说是毫无内力可言,是以方才并未把他放在心上。

但此刻一经动手,这项飞云竟而也懂得“挪移乾坤”之术,能自行借得释fàng

于室内空气中的晶球能量来硬接自己一击,这一来如何不令他吃惊?若非他眼下虽懂此术,招数身法上却均与自己相差甚远,刚才吃亏的说不定就是自己。当下凝神戒备,对眼前这少年的实力不由重新作出评估。

);

一百三十五 大变再起

师妫项飞云这边动手之际,沈括伯彦那面也未闲着。

伯彦在沈括摩海两人前后夹击之下,身受重伤,非但未能领悟到天圣二十四式的究级一刀“天崩地裂”,更因心神不宁遭自身内劲反噬,一时五脏皆损,可说已是命在旦夕。

但他自沈括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一俟爆zhà

止息,立即便问:“你——你可是沈家的后人么?”此时近在咫尺,他自是已看出眼前此人是真实的存zài

,并非沈圣君的“冤魂”。

沈括这时正想象当年沈氏族人尽遭屠戮的惨状,一颗心中满是悲愤之意,可是见到他已是垂死之人,也不忍再以恶语相加,闻言厉声道:“不错,我就是沈括,沈帆的儿子。伯彦你当年血洗沈家、谋害我祖之时,可曾想过今日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伯彦抬头深情看了沈括一眼,道:“果然是帆兄的儿子,沈家果然并未绝后,很好,很好。”再苦笑一声,又道:“岂止想过,当年做下那等天大错事,事后我也曾想过几十种比这更悲惨百倍的下场,今日能如此死去已是再便宜不过了。沈家既然有后,我伯彦已死而无憾。”

沈括道:“好,伯彦你能说出这番话,倒还算得上是个爽快之人。如此小爷今日也就不再难为你,只一刀给你个痛快便是。”说罢就欲动手。

伯彦道:“小兄弟且慢,容我把话说完。”

伯彦当年和沈括之父分属结义兄弟,本应称呼沈括“世侄”才对,但既知此时在他心中,早已把自己看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世侄”两字,也就不能再行出口。

沈括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伯彦豪声说道:“伯彦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但是小兄弟你也应知眼下局面于我圣域极为不利。伯彦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力战摩海,也好助小兄弟你脱困。”

一顿再道:“小兄弟你既是从上面石室中而来,自是应已看过我写于沈圣君棺前的忏罪书了。你稍后离开之时,不妨将此物带上,日后也可作为接掌圣域的一个凭证。”

他话刚说到此,对面的摩海狂笑道:“日后?伯彦兄以为你们今日还有日后么?”

伯彦蓦然转头,两道如电厉芒瞪视摩海,豪笑道:“当然有。也许我伯彦没有,但少主绝对有,不但会有日后,还更能将我圣域发扬光大,一统四夷。”

沈括听他竟立时便改口尊称自己为少主,确是出乎意料之外,而听他言下之意,更是已做好准bèi

,欲豁出性命保证自己安全,不由对他的仇恨之意稍减。但家族血仇岂能如此容易便算,当下大声说道:“我沈括要来便来要走就走,何用旁人保护?”

接着又面向伯彦,道:“我只最后再问你一句,伯彦你须老实答我,不许欺瞒。你在那忏罪书上,口口声声说道,当年杀害我祖父天成公纯是受人利用,又说什么之后血洗沈家更是始料不及,非你本意。现在我来问你,这些是否都是真的?如是,那么你当年是受了何人利用?他又是如何利用你的?我沈括虽要报仇,却是恩怨分明,决不枉杀无辜,你但请直言。”

伯彦道:“好,好个‘恩怨分明’、‘决不枉杀无辜’,果然大有尔祖英风。沈家有后如此,沈圣君也可瞑目九泉了。”接着凄然一笑,再道:“只是伯某大错既已铸成,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一语说罢,突然扬声冲着叹息之壁所在的方向喝道:“伯瑞,如今沈圣君后人在此,你难道还不住手么?”

他这句话喝出,只见随着说话,那堵重被隐起的叹息之壁竟发出“铮”的声响,复又显现出来。非但如此,这长达数丈的水晶冰壁,壁身更是不住剧烈摇晃,情景骇异之极。

沈括见状,抽刀就欲过去。

他尚未转身,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摩海已拦在身前。,

沈括倏然止步,提刀凝视摩海,却并不先行说话。

两人对峙片刻,摩海先自开口道:“果是不错,够沉得住气,够冷静。”

沈括听他说完,出奇的竟“嘻嘻”一笑,道:“承蒙夸赞,实不敢当。小子初学后辈,怎敢和魔君相比?”

他竟在片刻之间由激动愤nù

恢复到平日的嬉笑如常,即连对面的摩海也不由在心底暗赞一声。

“很好,你这小子很有意思。不如我们来做个交yì

怎样,你如肯拜我为师,那么我敢保证,将来非但圣域是你的天下,就算魔域,你也有份掌控。”

这个条件确实够诱人。

沈括一挠头道:“只不知那是否要等到魔君你老人家辞世之后呢?”

摩海哈哈一笑,道:“那是当然。不过我劝你还是不妨考lǜ

一下,无论如何,总好过无谓将脑袋送在这里。”

说完话声转厉,再道:“你是个聪明人,应知以你的武功,根本就没资格与我为敌。这好歹是一条生路,你最好认真考lǜ

。”

沈括大头微偏,以手拍额做思考状,忽地抬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道:“小子斗胆请问,此刻我能否砍魔君您一刀呢?”

摩海一怔,继而仰天狂笑,道:“有何不可,既然要你拜师,自要让你口服心服。”

沈括突地大喝:“好!”

一说完就上前,一上前就动手。纵身,出刀。

刀光如电。

他全力一刀狂劈。

可是,他这一刀竟不是劈向摩海,而是——

叹息之壁!

沈括竟于此时纵身而起,全力一刀飞斩叹息之壁。

摩海想不到这小子会说动手就动手,更想不到他会有此一招。方自一愕,沈括已飞扑至叹息之壁跟前。

摩海见此,情知其中有异,沉喝一声,纵身在后疾追而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叹息之壁碎裂。整堵叹息之壁全然碎裂。

这堵先前倾尽摩海全力也打不开的叹息之壁,竟被沈括一刀劈碎。

);

一百三十六 石室狂人

大惊。不仅摩海,室内在场各人俱都大惊失色。师妫和项飞云本正欲再度出手,见此也即停手罢斗。

一怔之后,项飞云率先追随魔沈二人向叹息之壁扑去。跟着师妫丽清纶以及受伤严重的云若无和伯彦,全都纵身而起,齐扑叹息之壁。

叹息之壁,沈括竟会在此时一刀劈碎了叹息之壁。

那说明了什么?

虽然其余各人尚不完全清楚沈括内力深浅,但项飞云和丽清纶又怎能不知?

沈括,沈括和他项飞云一样,因自小无人调教,根本就从未练过内功。

以他的劲力,即管手中天圣刀如何锋锐,也势不能比摩海的攻击力更强。

可是摩海先前一连数次,除过战神刀甫出鞘时,偶然一刀将叹息之壁劈开一线之外,其后几次用尽全力也没能再将之劈开。

但沈括现在劈开了。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此时的叹息之壁,其坚固程度已远不如前。

而能造成这一结果的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叹息之壁后面的伯瑞突然出了什么状况;再是圣域晶球自身出了什么状况。

要知这堵叹息之壁本就是伯瑞以“挪移乾坤”之术,借助晶球释fàng

的能量营造出来的。现在叹息之壁本身坚固程度既然大减,那只能是作为施术者的伯瑞或作为能量来源的晶球本身出了问题。

此时,室内众人一面齐向叹息之壁扑去,一面于脑海中飞快思索着这些问题。

现在人人最关心的是:叹息之壁既碎,那么隐于壁后面的伯瑞是什么样的情况?

伯瑞手上的晶球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圣域晶球。圣域晶球终于再度显现。



炮弹,呼的一颗炮弹迎面射来。

沈括似早已料到,身在空中,“灵鱼跃”身法展动,瞬间向左平移三尺。

“炮弹”正欲扭身追击,紧随沈括身后的摩海已然赶到。

于是“炮弹”不再理会沈括,改向摩海出拳。

一拳打出。

他这一拳竟至少打出有六个拳头,六个连成一条纵线的“拳柱”。

随着一拳打出,整条手臂顷刻间节节暴长六尺。击向摩海。

摩海初逢异变,虽也惊诧不已,但他何等心高气傲,手下从不服人。见这“炮弹”一拳向自己打来,大喝一声,左手也自一拳击出,竟是以拳对拳,正面硬撼。

“砰”的一声两股拳力相撞,摩海闷哼一声,整个人竟被硬生生打飞了出去。

这“炮弹”竟一拳就打飞了摩海!

沈括目睹此景,不由暗呼侥幸,心道:“我的娘哎,幸亏小爷见机开溜得快,否则的话,这家伙那一拳,谁能生受得了?”

这时项飞云也已跟着赶到。那“炮弹”见又有人来,口中狂叫一声,竟是不分敌我,见人就打。猱身而上,刷地于空中一个倒翻,双腿趁势连环踢出,踹向项飞云心窝。

项飞云大吃一惊,匆忙间双手一封,“砰砰”两响,人立kè

被踢得打着旋风车般向下跌落。

但那“炮弹”两腿踢出,双足和项飞云手掌一触,竟自“咦”的一声,跟着怪眼一翻,大叫:“圣域晶球是我的,你这小娃娃竟也妄想以‘挪移乾坤’来和我争,你这是找死!”

口中咆哮,再一连几个翻身,已然赶上向下跌落的项飞云,双掌当胸平推,一球硕大蓝芒呼啸而出,击向项飞云后背。

沈括见状大惊,乖乖不得了,天圣刀一掣,一式天河倒泻迅疾劈下,轰的正中蓝芒,于身子剧震抛跌之际,左手一拉项飞云右臂,两人同时向前扑出。

岂知身子方动,肩头一凉,那“炮弹”一只铁也似的手掌已探上身来。

沈括大叫一声,回身一刀旋出,同时左手用力,项飞云借力倒翻,右手一拳也自闪电打到。

那人却不见如何动作,手臂一曲再伸,“啪”的竟抓住天圣刀刃身,正欲使力,忽然双眼瞪视此刀,目中红芒大盛,张口而呼:“天圣刀!”一抬头,正与沈括觌面而视,这一看视之下不要紧,整个人就像突然见到了索命恶鬼一般,手掌急缩,口中连声大叫:“沈天成,沈天成你不要来找我!你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随着呼叫,双手抱头,一个倒翻,竟自窜了开去,也不理会项飞云的一拳正打在他后背之上。,

项飞云一拳虽击中那“炮弹”后背,自己反被震得内里气血翻腾,五脏几欲整个倒翻上来,一时间竟不能说话,和沈括飘身落下。

这时那“炮弹”已截上飞扑而来的师妫和丽清纶。丽清纶一看不妙,娇叱一声,“嗤嗤嗤”,一抖手就打出十几枚“万毒千丝”。

“炮弹”见此,口中“嘎嘎”连声怪笑,“呼”的左拳打出,一球蓝芒迎上毒针,“叮叮叮叮”,“相思”针竟完全被他这一拳的狂暴劲气击散,激射向室内四面墙壁。

同一时间,“炮弹”身子一扭一摆,已到师妫面前,探手一爪,就朝师妫胸膛抓到。

师妫冷哼一声,身子一“斜”,竟奇迹般贴着他手臂滑过。那人一愕,口中大叫:“好!”其势不停,随着一阵“咯咯”骨节爆响,手臂竟在万无可能的情况下生生向外“曲”了过来,“砰”的击中师妫胸膛。

呼的一声,即以师妫如此深厚内力也被震得倒飞出去。

这一来室内各人无不大骇。云若无和伯彦两人因为伤重起步较晚,这时陡见异变,反各自将身形顿住。伯彦盯着那怪人道:“伯瑞他——”云若无轻轻一叹,说道:“瑞兄只怕是走火入魔了。”

两人话刚说完,就听丽清纶一声惊呼:“看,圣域晶球!”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齐齐向破碎了的叹息之壁后面瞧去。项飞云一瞧之下,禁不住开口叫道:“这、圣域晶球怎么会——”说到这里竟说不下去了。

先前他和丽清纶沈括三人,在摩海以战神刀将冰壁劈开一线之际,与昙花一现的瞬间,曾亲眼见到过这圣域晶球,那时惊喜之余,自己心里还不免有些失望。原因在于看到的圣域晶球竟只有拳头大小,与自己想象中的小了太多。

但此刻一眼瞧去,先前看到的那拳头大小的圣域晶球,此刻竟变得更小,竟只有寻常一粒弹珠大小,这怎不令人骇然而惊?

);

一百三十七 一朝真相(一)

各人正自惊异,那“炮弹”一样的怪人口中又是一声大叫:“都给我走开!圣域晶球是我的,圣域晶球只属于我伯瑞一人,谁都别妄想得到!”

随着喊叫,身子“呼”的一声,激射向叹息之壁后面、这时虽体积大大变小、却仍悬浮于空中的圣域晶球。

他这一下喊叫,师妫摩海等立时也醒悟过来,各自大喝一声,齐齐飞身向圣域晶球投去。

此时丽清纶距离晶球最近,紫清魅影身法展开,眨眼已到晶球面前,玉手一探,就欲抢夺。

蓦地一柄飞刀呼啸而至,疾射她的手腕,飞刀未至,迫人窒息的劲气已袭体而来,丽清纶不得已只好手臂缩回,同时右手一剑,削向飞刀。

“砰”的一声劲气激响,丽清纶但觉整条右臂酸麻难挡,手中紫光剑更被颠起一尺有余,竟是直欲脱手飞出。芳心大骇,再也不敢逞强,连忙旋身避开。

她旋身避开的同时,发出飞刀的伯瑞已然随后赶至,但他却并不伸手去拿那晶球,只是护在球前。

这时师妫摩海一左一右已双双扑至,师妫先向伯瑞打出一拳,跟着左手一翻,便去抓取晶球。

忽地摩海自右侧一脚飞踢,脚尖自下而上正踢中师妫手掌,师妫嘿的一声,借力一按摩海脚面,身子跟着往上腾起。这一腾非但避过摩海一踢,更兼而躲过伯瑞击向自己右肋的一拳,委实高明巧妙之极。

师妫于身子腾起之际,空中一个旋身,双腿连环飞踢,扫向两人,同时左手一探,再抓晶球。

岂知伯瑞竟对他这一下扫踢不理不避,双拳倏地击出,一左一右,分打师魔两人。

伯瑞这两拳,招式古怪已极,左拳打得极快,拳势角度取向更是瞬间数变,令人匪夷所思;右拳却是极慢,但正因极慢,反没有了取向,不到触体的一刹那,谁都不知要击向哪里。而在师妫摩海两人眼中看来,则更是惊异:

在他两人眼中看来,伯瑞的左拳打出了一柄“刀”,“刀”甫出时是刀,到了中途已成“刀轮”,及至身前,更成“刀山”。而右拳打出的则是一片“剑海”,由“剑海”而“剑林”,及到摩海身前,已完全汇成一柄“剑”。

他的动作快极,招式更是诡异,师妫摩海数度缩闪移避,竟是避之不开、躲之不掉,但听“啪啪”声响,两人已分别被“刀拳”“剑掌”击中。

一击之下,立行又被打得左右倒跌飞出。

这伯瑞内劲果是强悍霸道之极,即便分击两人也并不因而稍弱。

可是丽清纶趁他们三人恶斗间隙,一个凤点头身子已摆了过来,咯咯一笑,右手已然触到晶球。正要抓取,忽然芳容大变,脸上惊骇不已,樱口娇呼一声,立即撒手退开。

师魔两人飞出之际,虽心内各自诧异,不知伯瑞如何功力竟会陡强至此,但晶球既在眼前,又怎能舍而不取。呼喝一声,提气转身,竟是不理会伤势,复又双双折回,再度向伯瑞攻击。

而自晶球处旋身退开的丽清纶,本欲向沈项二人立身处飘落,岂知中途竟被伯瑞于混战中出拳拦下。不得已也只好加入战团,一时之间,四人拳打足踢,战斗得激烈异常。

﹡﹡﹡﹡﹡﹡

云若无见项飞云和沈括二人落地之后,项飞云立行便欲上前加入晶球争夺,但却被沈括一把拉住,遂向他两人轻声召唤。二人听言,来到他和伯彦身旁。

云若无先行细细打量沈括,平日里睿智祥和的眼神竟陡然变得锋锐异常,突然询问道:“你是沈圣君的后人?”

沈括在他这双澄澈如镜的眼睛注视下,不自禁心头突突乱跳,就似再也藏不住什么秘密一般,连忙道:“是。我是沈括。”

云若无再道:“你先前既已在上面石室看过伯彦兄的忏罪书,当知沈圣君被杀一事别有内情,为何不先弄个明白,就立即骤下杀手?”,

沈括道:“当时小侄激动之下,不暇细思,只愿能立kè

给我沈家先辈报仇,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云若无大有深意地又看了沈括一眼,欲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只道:“那么我现在告sù

你,伯兄当年确是被人利用了,而他袭杀沈圣君一事,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并非全错,你此刻又会怎样?”

沈括道:“小侄年轻识浅,行事鲁莽,一切但凭前辈做主。”

云若无冷笑:“你不必如此,在我面前什么都不必掩饰,你此刻心里根本就不信我的话,是么?”

沈括脸一红,默然不语。

项飞云在旁道:“可是我相信,我相信伯彦圣君当年那样做一定是迫于无奈,而且并非出于私心。”

云若无看了项飞云一眼,目现柔和之意,但一现即逝,又转向沈括,沉声道:“当年沈圣君就如此刻的伯瑞一般,甚至还要更甚。行事暴虐异常,动不动就酷杀忠臣、虐斩良将,完全听不进人言,以至弄得朝政日非、人心惶惶,若再不阻止,整个圣域只怕就要毁了。”

一顿再道:“我们那时均不知沈圣君为何会忽然变得暴戾如此,直至今日看到瑞兄这副模样才恍然而悟,原来沈圣君当时已然找到了圣域晶球。而他的忽变暴戾,自也如此刻瑞兄一般,完全是因为遭晶球反噬的结果。”

项飞云道:“我懂了,所以伯彦圣君为我圣域大局考lǜ

,最后不得已才唯有行此下策。”

沈括看视着云若无身旁的伯彦道:“可是那也并不一定非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他要杀的不止是我祖父天成公一人,而是我沈家上下全族!”

云若无长叹一声,道:“沈括你错了,伯彦兄非但没有杀害你祖父,更没有血洗沈家,那是另有其人。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容得伯彦兄窃居君位而袖手不理?”

沈括道:“可是他刚才都已默认了,难道还会有错么?”

云若无再叹,道:“那只因做下这些恶事的虽不是他,却是他的亲兄弟,你要他怎样跟你说?”

);

一百三十八 一朝真相(二)

项飞云惊道:“地君伯瑞?”不由又往战团中正在争斗着的伯瑞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身紫色团花锦衣已然凌乱破污不堪,头发蓬松戟张,血睛赤红,面目狰狞,身材瘦削强悍,此时于拳打脚踢之际,口中不时咆哮狂呼,怪叫连连,果然已近疯癫。

这时沈括又道:“可是伯彦若是当真无心,单凭伯瑞一人又岂能得逞?此事关联到沈家宗族血仇,云师莫怪小侄无礼。”

云若无道:“这个自然。伯彦兄当日的本意只是要制住令祖,劝其让位于帆兄颐养天年。不意伯瑞包藏祸心,现场暗下杀手不说,并同时间秘调自己手下三百死士夤夜血洗沈家阖族。伯彦兄制止不及,才终于酿成惨祸。”

沈括道:“敢问云师,伯瑞为何要如此做?”

云若无道:“那就是权力和野心在作怪了。只因他早就有野心妄想接替令祖君临圣域。”接着道:“可是事到今日,我们这才知晓,瑞兄当年所图的,还不止这些,他竟还想得到圣域晶球的巨大能量。”

伯彦这时才接口道:“不错。圣域晶球原本在沈圣君继位之前,就已在当时的一场圣战中失落,此后一直没有找到。可是如今看来,沈圣君在晚年之时,应该已经找到了晶球,非但如此,还在暗地里修liàn

,希望能够打开晶球、汲取到内里的能量。”

云若无补充道:“可是沈圣君并没有成功,还遭到了晶球的反噬,这应该就是他当时脾性忽然大变的原因。”

项飞云道:“圣君云师的意思是说,地君在那次行动之前,已然得知沈圣君找到了晶球并于暗里修liàn

的消息。”

伯彦道:“是的。否则伯瑞当时就不会知晓这里就是沈圣君每月定时练功之所,我们也就不会潜来突袭将沈圣君杀害于此。而伯瑞现在更绝不会去偷练沈圣君的‘挪移乾坤’之术。”

沈括道:“你们当时竟没有在此处发xiàn

晶球的存zài

么?”

伯彦道:“没有。这事说来确实有点奇怪,我们当时沿秘道潜来之时,沈圣君似乎正在练一门奇怪的武功而致走火入魔,后来当我们动手之际,更是发觉圣君他全身内力竟而全都散尽。我们那时是骤出不意,因此沈圣君出乎意料地很快便为我们所制。但我当时既绝不会想到沈圣君已找到了晶球,自更不知晶球是否就被隐藏在这里。”

项飞云道:“这其中详情也许只有地君或会知dào

。”

沈括恨声道:“不是‘也许’,而是一定知dào

,他定是曾无意间偷看到过我祖父练功的情形,是以早有预谋在心。”

伯彦道:“想来应该是这样了。”接着再一声感叹,道:“真想不到这二十年来,我们一直四下查寻不获的圣域晶球竟一直都在伯瑞这里。”

项飞云心道:“若事情果真如此的话,那伯瑞定是于事后在这里找到了晶球,这些年来一直暗自在此处修liàn

。可是晶球当时若就藏在这里的话,别的不说,只从光线上伯彦自也能感觉有异。想来沈圣君在此处定还有密室。”

又想:“如此看来,并非是那巫国的黑天士首先找到了晶球,而是他偶然发xiàn

了伯瑞在此练功的秘密,以致被伯瑞追杀于上面天狼谷内。”

他心内暗自思索,只听沈括又开口问道:“可是为何后来伯瑞的阴谋竟没有得逞呢?”

伯彦道:“那就得多亏若无兄了,若非他当时及时出现,恐怕连我也要命丧这里。”

项飞云惊道:“伯瑞事后竟也要杀你吗?这真是利欲熏心禽兽不如了。”

云若无道:“正是。幸好我及时赶来,出手打伤伯瑞救下了伯彦兄。那晚的行动,伯彦兄虽未向我透露,但我日里凭直觉感到伯彦兄似在隐瞒着什么,是以一直暗暗留意。可是我毕竟还是来晚了,当我寻到此处之时,沈圣君已遭惨死。”

沈括神情激动道:“我祖父真的是被伯瑞所杀的吗?”,

云若无道:“不错。当时沈圣君在毫无防备之下,遭伯氏兄弟突袭,兼又不知何故全身内力尽失,因此很快已被制住,伯彦兄正要再行规劝,谁知伯瑞在沈圣君背后突然出刀。他在一刀刺死沈圣君的同时,更是出其不意,以他的独门暗器‘地狱飞花’打伤了伯兄,竟是想连兄长也一起杀了好独霸圣域。”

沈括再道:“那为何你们后来没有杀他?”

云若无道:“伯瑞虽可不念兄弟之情,伯彦兄又怎能不顾及兄弟之义,再加上伯瑞当时立即便跪地认错、痛悔前非,只说是一时冲动犯下大错。一番苦苦哀求之下,伯彦兄终于心软。最后决定将其逐出圣都,令他戴罪立功,协助天圣将狄忠驻守望日城。”

沈括道:“这么说来,日后派人沿路追杀我父母的,也是伯瑞了。”

伯彦一愕,道:“竟有此事么?这个我倒不知。那日晚间,待我和云兄赶回圣都,才赫然发xiàn

沈家全族遭劫,大惊之下,忙命人追查之事,方知又是伯瑞所为。只是大错既成,也唯有设法弥补,我们带人逐一细查之下,发xiàn

内中并未见有沈帆兄嫂的尸体,遂连忙命人四下查访,只盼能找到帆兄当面谢罪,但却绝没有丝毫加害之意。想必是帆兄误会了。”

云若无道:“我看是这两种可能性都有。”接着叹道:“当年没能阻止这场惨祸,云某真是深自惭愧。”

沈括道:“这个倒怪不得云师。只是伯瑞当时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怎能让他依然逍遥法外?弑杀圣君、身负二三百条人命的重罪,区区一个逐出圣都戴罪立功就可了事,敢问伯彦圣君,你这个兄弟情分也未免太过徇私护短了吧?”

伯彦道:“少主责的极是,伯彦实愧对沈家。”

沈括再欲斥责,云若无出口拦住道:“沈括你且息怒,这里面当然还有内情。这样做其实也是我的主意。”

);

一百三十九 一朝真相(三)

沈括微微一愕,道:“小侄实是不解,尚请云师详告。”

云若无道:“当时在这里,我和伯兄确实只道伯瑞是一时冲动,犯下大错。要知在那几年中,沈圣君因遭晶球反噬,心性大变,酷虐异常,手上诛杀朝中忠臣良将不下其数,朝野振荡,大失民心,当时想杀他的大有人在。若非如此,向以仁厚著称的伯彦又怎会有劝其退位之念。伯瑞若只是一时冲动杀了他,也实在并无太大过错。至于他同时想杀害伯彦,他们是亲兄弟,伯彦既不追究,我自不能多说什么。

“但当后来我们回到圣都,发觉伯瑞竟然还同时派人血洗沈家,方知那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野心预谋。他欲杀沈圣君,在当时的情况下还可说是有正当理由,但血洗沈家,实是太过残忍,无论如何不能饶恕。当时伯彦兄和我俱是大怒,伯彦兄在发布了四处查访帆兄的命令之后,便欲返身回去手刃伯瑞为沈家报仇。但是最终被我拦下了。”

沈括道:“不知云师这是为何?”

云若无道:“因为那时候,对外形势,圣域正适逢巫国、魔域、邪城三国再度联手出兵,一举攻陷我西部重城月映城的严重危机。对内来说,圣城又于一夜之间,遭遇沈圣君被杀,沈家全族被屠的惊天巨变。圣域一下子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情,可以想见翌日会是一个怎样混乱的局面。在那种情况下,必须立kè

另选圣君,重整圣域。可是环顾当时圣庭,大部分忠臣良将都因往日力谏不遂,触怒沈圣君而被诛杀,能担当此任的唯有伯彦兄一人,实是再无第二人选。

“这样的话,伯彦兄若要出面重整圣域,那我们就势不能明着处置伯瑞。因为若将伯瑞血洗沈家的暴行公开,伯彦伯瑞既为亲兄弟,二人又是一起出手杀的沈圣君,那么伯彦兄能否再置身事外就很难说得清了。那时局面势必失去控zhì

,人心惶惶,各自为政,圣域立时便要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所以,当时为大局计,非但不能杀伯瑞,还要帮他遮掩此事。好在那时恰适逢巫、邪、魔三国再度联手出兵,我们遂借机制造出三国联手派遣死士,夤夜血洗沈家打击圣域的假象。同时,一方面大力宣传伯氏兄弟大公无私、合力诛杀暴君重兴圣朝的壮举;一方面即行对巫、邪、魔三国联军用兵,全力收复当时已经被三国侵占瓜分的西部重城月映城,为沈家全族报仇,以此重振士气,转移视线。

“本来这两件事相隔太近,同时发生,实在很难让国民全体接受。但一来伯彦兄的威望人品向来极好,再加上我的支持,而人们对于沈圣君的死讯,于惋惜之余,人人又无不在心内长长松了口气,自此再也不须日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过活了。所以其实是感激得成分居多。二来巫、邪、魔三国恰好于此时联手出击攻陷了我西部重城月映城,前线告急,同仇敌忾下,人们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战事上来。而最终月映城的成功收复,更使伯彦兄的圣君之位彻底得以巩固,而圣域亦由此复现生机。”

云若无正欲再说下去,沈括忽道:“云师请恕小侄中途打断,不过依小侄看来,当时能出来担当新一任圣君重任的,云师实才是不二人选。若云师那时能挺身而出,此事岂非根本就不用遮掩。”

伯彦接过话道:“少主说的不错。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云兄一则平素不喜政事,二来当时又正值心梦初丧,心灰意懒,对任何事物俱都不愿过多参与。我几次三番恳请,云兄最后只道:‘伯兄切勿再优柔寡断,你我相交多年,伯兄自当深知若无性情为人,若无平日唯喜山水,于繁琐政事,向不热心,像我这样的人,护国有余,治国却是不足。现今大错既成,就不能一错再错,倘若一个不慎,圣域再因此而亡,试问九泉之下,我们又如何去面对圣君和沈家这些冤死之魂?’我那时无奈之下,唯有听从云兄所言,忝居圣君之位,颤颤苟喘至今,实是于心有愧。”,

云若无接过话道:“不错。当时我们这样做,确实是有失光明正大,但却是时势所需。好在我们那时都绝无私心,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挽回圣域不至因此而分裂灭亡。但是无论如何,始终是对不起沈家这几百条无辜冤死的生命。是以,待事情稳定之后,我和伯兄又曾私下亲去望日城,对伯瑞严厉告诫,责其务必尽心职守,竭力报国,以赎己罪,若有发xiàn

再起异心,必立即取其首级。就这样留下了伯瑞一条性命。”

他话方说完,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竟是伯瑞的声音。四人齐齐一惊,转头看时,只见原本以一敌三大占上风的伯瑞,此时竟完全陷于被动,而更为奇怪的是,他出招发拳之际,拳势力道明显得已大不如前了。



沈括惊呼道:“不好,伯瑞要抵挡不住了!”

项飞云道:“可是伯瑞刚才明明还大占上风的,怎么会一转眼就这样?”

沈括道:“那是因为圣域晶球在起作用了。”

项飞云道:“小沈你是说圣域晶球开始向周围反噬了吗?”

沈括道:“不错。圣域晶球已逐渐开始吸取先前释fàng

出来的能量了。”

伯彦道:“那也就是说此刻伯瑞能‘借’用到的晶球能量正在逐渐减少么?”

沈括道:“正是。非但如此,随着晶球‘反噬’程度的增加,他将丝毫再也‘借’不到晶球的能量,而先前‘借来’的,更要全部‘归还’。”

伯彦和云若无互望一眼,两人各自都看出对方眼内的担忧。

要知这时全凭伯瑞拦着师妫三人,他们才有此刻得以喘息的间隙,若伯瑞再行不敌的话,情势将非常不容乐观。

伯彦道:“云兄,咱们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也绝不能让晶球在你我眼前被人抢走。”

云若无点头。项飞云大声道:“正是。我们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晶球落入这些歹人手中。”说着就欲上前。

沈括忽道:“这时候谁也抢不到晶球。”

项飞云道:“小沈你为什么这样说?”

沈括再解释道:“晶球此时正在‘反噬’,随着‘反噬’程度的不断增强,不但会吸取先前自身释fàng

出来的能量,而任何人只要和它接触或靠近,都将有被‘反噬’的可能。”

云若无道:“你是说晶球这时不但在吸取自身释fàng

的能量,还会吞噬掉任何接触到它的人的内劲。”

沈括道:“正是如此。”

项飞云道:“怪不得适才丽清纶摩海等人,都是一碰晶球便立即缩手,原来是这个缘故。”

云若无突然转向沈括道:“现在情势已是万分危急,沈括你须老实答我,你此刻到底有多少把握能打开晶球?”

沈括稍一思索,道:“五成,我至多有五成把握。”

云若无再道:“可是眼前晶球既然根本就无法近身,你又如何能够打开?”

);

一百四十章 圣域晶球

沈括道:“那是对有内力的人而言,没有内力的人便不怕内劲会被吸取。”

项飞云恍然道:“小沈你这些年来难道竟是为此才有意不修习内功的么?”

沈括道:“不错。当年祖父得到晶球之后,屡次尝试,却始终无果。他为了能够不断积累经验,遂将每次尝试的经过都详细地用笔墨记录下来,以便日后仔细揣摩研究。”

伯彦道:“最后圣君想到方法了吗?”

沈括道:“想到了。”

伯彦道:“什么方法?”

沈括道:“自散内劲。”

伯彦大惊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那晚动手之时,竟蓦然发觉沈圣君功力全失,当时还道是练功走火入魔,哪知竟是他老人家自己散去了一身内劲。”

沈括道:“不错。那晚祖父本已下定决心,准bèi

孤注一掷,不惜自散内劲,也要打开晶球。但他亦深知这样做危险极大,弄不好还会丢掉性命,是以在事前已先行对父亲做了交代,嘱他妥善收藏这些记录,并告sù

父亲,他已写好遗诏,一式两份,一份在那时交给了父亲,另一份祖父说已于三天前交给了一个非常稳重可靠的人保管,若自己遇到不测,父亲可遵从遗诏接替君位。岂知,就在那晚,我沈家竟不幸遭此惨祸。”

伯彦听罢,愈增后悔不已,以手捶胸道:“我、我真是该死……我……”他本就受伤极重,这时激动之下,不禁又咳出血来。

云若无也感叹道:“这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原来沈圣君那晚已然交代了后事,只是我们竟懵然不知,再加上联军当时已攻陷月映,向圣城进发,战事危急万分。而圣君又一心系于晶球之上,对国事漠不关心,非但无丝毫欲带兵迎敌之意,大将或有谏言,更是动辄杀戮受诛。只那一日之间,朝堂上便又连斩了五名大将。众将士人心恐惧,多已有思变之心。伯彦兄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又经瑞兄的一再挑唆,才毅然决定于当晚动手,武力逼迫圣君退位让贤。岂知阴差阳错下竟坏了圣君的大事。”

项飞云道:“小沈你说沈圣君在出事前已写好遗诏,并交给一个稳重可靠的人保管,只不知这人是谁?”

沈括忽然转向伯彦,厉声道:“伯彦你难道也不知dào

么?”

伯彦闻言一愕,知他话里有话,道:“少主的意思是说,沈圣君竟把另一份遗诏交给了我吗?”

沈括冷笑一声,道:“当然。”

伯彦先皱眉思索一会儿,再问:“这些事情是否帆兄亲口告sù

少主的?”

沈括道:“我父那晚携我母亲逃出,又被沿途追杀,身负大小一百零三处创伤,本已必死;但他为了照顾我母子二人,硬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又苦撑了两年七个月零八天这才辞世。沈括不孝,未能得聆父亲口训,这些俱是在父亲留给我的遗书上看到的。”

伯彦面对沈括,正色道:“既是帆兄亲笔遗书,此事当不会有假,但伯彦也敢对天发誓,绝未曾见过沈圣君当年的手书遗诏。”

一顿再道:“伯彦今日来此,早已存了必死之心,此刻更是命在顷刻,自无必要再行相欺,少主明察。”

云若无开口道:“我绝对信得过伯兄,但帆兄的亲笔书信自也不会作假,此中当是另有隐情。或许稍后瑞兄会是揭开这些谜底的关键。眼下我们则多争无益。”

接着转向沈括:“真想不到要打开晶球,竟不是在晶球释fàng

能量的时候,而是在进行反噬、向周围吸取能量之时,且又必须是自身毫无内力之人才有机会近前,试问若非沈圣君当年多次亲身以试,又有谁能想得到?”

沈括道:“但这也只是祖父当年临死前的猜想,并未得到证实。祖父当年几番尝试,先前均是在晶球释fàng

能量之时进行,虽然每次都能以‘挪移乾坤’之术将能量‘借来’,却始终无法把晶球能量据为己有。一到晶球反噬,借来的能量立kè

便又被‘收回’。他连试数次都是如此,才决心于晶球反噬之时尝试能否打开晶球。”,

云若无感叹一声道:“我明白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始终无人能破开晶球之秘,原因就在于此。想我历代圣君,无一不是拥有超绝内力的不世高手,他们自也曾尝试过在晶球汲取能量之时入手,但每遇到晶球反噬,稍一近前,自身内力便被无情吸取,于是不由自主地即行运功相抗,待到实在支持不住时,又只好罢手退开,无功而返。最后只得重新返过头来,于晶球释fàng

能量之时大动脑筋,殊不知其中诀窍,却在于有无内力的差别。或者是有些已经想到,但终又不忍心强自散去这一身傲人武功,于是只好放qì

尝试。”

然后微微一顿再道:“可是即便沈括你能够近前,却又如何才能打得开晶球?”

沈括也不由苦笑道:“那就只能是撞运气了,所以小侄才说我至多有五成把握。”

项飞云于此时问道:“这圣域晶球是否每天都是如此不停地释fàng

能量,然后再行反噬呢?”

沈括道:“正是如此。这说来真是奇怪之极。祖父在他当年的记录手册上写得非常清楚明白,他说这晶球在他看来就像是一个有着很强生命意识的‘活人’,而并非一件‘死物’。它每天都要有八、九个小时的时间用来‘睡觉’,而睡醒之后,就开始‘运动’、‘吃饭’,那就是它每天一次约两个时辰的‘释fàng

’和‘反噬’。先将自身的能量呼出,再将它吸收回来,而在吸收回来的过程中,还要再捎带‘吃’点‘食物’,吸取一些身周近处其他物体的能量。‘运动’之后,便是它这一天余下的‘静养’时间,直至次日。年年如此,日日不变。

“而尤其是到每月的月圆之夜,这日晶球呼吸的时间特别长,由原来的两个时辰,一增至六个时辰,释fàng

吸取的能量更比往日为多。所以那些曾拥有过晶球的人,在观察过一段时间之后,往往都选择了在这一天进行尝试。”

伯彦听言一惊道:“今日正是三月十五的月圆之夜。”

沈括道:“不错。非但如此,今日还是百年难得一遇——‘日曜金莲’、‘灵珠重现’的日子。”

云若无道:“那即是说今日晶球将会有很大的几率会被打开。”

沈括眼中放射出无比自信的光芒,一字一字道:“是的。”

忽听项飞云这时喊道:“快看,圣域晶球变大了!”

);

一百四十一 天下第一

其他三人都是一惊,转目看时,见先前收缩如弹珠般的晶球,此时已有核桃大小,果真zhèng

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增大。项飞云自适才听了沈括转述沈圣君对晶球的观感,这时运起灵镜诀凝神看将过去,忽地发觉晶球竟像是在冲着他“嘻嘻而笑”,那就如一个调皮的三岁孩童正在向大人们搞鬼脸恶作剧一般。不由心下更是诧异,暗忖:难道这晶球真的就如沈圣君猜测得那样,是一个拥有着独立生命意识的“活物”?这可真是奇怪之极?

正在胡思乱想,那边战团之中又传来几下伯瑞粗重的闷哼,间中夹杂着摩海的一声厉喝和丽清纶两记娇呼,显是战斗异常惨烈。

云若无抬头仔细察看了战团中的情况,然后转头向伯彦道:“伯兄,时间已经无多,瑞兄只怕撑不了半个时辰,我们要有最坏的打算。”

伯彦大有深意地看了云若无一眼,伸手过去和他手掌相握,虽脸色苍白,但面上还是露出一个爽朗之极的笑容,大声道:“好!今日能与云兄同生共死,伯彦死已无憾!”

﹡﹡﹡﹡﹡﹡

师妫、摩海和丽清纶三人被伯瑞拦住缠战。一伸上手三人无不惊骇,这伯瑞武功怪异不说,最让人头疼的是自他身上所发出的那股雄浑暴烈、令对手沛莫能抗的强猛内劲。师魔两人甚至猜想晶球的能量是否已被这家伙完全吸取罄尽了,若真如此,眼下这番拼命抢夺已然丧失意义,倒不如返回身去,趁此良机一举干掉云若无和伯彦,然后抽身离去来得划算。

但他们虽有这种想法,无奈却被伯瑞苦苦缠住“喂招”,丝毫不得脱身。这伯瑞此时简直就如一头发狂的凶狼一般,动起手来,拳打脚踢,口咬肘撞,横翻斜旋,头顶臀击,随心所欲,无所不用其极。愈打愈是猛烈,愈打愈是疯狂,一边口中不住叫喊:“老子天下第一!我伯瑞君临圣域,万人莫敌!”忽地又如中邪,大头乱摆,赤发猛摇:“沈天成,我不怕你,你出来,我要杀了你!”再哈哈狂笑:“老夫已成功取得晶球能量,尔等宵小之辈,鼠目寸光之徒,蚍蜉撼大树,萤虫竟妄想与日月争辉,可笑啊可笑!”

打到后来,更是兴起,“挪移乾坤”之术全力施展,晶球散布于周遭空际的能量被他源源不绝大量“挪”来“借”用,每一出手抬脚,就似爆出一枚枚“能量炮弹”。打到酣处,师妫摩海三人竟不能迫近他身前两丈之地,表面看来,伯瑞似被他们围在中心,但实jì

却是他在操控主动。

有时一拳打出,师妫明明已经挡住,哪知他在师妫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竟能接连再度爆出五重内劲,更且一重比一重迅猛,一重比一重快疾,直把师妫打得躲避都来不及就已摔着跟头车轮般旋出。而有时一腿踢向摩海,初踢出时明明是一腿,至中途已一变为二,到得身前更幻成十七八腿,待击中身子,十七八腿却又已汇合为一。兼且他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能当作“武器”使用,发鞭、头锤、肘剑、膝刀,臀盾、腰牌、肩斧、臂棍,真是怪招叠出,诡变丛生,令人防不胜防。

伯瑞愈打狂性愈增,只觉自己数十年的梦想一朝成真,口中“哈哈”狂笑,抬脚又将摩海连踢两个跟头,待他在空中旋转翻跌之时,一记虚掌拍出,掌力控处,摩海整个人竟变作他的“独特武器”呼的攻向师妫。伯瑞再度大笑,跟着上身出拳,连人带拳自他两人身子中间穿过,“砰”的一记能量爆响,师妫摩海各自旋转着身子被击得分向左右弹开。伯瑞却已双掌并拢成刀,乘势飞斫丽清纶,刀芒先撞开她射来飞针,于间不容发之际迎上紫光剑尖,轰的一声,只震得丽清纶剑荡人飞。他得势不让,跟身再进,五指成爪,一抓即放,丽清纶惨叫一声,一道血红,人已疾速飞跌。伯瑞纵声狂笑,却不再继xù

追赶,一个倒翻,又袭向师魔二人。,

伯瑞到这时真是万分得yì

,他有意不下杀手,出拳抬脚,处处留有余地,以便能继xù

享shòu

这种终极胜利的狂欢。动手之际,忽然仰天大啸:“二十年,二十年我一直苦忍,我放qì

一切抛弃一切,我天天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身心备受煎熬,可是今天,今天我成功了,我忍够了,我已不必再对任何人卑躬屈膝曲意奉承,我终于成功了!我才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什么云若无,什么邪皇厉天,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来!现在而今,试问天下还有谁能是我手上三合之将?哈哈哈哈,天下第一,我终于成为天下第一,我成功了!我要打得群雄束手、万姓称臣,我要一统圣域天下独尊,我——”

他本想说“我伯瑞才是雄视万代的天地霸主”,可是一个“我”字出口,脑海中竟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他心下一急,费力思索,岂知不这样还好,愈是刻意为之,竟愈是想不起分毫。不由暴怒如狂,竟再也不理会对手的存zài

,双腿双脚狂挥乱舞,一团团能量球向四面八方激射开去。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伯瑞“我是谁”“我是谁”的狂声疾呼听来尤使人动魄惊心。

摩海等人身陷其中当真是苦不堪言,明知不是对手,但被他强dà

的气场罩定,竟是无由得脱。无奈只有硬着头皮苦撑,幸好摩海的“万劫魔胎”已有小成,胎内气息绵绵,吞吐之间,竟是生生不息,一时半刻,倒还尽能支持。而师妫则更是奸猾,一见势子不对,竟不再进攻,“逾矩成规”身法展开,身体忽缩忽长,四肢化整为零,纯以虚招耗敌内力,但偷眼见伯瑞竟是愈打愈勇,愈打愈猛,内力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于闪避之际,也不由暗自心惊。

丽清纶此时已然祭起了昊天铃,否则根本就无法抵御伯瑞迫体而至的强dà

能量侵袭。她见自己被伯瑞强行逼在两丈之外,不得近身,只有一边借助“紫清魅影”身法游走躲避,一边寻隙发出飞针击敌。但飞针往往还没到身前便已被伯瑞拳劲震散,一时秀眉紧蹙,却也无计可施。

);

一百四十二 灵镜心莲

又斗一阵,三人正感取胜无望,忽觉身周压力大减,一愕之下,又觉伯瑞踢腿出拳,劲道已大不如前。三人一怔,恐他使诈,一时不敢贸然抢攻。

忽然伯瑞斜里一拳打向摩海,其势快极,角度诡异。摩海见躲避不及,一咬牙,深吸口气,“万劫魔胎”内劲瞬间提至极限,右手一拳迎上猛击。“砰”的一声大响,两拳相撞,摩海本道这次即使不死,也要重伤,他从开始战斗到现在,早伤痕累累,功力大不如前,在伯瑞狂风暴雨的连番强攻下,更是左支右绌,此时实是难以为继。岂料两拳相撞之下,自己身子一晃,仅被震开五步,而伯瑞竟也后退了三步。

他见状大喜,再也顾不得伤势,上步“呼呼呼”又打出三拳,同时口中大喊:“大家快上,这伯疯子的内力正在逐渐减退。”

他这一呼喊相招,邪灵丽清纶均感精神大振,知dào

若不于此时齐心合力战下伯瑞,时间一长,即使自己三人不死在他手上,也要毙命于云若无伯彦之手。是以两人各自一声叱喝,双双纵身上前,分施绝技,拼命抢攻。三人这一齐力进招攻击,不出片时,伯瑞果然渐落下风。

再斗三五十合,伯瑞出拳力道更弱。师妫三人更是大喜过望,精神振奋之下,师妫摩海更是接连打中伯瑞一拳一掌。这次两人身子各自一晃,竟没被震开,伯瑞却一连退后数步。二人虽不甚明白其中缘由,但也想到定是与晶球有关。瞥眼看时,见晶球此际颜色竟由蓝绿陡转鲜红,而体积也正在一点点的不住增大。不禁大奇,这时伯瑞已无力再行拦下他们二人,师妫摩海飞身而起,眨眼已到晶球跟前。两人双手探出,齐齐抓上晶球。心内正自狂喜,哪知一触之下,陡觉自身内力,竟如飞般顺着掌心向晶球流泻。二人大吃一惊,口中两下惊呼,急忙撒手退开。

摩海道:“师妫兄,这是怎么回事?”师妫一双细眼瞪视着晶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可怕的晶球反噬?”

一语未了,陡闻背后风声疾响,回头看时,见竟是两朵“飞花”分向自己和摩海打到。正欲闪躲,那两朵“飞花”蓦地在空中一撞,“波”的声响,竟各自一变为四,瞬间打到身前。

﹡﹡﹡﹡﹡﹡

云若无在向伯彦说出那句话后,即对项飞云道:“飞云你到这边来,助我运功疗伤。”

项飞云闻言一怔:“怎么云师要我助他运功疗伤?”心中疑惑,但还是跟随云若无来到室内另一角落。

云若无盘膝坐好,见项飞云正欲往他身后走去,道:“飞云到前面坐下。”

项飞云道:“前辈您这是——”

云若无温和地道:“飞云信不过我么?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

项飞云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云若无道:“现在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飞云切勿再行推辞,我自然知dào

你想要说什么。别忘了,我们都同样身具灵镜诀。”

项飞云不再多说,依言来到前面坐下。这时心内已隐然感到云师并非是要自己来助他疗伤,而是另有深意。

正要出声,只觉云若无的一双手掌已然抵上自己后背,同时那亲切温和的语音又在背后响起道:“飞云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凝神息虑,务使心无纤尘,澈如明镜,似水映空,含虚以待,我现下把‘灵镜心莲’传给你。”随着说话,项飞云只觉一股祥和温暖的力道自背心传入,跟着金芒陡盛,一物破体而入直进心房之中。

项飞云身子一震,已然有些明白到云若无的用意,张口欲呼,却发不出声来。这时云若无又道:

“飞云你不必感到歉疚。你听我说,我现下身上所受之伤已然无从医治,今日必死无疑。现下我传你心莲,实另有深意,你此刻只需坦然接受便是。

“我平生只修得三枚灵镜金莲,一枚是较普通的金莲,另两枚则是有着较高层次、自身已可成单独生命体存zài

的‘灵镜心莲’。这两枚心莲,一枚已于三年前注入云筝体内,借以压制摩海的不死魔印;另一枚我现在传给你。,

“你放心,这灵镜心莲不同于一般有质无形的劲气能量,而是能单独存zài

的生命实体,我虽不了解那晶球的特性,但凭借灵镜诀敏锐的天人感应,想必你也能感觉得到,那晶球亦是一个‘活’的能量体。换言之,他只能吸取到那些不具备生命意识的‘死’的能量,却不能将活的生命吸入体内。这与你稍后靠近晶球应无大碍。

“你体内的灵镜诀是日前祺瑞初传,而先前更是从未修习过内功,现在这室内,待会儿能靠近晶球的就只有你和沈括两人,此后我圣域之盛衰荣辱,一切将全系于你两人身上,望能勇肩重任,使圣域从此走出困境,再获中兴。

“如你今日有缘能成功获得晶球能量,再加上我的灵镜心莲之助,那么你将有望在二十岁前突pò

‘以武入仙’的武家至境进军‘仙途’。到那时,我们圣域也许才有能力面对即将来临的末世大劫,而不至束手待毙毫无抵抗之力。

而这,也正是我今日传你灵镜心莲的主要原因。”

此时的项飞云无法回头,也无法出声,他只有用心听着,一霎那间他已全然明白云师的心意:云师这是在向自己嘱托“后事”,云师已打算要把自己的生命奉献在这里。

项飞云此时的心内既感动,又愧疚。若不是自己大意失察,云师又怎会被丽清纶的“相思”所伤,而至功亏一篑?可说云师现下之所以受伤如此之重,自己实应负有很大的责任。此刻耳听着云师说出上面这番话,感受着他正在将辛苦修来的灵镜心莲注入自己体内,有很多次他都想去阻止,可是却又无法这样做,所以他只有听着,只能听着。

);

一百四十三 微笑如花

项飞云很清楚地感觉到,此刻在自己身体之内,在自己心房之内,那枚云师注入的“灵镜心莲”正在逐渐凝聚成形,成为一朵金色的莲花。

不可思议的奇迹出现了。

随着这一神奇物事的注入,一瞬间项飞云只觉自己已然脱离尘世,置身光明彼岸,静坐于当年佛祖无余涅槃的娑罗双树之间,隐隐但闻耳旁有丝丝梵唱传来,心内说不出的惬意安详。尚来不及惊诧,更觉于这片无争净土之中,有一道清澈甜美的涧泉涓涓流淌,无声无息,无有终日,使人感觉说不出的和美欢畅。

他谨遵云若无的嘱咐,默运灵镜诀潜心内视,但觉一片金芒之中,那奇物果灿灿如莲花绽放,盈盈端居心房,轻舒缓荡,摇曳生姿,其瓣透明,其蕊莹黄,当真是说不尽的剔透玲珑,烁采流光。心下惊奇无已,暗道:这、这就是云师口中所说的“灵镜心莲”吗?

一时之间,心内真是悲喜交集,酸甜齐至。喜之喜,自己一个默默无名的穷小子竟有福缘得一代圣师如此眷顾,亲传至宝心莲;悲之悲,可叹苍天无情,这样一位善怀柔心、亮节高风的绝代宗师今日竟要葬身此间、势无可挽。

正自感慨伤心,云师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道:“飞云啊,我此刻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这心莲虽已具有独立的生命意识,但却并非就是灵镜金莲所能达到的极限,应还有无穷的发展空间,可是灵镜金莲的终极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却是从无人知,往后的成就如何,就完全要靠你自己领悟了。”

云若无在说完了这些话后,并没有立即接着说下去,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似在思索,又似在犹豫,良久才道:“飞云你能否答yīng

我一件事呢?”

话才出口,又自行叹了口气,喃喃道:“算了,我不该为难你的。”一顿再道:“不过这事终究还是要让你知dào

。”

项飞云听到这里突然心神一震,他之所以如此,并非与云若无说这些话的内容有关,而是惊异于云师此时说话的语气和流露出的情感。

先前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云师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说着多么伤心难过的话,他的心里都是温和愉快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云师在说这番话时,不仅语调语气,更是连心里也全都充满了伤感。

云师,云师竟已不再保持快乐!

云师,云师此刻,不但在脸上,而且在心底深处,都已不再微笑!

项飞云并没有回头去看,可是这一切他都能感觉得到,清楚无遗地感觉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云师,云师为什么已不必再微笑?

项飞云在心中才刚刚生出这些疑虑时,云若无竟似就已知dào

了。于是他又笑了,笑着对项飞云说:“飞云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再刻意保持微笑了吗?”

项飞云此时不能出声,所以只有点头。

“那是因为我现在已经不需yào

那样做了。现在,我只希望你能那样做,可是我又知dào

不该这样勉强你的。”云若无缓缓说道,语气又转伤感。

“因为那实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非常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没有经lì

过的人根本就无法体会到其中的滋味。”

“所以我并不强求你一定要做到,但还是要将这件事告sù

你,只希望你能尽lì

去做好它。”

项飞云再是一惊,心里已隐隐感到这与云师注入自己体内的灵境心莲有关。云若无这时已接着说下去道:

“不错,我这几年来之所以一直保持快乐,一直要自己永远微笑,那都与适才传给你的灵镜心莲有关。”

“我那样做,其实是为了筝儿,也可说是为了心梦。”

“三年前筝儿被摩海所伤,那摩海的不死魔印确实歹毒霸道之极,而掌上所含的剧毒更是连我也祛除不得。”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让云筝能够继xù

活下去,我只有把自己的一枚‘灵镜心莲’注入到她体内。”,

“我当然也知dào

,这样做对自己的武道修行会造成很大的损失,可是我心甘情愿。因为当年心梦临去世时我曾答yīng

过她,一定会照顾好云筝,一定会让云筝好好地活下去。”

“我先前对摩海说的那番话自然是假的。我是知dào

那二十三种毒虫的名称和顺序,不过那不是在事前,而是在事后,是在我将心莲注入筝儿体内之后,藉着灵镜心莲运用隔物透视之术观察到的。”

“我刚才已然给你说过,这灵镜心莲不同于普通的金莲,是具有独立生命意识的‘活物’,而它们又同为我所修得,灵根同源,所以,它们两者之间,已具有心灵感应之功。”

“也就是说,筝儿体内有了我的灵镜心莲,已可与我心息相通,我内心的一切感情起伏,她都能洞悉无遗。”

“我当年因心梦之逝,内心常自抑郁,近来虽稍能释怀,也每每悲苦不已。”

“可是筝儿无辜,她还年轻,何能因我之累,也日日郁郁寡欢?”

“再说,我既为圣域圣师,身负保家卫国之责,日常与人争斗厮杀,自是寻常之事,受伤流血在所难免,但是我又怎能让筝儿时时为我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所以,我必须得学会快乐,因为只有我快乐,筝儿才能快乐,才能无忧。”

“不但如此,我不仅要学会快乐,更要学会微笑,不止在脸上,还要在心里。”

“因为筝儿聪明灵巧得很,就跟她娘当年一样,既被我启开了‘灵识’,她的灵力,每天都在出人意料地进步增强中。”

“她的进步之快,已使我无法准确作出判断,什么时候她能够借助自身灵力和灵镜心莲打开‘心眼’,从而不但在千里之外能够感应到我的情绪变化,还能‘看’到我的存zài

。”

“所以,我只有时时保持微笑,保持快乐,不止在心里,而且在脸上,不管在什么地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

“因为我不能让她为我难过,为我担心。”

“‘微笑如花,快乐永恒。’这是我这些年来无时无刻都必须要做到的八个字,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才能对得起心梦。”

“现在我只想把这八个字转赠给你,我只希望你也能做到。”

“飞云你能答yīng

我吗?”

﹡﹡﹡﹡﹡﹡

项飞云怔住了,也听得呆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原来云师的微笑和快乐背后,竟藏着这样“大”的秘密,伟大的惊人的秘密。

原来,原来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原来,原来云师即便身受如此严重的创伤也要快乐和微笑,竟只不过是为了要“快乐”给他的女儿“听”、“微笑”给他的女儿“看”?

原来,原来他所做的这所有所有的一切,竟都只是为了当年答yīng

水心梦的一句话,为了要他们的女儿能够过得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这说出来有谁能相信?即使亲眼看到又有几个人能相信?

项飞云突然就好想流泪,可是他立kè

又记起了云师刚刚说过的话:“现在我只想把这八个字转赠给你,我只希望你也能做到。”

现在,现在可以流泪的已不是他,而是自己身后的云师。

微笑如花,快乐永恒。是的,从此他项飞云已没有再去伤心流泪的权利,有的只是微笑的责任和义务。

在这一瞬间,他真的真的、很能体会到云师这几年来的真实心境。

一个人若已痛苦到不能去痛苦,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一个人若已痛苦到非但不能痛苦,还要努力微笑和快乐,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微笑如花,快乐永恒。

);

一百四十四 咫尺天涯

“飞云能否答yīng

我一件事呢?”这是云师在开始说这番话前对他的征询,更是请求。

他自然希望项飞云能够答yīng

,但也没有勉强他。

现在,项飞云终于知dào

云师要他答yīng

的是什么事。

——微笑如花,快乐永恒。

这就是云师想要他答yīng

做到的事情。

“现在我只想把这八个字转赠给你,我只希望你也能做到。”

因为此刻,这另一枚的“灵镜心莲”已在他项飞云身上,而不在云师体内。

从这一刻开始,远在圣师城的云筝感应到的,就已不再是云师的情感,而是他项飞云的。

所以云师才希望他能这样做。

在这一刻项飞云突然想到:

——云师之所以要选择在此时将灵镜心莲传给自己,是否也因为他知dào

自己今日势难生还,而又不希望远在圣师城的女儿太过伤心欲绝呢?

——他将心莲传给自己,之后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去战斗,然后放心安然地死去。

——而他远在圣师城的女儿将会仍然以为他的父亲还好好的活着,仍然不会知dào

她的父亲已然离她而去。

——他希望自己能够代替他照顾好女儿,这也许就是云师临终前唯一的要求,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事情。

项飞云又怎能拒绝呢?

他当然不能。可是就在他想点头答yīng

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祺清。

——我和清儿之间是有过承诺的,现在我怎么可以心里同时再装着另外一个女子?

——这是万万不行的,我怎么能这么快就背叛清儿呢?

他自然知dào

,这一下答yīng

,绝不是一件轻松随便的事,而是答yīng

了就要去负责,就要一生一世地履行。

云师此时这样说,已分明是有着要自己今后替他照顾云筝的意思。

可是,他又如何能答yīng

呢?

正在感到左右为难、无从选择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身后云师一下轻微的叹息。

那并不是真的用耳朵听到的,因为云师此刻并没有出声;那只是他通过心灵感应到的,但却绝对准确无误。

那是来自云师心底的一记喟叹,一声深深的遗憾。

激动之下,这时的项飞云忽然就感到自己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而云师抵于自己背上的双手,也已经离开。

所以他立kè

就张口说道:“我答yīng

。我答yīng

前辈一定会替您照顾好云筝小姐,一定会让她过得快乐幸福、无忧无虑。”

“可是,那只能是像亲人一般的照顾,因为晚辈也曾答yīng

过清儿,这一生要对她好。啊,我说的清儿就是祺前辈的女儿。”

云若无本有些微微的失望,但此刻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就又笑了,彻底放心的笑了,道:“原来清丫头也喜欢上飞云你了吗?那我就不再勉强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飞云你很好,很诚实,我没有看错你。”

﹡﹡﹡﹡﹡﹡

地狱飞花!

就在摩海师妫两人刚自晶球旁撒手退开的时候,背后风声劲响,伯瑞已向他们打出了他的独门暗器:“地狱飞花”。

师魔两人早就听说过伯瑞的“地狱飞花”极是歹毒诡异,这时一见,果然厉害。他们初次遇到这种暗器,未知底细,不敢硬接,连忙纵身躲避。岂知这“地狱飞花”竟能在空中不断爆zhà

分开,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以至无穷。两人一个躲闪不及,师妫右臂、摩海左膝已各中了一枚。

原来伯瑞这“地狱飞花”外形为精铁打制的带刺钢球,球心中空,内嵌火硝碧磷,表面钢刺多倒钩。初打出时,球与球间依靠倒刺勾连,互成一体,及至中途,在内力作用下,彼此相撞而分,一“花”变多“花”,待到对手跟前,已是满目唯见火星乱,“飞花”渐欲迷人眼了。再配上伯瑞此时的霸道内劲,委实强悍凌厉,诡异莫测,令人难防难挡。

更兼一样,这暗器沾体即燃、遇物即爆。师妫摩海两人此时一个不察,各中一枚,方自一惊,只闻“砰砰”两响,“飞花”已在二人膝间臂上,分别爆zhà

开来,顿时中“花”处皮焦肉烂,而附近衣衫,更是立被燃着。,

同时间伯瑞狂喝一声,先行打出一拳,迫退身后正欲攻上来的丽清纶,纵身而起,飞扑师魔两人。身在半空,右手一探,“锵”的拽出自己的四尺碧磷刀,双手握定,用力狂劈。这一刀劈下,直带起满室劲烈气旋,刀锋未到,森寒凌厉的碧磷刀芒瞬间已迫体而至。

师魔两人刚扑息衣上磷火,一抬头,见一道长达三丈的惨碧刀芒已迎头斫来,威猛异常。两人身经百战,知dào

此际绝不能退缩,若让伯瑞得势,他的“地狱飞花”再加上“地火玄天”刀法,一经全面施展,急切间恐更难以取胜。

两人互望一眼,已明对方心意,各自叱喝一声,猱身而上。摩海舍刀不用,右手一拳打出,魔力球奔腾呼啸,砰的正面迎上伯瑞泰山压顶般劈来一刀。同时间师妫双手交握,也自倾力出击,“定元星爆”就如一股急速爆zhà

开来的紫色劲气芒流,霎那间冲破碧磷刀芒正轰上伯瑞小腹。

而丽清纶此刻也没闲着,昊天铃祭起半空,发出万道艳艳彩芒,将她整个人罩定其中,口中一声清叱,紫光剑划出一道靓丽飞虹,自背后飞刺而至。

她有昊天铃之助,功力瞬间提升何止数倍,不啻魔姬亲临,“天音入魅”全速催动,一剑刺出,紫光剑剑身竟向周围散发出一缕缕强烈的气流劲丝,混合昊天铃生出的诱人乐音,瞬间在空际变换出各种惑人形象,再继而汇合为一,共同融入飞虹剑芒之中,形成一股啸啸剑qì

芒流,于瞬间闪电击中伯瑞背心。

“轰轰轰轰”,伴随着一连串爆zhà

激响,几声惨呼,立时响彻整间室内。

﹡﹡﹡﹡﹡﹡

而此时另一边的伯彦和沈括,则是相对而立,分别保持着沉默,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伯彦毕竟已见老了,虽还不满五十,但此刻就近看来,沈括还是能发xiàn

他额上已爬满皱纹,鬓间已生出白发。

他在等待着自己的原谅,自己的宽恕。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更是那样的满蕴着关怀和愧疚,那神情就像是一个伟大慈祥的父亲在生命即将结束之际,无限深情地看视着自己的儿女,自责自己没有将他们照顾得更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一瞬间沈括的眼睛不知为何就也已潮湿,泪眼朦胧中他仿佛看到此刻站在面前凝神观望着自己的,正是那个孩提时把自己抱于怀中逗乐嬉戏的父亲沈帆。

是啊,这一切多么像自己的父亲,这眼神,这神态,这满脸的温情和疼惜……

可是他知dào

那不是,他知dào

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非但不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当年直接参与杀害自己祖父和全家的人。

虽然明知他是无辜的,可是自己还是不能不怨,不能不恨。



伯彦站在沈括对面,定定地望着他,内心中却如波涛汹涌,激动得极为厉害。

自从得知眼前这年轻人就是沈家后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抑制不住地满心兴奋。

帆兄的儿子果然还活着!二十年来他日日忏悔、夜夜祈祷,就只盼望着能有这么样的一天,如今,终于让他看到了。

苍天有眼,毕竟没有让沈家绝后!

这一切真是太好,太好太好了。

他双目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太像了,这身材,这轮廓,这脸型,这眼神……简直就和当年的沈天成一模一样。

他看着他,突然内心之中就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走上前去拥bào

他,向他倾诉自己此时内心的欣喜和激动。

他甚至已抬起了脚,差一点就迈出这一步。

可是他不能。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他已从沈括的脸上,看出了他对自己不能释然的恨意。

所以他虽然心里很想,很想,但是却不能不止下脚步。

咫尺的距离,他却知dào

自己永远也跨不出这一步。

在这一瞬间,他清楚地感到,在他们两人之间,会一直有着这样一道距离深深存zài

,永远无法消除。

自己此生的罪孽,注定只有用死才能偿还得清。

咫尺天涯,遗恨千年。

);

一百四十五 来日形势(一)

此时,这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伯彦对沈括,是既感欣喜,又深怀愧疚;沈括则虽明知伯彦无辜,但血仇家恨,毕竟与此人有关,终难释怀。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伯彦先开口,他轻咳一声,然后说道:“伯彦不敢奢求少主宽恕,无论如何,当年之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括听言,神色在一瞬间复现激烈,嘴唇动了一动,欲待叱责,又强行忍住,只道:“现下形势危急,这事稍后再说,你若没什么要事,咱们不如趁机上前抢夺晶球。”

伯彦道:“这个少主放心,待会儿我和云兄定会全力拦下他们几人,好让少主和飞云近前想办法打开晶球。”

一顿再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件事要告知少主,少主定要牢记在心。”

沈括道:“不知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伯彦不答反问:“敢问少主,我圣域如今的形势如何?”

沈括不假思索即道:“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君臣失和,崩塌在即。”

伯彦听罢一叹,道:“少主明见,实情正是如此。说来惭愧,伯彦治国无术,实愧对历代圣君。”

沈括道:“现在并不是一味自责的时候,何况这也并非全都是你一个人的原因。你此刻还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伯彦脸现感激之色,道:“多谢少主体谅。伯彦再向少主请教,敢问少主何谓‘内忧’?”

沈括略一思索,道:“你既有此问,我也不妨直言。所谓内忧,是指我圣域如今早已名存实亡。你在此之前,虽贵为圣君,但仁厚有余、威严不足,更兼驭人乏术,以至现下圣域之内,除主城天圣城及其附近辖县尚在你完全掌控之内,其余东西南北四大主城及其各自辖区,对你平日的命令,已往往是阳奉阴违,多有不遵。四大城主他们表面上虽仍向你称臣,暗里却早已非你所能掌握。”

接着再道:“这四大城主之中,南城望日城的地君伯瑞与你早已有隙,可不必多说;北城天火城的天狮烈焰北,这几年来更是暗通魔域,不臣之心昭昭易见;剩下西城月映城的怜晶公主,虽没有叛你之意,但一向和圣城却是各行其是,只在大事上遵奉圣命,实与自立无异;而这十几年来,若非有圣师城的云师一力支持,其他三城震慑于圣师的赫赫威名和他手下所向无dí

的三十万圣师铁骑,不敢大举妄动,可说圣域早已分崩离析了。

“而圣师虽然对你一力支持,可是其部下众将士却大多对你并不十分敬服,他们虽然效忠圣域,效忠圣师,却并不甘愿效忠与你。尤其是这几年来云师多有闭关修武,将圣师城一切事物均交付于天琴将宁泽掌管。宁泽虽谨遵云师嘱咐,尽lì

约束,但有时毕竟也不能太过违逆众意,是以圣师城也可说并未完全归属。”

伯彦听他侃侃而谈,这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精细入微,心下不由叹服,暗道:“此子洞事入微,思虑缜密,其才智实不在乃祖之下,看来我圣域果是中兴有望。”

心里思想,口上道:“不错。当年虽是云师一力支持,我在迫不得已下接掌圣君之位,但众将之中,内心不服的也是大有人在。这一来因为此次接位并不十分名正言顺。试想沈圣君遇害和沈家全族遭人灭门,这两件事在同一时间发生,当时虽是云师极力支持掩饰,但又怎能不令人起疑?再者一说,沈圣君虽然后期脾性暴戾异常,但其前期对圣域的贡献却是有目共睹、不容抹杀,所以当时支持他、为他遇害而鸣不平的也不乏有人。只是碍着云师之面,他们口上不敢明确表示反对而已。直至后来收复月映城的成功,才使那些反对者更加无话可说,圣域局面暂时稳定了下来。但内心之中,毕竟不服。

“二者,也是因为我当时虽继位为圣君,却一无圣域历来的传国宝物‘圣域晶球’,二又遗失了历代圣君的‘天圣刀’,实是威信不足。再加上我能力有限,治国无方,继位以来,虽勉强保存了圣朝的气脉不断,却不能将圣域发扬光大,更在外族的联手入侵下频频失策失地,时间一长,人心离异自是难免。眼下国内形势果如少主所言,这些是内忧,然而外患又如何?”,

沈括道:“外患即是指这些年来,随着我圣域的衰弱不振,周边迅速成长壮大起来的巫河、魔域、邪城三国势力。这三国经年联手入侵,意图瓜分我圣域,对圣域各大主城,或武力威胁,或施以利诱,更暗中扶持他们自立,撺掇其与圣城分庭抗礼,致使圣域内部的分裂之势愈演愈烈,圣域的国力战斗力不断被削弱,使我圣域常年陷入被动挨打的不利境地。危害之大,实是难以想象。”

伯彦道:“正是如此。这三国之中,巫河帝国位处西南,邪皇山城雄踞西北,荒域魔原横亘东北大部,三国发展至今,国内均有带甲之士不下百万,更兼这三国近代的领导者,无一不是异代杰出的不世枭雄人物,在他们各自的领导下,这三国国力蒸蒸日上,对我圣域虎视眈眈,一直是我圣域这十多年来的最大威胁。”

然后伯彦一顿再道:“所以我圣域当今形势,可说已是危殆之极,随时都有崩塌覆灭之厄。可是今日晶球之争,只怕稍后的一战之中,我和云师势将都不能幸免遇难。那么伯彦现在要再请问少主,我圣域局势眼下已是危如累卵,倘若我和云师稍后再丧命此间,少主可能想象,届时你们所将要面对的,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沈括这才动容道:“那不啻是玉峰摧倒、国柱倾塌,届时必将天下大乱,群龙无首,圣域之危,一危至底!”

(今晚朋友宴请,去应酬了一下,回来晚了,不好意思。抱歉。)

);

一百四十六 来日形势(二)

伯彦道:“不错。然而届时少主又该如何应对?”

沈括一怔,这个问题自己仓促间倒真的并未想过,一时也不知该当如何。到了此时,他才知dào

伯彦真zhèng

想要对自己说的是什么,连忙道:“晚辈恭聆前辈指点。”

“前辈”!

他终于不再直呼其名而改称伯彦为“前辈”!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伯彦惊奇,连他自己也感到很意wài



——我,我难道已经原谅他了吗?

——我,我难道已经决定原谅他了吗?

他不知dào

,他真的不知dào



当他开始认真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方才一直在刻意回避。

——现下形势危急,这事稍后再说,你若没什么要事,咱们不如趁机上前抢夺晶球。

难道,难道我在那时对他的复仇之心就已经开始动摇了吗?

可是他马上就阻止了自己这个念头。

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他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原谅”了他。

——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做,我没有原谅眼前这个人的权利。

——二百四十三口人命的血债,二百四十三个屈死的冤魂在等着我为他们索命,我没有这个权利。

可是尽管如此,要他此刻再对眼前这个人冷眼相向他还是做不到,尤其是在知dào

了他已抱着以死赎罪之心的现在。

所以他不知不觉间还是改了口。



沈括这一瞬间内心的细微变化伯彦感觉到了,完全感觉到了,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从他的神色上看到了。

他看到在这一瞬间,对面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竟不是仇恨,而是痛苦,无限强烈的痛苦。

于是他明白,沈括现在对自己的仇恨已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他身上所背负的整个家族。

所以他已很感激,以至于他的眼角已见泪花。

他正想再说几句感激的话,可是话未出口就已被沈括打断:

“前辈请接着说下去,沈括恭聆教诲。”

所以他也只有收回心情,接着往下说道:

“保住月映城和圣师城,尽全力保住月映城和圣师城!此间事一了,你和飞云须立即分赴这两处,务必保住这两座城池不得有失!”

沈括不解道:“前辈和云师若有事,三国必大举发兵来攻。天火城既早已和魔域暗通,自不必说,其余三处边关重城,那时亦应各自遇危,为何独须保住月映和圣师两城,却可弃望日城于不顾呢?”

“问得好。”伯彦一双眼复现锐利,注视着沈括道,“少主说的不错,若我和云兄今日相继而殁,届时巫、邪、魔三国将大举倾力来攻。那时,天圣城有骞儿坐镇,北面更有连绵百里的狮驼山脉作屏障,我在城内部署多年,城中可立即投入作战之兵已不下四十余万,兼之一众将士均是我多年来辛苦培育的嫡系心腹,向来忠心耿耿,必齐心守城;而天圣城又位于圣域中心地带,不论他任何一国,即使魔域有天火城暗通,但若想在短时间内攻破外城率大军深入腹地,都绝无可能。

“而望日、月映、圣师这三处边防重城,正如少主所言,当此之际,必首当其冲,成为巫邪魔三国对圣域展开全面攻击的第一目标。但这三城之中,望日城独得地利,南面有虎江天险,东西两面皆崇山峻岭,城池又位踞高处,实是易守难攻,除非由内图之,否则即便敌方兵力数倍于守军,也急切难拔。而守城主将天马将曲烈、天灵将祺瑞、掣地手韩庚更是帝国之内骁勇善战的赫赫名将,若一味坚守,即以巫帝率兵亲至,也莫可奈何。故可以暂时不计。”

伯彦说到这里,一顿再道:“但月映、圣师两城相对而言就没有这些地理优势。只是圣师城向有云师亲自坐镇,而经云师一手训liàn

出来的三十万圣师铁骑,更是所向无dí

,多年来跟随云师南征北伐,无往不利,群雄闻之胆丧,是故圣师城虽无险可据,却是向来无人敢惹。这只看数十年来三国虽屡犯圣境,却从无有一次敢以圣师城为首先突pò

口即可见一斑。,

“是以圣域这四座边防重城之中,历来以月映城最多战祸,往往被三国选为侵犯圣境的最佳入口。而月映城与圣都之间,更是一马平川,途中再无险可守,一旦攻下月映,就不啻于打开了通向圣都的咽喉门户,因此月映城对圣域来说至关重yào

,万万丢失不得。

“但月映城也并非就完全无利可据,月映城境内,最得天独厚的资本是矿产资源丰富,数十种稀有金属,无论成分质量,还是地下蓄藏,不但居整个圣域之冠,更是天下之冠,以之煅兵,兵刃之利,世所莫挡。城南又多黑油,火器之威,天下无双。城主月怜晶虽是女流,其智略武功却绝不输于任何一城雄主,旗下大将天凤将白秀英、风火雷神褚亮更是万中挑一之选,城中二十万守军,皆能征惯战,久历沙场之士,任何人若想强行攻下月映,都必须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可是如今形势不同,若我和云师一旦有事,圣师城的归属必成三国争逐的焦点。邪皇山城位居西域,鞭长莫及,或许有心无力,但巫国、魔域必争相竞逐各自出动大兵来犯,因为人人均知,谁若掌握了云若无的三十万圣师铁骑,谁无疑就等于坐拥大半个圣域。此中关系厉害,少主不能不知。

“但邪皇厉天虽对远隔万里的圣师城鞭长莫及、徒自兴叹,于近在自家门前的月映西城却绝不会坐视不理、坐失良机,我此趟来天狼谷之前,已得到各方传来密报,三国现今均枕兵圣境大门之外,只待圣域有变,立kè

便率军来袭。所以,目前圣域之危,已无可复加,倘然我和云师今日再身葬于此,局面更是一发不收拾。而那时,少主首先要保住的,就是圣师和月映两城。三十万圣师铁骑,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而我圣域西面的咽喉门户月映,更是不可有失!”

);

一百四十七 域外异族

震撼!

听完伯彦说出这样一番话,沈括这下才真zhèng

感觉到自己肩上责任的重大。

协助月映城对抗邪皇厉天,或是要同时击退来自魔域、巫国的强敌保住圣师城,这两件事无论其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人感到头大力不从心。

可是现实无情,这份责任已经无可推卸地落在了自己肩上。

今日晶球之争到了现在,只怕谁想中途退出都已不可能。

何况圣域晶球实在是不得不争,不能不争。抛开晶球本身蕴含的巨大能量不说,晶球之内,据历代传闻更是藏有事关整个圣域大陆兴衰存亡的天大秘密。

然而这一战再打下去只怕将会死去更多的人……

他犹在驰想,只听伯彦已继xù

说下去道:“少主切勿被这即将面临的困难吓倒,因为若然少主连这样的考验都经受不住的话,那么以后所要面临的困难更会大到令人无法想象。”

沈括道:“是,前辈教xùn

的是,小子记住了。”

伯彦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疼惜之意,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最后又好像猛然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毅然道:“少主请恕罪,非是伯彦杞人忧天,还有一件事少主也须记在心里。”

沈括道:“前辈请说,前辈句句金石,小子定当谨记。”

伯彦道:“我在接掌圣域的这近二十年间,平日闲暇有空时,也曾数次到负责整理保存历代圣域史料文献的圣史馆中,去翻阅查看一下过去朝代的史实大事,希望能鉴古知今、学以致用。不料一番查看下来,竟让我从中发xiàn

了一件怪事。”

沈括道:“敢问前辈,不知是何怪事?”

伯彦道:“我在我圣域第四十二、五十一、六十八代圣君,及至乃祖七十三代沈圣君的手记和当朝史册中均有发xiàn

,在这几个朝代之中,我圣域竟然都曾有被域外异族派人窥探的迹象。”

沈括这才真zhèng

大惊道:“摩垭大陆!”

伯彦奇道:“原来少主竟也知dào

此事,可是帆兄在遗书中告知的么?”

沈括遂简单将自己先前和项飞云丽清纶三人,在圣域第三十八代大陆王爱妃羽裳陵室之中所见之事说了,最后道:“我们当时也十分猜想不透,为何那两人离去这么许久,竟始终不见有异族入侵圣域的事情发生。还道是那两个家伙说不定在归途中就已遇难死了,消息并没有自他们口中传出,那些域外强dà

的国家种族,至今尚并不知世间还有我这片圣域大陆存zài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非但最终还是知dào

了,并且更不断派人前来窥探。这件事情委实令人担心。”

伯彦道:“不错,只从他们历代都派人前来窥探一事,就可说明那些域外异族的统治者时常将我圣域放在心上,他们之所以迟迟不发兵来袭,也许那只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沈括听到此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我的娘哎,我圣域现在已是乱成一团浆糊了,别的不说,只是巫邪魔三国的虎视眈眈就已经使人焦头烂额穷于应付,若一旦再有域外异族介入,这事情可怎么得了?”

心内如此想,口上却道:“也可能是他们亦如我们这般,国内政局不稳,内乱频繁,自顾不暇,无力他图。”

伯彦道:“不管实情到底怎样,如今唯一应付之计就是尽快完成圣域一统,少主若能在他们来袭之前完成对包括巫邪魔三国在内的整片圣域大陆的统一,到时或许还有一抗之力。”

沈括道:“不错。”接着又感叹道:“可是若想要完成一统圣域的伟业又谈何容易呢?非有数十年之功,岂能敢望有成?”

伯彦道:“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少主也不可太过小看自己。”

沈括哈哈一笑道:“这个前辈放心,小子现在也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信心,这也许就是年轻的好处吧。”

伯彦望向他,那张苍白的大脸上在这一瞬间也现出朗然笑容,豪笑道:“少主能如此说我就彻底放心啦,待稍后伯彦再献给少主一项大礼如何?”,

沈括自知伯彦所说的“大礼”为何物,脸上笑容忽敛,眼睛里刹那间又闪过一股强烈的痛苦之意,但一现即逝,双眼望定伯彦,以无比坚定的语气道:“前辈若今日当真能把摩海留在这里,我沈括敢向前辈保证,两年之内,必将底定魔都!”

沈括在说这句话时,双目神光四射,脸上表情丝毫没有犹豫,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决心和极度强烈的自信。

仿佛但凭这份决心和自信就已经可以完成一统圣域的伟业。

这当然还不够,但这却是必不可缺的首要条件。

现在沈括不但已挺直了他的腰昂起了他的头,甚至还恢复了先前一贯的玩世不恭和放荡不羁。

面对此后即将来临的残酷考验,他已然做好了心理准bèi



该来的,始终有一天会来的。

既然这已注定是自己选择要走的一条路,就要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地走下去,面对困难,就决不能逃避,只有迎难而上。

既然现刻的情况已然身处逆境,就绝不怨天尤人,唯一的就只有想尽办法让自己尽快成长、尽快壮大起来。

这才是成为一个强者所必须具备的人生态度。

伯彦看着他此刻的表情,心里不由再度暗暗感叹:真是很像,这和当年沈圣君年轻时的模样神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甚至还犹有过之。

然后他冲着沈括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云兄、飞云已在那边等着我们呢?”

沈括转头看去,只见云若无和项飞云两人果然已在前面丈余外站定,凝神观望着伯瑞等人那边战况的发展。

正在这时,突闻一下惊天动地的惨吼之声响起,急忙抬头看时,只见摩海一边舞刀格挡,一边倒纵飞退,而伯瑞则碧磷刀刀芒霍霍,伴随着“砰砰砰砰”不绝于耳的劲球激炸声响,在后一刀紧似一刀地紧追不舍。

而在他们两人身子过处,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血线一路洒将开去,一时间竟不知到底是他们二人谁身上流下来的。

);

一百四十八 一梦痴狂

原来先前摩海师妫丽清纶三人共同出招夹攻伯瑞,摩海一拳轰上碧磷刀刀芒,师妫的“定元星爆”和丽清纶的紫光剑qì

则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别命中伯瑞小腹、背心。三人大喜,本道这次伯瑞必然无幸,岂知就在这三股能量即将触及伯瑞身体兵刃的刹那,只见他身子竟突然好似陀螺一般飞快旋转起来。随着飞速旋转,一圈圈的能量气场不住向周围扩散蔓延开去,交裹缠绕,片刻将这袭体而至的三股能量一起缠裹其中,疯狂转动不休。愈转愈快,愈转愈急。

突然间伯瑞大喝一声,停止旋转,跟着双臂分向左右一振,原本在身体外围旋转不休的能量团,这时竟分为前后两股,一股射向身前师妫,一股反撞身后丽清纶。

转瞬这两股能量分别迎上师妫不断接踵而至的“定元星爆”,和丽清纶以天音入魅催动的紫光剑qì

,但闻“砰砰”两声大响,师妫丽清纶竟各自被震开数丈,一时两人内里气血翻腾激荡,不能再行进攻。

伯瑞瞅准机会,先是一抖手面向摩海打出一蓬“地狱飞花”,于摩海仓惶躲避之际,猱身而进,人刀如一,在两人身子交错而过的刹那,碧磷刀如一道闪电般自摩海左肋下“嚓”声划过。摩海惨叫一声,肋下鲜血旗花标出,飞身旋跌。

这一下幸得摩海有“魔胎”真气护身,气机感应得快,躲避及时,碧磷刀入肉不深,没要了他的性命。但即便如此,伯瑞的“地火玄天”真劲还是随刀而入,直侵入他腰腹各处筋脉,给摩海作成了严重的内伤。

同时摩海于腹部中刀的瞬间,左肩头再被一枚“飞花”打中,“地狱飞花”一中即爆,饶是摩海生性刚硬强悍,在这两番重击之下也不由痛得惨呼连连,大叫一声,舞刀飞退。伯瑞陡地于空中一个倒翻,已到摩海跟前,一咧嘴哈哈几声狂笑,忽又呜呜大哭,继而再暴叫道:“我是谁?我是谁?”突然冲向摩海道:“沈天成我要杀了你!”随着说话,狂风暴雨般瞬间全力劈出三十六刀,刀刀不舍地狂命紧追。

伯彦见此道:“看来摩海已用不着我们动手了。伯瑞今日若能一举斩杀摩海,虽说是在神智混乱的情况下,到底也可算是稍补己过吧。”

沈括于旁没有作声,双目看视着战场之中的伯瑞,忽然此刻心中竟再也生不出丝毫要立行前去报仇的冲动。耳听伯彦说话,心中只道:“这个现下近在眼前的人,就是当年谋害我祖残杀我沈家上下数百口人命,此后又接连派人追杀我父我母的罪魁祸首。可是他此刻非但已走火入魔,神智混乱,就是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说不定也早已忘记了自己当年所犯下的过错,那么我还要不要找他报仇?我现下杀了他又有何用?纵然我此刻能够一刀将他的头颅斩下,但他既然已不记得自己是谁,又怎会知dào

我就是前来寻他报当年大仇的沈家后人,更不会心中有半丝悔恨愧疚。既然如此,我上前去报仇还有何意义可言?”

他正自胡思乱想,忽听身旁项飞云伯彦等人同时惊呼出声,一怔而醒,急忙抬头再看,就见只这一瞬之间,眼前局面已发生了彻底逆转性的剧变。

只见原先本已大占上风的伯瑞,此时竟一路滴血的狂叫倒飞回去。而与此同时,身后蓄势已久的师妫迅速发动,幽灵般自伯瑞身后迎击而上,在旁人一记惊呼尚来不及出口的情况下,整个人已自伯瑞背心“嗤”地洞穿了出去。

紧跟着鲜血狂喷,伯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室内。随着惨叫,人迅速向地上跌落。

及师妫在摩海身旁站定身形,伯瑞也已“砰”的跌落地上。

但他身子方一躺地就立行弹起,“腾腾腾”连退三步,以刀拄地这才站定身子,只见胸口血洞宛然,身前衣襟皆赤,显然受伤惨重之极。,

然而奇怪的是,他此时竟于自己的伤势毫不理会,甚至对魔海师妫等人也再不看上一眼。而是回过头来,一双充血通红的大眼,瞬也不瞬地痴痴凝视着前面三丈远处的圣域晶球。在这一瞬间他眼里竟只有晶球,而浑忘了身周其他一切事物的存zài



沈括这才发xiàn

晶球于不知不觉间又大了许多,此时已然恢复到先前所见的拳头般大小。

只见伯瑞呆呆地看视着晶球,那神情就像在看着一个被他所倾心恋慕多年、却又丝毫不将他放在心上、对他随意侮辱践踏的情人。那种神情之中,既充斥着满心的愤恨不甘与不平,又满布着浓郁的依恋迷醉与痴狂,矛盾之极,却又怪异之极。

此时他只是怔怔地出神看着,而在他身后的师妫摩海等人都被他这一怪异的表情和举动所震撼,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行上前动手。

伯瑞又痴痴地瞪视了晶球良久,忽然“当啷”一声碧磷刀落地,双手握拳,愤nù

之极地冲着晶球大吼道:“不!这些能量都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不能再次把它从我的身体里拿走!你不能!绝不能!”

一刹那他的声音就已彻底疯狂,他的话语更嘶哑而悲厉:“你是我的!你不能那样子无情!你不能!二十年,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为你抛弃了所有的一切,我不娶妻不生子,我谋杀圣君利用长兄背叛圣域屠戮无辜,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二十年来我白日潜藏晚上苦修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始终过着卑躬屈膝暗无天日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你,为了你啊,老天知dào

我这样子做全部都是为了你。你是我的,你永远永远只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因为我已为你付出了整个人整颗心全部的生命与灵魂!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也应该属于我,你不能再次把已经给我的东西再无情地全部要回去,你不能!你不能啊你不能!”

);

一百四十九 怦然心动

他愈说愈激动,愈说声色愈厉:“二十年了,二十年来你几乎每次都是这样,我对你热乎乎,你对我冷冰冰,我对你完全交出了心坦诚相见,你却只赐予了我冷漠侮辱与嘲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不甘心。每次在我以为已经真zhèng

得到了你的能量你的垂青时,你却到头来只让我空欢喜一场一无所有。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将给予我的能量无情地收回去?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竟从没有给过我一次笑脸一丝施舍?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难道我对你付出的为你所做的这一切还不够好?那么你告sù

我要如何做才能令你满yì

?你告sù

我!你告sù

我!谁能告sù

我?谁又能告sù

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狂呼,狂嘶,狂吼,狂啸,他用双拳不住轮番击打自己已然血迹斑斑的胸膛,一任鲜血再度狂喷。他对这一切都不在乎,他不在乎,在这一瞬间,他眼中耳中脑中心中所在乎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眼前这个用尽了自己全部心血全部光阴全部思想与灵魂的“她”。“你告sù

我这是为什么?你告sù

我告sù

我!谁能告sù

我要怎么样做才能得到你的心?谁能!谁能告sù

我?”

众人本来见他怪异的神态和举止都已深感讶异,此刻再听到这翻歇斯底里的疯言疯语更是大为骇然。这哪里是在对一个晶球说话?这分明是在跟一个自己倾心爱恋了二十年无果的情人发泄心中的激愤与不平!难道这伯瑞真的已经彻底疯了么?难道这伯瑞真的已经脑筋错乱、神智糊涂了?

不!不是这样!

他并没有疯,他并没有糊涂。他的确是在和晶球说话,他也真的是在和他的“情人”交谈。因为,因为此刻的晶球已然“听到”了他的说话,“听懂”了他的说话,而且也“回答”了他的说话。

晶球确实听到了他说话,一瞬间“她”的球身似又微微膨胀了少许,而也许是因为这番话语的“刺激”,“她”的脸更是绚丽艳红光彩四射。在伯瑞说完了这些之后,整个晶球突然“铮铮铮”激烈跳动了三下,而自身亮度更是忽明忽暗地瞬间连变三次。

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然“动情”,这次,面对这个痴恋了自己二十年的男子的激情倾诉,“她”给予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回应”?愧疚,感动,还是深深地自责?

不,都不是,“她”所给予这个男子的竟然是最最残酷的惩罚,最最无情的侮辱和嘲弄。

只听“砰”的声响,跟着血雨纷飞,血雨纷飞中只见伯瑞的整条左臂竟突然自肩头处激烈爆zhà

开来。随着手臂的爆裂断开,自断裂处一股血芒迅速窜出投向晶球,瞬间就被晶球全部吸入。

“啪嗒”一声,一截断臂掉落地上。

而晶球,在吸入了这些能量之后,立行又增大一倍有余,光亮度更是大幅增强。

——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这,这简直太诡异可怖了!

﹡﹡﹡﹡﹡﹡

项飞云惊道:“太可怕了,晶球正在全力吸取伯瑞体内的那部分能量。”

云若无叹道:“可是瑞兄却自行封闭了全身的经脉出口,竟意图强行霸有晶球的能量。”

伯彦也自叹息:“结果非但能量仍旧被吸走不说,反而还伤害了自己。”

沈括道:“可是这件事情似乎还远没有结束,晶球对他身体里能量的吸取才刚刚开始,现在只不过是左手臂而已。”

项飞云道:“这样子下去的的话,伯瑞岂非将会死得很惨。”

沈括道:“不错。除非他肯放开经脉,一任能量被吸取净尽,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几人在说话间,又见伯瑞的右腿开始剧烈颤抖不已,项飞云道:“不好,已经轮到右腿了!”

众人细看,只见伯瑞剧烈颤抖的右腿之上,自大腿至足踝,皮肤下的经脉血管里,竟隆起一个个鸡蛋般大小的能量小球,这些小球不停上下游走,似正在寻找出口。,

但是看情形,伯瑞依旧丝毫没有要将这些辛苦得来的“能量小球”放行的意思。

再过一会儿,伯瑞大腿经脉里的“能量小球”窜动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激烈。皮肤下的这些“能量小球”,就像一只只被人在后追着喊打却又找不到出口老鼠,正在不辨方向的乱冲乱突。

而伯瑞脸上的痛苦之色也越来越浓,一张脸已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口中呻吟不止。突然他再度张口大吼,那一声吼叫就好似一座千年积蓄的火山一朝喷发:

“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些年来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不是不知dào

!二十年,二十年了,二十年前的一天,当我无意中发xiàn

沈天成拿着你在这石室里练功,我才知dào

,原来,原来被大家都认为仍然失踪的圣域晶球已经被圣君找到了。而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当我于室外看到你的第一眼,从那一刻开始,你知dào

,我也知dào

,我的整个人整颗心已然给了你。啊,那时的你周身散发着艳丽夺目的光辉,真是魅力四射,不错,是魅力四射,那时的你就是这般靓丽鲜红,就是这般魅力四射无法阻挡。

“当时,我听着沈天成一边练功,一边不住地疯狂叫喊,从他的话语里我才知dào

,你除了有着这个艳丽迷人的外表之外,内里竟还蕴藏着如许诱人的秘密:大至无穷无限、足以让人踏步神阶仙途的无穷能量,倾国倾城的巨额珠宝财富,掌控天下的至尊无上王权!啊,原来拥有了你,不但就等于拥有了能够冠绝天下的无dí

武技,还同时等于拥有了包括巫国魔域邪皇山城在内的整片圣域大陆。我的天,惊人的秘密,令人犯罪的诱惑!这怎能不令人怦然心动?

“那时在室外,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你,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就算再卑鄙毒辣的伎俩也在所不惜。我要得到你,并真zhèng

拥有你,这是我那时燃烧在心里的最大愿望。一瞬间我就已被你彻底俘获,你的魅力四射,我的怦然心动,你的无边诱惑,我的不能自拔,啊,我可怜的心从此就被你完全占据,再也不能得脱!”

);

一百五十章 至死无悔

伯瑞还欲再接着说下去。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晶球的第二轮集中反噬终于开始。

这次爆裂来自他的右腿膝盖处。

“啊——”

随着能量爆裂,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室内。

惨叫声中,他的整个人就似一尊雕像般,“扑通”摔倒于地。

而自膝盖爆裂处,一股股能量纷纷向外溢出,无情飞向晶球,再不留恋。



窒息。

一时间室内各人的呼吸在瞬间都已停止。

人人都被眼前这奇诡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这时的晶球,因着又有了新的能量补充,周身上下越来越艳,越来越绚丽灿烂得可怕。

而随着亮度的分秒加强,体积更是顷刻间急速猛增。这时看来,已如平日眼中,挂于天上的太阳一般大小无异。

此际晶球周身光华缭绕,剔透晶莹,靓丽无比,而内里,竟隐隐地有着一丝丝蓝色气息不住翻波滚动,于靓丽之外,更显诡异之极。

这明明只是一颗不具任何生命活动的水晶圆球,可是不知为何,这时在各人眼中看来,竟都齐齐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那就是这晶球正在像人一样睁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注视着此刻扑倒地上,满身血污的伯瑞,而脸上,犹自带着无情的冷笑。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晶球真的竟是一个人?真的竟是一个可令任何男子着迷、却又无情狠辣的绝色丽人?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万万不可能。



血,满地是血。血腥,血腥腥。

伯瑞趴在地上,就趴在自己流下的这一摊摊血迹中。

他的手上、身上、脸上,此时都沾满了自己身体里流出的鲜血。

他缓缓张口,伸出舌头来,以舌尖在地上用力舐了舐。

好咸,好苦,好涩,好凄凉,他终于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

好孤独与无助。

原来自己的血竟是这样的,原来先前看到旁人受伤流血时,总会认为人的血液是沸热的激动的疯狂的可令人兴奋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非常非常错误的。

血,原来竟可以如此的孤独与凄凉。

然后他就想,我,我要死了么?

于是他重又低头,再次将整张脸埋入地面上自己的鲜血中。

良久不再抬起。

这,这就是我想要的么?这,这就是我为之苦心经营了二十年所换来的结果吗?

啊,如果早知是这样,又何必……

不,如果早知会如此,真应该……

可是现在已没有“何必”,没有“应该”。

没有,现在已没有没有的一切。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右腿”因为难忍的疼痛而不住颤动着。

他突然就发觉他的“右腿”触到了一件事物。

回头看时,他看到了自己已经断掉在地上的半截残腿,连着脚,和脚上常穿的黑色缎靴。

他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男人所有的屈辱和眼泪和辛酸,彭彭湃湃似水难收。

就在他忍不住失声痛苦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左腿又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他知dào

,新一轮的折磨又将开始。



项飞云,项飞云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趴在地上、已经不像人的人。

看着这个人所受的痛苦和折磨,虽然明知这是他咎由自取,这是他应得的,怨不得旁人。

可是终究还是不免要心酸。在这一瞬间他突然也很能体会到伯瑞的心境,是啊,一朝野心,背叛所有,苦志数载,终成虚幻,这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于是,他禁不住朝身旁的沈括看了一眼,他真的希望沈括能不再恨他,能够在这时候原谅他,宽恕他。

对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他生前所欠下的任何血债也都该一笔勾销了吧。

他朝沈括看去的时候,就发xiàn

沈括正迈步向伯瑞走去。



沈括迈步来到伯瑞身旁,看着脚下的这个仇人。

此时的他已不想再去杀他报仇,这个人现在活着也许真的比死还痛苦。,

但沈括还是忍不住想要让他知dào

,他要让他知dào

,沈家的人并没有被他杀绝,他沈括还好好的活着。

没有人,此刻在场中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去阻止沈括这样做。

他们若非不明真相,就是仍被眼前的凄惨情景震骇着,而如伯彦,则虽然想劝,却又说不出口。

“你可知dào

我是谁?”沈括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问脚下不住颤抖着的伯瑞。

伯瑞听到这声音,就感觉自己是在地狱之中正身受着阴间的审判。于是他抬起了头,脸上带着一丝悲愤,一丝不甘,却绝没有害pà

,更没有悔恨。

可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人的脸,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惊骇,一瞬间他的人竟“腾”地又从地上跳了起来。

“沈天成!你是沈天成!你,你怎么会在这?”

沈括:“你错了。我是沈括,当年被你追杀的沈帆的儿子。”

伯瑞:“沈、沈帆的儿子,哈哈哈哈,原来沈帆和他的儿子也还是死了吗?哈哈哈哈……”

沈括冷笑道:“你最好kàn

仔细点,我是沈帆的儿子,不过却没有死,而是现在来找你报仇的。”

伯瑞突然仰天大笑:“沈帆的儿子,你找我报仇,你为什么要找我报仇?”

沈括咬牙道:“杀祖之仇,沈家满门一夜遭屠的血债,难道我不该找你报仇?难道你以为沈家的人当真都被你杀绝了不成?”

伯瑞由大笑而狂笑,由于笑得激烈,竟至忘了自己的一腿已断,一臂已无,身子一个趔趄,险些又再摔倒:“沈家血债,杀祖之仇,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是要为沈天成那老儿报仇来的。”

沈括道:“不错。血债血偿,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伯瑞再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疯笑:“什么早知如此,什么何必当初,沈天成他该杀!我伯瑞有哪一点不如他,凭什么他要占据圣君之位?他既然不能够打开晶球,凭什么还要一直霸着?有道是王位本无主,能者居之;宝物本无家,强者有之。我自分比他强,杀他有何不可?”

沈括大怒,手已拽上刀柄:“好!那么我今天自分比你强,我是否也可以杀你?”

伯瑞笑,烈笑:“什么?你要杀我,你可知我是谁?我是武功世上第一,坐拥整个圣域大陆,执掌天下权,万民皆臣服的无上圣君,千古未有之雄君霸主,凭你也能杀得了我?”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砰砰砰”的又是连声爆裂响起。

第三轮,晶球的第三轮反噬开始。

);

一百五十一 瞬间白发

跌倒。

在晶球的第三轮反噬下,本来疯狂大笑着的伯瑞一下子就已再度跌倒。

这次他不但趴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更趴在了因着爆裂而断掉的半截左腿上。

他倒下去时,仅剩的一只右手恰好就抓住了自己刚刚才断掉的左脚。

先是左臂,再是右腿,现在,现在是左脚。

“不——”

他惊天动地的狂嘶一声,手掌用力又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这次他足足弹起有三丈来高。

他想再次站起来。

我一定要站起来!

可是他忘记了,他忘记了自己已然没有脚,已经永远、不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所以他弹起的越高,落下时摔跌得也就越重。

“砰”的一声闷响,他整个人贴脸摔落地上。

他手中拿着自己的脚,颤抖着声音疯狂喊叫:“不,这不可能,这不是我的脚!我武功天下第一,这不可能是我的。我是君临天下的千古帝君,我不可能会这样。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他不停地喊叫着,突然急速爬过来,一把抓住了沈括的腿,凄烈地吼道:“是你对我施了幻术是不是?是不是?告sù

我这不是真的!告sù

我我现在看到的全部都是假的!快告sù

我,快告sù

我只有我才是真zhèng

的天下第一。告sù

我,我求你告sù

我好不好?求求你对我说我是全天下至高无上的君王,我永远不会失败,更不会死去。求求你,求求你告sù

我好不好?”

在这连番惨烈的打击下,本就神志不清的他此时更是已彻底崩溃。

沈括看着他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凄惨模样,心中的仇恨早已化为乌有,口中平静地道:“好,我会告sù

你。不过你要先告sù

我,你为了得到圣域晶球,当年到底是怎样害死沈圣君的?”

伯瑞此刻纵使在这等神智错乱的情况下,听到“沈圣君”三字也还是本能的一阵回避,惊慌失色地道:“我不知dào

,你不要来问我,我不知dào

,我什么都不知dào

。”

接着又是一阵狂呼乱叫:“对,晶球,圣域晶球,我要得到晶球。圣域晶球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能跟我抢!”

沈括还要再问,伯瑞已右手连扒地面奋力朝晶球爬去。

只见他一边爬一边仰起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晶球,再不理会身外的任何人和任何事。

晶球,此际的圣域晶球在接连向伯瑞作出三次反噬之后,自身能量较之先前大幅提升,球身直径更是增到几欲达四十厘米,体积庞大得惊人,与初时的弹珠般大小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而这时,晶球也由原先的悬浮空际,一变为平置地上。硕大透明的红色球体之中,一道道蓝色气丝飘荡游移,复又渐渐聚合,形成一个直径约三五厘米的小小蓝色晶核,而转眼之间,却又自行散开。看来诡异非常。

伯瑞一点一点地朝晶球爬去,身后两截断腿拖出两道触目惊心的惨红。按理他受伤如此之重,此刻早该痛得连声大呼嚎叫不迭,可是面对晶球,他非但没有半丝疼痛之态,就是呻吟也无半声。脸上神色竟完全被一种痴狂迷乱所代替,他向着晶球爬去,那情景就如一个经年漂泊的浪子,在生命弥留之际,却突然听到远在家乡的心上人的声声召唤,纵使身隔千山万水,也要爬回去见上自己的亲人最后一面。

一丈,两丈,一尺,两尺,这平日看来轻轻一纵即可过去的距离,此时一下一下爬来,却就如山重水复此生再也难以逾越的生命旅途。众人看得心中都不住地一阵恻然,项飞云的眼眶更是早已湿润,伯彦这时再也控zhì

不住,紧走几步赶上伯瑞,伸手扶住他道:“小瑞,小瑞,你看看我是谁。我是大哥。放手吧,不要再去想什么晶球,跟我走!咱们,咱们现在就回家!”

可是伯瑞对于伯彦所说的话竟是充耳不闻,全然不顾,右臂抬起拨开他的手,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爬,口中只喃喃地道:“回家,回家,对,我现在就回家。”,

终于,近乎六丈远的距离被他一点一点地爬到了尽头。现在,他总算来到了“她”的身边。他突然停下身子,抬起满是血水污泥的手,认真整理整理自己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发和身上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语气中满含温柔,柔柔柔柔地道:“心儿,你别生气,我回来了,你的瑞现在,真的回来了。”

他,他真的是在和他的情人说话吗?那样温柔,那样温存和体贴。

难道,难道这晶球真的竟是一个“人”,竟是他口中唤的“心儿”么?

众人此刻见了他的表情,听着他说话的语气,无不觉得身边凉气森森。这、这怎么可能,他竟然真的在和“她”说话,他竟然真的是在和晶球说话?

丽清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身子簌簌而抖,心里只道:“我,我这是见着鬼了吗?我真的是见着鬼了吗?”

她本欲不信,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她魄散魂飞胆战心惊:那、那晶球不但竟真的“听懂”了他的说话,甚而还有了强烈的“反应”,更且竟张口“吻”了他。

只见伯瑞说出了那句话之后,“她”的脸一瞬间就变得更红,“她”的身子一瞬间也变得更烫,于是“她”情不自已地向他伸出了“手”、张开了“口”,把这个深爱“她”的男人紧紧“抱在”胸前、“吻”在唇间。

众人正自惊异,却见晶球的颜色陡然间变得愈加鲜红,而整个球身,更是不住发出“铮铮”激响,跟着就见晶球的体积顷刻再度迅速猛增。

“铮铮”激响之中,但闻伯瑞的声音又再温柔响起道:“是啊,你真好,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知dào

你是很好很好的。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从没有后悔过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刚才他们还在问我当年为何要杀死沈天成的,其实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面对你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子,世上又有哪个男子不意乱情迷呢?沈天成当年因你而疯,为你而魔,不就如此刻的我一般无二么?”

众人听言更觉怪异,忽然丽清纶娇声惊呼:“看,看伯瑞的头发!”众人一惊而视,却见只在这片刻之间,伯瑞的满头乌发竟尽成雪白。

);

一百五十二 晶球之“怒”

“铮铮”的响声在继xù

,晶球的体积也在继xù

增加。

在眼前这一奇异的景象中,只见伯瑞右臂伸开,用他仅有的这只手将晶球紧紧抱住,整个人,整个身子,都深深地贴在上面。

他微微闭起眼睛,满头的雪发披散开来,半遮着脸庞,这时从侧面看过来,只见他鼻挺唇丰,脸型轮廓棱角分明,竟是俊美非常,世间少有,一时之间,丽清纶于惊异之余,也不由看得呆了。

此时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宁静与安详,似是正在全身心的享shòu

,享shòu

来自“她”的“爱抚”与“深吻”。

晶球的体积在不住的增大,而他的身体,却在不断地急速萎缩中。

可是他竟似对此丝毫不觉,他缓缓张口,似在对“她”说话,又好像在喃喃自语。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温柔得就像绝没有一丝丝的怨恨,而只有倾心的满足:

“是啊,沈天成也是很爱很爱你的,后来他也知dào

自己沉迷其中、不能身拔,难再担当国家重任,于是写下遗诏,想传位于自己儿子。可是,殊为可笑的是对你的痴迷竟然使他丧失了最根本的理智,这样子的大事,他竟然不将遗诏面交伯彦,而只是派了个心腹吴忠前去送信。那真是老天开眼,竟让我恰巧在兄长门前遇见了,于是以代为转交之名将信拦下。而更为可笑的是,送信的那吴忠根本就连这是封什么信都不知dào

。”

说到这里,伯瑞的声音一度停顿,显得此时说话颇为费力,过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唉,我当时还在笑沈天成是何等的愚蠢,却不知一个人若是心灵已然被迷失了,那是什么蠢事都能做得出来的。现在想想,我又能比他好上多少呢?

“后来读过遗诏书信,我见沈天成已有传位之意,更是事不宜迟,恰巧那时巫国、魔域、邪城三国再度联手来犯,已攻陷月映,而沈天成迷恋于你,竟对此事漠不关心。于是我一面暗里加紧鼓动朝中的那些所谓忠臣之士极力劝谏,一面怂恿兄长当机立断,行使武谏,逼圣君退位。兄长先是不肯,但接下来的两天里,沈天成果然因一众将士频频劝谏而大发雷霆,又接连斩杀了数名大将,这才最终促使兄长打定主意,决心行事。”

然后他将脸再度贴向晶球,深深地用嘴唇吻了一下,这才叹息一声又道:“想那沈天成当时的武功是何等高强,在整个圣域,已然不作第二人想,若没有帮手,我又怎敢贸然行事,就是找人帮手,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再多也是无济于事。而我的兄长伯彦,在那时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了,沈天成既然肯将遗诏让他保管,足可看出是如何的信任他。兄长既然被我说动,我们出其不意,后来事情果然就成功了。

“那晚,那晚就是在这里,我们合力诛杀了沈天成,当时的情景想想可真是惊心动魄,本以为要经lì

一场连番血战,不成想沈天成的内力竟突然间全部丧失了,意wài

顺利的就被我们制住。于是,就在兄长欲行劝说之际,我自背后出手,一举杀了沈天成。那一刀所溅出的鲜血,让我可足足昏眩了二十年呢。

“再后来,我一不做二不休,决心向兄长下手。可是这个时候,那个多管闲事的云若无赶到了,我没有得逞,终于功亏一篑。

“可是,可是这些都不要紧。重yào

的是我得到了你,那次虽然因为云若无的阻挠我没能夺得圣君之位,但是他们却不知dào

你当时就在这石室的旁边。因为你的脾气实在是太古怪了,不但吸收能量的时候对人是种折磨,就是释fàng

能量的时候也并不让人好受,所以沈天成他不得不为你另筑金屋。而那晚,杀死了沈天成后兄长和云若无他们就一起赶回天圣城去了。而之后,而之后,啊,就是我们之间相濡以沫长达二十年的快乐时光。

“二十年,二十年啊,二十年来,我没有权力,没有想要的武功,可是,毕竟我过得还不是太苦,因为有你在。我知dào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任何情况下,有你在,就有希望,有你在,终有一天,一切就都会有的。所以,你啊你,我的心心,你知不知dào

你就是我这几十年来所有的一切。,

“可是最终,你还是没有把我想要的给我,我想不通,我实在是想不通,所以刚才我恼你,怨你,恨你。我想不通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真的是一块石头也该融化了感动了可是你却为何还是那样冷酷无情无动于衷呢?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心心,我真的想通了,原来你并不是那样如表面般冷酷无情的对不对,你之所以一直不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那只是因为你心里在害pà

,你害pà

我得到了之后就会离开你,你是在害pà

我离开你是不是?

“一定是的,你不要不承认,一定是这个样子的。在想通了这点之后我就不再恨你了,你拿走了我的臂膀也好,你拿走了我的双腿也好,可是你毕竟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你还留下了条右臂给我不是吗?我知dào

你是要我用它来一直抱着你啊,你是这样想的是不是?你一定是这样想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永远这样抱着你,然后继xù

做我的梦,梦中,我们相偎相依,我们一起回家,回家,有你,才有的家……”

晶球的响声还在继xù

,响声中他就这样不停地说着,他的话语是那样凄凉,他的语调却是那样的温柔。这样款款绵绵的情话,这样匪夷所思的“爱情”,又在如此诡异奇幻的情境之下,自一个双腿残废、遍身血污、雪发如霜的“将死人”的口中娓娓道出,这造成的效果真是震骇人心,一时间室内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无不为他感到伤心惋惜。是啊,谁的心不是肉长的,谁的心又能真个冰冷如铁无动于衷呢?我们自问,我们就没有过如他这般苦苦追寻想要而不可得的痛苦体验吗?我们有过,谁都有过的,只是事情的大小不同,痛苦的轻重有别而已。不是吗?

各人还在伤心难过,伯瑞的声音却终于渐渐止息,这之后,晶球的响声也停止。大家不约而同地齐齐抬头,他们将目光一齐向他望去,向这对苦难的“有情人”投去。一瞬间,他们的伤心难过就全都换成了一声惊呼、惊叫、惊叹,这么多人齐齐一声的惊呼惊叫和惊叹:

伯瑞不见了!

伯瑞他,他竟然随着晶球响声的停止,而忽然的,忽然的他的人就已整个不见了!

而晶球,当众人再次把眼光投向晶球,他们的眼睛瞪得更圆,他们的嘴巴张得更大。真的是好大,好大好大的一颗水晶球啊,竟然会是从来没有想象过得那样那样的大,怕足足有着半人来高吧。伯瑞,伯瑞到底是完全被“她”吸进去了还是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的呢?没有答案,尽管在场的有着那样多双眼睛,却无人能看得见、看得清。

只见此时的晶球,渐渐得颜色已由红转紫,而内里的小小蓝色球核,依然与先前一般大小,依然还是那样的变幻聚散无定。那飘荡其中的一丝丝蓝色气息,这时却已转成绯红,那该是,情人的花瓣和眼泪吧。

一时间众人就这样痴痴地看着,痴痴地叹着想着,想人生的痛苦与无常,想生命的美好与快乐,沉浸其中,竟是谁都没有作声,也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流逝,也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师妫和摩海两人首先从这种伤感惊异的氛围中解脱出来。因为面对如此神奇、而又近在咫尺的晶球,他们一瞬间内心燃起的贪念要远远比对伯瑞的感伤同情来得强烈得多。两人清醒过来之后,互相看视一眼,已明白各自的意思,摩海提刀在手,师妫的寸进尺也自袖内翻出,一打眼色,悄无声息地纵身而起,分向伯彦和云若无攻去。

可是,他们并没有得手,接下来事情发生的变化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始料不及。

摩海和师妫方自纵身而起就开始大声惊呼,因为他们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竟不是投向伯彦和云若无,而是都不由自主地向着晶球飞去。

与其说“飞去”,不如说那是被晶球整个给“吸”了过去来得更确切。

晶球,晶球终于开始“发怒”了,终于开始、大规模的——全面反噬!

难道说这仅仅只是因为师魔两人的贸然举动“打扰”了“她”和自己心上人的美梦所致么?

可是不如此解释,又该怎样解释呢?面对这晶球的突然“发怒”,疯狂的“吞噬”?我们又该如何理解呢?

);

一百五十三 正邪合流

我们当下确实不知dào

晶球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眼前的事实是,晶球真的已经“发怒”,并开始全面“吞噬”这里的一切能量了。

师妫摩海的身体顷刻间就被吸前三丈,项飞云一惊,忙转头望向沈括,希望他能有个解释。可是这一转头不要紧,就发xiàn

此时被晶球吸扯而前的竟不止师妫魔海两人,还有云师和伯彦,更包括了身在较远处的丽清纶。

什么?晶球竟同时向室中各人展开能量吞噬了吗?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立kè

就想过去,到云师身边去,可是他不能,才欲迈步,他就发觉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这一来真是惊骇之极,不由张口呼道:“小沈,这是怎么回事?”

看沈括时,却见他亦是脸露骇色,显然和自己遭际相同,遂道:“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沈括苦笑摇头:“我也不知该当如何,看来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此刻这室中情况当真是危急之极,晶球突然间向在场各人倾力“吞噬”,项沈二人没有现成内力可供吸取,但究竟并非是身无任何能量,是以虽较其他人处境略好,却也是身不由己一时间不能得动。

而师、魔、云、伯、丽五人,眼下的情况更是苦不堪言。在晶球的疯狂吞噬之下,各人陡然发觉自身内力正在如飞般向外流泄,大惊之余连忙各自运功相抗,以阻内力外流。可是晶球这次的吞噬之力竟是出乎意料地大得惊人,而五人又各自有伤在身,是以只过得片刻,就已先后抵挡不住。

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丽清纶,丽清纶虽受伤最轻,内力却是最浅,打斗之时尚可借昊天铃助力,此时抵抗晶球的“吞噬”却是毫无用处。她内力既浅,不多时便已支撑不住,心知不妙,立往后退,可是虽然强行移得几步,晶球的“吞噬”之力却并不稍减多少。这下芳心着实大骇:难道,难道随着先前晶球能量的不断增强,其“吞噬”之力也随而增强,此刻这整间石室之内,竟俱都是晶球的可“吞噬”范围?

此念方起,已觉自身内力不受控zhì

的强行欲向外泄,想起伯瑞先前惨状,此刻再也不敢逞强,只得一力放行。同时心中实是惊恐万分,心道:“若一任如此下去,只怕再过不了多长时间,自个便也要如伯瑞般‘香消玉殒’了。”可是惶急归惶急,却又是无可奈何。

再过得一会儿,伯彦、云若无、摩海、师妫等亦先后支持不住,又不敢如伯瑞般封闭经脉强行阻挠,只得一个个听凭自身真气飞速外泄。

一时间丽清纶的“天音入魅”、伯彦的“天玄劲”、云若无的“灵镜诀”内劲、师妫的“定元劲”和摩海的“魔胎”真气,分成绯、白、金、紫、黑五道气流飞速向晶球注入。随着这几股庞大能量的不绝涌入,晶球的体积分秒不停地急速增加,颜色也迅速由紫色而转为五彩之色。

更为怪异的是,这晶球此时所给予在场七人的感觉竟是各不相同。自项飞云眼中看来,只觉先前所看到的那个向自己调皮嬉笑的“孩童”,此刻竟又在晶球之中显现;而沈括眼中所看到的,却是上面石棺中沈天成的威严相貌;伯彦眼前,则又显现出伯瑞濒死前的惨状;至于云若无,竟意wài

地在晶球之中看到了“水心梦”的音容笑貌;而师妫,恍然间却发xiàn

当年死在自己怀中的婉灵,竟在这一刹那又在眼前复活了过来。

至于摩海和丽清纶,他们于晶球之中看到的,却都是魔姬碧晓音的身影。只不过摩海眼中的碧晓音风姿绝代、倾绝尘寰,而丽清纶眼中的师傅,却是一个面目臃肿、丑陋不堪的怨妇。

一瞬间,众人俱都沉迷于眼前各自不同的幻象之中,反而忘记自身内力流泄的事情了。项飞云和沈括初觉身不能动,而这刻,随着晶球吸力增大,在它的大力吸扯之下,竟是身不由己地向前移去。当此之时,两人都知沈天成当年的“自散内劲”猜想并不可行,就是身无内力,此刻面对晶球,也是一筹莫展,除过被“他”牵着走之外,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忽听摩海长叹一声,道:“伯兄、云兄、师兄,真想不到我们今日本为争夺晶球至此,到头来却反要个个死在晶球手上,唉,早知如此,先前也不需那般狠杀恶斗了。”

师妫道:“摩海兄说得不错。不过这‘个个都要死在晶球手上’却也未必。别人不说,据师某所知,这沈括可是沈天成的后人,先前在上面石室之中,还亲口向我和班库承认懂得开启晶球的窍诀。魔兄只看他此刻虽在晶球的‘反噬’之下,却仍能保持神色自若,不如我等这样痛苦难忍,就该知dào

小弟说得不假。”

另一旁的伯彦闻声也道:“不错。若说今日倘有人能侥幸打开晶球,则此人必是我们圣域的少主无疑。所以,今日晶球之争,说来说去,最终到底还是要落在我们圣域人手里。”

云若无接着道:“伯兄说得好,正好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圣域既然后继有人,咱们今日就算是要战死在这里,也可瞑目了。”

几人说话之际,项沈二人随着晶球吸扯之力不断前移,这时已来到师魔两人身旁。

摩海忽然大笑一声,道:“伯兄此时来谈输赢,未免言之过早了吧。”

伯彦一愕,突见摩海骤出不意,一拳忽向刚来到身侧的沈括当胸击去。不由大惊。

这一下出其不意,任谁都没有料到,要知在晶球正自全力吸取自身内劲的时候,却向旁人出拳动手,实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一个搞不好就要走火入魔,重则伤亡。可是摩海此刻竟然全不顾及这些,倾力一拳击出,其快如电,沈括连躲避都来不及,已被来拳正中胸膛。

);

一百五十四 魔君传人

众人惊呼一声,都道沈括这次必然无幸,却不料摩海这一拳打得怪异之极,一拳明明击中对方胸膛,对手身子却并不稍有震动。各人正感诧异,忽见摩海击出的整个“拳头”竟自完全没入沈括胸口。

准确的说,摩海此际完全没入沈括胸口之中的到底是不是他的“拳头”,众人虽相隔极近,却都不敢肯定。但摩海这一拳打中了沈括,并且深深打入他胸口中去,这是人人眼见,确定无疑的事实。

摩海的拳一出即收,迅快异常,前后不及眨眼时间。众人再看时,不由又是一声惊呼,只见沈括非但并无任何受伤的迹象,而胸口中拳处更是连一丝伤痕也无,只是双眼无神、一脸茫然,竟似浑不自知刚才发生了何事。而反观摩海,他虽看似轻松地只打出这一拳,但此刻却似在瞬间苍老了十年一般,一下子变得皱纹满布、肌肤皮肉松弛,与先前的精神奕奕简直判若两人。

伯彦见状大惊,忽似若有所悟,厉喝道:“万劫魔胎!摩海你竟敢——”随着叱喝,不顾一切的一拳击向摩海。

摩海挥手挡开,勉强dà

笑道:“不错,是万劫魔胎。小弟方才不是说过了吗,伯兄这么快谈胜负实是言之过早了。此刻我已将修liàn

初成的‘万劫魔胎’,藉着方才那一拳注入到沈括这小子体内。他体内既有我的魔胎,日后就是想不承认也不行,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注定是我摩海的传人,是我们魔域的人。”

接着一笑再道:“如此一来,倘若眼下沈括这小子果真有运气得享晶球,那么异日,我魔域必会因此子而发扬光大。则我摩海今日纵葬身于此,也可含笑九泉了。”

伯彦云若无俱都听得暗自心惊,心知摩海说的不错。那“万劫魔胎”本是身具强dà

魔性之物,现下它既被注入沈括体内,在其影响下,难保沈括日后不会堕入魔道。如果真是那样,待此子稍后再得到晶球,则眼前之事,岂非变成是我们将圣域和晶球俱都拱手送给了魔国,这又如何能够使得?

云若无暗道:“这摩海不愧是一方雄主,丝毫不计较个人眼前得失,高瞻远瞩,当机立断,此招既狠且绝,果然歹毒无比。他既知今日遭晶球之噬,已无幸理,又闻沈括或会知晓打开晶球之秘,立时便做出决断,毫不顾惜地将己身‘万劫魔胎’付与。以使辛苦修得的‘魔胎’不随己而逝,又可为他魔域觅得传人。确是令人可佩之举。只是这样一来,我圣域可要遭殃了,这却如何是好?”

他心中思索,伯彦已向摩海怒喝道:“好个奸猾的贼子,既然如此,我就先要了你的命!”说着又欲出拳,只见他一张大脸憋得通红,显见是使足了劲力,可是拳头却再也提不起来。原来只这片刻之间,晶球的反噬之力又已增强数倍,此时竟然想要动手亦不可得。

云若无微一抬臂,也是不能动弹,可是此等大事,实是片刻不能延误,于是急向项飞云喝道:“飞云,这里现在只有你尚有行动之力,快些过去杀了他,此子绝不可留,否则后患无穷!”

项飞云身无内力,晶球反噬之力虽然大增,于他的影响却并不如伯彦云若无那般厉害,使劲一抬手臂,果然能动,可是要他去杀沈括,却又如何能下得了手?抬头望去,只见此时的沈括犹自一脸茫然,竟似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心中徘徊难决,正自犹豫,云若无的声音再度喝道:“飞云快快动手,须得当机立断,不可犹豫,他此刻既已身具‘魔胎’,早晚必成下一代魔君,届时危害天下,人所难制,断然留之不得!此刻他自身正在与魔胎融合,处在身我两忘的阶段,毫无意识,杀他是最好的时机,切勿迟疑,快速动手!”

项飞云又是一阵犹豫,心下好生为难,想起就在数小时前,还和此人联手抗敌,患难与共,面棺而拜,结为兄弟,眼下却要去亲手杀了他,而他又并无过错,只是在摩海的算计下,“魔胎”自个找上了他,非关他事。虽明知云师的话极有道理,但真要去当场杀他,却叫项飞云如何能下得了手?,

云若无连催三次,项飞云痛苦地道:“我相信小沈日后不会因为体内有了他人的‘魔胎’就迷失本性,以至堕入魔道,云师能否给他一次机会呢?”

云若无见他如此,叹息一声道:“飞云你始终还是下不了手吗?但是你可知此刻的一时心软将会给来日遗留下多大的祸患?”

项飞云忽然抬头,神色坚定地道:“云师顾虑得极是。可是无论如何,我对小沈有信心,况且这又不是他的错,同样是生命,我们应该至少给他一次机会的,不是吗?不过我可以答yīng

云师您,如果日后发觉小沈当真已堕入魔道,无可救药,我定会亲手杀了他。云师你看这样可好?”

云若无见他执意如此,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向伯彦道:“不知伯彦兄的意思如何?”

伯彦亦是一声长叹,道:“换做是我,我也下不了手的。”

一顿又道:“但自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物是好是坏,关键还在人为。这‘万劫魔胎’虽说魔性厉害,但既如少主体内,那么它在日常作用影响少主的同时,少主自身的意志也必会对它进行重塑改造,日后是正是邪,还要看少主本人的努力,却也未可便下定论。也许飞云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应该给他一次机会,云兄你看呢?”

云若无道:“我也何尝不想如此,只是这个‘至少一次的机会’却要拿上整个圣域的安危做赌注,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三人正欲再说下去,突闻一道阴声长喝响起,急转头,却见师妫“呼”的已一拳打出。

他这一拳打得是谁?沈括、项飞云,还是伯彦和云若无?

);

一百五十五 暴怒如狂

不,都不是。只见师妫这一拳竟是全速击向晶球。

什么?他竟然向晶球出拳?此时此刻,他怎么还能向晶球“出拳”?

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原来师妫自开始发觉内力流逝时就一直在苦思对策,这时见晶球汲取能量的速度不断激增,心知若再无法阻止的话,今日必难有命在。情急之下,忽然想到:“我们现在都是被动地在给晶球一点点吸取内力,但如果我主动出击,猛然的一下子集中大量内力送出,不知又会如何?据眼前情景来看,这晶球确实就像是一个‘活物’,但‘她’即使胃口再大,一下子‘吞噬’的能量也该有个限度,如果我们能够突pò

‘她’这个瞬间摄取能量的最大限度,那么‘她’在匆忙‘吞噬’的时候,是否有被‘噎着’的可能呢?”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在师妫的设想中,晶球“吞噬”能量的过程,就是一个“吃饭”的过程,一个人的嘴巴再大,总不能一下子就吃掉整个大馒头,即使能吃掉一整个大馒头,但若我突然一下子给他送进去两个、三个、五个,那他会不会被“噎着”呢?这是极有可能的。

他愈想愈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此刻眼见再不能拖延,只有行险一试。他本欲招呼众人一起出手,但又想倘若此法可行,我能先行脱困,那岂不是一下就掌控了这整个局面的主动权。是以并不向他人说明,大喝一声,全力就是一拳击出。

其实他这一拳应该说是“送”出,而不是“击”出,他只是藉着晶球吞噬能量之势,将自己体内至少百分之六七十的能量于瞬间一股脑全力“送”了过去。

“呼”的一拳“送”出,由于他这一下送出的能量太多太急,“定元”气流瞬间在身前汇聚成一个车轮大小的能量球,呼啸奔腾着向晶球撞去。

“砰——”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能量球迅速撞上晶球。

只见一撞之下,这能量球果然没被晶球给“吞噬”下去,而是立即被撞碎、撞散、撞飞。

师妫大喜,晶球果然没有这样大的“胃口”,晶球果然不能一下子把自己送出去的能量全部给“吞”下去。

既然“她”没有把能量球整个“吞”下去,那是否就能说“她”因此而被“噎”着了呢?

当然不能。所以师妫现在还不敢确定,仍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能量球虽被晶球撞碎,晶球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吧,只要“她”真的是个“活物”,就一定会生出反应。

果然,晶球立kè

就有了反应。

晶球的颜色、光芒突然间就开始一个劲地闪烁变幻不定。

然后——

忽然的晶球一下子就缩小了!

而同时师妫更感觉到,晶球投向自己的“吞噬”之力,竟在这一瞬间立行消失。

成功了!师妫高兴得简直就要立kè

大叫出来。

然而他没有叫出来,他高兴得太早了。

确切的说是师妫还来不及高兴,晶球就突然又由小变大,颜色也由先前的变幻不定一变而为单一的深紫。

接着师妫就感到真zhèng

的“大难临头”,所有人都感到了真zhèng

的“大难临头”。

晶球不但又由小变大,更在突然间以大于方才十倍以上的力量,向众人展开狂风暴雨式的无情“吞噬”。

“愤nù

”!

由于师妫的招惹撩拨,竟致使晶球一下子“暴怒如狂”!

“暴怒如狂”的晶球首先就全力向师妫“发怒”,展开“毁灭性”的吞噬。

师妫在感到内力飞速流逝的同时,猛然间更发觉身子又被扯前丈余,不由心下大骇,这刻真是后悔不迭,可是面对晶球如此狂猛的“吞噬”,却又无计可使,只得拼力运功支撑,一时间当真苦不堪言。

接着几乎在同时间,众人就都遭受到了这种近乎“毁灭式”的灾难。

忽然“啊——”的两声惊呼响起。,

师妫瞥眼看时,见竟是项飞云和沈括两人因抵受不住晶球的疯狂“吞噬”而被飞速吸扯向前。

晶球吸取的是旁人储于体内的现成内力,可是沈项两人并没有现成内力可供吸取,有的只是一个寻常人最根本的生命机能。

可是生命机能是用于维持人的生命存zài

的根本能量,平时遍布于人体全身上下的血管组织之中,和人的生命意识相融相合、息息相关,已是属于“活”的能量,与一般武者通过内功修习所得储于丹田的内劲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晶球的“吞噬”于项飞云和沈括二人造成的影响不大,因为这种有着生命意识的“活”的能量不容易被吸取。

可是此刻情况大大不同,因着师妫的撩拨,晶球大发雷霆,一下子暴怒如狂,展开疯狂的“毁灭性”吞噬,那情形就又不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旁人尚可凭自身内力暂时支撑,而沈项两人则既无内力可支,生命能又和躯体不容分离,是以在晶球的这种疯狂“吞噬”下,立kè

便不能阻止地被吸扯向前。

听到惊呼,伯彦和云若无也齐齐转头看视,一看之下,两人不由骇然变色。

项飞云和沈括竟被晶球整个给吸走了!

事情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危机还远不止此。

只见他二人非但给晶球整个“吸走”,吸到跟前,竟还被晶球张开“大口”给“吞噬”了下去。

项飞云和沈括竟被晶球活活给“吞吃”了!

就像先前晶球“吞吃”伯瑞一般,被整个给“吃”进了“肚子”里去。

我的天,这、这可怎么办?

先前在师妫向晶球“出拳”的时候,云若无也已然想到那或许是抵制晶球反噬的唯一方法。

可是他虽想到,但在师妫之前却并没有使用。

因为他觉得当前的情况反而对己方有利,至少对沈括和项飞云有利。

他两人因没有内力,在这种情况下受晶球的影响较小,而师妫摩海等又恰好和自己一样,被晶球给牵制住了。这样,对项沈二人想办法打开晶球,反而是有帮zhù

的。

一旦晶球的“吞噬”消失,局面又恢复到先前,那时以自己和伯彦的伤势,并没有十足把握能拦得下师妫摩海二人,更何况还有个丽清纶。

所以他虽然也想到,但却并没有用。

但现在情势又变,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项二人被晶球给生生“吞吃”掉。

所以他决定再度使用,集合在场众人之力,集体向晶球出拳,一举粉碎晶球。

);

一百五十六 开门揖客

晶球于瞬间疯狂吞噬,在场人人自危,项飞云和沈括更是被晶球整个给“吞”进了肚里去。

一时间室内情况凶险异常。

云若无眼见事情紧迫,大声疾喝:“师妫兄,魔兄伯兄,清纶师侄,眼下咱们唯一能够遏制晶球吞噬之法,就是全力向晶球出手,突pò

‘她’瞬间摄取能量的最大限度,予以重创。师妫兄方才所为,依我看并非是方法不当,而是伤重之下个人内力不足,以至无法彻底奏功,此刻我们若想解决当前困厄,唯有同心协力、一齐向晶球出手,方能有望,大家意下如何?”

丽清纶道:“可是,万一此法仍旧行不通,反招惹得晶球更加激愤,那该怎么办?”

摩海接口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或可有一线生机,我同意云兄的提议。”

众人一想,均道不错。再这样继xù

下去,早晚亦会被晶球吸尽内力给“吞噬”下去,既然都是死,倒不如行险搏上一搏,或会有转机也说不定,于是点头同意。云若无再次大喝一声,五人齐齐出手,将自身内劲,于瞬间倾力送出,全速向晶球撞去。

“轰”的一声震天价大响,五颗不同颜色的能量球,于同一时间齐齐撞中晶球。



此时项飞云和沈括两人正在晶球腹中。

刚才在晶球瞬间的疯狂吞噬下,两人竟是毫无抵抗之力,简直连一点思想准bèi

都没有,呼的一声,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来。

是的,是被吸了进来,可是奇怪的是项飞云却感觉到晶球似对他们两人没有“恶意”。

非但没有“恶意”,竟还表现得十分热情。

他们是被“吸”进来,可是那感觉却更似被“请”进来的。

尤其是在两人身子进入的一刹那,项飞云清楚感觉到晶球竟然自行将球壁裂开了一扇“门”。

开门揖客,晶球对他们两人的态度竟然是“开门揖客”。

这简直让人非但莫名其妙,更是受宠若惊,兼且不能置信。

这、这真是太奇怪了,晶球“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晶球根本就不容他们两人思索。

两人才一进入,立即就被“请坐”。

而且这晶球“请坐”的方式极“殷勤”,竟是有无数只“手”在旁轻柔地“服侍”着。

于是等两人明白过来,就已变成是紧靠球核分别背向而坐。

既然是“请坐”,自然之后有更好的“招呼”。

后面的“招呼”果然很是不错。

两人至此才发觉这晶球其实“慷慨大方”得很。

因为晶球后面的“招呼”是请他们“吃饭”。

虽然这“请吃饭”的方式未免有点霸道,但总算人家是“请客”,而非宰人。

所以两人已经很知足了。

他们很“识趣”,因此也更不客气,索性就“大吃特吃”了起来。



沉默。巨响之后是一阵短时间的沉默。

短时间的沉默过后,众人只见眼前奇异的情景出现:晶球被五人齐力撞中,突然间就开始“颤抖”不已。

继而颜色由紫转黑,由黑而红,最终复现先前的蓝芒。

五人正自惊异,忽然地就都感觉到晶球投向己身的能量吞噬已停止。

各人担心又会像先前那样,一下停滞之后,跟着接踵而来的是更大更恐怖的吞噬,是以人人凝神戒备。

可是没有,片刻之后,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

再等得一会儿,情景仍是如此。

于是众人才各自长长出了一口气。

丽清纶究竟是女孩子心性,此刻得脱大难,当真是喜不自胜,不由张口呼道:“这下好哩,我们成功了!”

一语未了,忽然惊叫道:“喂,你们看他们两个!”

众人知她指的是项飞云和沈括,遂一齐往晶球看视过去。

只见沈项二人虽被晶球“吞噬”进去,却是出奇的并没有像先前伯瑞那般凭空消失。

此时,两人正自紧靠着晶球中心那枚蓝色球核背向而坐,四目紧闭,神态安详,就如修习内功之人正在做着日常的吐纳功夫一般。,

而那原先变幻无定的晶球球核,也亦凝聚成形,再不复散开。

此时自这蓝色球核内心,竟发散出一左一右两道气流,分别自背部要穴缓缓注入沈项二人体内。

众人一看之下,无不惊愕莫名。

只不过“惊愕”虽都是“惊愕”,“惊愕”的心情却并不一样。

云若无和伯彦更多的是惊喜,师妫摩海两人则止不住流露出羡慕和嫉妒的异样神情来。

——原来,原来晶球的能量是这样子获得的。

——这,这俩小子竟真的正在吸取晶球的能量吗?

——晶球,晶球的秘密难道只有到里面去才能揭开吗?

这一刻,在场各人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云若无和伯彦是喜中有忧,忧中有喜,既喜这俩小子果然与晶球有缘,同时又为沈括体内的“万劫魔胎”而暗暗担心。

伯彦双目凝神望着晶球,向身旁的云若无道:“云兄你说我们方才留下少主是否是留错了呢?”

云若无听言叹道:“事已至此,担忧也是无用。到底是福是祸,就只有看沈括这小子将来的造化了。”

而师妫和摩海,此刻心中更是掩饰不住地愤恨和嫉妒。

尤其是摩海。此时心中于嫉妒之外,更是悔恨不迭、后悔自己方才行事太鲁莽了,竟仅仅只为了打击伯彦,就将自己辛苦修得的“万劫魔胎”送入沈括体内。但是在刚才的情况下,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又想得到还能自晶球的“吞噬”之中脱困生还呢?

丽清纶,丽清纶此时心中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她在喊出了那句话之后,一双美目就不曾再离开这两个人。俏脸上的神情与其他四人俱是不同。这俩小子竟果然有这样好的运气么?在起始抢夺晶球之前,谁想得到在这一众高手的炯炯虎视之下,能最终得到晶球的竟然是这两个臭小子。看着此时坐于球内的两人,她的心中奇怪的是非但没有丝毫嫉妒,反而竟隐隐觉得有些高兴、有些欢喜。

我这是在为他们感到高兴快乐吗?她不禁暗问自己,这一问,更是问得一张如花俏脸霞飞晕红,露出难得一见的女儿娇羞来。



可是项飞云和沈括真的能如此顺利就得到晶球的巨大能量么?晶球又为什么显得如此“好客”与“热情慷慨”呢?

没有人知dào

。没有人能真zhèng

说得清。

);

一百五十七 终极圣战

突然,师妫和摩海同时向晶球扑去。

——晶球此刻既已停止吞噬,那也就是说“她”在方才五人的合力一击之下已然“受伤”。

——不仅是被“噎着”,而且是“受了伤”。

——那么此刻就应该是打开晶球的最好时机,只要能进入到晶球里面去,就一定有机会。

——项飞云和沈括能,我们自然也能。

所以他们立kè

就向晶球扑去,事先并没有商量,但却不约而同。

尤其是摩海,此时不但想得到晶球的巨大能量,更急欲将他的“万劫魔胎”收回来。

——好小子,竟然想拣现成便宜,哪有这么容易?

——我们流血牺牲,你们却坐享其成,天底下可有这样子的好事么?

他们两个都怒极。由刚开始时的嫉妒一转而为满腔的愤nù



炽烈燃烧的怒火已使他们对眼下自身的伤势全然不顾。

一定要得到晶球,只要能得到晶球,什么就都有了。

尤其是在方才亲眼目睹了晶球的威力之后,此刻对传言更是确信不疑。

所以他们动身,立kè

就向晶球扑去。



可是他们没有能够到得晶球近前。

因为有人在前面拦住了他们。

两个人,一袭青衫、一身白衣锦服的云若无和伯彦。

云若无和伯彦的青衫白衣,此时早就已经变成了“血衣”。

可是不管流了多少的血,这两个人毕竟还活着,毕竟还没有死去。

而只要他们还有一丝呼吸存zài

,就绝对不允许师妫摩海此刻再前进一步。

——晶球,在现下这等关键时刻,又怎能由得他们去加以破坏?

——项飞云,项飞云和沈括两人身处如此重yào

关头,又怎能让他们前去干扰?

——若再有什么意wài

事故发生,却又如何是好?

——到了那时,我们纵然想管,还能不能再管得了、阻止得了。

所以他们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师魔两人再有寸进。

他们当然不知dào

项飞云和沈括两人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晶球此刻正在源源不绝地将能量输送给他们,而他们也正在全神贯注地吸收,这却是眼前可以看到的事实。

他们此际绝不容被打扰。

且不说晶球倘若再被刺激会做出什么样出人意料的举动来,单是项沈二人一旦心神受扰,只怕立时便也要走火入魔。

试想若晶球输送的这股庞大能量,因着二人的心神不宁突然在体内逆行、强冲乱窜,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到时不要说受伤,只怕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也大有可能。

因此现下绝不能让师妫摩海这两人近前。

一定要阻止,不惜任何代价。

是以伯云二人一见摩海师妫飞扑而前,他们也就跟着动身。

立kè

就把这两人给拦了下来。



师妫和摩海瞬间同时停住身形。

一停下来立kè

就开始暗自提聚内力。

在提聚内力的时侯,他们两人才清楚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身体到底有多虚弱。

但他们不退,半步不退。

他们相信伯云二人挡不住他们。

他们坚信云若无和伯彦此时只有比他们更弱、更累、更不堪一击。

而最最最最的关键是,得到圣域晶球的机会就在眼前。

尤其是在他们初步明白了晶球能量的获取之法以后。

他们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只要能闯过去,只要现在能突pò

云伯二人的防线闯过去。

晶球就是自己的,至少有着绝大绝大的机会是自己的。

他们各自都在心底做过考lǜ



今日一直战斗到现在,自己可以说是不但疲、而且累、更且伤。

更且伤得还非常严重、异常酷烈。

即使现在决定退出,以目前的惨烈伤势,回去之后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刻苦勤修,自身功力绝难恢复旧观。

可是眼下若能得到晶球的能量就不同了,大大大大的不同了。,

以晶球如此巨大庞大的能量,若能拥为己有的话,非但功力尽复是顷刻间事,就算要做出武道上的终极突pò

,也是大有可能。

这个诱惑就够了,有这个诱惑就已足够让他们豁出一切。

所以他们不退,誓死不退。

他们已决定死战。

一切为了晶球,为了晶球的一切,死战到底,血战到底。

云若无和伯彦你们既然要来阻挡,那么就来吧。

若一定要我们踏着你们的尸体过去,我们也再所不惜。



对峙。

片刻的对峙后,还是师妫先说话,未说话前先笑,邪邪邪笑,然后道:“看来云兄伯兄是心意已决了。”

伯彦冷哼一声,道:“不用多说,到了这个时候,你我心里都应该明白,今日一战,已不是争输赢,而是定生死。哪一方若要取得胜利,就一定要站在对手的尸体上,否则,战斗将永不停息。”

摩海大笑:“说得好,只是伯兄自问能否有站在摩海尸体上的机会呢?”

云若无一笑,淡淡一笑,依旧微笑如春花:“摩海兄既然要问,那么就应该知dào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战争不到最后,随时都会有奇迹发生。”

丽清纶此时也已赶了过来,闻言媚笑着道:“哦,是吗?不知云师可否告sù

清纶,会有什么样的奇迹发生呢?”

伯彦接过话来道:“会有什么样的奇迹发生,此刻谁都不能事先做出判断,但伯某还是要再重申一下云兄先前说过的话:今日来此抢夺晶球的人,任谁都不能离开!”

交锋,话语如刀剑,眼神似烈火,交击,交击,燃烧,燃烧。

炽烈。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任谁都阻止不了。

他们几人这一战,始终还是要继xù

下去,不死不止,不死不休。

就算云伯二人想不这样做都不行。

不过,这也许就是今日晶球之争的最后一战了吧。

这一战之后,想必项飞云和沈括已能成功获取晶球能量和蕴含于其中的所有秘密了吧。

只是,到时候,我们两人还能不能看得到呢?

圣战,最终的圣战已来临。

这一战之后,他们五人之中,到底还有几人能存活下来呢?

恐怕此刻谁心中都没有底吧。

圣战来临。



肚痛。

在晶球外面五人的战斗即将开始之际。

晶球之中的项飞云和沈括忽然就开始感到“肚痛”。

天底下有没有白送的“午餐”?

没有。

天底下有没有白请人“吃饭”的晶球?

当然更没有。

所以项飞云和沈括就只好“肚痛”。

肚痛还不要紧,更要命的是“头痛”和“心痛”。

痛痛痛痛痛痛痛!

大痛!

大痛来临。

);

一百五十八 如此“肥婆”

晶球,晶球“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先“请”沈项两人进来“吃饭”,继而又再改变主意使他两人“肚痛”?

“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这里遍布的“食物”已太多,晶球对能量的摄取非但已提前达到“饱和”,还因为“食物”太过诱人的缘故,一时“贪吃”而被“撑”着了。

所以“她”感到极不舒服,“她”需yào

有人来为“她”“解忧”,帮“她”“消化”。

前面我们已经提到过,晶球在每天“睡醒”之后都要做“运动”:呼吸和吃饭。

但是“她”运动的时间并不是每日都一样的。

一般的说,每月十五这一天,“运动”的时间会长一些,“吃”的“饭”也会多一些。

而这只是一般的说。那也就是说还有更特殊的。

比如今天。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三月十五。

可是今天又不止只是三月的十五。

还有更重yào

的。

今天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日曜天环”发生的日子。

而所谓的“日曜天环”,也就是宇宙间太阳能量的一次微型爆zhà



爆zhà

并非遍及整个太阳。

而只是在太阳外围周边的地带发生。

很轻微。

但对人间来说已不是“轻微”,而是“巨变”。

当数小时之前,在天圣刀的引发下,激速爆zhà

的太阳能量袭击天狼谷,这一击不但打开了天狼谷地穴之门,更使谷中及整个地穴下面布满了爆zhà

后的太阳能量残余。

再加上今日来到这地穴之内的高手特别多,打斗之际,挥散于室内周际的能量更是大得惊人。

在这些能量的刺激下,今日的晶球已显得格外兴奋,无论释fàng

和吞噬,都来得异常强dà

、强烈。

只不过“她”在释fàng

能量的时候,恰被叹息之壁遮挡着,除过亲身陪伴的伯瑞,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

及至晶球释fàng

完毕,开始吞噬,我们才得以目睹。

当这股强dà

的吞噬力首先自伯瑞身上开始时,使得伯瑞于即将斩杀摩海的瞬间自身能量被迅速抽逝,反给摩海所伤。

而伯瑞先前本就已近疯癫,更因此一朝梦断,深感自己这数十年的努力尽成徒劳,霎那成狂,于是在万分悲愤之下,强行封闭经脉,誓死拒绝晶球的能量回收。

以至最终在晶球的能量吞噬之下被吸干罄尽、尸骨无存。

因为他毕竟和项沈二人不同,一则他体内所蓄有的绝大部分能量俱是“挪移”“借来”晶球自身的能量,就算是自己本身拥有的那点内力,经过这一二十年和晶球的反复浸淫,也早已被晶球所同化。二则他后来在入魔疯狂的情况下,固执地强行封闭经脉,迫得晶球只有“硬来”。

以硬碰硬下,他只有死。

可是轮到项飞云和沈括时就不同了。

一来他们并没有“拒绝”,因为自身本就没有内力,想拒绝亦无从拒绝起。

二来当他们被晶球吸扯过来时,其时的晶球对能量的摄取实早已“过度饱和”。

晶球吸扯他们过来本就不是为了摄取他们的能量。

而是“她”发xiàn

这两个小子有其它的用途。

可以帮“她”实现自身的能量转移。

“她”现在急需yào

有人能帮自己这个“忙”。

因为,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今日的晶球因着太过“兴奋”,也因为眼前的“食物”太过“诱人”,以至控zhì

不住“食欲”,有点“贪吃”,因而被“撑”着了。

而如果仅仅只是被“撑”着了,也还不打紧,还不是很“严重”。

问题是“她”后来不仅被“撑”着了,更被“噎”着了。

被师妫那一拳所送出的“食物”给“噎”着了。

师妫在重伤之下,那一拳所能送出的“食物”也不是太多。

但关键是晶球此时已经“吃饱”了,甚至在师妫送出食物时,“她”还在打着“饱嗝”。,

所以师妫那一拳虽然未能彻底将“她”击伤,但还是一下子就“噎”住了“她”。

更且使得“她”由“撑”而变为“胀”。

肚胀。

这就很要命。

也很令“她”不好受。

所以“她”不但要大肆“报复”,同时还要找人来帮zhù

“消化”。

帮忙“吃掉”那些自己因“眼馋”吞进来,但现在却实在“吃不下”的多余“食物”。

“她”很快的就将要找的人锁定在项飞云和沈括身上。

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合适了。

这两个人都没有内力,丹田之中空空如也,简直是天赐的储存能量的“小金库”。

而且这两个小子也很合zuò

,毫无抵抗之力,手到擒来。

于是乎“她”就只好向他二人“开门请客”。

很慷慨、很热情、很大度地请他们来“吃饭”。

但是到得后来,“她”又突然发xiàn

这两个小子很不“识相”。

非但贪吃得很,更且可以说是“贪得无厌”。

他们一张开“嘴”,竟然就再也不停“口”。

不但一口气“吃完”了“她”肚内多余的食物,还“厚颜无耻”地向“她”自身索取。

于是“她”不由觉得“好笑”,更感到“恼怒”。

——老娘吃了别人一辈子,没想到你这俩乳毛未褪的臭小子今天竟然敢来打我的主意。

——看来不给你们些颜色看看,你们这俩愣头青就不会晓得老娘的豆腐不好吃。

所以“她”立即就决定要给这两个臭小子“断奶”。

可是意wài

的竟然断不掉。

不是“她”不能,而是时间不对。

因为这时候的“她”,恰巧又再次被“噎”住。

这次不是“小噎”,是“大噎”;不是“轻噎”,是“猛噎”。

继师妫一拳之后,极有“先见之明”的云若无立即就集合众人,再次给“她”送上来了一盘“爆”丰盛的“食物大餐”。

这次“她”真的是承shòu不了了。

不但被“大噎”、“猛噎”,甚而还被“撑伤”、“胀伤”。

“她”甚至感到自己的肚皮都快要给“胀破”了。

在这种情况下,衡量厉害,“她”只好暂时“忍怒”原谅了肚子里这两个臭小子的“无礼”。

所以这两个臭小子也就在这一段时间里依旧“吃”得很“乖”、很“甜”、很“恣肆”、“贪婪”和“忘我”。

可是好景不长,“她”不会一直这样“好脾气”的“容忍”他们。

“她”应该是一名“悍妇”吧,还是一名“泼妇”,又或者“肥婆”呢?

我们暂时不得而知。

只知dào

“她”现在怒不可遏,绝不再容许“她”的“食物”被人无限度地“侵吞”掉。

就算这俩小子长得很俊俏也不行。

所以“她”在一“腾”出手来的时候,就立kè

给这两人“断”了“奶”。

“她”下手很果duàn



非但如此,因着极为恼怒的关系,“她”还顺带给他们“下”了“药”。

这可真是一个“狠毒之极”的“婆娘”。

所以此刻我们的沈括和项飞云就只好捂“肚”而“痛”。

痛得很要命很要命。

);

一百五十九 叹息之壁

火花。一记记火花在五人对峙的空间炸起。

气氛顿时紧张之至。

沉默。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默。这片时的沉默不打破则已,一旦被打破,则必是惊天动地的激战。

不死不止,不死不休。

一时间五人谁都没有抢先出手。

但也可以说人人都已“出手”。

眼神的交击,气势的对峙,脸上神情的每一下细微变化,身体各部分的每一个细小姿势,在在件件,非但都已“出手”,更早已“交手”。

可是五人也都知dào

,这些还不是真zhèng

的出手,真zhèng

的出手将只有一击。

一出手就足以定生死论成败的必杀一击。

因为——

这次的战斗只允许速战速决!

项飞云,项飞云和沈括已然在晶球里面汲取着能量。

这时间,这时间还怎能有片刻耽搁?

一旦机会错失,纵使能突pò

障碍到得晶球跟前又如何?

所以,师妫摩海等人绝不会允许陷入持久战。

绝不会。

是以,他们要出手,必然只有一招,可以让对手立kè

躺下来的绝招。

是的,时间已不能等。

所以师妫摩海决定出手。

还有丽清纶。

对她而言,能不能得到晶球尚在其次,她的任务是,不惜任何代价要云若无的命。

所以她也出手。



可是还没等他们出手,云若无和伯彦就已抢先出手。

他们的“出手”很奇特。

云若无在师妫丽清纶齐齐向他出手之前,竟突然返身,向身后一拳打出。

——他竟在这时对身前二人的攻击全然不顾突然向身后出拳!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想硬挨师妫丽清纶的正面攻击不成?

难道他不要命了不成?

当然不。

他既可以对身前二人的攻击全然不顾,当然是因为知dào

有人会替他抵挡。

伯彦。

伯彦的刀果然立kè

就迎上了师丽二人的拳剑。

还不止,他还同时向摩海出击。

一瞬间伯彦竟拦下了对面三人的全部攻击。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伯彦他不要命了吗?

以他目前的伤势体力怎能去硬撼这三大高手的全力一击?

云若无,云若无到底在干什么?



轰然巨响。

轰然巨响声中伯彦立kè

就被击飞了出去。

但他没有飞出多远就“停”了下来。

不是他自己“停”了下来,而是有“人”让他停了下来。

那个“人”竟是——叹息之壁!

令人充满绝望再无希望唯有叹气唯余叹息的“叹息之壁”!

伯彦竟在被击飞暴退之时,猛然间撞上了身后的叹息之壁。

所以他“停”了下来,摔了下去。

可是“叹息之壁”岂非已在先前被沈括一刀“劈碎”?

现在又哪里来的叹息之壁?

有。

方才没有,但现在有。

因为云若无向身后的一拳已然打出。

原来、原来他这一拳竟然不是击敌。

而是要——重塑“叹息之壁”!

可是这么大一整块从石室一端连向另一端的“叹息之壁”,云若无他拿什么来重塑?

他当然有办法。

他还有一枚“灵镜金莲”。

在把那两枚辛苦修得的“灵镜心莲”分送爱女和项飞云之后,他体内还存有一枚“灵镜金莲”。

现在,他就以这仅剩的唯一一枚“灵镜金莲”来重塑叹息之壁。

他要在和师妫摩海的生死决战之前先解决掉所有的后顾之忧。

有了这堵叹息之壁,师妫等人即便能踏在他们二人的尸体上,也过不去。

这才是他和伯彦此次出手的真zhèng

意图。



师妫三人一击成功。

他们相信这一击绝对已经摧毁了伯彦。

——以伯彦现在的实力,主动来接他们三人的攻击,那是他自己找死。

师妫的“地狱星爆”,摩海的“魔噬天下”,丽清纶的“天音入魅”,都已全力出手。

伯彦必死无疑。,

可是他们现在却绝无半分高兴之意。

因为——叹息之壁!

云若无竟然不惜舍弃自己最后的一枚“灵镜金莲”,在这关键时刻重塑叹息之壁。

该死!

他们非但绝无半分高兴之意,还更加恼怒,恼怒如狂。

这该死的云若无,他、他竟敢——

师妫怒不可遏,摩海怒不想遏。

他们要——报复。

大报复。

他们要对云若无的这一行为施以十倍的报复。

所以,他们立kè

再度出手,疯狂出手。

收起刀,只用拳。

要报复,一拳一拳地擂上对方的身体最解恨。

要报复,一拳一拳地擂上对方身体、耳听着对方濒死前的声声惨嚎、拳头下感受着对方骨肉碎裂的快感,那样子才最痛快。

所以他们出拳,愤nù

之拳,仇恨之拳,火焰之拳。

拳拳拳拳拳拳拳。

拳击云若无。



云若无。

云若无在用尽了所有的灵镜金莲之后,此时似已全然无力抵挡,砰砰砰砰砰砰砰,身子于刹那间连中数拳。

呕血,飞跌。

撞墙。

一蓬蓬的鲜血爆溅在叹息之壁上。

一朵朵的血之花怒绽在叹息之壁上。

鲜红夺目。鲜艳夺目。

然后他跌倒,站起,再跌倒,再站起……

他背靠叹息之壁,艰难地承shòu着来自师妫摩海的每一下泄愤式的“痛击”。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分一秒地逝去。

他清楚感觉到师妫摩海的每一拳击下,自己身上都有一处骨头被击碎。

不但如此。

此时的他更是已无力阻止体内“相思”之毒的扩散蔓延。

他甚至已在渐渐失去意识。

可是,他并不感到痛苦。

相反,他感到很快乐,一种即将解脱的快乐。

到了现在,他已然没有什么可以再担忧的事情了。

云筝已交托有人,项飞云已是他明天的希望,而师妫和摩海,他们的拳头虽然很猛烈,但是,他们可以一块块地打碎自己的骨头,却不能够打碎这堵叹息之壁。

这就够了。

现在就算是要死,他已无憾。



叹息之壁,叹息之壁亲眼看到、亲身见证了眼前这极为壮烈的一幕。

可是它就算能看到,就算能感受到,它却只是一堵墙。

冰冷的、毫无感情可言的一堵墙。

看着溅在身上的一簇簇鲜血、感受着一下一下撞击在自己身上的云若无的痛苦呻吟,它所能给予的,只是冷眼的旁观、无声的叹息。

叹息。

让人充满绝望再无希望唯有叹气唯余叹息的叹息。



云若无,云若无和伯彦真的就这样死了吗?他们所说的奇迹到底还能不能及时降临?

他们,最终还有没有再度爆fā

的可能?

而项飞云,项飞云和沈括此时的处境又如何?他们是否也终会被晶球要了命?

他们此刻是否也正在面临着另一种形式的大战,生死之战。

晶球之争,晶球之争的终极圣战究竟又会是怎样的一场大战?

那该何等惨烈、何等酷烈、何等狂暴和激情?

那该要用多少的热血和眼泪,才能铸就这最终的辉煌一战?

终极圣战。

终极圣战,现在已全面来临。

);

一百六十章 双重性格

哧,哧哧哧,一道道螺旋气劲自背部要穴强行钻入,直侵项沈二人全身经脉。

噗,项飞云和沈括同时口吐鲜血。

由于对方的能量气劲完全呈螺旋形急速侵入,根本就无法化解,强行相抗下二人立告受创。

但总算对方的螺旋劲亦被阻止。

“你是谁?”项飞云咳着血问。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天魅,我是天魅,历代圣域帝国的帝后。”

“你就是晶球?”项飞云再问。

“是的,不过也许再等一会儿就不是了。”果然是天籁般的声音,听来充满着无尽的诱惑和迷醉,令人不由神驰遐想。

“为什么?”项飞云虽是在问,神色反而平静下来。

既然焦急恐慌不能解决问题,倒不如从容微笑。

不错,从容微笑,项飞云不自禁又想起了云师的叮嘱。

奇怪的是就在他想及这事的一刹那,竟忽然毫无缘由地就听到了一阵歌声,无忧无虑的歌声,是那样的快乐纯净和甜美。

这、这歌声是由哪里发出来的?

项飞云正在疑惑时,那把极具诱惑的声音又已在耳边响起道:“这都得怪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的介入哩!”说毕“咯咯”一笑,再道:“不过,还真得要感谢你们,你们竟然带来了我此刻最最想要的东西,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帝后你莫非看上了我和项兄体内的‘魔胎’和‘金莲’么?”另一边的沈括嘻嘻坏笑道。

“谁说不是呢?你小子虽说没有这个长得白净,倒是更见滑头伶俐,脑筋也好使得很,”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接着道,“唉,可惜今日我却要非杀死你们不可,怀璧其罪,这也怨不得旁人,你们就只好任命吧!”

“喂喂喂,慢着,且慢动手!帝后既然是要杀我们兄弟俩抢宝,总该让我们在临死之前先看一下尊驾的庐山真面目吧!”沈括深恐她立行动手,遂继xù

拿话和她搭讪。

那“天魅”帝后又是一阵娇笑:“你小子莫要和我耍心眼,想继xù

拖延时间是不是?不过就算你真是个满肚子滑肠的小鬼头,既然进了我天魅的肚子里来,就注定是我盘子里的菜,怎么也飞不出我的五指山。”

“罢了罢了,帝后你既然是个丑八怪,那尊驾的倾国倾城貌、如花似玉容小爷我也就没心情看了。你也用不着在那里嗲声嗲气地一味硬装了。”沈括边说边连声摇头叹气。

“臭小子,你说谁是丑八怪哩?年纪轻轻就如此乱嚼舌根,可要小心死后下拔舌地狱。”“天魅”帝后似是并不动怒,“咯咯”一笑再道,“小鬼头你成心激我是不是,不过告sù

你也不打紧,你现在看不到我的样子,那只因我还没有获得成形的躯体。不过我天魅可以向你保证,待会儿你小子如果要看的话绝不会让你失望。”

一顿再道:“就是你们真要现下看,我也有办法让你们俩小子看到,不知你们是否愿意看呢?”

项飞云和沈括不由都是听得一阵意动,两人现下对此“人”可说毫无把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算想动手拼命也是无从下手,如果真要能看到“她”的话,那就相对好办的多了。

尚未来得及应声,只觉各自脑部“嗡”的一声,如受雷击,刹那间已来到一个异常奇妙的世界里。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晶球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此邪恶的事物,又怎能成为数百年来历代圣域的传国之宝?

答案是:晶球先前不是这样子的,或者历任圣君眼中所看到的晶球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数百年前,这晶球虽是作为圣域的传国之宝存zài

,但其自身,除过具有超强的感应力之外,倒也并无其它特殊之处。

但正是“她”具有超强感应力这一特性,使得拥有“她”的历任圣君,久而久之,都能通过冥想实现与“她”的精神对话。,

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她”与每一位圣君的关系都极为“亲密”,有时甚至亲密到“无话不谈”,简直已成了他们的“贴心人”。

更有那些在婚姻感情上不大如意的君主,早已在内心之中,暗暗视“她”为“情人”。

而这些君主,大多数在个人临终之际,又往往都将自己的平生内力注入到晶球之中得以储存延续下来。

更有的藉着冥想还将自己的生命记忆也都一并封印在晶球之内。

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待经lì

二三十代圣君之后,晶球非但体内储存的能量日益庞大,更凭借着历任圣君封印于自己体内的生命记忆,而渐渐地拥有了生命意识,成为一个“活物”。

从此“她”开始学着去尝试理解每一位新接触的圣君心意,并进一步深入,学会了按他们的意思“改善完美自己”。

可是在这期间,晶球也曾数度失落,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流落在异域外族首领之手。

而即便“她”先前在圣域期间“接触”的每一位圣君,也并非全都是仁义忠信之辈,更有的甚至还中途改辙,沦为魔道。

所以在封印储存于晶球内部的生命记忆和无穷能量之中,向来是正邪并存、善恶同至的。

这种发展到了最后,竟出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结果——性格分裂。

晶球竟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具有人类双重性格的特异“活物”。

只不过这个秘密即以历代拥有她的圣君和外族首领也都没有发觉。

因为“她”的性格始终是按照他们的“理念”形成呈现出来的。

所以“她”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的,都是符合他们理想的那一面,谁也不曾料到晶球居然还有着完全异于自己所见的一面。

于是这两种性格随着时间都在一天天成长中。

渐渐地也变得越来越难以相容。

一方面善良温柔如天使,另一方面却美丽凶恶似魔鬼。

这些年来晶球就一直以这两个矛盾体在互相发展互相共存着。

直至这一天,直至此刻,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

一百六十一 瞬间奇迹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连数拳。

在师妫摩海不住手的疯狂擂击下,云若无已被殴得不成人形。

他的胸部已塌陷,他的锁骨已断折,他的脸颊已爆裂,而他的左右两肋,更是在原来基础上,已被蹂躏得不堪入目惨不忍睹。

血痕斑斑,他衣上脸上,全身上下每一处,可说无一处不流血,无一处不溅红。

而师妫摩海两人的愤nù

,显然还远远没有得到消歇。

——项飞云,项飞云和沈括那两个小子这时对晶球能量的摄取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可恶,眼看即将到手的好事竟然被云若无营造的这堵叹息之壁给挡住了!

——好一个该死的云若无!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眼巴巴看着本该属于我们的晶球能量被人拣现成便宜吸取干净。

——绝不!



“师妫兄,我们必须得尽快想办法,再耽搁下去,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摩海停手,喘着气道。

“这个我当然也明白,可是方才咱们已经试过多次,以你我现在的功力,实不足以粉碎这堵叹息之壁。”师妫也住拳,叹息道。

忽然师妫转回头,望向身后的丽清纶:“清纶师侄女不知可有什么好办法?”

丽清纶幽幽一叹,道:“适才晚辈也一直在思索此事,可是终究还是一筹莫展呢。看来有这堵叹息之壁存zài

,我们也真的只能望壁兴叹了。”

师妫冷笑道:“只怕清纶师侄女说的不是真心话吧。可是你要知dào

,若是再这样捱得片刻,等那两个小子完全吸取了晶球的能量出来之时,我们就不只是望壁兴叹而是望鬼门关哀嚎了。”

丽清纶寸步不让:“听前辈的言外之意,那是在说清纶于此事上存有私心了,这实令晚辈很是不解,倒要向前辈请教。”

师妫仰天一阵邪笑:“事在紧急,咱们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我师妫没有记错的话,清纶侄女你的昊天铃似乎能在瞬间使人的内力大幅提升,不知可否当真?”

丽清纶娇笑道:“前辈说得没错,此事当真。如此说来,前辈的意思是想借清纶的昊天铃了?”

师妫道:“不错。若有昊天铃之助,再集合我们三人之力,相信定能一举粉碎这堵叹息之壁!只不知清纶侄女意下如何?”

丽清纶轻轻用手梳理几下颊侧的发丝,边悠闲地道:“说实话,我丽清纶此来只是为了云若无,至于你们谁能得到晶球,我倒并不想多加参与。”

师妫再一阵冷笑,道:“倘若此刻在叹息之壁后面吸取晶球能量的不是项飞云沈括这俩小子,不知清纶侄女你还能否说出刚才这番话来呢?”

丽清纶俏脸一沉,极不客气的说道:“前辈若是这样说,我也并不否认,却不知又将如何?”

摩海忽插口道:“清纶姑娘你应该知dào

,若此刻一任这两个小子取得晶球能量,那异日必将成为第二个云若无伯彦,实是我魔域大患。姑娘你就算不为魔域考lǜ

,也该替令师考lǜ

一下吧。”

摩海这句话正说中了丽清纶心事,若非此趟来此魔姬有命在先,令她相助摩海夺取晶球,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和这两个人合zuò

。她适才在侧旁一直犹豫,正是为此。

此刻经摩海再度提醒,想起违抗魔姬命令的残酷后果,不由心中一寒,不敢再行坚持,遂一笑妥协让步道:“那好吧,我就看在师傅的份上,借出昊天铃助你们粉碎叹息之壁。只是,我有几个条件。”

摩海听她应允,遂道:“只要清纶姑娘肯相助,其它的事都不是问题,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即刻动手吧。”

丽清纶道:“咱们还是言明在先的好,我的条件有两个:一是稍后云若无要交由我来处理,再是你们须得答yīng

不可伤了那两个小子的性命。”

师妫一笑道:“这个好说。对于云兄,我们一向不愿赶尽杀绝,尽可以送予清纶侄女做个人情:而那两个小子,既是清纶侄女你的心上人,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索性大方点不要他们的性命便是。”,

丽清纶薄怒佯嗔道:“什么心上人?清纶只是想事后自己动手修理他们而已。”

三人条件谈妥,均知事情紧急,不再多说,一齐于叹息之壁前两丈余处站定,丽清纶居中,师妫摩海一左一右。

丽清纶一声清叱,抖手挥出,昊天铃祭起头顶半空,艳艳霞光照耀,顷刻间将三人笼罩其中。跟着三人大喝一声,刀剑拳齐出,师妫的“地狱星爆”、摩海的“魔噬天下”、丽清纶的“天音入魅”同时全力发动攻击。

霎时只见深紫、魔黑、靓红三股气流于身前丈余处迅速聚合为一,形成一个硕大无比的三彩能量球,在昊天铃神奇铃音的不住催发提升下,能量球瞬间再度增大一倍,急速呼啸旋转着疯狂撞向对面的叹息之壁。



这一击已是三人目前所能使出的最最强劲有力的一击,叹息之壁,叹息之壁会不会因此而破裂粉碎?

不知dào

。没有人知dào



因为,因为这三人的合力一击,最终并没有击在叹息之壁上面。

而是——

被一个人挡住了。

伯彦,本已踣地不起的伯彦竟突然奇迹般的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就伸手正面封挡住了师妫摩海三人的攻击!

什么?

伯彦竟没有死去!

他不但没有死,不但还能站起来,更且还在这要命的时候接下了师妫三人借助昊天铃催发提升的全力毁灭性一击!

这怎么可能?

这是绝对绝对、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不要说现在,就算在平时体力最好的情况下,伯彦也做不到这一点。

更何况他现在还身受如此重伤内力几被洗尽。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竟而能够做到了?

为什么?

奇迹,难道这就是先前他们口中所说的“奇迹”了。

他们所说的“奇迹”竟真的出现了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彦,在伯彦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

一百六十二 三足鼎立

波——

那女子左手微扬,迎面打出一道劲气激瀑,随着这道激瀑的汹涌而至,瞬间整个空间都跟着掀荡了起来。

碧睛青瞳,乌发流云,一身银蓝劲服长袍,鼻挺唇丰,眉目如画,细腰间束一条宝石蓝宽匝皮带,长袍下摆前端开叉,露出内里一双莹白如玉的修长美腿,精赤雪足,身材丰满娇好,一眼看去,既觉靓丽英挺,更感说不出的妩媚诱人。

天魅!

这个女子难道就是那刚才开声说话的天魅帝后?

沈项二人看得都是一愣,不过此时已不暇多想,项飞云提气轻身,顷刻已迎上那道激瀑,厉叱一声,抬手就是一记“金佛剑掌”劈出。“砰”的声响,两股强dà

气流相撞,一撞之下,项飞云但觉对方能量铺天盖地般狂压而至,汹涌激荡,无休无止,只撑持得片刻,已觉大是不支,额上汗珠涔涔淌下。

“嗯,不错,我没有瞧走眼,灵镜心莲果真不凡,竟能将对云若无的武学记忆全部映现在项飞云你的脑海之中;可是即使如此,就凭你自身刚才吸取的那点能量,还是和我相差太远;况且你要晓得,我可是拥有着历代圣君邪帝生命记忆的‘天魅帝后’,在我眼中看来,他云若无的武技未必就是世间最高明的武功呢。”天魅帝后一双勾魂美目望向他,口中笑吟吟地道。

好妖异邪媚的眼神,好动听诱人的声音,项飞云不由心神一荡。

天魅帝后等得就是他心灵间这一丝微隙,抓住时机,手上迅速催发能量。同时间右手尾指一弹,发出铮的一声清响,随着清响,指端一道蓝色螺旋气钻快速射出,排开激荡汹涌的劲气瀑流瞬间深入,砰的“钻”上项飞云的手掌,项飞云一声闷哼,身子倒跌飞出。

天魅“咯咯”一笑,右手五指倏然暴长,在后紧追不舍地向他身子抓去。突然头上乌云翻滚,滚滚乌云之中,一道“霹雳”疾斫而下,迅劈天魅的五根手指。

天魅却并不缩手,五根如兰纤指轻描淡写地一阵随意弹弄,眨眼霹雳立消漫天乌云皆散,沈括打着滚跃将一旁。

天魅一笑再进,五指细长如剑,仍是紧蹑项飞云不放。项飞云于倒跌之际,左手接连挥洒,在身后营造出一堵堵水晶般透明的“灵镜墙”加以阻截。天魅笑斥:“臭小子,凭这区区几堵‘灵镜墙’就能拦得下我么?”

说话间五指伸展开来,自掌心中生出一股强dà

吸力,运力吸扯之下,只见项飞云营造出的“灵镜墙”一堵堵俱都弯曲变形。天魅再一阵“咯咯”娇笑,猛然间掌力前吐,只听砰砰砰数声脆响,灵镜墙于瞬间顿成碎片散落一地。

就在这时,沈括炮弹般再度激射而至,狂喝一声,“战神魔刀”奋力一刀推前,这一刀气势之雄猛激烈,竟几不输于摩海的“魔噬天下”,刀势之出,魔力劲球挟风裹电,奔腾呼啸而前,直击向天魅左肩。

天魅秀眉一蹙,看到沈括这等声势,倒也不敢太过大意,左手一挥,啸的一声,一条柔软灵活的银蛇鞭顺手抽出,幻起漫天鞭影狂飙,迎上沈括的战神魔刀。

经沈括这样一阻,项飞云得以有喘息之机,他知沈括独力绝不是天魅之敌,不敢耽搁,急吸一口气,飞速扑前,暴喝一声,全力一拳击出。

瞬间强光耀眼。

太阳,项飞云终于一拳打出了云若无的“太阳”。

随着这一拳打出,整个太阳似刹那间都在项飞云手中爆zhà

开来了一般。

太阳,炽烈狂烈暴烈燃烧激炸着的太阳!

太阳的光芒迅速扩大,也愈来愈火热疯狂。

嗤,嗤嗤嗤嗤,天魅的五根手指再度暴长,五道青色指剑毫不避让,硬是破太阳的金芒而入。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项飞云的“太阳”和沈括的“战神魔刀”分别迎上天魅的指剑和银蛇鞭。

轰然大响!,

天地间劲气四散激飞。

三人齐齐被震得退后数丈。

﹡﹡﹡﹡﹡﹡

“噗——”坐于晶球之内的项飞云不由自主又喷出一口鲜血。

同时间,另一面抵背而坐的沈括也是身子一晃,剧烈颤抖不已。

冥想!

难道方才的战斗情景竟然都是在想象中发生的?

难道方才三人间的交手竟然都是属于精神层次的意念之争?

项飞云吐血之余,连忙抓紧时间将“灵镜诀”在身周运行两遍,顿时胸口处的滞闷之感立行消减,灵台复清明如镜,点无纤尘。这时,心灵感应到的灵镜心莲的“话语”再度清晰无误地传来:

“少主人,眼下这场精神之战、意念之争你是万万不能输的,一旦失败,你的精神意志将悉数尽被天魅摧毁,那时,轻则我将被她吸纳拥有;重则,就连主人你也有可能被她侵占整个心神,成为她的完美肉身,终生受其所控,不能得脱,其间厉害,少主人不可不知。”

同一时间,沈括也正在聆听着腹内魔胎传来的讯息:“少君,稍后在战斗之时,我会尽其所能地把对前主人魔君的武学记忆全部注入你的脑海之中。眼下这场精神之战,少君你和项飞云、天魅已成三足鼎立之势。你们三人之中,天魅无论经验实力都大胜少君和项飞云,但你二人若联手相抗,却也并非全无胜算。

“天魅的能量虽富、武技虽强,但她的致命劣势在于,她虽然也已具有生命意识,但却没有获得完美的身体,而只拥有着晶球这般次等、死的躯壳,受身体所限,无法发挥出全身能量的最大威力;而且她的意念反应,远及不上人类大脑来得的迅速快捷。若非如此,方才一战你们早就败了。接下来的战斗里,少君你可与项飞云针对天魅这一弱点好好加以利用,如此定有取胜的机会。切记不能大意,一旦被天魅侵占心神,你我俱都将沦为奴役。”

两人正自凝神感应倾听,就在这时,天魅娇笑妩媚的声音又已在耳畔响起。

第二轮的精神攻击开始。

);

一百六十三 彻底疯狂

“伯兄……伯兄你终于做到了吗?”云若无问,声音是那样的微弱,和颤抖。

在方才的那一段时间里,没有人知dào

他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折磨和打击。

可是,他终于还是咬着牙硬挺过来了。

此刻,当他看到多年的战友重新在自己面前站了起来,他的脸上不禁又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难道、难道他方才的一直咬牙苦忍,就是在等待着伯彦的再次觉醒?

——难道、难道他竟还有力量和对手殊死一战?



“是的,老友,我已经全都准bèi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又可以重新在一起并肩战斗了。”

伯彦深情望着云若无全身上下为自己新添的“伤口”,刹那间眼眶里已涌满了泪水。

可是他知dào

现在绝不是流泪的时候,要流就流血,流敌人的血。

“那好,从此刻开始,就该是我们反攻的时候了。”

说完这句话,云若无脸上的神情立时就变了,原本的痛苦之意立kè

就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炽烈燃烧的战意。

他望着对面三人,一个字一个字,斩钉截铁地道:“摩海就交给你了,还是那句话,今天来这里抢夺晶球的人,任谁都走不了!”

他的语声虽仍显微弱,但语气却已坚定如刀,充满了强dà

无匹的自信,仿佛仅这一句话,就已判定了师妫等人的死刑。

“老友放心,我既已说过要留下摩海,就一定能留下摩海!”伯彦说这句话时,双目如电,直射向对面的摩海。摩海和伯彦的眼神一触,不知怎地,竟无由地感到一阵颤栗。

云若无再次笑了,看了这多年来一直出生入死的老友一眼,眼神更加炽烈,大声道:“好,那就让我们仍像年轻时一样——”

伯彦一边继xù

抵挡着师妫三人的攻击,听他这样说,也跟着扬声说道:“让我们仍像年轻时一样——”

然后两人齐声发喊:“让我们仍像年轻时一样,满怀希望的战斗,直至死去!”

这句话一说完他们就出拳,一齐出拳,全力一拳打上师妫三人攻击而来的能量球。

轰的一声震天价大响,能量球整个爆裂,碎溅纷飞。

师妫三人在巨大的能量反挫下,先后震跌摔倒,直摔出丈余来远。

这、这不可能!

三人身子一沾地即行站起,齐齐望向面前屹立如恒、勇猛雄壮直若天神的云伯二人,脸上神色俱是惊疑不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濒临死亡,甚至已到地狱中报过到、打过一个来回的伯彦云若无两人,究竟是从哪里来得力量?

﹡﹡﹡﹡﹡﹡

伯彦,伯彦此时整个人都已经变了,自上而下,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有无穷的能量喷涌而出。

爆爆爆爆爆爆爆。

爆zhà



他的整个人竟似要爆zhà

开来一般。

他这次站起时手中并没有再拿他的断水刀。

他赤手空拳。

那只因他现在已然无忧、已然无愁。

现在的他只想一战,痛痛快快地一战,然后壮烈地死去。

他望定摩海,眼中燃烧着炽烈狂热的战意。

一瞬间眼神可以噬杀人。

战战战战战战战!

燃烧!

燃烧!



“摩海,今日我们两人一战,现在该是到了了解的时候了!”伯彦大声喝道。

“哈哈哈哈,好!真想不到伯彦兄的战斗力竟一强至斯,实令小弟大感意wài

。”

笑声倏收,“锵”的一声,摩海战神刀出鞘。

激电。激电明灭三千里,银河犹在天边。

随着魔刀出鞘,顷刻间在摩海刀身周围,竟迅速炸现出一团团的能量星云。

而摩海的眼神,也立kè

变得森寒如电。

“伯兄既有此意,小弟自当奉陪。”

摩海的笑声依旧豪迈,摩海的话语依旧强悍,摩海仍是先前的那悍不畏死的勇者。

只是,当此情景,想要一举放倒伯彦,他的心中还有没有先前十足十的把握?,

尤其是在方才亲眼见证了伯彦的实力之后。

——这伯彦的功力竟然不减反升,竟能一人接下我们三人的全力一击。

——这、这样的实力试问谁能不惧?

——况且自己眼下又失去了“魔胎”,功力更是大打折扣,那么,在这次的生死决战中,自己还能不能胜出?

——换句话说,还能不能够活着?

摩海已不由不犹豫。

然后他转头,朝身旁的师妫望去。

他朝师妫望去的时候师妫也正好向他看来。

眼神的一触间,两人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恐惧。

对手意志之顽强、战斗力之强横,实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寻常人在他们方才的连番重击下,早就已经死去多时,怎还能活到现在?

更尚能充满激情的继xù

战斗下去?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到底、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使他们一直战斗到现在?

到底、到底是什么样的理想在支撑着他们,使他们永不悲观绝望?



在这一瞬间师妫也确实想过要逃。

他确实想过要放qì



可是,每当抬眼看到云若无伯彦那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再想到叹息之壁后面的晶球。

他就不甘心。

一百二十个不甘心。

——我不甘心,以他们这样的伤势绝不可能赢得了我们!

——晶球是我的,我一定要带它离去。

在这一刻里,忽然的他已能充分理解伯瑞先前的心境。

经过了莫大的努力,耗费了无数的心血,临到头来,眼看目标近在咫尺,却就是不能达到。

这该是一份多么深邃绝望的悲哀。

这悲哀令人愤nù

,令人疯狂。

他现在就已悲愤如狂。

——不,我绝不会逃走,更不会放qì

,他们眼下不是要拼命吗?我也有命可拼!

——就算是死,我也决不退缩!

——已经到了这地步,我又怎能退缩?又怎还能够退缩?

——自己一生只痴迷于武,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今日若然得不到晶球,带着这身伤势退回去的话,那就等于是说要自己强行放qì

这一生的梦想和追求。

——因为,就算自己十年之后功力能恢复旧观,可是岁月不待人,十年以后的天下还能是你师妫的天下吗?

——所以,今日除非是死,否则必要得到晶球。不成功,就成仁!

杀杀杀杀杀杀杀!

疯狂,疯狂疯狂疯狂!

顷刻间,向以阴险狡诈著称的师妫,也突然遭心魔狂噬,彻底疯狂!

疯狂疯狂疯狂!

——今天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不管对手是谁,也不管你是人是鬼。谁挡我的路,阻止我得晶球,我就杀谁!

——不惜一切代价。

“啊——”

师妫突然仰天大叫。

一声大叫方毕,但闻身周丈余之内,竟然俱是能量爆zhà

的噼啪声响。

);

一百六十四 战龙卸甲

看到师妫的反应,摩海的心坚定了下来。

也铁定了下来。

只要师妫不走,我就敢拼到底。

没了万劫魔胎,若再得不到晶球补充,以这一身的伤势,即使能够活着回去,活着也等于废了。

不,我不要那样活着。

如果一定要我如此,我宁愿选择在这里战死。

战,战战战战战战战!

死战。血战。

不死不止。不死不休。

如果,如果今天注定要我死在这里,我不后悔。

如果,如果命运真的要对我开这个残酷的玩笑。

我无话可说。

可是在这之前,我要战斗,永不停歇地战斗。

直到死。

火,怒火。

怒火张天,战意升腾。

战战战战战战战!



噗。

噗噗噗噗噗噗噗。

伯彦背后宽达三丈的劲气天瀑瞬间激烈狂飙。

君不见君不见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奔流奔流到海不复回!

永不回头。

绝不回头。

劲气激荡下伯彦的全身衣袍猎猎翻飞呼啸作响。

怒吼吧,龙之魂!

咆哮吧,龙之魄!

怒吼咆哮吧,龙之热血与激情!

战意,战意浓烈,杀气蒸腾。

伯彦伯彦伯彦你到底要拿什么来和摩海对决?

伯彦伯彦伯彦你究竟能不能留得下摩海?

狂飙狂飙狂飙。

热血沸腾,热血蒸腾,热血爆烈。

爆爆爆爆爆爆爆,爆!



刀。

刀刀刀刀刀刀刀!

刀斩仇人头,刀饮仇人血。

刀是魔刀,人是魔神。

君临天下、傲视群獠的一代魔君。

刀狂。刀暴。刀激。刀烈。

刀是一曲杀戮,刀是万马奔腾,刀是一首热血激荡斗志激烈战意熊熊燃烧着的诗。

刀刀刀刀刀刀刀!

刀因人而魔,人为刀而狂。

狂狂狂狂狂狂狂!

一刀在手,一刀在手人便狂!

摩海在出刀前先出拳。一拳痛击自己胸膛。

爆裂,热血狂喷。

魔血狂喷。

他以血洗刀。

欲让敌人流血,先让自己流血。

魔血狂刀。

经此血洗,刀更丽,更魔,更狂,更暴。

一刹那间刀身周围的能量星云不住由小而大由大而小的变幻聚集。

情景诡异之极,也魔丽之极。

他当然看得出如今的伯彦绝不好对付。

所以此番出手,他也狠下了心,拼上了压箱底的本钱。

魔血狂刀!

欲伤人先伤己的魔血狂刀!

每出一刀自身就先有一处要被摧残摧伤的绝命刀!

三刀杀不了敌自己就必死无疑的断魂刀!

如今,现在,他就要用他手中的魔血狂刀火拼伯彦。

他要以此魔刀斩下伯彦的头颅。

伯彦,伯彦伯彦你做好准bèi

了吗?



伯彦此时的姿势极为奇怪。

他既不执刀,亦不出拳,只是两手下垂不住地提升能量。

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要用什么样的招式来对抗摩海的魔血狂刀?

摩海双眼望定伯彦,极力想看出伯彦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他看不出。

伯彦,伯彦你到底还有什么?

摩海一边急速凝聚功力,一边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对手。

他必须要谨慎。

在不摸清对方虚实之前他绝不能贸然出手。

因为这次不同以往。

因为这次两人向对手发动攻击的机会都可能只有一次。

所以他绝不容有失。

所以在出手前他一定要先瞧出伯彦到底要干什么?



突然摩海的眼睛亮了。

可是一亮之后紧接着便是连续变幻不定的惊恐惊骇惊惧和惊怖。

他终于想到了一件事。

也因而终于——

他终于知dào

伯彦要使用什么了。

因为他看到伯彦的身体正在自外而内地寸寸消失。

那情景就像是一条巨龙——

在临终之际,一层层地不停抖落掉身体上的鳞甲。

于是摩海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心中的震骇和恐惧。,

他禁不住冲口厉叫而出:

“战龙卸甲!——伯彦你疯了吗?你竟然为了对付我不惜使出战龙卸甲!”

然后他立即就出刀,半刻都不敢再等。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这一刀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在伯彦全力使出“战龙卸甲”之前一举斩杀对手。

﹡﹡﹡﹡﹡﹡

“啊——”

师妫再度狂叫。

砰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持续响起的能量爆zhà



赤发。赤发狂魔。一瞬间师妫的头发尽皆转赤。

但他全然不顾,他转面迎向云若无,尖声厉叫:

“云若无,你既然要顽抗到底,那就来吧!就让我师妫现在亲手送你上西天!”

说完他两臂前伸,双手交叉而握,遥对云若无。

然后缓缓举起,直过头顶。

一瞬间身周无数的紫色定元劲球翻滚显现,边翻滚边向着师妫的双手快速聚拢。

劲球不住呼啸,发出阵阵凄厉悲鸣,就仿佛地狱里漂浮在血池中的一颗颗骷髅头。情景骇异莫名。

然后师妫再度暴喝,连喝三声。

三声过后,他的整个人突然就从中爆zhà

了开来。

他的身体一下子从中“分裂”,分为上中下三部分。

然后“出拳”,以他的手他的腹和他的腿。

星流,一颗颗“流星”霎那间分向这三处汇聚,继而全速爆zhà

,喷涌激射而出。

一颗颗的定元劲球,一颗颗的地域骷髅头。

喷涌,激射,形成三股强dà

之极的能量狂飙。

三股星爆。

三股星爆暴射而出,必杀云若无。



师妫知dào

自己这样做很危险。

在目前的伤势和体力下,以“逾矩成规”来使出“终极星爆”实无异等于**。

一个搞不好,使出之后“身体”各部分将永远无法重新归位。

那就等于是在真zhèng

的自残肢体,自我毁灭。

可是到此地步,他已没有办法。

他知dào

云若无的为人。

云若无既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

他刚才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一直硬挨着不还手,由此可知他必定留有后手。

一出手就能完全洗雪“前辱”致敌死命的后手。

虽然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了此时云若无还有什么样的必杀技没有使出来。

可是他的对手是云若无。

就算是作为他的敌人,师妫也不得不相信这样一句话: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云若无还活着,只要云若无还有一口气在,就随时都可能有奇迹发生。

只不过这一次,这一次云若无的“奇迹”到底是什么呢?

);

一百六十五 天魅之吻

随着娇笑之声,天魅再度出手。

她双手用力一掀。

这个动作只是凭空进行,但沈括和项飞云只感觉整个空间都被她一下子给彻底“翻转”了过来。

两人怪叫惊呼,身不由主,各自打着滚往下面无尽的深渊中跌落。

然后天魅跟着进击。

她抖鞭,水蛇鞭鞭身忽然暴长,银蛇如线,哧的一声,隔着六丈远的距离飞缠沈括腰际。

同时右手拂出,拂向项飞云。

她左手出鞭的动作迅捷狠辣,而右手拂击的姿势却简直不像是在与人动手。

而像是在——

舞蹈。

只见她皓腕先是一翻,再旋,跟着五指逐一拂出。

徐徐,缓缓,轻婉,曼妙。

兰花。

随着天魅右手不停地曼妙翻旋,一朵朵轻盈洁白的兰花次第在空中“绽开”。

飘。舞。

飞花渐欲迷人眼。

飘舞的兰花转眼已到了项飞云眼前。

这些兰花并不是“武器”。

但项飞云却感觉到自己在这一瞬间竟忽然斗志全消。

忽然间就已陷入迷醉。

在毫无抵抗之下,眼睁睁看着一朵兰花插上了自己的心口。

然后那朵兰花上原本洁白的花瓣就开始片片变红,鲜血一般的殷红。

而实jì

上这些花瓣也确实正在“饮”他的血。

他想伸手拔除,却全身已不能动。

于是只有任凭兰花“吸噬”。

不停吸噬的兰花瞬间已饮饱了血。

饮饱了血的兰花就已不再是兰花。

而是,红得鲜艳欲滴却又狰狞可怖的——魔界食人花。

——朱唇小口樱桃颗,茜罗轻裙酥红绫。黄蜂针下三分刺,赤蝎尾中一点腥。

好一朵食人花。

好一朵邪恶妖丽的花!

现在这食人花不但己经展开了“她”身上的刺,更张开了“她”那张娇艳欲滴的口。

“她”张口自然要吃人,“她”有黄蜂的刺,也有赤蝎的针,自然能轻易地麻痹人的神经意识,使自己“吃”得放心,“吃”得舒心。

所以“她”毫无顾忌,更肆无忌惮,一张口“咔嚓”就咬下了项飞云胸上的一块肉。

看“她”吃得那样心安理得滋滋有味,就好似自己不是在害人,而是在同情郎开心娱乐一般。

“她”本是吃得嘻嘻而笑的,可是忽然不知怎么回事,“她”就不再笑了,非但不再笑了,反而开始“哭”起来。

因为她忽然发觉这“肉”极不好吃,不仅不好吃,而且“咯牙”。

当“她”发觉这“肉”“咯牙”的时候,项飞云已朗笑一声到了天魅眼前。

对于天魅的如此“示好”他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他当然要给予“回报”。

天魅既然想要吃他的肉,他就索性要去看看对方的心。

所以他不假思索立kè

就自对方心口“钻”了进去,就在食人花的樱桃小口咬上他的假身之时。

他并不是整个人钻了进去,而是藉着灵镜诀送出了自己的一点灵念。

他此刻有着“灵镜心莲”源源不断映现于脑中的云若无的武学记忆,而对于未丧失灵能的云若无而言,要将自己的一点灵能送入对方心神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如果现下是他项飞云实jì

与人伸手过招,他自不可能这么快掌握云师的武功秘技,更不可能一下子拥有如此强dà

的灵能。

但现在他们之间所进行的只是精神层次的意念之争,项飞云只要把这个“意念”送出去就行,这个就容易得多了。

可是当他一进入对方心房,就蓦然发觉自己已真zhèng

踏入了死地。



沈括见水蛇鞭缠来,却并不躲闪,在鞭身缠上腰际的同时,大喝一声,迅速借力上翻向天魅扑去。

同时半空中双手握刀狂力劈出。

在魔胎内劲的催发下,战神刀刀芒瞬间暴长三丈,呼的一声,当头而至。

天魅娇叱一声,玉手连振,一抖一放,接着运力抽出,水蛇鞭一而二、二而三,顷刻间一变为十。十条银蛇狂噬向前,于中途复合而为一,纠缠凝结成一个硕大银力劲球,刹那迎上沈括当头而至的战神刀。,

轰的一声大响,天魅身子微晃,沈括却已一路倒跌飞出。沈括一边飞退一边暗自叫娘,心道:“若非我在这妖妇的银力球未完全凝结之时先行出刀劈中,此时又怎还能逃得这般便宜。”

不过这一下却也证实了魔胎先前的感应不错,这天魅内劲虽强劲无匹,反应却较人脑慢了许多。

天魅见全力一击竟然不能伤他,反被这小子抢了先机,使自己有力难施,亦不由芳心大讶,秀眉一蹙再舒,口中“咯咯”一笑,已有计较,玉手疾挥,水蛇鞭如有灵性般再度缠上沈括腰腹。

她这一下动作极快,沈括尚来得及挣扎,就觉全身上下都已被捆扎得结结实实。

天魅皓腕一收,沈括人就像个大粽子一般被提溜了过来。天魅轻舒玉手缓抚上沈括脸庞,口中娇嗔道:“好好的干吗总想着开溜呢,人家是老虎吗?就有那样子可怕!”

沈括正欲说话,忽觉这天魅非但将手伸了过来,还顺势将自己搂在怀里,此刻更是索性将整个身子都向自己压了过来。

非但向自己压了过来,更且还向自己“动”了起来。

以她的手、她的胸、她的臀、她的腿……

她“动”得真是要命得很。

一瞬间沈括就已感到浑身燥热难耐,而恰在这时,又更清楚地感觉到,天魅胸前那两只晃颤颤的丰满雪乳正在不依不饶紧追不舍地向自己激烈激烈进击、疯狂摩擦。

沈括暗里惨叫一声:“我的娘哎,小爷可是尚未经人事的处子之身呢,怎能经得起你这老妖妇如此折腾!”

此念方起,更觉天魅的一只右手已顺着胸前滑到了自己下体。

沈括到此更是禁不住呻吟出声,欲待逃开,无奈整个人更被大粽子时的捆着,真是欲躲无从欲哭无泪,心里只道:“罢了罢了,看来小爷的童贞今日是要破在这里了。”

这时只闻天魅的娇笑声又在自己耳畔响起道:“呀,小冤家还是个雏儿吗?怎么不早些对人家说呢?也好让人家好好地疼疼你,唉,真真是个好可爱的孩子!”

随着她话声渐落,沈括就感到自己嘴巴已被对方柔润的双唇给深深堵上。

);

一百六十六 至纯至美

轰,沈括的神智瞬间完全被攫夺,整个人已彻底迷失。

迷失在天魅炽烈的拥吻和火热的爱抚里。

此刻他什么都已不再记得,只异常清晰地感觉着天魅滚烫红唇的炽烈缠绵和火热香舌的抵死销魂。

同时他感觉到天魅的左手顺着自己脸颊脖颈一路往下,最后探入衣服停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在她纤纤细手的温柔爱抚下,自己心房咚咚鼓震的声响。

而她的右手则更让人吃不消,竟然直伸到自己下身,配合着一双修长美腿的不断摩擦挤压,更使得他如火如燎欲念焚心。

至此他已逐渐放qì

挣扎抵抗,一任她恣意摆布蓄意挑逗。

何况当此情景,又全身被缚,他就算是想抵抗也无从抵抗起。

只是,此刻在他的心中,于渐感无奈而放qì

抵抗的同时,会不会还有那么一点点情愿“享shòu

”她挑逗摆布的意思在里面呢?

那简直是一定的,甚至还不是一点点吧。

总之,他此时此刻已彻底迷失在天魅的妩媚征服之下,不知不觉成了天魅身体的俘虏。

这初经人事的少年,在这一瞬间他迷失沦陷得竟是那样深沉,以至神思不属,竟完全没有发觉自己体内的魔胎和刚刚才蓄积起来的能量都正在悄悄地向天魅体内流泻。

他更没注意到此时他身上的鞭绳早已无声滑落,而在天魅的蓄意挑逗下,他们两人的身子早已完全紧贴融合在一起。

天魅此刻一边继xù

施展浑身解数撩拨沈括的欲望,一边藉着两人身体的结合急速吸取沈括体内的魔胎精气。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不由暗暗得yì

地笑了起来,她知dào

到了此刻,她的计划已即将成功,只要拥有了魔胎这个比晶球本身更为优秀的生命躯体,她就可以完全独立,永远不用再受到另一个“自己”的烦扰。

她没有妄想去试图用精神侵占沈括的身体,那样做的风险太大,相比于魔胎和晶球,人类的身体机能都更加优秀得多,也因而更难以控zhì

。她对此没有把握,她不想再次造成遗憾。

现在她只想早些离开,离开这个躯体,因为她实在实在是忍受不了心里面另一个“自己”对她的“摧残”和“迫害”了。

她一刻都已无法忍受。

﹡﹡﹡﹡﹡﹡

项飞云藉着灵念一进入天魅的内心,就立kè

发xiàn

自己完全被困住了。

非但已无法再挪动半步,更且连呼吸都几欲窒息。

而这些,都还远远比不上他眼睛所看到的景象来得震撼与残酷。

在开头一段时间里他甚至竟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他竟怀疑自己是来到了师妫所制造出来的人间地狱之中。

因为眼前的情景确实是与地狱无异。

四周闪动的鬼火,寒风凛冽的冰山,还有,还有那无数无数的孤魂野鬼走肉行尸。

而在所有这些事物的中间,在个人灵魂栖息的心之明台。

却赫然翩翩娇坐着一个素衣胜雪容态绝美的白衣女子。

看到这个女子项飞云就不由大吃了一惊。

“天魅——”

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然而话才出口他就发觉不是,这女子绝不是天魅,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外貌上毫无分别。

但是不是,两人的气质却绝不相同。

天魅给人的感觉是极尽诱惑的妖和丽。

而眼前这女子予人的印象却是无尽的纯真和柔美。

那就像一溪清泉,一道春日的暖阳。

有着极静极静的清丽和婉,淡雅和闲逸。

却又不乏生气,不缺少原本属于少女独有的明媚和活泼。

她的年龄看上去更要比天魅小得多,竟像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此际这白衣女子就这样雅雅致致闲闲淡淡地翩坐于天魅心房正中的明台之侧。

在她的身周笼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使得周围那些恶鬼和僵尸,都只能在远处徘徊观望却不能靠近。,

项飞云一下子就看得愣住了。

他刚欲张口相问,那女子的如水明眸已然向他这边望来,并送给他一个甜美之极的微笑。

这一下微笑直若春回大地百花齐放,令这邪恶的心灵地狱瞬间顿成天国。

三十年来,三十年来寻剑客。

几回落叶,几回落叶又抽枝。

自从一见,自从一见桃花后。

直至如今,直至如今更不疑。

看到眼前这女子的轻唇浅笑,项飞云无缘无故竟在心底想起以前念过的这样一首诗来。

这女子的浅浅一笑,那已是只能用“绝世风华”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项飞云犹自心头鹿跳,那女子已冲着他开声说话:

“你认错了,我不是天魅,我是她妹妹,我叫天美。”

她的声音更是那样的轻轻、柔柔,让人很自然想到天际微微的风,天空中片片漂浮的云。

然后是心醉,心醉于那一眼澄澈辽阔的似水蓝天。

“我就知dào

,一定会有人来到这里的,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有放qì

过希望。”那女子依旧以她轻柔甜美的声音说道。

“你……姑娘你真是天魅的妹妹么?那么你又如何会在这里呢?”

问出了这句话之后项飞云就开始后悔,准确的说是害pà

,他忽然就害pà

自己的问话太过粗鲁直接,一下子唐突了佳人。

但那女子显然没有半分着恼的意思,反而伸出手来向他打招呼:“喂,你为何总要站在那里说话呢?你身周的那些事物看着就让人满心的不舒服,不如你过来和我一块儿坐在这里好不好?”

说完她又自行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已经有多少年没和外人说过话了呢?”忽然再“噗嗤”一笑,伸手轻拍了一下自己前额,皓齿轻启道:“哈,我一个人在这里都快给待傻了,竟没想到你是被姐姐所布的结界给困住了。”

说着话朝项飞云再一招手,项飞云只觉一阵清香芳洌的气息拂过自己周围尺余空间,然后,忽然的他就感觉自己的呼吸已再无滞碍,身体四肢也俱都重新灵活自如。

他不由心下大喜,迈步向那女子走去。

可是两人之间忽然就横过了一道河,腥味扑鼻的黑水河。

);

一百六十七 刹那光芒

于是,项飞云迈步,向那女子走去。

可是两人之间,忽然就横隔了一道河,腥味扑鼻的黑水河。

那叫天美的女子见状,蹙眉道:“姐姐也真是的,整天就喜欢这些肮脏邪恶的事物。”

说着话左手的衣袖飘出,白练如带,顷刻横过河面,直抵项飞云脚下。

项飞云也不推辞,提气轻身,飞步过“桥”,径自进入这女子身周的霞光**里。

“我知dào

你叫项飞云,方才我听到外面的人这样子喊你的。”那叫天美的女子一双美目定定瞅着他,接着说下去道:“你们在外面的情形我都知dào

,你是个好人,你很好。”

项飞云不由心里升起一阵温暖,对眼前这清纯美丽的女孩子多了一份好感。她确实不是天魅,她与天魅很不同。

“姑娘你一直都住在这、这里么?”项飞云问。

他本想询问“你怎么一直都住在自己姐姐的心里面呢?”但想这委实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又改了口。

这天美本是一副无忧无虑嬉笑天然的快乐模样,听他这样相询,却不由蚕眉微蹙,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啊,不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不知dào

,我和姐姐是共用一个身体的,可是姐姐的性子既强,本领又比我大,我争不过她,也就只好这样子了。”

说完又忽然极为俏皮的一笑,道:“但是姐姐可也拿我没办法,她要是做坏事,我有办法让她十分头痛哩。”

项飞云心忖原来是这样,见这女孩子说话可爱之极,不由又对她多了一份亲近,笑道:“你这样子调皮,平时你姐姐不恼你么?”

天美嘻嘻一笑,道:“是啊,姐姐恨不得吃了我呢?否则也不会把我关在这里了。”话题一转,道:“你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项飞云正要回答,忽然天美起身惊呼道:“哎哟不好,姐姐又在外面害人了!”

项飞云听言大吃一惊,急忙道:“外面那人是我极好的朋友,姑娘你能不能想办法劝阻你姐姐呢?”

天美转头冲他俏皮一笑,道:“劝阻是根本没用的,否则姐姐早就不这样了!”

然后再嫣然一笑,道:“所以我们不能只劝阻,还要想办法去制止。就算外面那人不是你的好朋友,我也不能容忍姐姐这样做的。”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她就收敛了笑容,神情忽然变得异常庄重严肃,缓缓迈步来到明台中央跪了下去,双手合十胸前,一脸虔诚地开始祈祷。

﹡﹡﹡﹡﹡﹡

星光。

星光闪烁,星光璀璨,星光散落如雨。

只是,散落的究竟是星光,还是传说中战龙的鳞甲?

鳞甲纷纷落,随着纷纷散落的甲片星芒,伯彦的身子此刻正在自外而内、一寸寸地逐渐消失。

突然他大喝,出拳,一拳挥出。

他一拳方才挥出,整个人瞬间就已消失不见。

白光。立身处只剩下一团炽烈燃烧着的白色光芒。

光芒突然一下子急速增大,拉长,变形,然后升腾,不住升腾。

片刻之后,竟幻化为一条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银白雪体巨龙。

长达三丈的巨龙呼啸奔腾,忽然就已飞窜而起。

然后是——

流星,一束激烈耀眼的流星划过苍穹。

伯彦这一“拳”,打出的不是拳头,而是“自己”,他竟以自己为拳,一“拳”奋力挥击。

他竟打出了“自己”!自己的身体、灵魂,以及所有所有的精气神。

最具毁灭性、绝灭性的终极强拳——战龙卸甲。



只有他自己知dào

他要为此所付出的真zhèng

代价。

战龙卸甲。

一项被龙神家族早已遗弃了的终极强拳。

战龙卸甲。

一项被历代龙神家族长老施以无情诅咒、并遭永久封印、禁忌使用的终极毁灭之拳。

战龙卸甲。

一项对攻击目标、周遭事物、本人自身,具有无情杀伤力摧毁力破坏力粉碎力,并具有无可逆转、彻底灭绝性的终极绝灭之拳。,

它不但可以使被攻击的对象永远、永久、永世的彻底绝灭,并更将使自己也魄散魂消、灵魂常堕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好毒、好狠、好威、好烈的一拳。

但正因为这一拳的威力太大、毁灭性太强,加以使用者对本身生命的不予爱惜不知尊重,所以,自古以来,就遭到历代龙神家族的诅咒、封印与禁忌使用。

更有一样,为了对使用者施以严惩,历代龙神所赋予的对出拳者的诅咒将永不消失,更且会延续到其后代子孙身上。

可是伯彦现在就要使用这一拳。

可是伯彦现在非但已欲使用这一拳,而且已经使用、打出了这一拳。

战龙卸甲!

毁灭一切、破坏一切、粉碎一切、绝灭一切的战龙卸甲。



此时的伯彦,心情是异常激动复杂的。

二十年了,二十年来,自己整个身心所背负的深深罪孽终于要在今日彻底洗清。

二十年前,因我之故,致使沈圣君在此间被伯瑞所害;二十年后,亦是在此间,我和伯瑞也注定要一一身亡。

二十年前,我自天成公手上接掌圣域王权;二十年后,我又亲自将此交还给沈家后人。

如此我已无憾,这样做我心甘情愿。

啊,自己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卸掉身上这个日夜背负了几十年的重包袱了!

无论如何,身为圣域的一员,我都已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我伯彦终于又可以问心无愧。

可是,可是——

在这生命的最终残留之时,他内心里还是不禁又想起了他唯一的儿子——伯骞。

骞儿现在还好吧,骞儿现在过得怎么样呢?唉,想不到我伯彦在生命临终之际,竟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见上最后一面。

一想起伯骞,他的心不由就沉了下去。

骞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未免太过要强了,他做了这么多年圣域的少主,一旦要他易位沈括,会不会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呢?

倘若自己能活着化解他和少主之间的摩擦那该多好,可是自己今日一旦身亡,那么日后,即使少主执有自己的忏罪书在,以骞儿的脾性,两人间的对立也势不可避免。若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又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再联想到历代龙神对“战龙卸甲”使用者的永久诅咒,他的心更是乱成了一片。

而他却不知dào

,此时的伯骞,和祺清一块,正一起朝这里赶来。只是,他们却已再没有活着见面的机会了。

);

一百六十八 玄天问情

星爆。

三股星爆汹涌激射而出,迅速轰向数丈外的云若无。

伴随着星爆的呼啸奔腾之声,师妫狂厉的嗓音尖叫道:“云若无,到了这最后的时刻,就只管把你的必杀技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口口声声所谓的‘奇迹’到底是什么?老实说,对于此刻已然浑身是伤、兼又没有金莲、丧失灵能的你,我实在是好奇得很。让我看看你此刻究竟还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来与我师妫相对抗的力量,还是只是自己死到临头,一味在装腔作势、自欺欺人呢?”

这番话说完,师妫再次仰天狂呼。随着这一声狂呼,三股呼啸奔腾而出的“定元星爆”,瞬间能量再激增一倍,星爆气流间彼此不断摩擦撞击,发出噼噼啪啪的连串密集爆zhà

声响,就像三股来自地狱深处的烈火岩浆般,以一种狂烈、决绝、再也不顾一切的姿态,向着云若无猛烈轰击而去。

“出招吧,云若无,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奇迹’到底是什么?让我看看什么才是你云若无最后的必杀一击!”



丽清纶,丽清纶静静站在当地,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战场中的情况变化。双手紧紧握定自己的紫光剑。

此刻,她的整个人整颗心,已几近疯狂!

因激动而疯狂,因抑制不住的兴奋而疯狂!

剧烈颤抖着的疯狂!

师妫的最后一击,必杀云若无,云若无必死!

云若无,云若无终于要死了吗?

看到师妫的出手,丽清纶几已完全肯定,云若无必死,在师妫这等狂烈决绝的攻势下,已然丧失一切、一无所有的云若无根本就没有再次活命的机会。

一分都没有,半丝都没有。

云若无这次是必死无疑。

在这一瞬间,她心中忽然又为云若无感到有些悲哀。

这么大的一个云若无,这么大的一个向来被誉为‘圣域第一高手’的圣师云若无,想不到今天却要殁在这里。

而以他的武功实力,他本大有取胜的机会。

可是,他太愚蠢,他愚蠢之极。

为了压制摩海的“不死魔印”,他将自身的“灵镜心莲”送与女儿也就罢了,但他竟然又白白耗费了全部灵能来为云筝开启“灵识”,从而导致自己非但在武功修为上进阶无望、难有寸进,更使自身实力大幅减退大不如前。

而这,正是他今日和师妫班库一战致败的关键所在。

现下他浑身是伤且不说,更是一无所有,内力、灵能、金莲全都消耗净尽,甚至体内还中了她的魔门剧毒“相思”。

丽清纶当然知dào

这“相思”剧毒的残酷残忍和狠辣,当年她曾亲眼见到数名魔域高手中此毒后势如疯狂、满地惨呼打滚、拼命呼号求救的惨状。

他云若无现下就算再能忍,内里也绝对不会好受。

一想到此刻在这张轻松写意、微笑如花的脸容之下,这人内心所要承shòu的种种巨大痛苦,丽清纶简直已有些不忍心再向他下手。

这人是有些愚蠢,但也的确很了不起,他曾经确实是条真龙,只是现在,这条龙已然没有了爪牙。

可是,一条已然没有了爪牙的龙就已经不是龙了,就只有任人宰割全面挨打的份儿。

丽清纶此时虽然对他多少有些同情,但立kè

的,这种同情就又被继之而来的满腔仇恨所代替。这种仇恨,与其说是她自己的,不如说是来自她师傅魔姬碧晓音的。

一想到师傅这一生就是毁在此人手中,一想到师傅平日里为此人所遭受到的种种痛苦与折磨,她的心立kè

就被一股强烈燃烧的、噬心的仇恨所充满。

所以她厉叱一声,不再犹豫,自一旁全力出手。

她知dào

眼前这已是最后一次向云若无出手了,错过了这次将永远再也没有机会向云若无出手。

因此她全力以赴,就以师傅碧晓音的平生秘技“魔音三叠”,向云若无发动全力攻击。,

她一定要为师傅报仇。



她出剑,在“天音入魅”内劲的急速催动下,自紫光剑身,一道紫色剑qì

芒流瞬间激射而出。

在出剑的同时她弹指,弹指惊铃。

她指弹昊天铃。

“铃”的一声清响过后,正激荡而前的剑qì

芒流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一瞬间紫气大烈,剑芒大盛。

烈极盛极的剑qì

芒流蓦地就如一朵紫色丁香花般盈盈绽开。

而等到整朵“丁香”完全绽开,眼前呈现出的却竟是一个绝色倾城的紫衣丽人。

丽人的神情幽怨,丽人的眼波含情。

丽人的体态轻盈,丽人的姿影惊虹。

紫衣飘拂,人御风而行,直行往对面的云若无。

而在剑qì

激荡变幻的同时间,一股凄然悱恻的乐音,随着铃声渐渐开始弥漫整间室内。

天音入魅,天音入魅之魅极倾城!

然后丽清纶纤指再弹,绯色指劲激射昊天铃。

“铃铃”之声又复大作,悬于头顶上空的昊天铃,在这一弹之下,开始不停左右摇摆。

随着昊天铃的不住摇摆,下方剑qì

再度激增。

“呼”的一声,一头四蹄黑身怪兽自急速增强的紫光剑芒之中奔腾咆哮而出,金睛如电,血口中烈焰狂吐,竟自向前面的紫衣丽人飞速追噬而去。

而那丽人依然犹自未觉,并不知危险在即。

惊煞,天音入魅之魔音惊煞!

三弹,指劲如风,随着这一指弹上,昊天铃迅速自左右摇摆一变而为急速旋转。

旋转,在急速旋转的昊天铃作用影响下,下方的整片紫光剑qì

已汪洋恣肆如大海。

汹涌澎湃的大海,激荡而前的大海,涌起浪花千叠。

千叠的浪花中忽地传来一声惊呼,那倾国倾城的紫衣丽人已然被后面紧追而来的魔兽赶上吞噬。

而魔兽刚吞噬掉丽人,自身亦被随后赶上来的一排排海浪竟向淹没。

转眼间整片大海轰然上升,紧跟着又复哗然落下。

一时海面之上水平如镜,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的海面上只有一滴——一滴来自海水的眼泪静静悬浮。

然后伴随着昊天铃凄恻的乐音,丽清纶再次出剑,海面上的那滴泪珠急速飞驰,飞击云若无。

泪珠,丽清纶这全力全速的一剑竟然只击出了一滴泪珠。

美人离别时淌下的泪珠。

离歌,天音入魅之离歌如水。

丽清纶一出手就使出了碧晓音“魔音三叠”中的魅极、惊煞和离歌。

云若无到此真的已然必死。

在师妫丽清纶的全力出手下,他真的是半丝、半丝希望都没有。



还有没有“奇迹”?还有没有云若无口中所谓的“奇迹”?

不知dào

,在云若无自己没有出手前,谁也不能断言。

那么现在云若无是不是已经出手了?

没有。

他没有?他竟然还是没有出手?那么他到底在做什么?

吟诗。

吟诗?

对,吟诗,他非但在吟诗,更且还对眼前师妫丽清纶的绝命一击视若不见。

可是他这一吟诗不要紧,师妫和丽清纶就同时骇然变色。

师妫已经疯狂扭曲的脸上竟忽然露出种惊诧莫名、绝难置信、简直比大白天里见到了鬼还要更令人不可思议、惊骇欲绝的惊恐表情来。

“玄天问情——”

师妫狂嘶。

师妫狂嘶的同时丽清纶也做了一件事。

逃!

她竟立kè

就决定绝不再进攻,而是——

逃!

逃逃逃逃逃逃逃!

她终于知dào

云若无要使用什么了。

玄天问情——云若无,云若无竟然在这最最关键的时刻要启出“问情剑”!

);

一百六十九 “情”芒乍现

开!开开开开开开开!

裂!

一刹间云若无的整个胸膛就完全从中裂了开来。

跟着红光迸射,红光莹然,红光灿烂耀眼而夺目。

绚丽夺目的红光自胸膛开裂处无穷无尽无止境地向外激射。

爆zhà

。爆zhà



燃烧。燃烧。

太阳!鲜红灿丽如太阳一般的光芒!

爱情!鲜红灿丽如爱情一样的太阳!

这、这无穷无尽激射爆fā

而出的红色光芒到底来自何处?

这、这无休无止灿丽耀人眼目的红色太阳究竟来自何方?

心!心心心心心心心!

在云若无的心底深深深深处到底藏着什么?

魂!魂魂魂魂魂魂魂!

在云若无的灵魂深深深深处究竟有着什么?

剑!剑剑剑剑剑剑剑!

飞剑问情的问情剑!

云若无,云若无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启出他的绝世神兵“问情剑”。

云若无,云若无竟然在此时此刻已然一无所有伤重垂死的情况下想要启出他的“问情剑”。

启出这柄在圣域被永久封印了数百年历经无数任圣师都无法启出的“问情剑”。

他,能不能成功?

他能不能,成功?

他能不能成功?!



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惘然惘然惘然,惘然的到底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

出!出出出出出出出!

剑出,剑已出,莹然晶红的剑尖就如美人一记靓丽的眼眸。

眼眸,眼眸眼眸眼眸,如梦的眼眸,如水的眼眸。

如水似梦的眼眸。

水水水水水水水!水如梦的眼眸如水似梦如水似梦的眼眸!

别!别别别别别别别!

去年花里与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

眠!眠眠眠眠眠眠眠!

夜雨滴窗棂,声声淅淅,声声沥沥,问相思如人何能成眠?

小楼,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深巷明朝卖杏花。

卖杏花卖杏花卖杏花的深深小巷你可曾如此走过,在这样绵绵如烟春雨中?

雨!雨雨雨雨雨雨雨!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落花人独立,微雨**。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酒!酒酒酒酒酒酒酒!

酒如东流水,入唇总成愁。



剑靓。剑丽。剑红。剑莹。

剑澈。澈澈澈澈澈澈澈,澈澈明如水。

灿。灿然。晶光灿然如秋水,一片西子情。

情!情情情情情情情!

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泪!泪泪泪泪泪泪泪!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秋千去。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泪始干。泪始干泪始干泪始干。

劝春心,劝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相思,相思相思相思。

苦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

相思相思相思的红豆已然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种尽相思,错尽相思,而今还是相思。

相思。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声,声声声声说不尽,总是离别情。



剑。剑起。

起起起起起起起。

美人轻绽,美人如花,美人如花隔云端。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笑春风。笑春风笑春风笑春风,那笑春风的桃花至今可是依旧笑得灿然,笑得艳丽与开怀?,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空回首,空回首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黄昏。黄昏无人独自愁,细数芭蕉,细数芭蕉,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愁!愁愁愁愁愁愁愁!

一岁林花即日休,江间亭下怅淹留。重吟细把真无奈,已落犹开未放愁。

愁!愁愁愁愁愁愁愁!

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愁!愁愁愁愁愁愁愁!

花明柳暗绕天愁,上尽重城更上楼。欲问孤鸿向何处,不知身世自悠悠。

悠悠。破愁绝。

谁家子弟,谁家子弟谁家院,为谁风露立终宵。

昨夜星辰。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除却巫山,除却巫山不是云不是云曾经沧海难为水。

梦!梦梦梦!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墨未浓。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压星河,河河河河河河河。

回望高城落晓河,长亭窗户压微波。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

红泪多,尽成殇。



云若无出剑。在师妫和丽清纶同时向自己发动最凌厉攻击的刹那。

他出剑,以他的“问情剑”,这多年来一直想要启封却无果的绝世神兵。

多年来他屡屡尝试,却总是怎么也做不到,无论他如何凝神用心,但均不能令心神全然无隙的进入“忘情问情”的境界。

因为他在这世间,内心牵系的事情已太多,虽是对水心梦用情至深,可是对于这个国家、千万黎民百姓、对于女儿,他都不能全然放下心来。

所以每每到最后,他都是无功而返,与历代的圣师们一样,几经努力,问情剑却已然故我,沉睡在被封印的睡眠里。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的这一刻,他忽然就有了办法,他能够办到了。

正如丽清纶所想,此刻的他已是一无所有,武功内力不再,身死在即,后事嘱托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反而能集中一切心神,进入到对水心梦的思念之中。

他不再顾虑自己肩上所要承担的责任,他已是待死之人,对什么而言都无能为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思念,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全神全力地思念自己这一生的永久至爱。尤其是在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心梦相见之后,那种怦然在心间被点燃的思念之情,立即就像野火蔓延一样迅速遍及自己全身的每一处神经,而且更炽烈、火热和急切。

再者,就是他体内所中的“相思”,“相思”之毒在全身扩散,那固然加速了他生命的死亡,但也因此更激烈着他对心梦的思念。使得他在这生命即将燃尽的最后一刻,藉着体内诸种因素的激发,无情忘情地燃烧自己,终于,他成功了。

他成功了,在对水心梦的思念达到极致极限的一瞬间,他终于由心房之内,将“问情剑”被封印的“感识”重新唤醒。

);

一百七十章 最后告别

“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若有持是观世音菩萨名者,设入大火,火不能烧,由是菩萨威神力故;若为大水所漂,称其名号,即得浅处……”

心室之内,陡然一切静寂。静寂的空间里,但闻天美向观世音菩萨虔诚念经祈祷的柔和声音在其间阵阵回荡。

项飞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过人祈祷,何况祈祷者还是眼前一个如此绝美的女子,不由甚感惊奇。

这天美的声音温柔清和,却又极坚定有力,显是深为相信自己的祈祷定能诉诸菩萨产生效力,救助那个此时在外面正被姐姐伤害的人,同时也使姐姐得救,免于为恶。

项飞云静静站立,静静地听着。初时还不特别感觉怎样,但愈到后来,愈觉整个心神都似融入了天美虔心诵经祈祷的意境中去。眼中看来,只见天美寂寂跪立,素手合十,双眸紧闭,朱唇轻启,神容庄严肃穆,而一身白衣如雪,青丝如瀑,周际祥光淡淡,瑞霭绕绕,恍惚间真如就是那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万称万应、千圣千灵的南无观世音菩萨正在施展无边妙力普度众生一般,一时不由听得痴了,也看得痴了。

这时只听天美继xù

轻声诵念道:“若复有人,临当被害,称观世音菩萨名者,彼所执刀杖,寻段段坏,而得解脱。若三千大千国土,满中夜叉、罗刹,欲来恼人,闻其称观世音菩萨名者,是诸恶鬼,尚不能以恶言视之,况复加害?设复有人,若有罪、若无罪,杻械枷锁,检系其身,称观世音菩萨名者,皆悉断坏,即得解脱……”

项飞云耳听她这柔柔清音不绝缓缓诵来,听到此刻,但觉整个心中,清朗明净一片,满蕴温柔慈爱,一片融融祥和之意,再没有先时半点争斗杀伐之气。正觉神奇惊羡不已,忽然只见天美身子一颤,跟着口中“啊”的一声凄呼,伏倒于地,朱唇微张,竟自溢出一口血来。

项飞云不由大惊,就欲赶过去相扶,蓦见天美周身上下,竟被一张忽然显现的深紫色罗网罩定。项飞云快步蹿前,伸手便去揭那罗网,天美忍痛轻呼道:“不要碰,那是姐姐的‘欲念邪罗’,网身炽烈灼烫,碰不得的。”

项飞云哪里理睬,伸手抓住网丝就往上掀,哪知手掌才一碰到丝绳,网丝上竟冒出一道道靛青烈焰来,他大叫一声,急忙撒手,翻掌看时,掌心处几道皮肉已然被灼得焦黑。

项飞云暗呼厉害,正欲向天美询问有何破解之法,忽闻天魅的声音在心室内厉声响起道:“死丫头你不想活了么?在这紧要关头又来破坏我的好事。眼下我无暇再来理会你,不过你最好给我记得,牢牢闭上你的嘴,不要再来多管闲事,不要再来妄想试图阻止我。等我今日事成之后,我会自动离开这个身体把她留给你;否则的话,你如果不听话还要一意孤行,那时就不要怪姐姐我辣手无情,你应该清楚,我如果要全力发动‘欲念邪罗’的话,那时你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跟着声音忽又转向项飞云,语音陡变娇媚之极,道:“小帅哥怎地有兴致跑到人家心里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倒省了天魅不少麻烦。说实话,你体内的‘灵镜心莲’和外面那个小鬼头的‘魔胎’,那是各有各的好处,人家是一样也舍不得丢掉呢!”

说完又是一声娇笑,随着娇笑,项飞云忽听“嗤”的一声轻响,但觉周身上下奇烫无比,看时,见自己竟也和天美一般,身子亦被天魅的“欲念邪罗”网定。

﹡﹡﹡﹡﹡﹡

沈括。

在天魅无与伦比的销魂攻势下,沈括的心神刹那间被其所制。

天魅不容有失,在继xù

施展销魂手段的同时,更是用上了邪门秘技“迷心术”,这一来沈括更是完全再无抵抗之力。,

浑然不觉中,体内的魔胎正一点一点往体外逸去。

只要再过得片刻,魔胎就已逸出体外,被天魅夺取占据成为她的新躯体。

而恰恰就在这时,自沈括的脑海中,意识的深渊处,忽然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精神召唤。

这一精神召唤,开始时极其微弱,但到后来却逐渐增强,将沈括本已迷失沦陷、沉沉睡去的意识重新唤醒。

沈括惕然而惊,神智渐复清明,然后他辨认出来了,这一声声精神召唤,来自叹息之壁外面正与强敌进行殊死搏斗的伯彦。

“少主,少主——”伯彦慈和的声音通过精神念力继xù

向沈括发出呼唤。

沈括此时精神疲弱之极,闻声艰难应道:“是、是前辈您在唤我吗?”

“是我,少主,是我伯彦,少主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振作起来啊,别忘了你身上还担负着复兴咱们圣域的重yào

使命呢?还有沈家上下的期望,你怎么可以就此沉沦下去呢?”

“我……我身上的使命,还有家族的期望?是的,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下去……”

“这就好。少主,我要走了,你一定要牢记自己的责任,一定不能放qì

。也许,在今后复兴圣域的道路上,你还会面临着无穷无尽的困难和打击,可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少主你都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像一个真zhèng

的男子汉一样迎接挑zhàn

,永不屈服,永不退缩,不被任何困难所吓倒,刻苦砥砺,锐意磨练自己的意志,英勇顽强地面对人生之中的各种逆境和挫折,坚强地站起来,然后一一把它们克服,带领我们圣域,走出困境,走向强dà

和繁荣。完成我们所有人的梦想,让圣域实现最终的和平和安宁。少主,我说的这些话你都听到了吗?”

“是的,前……前辈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用心地在听着,并将会永远记在心里。前辈您放心,我不会放qì

努力的,我一定会振作起来,我绝不会让前辈失望,更不会让沈家的历代祖先们失望,我一定会实现你们未完成的愿望,光复圣域,光大圣域,重现昔日繁荣强dà

的圣域帝国,让人民过上和平安乐的日子。”

“好,少主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就要走了,我把圣域,我们圣域数千万百姓的生命和幸福就此托付给你啦。努力振作起来吧,少主,不要让我们失望,全圣域的人民都在苦苦期盼着你呢!而我,即使到了阴间,也不会放qì

全力为你祈祷的!”

“前——前辈,前辈您怎么了?您这是要和摩海同归于尽么?”

“是的,我使用了我们龙神家族被永久封印、禁忌使用的‘战龙卸甲’,一定会和摩海同归于尽。少主,我答yīng

你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的。”

“前辈,我——”

“少主不必为我难过,我这样子走很心安,我终于彻底还清了所有的罪孽,我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走了。”

“前辈,谢谢您!”

“少主,少主,你不必谢我。我就要走了,可是,在最后临走之前,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

沈括微微一怔,遂即道:“前辈所求之事是否和伯骞有关呢?”

伯彦道:“正是,看来少主也已经想到了,少主能否答yīng

我,日后无论如何,都会留住小儿一条性命呢?”

沈括听到这里,不禁大感有些为难,只从前时和伯骞在天狼谷中一役,已然深知此子阴险狡诈,兼且对自己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日后自己为夺少主之位,和伯骞之间的争斗在所难免,若然此时答yīng

了伯彦,到时必处处被制。可是伯彦对自己却实是仁至义尽,眼见他此刻即将身死,又怎能再怫其意,当下道:“好,我答yīng

前辈,日后我会充分给予令郎机会,并且无论如何,绝不伤他性命便是。”

伯彦听沈括如此说,大是感激,道:“好,少主仁义为怀,伯彦在此就代替小儿先行谢过少主啦。少主,伯彦最后再次衷心祝福少主能够早日中兴圣域,为帝国带来永久和平!”

沈括正欲回应,只听伯彦的声音又高声叫道:“少主,伯彦走了,你多保重,我把圣域,我们的圣域——就此托付给你啦!”

说完声音就已永久消失,沈括再三呼唤,伯彦俱无感应,两人间的联系就此中断。

此时的沈括已完全清醒过来,但当他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之后,不禁又被骇得暗自惊呼叫娘。

);

一百七十一 灿丽永恒

星云。星云碎裂。碎碎碎碎碎碎碎!

裂!

怒龙腾空,呼啸激射而前。

他已再无牵挂,他已没有遗憾。

他已可以真zhèng

的——

一去无回,一去无回,绝不再回头。

穿,穿越,瞬间巨大龙体穿越战神刀发出的层层星云芒流。

相触之下,星云碎裂四散,而炽热燃烧着的龙身之上,也不断有片片“芒屑”滑落。

滑落。滑落。

但怒龙毅然不顾,毅然呼啸着急速前冲。

冲!

冲冲冲冲冲冲冲!

砰——!

龙头刹那迎上摩海战神刀刀锋。

灿丽!魔丽!激丽!锐丽!

战神刀灿丽魔丽激丽锐丽的白色刀芒于瞬间数度吞吐闪烁。

然后轰然大震,魔刀脱手飞出。

飞飞飞飞飞飞飞!出!

可是在魔刀被激撞抛飞出去的同时,那头怒龙的“龙头”,也明显得被砍去了“一半”,至少是“一半”。

但此际就算是没有了整颗“头颅”,那头怒龙也决计不会退缩半步。

它依旧——

前冲,甚而更激更烈。

烈!

烈烈烈烈烈烈烈!

——冲!

战!

龙!

卸!

甲!

战龙。

卸甲。

战龙卸甲。

战!龙!卸!甲!

顷刻间伯彦已将战龙卸甲的威力发挥到自己所能使出的极致。

长达五丈的怒龙,浑身劲芒,都已燃烧至几欲爆zhà



爆zhà



爆爆爆爆爆爆爆!

炸!

前冲!冲冲冲冲冲冲冲!

冲!

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摩海这时的心底才真zhèng

有了恐惧。

有了害pà

后悔与自责。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走、早点离开。

——如果,如果我在发觉打不开叹息之壁时就已撤身回去;

——如果,如果我在见到伯彦云若无之时就已决定逃走;

——那么,至少应该全身而退了吧!又何至于现在……

可是此际不容他多想。

他知dào

多想只有令自己死得更快。

他手中虽然已没有了刀,但却并没有放qì

抵抗。

他还存有侥幸。

他还抱有希望。

就算这“侥幸”今天睡着了,希望半丝都已渺茫难见。

可是,他还是要有侥幸,他还是要有希望。

转瞬间整条怒龙已撞飞魔刀而入,但摩海也立即就采取了应对之策。

他飞退,同时左手出拳,一拳再次轰击龙头。

而右手竖掌成刀,直劈龙身。

“砰——”

“轰——”

两下激响立即应声爆起。

他劈上了,也打中了,但同时他凄厉的惨呼也随即响彻了整间石室。

爆zhà

。怒龙的头部瞬间就已爆zhà



断裂。怒龙的身体顷刻就从中断裂。

但是,怒龙的攻击不停,攻势不休。

头部虽爆,龙身虽裂,但攻势依然:强劲、强烈、激烈、决烈。

断开了的两截龙身迅速以成倍激增的速度飙射。

飙飙飙飙飙飙飙!

射!

直射向摩海的胸膛和小腹。

穿!

裂!

轰!

炸!

开!

激飞!激飞!

转眼间摩海的胸部和腹部就完全被击中。

完全被洞穿。

然后是激炸,血雨纷飞的激炸。伴随着摩海的凄厉狂嘶。

待到激炸消失,血雨散尽,人亦不见。

摩海不见,化身怒龙的伯彦也消失不见。

一下子都已不见,仿佛这两人从开始起根本就没在此地出现过一般。

瞬间流星滑落,光芒隐退,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空虚和死寂。

人已不再。



红光耀眼,红芒乍现。

太阳!

灿极亮极绚极丽极的太阳。

灿极亮极绚极丽极的问情剑。

灿亮绚丽得就像是情人的鲜血,情人的心房。

如秋水般清澈、明亮。

似永久也说不完的相思,道不尽的情痴。

剑出。

剑剑剑剑剑剑剑!

出!

剑光只一瞬,惊雷响千秋。,

美人惊诧,美人闪缩,美人幽怨,美人多情。

剑势已盛,剑芒吞吐。

剑芒吞吐间,师丽二人眼前顷刻就已炸现出太阳般炫目耀眼的光芒。

鲜红夺目的光芒。

千万道像爱情一样激烈四射的光芒。

千万缕像爱情一样炽烈燃烧的光芒。

太阳,像爱情一般的太阳!

爱情,如太阳一样的爱情!

燃烧!燃烧!

激射!激射!



丽清纶娇呼,惊叱,飞退。

飞飞飞飞飞飞飞!退!

看到云若无要启出问情剑她就立kè

开始退。

一刻不停地退。

在飞退的同时脑海中还在想着临行前师傅告诫自己的话语:

——以你目前的武功,其实我并不想让你去。

——不过你既然非要去不可,我也并不阻止。

——你拿上我的昊天铃,有昊天铃之助,就算抵不过云若无,也应该能够自保身退。

——但你一定要记得,在动手之前,务必要先确定云若无是否已经启出问情剑。

——若然发xiàn

云若无已经启出问情剑,那么,你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逃,逃得越快越好,逃得越远越好。

——因为,据我所知,目前这世上,还没有能够抵得住问情剑一击的神兵。

——而问情剑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更是从来没有人知晓。

——但所有人却都相信,那把剑的威力,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而且深信不疑。

这是丽清纶在此趟来圣域之前,魔姬碧晓音对她的临行忠告,她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她实在想不到云若无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启出问情剑。

所以她立kè

就逃。

但是,还是来不及。

只是一眨眼不到的时间,所有的攻势都被摧毁,所有的封挡都尽皆无效。

那太阳一般绚丽夺目无所不在的炽烈光芒还是顷刻间就已罩上了她。

罩定了她。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就似已被千万条光线撕裂穿透。

整个人就像一片落叶般向下飘落。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呼惨叫人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现在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问情剑。

现在她终于亲身体验到了问情剑的威力。

可是她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在身体向下坠落的同时,朦胧中似乎再次看到了师傅的脸,她不知dào

这是梦,还是现实。

她更不知dào

自己还能不能再次醒来。



爆zhà

。砰砰砰砰砰砰砰的爆zhà

声连绵不绝地响彻整间室内。

红光满眼,红光满室。

一瞬间太阳激飞,太阳炸裂。

千万千万千万道的阳光。

千万千万千万颗的太阳。

像爱情一样绚丽的阳光。

像爱情一样燃烧的太阳。

千万颗太阳撞上迎面击来的星爆。

千万道阳光射向迎面击来的星流。

爆zhà

。爆zhà

。爆zhà



激炸。激炸。激炸。

满室尽是爆zhà



满室尽是激炸。

光芒纷飞,星芒纷飞。

爱情纷飞,生命纷飞。

师妫忽然就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他看到了凤凰。

浴火而生的凤凰。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凤凰。

云若无云若无的凤凰。

凤凰浴火而来,凤凰亢声而歌。

三丈三尺羽翼,三丈三尺火焰。

亢声而歌的凤凰忽然间就自他的身躯里穿过。

自他身躯里穿过的凤凰忽然间在他眼中就幻成了婉灵的模样。

娇俏可人的婉灵,温柔甜美的婉灵,含情脉脉的婉灵。

他只看了一眼,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而后凤凰也消失不见。

跟着“扑通”一声,云若无的身体终于也跌落尘埃。

来是空言,来是空言去绝踪。

月斜楼上,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梦为远别啼难唤。

书被催成,书被催成墨未浓。

墨未浓,墨未浓。山长水复,奈何人已不再。

光芒瞬间。灿丽永恒。



而这时,在这间石室的石门出口处,怀中抱着丽清纶,一名黑衣丽人静静站立,望着倒在地上的云若无,口中犹自反复凄凄念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若无若无,你可知dào

我已来了么?”

);

一百七十二 心中映像

火,看不见的火焰,在身周燃起,自体内烧灼。

靛青,尽管看不到,项飞云还是能感觉到,一道道靛青色的焰舌在心间不住跳动升腾。

心火。欲火。

他忽然间就有一种被欲念焚心的感觉。

自心底烧上来的不仅有火,还有各种,各种各种抑制不住的绮思念想。

这火,竟能燃起人们心底所有所有被压制的欲望和幻想、邪恶和贪婪,使人的原来本性,在瞬间完全迷失。

火焰吞吐,火舌跳动。

同时间,项飞云亦感到覆在身上的罗网在不住收缩,自己身体被愈缚欲紧,简直丝毫不能动弹,而网丝上的紫蓝烈焰,更使让人如入火笼。

满天大火。满心大火。

满天大火中突然的一块巨石压顶砸下,“噗”的一声项飞云就又吐出一口血来。

那是人类所不能承载的过重欲望么?

项飞云知dào

,这样子发展下去,自己最终会被这些无底深沉的欲望所彻底压倒压垮。

可是,知dào

归知dào

,人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焚心,心焚焚欲堕的感觉。

却无力阻止。

欲望强dà

,绮思横溢,渐渐地渐渐地自己的本心已然迷失。

迷失,迷失,项飞云感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朝着一个无底深渊沉沦下去。

可是,他甚至连呼救的声音也发不出。

他知dào

自己不能这样,但却无力去挽救这一切,面对内心这些横行无忌、灼烈燃烧着的丛生欲望,他已然有些绝望,已然想要放qì

挣扎。

没有办法,只有放qì

,一任沉沦。

可是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清唳响起,跟着就见一只七彩鲜艳的凤凰飞进了自己心间,仿似在某一处停歇了下来,却又立kè

消失不见。

他一惊而醒,凭着一种特有的感觉,他立kè

意识到:“云师出事了!”

正自惊异,云若无平易清和的语音果然已在耳畔响起:“飞云,飞云,我要走了!记住我对你的嘱托,记住自己肩上的责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言放qì

,要相信自己,要相信自己的力量能够解决一切。这‘欲念邪罗’并非不可破,只要全力凝聚自己的心神,全速提升和扩大自己心中的善念爱意,当这些充满我们的心房,乃至无限扩大,那些邪念欲望自然就无处可藏。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一定能成功的,更何况此刻还有天美在身边全意协助你呢?年轻人,快些振作起来吧!”

然后云若无再道:“飞云,在临走之前,为了不使问情剑随我而逝,我把它暂时封印在你心里,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使它再次复活过来。最后我还是要劝你,今后一定要小心着意沈括,此人身具魔胎,他日将会极易走入魔道,这点你一定要有心理准bèi

。日后一旦发觉此人已然走入歧途无可救药,当即行下手除之,绝不能心软。切记。切记。我圣域未来的前途和命运就全交付给你了。还有……替我照顾好筝儿,你自己多保重,我走了!”

说完这些,云若无的声音就已消失。项飞云一震清醒过来,睁眼看时,见天美又已开始诵经祈祷,只是身子时不时的剧烈颤抖,显是强忍痛楚。当下连忙依着云若无所言,趁着这一点清明,努力摒除一切杂念,催动灵镜诀,全力提升自己心中的善念爱意,将自己对天下百姓的责任和对祺清真诚无私的爱意刹那充满整个心田,并不住向外释fàng

。这样过得一段时间,终于渐觉欲念减退、心火止息,而缚于身上的网罗,也再没有先前那般灼烫。

天美停止诵经,睁开眼睛望向项飞云,喜道:“原来你也知dào

怎样可以抵御姐姐的‘欲念邪罗’吗,方才我还正想通过诵经提醒你呢?这下好了,在你我适才的合力攻击之下,姐姐出其不意,似是受了点伤,想必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再来理会咱们了。不过,等到姐姐下次进攻之时,可就没有这样好对付了。”,

说完又道:“嗯,对了,刚才我在你释fàng

出的善念里还感到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那是、那是你们人类所拥有的爱情吗?”说到这里,明净的俏脸之上竟飞出一抹彩霞来,连忙低下头去。

项飞云不禁略感诧异,心道:“这女孩子真是纯真无邪之极,难道在这以前,她心中竟是只有善念再无其它的吗?”心下思忖,口中还是答道:“我也不知dào

那是不是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只是我心中一想到清儿就欢喜无限,只想这一生都能永远和她在一块儿。”

天美轻声道:“那定然就是‘爱情’了,你说的‘清儿’是谁?就是你体内灵镜心莲里的那个女孩子吗?”

项飞云听言大吃一惊,道:“你说我体内的‘灵镜心莲’里有个女孩子吗?这怎么可能?”

天美抬起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向他,不解的道:“你真的不知dào

吗?你体内的灵镜心莲里始终一直映现着一个女孩子啊,不然你怎么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项飞云更是惊奇得摸不着头脑,道:“请问姑娘,我体内的灵镜心莲里有没有女孩子,和我能否看到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美听他这样问,反而笑了起来,道:“当然有关系啦,你知dào

我和姐姐都是没有实jì

形体的,你眼中所看到的我们,都是你心上人的幻象啊。只不过由于我和姐姐的性格气质不同,反映于你眼中的形象才会有所不同而已。”

项飞云这才明白过来,联想到云若无在传送自己灵镜心莲时说过的话,不由又惊又喜,情急之下,冲口而出道:“你是云筝!”

天美俏皮笑道:“你又错了,我是天美,不过你看到的我的摸样,是那个叫什么云筝的。”

接着再道:“喂,怎么又是‘清儿’又是‘云筝’的?你可不可以老实告sù

我,你到底喜欢过多少个女孩子?”

项飞云脸一红道:“姑娘不要取笑,那个‘云筝’小姐,我连见都还没有见过呢?不过此事说来话长,飞云一时之间也无法向姑娘解释得清楚。”

天美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么我告sù

你,你早晚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因为你心里一直都有她。”

这句话刚说完,只听天魅的声音又再次在头顶厉声响起。

);

一百七十三 善恶之争

“死丫头你这是铁定了心肝要帮着外人和我做对是不是?既是如此的话,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咱们的姐妹情了,今日就索性让你从这个身体里彻底消失!”

然后天魅的声音又转向项飞云,娇声道:“看来我先前倒是小瞧你了。不过小帅哥可也别高兴得太早,以为仅凭刚才那点小聪明就能击败天魅。不怕实话告sù

你,适才只是天魅好心不忍辣手摧花,没有全力施为而已,可是小帅哥你既不领情,天魅也不好意思总拿一张热脸往冷屁股上贴。这样吧,你既自恃本领了得,那就不妨再来尝尝天魅‘欲念邪罗’的‘碧火雷天’滋味如何?”

天魅话音方落,项飞云就觉头顶上空雷电交击之声大作,而覆于身上的‘欲念邪罗’,网丝之上又再度碧焰闪灼,才一瞬间,置身处已是一片烈焰火海。这次较前翻更是不同,火焰愈趋炽烈,碧蓝色的火舌突突窜起直达丈余来高。一时之间,只觉就如沉陷在一片火之地狱中一般。但奇怪的是这火却并不烧灼衣物,而只是烘烘得不住撩拨心田。

只过得片刻,项飞云就已渐感把持不住,但觉“砰”的一声,心中欲念又复腾腾燃起。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尽是如火舌般扭动摇摆的赤身女体,他大惊之下,连忙运起灵镜诀相抗。岂知这时头顶上空更是一道闪电接着一声惊雷连续不断地激炸而下。直劈打得他心颤神摇,竟是再也无法将意念凝聚集中。

天美置身其间,也和项飞云一般遭遇,但一来她体内能量强dà

,几和天魅不遑多让,天魅纵想对付她,也绝非片刻所能奏功;二来天美一生唯在晶球之内,除过早前所遇到的几位圣域君主,于尘世可说全无接触,一颗心灵纯极澈极,纤尘不染,天魅纵拿雷火焚心、欲念撩拨,她却全然不为所动。但她一时间虽是自保有余,救人却是力有未逮。眼见自己尽管已倾力透过诵经祈祷来对天魅的攻势进行化解干扰,项飞云却仍是神智动摇,瞬间心神又将被夺。情知再这样下去,他非但体内的灵镜心莲保持不住,只怕还要欲念焚心而死。

想到此急声向天魅喊道:“姐姐住手!姐姐你最后听天美一句劝,就当是妹妹求你好不好,快些收手吧,不要再继xù

为恶下去了。你若果再这样下去,最终会毁了自己的!”

天魅听言,厉声娇笑不迭,半晌才道:“怎么,死丫头你现在知dào

怕了吗?还是在替这个小白脸心疼担心呢?可是我告sù

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知不知dào

这么多年来我早就已经受够你的存zài

了。现在要我住手,那也行啊,你尽管出手阻止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要我怎样都行。”

她愈说愈是激愤:“这么多年来,你天天劝我不要作恶,你知不知dào

我早就已经听烦听腻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世间谁人不是自私?谁人不是自利?我只做我想做的,我随心而行,任意而为,管它什么善恶是非。我可不愿像你那样只知一味求仁一味隐忍,到头来始终都是被人欺负的对象。我要做一个强者,一个强有力的人你懂不懂?虽然这么多年来,那些终日对着我们的邪帝魔君,他们的欲望邪思,成就了我天魅的女儿身,可是正因如此,我发誓更要成为一个强者,一个有力量主宰一切的人!我不要只是他们手上供他们终日yin玩xie辱的工具!他们利用我,我也利用他们,到最后谁能控zhì

谁,就看谁比谁强。你是不是也喜欢上这小白脸了,那很好啊,你出手和我争啊!救得下他,他是你的;救不下他,只一味在那里哭喊哀求的有什么用?我告sù

你,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要凭实力说话的,根本就没有你所谓的善恶,实力就是善,实力就是恶,实力就是一切,你知不知dào

!你如果有本事,想怎样都行,你若没本事,什么善恶是非,一切都是狗屁!”,

“不!不是这样的,一切不是都像姐姐你所说的这样子的。这是一个有光明有欢笑的世界,抬起头你看得见上面净澈的蓝天,俯下眼脚下是一望无际青葱的大地,这里有花有草,有眼泪和歌声,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善恶不分、是非混淆的地方?生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里,我们每个人心存感激都来不及,为什么还要去怨恨害人呢?不错,这个世界是有邪恶存zài

,可是这绝不能说它就没有希望。我们可以改变它啊,用我们的意志和信念,用我们的善良和仁慈。我坚信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能释fàng

出自己心灵里的善念,这个世界就会一天天的变得更加美丽和美好。我坚信这一点,始终坚信不疑!”

说到这里,天美语音稍微一顿,接着又道:“而如果,如果这个世界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堪。那么我只能说,那样子的话,这个世界更需yào

善,更需yào

可珍可贵的善良来拯救改变这一切。姐,住手吧!听天美一句劝,这些年来,我事事都只是忍着你让着你,你要怎么欺负我我都可以忍受,可是,我绝不允许你再当着我的面来害人了。你如果听妹妹的话就快些住手,不然,再后悔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你若真有本事让我后悔,那就不妨使出来吧!我倒是很想瞧瞧一向柔弱不堪的你,究竟还能拿出什么样的力量来对付我呢?还能拿出什么样的力量来向我证明这世间真的有善的存zài

这一回事?”天魅说到此,语气已更见凌厉,显是全无悔改之意。

天美听她仍是如此,知眼前事已不可挽回,低头幽幽一叹,再复抬头,语气虽柔和,却异常坚定地道:“姐,天美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真的还要再这样继xù

做下去吗?”

天魅厉声道:“废话少说,我说天美,你若想动手的话就最好快点,否则再迟些的话,这小白脸可就不是你的了!”

);

一百七十四 痴心爱恋

天魅说完这句话后,“碧火雷天”的威势就再度增强。项飞云身陷其中,更是痛苦非常,浑身热汗直淌,剧烈颤抖不已。虽强自紧闭双目,咬紧牙关苦忍,但终究力不能支。天美眼见再也耽搁不得,突然探出手来,与项飞云的手掌相握。

项飞云在天魅“欲念邪罗”的“碧火雷天”之下强自苦撑,正感支持不住,忽觉掌心处传来一阵清凉,接着就有一股极清极纯至柔至和的能量缓缓透过掌心送入自己体内。项飞云一惊,勉强睁眼,只见天美已然隔着网罗,伸出手来和自己手掌相握,正在源源不断地将自身能量输送给自己。不由惊呼道:“姑娘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天美转眼望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刹那间满蕴柔情无限,柔声道:“飞云你听我说,啊,我可以喊你飞云吗?飞云啊,请原谅天美的唐突无礼吧,因为天美已然决定要牺牲自己了。我说的话你现在要认真听着,我们若想彻底破坏姐姐的‘欲念邪罗’,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全力释fàng

自身的善念与之对抗。但是这还不够,不能只是释fàng

,还要集中攻击。凭借灵力,将自己善的意念凝聚起来,集中送往姐姐的脑海之中,彻底粉毁她的为恶意识,这样才行。但这样做更需yào

有强dà

的能量,至少要强过姐姐的,否则会适得其反。可是我们两人的能量单独来看谁都无法和姐姐相比,若再这样下去的话,不要说攻击,连自保都成问题。为今之法,只有将我们两人的能量合到一块儿去,然后由一人做出全力攻击,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

项飞云正要说话,天美以眼色阻止他道:“飞云你不必觉得愧疚,天美之所以决定要把自身的能量全部传送给你,除了这些理由之外,还有一个极为特别的原因呢。那就是你刚才在释fàng

自己善念的同时所释fàng

出的爱能在一刹那触动了我,使天美体验到了一种从来没有经lì

过的美妙感觉。唉,天美这些年来平静不波的心境竟然因此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渴念。”

然后她轻叹一声,接着往下说道:“飞云啊,你知不知dào

天美其实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女孩子呢?我的一生都是在这枯燥的晶球里面度过,先前还有几位心地如你一般善良的圣域君主作伴,他们日日和我谈心,向我倾诉他们对自己心仪女子的爱慕和痴恋。我的善良之念来源于他们,而我对爱情的渴望也因他们而起。我和姐姐不同,姐姐每天的辛勤修liàn

为的是有一天能够成为一个不再受人控zhì

而能控zhì

他人的强者;而我,之所以也努力想成为一个像你们那样拥有生命的正常人类,为的却只不过是能够遭遇一次天美内心中自小就开始日日渴望的爱情。可是这几年来,天美却几乎已经对此绝望了。这些年来,我和姐姐遇到的都是一些极具野心内里邪恶的主人,也因此姐姐的力量不断壮大,而我被迫只能勉力生存于姐姐的心中,从此过着孤寂无聊的日子。”

天美在说这段话的时侯,纯净的脸上本是带有一丝忧伤,但这时忧伤竟突然不见了,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更是熠熠放光:“可是,正当我对此已然快要绝望的时候,没想到上天竟让飞云你突然奇迹般地出现在这里,更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天美的身边。啊,这一切真是太让人意wài

了,真是太好、太好太好了!飞云啊,你都想象不出,今日你的出现给天美带来了多大的快乐呢!而现在,而在这一刻,作为一个内心里只愿为爱情而活着的女孩子,我天美只想、只愿能够从飞云你这里亲身体验一下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爱情的无私奉献、忘我付出,什么是爱与被爱的动人感觉。飞云啊,这样一种想法,这样一种愈来愈炽热的渴念,此刻已经使天美越来越不能遏制自己的感情了。为爱情的无私付出,这是天美完完全全所心甘情愿的。所以,飞云,立kè

驱散自己的愧疚之念吧。敞开心胸,坦然接受来自天美的爱的赠予,并以之回报给天美吧。让天美这一生可以再无遗憾,让天美,可以在这人世间最珍贵、最美丽灿烂的崇高感情中幸福地死去吧!”,

项飞云默默地听着,天美在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掌心之中,对能量的输送丝毫不停,同时更将自己炽烈的爱意藉着能量传输,不绝送往项飞云心中。

一时之间,项飞云什么也不能再说,只有默默地接受。因为,在这个时候,对于天美而言,拒绝,已是一种最大的残忍。

所以他只有无语,只有用心感受天美伴随能量传送而来的对自己的如水爱意、海样深情。心里面除了感激,还是感激。透过两人抵手而触的掌心,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天美内心情绪的丝毫变化,她内心深处所有的善良和纯真,她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的信念和愿望,以及她对于爱情、此刻对于自己的强烈追求、渴望珍惜。这种种情感都是那样得透明而单纯,真诚而真实。一刹那间,项飞云没有再去顾虑其他,他没有再去想祺清,也没有再去想自己这样做应不应该,只觉这是一个自己发自内心想去拥有疼爱珍惜的女孩子,他不管这个女孩子叫天美也好,还是叫云筝也罢,他只想她在这一刻是快乐的,如她所说的快乐而幸福的。因此他用尽自己的全部心力,全神回应着她传送而来丝丝爱意。他感到他的心又再度燃烧起来了,和她的心一样地炽烈燃烧起来了。不过这一次涌起的已然再不是邪念和欲望,而只有彼此之间纯粹无瑕的爱,不带任何杂质,不含任何杂念,甚至亦摒除了刚开始的一丝感激报恩心理。而只有爱,只有彼此之间无瑕无隙忘我忘情的全身心的爱恋。

在这一刻,项飞云只想全心全意地走进她的世界,用心体验经lì

她所经lì

过的一切,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为她的难过而伤心。而天美,更亦是如此,在这一段时光中,在她清澈透明的心灵里,她什么都已不再去想,她心甘情愿用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去爱眼前这个男子,用尽自己的生命去换取爱情的一次激情燃烧。这是一次心灵与心灵的无隙相触,这是一次爱与爱彼此交融的全面结合。他们都知dào

,不管将来怎样,至少此刻,他们已然彼此拥有了对方。而在往后的许多年月里,这段彼此刻骨铭心的爱恋,不管对方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zài

于这个世间,都将永远、永远地保存zài

彼此的记忆里。

);

一百七十五 爱之一击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只觉轻飘飘的如入云端,整颗心完全沉醉迷失于彼此相知相融的幸福喜悦里。忽然项飞云听到天美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只听天美柔柔说道:“飞云啊,你真好,天美以前实是从来不能想象原来爱情真的竟可以如此令人快乐和迷醉。唉,有了这次你我心灵的彼此交融,天美已经知足,我的生命已然了无遗憾。现在我要离开你了,可是我知dào

你今后还是会记得我的,是不是?至少我已经和那个叫‘云筝’的女孩子不分彼此了,此后你只要心里一有她,就会有我;可是你们既然彼此都身具灵镜心莲,那么她是不会在你的心里消失的,而我,自然也就会永远存zài

。飞云,我走了,你多保重。最后,在离去之前,还是让天美再次为你诵经祈祷吧,今后我会在世界的另一边,永远为你默默祈祷祝福的。”

说完,天美又以她那特有的纯美声音无限虔诚地诵念起经文来:“……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威神之力,巍巍如是。若有众生多于yin欲,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欲;若多嗔恚,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嗔;若多愚痴,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痴。……若恶兽围绕,利牙爪可怖,念彼观音力,疾走无边方。蟒蛇及螟蝎,气毒烟火然,念彼观音力,寻声自回去。云雷鼓掣电,降雹澍大雨,念彼观音力,应时得消散。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遍身,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她一字字地诵念下去,项飞云耳闻她柔美恬静的声音,心感她透过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所传达出的对自己的无穷爱意和真心祝福,一时心情激动已极,再也不能抑制。他知时机稍纵即逝,连忙凝聚心神,将自己心中由天美所激发而出的滔天爱浪藉着一点灵能,全速贯注往天魅脑海之中,同时自心底向天魅发出声声怒吼:

“天魅,我不知dào

适才我和天美所说的话语你是否已然听到,我不知dào

此刻你的心中到底作何感想,当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因为了挽救你的罪恶而死去,你是否还会依然坚持己见不改初衷呢?你长期以来的对于这个世界过于偏激的认识是否会因此而有所动摇有所改变呢?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已然没有了善恶无所谓是非了吗?那么我现在告sù

你,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相信这个世界是充满希望的,相信这个世界通过我们的善良我们的努力会更加的美丽和美好,这一点非但天美始终坚信至死不渝,我项飞云对此也丝毫绝不怀疑。

“不错,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也许邪恶的事物存zài

得还很多,很多,以至于很多时候都是道消魔长,许多懦弱而无知的世人因此被蒙蔽了双眼闭目塞听,以为这就是世界的真相,这就是人生的真实。但是,在这片浊世滔滔的乌云里,伟大而纯粹无私的爱能拨开这一切,能驱散这一切,让身陷囹圄迷失方向误入歧途的我们,让陷身邪恶沉沦泥沼无法自拔的我们,能够重新擦亮自己的双眼,能够重新唤醒沉睡多年的耳朵,能够看到,也能够听到,在自己先前一直用来自我障目的邪恶污浊之外,这个世界还有着善的存zài

,还有着真有着美的存zài

,还有着,至高无上永远值得我们去珍惜的伟大的爱的存zài



“是的,爱能拨开这一切,能够让我们看到并且听到,我们所生存于其间的这个世界,其实并不缺少光明,并不缺少快乐和歌声,即使是那些痛苦地流着的眼泪,我们说,那也是真实而幸福的存zài

。作为一个无意闯入这里的陌生男子,我为自己无辜连累到天美而深感抱歉,深感愧疚,但是我也知dào

,天美她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怨言,就算是在生命即将全部流逝的现在这一刻里,我敢说,她的内心仍然是幸福而快乐而满足的,并且对曾经经lì

过的这个世界一直充满着深深的感激之情而满怀平安喜乐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一次,她不但一直都了解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更曾经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伟大而崇高的善的存zài

而毫不动摇。而在人生的最终,她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深深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爱的伟大无私与忘我,什么才是那种生生不息、历久弥新、千年不易、万古永存的永恒的爱的真谛。也可说这就是善,爱到无私与忘我,爱这个世界里的一切胜于爱自己,爱这个世界而不惜为了它的美好而自我牺牲,这就是善,至高无上的善,人类所能拥有的最高的美德,所有文明追求进步的终极意义。

“但是,我们还一定要谨记,没有了爱的善始终是空泛的肤浅的,只有当我们在这些善念里注入了深深的爱意,对生命的爱,对自然万物的爱,对彼此之间知心相交的相拥相惜,那么对他人的善才会更有活力,更有生机。因此也可以说,一个从来不懂的什么是爱的人也根本就不会懂得什么是善。当我们对另一半的爱不再自私,更将之放置到整个世间、整个人类,那么我们便可以说,这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值得我们拼命流血用尽一切去换取的真爱和大善。

“天魅,对于这些你不是一直不明白吗?你不是一直不能理解的吗?你不是一直不把这种外表懦弱的情感当作一回事的吗?那么好,现在,我就代替天美,让你完全领略感受一下,什么是真什么是善什么美的力量?什么是伟大的至高无上的爱的力量?去吧,我心底澎湃着的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善,以及我为天美炽烈燃烧、已然沸腾汹涌,任什么都无法阻挡的强烈的爱!去吧,这所有被称作光明与希望的一切!”

随着项飞云这发自心底的声声呐喊,一股强dà

无匹无所抵御的善念和爱能,携带着天美的声声祈祷,瞬间破进这无边无际的虚空,呼啸直冲而上,疾往天魅的脑海之中贯去。

蓦然间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然后四下顿时一片寂静,寂静如死的寂静。项飞云虽然并没有听到自己头顶周遭有什么事物“噼啪”破裂的声音传来,可是在心中,他却清楚的感觉到,天魅在自己和天美的这最后全力一击之下,就算还没有被彻底摧毁,也已然遭受到了最最致命的重创。

他头顶的雷电,身周的烈火,以及覆于身上的网罗,一刹那间都已消失不见。

当然还有那一身白衣、纯净无暇、至善至美、俨然如观音菩萨飘然临世的天美。

非但如此,甚至当他睁开眼时,他竟然发xiàn

,自己不仅已自天魅的心房之中走出,更已不在晶球之中。

);

一百七十六 魔胎初动

沈括在伯彦离去前的精神召唤下一惊而醒。这一清醒过来不要紧,立kè

便发觉自身体内的“魔胎”正在一点点地向外逸去,至此不由暗呼叫娘,情急之下,连忙强自凝定心神,运力回吸。可是天魅的能量何等强dà

,一旦占得先机,即便他强自把持,“魔胎”仍在一寸寸地向外移动。

天魅见这小子在此时此刻竟然还能醒转过来,心内大是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呈现出一个妩媚之极的笑容,舒开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丰润的红唇在他嘴巴上又狠狠印上一记,然后才娇笑着道:“小冤家,都已经到了这地步,还要徒作无谓挣扎吗?一向以来,我天魅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哩。你这样越是挣扎,反而越让人家觉得你这小鬼头有意思,对你就越是心动,那样的话,到最后你失去的东西也就会更多。这道理你不明白么?”

嘴上说话,下面双腿和臀部更是配合着不住激烈摩擦蠕动,沈括在她这新一轮猛烈的激情攻势下,不出片刻,刚刚清醒过来的神智复又被逗弄得欲念蒸腾,虽然内心里也知dào

不该如此,却偏偏就是把持不住。一时心绪散乱,精神无法集中,自身能量和魔胎向外流逝得更快。

天魅见状,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低头轻咬一下他的鼻尖,嗤嗤笑道:“我说小冤家,还是乖乖放qì

吧,难道天魅这样子对你不好吗?不怕老实告sù

你,天魅的这一身本领可是魔域邪城的几任魔君邪皇亲自用尽心思“培育”出来的。他们培育天魅这项本领的最初心意,自是为了供自己日常xie玩,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到得后来,竟被我利用这些本领将他们一一征服,令这些平日看来一个个趾高气扬威风不可一世的家伙竟都心甘情愿成了我天魅的裙下之臣。你说这事好笑不好笑。哎哟,不要再徒自强撑了,那些久经情场的老手尚且如此,试问你这个初经人事的小鬼头又怎能抵受得了呢?”

天魅说到这里,笑得更妩媚,更xinggan,浑身上下的动作也更具挑逗,更惹火,探出香舌在他唇上tian舐几下,再行甜腻腻地说道:“所以呢,小冤家若是聪明的话,还是放qì

挣扎转而倾心享shòu

天魅给你带来的无边销魂蚀骨温存吧。”说着咯咯一笑,左手往他下ti一探,沈括只感全身一阵酥麻,慌乱之下忙将身子尽lì

后躲。天魅伸手一刮他脸蛋子,口中嗤嗤讪笑道:“来呀,好个有心没胆的家伙,这种事情怎能老是人家主动的呢?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喜欢了就去做,又何须有着那样许多的顾虑。不成是人家看走了眼,你这小冤家空具着一副魁梧雄壮的健伟身躯,却原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

沈括先前在石室温池之中,遭丽清纶挑逗,惹起情念,已是难以自禁,此时近距离被天魅这如火胴体拥bào

痴缠、蓄意撩拨,内里早已按耐不住,只是凭着神智里仅存的一点清明强自苦撑,这刻经她又拿这些言语一味相激,更是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的满腔欲火。他先前面对天魅,不敢去看,本是一直紧闭双眼,这时蓦地一下将眼睛睁开,两人觌面而视,这一看视之下,沈括不禁大吃一惊,脱口叫道:“丽大姐——”

原来此时在沈括眼中看来,只见这天魅模样竟比先前有所改变,虽仍是碧睛青瞳,不若丽清纶般乌睛点漆、黑白分明,但脸型轮廓却是一般无二;并且看上去较之在石室之中施展“天音入魅”挑逗自己之时的丽清纶更加显得xinggan妩媚,大奇之下,不由惊呼出声。

天魅听他喊叫,却是丝毫不以为怪,反而脸现喜色,咯咯笑道:“小冤家这下不打自招了吧。我就说了,像你这样个身强体健、xingyu旺盛的小鬼头,怎么可能会见了漂亮女人不动心思的,原来竟是内里一颗yin心早已chunchun萌动。好了,到了这时,我也不必相瞒,你当知天魅并无真实形体,是以人家的体形相貌,皆源自于你心中欲念里的人儿模样。看来被我猜中了,你这小冤家果是对外面那漂亮丫头动了情念邪心对不对?那正好,魅儿现在可以满足你的欲望啊,接下来咱们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好不好?首先就请你这小冤家把自个的手臂伸出来,也同样死死地抱住人家,然后再让魅儿进一步教你,男人和女人在一块儿,究竟应该怎样做。”,

沈括在她引逗之下,双臂不由微微一下挣动,这才发觉身上缠缚的水蛇鞭绳不知何时早已自行解开滑落。天魅舒下双臂,分别拿住他的两手,将之放在自己身上,娇声道:“你当人家真的有那样心狠手辣吗?魅儿怎会忍心一直用绳子捆着你呢?鞭绳我早就已经去了,小冤家你现下若要抽身离去,魅儿也绝不拦你,你自己好好想想看。”

她话一说完,两瓣樱唇立行又将沈括嘴巴封了起来,双臂紧箍上他的颈项,如鱼香舌探出,不断逗弄以戏,同时更将自己胸部用力挤压过来,在他身上一阵疯狂摩擦,极近挑逗之能事。

沈括这时娇体入怀美色当前,心中实是狂乱已极,想到伯彦的谆谆告诫,深觉自己不该如此,便欲撒手。可是不知如何,在他腹内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向他不住狂喊:“占有她!征服她!征服她!占有她!”这声音初时微弱,渐渐愈来愈是强烈,一时间令他心念烦乱、欲止难舍、犹豫徘徊、委实烦恼痛苦之极。

忽然,他身子又是剧烈一颤,待及醒觉,天魅的纤手早已探入下体、tuiqu衣物握上了他的yangwu,沈括那处被捉,更是欲念难当,再也不能克制。天魅咯咯一声娇笑,用手指先是一阵拨弄,接着挺身而上,竟将自己下体整个迎了上去。瞬间沈括那wu便行齐gen而入,两人合体相拥。天魅身体跟着再行一阵扭动撩拨,方才扭得几下,沈括已然受不了了,口中低低狂吼一声,身子开始猛烈地迎合起来。

);

一百七十七 一念之间

天魅见沈括如此,不由心下暗笑:“臭小子,这下看你腹中的魔胎还不被老娘我手到擒来。嗯,那个项飞云这会儿在我的‘碧火雷天’炼熬之下,只怕也差不多了。”

心中思忖,正要再行施展媚术一举夺得魔胎,就在这时,只觉一股自己平生从未领略过的奇异能量迅速往脑部击来。这股能量竟是异常强烈、强dà

得出奇,满载着一种悲悯天地苍生的至大善念和另一种说不出道不明、但却比自己平日的欲望来得更使人感到快乐、感到幸福和满足的动人深情。她一惊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脑海就已被完全击中。跟着心房之中天美的诵经声和项飞云的炽烈呐喊一起传来。一瞬间天魅心底竟涌起一阵彻骨寒意,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也就在她明白过来的当下,只觉脑际“轰”的一声大响,然后整个就已人事不知。

沈括被天魅先前的一番挑逗激起满腔欲火,心神迷失下正自狂烈地迎合着天魅的身体不住进击,忽觉她整个人的动作突然都停滞下来,跟着激情也渐行消退。心下大奇,细看时只见她目光散乱、呆滞无神,情形就似中邪一般。他不知这是被项飞云天美二人的善念爱能瞬间自体内击中脑部所致,但天魅施与己身的诱惑既去,他立kè

便头脑清醒过来。细察之下见体内的魔胎竟已险险滑出体外,此刻有一多半已然在天魅体中,不禁大骇,一边暗自庆幸天魅在这个时候中邪晕厥,一边忙极力回吸。

岂知这一运力回吸不要紧,非但轻而易举地就将魔胎重行收回,更发觉天魅体内的能量竟是无人控zhì

般也随着一起向自己体内回流。这一来他不由大喜过望,心道:“他奶奶的,这老妖妇适才整得小爷有多惨,想不到却也有这般被人整治的时候。”他担心天魅再行醒转过来,越发不敢怠慢,运力猛吸之下,不消多时,已将天魅体内能量吸入大半。

抬眼看看天魅,非但全无丝毫醒转之象,反而因着能量的大量流失更显疲态。心内不由有些不忍,又想:“我被摩海强行注入‘万劫魔胎’在前,此刻又吸取这天魅能量于后,则我体内此刻的能量之中,大部分已是来自邪恶之主,日后会否因此而真的沦入魔道呢?”恍惚间忽然记起自己在被摩海强行注入“魔胎”的一瞬间,云若无似乎曾让项飞云立kè

赶来杀了自己。不过当时自己正处在和魔胎全力融合的紧要关头,与外界的事情听得并不真切,不知项飞云后来为何竟没有动手,想必是因着不忍的缘故。再行思道:“我沈括是堂堂的圣域少主,又肩负着重振圣域的使命,怎能因此而堕入魔道?若果真那样的话,我又有何面目去面对沈家列祖列宗?”

想到此便欲停止吸取抽身离开,可就在这时,先前在心底发出的声音又再度向他送来信息:“沈括,不要停止!彻底占有她!征服她!绝不能功亏一篑!此时正是征服占有她的绝好时机,千万不能错过。一旦得到了她体内历代魔君邪帝的能量和生命记忆,你就能从此成为一个真zhèng

的强者,一个强有力的征服者,那时,所有人都将对你俯首称臣。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无所谓对错,实力就是一切,只有你具备足够的实力,你才能成为一个不世的王者,否则的话,就只能被别人所征服控zhì

,成为他人的奴役。快些行动,不要犹豫,只要征服了她,未来的整个圣域大陆都将被你全部踩在脚下!”

沈括听言大骇,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那声音哈哈笑道:“你不用怕,我是不会害你的,我就是随着魔胎一起注入你体内的摩海心中的一点魔念。摩海生前没有完成的一切,我还要指望着你今后来替我完成呢。你现在想想看,如今的圣域,伯彦云若无于此役尽殁,日后消息一旦散出,不出数日,必定天下大乱。那时魔域邪城还有巫河帝国,俱会闻风而动,全力入侵。际此风云乱世、烽烟四起之时,以你目前的实力届时你将拿什么来抵抗?再者一说,你以为伯骞会好端端地轻易将圣域君主之位让给你吗?恐怕到时你们两人之间,还将会有一场龙争虎斗,那么你自问,以现在的实力,是伯骞的对手吗?你若不能抓住眼前这个机会,将来非但不能完成祖宗遗志,振兴圣域,只怕还得命丧伯骞之手。现在你已别无选择,只有全力吸取圣域晶球之内天魅的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成为一个傲视天下的强者,那么你才有可能完成心中所想的一切。否则的话,机会一失,良缘不再,到时后悔莫及!我言尽于此,如何行止,你自己拿主意吧!”说完,那声音复又消失不见。,

刹那间沈括浑身冷汗直冒,心中不住自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要放qì

吗?可是、可是那声音方才所说的话确实也有些道理。我到这里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打开晶球的秘密获得能量以之重振圣域吗?以我现在的实力,我又如何能与那些异邦的邪皇巫帝对抗,又如何能去和伯骞争衡?我若因此际一时犹豫错失良机,致使日后反被他人所制,坐看圣域落入异族之手,那时我又有何面目九泉之下去见沈家族人?再者一说,能量一事,本无正邪之分,就看你怎样去运用,我只要不利用今日所得能量去做坏事,时时自省,严于控zhì

,又岂能便入魔道?”

他知时机无多,想到此,再不犹豫,遂将心一横,又行开始对身体下的天魅展开猛烈地挞伐征服,在天魅已然人事不知欲抗无从的情况下,瞬间就将她体内能量榨取得一干二净。

只是他在能量吸取到最后的时刻,竟意wài

感觉到一种来自天魅意念深处的深深后悔自责之念,藉着一股灵能,也一并注入自己体内。不过当时情急之下,却也无暇细思因何会如此了。

忽然间沈括就感到身下一空,眼前的天魅已然消失不见。待及环目向四周看时,这才诧然发觉,非但天魅已消失不见,就连圣域晶球也已消失不见。而自己和项飞云,都已双双坐于叹息之壁后面的石室地上。

);

一百七十八 密室相逢

“若无若无,你可知dào

我已经来了吗?”

石室之中,一身黑色衣裙,身形曼妙,脸掩黑纱的碧晓音望着倒于地上的云若无,口中喃喃说道。

忽然她语气转厉,嘶声叫喊:“你想撇下我一个人走么?你想追随那个小贱人到地下去么?就因为她在下面等着你,你就这样狠心要抛下我么?不!我绝不会让你这样走的!只要我碧晓音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你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绝不会!”

然后她放下怀中的丽清纶整个人就扑了过来,探下身,先把云若无扶起坐好,再迅速自怀中的碧绿小圆瓶内倒出一粒赤色药丸喂入他口中,而后以右掌抵于背心,源源不绝地将自身真气输入到他体内去。

可是,任凭她如何努力,此时的云若无又如何还能活转过来?

她在他活着的时候是那样的对他恨之入骨,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可是等到眼见他真的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才发觉原来这样更令人痛苦。

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到底有谁能说得清楚?

这时她一面运功施法救治,一面口中厉声凄笑道:“云若无,我碧晓音到底有那点比不上水心梦,你竟要如此对我?你这一辈子折磨得我还不够吗?此刻竟还要拿死来威胁我?你明明知dào

我已经来了对不对?你明明知dào

只要你向我说一句软话、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一定不会眼看着你死去的对不对?可是你、你就那样不肯和我说一句话吗?你宁愿陪着那小贱人到地下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吗?

“可是我告sù

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再让你和那个小贱人有相处的机会,绝不会!你这一生都得和我在一起,也只能和我在一切,你知不知dào

?知不知dào

?”

这时地上的丽清纶已然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来,见自己依然活着,而师傅却像发了疯似的正在给已经死去的云若无运功施救,不禁心下骇然,连忙翻身站了起来,走近几步道:“师傅……师傅您不是一直都要杀他的吗?干吗还要救他?再说,再说他已经——”

碧晓音叱道:“住口!谁说他已经死了?我想救他就救他,要杀他就杀他,难道还要你来管吗?”

丽清纶见师傅神色狂厉,大异平常,不敢多说。转身看了一眼室中各人的尸体,只见摩海横躺地上,整个腹部都已被洞穿,伯彦最后一击的爆zhà

力道,更使得他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望去恐怖之极。而伯彦竟尸骨全无,地面上斑斑血迹旁只留下一柄断水刀躺在那里。丽清纶暗吃一惊,道:这‘战龙卸甲’到底是什么功夫?竟能将自身毁灭成这样?”

转过头来,又看到师妫的断肢残骸,不自禁吓得身子一缩,原来师妫在云若无的问情剑下,手脚四肢俱来不及归位就已身死,四零八落的散落一地。而腹部正中,更是被问情剑一剑穿透,伤口之大,竟几乎使得师妫的尸身因此而断为两截。她心下更是惊异:“这问情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柄利器,竟具如此威力?”环目四下搜寻,却不见问情剑的踪影,又道:“这问情剑杀过人之后难道复又回到了云若无心中不成?这可真是奇怪之极。”

她心下惊疑,又细细察看一遍,,还是一无踪迹,遂转而面向沈项二人置身于后的叹息之壁,暗道:“这两个小子现在不知是什么样的情形?只不知师傅是何时来的,可曾知dào

这叹息之壁后面还藏得有人?我若是劝师傅想法打开这叹息之壁,师傅又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这两个小子?”

心内正自犹豫,忽听室外一把清脆的女音响起道:“伯骞哥哥,你瞧,那些银甲死士所说的秘室是不是就是这里?”跟着一个极富亲和力的男子声音响起道:“嗯,八成就是这里了。清儿,咱们过去瞧瞧。你的脚不碍事么?”那女子银铃般的一笑,娇嗔道:“早就好了啦,伯骞哥哥以为堂堂天灵将的女儿会如此柔弱不堪吗?”伯骞朗声一笑,道:“清儿莫怪,是伯骞哥哥说错了话。伯骞哥哥向你赔不是啦。”,

丽清纶一愕:“伯骞?他怎么也找到这里来了?他身边那说话的女孩子是谁,难道她就是天灵将祺瑞的女儿祺清?”一想到这说话的女孩子便是祺清,忍不住一双美目又向叹息之壁望了一眼,霎时心中已有计较,脸上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先前在天狼谷中,她曾亲眼目睹伯骞和项沈二人交手的情形,知dào

此人是伯彦之子,现今的圣域少主,为人虽狡诈阴险,武功却着实不弱,一身天玄劲和天圣刀法已有伯彦六七成火候,较之沈括和项飞云实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自己倒也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正自思忖,门口人影一闪,伯骞和祺清已双双飘入。

原来伯骞和祺清上得天狼峰顶,一番搜寻之下,果然找到了伯彦进入天狼谷地穴之下的秘道,两人遂潜身而入。他们不识路径,而地穴之中,秘道又是纵横交错繁杂之极,是以行走起来格外费时。到得后来,两人正感彷徨无计无法可施,凑巧碰到了那些先前随赤蛇肖银进入石室抢夺晶球,后来又被摩海惊走的邪城银甲死士。这些人又岂是伯骞的对手,只几下便被一一制住。伯骞拉出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精瘦汉子查问,那人初时不说,后来经不住再三逼问,不得已这才详细告知。伯骞听闻邪城和魔域果然都派得有人到此,更是心悸。而再问他们如何知晓此间秘道,那人答道:“邪皇早派人勘察此处地形多年,细绘有秘道地图,是以知晓。”

伯骞问明情况,向那领头汉子索得地图,为了防范万一,又勒逼其当先领路。对于那些被制住的人,依着他往日性情,早就将他们一一杀了,但他此时见祺清在旁,遂打消此念,只痛斥一番,便将他们放了。那些人本自分必死,忽蒙恩赦,哪里还敢逗留,一个个抱头鼠窜,忙不迭逃命去了。

);

一百七十九 魔君传人

两人就这样在那精瘦汉子的带领下一路来此。伯骞先时和祺清尚能有说有笑,但此刻见到石室,远远闻得其中并无打斗之声,心下就是一惊,暗忖:“难道、难道此间战斗已经结束了吗?”

原来他于来此途中,不知怎地,曾有一刻间感到心口异常疼痛,浑身极不舒服,虽然具体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心头已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存zài



此刻再闻得这石室之中竟是异常安静(这时碧晓音因全力为云若无施法救治,已然停止狂笑),毫无半点争吵打斗之声,这种不安的感觉更甚,忽然心头大震:“我怎么、我怎么感应不到父亲的一丝气息存zài

?”要知先前纵在天狼谷之时,他尚能清楚感觉到父亲已然潜入此处地穴之中,可是此刻人在地穴之内,却反而感应不到父亲的存zài

,这怎能不令人惊悸?

一瞬间,一个令他想都不敢去想的念头忽然涌上脑际,他再也顾不得去理会那个给他们带路来此的精瘦汉子,任其离去,一拉祺清的手,快速闪进室内。

一进得室中,伯骞立时便将室内一切事物迅快扫视一遍。突然,他的人就整个怔住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几滩血迹旁的一柄巨刃断刀,脸上神色大变,一时间就似中邪一般完全给定在那里。

祺清抬眼看去,见前面两丈余处是一老一少两名女子。那黑衣中年女子脸掩黑纱,趺坐地上,正在为一人运功疗伤;紫衣年轻女子则站于其旁,此时正拿一双娇媚睿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向他们望来。而在这两名女子身旁地上,竟然尽是死尸,且死状一个比一个残酷恐怖,不由芳心一惊。待得再行细看之下,见那黑衣中年女子正在抢救之人赫然便是自己父亲的师父圣师云若无,而圣师本人眼见全无反应,浑身血肉模糊,竟似早已死去多时。这一下真是惊骇无已,忍不住脱口叫道:“伯骞哥哥,圣师他——”

她话才喊出一半,声音就已停顿。

因为她看到此时伯骞的脸色更是怪异得可怕。只见他整个人怔怔地望定室中一角,脸上神色既充满着万分的不能置信,更有着无限的伤感悲愤,竟似对她适才的话语充耳不闻。

于是她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接着就看到了远处地上那一滩醒目的血迹和血迹旁那柄她并不识得的断刃巨刀。

然后她的心就也随着一沉,一下子就沉到了底。不但沉,而且冷;不但冷,而且冷到可怕。

她这时好像也知dào

眼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她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控zhì

不住地激烈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圣君他老人家也——

她不敢再想下去,于是连忙伸手抓住了伯骞的手臂,颤声道:“伯骞哥哥,圣君、圣君他老人家——出事了吗?”

伯骞突然狂吼道:“不!不可能的!我父亲他绝不会出事的,绝不会!”

说完他的人就冲了过去,径直来到那滩血迹旁,在地上执起了那柄刃尖似被平整削断了的巨形断刀。

断水刀,这果然是父亲三个月前才自天山大瀑布中启封的家传宝刃断水刀。

可是此际这柄刀刀身上的迫人寒芒已然不见,就仿佛这把刀的灵魂已然死去。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他记得父亲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

可是父亲既然已经成功启出了断水刀,怎么可能还会出事呢?

所以他想不通,他实在想不通。他不能置信。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一声叹息,幽幽幽幽的叹息。



叹息来自丽清纶。只听她幽幽一叹,这才扬声说道:“不错,那就是你父亲的断水刀,片刻之前,它还在你父亲伯彦的手中。”

电,激电。一道冷厉的电芒忽然就盯上了丽清纶的眼睛。

“你知dào

我是伯骞?那么你又是谁?我父亲他——他是否真的已经出事了?”伯骞的语气凌厉如刀。,

丽清纶却丝毫不让,拿眼睛还盯着他道:“伯骞少主以为,圣君会好端端地将自己从不离手的断水刀丢在这里么?”

火花,激电在瞬间炸起的火花。伯骞的瞳孔已收缩,狠狠道:“说,我父亲的死是否与你们有关?他的尸体此刻又在哪里?”

丽清纶却忽然笑了,仰天“咯咯”的一阵娇笑,然后道:“人说圣域伯骞倨傲无礼,又喜以自我为中心,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看来这话确实不错。”

话音一顿,这才接着道:“不错,我是亲眼目睹了伯彦力战身死的经过,但伯彦之死却与我无关,少主可千万莫要冤枉了好人。”

她说到这里,故yì

又是一声长叹,才行接下去道:“唉,我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我又不是小沈,又没有被伯彦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好端端地我为什么要杀他?”

伯骞听到这里,眼中已如要喷出火来,厉声道:“小沈?你说小沈杀了我父亲?谁是小沈?他又在哪里?”盛怒之下,伯骞一时竟没有明白过来丽清纶所说的“小沈”竟就是沈括。

于是丽清纶笑得更娇,不但娇,而且媚:“我说伯骞少主你不会是气糊涂了吧?竟然连自己在天狼谷中一心要追杀的小沈都给忘了?”

“沈括?——你是说竟是沈括这小贼杀了我父亲?哼,姑娘若要骗人也该看看骗的是谁,沈括,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丽清纶悠悠道:“不错,小沈一个人是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若再加上他师父的话,那就一定有了。”

伯骞闻言一惊,紧紧追问道:“这小贼的师父又是谁?”

丽清纶拿眼向摩海的尸体一暼,道:“当然就是咱们魔域的魔君了,小沈是魔君在这世上的唯一传人,堂堂的圣域少主不会连这也不知dào

吧?”

“你说什么?沈括竟然会是摩海的弟子?”伯骞的语气已转为咆哮。

);

一百八十章 一朝惊变

“小沈当然是摩君的弟子。”

丽清纶看着伯骞咆哮发怒的样子,依然笑着说道:“小沈他向来聪明乖巧得很,甚得魔君喜爱;而魔君方才在临死之前,更是已将自己辛苦练就的‘万劫魔胎’传了给他,那等于是在言明他就是未来魔域的少君了。此事焉能有假?”

“砰——”

忽然伯骞一拳隔空击向左侧石壁,直击得整堵石壁轰然作响。随着这一拳击出,他整个人就又冷静了下来,一双深黑的眼睛紧盯着丽清纶,沉声道:“那么你又是谁?来此有何目的?你既知我是伯骞,就该知dào

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谎。从现在开始,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最好都能一一认真回答。”

丽清纶嫣然一笑,道:“你放心,我小魔女丽清纶从来都不是畏首缩尾的人。何况此刻对你来说,也根本就没有隐瞒得必要。”

伯骞虽是圣域少主,但一则魔姬这些年来一向深居简出,极少在世上走动,住所极为偏僻,人更远在魔域;而丽清纶又是碧晓音的唯一关门弟子,在魔域虽是名声渐响,此趟却是初次踏足圣域,是以伯骞对她竟是并不知情;更绝未想到她竟是魔姬弟子,而令人闻名丧胆的魔姬本人此刻就近在身旁。

这刻听她自称是小魔女,心道:“她既自称是小魔女,当然亦是魔域的人了,但方才听她说话口气,却又似对摩海并不十分尊敬,不知这又是何缘故。”

但他此刻一心挂念父亲,又兼对自身武功极为自负,故对此并未多想,听她说完,沉声道:“很好。你方才既说沈括是摩海的弟子,那么你告sù

我沈括和摩海到底是如何杀死我父亲的?此刻我父亲的尸体又在哪里?”

丽清纶却并不先回答他的问话,娇笑道:“不知少主这是否是在向本姑娘请教哩,若是的话,怎么可以如此疾言厉色的,吓坏了人家怎么办?”

伯骞见她故yì

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说正题,内心不由怒火腾升,但这时为了弄清楚事情详情,也只好先行忍耐。他本是个心有城府颇能沉得住气的人,这时将语气稍敛道:“伯骞适才念父心切,出言莽撞,在此向清纶姑娘告罪,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把家父遇害情形详细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丽清纶悠然道:“这就对了,看来少主还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既然如此,我就对你说了吧。本来呢,仅凭小沈一个人的能耐,是杀不了伯彦圣君的,但若是由摩海和圣君正面相斗,至关键时刻,他却暗里偷袭,少主试问成功的希望会不会很大呢?”

伯骞听她如此说,一颗心就彻底冷了下去。假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沈括和摩海师徒联手,确是有很大的机会杀死父亲。要知仅一个摩海就已是父亲的平生劲敌,何况再有一个沈括暗中窥伺在旁。而眼见得摩海尸体、父亲宝刀现下就在此间,想摩海是何等样人,如今既身死此处,父亲又岂能无恙?想到此,对丽清纶的说话已不由不信,当下大声叫道:“好个奸贼,我真后悔在天狼谷之时,没能亲手杀了他!”

祺清这时也道:“哼,这小坏蛋果然是个奸猾无耻之徒,在天狼谷中我就觉得——啊哟,这事情不对!”

丽清纶和伯骞说话之时,早就一直在注意着她,此刻见她开腔,当下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可否就是祺清小姐?”

祺清点头道:“是啊,我就是祺清,姐姐你识得我么?”

丽清纶娇笑道:“自然识得,怎么能不识得呢?早就听说望日城的祺清小姐容色清丽脱俗,不下于圣城二姝,现今看来,这话果然不假。却不知这事情哪里不对了?”

祺清听她夸赞自己,心下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先行道谢,这才接着说道:“当然不对了,飞云是和沈括那个小坏蛋一起下到这里来的。即使沈括他真是魔海的弟子,要在这里向圣君暗地里下手,飞云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而不加拦阻呢?”,

丽清纶既知她是祺清,心下就早在等着她这样一问,这时听她果然问及项飞云,眯着眼一笑道:“你是说飞云么?飞云他和清纶小沈本就都是魔域的人,又为何要去出手阻拦呢?”

她这句话说出,伯骞和祺清就又是一惊。伯骞尚可忍耐,祺清已闻声惊叫道:“你说什么?你说飞云他也是魔域的人么?这怎么可能?”

丽清纶一笑再道:“这当然有可能了。这不但有可能而且本来就是真实的存zài

。我和飞云小沈他们两个本就是自小到大的玩伴,而和飞云,更是有着青梅竹马的亲密关系,我当然知dào

得很清楚。”

祺清尖声叫道:“青梅竹马的关系?你说你和项飞云竟是有着青梅竹马的关系,这、这些我怎么一点都不知dào

?”

丽清纶道:“祺清小姐不知dào

这也难怪,因为飞云他有着难言的苦衷,他是不能将这些告sù

你的。”

祺清嘶叫道:“苦衷?他有什么样的苦衷?他为什么不能将这些告sù

我?”

丽清纶轻轻一叹道:“因为飞云他本就是我们魔域派往圣城潜伏,以打探圣域晶球下落的有限几人之一,他又怎么能将这些告sù

你呢?”

祺清听她这样说,忽然的一下子整个人就呆住了,口中只不住喃喃道:“飞云他竟然是魔域的人,飞云他竟然一直都在骗我,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丽清纶见祺清已有些心动,遂再继xù

说道:“我当然不是在骗你。祺清小姐若对清纶的说话还不相信,那么我可以再告sù

你一件事。你方才不是问我小沈向圣君暗里出手时,飞云为什么不去阻止么?现在我告sù

你,那不但是因为飞云本身就是我们魔域的人,还因为那个时候飞云他正在帮我对付你们的云若无,就算想出手也没有那个功夫。”

祺清闻言再度大叫道:“你说什么?你说飞云他还帮你对付云师?”

丽清纶故作镇静地说道:“当然。若非有你父亲传与飞云的‘灵镜诀’相助,我们又怎能在关键时刻感应出云若无的破绽所在,从而以剧毒暗器将之一举重创,致使师妫和班库最终能够反败为胜,将云若无成功击毙。”

“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项飞云他怎么可以帮你杀害云师?他怎么可以骗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丽清纶的话才说完,祺清就开始疯狂凄呼。可是此际谁都听得出来,尽管她口口声声喊着“我不相信”,但却已然比谁都相信了这个事实。

);

一百八十一 容颜尽毁

未来五日事情特别繁多,更新可能不够及时,朋友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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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清先前本因自己和伯骞之事,对项飞云有所愧疚,但此刻竟听得项飞云非但对自己的感情都是假的,而他本人更又是魔域的人,伤心之余,心下不由大感气愤,反而觉得自己倒成了受骗之人,至此对项飞云再无负疚之感。

她本来还对此事不敢相信,但眼前云师的尸体赫然犹在,却又不由得她不相信。试问以云师之能,若非有人暗算偷袭,又怎会一败而至于丧命?

伯骞闻得父亲遇害本是无比悲痛激愤,但后来听得项飞云也是魔域的人,惊疑之下心中竟是不自觉的有点高兴。这时眼见祺清伤心得厉害,遂也在旁长叹一声道:“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天狼谷之时,我还道项飞云只是一时被沈括的言语迷惑,这才帮着那小子和我圣域作对,却原来他们两个竟是串通好了的。不要说清儿你,就连我们在场那许多人,竟也都给他骗了。”

祺清听伯骞这样说,反制住哭泣,忽然一咬牙,面向丽清纶一字字地道:“项飞云他现在在哪里?我要——我要杀了他!”

丽清纶说了这大半天,等得本就是她这句话,这时听她说了出来,心道:“飞云啊飞云,今日之事,任你浑身是嘴也是百口莫辩,此后除了投靠我魔域之外,你和这小丫头还有发展下去的可能吗?”

心里思忖,嘴上却不以为然地道:“你问飞云吗?他和小沈既得了晶球,自然是立kè

动身赶回魔域去了,又怎会留在这里等旁人再来抢夺?”

伯骞眼见父亲云师皆双双身殁,虽本早已想到项沈二人可能已得到了晶球,但此刻听丽清纶亲口说出来还是不由大吃一惊,道:“伯骞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姑娘既和沈括项飞云同是魔域之人,因何竟没有随着他们一道离去,却反而竟要逗留在这里,难道姑娘就不怕死么?”

接着瞅了一眼那黑衣中年女子,又道:“敢问这位前辈又是姑娘你的什么人?因何又会出手为我们圣师疗伤?”

丽清纶道:“你不知我为何留在这里也是难怪,只因你虽知我叫丽清纶,却不知丽清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如知dào

我师傅她老人家是谁,也许就不会这样子奇怪了。”

伯骞听言一怔,问道:“敢问姑娘的师傅又是何人?”

丽清纶道:“你既是堂堂的圣域少主,脑筋自是不笨,怎地也不想一想,魔域之中最恨云若无的人是谁?”

伯骞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向后退出半步,再次仔细打量这黑衣中年女子,不能置信地道:“魔姬碧晓音?莫非——莫非这位前辈就是魔姬不成?但是这又怎么可能?”

丽清纶道:“你可以怀疑我小魔女丽清纶,但却竟连魔姬本人也敢怀疑吗?”

伯骞忽然仰天一阵大笑,道:“伯骞自然不敢对魔姬有半点不敬,但这样一个丑婆娘,若说她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碧晓音,试问有谁会——”

原来这碧晓音此刻虽然身穿黑衣、脸掩黑纱,但伯骞眼力何等厉害?一眼扫去,虽然看不到黑纱下的面容,但她眉目额际以及手背皮肤裸露处,皆呈现出一块块的褐色斑突,却还是逃不过伯骞眼睛,容貌实是臃肿丑陋不堪,因此才有这番说话。

但却不知这正犯了碧晓音目前大忌。原来这些年中,碧晓音因屡找云若无报仇无果,心知以自己目前武功,若要胜过云若无,除非是能够启出魔门至宝昊天铃。但若想启出昊天铃,就必须要先行修liàn

成魔门毒功“天门血煞”,方能破去封印昊天铃的“血魔印”。而修liàn

“天门血煞”需魔域黑蜘蛛、血蝙蝠等一众剧毒之物臂助,其间过程实是凶险无比。后来碧晓音虽达成目的,练得毒功启出昊天铃,但还是遭到血蝙蝠黑蜘蛛等毒物反噬,以致容颜尽毁。,

这也是她为何在启出昊天铃之后,宁愿派丽清纶前来复仇却并不亲自出面的原因。要知她碧晓音是当年天下第一美人,论容貌尤胜水心梦半筹。素来对自己容颜极为自负,爱惜胜过性命,不料想此次因一心要启出昊天铃报仇,却连累得自己容颜尽毁,对此实是始料不及。若要她以此副尊容去面对云若无,那是死也不肯。

但她在遣出丽清纶后,左思右想,终于也自在家里坐不住,阔别数年,心底里还是极想来亲眼看一看这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无情男子。所以在丽清纶前行之后,自己也紧后跟随。而云若无班库等均知碧晓音若要启出昊天铃必行借助毒物练功,而历来借助毒物练功者,自身必定要付出极惨重代价。因此上一见丽清纶祭出昊天铃先后都是大感惊愕。

碧晓音虽是紧随丽清纶之后而来,但却在路途中又行遇上了魔师等人,有事耽搁了一下,因此上等她到此,战斗已然到了最后阶段。彼时云若无正自在叹息之壁前忍受师妫摩海的疯狂痛击,碧晓音只看得又恨又痛。到后来心下不忍,暗里释fàng

出一丝“天音入魅”内息送至云若无跟前,只盼他向自己稍稍服软,便立行出手相救,哪想到云若无竟是另有打算,早存了必死之心欲启封“问情剑”和对手同归于尽。后来云若无问情剑一出,碧晓音待要阻止已自不及,当真是后悔莫已。

此刻她已停止为云若无施救,因为自己心里也清楚云若无此番已然无望。正这时听得伯骞在旁出语无礼,她这时正因云若无之死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听言也不出声,左袖一挥,一道碧阴劲急速打出。

伯骞话刚说完,就觉一股阴柔之极的大力当胸而至,不禁脸色略变。但他自恃出道以来,从未败过,心高气傲得很,也没太将对方放在眼里。心道:“就算你是魔姬本人,我伯骞也自不惧。”眼见对方劲力袭来,脚步微错,却并不使用双手,“嘿”的一声,右手一拳打出。

);

一百八十二 圣域公敌

伯骞这看似轻松随意的一拳,实jì

上暗蓄了十成劲力。他既伤父亲身死,又有心在祺清面前展现,立意一招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呼的一下,天玄劲气应拳而出,激荡奔腾,随着拳势,竟隐隐伴有龙吟虎啸之声。

以他的年纪,天玄劲有此功力,也确实不凡。一拳击出,即连伯骞本人,心中也不由一阵得yì



哪知他发出的拳劲,和这黑衣丑妇的阴柔之力一撞,竟是如石沉大海一般,立行便消散无踪。跟着就觉对方力道一浪接一浪地汹涌澎湃而至,竟是沛然莫可抵御。这下方才大惊失色,心知对方必是魔姬无疑,不敢托大,大喝一声,再度双拳齐出,倾力狂攻,瞬间两股劲力相交,“砰”的一声,伯骞直摔出三丈。

但这伯骞根底也确实不弱,于身子后退之际,锵然拔刀。手中断水刀接连闪电挥出,迎着碧晓音的攻势瞬间劈出一十二刀,及退到三丈之外,竟将碧晓音这一拂之力尽数化解,“当啷”一声,以刀拄地,勉力顿住身形,胸口起伏,脸色已转苍白。

碧晓音掩着面纱的脸容转向他,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睛之中寒芒森厉迫人,语气冷冷地道:“你是伯彦的儿子,虽然也很有两下子,但是我碧晓音若要杀你,在刚才的一招之下就可以办到,你当知我的‘碧阴劲’未竟全力。这次就当是给你个教xùn

,教你如何学会尊重长辈。”

然后忽然一俯身,抓起地上云若无的尸身,口中一声清叱:“清纶,我们走!”身子便迅如轻烟般向门口闪去,瞬间消失不见。

丽清纶突闻要走,心中大惑不解,不知师傅因何会选择在此时离开,但她知dào

师傅自容颜被毁后,性子较之从前更是乖戾,听言不敢违背。当下又向那叹息之壁望了一眼,然后转目祺清道:“祺清妹妹,清纶现下要去和飞云他们会合了,你是否也要跟着来呢?”说着话飘身后退。

祺清尚未答话,那边伯骞急声呼道:“清纶姑娘先不要走,敢问我父亲的尸体现在哪里?”丽清纶“咯咯”一阵娇笑,道:“使用了你伯氏家族‘战龙卸甲’的人,又怎会有尸体存zài

?”笑声未落,人已远去。

“噗通”一声伯骞委顿于地,口中不住喃喃自语:“战龙卸甲?战……战龙卸甲,父亲竟然在决斗的最后使用了‘战龙卸甲’?这、这怎么会?”

然后他像发疯了似的跪行来到伯彦留下的那滩血迹旁,伸手抓起地上一滩鲜血,口中狂吼道:“这到底是为什么?父亲你为何要这样做?”

祺清见到伯骞这副丧魂落魄犹如疯狂的可怕模样,心中既疼又怜,连忙走近身前道:“伯骞哥哥,伯骞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人死不能复生,圣君他老人家走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啊。否则的话,我们日后怎样为圣君报仇?”

伯骞突然嘶声叫道:“清儿你是不会明白的,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战龙卸甲是我伯氏家族被永久禁用的武功,一旦违禁,使用者会遭到远古龙神的最恶毒诅咒,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父亲他、父亲他为何即使明知如此,也要使用‘战龙卸甲’呢?”

说到最后,已是语带抽泣。

祺清听言,不禁一惊,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武功,心里不由更为伯骞感到难过,轻声道:“想必圣君定是为了全力保护圣域晶球不至落于魔邪之手,才不得已如此做的。只可惜晶球最终还是被沈括那个小贼给拿走了。我们一定要想方法把晶球给夺回来。”

伯骞蓦地起身,挥刀向那堵叹息之壁狂力猛劈,口中不住吼叫道:“沈括!沈括你这奸贼,你现在在哪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悲愤之下,已然用尽全力,直劈得叹息之壁“叮叮”作响,但却是分毫无损。

祺清害pà

伯骞会一时伤心之下不惜自残身体,连忙跑过去拉住他手臂道:“伯骞哥哥不要这样,伯骞哥哥不要这样子!清儿我在这里向你发誓,我祺清今后一定会和你一道,全力追杀沈括,为圣君他老人家报仇的!”,

伯骞发泄半晌,此刻再得祺清劝阻,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转过身,一脸感激地拉住祺清的手,道:“清儿你此后真的会和我一起,为父亲报仇吗?”

祺清一双如水明眸紧紧望着伯骞,使劲一点头,语气无比坚定地道:“嗯,清儿一定会全力帮zhù

伯骞哥哥杀了沈括,为圣君报仇的!”

伯骞再追问道:“就算是此后要和项飞云为敌清儿也会帮我吗?”

一提到项飞云,祺清眼中不禁又蒙上一层薄雾,但瞬间即行散去,咬着嘴唇道:“是的。就算是此后要和项飞云为敌,我祺清也会帮你。项飞云他既是魔域的人,又杀害了云师,就是我圣域的公敌,我祺清从此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伯骞听她这样说,心下暗喜,嘴上却道:“唉,也漫说清儿你看走了眼,就是我也何曾会想到项飞云却原来竟是这样一个人。枉你以前还如此真心待他,他这样做可曾顾虑到你的感受吗?”

祺清道:“伯骞哥哥,我们不要再提他了,你说咱们眼下该当如何?”

伯骞忽转头望向那堵叹息之壁,道:“清儿你是否觉得奇怪,这间石室之中怎会有如此一堵水晶墙壁存zài

,不知它后面还有什么古怪,只可惜我们竟是打之不开。”

祺清也看了一眼,不解的道:“是啊,也许是自古以来就一直存zài

的吧。伯骞哥哥,现下圣君云师俱都不在了,这、这可到底该怎么办呢?”

伯骞一阵思索,道:“眼下父亲云师相继而殁,我圣域局势已陷入前所未有之危。我当迅速赶回天圣城主持大局,以应付魔域邪城巫河三国趁机来袭。同时在全国颁下‘天圣令’,全力拦截诛杀沈项二人。”

一顿再道:“清儿你也立即给圣师城的云筝小姐写封书信,告知此间之事,让他们好有所准bèi

。”

祺清道:“好。”然后神色一黯,又道:“筝姐一旦得知云师之事,必定伤心难过之极,唉,我真想她永远都不要知dào

。”

伯骞道:“圣师城一旦得知云师被项飞云所害,宁泽必当即日下颁‘圣师令’,全力捕杀项飞云。这样我们两下合力,定要教沈项二人势难活着离开圣域!”

);

一百八十三 误会难消

祺清道:“是啊,宁泽大哥自幼受云师抚养,与云师可说形同父子,他若知晓云师被害,必定誓死复仇,那样的话,项飞云他——”

祺清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知dào

,若是天琴将宁泽决心要对付项飞云的话,恐怕十个项飞云也必死无疑。

要知这天琴将宁泽仅以二十七岁之龄就位列现今圣域七圣将之首,武功得云师亲手调教,自己天分又高,在武学造诣上远非其余天圣将可比,兼且其人智计绝伦,在圣域实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这只从多年来云若无竟放心将一个偌大的圣师城交予其打理一事,就足可想见其人之能。

祺清平日里经常随父亲上圣师城,自是对宁泽的本事非常了解,她方才虽曾说过和项飞云再没有关系的话语,但这时一想到宁泽将极有可能亲自出手对付项飞云,心下仍不由一阵恻然。

伯骞听她说话突然停顿,又怎会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遂将话头接过来道:“项飞云他这是咎由自取,实怨不得旁人。就算天琴将不亲自出手,‘圣师令’只要一经发布,整个圣域从此将再也没有他项飞云的立足之地。”

说完后一顿又道:“清儿,我们不能在此多作耽搁,须立即离开这里,通知在外面留守的神梦二老、天龙将等人,即刻动身,赶回天圣城。眼下咱们圣域的‘山河擂台赛’终极决赛开始在即,而父亲和云师又恰恰身殁于此。这一来今趟这场山河擂台赛只怕到时势将演变成我圣域新生一代的权力之争,我们不可不防,必须早作准bèi

。”

祺清道:“伯骞哥哥是说到时候沈括和项飞云他们还会出来与你争夺圣君之位吗?哼,只要他项飞云敢来我就先一剑杀了他!”

伯骞叹道:“父亲一死,想出来和我争夺圣君之位的又岂止沈括一人,天火城的烈焰北、月映城的怜晶公主恐怕皆有此心,而且我更担心的是届时巫邪魔三国会暗中插手此事,若真如此的话,局势势将愈加危殆。”

然后再道:“所以我们赶回天圣城后,我打算再去一趟‘龙神谷’,向龙神陈说利害,若能请得‘龙神谷’中三四位高人出面相助,那时我们就可以安枕无忧。”

说完之后,伯骞又对着那摊血迹跪下,大声道:“父亲放心,孩儿日后定当以此断水刀斩下沈括头颅,献祭于此,以告慰父亲您的在天之灵。”说罢连磕三个响头,祺清在旁也一起跪下磕了头,两人站起身来遂一同离去,再也没有向那堵叹息之壁望上一眼。

项飞云,此时此刻,叹息之壁后面的沈括和项飞云又在做什么呢?他们是否听到了外面的谈话?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解释?

﹡﹡﹡﹡﹡﹡

“噗!”突然项飞云身子一阵剧烈颤抖,张嘴又溢出一口鲜血来。

他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听到了外面几人的谈话。

他自获得天美的能量击败天魅,脱出她的“欲念邪罗”,睁眼看时,却见自己非但已不在天魅体中,更已不在晶球之内,心中一喜,就欲起身。

哪知此念方起,就觉脑海之中“轰”的一声大响,竟似如遭雷击一般,跟着无数的生命记忆纷纷向脑际涌来,一时险些把持不住。这时,体内的灵镜心莲又向自己送出讯息道:“小主人勿慌,更千万不可乱动,这是随着天美姑娘体内能量传送而来的历代圣域君主的生命记忆,小主人可用心接收;而我,也需yào

趁着这一段时间,试着和这些新纳入的能量作进一步的融合,希望经过我们的努力,会有新的奇迹出现。”

项飞云听言,急忙放松身体坐好,屏息静虑,用心去接收这些传入自己体内的生命记忆。只觉这些记忆的片段,就如一张张画面相似不住在自己脑中涌现消失。这些记忆大多是一些不为人知的圣域历代大事和个人武技心得,偶尔也有一些对人生、对生命的体验感悟。想必是那些曾经拥有晶球的历代圣君,在自己辞世之前,随着己身能量,将这些记忆一并转入到晶球之内。在天美的记忆之中储存至今,此刻又都全部转入自己脑中。,

一时之间,项飞云只觉自己就好似进入到了另一个更为奇异的意念空间,刹那间生命穿越百年、经lì

千载,许多之前自己即连做梦也想不到的奇谈怪事、武技诀窍一一被呈现体现。虽然片刻之间,根本谈不上是否理解学会,但这些终究已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印象。而这些记忆,并未曾就此消失,日后在一定的特殊情况下,又会再度浮现出来。可说,这对项飞云来说实令他终生受益无穷。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觉自己念海渐渐平息下来。项飞云知dào

,自此这些珍贵的记忆将完全归自己所有,不由又对天美大是感激。他脑海之中纷至沓来的意念既行平息,神智也恢复清醒,叹息之壁外面的声音立kè

便侵入耳中。他一听之下,心头不禁大喜,暗道:“原来是清儿到了,只不知她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但这番惊喜一现即逝,紧接着便听到了外面丽清纶信口污蔑自己和小沈的种种无稽言语,以及伯骞祺清由此产生的对自己悲愤和误会。心中不由大怒,就要起身想办法打开叹息之壁到外面解释,岂知身子才动,就觉丹田之中一阵绞痛,这才省起,眼下正是自己体内能量融合的关键,实是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复又坐下。

然而,耳听着外面祺清凄厉的声音不住传来,仍禁不住心如刀割,暗道:“这丽清纶恁地可恶,先前利用我害了云师不说,现在又这般信口歪曲事实搬弄是非,她今日如此一说,此后我项飞云还如何能在圣域容身?”一边想一边只盼自己体内能量的结合快些结束,好使自己能有出去解释的机会。

但偏偏事与愿违,耳听得丽清纶师徒先行离去,后来伯骞更是要清儿致信圣师城告知此事,同时颁下“天圣令”和“圣师令”来全力追杀沈括和自己;心头愈发焦急,再也忍耐不住,睁开眼来,正要强自出声,忽见对面的沈括正也拿眼望着自己。两人目光一触,都齐齐露出一丝苦笑,原来沈括的遭遇和项飞云亦是一般,所不同的只是沈括所吸入的是天魅得自历代邪帝魔君的能量和记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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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四 地穴脱身

此刻沈括看到项飞云的情形,已知其意,勉力向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劝他不要乱动。项飞云见沈括如此,心道:“眼下丽清纶已经离去,就是我此刻现身,只怕也是百口莫辩。事已至此,只有等到日后再行慢慢解释了。”

想到这里,心中稍觉释然,于是重行坐好,细听祺清和伯骞在外面说话。蓦然心头一震,原来他细听之下,方始发觉祺清和伯骞说话之时,语气竟是极为亲密,尤其是那一声“伯骞哥哥”,似含有无尽情意,纵使先前对着自己,也从没这般热切。不觉心中又是一阵失落,暗道:“听清儿此刻语中之意,眼下我项飞云在她心中,非但早已成了一个陌生人,更是一个身负魔域奸徒之名的恶人,只怕她现在见到我时,当真便要拔剑相向了。”

一念至此,只感满腹尽是说不出的苦楚,心中又隐隐觉得,虽然此事是由丽清纶歪曲捏造事实而生,但清儿这般的便轻易相信,终究是对自己情意有限。只是他一直刻意地不让这个念头浮现上来而已。

可是此刻这念头一起,心中立行神思不定、郁结难舒,他体内灵镜心莲正与天美的能量融合进行到关键时刻,一遇阻滞,立即反向逆冲,顷刻间项飞云只觉心口大痛,一张嘴又行喷出一口血来。

他知此时若再胡思乱想,走火入魔下只怕要先将性命送在这里。当下勉力凝定心神,再不去多想此事,一心全意运功。幸得他的灵镜诀最是修心养性之诀,若非如此,此刻焉有命在?过得一会儿,心潮逐渐平息,灵台恢复空明一片,不多时渐进入人身两忘之境,再不理会身外任何烦恼。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幅奇异的画面清晰地在脑海中映现出来:那是一处百花盛放的山谷,涧泉叮咚,藤萝密布,四围碧树参天,绿草如茵。百花间霞蝶翩翩,深林里麋鹿徜徉。在山谷中间几簇花树之前,一副紫藤秋千架上,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轻轻荡漾其间。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口中哼着小曲,一脸无忧无虑的神情,时不时间或抬头看一眼头顶漂浮着白云的蓝天,抑或林中跳跃奔逐的狐兔,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微笑,纯净的眼眸里尽情洋溢着青春的快乐与喜悦。

项飞云于那女子偶尔一下轻微抬首之际觌面看到她如水样的容颜,那副清澈明丽的脸容在他脑海之中忽然映现,就仿佛一记穿越千山万水经年不绝的相思一下子不期而至,印在了他的心间。继而又不禁暗自一声惊呼,因为他发觉这女子竟是像极了才刚刚离自己而去的天美,却又分明地能感觉到那绝不是天美,而是心灵里另外一个女子。

云筝!那女子一定就是云筝!

项飞云在心底呼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这副画面就又消失不见。他一惊之下睁开眼来,就在这一刻里,只觉全身上下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能量想要破体而出,还没等明白过来,声音已自喉咙间自行穿过。与此同时,他亦听到对面沈括如自己般能量爆破而出的狂声喊叫。

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大响,然后是水晶碎裂的声音四起,再过得片刻,碎裂声止息,周围一切重新恢复寂静,项飞云和沈括看视之下这才发觉,身后那堵叹息之壁已然在方才的能量冲击之下应声而碎。

原来,经过这一次的能量融合,他们体内的“灵镜心莲”和“万劫魔胎”都已达到了一个更新的层次,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自知而已。

﹡﹡﹡﹡﹡﹡

清晨。天狼峰脚下,一处歧路口,项飞云和沈括并肩而立。

有微风,空气清新而湿润。

“太阳真美。”项飞云望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平静地道。

“是啊,他奶奶的,有阳光就有希望,小弟我相信,咱们兄弟的前途还是一片大好、光明无限的。”沈括拍一下项飞云的肩膀,佯作轻松地道。,

昨晚,他们体内能量初融之际,一时间但觉四肢百骸内真气不住流动,生生不息,充沛丰盈之极,潜意识里只觉应该及时发泄一下才够舒服快意,于是一起发声狂喊。岂知能量冲击鼓荡之下,叹息之壁应声碎裂。

此后他们二人走出晶壁,来到前室,看到地上尸体,不由一阵感慨。想到伯彦云若无之死,实因自己两人之累,心中万分歉疚,于是双双跪下磕头以拜。后在项飞云的提议下,两人将室中尸体做了清理,又意wài

找到几间盛放空棺的石室,遂将摩海、师妫、班库等人的尸体盛棺以敛。要知这天狼谷地穴之下,本就是圣域历代圣君的陵寝所在,其间各室中空棺甚多,倒也不足为奇。待一切收拾完毕,稍事休息,二人即行觅路出谷。

这地穴之中道路错综复杂,本极难认,但他们既有碧晓音、伯骞等行之在前,而项飞云怀中更有祺瑞亲自手绘的谷中地图,两相参照下,并没费多大事就已找到出口。不过他们所走路径和伯骞碧晓音的又有不同,出口竟在天狼峰山腰一处石洞之中。由此亦可知这地穴之中路径之庞杂。

此时项飞云听沈括如此说,开口笑道:“你小子是否就算此刻天塌下来也不会放在心上?可知丽姐这下害得咱们有多惨?”

沈括听他提起丽清纶,也恨得咬牙道:“项兄放心,丽姐送给咱们的这份大礼,小弟我发誓来日非如数奉还不可。”

项飞云苦笑道:“那也得有‘来日’才行,只怕此刻整个圣域的人都在四处搜寻咱们欲杀之而后快。”

沈括一双大眼望定前方,闻言豪笑一声,道:“谁想要沈括项飞云的人头就让他们尽管来拿好了,可是咱们两兄弟经此番脱胎换骨,早已非复昔日‘吴下阿蒙’,想要我们的脑袋,恐怕也没有那样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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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五 临歧话别

项飞云想起伯骞和祺清,心中也是一阵激愤,昂然道:“小沈你说的不错,自从我体内得自云师的‘灵镜心莲’和天美的能量初步融合后,只觉周身百骸真气充盈,较之以前,简直有十倍百倍的提高。现下的我们,就只差找人历练以提升武技了。若有人想来杀我们,那是求之不得,正好可以给我们当做练手。”

沈括大笑道:“说得好!他娘的就连圣域晶球这百年难遇的奇事也能让咱哥俩给碰上,而且成功获得了晶球的能量和秘密,还有什么是我们应付不了的。要知现下我们体内所拥有的能量,若能完全发挥出来的话,即使巫帝邪皇也未必能强过咱们。何况我们脑海之中还拥有无数历代高手的生命记忆,那不啻是一本万能的武功秘籍,只要我们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加意勤修苦练,我相信,数日之间,我们哥俩的武功定能有突飞猛进的发展。”

项飞云道:“不错,现在我才明白圣域晶球的秘密是什么了。原来这圣域晶球不但拥有强dà

无匹的能量,更还封存了历代圣君邪帝的生命记忆。任何人只要拥有这两者,非但能在武道上作出先前难以想象的突pò

,更因着对那些生命记忆的掌握,轻易便能找到先前的几任圣君邪帝所遗留下来的巨额宝藏,而这些宝藏,任何一处都足以缔造出一个强dà

繁荣的军事帝国。”

沈括满脸兴奋地道:“是啊,他娘的一想到这就让人激动得睡不着觉。不过眼下还不是咱们兄弟启宝的时候,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立即赶赴圣师和月映两城,先行化解那里的危机,同时争取两城的支持。”

项飞云轻叹一声,道:“若然真如伯彦圣君所分析的那样,此刻邪皇的大军只怕已经枕兵月映城前了。而石室之中魔姬的突然离去,也绝不会只为了云师那样简单,云师既殁,试问巫国魔域谁不想打圣师城的主意?”

沈括道:“看来此趟圣师月映之行,必定均有一场棘手的硬仗要打。”说到此伸手一拍脊背上的战神刀,再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沈括会一会他邪皇厉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原来沈括初见摩海使用战神刀时就十分喜爱此刀,后来摩海死后,战神刀也随之失去生命,变得暗淡无光,形如废铁。沈项二人自叹息之壁后走出,清理尸体时,沈括手一触到此刀,战神刀刀身便不住颤振,隐隐与他体内“魔胎”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竟似有再获新生的可能,于是沈括便将之带在身边。

他话一说完,项飞云就打趣道:“我说你小子也切莫太过得yì

,以你我目前能使出来的功夫,不要说邪皇,就是再对上伯骞也要照旧落荒而逃。还有,你这次去往月映城的路上,着紧莫要偷懒,抽空多看看那本《战场百篇》,一旦到月映城对上邪皇,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再说,那月映城的怜晶公主又岂是庸手,城中更是杰士如云,莫忘了你沈括现在可是举国通缉的魔域恶贼。”

沈括嘻嘻一笑,道:“这个小弟自然省得,说到此还得多谢项兄你昨晚的鼎力“翻译”,若非如此,老纪那本文绉绉的《战场百篇》,让人一看就头大如斗,再看就昏昏欲睡,可有多难看得懂。项兄也不要只管说我的事,你此趟圣师之行,小弟倒有一事相求。”

项飞云听其语知其意,哪还不知他的心思,不等他接着往下再说,没好气地道:“沈括你给我免开脏口,我最多只能答yīng

会尽lì

为你争取圣师城的支持,但绝不会用你所说的方法。”

沈括佯装一怔,大搔其头道:“项兄你莫非真是小弟肚里的蛔虫,怎么小弟想的什么你竟然也知dào

?”

接着一笑再道:“不过项兄你也莫要太过固执,若实在不成之时,倒也不妨一试,你此刻体内既拥有圣师的‘灵镜心莲’,若想要夺得云筝小姐的芳心,当是大有机会。如此人城两得,岂不是好事成双?”,

项飞云笑骂道:“你小子给我闭嘴,也亏你想得出这个馊主意来。”接着笑容一敛,正色道:“不过此事万万不行,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做人的原则。我一向认为,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更不可以掺杂进其它功利性的目的。我既答yīng

了云师要替他照顾女儿,自会尽lì

做到;但若非两情相悦,则我和云筝小姐之间就绝无可能。我的话小沈你明白么?”

沈括听他将话说得颇为郑重,本想再打趣几句,也只好住口,但最终还是道:“只怕与那云筝小姐一见之下,项兄你就身不由己陷入情网不能自拔了,若真是那样的话,到时项兄不妨重新考lǜ

一下小弟的提议。”接着再笑道:“要知这云筝小姐可是咱们圣域之内绝顶的美人呢,除了月映城的丹雪,更是无人可及,较之适才的祺清小姐还要再胜上一筹哩。”

项飞云微现怒色,道:“小沈你不要再说了,此事我心里有数,项飞云绝不是那种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人。”

沈括忙赔笑道:“这个小弟当然知dào

,小弟也并无此意。我只是想提醒项兄,瞧刚才在室内的情形,那祺清小姐的心思,只怕已全然转到了伯骞身上。既然如此,项兄你——”

项飞云不等他说完,挥手制止道:“不要再说此事了,还是谈谈你小子的月映城大计吧。”

沈括见无可劝,只好作罢,听项飞云问及自己,遂道:“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击退邪皇,取得月映城的支持。”

项飞云道:“且不说要击退邪皇有多困难,即使你能做到,月怜晶也未必就会支持你。”

沈括突然双眼放光,充满自信地道:“假如我沈括凭借自己的能力,非但能够击退邪皇,还能够夺得丹雪的芳心呢?到时以月怜晶的精明睿智,审时度势下自会知dào

我沈括才是值得她去全力支持的人。”

项飞云道:“你真的要不惜一切夺取丹雪的芳心?”

沈括坚定地道:“是的。谁都知dào

丹雪是月怜晶最疼爱的、也是唯一的女儿,我一旦争取到丹雪,就有很大的机会,取得月怜晶的倾力支持。”

项飞云道:“可是你对丹雪了解多少?你知dào

丹雪是个怎样的女孩子?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你所喜欢的那种类型?”

沈括道:“这个我不管。我只知dào

我必须争取到丹雪,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必须用尽方法夺得她的芳心,因为我已没有选择。项兄你应该晓得,若不能取得月映城的支持,我沈括根本就没有和伯骞争衡的资格。”

项飞云叹息一声道:“话是不错,可是你觉得这样对丹雪公平吗?若是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可言,纵使你能得到丹雪,往后又怎能幸福?”

沈括沉声道:“项兄方才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做人的原则,那么这就是我的原则。我相信,没有所谓纯粹的爱情,一切感情都是可以后期慢慢培养的。我不知dào

这样做对丹雪是否公平,但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绝不会辜负她。毕竟,爱情不能成为一个男人的唯一,也不应该是最重yào

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yào

的是事业。一个男人的成功,爱情并不是标志,而是事业,辉煌灿烂可流传百世的不世功业,这才是一个男人所应该真zhèng

为之倾尽一生心血去奋斗的事情。”

项飞云只听得心头一震,忽然间他开始明白,沈括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他是属于那种天生的政治家,而自己则只能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也许自己日后可以练成绝世的武功,但却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因为自己缺乏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特质。

一时间他不知dào

沈括所说的是对是错,也就无法出语反驳。只知dào

若换做是自己,是万万不会如此做的。

正自沉思,忽觉沈括身子一纵,已骑上那匹系于道旁柳树上的黑鬃骏马。那是他们下得天狼峰后,在附近林子中觅得的,多半是那批邪城死士所遗。,

沈括坐上马背,哈哈一笑,冲项飞云道:“小弟不喜送别,我先行一步。项兄圣师之行,无论情况如何,五月十日之前,请务必赶到天圣城,小弟那时在城中恭候。”说罢解开缰绳,用力一打马,那马仰首一声长嘶,撒开四蹄,沿着西边官道刹那间绝尘而去。

项飞云望着骑马远去的沈括,心中一阵感慨,他已可以预见:五月份天圣城的这届山河擂台赛,因着圣君云师之殁和巫、邪、魔三国的介入,势将演变成一场各方新生势力的权力争霸战。而圣域一方,无论沈括还是伯骞,如不能在这场争霸赛中胜出的话,必令整个圣域军民信心大失。那时早已枕兵边境的异族大军全面入侵,圣域将不战自溃,彻底沦陷。

而自己此趟圣师之行能否为沈括争取到宁泽云筝的全力支持,则是决定沈括有否够资格和伯骞争霸的另一个关键。因为如没有圣师城的支持,那即使沈括能争取到月映城,单凭月映城的实力也很难与伯骞抗衡。可是自己若想争取到圣师城的支持那是谈何容易,更何况此时身上又背负着杀害云师的恶名,只怕自己到时方一踏足圣师境内,对方立即便要刀剑相向为云师报仇,这却如何是好?

只是事已至此,圣师城又不能不去。想到此项飞云微微抬头,目光再次凝注着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和其下崇山峻岭云遮雾掩的壮丽晨景,心中暗道:圣师城,此刻的圣师城中,等待着我项飞云的又将是什么呢?(第一卷第三集完,敬请关注第四集“情海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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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六 潜翔客栈(一)

几乎所有圣域的人都知dào

有界石镇这样一个小镇的存zài



这个小镇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位于天圣、望日、圣师三城的交接处,向来是出了名的“三不管”。

也就是说它独立于这三城之外,不受其中任何一城的管辖。

可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它是隶属于天圣城的,后来随着天圣城威望日降、三城关系愈趋紧张,这处小镇上的人也渐渐分成了分别倾向天圣、望日、圣师的三个派系。

更后来这三个派系之间,经常由于意见不合而闹分裂,甚而大打出手,互相以武力吞并,这样就最终导致三大主城先后分别介入此事。

因为这界石镇地面虽小,但哪一城都不愿在此事上丧失了自己的威严。

于是一下子界石镇就又成了“三都管”,各城分别派遣自己的人前来管辖,日常里彼此之间为了抢风头争面子而多有械斗,打架凶杀在这里根本不算一回事。

直至三年前这里来了个叫王老五的人。

王老五的名字叫王罗汉,这人也确实人如其名,生得身材魁梧高大,就如一个铁塔样的罗汉一般。

这人到来之际,正值三家为了一件小事群起斗殴不可调解之时。

于是这王罗汉就以他醋钵般大小的一对黑拳头噼噼啪啪将械斗三方的首领一一制服,并且当众声明,从今日起,他要成为这一镇之主,三家派系必须自此解散,往后只能听命于他。并且再补充道,如有不服的可以尽情前来挑zhàn

,一人上也好群攻也罢他都不在话下。

镇子上当然有的是一些不服的无赖地头蛇,王罗汉也就一一接受了他们将近半个月的近三十场挑zhàn

,包括三家派系分别向各自主城请来的援兵。

三大主城本来都为了这样一个不值得一争的边荒小镇多年来屡起争端倍添烦恼,只是碍于面子均不能先行退出。如今看到这王老五独自一人竟然收服了整镇子的人,反而心下都各自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不是其它两城的人主事就行。

再后来由圣师城首先提议,三城各派代表与王老五签订协约,承认王老五为界石镇镇主,日后主事界石镇,可不受三城的管辖独立存zài

,但同时也不得偏袒任何一城犯事的人。

当然大前提是界石镇必须效忠圣域。

王老五一一答yīng

,并且此后果然很遵守承诺,日常亲自打理界石镇一切大小事务,处事公平端正,为人又豪迈直爽,渐渐赢得了镇子里所有人的尊敬爱戴。

界石镇本就不大,镇子里的人一旦倾心归附反而极易团结,因此上这两三年下来,在王老五的治理下,小镇倒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可喜景象。

现在王老五不但依旧主事界石镇,还在镇子的正中开了全镇最大一家的“潜翔客栈”。平常镇子里有事就去主事,无事时就在自家客栈里打理,招待那些南来北往东来西去的客人。

而由于这界石镇位置的特殊,客栈里每日来自各方各城的客人可谓源源不断川流不息,生意相当可观。

王老五这人更从不藏私,虽是自个开了这个客栈,但每年这家客栈收入的百分之八十都投入到了镇子里的建设上;因此,他开客栈,非但并没有招来镇上人的非议,反而愈加受人推崇。人人都说这王老五真是上天派来降福给界石镇的真身罗汉。

自他这“潜翔客栈”一开,先前的两家小客栈不仅先后关门,而且客栈主人更都心甘情愿地去他店里打工。

而王老五每天回荡在界石镇上的爽朗笑声,更成了全镇人最喜听到的声音。甚至有许多待出阁的姑娘小姐都会每日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一番,然后整天整日地坐在自己的阁楼窗前只为一听王老五的声音一睹王老五的神采。几年来从无间断。

王老五阔脸浓眉,身高体健,肤色有点黑,但黑得壮硕,黑得xing感,更由于他过人的神采气度,从来就不乏女性青睐。只是奇怪的是他从来不谈婚事,偶有媒婆前来提起,也是一再推脱。,

于是后来小镇上人又传出,这王老五早有了心上人,而且此人就是镇子上的一家姑娘,只是他要再迟些年才来迎娶。

此言一出,王老五更成了镇上无数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谁都希望自己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姑娘。

可是这些天来镇子上细心的母亲们就都发xiàn

,自家的女儿突然一下子就变得憔悴不堪了。

因为界石镇上已有接连四五天没有响起王老五的笑声了。

非但如此,见到王老五的人都说大掌柜脸上的神采近几日也都不见了。

在界石镇上,出于对王老五的爱戴,人们平素里不论在公众私下,都喜欢以大掌柜来称呼他,而王老五自己,更是对这个称呼很喜欢和接受。

大掌柜的笑声和神采竟突然不见了,这在界石镇可是一件大事,因此上这几日里全镇子的人都在为此事私下不住犯嘀咕。

他们在为他们的大掌柜担心:

——大掌柜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好端端地一下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并且,好像这几日以来大掌柜一直都呆在潜翔客栈里哪也不去,连镇子里最近发生的两场纠纷他都没有出面,只是派副手吕忠出面调理了一下。

看到大掌柜如此不高兴,全镇子的人也都没有了心情快乐,尤其是潜翔客栈里的这一众伙计。

可是,大掌柜的笑容神采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呢?

有人说是三天前,有人说是两天前,后来,还是最具权威的大掌柜的跟班小厮小吴发了话。瘦瘦的小吴搔着额头想了好半天,才忽然省起道:“我想起来了,你们还记不记得三天前天圣城和圣师城分别派人前来接见过大掌柜的事。”

客栈里平日负责帮厨的阿旺嫂道:“就是那天给我们大掌柜送来了两张人像,要大掌柜协助全力缉拿画上两人的天圣城圣师城使者?”

小吴道:“对,就是这件事。我现在想起来了,大掌柜就是在和那两位使者见面秘议之后脸上的笑容就突然不见了。”

菜担子何三道:“敢不成是天圣城圣师城欺负人,向我们大掌柜提出什么无礼要求了吗?”

小吴道:“我看不像。依我看来,大掌柜的不高兴,不在这两城的使者身上,而是由那画上的两人引起的。”

酒保阿东道:“就是画纸上那叫项飞云和沈括的两个年轻小子么?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竟惹得天圣城和圣师城不惜颁下‘天圣令’和‘圣师令’来缉捕?”

小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曾经问了几次,大掌柜都不肯说,只说是犯了大事,要我们近几日小心留神这二人。”

在客栈里跑腿的“伶俐鬼”张小闲这时煞有介事地道:“喂喂喂,你们可曾听说,咱们圣域里最近出大事了,传闻说咱们的伯彦圣君和云师他老人家不幸遭人暗算,几天前都身殁在天狼谷之中。还听说凶手就是姓沈姓项的两个年轻人哩。”

打杂的二柱“砰”地站起道:“他奶奶个熊,管这两个小兔崽子犯了什么鸟事,总之,谁只要惹得咱大掌柜不高兴,我二柱只要见到就他娘先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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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七 潜翔客栈(二)

王老五依着每日的习惯,早上起来后先到后堂一处厢房中上过香,然后才回到自己房中用膳。

早饭也和往日一样,是一大块至少有三斤半重的熟牛肉,再配上十二个蛋,和大量水果蔬菜。尤其少不了的是辣椒。

王老五体格强壮,每日需yào

极丰富的食物才能保证他充沛的体力。

今天一切都照旧,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色,他的一张大黑脸上,往日开朗豪爽的笑容,此刻已替换成一种深深的悲伤和愤nù



“小吴,”他一边口里嚼着牛肉,一边冲站于身旁的小吴吩咐道,“待会儿吩咐下去,叫客栈里所有人今天都打起精神来,不要漏掉了任一个进入客栈的人。”

“是,大掌柜。您放心,昨个小的还和阿东张小闲他们合计过,知dào

这几日大掌柜要杀的人一定会经过咱们的潜翔客栈,小的们什么都准bèi

好了。只要那个沈括和项飞云敢来,咱们一定把这俩小子的脑袋给拧下来。”

由于长期跟随大掌柜的关系,这小吴深知大掌柜待属下极为宽厚随意,是以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藏着。

果然,大掌柜听他这样说,非但不怪他多嘴,反而冲他微微一笑,道:“你们知dào

我这几日要杀人?而且想杀的还是通缉布告上的沈括和项飞云?”

“是,”小吴看到大掌柜脸上竟然露出了这多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更是神情兴奋,“小的们私下合计着,觉得大掌柜您这几日之所以不开心,就全是给布告上悬赏通缉的沈括和项飞云这俩小子给惹得,所以这几日不用大掌柜吩咐,咱们哥几个眼睛一个个都睁得赛过铜铃大。这俩小子除非不来咱界石镇,只要他们来,不是我小吴说句大话,不用大掌柜动手,只我们兄弟几个就把他们给收拾了。”

“哈哈,说得好。小吴,到了今天,我也不瞒你们,我这几日确实是因着这件事情梗心。只不过,你们又因何知dào

我想杀这两个人?”这王老五一边说着,一边又撕下一块牛肉来。

“这还不简单,大掌柜您这几日天天都在擦拭自己的那两柄百斤大板斧,小的们又怎会还猜不出来爷的心思?”小吴说这句话时,眼睛里透露出一种狡黠的神采来。只不过这种狡黠是纯净透明,孩子式的,毫无恶意的。

“不错。”大掌柜咽下最后一口牛肉,又吃掉最后一个蛋,一拍手掌道:“我是要杀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叫项飞云的,而且据我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日,他这两日必到。既然你们几个小东西已经猜到了,就多替我留点神盯着,一会儿我也要到前面去。记住,绝不能让这姓项的从咱们眼皮子底下走脱。”

“好嘞。”小吴一声答yīng

,嘻嘻笑道:“大掌柜您先在这里歇着,小的这就去前面知会阿东他们一声。大掌柜放心,小的们不管这俩小子犯了什么事,但他只要惹着了您,咱们就要他的命。”说罢小吴端起桌上大掌柜用过的早膳转身走了出去。

原来伯骞祺清那日出得地穴和天龙将等人会合后,一边星夜赶回天圣城,一边飞鸽传书圣师城告知云师被害一事,同时要求宁泽颁下圣师令共同追杀沈项二人。但伯骞考lǜ

到若眼下将圣君云师被害身死一事立kè

公之于众,非但对己不利,且更令圣域军民人心涣散,是以在下颁通缉令时并未详细言明项飞云沈括所犯何事,只说此二人身犯重大命案,是十恶不赦之徒,凡圣域军民,务必全力缉拿。

可是他也知dào

,这亦只能拖住一时,至少魔域的人会想尽办法将这一消息散播出来。

王老五自是也早听到风声,后在天圣圣师两城使者前来颁令之时,与使者一番秘议后终于得知详情。

这时小吴走后,他从椅上站起身子,踱步来到室内西边专门挂放自己这对玄铁板斧的兵器架旁,一面用手掌细细摩挲着板斧斧身,一面口中喃喃道:“十年了,十年来没有再动过这对天神板斧了。”倏然精神一振,厉声道:“云师放心,今日我定用此斧砍下项飞云的人头为您报仇!”,

﹡﹡﹡﹡﹡﹡

潜翔客栈外间正堂。小吴在知会了一众伙计之后,一边在客栈中帮忙照应,一边偷眼打量着进来投宿吃饭的诸色人等,不时拿眼比对一下张贴于正堂左壁的项沈二人通缉画像,丝毫不放过一个客人。

小吴跟随大掌柜多年,日受调教,为人又是机警伶俐,早先武功已是不弱,眼下更是颇为不凡。看人识人,眼光尤为独到。

这时已近中午,客栈中来往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这其中并没有特别引起小吴和其他伙计怀疑的对象。但在来的这几批客人之中,还是有两桌人比较引起小吴的注意。

一桌靠东北角,桌上五男两女,这些人虽是客商行旅打扮,但小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个个身具武功,绝非一般客商可比。尤其是坐于上首主位的一男一女,男的高挑身材,穿一身红色锦衣,细眉俊目,显得颇为阴沉狠辣;女的则一身雪裳,狐媚脸,一双眼睛明眸善睐,娇媚诱人之极。小吴也是这界石镇上数一数二的好手,但对这两人的武功,竟是无法测度高深,就如是对着大掌柜时一般。兼且这七人肤色均较他人白皙,显然不是圣域中原人物。是以一见之下,就对他们留上了心。

另一桌人则一进来就大剌剌地坐于正堂中间,一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一桌共有六人,皆是男子,年纪均在十八、九岁之间,六人都是一身黑衣软甲,背刀悬剑。小吴之所以注目这几人,倒并不是因为他们武功多高,而是因为这几人一进门,其中一个眼光一扫,看到左壁上张贴的通缉布告,口中“嘿嘿”一声冷笑,竟然走上去就将布告给撕下来掷在地上踩了几脚。而当酒保阿东过来制止之时,更是二话不说拔刀就欲上前动手,幸得二掌柜陈奇及时出面调停事情这才没有闹大。但小吴也知dào

,二掌柜鬼见愁陈奇绝不是怕事的人,只不过不想因此而耽误了大掌柜正事这才暂且忍耐。要搁在往日,岂容这些人在潜翔客栈闹事?

这边小吴正在暗里盘算,忽闻外面街上一阵马蹄急响,瞬间在客栈门前停下。一抬头,就看见说说笑笑又进入一群六七个年轻人来。这几人一个个长得轩昂英挺,威武不凡,身着银色武士劲装,腰悬长剑。带头两人,一高瘦精练,一沉稳有度,不是别人,正是天圣城年轻一辈剑手中的佼佼者左手神剑狄明和快剑封阳。小吴一见竟是这两个煞星到了,不由暗吸一口凉气,心道:“乖乖不得了,这下有热闹瞧了!”

心中思忖未已,这几人已快步来到堂中,其中一人眼尖,一眼看到地下被撕碎的布告,脸色立变,厉声道:“陈二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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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八 潜翔客栈(三)

陈奇刚将撕布告一事平息,还没回到柜台前,就见这些人走了进来。他一见来的是天圣城的左手神剑狄明和快剑封阳,就知dào

这下要出事。果不其然,立即就有人向他发出质问。

但陈奇既然当二掌柜多年,自有一套应付客人的本事,一听到喝问,立即便笑脸迎了上来,老远就打招呼道:“哎哟,原来是狄公子和封公子诸位到了,诸位先这边请。阿东,还不快给诸位公子上酒布菜!”边说边将他们往正东一张雅座让去。

谁知这些人却并不吃他这一套,那首先发问的鹰眼年轻人一摆手制止道:“酒菜倒先不忙着上,我说陈二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潜翔客栈还打不打算开下去了?连咱们天圣城颁发的通缉布告都敢公然无视践踏,还有将圣君放在眼里么?”

陈奇见推搪不过,只得陪笑道:“各位公子还请恕罪。咳,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客栈里那个日间打杂的傻子二柱,因昨个外出赌博输了钱,心里闹别扭,今早上又加上多喝了点酒,不免做事有失常理,适才无意间将圣城颁布的布告撕毁。小栈已经狠狠教xùn

了他将之打发回老家去了。各位还请息怒,先行入座用菜,这布告小栈还有拓印,我立即着人重行张贴——”

他话未说完,就听身旁“砰”的一下拳头击桌的声音响起,随着碗碟颤振之音,正中桌上那适才撕毁布告的黑甲尖腮年轻人大声喝道:“他奶奶的,什么傻子二柱?我说陈二掌柜的,你刚才那对狗眼没有看见么?布告明明是老子撕的,又何用旁人来顶缸?别人怕他天圣城,你家矛三爷还没将这些狗崽子瞧在眼里!”

这人话音方落,就听“锵锵锵锵”一阵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刚刚进来的这七个年轻人中,除过左手神剑狄明和快剑封阳两人,其余俱都拔剑在手。那个首先发问的鹰眼年轻人单杰倏地转身,双眼瞪视着这自称“矛三爷”,此刻坐于位上并未起身的尖腮年轻男子,口中厉声骂道:“我道就给个天作胆子,他潜翔客栈也没这份胆量,敢对天圣城不敬,果然竟是几只不知死活的畜牲所为!有种的给你家单爷站出来,别缩着头只敢坐在位上说大话!”

这追风剑单杰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平日在天圣城跟着狄明封阳两人,作威作福惯了,此刻听得竟有人胆敢公然对天圣城不敬,更且出口辱骂自己一众人等,如何再忍得下去,是以出言也就全部客气。

谁知他脾气火爆,那个自称“矛三爷”的尖腮男子性子也差不多少。闻得此言,也不答话,双手一按桌面,人“噌”地离凳而起,手中寒光一闪,一根钢锥瞬间疾刺单杰面门。

那单杰更不示弱,有心要在人前显弄本事,眼见钢锥刺到,竟不动身闪避,也不招架,长剑一挺,反而一剑往对方咽喉刺去。正是存心以自己长兵器之利,与对方比快。

那自称“矛三爷”的男子本名叫矛焦,向以轻功身法见长,出手更是迅比闪电,自己钢锥虽短,却是比对方抢先发招,眼见对手于己一击非但不加闪避招架,反而一剑刺来,竟是硬迫自己变招回挡,心下大怒。他手中使用的武器本是一锥一锤的“雷公轰”,此刻右手锤反手外撩,斜打对方长剑,钢锥其势不变,仍标刺对方面门。

两人俱是心高气傲之人,这一下出手都不愿当众率先变招回避,众人一声惊呼之下,但见血花飞溅,两人身形瞬间交错而过,跟着“当啷”一声,矛焦手中钢锥落地,人也随即向地上倒去。细看时竟仍是被追风剑一剑洞穿咽喉。

而单杰虽将对方一剑成功刺杀,但自己左肩头也被矛焦钢锥透穿而过,右手握剑处更是手腕颤抖,顺着指缝不住有鲜血淌下,显然也在雷公锤一击下负伤不轻。

众人哪想得到两人一出手竟立分生死,一时间整个客栈轰然大乱,有些胆小怕事的见情形不对,都悄悄付账溜了开去。,

那正中桌上剩下的五人见同伴一出手竟然命丧当堂,这些人本都是血气正盛的年轻人,谁能咽得下这口气,但听得“呛啷”“呛啷”一片兵器声响各抄家伙在手。其中一个环睛豹眼,额头上有片青记的矮小汉子,不容分说,“嗷”一嗓子挥刀就扑了上去。那天圣城来的几人也担心单杰受伤不敌,封阳一打眼色,身边一个细高挑青年出剑相迎。

眼见两人瞬间兵刃就欲相交,忽听一把清亮的嗓音吆喝道:“两位客官且请息怒,小子上酒菜来哩!”跟着一条瘦长人影斜刺里急冲至二人中间。众人但见眼前一花,再看时,只见那矮小汉子和细高挑青年手中兵刃竟都已不见;非但兵刃不见,原本执刀握剑的手中更都分别被替换成一盘红油耳丝和一盘五香牛肉。

各人都是一愣,转头再看,只见这两人刀剑竟都已到了那适才在客栈中穿梭来去给一众客人上酒端菜的酒保阿东手中。

这一来人人都是吃了一惊,瞧刚才这两人身手,功夫较先前的单杰矛焦只强不弱,岂知一招之间,两人非但兵刃双双被夺,更都被瞬间替换成它物,真想不到这平时看来毫不起眼的酒保小厮,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众人正在吃惊之际,潜翔客栈二掌柜陈奇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只听陈奇说道:“我说诸位,我潜翔客栈向来是来往客商吃酒歇身的地方,可不是打架动刀子的场所。我不管各位是什么来头,只要进了潜翔客栈,就得遵我潜翔客栈的规矩。谁若是倘敢再行带头闹事,别怪我‘鬼见愁’没把丑话说在前头。阿东,小吴,小闲,你们三个把招子放亮些,谁若是再行惹事,动手的剁手,动腿的卸腿,动口的给我打得他满地找牙!诸位请各回各位,安心享用酒菜,小栈但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多多海涵。诸位就算不给我鬼见愁面子,也该给大掌柜的一个薄面才是。”

这陈奇方才说话之时,低声下气,温柔绵软,此时这番话说将出来,不卑不亢,掷地有声,更有甚者,他这番话说得并不如何响亮,但在场人人听在耳中,竟均被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不问可知,自是内力充沛的高手。即连左手神剑狄明和快剑封阳,也都是眉头一皱,各自暗暗心惊。

至此众人不由不对这间潜翔客栈的实力重新作出估计,听完二掌柜说话,大多客人都陆续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狄明哈哈一笑,冲陈奇道:“适才我这两位兄弟不懂规矩,对贵栈多有冒犯,狄明在此向二掌柜致歉,还望不要见怪,并代为向大掌柜问好。”说完带头向正东的那张雅座走去。他这一开声说话,天圣城的人自都不再多事,一个个跟着走过去坐下。

那正中桌上的五名黑衣软甲青年本因同伴被杀心有不甘,然慑于二掌柜威势,自分不是对手,也不敢造次。但同伴被杀,有仇不得报,人人均觉脸上无光,本欲立行出走,却又知这方圆左近十里之内客栈只此一家。正自犹豫未决,忽听客栈外面一年轻男子声音朗声笑道:“好,潜翔客栈果然不凡。清纶小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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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九 潜翔客栈(四)

随着话声,客栈外走进来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

小吴抬头只看了一眼,目光就立即被两人吸引,再不能移开。

只见走进来的这两人男的气宇轩昂,身形高大,穿一身丽黑锦服,面白如玉,一双眼寒光四射却又魅力迷人,鼻梁高挑,唇角微翘,脸型俊美异常,脑后长发并未结束,瀑布样散披肩后。腰间束一条银色团花宝带,双手手指修长,右手食指间戴一枚玲珑黑晶古戒。背后斜插一柄奇形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护鞘通体亦呈现一种魔丽的黑色,看来说不出的诡异之极。

这人随随便便地一走进来,却自有一种王者的风度,浑身上下,同时又流露出一种迫人的森寒之气,凡此种种,综合给人作成的印象,就仿佛此人是来自地狱的魔王,但明知其是魔王,却又让人难以抵挡他过人的魅力。

而走在他身边的女子,却是一身靓丽紫裳。青丝流云,素颜胜雪,星眸若水,朱唇点漆,于清丽中透着一丝娇媚,然又娇媚得恰到好处,娇而不柔,媚而不妖,且清且丽,倾绝人寰。纤手持一柄宝剑,紫红金漆护鞘,内里异光隐隐,显也是件非凡利器。

看到这女子,全客栈的人都不禁眼前一亮,这客栈里并非没有女子,先前坐于东北角的五男二女之中,那两名白衣雪裳女子都可算得极美,然一失于冷,一失于浮,相比之下,这被那魔丽男子唤为“清纶小姐”的女子就堪称绝美了。此刻伴随着她莲步轻移缓缓走来,客栈中每个男子的心房都不由“咚咚”而跳,仿佛正被她那一双着在锦缎软鞋里的纤足踩于其上一般。

这女子当然便是丽清纶,只是此时她又因何会出现在此地呢?

那五名黑甲青年本来正因为去留之事心中犹豫难决,此刻抬眼见到这男子到来,都是大喜过望,连忙迎上前去。其中一人道:“赫连公子,矛老三被天圣城那帮小子给……给宰了,还请公子——”

被称作“赫连公子”的这名男子将手微微一摆,阻止那人说下去道:“刚才陈二掌柜的话你们几个没有听到吗?矛焦无端生事,不自量力,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们过去几个将他的尸体先抬到客栈门外偏僻角落,稍后离镇之时再行觅地掩埋。”

这五人先前是何等嚣张跋扈,但此刻听这“赫连公子”如此说,非但无人反驳半句,即连神色也不敢稍有不敬,立即点头应是,当下便有两人过去将矛焦的尸体抬出栈外。

这“赫连公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向陈奇略一招呼,便和丽清纶一起向正中那张桌旁落座。

那余下三人本是在这一桌的,但这年轻男子往此一坐,三人竟连陪坐亦是不敢,不待吩咐,便行另觅得偏首一张空桌坐下。

小吴不由心中暗惊,心道:“这赫连公子是何许人也,此人倒好大的气派!”

一念方毕,就听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过不片刻,便见四五个年轻人一起相拥而入,小吴看时,再吃一惊,小声嘀咕道:“怎么今个儿这些煞星都凑到一块了。”原来来人非别,正是圣师城的金剑雷锋、银枪烈无忌等人到了。

小吴知dào

这几人均是近年来圣师城风头最劲的几位年轻人,兼且家世深厚,父辈无一不是圣师城的知名上将,实是得罪不得,连忙满脸赔笑地迎了上去,招呼几人入座。

这五人均是一色青衣劲服,雷锋烈无忌等显是经常来此,也不客气,两对锐利的目光四下一扫,一眼看到坐于东首的狄明封阳等人,狄明封阳于此时也正好向这边望来,几人目光一触,雷锋当先抱拳道:“原来狄兄封兄也已到了,幸会幸会。”狄明回了一礼,道:“三年不见,雷兄烈兄英风更胜往昔,实是可喜可贺。”

众人本道这几人既是熟人,定要过去坐在一块儿,岂知雷锋等只是简单地一打招呼,便随意在西首一张桌旁坐下,而狄明封阳亦不再出言相邀,礼节性的回应过后,便算完事,回头继xù

和自己桌上的人谈笑起来。,

这其间只有潜翔客栈的掌柜伙计深明个中因由,原来在三年前王老五未到界石镇时,天圣、圣师、望日三城因着这座小镇屡起争端,狄封雷烈四人当年更因此事争执不下而大打出手,是以几人虽是相识,关系却并不和睦。

这时客栈中人纷纷入座,伙计上酒上菜,各桌有说有笑谈笑风生,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忽然丽清纶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迈步走到西北角一张不惹人注意的客桌前,冲着桌旁那位头戴斗笠的青衣短须汉子嫣然一笑,娇声道:“敢问这位大哥如何称呼?清纶可否敬你一杯酒?”

那汉子陡然遇此,略显惊慌,未及说话先行“喀喀”的咳上两声,然后这才哑着声音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小人身有陈疾,向不饮酒,有拂姑娘盛情,实是惭愧。”

岂知这汉子话未说完,丽清纶已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非但坐了下来,更向他怀中偎了过去,口中嗤嗤低声笑道:“飞云呀,你若再不向清纶服软,小心清纶可要当众揭你的底哩。须知今日这间客栈里,想要杀你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呢?”

那汉子见她如此,愈加惶恐,急声道:“姑娘只怕是认错人了,小人张贵,乃是一介草民,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丽清纶见他还要强撑,不禁心下好笑,探手过去抚上他胸膛,把一张红唇凑近他的耳旁,轻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清纶只好把‘项飞云’三字大声喊出来了。”

青衣汉子听言,也轻叹一口气,只得改口道:“丽姐你到底想要怎样?”

丽清纶再一下娇笑,道:“怎么,飞云你不再继xù

装下去了吗?”

青衣汉子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丽姐不要取笑,只是飞云实在想不到丽姐你是怎样识破小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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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章 潜翔客栈(五)

丽清纶笑道:“那是因为你已经是人家的人啦,飞云你难道不晓得女孩子总是有办法找到自己老公的吗?”

然后斜睨了他一眼,幽怨地道:“知不知dào

人家这几天总在想着你呢?”说完又将身子偎了过来,腻声道:“作为补偿,飞云可否抱一抱人家呢?”

原来这青衣汉子正是项飞云,他自天狼谷赶往圣师城,几天来所经城镇之中,见处处都张贴有自己和沈括的通缉告示,情知若再这样走下去,只怕此去圣师城的一路之上,自己半刻也不得消停,是以才行乔装改扮,以避人眼目。

今日来到界石镇,自进入这间潜翔客栈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工夫,已亲眼见到几批大有来历的客人纷纷而至,其中更有天圣城的人在内,不用说这天圣城几人定是冲着自己无疑。

而眼见这客栈的伙计掌柜,非但一个个身手惊人,还时不时拿眼扫视着每一个进出客栈的客人,心中愈加惴惴。及至后来,见丽清纶突然出现,更是心中忐忑,连忙将笠沿一再压低,只盼她注意不到自己。岂知愈是害pà

什么愈是来什么,这丽清纶还是一眼就瞧出了自己。

此刻听她竟然在这等公众场合提出如此无礼要求,心中真是又气又恨,却偏偏又发作不得,一张脸更是因着她的话语挑逗而呈火炭般的滚烫,没好气道:“丽姐请自重,小弟纵是被人瞧破身份,也断不会如此。”

丽清纶低声“咯咯”一笑,道:“飞云呀,人家是在逗你哩,你就当说句假话哄哄清纶又如何呢?”不待他开口,伸指在他嘴唇上一按,道:“记住,今天这份人情改日是要还的。”项飞云正不知说什么好,丽清纶已一笑飘然离开,又回到了自己方才的桌子旁去。

项飞云见她离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忽然一颗心就又提了上来。

那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镜心莲在微微地颤动。

紧接着立即涌上脑海的念头就是:这客栈中有人在感应着自己体内的能量!

这一下项飞云方才真的大吃一惊,他知dào

,此刻除过丽清纶之外,自己的身份极有可能已被第二个人窥破。

可是那个人又是谁呢?

他心内吃惊,表面上却依然镇定如前,一边端起茶杯喝着茶,一边自笠沿下拿眼向前方看去。他也有一种感应,那人就在自己的正前方!

他将视线递过去时,就看到在客栈的柜台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仿佛就如地府黑面阎罗一样的壮汉。

项飞云并没有见过王老五,可是现在他几乎已能断定柜台前这名壮汉一定就是这间潜翔客栈的大掌柜。那亦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

这时酒保阿东正在往自己身旁的桌上上菜,那个一直忙着迎送客人的伙计小吴也在有意无意间向自己桌旁挪近了数步,而另一个看来颇为瘦小邋遢的伙计则靠向了客栈门口。

陈二掌柜则正在亲自往左面墙壁上重新张贴布告,通缉他项飞云的布告。

项飞云忽然就感觉到事情不妙。

难道、难道竟是这位大掌柜识破了自己?他又为何要这样做?他是否会把自己的身份给当众泄露出去?

瞬间项飞云的心彻底悬了起来,同时暗自凝神戒备。

﹡﹡﹡﹡﹡﹡

“这位客官,不知您还要点什么?”小吴边说着便向他走近。

项飞云刚要回答,就感觉到脑后风响,心道不好,上身唰地后仰,避过砸向脑部一击,同时脚下使力,“嗖”的一声,人像箭矢般向后倒射而去。

同时间双手连拨,一口气封挡了那酒保阿东疾斫向自己的二十三刀。

原来那阿东手中托盘一击不中,掷去不用,一翻腕就亮出了自己隐于袖中的牛耳尖刀,跟着继xù

进身攻击。

二十三刀一过,项飞云知不能恋战,见阿东一刀又来,遂运起内劲,右手一指弹中刀锋。,

“砰”的一声微响,阿东连人带刀俱都被弹飞了出去。

项飞云自离地穴以来,这还是首次与人动手,眼见自己只使了三成力,对方竟被连人带刀弹飞了出去,心中一喜,暗道:“我此时身具无穷内劲,虽不能尽情发挥,但已然较天狼谷之时的全无内力判若两人了。”

虽心中思忖,脚下不停,一指震退阿东,身子一凝,再行斜斜窜起,人如大鸟般飞扑栈门。

蓦然左侧劲风疾响,暗气破空之声大作,一粒铁算珠疾射过一道乌芒,向自己左肋打到。

同时身后风声再起,那伙计小吴也已动手向自己攻到。

项飞云知这二掌柜内力甚深,不敢怠慢,使上五成劲力,一拳向铁算珠挥去。

“砰”的劲气激响,在打飞算珠的同时,自己身子竟也被斜里震了开去。

不禁暗道:“这二掌柜内力果然不弱。”在空中吸一口气,折身再往门口冲去。

“嗤嗤嗤”三道劲风连响,二掌柜一抖手,又是三粒铁算珠隔空打到。

而眼前寒光一闪,站于门口的张小闲已掣出匕首,和身扑上。小吴的分水刺也于这时自侧里攻到。

项飞云不由轻叹一口气,当此之时,他若要硬闯出去,就势须将眼前的张小闲全力格杀,可是自己本已身负恶名,若再行杀人而逃,这罪名还有机会说得清吗?

于是不再前冲,空中将身子一轮急旋,藉着旋身散出去的劲气,将三粒算珠击飞,同时避过张小闲和小吴的夹击,落下地来。

他已打算停手,可是身子方落下地来,就见一柄玄铁巨斧已无声无息地向自己胸前斫到。

这一柄巨斧重量只怕已不下四五十斤,可是发动之际,竟仍能毫无声息,只此一点,已可见施斧者功力高绝。

项飞云一惊之下,忽然整个人就又感到一阵窒息。

原来就在此时,这柄巨刃飞斧上所附的内劲才完全释fàng

开来。

其实说释fàng

已经不很合适,准确的说应该是“爆zhà

”。

项飞云本已准bèi

停手,这时骤然遇袭,匆忙之际,躲避已是不及,无奈下只好勉力一拳击出。

“轰”的两股劲力相交。

随着一蓬血雨激溅,项飞云整个人就往后直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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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一 潜翔客栈(六)

“砰——”,项飞云直跌出一丈有余,这才啪然落地。待及重行站稳身子,一时间只觉胸中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郁闷难受之至。

这人好强的内劲!

虽说自己匆忙之际未能全力出手,但这一拳击出,少说也有六七成功力,就算是对付二掌柜这样的高手,亦是绰绰有余,但这人飞斧一击,却使自己顷刻便已受伤,以此推断,此人的内力,比自己只强不弱,倘若他这一击也有留手的话,那就更加可怕。

这人是谁?这样一处边荒小镇上的一间潜翔客栈里,怎会有如此厉害之极的人物?

项飞云伸手抹去嘴角血渍,一边暗运“灵镜诀”快速调理内息,一边凝神打量对方。



这一下变故骤起,客栈中人俱都想不到方才还郑重声明,严禁在客栈里打斗生事的潜翔客栈主事一方,非但掌柜伙计人人均暗藏利刃,而且竟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全力对付座中一个青衣汉子,一时间不由群情耸动,一片哗然。

那先前因同伴之死愤然出手,后兵刃被酒保阿东夺去的黑甲矮小汉子,见状一惊之下,带头大声嚷道:“嘿哟,我说这客栈主人家说话怎么都跟放屁一样,这算怎么回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他奶奶的!”一句“他奶奶的”说完,“砰”的一拳就将身前桌子打塌下一角来,“乒乒乓乓”桌上碗盏杯盘碎裂一地。

这人本就脾气甚大,更因适才兵刃被夺,心中早憋了一肚子气,这时正好趁机发泄。

他这带头一嚷,有几个好事的食客立kè

跟着同声附和。不过大多数客人都知dào

这潜翔客栈不好惹,而客栈老板“大掌柜”一向并不是个轻易生事的人,今日客栈此举,定有缘由,是以并不出言,只或站或坐,静观其变。



“你就是项飞云?”

王老五丝毫并不理会一众客人的喧哗鼓噪,虎目如电,紧紧瞪着项飞云,语声沉冷地道。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客栈中每一个人却都入耳清晰可闻,只这份功力,就已足可自豪。

项飞云情知他既能感应自己的灵镜诀内力,自应已猜到自己是谁,索性也就不再隐瞒,苦笑一下道:“不错,在下正是项飞云,却不知小子什么地方得罪了大掌柜,以致竟要如此?”

项飞云这句话一出口,不啻是在这间客栈里引爆了一颗炸弹,顿时客栈中立kè

就整个炸开了锅。

“呛呛呛呛呛呛呛”,至少有两桌的人立即全都拔出兵刃。一桌是天圣城的狄明封阳等人,一桌是圣师城的雷锋烈无忌几个。

“项飞云!”

“他妈的这小子竟然就是项飞云,兄弟们,抓住他,别让他今日再行逃脱!”

“还抓什么,就地剁了他,为云师报仇!”

“这狗娘养的魔域小杂种,竟然暗施诡计杀害了云师,咱们今日绝不能放过他!”

“什么?云师竟然被人害死了吗?这怎么可能?”

“此事是我亲眼所见,万万不假,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

“对!杀了他!杀了他!”

……

一时之间客栈中人纷纷攘攘,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人之中,有些只知dào

项飞云是天圣城和圣师城下令通缉的圣域要犯,却并不知dào

到底是为了何事;有些却是从旁处听到传言,再行添油加酱的大肆渲染一番;更有些人,却只是一味的大声鼓噪跟着瞎起哄。此时,这些声音一并传来,叫响在项飞云耳畔,项飞云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觉满腹委屈无处诉说,不由又把目光转向了丽清纶。

岂知丽清纶竟是毫无半分愧意,一双美目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锵锵”两声急响,寒芒乍现,自西首人群中飞出两条人影,一上一下,飞刺项飞云。正是来自圣师城的两名剑手。,

项飞云只感此时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一时犹豫未决,转眼间两柄长剑已到跟前。

眼见他再不抵挡就要命丧剑下,众人正想不到这小贼到底要耍何诡计,忽然人影急闪,紧跟着“叮叮”两响,血雨飞溅,那两名圣师城剑手已惨嚎着倒飞而出,倒地身亡。

众人一惊看时,见项飞云身前已多出一紫一白两名女子,竟分别是那被唤作“清纶小姐”的紫衣丽女和先前进来坐于客栈之中东北角,一身客商行旅打扮的五男两女中,位于下首冰冷如雪的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一来距离项飞云较远,二来武功不及丽清纶,是以她飞身赶到之时,丽清纶已伸手将那两名剑手打发了。这时她望着项飞云,冰冷的眼神中竟露出一丝关切之意,嘴唇动了动,最后终于道:“你想作死吗?怎可不动手抵抗?”

项飞云尚未回答,丽清纶已笑吟吟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谁?可是也认得我家飞云吗?”

那白衣女子冷冷白了她一眼,并不答话,转首向项飞云道:“她又是谁?看不出你倒挺花心的,这才几天功夫,身边的女子就又换了一个!”

丽清纶听其语知其意,见她果然识得项飞云,似乎两人关系还很不简单,遂又向项飞云走近几步,伸手挽上他的臂膊,娇声道:“飞云为何不告sù

人家,清纶是你青梅竹马的伴侣呢?若害得人家姑娘为你惹上相思,就算清纶不恼,飞云你又于心何安哩?”

项飞云见丽清纶又如先前在石室一般,当众出来造谣污蔑,心中着实气恼,自己此刻已是这等处境,若再让她出来一搅,只怕今后真的要势难在圣域立足安身了。但他偏偏一生之中,从来不会对女孩子发火,当下强忍怒气道:“清纶姑娘说话请自重,你是魔域的人,飞云自是圣域子民,你我本就从不相识,又何须一再妄言诋毁在下?”

丽清纶是何等样人,听言并不着恼,反而将身子偎得更紧,伸纤指按上他的嘴唇道:“飞云你好没良心呢?在那石室温池之中,清纶该看的都让你看了,该摸的也都让你摸了,那还不算是你的人吗?又怎能说你我从不相识呢?难道你是为了身旁这位姑娘才如此煞费苦心的么?”

她此语一出,四下又是一片哗然。那白衣女子更是气得一跺脚,“唰”的一声抽出宝剑就朝丽清纶劈来,口中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这等话也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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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二 潜翔客栈(七)

这白衣女子出剑的速度极快,竟似比先前的追风剑单杰还要再快上一倍,青芒乍现,宝剑已到丽清纶面前。

丽清纶却仍旧不慌不忙,偎在项飞云怀中的身子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娇脸前探,樱唇在项飞云嘴上轻吻一记,幽幽道:“唉,飞云呀,你还敢说没有去招惹人家姑娘吗?现在人家为你吃这么大样子的醋,可叫清纶该当怎办才好哩?”

一边说话,也不回身转头,左手随意向后拂出,“叮”的一声清响,将那白衣女子连人带剑震了开去。可是随即口中轻“咦”一声,秀眸回转,冲那女子笑吟吟地道:“冰磁劲,姐姐原来是巫后的人,小妹倒是失敬得很。只不过,姐姐现在既已知dào

飞云和清纶的关系,还请不要再来纠缠才好。”

那白衣女子正是巫国的厉冰纯,天狼谷之役,她师父巫狼麦启峰与圣域少主伯骞三招赌斗,最终被伯骞一记“天河倒泻”,不但破了巫狼修liàn

数十载的冰磁劲气,更将其全身筋脉尽皆震损,使得麦启峰一举成为废人,其后和死去的司徒霸一同被运返巫国。而厉冰纯师兄妹五人则继xù

留下来为易思峰效力。

此趟他们师兄妹跟随小师姑薛冰清和皇甫公子来此,实是另有任务,本不愿多事。但见到项飞云被人袭击竟不抵抗,一时情急下这才现身相救。

厉冰纯性子冷傲,她救项飞云倒并不是因为心里对其有多喜欢,只是因为在彬城驿馆之中两人曾有一面之缘,那次自己偷袭不成,反被项飞云以“吸星术”吸去体内部分冰磁劲气,后来若不是他及时收手,自己有可能就已成为废人。因此上觉得欠他一个人情,是以才行出手。

不过以她一向冰寒冷傲的性格,若非项飞云此刻是性命相关,那她非但不会出手相救,反而还会再行找他算账、一雪前耻。

此刻她全力一剑刺出,竟被丽清纶轻描淡写地一拂震退,情知自己武功和她相差太远;但听得丽清纶如此说话,竟是隐指自己喜欢上了项飞云,出来和她争抢男人,这口气又如何能咽得下?当下厉声叱道:“无耻妖女,你和他项飞云还有其他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本姑娘又岂会有兴趣知dào

?看剑!”说着又是一剑刺出。

丽清纶轻声一叹:“这是你自己找死,那可怨不得清纶狠心。”迎上来剑,纤手一指弹出。

项飞云深知丽清纶厉害,见她已生杀心,生怕她真的伤了厉冰纯,可是要他向丽清纶痛下杀手,那也是万难做到。丽清纶这时正紧偎在他怀中,上身回转,面对着厉冰纯舒臂出手。项飞云情急之下,双臂一张,环抱住丽清纶腰身,身子凌空旋起,避过了厉冰纯刺来一剑。

可是丽清纶岂是如此容易就打发得住的,口中“咯咯”一声娇笑,右手一抖,就朝厉冰纯打出了一枚“相思”,同时于空中回过身来,也舒臂揽上项飞云脖颈,趁机喜滋滋地在项飞云脸上唇上连亲数口。

项飞云见她和厉冰纯并无冤仇,现在只不过为了一句话就不惜打出喂毒暗器“相思”,显是一心要置对方于死地,可是自己此时再要阻止已经不及,不禁又惊又怒,急道:“你——”

谁知他才刚说出一个字,嘴巴就立kè

又被丽清纶的樱唇封住。丽清纶得势不饶人,更趁机将一条滑软香舌深深探入,肆无忌惮地和他的舌头交缠起来。

那边红芒一闪,“相思”毒针已迫到厉冰纯面前,速度之迅疾,使得厉冰纯根本就来不及应付,眼看就要命丧针下。就在这时,但闻“嗤”的一声轻响,自东北角也是一枚银针飞来,刹那间两枚飞针相撞,“砰”的爆起一声劲气炸响,然后才“叮叮”双双落地。

这时项飞云和丽清纶也已落回地上。丽清纶闻声有异,回过头来,先看了眼地上另一枚雪亮银针,接着向东北角那张桌子望去,最后目光停定在主位那名雪裳女子身上,笑着说道:“巫后传人,果然不凡,看来这位必是薛冰清薛姐姐了。”,

那雪裳女子抬起俏脸,迎上丽清纶视线,未说话先行银铃般一笑,这才脆声说道:“早闻小魔女丽清纶已得魔姬真传,此番眼见,这当众献媚调情的功夫确令冰清大开眼界,自叹弗如。”

丽清纶并不着恼,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娇笑着道:“咱们女孩子家要想牢牢抓住男人的人,男人的心,总得有些本事的,姐姐你说是么?”

这一来薛冰清不由勃然变色,原来她师傅巫后玥采容生性冷淡,平素不善谈情,后因着意修liàn

“冰磁劲”这门阴寒内劲,长期独居巫国西北之地冰魄岛,虽然内功大成,人却更加不近情欲之事,这些年来和巫帝关系一向十分疏远。而眼前丽清纶此意,明显的是在指责巫后不懂调情献媚,因此抓不住巫帝的心和人。

她先前眼见丽清纶和厉冰纯动手就已有些气愤,此时再听得丽清纶此语,更是怒火生心,娇叱道:“小妖女住口!竟然敢对巫后出言无礼,你这是找死!”随着说话,也不见如何动作,身子飘身而起,半空中玉手一扬,一物滴溜溜幻出一圈银芒,迎面向丽清纶击来,正是自己的成名兵器“雪魄银环”。

丽清纶面上犹自吟吟而笑,然见薛冰清向自己出手,也不敢大意,娇叱一声,纵身迎上,紫光剑刹那出鞘,客栈中诸人但觉眼前紫色烈芒一现,就听“砰”的一声轰然爆响,一剑一环已半空交击在一起。

这里丽清纶身子方才乍离项飞云身旁,东西两边桌上的快剑封阳和银枪烈无忌已各自飞扑而出,一柄长剑,一条银枪,划出两道寒芒,分左右疾攻项飞云左肋右肩。

而与此同时,“嗤嗤嗤嗤嗤嗤嗤”,前面暗器破空之声烈响,正是二掌柜的铁算珠到了。

项飞云本正因适才与丽清纶当众吻抱一事大加羞愧,这时陡闻异响,一惊而觉,只感三面都是敌人,而背后的大掌柜虽然没有发动攻击,但其自身所发出的强dà

气场,更是遥遥地牵制着自己,只待时机到来,便要一击毙敌。

一刹那间,项飞云知dào

自己已到了生死关头。

);

一百九十三 潜翔客栈(八)

两柄天神巨斧执在手中,王老五站于柜台前,自背后凝神注视着场中受袭的项飞云,脸上神色极为古怪。

那是一种深含强烈仇恨和一丝疑惑并存的神情。

他在疑惑什么?

然后,突然间,他脸上的神情又变作了极度的震撼和不能置信!

云师——,这两个字他几乎就要立即张嘴喊了出来。

眼前的项飞云怎么会使云师的“灵镜幻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就在封阳烈无忌的快剑银枪、陈奇的算珠同时攻进身前的同时,项飞云的身子似乎是动了动,又似乎根本没动。

但他的人却突然化身为二,也就是说在这一瞬间眼前竟出现了两个项飞云。

陈奇的七颗算珠一下子全都打到了项飞云身上。

封阳和烈无忌的剑枪也都一起攻进去了,攻击到了对方的身上,可是却不知dào

他们所击中的是否就是项飞云的真身。

然后他就看到了项飞云出手,隐隐金色的采芒自项飞云手上炸起,就在封烈两人自以为击中他要害的同时,他的两只手掌分左右闪电切出,斜削两人手腕。



两声惊呼顿时在场中响起。

伴随惊呼,封烈两人飞身急退。

然后是“当啷”“当啷”兵刃落地声响。

在急速飞退的封烈两人心中,此时的惊骇简直是无以言说。

“金佛剑掌!”烈无忌终于忍不住嘶喊出声。

他是圣师城的人,自然比谁都晓得这是云师的金佛剑掌。

烈无忌年轻气盛,心高气傲,本不是轻易容易服输的人。

尤其是他手中的这柄“飞凤亮银枪”,走“一字电痕”枪路,出枪之时,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疾。

而他的“小凤鸣岐山”内劲几乎已可以媲美乃父“神枪”烈曜的“大凤舞九天”,在整个圣师城后起一辈之中,除过不敢与金剑雷锋相捋之外,从来就没将任何人瞧在眼里。

他方才看似寻常的一枪刺出,实则内劲倾力贯注,只因他的“小凤鸣岐山”内劲向在刺中敌身之时才行全力爆开,是以众人浑然不觉。

可是就在自己的飞凤枪一枪挑中“项飞云”肩头,内劲即将爆开之际,他却忽然感到自己这一枪刺中了虚无。

因为身侧另有一个“项飞云”已向自己一掌劈至。

瞬间一种强烈的沮丧气馁感觉充塞心间,以致他竟隐隐感觉到自己已经输了。

可是他仍不死心,于空中急提一口气,迅速抽枪回扫。

但他在抽枪回扫之际,就又看见了随着项飞云出掌,炸现于眼前的烈焰金芒。

然后就只觉一股无以言说、强劲之极的大力向自己撞来。

那只怕就算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如此强劲的内力。这一瞬间他立即作出一个决定:撒手,弃枪,飞退。

他很明智,因此这一击之下,虽没有成功,却也算安然身退。



可是封阳就没有这样子幸运了。

原因在于他傲,他骄傲之极。

他既被人称“快剑”,出剑自是极快,先前见到追风剑单杰出剑,虽是自己人,但在心里,仍忍不住要嘲笑:这哪里是追风,这简直是抽筋!

只有他自己知dào

自己的剑究竟有多快,那已不但是快,还劲,还疾,还凌,还厉。

他曾经有过将飘风一剑切断的记录。

若说先前单杰的剑是抽着筋追风,而他的剑已能将飘风从中一切为二。

要一剑将流动不息的风势从中切断,那不但要劲疾凌厉,还要绝对的强猛狠准。

现在他就以这样的一剑激速标刺项飞云。

弹指只一瞬,惊雷响千秋。他一剑就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项飞云右肋。

可是他立即也发xiàn

这刺中的只是假象。

但他非但不惊,反而窃笑,好小子,竟敢跟你封爷玩阴的。

相比烈无忌,这封阳更狡猾,更骄傲,也更狠。

因此他这几年在圣域闯出的名声,比烈无忌也还要更响。,

他见一剑刺空,手腕立即一拧,剑势非但不挫,反而加速斜削,同时间,将自己的“小雷音劲”猛提至极限。

一瞬间剑芒烁闪,惊雷爆响。

这确实很令人想不到,而他,要的就是让对手“于无声处听惊雷”。而每当对手真的听到惊雷时,那就表示他们日后再也听不到惊雷了。

好一式“惊雷剑法”!

甚至此刻在心中,他也忍不住要为自己这一剑喝声彩。

自己这一剑,竟比平时所有场合使得都要好,只怕即以狄明的“鬼哭神笑十三剑”也不过如此吧。

自己今日一剑击杀项飞云,在圣域的风头是否会立行盖过狄明呢?

哼,此后终于可以不用再看这家伙的脸色了。

可是接下来他就立kè

知dào

自己错了,非但错了,错得还很可怕。

他的剑方才削出,项飞云的手掌就已切至。

烈烈烈烈的金芒亮起,瞬间切中封阳执剑手腕。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小雷音劲急速连串爆响。

爆响声中,封阳惨嘶跌退。

一痕血线自空中洒下,触目惊心。

“啪”,封阳撞倒桌子,跌落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这一刻,他清楚知dào

,自己的小雷音劲已被尽数震散,若非项飞云手下留情,自己这条小命也已不在;今生不要说再与狄明相比,日后还能否重行使剑都成问题。



群情耸动。一众哗然。

项飞云这一下出手,比之前番的一味相让相避截然不同。

他既已知dào

这大掌柜的武功深不可测,而四周更是强敌环伺,就绝不敢再行掉以轻心。

甚至在他此时出手之际,心中还多少有点愤nù



先前圣师城两人向他袭击,他不避不抗,那只因他自觉愧对云师,又知对方不明真相。

但接下来这些人竟根本不予自己解释的机会,一味袭杀,不禁使他大增反感。

更何况眼见座中巫国魔域高手齐至,不用说是为了圣师城而来,自己此刻又岂能死在这里。

这时他以“灵镜幻影”身法和“金佛剑掌”躲过封陈烈三人夹击,一举迫退烈无忌,并将封阳重挫,扬声说道:“云师之事,飞云实有苦衷,各位可否听我一言!”

一语未了,东北角桌上那红色锦衣少年朗声长笑而起,口中说道:“项兄与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你既觉不忍,小弟帮你打发了如何?”说着话一声清啸,凌空一掌遥向天圣城的左手神剑狄明拍去。

项飞云正要阻止,西首圣师城的金剑雷锋“锵”的抽出长剑,口中暴喝道:“无耻邪徒,暗害云师在先,和一众妖男妖女勾搭在后,项飞云你还要抵赖么?”话声方毕,剑已刺出。

这雷锋果然不愧是圣师城的首席年轻剑手,剑势才动,炽芒已至,出剑虽不甚快,却烈烈有威,这柄“曜日神剑”一经发动,项飞云但觉眼前光华灿烂,气势迫人之至,一时间竟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

那正中桌上的魔丽男子见状,温言笑道:“飞云兄且退一旁,这一仗由小弟代劳如何?”人随声至,半空中迎上雷锋金剑,一拳洒然轰出。

王老五眼见场中乱局已成,不复收拾,当下也不由叹息一声,双手一分,两柄天神巨斧一左一右,分袭项飞云和那魔丽男子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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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四 潜翔客栈(九)

彩霞纷飞。漫空激荡。

紫光剑和雪魄银环刹那相击。

击击击击击击击!

退!

乍合倏分,各自后退。

一紫一白两条俏丽的身影如流云相似,在空中快速飘过。

然后两人几乎同时扭身,斜旋,回环,再度飞扑而前。

流。彩。激。电。

流彩。

激电。

流。

彩。

激。

电。

星。飘。云。飞。

银银银银银色的链芒炸起,雪雪雪雪雪状的云瀑显现。

那是千载的寒冰,抑或万年的秋霜?

还是美人在水一方的相思?

相思凄凄,相思清寒,相思冷冷冷如月。

冷如月的相思此刻飞投进银河里。

靓靓靓靓靓丽乍现的银河。

星光璀璨。星光激烈耀目如烟花。

烟花灿烂。

风轻拂,水波潋滟旖旎。

满池荷塘,一天红莲轻绽。

紫光剑动,丽丽清音自远方媚歌而来。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环动流星追月,环飞日月穿梭。

轻歌曼舞,一剑霜寒;霓裳绝世,佳人倾国。

那只是一场舞?还是一场武?

丽清纶忽然止身,收剑,笑声灿烂如星河:“咱们不玩了好不好?姐姐你瞧,这四下里好像都打翻了天哩!”

薛冰清执环在手,也笑:“怎么,这么快就担心起情郎来啦?”

丽清纶近前握上薛冰清的手,媚笑道:“姐姐你老实告sù

清纶,有没有对身边那位公子动心?”

薛冰清斜乜了她一眼,脆声道:“那清纶你也老实告sù

冰清,我若说没有,你会不会打我们小忌的主意?”

丽清纶娇笑道:“漂亮有魅力的男人小妹一向是照单通吃,姐姐你若再害羞不说,小妹可就不客气了?”

薛冰清道:“你就不怕你那位项情郎吃醋么?”

丽清纶一捏她的手掌,笑得更媚:“不会吃醋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这道理冰姐懂的,是么?”

……

谁又能想得到前一刻还剑拔弩张以死相拼的女孩子转眼间就可以执手言笑、亲如闺中密友?

这世间真是太没道理了。



掌势如山,红色锦衣青年这一掌拍出,不但整只手掌瞬间就增大了三倍,而且掌心竟全都变成乌黑色。

他这一掌初拍出之时距狄明尚有两丈远的距离,可是只一眨眼间,掌缘已到狄明面前。

狄明夷然不惧,厉喝一声,冷笑迎前。以他的左手,拔剑。

他并非没有右手,可是他更喜欢用左手。

他一向以为,以左手杀人更狠厉,更冷酷,更可以令对手在他的剑下痛苦得鬼哭狼嚎,满地打滚,受尽折磨然后才慢慢地死去。

而他,就只冷冷在一旁看着笑。

所以他给自己的剑法命名为“鬼哭神笑十三剑”。

他直称自己为神,因为他也一向以为自己绝对够大神的级别。

而至于那“十三剑”,别人认为是他对自己剑法的自信,只有他自己知dào

,那是自己的谦虚。

要杀人,何用十三剑,一剑就已足够。

他一直这样认为,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今天亦是如此。

那红色锦衣青年掌势甫临,他已鬼魅般迎上。

锵——,墨雨剑出鞘,三尺九寸长的奇形墨剑如毒蛇般急速弹出。

好狭,好窄,好毒,好辣,好凌厉无俦的一柄噬人墨剑。

嗤——,剑尖未至,剑qì

已出,一道黑色剑qì

疾速标刺红色锦衣青年掌心。

砰——,劲气爆裂,随着爆裂的劲气,狄明再进,挺剑激刺。

噗——,几达三寸的墨雨剑剑尖透对手掌心而出,其速不停,其势不歇,直击对方心脏。

到此狄明笑了。他已稳操胜券,几乎已可以看到这青年心口中剑,倒地嘶喊的惨状。

可是忽然间他的整个人就跳了起来,那就像一条壁虎一下子被人踩掉了尾巴。

他低头,就看到自己已然被打穿了、只余下一个碗大血洞的胸膛。,

他不能置信地看着那青年的手从自己胸前一下下掏出。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依然还在微微跳动着的心脏。

“你若连巫帝的巫神掌都不放在心上,那还要这颗心何用?”那少年冷冷的说道。

说完手指用力。

噗——,狄明的心脏整个爆裂。

而后他的人就倒了下去。

他一直到死都弄不明白对方已然被墨剑透穿而过的手掌又如何能在瞬间暴长数尺打穿自己胸膛的。

可是正因为他弄不明白,所以他只好死。

他最后听到的是自己墨雨剑当啷落地的声音。



剑芒炽烈,金光耀目。

剑势激烈,旭日腾空。

这一剑刺出,连雷锋自己都觉非常满yì



若以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两三年间,只怕有望和宁副城主的听心剑术一争长短了吧。

想到自己日后或能成为和天琴将一较高下的后辈英杰,雷锋就不由心花怒放。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魔丽男子对项飞云的说话。

他初时只觉这男子一身魔异,后听闻那紫衣女子就是小魔女丽清纶,便猜到这男子极有可能亦是魔域的人。

眼见丽清纶的身手,他对这男子倒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

此刻见这人替过项飞云向自己一拳打来,忙将自己的“金乌劲”发挥至极限。

顷刻间剑芒再炽,旭日几已变成烈日。

那男子见状,清眉一扬,极有气度地道:“好,果然有几分功夫。”

他这句话说完,拳势瞬间就已爆出。

漩涡,黑色魔异的巨大气旋立kè

在雷锋眼前显现。

然后雷锋的旭日立kè

就被漩涡吞噬。

雷锋大骇,急速挥剑再振。

无奈剑势却始终突不破气旋的缠裹。

魔丽男子一声长笑,正要再度加劲,忽觉背后风声劲响,不由脸色大变。

刹那间他立kè

就决定,放qì

扑杀雷锋,全力应付背后来袭。

他拳势一振,雷锋砰然摔出,然后回身,大喝一声,一拳倾力轰击,迎上王老五袭来飞斧。

轰——

拳斧相交,即以这魔丽男子之能,亦被震出丈余,这才停下身子。

同时间另一声剧响爆起,项飞云整个人断线风筝般斜斜飞跌。

见此情形,正在一旁嫣然谈笑的丽清纶也不禁花容大变,一抖手,向王老五迅速打出一蓬“万毒千丝”,同时向项飞云飘去,伸手拦腰抱起他身子,口中清叱一声“快走!”竟丝毫不再停留,闪身逸出客栈。

那魔丽男子落地之后,稍加调息,冲着王老五长声笑道:“真想不到当年魔域的头号猛将、位居四大煞神之首的铁面煞神王虎,非但没死,竟然还投靠了圣域,倒叫容若险些看走了眼。”

说罢双臂一振,带着那四名黑甲男子飞离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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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 潜翔客栈(十)

薛冰清和那红色锦衣青年听闻此语,亦是一惊,见魔域一众人已然离去,一声唿哨,招呼自己这方也向客栈门口奔去。二掌柜和阿东等几个过来拦阻,被薛冰清和那青年挥手击退。那青年击退众人,朗声道:“看来伯彦云若无一殁,圣域再也无人了!”说罢一笑,顷刻间已去的远了。

这边圣师城天圣城两下众人,见同伴或死或伤,又听闻这客栈的大掌柜竟然就是昔日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铁面煞神王虎,不由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再也不敢停留,连忙或搀或抬着各自同伴亦自去了。

而客栈中的其他客人,则在适才打斗之时早就走得一个不剩。

王老五勉力拂开丽清纶射来毒针,身子一晃,一口热血涌上喉头,再也按捺不住,张嘴就喷在地上。

二掌柜小吴等几人见状,连忙一起拥了上来,小吴叫道:“大掌柜,你、你这是怎么啦?”

王老五凄然一笑,道:“你们既知我是魔域的铁面煞神,还认我这个大掌柜么?”

阿东道:“咱们当然认你这个大掌柜了。咱们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只知dào

现在的大掌柜是个好人,就算旁人不理解你,我们也绝不会离开你的。”

王老五伸手抹去嘴角鲜血,道:“可是我现在却要离开你们了,从今以后,二掌柜就是你们的大掌柜,你们几个要帮着他好好打理这间潜翔客栈。还有,帮我告sù

吕忠,往后他就是这界石镇的一镇之主,一应事务,都由他来主持。告sù

他,要他好好干,莫要让我挂心。”

小吴忽然已带哭音,嘶声喊道:“不,大掌柜你不会有事的!你、你绝不会死的!大掌柜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只要休息一下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老五忽然伸指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骂道:“糊涂东西,谁说我就要死了,我只说我要离开你们去办点事,你就这么快咒我死吗?”

小吴一怔,止住哭声,犹自泪水涟涟的小脸蛋上已现出喜色,高兴地叫道:“哈,大掌柜原来真的没有事吗?我就知dào

大掌柜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大掌柜你要去做什么事,我们跟你一块儿去好不好?”

王老五又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朗声笑道:“又哭又笑的,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话音一顿,语气又变严肃,接着道:“我这趟出去是要办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能去,安心待在客栈里,等我办完了事,自会回来找你们。”

接着目光望向陈奇,道:“二掌柜,击天鼓。”陈奇神色一震道:“大掌柜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王老五道:“圣师城有难,我怎能置身事外?现今魔域巫族齐至,其意已很明显,他们这是要趁云师身殁之际妄图吞并圣师城。刚才这些人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可是你我均知,单凭这些人,还没有敢动圣师城的胆子,那些更厉害的人物,只怕已然先一步到达了。”

稍一停顿,又道:“此时救兵如救火,我早到一刻是一刻,事不迟疑,立即击天鼓!”

陈奇的眼眶也已湿润,但面上的痛苦之色却已换做无比的尊敬,道:“是,大掌柜。”

说罢脚尖点地,腾身而起,斜飞五丈,“嗖”地取下挂于左壁墙上三丈余处的一对大铜锤,一按墙壁,身子借势再拔高四丈,已到客栈房顶正中,待及触到房顶,猛一吸气,呼地身子一个倒翻,一式“倒挂金钩”,双脚脚尖稳稳勾住房顶所嵌铜环。手中铜锤起落,照定正中一处圆如鼓面的范围猛力击去。一时之间“咚咚咚咚”之声大作。小吴几个在客栈中服wù

多年,竟不知dào

有“击天鼓”这回事,眼见二掌柜凌空倒挂,打得起劲,一时之间又惊又喜,却都均猜不到大掌柜这是要做什么。

陈奇铜锤击鼓似乎颇有规律,或二或三或五或七不等,小吴等正听得出神,忽闻身旁“吱呀”之声传来,扭头看时,一个个不由惊叫出声。只见随着“吱呀”声响,一米之外的大柜台竟而不住缓缓向左移动,片时下面露出一个洞穴。,

他们一惊未已,又是连声惊叫,原来这时已从洞穴之中走上两个人来。

这两人均身着粗布黑衣,黑抹额勒头,背悬利刃,一高大勇猛,一矮小精悍。

只从他们精芒烁闪的眼神,随意一站,浑身上下流露出的迫人气势来看,便可知他们的武功绝不在雷锋狄明之下。

王老五看着这两个人,虎目中露出满yì

之色。这两人之中,高大勇猛的是张猛,矮小精悍的是陈通,都是他这些年来暗中培养的得力手下。

“地下城的人都到齐了么?”王老五温和地问。

陈通以强劲有力的声音回答道:“禀大掌柜,地下城一百零八死士全部到齐,静候大掌柜的差遣。”

“好,”王老五朗声道,“咱们稍后立即出发,全速开赴圣师城。”

张猛陈通也不问缘由,齐声应道:“是。”

这时二掌柜已停止击鼓,跃下地来,王老五迈步走近他身前,以双手拍着他的肩膀道:“老陈,我把这些人带走了,你留下来,带着他们几个,好好打理这里。”

陈奇强忍住眼泪,道:“是,大掌柜放心,我会努力让这间客栈一切都一如往日。大掌柜办完事,请尽早回来,我们几个都在这里日日等着。”

王老五道:“好。”然后转向张猛陈通:“事情紧急,咱们立即动身。”张陈二人答yīng

一声,转身先自走下洞穴。

王老五迈步欲行,小吴阿东他们忽然就自后扑上来拉住了他的衣襟,他们年龄虽小,但到这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小吴急道:“大掌柜是不是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

阿东道:“大掌柜如果不回来,我们就不让大掌柜走!”

张小闲道:“大掌柜你能不能和我们拉勾,一办完事就立即赶回来?”

王老五没有回头,却仰天大笑起来,道:“好,我答yīng

你们,一办完事就立即赶回来看你们几个小鬼!”说完一挥手,就纵身跳入洞穴。

陈奇忽然“噗通”跪下道:“陈奇恭送大掌柜出行!”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噗通”声响,那一声声“恭送大掌柜出行”的话语传入王老五耳中的时候,纵使这一向只流血不流泪的钢铁汉子,此际也不由热泪盈眶。

可是他绝不回头,也毫不停留,一跃入洞穴下面的地下城,便当先率领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的一百零八死士,走秘径全速赶往圣师城。

现在他只希望,他去的还不晚,宁泽还没有将圣师城弄丢,他还可以和他一起,为捍卫圣师城而战,至少,还可以战死在圣师城。

想到这他不禁又攥紧了拳头,心里默道:就算此次真的是巫帝魔师亲临,自己拼着一死,也誓要敌人付出惨重代价。我一定要让他们知dào

,就算云师不在,圣师城也依然可以是圣师城。

人在城在,城破人亡。宁泽,你一定要等到我!

他在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奇怪的是竟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刚才在客栈中遇到的项飞云。这个因杀害云师而被举国通缉的年轻人怎么非但会使云师的武功,而体内竟似还有着云师的内力存zài

。刚才在自己飞斧一击之下,这人瞬间所爆fā

出的内力竟似不在那个“小魔师”赫连容若之下,委实令人吃惊。不过他这时想归想,却已无暇顾及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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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六 洗澡风波(一)

“噗通”一声,沈括脱下衣服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

“奶奶的,这两日赶路赶得真他妈辛苦,一路上害得小爷东躲西藏的连个客栈也不敢去住,弄得浑身上下又脏又臭好似几辈子没洗过澡一样。”沈括一边大咧咧说着,一边不停地用双手撩水泼脸。忽地头一扎,一个猛子再潜进水去,游鱼般向前滑出三丈,这才“哗啦”一声分开水面冒出头来,一张嘴,又吐出一道水柱。

原来沈括自天狼谷一路打马西来,这两日为避免被天圣城的人追杀,刻意不过城镇,只取小道,而越往西来,越觉风沙扑面,着实走得极为艰苦。

不过这两日下来,他也发xiàn

一点,那就是越往西行,圣域对他和项飞云的通缉也越来越松。

其实这种情况他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到,试想伯骞既从丽清纶口中得知他和项飞云已然得到晶球正在返回魔域途中,那即便要颁下“天圣令”对付自己,重点也应锁定在东北两面,而于望日、月映两城自然要宽松一些。

再有一层,就是圣域几大主城之间关系并不十分和睦,圣师城因着圣师之殁自然全力协助配合,而其它的大城就未必也会这样。

“项兄只怕这时也已快到圣师城了吧,”沈括用手一抹脸上水珠,心道,“真希望他能为我争取到圣师城,那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不过他此刻倒也并不十分担心项飞云的安危,体内和自己一样拥有着晶球能量的项飞云是绝不会轻易就死掉的,他深信这一点,就如深信自己也绝不会轻易死掉一样。

落日苍茫,晚霞映空。

这处确实是一个洗澡的好所在,非但地处偏僻,而且两岸小岗环峙,树木葱笼,不虑太过担心被人窥视。

此时他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通红的落日,和落日下苍茫的远山、林木掩映的无数大小城镇,心里暗暗盘算:“照这样的行程,再有三五日我就能到达月映城了吧,真不知月映城那边现在的情况怎样,希望不会太糟。”

然后他忽然就又想到了那个又娇又媚、风情万种的小魔女丽清纶,想到他们三个先前在石室温池中的情形,以及后来吸取天魅能量之时头脑中的幻象,不由自己笑骂自己道:“他妈的,沈括啊沈括,你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对那个小妖女动心了吗?须知这小妖女可是满肚子尽是害人的诡计。”

但他却也知dào

丽清纶此际无论如何不会赶到这里来的。她又怎会想得到自己一出天狼谷就直奔月映城了呢?

想到此心下竟不由感到一阵失落。

正在这时,他听到岸上有人在冲他叫喊。



“喂,我说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洗澡,还不快些给本姑娘爬上来走开!”

原来是女孩子的声音。

沈括一笑,转过头,就看到一红一绿两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正在冲他指手划脚。不由张口回应道:“敢问两位大姐,刚才可是在和小子说话吗?”

“呸!什么大姐大姐的,你看我们有那样子老吗?我说你小子到底是个聋子还是个瞎子,我们姐妹俩不和你说话和谁说话?你也不睁眼瞅瞅,这地方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其他人吗?废话少说,快上来给我滚开!”那身穿红衣服、眼睛大大的女孩子一瞪眼,连珠箭似地冲他吼道。

沈括暗道:“我的乖乖,好厉害个丫头片子,反正左右无事,我且和你们玩一玩。”先不忙着发作,反而装傻充愣道:“两位小妹妹息怒,方才是大哥哥说错话了。小妹妹们千万别恼,大哥哥一向胆子小,经不得吓的。”

“呸呸呸!我说你个死小子,竟敢占我们姐妹俩的便宜,谁是你的小妹妹了,还蹬鼻子上脸的自己倒称起大哥哥来了,真是臭不要脸!你小子最好给我乖乖地爬上来穿起衣服走人,否则的话,本姑娘要你好kàn

!”,

这红衣服的女孩子一番呵斥说完,旁边那娃娃脸、小酒窝,看来有些腼腆的绿衣服女孩子轻轻说道:“红梅姐,你让他上来走开也就是了,干嘛那样凶巴巴的,小心当真吓着了他,公子那里咱们姐妹可不好交代。”

那叫红梅的大眼睛女孩子再一瞪眼道:“我说碧荷你给我住嘴,公子不在,一切就得听我的。”说完又扭头转向沈括厉叱道:“还不快给我上来,真个作死么?”

沈括俯前一游,靠近岸边丈余,到了浅水地带,“哗啦”一声,猛地从水中站起身子,将自己的赤身裸体丝毫不予保留地呈现出来。

两女不意他竟如此,同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各自掩面转回身去。

沈括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两位小姐竟比在下还要胆小,小子真是万分对不住了。”

那红衣女孩子听言,陡然回身,一抬手就冲他射出一支袖箭,口中娇叱道:“臭小子你找死!”

沈括再哈哈一笑,身子后仰,“咕咚”没入水中,片刻又已游到远处。

绿衣女孩子却仍不敢转过身来,在后面听了半天没有动静,不禁颤声问道:“红梅姐……你将他真的射死了吗?”

红梅道:“这臭小子是自己找死,射死了也是活该!”她口气虽说的强硬,毕竟已底气不足。

原来她方才虽转过身来施放袖箭,但究是不敢正视沈括裸体,匆忙一箭射出之下,自己也不知射没射中,这时听碧荷问起,亦不由心下惴惴。

岂知两人话刚说完,沈括的大头就又在远处水里浮现出来,大笑说道:“实在抱歉得很,小子的命还真大,不曾被红梅小姐一箭射死,倒叫两位小姐空欢喜一场了。”

那大眼睛红梅本正有点担心,这时见他竟然没死,反拿话来气人,不由怒极,一抬手就又射出一支袖箭。

沈括歪身闪过,他不欲显露功夫,待袖箭及水,这才顺势将之抄起,装模作样地在眼前打量一番,连连称赞道:“好箭,好箭,红梅小姐不但人长得美,就是一支袖箭,也打造得这般精雅别致,不知小姐可否有兴趣下得水来,和小子来个鸳鸯戏水呢?”

那红梅闻言简直气结,原来她和碧荷一路跟随公子来此,那公子见到河水,也是路上风尘仆仆,想要洗浴,于是一众下人仆从便当河结帐,在一旁侍候回护。因这次近身服侍公子的是紫兰秋菊两个丫鬟,这红梅碧荷闲着无事,便也想偷偷找一处河段,趁机洗澡。不成想找来找去,好不容易找了个绝佳的所在,却被这小子抢先占了。红梅眼见时间无多,她原本性子就强,加上又是这位贵介公子的丫环,平素对下人颐指气使惯了,哪将沈括放在眼里,便想几句话将他打发走,岂知这小子是个无赖,竟然不吃硬的。这时听他出言无礼,大怒道:“死小子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沈括再行笑道:“红梅小姐若是能杀得了在下,早就下手杀了,又何须一味立于岸上虚言恫吓呢?”

红梅气极,戟指叫道:“死小子你有种给我上来!”

沈括摆出一个舒服之极的造型,仰躺在水中道:“小子此刻洗澡洗得正高兴,在水中惬意得紧,干吗要上岸去呢?这样吧,两位小姐若能下来给小子搓搓背,尽心服侍一番,并告知为何要让小子离开,在下听言觉得有理,或会同意,除此之外,绝无可能。”

那红梅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这死小子竟然想要本姑娘下去服侍他,真是狂妄无耻之极,只恨却又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一时气得牙齿咯咯作响。正苦恼无计,一低头看到沈括留在岸上的衣服,不由嘴角绽笑,抬起头来,冲沈括笑吟吟地道:“哦,死小子你真的不愿上来吗?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姐妹也只好走了。碧荷,这地上的衣物刀剑看来不错,还有那匹马,咱们也一并将之带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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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七 洗澡风波(二)

沈括原本悠哉游哉地仰躺水中正自心底暗笑,忽闻这死丫头竟要带走自己的衣物马匹,不禁吓得一跳,这乌鬃马被她们牵走也就罢了,那战神刀天圣刀和衣物里的一些物件却着实重yào

之极;再者一说,若自身衣物尽被拿走,那岂非稍后要赤身露体的上岸行路,这可大大不妙。你家小爷虽然一向胆大妄为、不拘小节,却还没有胆大到这等地步。

眼见那红梅真的弯腰去捡衣物,连忙口里喊道:“好姐姐饶命,好姐姐且请高抬贵手,小子知错了,小子方才有眼无珠,有口无舌,满嘴喷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不当,得罪了大名鼎鼎、美丽可人的红梅姐姐,真是千死万死一百万个该死。红梅姐姐息怒,且忙动手,小子这就上岸爬开如何?”

他这番话说完,红梅尚未答话,旁边的碧荷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小子也真是活该,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么?平日里不要说是你,就是我们又有谁敢惹她?还不快些上来,不过且不可再行无礼!”

沈括没命价点头道:“是是是,小子这就上岸去,还请两位好姐姐先行背过身去,免得再受惊吓。”

碧荷依言转过身去,沈括正要前游,岂知那大眼睛的红梅姐姐又瞪眼道:“慢着!你可听到我说同意了么?”

沈括微微一怔,遂即抬起双手“啪啪啪啪”左右开弓连抽了自个四个嘴巴,这才道:“红梅姐姐饶命,小子知罪,小子没听到姐姐吩咐,就自作主张,简直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但请姐姐处罚,小子无不依从。只是还请好姐姐手下留情,高抬玉手,千万放过小的一马,姐姐今日活命之恩,小子永感大德,永生难忘。”

这一下不仅碧荷,连那正在瞪眼怒视的红梅也放下架子“咯咯”娇笑起来。红梅伸指挑起地上沈括裤子,斜乜着眼道:“行啊你小子,一张嘴尽是甜言蜜语,什么‘姐姐长’‘姐姐短’的净捡好的说,倒真挺能捭阖的。不过我告sù

你,切莫想着再在姐姐我面前动心眼,老老实实地上岸穿衣服走人,懂么?”

沈括忙赔笑道:“是是是,经此一事,小子怎还敢在姐姐面前耍心眼,再说了,小子的小命此刻都还在姐姐手心里攥着呢,又怎敢造次?”

红梅道:“哦,你是说如果此刻你的小命没在我手心里攥着,你就敢和姐姐我动心眼了么?”

沈括“啪啪”又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先行自个骂道:“真是个乌鸦嘴!”然后才道:“小子不是这个意思,小子方才满口胡柴,又说错话了,万请好姐姐息怒,小子这厢给姐姐赔罪了。姐姐此番恩情,小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敢再生二心?”

红梅道:“呸!我又于你有什么恩德可言了,你这小子说话不老不实,让我怎么敢相信你?”

正要再接着发作,碧荷又道:“姐姐就不要再难为这小子了,让他快些走吧,别没的耽误了我们姐妹正事。”

红梅听言,冲沈括道:“听到没有,今天若非碧荷求情,咱们的事可不能就此算完!”见沈括还在水里杵着不动,再厉叱道:“发什么呆,还不快些上来!”说罢和碧荷后退几步,一起转过身去。

沈括连忙上岸,也不管还湿着身子,噌噌几下穿上衣服。然后道:“两位好姐姐,小子已经穿好衣服,现下可以走了么?”

红梅碧荷转过身来,这时沈括洗浴方罢,穿束整齐站在面前,二人近距离打量沈括,但见此子近六尺高的健硕身材,粗眉大眼,鼻直口方,看上去英气勃勃,皮肤虽略显黝黑,却更增慑人的男性魅力,一时不由看得呆了。

沈括隔了半晌,不见回答,只得再问:“请问两位姐姐,小子现在可以走了么?”

那红梅一惊回过神来,娇叱道:“还不快滚!”

她话虽说得强硬,然颊上已现出一抹绯红。,

沈括只作不知,牵过马飞身上马去了。



过了一会儿,待马蹄声已不可闻,碧荷才道:“红梅姐,那小子他、他真的走了么?”语气中竟似有着一分失落。

红梅娇笑道:“当然走了,他难道还敢留下来吗?”再拿眼一睨碧荷,调侃道:“碧荷你不是对这傻小子动心了吧?”

“当然不是了。”碧荷急辩道:“不过,不过这小子若是能留下来……和咱们一起洗澡,也是蛮不错的,姐姐你说是么?”她后面的话说得声音越来越低,直如蚊蚋,还未及说完,一张娃娃圆脸,就已经通红通红了。

红梅笑着过去胳肢她道:“好你个死丫头,还说没看上那小子?你这死蹄子别看平日表面上一副文静模样,说到骨子里,可比谁都花痴呢?”

碧荷扭身跑开,一边跑一边也吃吃笑道:“红梅姐你也不要总笑我,你若没对那小子动心,刚才说话之时就不会脸红了!”

红梅越发不依不饶,道:“谁刚才脸红了,死碧荷你给我说清楚?这才几天功夫,你这小蹄子就想作反了不成,敢来编排我的不是了?看我今天饶不了你——”

碧荷忽停下身子,任由红梅捉住,这才道:“红梅姐不要闹了,咱们抓紧时间洗澡吧,我都快忍不住了。”

红梅娇笑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那小子想得?”

碧荷吃吃一笑,道:“不跟你说了!我呀,是想咱们公子想得?这总成了吧!”一边说话,一边已开始动手脱衣。不多时已脱光衣服,将衣服在岸上放好,笑着就向河里跑去。

那红梅其实内心里也早已忍耐不住,此际见碧荷已经下水,也三两下褪去衣裙,自后追去。

两人这几日来跟随公子远行,一路风尘,女孩子家又是天生的最爱干净,此刻一到水里,真是如鱼入海,说不出的忘情适意。偏这红梅碧荷又都水性极好,在水中斜行前扑,仰躺蝶泳,样样无不得手,做出诸般姿势花样,唯美绝伦,有时又两手交扯,并肩而嬉,互相调侃说笑,真是快乐甜美,浑忘身在何处。一时之间,这一段河水给这两位丽姝直映得春光无限,荡漾生辉。

而就在两女正洗到恣情纵意处,忽闻岸上一把男子的声音传来道:“喂,你们这两个女孩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洗澡,还不快给小爷爬上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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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八 洗澡风波(三)

两女听声音熟悉之极,忙转头观看,只见来人大大咧咧、一脸坏笑地站在那里望着她们,却不是方才骑马离去的那小子是谁?一时又羞又急,都变了颜色,那碧荷更是“嘤咛”一声,身子直钻入水中去了。

原来沈括假意离去之后,即行返身回来,原本只想看看两人要做什么,不成想这两个死丫头在撵走自己之后,自个竟解衣褪裙地洗起澡来,这一来不由心中大乐,暗道:“好你两个死丫头,竟欺负到你家小爷头上来了,这下看我怎样整治你们。”于是依样葫芦,又将开始时两女喝骂自己的话语转手兜售了出来。

红梅此刻蓦见这臭小子又折返回来,也是吃了一惊,粉脸上娇羞无限,但嘴上却不肯示弱,大声道:“你小子想找死吗?还不赶快走开,又回来作什么?”

沈括“嘻嘻”一笑,道:“当然是为了一睹两位小姐赤身洗澡的动人景致哩。”接着双手一叉腰,仰天叹道:“唉,现在这世上真是什么奇事都有,这光天化日之下,女孩子竟也可以为了洗澡公然打劫男人,真令小子大开眼界。”

“呸!”红梅本想站起身来指着他叫骂,忽然省及自己此刻寸缕未挂,实是起身不得,无奈仍旧掩身水中,开口继xù

骂道:“你小子懂什么,什么‘光天化日’‘打劫不打劫’的,我告sù

你,这条河本就是我们家的,本姑娘自然有权利撵你走了。识相的,赶快走开,否则的话,小心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沈括佯装一诧,语气神态夸张之极,道:“哦,是吗?我说红梅小姐说话最好还是诚实一点的好,要知dào

女孩子家整日骗人浑说,嘴巴上那可是要长疮流脓的。”接着语气一厉,道:“废话少说,小爷我方才意犹未尽,现在想继xù

先前之兴,两位小姐是自己乖乖走上岸来穿衣服走人,还是陪伴小爷来个三美同游呢?”

这时碧荷忽然又悄悄将头自河水里探了出来,闻言腼腆羞涩地道:“红梅姐,这位公子后面的提议……似乎……似乎也很好哎,毕竟河面这样宽阔,我们几个又都要洗澡,不如——”

红梅不等她说完,伸手就又把她按进了水里,口中叱道:“死丫头你懂什么,就这么样一个小无赖怎能陪我们姐妹一同洗澡?臭小子我最后警告你,你若再不走开的话,小心惹恼了我本姑娘即刻就宰了你!”

沈括一缩脖子道:“小子真的好怕啊,只是红梅姐似乎忘了自己此刻正是赤身裸体之人,又怎能上得岸来行凶杀人呢?难道就不怕自己春光乍泄吗?”

红梅被他说中软肋,一时气结,道:“你……臭小子你无耻!还不给我赶快走开!”

沈括再嘻嘻一笑,道:“无耻之人当然要做些无耻之事,如此诱人风光,试问小子又如何舍得离开呢?”

红梅咬着嘴唇道:“死无赖!——好,你说,你究竟要如何才会离开?”

沈括道:“那当然是要小子称心如意了才行。”大头一偏,佯作思考状,接道:“我看这样吧,小爷呢,一向有好生之德,心地仁慈,也不跟你们小姑娘家多做计较。不过我这人向来绝不做亏本生意的,总得多少赚些才成。这第一嘛,我刚才所受的委屈这会儿自然是要赚回来的。”

红梅气鼓鼓道:“你……你方才又受什么委屈了?”

沈括跳脚叫道:“什么?红梅小姐不会这么快就将方才的事情全忘了吧?方才小子为了求全,权宜之下,‘好姐姐长’‘好姐姐短’的好话说了一箩筐这还不算屈辱?还有还有,我这两边脸颊直到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疼痛呢?”

碧荷这时又从一旁钻了上来,听言大吃一惊,嗫喏地道:“你……公子难道也要我们自打嘴巴向你开口求饶吗?这……这怎么成?”

沈括道:“这怎么不成,小爷做得,你们就做不得吗?”,

碧荷怯怯道:“可是,可是我们是女孩子哎,女孩子向来都是要被尊敬的,再说,再说女孩子也一向都爱面子得很,这种事怎么能做得出来呢?”

沈括笑道:“那就对不起得很,我可从来没有这样子想过。两位小姐难道真的不愿意这样做么?”

红梅道:“废话少说,打死我们都不会这样做的!”

沈括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我就算再心狠毕竟也是个好男人,总不能亲自动手惩罚你们吧。看来,我也只有走人了。”

碧荷喜道:“我……我就知dào

公子是个好人,是不会真的对女孩子动蛮无礼的。”

红梅道:“哼,算你还有点良心,既然这样,为何还不快走?”

沈括笑道:“你们真的肯让我走?”

红梅道:“难道你还要我们鼓掌欢送么?”

沈括道:“如果我要的话不知两位小姐可肯赏赐在下?”

他话刚说完,红梅已带头“啪啪啪”地一阵鼓掌,接着碧荷也跟着鼓起掌来。

沈括道:“两位小姐不嫌自己鼓掌鼓得也太快些了么?要知小子方才的话还并没有说完呢。”

红梅怒道:“臭小子你想反悔吗?”

沈括哈哈笑道:“我为什么要反悔,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来就没有反悔的。你们既然执意不肯按我说的做,而我又无可奈何,那就只有离开了,只不过我在离开的时候当然也不能空着手离开的。”

他话方说完红梅碧荷已齐声叫道:“你——你难道也要拿走我们的衣服?”

沈括笑道:“这法子用来对付洗澡的人是最好不过了,而尤其当洗澡的人又恰巧是一些美丽可爱的女孩子那就更为有效,两位小姐说是么?”

这一下红梅碧荷气得脸都绿了,齐声指着他骂道:“小王八蛋你无耻下流!”

沈括不以为然,犹自嘻嘻笑道:“所以呢两位小姐不妨再重新考lǜ

一下小子方才的提议,不过时间要快,小子一向是没有什么耐性的。”

红梅道:“你——臭小子你不得好死!”

沈括道:“红梅姐姐可是要带个头么,若真如此的话,那就不是‘臭小子’而是‘好哥哥’了。”

红梅道:“你想得美,我和碧荷是死都不会喊你‘好哥哥’的。并且我警告你,你最好放下衣服快些走开,不要来招惹我们。我们家公子就在附近,他若赶来,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沈括道:“哦,红梅姐不说我这倒忘了,敢问你们家公子是谁?”

一提到公子,红梅碧荷二婢都来了精神,红梅得yì

洋洋地道:“哼,我们家傅晴傅公子是你这种小人物会知dào

的吗?你最好不要对我们无礼,否则的话,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就说不定又是谁整谁呢?”

沈括再道:“你们家傅公子可是也要往月映城去么?”

碧荷道:“那是当然了,月映城怜晶公主广发请帖,于天下少年英雄之中为丹雪小姐招婿,我们家傅公子又怎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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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九 洗澡风波(四)

沈括听言一惊,暗道:“月怜晶因何会有此举,用意何在?”碧荷见他露出沉思状,遂道:“公子难道也是为此才赶往月映城的吗?”

沈括尚未答话,红梅冷笑一声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凭他这一副无赖相,也能配得上圣域第一美人、绝色倾城、丽名满天下的丹雪小姐吗?我看就是想给丹雪小姐提鞋也不配?”

沈括哈哈一笑,道:“哦,是么?可是不凑巧得很,小子此刻恰恰就是准bèi

前往月映城迎娶丹雪小姐的,并且丹雪小姐已经放出话来,说对在下仰慕得紧,实是芳心暗系情有独钟,此生早已非我不娶、非我不嫁了。难道你们家傅公子竟然不知dào

么?”

沈括本是故yì

拿话气这两人,岂知一番话说将下来,两女非但全无半分生气模样,竟都齐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红梅边笑边用手指着沈括道:“本姑娘原来还以为你这人只不过是个混账无赖的臭小子,岂知非但如此,更且脑子还有毛病。你也不撒泡尿来瞧瞧,就你这副模样,人家堂堂的丹雪小姐能看得上么?”

碧荷也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红梅姐说的不错,既然我们家傅公子已经来了,那不要说公子你,就是真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也是全都没戏。”

接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瞳中竟闪现出一种异样夺目的羡艳神采来,既像是在对沈括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般道:“唉,像我们家傅公子,那可真是一个无与伦比的人物,只怕几千年来,世间也就只能出现一个这样的极品美男了吧。谁家的女孩子要是能嫁给他,那可真是,那可真是——唉,丹雪小姐真是天下最有福气的女孩子啦。”

听她说话的神态语气,竟是认定月映城的丹雪非他家公子莫属不可,沈括看着她那自我陶醉的样儿,心中不禁怦然心动,无由地醋意大生,心道:“这两个死丫头口中心头的傅晴公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能把身边的侍婢一个个都迷成这般模样?”

那红梅听碧荷说完,伸手一推她肩膀,口中没好气地道:“碧荷你又犯花痴了是不是?还当着这臭小子的面,羞也不羞?”

碧荷腼腆的一笑,道:“红梅姐你也莫要这样说碧荷啦,难道咱们姐妹四个平时不都是这样想的吗?真是可恨这次咱们竟不能待在公子身边服侍,倒白白地便宜了紫兰和秋菊那两个死丫头。”

红梅听到此,一向性子强硬,从不愿在人前显示的她,竟也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而愤愤地道:“呸!那两个死丫头今天得了这样大的好处,事后还不知该要怎样在人前吹嘘呢?”

沈括见这两个侍婢一提起自家公子,一个个都是神思专注,心中再无他想,竟似浑忘了自己存zài

一般,一时大感不是滋味。他从二女口中听言,月怜晶要替丹雪择婿,本已心中急切赶路,不想再生它事,但这时竟然控zhì

不住自己,当下口中打一个“哈哈”,仰天大笑两声,道:“好一个傅晴公子,听你们这样一说,我倒真想会会他了。”说罢一抄手,将地上二女的衣物捡起,于手中一扬,冲红梅碧荷二女道:“你们家傅晴公子既然如此非凡,想必本事亦是不小,自然有办法找到在下为二位姐姐取回衣物,咱们前面镇上见!”

说完再行哈哈一笑,也不理会二女在后面的呼叱喝骂,身子飞速倒退,眨眼工夫已拿着衣服走得没了踪影。

红梅在水中呼喝几声,见他人已不见,气得“哼”了一声道:“这个死小子臭小子,下次落在我手上,看我怎样收拾他!”

碧荷道:“红梅姐,咱们这下偷偷出来洗澡不算,还弄丢了衣服,待会儿若是被公子寻来,可叫咱们如何见人呢?”

红梅也泄气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只有听凭公子发落了。”

碧荷忽然又道:“红梅姐,你说公子若待会看到咱们这样情景,会不会突然对你我姐妹来了兴趣,若真那样的话,咱们即便受罚,那也值了。”,

红梅伸手在她脸蛋上拧了一记道:“死丫头你想得倒美,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又岂会看上咱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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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一路鞭马疾驰,入夜在前面镇上一家小客店投宿,他最近所过几处,均已没有再见到关于通缉自己和项飞云的公告,也就不再委屈自己。次日一早用过早饭后结了帐,继xù

打马前行,不多时又来到一处小镇。

举目一看,这座小镇和前面所经几处大是不同,不但人烟繁簇,环镇景色更是靓丽之极,尤其奇异的是道路两旁随处可见整列整列的紫荆花树,绿叶红花,给这边陲小镇平添了无数动人景色。沈括打听之下,才知这镇即以此花为名,就叫紫荆花镇。

看看日近中午,沈括一边缓步牵马观赏,一边问明了路径,超街道中心处的紫荆酒楼走去。走得一会儿,老远就看到酒楼的巨幅红色烫金匾额,只见这酒楼规模甚大,上下起得三层,画栋雕梁,斗檐飞穹,其间丝竹管弦不绝,果然极尽轩昂壮丽。单就这一处小镇来说,能有如此建筑,也算得是一奇迹了。

正行之间,堪堪近得酒楼,就闻搂上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道:“公子,就是这臭小子!”

沈括一惊抬头,闪目看时,只见酒楼三楼之上,靠窗雅座旁,一众婢女仆从环伺下,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正顺着婢女红梅手指所指,目光向自己身上望来。

一看之下,沈括整个人立时便僵在当地,只见这公子白色银花锦衣,一字紫金抹额,清眉凤目,面白如玉,四方俊俏脸,嘴唇细薄,鼻挺口丰,左手怡然执杯,右手轻摇折扇,嘴角边挂着一抹淡淡浅笑,意态从容,说不出的优雅迷人。

沈括正自心中诧异,楼上那公子已向他朗声言道:“相逢是缘,不知这位兄台可否上来共进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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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傅晴公子(一)

这傅晴公子说话语声清脆,简直比女儿家的声音还要动听三分,直如出谷黄莺,乍鸣云雀,却又不显半丝妩媚,当真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沈括暗道:“我的娘哎,怪不得两个死丫头要被迷成那样,不说其它,单说这小模样,那也够得上几千年才能出得一个了,果然是‘极品美男’,我见犹怜。即以小爷这堂堂男子,一睹之下,也不仅要魂不守舍,想入非非,那些小丫头们就可想而知了。”

心中惊讶,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闻言哈哈一笑道:“美人公子盛邀,在下求之不得。”接着目注红梅碧荷,再道:“两位姑娘别来无恙,昨日一别,小子至今想念得很。”

话方说完,红梅抄起桌上一盅茶水就往他身上泼去,同时口中怒斥道:“臭小子你给我上——”

原来昨日她和碧荷洗澡之时被沈括拿走衣服,焦急上不得岸,后虽被公子遣人寻回,不但挨责受罚不说,更是受尽了一众同伴仆从的嘲笑讥讪,尤其是紫兰秋菊两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此刻仇人相见,怎不令红梅心中气恼?

她这时话未说完,已被那傅公子左手伸指制止。而沈括正欲闪身躲避,却见泼出去的茶水,竟在一瞬间又奇迹般倒倾回红梅手中盅内,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公子不但模样俊,手上功夫也俊得很呢!他并不见如何动作,却能令覆水重收,只此一手,我沈括就自分没这个本事。”

心中思忖,只听那傅公子悠悠对红梅斥责道:“如此无礼,又岂是待客之道,红梅还不快给这位兄台赔罪!”

红梅兀自气冲冲道:“公子,这臭小子——”

还想再说下去,却被沈括接过话来道:“美人公子不需如此,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红梅小姐这也是对小子的眷顾之情,小子只觉受宠有加,绝不敢再行计较。”

说毕一抱拳道:“公子且请稍候,小子安顿了马匹这就上楼叨扰。”

这小子出言无状,那傅晴公子竟似全不在意,只淡淡一笑道:“兄台倒真是个风趣豪爽之人,即如此在下代侍婢谢过兄台。”

沈括见他笑得好kàn

之极,不自觉又是一怔,遂即哈哈大笑着牵马来到酒楼门前,先命伙计将马牵入侧院喂上,然后迈步登楼,不多时来到三楼之上。打眼一看,见这间厅堂极为宽阔,足有七八丈见方,然密密麻麻一桌一桌都坐满了客人,足见这紫荆酒楼平日里生意之旺。

这酒楼坐西朝东,那傅晴公子靠近窗户一桌正贴东首而置,偌大的桌上却只五六人陪坐,除红梅碧荷两女外,还有一紫衣一黄裙两名侍婢和另外两个腰悬长剑的劲装汉子,只看这两名汉子的气度神态,就可知是用剑高手。

沈括拽步来到近前,口中道:“小弟来得晚了,先自罚三杯以谢。”说毕也不客气,自个拿过酒杯酒壶一口气连饮三杯,这才大笑落座。刚好就挨着那两名汉子坐在红梅碧荷旁边。

傅晴公子用手轻拍桌面,赞道:“好,傅晴没有看错,兄台果然是个爽快之人。”也自斟满一杯,举起道:“兄台既连饮三杯,小弟本自当奉陪,奈何傅晴一向不胜酒力,就陪饮一杯为敬。”说毕仰颈一口饮尽。然后叫过小二,命将桌上酒菜尽数撤下重新换过。

傅晴公子吩咐小二之时,那红梅没好气地在沈括身边小声嘀咕道:“没教养,没礼貌,死小子,臭无赖!”

沈括笑嘻嘻地凑近红梅脸庞道:“敢问红梅小姐是在说在下吗?承蒙谬赞,不胜荣幸之至。”

红梅怒道:“臭小子不要脸!”说着伸手欲打,忍了几忍,念及公子在旁,终又将拳头放下,啐道:“死小子不要再来搭理我!”

沈括笑道:“似乎本就是红梅小姐先来搭理小子的才对。”

红梅道:“我当然可以随意搭理你了,但你不经我同意,就是不许搭理我!”,

沈括苦笑道:“不知红梅小姐这又算是哪门子的规矩?”

红梅厉叱道:“什么哪门子的规矩,这本就是我的规矩!”

这时隔着红梅的碧荷插话道:“公子不要着恼,红梅姐就是这样的,其实她的心、她的心……倒是挺好的。”这碧荷仍旧是未说话先羞涩,声音愈说愈低,竟至细不可闻。

沈括正要回话,那远一点的紫衣女子冲红梅碧荷道:“还不住口,看你们两个都成什么样子!”然后向沈括微微一笑,道:“我叫紫兰,红梅碧荷这两个丫头平日里疏于管教,一向放纵惯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红梅碧荷两人听紫兰这样说,虽脸上极为不愤,却是不敢回嘴。

沈括便知这紫兰在侍婢之中应是身份较高,连忙道:“紫兰姐说哪里的话,今日能遇到傅公子和你们几位,小子实是倍感荣幸,又岂会见怪。往后咱们一路随行,还要紫兰姐多多关照才是。”

红梅听言又忍不住道:“呸!谁要跟你一路随行了,待会儿看不宰了你才怪!”

这时另一边的秋菊笑吟吟地端起茶盅向沈括道:“公子莫要会错了意,红梅这丫头一向就是这样,脾气倔,个性强,口不应心,她这样说呀,其实也未必就全是恶意。公子不要太过放在心上就是了。来,秋菊以茶代酒,替我家公子敬你一杯。”说罢一仰脖,将茶喝下。

沈括回了一杯,心道:“这傅晴公子看来平日里对属下仆从们应是极为友善,若非如此,这些人又怎敢说话行事一个个均毫无顾忌?”不过从内心里倒非常喜欢这种生动活泼的愉快场面,至少它让人感到非常得亲切舒服。

这时傅晴早已吩咐完毕,不多时酒菜陆续上来,尽是山珍海味,时尚佳肴,说不出的丰盛之至,宾主有说有笑,边吃边谈,相处甚欢。席间傅晴请教沈括姓名,沈括不欲暴露身份,只说姓陆名中,随便敷衍了事,那傅晴公子却也不再细究,只一笑而罢。

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傅晴忽然停下杯筷,冲座上其中一个紫脸汉子一示意,那汉子离座挺身而起,迈步来到厅堂中央,扬声说道:“我说各位,请听我一言,在下乃傅晴公子属下家丁展五,今日在此代我家公子传下一句话,月映城丹雪小姐择婿一事,我家公子已志在必得,此间若有为此事而来的朋友们,请用过饭后即行返回,不必徒劳。我家公子还吩咐下来,若有自行愿意离去的,每人赏银子五百两;但对那些仍旧心存侥幸、一意妄行的,嘿嘿,说不了对不起,那可就要吃点苦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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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一章 傅晴公子(二)

展五这番话一说,整个第三层楼上食客瞬间先是一惊,然后“哗”的就炸开了锅。一时之间,呼喝叱骂,叫嚷起哄,什么的都有,有七八桌客人甚至均站了起来拉出兵刃。

西首桌上一黑塔壮汉闻言“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格老子的,日你奶奶的熊,你家傅晴公子是他妈什么鸟蛋,就那个长得‘人妖’似的小白脸么?我呸,你以为人家丹雪小姐是喜欢吃软饭的,就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儿也敢晃荡着到这里来现世,如今竟还恬不知耻的口放狂言,我锤霸天头一个他奶奶的不答yīng

!”

这锤霸天话一说完,他身旁桌上一众同伴立即跟着叫好附和,有一个长得跟瘦猴似的猥琐黑衣汉子吆喝的最响,只见他蹲坐在凳子上,一边用手将桌面敲得嘣嘣响以引起注意,一边尖着声音邪笑道:“喂喂喂,诸位也听我一言,这锤老大说得没错,小白脸顶个屁,那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自古‘美女配壮汉,夜夜才幸福’,那傅晴公子自问有让人家丹雪小姐整夜叫床、快乐似神仙的本事么?”

这小子一番话说得淫邪之极,只听此语便可知其人来路不正,但这酒楼之中,本多的就是这些终日刀头舔血、说话粗鲁无忌的江湖草莽汉子,听他说完,立kè

有许多人又跟着爆笑起来。

瘦猴见有人注意,更是来了精神,索性站在凳子上,一拍胸脯,道:“我说各位,我铁六说这番话那可不是为了自己,咱之所以要站出来发言那是因为这话他妈的占理。咱是自家知自家事,说话做事就会对两张嘴,真zhèng

到了战场上整个就一软货。你想那丹雪小姐人家可是全圣域头一等的漂亮美人,那对男人的需求该有多强烈,咱是虽然心里想、想得他妈的要命,甚至情愿趴到地上舔人家丹雪小姐的脚趾头,可是却没胆子去应征,怕真到了时候,叫床的反而是自己。所以呀,要满足像丹雪小姐那样的美人,还非得锤老大这样的壮汉子才行。我铁六不行,那个什么的小白脸更——”

他话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死命抓住自己的咽喉,口中“唔唔”有声却再也说不话来,一脸恐惧之色,紧跟着眼珠逐渐突出,咕咚一声,栽倒地上,眼见是不活的了。

众人齐声一惊,这里几十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竟都没有发xiàn

铁六是怎么被人杀死的,以此可知,这出手的人武功该是何等可怕。

那锤老大正听的得yì

,在一旁挺起胸膛摇头晃脑不住地顾盼自雄。忽见铁六被杀,霹雳般的大吼一声,乌黑的拳头一拳砸上桌面,“砰”的一声,整张桌子应拳四散纷飞。一扭头,黄澄澄的两只大眼怒瞪着傅晴公子道:“是谁干的,是他妈的那个臭小子干的?格老子的,日你奶奶的熊,有种的给你家锤大爷爽爽快快地站出来,别他妈净坐在位置上装缩头鸟乌龟,没的让锤大爷小看!”

傅晴公子竟似若无其事一般,丝毫不以为意,先自轻啜一杯,然后折扇一摇,淡淡笑道:“铁六是我杀的,这人对丹雪小姐不敬,着实该杀。不过我却不会站出来,因为你锤老大还不配和我动手。你若真想动手,就找我家家丁展五好了。只要你能在他剑下过的一招,我傅晴立行退出丹雪之争,。不过咱们话说在前头,我这个家丁脾气可大得很,一向剑下从不留活口,锤老大你若要动手,不妨三思而行。”

锤霸天听言气得哇哇暴叫,“哗嘞”一声摘下缠于腰间的链子飞锤,“呼”的一锤,抖手就向傅晴公子迎面砸到。岂知锤才飞到半途,人影一闪,就已被那叫展五的紫脸汉子接在掌中。那展五手掌一振,送回飞锤,扬声道:“阁下若真要动手,展五奉陪就是,不必劳烦我家公子。”



展五这一式飞身接锤,使得轻描淡写从容不迫,座中有眼力的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沈括更是看得心头一震,忍不住向傅晴公子说道:“美人公子手下真是人才济济,这四个丫头各有争胜不说也罢,单这展五公子身手,在圣域之中,也算得是一流剑士了,倒真令小子大开眼界。”,

傅晴公子闻言一笑,道:“陆兄开口闭口的‘美人公子’,算不算得是对主人不敬呢?难道就不怕傅晴着恼吗?”

沈括哈哈一笑道:“傅晴公子若无这等雅量,又怎能统领手下这些能人异士?以小子之见,傅兄对此称谓非但不恼,反觉有趣非常,不知小子可有猜错?”

他话一说完,红梅在底下小声接口道:“哼,自以为是,死不要脸。”

沈括这会儿心切关注场中情况,倒也深恐再去沾惹上这辣丫头,听言只装作不闻。

傅晴公子朗声一笑道:“陆兄说话非但有趣,还机敏得很,你这顶帽子一扣,傅晴就是想恼也无从恼起了。好吧,陆兄今后但请随意便是,傅晴是来者不拒,就做一回海量雅容的真君子。”

沈括嘻嘻一笑,道:“美人公子雅量,小子感激不尽。只是小子现在担心,兄台要展兄一招制敌的话语未免说得太满了些,就算展兄身怀秘技,但那个锤黑熊,却也并非泛泛之辈,要一招制胜,谈何容易?”

傅晴悠悠道:“哦,既然如此,陆兄只管细看下去便是。”接着一笑又道:“但这家伙既然是锤黑熊,终究变不成锤老虎,陆兄又何须为展五担心?”



这时厅堂正中,展五和锤霸天互相对峙而立。围观众人见有热闹可瞧,早将战场给两人腾了出来。

锤霸天立如山岳,屏气凝神,铁锤在双手间呈车轮飞旋,不住蓄势,却不再轻易出手。

他当然也已看得出来这展五不好惹。

虽然他对自己仍有信心,但更想在人前显胜,希望自己也能够一锤毙敌。

随着周身释fàng

出来气场的增强,在他的周围,竟现出一圈淡淡的黄色光晕,且光晕不住增大增强。

身旁的观战者立行就觉浑身火烫,如置炭盆,忙不迭缩身躲避。

展五只静静站立不动。

锤霸天的双锤忽也静止,不再转动,一瞬间众人的呼吸俱都为之停顿。

展五眼中突然精芒暴盛。

锤霸天大喝一声如春雷乍响,左手锤闪电攻出。

展五的剑却仍旧在背上鞘中。

锤霸天再喝,右手锤后发先至,速度至少是先前的三倍。

气势大烈,眼看两锤将于中途相交。

锤霸天笑了,只要自己这双锤一交互撞,非但气势愈强,而攻击的角度将变得再不是对手所能够把握。

至此他几已可确定,这展五必死,必死在自己的锤下。

恐怕要被一锤砸为肉泥吧。他得yì

地想。

但就在这时展五的身子动了。

展五身子一动,战场中立kè

由炽热转为冰寒。

跟着众人只觉眼前寒芒一闪,人影划过。

锤霸天的人头陡然就旋飞而起。

);

二百零二章 傅晴公子(三)

“啪”的锤霸天人头落下之时,一向引以为傲的流星双锤也当啷落地。

而展五的剑早已重行回入鞘内。

这人好快的剑!众人一声惊呼。

这展五好强的内力!沈括耸然动容。

方才两人一战,眼力差的自然是看不清楚,但沈括却知dào

,这展五就在锤霸天双锤将交而未交之际,飞速出手,闪身其间,先以背上长剑剑柄将两锤势道撞偏,然后欺身而进,于锤霸天以为胜利在望、防备最松懈之时突然出剑,一剑斩下他的头颅。

好一个可怕的人,沈括再次惊叹。就在这时,他听到傅晴公子向他问道:“陆兄以为小弟这家丁的粗浅功夫还看得过去么?”

沈括嘻嘻笑道:“美人公子说笑了,展五兄的功夫只怕比之我圣域的几位天圣将亦不遑多让,又岂止是看得过去?”接着容色一整,继xù

道:“只不过这锤霸天和那瘦猴铁六怎么说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教xùn

一下也就是了,如此一出手就致人死命,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傅晴公子明眸一亮,道:“陆兄好眼光,我这家丁确实有不下于天圣将的实力,只是生性懒散,平素不愿意担当而已。”一笑再道:“至于诛杀锤霸天和瘦猴铁六二人,陆兄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傅晴做事向来极有分寸,从不滥杀无辜,这二人死得并不冤,陆兄不妨再仔细看看,看可能从中瞧出些什么来。”

沈括听言凝神再往锤霸天铁六两人尸身上看去,忽然神色一变,只见锤铁两人手腕之上,竟赫然分别刺有一黑色三叉戟标志,不由脱口而出道:“他奶奶的,这两人竟然是邪城的人,那就确实该杀之至了。小弟一时不察,竟而错怪了傅兄展兄,还望美人公子海涵。”

傅晴一笑置之,转头对桌上另一名长脸微须的劲装汉子吩咐道:“齐二,你带上小七分别到下面一楼二楼走一趟,把这事也给办妥了。速去速回。”

那齐二答yīng

一声,叫上另一桌的一个精瘦青年两人一起下楼去了。

这里展五一剑斩杀锤霸天,继xù

说道:“展某适才所说的话不知诸位都听清楚了没有,若无异议的话,敬请那些原本打算赴月映城趁热闹的朋友,在此用过饭后即行折返。”一顿再道:“当然,若还有不服气的,可尽管站出来,展五在这里替我家公子接着便是。”

这一来厅堂上所有人均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没有人再行言语,人人衡量对比之下,自觉身手万万不及这位叫展五的家丁,一个家丁尚且如此,则那位傅晴公子的厉害就可想而知了。

一时间人人各自摇头叹气一番,最后又都重新坐回自己位上。

展五见此事已了,招手自另外桌上唤过来四个下人,抬起锤铁二人尸体到外面觅地掩埋,临行之时,又举起二人刺有三叉戟标志的手腕对众人道:“各位请看清楚了,并非我家公子及在下出手狠辣,这两人乃是混入圣域的邪城恶徒,实是死有余辜。”众人看视之下,又齐齐“哦”的一声,不少人开始低头小声议论,目光中对傅晴公子一众人等已没有先前那般怨恨。

沈括看在眼里,赞道:“常言道:‘观其仆,知其主。’只看这位展五兄办事如此精细,就可知美人公子平素对属下是如何的调教有方了。”

傅晴公子玉手折扇一摇,姿势说不出的雅致迷人,看得沈括心神一颤的当儿,这才轻笑说道:“陆兄谬赞,傅晴愧不敢当。”唰地折扇一收,俊脸转寒道:“这里其他人的事情都已了解,傅晴敢问陆兄,不知陆兄的事情该作何了断呢?”

沈括心下暗叹:“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这真是躲也躲不过。”心下思忖,口上哈哈一笑,自背上解下专门盛放红梅碧荷衣物的包裹道:“关于红碧两位小姐之事,小子做得确实有些鲁莽,愿意当众向公子和两位小姐赔罪,不知傅兄意下如何?”,

他话方说完,身旁红梅使劲剜了他一眼,口中娇嗔道:“臭小子这会儿知dào

怕了吗?晚了啦!”

岂料傅晴公子轻描淡写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更何况整件事情也并非全怪陆兄,起因倒还是因为这两个丫头做事不当在先,傅晴又岂会如此不明事理?”

红梅碧荷二婢听言,急道:“公子——”

傅晴作势打住,一双俊目紧盯着沈括道:“只是听红梅碧荷所说,阁下自称此行是专门前往月映城迎娶丹雪小姐的,不知可有此事?”

沈括知避无可避,当下唯有硬着头皮道:“不错,正是如此。小子此行确是为了月映城丹雪小姐而来。”

傅晴玉颜转寒,紧跟着再道:“既是如此,傅晴敢问陆兄,可否为了小弟忍痛割爱,放qì

月映城一行呢?”

沈括经方才之事,心知这傅晴公子大不简单,此刻一个说不好势必就要立行翻脸动手,但他为人本就生性强悍,向来勇者无惧,何况又是此等必争之事?当下将胸膛一挺,一双虎目回瞪着傅晴公子,昂然道:“实在抱歉得很,小子对丹雪小姐之心只怕亦和傅兄一般,也是志在必得。”

傅晴手中折扇蓦地一张,复又悠悠笑道:“那就说不得对不起了,傅晴只好向陆兄手底下讨教一二。”一言方毕,折扇一挥,就已向沈括出手。

沈括本已早有防备,但这傅晴公子的出手仍是快得让他始料不及。就见他折扇甫递,一股清寒之气便已透扇而出,绵密劲疾,直袭自己胸前。当下大喝一声,一掌拍向桌面,身前酒杯碗碟立行箭射而前,迎向袭来劲力。同时借这一掌之力,飘身后退,“锵”的一声,战神刀在手,使出七成劲力,运力一刀狂劈。

这一刀劈出,即连沈括自己也不由暗暗心惊,只觉随着这一刀之势,体内魔胎内息瞬间暴吐,“呼”的一声,一股强猛气劲附刀而前。刀锋未至,强dà

狂暴的刀气已迫得桌上其他人等不断惊呼飞退,顷刻间整张桌面,只剩下坐于对首的傅晴公子一人。

“啪”,酒杯碗碟迎向气劲立kè

碎裂,四散激飞。

“砰”,桌子受刀气狂摧从中一分为二,打着旋翻往两旁。

傅晴公子并不见如何动作,但突然间白衣一闪人已避开刀锋欺到沈括面前,口中雅然一笑,左手前探,于战神刀刀身之上一拂一捺,同时折扇收起斜打,迅击沈括左肩。

沈括经他拂捺,身子连晃,拿捏不定,战神刀竟是几欲脱手飞出。这一来不由大吃一惊,陡然间见扇又打到,掣刀欲行反削,蓦觉自对方折扇之上竟生出一股古怪劲道,隐隐含有一种极强的抽吸之力,虽扇未及体,已觉自身内息有被抽离之象,自己这一刀竟是劈之不出。心头大震,危急之下,兵行险招,身子一缩,双腿环抱胸前,连人带刀呈球状猛向傅晴公子怀中撞去。

);

二百零三章 傅晴公子(四)

傅晴公子似是未料到他会有此一招,轻“咦”一声,不进反退,身子斜退半步,口中轻笑道:“陆兄一向与人打斗都是如此无赖吗?”唰地折扇再张,数十点寒星暴雨般迎向沈括打到。

沈括哈哈一笑,反手一刀,刀势卷出,将袭来暗器尽数卸往一旁,豪声道:“小子行事向来如此,美人公子莫怪。”跟着刀芒乍现,刀势再展,这一刀不再留手,倾尽十成功力,全力进击。

那傅晴公子见他来势强猛,倒也不敢大意,扇子在胸前一环一绕,蓦地一股强dà

白色气流激荡而出,瞬间迎上沈括刀芒,耳轮中就听爆zhà

也似的一声轰然巨响,沈括身子迅速跌退,“嗖”地自三楼窗户飞出。

傅晴公子跟着飘身来到窗旁,嘴角一笑,左手迎着沈括飞跌之势向空里虚按一记,扬声道:“陆兄欲要不辞而别么?这样子走法未免有欠风度吧?”

原来适才两人倾力相交一招,这一招交击之下,沈括立时便吃了大亏,原因无它,这傅晴公子内劲之强尚在其次,而至为怪异的是他竟然能把沈括劈出的刀劲尽数给反弹回来,沈括一刀劈出,蓦觉自己刀劲反被对方的气场卷回,变成和对方攻出的劲力合二为一,一起向自己猛烈撞来。待要再行避让,已是不及,“砰”的被这两股合力正撞中刀身,整个人立时便被弹出。

沈括与这傅晴公子甫交手几招,心中愈来愈是讶异,只觉此人不论手法内劲,均是怪异之极。每一招攻出,其上皆附有一种极强的抽吸之力,似乎于瞬间即能将对手的劲力隔空吸取,而偏偏动手之际,又能将对手内劲尽数反弹回来,奇变诡异,令人莫测。交手至今,自己处处受制,所有武功,均不能尽情施展,愈打下去,愈觉郁闷非常。

这时被两股大力弹出,情知再打下去,毫无取胜把握,索性半空中身子一拧,顺势自窗口扑下。岂知自己方才飞出,陡觉身子竟似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网住,非但势难再逃,而整张网更是愈收愈紧,且正在不住向后收扯。正自无措,耳际傅晴公子的清脆声音又再次响起道:“不知陆兄眼下可否再重新考lǜ

小弟方才的提议?陆兄只要应允在下不再前往月映城,放qì

对丹雪小姐追求之心,你我即可重行把盏言欢,再续前谊,届时小弟自当为陆兄亲自斟酒以谢,陆兄意下如何?”

沈括尚未答话,适才退往一旁的红梅碧荷两丫头此刻又在窗口显现,红梅娇笑着道:“臭小子我劝你莫要再行逞强,趁早服软认输。我不是早就告sù

过你了吗?有我们家公子在,你小子根本就没有半点希望,还不快行谢过我家公子饶命不杀之恩!”

沈括周身被气劲丝网缠缚,随着丝网收紧,此刻已是动弹不得,愈来愈觉痛苦难受,但表面上却丝毫不予示弱,仍旧哈哈笑道:“美人公子一番好意小子心领,不过公子方才提议实在太过强人所难,恕小子万难接受。小子此刻也有一个提议,不知公子可否雅量容纳?”

红梅娇嗔道:“哼,死到临头,哪里轮到你来讲条件?你且快说,答允还是不答允,不答允的话,就行立kè

宰了算了,少的在此啰哩啰嗦!”

沈括闻言,不怒反笑,道:“红梅小姐如此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一味的落井下石,岂非显得你们家傅公子太过气量狭窄了吗?”

傅晴朗声道:“陆兄也不须言语相激,自古要谈条件,靠得毕竟还是实力。兄台无妨且先说来听听,小弟再行衡量斟酌有没有采纳的必要。陆兄你看如此可好?”

沈括豪笑道:“说得好,美人公子不愧是美人公子,果然雍容雅量,非旁人所及。不错,今日伸手,小子自叹不如,情愿认输。但本人自信两三日内尚有扳平胜出的能力,不知公子可否有胆量再给小子一两次机会。届时假若又行一一落败,陆某自是心服口服,甘心退出。如此你我今后仍可是友非敌,不知美人公子意下如何?”,

他这番话方一说完,那边红梅即行嗔叫起来道:“无耻之尤!死不要脸的臭小子,天下厚脸皮无耻之徒当中,当以你小子为甚。败了就是败了,打不过就该认输遵守约定,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光明磊落行径,哪有像你这般恬不知耻、死缠烂打的?我家公子贵人事忙,有这样多功夫来搭理你吗?公子,不要听这小子瞎捭阖,这死小子一肚子坏水,定是没安好心,还是宰了算了!”

旁边碧荷这时轻声道:“可是这位陆公子虽然人有点小无赖,却也并非该死之人,红梅姐你怎可让公子杀他呢?我看还是狠狠教xùn

他一下,让他知难而退就好。”

傅晴公子并不停止掌上劲力释fàng

,但那张撒出的气劲丝网却不再吸扯收缩,口中笑道:“陆兄的提议倒也并非不可接受,只是恕小弟直言,傅晴直到此刻,并不认为兄台有在一两日内扳平胜出的可能。方才红梅说得也有道理,小弟近几日确是事忙,也势不能在此事上多作耽搁,如此就莫怪傅晴无礼了。”

说罢手掌用力,丝网紧收,欲将沈括缚住拿回,却陡觉掌上劲道有异,一股强势霸道之极的能量狂速涌来,不由脸色一变。欲待再行施展抽吸之术,怎奈这股能量非但呈螺旋形全速旋转而进,更且竟似具有生命意识般已紧密结为一体,他连使两次,竟是抽吸不到分毫,当下微叹一声,手中折扇再拂轻挥,一团冰盘般白色气旋疾速迎出。转眼间两股劲力再行相交,“轰”的一下气劲爆响声中,沈括已借这撞击之力突pò

劲网成功逃逸,一个倒翻落到楼下地面之上。

“锵”的战神刀入鞘,沈括仰头冲着楼上的傅晴公子哈哈一笑,豪声道:“不知美人公子现下是否该对小子的实力重行评估呢?”接着脸容一寒,虎目放光道:“本人还是先前那句话,假若公子能再予机会,届时小子落败,自会甘心认输,如此你我仍可是友非敌。否则的话,公子若一味相逼,小子今日也唯有死战,不惜血染紫荆镇。公子乃聪明之人,自当懂得其间取舍,今日是战是和,但凭公子一言可决!”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威势凛然,即以傅晴公子如此人杰,也不由清眉一轩,眼中露出赞赏之意。傅晴公子摇扇逸立窗旁,重行盯视着楼下沈括打量半晌,这才复又悠悠一笑,道:“好,陆兄果然是非常人!如此傅晴今日就和兄台订下这三战之约,三战之后,无论胜败,任何一方皆无怨言,自动放qì

丹雪,陆兄意下若何?”

沈括闻言放下脸容,嘻嘻一笑,无限调皮地道:“好哩,这单生意成交!今日一战,小子自当认输,咱们明日再见!”说罢又冲红梅碧荷两人做个鬼脸,道:“两位小姐想不到小子今日会如此命大吧,希望明日相见之时,你我俱能笑脸相迎。”言毕口中“哈哈”几声长笑,并不转身,就这样飘身后退,眨眼没于人群之中。

楼上红梅道:“公子,你怎可就这样放他走了呢?”

傅晴双眼望着沈括消失的所在,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听言轻轻道:“不放又如何?听闻沈括这小子不但已得到圣域晶球能量,更是摩海‘万劫魔胎’的传人,看来此言非虚,他适才脱困所用内劲,当是‘魔胎’内劲无疑,即连我亦并没有十足把握定能胜他。”

碧荷在一旁道:“公子你说这小子真的就是圣域现正在举国通缉的头号大敌沈括吗?”

傅晴缓缓自衣襟之中取出一张通缉告示,展开来道:“你们看可有错么?”

正在这时,那先前一剑斩杀锤霸天的紫脸汉子展五走过来禀道:“公子,据咱们的人报,已发xiàn

邪城敌踪,请公子示下咱们该如何行动!”

);

二百零四章 情孽纠缠(一)

项飞云被丽清纶抱于怀中快速向一处小山谷奔去。

而此时的项飞云其实已并无什么大碍,在丽清纶急速奔驰的这一段路程中,已自行将体内由于王老五一斧重创而导致气血逆行、翻腾不休的内息逐渐调理过来。

好厉害的一个大掌柜!项飞云实在没有想到他的飞斧一击竟有如此威力。

而这还是在分别出手对付自己和那个魔丽男子的情况下作成的战果。

并且不排除对方这一击仍未尽全力。

项飞云事前是想过这位大掌柜可能在第一次出手对付自己之时手下留了力,但却没有想到他真zhèng

的实力竟是如此可怕。

这个大掌柜到底是谁?他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项飞云直到此刻心中想起还是不由一阵惊悸。

以此人的战斗力,就算目前还不是云师邪灵等人的对手亦相差不远。

这么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甘心隐身在这处边荒小镇之中做起了潜翔客栈的大掌柜,这背后是否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非此刻自己身具晶球能量和灵镜心莲,换作在天狼谷之时,只怕早已在这一斧之下毙命。

想到此项飞云一阵感慨,只觉这三五天以来的经lì

真是恍如做梦。谁能想得到几天前还是从前那个丝毫不懂内功、毫无内力可言,只靠着平时与人决斗临场学来一些粗浅剑术的他,数日后竟非但掌握了灵镜诀,还在因缘巧合下得到了云师赠予的灵镜心莲,并且成功取得了人人梦寐以求的晶球能量,从而隐隐具备成长为一名优秀剑手的各种潜质。

这其间的变化之大若非亲身经lì

当真令人难以想象。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么?若真如此的话,此时的项飞云真是好感激好感激命运对自己的眷顾。

可是他也知dào

命运绝不会永远眷顾自己,一个人的成长还要靠自己在今后的各种危难险境中不断地拼搏进取。



丽清纶怀抱着项飞云飞速前行。

抱着这个清逸之中又透着几分执拗羞涩的青年男子,丽清纶芳心之中竟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绝不是自己往日在魔域之时,与那些风流子弟调笑玩乐逢场作戏时所能有的。

因为她知dào

对方绝不会有真心,所以自己更不会有真情。

可是眼前怀中的这个人不同,他的心几乎是透明的。

他绝不会与人逢场作戏,所以一旦对你动了真情,就会永远把你装在心间。

而这种奇妙的情感,她一直渴望拥有,但却从未经lì



这也许就是一直以来她对项飞云情有独钟的原因。

当然她之所以接近项飞云,绝不是只有这一种原因。

现在项飞云身体上的这些细微变化她都清楚无疑地感受到了,不禁芳心略讶,低下头,笑靥如花地道:“飞云呀,告sù

清纶,这是否就是因着晶球能量的缘故呢?”

项飞云苦涩一笑,道:“丽姐是否已经可以把飞云放下来了。”

丽清纶一双美目大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佯作娇嗔道:“飞云被清纶抱在怀里感觉不舒服么?可知人家方才真的很担心飞云你的安危呢?”

她说话之时,语娇声软,情意绵绵,一刹那间似是真的蕴含情意无限。项飞云不由听得心中一颤,以至竟差点忘记了就在半个时辰前,此女还在潜翔客栈之中当众蓄意诬陷自己的事实。

这刻再想及此事,不由得心中惕然而惊,暗暗告诫自己:“项飞云啊项飞云,你可千万不能对这魔域妖女抱有什么幻想,她此时所说所做,说不定又是什么精心设计好的阴谋诡计呢?”

想到此处,于她怀中身子一翻就欲下地离去。

岂知身子方才翻起,蓦觉腰间一麻,已被她趁机制住了穴道。

于是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又被她重行抱入怀中。

项飞云怒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丽清纶伸出纤指在他脸蛋上轻拧一记,娇声道:“飞云真是一点也不知dào

心疼人呢?好歹清纶也是刚刚救下了你性命的人,怎可如此疾言相向?”,

项飞云大怒:“你救我?我之所以有今天被全圣域通缉追杀还不是拜你所赐,这就是你救我的方式?先当众造谣诬陷,使我成为圣域公敌,然后再在危急之时假意好心相救,你觉得这样子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很有趣么?”

丽清纶“扑哧”一笑,道:“那么飞云你说咱们俩谁是猫谁是老鼠呢?”

项飞云“哼”的一声不去睬她。

丽清纶看着怀中良人因生气发怒而涨得通红的俊脸,忍不住俯下头去于他嘴唇上轻吻一记,道:“是呀,人家就是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尤其是捉飞云你这只可爱死了的俊老鼠。你不想玩都不行。”

项飞云气得瞪了她一眼,索性偏过脸去不再理她。



这时他们边说边行已来到此间山谷之内。

这处山谷不大,距离界石镇东南约有五里远近,可说仍处于圣域各大主城之间的边荒地带,但景色却颇为幽丽。谷中流泉一线,杂花密布,青林四垂,鸟雀争喧,倒是一处清净所在。

进得谷来,丽清纶依着流泉找到一块大青石先将项飞云放置好,然后就着泉水洗了脸,略微休息一下,又来到项飞云身旁坐下。

“飞云可要喝水么?由清纶喂你好吗?”丽清纶笑吟吟地道。

项飞云仍旧闭了眼不理不看。

蓦觉丽清纶的手往自己胸膛衣领里摸去,项飞云一惊睁眼道:“你、你干什么?”

丽清纶娇笑道:“这会儿舍得和人家说话了吗?”

项飞云又是“哼”的一声。

丽清纶笑着俯下头去,挨到项飞云的右耳旁,腻声道:“飞云若是再这样子对人家,小心清纶真的吃了你。”

项飞云怒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说出这些话来,你到底羞也不羞?”

丽清纶玉手再往他胸膛下面探去,停在他的小腹处,笑道:“我不羞啊,害羞的一向是飞云你呢?”

项飞云被她玉手这样一阵抚摸,虽心中不愿,身体亦本能地有了反应,听言更是羞惭,连耳根都臊红了,又深恐她再胡乱摸下去,急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丽清纶娇笑道:“叫姐,你叫姐我就停手!”

);

二百零五章 情孽纠缠(二)

项飞云大怒,道:“你——”

丽清纶见捉弄得他够了,也就适可而止,吃吃笑道:“好了,不逗你啦。”接着笑容一敛,言辞恳切地道:“可是清纶对飞云你的一片情意却绝不是假的,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先前清纶之所以一再诬陷你,那也是为了让飞云不能在圣域立足,从而投身魔域和清纶在一起。”

项飞云冷笑道:“如此多谢你的一片好心,不过项飞云这一生,是万万不会和你走在一起的。这点还望你能够明白。”

丽清纶听言非但不恼,反而又笑了起来,妩媚地道:“飞云千万不要话说得太早,清纶既是敢喜欢你,就一定有办法让你也喜欢上人家的。”一顿再道:“好了,不说这了,咱们说点正经事。飞云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小沈呢,他又为何没跟你一起来?”

项飞云虽然生性内敛,不像沈括般性喜张扬,但才智却绝不下于人,只是大多时候自己虽知应该怎样做,碍于性格却往往做不来。就如此刻和丽清纶的一番纠缠,换做沈括,自是毫不考lǜ

地便会和丽清纶逢场作戏、互相调情,彼此耍心眼玩手段。项飞云亦知理智上这样做最佳,至少不用像自己现下这样处处受制、处处被动,但往往调情的话到了口边,待说出去时,却又转成了另外一句。这也是人的性格使然,无可奈何。

但丽清纶此刻既然问到正事上来,项飞云又怎能不知她是在打探他们的底细,当下道:“我又能往哪里去?我们兄弟二人被丽姐你一番诬陷,现刻在圣域是人人追杀、无处藏身,终日忙于奔波逃命。方才客栈中的情形丽姐你也亲眼看到了,我现在只是逃得一刻是一刻、躲到哪里是哪里了。”

丽清纶笑道:“那么你和小沈之所以分开,自也是因为两个人在一块儿目标太过明显的缘故了。”

项飞云道:“正是。看来我和小沈无论如何做,都始终瞒不过丽姐你的眼睛。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丽清纶忽然伸指按上项飞云的嘴唇,娇笑着道:“飞云你在清纶面前也要说谎么?别的人也许会因此被吓得终日奔波逃命,可是你和小沈两人非但成功取得晶球能量,更肩负着伯彦和云若无的临终托付,而小沈又是沈家后人,每日每刻无不都在想着怎样夺回圣域,试问眼前怎会为了区区一个通缉令而吓得缩首不出?”

项飞云心下轻叹,知dào

若要瞒过此女,绝不容易,只得道:“那依丽姐之见,我这是要往哪里呢?”

他这一开口说话,丽清纶自然而然便将纤指探入了他口中,项飞云当下又是大窘。他此时自身穴道被制,虽然在说话之时已暗里不住运劲强冲,却也非片时便能冲破,何况眼前又要瞒过丽清纶不能明着全力施为。这刻丽清纶纤指入口,项飞云手不能动,无法拿开,又势不能狠心用牙齿去咬,便只好任由她一味胡来。

丽清纶口中“咯咯”而笑,拿手指不住撩拨他的舌头,弄得项飞云无法可施,这才开口说道:“飞云你知dào

么?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心软,所以一遇到我们女孩子,你就没辙。”一笑再道:“好吧,你既然不愿直说,那就由我来猜。飞云你此趟是否欲赶往圣师城呢?”说罢将手指拿开。

项飞云经她方才一番戏弄,内里早窝得一肚子火,本想开口骂她几句,话到口边,终又强行忍住,道:“丽姐,你我之间可否先有一个约定。”

丽清纶笑道:“飞云是要人家不可再向你做出这般极具亲密的动作么?那怎么成?你方才不也说了,咱们这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试问猫又怎能不捉老鼠呢?”

项飞云将心一横,道:“若是如此,飞云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

丽清纶道:“哦?飞云真的能闭口不回答任何问题吗?你就不怕我对你再有极度越轨的行为?要知现下你可是全在清纶掌握之中,人家要怎样疼爱你都成。比方说在地穴之中,清纶就曾经允诺过,待出来之后,定要好好调教你和小沈,助你们两个早日长大成人。飞云你看眼下这个地方,这个时刻,让清纶向你兑现先前的承诺可好?”,

项飞云将脸扭往一旁,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然后他就感觉到丽清纶的手又开始在他身上动了。那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穿进衣服之中,自上而下在自己身体上缓缓滑动,最后又在小腹处停了下来。

项飞云深吸一口气,凝定心神,已做好拼死力抗的准bèi

。不再顾忌丽清纶的动作,将自身体内来自圣域晶球和灵镜心莲相互融合后的能量加速提升,一面护住周身各处要害,一面往腰间被封穴道处强行冲去。

丽清纶手掌就贴肉按在他小腹之上,于他体内的气息变化怎能不知,嫣然一笑,立行便以“碧阴劲”透腹而入,同时口中说道:“行啦,我不再迫你啦,但飞云你最好也切莫乱动——”

她本没有伤项飞云之意,只是作势震慑,岂知自己“碧阴劲”甫一入他体内,真气竟是不由控zhì

地一径向他丹田倾泻,这一来不由花容变色,大惊道:“挪移乾坤!飞云你——”

今次躺在她手掌下面的项飞云笑道:“小弟也不知这到底是‘挪移乾坤’还是‘吸星之术’,总之这法儿吸人内力极为管用。”说着话将吸入体内的真气亦导引往被封处的穴道上冲去。适才封穴之时,丽清纶所用手法内劲本就纯系“碧阴劲”一脉,这刻冲击鼓荡之下,腰腹间被封的“商曲穴”立即便行畅通无阻。

项飞云一笑而起,迅速脱离丽清纶的掌握。丽清纶本道他要趁机反制住自己,不料他竟只是脱身离开,心下亦不由大是感激。要知今时今刻的项飞云与数日前绝不可同日而语,体内满蓄得自晶球的无匹能量,任何内劲一经吸入俱能自行化解,再不需担心会出现上次驿馆之中,无意吸取厉冰纯“冰磁劲”气后被反噬的情况,此际他若要存心趁机吸取丽清纶内劲,丽清纶只怕这十几年勤修也要一朝付之东流。

不过项飞云这下也是行险侥幸之极,倘若丽清纶陡悉他欲运功冲穴,不是以“碧阴劲”侵入震慑,而是伸指再封他周身其它大穴,那他将再无任何反抗之力。只是丽清纶一来不晓得项飞云在入地穴之前,已于无意之中颖悟“吸星之术”,更不知藉着“灵镜心莲”所保留的云若无的生命记忆,项飞云于“挪移乾坤”之术也豁然而通。其实这两种功法大同小异,实无多大区别,所不同者,“吸星之术”重在吸取旁人内力为我所用,而“挪移乾坤”则在于劲力之间的导引转换。二来当项飞云运功冲穴之时,丽清纶手掌本就正贴在他小腹之上,自然而然地便要以内力震慑。如此两处巧合之下,项飞云终自丽清纶手底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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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六章 情孽纠缠(三)

“丽姐,我要走了,望你今后好自为之。”项飞云侧过身去,并不看丽清纶,语气平静地道。

望着他俊秀挺拔的身姿,丽清纶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飞云不担心我会再留下你么?”

项飞云忽然轻松写意地一笑,看上去竟是潇洒迷人之极,道:“除非丽姐现下已存准bèi

击杀飞云之心,否则应知势难再把飞云留下。”

他这话说的不错,以他此刻的实力,虽然未必就是丽清纶的对手,但若拼死一战,丽清纶除非有不惜任何代价,必杀项飞云之心,否则确很难把他留下。

丽清纶看着他说话时的动人神态,眼神中竟流露出一种并不多见的迷茫之意,瞬间又恢复常态,妩媚笑道:“飞云可知你现下的姿态有多迷人吗?真是奇怪,清纶方才竟在你身上看到了几分云若无的影子哩。”

她一提起云若无,项飞云这才省起云师遗体在石室中被她们师徒带走一事,不禁暗道惭愧,转过头来,神色凌厉地望定她道:“敢问魔姬前辈将云师遗体带往何处,还请丽姐告知。”

丽清纶幽幽道:“飞云难道非这样子和人家说话不可么?你这样子,让清纶以为,你随时都可以和人家拼命呢?”

项飞云再厉声道:“云师的遗体现在在哪里?”说话时双拳紧握,随着语气转厉,自然而然地,一股迫人的气势便随之透体而出。

两人相距不足丈余,丽清纶明显地感受到他强dà

凌厉的压势,轻吸一口气,却并不催动内力相抗,淡淡道:“飞云可否先告sù

清纶,你此行是否欲赶往圣师城呢?”

项飞云这次不再回避,应声道:“是。”

丽清纶虽明知会是如此,听言还是芳容一变,跟着再道:“那么清纶再问一句,飞云你又可知现下的圣师城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项飞云紧盯着她的眼睛道:“我不管现下的圣师城是怎样一种状况,我都非去不可!”

丽清纶试探地道:“你自然也知dào

云若无一殁,圣师城立kè

便成了人人欲得而食之的到口肥肉。”

项飞云冷“哼”一声道:“就算云师不在,任何人想打圣师城的主意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丽清纶再叹一口气道:“看来飞云果是坚心要往圣师城了。可是你若知dào

这次想对付圣师城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也许就不会再这么认为了。”

项飞云重行“哼”的一声,道:“这点倒不用丽姐费心,丽姐只须告知云师遗体现下何处便可。”

丽清纶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现在当然也知dào

,潜翔客栈之中帮你出手对付圣域的那两桌人分别是我们魔域和巫国的人。”

项飞云道:“知dào

又怎样?”

丽清纶道:“可是你若以为想对付圣师城的只有这些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项飞云道:“那又如何?”

丽清纶嘴角动了几下,终于忍不住道:“你是个呆子吗?我说的话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此刻前往圣师城无疑等同于送死!”

项飞云见她说这几句话时真情流露,一腔对自己的关切之情呼之欲出,想到一向以妩媚风情示人的她竟为了自己而至如此,不由心下一软,语气再也硬不起来,柔声道:“项飞云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不值得丽姐为我如此担心。”

谁知丽清纶听言竟“噗嗤”一笑,皓齿轻吐道:“终于不再对人家穷吼了么?”

项飞云被她这乍惊乍喜弄得一时手足无措,通红着脸道:“丽姐,告sù

飞云云师的遗体在哪里好吗?”

丽清纶见他这几下对自己说话,轻声细语的,满蕴温柔,芳心只觉十分受用,喜滋滋道:“飞云呀,告sù

清纶你喜欢人家么?”

项飞云见她如此,自己又正在询问她云师之事,实不忍强拂她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丽姐——”

丽清纶盈盈走过来,伸手抚上他的俊脸,笑吟吟地道:“飞云不必现下回答我,无论如何,清纶都会让你喜欢上人家的。”,

项飞云道:“丽姐你、你这又是何必——”

他尚未说完,丽清纶手指又已按上他嘴唇,轻柔地抚摸着,口中娇声道:“小冤家听着,云师遗体安然无损,在我师傅那里,我师傅爱他只有比我爱你更深,绝不会对他怎样,这点你可以放心。至于圣师城,飞云你听人家一句话,千万不要去,先不说此刻的圣师城中人人都欲杀你而后快,而此趟对圣师城下手,我们魔域和巫国都是志在必得。你若知dào

除过我师傅外,还有魔师傲天、巫后玥采容,甚至巫帝伏妊都会亲自出马,那么你就应该晓得,今趟非但你救不了圣师城,就算云若无还健在,也未必能保得圣师城安然无恙。”

说罢移近唇来,在他嘴上轻吻一记,再媚笑着道:“飞云还没告sù

我,小沈到哪里去了?他也来圣师城了么?”

项飞云一时估不到倘若暴露沈括行踪,会引来什么可怕后果,却又不愿再对她说谎,红了脸道:“丽姐我——”

丽清纶娇笑嗔道:“你呀,总是连句骗人的话都不会说,这样看来,小沈是不在这里了。”突然芳容再变,惊叫道:“天,小沈该不会是去了月映城吧?你们两个小子以为自己是谁,真把自个当作救世主了吗?”

手指抚上项飞云脸颊,无限疼惜地道:“飞云呀,清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赶快走吧,找上小沈,走得愈远愈好。圣域的败亡已成定局,任谁都挽救不了。你们两个死小子不要妄想插手其中,你们管不起,也没有能力去管,只不过白白搭上两条小命而已。清纶言尽于此,望飞云好自为之。”说完在他嘴唇上又自深吻一记,然后飘身离去。

项飞云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丽清纶消失于谷口之外,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目睹她的离去,心中竟有一股难掩的失落之意。

毕竟,他不是木头人,丽清纶对他的情意他是有感觉的,而他自己,究竟是否也对她已生情意呢?

然后,他就又想到了祺清,想到祺清对自己的误会,想到她此刻应该还和伯骞在一起,他的心,完全不由控zhì

地纷乱一片了。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灵镜心莲突然生出感应,那是有强敌来袭的征兆,项飞云一惊,想也不想,倏然大喝转身,一掌斜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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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七章 圣师双鹰

“砰”的拳掌相交,项飞云“嗤”的一声被硬生生击退两丈,只觉手腕生疼,尚未及站稳身形,对方拳势又到,“唰唰唰”接连三击,五指勾屈,手背后张,呈翔鹰捕兔之姿,劲道凌厉刚猛之极,跟着双腿旋风环扫,“啪啪”正踢中项飞云左右腿肚,力道奇大,项飞云无奈之下,唯有再行飞退。

来人暴叫道:“好小子,恁地小小年纪,竟学得如此奸猾恶毒!项飞云,你既是魔域的人,又行使诡计,害死云师,我李文豹今日岂能容你?”随着说话,那自称是李文豹的老者双臂向背后一分,跟着悬腿凌空飞扑,口中“唳”的长啸鸣叫,直作鹰击之声,速度之快,迅比惊雷。

他这一扑之势,气势之强,劲道之烈,竟使这整个山谷,立kè

狂飙四起,飞沙走石,惊人无比。

项飞云眼中看来,只见这老者一式击出,整个人立行就好似一头于长空之上饥饿捕食的猎鹰,而更为神奇的是,此人竟然在瞬间通体赤红如炙,如燎如燃,显见玄门奇功已臻登峰造极之境,不用说是圣师城高手无疑。

他听这老人说话,知此人仍是为云师报仇而来,本不愿与之动手,但见眼前这等声势,知dào

这老者武技之高,绝不输于天圣城的“神梦二老”,自己若不小心应付,立kè

便要身死。当下不敢怠慢,凝身而立,双手合掌胸前,全速催动灵镜诀,将自身能够发挥得出来的内力于顷刻间尽行贯注胸前两臂。

刹那间惊人的情景出现。只见项飞云胸前掌间,一团球状金芒熠熠升起,不断向外扩张,直到有车轮般大小之时,蓦地项飞云叱喝一声,能量金球全力飞速轰出,迎向那老者扑击之势。

“轰”的一声两股大力于半空相撞,爆起漫天花雨,待气劲散落,那老者定睛再看,只见空谷寂寂,却哪里还有项飞云的身影?不由气得暴跳如雷,“嗖”的一声,双臂扶摇直上,于空中连续变换几下姿势,攀藤扶壁,立于谷顶高处察看,半晌又连连摇头,颓然落回谷中。

只见这老者年纪五十开外,一身玄色革衣,秃顶深目,鹰鼻白眉,体型高大瘦长,四肢健硕,背上斜插一对玄铁乌金鹰爪镰,足踏皂靴,气度威猛刚毅,双目顾盼之间,神光四射,果是个非凡人物。

这玄衣老者落地不久,身旁风声轻响,一白衣老者随之亦来到跟前,这老者一样的威猛高大,鹰鼻深目,背插鹰爪镰,气势迫人,兼且两人相貌上竟有七八分相似,往一块儿这一站,若非衣服颜色有别,殊难分辨得出谁是谁来。

只听这白衣老者问道:“二弟,怎样?”语声沉稳,显得极有涵养。

这叫李文豹的老者听大哥问及,口中“嘿”的一声,一跺脚道:“真他奶奶的大白天见了鬼了,竟被那小子给逃掉了!”

那白衣老者正是圣师双鹰中的大哥李文彪,平素为人比较谨慎,听言一皱眉道:“这怎么可能?我在谷外,你在谷内,根本没有可能被这项飞云瞒过逃脱,此子定是仍匿在谷中某处,我们再仔细找找看。”

说着话,二人又四下细细找寻一番,果然仍旧没有项飞云半点踪迹。两人心下纳闷,李文彪详细询问了方才打斗情形,沉吟着道:“听二弟所言,这项飞云在正面硬接你全力一击之下,仍能安然逃遁,以此来看,这人绝非我们先前所想的那般简单,至少武功绝不在你我之下。”接着脸上忧虑重重,再道:“我方才于谷外跟踪那紫衣女子,不成想立即便被发xiàn

,交手之际,这女子所施功法竟赫然便是魔姬碧晓音的‘天音入魅’,而内力之精纯,更犹在你我之上,看来此女当是碧晓音的嫡系传人无疑。”

说罢一声长叹,道:“二弟,也许我们这老几个都错怪宁泽了。”

玄衣老者李文豹听大哥提到宁泽,白眉一掀,双眼一瞪,怒道:“我呸!咱们还错怪他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提到他我就心眼里有气,大哥你说,这姓宁的是不是东西?听闻云师身殁,竟连眼泪也没抹下半滴,后来咱们老几个提议,要倾力探访项飞云,杀了他为云师报仇,他竟然当众言辞拒绝,还传下严令,不准咱们私凋圣师城一兵一卒。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日内圣师城将面临大敌来犯,务必要严阵以待,守城要紧。妈的这不是狗屁话,十几年来又有谁敢打圣师城的主意?这小子肚子里的弯弯绕别以为旁人不知dào

,云师一殁,他就真当自个是圣师城城主了么?我李老二头一个就不服他!”

白衣老者李文彪道:“话是这么说,我先前也是这般认为,可是你我方才从雷锋烈无忌他们口中得知,已有魔域巫河的人在潜翔客栈出现,难保这些人不是来打咱们圣师城的主意,方才那紫衣女子,又分明便是魔姬弟子无疑。而听雷锋口述,这些人似乎各个武功不弱,若然再有魔姬等高手牵头来犯,我圣师城现下不啻即将面临灭城之厄。如此推想,宁泽先前的做法,也许是有道理的。”

李文豹犹自不服道:“反正无论怎么说,我就不信姓宁的这样做法是为了咱们圣师城!”

李文彪再叹一口气道:“信与不信是一回事,但眼下圣师城即将有强敌来犯这是事实。咱们需立即通知文家兄弟几个,追杀项飞云一事必须暂且搁下,回护圣师城要紧,倘若圣师城在咱们几个手里丢了,试问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与云师相见?”

李文豹经大哥一番言语点醒,亦知眼前事态严重,不敢再辩,两人一声长啸,飞身离谷而去。

而就在两人离去之后不久,距他们方才谈话处不远的一处地面竟行自动裂开,跟着一个年轻人破土而出,展开身法全速随后蹑去,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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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八章 月夜追敌(一)

沈括钻入人群,急急而没,再自另一角闪出,至紫荆酒楼侧院牵得马匹,打马继xù

西行。

他这时倒不急着赶路,一边于马背之上欣赏沿途风光景致,一边心内思量着这傅晴公子的身份来历。心道:“此人自身功夫了得尚在其次,只看他手底下几个家丁仆从,一个个俱都身负绝技,便可知其来头绝对不小,是那种大有身份背景的世家子弟。”再环顾自己孑然一身,不由自嘲一笑:“像我沈括这种一无所有的臭小子,自然是走到哪里,也绝不会如此风光的。”

接着一拍马背,叹道:“马兄啊马兄,你徒然载着我沈括赶路,只怕这旅途之上,也是倍感寂寞吧。”话一出口自己也不由蓦然一惊,暗道:“我沈括几时曾说过这等丧气的话来,今日这是怎么了?”探手使劲一打马股,那匹马吃痛,先是一阵昂首长嘶,紧跟着撒开四蹄,一溜烟般向前狂奔。

这样疾行一阵,忽又双手一勒,止下马来。他这时已出紫荆镇,来到镇外一处旷野之中。此际从马背下来,坐于一棵胡杨树下的大石上歇息。拿眼看着身周这一片荒凉景致,心中恍然而悟:“是了,我虽一直不愿承认,但以自己目前武功,确实尚不是那傅晴公子的对手,虽然最后厚颜无耻地和对方订下三战之约,但其实心中根本就没有胜他的把握。”又想:“这傅晴公子不但家世显赫,武功高强,而举止潇洒,言语得体,况又这般尤胜女子的俊美,不要说是一个女孩子,就是我也会选他这样的良人为婿。”

想通了这一点,才明了自己方才一路上情绪低落的原因。心道:“我如仍无办法胜他,明日一战若然再败,我沈括纵然无耻,也势不能强自西进,而月映城之行,先前的全盘计划,即此便算尽数落空,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心中不由万分烦恼,又开始琢磨起那傅晴公子的诡异武功来。暗思:“这傅晴公子惯用的兵器绝对不是扇子,从他出招发劲的手势来看,应也属刀剑一类,他自身兵刃未出已是这般厉害,明日若然再行使上趁手家伙那更是乖乖不得了。”想来想去,终究还是想不出办法来对付他那能将人内力尽数反弹回来的奇异功法。

末了一声长啸,自己向自己笑道:“沈括啊沈括,你小子也不须在此自寻烦恼,那傅晴公子确是厉害,但莫忘了你体内现今可是拥有着得自圣域晶球的无限能量和历代高手的生命记忆,更不要说还有魔君的万劫魔胎,与其这般空里瞎想,不如向自身内在寻求。”

一念至此,遂盘膝坐好,闭目凝神,用心感应自己的魔胎内息。

他体内万劫魔胎此刻已经lì

过一番与晶球能量的融合重生,较之先前大是不同,这几日虽忙于赶路,但早晚两次,练功从无间断。这刻精神内潜,用心感应之下,但觉腹中魔胎不住怦然而动,渐次自沉寂中醒转过来。

一刹那通过神思感应,魔胎将自己所拥有的生命记忆全部敞开。沈括项飞云两人自得到晶球能量和魔胎金莲之后,练功方式自然而然已由先前外在的招式练习,一转而为对各自体内魔胎金莲所拥有的生命记忆的体验感悟,从而既达到增进武学修养的目的,又能促进自己和魔胎金莲的进一步亲密结合。

这刻全神感应之下,沈括但觉整个心神瞬间就似融入到一个浩淼无穷的宇宙星空之中。一颗又一颗的蓝色星辰不住自脑海之中闪现滑过,于瞬间留下一个模糊而又清晰的记忆。然后是自己的生活经验与这些记忆不断融合,一幅幅往日曾经lì

过却不为自己当时所注意的画面随即开始在脑际浮现开来。

那个自己出生于其间的小山谷,母亲充满忧伤的眼神,终日街头的流浪,夜晚酒肆的歌声,以至于早晨草头的一颗珠露,秋天里落下的第一片残叶,看着雪想到的寂寞,西天的晚霞,夏日正午难耐的阳光……于是,一些平素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触这刻便在脑海之中此起彼伏、纷至沓来。,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蓦听忽然有人大叫一声,一惊而醒,从内在精神感应的沉思默想中间回过神来。睁眼看时,只见四野寂寂,明月在天,已到初夜时分。置身处除过自己之外,又哪里有半个人影?这才晓得,方才那一声喊叫,竟是自己于精神极度惬意处情不自禁下自动生发出来的。

他这时一番潜思默想完毕,只觉精神奕奕,神思清明。环视自己周遭所处的这世界,不由吓了一跳,只见此际虽是夜晚,自己视物却如同在白昼之下一般清晰。忽然耳根一动,但觉数里之外有异样的衣袂破风之声响起,更是大奇:“自己的听力竟也变得如此敏锐?”

就在这时,又听到适才的衣袂破风飞掠声中,竟夹杂着一丝女子的抽泣之音,心下暗惊,道:“莫不是遇到了月夜采花的淫贼么?”

此念一起,再也坐之不住,一声低叱,拔身而起,循着声音来处快速飞掠而去。

不多一会儿,便看到前面月夜下,三个黑衣人正自向着西北方向急速跳跃蹿行,内中一个身上果然背负一口大麻袋,方才女子的抽泣之声复又从中传出。

沈括再追一阵,心中愈来愈觉不对,眼见这三人身法灵巧轻便,绝非一般的采花淫贼可比,暗自寻思:“这伙人看来绝非好人,不知他们深夜掳这女子要往哪里去?”

心中思忖,脚下不停,只见这三人一路左绕右转,最后在一所破败的寺庙门前停下。间中一人撮唇而啸,声似枭鸣,其声三长两短,声音方落,寺庙中亦有人以枭鸣回应,却是两长三短。三人跟着越墙而入。

沈括本就是个胆大包天之辈,此时虽明知寺庙中对方人数既多,武功又是不弱,却也不惧。待那三人走远,伸手一按背上战神刀,“嗖”的一声跃上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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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九章 月夜追敌(二)

只见这间庙宇虽然陈旧破落,却是占地规模甚大,房屋前后三进,鳞次栉比,古朴厚重,隐见往日的庄严气象。沈括提气轻身,在后蹑着那三人身影掠去。三人浑然未觉,一路穿房过脊,最后来到第三重院落跃下。

沈括伏于第二重屋脊之上纵目察看,但见在这第三重院落内,只站岗步哨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与前面两进中各自两三人迥然有别。一个个身穿银鼠皮战甲,齐执刀枪,走动之间,步履沉稳,身形矫健,竟无一不是高手。这下才真的吃了一惊,再往后看,后面居中的正堂之内,灯火通明,窗棂纸上人影晃动,里面的人亦不在少数。

而让人奇怪的是,在这片灯光之中,竟有着一圈淡淡紫气透门窗而出,那显是一种极强dà

的气劲。沈括本欲再行移近一点观看,待看到这圈紫气,连忙打消主意。只从这强dà

的气劲来看,里面之人,武功已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若徒然移近,立行有被发觉的可能。

正感无计可施,忽见那间正堂南面的一堵窗户并未全然关上,只一扇半掩,再细看之下,却并非是窗户未全然关上,而是右面一扇已然损毁。当下心中暗喜,在房脊上悄悄向左移动身形。选定一处既隐蔽又视角好的所在,刚刚伏下身子藏好,蓦觉肩头一凉,已被人用物抵住身子。

沈括暗叫一声:“我的娘哎!”不敢妄动,背向来人,暗里全速提劲,口中却嘻嘻笑道:“这位兄台别来无恙,小子只是夜里睡不着觉出来闲行溜达溜达,无意冲撞阁下,兄台手下留情,小子立kè

离开便是。”

他本想对方一定要疾言斥骂,岂知背后那人却悠然一笑,道:“原来陆兄也有夜里出来溜达的毛病,我还以为只傅晴一人独专呢。”语声清脆,正是日间相遇的那位傅晴公子。

沈括惊喜回头,见这傅晴公子虽在夜间,仍旧一身白色锦衣,美目若星,嘴角含笑,手里轻摇折扇,正自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遂报以轻声微笑,道:“美人公子不要总是喜欢吓人好吗?要知小子方才险些魂都给你吓没了。”

说着话一拉他的手掌,将他拉得俯下身来,口中接着道:“美人公子小心,里面那些主儿可厉害得紧,莫要给他们发觉了!”

傅晴公子不防被他一下拉倒在身侧,待要挣动,却也知此际绝不宜暴露声张,口中低声叱道:“你作什么?”同时将手自他的掌中抽回,身子往旁移了一移。

沈括方才一拉他的手掌,只觉触手处柔软滑腻,便就如握着丽大姐的手掌相似,又见他这般反应,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傅晴公子竟原来是个女子不成?”当下涎着脸凑上前道:“失敬失敬,小子到此时方知,原来傅兄竟是女儿身,方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傅晴公子闻言并不见惊慌,脸色一沉道:“陆兄不觉如此对人说话,大大有失厚道么?在下若真是女儿身,又巴巴地赶往月映城招什么婿?难道兄台以为丹雪小姐会喜欢上一个女子么?”沈括闻言一怔,心想也是,不由失笑道:“傅兄万请见谅,是小弟一时糊涂了。”

心下犹自疑惑,忽又听那傅晴公子口中“哼”的一声,手掌轻轻一击瓦面,恨声道:“好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沈括一惊,以为说的是自己,正要出言反驳,转头却见那傅晴公子伏身脊上,双眸一动不动地正自盯着对面窗户,这才恍然,原来他指的是屋中那人。

同时心中又暗骂自己道:“沈括啊沈括,你今儿个这是怎么啦,为何每次一见到这傅晴公子,总是脑子反应迟钝,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竟连自己此来的正事也给忘了么?”当下强自凝定心神,投目往那窗户中张去。

这一看之下,不由猛吃一惊,继而心头大怒,身子一挺,便欲发作。身旁傅晴公子忙伸手阻住道:“先不要打草惊蛇,且看他们下来说些什么。”,

只见透过窗户,灯光之下,那间正堂当中地上,赫然坐着一个精赤上身的邪异青年。说其邪异,只因这青年袒露的胸膛臂上,竟雕着一头五彩斑斓的吞天巨蟒,蟒口贲张,血芯暴吐,看来说不出的凶恶狰狞。青年一头褐色长发披散肩侧,长发半遮掩覆盖下的脸庞其实相当俊美。一张长方脸,尖下颔,薄如刀锋般的嘴唇上总是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狞笑,一看就予人一种冷酷无情的印象。

这青年此际正盘膝端坐地上,两手心天地相应,低眉敛目,瞧情形显是在练功。沈括先前所见的那紫色气场就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些都还不足以令人惊奇,使人震惊愤nù

的是这少年练功的方式。只见在他身周所生发而成的紫色气场之中,距他头顶、身左、身右丈余处远近,竟分别悬浮着一具精赤妖艳的女体。这三个女子身体凭空悬浮,初时各个脸现痛苦羞涩之意,但渐渐地随着这青年输出气劲的增强,其脸上的痛苦羞涩状也逐渐隐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荡漾放浪的春意。身周气劲愈趋强烈,女子不但开始媚笑,而四肢身躯,更是极具诱惑地扭动起来,做出各种摄人心魄,使人血脉贲张、意授魂消的动作来。一时堂上淫?声浪?语四起,画面香艳之极。

忽地这青年张开眼瞳,眼睫一下对剪,身前竟发出几下轻微的细声爆响,那是一双呈蓝色幽异的眼睛,诡秘可怖。

这时沈括方才一路追蹑的那三名黑衣人已然入内,躬身站在一旁,堂上还有另外两名中年男子守候在侧。

青年男子邪异的目光缓缓锁定在其中一名黑衣人背上所负的那口麻袋上,沉声道:“人可带到了!”

他这一开声说话,沈括首先就自心底“噌”地升起一股寒意。因为有生以来,他尚是从未听过如此凌厉残酷的声音,那声音就仿佛来自于地狱,而非人间。一瞬间这青年男子,就如是魔鬼化身的撒旦。

);

二百一十章 月夜追敌(三)

那名黑衣人听到主上询问,恭谨的道:“是,属下等不负少主所托,已把阴奴带到。”说完放下麻袋,解开袋口往下稍褪,一个女子的上半身就自袋中呈现出来。

沈括一见那女子的面目险些惊呼出声,转首凑到傅晴公子耳旁道:“天!碧荷小姐怎么落到他们手里了?”原来麻袋中这女子圆脸桃腮,酒窝隐现,却不是日间还在酒楼遇到的傅晴公子侍婢碧荷是谁?只是此际鬓发缭乱,乌钗斜坠,一双眼眼圈通红,犹似刚刚哭过一般。

傅晴公子脸上却并不见如何惊慌,显是早已知dào

此事,闻言道:“陆兄勿惊,小弟自有安排,若非如此,傅晴又怎能寻到这里来。”

原来日间展五来报,已在紫荆镇西南小平窑村发xiàn

敌踪,对方三人似乎正在挨家挨户搜索年轻女子,后来或许所寻女子皆不中意,颓然返回。当时手下几人因不欲打草惊蛇,没追得太紧,只远远蹑着,不成想对方轻身功夫极好,竟被半路走脱。傅晴公子听得此信,即道:“他们搜索年轻女子,自是为了给那混帐小子练功,既然没有找到中意的,断然不敢擅自返回,必是到附近其它村镇继xù

搜求无疑。”于是着身边四婢稍加改扮,换作村姑模样,立行分赴小平窑村附近几处村落诱敌,再派展五齐二等在后保护跟随。

果不其然,对方不多时便又在其它村镇出现,一番搜寻之下,最后在一处村落小径上遇到了扮作村姑装束的碧荷。三人一见碧荷俏丽温婉的模样,不由喜出望外,遂将之掳劫而来。于是傅晴公子一众人这才尾随而至。只是为免被敌人发觉,其他人均在半途停下候命,跟随傅晴公子来的仅展五齐二两人。

沈括于半路上插进追敌,傅晴公子和展五齐二自是瞧在眼内,傅晴不意竟在此时又遇上这小子,遂改变主意,命展五齐二略后相随,自己提气直追。进得庙来,又恐沈括不知缘故,惊动敌人,是以这才现身相见。

此时沈括听他如此说,一颗心方才稍安,轻声笑道:“原来美人公子神机妙算,早有安排,小子这倒是多虑了。只不知这伙人是哪一路的?”

傅晴公子这刻心神专注于窗户之内,不欲和他多说,遂道:“不要多问,注意看便是。”

沈括讨了个没趣,心中不甘,凑近身前,鼻端用力嗅了几下,嘻嘻笑道:“美人公子身上好香,不知却又是何故?”

傅晴公子本不欲搭理他,待听他问出这样一句,只觉这小子无赖得紧,又自感好笑,嘴上却佯装生气道:“陆兄若是闭上嘴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看。”



这时那青年男子一双冷厉慑人的目光在碧荷俏丽的脸容上一转,启口道:“这女子体质不错,很好,你们三个可以下去了。”

那三名黑衣人本来一脸的诚惶诚恐,只怕这次再挨训斥,闻言均如遭大赦一般,忙不迭地叩头拜谢,转身将碧荷自麻袋中放出,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

只看碧荷任由他们施为,却是丝毫不见挣动,便可知是被制住了穴道。

待他们三个出门,旁边两人中一马脸黄须汉子微笑开口道:“这女子极阴极柔,已是练功上品,恭贺少主的‘欲念邪罗’今夜可成功晋至第五重境界。”

另一圆陀脸汉子也自一旁谄媚道:“如此一来,少主武技当直追邪皇陛下的七重境界,放眼天下,已是少有敌手,实是可喜可贺。”

马脸汉子继xù

接过话来道:“这‘欲念邪罗’本是我邪城至为深奥难练的内功心诀,昔年前任邪皇曾因赴圣域争夺晶球,一去未回,这心诀几曾一度失传,直至当今邪皇陛下临位,天佑邪城,终使得这心诀又被重新觅到。少主天资绝顶,小小年纪已有如此修为,来日成就必不可限量。属下等当真是衷心佩服。”

青年微微一笑,也不谦让,只道:“希望如此。稍后还要有劳班、马两位将军为厉蛟护法。”,

这青年虽在说话之际,身周散发出去的紫气亦不见稍减,而身子左右、头顶上方悬浮的妖艳女体这时却停止动作,人人闭目颔首,以一种诱人的姿势凝定在那里,情景诡异之至。

那两人听闻少主所言,连忙一抱拳道:“能为少主效劳,是属下们的荣幸,我等自当尽lì

。”

厉蛟少主又道:“今日可有月映城方面的消息传来?”

马脸汉子开口道:“据咱们的内线来报,月怜晶在证实伯彦云若无双双没世的消息后,心理已开始动摇,这只从她在此时此刻大发请帖,为丹雪小姐招婿一事即可看得出来。更有甚者,还有报称,月怜晶在这两天内,竟分别私下会见了天火城和巫河的人。”

厉蛟少主听到最后一句,口中冷“哼”一声,道:“月怜晶最好老老实实遵守和邪皇的约定不要妄动,圣域的败亡已然可以预见,月映城只有和我邪皇山城联姻才是唯一的出路。她若然三心二意,到头来只有玩火**,赔了宝贝女儿不说,还要搭上自己的老命!”

那圆陀脸姓班的将军道:“以属下猜想,月怜晶尚不至糊涂如此,她和天火城巫河的人相见,只不过是维持表面关系而已。要知无论从实力和地理位置而言,邪皇山城都是她最好的选择。何况此刻由我邪皇亲自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已陆续自邪城进发,不数日即枕兵城下。只此一点,便可对月怜晶作成致命的震慑,逼迫其不得不就范。”

马脸汉子接口道:“属下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今次我们前往月映城两家缔姻一事,应是十拿九稳。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少主到时能否过得丹雪小姐这一关,时常听闻这丹雪小姐不仅美丽无双,而且聪敏机警,为人极有主意,而月怜晶又一向最疼爱这个女儿,事事俱都依着她,若是她和少主打起别来,这事倒确有点难办。”

那圆陀脸姓班的将军听到此一阵邪笑,道:“马兄多虑了,马兄是否忘了咱们少主练的‘欲念邪罗’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女人的,到时那丹雪小姐若是真的使性子不同意,咱们就暗里下手将她捉来,让少主来个霸王硬上弓,只要那丹雪尝过咱们少主‘欲念邪罗’的滋味,保管此后,就是你老兄拿鞭子赶也赶不走哩。”

马脸汉子闻言也是一阵哈哈大笑,道:“班兄说得好,看来确是小弟杞人忧天了。其实即以咱们少主这等人才武功,那丹雪小姐只怕平日做梦也都在想着能嫁个这样的如意郎君呢。”

);

二百一十一章 月夜追敌(四)

厉蛟等在屋内说话之际,远处房顶上的傅晴和沈括之间又是另一番情景。

沈括听闻这屋内几人非但亦是邪城的人,而居中这少年更是邪城少主厉蛟,已是大感出乎意wài

,待及后来那班、马两位将军转述月映城现今局势,更是只听得暗暗心惊。心道:“我的娘哎,听他们所言,这月怜晶现在似已对圣域的前途不再寄予任何希望,而在私下不断与邪城、巫河等国交涉,以图为月映城的将来谋一个更好的出路。魔域的人虽然未至,但天火城向来暗通魔域,天火城既来人,那自是代表魔域的了。”

又道:“如此以来,这形势就复杂之极。月怜晶若当真有依附邪城、与邪城联姻之意,那就算自己此刻立即赶去,也是无济于事。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月怜晶自己的真zhèng

心态到底怎样?她此举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全体将士的共同要求?还有就是这位丹雪小姐的意向如何?若这只是月怜晶自己的私人意愿诸将士并不同意,又或只是一部分将领的要求月怜晶迫于形势不得不接受,那事情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但若这当真是月怜晶和全城将士的心愿,则自己到时也只有撒手走人,完全寄希望于项兄的圣师之行了。”

他心中正自思索,身旁的傅晴忽然凑过来道:“陆兄可否还记得你我之间的三战之约?”

沈括不意他竟在此时重提这事,一时摸不透这位傅晴公子的心意,讶道:“难道美人公子你竟想在此际与小弟进行第二场比试么?”

傅晴粲然一笑,道:“那倒不是。敢问陆兄对你我之战胜算如何?”

沈括愈发摸不着头脑,但他既然问起,却也不肯甘心示弱,胸脯一挺道:“虽无必胜把握,却也有一战之力!”

傅晴眸中露出赞赏之意,接着道:“说得好,有志气!不过小弟眼下倒有一个新的提议,陆兄若是肯答yīng

,那咱们不但先前约定立可作废,陆兄更可以从此放心前往月映城,小弟再不阻拦。不知陆兄意下如何?”

沈括精神一振,他整个一下午俱在为此事烦恼,这刻听得竟有转机,不由大喜道:“竟真的会有如此好事么?不知美人公子又有什么好的提议,不妨说来听听,小子再做决定不迟!”

傅晴又凑近一些,一脸郑重地道:“只要陆兄今夜能和小弟联手宰了这个混账小子,你我之间先前的约定即可作废,傅晴说话算数,良机莫失,还望陆兄早做决定。”

他本想沈括定会一口答yīng

,岂知这小子听完竟立kè

回绝道:“美人公子的提议恕小子不能接受,这厉蛟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要杀他谈何容易,我看咱们还是延续先前之约的好。”

傅晴一愕,继而嗔道:“想不到陆兄竟是如此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徒,一听对方是邪城少主,立kè

便吓作缩头乌龟了。也罢,既是如此,就当傅晴先前看错了人,小弟只身行事便了。”

他说完之后,见沈括仍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脸上不怀好意地嘻嘻而笑,欲待发作,想了一想,终又忍住道:“不知陆兄一味讪笑所谓何故?”

却见沈括慢条斯理地道:“其实呢,对于方才美人公子的提议,小子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不过在下感觉这提议还不是太好,不够划算,倘若美人公子能予以稍加变通,小子或会答yīng

也说不定。”

傅晴道:“哦?陆兄若有好的提议,倒不妨说来听听,只要不是太过无礼,傅晴自会斟酌。”

沈括笑嘻嘻地望着他道:“倘若美人公子肯答yīng

,小子今夜只要帮你宰了这厉蛟,公子非但不会阻挠在下前往月映城,还会慨然以身相许,那小子自当甘为公子效死,倾力而为,不知美人公子意下若何?”

傅晴听言,一双美目先在他脸上紧紧盯了一会儿,这才悠然笑道:“看来陆兄是认定傅晴是女儿身了,陆兄既然如此相信自己的眼光,傅晴也只好承认。但以身相许之事,却是绝不可能。陆兄若执意不肯相助,此事即可作罢,傅晴绝不相强。”,

沈括突然道:“丹雪小姐还要再隐瞒下去吗?你以女儿之身,又强行阻止其他人前往月映城招婿,而手底下更有一大批好手跟随,如此作为,除过月映城的丹雪小姐本人,还会有谁?小姐眼下之所以要着意诛杀厉蛟,那自是因为此人是你的联姻对象,而小姐本不喜这门婚事的,不知小子可有猜错?”

“傅晴”听他竟然猜到自己便是丹雪本人,也就不再隐瞒,洒然笑道:“陆兄果然有过人之处,实令在下佩服不已。不错,小女子就是丹雪。丹雪并非有意相欺,尚请陆兄见谅。”

沈括先前几番试探,虽有八九成认定这傅晴是女扮男装,更因此联想到“他”极有可能就是月映城的丹雪,但终究不能确定,此刻见她直认不讳,心中暗喜,脸上却不予表露,反故作淡然道:“见谅不见谅的倒也不必,只是小子先前的提议丹雪小姐请速下决定,再行拖延下去,若然一个不小心被对方发觉,那时非但咱们宰别人不成,倒大有被宰的可能。”

原来丹雪此行本是作为月映城前三甲的晋级选手,前往天圣城参加五月份的“山河擂台总决赛”的,不意在途中听闻圣域晶球重现天狼谷的消息,因此刻距离总决赛时间尚早,便欲赶过去看个究竟,岂知去的晚了,没有赶上,等及到时,晶球之争已然结束。圣君圣师于此役双双俱殁,而取得晶球能量的沈括项飞云两人也已不知去向。大惊之下,连忙将这消息回复母亲月怜晶。

哪知母亲得到这消息后,次日竟立kè

嘱她返回月映城,后更在没有征得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广发请帖,言明要为自己招婿。这一来叫她如何不恼,更有甚者,还得到确信,母亲这招婿只是幌子,是做给圣域和巫国魔域等人看的,实则已把自己许配给了邪皇厉天的爱子厉蛟。而这厉蛟少主,近几日便要前来月映城迎娶。于是恼怒之余,她便一路上女扮男装,一面四处派人查探有无邪城来人的消息,一面于路上假名傅晴,强行阻挠前来招婿的人。

可巧今日终于发xiàn

邪城敌踪,她当即便打定主意,要不惜代价,一举宰了这厉蛟。月映城作为圣域西面屏障,往日和邪城多起战端,她对这厉蛟少主也有所耳闻,知dào

此人是个荒淫无耻的登徒浪子,要自己嫁给此人,那是绝不能够。而她亦知母亲既做出这样大的决定,必是事先和众将商议通过的,说不定还是某些将领在从中作梗,母亲迫于邪城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如此。是以要破坏这桩婚事,最彻底地莫过于来个先斩后奏,一举将这淫徒宰杀,那时事实既成,谁都无可奈何。而至于宰杀厉蛟所引起的后果,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来究竟自己的终身幸福重yào

,二来即便此举惹怒邪皇,大不了举兵一战,她月映城也未必便怕了邪皇山城。

是以这才设计以碧荷诱敌,自己尾随而至。只是待及亲眼见到这邪城少主厉蛟,才行大吃一惊,她对自己的武功原本极为自负,又以为一个淫徒浪子,就算有功夫亦不会强到哪里去,杀他是举手之事。岂知见面之下,单从这厉蛟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强烈气场来看,即可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自己赢不赢得了尚在其次,若要伤他,已是极难,要杀他,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就绝无可能。自己虽带来的有人,对方人数也不在少数。眼见得沈括在旁,不得以开口求助。

岂知这小子奸猾似鬼,自己女扮男装,日间酒楼上虽将他瞒过,但此刻一经近距离接触,立kè

便被他识破身份,更因此推测出自己便是丹雪本人,反而趁机在这节骨眼儿上得寸进尺地大敲竹杠。眼见得此刻时间无多,再耽搁下去,只恐变生不测,不禁心中有气,但她亦是聪明多智之人,岂能如此就范,当下道:“丹雪从不受人挟制,兄台若无意援手,咱们即刻一拍两散,但兄台若以为凭你沈括一人即可安然逃过圣域的追捕,那也是痴人说梦。眼下何去何从,任凭沈兄选择。”

沈括听言暗道:“乖乖我的娘,这丹雪果然极不好惹。原来这丫头早已识破我的身份,幸好她仍不知我此行真zhèng

目的,我本对她有所图而来,又怎敢得罪这位姑奶奶。”当下嘻嘻笑道:“原来丹雪小姐早就知dào

小子的真zhèng

身份,小子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还请小姐恕罪。不过圣域追捕一事,在下却是受人诬陷,个中因由,实是一言难尽,容后详禀。小子方才所说,全是戏言,小姐不要当真。眼下咱们如何行事,但凭丹雪小姐吩咐,小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丹雪正要答言,忽然那厉蛟少主冷厉森寒的语声响起道:“丹雪小姐既然夤夜来访夫婿,如何却不下来相见。这样子传扬出去,却不让人笑话厉蛟不懂迎亲之道?”

);

二百一十二章 月夜追敌(五)

沈括丹雪两人闻听此语,俱是一惊,沈括心道:“这小子果然邪乎!”冲丹雪一耸肩膀,摆出一副苦笑,意思是听她示下。

丹雪脸色亦陡然转寒,要知方才厉蛟等人在屋内说话,声音极大,他们隔着这一重院落近十丈的距离能听到并不稀奇,但她和沈括两人的谈话却都是各自压低了声音,而这厉蛟非但仍能立kè

感觉二人的存zài

,更且竟可与闻谈话的内容,这怎能不令人震骇?

心内虽然惊惧,但既然身份已露,却也势难再躲在房上,当下冲沈括一打眼色,示意见机行事,白衣一拂,率先飘落院内。

沈括亦随后跟下。

这时那厉蛟王子已然穿回件紫锦袍服,和班马二将早一步于院内相侯。屋内碧荷与几个裸女却是毫无声息,不知什么状况。

而一众手下不待命令即行分散四周,将沈括丹雪二人隐隐包围,显得平日训liàn

有素。

沈括落地之后,环目一扫,先做到心中有数,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厉蛟王子此言差矣,谁不知近日月城主正广邀天下后辈杰才齐聚月映,为丹雪小姐择优选婿。这选婿一事方未正式开始,又岂能贸然自称‘夫婿’?王子纵然不顾及自己声名,多少也该为丹雪小姐的清誉着想一下才是。”

只此一番话,即显出沈括此子的机智。要知现下月怜晶虽以广邀天下后辈英才择婿为幌,实已内里暗定厉蛟为婿,但究未正式公告天下,而厉蛟此来既是欲通过两家联姻的方式兵不血刃收服月映,不到万不得已,自不敢对丹雪有丝毫不敬,此际沈括拿“丹雪小姐的清誉”几字一压,厉蛟方面登处下风。

厉蛟闻听之下,自知方才失言,先向丹雪深施一礼道:“厉蛟先前出语鲁莽,还望丹雪小姐见谅。”然后转向沈括:“敢问这位兄台可是传闻数日前于天狼谷地穴成功取得圣域晶球能量的沈括沈兄,厉蛟早思拜会,不意今始相逢,真是幸何如之。”

沈括丹雪互望一眼,至此已可完全肯定这厉蛟王子于方才二人谈话内容听得点滴无疑。沈括更感惊讶的是,单听此人言语,这厉蛟王子竟是颇为儒雅,如非先前亲眼见他以裸女练功,实难想象此子竟是个道貌岸然的淫心邪徒,若再加上邪城少主的身份背景,确有足够魅力夺得丹雪芳心,不由深感庆幸。

丹雪此时冲厉蛟冷笑一声,寒声道:“出语鲁莽尚可原谅,但丧德败行淫辱妇女就势必要人人得而诛之了。既然厉蛟王子于丹雪来意心知肚明,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今夜之事,该当如何了断,还请王子示下。”

丹雪这句话一说,两下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厉蛟王子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微一措辞,道:“在下方才听闻丹雪小姐言中之意,似是一早已对厉蛟颇多怨怼,甚至要杀之而后快,不知这是什么缘故?”

他话方说完,蓦觉体侧生寒,沈括的战神刀无声无息已斫到身前。

这一下变故突起,谁都没有想到沈括会说打就打,不声不响地就抢先动手。

班马二将怒斥一声,来不及拔出兵刃就扑了上来。

丹雪却早有准bèi

,左手一扬,两道寒星分袭二将前胸小腹,同时厉叱一声,飞身上前,于身子飞前之际,“锵”的一声,背后凤鸣剑离鞘而出,化作漫天星雨,罩向厉蛟面门。

一刹那间厉蛟两面受敌。只觉沈括斫来一刀,霸道狠戾,刀锋未至,一股极其强劲怪异的魔力qì

旋已暴风般疾卷而临,气势摧压下使人几感窒息;而丹雪一方,则是另一番景象,完全予人一种凌厉迫人的感觉,丹雪凤鸣剑出鞘,化作漫天星雨,在这漫天星雨之中的核心部分,却陡然形成一个奇异的强力涡旋,随着这股涡旋的急速转动,于自己身前生出一股强dà

的抽吸之力,稍有不慎,便觉自身内劲丝丝向其间流逝。,

这一来即以厉蛟之能,也不由心下骇然,显然这两人武功均高出自己预估很多。不敢怠慢,猛提一口气,身子疾速飞退,同时间双手上下分开,迅快无伦地在胸前全力一拨一旋。

火轮乍现,火势腾空。

万道烈焰芒流自两手中间的旋转火轮中激速喷薄而出,将沈括丹雪两人的攻势全部封住。

“砰”的一声爆响,沈括的魔胎内劲首先迎上这股烈焰芒流。

跟着丹雪的剑qì

亦至。

轰然剧震声中三人各自飞速后退。厉蛟更是身子连晃几晃。

沈括一时间只觉整个五脏六腑都似欲要翻过来一般,其难受程度实是无以言说,但内心中却不惊反喜。

猝不及防间这厉蛟在两人合力一击下总算已多少吃了点亏。

机不可失。

于身子快速飞退之际沈括忽然大喝一声,整个人竟瞬间旋转冲天而起。

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口,他集合了晶球能量的魔胎内劲其优势立即显现出来。

厉蛟至此才大感情况不妙。

他万想不到沈括这小子瞬间换气竟比自己换得还快。

而偷眼瞧去,自己身侧的班马二将已被对方另两名中年汉子使剑拦下。

其中一名紫脸汉子更在打斗之际抽空放出一枝七彩响箭。

远处人声隐隐而动。

看来对方今次果是有备而来。

这死丫头竟真的打定主意要立置自己于死地。

眼前两人任何一人单打独斗他都不惧。

但两人联手他应付起来就颇感吃力。

沈括那小子内力强猛霸道不说,丹雪这丫头内劲更是奇诡怪异得紧。

方才一击之下,自己内力竟然在瞬间流逝不少。

素闻月怜晶的“天心映月”诡奥玄异,看来果是不凡。

但这时已不容他多想,沈括冲天旋转而起,单手抡刀,战神刀划出一道灿丽寒芒,呼的一声一刀当头劈下。

同时在厉蛟眼前一轮皓皓明月乍然升起。

丹雪凤鸣剑一剑击出了“月魄”。

强dà

的抽吸力应体而生,使得厉蛟几乎整个人都要给吸过去。

剑qì

森冷,砭骨生寒。

而偏偏剑qì

破空之声却又如凤鸣一样清脆悦耳。

堪堪已至眼前,忽然“月亮”陡暗。

天心映月之月蚀。

厉蛟蓦地惊叫,然后探手于背。

以快至不能再快、迅雷掩耳之际“咔咔”接上自己的赤焰方天戟。

他一戟在手,顿时神威大振。

厉叱一声,横里举戟一格,“轰”的一声,沈括接连翻着跟头被倒震回去。

然后斜刺里顺势一戟标刺而出,迎向丹雪的“月蚀”。

同一时间,就在他身后,一条三丈巨鳞彩蟒呼啸升腾而起。

);

二百一十三章 月夜追敌(六)

“嗤——”,烈焰飞腾,厉蛟的方天戟正迎上凤鸣剑乍明忽暗的“月蚀”。

芒流激荡,火热的劲气爆zhà

般自戟端向周围散射。

烈焰再炽,方天戟呼啸着继xù

深进。

可是刺入的却只是无边无际的空虚,不着实体。

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在等待着把进入的事物吞噬。

自身劲急速流逝的感觉复又显现。

而此时的沈括又已卷土重来。

双手握刀,当头劈下,气势威猛无俦,大有独霸乾坤之概。

这小子瞬间连续不停地猛攻内力竟不减反增,一次比一次强悍,着实让人惊骇。

生死关头。

厉蛟忽地再度大喝一声,随着这一声大喝,他的整个人瞬间都燃烧了起来。

方天戟的攻势顷刻间激增数倍。

戟端的赤焰芒流已不再向周遭无目的散射,而是陡然凝聚成球。

熊熊燃烧的大火球。

砰——

“黑暗”碎裂,“黑洞”消失。

火球急速旋转而前。

丹雪飞退,连退三丈,然后挺身再进。

“明月”重现。

不但由暗复明,而且皎洁如镜;不但皎洁如镜,而且其亮度更在不住地快速递增中。

奇异的情景出现。

丹雪的“明月”竟是随着对方“火球”攻势的增强而遇强愈强。

映日生辉。

丹雪的“明月”难道竟是在反映对方的攻势?

可是对方的攻势若是太过强悍,已然超过自身所能承shòu的极限又如何?

身临空际的沈括这一念头方才刚自脑海闪过。

就听一声轰然剧响,厉蛟的“火球”已向着自己倒撞回去。

同时间丹雪喋血飞退。

她虽仍旧反弹回了对方的攻势,但自己也因承shòu不住过强的攻击力而遭到重创。

沈括再不犹豫,一刀闪电劈下。

轰雷炸响。魔力球急速而前,正撞中倒飞向厉蛟的“火球”。

厉蛟肩背一耸,作野兽叫。

身后的赤磷彩蟒飞噬而前,迎上激速撞来的“火球”。

在蟒球相触的刹那巨蟒呼地张口,竟将与魔力球相融合的“火球”一口吞入腹中。

可是它吞是吞下了,意想不到的是“火球”竟自另一端破腹而出,将赤蟒炸为粉碎,眨眼已到厉蛟面前。

同时沈括的战神刀划出一道三丈长的刀芒也已随后劈至。

长发飞舞。

厉蛟“嚯”地挥戟扫出,迎上“火球”。

轰——

劲芒四散间,厉蛟终因抵受不住“火球”倒撞的巨力呕血身退。

沈括战神刀寸步不舍紧跟而噬。

厉蛟三度暴喝。

随着这一声暴喝,衣衫尽皆碎裂,重复精赤上身。

然后舞戟相迎。

“当”的一声刀戟相撞,激起漫天火星劲雨。

这次厉蛟退后三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沈括也没好到哪里去,打着旋飞退开去,空中伸手一抹间嘴角亦现血丝。

厉蛟衡量眼下情势,立kè

做出决定——逃!

尽管这样做窝囊之极,却也只有先保命要紧。

于是一打呼哨,飞身就走。

此时沈括正自旋身飞退,而丹雪亦喋血重创,他若要走,两人均势难阻止。

丹雪轻叹一声,已停下追击之势,想到如此两人合击,竟仍给这小子最终脱逃,不由大是沮丧。

可是就在这时身临空中的沈括却蓦然大喝一声,趁着飞退之势,迅速一刀向她劈至。

丹雪微一错愕已然明白其用意,娇叱一声,凤鸣剑再度飙起。

剑芒星飞,明月复临。

银汉迢迢,皎月如镜。

沈括一刀正劈中“镜心”。

“当”的一声,整个人立kè

炮弹般给飞弹回去,疾射厉蛟。

厉蛟这时正腾身而起,欲越房而逃,身子方临房顶。

沈括人已射至。

双手握刀,凌空而至,沈括情知这已是最后一击,若然此举仍不能宰了这小子,给他逃脱,自己此趟月映之行势必全盘落空不说,能否全身而退亦是大为可忧。生死存亡之际,瞬间心神再无旁骛,只专注于手中战神刀之上,丝毫不再理会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自己体内的魔胎内劲,甚至就连对面厉蛟的反击亦不去关心,全然单凭气机感应。一时眼中心间,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唯此一刀,不复他求,大喝一声,一刀劈出。,

他这一刀劈出,即连身处地下的丹雪已不由看得芳心剧颤,只见这小子一刹那间竟似与身周所处的整个宇宙空间融为一体,这一刀无论出刀的手势、弧度、力道俱都配合得近乎完美,而其所牵动引发的已不纯是个人之力,似乎更有一种神mì

莫测的自然之力渗透其中。刀虽未至,已予人一种君临天下、莫可抵御的感觉,一瞬间不禁神为之夺,惊在当下。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唯此一刀,不复他求,沈括终于在这关键时刻,无意间领略到“人刀合一、无人无我”的刀道先天至境,为他以后成功突pò

“以武入神”,踏足神阶,砥砺苦修,终成一代神皇奠定了初步基础。

厉蛟此际方临屋顶,蓦觉一股强dà

之极的无匹刀劲袭体而来,回首看时,只见沈括手握战神刀,直似天神一般迅劈而至。这一刀所激起的漫天狂飙、无边威势,自己平生仅在与父亲和邪灵等辈宗师级高手过招之时才偶一能见,至此不由心胆皆寒。但他究属年轻一辈超绝高手,知dào

此时若丧失斗志,只有死得更快,当下狂喝一声,不逃反迎,“欲念邪罗”内劲顷刻间全速提升,飞身而起,方天戟急速挥舞,幻出一个又一个的强力qì

旋,猛向沈括迎去。

瞬间两人在空中相遇,“噼噼啪啪”的劲气爆响声中身子交错而过。

沈括首先触地,跟着厉蛟身子也自相反方向落下。

丹雪目视两人,正自猜测这一战结果如何,陡闻沈括“锵”的一声战神刀重回鞘内,随着这一声锵然而鸣,厉蛟连人带戟,颓然倒地,邪城新一代少主,就此毙命。

丹雪惊喜不胜,眼见对方其他人陡睹少主身死,仓皇狼狈逃窜,展五正率众追杀,而齐二更自屋内已把碧荷救了出来,遂彻底放心。尚未开口说话,沈括这小子已笑嘻嘻来到面前,一脸不怀好意地道:“老天爷保佑,小子终于不负所托,助丹雪小姐除去恶敌,不知小子今夜表现,美人公子可还满yì

么?”

丹雪“噗嗤”一笑,当先扭头而去,呖呖语声传来道:“算你小子勉强合格好啦!”

沈括在后喊道:“美人公子且忙急着走哩,小子尚有一事相求。”

丹雪洒然回头,亦笑亦嗔道:“你小子最好切莫再耍无赖,小心惹恼了本小姐,丹雪随时都可一剑宰了你!”

沈括嘻嘻笑道:“这个小子万万不敢,只是小子今夜总算为美人公子你帮了大忙,不知美人公子能否看在方才在下奋不顾身、拼命死战的份儿上,赐予小子一次追求小姐的机会呢?”

丹雪银铃般一笑,不置可否,只道:“腿长在你身上,追得上我再说。”说罢飘身上房,白衣一闪,人已远去。

沈括见她如此,怎还不知其意,当下哈哈一笑,随后紧追而去。

邪城那帮人在方才少主呼哨逃走之时已无心恋战,后睹少主身亡,更是四散奔逃,展五领人追杀一阵,杀其大半,但终给班马二将领四五残余夺路逃走。遂回来指挥着料理后事。这些自不须丹雪沈括操心。

);

二百一十四章 天琴宁泽(一)

圣师城。帅府议事厅。

时间:4月11日辰时。



天琴将宁泽独自一人坐在空旷凄寂的帅府大厅中。

这脸色本就苍白消瘦的年轻人此际看来更是憔悴得可怕。

谁若这时进来见到他,绝不会认为坐在屋中左排第一张椅子上的这个青衣劲服青年就是近来名震圣域的天琴将宁泽。

此刻外面虽有阳光,可是整个大厅里却是寒意迫人。

而此际就算他真的走在阳光下,也不会感到比厅里暖和多少。

一个人的心中若已充满悲伤,冰冷若死,走到哪里岂非都是一样?



自一早起来开始,他已在此坐了两个多时辰。

他先是召集众将于圣师城近日城内城外的布防再作一着重强调,然后即行分派他们到各自的岗位上去。

这几日以来,他每日清晨都要在此倾听将领汇报,而后统一作出详细指导安排。

凭着多年来培养出的敏锐政治直觉,和对眼前形势的分析,他几乎已可断定,近日内圣师城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说不定就在今日,亦或明朝。

是以他不能稍有松懈。

他知dào

这次的情况非比寻常,这次圣师城所要面临的敌人将会异常强dà

得可怕。

一个不慎,就是城破人亡的局面。

他不怕死,但圣师城绝不能葬送在自己手里。

而事情之所以会如此,皆因数日前天狼谷地穴一役,云师不幸身殁致然。



一想到云师,他的心就又开始滴血。

瞬间一阵不停地咳嗽,直咳得整个人都弯下腰去身子像一条垂死的虾米般颤抖不止。

其剧烈程度,让所有看到的人都禁不住为他担心,担心他的身子在这样的疾病肆虐下到底还能撑持多久。

可是就算比这更难受十倍的痛苦也抵不上他此刻对云师的思念。

没有人知dào

他在心中对云师的感情有多深。

那已远远超越了一般的下属对上级的尊重,甚至亦超越了儿子对父亲的敬重。



他是一个身患残疾又因穷困自小就被家人遗弃的孤儿,在社会上独自流浪的五年当中更是倍尝世俗冷眼、人生辛酸。

每天每日被人叱喝打骂已是家常便饭,有时一连三四天甚至都讨不到一个硬馒头,而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同街上的野狗一块儿去抢一根肉骨头。

他至今仍记得自己13岁时临近除夕的那一个冬天。

那一天他所见到的家家户户都在喜气洋洋的筹备年货裁制新衣。

而自己却冻得像一条狗一样在街角的一处残雪堆里发抖。

那时正值自己的肺疾复又发作,一连几天都没有进食,整个人昏昏噩噩,似乎还发着高烧。

他本以为自己的生命一定会在那一天里结束。

却想不到那一天竟是他获得新生的开始。

因为他后来遇到了正出门远行的圣师云若无。

云师那时骑在马上和一众仆从正自这个小镇的街道上经过。

骑在马上的云师颜露微笑,一脸慈祥,正在亲昵逗弄着怀中一个约有两三岁模样、身裹雪色狐裘的小女孩。

在那种时刻,在当时的处境里,他本是最最讨厌见到那样的场景那样的人。

甚至已不是讨厌,而是憎恨,强烈的憎恨,憎恨命运的不公平和社会的无情。

可偏偏就是自己正欲憎恨的这个人在马上一看到他之后立kè

就下马来到他跟前。

这个人在详细察看了他的情况后即刻命人去小镇上找医生来为自己看病。

并给自己送来了热腾腾的馒头,带自己到临街的饭馆里吃饭,为自己购买新衣。

末了还告sù

自己如果愿意此后可以一直跟着他。

——谁都不能形容自己当时对这个人所产生的感激之情有多深。

当自己一口口吃完这个人亲手递过来、后又被自己流下的眼泪给浸透了的那个咸咸的热馒头时,当时就在心中暗暗发誓来日一定要用生命报答眼前的这个人。,



而此后,自己就真的一直跟着他,直到现在。

自己的一身武功都是在他的指导下练成,但却不是习自他的武技。

因为他告sù

自己自己天赋异禀悟性奇高,若一招一式俱学他的反而限制了自己将来的发展。

由是经过一番刻苦勤修自己终以23岁之龄即位居圣域七圣将之首,成为圣域之内叫得出名号的响当当的人物。

可以说自己今天所有的这一切成就都是他赐予的。

没有他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存zài



可是现在,数日前消息传来,这个一向自己心中最最敬重爱戴的人竟然在天狼谷地穴之中不幸战死身亡。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人能体会到自己当时的心情。

那除过惊讶难以置信外还有着深深的深深深深的震骇、痛苦和仇恨。

因为据消息称云师竟是在与巫师邪灵对敌之时被一个叫项飞云的人暗害致死的。

这简直让人不能接受!

他根本就从未想到过云师会死!

若非这是圣域少主伯骞和天灵将祺瑞之女祺清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

——他不能忍受!

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云师的实力,若非三年前云师为云筝小姐疗伤祛毒致使灵能丧失功力大退,即以巫师邪灵二人联手也绝不是云师之敌。

狂怒!

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立kè

就想抛下这里所有的一切只身追击去找项飞云报仇。

可是他不能。

云师既殁,圣师城这副重担就只有自己来挑。

尽管他心里有一万个想去报仇的念头可是也只能这样一天天眼睁睁地坐在这里等着。

非但自己不能,还要强力约束下属也不能私自前去报仇。

因为现在,圣师城已因着云师之殁随时都有破亡倾覆之危。

而在眼前这个时刻,一心觊觎吞并圣师城的人绝不在少数。

东北的魔域,西南的巫国,就是附近一些往日被强行打压下去的地方异族势力也会趁机前来报复。

可是遗憾的是自己的这些苦衷并不能为大多数的将领所理解。

尤其是那些昔年跟随云师多年,一起出生如死征战南北,和云师感情深厚的老将领们。

陡闻云师噩耗,一个个悲愤如狂不理会自己的命令撒手就走,任凭事后怎样处置也要先行给云师报仇。

无论自己怎样费力解释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有一部分人强行离去。

想到此他不由在心底一声叹息。

轻轻伸手,取下自己背上所置的竖琴,“铮铮”地默默弹奏了起来。

);

二百一十五章 天琴宁泽(二)

当他开始弹琴的时候,无论心中有着多么大的烦心事都会抛诸脑后,而只专注于手上的琴音。

此刻也一样,随着哀婉凄恻的琴声响起,他脸上的神色逐渐舒缓,他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既极度忧郁、而又极为优雅的王子。

然后他开始想起了云筝。

就在这时他听到外面兵刃撞击、倒地惨嘶的声音响起,跟着数条人影通过院落前面那片密置重重机关埋伏的幽林竹径里走出来。

他知dào

他要等候的第一批敌人已经来临。

可是他仿若并未在意,仍旧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地弹他的琴。



来的是五个人,一色的蓝布麻衣、绑腿短裤。

可是这五个人的气势,却不啻是千军万马,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足以用“杀气腾腾”这四个字来形容。

五个人,五把刀,锯齿大砍刀。

蓝家五虎。

不错。这五个人正是昔日圣域东面一代最大势力——“蓝家堡”的五位新任当家:蓝啸、蓝放、蓝狂、蓝傲、蓝小小。

他们当然是来报仇的。

自二十五年前云若无接管圣师城,将一向不受圣域辖制的“蓝家堡”势力摧毁,并击杀当任堡主蓝煞,蓝氏族人就不得不退出圣域向更南面的蛮荒之地迁移。

可是此后蓝家的每一个氏族子弟世世代代都并未忘记这个深仇,他们发誓终有一日要再行回来,粉毁圣师城,重霸圣域东南。

今天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此际大当家蓝啸迈着大步走在最前面,人如其名,他确实长得人高马大,啸啸生威。

后面依次是二、三、四、五当家。

蓝啸今年48岁,一张大型国字脸上鬓间已见丝丝白发。

二十五年,他为这一天已经苦等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前,自己的父亲、当时的蓝家堡堡主蓝煞因不服圣域统治,倾力而出,欲一举攻下圣师城占地为王,不意事情未成反被云若无当众击杀,这一笔深仇他永远铭记在心。

他原本打算于今年深秋前来圣师城挑zhàn

,岂知日前竟得到消息云若无已于天狼谷身殁,于是立kè

改变主意提前率众来袭。

现在他的数万子弟就分别散布于圣师城外三十里处。

可是云若无既然已经身殁,他原先的报仇计划也就相应改变。

他已不想再摧毁圣师城,而只想自天琴将宁泽手中兵不血刃地接收圣师城。

杀光云若无全家,迫宁泽让出圣师城,这就是他们此来想要达到的目的。



“想不到宁泽你在这等时候还有如此闲情逸致,看来传言不假,你确实没把云若无的死放在心上。”蓝啸边说边行,一句话说完,他的人就已穿过数丈宽阔的庭院来到议事厅前。

非但他一个人来到厅前,而是五个人齐至。

这五个人虽然没有被铁链前后拴在一起,但行动之间却俨然就如一个整体。

这时外面负责守卫的左右护卫统领赵毅陈刚亦领着数十人在后追了进来。

宁泽看了蓝啸他们一眼,虽琴音不停,但脸色却稍微变了变。

蓝啸看在眼里,不由脸上又露出了自豪的笑意,道:“你当然也看得出来,我们已经练成了蓝家的‘五行绝杀’,否则又怎敢到这里来?”边说边往里行了进来。

宁泽仍不语,但琴音却已停止。

蓝啸一走进来,就向大理石帅案后面、云若无平日所坐的那张椅子走去。

“站住!”外面的赵毅怒喝一声,拔剑就奔了进来,不容分说,举剑就往蓝啸背心刺去。

蓝啸没有回身,后面的蓝放冷“哼”一声,左手一刀反劈。

刀光一闪,“当”的一声,赵毅整个人俱被震飞了出去

陈刚怒喝一声,欲待又上,蓝啸回过身道:“两位就算要动手,也要先看看你们副城主的意思再说。”

陈刚赵毅二人闻言,一起往宁泽瞧去,只见宁泽怀抱竖琴,坐于椅上,右手食指支颐,低头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确然一点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不禁脸色齐变,陈刚急道:“宁副城主——”,

蓝啸哈哈大笑,迈步又往前面椅子走去。

“这张椅子你不能坐。”这次说话的是宁泽。

宁泽的声音要比赵毅小得多,但显然却管用得多,蓝啸闻声陡然止步,转首道:“为何?”

“因为这是圣师城城主云师的椅子,其它的你都可以坐,但这张你不能坐。”宁泽仍旧平静的道。

蓝啸忽又大笑:“这就对了,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要坐这张椅子。你就把它让给我坐好不好?”说完他再补充:“只要你把它让给我坐,我就保证这张椅子对面永远会有你的位置,你看怎样?”

宁泽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却突然剧烈颤抖不止,以至要用尽全身的力qì

才能控zhì



——这些人,这些跳梁小丑,果然云师一殁,什么样的人都敢欺到圣师城头上来了!

正欲发作,就听外面蓦然一把男性的声音朗声说道:“在下赫连容若,奉魔师之命前来拜见宁城主,顺便送上大礼一份。”说着话就听“呼”的一声,只见一具黑漆漆的事物,已迎面射进厅来。

赵毅陈刚正要拦阻,宁泽忙以手势制止,只见那事物到得厅心,复又轻轻落在地上,用力之巧,妙至毫颠。众人凝目看时,见竟是一口巨大黑漆棺材。方自惊异,“嗖嗖”数声轻响,外面几人已闪进厅来。居中那黑衣长发男子又行开声说道:“家师知此刻圣师城上下人等,必为云师之殁哀痛异常,是以特命晚辈先行前来,将云师遗体送至。还望宁城主验收。”

这一来厅内众人无不听得齐齐一惊,宁泽赵毅等更是心中怦然大震,陈刚二话不说几下就奔到棺材近旁,揭开棺盖一看,忍不住就泪如雨下,转头向宁泽嘶声道:“宁副城主,果真是、是云师他老人家的遗体!”

这时赵毅也扑了过去,二人对棺而哭,忽然又有一把苍老雄劲的声音在厅外炸响道:“哭什么哭,这刻是哭的时候么?拿起你们的刀剑,手刃这些仇人,为云师报仇!”

随着暴喝,几道人影快速冲进厅里,不由分说就和蓝啸与那黑衣青年两方面的人动上了手。

);

二百一十六章 大战前奏(一)

赵毅和陈刚立kè

就止住了哭声。

在听到那一声炸响和看到冲进来的几人之后。

然后他们伸手,重新执起了地上自己的刀和剑。

那人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们。现在他们个个已红了眼。

——圣师城,圣师城还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

——圣师城,圣师城绝不容许被人欺负!

跟着各自大吼一声,抡刀挥剑就加入了战团。



赵毅一冲进去就重新找上了蓝放。

不由分说迎面就是一剑。

蓝放冷笑,手挥起,青芒厉闪,手中青色锯齿刀一刀劈出。

他一刀就斩下了赵毅的左臂。

但斩下了赵毅左臂的他不喜反惊。

而惧。

因为他本没有想到这一刀能伤敌。

他这一刀的用意只是欲将赵毅右手的剑迫回去。

但赵毅却不退,半步都不退。

他一刀虽斫下了赵毅的臂,赵毅却一剑洞穿了他的咽喉。

所以他死。

他一向善于跟人拼命,但今天,却遇到了比他更不怕死的人。



刀光一闪,陈刚一刀就剁向蓝狂的头。

狂笑。蓝狂狂笑,就好像忽然间遇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

“找死!”随着暴喝,蓝狂出刀,黑色的刀。

他没有去挡格对方的来招。

更没有选择躲避。

而是攻击,迎面就是一刀。

他从不躲避敌人,他只要敌人躲避他。

黑色的刀锋,黑森森的刀芒,一刀可令山为之摧的气势。

却具有万丈激流的凛冽与肃杀。

他相信对方如果不躲避,就定会被腰斩为两截。

血飞溅。

陈刚果然就被一刀斩为两段。

篮狂想大笑,可是他忽然就发觉自己已笑不出。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身子也忽然分了家。

不是从中分,而是从上。

他低头下看时,在下面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子。

这才发xiàn

自己的头颅是在空中不停地飞驰。

一刹那间他惊骇欲绝。

一向悍不畏死的他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之际是否也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恐惧害pà

呢?

没有人知dào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机会再去想这件事。



随着那一声暴喝,最后冲进厅来的有六个人。

六个高矮胖瘦黑白青红不同的老者。

他们当然都是圣师城的耆宿元老。

他们是:圣师双鹰李文彪、李文豹,铁狮胡海,虎痴孟东周,火豹子邓通,金翅神雕康仲达。

李氏兄弟在界石镇附近狙击项飞云不成,发觉事态有变,即行以他们之间特有的联系方式通知其他四人,火速回援圣师城。

他们竭尽全力赶回来,可说回来的正是时候。

一进帅府就看到果然有人正欺上门来挑衅。

并且其中一伙竟然还送来了云师的棺材。

他们几人年纪虽大,有的甚至头发都已花白,但各个俱都是霹雳火爆脾气,见此怎能受得下这口气。

随着火豹子邓通的一声大吼,六人一齐如狼似虎就冲了进来。

一冲进来就扑入敌群,拳头斧锤齐上,见人就打,遇人就杀。

火豹子邓通呼地一记雷公锤直取那黑衣长发青年。

赫连容若不避不让,甚至连看都不看上一眼,他的注意力只全部锁定在宁泽身上,不有稍移。

旁边一条铁棍伸出,一名黝黑壮硕的威棱汉子立kè

就将邓通接了过来。

砰的棍锤一击,那汉子怪叫一声,被硬生生击出三丈,轰的裂壁而出,当场身死。

蓦觉背后声响知dào

有人袭击,但邓通不避不让反手就是一锤。

他当然能躲得开,但他现在只想杀人。

“啪”的一声在将偷袭者脑袋瓜子砸得稀巴烂的同时对方的铁齿轮也已全部切入自己背心。



李文彪李文豹兄弟两人怒极,他们出手对付的是蓝啸。

可是唰唰两声刀响,自左右一白一黄两柄锯齿刀立kè

就招呼了过来。

两兄弟空中暴喝一声齐齐出拳,砰的破刀势而入双双击中对方胸膛。,

“噗”“噗”两口鲜血狂喷,蓝傲蓝小小立即就被横里打飞出去。

两人毫不理会各自胸前被刀劈开的尺长伤口,吸一口气于空中再一个倒翻凌空下击,直扑蓝啸。

蓝啸身子不动,亦不抬头,一对虎目注视前方宁泽不作瞬移,仿似对二人的来袭浑然不觉。

但突然间他手中的刀就动了,刀芒耀目,乍现五彩,赤黑青黄白,一刀就劈出了五式。

在双鹰来不及惊呼的刹那惨厉的刀锋就自两人喉间划过。

眼见李氏兄弟必死无疑,但就在刀锋贴喉欲切未切的刹那,蓝啸的刀忽然就已不见。

非但他的刀不见人亦不见,他的刀和人已化作一团采芒闪电移至宁泽身前和宁泽动上了手。

他的人和刀一动另一边的赫连容若立kè

跟着也就动了。

他一伸手就拽出了背上漆黑如墨的“剑刀”飘身加入到宁蓝两人的战圈之中。

而这时另一边“啊”的一声惨叫自虎痴孟东周口中发出。



孟东周用的是一对精钢大板斧。

他一上来一斧就剁下了对方铁塔汉子的一条腿。

但同一时间铁塔汉子的刀已斫中了他的肩。

于是他飞退。

但身子方一退,背后一柄枪“嗤”地就自他后心扎进前心冒出。

然后那人立kè

就抽枪后撤。

可是他枪还没有完全抽出孟东周的右斧就照脸劈了下来。

在将那人一斧劈为两爿之后孟东周的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一见好兄弟孟东周身死,铁狮胡海的眼圈都红了,铁拳挥出直击对方一名黑衣瘦削老者。

那老者掌力一吐“啪”的一声拳掌相交。

然后两人齐齐被各自震退三丈。

“咔嚓”一响,胡海的右臂自肘断折,“格勒”一声对方的指骨全部俱碎。

但胡海根本就不理伤势,怒吼一声兜身而上左拳再出。

这次那黑衣老者飞腿相迎。

砰然爆响。

胡海左臂再断。

黑衣老者的腿骨亦折。

胡海再吼,双腿力蹬身子炮弹般射出。

黑衣老者至此双目中已露出恐惧,不敢硬接,闪身躲避。

“砰”的胡海的铁头正撞中北面墙壁,“轰”的一声半堵墙壁坍塌瓦石纷纷而下。

而那黑衣老者身子才动,金翅神雕康仲达的铁爪就抓到了他的肋下。

“咔嘞嘞”数声脆响黑衣老者肋骨全断。

康仲达铁爪再挥,黑衣老者被送出数丈立行倒地毙命。

但同时间一柄魔剑自后亦扎进了康仲达心脏。

就在身后那名紫衣老者“嘎嘎”厉笑的瞬间,金翅神雕双臂自上反探,“嗤”一声双手已扭下了对方的脑袋。

两人同时倒地毙命。

);

二百一十七章 大战前奏(二)

片刻之间,刚刚赶回来的圣师六老已个个非死即伤。

邓通死,孟东周殁,康仲达亡,胡海双臂俱废,圣师双鹰虽侥幸留得性命,但胸前两道长达尺余的刀口中鲜血不住汩汩冒出,显见伤势非轻。

何况圣师城方面还有赵毅断臂,陈刚腰斩。

但他们的伤亡并没有白费。

他们所流下的每一滴鲜血也都让对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蓝家堡方面,蓝家五虎一时四虎俱亡。

跟随赫连容若而至的魔域二老、邵氏四杰,除邵氏四杰中邵威断腿外,其他五人也尽把性命葬在了这里。

——惨烈!真zhèng

的大战尚未开始,但眼前战斗的场面已让人惨不忍睹。

或者说激烈、决烈。

而壮烈。



现在场中仅剩下宁泽蓝啸与赫连三人间的战斗。

赫连蓝啸两人事前虽未商议,但却不约而同一致采取了决杀宁泽的行动。

只要取下宁泽的性命,圣师城就不啻内部已亡,那时两家该怎样商议瓜分不妨随后再说。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陡转直下其结果让两人做梦都想不到。

他们三人之间的战斗顷刻就已结束。

首先蓝啸惨嘶暴退。

一路退一路滴血,待退到三丈外,地上已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径。

站稳之后,场中余下几人这才发觉他的左肋竟赫然被打穿了一个血洞。

而后赫连容若紧跟着也惊呼疾退。

胸前数处见红衣衫尽皆碎裂。

赫连一站定“剑刀”就已入鞘,但胸口起伏脸色苍白,一对魔异的蓝色眼瞳之中满布惊骇诧异与不信。

他死死地望着丈余外的宁泽久久说不出话来。

宁泽却仍旧左手抱琴而立,脸上带着三分忧郁,三分优雅,三分落寞与伤情。



宁泽竟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不要说赫连吃惊蓝啸震骇,即连圣师城仅存的圣师双鹰胡海赵毅等人也都万万想象不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师双鹰中的李文彪回头看了兄弟一眼,首先垂下头,满脸俱是惭愧之色。

然后李文豹和胡海也俱都耷拉下脑袋。

他们直到这时才重新忆起云师临去天狼谷前专门对他们六人的嘱咐:

“日后我不在城中,你们老几个定要服从宁泽的安排,不要总是莽撞行事。更千万勿要存了瞧不起宁泽的念头,他若非身有残疾,现今的实力早已青出于蓝、远胜于我。你们一定要记住,有宁泽在,就有圣师城在,把圣师城交给宁泽,我很放心,我不放心的,倒是你们。”

这是云师临行前亲口对自己几人说的话,可是尽管如此,自己几个还是根本就没把宁泽当一回事,处处不服他,跟他作对,说到底打心里根本就不认为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有什么大的本事。

可是此刻,眼前实是俱在,到了危急关头,还是只有宁泽才能救得了圣师城。

片刻沉默之后李文豹首先开声,一晃大秃顶脑袋道:“宁……宁城主,先前的事都是我们几个老糊涂对不起您,我们有负圣师所托,险些误了大事,今日只要能保住圣师城,我李文豹将性命赔在这里也认了!”

他一开口说话,其他几个也都跟着一齐附和。



宁泽静静站在厅中,一身青衣,苍白消瘦的脸上不起任何变化。

心里却是万千思绪起伏。

他本早已下定决心誓死护城,但总免不了有些许孤单,此刻见到这几人如此,不由满感欣慰,精神一振,大声疾喝道:

“好!几位前辈,今日就让我们拼死一战,与圣师城共存亡,亦好叫天下得知,即便云师不在,圣师城也绝不可欺!”

宁泽这几句话内力充沛,语音宏亮,直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他话一说完,李文豹几个无不热血鼓荡群情澎湃。但同时又不免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何眼前胜券在握,宁城主还要把话说得如此决绝。,

就在这时,宁泽忽然动了。

他右手急拨琴弦。

随着这一下拨弄,数道青色剑芒嗤嗤啸响着迅疾划向厅心那口黑漆巨棺。

轰然爆响声中,整口棺木登时碎为齑粉。

李文豹等人齐声惊叫未已,就见一黑色魁梧身影如大鸟般疾速破棺而出闪电飞扑宁泽,瞬间已与宁泽交手数招。

众人只觉眼前变化来得太过不可思议,一时尚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宁泽和那魁梧黑衣人已双双飘身退开。

那黑衣老者人一落地,仰天哈哈狂笑数声,复又长叹道:“云若无啊云若无,敖玄至此才真zhèng

服了你!”

忽然将脸转向宁泽,浓眉一轩,厉声道:“好!我虽已千算万算,心知云若无将你扶为城主必有深意,却还是万万想不到宁泽你才是真zhèng

的圣域第一人!”

宁泽淡然一笑,道:“魔师将话说得大了,宁泽担当不起。我从未想过要当什么‘圣域第一人’,只想好好替云师守着圣师城而已。”

敖玄大笑,眼中精光暴射,道:“好!镇定从容,不骄不躁,宁泽果然可堪大用。老夫想请问天琴将,我适才潜身棺中假扮云师,不知因何被你识破?”

宁泽平静地道:“不为什么,就是我知dào

而已。”

敖玄再凝视宁泽半晌,三度大笑道:“好!传闻天琴将以‘灵剑听心’闻名,不想一身灵能竟已臻‘隔物透视’之境,看来敖玄不虚此行,待会儿定要好好领教一番。”

一顿再道:“只不知天琴将既然灵能独具,可能预知今日圣师之战,结果如何?”

宁泽笑道:“面对魔师巫帝这样的大敌,谁能预知今日之战结果。宁泽也只是尽lì

而为,但叫问心无愧而已。”

李文豹等初见魔师亲至,已是大惊,此刻再听得巫帝竟也来了,一时间人人脸色数变。他们各个虽俱不畏死,但若巫帝魔师齐至,那纵然自己再能拼命,只怕也无济于事。

果然宁泽的话方一说完,一缕淡淡轻烟就自厅外飘了进来。轻烟飘进厅中,袅袅下降,然后再行散开,于是巫帝那伟岸高大的身形就显现在众人面前。

);

二百一十八章 大战前奏(三)

众人早就听说在当今天下有数的几位宗师级高手之中,伏妊是最为神mì

可怕的一个。可是听说归听说,却大多没有亲睹其人,这时陡见巫帝降临,忍不住均想看一看这足令世人闻声色变的人物到底是何尊容。岂知眼见那一缕轻烟飘进之后散开化作人形,待及望将过去时,却仍是朦朦胧胧如罩云雾,别说长相,就是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也看不清楚。

正自个个心惊,蓦觉烟雾之中紫芒陡盛,李文豹等张大了两眼看时,只见烟雾中心,一颗紫色圆球凭空悬浮不动,约有拳头大小,晶莹剔透,不住向周围散射华彩。众人愈发诧异,李文豹心中更是“咯噔”一下,暗道:“难道巫帝已然不是人?”

一念未毕,晶球忽又消失不见,烟雾褪去,众人面前,陡然现出一个样貌奇丽的紫衣青年。这一来各人无不惊呼,谁能想得到三十年前就已名闻天下的巫帝伏妊躯体竟仍如此年轻。

伏妊脸露邪笑,一双紫色眼瞳望定宁泽,淡淡说道:“敖兄说得没错,看来我们都着实低估这个年轻人了。可是宁泽就凭你一人,今日若想保住圣师城,只怕也无法办到。”

他这番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语音之中,却有着一种奇异的摄人魅力,直听得在场众人无不心摇魂荡。而话方说完,自那对紫色眼瞳中,更是“咻”的一声同时飞出两只巫鸠,闪电直噬宁泽。

宁泽见状,并不惊慌,亦报以微微一笑,随着这一笑,前额正中,瞬间裂开一线,一道青芒疾射而出,迅快无伦地先后分别击中两只巫鸠。“啵”“啵”两声清响,双方气劲散开,逐渐化于无形。

伏妊“桀桀”一笑,这才转向身旁的敖玄,说道:“一别数年,敖兄的魔旋气更趋可观,想来修liàn

‘魔血元婴’已有大成,可喜可贺。”

敖玄闻言“哈哈”大笑:“小弟的那点本事在伏兄面前不值一提,时至今日,敖某已是一把老骨头行将散架,哪比得上伏兄你反转阴阳、逆穿时轮,越活越年轻潇洒,真是羡煞旁人哪。”

一顿再道:“伏兄你来得正好,今日之事,该当如何了解,还望伏兄给拿个主意。”

伏妊也不推辞,略一沉吟,将头转向宁泽,笑道:“天琴将自认与伏某一战,胜算如何?”

宁泽平静地道:“最多只有三成。”

伏妊再道:“然则我和敖兄联手又如何?”

宁泽苦涩一笑,道:“在下必输无疑。”

伏妊满yì

地一点头:“如此伏妊倒是很想知dào

天琴将你现下的打算。”

宁泽不假思索回道:“宁泽还是先前的意思:死战保城。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伏妊又定定看了他半晌,邪笑道:“你似乎看来很有把握的样子。”

宁泽笑道:“也谈不上有把握,只是已抱必死之心而已。”

伏妊佯作不解:“下定决心固然是好事,但终究还得讲求实力,宁泽你是聪明人,为何却偏行愚蠢之事?”

宁泽道:“那也许只因为宁泽并不是一个聪明人,只是一个平凡人。”

两人话方说到这里,忽然身侧刀芒闪动,一柄红色锯齿刀,厉啸着向宁泽劈到,同时间蓝啸的声音狂吼道:“宁泽你既如此不识时务,就让我蓝啸送你上西天!”

蓝啸竟在这时首先向宁泽发动攻击。

当然,他有自己的打算:一是报仇心切,为自己和死去的其他兄弟;再者亦有讨好巫帝魔师之意。

他实想不到魔师巫帝此趟会亲自前来,有这两个人在,自己欲接收圣师城的计划已然成为泡影,这还不说,以此二人的心狠手辣,事后自己能否保得住性命尚很难说。

于是他在巫帝前抢先出手。

他本以为自己和宁泽动手巫帝绝不会作壁上观。

事实也果真如此。

只不过,巫帝却并不是出手帮zhù

他。

而是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他的刀方劈出,人就已打横飞起。

然后落地,身死。

众人竟都未看清巫帝是如何出的手。

只见紫影一闪,蓝啸人就已飞跌身死。继左肋被宁泽打穿一个洞之后,胸膛又被开了一个口。

可是没有人看到巫帝用的是什么兵器。

巫帝似是对此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杀了蓝啸之后,只轻轻叹了口气:“蓝啸啊蓝啸,不是我伏妊要杀你,只是你不该在我面前随意动刀。”

然后眼中陡然精芒厉闪,直视宁泽:“宁泽你最好三思,倘若仍执意如此,就算伏妊再有惜才之心,也只好出手。”

宁泽双目也自一瞬不瞬地锁定伏妊,知dào

他出手在即,同时右手呼地向上出拳。

随着这一拳击出,厅顶轰然洞穿。

跟着一支红色响箭“嗤嗤”啸鸣着疾速飞上天空,遂即在天上爆zhà

开来。

李文豹等一见宁泽施放响箭,无不又惊又喜。

果然就听宁泽向他们命令道:“火速回到自己岗位,协助左右督骑统领雷震、烈曜,全力出动圣师城内虎组、鹰组、豹足死士,凡是今日潜入城来的敌人,一个不留,格杀勿论!”

赵毅道:“可是城主你——”

宁泽疾喝道:“还不快走!”

李文豹等尚自犹豫,蓦觉一股大力撞来,跟着几人身不由主就向厅外飞去。

敖玄一晃身形腾身而出,口中大叫:“谁都走不了!”

但他身子方到厅口,就被一股凛冽之极的气墙阻住,不由大喝道:“好!就让我看看你宁泽到底有多大能耐!”说着话一拳就向那堵气墙轰去。

就在这时,只见厅外左侧帅府墙头,一个黑面大汉冷哼一声,大声道:“敖玄你错了,今日你的对手是我王虎。”

说着话那人双手一挥,两柄天神板斧呼啸着疾旋而前,迎面直劈敖玄。

宁泽听得外面果然是王虎到了,心头一喜,遂即收回气墙,右手在竖琴上飞花蝴蝶般一轮急拨,登时漫空皆是啸啸鸣响的青色剑芒,骤然间五指一挥,千万剑芒骤雨般疾射向对面的巫帝和赫连容若。

);

二百一十九章 圣师之战(前一)

爆响。

宁泽的“一字心诀”内劲和巫帝的“巫天九变”一经相触,立即引爆全厅。

赫连容若长啸一声,趁此机会旋身破厅而出。

此间有巫帝和魔师主持大局,他实插不上手,留下已是多余。

反之宁泽既已响箭全城颁下决杀令,他倒不如于外面接应尽量减少魔域伤亡。

因为说到底这毕竟是在圣师城内,自己一方不可能潜进多少人来,对方若当真出动全力捕杀,则己方伤亡必重。

但只要能撑持片刻,待巫帝魔师等击毙宁泽王虎,圣师城就大事已定。

再者此时己方的一支三十万大军由大将昂得利率领已在进拔途中,半个时辰内即可兵临城下,那时纵然宁泽未死,内外夹击之下,圣师城亦是必亡。

打定主意他立kè

飞离帅府,朝街上的厮杀处扑去。



爆响声中巫帝的身子突然就已不见。

同时间一方巨大黑色掌印却在万千青色剑芒中急速穿梭而前,瞬间按临宁泽胸膛。

但宁泽却并不理会胸前掌印,而是疾喝一声,右手再度朝天出拳。

掌印击胸,胸膛开裂。

开裂的胸膛中蓦然一颗青色晶球呼啸迎出。

轰然剧响。

剧响声中掌印散去,晶球息隐,胸膛复合。

这时间宁泽一拳正轰上头顶那片紫云,紫云忽然极速旋转形成一个风暴漩涡。

宁泽再喝,喝声中灵魂脱壳,一道青芒如剑直刺漩涡中心。

紫云邪笑远遁。

同时间巫神掌印又行在下方凝聚,黑色掌印如山环绕宁泽肉体倾力狂攻。

可是这时宁泽左手中的竖琴却不弹自响。

不弹自响的琴声愈来愈劲急,迅速在周身炸起强烈音爆。

再一刻形神合一,宁泽已厉啸着边迅快弹拨竖琴边疾速前冲。

由于速度快极自外看来竟已不见人影,只见一道青色光柱激电而前。

原先飞遁的紫云却忽然在空中扭曲如蛇,继而狂速旋转着迎向宁泽那道光柱。

青色紫色劲芒刹那正面交错而过。

噼噼啪啪的爆响声不绝于室。

然后光影息敛两人身子顿住。

间隔三丈距离,双双背向而立,久久不动。

两人之间的空气一时窒息如死。



飞斧扑面而至。

强dà

的气旋呼啸压体而来。

敖玄忽闻王虎前来,微微一惊,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但此刻陡见气劲如磐、凛冽如斯,这才不敢大意,狂喝一声,右拳递出,黑色魔旋劲倾力迎击。

同时身子拔起。

两股狂猛气劲瞬间在空中相接。

爆响声中敖玄身子凌空,一拳两劲分别击中飞斧斧身。

波波两响飞斧倒撞而回。

王虎虎吼扑下,凌空一个倒翻双手执住斧柄狂力再斫。

敖玄双手交握,黑色光柱透拳而出直击王虎胸膛。

轰的一声光柱洞穿而过,王虎胸膛整个爆开。

但在同一时间王虎手中巨斧也已斫中敖玄双肩。

噗噗,敖玄两臂被连肩卸下。

可是这时敖玄的小腹却突然开裂。

一个黑色魔球迅速离体而出。

魔球一经离体就渐渐转为透明

透明的魔核晶球之中竟渐渐显现一血色婴孩。

然后更为奇异的情景出现。

晶球迅快地一圈圈扩大,婴孩片刻成长至成人模样。

终于晶球隐去,全新的敖玄复临。

王虎一瞬间整个胸膛被洞穿。

可是被洞穿的胸膛中却没有流血。

而是——

呼啸一声从中蹦出一只斑斓猛虎。

猛虎一经自胸膛跳出片刻不停即行飞扑敖玄元婴。

敖玄的魔旋劲再度击出。

由魔血元婴重新生成的敖玄这一拳的力道竟至少是先前的三倍以上。

强dà

激烈的魔旋劲迅速迎向狂啸而至的猛虎。

轰——

一声爆响直是天崩地裂。



静默。

一阵静默之后巫帝首先转身。

苍白的脸上已现潮红。,

非但如此,在这一瞬间他的年龄亦仿佛比先前蓦然增大了几岁。

一双锐目紧盯着对面的宁泽,眼神中竟流露出一种刻毒的仇恨。

——莫非他已在方才宁泽的攻击下吃了大亏?

但当宁泽也转过身时,他脸上的这股仇恨就立kè

消失,代之而来的是一脸微笑。

宁泽转身。

一转身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一咳就不停止。

看到宁泽这副样子,巫帝的眼睛又开始放光。

早听说宁泽身有残疾,看来他这肺病比传闻中竟还要严重得多。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宁泽终于止住了嗽声。

勉强笑道:“前辈为何方才并未趁机相攻?”

巫帝邪笑:“伏妊又怎知宁泽你是否在装病?再者一说,在方才天琴将的一番猛烈攻击之下,我现在虽有此心,却是力有未逮。今番交手,天琴将灵力之强令伏妊再次惊讶,看来若非宁泽你身有残疾体质受限,于武道上不能再有突pò

,伏妊此刻说不定早已败了。”

一顿再道:“唉,今日和宁泽你一战,我是想不服老都不行哩,只怕再过不得三五年,这天下就再也不是我们这一辈的了。”

宁泽平静地道:“前辈过谦了。前辈的‘巫神劲’已达武道极致,只要稍加时日,便可窥破玄门、得入神阶。那时年龄再不是限制,一身躯体永值壮年,又何惧我们这些区区后辈小子。”

伏妊一脸无奈:“可是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试问天琴将你肯让伏妊活过今天么?”

宁泽苦笑道:“前辈若要走,凭宁泽又怎能拦得住?”

巫帝邪邪一笑:“是呀,只不过我也确实还没有想走的意思。”

忽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呀,伏妊忘了告sù

宁泽你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哩。”

宁泽道:“不知前辈有何事见告?”

巫帝道:“天琴将你是否以为将云筝小姐安置在灵镜谷就万分安全了呢?”

陡闻此语,宁泽脸色立变,但旋又强自笑道:“前辈竟能探知云筝小姐行踪,委实令宁泽意想不到。不过那地方在下确实放心得很,除非是前辈和魔师齐至,否则去再多的人也是无用。”

巫帝一笑:“真的么?宁泽你为何不先查探一下再说。”

宁泽心知不妙,忙全力释fàng

灵能,将一身灵息迅速延伸开去,片刻之后,脸色立转煞白,一向镇定自若的他脸上竟不由淌下颗颗冷汗,嘎声道:“魔姬和巫后竟然已双双赶到了圣师峰!”

一时间心神大乱,内息再不能全副凝聚。

巫帝见时机已至,冷笑一声,毒蛇般再度闪电出手。

);

二百二十章 圣师之战(前二)

紫芒厉现,蛇芯狂吐。

就在宁泽陡闻云筝遇危,心神不宁、内息散乱之际,巫帝抓住时机,飞身标刺。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击的速度。

迅比闪电、快似轻烟、捷如鬼魅,这些都不足以表达其万一。

突。

施。

杀。

手。

这一击他蓄势良久,志在必杀。

宁泽待及惊觉,连闪避都来不及,巫帝的人和剑就已整个洞胸而过。

湿腻腻的人,湿腻腻的剑。

血人。红剑。

巫帝的蛇形剑——赤蛇。赤蛇一出,必饮人血。

方才他是否就是用这柄剑一剑击杀了蓝啸?

没有人能确定。

可是此刻,真真切切的,这柄剑已刺穿了宁泽的胸膛。

刺穿胸膛,饱饮了宁泽鲜血的赤蛇,此刻愈加绽放出妖异慑人的红芒。

看着自剑上淅淅沥沥淌下来的血珠,巫帝再一次邪异地笑了。

嗤——

赤蛇忽然消失。

然后巫帝好似战斗已经结束般的随意拍了拍手,转身,自背后看着宁泽:

“你完了。”

他嘴角微翘,不无得yì

地道。

那双锐利恶毒的眼睛,此际已不用再作任何掩饰。

不管宁泽有多大的本事,在这猝然猛力一击下他都将必死无疑。

已然臻至武道巅峰的巫帝,绝对有这个自信。

就算对着云若无,在猝不及防下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宁泽此际已不能再站着。

在这等要命的重创之下,他的人已只能跪伏地上。

一时之间,鲜血自胸膛自嘴角不能遏制地流下。

可是他的表情看来很奇怪。

他是很痛苦,很懊悔,但却显然的并不是为自己。

他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去看一眼自己的伤势,只是怔怔地望着地面发呆。

他相信自己方才的灵力察视绝不会错,魔姬和巫后的确已双双赶至圣师峰。

她们的目的自然是此刻身在圣师峰灵镜谷内的云筝。

若是旁人去那里,他根本就不会担心。

因为那是云师生前经年闭关修liàn

的所在,那地方由云师重重设下的结界、精心布置的机关,灵镜谷周围十里之内,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去。

但若换作是魔姬巫后,那就很难说。

尤其是魔姬碧晓音,他对云师的情况应该较常人更为熟悉。

想到此宁泽已不敢再想下去。

——筝儿,筝儿会出事么?

——筝儿你绝对不能够出事的!

虽然平日里云筝已不止一次的嗔怪他为什么老是喊自己“小姐”,要他唤她“筝儿”,可是他口上还是称呼她“筝小姐”。

只是,在心里,在梦中,他早已千次万次地唤她“筝儿”。

那是他心底里最隐秘的愿望,那是他心中最幸福的所在。

但他却永远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喊出。

因为——

他感到自己配不上她。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dào

他对云筝的感情。

甚至就连云师,就连云筝自己也不会知dào



他一直、一直都掩藏得很好。

——宁泽这一生,只要能日日看着筝小姐就好。

——宁泽这一生,什么都不要,只要能日日守着筝小姐。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守在圣师城。

所有人都知dào

那是为了云师,但没有人知dào

那更是为了云筝。



他对云筝的感情很奇特。

他始终不能忘记在遇到云师的那个冬天,他们在饭馆里吃饭时,他因感激而流泪,而那时,恰恰是在云师怀抱里的云筝首先发xiàn

的。

她那时约有两三岁模样,身裹一件雪色狐裘,一边用小手指着自己,一边扬起粉嘟嘟的小脸问父亲道:

“大哥哥哭哭,是筝儿不乖么?筝儿很听话的。”

她娇嫩的语声和一脸纯真的神态是那样可爱,以至在她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不禁云师笑了,自己当时也立kè

就破涕微笑。

后来他跟随云师回圣师城,平日里更是常常有机会带着云筝一块儿出去玩。,

渐渐的他们都长大了。

小时候的云筝是他内心里一个温暖的记忆。

长大了的云筝就成了他心里最隐秘的一个梦。

她越来越出落得婷婷玉立,就如夏日池塘里的一朵莲花,洁净,清雅,而秀美。

尤其难得的,是她的善良和善解人意。

她是那样的平易随和,从来不会拿小姐的架子,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其他手下的仆人。

他平常一个人时喜欢弹琴,而她的一颦一笑,从此就都成了他竖琴上挥之不去的相思。

只是,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他却越来越不敢再和她走在一块儿。

他渐渐地愈来愈在意自己的身份。

尽管她不在意。可是他在意。

然后他开始刻意地回避,而愈发勤奋习武,努力做事。

他一定要让自己有出息。

他一定要做一个像云师那样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要——让自己终有一天能够配得上她。

可是现在,现在的他真是万分后悔没有将她留在身边。

他本已下定决心誓死护城。

他本就不敢妄想在圣师城这一战之后自己还能活着。

所以他先将她安排走。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一个重yào

的原因。

那就是对于云师的死讯,直到现在,他还瞒着她。

可是他没想到这样反而害了她。

此刻一经巫帝提起,得知魔姬巫后齐至圣师峰,他就再也不能控zhì

自己的心神。

以至反被巫帝所趁。



伏妊这时自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渐渐地脸上竟露出了惊异。

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在受了自己一击,已经垂死之际,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竟然如中邪一般,对自己的伤势全不在意。

不过他一向谨慎,且不管这个年轻人是在想什么,总之,绝不能再给他丝毫翻身的机会。

所以他立kè

就又在后补了一掌。

他相信,再挨这一掌,纵使神仙转世,宁泽也回天乏术。

呼的一声,手臂暴长,巫神掌在“巫天九变”的全力运使下,以比先前激增九倍的攻势厉啸轰前。

砰——

黑色掌印自对方体内再次洞穿而过。

但是巫帝却微微一诧。

因为他发xiàn

击中的不是宁泽,而是——

恰于此际赶来挺身挡在前面的王虎。

同时间敖玄的魔旋劲也自侧方向王虎攻至。

随着再一次的轰然爆响,王虎和宁泽的身体立kè

就像两枚炮弹般被齐齐打飞了出去。

巫帝的诧异瞬间就又转成了恶毒的微笑,这一来,真的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

二百二十一章 圣师之战(前三)

“噗——”王虎吐出一口鲜血,将脊背往墙壁上靠了靠,一抹嘴,转脸冲身边的天琴将宁泽笑道:“小泽你死了没有?”

宁泽此际已自对云筝的担忧中恢复过来,毕竟自己倘若真死在这里,那什么也都不用提了。闻言,呻吟一声,苦笑道:“王大你莫非也跟着宁泽疯了,好端端地不去打你的架,没事跑来替我挨一下干么?”

他话方说完,王虎已一拳捶在他肩头,只疼得他咧嘴“咝”地吸了口凉气,口中没好气道:“王大你真想把宁泽这条小命给收了去么?也亏你下得去手。”

王虎气得鼻子都歪了,抱头长叹道:“我的天,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说你小子明不明白若非俺方才拼命给你扛这一下,你此刻有得在这里说嘴么?”

宁泽一笑,道:“知dào

啦知dào

啦,王大你宅心仁厚,对小弟关爱有加,再生之德,小弟没齿不忘,这样成了么?”

王虎仍未解气:“瞧你小子说话,油嘴滑舌,心不在焉的,全无半分诚意,看来我这趟生意是亏大了。小泽你最好今后多给我长点记性,不要再有下次这样的事情出现。”说着,忍不住又在他肩头狠狠捣鼓了一下,浓眉一立,吼道:“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然后神情一黯,靠墙颓然说道:“刚才怎么回事?好好地你小子发什么愣?”

宁泽听他问及此事,苍白的俊脸上复转忧郁,轻叹一声道:“魔姬和巫后已双双赶往了圣师峰。”

王虎听罢也是一惊,急问:“筝小姐跟谁在那里?”

宁泽道:“我让常旗裴亮两位副将带了一二百人护送她去了。”一叹再道:“不过若真遇着碧晓音和玥采容,那去再多人也是没用。”

王虎浓眉一锁,镇定地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宁泽略一沉吟,抬脸望着他道:“你带云筝走,不要再回来,我留在这里。”

王虎猛力一摇头,坚定地道:“绝对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别说你留在这里是送死,就是我独个去也是白搭。”

宁泽默然不语,心知他说的不错。但:要一起走,怎样走?难道能眼睁睁放qì

圣师城?可是云筝那边,亦是刻不容缓,现今云师已殁,若我二人连他仅有的女儿也保不住,那即是死,又有何颜面见云师于地下?

何况,在内心中,他又怎能置云筝于不顾?

正自苦思无策,王虎忽然又道:“小子,敢不敢跟我和他们赌一铺?”

宁泽微微一愕,亦抬头望着远处正自亲密交谈的伏妊敖玄两人,疑惑地道:“赌?赌什么?”

王虎一双虎目狠瞪着远处两人,忽然双拳一握,咯吱作响,半晌咬牙切齿地道:“就赌这两个老东西今天会栽在这里!”

宁泽道:“王大的意思是——”

王虎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咱们一起留下来,但速战速决,解决了这两个老东西,再赶过去救人。”

宁泽盯着伏敖两人,瞬间心中也“腾”地升起了一团火:

——这、已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决定!

——要他们为救云筝就抛下圣师城不顾,那绝对不行,别的不说,这城中一众将士的性命他们就必须负责。

——所以,眼前,还是只有战:非但要战,还要胜:非但要胜,还要快!

——只有彻底、快速地击败了这两个老家伙,一切才有可能,一切才有希望!

战!

战战战战战战战!

挑zhàn

巫帝和魔师,把他们从往日“不败”的位置上给搞下来,以他们两人此时此刻的体能和实力!

这念头只要让人一想起来就禁不住地心头怦怦狂跳!

“怎么不吭声,你不敢?难道你小子真的刚才被打怕了?”王虎转过脸,一脸戏谑地道。

宁泽的眼瞳中已有火焰升腾:“对不起,我长这么大,还真不知dào

‘怕’是怎么一回事。”,

王虎狂笑,一伸粗大乌黑的手掌:“这么说,咱哥俩说定了?”

宁泽也笑:“谁说话不算,谁是小狗。”说完了才省起,这是云筝平日里常挂在嘴边的话。

王虎大笑:“他奶奶的,十年前在魔域时,就受够了敖玄这老东西的鸟气,今日我王虎要他知dào

,十年后的今天,谁才是真zhèng

的魔域第一人!”

然后再对宁泽道:“忘了告sù

你一件事,也许,云筝那边,我们不需yào

太过担心。”

宁泽闻言急道:“为何?”

王虎抬目望向远方:“据我所知,项飞云那小子也赶去了圣师峰。”

“什么?!”宁泽大惊,继而满脸都是愤nù



王虎转头看着他的脸,笑道:“你先别急,如果我没猜错,那小子应该不是坏人。”

宁泽再问:“这话怎说?”

王虎道:“我在潜翔客栈里试过他,这小子竟然拥有云师的‘灵镜心莲’。”

宁泽已由愤nù

转成了极度惊讶:“你说的这可当真?”

王虎道:“绝对没错。你该知dào

,我体内也有云师的‘灵镜金莲’。”

宁泽听言立kè

恢复镇定:“若真如此,传闻看来并不可信。可是伯骞清儿为何要那样说,却让人实在捉摸不透。”

王虎道:“且不管此中详细情况怎样,项飞云只要拥有云师的‘灵镜心莲’,那就绝不是坏人。”

宁泽点头:“除非云师自愿相赠,否则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绝没有人能强行吸取他体内比‘灵镜金莲’还要高着一个层次的‘灵镜心莲’。”一顿再道:“如此说来,项飞云应该是感应到筝小姐的存zài

了,只不知这小子济不济事?”

听得事情有了转机,宁泽在说这些话时,语气中明显已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振奋,一扫先前的颓废之意。

王虎也笑道:“这个就很难说了,但若这小子此趟能有上佳的发挥,别处不敢说,在云师的灵镜谷内,即以魔姬巫后之能,只怕也占不了多大便宜。要知不管如何,这项飞云现今体内,可是非但具有着云师的‘灵镜心莲’,还有着得自圣域晶球的不测能量。”

宁泽道:“就算他不敌也无妨,只要能拖延一些时间就足够。”

王虎忽然像看着一个妖怪似的看着他:“听你小子现在的口气,巫帝在你眼中就好像一堆伸脚一踏随时就能踩扁的臭狗屎一样。你最好给我小心点,莫要一动上手就先让人家给宰了。”

说完哈哈大笑一声,执起双斧挺身而起,大踏步就朝远处的敖玄行去,其强悍度就似浑然全没受过伤一般。

宁泽亦伸手扶墙起立,同时嘴里仍不忘跟上一句:“王大你又何时把敖玄那老东西看在眼里了,别要只顾着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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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二章 空幻灵山

圣师峰,位于圣师城西北不足里余,山深林密,峭壁悬崖,其上虽然极为难行,却是沿途风景绝佳。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或许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往往也只有在极险处才能够领略。

但项飞云来此却绝不是只为了领略风景。



“哗啦”一声,项飞云自山间一处溪流中冒出头来,伸手一抹脸上水珠,大口地呼吸了几下。可是待及双眼扫向岸边周遭的景色,瞬间又再次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阳光下,柔柔一层透明光晕轻轻浮动,在这片柔美至极的光晕笼罩里,山青石翠,林叶葳蕤,整个山间谷地,当真是说不出的如梦似幻。

竹,竹倚石而停云;柳,柳随涧而临风。

一壁紫藤蔼蔼,百株苍松冉冉。

山野间遍布奇花,留春百年不觉去,千载碧茵终如洗。

游的是鱼:草青、黛绿、赤红、赭白;翔的是雀:飞掠、斜剪、俯冲、上旋。

林间麋鹿,静寂中徜徉如画;树下玄狐,腾跃里灵动如诗。

天上白云悠悠,晴空澄明如镜。

果然岚气映日千岭翠,正是瑶草琪花仙境多。

看着眼前这奇异景色,好半晌项飞云才自讶异中回过神来。

忽然想到,倘若沈括那小子在此,必又要“我的娘哎,我的娘哎”的乱喊乱叫起来,不禁嘴角一阵会然。

就在这时,心中一动,嘴上轻声道:“又来了!”当下不再迟疑,斜身一俯,身子掩入岸边草丛中,刹那间全身和草叶化作相同颜色,随着微风拂动,就那样“一颤”“一颤”地疾速逸向远方。

自远处看去,唯见一片碧茵如浪,起伏跌宕,根本就不见他的人影。

灵镜诀掩身法:五行遁术之木遁草逸。

等及项飞云走远,这处小山谷里的山石树木忽然竟奇异地一阵隆隆旋转,然后,他方才所逸去的草地就奇迹般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一堵数丈峭壁。

就在项飞云刚刚逸去不久,“嗖嗖嗖”几道人影即如轻烟般迅速飘至。

一身紫衣,丽清纶此际的俏脸上满是疑惑:“师傅,为什么我们转悠了大半天,却还是就如在原地踏步一般?”

淡淡轻纱掩脸,新换过一身水绿长裙的碧晓音在一方青石上临风而立,纤腰一握,青丝飞扬,说不出的风华绝代。听得丽清纶问及,以无与伦比的优雅声调道:“玥姊你怎么看?”

“看来我们这是已经到了云若无穷四十年心力所精心营造的‘空幻灵山’里了。”

说话的人语音冰冷,和碧晓音隔石而立,一袭冰丝白裳,神态语气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种孤高冷傲之意,正是在巫河帝国之内,人人闻之色变的巫后玥采容。

“空幻灵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玥师伯详细告知,以释清纶心中疑惑。”丽清纶美眸转向身旁丈余外的玥采容,妩媚地道,言语中不无讨好之意。对于这向与师傅齐名的一方巫后,她可不敢轻易得罪。

云髻高挽,玥采容微扬了扬略显苍白透明的清丽脸颜,瞥了丽清纶一眼,冷冷的眼眸中射出一丝如冰寒意,口中没好气地道:“哼,什么不好学,小小年纪就先学会了你师傅的一身妩媚功夫,终日和那些薄情男子调情嬉戏很有意思么?”

丽清纶知dào

这巫后玥采容平素与男女间事最为淡漠,也最是瞧不上眼,此刻听她当面训斥,也不敢出言反驳,唯有娇笑不语。

侧旁一身雪裙轻衫的薛冰清见状,梨花脸蛋一绽,一双剪水双瞳瞟了丽清纶一眼,忍不住低低而笑。

“你笑什么?以为自己就真比她强多少?看看这段日子以来,你和那易思峰皇甫忌俩小子胡闹成什么样子?此趟回去,先随我到冰魄岛关禁闭一年,闭门思过。”

玥采容一顿再道:“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话还要我告sù

你多少遍才能记住!再这样子胡闹下去,迟早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薛冰清本见丽清纶受责,正自幸灾乐祸,不意这么快“冰雹”就又砸向了自己。听到师傅竟要让自己回冰魄岛禁闭一年,吓得小脸都白了,忍不住呻吟一声:“师傅——”

“什么都不要多说,必须得跟我回去!”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儿,她一张嘴玥采容怎能还不知想要说什么,立kè

出语打断了她的说话。

“呵呵,玥姊不觉得这样子对待她们年轻人未免有点不近人情吗?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又岂是强行阻止即能阻止得了的?难道你要她们一个个都修得像师姊你一般断情寡欲不食人间烟火么?”

碧晓音在旁听她方才对丽清纶说话之时语气极不客气,此刻也就不再顾忌,话语中冷嘲之意甚浓。

玥采容闻听此言,冷哼一声:“听碧姊之意,难道竟是还欲要清纶侄女将来重蹈你当年的覆辙吗?世上男儿皆薄幸,相信这一点碧姊你比小妹更要经lì

深刻得多。”

身形微颤,遮脸的轻纱突然间无风自扬,露出轻纱下碧晓音一张乌黑肿胀、奇丑无比的容颜,远处的薛冰清陡然见此,禁不住惊呼出声,旋即知dào

失态,又连忙伸手掩住娇唇。一颗芳心已不能控zhì

地“怦怦”而跳,忽然间心底竟泛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碧晓音被说到毕生痛处,一时神情激动,咬牙望着眼前山谷,恨声道:“云若无,你以为你一死什么都结束了吗?我碧晓音发誓必要你和水心梦的女儿痛苦一生,以此来洗雪我当年所受的耻辱!”

说完之后,恢复一下情绪,又道:“玥姊说的话是不错,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可是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学会反击,把他们曾经加于我们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让他们永远地生活在痛苦的地狱之中,而不是一味的淡漠回避。”

丽清纶眼见再下去两人要因此事闹僵,连忙出语解围道:“师傅师伯,咱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您二位能断定云筝这丫头此刻就藏身在这‘空幻灵山’之中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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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三章 空幻灵山(二)

“哼,他云若无虽然厉害,但这种事情又如何能瞒得了我?何况此刻在这里的也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而已。这小丫头空具一身灵力而不知收敛,我又怎能感觉不到她的存zài

?”听得丽清纶询问,玥采容犹自余怒未息,气呼呼地道。

原来方才碧晓音最后的那番话正是暗暗指她而言。虽然玥采容在感情婚姻方面并没有像碧晓音那般明里被人所拒,但近几年来和巫帝伏妊的感情不合却是众所周知之事。其间细节外人虽不甚明了,但她因此愤然自巫都出走,在西北苦寒之地冰魄岛索然独居数年却是不争的事实。此刻被碧晓音一番话隐隐提及,亦是心中刺痛。

更令人难堪的是,她和伏妊之间具体怎么回事,自己虽心里清楚,但却实难在旁人面前启齿,是以此刻虽经碧晓音提及,却是欲辩无从,一口怨气憋在心中,这刻说起话来,又怎能有好言相向?

“哦?原来师傅师伯都是因为云筝所释fàng

出来的灵力感应到她身在此处的吗?不知这有无可能是这小丫头故yì

为之,好诱我们来此,实则早已设好了局相待。”听巫后说完,丽清纶紧跟着问道。

玥采容闻听此言亦不由微微一惊,旋即又道:“看不出你倒还挺细心,不过此事想来绝无可能。首先圣师城宁泽他们绝不会放qì

,所以此刻能跟在这小丫头身边的人并不会很多。再者云筝素未习武,仅凭三年前始被云若无开启的灵能,眼前万难有大的作为。这空幻灵山对她而言,虽是极佳的藏身之所,却绝非可以攻击敌人之地。”

“玥姊说的不错,要利用此处的设置来攻敌,量那小丫头还没有这样大的本事。不过,咱们若想真zhèng

进入这空幻灵山,却也并不是件容易事,不知玥姊可有什么高明手段?”碧晓音于此时在一旁开口问道。

玥采容见她问及,一时并不答话,沉思半晌后“哼”的一声又道:“就算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根草木都被他云若无动了手脚,也未必就能挡得住我玥采容!”

随着说话,右手衣袖一拂,一颗车轮般大小的透明冰球疾射而出,“砰”的撞上对面那堵峭壁,冰球一击而碎,瞬间化作无数透明晶片分射向谷中四方。一时整座小山谷中但闻“轰轰”爆zhà

之声不绝,壁倒林摧,石屑纷飞,响声足足持续五六分钟方息。

丽清纶目睹巫后这随意拂袖一击竟有如此威势,心中震骇已极,暗道:“怪不得此人能与师傅齐名,果然有其过人之处。”可是待得响声息止,凝目再看周遭山谷,更是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才经玥采容如此猛烈一击,照理说此刻的山谷该当俱被摧毁才对,可是丽清纶这时看来,眼前山谷竟是与先前基本没有什么大损,只不过谷中的山石树木分布与先前大大不同而已。

早先正中的那堵峭壁已被移往右面,所在处则被替换成了大片柳林,而两旁的山石修竹,亦俱都互相移位,不复当初。

玥采容见状,脸肌一阵抽动,不由暴怒异常,双袖扬动,就欲再度出手。碧晓音在一旁笑道:“师姊这样子是不成的,还是让小妹来试试。”

说着话缓缓迈步来到前面那片柳树林前,仔细察视一番,忽在左首第一棵柳树根部轻轻一击。这一下并未用力,但随着这轻飘飘一击,四围石壁树木再度“隆隆”移动,片刻前方山岩柳林移开,一条碧茵小径赫然呈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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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掠,飞逸,滑行,俯冲,短短半个时辰内,项飞云分别以五行遁术中的水、木、土遁,或掩身草木,或隐迹土石,或潜踪溪涧,一路快速疾行,此刻终于来到谷中一处大瀑布前。

望着那哗哗直下飞流激溅的雪白瀑练,项飞云眼中忽然一喜。

原来他先前尾随圣师双鹰本是要赶往圣师城去的,可是待得距离圣师城越来越近,奇怪之极的心中的灵镜心莲竟然一反往日的敛息沉睡状态,突然一下子极度兴奋活跃起来,不断将一些奇异山水画面映入他的脑海之中。,

尤其是到得圣师城附近的圣师峰山麓,体内的灵镜心莲忽然在一刹那间竟完全绽放开来。莲心正中,那在天狼谷之中曾清晰感应过的柔美女子影像重又再度显现。

朝身侧这高大险峻异常、云遮雾绕的圣师峰再望一眼,项飞云眉头轻皱:“云筝小姐怎会此时竟在这山峰之中而非圣师城内?”心下方自惊异,却陡见远处,隐约几条人影迅快无伦地朝山上飞扑而去,凝目细看时,其中一人身着紫衣正是丽清纶。

他既知云筝此时就在这圣师峰上,又见丽清纶等人疾速上山,自是于眼前之事不能置之不理,当下急提一口气,在后紧随而上。

待得身入圣师峰内,项飞云竟感觉于此间地形极为熟悉,对这山里的一石一木,一丘一壑,无不感觉亲切之至,就似自己往日曾经在此地住过多年一般。

他心知这必与自己体内拥有云师的灵镜心莲有关,也就是说云师生前曾经有大段时间常住在此山之中。当下边心中思索边尾随丽清纶等人再往前行。

忽然前面到得一处拐角所在,远远见得丽清纶等是沿着峭壁左侧一条小径走过,可是自己到得跟前,却竟是毫不犹豫地伸拳在一块山石上轻拍。而在这一动作完成之后,眼前树木石壁一阵挪移,竟闪出一条通往右侧的不同的路径来。

“看来这圣师峰上每一处所在竟均是被云师精心设计过的。”一念及此,项飞云心下不觉稍宽。他本还担心如果云筝真在此处,那自己纵使找到之后又该当如何协助她脱险。此刻见到云师于此处竟是早已有所安排,且精妙如斯,不由大喜。当下不再跟随丽清纶等人,只凭着自己心中灵镜心莲所生出的感应,独自一路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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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四章 初遇云筝(一)

项飞云自天狼谷无意中拥有圣域晶球能量和云师的灵镜心莲,到现在已有近半月的时间。这一段时间里虽然每日奔波于赶路避敌,但对于自身的修liàn

却是从不间断,早上晚间,无有或废。

一方面用心体悟领会那些前人所封印存留下来的生命记忆、武学诀窍;一方面不断尝试将体内所拥有的晶球能量更大限度的发挥。是以虽然时间不多,但却几乎每一天都是有着神奇的突pò

和进展。

要知此时对于他来说,一个武者习武所要必备的一切条件他都是丰富无缺,内力、功法俱臻至足,再不需费力他求,只差时间来领悟而已,因此和旁人相较,自不可以道里计。

这时若有熟人在旁,便会赫然发xiàn

,他的气度举止也已随着这一段时间来武学修为的提升而改变了许多。身上已渐渐脱去早先那种青涩稚嫩之气,而愈来愈演变得清逸洒脱。

这刻他来到眼前谷中这道瀑布之前,抬头仰望瀑流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若有所悟,身形凌空拔起,横移飞掠,立于下方由瀑布激流冲击汇聚而成的一方深潭上空。轻喝一声,右拳急速递出,一道青色劲芒瞬间冲破水帘,轰击在帘下一处岩壁之上。

顿时奇异的情景再度出现:刹那间偌大的瀑布竟停止了倾泻,凭空消失,而被项飞云击中的那方石壁,着拳处突然变得晶亮无比,跟着更开始在整堵石壁中间疾速旋转起来。随着旋转,这方突变晶亮的岩壁就如一面光滑透明的巨大圆镜一般,不断将其表面所映照的锐利阳光一一反射向全谷。在这片耀眼光明之中,四周围隆隆声响不断,整座山谷里的一草一木都开始重新发生着神奇的移动。

这样的情景足足持续有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停止。待得晶光敛去,四周一切俱都静寂下来,此时已立于潭心一方青石之上的项飞云凝目抬头望去,这一望,就看到了一幅他这一生之中所见过的最最动人的画面——

水珠,满眼尽是水珠,晶莹剔透,熠熠生光,遍布于这谷中的每一棵草木之上,在阳光下一映,不啻颗颗珍珠,璀璨夺目。

随着方才的移动,先前的岩壁瀑流已经消失,代之而呈现眼前的是一条清浅白石小径。不过项飞云知dào

它们只是被神奇地转移到了另外一处而已,因为此刻那瀑流倾泻飞溅的轰鸣声犹自于微风中一阵阵的激激传来。

于是迈步,前行。穿过几竿修竹、一树桃花。

远方有桥,近映清溪。

一样山石叠翠,几番日月争新。

谷中雾气蒸腾,林间猿鹿隐现。

项飞云轻轻移步,径直行向石桥。

那并非有人牵引,而只是冥冥中感觉到,在那架青石小桥之后,有着自己这一生所最最想见的事物。

一路浅浅白石,清风在在扬衣。

微响的步履间,游鱼嬉戏,草虫唧唧。

腾身一跃,一只金丝猿猴忽然攀上林间另一棵数枝,毛茸茸的手掌搭于眼上,于瞬间做出一个滑稽无比的瞭望动作,而后口中“吱吱”有声地快速逸向林木深处。

“砰”的一响,一枚松果轻轻落下,紧跟着细小的身影一翻,一头松鼠已灵巧之极的沿树而下,精光四射的眼珠一阵转动,小爪一探,抱起地上的松果转身就走。

那些红嘴鸟在这时无疑应该是最惬意的时刻,或翔于云天,或歇于枝头,石上草间,随处可见它们灵动的身影。

然而于这一切,此时此刻的项飞云却只视而不见,迈步上桥轻轻走过。

仙人峰下仙人洞,仙人桥上仙人还。

一身青衣飘然出尘的他,不经意地缓步轻行间,远远看来,却就似那“踏尽红尘若许年,一朝顿悟隐深山”的赤松子。

抑或又如那“驾鹤西游凌紫极,跳出三界无轮回”的仙人王乔。

水声渐响,有女轻歌:

“此地与天,悠悠俱长;灵镜一瞥,或驻流光。,

琴心三叠,云水泱泱;皓皓素月,出彼西方。

叶生桂露,荷凝幽香,心莲一瓣,至此弥彰。

歌兮君来,歌兮君还;芳华可待,世事无常。”

清雅的歌声,清灵的琴音。

只是那唱歌的人在何处?

四野寂寂,歌声渐稀。

项飞云循着歌声,疾步穿岩过树,转过桥后一道山环。

紫藤青萝临风舞,一线幽人入梦来。

又见先前那瀑布,又睹方才那水流。

银凝千载雪,皓分万里霜。

飞练动月魄,激电鸣轻虹。

红的是花,细细碎碎幽幽小小凝香吐艳的花;紫的是藤,袅袅缕缕密密匝匝紧缠斜绕的藤。

一架秋千映目,项飞云呆在眼前。

头戴花冠,身着白衣,女子闲坐秋千,临风逸逸轻漾。

时有歌声频唱,方觉流水无响:

“瞻彼南山,空怀寂寞;我有幽梦,无与诉说。

浅浅珠露,不盈一握;飘飘晨风,暇日何多?

浅浅珠露,人生当歌;飘飘晨风,我心实坷。

歌兮君来,歌兮君至;明月常伴,良思可托。”

近在咫尺,听着这清雅中略显哀婉的歌声,项飞云犹自出神,那女子已转过头来,嫣然一笑,朱唇轻启,淡淡地道:“你来了么?”

闻言,项飞云一惊而醒:“是的,我来了。”

那女子再道:“我一切都已经知dào

。”

项飞云道:“我知dào

。”

女子道:“父亲一直都在瞒我。”

项飞云:“云师实是一片苦心。”

女子:“可我也一直同样在瞒他。”

项飞云:“这我也已经知dào

。”

女子:“父亲这几年来过得很苦,可是他却常常微笑。”

项飞云:“小姐其实也并不快乐,尽管日日无忧无虑。”

女子:“我……我只是和父亲一样,一直都很想我娘,很想,很想……”

项飞云:“我知dào

。”

女子:“但我已决定,从此不再隐藏自己。”

项飞云:“云师已殁,我也希望小姐不必再如此。”

女子:“我很抱歉,我不是要有意连累你,只是,我已不能承shòu。”

项飞云:“我知dào

,我什么都已知dào

。”

女子:“你是第一个知dào

我真实内心的人,我希望——”

项飞云:“我会珍惜,永远很好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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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五章 初遇云筝(二)

在两人这样的一番对话之后,忽然彼此都是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噗嗤”一声,云筝首先打破了寂静,笑出声来,在秋千架上冲他一招手,娇声道:“喂,你过来,让我好好kàn

看你!”

项飞云万料不到她在方才那般悲伤哀痛之下,竟一下子就转为破涕为笑,大感措手不及,一时怔在当地。

不由又想起祺清和丽清纶,心下一阵感慨:“精灵古怪,亦嗔亦喜,女孩子难道都是这般么?”

哪知他心中这念头方生,云筝娇嗔的声音又已在耳畔响起道:“不要这样子想我,云筝可不是个喜怒无常的刁蛮小丫头,更和你那丽大小姐、清儿姑娘完全不同。”

项飞云一惊,只觉这声音虽是从远处的云筝口中发出,却更似在自己心头响起。一恍神间已然明白,却是愈加惊异:“这云筝小姐透过灵镜心莲的感知能力竟然迅速精微至此,我方才念头一起,她立kè

便即知晓,这……”

“你是想说‘这也太恐怖了吧’是么?可是我倒觉得这样子很好玩呢。”又是一声娇笑,云筝向他一偏头,皓齿轻露,笑眯眯地道。

原来身具“灵镜心莲”之人,其精神感知能力强弱,一方面和自身与灵镜心莲的结合程度有关;另一方面,又受自己本身所具有的灵力大小影响。项飞云此刻半点灵力俱无,“灵镜心莲”又是数日前方由云师传入体内,这和已然拥有“灵镜心莲”三年,且被云师不惜耗费全副灵能、为其启开“灵识”的云筝相比,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

见他不语,云筝笑着又道:“实话告sù

你吧,以你现在和灵镜心莲结合的程度,而自身又没有一丝灵力,对我而言,你整个人的心思就像是完全透明的,我想知dào

什么就能知dào

什么。”

一顿再道:“可是我就不同了,我拥有心莲的时间比你长很多,对心莲的习性更加熟悉,差不多已能和它融合为一;再者,我的灵力也已增强到一定程度,可以随时在心莲周围生成一层薄薄的透明灵力障。所以呢——”她说到这里故yì

一顿,臻首一偏,俏挺着小鼻子道:

“所以我心里在想些什么,除非自己想让你知dào

,否则你就丝毫也感应不到。”

项飞云听到这里不由恍然,怪不得自己一路之上什么都察觉不出,而直到一个时辰前到达圣师峰脚下,这才忽然间强烈感应到了云筝的内心及其存zài

,原来一切都是这小妮子在搞的鬼。当下伸手一摸鼻尖,苦笑道:“原来如此,可是云筝小姐不觉得这样子对在下来说是很不公平的吗?”

云筝“噗嗤”一笑,道:“是呀,就是因为不公平才好玩嘛,为什么非要很公平呢?”她这一笑清丽璀璨,偏又带着三分俏皮可爱,项飞云还来不及气恼,就已然怔在当地。

这段时间以来,得知父亲身殁,云筝内心实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曾一度心丧若死。但与此同时,因着同具有灵镜心莲的关系,她又发xiàn

自己可以神奇地进入到另外一个青年男子的内心,丝毫无遗地洞彻他心中所想的一切。而所幸这个男子的心灵又不是太过阴暗肮脏,因此上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可说在这段不胜悲痛的日子里着实给了她精神上莫大的慰藉。

她自是知dào

随意窥探一个人的内心是不好的,但一来这个人与自己的父亲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甚至也和自己的将来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他的心思就不能不察;在这样一层心理作用下,再加上一份属于她这年龄的女孩子,想欲知dào

同龄异性内心活动的调皮和好奇,她终是忍不住一直在暗里了解着项飞云所思所想的一切。

要知先前云若无在世之时,她虽也有感知父亲心灵的能力,但云若无是灵镜心莲的源体所在,自有他的一套防护措施,同时云若无又是云筝之父,云筝纵使再调皮也绝不敢肆无忌惮地窥探父亲,是以始终有所收敛。,

但现在情形不同,父亲已殁,灵镜心莲被传给了一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年轻人,因着同具灵镜心莲,这个年轻人势必日后或多或少会和自己有着一些联系。在这种情况下,暗里侦察此人内心的诱惑就不是云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够拒绝的了。

只是以她目前的灵力,尚不能达到“由内而外,见人如画,千里犹在咫尺”的境界,也就是说她暂时只能通过心灵感应了解到项飞云的所思所想,却并不能由内而外,像看一幅画般亲睹其人和他所处的周遭事物。但即使如此,也使得她数度芳心窃喜。

她平日性子温和安静,原不会在一个初见面不久的陌生男子面前如此随意调皮,但这几日察视下来,她和项飞云虽然未曾谋面,却对他的内心过往了如指掌,就如已和他倾心交往了十几年一般。下意识里,早已把他当作是一个极亲极近、彼此可以诉说心里话的亲人相待。因此上这刻两人见面之下,在项飞云面前她反而一反常态,非但毫无拘束,还时不时地想对他撒娇使性。

此刻见这项飞云站在对面,被自己一番话说得窘迫之极,不禁大感有趣,忍不住就又想拿话来调侃他,可是两人间相隔尚远,遂再次张口道:“喂,人家刚才已经让你过来呢,你就不能走近些让云筝好好kàn

看么?”

项飞云本是极想过去,但此刻被她一叫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方一犹豫,云筝已知其意,娇笑道:“项飞云大哥,云筝求你走近一些好吗?”

项飞云情知自己心神俱都被这女孩子一览无遗,暗里苦笑不迭,也就不再坚持,迈步来到她近前。

云筝待他来到近前,伸手就抚上他的俏脸,一双水灵美眸笑意盈盈地道:“项飞云大哥若是今后肯听云筝的话,云筝一定会好好待你。”

项飞云听她这样一说,登时俊脸飞红,却又不知该怎样拿话来答她。丽清纶说的没错,面对这些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他实是只有被“欺负”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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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六章 初遇云筝(三)

只是项飞云面对女孩子,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忍受”了,不论对方怎样调侃戏弄,都可以忍受下来。而正因如此,亦往往更会刺激得那些女孩子们常以能“欺负”他为乐。

云筝瞧着他此刻满脸羞红的模样,芳心之内大是满足,然意犹未尽,遂又俯身过去,将小嘴凑到他耳旁,道:“项大哥你可否告sù

云筝,在你心里究竟是喜欢那个小魔女多一些,还是清儿那丫头多一些呢?”

项飞云见她初见面即问出这样敏感的问题,大感吃不消,一张脸更是涨得连耳根都红了,当下道:“我和清儿曾有过约定,当然是喜欢清儿,那小魔女是魔域的人,处处想害我还来不及,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但这句话在尽知自己心事的云筝面前说出来,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云筝小头一偏,一脸不怀好意地道:“项大哥你这番话可是说得有点言不由衷哦,不过算啦,筝儿这次就不再和你计较。本来呢,清儿是我的好姐妹,我自然应帮着她说话,但那丫头若真的喜欢上了少主伯骞,也只好由得她。”

正欲接着再说下去,忽然脸色一变,但瞬间又恢复镇定,冲项飞云笑道:“你那个丽大小姐和她师傅带人来捉咱们了,项大哥你看该怎么办?”

项飞云每与女孩子谈及感情之事,总是不免羞涩木讷,但说到正事,却又是另一番情景,闻言即道:“啊,我差点忘了,我上山之时,巫后魔姬等人已然在来此途中。”然后面向云筝道:“在下有一事要向云筝小姐请教。”

云筝美眸盈盈,轻言甜笑道:“你是想问我灵镜谷中的玄妙布置之事么?不错,父亲当年曾花费过数十年心血在这谷中,可说这圣师山上,灵镜谷周围十里之内,每一块山石树木都经过父亲的一番精心设计,寻常之人绝难踏足其中。”

一顿再道:“不过你当然是例外,项大哥你既得父亲传授灵镜心莲,自然也会顺带拥有一些父亲的生命记忆,于此处当不陌生。”

谈及云若无,云筝那双明亮的眼眸立kè

变得微微黯淡,看得项飞云不由一阵颤然心疼,急忙道:“果真如此,怪不得我一入此山,就觉得对这里颇为熟悉,而后来寻径觅谷,更是每到一处,不假思索便能找到机关所在,原来这都是云师他老人家冥冥之中早已有所安排。”

接着道:“这样就好了,云筝小姐也不要太过担心,有了这些巧妙布置,咱们自能和魔姬巫后她们周旋下去。”

云筝忽然语气转冷道:“岂止要和她们周旋下去,咱们要让她们这一趟各个有来无回。”

冷哼一声再道:“云筝要让她们知dào

,即使父亲不在,圣师城也绝不容外人欺负。”

项飞云听言一愕,心道:“让她们各个有来无回?以眼下咱们二人的力量那可万难做到,别的不说,就那个小魔女丽清纶只怕就够人头疼的。”

他心思一动,云筝即明其意,立又转颜微笑道:“当然,项大哥如果亲自开口为丽大小姐求情说话,云筝稍后也未尝不可饶她一命。”

项飞云闻言一惊更甚,听这云筝小姐口气,竟是于对付魔姬等人信心十足,这时也顾不得她的调侃取笑,忙道:“不知云筝小姐何以会有如此信心?要知魔姬巫后等辈,任何一人都足以和云师匹敌,眼下仅凭我们二人之力,逃生或有一线可能,正面对敌只怕尚不足以应付。难道此地另有高人在此么?”

云筝道:“那倒没有,想来此刻魔师巫帝他们也应该到达圣师城了,宁泽大哥和一众将领都在死力守城,我这里只有常大哥裴大哥所带来的一百八十三名护从将士,余外再无旁人。”

项飞云大惊道:“魔师巫帝他们已然到达圣师城了么?这可怎么办?云筝小姐又何以会在此处?”

云筝淡然一笑,道:“宁泽大哥怕我得知父亲的死讯伤痛难过,所以故yì

对我隐瞒不说;他又考lǜ

到父亲一殁,外敌必争相前来打圣师城的主意,那时免不了一场凶杀恶战,为了我的安全所以先行把我送来这里。”,

项飞云道:“原来如此。”忽然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但云筝小姐你隐身此谷,自应是十分机密之事,却不知魔姬巫后她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云筝听到此,一双清水明眸立kè

就又变得熠熠闪光,那种眼神,带着七分兴奋,又有三分说不出的狡黠,红唇轻启道:“那是我让她们知dào

的。”

项飞云听言更是诧异得合不拢嘴来,半晌方道:“是云筝小姐你故yì

让她们知dào

的?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知dào

了,你想把她们引来此地对付她们,但是这样做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

云筝俏脸生辉,语气坚定地道:“云筝也是圣师城的人,更是云师的女儿,此刻所有的人都在为守护圣师城拼命流血,试问我又怎能安安稳稳地躲起来?”

“我不懂武功,留在圣师城中非但帮不了宁泽大哥的忙,反倒可能成了他的累赘。但是在这灵镜谷中就不同了,在这灵镜谷中,利用父亲先前的巧妙布置,再配合我的灵力,就未尝没有还手之力。我把她们引来,也许这样做帮不了宁泽大哥什么大忙,但至少可以为圣师城减少一批敌人,至于我的安危,云筝已然没有放在心上。”

云筝这番话说得极为平静柔和,但听在项飞云耳中,却不啻是声声惊雷,瞬间令得他激动非常。初见之时,看她这一身柔弱模样,他怎样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内里竟有一颗如此坚强的心灵,而更难得的是她那份顾全大局、将一己生死置之度外的英姿爽气,当真是半点不让须眉。一时间心中热血沸腾,只觉眼前即将来临的敌人,不管她是魔姬碧晓音也好、巫后玥采容也罢,他都会拼尽全力,护得身旁这个女子周全。

云筝似是也感应到了他这份情感变化,瞬间望向他的眼眸中满蕴着感激和柔情,柔柔地道:“项大哥你自是会全力相助云筝的,是么?”

项飞云道:“云筝小姐放心,今日但叫项飞云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任何人伤及小姐分毫。”

云筝“噗嗤”一笑,道:“哪有那样子严重呢,只要项大哥肯帮我,我就有七成把握让她们今日各个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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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七章 佳人倾心

明月。明月临空,夜凉如水。

明月下,丹雪一身白色锦衣在前疾速飞掠,沈括于后紧紧相随。

约莫盏茶时光,两人先后来到一处旷野之中。

丹雪一声清叱,首先在一棵银杏树前停下,先前二人虽成功合力击杀厉蛟,但亦各自受了不轻的伤,此时绝不宜远距离奔行。

方才在飞掠之际,她已趁机服下一颗“天山玉雪丸”,这是她母亲月怜晶亲手配制的疗伤秘药,药性清凉冰寒,对疗治内伤素有奇效。

不过此药丸配制不易,月怜晶经时八年,方才将配制药丸所需的几味药材集齐,又历三载,始配出不过一十六颗。平时小伤,轻易绝不使用,今日对上厉蛟,一战之下,伤及腑脏,这才取出服下。

此时虽不能立竿见影药到患除,却也使得气息无碍伤痛大减。而她之所以选择这么快停下,主要还是考lǜ

到身后的沈括亦是有伤在身,怕长久奔驰之下对他身体有损。

岂知她身子方才停下,沈括在后已掠到身旁,双臂一张,已将她揽入怀中。

她不意这死小子竟敢如此大胆,一上来就行搂住自己,羞恼之下,左肘向后疾撞,同时右足反踢。

沈括伸臂抱她之时自是有所准bèi

,见她左臂抬肘来撞,口中嘻嘻一笑,左手一张就欲拿她手腕,下身右脚抬起,避过她这一踢。

眼见左手已握上她的皓腕,猛然眼前一花,也不知丹雪使了什么手法,左肘微侧,一缩再进,其势劲急异常,沈括尚来不及闪避,白影一闪,丹雪左肘已击上他胸膛。

“砰”的一声,沈括被击出丈余远近,大声嚎叫着仰天滚倒在地。

他口中犹自呼叫喊痛,颈侧一凉,一柄秋水长剑抵上咽喉,抬眼看时,白衣如雪,丹雪已俏生生立于身旁。

不由又是连声“哎哟”“哎哟”得几下,这才道:“美人公子你竟如此心狠手辣么?你这样子用力不是成心想要了沈括的小命?好歹小子方才也算帮了你一个大忙哩。”

“好啊,继xù

说下去,让丹雪看看咱们的沈括沈大公子这一张狗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样的象牙来。”左足一抬,丹雪索性将脚踏在他的腰眼上,右手剑抵咽喉,一双丹凤眼中明眸四射,俏脸笑吟吟地望着他道。

“不过奉劝沈兄你在说话之前,最后先认真思量一下,否则,说出来的话,一个惹得丹雪不高兴,给这宝剑在脖子上透个窟窿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沈括何等乖巧,眼见偷机不成,也就不再装下去,在地上两手一摊,冲着丹雪讪笑道:“刚才之事是小子不对,沈括甘愿认罚,还请丹雪小姐不要见怪。”

丹雪一双明眸紧盯着他,脸上虽犹带笑,语气却已转寒,俏声道:“沈括,我不管你是否真是魔域的人,弑杀圣君一事是真是假,此趟来月映城到底有何目的,但有两点你必须清楚:首先,丹雪绝不允许有任何与月映城不利的事情发生,倘若你此来是为了图谋我月映城,那么丹雪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者,你若真是对丹雪有意,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我看,不要以为仅凭这种低级的无赖手段就能轻易俘获丹雪的心。丹雪喜欢的是那种真心对我、够聪明机智、有能力与实力、将来在事业上能够大有作为的男子。你若真具备这些条件,丹雪自会对你倾心,但若再行一味地玩弄心计,那么丹雪向你保证,此趟你非但什么都得不到,还誓要把小命留在这里。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沈括见她说的郑重,知dào

不是在开玩笑,而由此一番话,让得他不由对眼前这个作男装打扮的女子打心里敬重起来。他原本以为像丹雪这种身娇体贵的富家公主,定是那种娇蛮任性的女孩子,只要自己以强势制住了她,再略微献点温柔,自当能俘获她的芳心。不料丹雪的反应竟大出他意料之外,这刻听她说完,亦是一脸肃穆,虎目炯炯有神地望着丹雪,沉声道:,

“沈括再次郑重向小姐道歉,沈括方才的举动,非但侮辱了小姐,亦是侮辱了自己。丹雪小姐放心,沈括可以向你保证,此行绝不会做下对月映城有半点损害的事情。而我对小姐你的爱慕之心,自此亦会通过正当方式努力争取,定不会让小姐失望。”

沈括在说这番话之时,想起自己一生的抱负和肩上所担负的重担,一时心情激动非常,因此上这些话也就说得格外感人。丹雪听他说得动情,一双美目又认真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方才轻叹一声道:“沈括呀沈括,希望你此时对丹雪所说的这一切完全是出自真心,没有负我。”说着话缓缓收起长剑,转身往一旁行了开去。

沈括躺在地上犹自发怔了半晌,细细体味丹雪对自己所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语气眼神,只觉如痴如醉,好一会儿才翻身站起,缓步来到丹雪身旁。

正自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话好,突听丹雪轻声道:“抱着人家好吗?”

沈括又是一愣,丹雪回脸笑道:“刚才还猴急得什么似的,死皮赖脸地要抱人家,怎么这会儿又没有胆子啦?”

沈括讪然一笑,也不推辞,自后舒臂拦上了她的细腰,低头在她耳际道:“丹雪你真好,丹雪对沈括如此,沈括这一生绝不敢负。”

丹雪闻言身子轻轻一颤,旋又道:“沈括你误会了,丹雪只是突然间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失落,想体验一下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

突然挣开他的怀抱,身子一移,已飘开数尺,灿然一笑,语声清脆地道:“今晚就到这里,这一抱算作对你帮我击杀厉蛟的奖赏,记住丹雪方才对你所说的话,我会在月映城等你。”

玉手轻扬,向他掷出一物,又道:“这是我们月映城的‘天山玉雪丸’,对你伤势的恢复会有好处。”

说完再不停留,快速向后飘退,身形一展,人已远去。

沈括伸手接过药丸,错愕之下,只来得及喊出一声:“难道丹雪小姐不和小子一块儿同行吗?”丹雪那俏丽的身影已然去远,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当地怔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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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八章 初抵月映

沈括面对丹雪离去的方向出神半晌,方才两肩一耸,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缓缓转过身来。

适才两人所经之事虽然极为短暂,但丹雪的先拒再迎、而后又飘然离去,却使得沈括大感措手不及,此时面对她的离去,心中竟首趟生出一丝怅然若失的情绪来。

不由自言自语道:“沈括呀沈括,看来你还真是有点喜欢上这小妮子啦,不过老天对你还算照顾有加,这丹雪小姐可称得上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你小子就算为人家付出多少那也算是值了。”

他来月映城之前,心中本已做好打算,不论这丹雪小姐是美是丑、脾气好坏如何,自己都须设法夺得她的芳心。但这样想归想,终究还是希望对方是个符合自己理想的女子,此刻不意于途中偶遇,这丹雪无论样貌机智,无一不是绝佳之选,非但大出他意料之外,更使得自己油然而生出一种配不上人家的自卑心态来。

当下仰天长啸一声,大声道:“丹雪你就等着看吧,我沈括届时会用事实说话,向你证明我是个值得你用心去爱、托付一生的男子。”

言罢摊开手掌,见掌中竟是一个小巧的方形玉盒,打开来看,盒底淡黄夹层正中有两个放置药丸所在的圆形凹槽,不过此时两个凹槽中右边一个却是空的,显是刚被丹雪取出服用,当下探手入内,将左边凹槽中那颗拇指大小的雪色玉丸取出放入口中。然后就在两人方才站立的银杏树下闭目盘膝打坐,运功疗伤。

这样一直持续到天明,待得新一日的阳光自叶隙洒将下来,照上脸庞,沈括方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来。

那“天山玉雪丸”果是上乘疗伤圣药,昨晚沈括与厉蛟一战,被厉蛟以“欲念邪罗”内劲濒死反震,实是受伤极重,依着往日,非有半月时间绝难康复,但此时有这丸药相助,竟是一夜之间,内伤尽除。

这刻睁开眼来,深吸一口气,但觉神清气爽,精神振奋,当下一声长啸,站起身来,伸手按一按背后宝刀,迈开大步,望月映城方向赶去。

自从击杀厉蛟之后,沈括于路途中更是极为小心,情知厉蛟一死,邪城方面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定接下来自己所面临的就将是邪皇厉天不惜任何代价的无情追杀。不过好在厉蛟一死,月映城和邪皇山城的关系将会彻底宣告破裂,月怜晶即使心中如何不愿,亦不得不面对这一既成事实。

只是月怜晶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到底会如何打算,沈括眼下却还是不得而知。但只要一想到巫河和代表魔域的天火城都派得有人前来,沈括一颗心立kè

就又变得忐忑不安。因为倘若厉天真的为之大怒、兴兵罚罪,那月怜晶在眼前圣域失势、无可依靠的情况下,若还要对抗邪城,就有很大的可能会向魔域或者巫河一方妥协。

想到当前形势的危机,沈括越发得有一种紧迫感,这几日于赶路途中,除过早晚练功不辍之外,对那卷由项飞云“翻译”过得《战场百篇》更是勤加修习。

好在越往西行,圣域对自己的通缉也愈来愈松,不过由此亦可看出伯彦云若无一殁,月怜晶对圣域已完全失去信心,否则纵使做做样子也不至如此,这也更增了沈括先前的担忧。

这样一路行来,到得第七天上,终于望见月映城的城楼。于一片茫茫旷野之中昂然耸立,月映城在作为圣域西方门户为其抵御外敌的同时,又显得孤孤单单有一丝被自己国家抛弃了的意味。

再行得一个时辰,沈括到达城门底下,刚欲举步进城,突然自城门洞里迎面走过来一队约有二三十人的带甲守卫,那领头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留着一撮短胡、看来十分精明的中年军官,径直带人向沈括行来,离得老远,就先出言打招呼道:“哎哟,这几日天天盼日日盼,终于可把陆公子您给盼来了。我就寻思着是不是把您给错过了,这下好了,终于见着了,陆公子一路辛苦。”,

沈括听言一愣,那军官已来到近旁,俯首在他耳旁轻声道:“陆公子勿惊,末将受丹雪小姐所托,在此专程迎候陆公子大驾。丹雪小姐就在里面,公子请随我来。”

沈括这才释然,心下不禁一笑,暗道:“这一和城主女儿沾上关系待遇就是不一样,还未到城就有专人迎接。只不知这小妮子又在搞什么鬼?”

两人分别这几天以来,沈括时不时地心头浮现丹雪那轻俏靓丽的身影,这刻想到马上就又能相见,心下竟忍不住一阵猛烈狂喜,当下微微点头,由那军官在前领路,一行人向城里走去。

那军官看来平日久为下属,察言观色惯了,想必是见丹雪小姐嘱托之时对眼前这年轻人青睐有加,因此上这刻着意讨好奉承,边行边道:“小人何力,是这月映城的左戍卫统领,日后陆公子您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尽管开口,只要是能帮得上忙的,小人定当义不容辞。”

沈括本就滑头之极,这刻见他如此,更是乐得大做人情,闻言哈哈一笑,伸手搭上那何力肩膀,俯首过来,语意暧昧地道:“何大哥果真是个热心豪爽之人,你这个朋友兄弟我交定了,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自当互相照顾、不分彼此。”

两人有说有笑,边说边行,进得城来,往左一转,向着设在城门附近的一处戍卫所走去。

到得戍所近前,那何力再次伸手一引:“陆公子请,丹雪小姐就在里面相侯。”

沈括斜眼瞧了戍所大门一眼,笑道:“何大哥不和兄弟一起进去吗?”

何力陪笑道:“丹雪小姐亲自在此接见公子,必然有些‘重yào

’的话要说,小的怎敢不识时务。”

沈括哈哈一笑,当下迈步上前推门而入。

岂知刚一入内,身后铁门“嘎巴”一声就已反锁,同时间头顶一张大网自上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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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九章 天凤秀英

沈括于进门之时,凭着体内“万劫魔胎”的灵锐触觉已然感觉到危险存zài

,只是他此来既为争取月映城的支持,就断不能与月怜晶的人公然为敌。再者想到丹雪既已回城,无论她此刻在与不在,月怜晶都势必不会一上来就派人杀了自己,顶多就是捉去见她。

还有一层,在前番丹雪的言语相激下,使沈括更进一步认识到,自己日后若想争取到月映城的支持,就必须拿出自己的实力,让月怜晶、丹雪和一众月映城将士充分相信自己有统一圣域的能力。这样在圣师城那边项飞云的呼应下,再加上自己的身世背景,才有可能迫使月怜晶最终将赌注压向自己。是以他此刻才毅然决定挺身犯险。

这时眼见丝网当头罩下,沈括厉喝一声就势一滚,同时间探手于背,战神刀“锵”然出鞘,全力劈出。“嚓”的一响,丝网应声而裂,沈括哈哈大笑,身子自裂口处旋转腾起。

他身子方起,头顶四面青光闪动,四柄如霜长剑伴随连声娇叱已疾刺而来,沈括丝毫不惧,身在空中,随着旋转之势,战神刀再度挥劈。

他这两下疾劈都是使足十成劲力,心知若不能一上来就将对方迫退,自己此后势会更陷被动。这刻一刀劈出,魔胎内劲自然而然地随着刀势鼓荡而生,但听得“砰砰砰砰”连声爆响,紧跟着几下闷哼,来人俱被震开。

而在“砰砰”爆响声中,更是夹杂着几声“叮叮”脆响,然后是兵刃落地的声音传来。原来沈括这一刀使力强猛,而战神魔刀本身更是锐利无匹,这一刀狂斫之下,对方四柄长剑竟被齐齐削断。

沈括见一刀奏功,方松得一口气,魔胎警兆再现,一道白影,迅疾如电,迎面向自己袭来。

这人一剑刺出,沈括顿感遍体生寒,匆忙间竖刀一封,“叮”的一声清响,以为已经成功挡下,不意紧跟着自两人刀剑相交处一团白色能量轰然激爆。沈括闷哼一声,身子倒跌飞出。

那人一声冷笑,其势不停,跟着进身追击,长剑侧过刀锋,“嗤”的一响,直抵沈括咽喉。

一刹那间沈括只觉脊骨生寒,喉头处更是犹如被生生冻结了一般。暗叫一声“我的娘哎”,勉力将头一偏,堪堪避过剑锋,自空中猛一提气,身子板向后力挺,顺着这一挺之势,一个倒翻,左足疾踢对方持剑手腕。

那人不意他竟能在飞速跌退之际,于空中再度换气翻身,口中轻“咦”一声,猛然变招,左手疾探,陡地抓上他足踝,用力一扯。沈括左足一被那人拿住,只觉半边身子都立感冰寒僵硬,身不由己被扯了过来。尚来不及再有其它动作,猛然胸口吃痛,已被那人倒转剑柄,接连撞中胸前几处大穴。

“啪”的一声,自己身子重重跌落地上。

跟着白影一闪,一人在自己身前落下。

此刻屋内门窗俱被掩上,虽在白天,亦是光线暗淡,沈括于地上睁眼相看,只见此人一身银色软甲,纤腰一握,娇然挺立,竟是一年轻女子,而身材样貌,依稀看来,更有七八分酷似丹雪,不由就欲惊呼出声。

那女子却已冷“哼”一声道:“好了,何统领可以把门打开。”跟着“咯吱”声响,外面阳光强烈射入,那叫何力的中年军官亦随之走了进来。

那何力经过沈括身旁,瘦脸堆笑,道:“沈兄弟对不住了,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然后向那女子道:“恭喜白将军又立此大功,白将军你的身手是越来越厉害啦,看来咱们这月映城里除过城主之外,那是无人能及,何某实是敬佩不已。”

那女子显是异常冷傲,竟对何力的讨好奉承完全置之不理,转头又道:“你们几个怎样了?”

这时阳光照射进来,沈括已然看得清楚,眼前这女子虽然容貌亦是绝美,却较丹雪略逊,尤其是少了丹雪那份明朗清丽,而代之以一脸的冰霜冷傲,年纪也远较丹雪为大,在二十七八岁左右。,

听得何力方才的称呼,沈括猛然省起她是谁来,心道:“怪不得今天会栽在这里,原来是遇到了这个冷面罗刹。”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月映城的首席女剑士,圣域七圣将之中唯一的女性天凤将白秀英,虽是女子,以武功而论,尚在祺瑞曲烈之上,仅次于天琴宁泽和天狮烈焰北,与天龙将沙龙不遑多让。沈括此时在猝然遇袭之下,着了她的道,可说输得并不冤枉。

听得白秀英询问,那方才四名出剑击刺沈括的年青女子中,一青衣圆脸女子走过来开口说道:“回小姐,我们几个没事,就是被这个该死的家伙给弄断了兵刃。”说着“哼”的一声,抬脚对着沈括的大腿狠踢一记。

沈括笑道:“这位小姐踢得好,这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小姐若是肯再多踢得几下,说不定在下真会不考lǜ

容貌而就此喜欢上了你呢?”

那女孩子听言,柳眉倒竖,抬脚就又是两下,口中娇叱道:“死小子你再说,看本小姐不把你的舌头给拔出来!”

白秀英道:“好了,不要多事,青儿你们几个带上他,跟我去见城主。”

沈括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凤将了,小子多嘴问一声,丹雪小姐现在可好?”

白秀英冷冷看了他一眼,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只道:“真不明白丹雪那丫头发了什么疯,怎么会和你这小子联手杀了厉蛟。”说罢摇头叹了一口气,再道:“拿上他的东西,我们走!”

那几个女孩子听言,一齐过来将沈括从地上架起,跟着走出卫所。青儿弯腰捡起战神刀,抵在他的脖下,笑道:“再不老实就宰了你!”。沈括被白秀英施重手法点中上身穴道,却是行走无碍,当下一脸苦笑,被推拥着向外面走去。

外面何力早命人将她们几个的马匹牵来,白秀英翻身骑上一匹青鬃骏马,探手将沈括抓将上来,横放鞍前,一鞭马股,当先前行。

何力在后急道:“白将军走好,小的职责所在,就不多送了,到了城主那里,千万替小的美言几句。”

白秀英也不答话,只见马蹄溅点尘土,转眼间一行人已去的远了。

待得他们的人影在拐角处隐没,何力脸上的笑容也已消失不见,然后他突然冲着天空上一招手,一头猎鹰就盘旋而下停在他的肩头。

迅速拔开猎鹰脚上所缚竹筒的活塞,将一卷纸条放进去,然后重行扣好,一振臂,那头猎鹰似有灵性般一声长唳,振翅飞上天空向远处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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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章 途中遇袭

月映城位于圣域西蕃门户,城内占地面积极广,不下60平方千米,分内外两城。由沈括所进的城东门经河汉街、晓星楼、广寒街始至内城区。其间距离约4公里左右。

白秀英擒得沈括,和手下四名侍女打马回城主府。一行人刚至晓星楼,忽然自楼顶之上“嗖嗖嗖”飞扑下三名黑衣人,一人于后拦截四婢,一人出拳猛轰白秀英面颊,而另外一人,则探掌直取横身白秀英鞍前的沈括,一时间变故突起。

这一下陡生不测,连白秀英亦始料不及,哪想得到在这月映城内竟敢有人向自己出手偷袭,而看对方意图,竟是明显为着鞍前沈括这小子而来,心下更是纳罕:“这小子被擒才不过片刻之事,怎地便有人立kè

知晓来抢?”

心中思索,手上不停,她能身为这月映城中月怜晶之下的首席女剑士自非泛泛,见有敌来袭,口中厉叱一声:“找死!”在马上翻腕一掌挥出,迎上袭击自己而来的黑衣人一拳,同时间右手展动,天霜剑离鞘而出,一道寒霜匹练,疾削另一人手掌。

可是她这两下击出,心底却不由一寒,因为就在双方这刹那的气劲接触下,她已能初步判断来人中任何一人的武功都绝不在自己之下。

电光石火间拳掌首先交接,随着“砰”的一声气劲爆响,击向白秀英的那名黑衣人被硬生生重行弹起半空,而白秀英亦身子倾侧,接连晃得几晃,险些栽下马来,秀口一张,竟吐出一口鲜血。

而这时,那另外一名黑衣人手掌一圈一带,偏过剑锋,五指张处,已探上沈括腰带。

同时间右手竖掌成刀,猛切白秀英小腹。

白秀英欲待反击,空中那人一个倒翻,口中暴喝一声,双拳齐出,再度迎头轰下。

拳头未至,强烈的气场威压已迫得白秀英在这一瞬间气息陡然停滞。

到此白秀英亦知晓来人非但意欲抢夺沈括,更有心一举击杀自己。

眼下情势对她极度不利,若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白秀英自信绝不会弱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但现在一要保护沈括不被劫持,而又身在马上,对方居高临下,占尽地利。

这当儿可说已到生死关头,白秀英若要保命,除过放qì

沈括飞身离鞍之外再无他途。

心中正自犹豫,就在这时,只见原本被自己脸朝下置于马背之上的沈括,双掌一按马鞍,身子陡地弹起,于空中骤然转身,大喝一声,对着那伸手抓向自己的黑衣人胸口就是一拳擂出。

这一拳之出,其快如电,势携奔雷,事先竟毫无半丝征兆可寻。

“砰”的一声,那人似万料不到身子已被制住的沈括竟然会对自己突施攻击,一个措手不及,被沈括结结实实一拳轰在胸口。

沈括这一拳已出全力,志在出其不意一举毙敌,只听“噗”的一声,那人一张嘴,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就如炮弹一般被直直打飞了出去。

另一人方自双拳齐出,全力攻击白秀英,忽地猛见沈括竟突然出手,而同伴更在这小子一拳之下被轰得吐血飞跌,不由大感愕然。

就在这片刻错愕之间,下面的白秀英已然发动反击,双足一蹬,身子离鞍而起,天霜剑划过一道玄异轨迹,嗤嗤剑qì

破空之声大作,向他迎面刺来。

顷刻间那人立知此次伏击大势已去,低声沉喝,双拳一缩再出,与天凤将硬撼一击,口中呼哨一声,招呼那拦截四婢的同伴离去,身子借势翻起,半空中接下被沈括打飞的黑衣人,转瞬间三人已然跳上晓星楼消失不见。

一击不成,便断然离去,绝不拖泥带水,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沈括旋身落地,冲着已坐回鞍上的白秀英一笑道:“追是不追,还请白小姐示下。”

白秀英稍待片刻,及胸中气息略复,这才颓然道:“算了,已然去得远了,待稍后禀明城主,再行带兵搜查。”她最后与这黑衣人交手之下,但觉对方内劲怪异深沉,远在自己之上,若非对方心切离去,自己此趟非吃大亏不可。,

但犹是如此,此刻也已全身疲软,只觉骨骼欲裂,再使不出半分气来。

沈括转头,见那边四婢之中,此时已有两人被击得呕血倒地,站不起来,不由眉头大皱。他与这四婢交过手,知dào

此四人武功不弱,岂知一个照面之下竟被重伤两人,由此可见,这次来袭的三人武功何等强悍,自己若非出其不意,猝然出手,绝难伤得了对方。

当下再道:“白小姐可知这些是什么人,因何会在此处伏击?”

白秀英秀眉微蹙,沉吟半晌,伸手一掠额前青丝,道:“这三人出手之时,似乎有意在隐藏自己真实武功,但我可断定,他们绝非月映城的人。”

沈括道:“既然如此,我们眼下该当如何?”

白秀英俏脸一寒道:“告sù

我,在卫所之中,你是否故yì

遭擒,根本就没有被制住穴道?”

沈括一摸鼻子,满脸苦笑道:“在下只是不想与月映城的人为敌,这点还望白小姐能够明白。”

白秀英再道:“你既没被制住穴道,方才因何不趁机逃走,反而帮我拒敌?”

沈括洒然一笑:“我既来月映城,自是要见你们城主,至于以哪种方式见面,也无多大差别。再者我也想让白小姐知dào

,沈括是月映城的朋友,而绝非敌人。”

白秀英冷笑一声道:“你这话若在没有击杀厉蛟之前说出来,秀英也许还会相信,只是此刻,已经晚了!”

沈括微感错愕,道:“不知白小姐这话从何说起?”

白秀英道:“后面有马,让她们给你腾出一匹,你既是自己要见我们城主,就跟我走吧。到时自会明白。”

沈括哈哈一笑,道:“我是白小姐载来的,自当还是和白小姐共乘一骑为是。”说着不待白秀英答yīng

,双腿一飘,已然坐于她身后。

白秀英厉叱一声,抬肘就撞,岂知手肘尚未撞出,整个人已被沈括箍紧双臂揽于怀中,同时耳旁,沈括那极富磁性的声音传来道:“天凤将你此刻最好不要再妄动真力,否则伤势所及,恐怕会给小姐日后修为带来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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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一章 情挑倩女

白秀英武功既高,在月映城中身份又极为尊贵,何曾被人如此相待,不由又羞又恼,她适才与那黑衣人两度交手,体内所受之伤实是不轻,情知沈括所言非虚,但若就此任他抱着却是大大不甘,当下气急怒道:“死小子你若再不放手的话,日后秀英绝饶不了你!”

沈括哈哈大笑,道:“以后归以后,来日倘若白小姐真的忍心杀了在下,沈括亦绝无怨言。”

那青儿在后见自家小姐被这小子欺辱,口中娇喝一声,提刀就往沈括背后砍去。

沈括左手仍箍住白秀英身子不放,右手向后挥出,轻而易举已夺下宝刀,转脸嘻嘻笑道:“青儿姑娘勿要吃醋,此时还是先快些回府为你那两个姐妹治伤要紧。”说着再度哈哈一笑,以刀背猛磕马股,胯下青鬃马吃痛,放蹄狂奔,眨眼就将青儿等四人撇于身后。

青儿眼看着他们马匹走远,却是干着急没办法,最后恨恨地一跺脚,转身来到那两名受伤倒地的姐妹身旁,和另一名叫作香儿的侍婢一人一个,把她们分别扶上各自马背,然后翻身上马,将那两人所乘马匹也自系着,于后缓缓跟随。

白秀英于受伤之下,被沈括强行揽于怀中共骑而行,虽然羞恼之极,不过此时却也没有办法,只有在心中暗自恨恨,寻思着来日定要再找这小子算账。

岂知没过得片刻,这小子竟而得寸进尺,一双臭手在自己腰际小腹间放肆之极地四处乱摸起来,不由急道:“死小子你作什么?”

沈括瞧她这等反应,遂将脸自后凑上,贴着她的耳垂哈哈笑道:“小子有一事感觉很奇怪哩,不知白小姐能否给予在下解答?”

白秀英现在只希望他一双臭手不要乱摸,当下强忍着怒气道:“你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的臭爪子不要乱动,我可以考lǜ

告sù

你。”

沈括再将脸贴近一些,嘴唇对着她的耳朵嘻嘻笑道:“白小姐似乎对在下的非礼感到十分拘束,这让小子委实大惑不解,难道以小姐你如此骄人的身材姿色,又贵位堂堂的圣域七圣将之一,平日里竟然没有男子爱慕追求吗?”

白秀英还道他问的是什么事,哪知却是这等疯话,不由俏脸飞红,娇叱道:“关你什么事,闭上你的狗嘴,少说两句会死么?”

沈括哈哈一笑,道:“少说两句当然不会死,不过在下通常在不动口的时候就只会动手,不知小姐希望小子怎样做呢?”说着手掌又在她小腹上狠狠揉捏一记。

白秀英为人冷漠高傲,兼之身份又极尊贵,平日里根本就不把月映城的男子瞧在眼里。而那些青年男子,纵使有爱慕之心,在这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面前大多数也望而却步,就是有几个大着胆子过来搭讪几句,也立kè

就给冷冰冰的挡了回去,久而久之,人人均没了这个心思。是以直到如今,非但绝没有和那个男子亲热过,就是在一块好好地说上几句话,也是少有。

可是今天,不意竟遇上沈括这小子,沈括本就生性放荡不羁,前几日更在丽清纶天魅的挑逗刺激下初涉情事,眼前见有机会可以一亲芳泽,竟是再也忍耐不住,同时暗里也希望可以借此赢得这天凤将芳心,那对自己今后在月映城行事将有诸多方便。是以这才有此一番挑逗。

而对于丹雪,他倒并不太过担心,以丹雪这种聪明机智的女子,只要让她晓得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无可替代,势也绝无将一个男子死死拴在身旁之理。

白秀英这刻被沈括一番挑逗,虽然心里又羞又恼,却同时也另有一种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奇异感觉流淌心间,在眼前挣之不脱的情况下,当真感到无可奈何,口里只道:“你——你无赖之极!”然神态语气间却已再不能像先前般冷硬起来。

可是这句话一出,不啻是对沈括下了通行令,沈括闻听之下,非但一双大手在她身上动得更勤,更且凑过嘴来在她粉颊上亲了一口,末了还不忘道:“小子再请教一下,这‘无赖之极’是否就是‘可爱之极’的意思,天凤将可否告知?”,

白秀英气得秀眸一翻,回脸作嗔道:“小无赖你去死——”哪知一句话尚未说完,竟立被沈括用嘴封住了樱唇,她这一生之中,何曾遭受过男子如此激吻,一时间登感呼吸几欲停滞,心中羞急异常,要待挣扎,全身却又俱被沈括死死搂在怀中动弹不得。

沈括知眼前机会一失不再,若不能就此将怀中这女子征服,将来非但无法赢得对方好感,还势必会成为死敌,因此上这一吻之下,竟是死死不放。初时感到这天凤将尚有相拒之意,渐渐似觉挣扎无望,竟而完全放qì

,沈括大喜,越发不放口,一双手更是自下而上,肆意而为。不多时天凤将原本冷硬的身躯立kè

就不由自主地绵软火热起来。

到此沈括晓得事情基本已定,怕再下去适得其反,遂即停止动作,移开口来。低头看时只见白秀英整个身子软绵绵地靠在自己怀里,俏脸上满蕴红潮,胸口一起一伏地不住喘息,模样竟是大为妩媚动人,忍不住又俯下首来将脸贴上她的粉颊。

白秀英再娇喘得几下,幽幽道:“告sù

秀英,你是否亦是如此俘获丹雪那小丫头的?”

沈括见她语气中并无怒意,这才彻底放心,嘻嘻笑道:“小姐错了,应该说是丹雪小姐和天凤将你们二位分别以自己的过人魅力征服了在下才对。”

白秀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沈括你是否对每个遇到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呢?”

沈括哈哈一笑,道:“那就得看她是否有足够的魅力啦!”

白秀英轻叹一声,又道:“你现下如此肆意而为,难道就不怕丹雪小姐为此着恼吗?”

沈括再一笑:“我会让丹雪小姐明白我对她的心意永远不变,就如我对秀英你亦是如此。”

白秀英再叹道:“可是你又凭什么如此肯定,我和丹雪两人会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你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呢?”

沈括仰天长笑:“我当然会让你们看到我有足够使你们倾心的能力。秀英小姐但请放心,我沈括敢保证,来日小姐必不会为此刻所做出的决定而后悔。”

白秀英这次已叹出了声,幽幽幽幽道:“沈括你错了,我此刻并没有做出什么决定,而你,也绝没有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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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二章 城主府内(一)

沈括一愕,道:“天凤将此语似是颇有深意,不知却是为何?”

白秀英不答他话,忽然抬头道:“好了,转过那条街前面就是城主府,到了你自然知dào

。”

沈括见想问的问不出来,便又转过话题:“秀英你可否告sù

我丹雪现在可好?”

白秀英忍了几忍,终道:“你们宰了厉蛟,难道就没有想到到后果么?出了这样子大的事,你说月城主会怎么办?”

沈括哈哈一笑,道:“那又能如何?大不了和邪城彻底撕破脸,他厉天若要来兴师问罪,一切都有我沈括接着。”

白秀英闻言,不能置信地看着他,道:“只听这话,你似乎根本就不晓得厉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你一个小小的沈括就能挡得住他,那他也不用做邪皇了。好了,小混蛋快松手,要到府门前了。”

沈括道:“最后一个问题,秀英你回答我之后我就松手。”

白秀英柳眉一蹙,语气强硬地道:“你不用问,我也不会说。快些放手,否则后果自负。”

沈括见她态度坚定,也就不再问,松开手来,口中轻叹一声道:“无论如何,沈括此趟月映之行,能得天凤将和丹雪小姐垂青,已然无憾。”

白秀英闻言身子微微一颤,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他们这时已到府前,于是当先下马,沈括自后跟随。门口侍卫见是天凤将到来,早上前牵过马匹,亲切招呼。

于是两人迈步入府。

先来到一处偏房,白秀英道:“你在此候着,我去通报。”临出门忍不住又回头:“小无赖你最好给我记着,待会儿要命的话就千万不要触怒我们城主,否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说罢匆匆去了。

沈括心下微凛:“听白秀英此言即可知丹雪并未能劝服月怜晶改变主意,而月怜晶对击杀厉蛟一事实是大为着恼。至于究竟恼到什么程度,那就只能等到稍后见面方知分晓了。”

等不多时,一名男仆进来道:“城主在大厅候着,公子请随我来。”两人遂一前一后,穿庭过院来到待客厅前。

沈括举步入内。刚进得大门,一左一右两只手掌已分向肩头抓来。他进来之时已然有所准bèi

,当下急提一口气,沉身前冲,同时迅速拔刀,向左右各劈出一记。

“波波”两声气劲交击,沈括但觉自己这两刀所劈内劲竟犹如陷进深潭一般被对方死死胶缠,不敢怠慢,魔胎内劲于瞬间再度猛增。又是“波波”两声激响,这次那出手两人各自微退半步。但一退又进,拳掌如风,又将沈括身周罩住。

沈括未及还手,只听一声娇叱,跟着白影闪动,剑芒如霜,一柄剑顷刻间已向那两人分刺数剑。然后身周气劲压体之势顿消,又闻那娇叱的声音再道:“放肆!城主面前岂容你们无礼,武杜二位长老,你们这样做可有把月城主放在眼里么?”

待得双方身形停止,沈括看时见身旁向自己出手的分别是两位白发矍铄老者,一神态威猛,双眼锐利如鹫,头顶中间尽呈光秃,一鹤发童颜,面色红润,一副仙翁模样,两人俱着一件月白长袍,身形瘦高颀长。

闻听白秀英娇叱,那秃顶威猛老者长声冷笑道:“这小子累及月映,我们须立即将他拿下交送邪城,以消厉天之怒,怎么,难道天凤将和月城主还有意见么?”

一语未了,一把清冷凛冽的语音响起道:“照武长老所言,累及月映的恐非这沈括一人,雪儿也在其内,难道武长老也要将她交送厉天处置么?”

说话之人是一位中年美妇,月纱笼体,云髻高挽,体态轻盈婀娜,身材曼妙,看来似是柔弱,但清颜若水,俏目含威,言语举止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压,自是月映城城主月怜晶无疑了。

月怜晶这句话说出,那武长老却也不敢反驳,但明显的心有不服,当下只“哼”的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厅中另一人道:“月城主这句话就不对了,先前咱们是怎么说的,丹雪虽是你的女儿,却也是我月映城中人,如果以她一人,能消弭这场无谓战端,那自应责无旁贷,何况这件事还完全是因她而起。月城主岂能因一己之私,而置全城百姓士卒的性命于不顾。”

这人亦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穿一件酱色锦衣,紫金腰带上系一口吞金宝刀,气度沉稳,显得很有派头。沈括虽不知他是谁,但此人既敢当面顶撞月怜晶,身份自亦是不低。

果然,此人这句话一说完,客厅中左下首一名青年男子立kè

站起来道:“马副城主这句话大是不妥。厉天早有吞并我月映之心,现下适蒙圣君云师新殁,这才骤然出兵来犯,又岂是因丹雪小姐而起?就算此次没有发生击杀厉蛟之事,他难道就会放过我们吗?”

那被称为马副城主的中年男子道:“虞统领这番话说得固然不错,但统领可否真zhèng

为我月映城的将来打算过。现今圣域之内,圣君云师皆殁,伯骞年幼,兼之不服者众,可谓大势已去。我月映城身当西蕃要冲,一向夹在邪皇山城和天圣城之间求生存,先前有圣域支持,邪城不敢妄动,我等才得以延喘,目下圣域失势,我们除过依附邪城外又有何出路可言?

“本来月映邪城,两家联姻,正是上上之策,不意竟被这小子和丹雪贸然行事,一举击杀了厉天独子厉蛟,致使现在厉天大怒之下,骤然提兵来犯。唯今之计,我们只有尽量弥补,先将这小子送交厉天发落,再示以原意归附之意,如此我月映城尚可得保完全,否则战端一开,我月映城尽为齑粉,到时悔之晚矣!虞统领意为如何?”

那青年男子尚未答话,紧挨着他下首的另一名年轻军官“啪”的伸手一拍座椅,站起来大喝道:“姓马的你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算是我月映城的副城主么?一向以来我月映城之所以能够屹立至今靠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一味的向天圣城和邪皇山城装孙子么?我月映城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有的是满腔热血坦坦荡荡的好汉,干么要向旁人低头哈腰?依我姓崔的,咱们这趟就和他厉天干上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有什么好怕的!”

这姓崔的年轻汉子话刚说完,客厅右面挨着那马副城主下首的一名尖脸军官立kè

回以一阵冷笑,阴声阴气地道:“崔旺你倒说得好听,仅凭我月映城一座孤城,那什么来和人家邪皇山城对抗?你自个想去拼命那由你,咱们可没兴趣奉陪!”

那被叫作崔旺的年轻人显是火气极大,听言“啪”的一声就将几上茶杯摔在地上,怒喝道:“姓吕的你小子安得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们若非早被邪城收买,此刻又如何肯这般卖命的为厉天说话?”

姓吕的尖脸军官亦“呛”的一声将腰刀拔了出来,变脸叫道:“谁早被厉天收买了?崔旺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否则咱俩没完!”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名侍卫来报:“禀城主,天火城和巫国使者俱在府外求见。”

月怜晶冷笑一声:“这么快就都得知消息了,好吧,一起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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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三章 城主府内(二)

大厅内正在争执不下的两方忽闻巫国和天火城的使者到了,都一齐停下争吵。那崔旺犹自暴怒未息,听言口中“呸”的一声,将脸径自转向月怜晶道:

“月城主,我崔旺对您一向没有二话,对咱月映城那也是忠心耿耿,可是姓崔的是直肠子,有什么不痛快不愿窝在肚子里。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还不把巫国和天火城这些狗娘养的杂碎给收拾了,还要将他们留在城中好吃好喝好招待,日日夜夜当敬爷一样敬着,难道城主真像外间传言的那样,有意跟巫国或天火城的人合zuò

吗?我崔旺今天在这里将话先说在前头,若真如此的话,我是头一个不答yīng

。月映城要想有真zhèng

强dà

的一天那就必须靠自己,与其他任何人的合zuò

那都是与虎谋皮,还请城主——”

他只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时一柄飞刀已自外面歹毒异常地直射入他的后心,再自前心钻出。

紧跟着就闻厅外一人大声说道:“哎哟,本少爷倒想看看是谁这样大的胆子想把天火城的人给收拾了,天火城的大爷们是你们能收拾得了的吗?”随着说话,自外面走进一行人来。

沈括转脸瞧去,只见当先一人是名十七八岁少年,打扮得一副浪荡公子模样,身穿件大红锦衣,手拿折扇,论模样身材倒也看得过去,只是整张脸上所透露出的那种蛮横骄狂之态,却是让人怎样看怎样不喜。

而在他身后,紧跟着三名魁梧中年汉子,其中犹以头一个黑脸大汉生得最具威势,身高足在八尺开外,虎目电射,气度深沉,一身修为藏而不露,显得武功高深莫测。

这四人沈括俱不认识,但后面进来的五人沈括却识得大半,那正是在天狼谷中曾出现过的巫国少主易思峰和他一众手下。易思峰仍是一身紫色锦衣打扮,其后跟着“红衣绿发”二星君,还有两人沈括虽未见过,不过既能跟随易思峰来此,自也非泛泛之辈。

如此则前面四人必是天火城来人无疑。沈括一看之下,心道:“这当先领头的红衣公子看架势竟似是烈焰北的儿子,烈焰北虽然声名在外,可是他这个儿子却实在不怎么样,别的不说,就凭这份不顾后果的自大骄狂,就难成大器。可是那易思峰倒须着紧在意,此人精明决断,心机深沉,是个厉害人物。”

原来那施放飞刀射杀崔旺之人,正是这当先入内的红衣公子。

众人都想不到会有人敢在这里施放暗器,那崔旺更是丝毫不曾防备,待得背心中刀,瞬间先是一愣,而后狂吼一声,急旋身就向那红衣公子扑去。

那红衣公子冷哼一声:“不识好歹的家伙!月城主,像这种不听话的奴才留着也是碍事,就让烈鹏代为清理如何?”说着话左手微扬,在身后那名黑脸大汉“少城主不可”的疾呼声中,又是一柄飞刀已脱手射出。

“叮!”白影一闪,飞刀立kè

就被一柄长剑磕飞,紧跟着白秀英厉叱一声,一剑就往这烈鹏当心刺去。

同时间“啪”的一声闷响,那正向烈鹏扑去的崔旺忽然整个人就摔落地上,自伤口和嘴角流出的鲜血已然变黑,原来这飞刀之上竟喂有剧毒。

正在这时,突听月怜晶那冷凛的语音响起道:“秀英住手!”

听得城主喝止,白秀英只得停手,但仍不收剑,转脸凄然望向月怜晶道:“城主——”

月怜晶再道:“此事由我来处理。”

说着话缓步上前,先俯身到崔旺脸前,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不好,你跟了我十几年,一向对我最为忠心,这一点我怎能不知。说吧,无论你此刻有什么遗言我都定当为你办成。”

崔旺此时身中毒刀,兼之中刀部位正在要害,命已垂危,可是听到月怜晶这几句话,一对大眼立kè

就又放光,满脸欢喜地道:“我……我就知dào

……城主还……还是原来的城主,城主,咱月映城终究还得要靠自己……靠……靠自己——”一句话未说完,头一歪,已然毙命。,

月怜晶看着他,伸手轻轻抚过他死后犹未闭上的双眼,轻声道:“崔旺你好好去吧,我知dào

该怎么做。”说完站起身来,一双俏目紧盯着对面的烈鹏,语气冷冷道:“你知dào

这是什么地方?”

烈鹏一愣,不知怎地一向骄狂傲慢的他此际面对月怜晶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月怜晶这一句话问出,整个大厅之中人人都感到一阵寒意袭体。在这一瞬间人人都明白此时的月怜晶已现杀机。

烈鹏尚未答话,他身后那黑脸大汉连忙闪身上前道:“月城主息怒,烈少城主年少无知,还望城主看在我家大哥的面上不予计较,烈刚在此代少主向月城主赔罪。”原来此人正是天狮烈焰北的结拜兄弟怒虎烈刚,在天火城中隐然副城主之位。

可是月怜晶此际却似对这烈刚的说话充耳不闻,依旧盯着烈鹏继xù

说道:“你敢在这里杀人?”

那黑脸大汉烈刚此时的脸色也变了,大声道:“月城主,就算你不将我大哥看在眼里,可是你也要想清楚,为了这样一个不识时务的属下而开罪魔域,对月映城而言绝非理智之举!”

月怜晶冷笑一声:“可是我现在偏要开罪,那又怎样?”一说完就动手,左袖拂向烈鹏胸膛,同时右袖扬起,阻击烈刚。

烈刚刚欲出拳,忽然眼前紫影一闪已被一个年轻人拦下,跟着两人瞬息不停地接连交手三招。三招一过,烈刚这才得以抽身退开,转脸看时,立kè

惊怒交集,大吼道:“好!月怜晶,你果然敢下手,你等着,这笔账咱们来日再算!”说完飞身向厅外便走。

原来就在这片刻之间,非但烈鹏已尸身倒地、被月怜晶将心给抓了出来,就连另外带来的两人也已丧命当场。

月怜晶见他想走,厉喝道:“这时才想到走不嫌太晚了么?”说着话纵身追击。

可是她立kè

身子就又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烈刚的头颅此际已被另一个年轻人一刀斩落。

那名年轻人正是沈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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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四章 城主府内(三)

月怜晶先细细打量了沈括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那方才出手拦下烈刚的巫国少主易思峰,目光中露出些许赞赏,道:“巫帝传人,果然有几分胆识。”

易思峰从容应答:“城主夸赞,思峰克不敢当。城主体恤下属,维护周全,令思峰可感可佩。”说完再冲沈括一打招呼:“数日不见,沈兄犹如脱胎换骨,进境之神速,当真令在下万难预料,看来天狼谷之行,沈兄果然受益良多,真是羡煞旁人。”

沈括哈哈一笑:“易兄不必一出口就把小弟捧到天上去,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而已。现在想来,天狼谷之行,只怕给小弟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那才是真的。”

易思峰微微一笑:“所谓非常之人,才有非常之事,环顾如今,能在数日之内造成天下轰动的后辈英杰,舍沈兄和飞云兄外还有谁人?不知飞云兄现下安好?如何竟没和沈兄一道前来?”

沈括暗道:“这姓易的还真不是他娘省油的灯,怪不得巫帝能让他来独当一面。”

当下上前几步,伸手搭上易思峰肩膀,先冲他一挤眼,这才异常诡秘地俯首于他耳边道:“想必易兄也已得到消息,我两兄弟他娘的不幸遭人诬陷,现今是满圣域通告缉捕,被人追的像两只过街老鼠一般。实不瞒易兄,我们眼下是为避缉捕,只好分开逃亡,这活得一天是一天、能逃得哪里是哪里了。”

易思峰听言略显嗔怒道:“沈兄这就不对了,小弟是真心拿你们两位当朋友,这才出言询及,沈兄怎可一味谎言相欺,试问当今天下,有谁会相信沈兄和飞云兄是一味消极避事之人?”

沈括双手一抱大头,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易兄你这可真是太抬举我们兄弟了,我们兄弟若真是那般能耐,小弟现下又怎会如此落魄?”

易思峰见这小子油滑之极,只得道:“无论如何,请沈兄见面之时代为转告飞云兄,我巫国的大门永远为两位敞开,两位什么时候来,小弟随时欢迎。”

沈括立马作出一副感激之状:“那他奶奶的就太好了,易兄请放心,你的话小弟一定带到。哪一天咱们兄弟倘若被追得急了,必当前去投奔,只望到时易兄莫要拒之门外才好。”

易思峰道:“沈兄说哪里话,你们兄弟若能来,小弟必当扫榻相迎。”

沈括还欲再说下去,忽闻一旁白秀英叱道:“沈括你小子说完没有?难道你也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成?”

白秀英这句话一出,大厅中一众月映城将领都不由略显诧异,人人心中暗道:“曾几何时,这向以冷傲示人的天凤将,也会如此说起话来?”不由都偷偷朝白秀英投去几眼。

白秀英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这时又见众人目光纷纷向她望来,一向冷如冰霜的俏脸之上竟是难得的显出一抹娇红,当下“哼”的一声,转身退开。

月怜晶亦不由微微一怔,侧过脸去,大有深意地看了白秀英一眼,这才回过头来,先面向易思峰道:“不知少巫主此时来见所谓何事?”

易思峰道:“在下闻及沈兄遭贵城天凤将擒拿,是以特来一探。”

月怜晶道:“少巫主的意思希望我们怎样处置此人?”

易思峰道:“我和沈兄虽然相识不久,但彼此却十分投缘,自然希望城主能从轻发落。”

月怜晶再道:“少巫主当然也已听说这小子曾和小女联手于数日前击杀厉蛟的事。”

易思峰道:“在下一直对丹雪小姐敢爱敢恨的个性十分欣赏。”

那位于客厅右上首的马副城主闻言,插口道:“只怕阁下真zhèng

欣赏的是月映城和邪城就此彻底决裂吧。”

易思峰剑眉微扬,不卑不亢地道:“这个当然也是一层原因。只是各位可否想过,婚姻大事对于丹雪小姐来说那是何等重yào

,咱们一众大好男儿各个堂堂七尺地坐在这里,却叫一个女孩子委曲求全地嫁给一个自己本就不喜欢的人,以此来保全月映城平安。这事说将出来,诸位不觉得脸上有愧么?,

“邪城既然如此欺人,咱们何妨就与他正面决裂,轰轰烈烈地战上一场,以此也不枉了自个这一腔热血。易某不才,在此可以亲向诸位保证,如果各位决心一战,我巫国四十万大军此刻早已在月映城南百里外的浩天荡结集,随时可以来援。”

易思峰这番话一说,厅中月映城诸将即刻一阵喧哗,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说什么的都有。左边六七个原本主战的年轻将领,此时听言无不群情激昂,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右边以马副城主为首的五六人,却是大为惊骇,心道:“什么时候巫国的四十万军队已到城南百里之外的浩天荡了,我等怎会半点不知?”这其中只有月怜晶、白秀英和马副城主几人心知易思峰所言并非虚假。

原来巫国的这支军队由位居十巫将之中的战狼铁恨和狂狮何楚率领,前些日子在边关和望日城天马将曲烈、掣地手韩庚率领的望日城大军两方对峙不下。这次易思峰听闻天狼谷一役伯彦云若无俱殁的消息,知dào

是收复月映城的良机,当下在来此之前,特别禀明巫帝,将这支军队调了过来。

由于当今圣域四大边关主城之中,天火城已暗通魔域;望日城虽然地君伯瑞新殁,但一向领军打仗之事皆由天马将代理,更由于四城中望日城独得地利,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因此上巫国当前急切可图的也就圣师月映两城,所以巫帝也就答yīng

此事。

这刻易思峰一番话侃侃而谈,既动之以情,又挟之以势,非但立kè

使得那些主战派将领人人振奋、热血腾升,更令得那些原本以马副城主为首的亲邪一派也欲辩无从,更有的甚至已开始改变主意。

马啸天见事情不妙,当下硬撑着冷笑一声,扬声说道:“少巫主一番话说得好听,不过只可惜这番话也只能拿去骗骗那些三岁孩童。你口口声声鼓动我们与邪城一战,说什么巫国届时相援,说白了还不是想要我们放qì

邪城、转投巫国,改而依附你们,我们又怎能上你的当?”

易思峰微微一笑,道:“那依副城主之意,又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参详,在下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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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五章 城主府内(四)

马啸天扫视一眼厅中诸人,扬声道:“我还是先前那句话,月映城与其投靠巫国,不如归附邪城。各位都是久居月映之人,当知月映城的地理形势,我月映城既无险可守,又地处圣域、邪城两地门户要冲,历来是两家必争之地。是以月映城要想生存,必得圣域或邪城一方支持,才能与另一方对抗。”

“现今圣君云师俱殁,伯骞年幼,不能服众,圣域可说大势已去,迟早必为邪城所侵,如此则我们归附邪城,是理所应当、势所必然之事。至于巫国,虽然亦是不弱,但毕竟僻处西南,与我们相隔太远,所谓鞭长莫及,能帮得了我们一时,终究帮不了我们一世。马某言尽于此,为长远计,孰优孰劣,相信各位当有取舍。”

马啸天这番话说得极有分量,因为他指出了一个各人不能忽视的事实:就是以地理位置而言,巫国毕竟离得太远,远不如隔野而望的邪城。言外之意即便我们这次与巫国合zuò

,成功击退了厉天,可是只要邪城一天没有灭亡,月映城的威胁就依然存zài

。因此上他这番话说将下来,立kè

也在众人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马啸天这一番话说完,方才的急躁情绪已稳定下来,看到众人的反应,脸上不自禁又露出了得yì

的笑容,拿一对眯起来的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易思峰,看他此番有何话说。

谁知易思峰仍旧镇定如常,从容不迫的微微一笑,这才说道:“马副城主此言差矣。不错,以地理位置而言,邪城是比我巫国稍为优越,可是那只是目前,而非以后。各位可能还有所不知,就在在下带兵来此的同时,巫帝已亲率渊城三十万铁骑,与巫后等人绕过望日城直赴圣师,想来此刻圣师城应已不再隶属圣域。圣师城既下,由内击之,望日城再无险以据,可说归附巫国亦是早晚间事。

“如此一来,则形势必将陡然逆转。各位请想,倘若我巫国拥有圣师望日两城,那不啻半个圣域已在掌中,试问邪城拿什么来和我们对抗?而至于马副城主方才所言的地理位置优劣,届时则更是另一番局面,何来鞭长莫及之说?”

易思峰这番爆zhà

性消息一经吐出,不仅月映城诸将人人俱惊,即连月怜晶也耸然动容。她本也想到云若无一殁,巫国魔域或会趁机图谋圣师城,却未曾料到伏妊竟会联手巫后玥采容亲自出马。圣师城云师既殁,单凭宁泽一人,在巫帝巫后这等强敌面前,自是毫无反击之力,势必应声而下。那时局面将确如易思峰所言,倘若巫国先后占领圣师望日两城,不要说半个圣域已在掌中,就是整个圣域帝国也迟早必属巫国。

至此月怜晶亦不由不重新郑重考lǜ

此事。

而一旁的沈括听易思峰所言,更是心内焦急异常,一方面这易思峰确实厉害,不但思维敏捷、见解透彻,善于抓住各人心理调动情绪,赢得人心,而更为要命的是,从目前形势的发展来看,眼前的情况确然对他巫国十分有利,自己纵想阻挠却也无可奈何。

另一方面,听得巫帝巫后果真已双双赶去圣师城,沈括也不仅开始为项飞云担心起来,毕竟双方力量相差太过悬殊,仅凭项飞云一人之力想要彻底扭转形势,那几乎是不可能,不要说此刻说出来没人相信,恐怕就是项飞云本人,也没有几分把握。这只要看看自己此刻处境,就可想而知远在圣师城的项飞云也好不了多少。

他正在焦急烦躁,那易思峰一笑又道:“再有一样,就更是邪城远不如巫国的了。那就是现今月映城与邪城之间,嫌隙已成,各位尽管如何弥补,爱子被杀之痛,想厉天又如何能够彻底释怀。可能眼下为了图谋月映,他会暂时放下此事不去深究,但等到来日月映城已完全归附,以厉天素来‘有仇必报,十倍奉还’的个性,又怎肯轻易罢手?到时各位岂非后悔莫及?”,

一顿再道:“可是我巫国就不一样,我巫国自来和月映素无仇怨,巫帝他老人家平日每一提起月城主,便是赞不绝口,而在下更是早已对丹雪小姐倾慕已久。思峰敢问月城主,听闻丹雪小姐已经回城,可否请出一见,若丹雪小姐对在下并不十分厌憎,城主可否就此成人之美,如此则月映巫国为一家,大伙的一切顾忌忧虑岂非俱可迎刃而解?”

易思峰后面的这番话一说,在旁的沈括恨不得狠狠踢他两脚,心中暗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看来说话温文儒雅,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却是脸比城墙还厚,竟然于此际当面提亲。如此一来,小爷前番舍命击杀厉蛟,岂非倒成全了你这小子?”

可是虽然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丹雪看上的是自己而非这小子了。可是拿眼重新打量打量面前昂然挺立、犹如玉树临风一般的易思峰,再看看自己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样,心中已全然没了底。

果然,易思峰这番话说完,大厅之内一众月映城将领顷刻间都将目光转向月怜晶,显然大多数都认为易思峰这个提议可行,那马啸天虽然极不情愿,到此亦无话可说。

偌大的客厅一时静至落针可闻,人人都在等待月怜晶的决定。

白秀英瞅了沈括一眼,俏脸上满是无奈,沈括微微耸肩对她苦笑一下,亦是无可奈何。

在众人良久的期盼之后,月怜晶终于开声,不过却不是派人去叫丹雪,而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叫她出来就不必了,她任性妄为,闯下这等大祸,早已被我关了禁闭,怎还能出来见人?她的事我说了算,还由不得她来做主。”

沈括听言心道:“原来丹雪竟被她母亲关了起来,怪不得一直见不到她的人影。”

他这一念头方起,就闻厅外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道:“我的事当然要由我自己做主,谁说了也不算,就算娘你也不能阻止。”

众人听言都是一惊,齐齐朝厅外望去,只见外面院落里阳光满地,却哪里有丹雪的身影?

月怜晶再次冷哼一声道:“雪儿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还不给我进来!”

外面丹雪的声音再度响起:“娘,请恕雪儿不孝,今天你若再拿女儿的终身大事来做交yì

,我就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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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六章 城主府内(五)

月怜晶冷笑道:“你爱死就死吧,你若真能下得了手,那就死给娘看,我才懒得理你!”

丹雪道:“好,算娘狠,那我就不死了,可是我要从此逃得远远地,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月怜晶轻叹一口气:“哪一天你要真能走得远远地,不再给我添麻烦,我倒落得个眼前清净。”

她这句话一说完,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条红衣人影已闪了进来,那人一进来就扑上去搂住了月怜晶脖子,撒娇道:

“娘你真的就那样不喜欢雪儿吗?巴不得快些将我硬塞出去,好离你远远的。我在外面受苦了怎么办?娘你总爱欺负人,雪儿不依。”

沈括本以为丹雪这下是来真的,不意竟是和月怜晶闹着玩,不由心中苦笑:“这对母女倒是有趣得紧。”

月怜晶冷斥道:“好了,还不快些放手!都快要嫁人的人了,还是这般胡闹,当心看谁还敢要你!”

丹雪一双玉臂环住月怜晶脖颈,脚尖微抬,凑过唇去在母亲脸上亲了一记,小鼻子一皱,俏脸绽出朵灿丽的莲花,娇嗔道:“谁说雪儿快要嫁人了,那些臭男人有什么稀罕的。娘你答yīng

我,雪儿谁都不嫁,雪儿要一直陪着娘。”

月怜晶没好气地道:“你说的要是真心话就好了,就你那点心思,为娘又岂能不知?还用得着你来如此卖乖?”

丹雪小嘴一撅道:“娘你既然什么都知dào

,为何还要一再逼我?”

月怜晶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任你怎么说都没用。”

丹雪“哼”的一声松开手臂,道:“那女儿这次也是说真的,我的事一定要由我做主,不是我喜欢的,打死雪儿都不嫁!”

月怜晶不再理她,将脸转了开去,冲易思峰道:“少巫主的心意怜晶已然明白,不过这件事我需yào

斟酌之后才能予以答复。我看这样吧,还请易少主先回驿馆休息,待我有了决定再另行通知。”

然后面向厅里一众月映将领:“你们也都先行散去吧,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切勿懈怠。今日到此为止,此事容后再议。”

话音方落,位于左首第一张椅上的左都骑统领虞翻站起来道:“城主,厉天大军随时即至,眼前机不可失,城主宜早作决断,免得到时我等陷入被动。”

马啸天这时却又发言道:“此事关系重大,仓促之间确不宜草下决断,让城主仔细斟酌一番也是非常必要的,虞统领你就不要再逼迫了。”

月怜晶道:“此事我心中有数,到时必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现下还是先行散去吧。”

易思峰道:“既然如此,思峰唯有遵命。不过晚辈还有一事相求,这位沈兄是在下一见如故的好友,城主可否看在在下面上,不予计较,让他和晚辈一道离去。”

月怜晶冷哼一声道:“这小子坏我大事,我岂能如此便宜就放过他?少巫主不要再说,总之我留着他一条性命就是了。”

易思峰依然镇定如故,语音平静地道:“如此思峰告退。”转身向丹雪打过招呼,带着身后几人步出门去。

待行过沈括身旁,微微一笑,道:“沈兄保重,希望我们下次相见之时,能够成为真zhèng

的朋友。”

沈括哈哈一笑:“只要沈括今趟不死,来日定当和易兄共谋一醉。”

易思峰不再多说,当先领人而去。

紧跟着马副城主和右边几人也相继离去。

那虞翻这时又走上来道:“城主,马啸天一伙明显居心叵测,你为何一味容忍,不早下决断?依属下等所见,那巫国少主的提议确实可行,还望城主三思。”

月怜晶不置可否,只淡淡道:“虞翻你这么快就忘了崔旺临死前所说的话了吗?”

虞翻一愕道:“城主的意思是——”

月怜晶道:“这些事我自会处理,你们只要仍如往日那般加紧提防、着意守城就行。”

末了再道:“替我好好厚葬崔旺。你们去吧。”,

虞翻道:“是,属下等明白。”说罢和其他几人抬起崔旺尸首出门而去。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月怜晶冲白秀英道:“秀英你着人把这里清理一下,那几个天火城的东西,叫人抬下去喂狗。”

然后将脸转向沈括,冷冷道:“你随我来。”

丹雪道:“娘你要带这小子去哪里?我也要去。”

月怜晶道:“不想让他死的话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秀英,替我看住她!”说毕当先领着沈括而去。

﹡﹡﹡﹡﹡﹡

城主府外一处偏僻街道,易思峰边行边道:“鹤老,你的伤势怎样?”

身后跟着的绿发老者道:“不碍事,我已服了自制丹药。少主恕罪,今趟都是属下太过大意,致使事情功败垂成。妈的,谁能想得到那小子居然没被制住。”

易思峰道:“只看这小子能在天凤将手底下瞒混过去,就可知此子现下的实力已相当可观。还有他后来一刀斩杀烈刚,虽说当时事出仓促,烈刚毫无提防,可是这小子时间场合拿捏之精准无误、出刀手法之利落干净,都无不让人心惊。”

他身后另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接过话茬道:“少主不用为这小子担心,我看这次月怜晶是动了真怒,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小子。”

易思峰不置可否,却问那红衣老者道:“言老怎样看?”

那红衣星君言尖道:“具体属下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月怜晶今日的做法有些古怪。”

易思峰剑眉一剔,道:“岂止古怪?这月怜晶今日的一言一行处处透着玄机,委实让人捉摸不透。言老,你亲自走一趟,务必通知何力,让他做好安排,我带人回驿馆略一收拾,咱们即行自秘道出东城门离开。”

身后几人闻言均是一愣,绿发星君鹤柏道:“咱们不再等一等吗?我看方才月怜晶及一众月映将领似乎都对少主的一番说话大为心动呢?”

易思峰冷哼一声,道:“其他人或许真是如此,但月怜晶却绝没有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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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七章 密室之议(一)

言尖道:“不知少主何以得知?”

易思峰道:“她如真有与我们合zuò

之意,此事何须考lǜ

,虽有马啸天等人在场,亦可做出决断。后来我请求带沈括那小子一道离开,她却言辞拒绝,表面看来似是怒恨沈括,实jì

却是故yì

把他单独留了下来。即此可知月怜晶殊无与我们合zuò

之意。”

鹤柏道:“难道她仍想归附邪城?”

易思峰道:“月怜晶不是傻子,在现在的情形下,月映邪城嫌隙已生,她既拒绝与我们合zuò

,就绝不会再去依附邪城。”

言尖道:“听少主如此说来,这月怜晶心里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易思峰仰天一叹:“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是要独自对付厉天,看来我们以前都太小瞧这个女人了。”

﹡﹡﹡﹡﹡﹡

走出大厅,自一侧偏门进去,又在东面一堵墙壁上旋开一道本应不是门的“门”,两人进入一间密室。

气氛陡然紧张得令人窒息。

沈括深吸一口气,勉力平定心神,他知dào

,这一刻,将是决定他命运的一刻。

望着前面背对着他的月怜晶,他只觉再也无法把握眼前这个女人。

他甚至清楚地知dào

,这个女人现在纵然没有看他,但却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月怜晶先开口道:“我派人专门调查过你,自从得知圣君死讯的那一刻开始。”

“你是沈天成的后人,身上背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一心想要重掌圣域。

“你能在天狼谷地穴,一众正邪高手环伺下,成功取得晶球能量,其中虽然机缘占了大多数,但毕竟也有过人之处。

“伯骞说你是魔域的人,还和摩海一起害死了圣君,但我根本就不相信。

“因为我相信伯彦和云若无的能力,他们既能选择和摩海师妫等人同归于尽,就绝不会让你和项飞云这两个圣域的敌人成功取得晶球能量而安然离开。

“自天狼谷出来之后,你即和项飞云分头行动,一往圣师城,一赴月映。相信你们的这一行动事先应得到过伯彦或云若无的指点。

“你在赴月映途中,得知厉蛟和丹雪的婚事之后,立kè

便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价击杀厉蛟,其用意自是为了彻底破坏月映和邪城之间的关系,好使自己可以从中渔利。

“你的反应不慢,内在的潜力也很大,行事圆滑多智,既能成功瞒过秀英,又能选择恰当时机出手,一举重伤晓月楼刺客,在最后关头成功斩杀烈刚,使得我月映和魔域自此亦再无合zuò

的可能。”

“可是目前还有易思峰这个你不能把握的变数。你老实告sù

我,你觉得我现在有几分的可能会选中你?”

月怜晶说话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但沈括却愈听愈惊,到最后,只觉整根脊椎骨都成冰凉。

这月怜晶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把自己的一切了解得清清楚楚。看来她确早已瞩目自己,否则断不会对自己的一切都如此在意。

这些情报她是如何第一时间掌握到的,这女人简直可怕得要命。

“五分。”沈括舐了舐嘴唇,苦笑道。

“首先,正如城主所言,以现在的形势来看,月映城和魔域邪城的合zuò

已再无可能。这种状况城主方才说是小子造成,不过依在下看来,倒更像是城主有意为之。这只从城主对在下近日行踪无不了如指掌即不难猜到。城主若真要拦阻的话,只举手之劳,沈括又岂能得逞,但事实却并未如此,由是可知城主亦有此意。

“魔域邪城如不能合zuò

,则眼下可供选择的就只有巫国和在下了。表面上看,易思峰所言确是极具诱惑,巫国占尽优势,但城主是非常人,自不可以寻常眼光度之。据小子斗胆猜测,城主似亦没有与巫国合zuò

的兴趣,若非如此,方才大厅之上早已开口可决,何须再行斟酌?”

月怜晶道:“既然如此,则我选中你的机会岂非不是五分而是十成?”,

沈括一搔大头:“问题在于,小子虽敢断言城主并无与巫国合zuò

之意,却不能把握城主的真zhèng

心意。”

月怜晶道:“哦?”

沈括道:“小子现在所不能断定的只是:城主到底是欲自己独立行事,还是假手他人行事?”

月怜晶道:“既然我有假手他人的可能,又为何不会选择与巫国合zuò

?”

沈括:“那不一样。城主不论是与魔域、邪城还是巫国合zuò

,月映都始终只是附属关系,也就是说城主必须依附他人。但据在下来看,城主是那种不喜欢被人控zhì

的人。”沈括说到这里,竟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月怜晶的语气似已有些变了:“哦,是吗?这你也能看得出来?那又为何要叹气?”

沈括一摸鼻子:“老实说,小子不是看得出来,而是纯凭一种直觉感受到的。而在下之所以叹气,那是为城主感到遗憾,倘若城主您是男子而非女儿身,恐怕这些年来,绝不会屈居于月映城城主之位。”

月怜晶陡地转身:“这真是你的感觉?”

“是的。”沈括诚恳地道,“自见到城主的那一刻起,我就能够感觉到城主是一个胸怀天下、有志于做大事的人。”

“砰!”月怜晶忽然伸手在身子左侧的一张乌木几上重重一拍,厉声道:“若我身为男子,圣域又怎会如此?沈括你可知dào

我们月家的族上是谁?”

不等沈括回答,又大声道:“我们月家的族上即是圣域的第十一代圣主霹雳王月山。”

沈括大吃一惊:“就是那个最早统一圣域大陆、使圣域自此步入全盛时期、令得四夷咸服、其后代子孙总计六任为圣域君主的霹雳王月山?”

月怜晶道:“不错。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对圣域的历史颇为了解。”

沈括道:“前辈过奖,小子实是偶尔闻之。”不由暗自庆幸,若非天狼谷地穴中得自纪明王的那卷《圣域王朝大事记》,自己又因何能知霹雳王月山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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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八章 密室之议(二)

月怜晶道:“你既能猜出我无意与其它三国合zuò

,已殊不简单,我也不怕告sù

你,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断在准bèi

着、在等待着,在等待一个机会,在等待一个人。”

沈括闻言精神一振:“敢问城主等待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一个什么样的人?”

月怜晶道:“一个可以实现我平生夙愿,统一圣域的机会;一个可以帮我打天下,完成我这一梦想的人。”

接着再道:“我身为女子,虽有胸怀天下之志,却无君临宇内之心,我只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有潜力、合适的人选,帮我来完成这件事、达成这一心愿。”

沈括听到此,整个人已因激动而再度紧张不已:“那么城主认为,现在是否时机已到?”

月怜晶双目中突也似欲爆出火来,紧盯着沈括一字字道:“时机已到!”

沈括已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既然时机已到,城主要等的人是否也已等到?”

月怜晶不语,好久才道:“没有。”

沈括的一颗心立kè

就又沉了下去。

月怜晶却又道:“但我只是说到现在为止,并不包括此后。”

沈括道:“恕小子愚钝,实是无法把握城主眼下的意思。”

月怜晶:“如果你现在手底下有足够军队,可有把握击退厉天?”

沈括昂然道:“谁敢说有把握击退厉天,但我却能保证必誓死和厉天一战。”

月怜晶颔首:“不错,没有人敢说能击败厉天,只是现在,情况已有些不同。”

沈括眼睛一亮:“城主是说马啸天?”

月怜晶这次脸上也有了笑意:“相信他现在应该已将情报送了出去。”

沈括道:“他当然认为城主会和巫国合zuò

。”

月怜晶:“大多数人都会这么认为。”

沈括再道:“所以厉天已不会再等。”

月怜晶:“厉天本已枕军在与月映隔六十里大平原遥相互望的乌龙冈,此番得到马啸天消息,无论信与不信,都必会立即出兵,再不迟疑。”

沈括惊道:“依城主看厉天会否在今天晚上行动?”

月怜晶:“大有可能,我也料定他会将攻城的时间定于晚上,所以我们必须抢先有所准bèi

。”

正说到此,密室内忽然有轻微的铃声接连响起,跟着左侧墙壁裂开一线,一名黑衣男子走了出来,快步来到月怜晶跟前:

“禀城主,据赤蜂回报,马啸天适才已将消息送出,另外红蚁那边也传来消息,南通驿馆中突然不见易思峰等人踪迹。”

月怜晶微一沉吟:“通知赤蜂,出动蜂组人员,立kè

格杀马啸天;易思峰那边倒不用理他,随他自去。”

那人道:“是。”遂又隐身墙后。

沈括此刻亲耳听闻,不由心下感叹:“这月怜晶对情报的掌握,效率的确高得惊人。不用说,这多年来,她必已暗地组建起一个庞大精密的情报系统。”

在那人离去之后,月怜晶冲沈括道:“你怎么看?”

沈括不答反问:“城主为何看来好似并不在意易思峰的离去?”

月怜晶冷笑道:“这小子是够聪明,竟亦能看透我的意图,不过即使他不走,我也不会对付他,月映现下毕竟不宜同时开罪邪城和巫国。更何况,易思峰的离去,对我们未始没有好处。”

沈括道:“城主认为易思峰不会对月映采取行动吗?”

月怜晶道:“易思峰当然也会有所准bèi

,但却不会立即行动,他现在需yào

等,等圣师城那边的消息。除非巫帝能成功取下圣师城,否则易思峰不会妄动月映。”

沈括道:“我明白了。只要圣师城一刻未下,易思峰非但不会动月映,反而还会想尽办法牵制厉天。”

月怜晶道:“不错。易思峰当然清楚,若巫帝不能取下圣师,那么他即使能强行攻下月映也守不住,迟早还是厉天的。不过——”

月怜晶说到此,一顿再道:“不过倘若巫帝真的能顺利取下圣师城,那情况将会演变得异常危急。不知你对项飞云有几分信心?”,

沈括道:“说来很奇怪,按道理以巫帝巫后的实力谁都会认为圣师城此番必难逃覆灭厄运,但我却始终对项兄怀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坚信。”

月怜晶道:“项飞云既能被云若无看中,自是非同寻常,另外圣师城中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那就是天琴将宁泽。此子一向深藏不露,只怕除云师外,没人清楚他的真zhèng

实力,但只看他能够长期代替云师打理城中事务,即可知其必有过人之处。也许今趟夺取圣师城,并不如巫帝所想象得那般容易。”

沈括道:“希望如此。那么城主眼下打算如何行动?”

月怜晶:“我要听听你的想法。”

沈括:“一味坚守,自非上策,不如兵分两路,一路于沿途截击,一路留下守城,如此必要时还可两下夹击,即便临时情况有变,也好灵活掌握。”

月怜晶:“不错,一味坚守不如寓守于攻,此提议大大可行。”

沈括:“假如我欲领兵截击,城主可拨给在下多少人马?”

月怜晶:“十万月映精锐,同时派虞翻、秀英跟随。”

沈括:“未知邪城方面兵力如何?”

月怜晶:“表面上约三十万,但肯定还有隐藏。邪城的优势在于骑兵,山城骑兵素来是可媲美圣师铁骑的骁勇劲旅,必须着意提防。”

沈括:“我月映的优势又在哪里?”

月怜晶:“攻击力强悍,我月映城北的陨池、连乌、畛首三地,都盛产一种珍乌矿,以此冶兵,锋锐无匹,因此,说到武器装备之精,月映四国称冠。而城东南的黑河、曲靖,更是富产黑油,以之围城三匝布防,再加以善长远距离攻击、杀伤力惊人的雷车火弹、连天排弩,可说无论攻守,都极有优势。”

沈括道:“好了,现在我只问:城主因何如此放心让我带兵?”

月怜晶:“人在有的时候是要赌一赌的,不是么?”

沈括不由满怀感激:“小子定当全力以赴。”

月怜晶递给他一块特制白玉月牙令牌:“持此兵符,出去后找秀英,她自会为你打理好一切。”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月映也只有一次机会。”

“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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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九章 月映之役(前奏)

时间:圣元历2132年4月11日午时

地点:月映城西城门外六十里大平原

同日,魔师巫帝入侵圣师城与宁泽王虎激烈交战中,巫后魔姬亦带领弟子进入圣师峰灵镜谷。

﹡﹡﹡﹡﹡﹡

阳光晴烈,刺目耀眼。

月映城西城门外,距大平原北侧五里远近的一处土丘上,沈括一身戎装和丹雪、白秀英二女并骑而立。

丹雪今天穿的是一身靓丽红衫,和白秀英的银色劲服一映,当真是娇颜如花,玉肤胜雪,说不出的英姿飒爽,连这一向冷傲自负的天凤将看了亦不由有些嫉妒。

“今夜一过,这原野上的青草不知将会染上多少战士的鲜血。”坐于马鞍之上,英挺逼人的白秀英竟忽然感慨道。

“没想到向来是惜语如金的天凤将竟亦是如此多愁善感。”沈括哈哈笑着打趣道,“秀英你可否告sù

我是否女孩子都是如此哩?”

“沈括,知否丹雪亦在身旁呢?你小子老实告sù

我,和英姐之间怎么回事?是否私下里不规不矩对英姐动手动脚了?”丹雪冷哼一声,冲沈括道,但望向他的眼睛里却尽是笑意。

沈括嘻嘻一笑,将身子凑近丹雪,小声道:“美人公子一向最了解小子,小子无论什么事情都难逃公子法眼,但在下可以保证,任何事情,在未征得美人公子同意之前,都算不得数的。”

丹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做都做了,难道事后还想撒手赖账吗?我可事先警告你,你若敢对不起秀英姐,看我不一剑宰了你!”

沈括闻言大喜道:“这么说美人公子是同意了,哈,我就知dào

我家丹雪绝非那等世俗女子可比。”

丹雪伸手一拧他的耳朵,娇嗔道:“别尽想着给我戴高帽子,这次因为是秀英姐,我姑且饶了你,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小子可记清楚了?”

说完忽然语气一变,也自嘻嘻笑着压低声音道:“喂,秀英姐可是我们月映出了名的冰霜美人哎,一向从不把你们这些臭男人瞧在眼里的,没想到今次你小子竟能令她动心,也算你有些本事,就当奖赏你好了。”

沈括何曾见过丹雪如此调皮可爱的语气神态,兼且所说的又是自己最最乐意听到的话语,一时简直喜翻了心,口里一声唿哨,忍不住自马上伸手过去搂住丹雪的细腰,笑道:“说来真是奇怪哩,为何自从我与你娘一番谈话之后,感觉丹雪小姐似是对在下又亲近了很多哎,这是否算是小子这个准女婿已经提前得到丈母娘的首肯了?”

丹雪一扭腰从他手中脱开,神态娇媚无限地道:“哪有这般容易,你小子想得倒挺美,我看你还是多动动脑筋想想如何打赢这一仗再说吧。”

沈括正欲再行靠近相戏,左侧马上的白秀英道:“我说你们两个不要闹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三心二意,要知dào

咱们可输不起这一仗。”

沈括听言,趁机将坐骑移向白秀英,笑道:“秀英你太紧张了,一切我已布置妥当,差不多现在虞翻展五齐二他们已经领军到达指定位置。这打仗的事,千变万化,在开始之前,开始之中,谁亦没有十足把握能稳操必胜,一切全凭主帅审时度势,当机立断,俗语说‘战无定法’,就是这个意思。”

丹雪这时已移近过来,闻言不服气道:“我说你小子不要总是把自己装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要知若论起参与打仗的经lì

,秀英姐可是比你我都要有资格说话。”

沈括道:“那是自然。但丹雪小姐更要明白,还有一种人是天生就适合打仗的,倒不在于参与的多少。”

丹雪本想再出言讥嘲他几句,可是抬眼看到他正一脸专注地望着前方的队伍,那种投入忘我的神情竟不由令她瞬间芳心一颤,话到口边,终于又缩了回去。

正在这时,远处一骑飞驰而来,等及近前,三人看时,正是月映城大将,向以骁勇善战著称的左都骑统领虞翻。此人年纪二十六七左右,中等身材,皮肤略黑,长得方脸阔口,极有威严,沈括见他策马驰上土丘,忙打马上前几步,大声说道:“虞将军辛苦了,此番多多有劳,沈括感激不尽。”,

虞翻伸手一抹脸上汗珠,道:“公子说哪里话,咱们这还不都是为了月映。再说,兄弟们早憋着一肚子气想他娘的好好跟厉天干上一场,这下有仗可打,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沈括一笑,道:“我军情况如何?”

虞翻道:“这边纪海邓昌等已分别将人马沿平原北侧的密林土岗隐藏已毕,想来南面哥力展五那边也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要将士们从现在等到天黑,这中间却着实还有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要熬。”

沈括忽然又将目光注视向远方,微眯着眼睛道:“也许我们用不了那么久。”

他这句话方说完,几人就觉立身处的整座土丘都开始剧烈震荡起来。

丹雪惊道:“这、这难道是——”

沈括一字字道:“不错,厉天终于还是提前发动进攻。”

果然,片刻之间,只见整片大平原的尽头处皆是沙尘滚滚,滚滚黄沙中,一望无际的山城铁骑潮水般呼啸奔腾而来,踏起蹄声如雷,使得方才几人间的轻松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沈括脸上的嬉笑神态也瞬间荡然无存,望定侧前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山城铁骑,一脸凝肃地道:“可有巫国军队的消息?”

虞翻道:“还没有。”这虞翻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虽见山城人马来势汹汹,却是依旧镇定如恒。

白秀英道:“不是说易思峰暂时不会参战的吗?”

沈括道:“战场之上,没有一定的事情。易思峰在没有圣师城那边的消息之前,在很大程度上不会主动参战,但我们必须知dào

,只要情况有变,他立kè

就会转变态度。是敌是友,这其间的关系微妙得很哩。”

虞翻道:“公子的意思是说易思峰也有可能先让我们和邪城互相消耗,等到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来拣现成便宜吗?”

沈括道:“这当然也大有可能。”

虞翻道:“如此一来,局面就复杂多了。”

沈括道:“局面愈混乱,对我们而言,既是危机,亦是生机,就看怎样运用了。”

说完哈哈一笑,当先鞭马,大声道:“随我来!”带头冲下土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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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山河擂台

(初次习作,本书前二十万字生涩幼稚得很,朋友们多点耐心和宽容吧。呵呵)

台上两人分站两端相向而立,互相抱拳问好后新一轮比武正式开始。

这是圣域帝国一年一度最的“山河擂台赛”,旨在为帝国选拔每年境内最杰出的年轻后进剑手,以为国家量才任用。

近年由于位处帝国西北、西南、东北的邪皇山城、巫河帝国、荒域魔原三国力量壮大,频繁联手入侵,致使帝国境内战火连绵人才凋零,国土和人民的安全均受到莫大威胁。固急需一大批有能力的新生杰士,在此国危势艰的危急关头站出来勇挑重担保家卫国。

正因如此,这原本域内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新人选拔赛”,才更加显得尤为重yào



这“山河擂台赛”依规矩定于每年三月阳春之际,在域内各地统一进行,先在各大主城进行初赛筛选,入选前三甲者再由各主城共同推往帝国都城天圣城进行终极决赛,以赢取帝国境内给予每一位年轻剑手的最高荣誉——圣剑士。

“山河擂台赛”在过去几年里均是届时一月,但在最近两年却破例延长至整整三月,参赛人数更是深入到帝国境内的每一个角落,由此亦可看出帝国高层对选拔人才一事的愈加看重和对帝国前途的日益担忧。

数年来,帝国的最高领导者圣君伯颜实已竭尽所能调动国内一切尽可能的力量共抗外敌,但仍然不能遏止边疆的大片国土屡屡被外敌侵占的恶劣局面,在这种情势下怎能不让人为帝国的前景担忧。

这处擂台设在圣域南境主城望日城中心的日照大广场上,现正值全国各地的初赛阶段。这里的赛事则正进行到筛选赛的最后阶段——晋级前三甲。这一阶段过后望日城推选出来的三名选手将会奔赴帝都同圣师、天火、月映三大圣城晋选出来的年轻好手角逐争夺“圣域七杰”和“圣域第一圣剑士”的殊荣。

此刻项飞云站在擂台之上望定对手,心内不由得一阵激动和紧张。

只有他知dào

自己能走到目下晋级前三甲这一刻是多么的不容易。那首先要在这过万人的角逐战里争取到连胜百场的不败战绩,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淘弱剩强最后他们12人留了下来。而其后的竞争和淘汰则更加激烈残酷,逐轮对决必须保持不能有连败三场的记录,这样几番筛汰下来,此刻还能站到台上的就只有包括他项飞云在内的区区四人。

而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自己则要比其他三人付出多得多的血汗代价。原因很简单,其他三人均是有身份有背景,自幼不乏长辈名师亲手调教,生活安逸的高层子弟;而他项飞云却是自小出身穷苦百姓之家,父母更在自己十三岁那年的战祸中双双丧生的无家孤儿。

在父母去世后他曾在社会上孤身无依流浪过一段时光,到十五岁时才因战争机缘被征入军伍之中,可惜因为年龄小的缘故,平时只能在伙房马棚里烧火喂马打些杂役。没有人知dào

他的这一身武功是如何学来的,只有他自己知dào

那是拼着性命不断找人打架比试,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一滴滴鲜血换回来的。

如果不是有这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他也许将会永远的默默无闻下去。

所以他告sù

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对自己没有了信心。

因为他知dào

自己这次要面对的对手是谁。他的心突然急速地跳动了起来。

这时台下四周围着观看的望日城群众,人人均伸脖仰首焦急期盼,更有的甚至连声呼哨,群情激昂之极,人人都知晋级赛至此已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所以反应尤其激烈。

这最终余下的四人分别是项飞云、曲白、祺清和韩山虎,此刻站在台上项飞云对面的正是曲白。

除项飞云外这余下三人均是圣域声名显赫的名门之后,尤其是曲白和祺清,更是被誉为“圣域七圣将”中的曲烈和祺瑞的长子和爱女。,

眼下这曲白一身锦缎白衣,手携长剑无限潇洒风流地站在擂台上打量着项飞云,一副信心十足胜券在握的样子。

此人年方十八,生得强悍英挺,面如冠玉,剑眉斜飞,一双眼亮如灯盏,熠熠闪光,显示着武功修为已有着深厚的火候。

曲白才艺风流剑术高绝,平日里已引得无数美女暗倾芳心,此际更是惹得万娇瞩目千美惊呼为其打气壮行。

相较之下就越发显得他项飞云黯然失色,那并不是说项飞云在相貌外形上输给了曲白,事实上此刻才十七岁的项飞云更是肩宽背阔身材挺拔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只是他输在了心理和气度上,那是一种来自身份地位的悬殊差别所带来的无法挥去的自卑感。他知dào

那只能由胜利和荣誉才能弥补。

可是他这次真的能战胜对面这强横可怕的青年剑手吗?

曲白显然看出了项飞云内心情绪的波动和不安,而在前面连场的角逐战里他对自身的优势更是心明如镜,于是双眼一亮,满蕴笑意道:“项兄请。”

项飞云立kè

感到自己在心理情势上已完全处于下风,忙强压心神缓缓报以微笑:“小子陋技末学,还望曲兄多多赐教。”

曲白道:“如此曲白就不客气了。”这“了”字方出口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剑光一闪,长剑已来到手上,迅雷般疾劈项飞云左肩。势携劲风,威力惊人。

项飞云哪想得到他出招如此之快,心内再是一惊,情急下不及多想反手拔剑挡格。

当的一声双剑交击,项飞云蹬蹬蹬连退三步身子一个趔趄,手中长剑几乎脱手飞出。

他心内大骇,这曲白不论膂力内劲都至少要胜自己两筹,念才及此,忽闻曲白口中又是一声清斥“项兄小心了”,猛抬头对方长剑如虹,已飞至自己面门。

无奈下被迫再次竖剑封挡,这一次更是不堪,竟一连被震退五步。

他尚未收住势子,心内连惊骇也来不及曲白第三剑又已劈到。

当的一声震耳巨响,身子不由自主倒退出去,蹬蹬蹬蹬蹬蹬蹬连退七步,直至擂台边沿处。

这一次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震撼,低头看时,自己握剑的右手虎口已被震裂。

这是他自跟人比剑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人的剑法竟能迅猛凌厉至此!

看来这曲白在前面几场的比试中处处都有留手,均未竟全力。

这一仗还怎么打?在双方如此悬殊的实力差别下,他项飞云根本就没有丝毫取胜的机会。

但他知dào

自己决不能输,输了这一战他晋身前三甲的希望将更会微乎其微,因为以次类推,只要韩山虎祺清两人和眼前这曲白实力相差不远的话,他都将毫无胜算。

可是这一仗该怎样打下去?

曲白站在擂台另一方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知dào

他此刻信心已被彻底击溃,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意,淡淡道:“项兄是否还要比下去?”

这时台下大多数观众都发出一阵嘘声,似是对他项飞云已彻底失望。

甚至连坐在擂台后方评判席上的三名望日城前辈剑手,脸上也都露出轻视之意,其中自然包括了这曲白的父亲身为帝国七圣将之一的天马将曲烈。另两位一位是同样位列七圣将之一的天灵将祺瑞和韩山虎的父亲身为望日城驻城大将的掣地手韩庚。这韩庚虽未身列圣域七圣将之内,但却也相较不远,同样是一个实力可怕的人物。

三人看上去都已年届四十,曲烈威猛刚毅,韩庚短小精悍,祺瑞则儒雅睿智,但均气度沉凝,一派悍不畏死的大将风范。

此刻曲烈右手轻捋颔下短髯,一双虎目深注台上爱儿,满脸皆是得yì

赞许之色,对适才曲白的出手甚感满yì



这时坐于他身旁的韩庚道:“白儿这三剑先声夺人,更难得是觑敌入微伺隙而进,一上来就彻底击溃了对手的斗志,无论剑术智计都实令人赞叹。相反项飞云这人剑术招式颇杂,武功似是从未遇人指点完全靠自学而来,内劲更是不足,这一战无论再战与否已是必败无疑,曲兄有子如此,足可自豪。”,

曲烈微微一笑道:“项飞云资质不差,年龄既小,武功全凭自学,有目前身手已颇为不易,倘若日后能得名师指点,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现下则还不是虎儿清儿白儿的对手。望日城这一届‘山河擂台’的前三甲必是他们小三个无疑。”

另一边的祺瑞也哈哈一笑:“白儿剑术超绝智计非凡,虎儿沉雄威猛勇武绝伦,唯独我家清儿却是调皮刁钻顽劣异常,平日只爱胡闹,丝毫不肯用功,这次能晋身三甲已是侥幸,更是万万不能与白儿虎儿相比相论。”

韩庚闻言先露出一脸神mì

之极的笑容,语气怪怪的道:“是吗,可是平日里白儿虎儿谁不怕我们的清大小姐呢?”

说完三人对望一眼,均明白对方心意,一起哄然大笑。

原来三人一起相助地君共守望日城,多年来出生入死,彼此间早结下了兄弟般的情谊。三家孩儿平日里更是一起戏耍胡闹惯了,只因韩山虎和曲白两人心内均对祺清有情,事事总是处处忍让不敢稍拂她意,所以此刻韩庚才有此言相戏。

在他们三人谈话说笑之际,擂台之上却又有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原来当曲白一上来瞅准时机,以迅若雷霆的三剑之威一举粉碎项飞云的斗志之后,再进一步说出“项兄是否还要再比下去”这样一句比他的剑更锋利的语言来再次无情地打击项飞云的信心。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剑术内劲都与对手相去甚远的项飞云只有弃剑认输一途,以免再斗下去徒取更大耻辱。但一来项飞云的经lì

特殊,要知他自小出身贫家,父母更是因祸早亡;所以即管童年之时多么梦想着能得遇名师教导,使自己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英雄,而事实却是从来无人肯教,要想学武艺就只能不断找旁人打架比武,在打斗中学习对手的武功。所以这使得他总是把与自己交手的每一个对手都当做师父,不断倾心学习而从不轻易认输,直到打赢对手才会另觅他人。这种特殊的经lì

和习武过程造就了他身上有着几处明显超越他人的特质。一是他的韧性要比敌人预期中强得多得多;再是他那种勇者无惧敢于挑zhàn

任何强者的生死无惧的态度;三是他敏锐的临场观察力和过目不忘入眼即会的超强学习能力;最后就是他的临场自保能力。要没有这几项保命特质,他焉能由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少年,三两年内自发成长为今天有资格晋级望日城“山河擂台赛”前三甲的超绝年轻剑手。

一上来在曲白瞅准自己心神微分的刹那,以雷霆万钧、声势骇人的霹雳手段震撼下,他的斗志和信心瞬间确是几欲溃散。但他马上就调整过来自己的心态,并十分清楚如果这刻不能令自己冷静镇定下来的话,那么一是立即认输退场,二是饮恨曲白剑下,再没有第三种可能。长期以来的自觉训liàn

使他的心志已如钢铁般坚毅,所以即使遇上如曲白这种平生未遇的强悍剑手,他的心志还是始终未能被彻底夺去。更在这一刻反而激起了他无比强烈要战胜面前凌厉对手的莫大决心。

再是他清楚知dào

如果这一场自己战败,那么他进入前三甲的可能将会仅剩下微乎其微的一次机会,在不确定他的下一个对手是否会比曲白更厉害的情况下,他绝不能轻易放qì

这一次比试。

而这些都是在他当时心内转瞬间闪过、电光火石一现即逝的想法,在曲白问出了那样一句话之后,反而他整个人都改变了。

曲白立kè

就发xiàn

了他的这种变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意。

项飞云调整心神,重新恢复镇定,刹那间使自己进入心如止水的最佳状态,双目射出强烈的自信,向曲白展现一个动人之极的微笑,道:“曲兄剑法要比飞云想象中高出很多。”

曲白直认不讳,再重复道:“项兄认为我们还有再比试下去的必要吗?”他这一句话相当厉害,意在提醒他项飞云两人间的差距是不争的事实,再斗下去只有徒添其辱而已。,

项飞云笑容不变,平静地道:“曲兄可知飞云的一身武功是如何学来的吗?”

曲白闻言一愕,不明白他此际为何会提到这方面来,只淡淡道:“曲某愿闻其详。”

项飞云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深意,道:“飞云自少孤苦,不像曲兄般乃名门之后,武功由家门亲传。飞云的这一身武功皆是平日里在与人不断比试流血中学来的。”

他这番说话可说是煞费苦心,虽没有正面回答曲白先前的一问,却间接告sù

了他问题的答案,还连消带打告sù

对方自己与人比试的过程就是学习提高的过程,且从来就是先败后胜以弱胜强。厉害非常。

果然曲白一惊,立kè

明白过来,气势不由一弱。

项飞云知dào

自己好不容易才重新操回主动,见此良机哪能放过,大喝一声,身子凌空而前,双手握剑,全力当胸刺出。他知对手膂力强劲之极,所以再也不敢大意,双手全力施为。

曲白一惊之下不暇思索,右手提剑当的横档一记,双剑相交,项飞云身子只微微一晃,却并没有像前次般被震开。心内大喜,唰唰唰,以快打慢,瞬间疾攻出十剑。剑剑劈在对方剑锋用力薄弱处,十剑过后终于迫得对方后退一步。

项飞云见机不可失,再喝一声,身子凌空飞起,双手运剑,飞临曲白头顶上空,全力一剑击下。

曲白大骇,急提剑上撩封格,当的一声震耳巨响,曲白闷哼一声,身子微晃,无奈再退一步。

项飞云哈哈一笑,身子尚未落地,空中一个旋身,借适才两剑相交之力,反手又一剑劈出,丝毫不予对方喘息之机。

曲白此时已无暇变招迎击,刚收住势子,见对方剑已来到,虽明知再挡下去只有更加于己不利,却也不得不运剑招架,心中之窝囊憋气,真是无法言说。

双剑再交,这次曲白在项飞云屡施巧计连番削弱打击下,竟硬是退出三步。

全场上下所有观众不由一阵哗然起哄,对项飞云先前的看法立时改观。

就连评审席上的曲烈祺瑞和韩庚也不由齐齐咦了一声,显是均想不到项飞云在适才的劣势下非但还有反击之力,且竟能取得眼前如此骄人的战绩。三人对望一眼,各自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惊异之色。

曲白持剑站于台上,轻轻呼出一口气,使自己的心情旋即平复下来。经过适才项飞云这一轮反击,他心内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对手。此子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剑术内劲又和自己仍有一段距离,但其心智之高反应之捷都大出自己意料之外。再加上那一股勇悍无伦的气概,自己如果再不小心应付,说不定到最后真要被这小子击败。

想到此他心内已有计较,哈哈一笑:“好,项兄果然没让小弟失望。看剑!”剑随声到,白芒一闪,疾削项飞云左肩。项飞云方欲挥剑反击,谁知眼前人影竟忽然不见,心知要糟,连忙舞剑护住全身。蓦地里白芒再现,曲白自右上方一剑刺来。项飞云斜身闪避,曲白却又已到了他身后,项飞云不暇思索,急吸一口气,整个身子奋力前扑,同时反手向后一剑劈出。岂料竟劈了个空,身子落地,尚未生力,却骇然望见曲白正在前方等他。只听曲白一声厉斥,叫声“着”,项飞云连挡格都来不及右肩已被划破一条血口,若非他及时缩身,整条臂膀怕都要尽被废了,但饶是如此,这一下也使他受伤不轻。

曲白再一声长笑:“这是家传末技‘天龙百变’身法和‘天龙八剑’之‘迷离’,请项兄赐教。”他口中虽言赐教,但神情尽是得色,毫无请教之意。一句话说完,不待项飞云答话,“天龙百变”再度施展,一溜烟般已到项飞云左侧,跟着长剑斜伸,使出一招“天龙八剑”中的‘龙战’,白芒闪烁,幻起漫天剑影,疾袭项飞云左肋。项飞云立显仓惶失措,匆忙中不及招架,就地斜斜滚了开去,但肋下衣衫却被划破,情形狼狈之极。,

接下来曲白剑势再变,“破军”、“生死”、“潜踪”、“击奇”,妙招迭出,配合幻妙难测的百变身法,更是威力倍增。项飞云则被迫得不住倒退翻跌,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台上白衣飘飞,剑影霍霍,杀气弥漫。台下则是一片惊叫连连,不住为项飞云担心。

再斗几合,项飞云更是狼狈,长发凌乱,衣衫破裂,大腿后背又添几道伤痕。眼见败相已成,若不立即弃剑认输,恐怕随时便有性命之忧。

评审席上祺瑞曲烈韩庚三人互望一眼,同一点头,曲烈招手便欲喊停。因到此地步,三人心中都已明白项飞云再无胜算,缠斗下去,若一个不慎,伤了人命,一来有违擂台比武选拔新人之旨,更因曲白是曲烈之子,不免事后遭人诟病,于曲烈名声有损。

曲烈目注擂台,正欲扬声喊停,忽然脸色大变,眼中射出惊讶之极万分不能相信的神色,那只扬起的右手更是凝定半空一动不动,就仿佛忽然间被人施了魔法定在了那里一般,又如青天白日里突然见到奇迹出现,一时竟呆在当场。

原来就在这一刻,台上状况又有变化。只见项飞云非但突然间竟能不再闪避挺剑反击,而且其身法也越来越快,到后来竟能与曲白不相上下。两人激斗间,曲白趁隙飞临项飞云头顶,大喝一声,长剑一展,自上而下,一招“天龙八剑”之“破军”,威力无匹的一剑斩下。哪知项飞云身子一幻,已然避开,长剑圈转,似缓而急,似快还慢,竟妙至峰巅的破去了曲白的一式“破军”,同时长剑斜伸,剑尖闪烁,变化无方,自一个巧妙之极的部位直点曲白面门。

这一来非但曲烈大惊,旁边的祺瑞韩庚亦同时动容。祺瑞一声低喝:“‘天龙百变’!”韩庚则道:“‘天龙剑法’!”

原来适才项飞云用以反击退敌的身法剑招,竟然正是曲白家传自其父曲烈的成名绝技“天龙百变”和“天龙八击”中的“非攻”、“地势”,这怎能不令人赫然而惊!

只有曲烈心中清楚,项飞云所施展的百变身法和天龙剑法只有七八分神似并不完全正确,但饶是如此,此子的现场领悟和接受能力也让人叹为观止!

再斗下去,项飞云身法招式越来越流畅熟练,而曲白则在一时震骇下被逼处下风,更一不留神左腿着了一剑,形势陡然逆转。

此时台下观众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对项飞云在场中连番出人意料的表现均大感刺激,同时也为项飞云是否能够最终胜出倍感紧张。

这时台上比斗已接近尾声,项飞云唰唰唰三剑将曲白直逼到台角,在他退无可退之时闪身欺上,一式“击奇”直挑对方剑柄,满以为可将对方长剑挑飞,那时曲白除认输外将再无他途。岂知眼看欲挑中敌剑,曲白也不知使了个什么身法,身子后仰,双足着地,嗖地一声竟自他肋下贴地飞过,同时伸左手以莫名其妙的手法在他剑身处闪电般迅拍三掌,他只觉数股大力涌来,剧震下右手再也握不住剑柄,当啷一声长剑落地,一张脸顿成煞白。

曲白在他身后数尺处立定,重新恢复先前的潇洒飘逸之态,微笑道:“项兄有些得yì

过早了呢,但曲白还是不得不承认,项兄你是曲白平生所遇最强横的对手之一。”

项飞云长剑落地,木立台角,对曲白的说话似是充耳不闻。

他知dào

自己晋身前三甲的机会已更变得微乎其微。

而此时身处评判席上的曲烈却叹了一口气,心中暗叫侥幸,只有他知dào

曲白最后反败为胜的一招已是他所教给他的最后的一招——“亢龙三式”。他更清楚眼前虽是曲白胜了,但若让两人再来一场的话,曲白则必败无疑。

下午的一场比试最终以韩山虎胜出。不过却有点奇怪,因为自始至终祺清一直占在上风,只是在最后似是一不留神输了一招,被韩山虎乘势剑抵咽喉。可是在台下观战的项飞云却看出那是祺清有意相让,虽然不明白其中原因。

他的心一下子缩得更紧了,因为他已看出祺清的剑术比曲白只高不低。

而明天他和祺清的一战将是决定他能否晋身前三甲的最后一战。

);

第二章 初会伊人

项飞云这次本是从望日城辖下城区的地方军伍中告假抽身而来。伙房矮胖慈和的张头听说他是要来参加帝国境内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先是一番嘲笑说他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临行时却又特别资助了三两盘缠嘱他到城里好好买套行头。

他为了省钱并没有在城里投店,而是寄身在望日城外西南两公里处一座荒废的破庙里。

这日下午看了比赛,时间已接近傍晚,他心事沉重,也无心在城内观光浏览。在街角一家烧饼铺里花四文钱买了两个烧饼,放进袋里就朝城外走去。

肩上后背几处剑伤犹自隐隐作痛,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打架受伤这在他来说简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他知dào

只要回到庙里躺下睡他娘的一晚,明早起来就保定什么事也没有。

这时节是三月阳春天气,和风送暖,大地泛青,田间路旁更有片片桃林簇簇花树开得山野烂漫留蜂戏蝶。远处一条小河弯弯自田间地头流过,看上去就像是一条会发光的白带。

项飞云一边纵目欣赏着这满野春光,一边却在心内暗暗思忖着今早比武时曲白最后所使的奇招和他的“百变身法”“天龙八剑”。同时回忆着祺清下午在擂台上和韩山虎动手时的情景,思量明天如何才能有取胜的机会。

不知怎地,忽然祺清在擂台上那一张似嗔似喜秀丽娇美的脸庞在他脑海里清晰地映现出来。他不仅脸上一红心内发烫,连忙收摄心神低头赶路。

就在此时,突然耳旁一把甜美清脆的声音响起道:“咦,项飞云,你的脸怎的一下子就变得红烫烫的,快老实交代,是否想起谁家漂亮的姑娘了!”

项飞云一惊抬头,只见眼前娇滴滴立着一个清艳无伦的少女,正大瞪两眼笑盈盈地瞅着他,却不是祺清是谁?

项飞云一下子脸红过耳,更是窘得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想得到事情会有这么巧,就在他心中方才想起这美女时这姿色动人的美女恰巧就出现在他眼前。

祺清这时已来到他近前,一双小手背负身后,身子前倾,待额头似要与他脸颊碰在一起,这才停住不动。一对黑多白少的剪水双瞳一动也不动地直盯着他,更是瞧得他心头鹿撞意乱神慌。

“哈,被人家说中心事了是不是?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大男子这么光天白日的竟去想人家姑娘,你羞也不羞?”

项飞云被她这么近距离的直贴到脸上,耳闻莺声脆语,鼻端更是嗅到一股来自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一时更是心慌,也不知她口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匆忙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那情形简直比临阵与人动手被打败时还要狼狈上十倍百倍。

祺清见自己上来这么一两句话,就把这个早时在擂台上与曲白比剑时英武非常悍不畏死的项飞云弄得手足无措窘态百出,也大感意wài

。同时更觉眼前此人有趣非常,不禁在心里兴起想进一步捉弄他的欲望。见他后退,反而跟进一步,言语故yì

夸张地道:

“咦,为什么一见到本姑娘就不住后退,还脸红发烧得像块红碳似的,你老实交代,刚才是不是在想我了?”

她本意是要捉弄戏耍他一番,哪知项飞云闻言更是全身一震,以为已给她看破心事,仰脸惊恐地道:“你……姑娘怎么知dào

?”

她这一下更是得理不饶人,索性双手叉上小蛮腰,一脸凶相地娇叱道:“哈,好你个项飞云,亏得先前本姑娘还当你是一号人物,原来竟是个见色起意一肚子花花肠子的无耻之徒。你竟敢在打本姑娘的主意,你竟敢——哼!不理你了!”一甩手,转身就走。

项飞云见她误会,更是自觉心内有愧,连忙追上道:“祺小姐息怒,小姐误会了,项飞云对小姐绝无半点冒犯不敬之意。适才我只是因想到明天擂台比武之事,不禁忆起小姐下午和人动手时的情景,仅此而已,再无他想。”,

祺清原本也就是要逗他而并非真的生气,见状立kè

回嗔作喜,“噗嗤”一笑,媚态横生道:“你很紧张我是不是?”

这一下真把项飞云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姑娘喜怒无常当真刁钻古怪之极,一时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祺清忽地走近身前,右臂抬起,当快要触及他脸颊时,右手拇食两指轻扣,食指在他左脸上轻轻一弹,人咯咯娇笑道:“真是一个小呆子!”又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知dào

了。”接着来了一个漂亮的旋身,丹唇轻吐道:“那我们就来聊点别的事情好吗?告sù

我你家住哪里?这时刻到这城外来作什么?”

项飞云被她先是伸指在脸上一弹,接着是一声“小呆子”的娇骂,不知怎地,心里非但没有丝毫怪她恼她之意,反觉有一种甜蜜蜜的感觉令他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他自小出身农家,父母都是老实憨厚的庄稼人,幼年时很少有与他戏耍玩闹的同伴。待年纪稍长,双亲却又早亡,自己漂泊流浪寄身军伍伙房,又都是每日每刻苦思如何勤奋学武,以图将来能保家卫国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以至长到今年十六岁,平素却是绝少有与女孩子单独近身接触的机会,更不论是与女孩子调笑嬉耍。所以此番在祺清看来是最平常不过的几句说话几下手势,却令他生出种平生从未体验过的美妙感觉。

等及后来一身紫裙的祺清在他眼前漂亮的那么一个旋身,把他整个人都看得呆住了,只觉这一刻在他眼里,祺清的每一颦一笑,一下举手投足,都无不是美至毫巅妙至毫巅,无不令他心神荡漾意乱情迷。反是祺清后面的三句问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只是痴痴地呆看着她。

祺清在前面走着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回答,扭头一望,见这傻小子好似着魔一般只知呆看着自己发愣。她自小与曲白韩山虎等一众男孩子在一块玩耍惯了,兼又自己生的美貌,对项飞云这种神情她早已见惯不惯。随手自路旁树上折下一根柳枝,一扫他鼻尖斥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项飞云被她柳枝一拂,一怔之下惊醒过来,忙嗫嚅道:“不知……不知小姐刚才说了什么?”

祺清再将柳枝轻拍一下他额头,娇嗔道:“小色鬼!人家刚才问你家住哪里,这是要往哪里去?”

然后再对他“噗哧”一笑,露出上下两排如雪贝齿,明眸作喜道:“我真的有那么美吗?看你从见着我到现在就一直傻愣愣地盯着人家,好似三魂六魄都一起飞走了似的,全不害羞。——不过我很喜欢。”

项飞云更是心头鹿撞,忙引开话题,向她诉说了自己的身世经lì



祺清听罢顿时脸现同情之色,爱怜的道:“想不到你竟有一段这么痛苦的身世。”接着一拍他肩头,一双水莹莹的大眼无限真诚地望着他:“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今后我会帮zhù

你的,还有小白和小虎,我们一定会快快乐乐的。”

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兴奋地道:“哈,说到小白还有一件高兴事呢,知不知dào

你今天表现得很厉害,那个一向不把旁人瞧在眼里的小白还从来没有胜得这么惨过呢!”

项飞云苦笑一下,低头道:“但我最终还是输了。曲兄妙招绝学迭出不穷,我的确不是对手。”

祺清道:“才不是呢,你这是虽败犹荣!什么‘妙招绝学迭出不穷’,为了赢你,他是把吃奶的力qì

都使出来了。我看那,如果让你们两人再比试一场,小白准得栽个跟头。”

项飞云道:“小姐说笑了。噢对了,祺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呢?”

祺清横他一眼道:“不再发痴了吗?现在才想起来问人家。”

项飞云被她出言一逗,立时窘得俊脸飞红。

祺清咯咯一笑,忍不住又去弹他额头:“你这人还真有趣,哪有这么容易脸红的。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以后不再逗你了好不好?”,

她娇语呖呖巧笑盈盈,项飞云不觉又看得痴了。

“我来找你呢,也没什么事,其实也不能来说是来找你,只是刚才在城里看到你一个人向城外走来,于是就来跟你说一会儿话。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呢?”

项飞云有点难以启齿,但又不想骗她,犹豫了一下也就照实说了。

祺清听罢惊叫道:“什么?你要去破庙里过夜?那怎么行?不如这样吧,你跟我去我家好不好,我爹爹最喜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午时还和我夸过你呢,一定不会拒绝的。”

项飞云道:“多谢祺小姐关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住惯了那地方,一个人自由自在,也挺好的。”

祺清又连番邀请,项飞云却执意不肯,最后也只得没法。遂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们一块往街上吃顿饭好不好?好不好嘛,这次不许拒绝了!”

于是两人回身,在城里一家中和酒楼吃过饭后,见天已不早,各自分手回去。项飞云走了几步,忽听得祺清在身后唤他,回首应道:“祺小姐还有什么事吗?”祺清道:“你知dào

我今天为什么故yì

输给小虎么?”项飞云道:“我也正为此感到奇怪,小姐明明是可以赢的。”祺清诡秘的一笑:“那是为了你,我之所以输给他,是为了明天能和你打。我要让那两个小子知dào

,我才是最厉害的。”

原来祺清平日好胜,总是缠着曲白和韩山虎比试,但两人因对她均心生爱慕,出手时总是处处忍让不肯尽施全力。今日台上比试,韩山虎本意是要她赢,她自然知dào

,也因此更觉不愤,所以故yì

在最后一刻反输了给他。这一下大出韩山虎意料之外,台下追着道歉。祺清心内偷笑脸上却故yì

不加理睬,道:“你们不肯和我真打,我赢了你有什么光彩的。今天项飞云的本事你也见到了,我明天定要在台上打败他给你们看。”

项飞云闻言一愕道:“原来小姐竟是为了我才输的。”心中不由一阵翻腾:那么我明天该怎么做呢?祺清见他脸现犹豫,已知其意,佯怒嗔道:“项飞云我可警告你,你明天台上要是敢留手的话,看我下来怎么收拾你。”说完一个转身,紫影一闪,转过街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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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最好交情

这一夜项飞云躺在破庙里稻草铺起的地铺上彻夜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时闪现祺清那挥之不去的如花娇容,一时心内又是甜蜜又是苦恼。甜蜜的是这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今天却肯下顾和自己谈话聊天,非但没有丝毫架子还不时流露出对自己的真心关切;苦恼的是却不知明日台上该不该全力出手胜她。脑子里忽而极力想用尽一切方法去讨她欢喜,忽而又怕不小心触怒了她惹她着恼,又想到明天如不能胜出自己将失去今年晋身前三甲往帝都争夺圣剑士的机会,一时间真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到拂晓时分才勉强睡了两个时辰,起来到溪边洗了脸,奋力挥去一切杂念,把昨天在擂台上学到的“天龙百变”和“天龙八击”又熟悉演示了一遍。原来由于他学武的方式总是在和对手比试中习得,所学对方招式多少总与原招有些出入,所以需yào

自己私下里不断研究揣摩加以融会贯通。而他却不晓得,正是由于自己这“特殊”的习武方式,决定了他日后能在一众前辈高手的基础上不断研创新招,成为帝国继往开来的盖代绝世高手。

等他自觉已可把“天龙百变”和“天龙八击”熟练运用之后,天已大亮。他把昨天买来本打算作为晚饭的两个烧饼当早餐充饥之后,离开破庙大步走向城中。

路上想及昨晚一直为之苦恼的“该不该全力出手胜了祺清”这问题时,不觉一阵好笑,自言自语道:“她武功比曲白只高不低,我纵全力出手也是必败无疑,哪有什么胜不胜她这个烦恼。”

一时间来到城中,因比赛按规定是在巳时开始,他见时间尚早,心内并不着急,只随意在街上行走浏览。

这时大致是辰时前后,街上小贩商铺已开始忙碌新一天的生计,吆喝呼喊招揽生意,处处透出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这些年虽然帝国不断遭受邪皇山城和巫国魔域三族的频繁入侵,但是战争一直多被阻止在圣域边境地带。所以入眼这帝国境内南方的首屈大城望日城,里里外外仍呈现一片繁华祥和的景象,丝毫看不到半点战火的痕迹。

项飞云正在随意观赏之际,忽然背后一阵马蹄声响,四五匹马在身后齐齐停下。只听一把英挺的声音道:“飞云兄起得好早。”项飞云回头看时,见正是昨天擂台比试胜了自己的曲白和手下三名仆从。于是回道:“彼此彼此,曲兄今天看上去面色好得很。”

曲白今天换上了一身青色劲装,腰勒玉带,足踏乌靴,头顶发髻正中嵌上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公子玉,那把随身惯用的长剑斜挎腰际,银鞍白马,满面春风,更显得剑眉星目,英气逼人。闻言翻身下马,朗声一笑说道:“我今天是专程赶来观看项兄和清儿比武,望日城‘山河擂台’前三甲剑手即将在今日决出,怎不令人欢喜。”顿了一顿又道:“昨日一会,项兄临场之机智,察敌之入微,尤其是现场学艺、过目不忘的本领真叫曲白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项飞云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今日比试,其实不用比结果也已十分明显,小弟万万不是祺清小姐敌手,只是既有此难得的学习良机,不肯错过而已。”

曲白正容道:“项兄不必过谦,今日如再让曲白和项兄过招,曲白实没有必胜项兄的把握。项兄天分之高,令人赞叹。”

到此项飞云不由对曲白此人生出好感,只观其这番说话,亦可知此人绝非那种骄狂势力之徒。

不由笑道:“曲兄这样夸赞,飞云倒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希望曲兄今后还能多多指教。”

曲白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也正想和项兄多亲近亲近呢。”忽地一脸神mì

之色,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道:“听说清儿昨天傍晚和项兄在一起,不知项兄可否领教过我们祺大小姐的手段?”,

项飞云闻言不由险些失笑,知dào

他定是平日里被祺清整得惯了,勉强忍着笑道:“祺小姐清纯烂漫,娇艳无伦,小弟当真是受宠若惊。”说罢两人相视一眼均哈哈大笑,一时气氛顿时融洽之极。

正在这时,忽听一人娇声道:“你们两个一大早在这里神神mì

秘地说什么悄悄话呢?说来我听听!”两人闻声一惊,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回头一看,见祺清和韩山虎并骑自街头而来。韩山虎长得威猛粗壮,个子比曲白略矮着一头,一张脸成国字形,虎目浓眉,天庭饱满,配上一身玄服,腰挎长剑,说不出的豪放雄毅。祺清今日则换过一身鹅黄锦绣衫裙,更显得活泼明艳,娇媚动人。

曲白扭头冲着她诡秘一笑,不怀好意地道:“这是我和项兄之间的私人机密,不能外泄,清儿恕罪。”

祺清手中马鞭在空中“啪”的一振,发出一声脆响,人已娇笑离鞍,快速来至曲白身前,伸手拧住他的耳朵嗔道:“呵,好你个小白,现在是越来越鬼了啊,连我的话也敢不听!还不快说!”

项飞云忙打圆场道:“祺小姐请恕罪,其实我和曲兄适才……”

祺清听他开口说话,反出言打住道:“哼,本姑娘才不稀罕呢,两个臭男人家,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说罢又转身走到韩山虎身旁,伸手搭上他的宽肩,摆出一个妩媚之极的姿态,向韩山虎说道:“还是小虎最好。小虎,那我们刚才谈的话就算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机密,也永不向他人泄露,好不好?”

韩山虎哈哈一笑,朗声道:“妙极,妙极。”先向项飞云打个招呼,再对曲白笑道:“只要小白不反对,我完全没有意见。”祺清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反对,他敢!”曲白连忙道:“不成不成,我们拿我们的机密来交换好不好?”

韩山虎道:“小白你早知如此,刚才又何必逞能,我们祺大小姐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dào

。”

祺清咯咯一笑,向曲白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曲白无奈只好说了,还没说完,祺清道:“你这个死小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很可怕吗?”接着瞪着项飞云道:“项飞云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敢向他学习,看我理不理你!”

项飞云无言以对,在她面前他不知如何总是很容易着窘。

看着他们三人之间那种无拘无束随意调侃的亲密姿态,项飞云忽然体验到一种他从没有体验过的友情,只觉和他们在一块舒畅写意,人也不由得轻松起来。

);

第四章 艺惊全场

四人正在闲谈,只听得广场上咚咚咚一通鼓响,周围的人们都纷纷向擂台涌去,显示着比武即将开始。

祺清道:“我们走吧。”又分别斜了韩山虎和曲白一眼道:“今个儿比武没你们的份儿,是我和项飞云的,怎么样,羡慕吧。”

曲白道:“只怕某人不要待会儿比武输了哭鼻子才好。”

祺清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娃吗,动不动就哭鼻子。再说,他想赢我,那是做梦!”

韩山虎道:“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打赌如何,如果清儿你输了,今天的午饭你请。”

曲白附和道:“好主意,如果清儿你能赢了项兄,今天的午饭算我的。”

祺清道:“好,咱们一言为定!项飞云,你意下如何?”

项飞云苦笑道:“适才在下早已和曲兄言明,今次比武,我是必输无疑。”

韩山虎道:“项兄怎可如此没有自信,我和曲兄都看好你。项兄你临场才智之高学艺之快,山虎大为佩服。”

曲白道:“清儿你最好小心一点,莫要一上场,你的家传绝学就被项兄学了去,反以之打败了你,那时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祺清道:“死小白你给我闭嘴,等我赢了之后再下来和你算账。”嘴上这么说,心中对项飞云临场学艺的本事倒也颇为忌惮,转向项飞云道:“你这小子为何如此古怪,总是在场上偷学别人本领?”

项飞云脸上一红,道:“实不相瞒,我也是迫不得已。飞云自幼家贫,无缘拜师,却又心切学武,无奈下只有想出了这个笨法,到处找人打架比试,以期从中获益提高。”

祺清道:“那岂非开始时会被人打得极惨?”

项飞云苦笑道:“那于飞云已是家常便饭。”

祺清噗嗤笑道:“你这人想必肉皮子整天痒得很,否则怎会时时想去找人挨揍。”

曲白道:“非也非也,项兄弟刚开始时也许是人揍我,到后来则便是我揍人了。”

祺清似是对他最是有气,闻言斥道:“非你个头,今天他肯定只有挨揍的份儿。”

说话间四人已来到广场中心二十丈方的山河擂台前,举目四望,只见这占地约五十公顷的日照大广场上已密密麻麻挤满了观看的人群。曲烈祺瑞韩庚这三名帝国赫赫有名的战将亦在一众亲兵卫士的陪同下,于广场北面搭起的大看台上入席安坐。三人交头接耳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也不知在谈些什么。

四人正自观看,只听得擂台两侧又是咚咚咚三通鼓响,每侧十来个壮汉腰扎红带赤裸上身,奋力抡锤猛击。随着鼓响,今次望日城“山河擂台赛选拔赛”的主持者佟垣大将步上台来。这佟垣虽较曲烈祺瑞等职衔声望略低,但亦是望日城不可多得的大将。今年四十出头,身形威猛粗壮,方口大脸,步履沉稳,双眼精芒闪烁,一看就是那种精明强干久经战阵的骁勇大将。

只见他清了一下嗓音先止息台下民众的喧哗,然后朗声说道:“各位帝国子民,我们望日城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晋级选拔赛’时至今日已即将接近尾声。在这一个月来,望日城的年轻后进们纷纷登台献艺,他们没有辜负我们的希望,在国家为难之际挺身而出,勇挑重担力保家园,我们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帝国的希望和美好的明天!我提议,先让我们为这些满腔热血的年轻剑手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佟垣说话擅于抓住民众的心理,兼且语言极富煽动性,话未说完整片广场已爆起热烈的欢呼和掌声。佟垣停顿一会儿,待掌声稍息,复又说道:“昨日两场比武,年轻剑手曲白和韩山虎分别战胜对手胜出,已成功晋身前三甲,今日之余最后一场,由剩余的两名选手项飞云和祺清擂台比试,争夺前三甲这最后一个名额。之于谁能最终胜出获此殊荣,让我们拭目以待。最后我再强调一下,由于我们‘山河擂台’比武的宗旨是挖掘新人为国家选拔人才,所以比武当中切记点到为止,不得伤及对手性命,否则予以除名并剥夺其比赛资格。最后,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的两位选手登台!”,

说罢广场上又爆起一阵如海掌声。佟垣迈步退下台去。

曲白对祺清和项飞云道:“该你们上场了。”

祺清嘴角一撇:“还用你说。”一拉项飞云左手两人同时飞身而起,及至到了擂台上方,手掌一撞身子分开,轻飘飘各自落于擂台一侧,姿态优美飘逸之极。台下不由又是一阵采声。更有人欢呼“祺清必胜”、“项飞云必胜”呼声经久不绝。

祺清看着项飞云一脸紧张严肃的样子,噗哧一笑,娇声道:“我要出招了,你给我小心点,不要只是呆看人家。”项飞云闻言一荡,祺清紫剑已到面前,急甩头闪避,哪知剑尖闪动却又变成刺向他前胸,项飞云身子仰躺堪堪避过,祺清紫清软剑已划向他左肋,项飞云吸一口气身子再平平右移三尺,祺清不予他有仰身的机会,剑光一闪,飞身而上,直削他双腿。

刹那间项飞云先机尽失迭遇险招,却见项飞云身子上半身仰躺不动,左足撑地,右腿看也不看闪电踢出,以令人不能相信的准确性踢中紫清剑剑身。耳闻祺清一声娇笑“你上当了”,手腕一抖,用上粘力,软剑非但没被他这一踢之力荡开,反而如毒蛇盘树般卷缠住项飞云右腿,跟着使劲往回一拉。

项飞云匆忙间剑尖点地,身子借力凭空疾旋,脱开软剑的卷缠,不待身子着地,左掌向下虚按,一个倒翻已到了祺清上方头顶,长剑递出,唰唰唰就是三剑。

这三剑一出,看台上曲烈祺瑞韩庚、台下观战的曲白韩山虎五人均是大吃一惊。原来他出手这三剑看似“天龙八击”中的“迷离”“潜踪”和“击奇”,但细微处却又被加以变化,招式更趋凌厉,威力倍增,比之昨日擂台上仓促学来之时,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而尤令人吃惊的是他的身法,那已不是“天龙百变”,但却又分明保留着“天龙百变”的丝丝痕迹,只见他左飘右移,快如鬼魅,前击后跃,迅比青烟,竟比曲白昨日的身法更胜一筹。

评审台上曲烈三人齐齐一声惊呼,互望一眼,心内都是说不出的震骇。哪想得到此子只短短一日时间,非但能临阵学得曲白所使的“天龙八击”和“天龙百变”,更能熟练运用加以变化改进使之融会贯通,这等才分天资,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好半天,面相儒雅的祺瑞才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此子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另两人默然点头。

而在台下的曲白和韩山虎,则又是另一番情景。

韩山虎瞪着台上道:“你看这小子如何?”

曲白犹自惊骇未已,一条舌头伸出半截来不及缩回:“我现在才相信家父昨日所说若与项飞云下次对阵的话我必输无疑这句话。”

韩山虎也不由叹道:“这项飞云真是奇才,他竟能这么快就将你的‘天龙百变’和‘天龙八击’运用得纯熟如此。”

曲白道:“非但是纯熟,还将它们加以改进使之成为自己的武功。”

韩山虎一惊更甚:“什么?”原来他既不像曲烈曲白般详知这两种武功的招式口诀,眼力又比韩庚祺瑞为逊,竟看不出来项飞云对这两种武功的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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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光速剑法

果然项飞云这三剑一出,台上的祺清立kè

迭遇险招,左支右绌,狼狈非常。她平常不止一次和曲白比武切磋,对他的“百变身法”和“天龙八击”自是最是熟悉不过,心想你的剑法身法既是临阵对敌之时学自曲白,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使得比曲白更快速凌厉,所以在上台之前心内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这时见他一上来果然使出,开始时不惊反喜,心想这下有你好kàn

。正想按原先拟定的招数迎敌,不料还未出招敌剑竟已至面前,大惊之下无奈只得退避挡格,一招失算之下竟被逼得节节败退。

项飞云见三剑奏功,不容她有喘息的机会,跟着上前又是三剑,见她败相已成,正想使出“天龙八击”中最具威力的“龙战”和“破军”一举将其击败。哪知就在此时,只听祺清一声娇叱:“好小子,恁地狡猾!”也不见她身子如何动作,滴溜溜一转竟摆脱了他的剑圈凌空飞起,跟着一个翻身自空中闪电下击。这一剑竟快得令人不可思议,只见一道白光飞来,项飞云挥剑一格竟挡了个空,惊悸下侧身躲避时左手衣袖已被划破了一条口子。

再抬头,只见一身锦衣的祺清已提剑自空中落下,笑靥如花,俏生生地站在面前看着他。见他眼光看来,小嘴一撇道:“哼,还算你这小子真有点本事,先前倒是小瞧了你,不过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这时太阳已升上头顶半空,阳光照射下项飞云只觉祺清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耀眼的光晕中,巧笑倩兮,眉目若神,简直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般,一时间不由看得呆了。祺清见他在这当儿又发痴呆,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口中道:“喂,你看什么呢?看剑!”闪身上前又是一剑。项飞云正自看得痴迷,耳闻嗔喝刚得醒转,见宝剑已到颈下,惊呼一声已来不及躲闪,只好束手待毙。

祺清偷袭得逞,不欲伤他,剑到咽喉却又变招,宝剑一翻,剑身平平在他右脸颊上轻轻一拍,旋即退后,嗔道:“这一拍是给你个警告,再不留点神本姑娘下次可不会客气了。”说毕又噗哧一笑:“我说你这个人可真奇怪,不分什么场合都能发痴发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叫你小呆子也真没冤枉了你!”

她一番又嗔又笑,更惹得项飞云心头荡漾难息,不过却也不敢再过大意,平静一会心神道:“多谢小姐适才剑下留情,不知祺小姐刚才反败为胜使得是什么身法剑术,可否告知?”

祺清一笑:“刚才不是留情,是留命,你要记着,你欠本姑娘一条命,那可是迟早要还的。”然后才洋洋得yì

地说道:“他曲白的爹爹有绝招,我爹爹就没有吗,告sù

你,我刚才使的是我爹爹教我的‘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这套武功比起他的‘天龙百变’和‘天龙八击’如何?”

项飞云诚恳地道:“果然精妙无比,令人大开眼界。”

祺清更是得yì

:“喂,你不是有临阵学功夫的本领吗,不知能否把我的‘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也学了去?”

项飞云脸上一红,道:“小姐说笑了,如此精妙的武功飞云怎能在片刻之间便即学会。”

祺清小头一仰:“噢,你是说如果再花点时间的话你便能学得会了?”

项飞云听她这样相问,自知刚才失言,只好赔不是:“小姐误会了,飞云绝无此意。”

祺清得理不饶人:“哼,口是心非,一点也不老实。不要以为你真的什么武功都学得会,好,我也不妨把这套剑法再使一遍给你看,好叫你知dào

天下也有你项飞云学不会的武功。”

说完不等项飞云答言,宝剑一顺,当胸一剑便刺,项飞云方欲躲避,眼前却没了祺清的踪影,心知不妙时背后冷风飒然,祺清的宝剑已向他后肩点到,同时只听她口中说道:“这是‘光速剑法’中的‘星藏’,记住了!”,

这次项飞云事前本就全神留意,虽然祺清身法剑法都太过迅快,令人不及抵挡,但仗着昨日学自曲白的“天龙百变”身法却也及时躲开。只是祺清的“意念转移”使动之时事先竟无半点征兆,身子方还在左转即及右,再配上迅若电闪的“光速剑法”,当真使人手忙脚乱目不暇接,一时间连躲避还来不及哪顾得去学人家的武功。

祺清这套身法展动开来,在台上忽前忽后不停移动,手上剑光闪烁,口中叱喝连连,“光影”、“奇幻”、“色离”、“星藏”、“日曜”、“云移”、“风逝”、“水生”,妙招迭出,一时间台上前后左右尽是人影剑光,项飞云被包裹当中,左避右挡,前遮后掩,狼狈之极。

忽然剑光敛去,祺清停手俏立项飞云身前,笑吟吟道:“好啦,我使完了,不知你现在学得如何?”口中说话,心下暗想:哼,这下看你还不当众认输?

原来她这套身法剑招和别门武功均自不同,“意念转移”,顾名思义,身法展动之际,竟是全靠人的精神意念控zhì

,没有丝毫外在诀窍;至于“光速剑法”,和此本是一理,出手停留,刺劈削斩,往往全凭一念,在“意念转移”身法的配合下,当真是其快如电,其迅若光,令人不暇闪躲已然中剑。

这套身法剑招祺清虽由他爹爹天灵将祺瑞亲传,却非祺瑞首创。乃是祺瑞的老师祺清的师爷,号称“圣域第一道家高手”的圣师云若无所创。云若无自幼天赋异禀,又在机缘巧合下悟得上古不传之秘“灵镜诀”,武功已参造化,年届七十,是帝国数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宗师级人物。

由于“灵镜诀”的内功心法专讲以念驭物、天人感应、人天合一之道,以此为根基,云若无的弟子门徒,精神念力都超与他人。也正因如此,云若无才能创出这套“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来。

此刻祺清站在台上望定项飞云,等他如何回答,心下暗自得yì

,心道:任你项飞云如何聪明,我这套武功既没有任何迹象可循,你就是瞅瞎了眼睛却又焉能偷学得来?想到项飞云这下非认输不可,心里简直比偷吃了一瓶蜜糖还甜。

哪知却见项飞云稍加喘息,立即展颜一笑,走前一步道:“飞云不才,正要请小姐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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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临场授艺

项飞云这句话一说完就已出招,果然也不见身子有何动作,转瞬间已到祺清左侧,青光一闪一剑斜挑左肩,等及中途却又变成下劈软肋,这一招之快之劲之疾之速,果然犹在“天龙八击”中最迅捷的招数“击奇”之上。祺清虽知他有临场学人本领的功夫,但一来“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这两门功夫必须要在懂得其内在口诀心法的情况下始能熟悉掌握,自己当初学这功夫时,在父亲的亲身指导下亦尚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再者自己方才只是匆匆使过,万料不到这小子竟敏锐如斯,说出做到,果然转手就使了出来,竟把她父亲仗以成名的绝技当成了随手可捡的破烂玩意儿,一时间既惊又讶只有往旁侧避挥剑挡开。

原来适才祺清在台上展示这套剑法之时,“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一经配合施展,当真是迅若急电飞虹,顷刻之间,项飞云便完全被包裹在剑网之中,此时莫说要去临阵学艺,简直连自保也成问题。当祺清使到第三式时,项飞云已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项飞云边接招边心中赞叹:这套武功当真神妙无比,使出来之际就若风生水起、云流无迹,使人毫无踪迹可循,再这样打下去,不要说无论如何也学不来人家这套武功,更是非败不可,这便如何是好?他心中焦急,但又苦于想不出对策,只得咬牙苦撑。饶是如此,也多亏他这几年来不间断地找人比试,积累起丰富的临敌自保经验,往往能在险死还生、间不容发的危机当口,以令人绝对想不到的奇招怪式护命防身,否则的话,早已当场落败多时。

尽管如此,再撑持的一会儿,待祺清堪堪使到第五式“日曜”之时,项飞云已到了山穷水尽无以为继的阶段。他心中暗叹一声,正要弃剑认输,就在这时,耳际忽然传来一把浑厚慈和的中年男子声音:“不要说话,我传你‘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的口诀,你需留神倾听。”项飞云大吃一惊,张口欲问对方是谁,为何要相助自己,那男子声音又在耳旁响起道:“你不要管我是谁,如果你还想在这擂台上继xù

比下去的话,就按我的话去做。”此时项飞云已无暇多想,微一点头。只听那人开始在他耳旁说道:“静心息虑,纯以意行;唯诉于心,不假于物。风生水起,见月是影;一念汇集,因而成形。为光为电,如幻如真……”项飞云边招架边留神倾听,他本就资质超绝、灵根独具,此刻一经有人将口诀相授,又得祺清在眼前出招演示,自是与先前大不相同,到得祺清停手之时,他已初步了解这套剑法身法的行功要诀。那以口诀相授之人,却在祺清停手之前,已将口诀传完闭口不言。

项飞云环目四周,竭力想找出暗中相助自己的这人是谁,一连看了几遍,只觉四下里人山人海毫无迹象可循。只得在心中默默感激不已,又想此人与我并非紧挨紧邻,却能隔空传音将声音单单送入我的耳中,令旁人丝毫不觉,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聚音成线”、“传音入密”之类的功夫,单凭此点就可知这人定是位了不起的高人,我若能有幸拜他为师该有多好。

原来连日来,他见曲白祺清等各个家传绝学迭出不穷,心中既惊且羡,又想到自己此刻若非这人相助早已落败认输,因此心中不由得兴起此念。

他一念未毕,恰好祺清在此时收剑停手出言相激,年轻人要强好胜,因此项飞云才有“正要请小姐指教”的说话和刚才动手之举。

这时项飞云一式使完,也不再跟着进击,长剑一收道:“小子方才使的‘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中的‘云移’一招,不知可还像样?请小姐指点。”

祺清秀眼一瞪:“臭美吗,哈,我现在忽然发觉应该叫你‘小贼’而不是‘小呆子’啦,你这人动不动就偷人本领,可不是‘小贼’么?”她口中这样说话,实jì

上等于已经承认项飞云学会了她的剑招身法。,

项飞云见她这副娇嗔薄怒时的神态,当真是艳比朝霞俏丽无伦,不由心神俱是一荡,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出语相戏看她生气时是怎样的一番模样,遂口中悠悠然说道:“那‘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是祺小姐当着飞云之面使出,我眼见之而学会,何谓之偷?小姐怎可胡乱编排人作‘小贼’?莫非祺小姐是眼见手上剑法不敌,转而改为动口呢?”话一说出口心中立时后悔,害pà

这些话说得过重惹她真生起气来,那就不知如何收场。

谁知祺清不怒反笑,一听之下非但不以言语相责,反倒将剑背后笑盈盈地走了近来,等及脸前,以手指着他的鼻子道:“呵,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好你个项飞云,昨个见你一见人就脸红,还以为你是个忠厚老实之人,原来也这般强词狡辩油嘴滑舌。还说不是小贼?旁人的武功你不经同意擅自去学,这不是偷是什么?叫你‘小贼’冤枉你了么?哈,偷学了我的武功非但不觉丝毫理亏,反倒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反唇相讥,说我自知剑法不敌改而动口?你这死小子,本姑娘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真摸不着东西南北了!”话一说完她冷不丁底下伸腿一扫上面一拳就向他胸前打去。

项飞云正自看她戟指嗔怒巧笑倩兮的模样看得痴迷,哪想得到她会突然间说打就打。两人相距既近,祺清又是出其不意,脚下一绊项飞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上面一拳结结实实的正打在胸前,将他打得一连退出七步。错非祺清只是想给他个教xùn

不欲真的伤他,只使上了三成力道,项飞云这一下非受重伤不可。

祺清得理不让人,不容他喘息,跟着进身而上,长剑晃动,青光霍霍,一连八剑,剑剑致命。原来这“意念光速剑”是天灵将祺瑞根据自己擅使的长枪“意念光速枪”法加以改进演化而来。这祺瑞天赋异能,又得圣师云若无传艺,非但武艺强绝,更有着超人的意念力,能全凭意念移身换形,出招御敌,速度几达光速,令人防不胜防,厉害非常。祺清虽也天分极高,却还没有达到父亲的身随意转的程度,但饶是如此,其身法剑术也已快如电光石火,这把剑既占先机,连番密雨敲珠般攻击下来,项飞云一下失手间倒闹了个手忙脚乱。

但数招一过项飞云已守稳身形,适才他虽然窥得“意念瞬间转移”身法,但毕竟不熟,“意念光速剑”又只学得两三式,这时不敢用以应对祺清快攻,随仍使“天龙八击”配合“天龙百变”身法堪堪抵御。

二人再战一会,蓦地项飞云招式一变,“光影”、“奇幻”、“色离”、“星藏”等光速剑法频频使出,愈来愈是纯熟,在“瞬间转移身法”的配合下,招招寻瑕抵隙,直攻祺清破绽之处,渐渐祺清反处在下风。

祺清越打越觉不对,只觉这小子当真邪门,无论自己的什么剑招,只要她一经使出,这小子立马入眼即会,更能找出破绽,反用来克敌制胜。到这时只觉自己所使种种剑招均被这小子那双贼眼看穿看透,若再这样相斗下去的话,过不了多长时间,自己非败不可。心下焦急,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好嘴里“臭小子”“贼小子”的乱骂。

项飞云到这时已知自己数招间即可取胜,但见她娇叱连连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不由想起:我若这样子将她打败,这娇娇女一旦真生起气来我该如何是好?一时心下犹豫不决,是以一味拖延。

又过数招,祺清见他屡有机会可将自己击败却又故yì

放过,一怔之下已知其意,心中一喜想到了取胜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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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男争女斗

祺清与项飞云在台上争斗,眼见所使招式对方入目即会,顷刻间自己反落在下风,正苦思无取胜之计,忽见项飞云屡对自己手下留情,心中一喜想到了取胜的法子。

只见她虚晃一式,身法突然一变,剑若流云,斜腰舒臂,向他面门轻轻点刺过来。其招也实也虚,其势也缓也急,其态春云丽雪,其姿霞映澄塘,虚步凌空,婀娜翩袅,真可谓美之极矣,倩之极矣。

项飞云不禁一呆,实jì

上自上台开始,他的心神就一直被祺清娇俏无伦的容颜所吸引,只是内心深处时时不断提醒自己强加抑制而已,即管如此,心湖也是涟漪阵阵骀荡难收。此刻见她这一招使出,其身法姿态,眉目神情,无不轻灵婉动,美至极点,俏丽可喜而又绝无半分妖冶之态,霎时间脑内轰的一震,随意提剑虚挡了一下,整个人犹如着魔一般只是呆呆望着她出神。

祺清见他这副神态,知dào

自己此招已经奏效,跟着宝剑一摆又使出一招“丽影飘尘”。原来祺清这套“婉灵剑法”并非学自她父亲天灵将祺瑞,却是由母亲“飞凤”尤若诗所教。尤若诗年轻之时姿容艳绝圣域,她又性喜音乐舞蹈,所以使剑之时,往往不自觉心领神会下便将剑、乐、舞三者融而为一,一招一式,不但讲究节奏韵律之合拍合节,更注重姿态手势之唯美唯妙。她创这套剑法之初原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一时喜爱,求美求幻,并非为了蓄意克敌。但当创了这套剑法出来之后,在几次对敌中不经意下使出,对手往往一见之下,心志瞬间便为其风神所夺,失魂落魄下不战而败。尤若诗大喜之下,再和祺瑞两人又对此精心研究一番,细加改进,使之终成为一套厉害之极的破敌剑法。

由于这“婉灵剑法”的宗旨在于风神制敌,所以并不讲究一招一式如何迅疾猛厉。也正如此,这套剑法必需有精通乐舞的绝美女子使出方有成效,尤其是那些年轻男子剑手的克星。在创制之初就曾被祺瑞戏称为“石榴剑法”,意谓男子一见此剑法,必大败亏输丢刀弃剑,拜倒于使剑女子的石榴裙下之意。祺清学这路剑法本也只是为了好玩儿,临敌之时从不使用,觉得使这种剑法纵使胜了对手也未免胜之不武,日常只是和曲白韩山虎戏耍之时偶一为之。果然每次一经使出,曲韩二人立kè

痴痴呆呆怔怔出神不战而降,她倒也觉得好玩得紧。

今日和项飞云对阵,满以为凭着自己家传绝学“意念瞬间转移”和“光速剑法”,定可制得这小子弃剑认输。哪知项飞云天赋异禀,兼且幼时学艺经lì

特殊,临场之际,又得高人暗中相助,传以口诀,竟然几个照面之间,身法剑法均被这小子偷学了去,反以之攻击得自己狼狈不堪,此刻无奈之下,只有将这套剑法使了出来。

刹那间“轻云胜雪”、“绿竹倚桥”、“明月闻笛”、“西施浣纱”,祺清一路使将下来,已连使四剑。只见她忽上忽下、左穿右绕,明眸流波,巧笑若灿,时臂舒而腕露,忽足扬而裙分,只把项飞云看得云里雾里,不辨身处。蓦地祺清皓腕斜送,紫清剑已抵喉间,祺清咯咯一笑:“小呆子还不认输!”项飞云被她一言提醒,大惊之下,急提气后退,“咳”的一声,身子硬生生向后飘退三尺,堪堪躲过这一剑。

他不由心中一凛,暗思:我怎地这样糊涂,我如再这样心不在焉的话,势必要输掉这场比武,输掉这场比武不打紧,但自此之后势必又将回到原来的生活。那离自己“尽展抱负,保家卫国”的愿望可就越来越远了。想到此处,心神一凝,不敢再胡思乱想,左足欺进一步,长剑陡出,挺剑向祺清左臂斜划。祺清一声娇笑:“傻小子终于睡醒了,不嫌太晚了吗?”笑声中左臂一圈一带,将他长剑引往身旁,右手幻起一团剑光,使一招“亦笑亦颦”,疾点他前胸。项飞云见她使此招时“笑兮倩兮,明眸盼兮;嗔兮怒兮,神采扬兮。”不由心神又是一荡,及对方剑到闪身时,已慢了一慢,右臂被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

祺清柳眉一仰,“哼”的一声,眼中满蕴笑意,狡黠之极,一副“还要逞强吗”的样子。

项飞云此时已明了她这套剑法的诀窍,心下寻思:我如也用这套剑法迎敌的话,一来自己不懂音律舞蹈,再者又不俱备祺清那般美貌,况又不是女子,那是万万没有效果。可是这样下去,自己对她使剑时的风姿神态总是不能自已的心神荡漾,不能专心,也是必败无疑,这该如何是好?

祺清见他苦苦皱眉思索,已知其意,不由更是连连娇笑。她使此剑法之初,原是被项飞云逼得无计可施,只好用以强撑,哪想得到由于这套剑法只能有貌美女子使来才见功效的特点,反使得项飞云尽管明明知dào

剑招,也只能望招兴叹大皱眉头无计可施。心中不由大乐,笑得愈诡,两条柳叶秀眉也仰得更高:“哈,我们的项飞云项大侠不是号称‘临敌学艺’、‘过目不忘’吗?现下这套剑法我都使了老半天了,该不会还没有记住吧?又或是害pà

自己使出来东施效颦愈添其丑呢?好吧,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再使一次让你仔细瞧瞧。”说罢,再咯的一声笑,宝剑斜划,同时身子左移右摆,一式“分花拂柳”双刺他右颈左腰。

项飞云竭力不让自己去看她,但偏偏这一式竟含有一种奇异之极的迷人韵律,使他不得不看看了不由不醉。恍惚间但觉右颊一热,原来祺清已及时收回剑招改用小手在他脸上轻抚一记。

这一来项飞云更是烦恼:这该如何是好?总不成自己把自己眼睛弄瞎吧!无奈下只好闭上眼睛。祺清笑道:“哎哟,在比武对阵中你可是专凭眼睛吃饭的,不拿眼睛看怎样学人家武功呀。”口中娇笑随手一招“临妆照镜”,由上而下斜削而至。

);

第八章 晋级无望

项飞云听声辨形,身子往旁一闪躲了过去。祺清上前一招“小楼望月”,反手一剑上撩,项飞云蓦地心中一动,想起适才那神mì

高人所授的“光速剑法”口诀,心道:据这口诀之意,自是让人于出剑动手之时随心随意凭意念出招迎敌,使速度陡地增加数倍,敌手无暇进攻只余挡格一途,我则全心全意不守只攻,以快御敌完全抢占主动。

一念及此,运神感应祺清攻来剑势,回手挡架,接着不等对方出招,“日曜”、“星藏”、“奇幻”、“色离”,意念光速剑法全速使出。他怕祺清还有反手出招的机会,更是全心全意施展“瞬间转移”身法,身形飘忽,前后左右,片刻不停,竭力出手。

祺清正在得yì

之极,不意他竟对自己展开强攻,兼且攻势直如迅雷暴雨,快至不能闪避。她“婉灵剑法”本不以快取胜,这时匆忙之下连招架也有所不及,哪还有机会变招出手。

项飞云不敢有丝毫大意,于对手不闻不看,全凭剑势锁定敌人,心随意动,意念剑法源源使出。再使几式,觉越来越快越来越无滞碍,心下暗喜,心想原来这“意念光速剑法”的真zhèng

法门是在这里,如能这样练习下去,终有一日出招速度可抵光速,到时敌人怎能应对?又想不知祺清的父亲当下已练到什么境界了,有机会倒要请教一下。

他这时机缘巧合下,不意竟更深一层悟得了“意念光速剑法”的真谛。原来这祺瑞号称“天灵将”,自幼练习灵能,对敌时往往以灵能锁定对方,察敌于微,发招击敌,灵力伴随意念而出,凝气成枪,不需手使足动,已可伤敌于无形。说是光速,虽尚未真的达至,但已到亚光速的境界,端的厉害非常。

这时祺清被逼得招招败退狼狈不堪,项飞云再攻几剑,她越发没有招架之力。项飞云睁眼察看,见她已被逼到台角,唰唰左右两下虚招,蓦地一剑刺向她肩头。这一剑他使足了全力,出手迅猛无比,知dào

在眼前这种情况下,祺清只有跃避下擂台一途,否则必当立即身受重伤。祺清陡见这一剑刺来,穿电过日,劲势凌厉之极,知dào

必无幸免,大惊之下不由“啊”的一声惊呼出口。

项飞云寻声往她脸上望去,但见她满脸沮丧,眼神中尽是失落之意,怔怔看着这一剑呆呆出神,却一时间竟忘记跃下躲避。他这一望之下,不由得心中一震:我这下比武赢了她,使她在曲韩两人面前一定更觉得没有面子,岂不是伤透了她的心?我虽心切晋级前三甲,她岂非也是一样?况这祺姑娘昨日对我关怀备至,也可算是对我有恩,虽然时有调皮之处,却是心地纯真良善之人,我堂堂男子,岂能不知感恩图报之理,又怎能在这时与她相争?一念及此,这时也不及再去细想自己一旦落败该怎么办,眼看剑尖已将触及她身体,项飞云暗叹一声“罢了”,长剑外移三寸,自她左肩旁虚刺了过去。

祺清本拟这一剑自己必被刺中无疑,哪知忽然间长剑偏移了三寸,这一剑竟然刺空。大喜之下,无暇多想,左手伸出,已拿住了他手腕,跟着脚下出腿一扫,左手一拉一带,项飞云“呼”的一声,人已飞下擂台。

这一下,全场上下都齐声惊呼,人人均觉大出意wài

。祺清本是仓促出手,这一招但求自保并未想到真的能将他摔了下去。见此情景也不禁一呆,知dào

这小子在最后关头又发起“痴”来,竟把到手的荣誉让给了自己,芳心不觉一荡,一时间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此时坐于评审席上的祺瑞曲烈和韩庚三人,对这一变故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尤其是天灵将祺瑞。经过这些日子来的擂台比试,祺瑞和曲韩二人已看得出来这项飞云非但勤奋刻苦资质过人,更是个积极进取一心想有所作为的优秀青年。像他这种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向对手认输的。即便是上次对着曲白那样有着超强实力的杰出剑手,他也没有丝毫退缩而是顽强拼战到底,最后若不是曲白在危急关头使出家传保命绝招“亢龙三式”,攻了项飞云一个措手不及,胜负殊难预料。他们三人中尤以祺瑞素来最是爱才,所以在心底里,祺瑞非常欣赏看重项飞云这个人,有心想让他成功晋级,给他一个出人头地一展所学的机会。昨日他原本打算劝说女儿自动退出,又知这一向被自己宠纵惯了的俏女儿绝不会听从。心想只有在今日的擂台上静观其变,另想办法。所以当今日祺清和项飞云两人在台上一动手,祺瑞眼见项飞云只一夜之间,非但能将昨日学自曲白的“天龙八击”和“天龙百变”融会贯通,熟练掌握,更能对其中有些招式存zài

的缺陷加以创造改进。不禁心中暗叹:此子才智之高,在圣域我所见诸人中,恐怕只有我老师圣师云若无和圣君、天妃等寥寥数人可以比拟。赞叹之余,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暗中相助项飞云之心。,

祺项两人一上来几下交手过后,祺清见讨不着便宜,使出了家传绝学“意念转移”和“光速剑法”,项飞云立即便落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原来由于这两套武功全凭意念施为,外表看来无形无迹,项飞云若不知其内在口诀和运劲窍门,任他才智再高也是难学难仿。祺瑞眼见再斗下去项飞云要输,遂运使“传音入密”的功夫暗中以口诀相授。果然此子聪慧过人,只聆听一遍便将其要旨领会,反以此身法剑法攻了女儿一个措手不及。祺瑞坐于评审台上静静观看,看到这自来从不服人的宝贝女儿,在项飞云这一“奇兵”突袭下,一张俏脸大惊失色,不禁拈须微笑。心想让这刁丫头受受挫折也好,也让她知dào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今后做人行事,性子也收敛一些。

及至后来,见祺清这鬼丫头竟然使出纯以风神制敌的“婉灵剑法”,曲烈韩庚哈哈大笑,齐夸清儿这丫头聪明伶俐,临场善于应变,祺瑞却看得不住苦笑大摇其头。哪知到了后来,明明见到项飞云非但已脱出“婉灵剑法”对其心神的控zhì

,更借此进一步悟得了“意念光速剑法”的真谛窍诀,对敌之时大占上风,祺清已被逼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谁知竟会在最后一剑刺出时迟疑变招,反被祺清趁势所败,甩下擂台。

祺瑞先是一惊,然后立kè

镇定下来,开口向曲韩二人道:“不行,不能由得清儿如此胡闹,这一阵应判项飞云胜。”正要起身到擂台上宣bù

,曲烈阻止道:“那样恐怕也不太好。不管如何,项飞云被清儿打下擂台这是事实。虽然台上两人争斗的细微情况我们哥仨心知肚明,但对于全场观众来说绝大部分却未必看得明白。纵然有少数看得清楚的,但毕竟这也是项飞云自愿,而非清儿以什么违规手段获胜。我看这样吧,我们还是照眼前既成事实宣判。不过这项飞云却也是人才,就此埋没了也是可惜,不如带他和清儿虎儿白儿三人一块儿上帝都历练一番,回来后我们同样委以重任,也让他物有所用才有所施。韩兄瑞兄意下如何?”韩庚首先点头同意,祺瑞想了一下也有道理,也就点头同意。

当下三人下看台走上“山河擂台”主台中心,宣判了此次预选赛前三甲的晋级结果。曲白和韩山虎昨日各胜一场,已然入围,今日祺清再胜,前三甲人选至此一定。台下虽有人不断起哄,要求曲韩和曲祺各再打一场,以定前三甲的顺序排名。但由于圣域历来规矩,各地预选赛只为推选出前三甲人选,至于最终争夺“圣域七杰”和“圣剑士”的至高荣誉,则要在稍后于帝都天圣城举行的“山河擂台”正式决赛现场产生。因此上此时确定前三甲的排名实无此必要。三人当下解释一番,又说了些为前三甲选手帝都之程壮行和对台下一众年轻人鼓励安慰的话语,看天色不早已近中午,于是由先前的佟垣大将宣bù

望日城“山河擂台新人选拔赛”至此结束。四周围着观看的群众随着他们充满激情的语言,不时爆fā

出一阵阵欢呼和掌声,直到宣bù

擂台比试结束后良久,才慢慢自行散去。

祺清曲白和韩山虎先是各自去拜见了父亲,然后告知中午和项飞云有约不回家用饭,四人就结伴往望日城最大的酒楼“德隆”酒楼而去。一路上曲白韩山虎分别拿祺清和项飞云擂台比武情景不断取笑,祺清寸步不让,舌尖嘴利,兼之佯怒薄嗔花样百出,反使两人时时着窘投降认输。四人到得酒楼,要了酒菜,边吃边谈。项飞云初时因为失去了此次晋级前三甲的机会,自不免心中有些郁郁,但他本是那种看得开放得下的人,心想自己毕竟还年轻,今后机会多的是,也就不再怎么放在心上。再加上其他三人不住开导,屡屡拿话引他加入到他们的调笑取乐之中,不多时便即释然。更因自己平日从未有过像这样般与一众知心朋友畅怀说笑欢聚的经lì

,到得后来,心中反而愉快之极,早把擂台失意之事抛到九霄云外。

四人就这样边吃边谈,开怀畅饮,待吃过饭,项飞云出语告辞,曲韩二人挽留再三,见项飞云执意要走,也就不再坚持。独祺清这时却不插嘴,只坐在一旁,望着三人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模样古怪之极。待见项飞云迈步下楼,却道:“嗨,我送你一程。”曲韩二人互望一眼,两人同时道:“我们也去送项兄一程。”祺清回过头来,杏眼一瞪道:“不许你们去!我和项飞云还有私密事要谈!”说罢又冲着二人故作神mì

地一笑,也不理他们失望吃醋的神态,回身竟挽着项飞云的胳臂和他一同下楼去了。余下曲韩二人在楼上不住叹息摇头。

);

第九章 倩女多情

晴日斜阳,阳光脉脉洒在这田野间的一草一物上,远天一碧,鸟雀争喧,近处清风徐柳,溪水淙淙,说不出的宁静写意。尤其是对那些刚从繁华吵闹的大都市里走出来的人们来说,就仿佛刹那间置身于人间乐境世外桃源,那种惬意舒畅的感觉更是分外强烈。

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晴烟若丝还若絮,小舟缓歌弄涟漪,碧荷相参差。缓步走来,项飞云似已看得痴了。

“嗨,小呆子,你又发什么呆?”祺清转到他身前,伸手在他眼前一拂,嘻嘻笑道。

“既然是小呆子,当然总是要发呆了。”项飞云微微一笑,轻松地应道。不知怎的,他这刻心情竟是分外的舒畅怡悦,也就随口和她开起玩笑来。

“哈,没想到你这人还有这样油嘴滑舌的一面。喂,看你既然这样喜欢看风景,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了。来!很好kàn

的。”说完一拉他手,也不等他答yīng

,飞身向东边奔去。

项飞云右手被她柔软滑嫩的小手一拉,登时心中一荡,不由自主腾身跟着她奔去。一路上穿林涉水,走溪过涧,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如腾云驾雾一般,恍惚间似若身在梦中。

两人这样向东奔了有半个时辰,远望前面一道山脉连绵起伏,横亘开去。再近一点,只见云环雾绕中遍山翠树如盖,藤萝密布。祺清一声娇笑“到了啦”,拉着他的手一折一转,却钻入一道山谷之中。

项飞云入得谷中,睁目四周一看,不由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这山谷中碧草如茵,藤萝如带,奇树耸云,瑶花四布,瀑布流水千年冷,潭底宿石万载清。竹林中有鹤独立,松树畔麋鹿成群。他才方一挥手出声,林中却扑愣愣鸟雀惊飞;寻常样行得一步,草丛里兔蹿狐奔。这才醒觉果然奇境人间有,正是天堂自在多。

祺清站在他旁,弯转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他。见他一副痴痴迷迷不知人间何世世上几年的样子,甚感满yì

。蓦地手臂抬起,一指轻敲,砰的在他额头一击,笑道:“怎么样?我给你找的这个地方不错吧!”

项飞云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由衷地道:“祺小姐找的这个地方真是不错,就如同仙境一般,谢谢你!”祺清头一歪:“咦,你这说话到怪了,为什么要谢谢我?实jì

上该我谢你才是。”

项飞云看着眼前景色出神地道:“若非祺清小姐今日见爱,把这样一个有花有水的好地方告sù

在下,飞云哪能有此眼福得睹佳景。实是该诚心谢上小姐一谢。”

祺清更觉有趣:“哈,照理说以你小时那样的生活环境,你这人应该不会读过很多书才对,可是你的说话却比小白小虎他们还要文绉绉得多,这又是怎么回事?”

项飞云尴尬一笑:“那是因为我小时虽上不起学,心里却总想着长大后要有一番作为,所以这书是万万不能不读的,没奈何就只好每天去一个叫做王老夫子的私塾旁偷听。”

祺清噗哧一笑,伸小指头一刮他的脸颊,声音无限娇媚地道:“原来我们项飞云项大侠做贼的历史由来已久,非但偷人武功的本领出神入化,连偷听人家读书的本领也是炉火纯青,真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万难企及。”说完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两日来每每一见到眼前这人,总是情不自禁地就要对他动手动脚,更想到此刻还牵着他手,心下一惊,赶忙把手一缩,小小退后一步。

项飞云见她缩手后退,口中不自觉道:“怎么啦?”祺清脸上一红,旋又笑道:“没事,只是想及适才还拉着你手……”

项飞云经她一提醒,更是脸上大红,两人霎时间都低头不语,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祺清先打破沉默,咯咯一笑道:“其实拉拉手也没有什么的,是不是?哈,你看这个山谷美吗?这是我和小玉在一次出来玩时偶然发xiàn

的,自那次之后,这山谷就成了我的一个小秘密,连小白和小虎也不知dào

。啊,忘了告sù

你了,小玉是我的丫环。”,

项飞云道:“小秘密?”

祺清道:“是啊,女孩家有些心事只能让自己知dào

,对谁都不能说的,所以我就常常上这来对这些花儿草儿水啊石啊的倾诉,哈,这些仙鹤鹿群还有小狐狸小兔子们肯定也都听到了啦!”

项飞云见她说这话时一脸天真,一双眼睛满蕴幸福之意,不觉看得痴了。好一会儿才道:“这里真的是很好。”

祺清忽地拿起他的手掌,在他掌心画着圈说道:“这地方除我和小玉外我可就只告sù

了你一个人,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

项飞云浑身一震,不能自禁的问道:“这是你的秘密,为什么要告sù

我呢?”

祺清拿着他手,改为紧握,双眼动也不动的看着他,认真地道:“因为我欢喜你。我把这里告sù

你,因为我心里欢喜你,想让你知dào

。”说完脸上一阵娇羞飞红,双手拿着他手臂猛力一晃一甩,然后咯咯一笑,跑了开去。

项飞云怔怔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心内轰的一声如受雷击,他的整个人好似都要被这一声霹雳击垮。

“她欢喜我,她竟说她欢喜我,这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而已,她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掌臂弯都还分明能感觉到适才给她抓着时那温暖柔滑的感觉。

祺清跑到一处小溪边依石坐下,低头把手伸进溪水里摆弄了一会儿,见项飞云没有跟来,扭过头去,看到他仍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发呆,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向他一招手,嗔道:“你快过来!”

项飞云闻言而醒,起身跑了过去,到了她身边站住。祺清拍了拍旁边的一方青石说道:“咱们都坐下来。”

她这轻轻的一句“咱们”,却使项飞云心头一热,感到和亲人在一起般说不出的温暖亲切。他自父母去世后,到处流浪,遭惯旁人白眼轻视,动不动甚至就拳脚相加。所逢之人,除过军伍伙房里的老张头是真心关怀他外,平时罕有人对他好言好语,更不要说如祺清般当他作贴己人,以这般亲昵的话语相向,怎能不使他热血激荡感动万分。

这时他依言坐了下来,侧看着身旁这个美丽亲切的女孩子,心想此刻就是要我为她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是心甘情愿。

);

第十章 初尝情味

项飞云被祺清一句“咱们都坐下来”感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想此刻就是要我为她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心甘情愿。他对这句话所产生的异样感觉祺清自然多少也感觉得到,轻转妙目,先白了他一眼道:“你干么刚才不追过来?人家很令人讨厌吗?”

项飞云正自心中激荡六神无主,一听这话急忙道:“我……我没有……不,不是……”一时口急竟说不出话来。

祺清又噗哧一笑,伸手拉上他的手臂:“好啦好啦,不怪你啦,看把你急得都要变成小哑巴啦!”说完又咯咯娇笑不止。

他们这时面西而坐,项飞云偷眼看去,见夕阳的余辉正柔柔笼罩在她周身上下,使她看上去愈觉圣洁美丽如天使,一时间不由又看得痴了。

祺清这时用单手支着下巴,好像在看远方又仿似什么都没看,一张樱桃小口上两片嘴唇不时轻微地颤动着。项飞云正自看得出神,祺清突然转过脸庞,笑吟吟地道:“你在想什么呢?哎,跟你在一起,真的很美妙。”说完,忍不住又伸手过来抚了一下他的脸,笑嗔道:“你呀,真是小呆子!”

项飞云只觉此时她这一个眼神,一下抚摸,笑嗔轻责,无不深含柔情蜜意,心神一酥,整个人都像要融化掉一样,不由地也伸手握住她的手,痴痴地道:“清儿,你,你真好。”

忽地感觉祺清浑身剧烈一震,被握住的小手更是滚烫发热得厉害,忙道:“清儿你怎么了?”祺清抬头迎上他那火热的目光,道:“你刚才唤我什么?”

项飞云蓦觉失言,心头惶恐万分,连忙道:“祺小姐请……请原谅,我……我刚才也不知怎么了,一……一时冲口而出……”

他话没说完,只见祺清把头一低,俏脸满颊绯红,低声说道:“谁怪你啦,我——欢喜得紧。”

项飞云满张大口,却说不出话来,他再也想不到祺清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祺清抬起头来,双眼看向远方,平静地道:“我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可是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快乐。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浑身是谜,和人比武时聪明睿智,意志顽强从不服输;但与人相处时却又显得很单纯,有时更痴傻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你虽出身贫苦,但志向远大,并不因此而自怨自艾、自暴自弃,这更是难得。像小白,就没有你那种志存高远、积极进取、永不放qì

的品质;而小虎,则缺少了你的那份纯真和清逸。所以我一见到你就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你,有时连我也不能控zhì

自己。”

项飞云此时也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听完她说的这番话,道:“祺小姐你别怪我,我这个人其实很蠢的,总是不知该怎样去表达自己心中想说的话,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我对小姐你使我这两日来经lì

的一切充满感激。祺小姐——”

他还想继xù

往下说,祺清打断了他:“不要再‘祺小姐’‘祺小姐’的唤人家,飞云,今后唤人家清儿好吗?”

项飞云听她这一句话说得款款婉婉,充满柔情,而尤其是那一声“飞云”,更是已把自己当做了她最亲最近的人儿,不由心中更是感动:“小姐请原谅飞云好吗?可是当我想到曲兄和韩兄都是对小姐你情有独钟时,这‘清儿’二字,我就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唤出来了。”

祺清抿嘴一笑:“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哼,这两个死小子!飞云,你不用理会他们,因为我喜欢的是你。自小到大,我只是把他们当做好兄弟,在一起玩得来的玩伴。”

项飞云道:“可是他们——”

祺清截着道:“我知dào

他们喜欢我,一直都对我很好。有一段时间,我也曾想过会不会爱上他们中的一个,可是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小白胸无大志,小虎则过于粗豪,和他们在一块玩闹我很快乐,可是我无法让自己爱上他们中的一个。飞云,我这样对你说,你明白吗?”,

项飞云低头不语。

祺清又道:“我知dào

你心里的想法,你认为他们既已是你的朋友,又认识我爱上我在先,觉得这样会很对不起他们。可是你要知dào

,爱情是不能够勉强的,也不是可以推来让去的东西。”

项飞云仍是低头不语。

祺清望着他道:“飞云,难道你心里不喜欢我么?难道在你心里不是像和我欢喜你一样的欢喜我么?飞云你不喜欢我吗?”

项飞云道:“可是我——”

“可是你就算明明喜欢我也不会对不起他们,是不是?可是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祺清说到这里,已是语势渐疾,声色转厉,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项飞云感到她的目光就像是两把利剑,狠狠地刺在自己心上,比任何一次自己在比武中所受到的创伤都更加令人疼痛。他不敢再抬头看她的脸,可是他只能说:“清儿,请你原谅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可是我做不到——况且,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这次擂台比武晋级失败,过了今天之后,我就只能重新返回我所在的驻边军伍中做回我的伙房杂役。我,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清儿,请你原谅我,是我配不上你。”

他说完了这些,等了一会儿,满以为祺清会把他痛骂一顿,可是等了半晌,不闻祺清出声。抬头看时,只见她望向自己的脸上已是淌满了眼泪。他一惊,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急叫道:“清儿——清儿你怎么了?清儿你别哭?”

祺清却抽回了他握住的手,胸口起伏,异常激动地道:“‘清儿’?你既然不会喜欢我,又怎能‘清儿’‘清儿’的叫我?好!项飞云,从今后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你!”说完呼的起身,急奔而去。

项飞云急道:“清——祺小姐,你听我说——”

祺清奔出了几步,又忽然转过身来,项飞云大喜,正想追过去,却见她一脸冷漠地望着自己,一怔下只好又站住不动。

祺清看着他,语气冷冷地道:“忘了告sù

你,项飞云,你明天不用回去做回你的伙房杂役。父亲让我转告你,明天早上来望日城将军府报到,和我们几人一起上帝都去。”顿了顿又道:“项飞云你放心,今日擂台比武到底谁输谁赢,我祺清心里有数,到帝都决赛时我自会说服父亲让你替我出战,决不至于让你默默无名。你既不能喜欢我,祺清也绝不会夹在中间妨碍你和小白小虎的兄弟情谊。你我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只当我们这两天根本就没有认识过。”说罢转身就走。

项飞云急道:“清儿,清儿你听我说——”

只见祺清边疾行边回过头来,一张俏脸上已是梨花带雨满含热泪,最后望了他一眼大声说道:“项飞云我恨你!”

听到这几个字项飞云只觉心口一疼,就似是被人当胸一记重锤猛击,怔怔愣在当地。过了一会,待想再去追时,只见暮霭沉沉空谷荒山,祺清早已走得没了踪影。他这时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一阵空落落的难受,一时什么也不去想,一时又不断想起祺清那些伤痛欲绝的话语和最后一望时那张珠泪盈盈的脸。嘴中不住反复喃喃道“她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等项飞云再次回过神时,只觉凉风阵阵,四下水声激激、虫鸣不绝,抬头看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升到中天。他望着月亮又痴痴地出了一会神,仿佛那就是凄清那张含泪得俏脸在天上冷冷地看着他。项飞云心里一痛只想大声痛哭一场,又勉强忍住,但脸上两道热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他望着月亮,痴痴地道:“清儿,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是我项飞云配不上你,我,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什么都不能给你。清儿你忘了我吧,我不是那个能给你带来幸福的人。”说完转身往他的破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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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帝国危局

这一晚他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醒来后也没吃东西就匆匆进城,来到将军府前等候。不多时,曲白韩山虎和祺清都各随自己父亲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来到府前。曲白和韩山虎两人老远就热情地和项飞云打招呼,只祺清却未发一言,仿佛在刻意回避始终不与他朝面。项飞云偷眼瞧去,见她一脸憔悴眼睛红肿,似乎昨晚一夜没睡,不觉一阵心疼。

项飞云先向曲烈祺瑞和韩庚这三名长辈一一行礼,三人分别鼓励安慰他一番,然后匆匆和众人一起进得府来。项飞云打量各人神色,见这望日城三名大将虽在安慰他之际,也均是一脸凝重面带忧色,不禁心中微微一惊,暗想: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各人进得府来,望日城内佟垣等一众大将却先早已到了。当下众人客气一番后,一一按顺序落座。曲烈祺瑞韩庚三人坐于府内靠北正中而设的帅案之后,曲烈居中,祺瑞韩庚分坐左右。余下众将分两排东西而坐。曲白韩山虎祺清项飞云等四人则站侍于曲祺韩三人身后。

原来这曲烈是镇守望日城的主将,望日城城主地君伯瑞这几个多月因身逢要事不能亲临,所以大小琐事一应交由曲烈打理。

待众人坐定后,曲烈轻咳一声,一脸严肃地说道:“昨晚得到边关急报,巫河帝国的大将萨木柯忽然调动20万巫狼大军直抵我圣域西南边城岢流塞,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我须立即亲自赶往边关备战。”接着目光扫视在座诸将一眼,最后将注意力转向佟垣道:“佟垣听令。”

坐于西边第一把椅子上的佟垣听主将有令,立即起立,叉手参拜道:“末将在,请将军吩咐。”这曲祺韩之下望日城第一猛将人长得短小精悍,说话沉稳有力,予人一种稳实可靠完全可以信赖倚重的感觉,实是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

曲烈看着这和自己多次出生入死的英勇属下,目露满yì

之色,向佟垣道:“着你和佟顺廖辉廖广三人立kè

往校场点起五千精兵,稍后随我出发。”

原来这佟垣平日就喜与人打仗,闻听此语,一双大眼立kè

精光爆闪,满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下转身叫上其他三人一起往校场点兵准bèi

去了。

接着曲烈又向余下将士吩咐了一些日常守城事项,遂打发他们往各自岗位工作去了。

等及府内只余下他们三人和项飞云这四个年轻人,韩庚道:“曲兄不觉这事来得有点不同寻常吗?自从两年前我们和巫国狼军在岢流塞西飞鹰峡一战,我军使巧计三面围攻,将敌军主力困于峡中达七天七夜,最后再于峡顶两壁之上投掷枯树木材施以火攻,终至全歼敌军。此役巫国损失兵力高达三十万以上,阵亡大将不下百员,其主将杜尔哈更是当场被擒,使得巫国从此兵员紧张,无力再战,唯有主动向我求和。巫国实力也因此一落而至邪皇山城和荒域魔原之后,声名大跌。按理说绝无可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即能重整军队,主动再战,今次所动,必有图谋。”

祺瑞接道:“韩兄所虑昨晚得到消息后我也曾考lǜ

过,终是想不出其中缘由。不过还有一事需yào

向两位告知,就是今早我竟收到从圣师城传来的云师手信,信上言明,不日之内,圣域将会有一场大事发生,此事关系重大,牵涉到我圣域今后的盛衰更替,信上更说际时巫国、魔国和邪皇山城都会派人前来干涉其中。云师着我在帝都之行途中一定要小心查访,一有蛛丝马迹立即向圣君和他报gào

。”

曲韩二人听得此言也是眉头大皱,不知云若无在信上所未言明的大事究竟系指何事,但此事既然能够惊动到圣君伯颜和圣域第一护法宗师云若无亲自关注,自是严重之极。

祺瑞又道:“我猜想巫国今次突然大举枕兵边境,应该和云师所言之事两者之间有一定的关联,只是我们尚未查知云师在信上所言究竟是何事而已。”,

曲烈道:“那就要有劳瑞兄路上多加留意,此事定当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事关紧急,我不便在此久待,须立即起程,地君不在,城中之事就全仰仗韩兄多多尽心啦。”

韩庚道:“曲兄放心,小弟定当全力以赴。”然后微一停顿,嘴唇动了几下,似是有话要说,但嘴唇连动几下,终是没有说出来。

曲烈道:“韩兄有什么话请直说,我们三人,还有什么顾虑的。”

韩庚轻咳一声道:“小弟是因刚才大哥提到地君,不免有些心里话要向两位哥哥诉说。地君自三个月前无缘无故离城而去不告而别,这当中会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这几年来帝国局势动荡,政权不稳,天火、月映两城已是阳奉阴违暗怀二心,若地君这里再出点什么事,帝国形势那就更是堪忧。”

祺瑞长叹一声道:“若非我帝国这几年来人心离散,圣君政令不行,各大城主将俱怀私心不能团结,巫国、魔域、邪皇山城又怎敢频频屡打我们的主意。”言罢不胜感慨,显示对当今国家现状甚是不满。

曲烈也是一阵感叹,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最后曲烈道:“国事已然至此,我等在此空叹又有何益,我们身为圣域大将,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也唯有尽lì

而为无愧于心了。”

接着转向祺清四人,说道:“你四人听着,今次帝都之行就交由瑞兄带领你们前往。眼下帝国正处在危急关头,用人之际,望你们四人刻苦用功,不负众望,好好利用这次上帝都角逐圣剑士的机会,砥砺苦修,务必在短短数日之内使自己在武道上的修为有更精进的突pò

,以应备帝国来日大难。”四人点头受教。

然后,这向以威严著称的圣域无dí

大将目注项飞云,无限深情地道:“项贤侄你虽然在这次初赛中落败,但却非是能力不济。昨日我和瑞兄韩兄商议了一下,深觉贤侄资质超绝,是个大有前途的可造之材,为不使珠玉埋没栋梁荒弃,这次破例特许你和白儿他们三人一块儿入都历练学习。希望贤侄定要把握这次机会不要错过。”项飞云见他待己如此,心中感动无比,忙再次称谢。

曲烈说罢,转望祺瑞韩庚二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瑞兄韩兄,事情紧急,曲烈先行出发,我们日后再见。”韩祺二人齐声道:“曲兄一路保重,我等恭候曲兄捷报佳音。”曲烈哈哈一笑,出门上马去了。

曲烈去后,祺瑞又对望日城一些事务简单向韩庚交代了几句,便也立kè

起身,带同项飞云四人一起向帝都赶去,迎接等在他们前方的光荣使命。

);

十二章 武学之道

望日城是帝国南部大城,向北到帝都天圣城沿途依次要经彬、韶、潭、醴、朗五城,涉蓟、黔、姽三江,再翻过樊朗、於月两座大山;纵使五人所骑均为日行千里的良驹,沿途驿站又不断换马兼程,最快也要五日后方可抵达。

祺瑞等一行五人快马赶了一日,天黑时到达彬城驿馆落脚。一路上曲白韩山虎不住向祺清项飞云搭讪,却见他二人各自满腹心事神情不乐,只顾垂头策马赶路。曲韩二人再试了几次见始终引不起他们谈话的兴致,二人相互望了一眼,一勒马缰落在后面交头接耳地不知商量着什么。祺瑞在路上也发觉两人神情有异,等到了驿馆安顿下来后,将祺清带到一个僻静的房间里询问,谁知这平日无话不谈心里从装不下事的俏女儿却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没事。祺瑞又问了一会儿仍没有问出什么,只好摇着头从屋内出来。

出得门来,刚好kàn

到项飞云一个人站在驿馆院落里望天出神。祺瑞轻咳一声,见项飞云转过头来,说道:“贤侄有什么心事吗?”项飞云道:“没有什么。晚辈只是一天赶路有些疲累而已。”祺瑞道:“飞云你不要瞒我,一路之上,你和清儿皆是神情郁郁一声不出,而清儿昨日傍晚又刚好和你在一起。这不能不让人有此一问。”项飞云道:“晚辈……”欲言又止。祺瑞道:“飞云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我知清儿这丫头自小就给我宠纵惯了,刁蛮异常,定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当,惹你生气。”项飞云见推脱不掉,只得说道:“前辈误会了,祺小姐聪明灵巧,纯真可爱,更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实是因为飞云自觉辜负了小姐一番心意,而深感内疚。”不知怎地,项飞云在这个温文尔雅的长者面前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只觉什么事都不该瞒他。于是将昨日之事一一说了。

祺瑞默默听他说完,才道:“男女间爱情之事本就是半分都勉强不得,我自当尊重飞云你的意思。不过飞云却不须有自卑之感,以我祺瑞几十年的眼光阅历,飞云你资质之高怕只有我们圣域的圣师云若无、邪皇山城的邪灵师妫、巫国的巫帝摩海和魔域的魔姬碧晓音可以比拟,他日在武学上的成就必是旷古烁今。只怕将来帝国的安危还要尽系与你项飞云一身之上,所以你尤须发奋进取切不可有丝毫退缩气馁之念,这也是我和曲兄韩兄坚持破例让你来帝都历练的另一层深意。”

项飞云听罢心中又惊又喜,一向以来,他心里虽不缺乏信心和进取之念,但始终以自己出身卑微而在他人面前时有自卑自惭之感,此刻听得这圣域七圣将之一的天灵将祺瑞竟如此称赞自己,虽觉万万不能和云若无师妫这些盖代宗师相提并论,但终是内心狂喜万分。不由感激地道:“多谢前辈们垂爱,飞云定当谨记前辈适才的教诲,努力进取,奋发有为。”

祺瑞又详细询问了他的家庭情况及学武经lì

,然后郑重地说:“飞云你资质虽佳,但有一点必须切记,就是今后切不可再去临阵对敌时仓促间偷学对方武功。一者如果你遇到的是绝顶高手,那对方根本就不容你有偷窥他武学招式的机会;再者即便侥幸让你窥得对方招式的八九分形似,但毕竟内里的行功诀窍并不晓得,所以一旦遇到高深武功就愈容易走火入魔,一个不小心还会非死即伤。以这种方式学武,刚开始时也许会令你觉得成效很快,但到得后来,却往往是停滞不前甚或大幅倒退,于你的武学修为实是弊多于利。”

项飞云点头称是。其实在他内心里早就有这样的体验和经lì

,知dào

这样子学武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毁前程,但苦于不遇明师欲学无从也只能咬着牙这样子学下去。别人只道他是武学奇才什么武功都过目即会,却不知内里他却是吞莲入肚有苦自知。今日被祺瑞这样一说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转身拜倒叩头于地道:“前辈大恩项飞云不敢言谢,只是飞云尚有一事相求,万望前辈垂怜不要拒绝。”,

祺瑞怎能不明白他心意,笑道:“飞云你是否想拜我为师让我教你武功?”项飞云大喜道:“正是。万望前辈答允。”祺瑞哈哈一笑:“这个不可,万万不可。”项飞云急道:“前辈——”祺瑞道:“飞云你误会了。我非是不欲教你武功,只是以你的材质,若去死学旁人已经成型的武功招法,那等同是自限藩篱反而有碍你的成长。”项飞云道:“那飞云应该如何去做,请前辈赐教。”祺瑞道:“武学之道,莫过于‘师法自然’四字,其最高境界就是人人欲达到的与自然浑融为一,也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天下每家每派每一门套路的武功招式,无不是有本派的开山祖师师法自然界一事一物,呕心创研而出。只是后辈小子往往为材质所限,无法另创新局而只能墨守成规。以飞云你这等超绝的资质,与其向人请教自囿其法,不如融心于物静体自然,只有这样,才有望它日为武界开创另一全新局面。”项飞云只听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浑身热血狂流,道:“敢问前辈如何才能做到‘师法自然’?”祺瑞道“当然是‘静体自然’四字。时时地地,在在处处,都要用心去观察体验自然界每一草一木一虫一兽的动静行止作息吐纳,以此研化为内功心法招式武功,久而久之,自可达到与自然浑融无间天人合一。”项飞云大喜倒身再拜:“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这一番指点。”

祺瑞又道:“不过听你刚才所述经lì

,似乎从来就没接触过修习内功的基本法门,这样的话你就无法在内功修为上作出进展突pò

。也罢,从明天起我教你一套内功心法‘灵镜诀’,以此作为你修习内功心法的根基。”项飞云倒身三拜道:“前辈再造之恩,飞云没齿不忘,有生之年,终当以师礼侍之。”

祺瑞双手扶起,哈哈大笑道:“项飞云你可知dào

,能为你这未来的武学盖代大宗师加以指点,它日必将会令祺瑞终生引以为荣。”接着声音稍低:“只是清儿一事祺瑞还是想倚老卖老一番,我并非是要勉强飞云你,只是想告sù

你,如果飞云对清儿果真有情的话,那么任何事都不应成为你们两人之间的阻隔。不知飞云可否答yīng

老夫重新考lǜ

一下这件事情,至少不必急着作出决定。”说罢苦笑着摇一摇头:“飞云不要怪我重提此事,说真的,这几十年来,我还真没见过这丫头会为什么事情如此闷闷不乐的。”项飞云只得点头答yīng



);

十三章 惊现巫踪

祺瑞在驿馆院落里的一番谈话,使项飞云明白到,武学之道贵在“师法自然”四字,内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激动狂喜之情。末了,两人又提到祺清之事,祺瑞劝项飞云再认真考lǜ

一下,至少不必急着作出决定。正在这时,曲白韩山虎拉着祺清从客房里走了出来,韩山虎看见他们两人,喊道:“祺世伯、项兄,我们一块儿去镇上吃顿饭如何?”祺瑞项飞云这才想起还未进晚饭,于是点头同意。五人一起出驿馆步上街来。

此刻已是戌时,彬城不比望日城,乃是南方一偏僻小城,此时大街上已是行人冷清,大部分乡民小贩都已回到家里准bèi

休息。只有一些行旅客商和那些有钱人家的贵族子弟才于此际出来酒楼歌肆的聚众饮乐,因此上镇上几家大酒楼依然灯火通明。祺瑞带领四人直往镇北的明福酒楼走去,显是对这里非常熟悉。

五人到得酒楼,在二楼靠窗处找了个位置,要了酒菜,边吃边谈。席间曲白见祺清仍是郁郁不乐满腹心事,只低着头不言不语,项飞云虽在陪他们说话,却也是一副极不自然心不在焉的样子,情知二人之间必然发生有事。原来五人到得驿馆之后,曲白和韩山虎本要立即去找祺清问个明白,却见祺瑞已先将祺清带到另外一个房间问话。二人不由得相视苦笑,心想:原来世伯也已经看出蹊跷来了。过了一会儿,见祺瑞摇着头一人走出房间,向前院走去,知dào

没有问出结果。于是等祺瑞前脚出门,他们后脚就跟着走了进去。哪知两人费了半天口舌,祺清仍是只说“没事”,后来见逼得急了,眼看她小姐脾气要将发作,二人只好改为提议出去吃饭,并不容分说,生拉硬拽地将她架离房间,这才招呼项飞云和祺瑞来到此处。

这时曲白有心要将话当面挑明来说,帮他们两人排解矛盾,又碍于祺瑞在场,有些话不便于说出口来。于是只好和韩山虎故yì

找些可笑的事情来说,想借此缓和一下气氛,岂知仍是不能奏效,没有打动祺清半分。正在无所措手之时,忽然无意间向窗外街道上一看,登时吃了一惊,急忙招呼众人道:“快看!那些是什么人?”其他四人闻言,一起探头望去,只见下面街道上自南而北,驰来一队二三十人的客商行旅,在这偏僻的小镇上,看来分外惹人注目。各人一望之下,也都是吃了一惊,原来这十多人虽是商旅打扮,但人人身形矫健精气内敛,显然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武士,绝非什么普通的客商可言。而尤其是前面骑马奔驰的年轻二男一女,更是雍容华贵气度娴雅,男的轩昂挺拔,女的英姿飒爽,非是一般人家子女可比。

祺瑞一看之下,即道:“这些人很有问题,他们不是圣域的人。”项飞云等均表示同意,如果帝国南部有这样一批年轻好手,他们不会不知,而这批人也更不该错过一年一度圣域最隆重而的“山河擂台赛”。祺瑞紧盯着这批人又道:“他们是巫河帝国的人。”这句话说出项飞云等都吃了一惊。祺清道:“是巫国的人吗?巫河帝国的人竟潜入我们圣域境内来,他们有什么图谋?”旁边曲白打岔道:“唉,好了好了,这下终于可松一口气了,清妹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吗?”祺清瞪他一眼道:“本小姐要说就说,要不说就不说,哪轮到你来管?”祺瑞叱道:“清儿不得任性,小白是一片好意,你怎能如此无礼?”祺清哼了一下,不再出声。项飞云连忙转移话题道:“前辈怎见得他们是巫国的人?”祺瑞两眼凝视着这队人马,道:“传说中巫族与月亮有着某种神mì

的关系,巫族高手的基本内功心法都是自月亮盈亏变化中悟得,就连传说中骇人诡异的黑巫术也不例外。你看领头的那二男一女,他们不时望月,背脊一隆一收,吐纳有度,显是边驰马边在练功,后面几人似是功力稍逊,则做不到这点。”项飞云诚心受教道:“前辈见识广博、眼力高明,飞云佩服。我曾在边疆看过军队与巫人作战,也曾发xiàn

这点,不过却不知他们这是在练功。而尤其是在月圆之夜,他们望月时眼中竟会发出一种蓝色异芒,诡异之极。”祺瑞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似在夸他临敌细心,又道:“你说的是巫狼族,巫狼吠月,他们对月亮尤其敏感。其他如拜火族、黑巫族就不是这样。”,

这时马队已驰至楼下,只见前面右排领头穿红色锦衣的高瘦青年往左边那俊美年轻女子一望,笑道:“冰妹,咱们是找客店投宿还是直接出镇?”那女子未及回答,中间那身穿紫色锦衣、气度沉稳的年轻男子道:“我们连夜出镇,到青林渡再扎营歇息。”说毕也不等他们是否同意,双腿一紧,胯下健马领先驰去。那高瘦男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愤道:“哼,狂妄自大,有什么了不起!”左边那俊美女子却道:“宗兄,听峰哥的没错,我们走吧。”一提马缰,催马前奔。

祺瑞道:“我跟踪前去看看他们有何图谋,你们四人回驿馆牵马,稍后在磨子矶会和。”话才说完,提气轻身人已蹑着马队去了。

原来这青林渡是彬城以北搭船过蓟河的唯一渡口,磨子矶在青林渡西沿河十公里处。这批巫族高手既要往青林渡,必是准bèi

渡河北上赶往帝都,这其中必有什么与帝国不利的重大图谋。

况且,在这次帝都之行临行之前,祺瑞已接到自己恩师、被誉为圣域第一护法宗师的圣师云若无亲笔书信,信中言明,不日之内,帝国境内将会有一件重大之极的事情发生,此事关联到帝国今后的盛衰更替,际时更会有巫国、魔国、邪皇山城的大批高手牵涉其中。云师着他在途中仔细留意,一有消息,立即上禀,这刻既发xiàn

敌踪,哪敢犹豫?当下和项飞云四人交代过后,展开身法,紧紧在后跟随。心想:今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查知他们所图谋的究是何事,绝不能让他们危害圣域的阴谋得逞?

);

十四章 爱情谈判(一)

彬城北街的明福酒楼上,祺瑞暗中跟随那队扮作商旅的巫族骑士去后,项飞云正要唤曲韩清三人同回驿馆,却见曲白一拉韩山虎,两人反而好整以暇地又坐了下来,并招呼他和祺清也坐下。

祺清道:“你们两个搞什么鬼?难道没听到我爹爹刚才说的话吗?还不跟我回驿馆去牵马!”说罢转身欲走。曲白连忙起身张双臂拦住道:“祺世伯既已亲自赶去,这帮巫士就算武功再高谅也能对付得了,况世伯又只在打探消息,清妹大可放心。”说毕又分别向祺清和项飞云看了一眼,道:“说到放心,清妹你和项兄今天的神情表现才令我们哥俩大不放心。在驿馆问时你又始终不肯吐露半字,试问看着清妹你每天愁眉苦脸不苟言笑,我们哥俩内心怎安?”那边韩山虎也道:“小白说的不错,这事终须要弄明白加以解决,我们认为宜早不宜迟,多耽得一刻,你们不开心,我们也不能释怀。况且临行之时曲世伯也嘱咐过我们,此行的目的旨在砥砺武学以求精进,试想如果你们心内的郁结不解开的话,那势将成为妨碍武学修为上的最终死结。”曲白道:“所以我们希望清妹和项兄能当面把误会解释清楚,大家从此各个喜笑颜开,岂不是两全皆美,甚至是三全、五全皆美也说不定。”说到最后,这曲白为了活跃气氛,竟不惜幽了那么一默。

韩山虎望向项飞云道:“项兄如果不介yì

的话,我两兄弟很想知dào

你和清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以至弄得个个郁郁不欢。山虎和小白绝无半点怪罪项兄的意思,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我们都很赞赏项兄的为人,现刻只是想弄明白真相解决问题而已,望项兄体谅。”项飞云见他们竟然当面将此事挑开,看了祺清一眼道:“这——”

祺清道:“你看我干吗?嘴长在你身上,自个爱说什么说什么!”项飞云愈加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祺清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说,遂面向曲韩兄弟俩道:“好,他不说我说!这事我本不想说的,倒不是因为我和他项飞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如果你们执意要弄明白的话,我也无需隐瞒。你们想知dào

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昨日还好好的今天却闹起了别扭,绷起脸互不搭理,其实那又有什么事,说白了就是我喜欢上了这小子,也向他表明了心迹,但人家不领情,我一张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还有什么好说的。”祺清一口气将这一天来憋在自个肚子里的话说完,神情激动异常,由于话说得过快,虽已说完,小胸脯犹自不住剧烈起伏,

项飞云没想到她说话竟如此直接,更是不知所措,只尴尬无比地站在那里,无言以对。曲白韩山虎两人乍听之下简直不敢相信,都一齐张大了嘴瞪眼望着祺清,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祺清性格开放,平日虽不因这些事羞于人前,但此刻这番话当众说出,也不觉粉脸一热,低下头去。一时间他们所在的酒楼一隅一片沉寂,四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曲白回过神来,呆呆地望向项飞云道:“敢问项兄,曲某平日自问,此生若能得清妹芳心相许,已死而无憾,以清妹这等女子,既对项兄有意,曲白实想不出项兄还有什么可拒绝的理由?”

韩山虎道:“山虎正也有此一问。”

项飞云道:“这……个中缘由实在是一言难尽,总之是我配不上祺小姐。”

祺清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好啦,既然你当他们是好兄弟,又何必吞吞吐吐?”

项飞云道:“这……祺小姐请原谅,我实在是无话可说。”说罢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祺清娇喝道:“慢着!项飞云,既然要说,索性就痛痛快快地说个清楚,又何须藏藏掩掩的。好,你既然不好意思说,那我就替你说好啦——”,

项飞云急道:“清儿——”

韩山虎道:“清妹你说,这事可是与我们有关吗?”他似已隐隐猜到其中的原因。

祺清道:“正是。说来可笑,这傻小子之所以拒绝我,竟是怕因而破坏了和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他说看得出你们两人均对我情有独钟,不愿再来横刀夺爱,令你们伤心难过。”

她顿了顿接着道:“好了,你们不是想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吗?现在你们知dào

了,敢问你们如何解决?”说到这里,语气中已有怨怼之意。

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曲白才道:“原来真是这样,今天赶路途中,我和小虎也曾考lǜ

到有这种可能,当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项兄拒绝了清妹的一番心意。清妹,你知不知dào

,项兄这种做法实在并不可笑,如果你知dào

我们二人爱你有多深多苦,你就会知dào

项兄如此作为,实是令人万分感动。”

韩山虎望向项飞云道:“项兄能够做出如此决定确令我兄弟十分感动,只是项兄却并不知dào

另外一件事。”

项飞云抬头迎着他道:“韩兄请讲。”

韩山虎道:“项兄可曾想过,我和小白既同时都对清妹钟情,却何以这些年来非但并不曾兄弟反目,反而更加亲密无间?”

项飞云道:“小弟确是不曾想过,还请韩兄详告。”

祺清在旁道:“哼,你们这两个死家伙的歪念头,别人又怎能想得到?”

曲白笑道:“得清妹玉口一赞,我二人实是受宠若惊。”

祺清在这当口,也忍不住噗哧一笑,道:“‘玉’你个大头鬼,死小白你再给我贫嘴!”她心中这一天来的郁结既已当众说出,且看到有解决的希望,不觉芳心转喜,又恢复以往的活泼开朗。

曲白故yì

吓得一吐舌头,缩首道:“祺大小姐息怒,小生不敢,借个玉胆也不敢。”

祺清“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一双俏目斜向韩山虎道:“还不快说!”

韩山虎哈哈一笑,道:“清妹终于又开心起来了吗?既然如此,我看已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我们不如立kè

动身回驿馆如何?”

祺清柳眉一竖,嗔道:“你这俩死小子成心气我是不是?好,你走吧,你走一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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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爱情谈判(二)

经此一打岔,项飞云也顿觉气氛一缓,趁机说道:“韩兄曲兄请莫要再说笑,飞云也确实很想知dào

答案哩。”

祺清转首望向他,小嘴一撇,薄怒佯嗔道:“还是你这家伙识相!”那副又娇又俏的美态,登时看得三人齐齐一呆。

祺清看到三人呆相,忍不住又是噗哧一笑,转向曲白,笑啐道:“小呆子发什么呆,还不快说!”

曲白闻言回过神来,得yì

地一摇颈上那颗小头,道:“哼,这可就说来话长了,非是一言片语所能道得明白。总而言之呢,就是我和小虎俱是坦荡磊落之人,那种胸襟和气度,绝非一众世俗宵小所能比拟。当日我们既同时对清妹你心生爱意,就彼此约定:日常里公平竞争,最终去属,有清妹决定,清妹最后选中哪一个,另一个自动退出。这样约定,既能让清妹最终得到幸福,又不伤我们兄弟之义,所以我们这两个千古情痴数年来都心甘情愿遵守不逾。”

说完冲着祺清一仰下颚,道:“怎么样?清妹你听到我们这些年来为你如此痴心相守是否特别感动,以至乎痛哭流涕一瞬间芳心暗许,愿意同时视我们两人为夫,从此妇唱夫随笑傲江湖呢?噢,不对,我把项兄忘了,应是视我们三人为夫,从此妇唱夫随笑傲江湖。哈!”

祺清听得他前面说出那些话来,原是有些感动,但此刻见这家伙口没遮拦地乱嚼舌根,娇叱道:“你这小子给我住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告sù

你,本姑娘就是嫁猪嫁狗,也绝不会嫁给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说到这里眼珠一动,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立kè

转嗔为喜,袅袅抬起右臂,兰花指指向韩山虎和项飞云,口中娇滴滴地道:“来,小虎小云,咱们从此妇唱夫随笑傲江湖如何?”

这一下直把三人看得晕了个五七八素,怔怔地呆在当地。不但呆而且痴,不但痴而且狂,不但如痴如狂,而且亦醉亦迷,正是魂销魄荡、六窍失守,恍恍乎不知身在何处人间几世几年。

此刻时间已晚,酒楼中虽然食客稀少,但也有得那么十来个人,他们四人先前的说话已引起几人注意留神倾听,此刻见这美娇娘作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娇姿媚态,有几个已忍不住叫好喝彩。

祺清见自己稍一使手段这三人立kè

就变成了小呆虫,更感得yì

之极,意犹未尽,索性耍他们到底,再一连嗲声道:“小云小虎,你们还不过来,难道不愿意么?”说毕,还顺带向两人各抛了一记媚眼。

这一下更把三人看得骨酥身软头重脚轻晕晕乎乎迷迷瞪瞪,好半晌曲白才“咕唧”咽了口唾沫,一摊双手道:“罢了罢了,我的姑奶奶,我们投降,我们无条件投降好不好?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们这些可怜的小子们一命,我们三人就已经感激不尽大吉大利溜之大吉回家抱娘了。”

祺清娇嗔道:“哼,终让你们知dào

我的厉害了吧。告sù

你们这三个臭小子,要本姑娘饶你们性命不难,但此事必须听我的安排,不须你们有半个‘不’字,明白吗?”

曲白忙点头哈腰口中一连不迭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切听凭姑奶奶吩咐。”

祺清甚感满yì

,小胸脯一挺,娇叱道:“这还差不多,算你们识相!”然后才道:“小虎小白,既然你们先前已有约定,最终去属由我决定,现在我爱的是项飞云,你们二人须立即退出,但不可为此伤了朋友之谊,我们四个今后还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说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

曲白一脸苦相道:“听是听到了,不过姑奶奶可否听小子一言呢。”

祺清见把他迫成这样,也觉不忍,但知此际态度上决不能软弱,佯嗔道:“有屁快放!”

曲白道:“万望姑奶奶大起上天好生之德,念在我们二人对你多年来一片痴心的份上,宽限些些时日,再给我们最后一个小小的机会,不要立kè

让我们退出好吗?”,

韩山虎也道:“清妹看这样如何,再给我们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我们三人中清妹无论选中谁,其余二人均自动退出,绝无怨言。清妹你看这样好吗?”

祺清望向项飞云,曲白知机,马上接口道:“不知项兄意下如何?”

项飞云见他二人如此要求,心知二人实是对祺清用情太深,本仍欲坚持自己退出,但想如那样做只会令祺清更痛苦,于是说道:“韩兄这提议再好也没有。好,就给我们半年时间公平竞争,半年之后,谁去谁属,均有清儿决定。”

祺清乐得此事如此解决,笑吟吟望向项飞云道:“项飞云你听着,本姑娘的心意随时可发生改变,今后你如不学的殷勤一点,我祺清到时并非非你不嫁。”

韩山虎见祺清同意再给他们时间,也是大喜,此刻见状,当即哈哈笑道:“飞云你先是气得我们祺大小姐伤心难过达一整日之久,此刻更累得大小姐为此事站到现在腰酸背痛,口干舌燥。我说飞云,你还呆站在那儿干吗,还不快过去服侍我们祺大小姐坐下,向小姐献茶赔罪。”

曲白更是知机,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项兄犯下这等大罪,岂是一句道歉就可了事的。我看这样,道歉之后,项兄先要为我们大小姐那个捶腰捏背——哎,话可得说清楚了,活要做得漂亮,不能应付,——什么时候小姐满yì

了气消了才能停手。这是第一,这第二嘛,就是项兄在去帝都的这段时间里,每天早晚都需去向祺大小姐请安赔罪,以示自己道歉诚意。不知项兄以为如何?项兄切勿推却,要知清妹若果肯让我为她这样做,曲白必当受宠若惊喜极而泣以至感动而死呜呼哀哉。”

这小子平日在几人跟前油嘴惯了,此刻更是慨慨而言,加油添酱滔滔不绝,众人都听得轰然大笑。

祺清笑叱道:“死你个大头鬼!”又狠狠瞥了项飞云一眼,才娇娇地道:“不过呢,所出的主意倒也当真不赖。哎哟,我的腰这会儿当真可要累断了。项飞云,你还不快过来!”

项飞云大窘,懦懦地走过来,道:“清……清儿……”祺清小嘴一撅:“哼,你不愿意么,那我也不勉强,不过你要知dào

,这里眼巴巴望着想做这件事的人有的是。”项飞云无奈,只好扶着她坐下,先给她献茶,然后在她肩上腰间推捏了几下。

祺清见作弄得他也够了,站起身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记得明早准时来请安。小虎小白,我们还是赶快回驿馆牵马去和父亲会和,别出些什么事才好。”三人点头同意,于是四人付账下楼,齐向驿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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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驿馆遇袭

他们所住的那处驿馆距离明福酒楼本就不远,项飞云四人不多时便已赶回。韩山虎去侧院牵马,项飞云三人各回后院房间收拾东西。原来今日驿馆人多,曲白祺清的住处分别被安排在驿馆后堂一楼,项飞云和韩山虎祺瑞则分别在二楼东西两侧。本来在安排住房的时候,祺瑞的意思是要祺清和自己住在一块儿,也好抽空去开解女儿,但祺清其时正和项飞云闹别扭,见他在二楼,就非住一楼不可,最后没办法只好和韩山虎换了房间。

这时项飞云上了楼沿走廊来到房间门前,伸手刚推开房门,蓦地青芒耀眼,一柄剑无声无息,迎面刺来。这一剑来得既疾且劲,兼之事起突然,项飞云不及招架,一甩头避了开去,同时身形急退。哪知他快敌人竟比他还快,长剑剑招一变,“平沙落雁”,改刺为削急斩他项颈,同时底下飞出一腿踢向他左肋。

这几下变招一气呵成,更不容项飞云有丝毫喘息之机,竟是一上来就欲置他于死地。同一时间,祺清曲白的叱喝惊呼声在楼下响起,显然也同时遇到了敌人的袭击。项飞云心中一惊:怎地从哪里凭空多出这样一批厉害的敌人来?

处此危急之际,项飞云反而冷静下来,情急智生,乘着后退之势,就地一个打滚,同时躲过了敌人攻来的一剑一腿。跟着双脚在地下一撑,改退为进,身子标枪般射向偷袭之敌,身在半空,右手探背而出,宝剑出鞘,“斜月帘栊”,长剑飞起一片寒芒,迎面斜削而下。

这一招大出对方意料之外,只听她口中娇叱一声,宝剑迅疾挺出,两剑相交,那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一引一挑,项飞云竟拿捏不定,宝剑脱手掉在地上。这一下不仅大吃一惊,心想:这是什么剑法?怎地如此怪异?原来当两剑相交之时,自对方剑身之上传来一股冰寒之极的内劲,由剑及臂,直侵项飞云肩井穴。项飞云但觉整条握剑的右手霎那间僵硬麻木,完全失去知觉,被对方借机一引一挑,再也把持不住,呛啷一声,长剑掉在地上。

对方咯咯一阵娇笑,原来是个女子。只听这女子说道:“你就是望日城选出来的剑手么?我瞧武功也稀松平常得紧哪。就这样的武功也要去争什么‘圣域第一圣剑士’,简直笑死人了。”

项飞云凝神打量,见月光下这女子一身黑衣劲装,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瘦削娇挺,匀称有度,一张脸珠莹玉润,娇胜春花,双目如水,正自笑盈盈地瞧着自己,一时看得痴了,怔怔站在那里。

那女子见他看得出神,玉齿轻吐,噗嗤笑道:“喂,你看够了没有?你这人倒奇怪得紧,为何这样子打量人家?是否只要是漂亮的女孩子你都会如此痴迷相看呢?”

项飞云闻言心中一惊,想到正在楼下打斗的祺清,更是脸上一红,心叫惭愧,连忙收摄心神,问道:“不知姑娘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埋伏于此袭击我等,尚请姑娘见告。”

那女子道:“你不必知dào

我是什么人,只要知dào

自己今晚将命丧于此就行啦。哼,真是可笑,就凭你们这样的功夫也值得去举办‘山河擂台赛’,还要角逐什么‘圣域第一圣剑士’?说出来也不怕给人笑掉了大牙。唉,我瞧你们圣域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没有丝毫希望了。也好,我就索性大发慈悲,让你们这些可怜虫死在本姑娘剑下好啦,也免得到时候在擂台上出乖露丑,给你们圣域丢脸。看剑!”

一言方毕,手中长剑划过一道银弧,削向项飞云左肩,待到得近前,忽地一滞,长剑陡地改向,唰唰唰连劈三记虚招,再忽然圈转,由下至上,斜撩项飞云右肋。

项飞云说话时已早在提防,见她剑到,侧身闪过,同时左腿扫出,攻他下盘,右手趁势拾起地下长剑,一招天龙八击中的“击奇”,电刺她右手手腕。那女子反剑横削,逼他变招,一时间剑来剑往,月光下衣衫飞动,两人又战在一处。,

才交手不到三招,项飞云已感吃不消,手中长剑几次又险被挑飞。其实若单以剑法而论,对手剑术虽然玄妙,项飞云自信尚可凭日前学得的“天龙八击”和“光速剑法”应付,远不至如此狼狈。但这女子剑法之中,夹杂着一种诡异莫名的邪功,只要身体兵刃一经与对方交触,往往可借此直侵对方心神,令对手瞬间失去抵抗意识,实是难防难挡。这样一来,项飞云每每出招,均需有所顾忌,不能放手施为,便处处被制。甫一交手,就迭遇险招,手忙脚乱下又拆得几式,那女子剑法一变,身形飘忽,快似闪电般一口气攻出十余剑,项飞云一不留神,长剑被对方劈中,蓦地心神激荡,灵台失守,当啷一声,长剑二度落地。项飞云急忙后退,但觉臂上一凉,右臂已中了一剑。

项飞云手抚右臂,急点附近几处穴道止血,耳际听得祺清曲白均是叱喝连连,声音中充满惊慌失措之意,忽地祺清一声娇吟,显是也受了轻伤。又听得曲白急促地声音响起道:“哎哟,清妹你没事么?我过来助你!”口中这么说,手上却被对手一阵强攻逼得连遇险招丝毫抽不出身来。

项飞云心道:“听着女子言外之意,对方似非我帝国中人,难道他们和街上所遇的那批人是一路的,同是巫国来的么?若果是这样的话,则这次巫国暗中派来我圣域的人竟不止一路而是好几批。那些人说是要到青林渡去,会不会是和另外几路人马汇合?果真那样,祺前辈孤身一人可就危险得紧了。”想到自己几个在酒楼之中已耽搁了这许多时候,更是不禁为祺瑞担心。此时又听得祺清一下闷哼,料想对手甚强,祺清已完全处于下风,动辄有生命危险。当下不及多想,右腿一扫,脚尖踢中地下长剑剑柄,长剑像长了眼睛般电射而出,追云逐月,直射向对面女子肩头。同时使出“天龙百变”身法,身子往后凌空拔起,一个倒翻往楼下祺清处射去。虽在这危险之际,但项飞云既和这女子素未谋面无怨无仇,却也不想真伤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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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联手剑法

那女子宝剑一引一带,已将他射来这一剑轻轻拨落,口中笑道:“你这人心肠倒好得很,不过以这等剑术想伤本姑娘,那可是痴人说梦。”口中说着,提气轻身,身子追蹑而下,姿态优雅之极。

项飞云到的下面,这才看清形势,原来不知何时,对方竟又添了人手,此刻已是四对二的战局,祺清和曲白每人分别被两名黑衣青年男子持兵刃隔开夹攻,左支右绌,勉强支撑,完全处在下风。再细看时,见夹攻祺清的两人一个是使亮银钩的英俊少年,另一个则是手挥狼牙棒的矮胖汉子;而另一边和曲白动手的则是一名手使长剑,出剑沉稳狠辣的壮硕男子和一名手执长枪的高瘦青年。他二人适才以一对一尚自不敌,此刻遭人夹攻,性命更是险如丝发。

祺清一见项飞云下来,勉强打起精神,唰唰唰三剑急攻,逼得对手攻势稍缓,口中轻叱:“项飞云你还不过来帮忙,难道要看着我们死在这里吗?”项飞云应了一声,一指戳向攻击祺清的矮胖汉子背后命门穴。谁知身子方才飞起,耳际劲风飒然,一剑凌空而下疾点自己肩头,正是那黑衣女子已赶下攻至。项飞云顾不得再去攻敌,急提气扭腰,半空中身子硬是横移半尺,方险险避过黑衣女刺来一剑。黑衣女子笑嗔一声“自己已是自身难保,还要逞强救人么”,手中剑跟着进击,一时间项飞云也穷于应付,再不能分身去援助祺清。

就在此时,原本往侧院牵马的韩山虎也闻声提剑奔至。项飞云正自焦急,见他到来,奋力劈出两掌,大声道:“快去援助清儿!”韩山虎应声“知dào

”,跟着大喝一声:“何方鼠辈,你家韩大爷来了!”挺剑加入战团,与祺清并肩抗敌。

这时院中九人分作三团拼死相斗,一时剑光霍霍,叱喝连连。项飞云一方不但在人数上比对方少上一人,且武功均弱于对手,此刻三下战团之中除过祺清韩山虎两人之间似有一套并肩御敌之法勉强自保之外,曲白项飞云二人则迭遇险招随时有生命危险。

众人再斗一会儿,曲白腿上臂上肩上又有三处受伤,伤口虽不太重,却是无暇包扎血流不止,时间一长,纵使不再受伤也要因失血而亡。那边项飞云也好不了多少,他手中有剑之时尚且不是这女子对手,何况现在赤手空拳,片刻之间,肩头后腰先后挨了一拳一脚。项飞云心里清楚,若非是这姑娘手下留情,自己此刻已不是挨这一拳一脚,而是身受两剑重创,心道:“再这样下去可终究不成。”想归这样想,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对策来。

这时听得曲白又是哎哟一声,看时原来被其中一人剑里加脚一脚踹翻在地,跟着另一人一声大喝挺枪疾刺而下,眼见曲白必无幸免,势要丧生在此枪之下。就在这时,祺清韩山虎两人双双跃起赶至,祺清一剑双发,劲雨般急攻两人,韩山虎则舞剑在旁维护,使她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进攻,两人配合天成,片刻之间,原先攻击曲白的二人均被迫退。

曲白从地下翻起,在伤口处简单包扎了一下。他身虽数处受伤,脸上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口中仍没忘记和祺清贫嘴,笑嘻嘻道:“清妹真是我的贴心人,来得太也及时,再晚得片刻,你眼中这圣域第一风流倜傥的曲白曲公子,小命可就要嘁哩喀嚓呜呼哀哉了。”接着转口骂道:“他妈的,这帮王八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手底下一个比一个的又臭又硬?”祺清笑嗔道:“‘贴’你个大头鬼,小白我告sù

你,今后你若仍是如此的口没遮拦,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曲白舌头一吐一缩,做惊吓状道:“乖乖地不得了,割舌头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清妹你不会真那么狠心吧。”然后转向韩山虎道:“我说小虎,这你就太不够朋友了,怎可眼见兄弟有难,还在一旁笑嘻嘻地隔岸观火视若无睹?”韩山虎得空向敌人劈出一剑,闻言大笑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小子,我认为清妹可不必等到以后,现在就先割了他这条狗舌头下来。”祺清咯咯娇笑,道:“妙极妙极!死小白听到没有,还不赶快把你那狗舌头伸出来!哎哟——”,

原来他们三人自顾笑谑之时,那原先攻击祺清韩山虎的矮胖汉子和英俊青年已齐挺钩棒冲过来加入战团,和另外两人联手,合力围攻他们三人。这时其中一人看准空隙,搂头一剑斩来,祺清回了一剑侧身避过,哪料到另外三人则同时舍了韩山虎齐齐挺兵刃攻来。

祺清正不知如何抵挡,只见曲白倏地从她右肋下钻出,剑光闪动,似左而右,一式天龙八击中的“迷离”,虚虚实实,分攻其中两人,同时身旁的韩山虎则交叉自她左肋下钻出,长剑抖动,一招“灵光分耀”攻向另外两人。祺清一见之下心中会意,一声清叱身子凌空翻起,反跃过两人头顶,半空中宝剑横扫,幻出一片剑光同时斫向对方四人。这一式“一帘秋水”,本是她母亲“婉灵剑法”中的精深妙招,此刻又配合着曲白韩山虎的凌厉杀招,出其不意,陡然使出,那四人万料不到他三人配合竟如此默契,一个措手不及,被逼得仓惶后退,只闻嗤嗤声响,有两人退后稍慢,胸前衣衫已被划破了一条口子。

祺清三人见一招奏功,均心中大喜。三人互相看视一眼,微一点头,口中齐喝一声,同时身形急速交错移动,彼左我右,彼东我西,时上时下,令人眼花缭乱。忽而祺清出剑攻敌曲韩二人挺剑相护,忽而曲韩舞剑疾劈祺清左右游走策应,忽而三剑齐施只攻不守,忽而撤剑换掌同时出脚,奇招频现怪式连连,却又偏偏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数招之后,对方四人中除壮硕男子外竟都不同程度的被他们所伤,不断败退,一时不敢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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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战场情波

那围攻的四人论武功原本个个都在他三人之上,本想四人既合力出手,三两下定可将这三个圣域男女毙于兵刃之下,哪成想他三人竟然有此一套古怪之极的联手御敌剑法,一时不慎,四人中倒有三人在这剑法下吃了亏。

那四人之中使狼牙棒的矮胖汉子脾气最是暴躁,在祺清等人的奇招怪阵下,一不留神腿臂臀三处皆被刺伤,直痛得他哇哇暴叫,口中“直娘贼”的乱骂,挥动手中狼牙棒横扫猛劈,势如疯虎。原来这矮胖汉子天生神力惊人,手中这根狼牙棒竟有百来斤重,舞动起来,当真是声势吓人。

祺清咯咯一笑,手中进招,嘴里却唱到:“矮胖子,滚皮球,滚到楼下抢绣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姑娘气得想跳楼。”那胖子听她唱歌戏骂自己,更是气得暴叫连连。祺清趁他发怒失神下,瞅准一个空隙,笑叱一声“着”,手中宝剑正点中他持棒手腕。矮胖汉子口中“啊哟”一声,拿握不住,狼牙棒“当啷”撒手落地。那胖子脾气暴躁,最是性如烈火,此时手腕被刺兵器落地,非但没有丝毫退让,反倒被激起了凶性。只听他“嗷”的一嗓子怪叫,正欲挥拳再上,忽然身旁壮硕男子发话道:“老三,沉住气,别上了这刁钻丫头的当。”那矮胖子显是对这说话之人非常听从,虽仍气愤异常,却也静下心来,一招一式,沉着应付。这四人本身皆是高手,以武功而论,每人均在祺清曲韩等个人之上,适才之所以接连失利,实是因为在联手配合攻敌上不及他们三人之纯熟精妙,此刻一旦四人平心静气,稳扎稳打,不数招登时局面又是一变。

这时院中战况已有先前的三团混战一合为二,祺清等三人虽然武功不及对方,但仗着自小及大练就的一套奇异攻防剑法,虽不能立即克敌求胜,却是自保有余。反而项飞云这边则已到了身陷险境动辄生死的阶段了。

项飞云本就不敌,兼之手中兵刃又失,先前已是勉强支撑,此刻更显狼狈万分,不仅衣衫数处被划破,手臂上更又添两道新伤。总算这女子似对他颇有好感,不欲伤他性命,否则他怎能支持到现在。但此刻院中这场战斗的关键,却全系在他项飞云和这女子身上,那边祺清等和对方四人可以说是暂时势均力敌,一方武艺高强,一方阵法精妙,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所以项飞云和这女子谁能战胜对手,哪一方就能掌握这场战斗的主动。

但两人武功上的差距非但各自心中有数,院中诸人也是个个心知肚明。两边人乒乒乓乓又斗得几合,手使长枪的高瘦汉子扬声道:“小师妹,下手利索点,快宰了那小子!”那壮硕男子似已瞧出这女子一直对项飞云手下留情,也喝道:“小师妹,不可多事!速下杀手!”

先前这壮硕男子一发话,那矮胖汉子纵使在万分暴怒之时也要忍气遵从,但此刻两人同时吩咐,这女子仍旧是依然故我,手中不急不缓地出剑发招,一副充耳不闻的神态。

那矮胖汉子怒道:“小师妹,大师哥二师哥的话,你没听到么?”那使长枪的高瘦汉子顺手刺出一枪,口中嘿嘿一笑,说道:“小师妹,你莫非是看上了眼前这小子,舍不得动手杀了自己的小情郎?难道小师妹就不怕四弟吃醋么?哈哈!”那女子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咯咯一笑,道:“哼,谁爱吃醋就吃醋去!凭你们怎么说,我爱怎样就怎样。”

那使剑的英俊青年正是高瘦汉子口中所说的“四弟”,听她如此说,一张俏脸登时红了,急道:“小师妹,你,你果真看上了这小子是不是?”那小师妹隔远白他一眼,一撇嘴道:“我就是看上了他了,怎么样?那又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要来管我?”那英俊青年被她一阵抢白,脸更涨得像一块红碳一般,道:“我……我……”想起她确实并没向自己许下什么,一时间说不下去,但这口气怎能咽得下?瞥眼见项飞云虽然在小师妹的剑招下左避右躲显得万分狼狈,但相貌英伟仍难掩那种与生俱来的摄人魅力,不禁妒火中烧,把一腔怨气都撒到了项飞云身上,心想先宰了这小子再说。想到此口中一声大喝,舍下祺清等飞身往项飞云一钩划去。,

项飞云在这“小师妹”的剑招下已是勉强支撑应付艰难,陡地见他一钩划来,实是无法闪避,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索性闭眼等死。不料耳中闻得“叮”的一声兵刃交击声响,跟着是一声喝斥,再睁眼时,只见那英俊青年已然飞退回去,这被他们称作“小师妹”的漂亮女子正望着那青年笑道:“四师哥,你知dào

我的脾气,这人是我的,我不容你们插手。谁若是再强行出手的话,小心我的宝剑不客气!”她说话语气虽冷,但却是一脸盈盈笑意,在明亮的月光下看来,更是有种清冷雅致的美态。项飞云见她竟然出手驱走师哥救下自己,虽明知她是不怀好意,却也不由对她多了一份好感。

那英俊青年口中“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一转身又加入了攻击祺清三人的战圈中去,只是心中愤愤不平,下手也就越发凌厉,似要把这满腹怨气都尽数向他们三人倾泻。

原来他们五师妹中虽以这清丽女子年龄最小,却数她最是聪慧,平素又能讨得师父欢心,武功也得乃师真传,为他们五人之最。这被称为“四师哥”的英俊青年,刚才一下交手,竟被她使出师门秘传奇功“冰磁劲”迫退,知dào

不是对手,只好悻悻而回。

这“四师哥”平日对这小师妹最是爱慕,只是这小师妹一向眼高于顶,从没将天下男子瞧在眼里,虽对他稍有不同,也只因他人长得俊俏,加之平日里又比其他一众师兄更刻意讨好她而已。岂料如今这叫项飞云的小子甫一出现,师妹竟对他另眼相待曲意维护,怎不叫他心里妒火中烧气愤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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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美女心思

这英俊青年名叫阮玉,他和大师兄段正刚、二师兄费无奇、三师兄凌天战、小师妹厉冰纯同属巫国十大黑巫将领之一的巫狼麦启峰门下。这次他们遵巫帝密令到圣域来,一为想方设法破坏圣域的“山河擂台赛”,打击帝国人众士气,借以配合巫国对圣域的再度出征;再是为了一桩神mì

之极的差事,那是只有像他们师父黑巫将以上级别的巫国超卓将领才得以与闻的事情,似他们这种年轻后辈子弟却不得而知。但他却知dào

那桩事情牵涉重大,因为巫帝不但为此出动了黑巫将级别的一大批杰出将领,而且传闻还将巫国几位久未露面的长老级高手一并请出邀来,由此可知这事情的严重性。

这次他们本随师父麦启峰等几位黑巫将领一起赶往帝都天圣城,好完成巫帝交付的任务:在天圣城的“山河擂台”决赛现场,派遣巫国年轻后辈子弟当众挑zhàn

,一举破坏圣域的“山河擂台选拔赛”,大大打击圣域全国上下民众士气,为巫国的再度远征铺路造势。但初抵圣域,小师妹厉冰纯就按耐不住自己调皮好玩的性子,她此次初来,自然处处觉得好玩有趣,兼之年轻人要强好胜,对自己剑术信心十足,便一心想找几个圣域武士动手试招。巫国地处圣域西南,他们此次经由天狼城北上,一踏足圣域望日城,厉冰纯就嚷着要去看此处的“山河擂台预选赛”。麦启峰被她缠得不行,平素又极宠纵这个娇滴滴的女弟子,和同行的黑巫将领展飞一商量,就留下他们五人在此多逗留一日,其余人等继xù

北上。临行时嘱咐他们不要惹事,还特别对厉冰纯叮嘱再三,并着他们看完之后立即北上,两天之内必须到达彬城之北的青林渡与众人会合,共商大事。

他们五人来到望日城中心的日照大广场之日,正值祺清和项飞云角逐预选赛前三甲最后一名名额之时。那小师妹厉冰纯自幼聪明绝顶,武艺又得师傅真传,自是从没将圣域人士放在眼里。但看到项飞云能够在台上临场学艺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不由心内暗暗惊奇。

其他四位师兄知dào

他们这位小师妹素来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得着这个机会哪还不拿此来说事?那矮胖汉子的三师兄凌天战在台下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小师妹,怎么样?不是我三师哥长人家的志气,灭你小师妹的威风,台上这小子可了不得得紧哪,人家这套临场学艺的本领可真够称得上一个‘绝’字,那可不是人人都学得来的。嘿嘿,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须知一山还比一山高!”

那小师妹厉冰纯嘴角一撇,“哼”的一声道:“偷人家本领有什么了不起,这种下三滥的做法我才不屑去学呢?想不到圣域人竟都是些偷鸡摸狗之辈,你们等着瞧,哪天我定要好好教xùn

一下这小子,让他知dào

我的厉害。”

她话才说完,身旁的阮玉立kè

接口道:“小师妹说的是,这种本领有什么好学的?我看也不用小师妹出马,就由我来收拾他。”

站在一旁的二师兄费无奇一声冷笑道:“我说四师弟还是不要急着拍小师妹马屁的好,这马屁可不好拍。你别看这小子现下武功不及咱们,可是一旦动上了手,怎知你的‘冰魄夺命十三钩’不会被人家偷学了去,反败为胜,到最后自己反而被人家收拾了,没得让人笑掉了大牙。”

那阮玉听二师兄如此说,立kè

涨红了脸道:“哼,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学得我的‘冰魄十三钩’!”

厉冰纯道:“四师哥,你不许去,这小子是我的,听到没有?”她嘴里虽是“四师哥”的叫着,语气中却全是一派命令的口气。阮玉听她说‘这小子是我的’时心里不由得一股妒意腾地升起,但又不敢出言反驳,只得又“哼”了一声。

这时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师兄段正刚道:“我看谁都不要去惹这小子,师父临走时是如何交代的,你们难道都忘了吗?咱们可别因小失大。”,

其他三人听师兄说得有理,都齐声应是,只有厉冰纯嘴上答yīng

,心中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怎会因小失大?反正我们的计划还不是要在天圣城的‘山河擂台赛’上当众挑zhàn

圣域剑士,就算让他们知dào

我们来了,又能怎样?师父太过谨慎,大师哥处处倚老卖老,我可不吃他这一套。”当下心中计议已定,只要项飞云在这场比试中胜出,她就要上台去挑zhàn

,先好好教xùn

教xùn

这小子,也顺带当众挫一挫他望日城的锐气。

岂知后来,项飞云在处处占尽上风的当儿,反在祺清的“婉灵剑法”下一再失神,到最后更是将已到得手中的晋级名额拱手相让。台下的厉冰纯看得气鼓鼓地嘟起了小嘴,口里嘟囔道:“哼,原来不止会偷人家本领,还是个色迷迷的小鬼头。”

她身边的阮玉看在眼里,心中反倒暗自高兴,嘴上幸灾乐祸地道:“哈,看这小子那副失魂落魄的呆样,我看八成是喜欢上人家小姑娘啦!唉,他倒也不失为一个痴心的人。”

那矮胖汉子凌天战也趁机打趣道:“是啊,四师弟,这就叫‘忍把浮名换恩爱,做得狗熊也风流’哪!”

厉冰纯耳听他们两人一搭一档,加油添酱夸大其辞的混说一气,虽明知是故yì

说给她听,也不由得心中有气。她原本打算在项飞云胜了之后立即上台挑zhàn

,不意现在竟出现这样个局面,心想现在即使登台打赢了这女子,在他们几人的眼里,还是会认为我比不上那项飞云,不如再另找机会和他动手。

当下计议已定,见天色已晚,不顾大师兄等人的反对,决定在望日城留宿一晚,待次日探得他们行止再作打算。那四人见劝她不动,对这个倔强骄纵的小师妹实是无法可施,又势不能撇下她自行离开,也只得在此留宿。好在次日一早,五人就见祺瑞带着昨日选出的晋级选手,离开将军府打马向北而去,不用说是赶往天圣城参加总决赛。五人均是大喜,尤其厉冰纯更是满心兴奋,因为她发xiàn

自己要找的那个项飞云也在同行之中。当下不待大师兄吩咐,立即骑马在后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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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挑夫选婿”

原来厉冰纯本想在路上拦下他们,哪知项飞云等人一路上奔行甚速,竟不稍歇,是以一直追随到此。项飞云几人在驿馆落脚之时,他们在远处瞧得分明,五人奔驰一天,都甚感劳累,当下厉冰纯提议先去用饭,晚上再来找他们动手。那四人也是要强好胜之辈,见有此机会,虽说师父曾有严命不许惹事,但一来小师妹不听劝阻非去不可,众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再者私下里也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心想与圣域人较个高下,于是也就点头同意。

谁知五人用过晚饭,晚上到来之后,竟发觉项飞云等一行人都不在驿馆。厉冰纯大惊,以为他们连夜赶路已经走了,正要转身去追,那大师兄段正刚道:“小师妹莫急,他们定是也像我们一般吃饭去了,尚未回来,只看马匹仍在,就可知他们绝不会走远。”五人一商量,认为曲白等三个年轻晋级选手自不在话下,但祺瑞这个天圣将级的高手却不容忽视,而项飞云这小子更是个极大的变数,往往能使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奇招怪式,和他动手胜负实难预料。于是决定分头躲入房中,先行埋伏,待他们回来,出其不意先伤他一两个,动起手来更有胜算。

五人计议已定,阮玉正要去项飞云房中,厉冰纯先行一步已抢先进屋,于是只得和三师兄去往楼下曲白祺清的房间。段正刚和费无奇二人则往二楼西边祺瑞和韩山虎的房间埋伏。

接着下来,即回到前面项飞云等人回房遇袭的一番打斗。两边众人交手到现在,都是愈来愈急躁。项飞云这边四人中,祺清等三人虽能以彼此之间自小练就的一套“双星护月”剑法,暂时和对手斗个旗鼓相当,但毕竟靠得是出奇制胜和三人间的亲密配合,长久下去,出奇之势既减,威力自不如前。项飞云手中长剑已失,单凭一双肉掌实在难以招架,无奈下只得拔出护身短剑应付。兵刃既不趁手,在厉冰纯的奇异内劲和凌厉剑法下,更是险象环生,形势危殆之极。

而段正刚等四人心中,则又是另一番光景,四人都是又急又气,眼看若论单打独斗,对方每一个均不是自己对手,但偏偏三人联手的这套剑法却刁钻古怪诡异难测,令他们久斗无功。现下唯一的希望只有是小师妹能快速料理了那小子过来助战,谁知这小师妹偏偏在此节骨眼上任起性来,非但对他们四人的说话不理不顾,还和那小子软绵绵的处处留情,竟似在打情骂俏,哪有一点拼命厮杀的样子?只把四人气得一个个嗷嗷乱叫,却偏偏又无法可施。

其实厉冰纯也是心里有苦自己知。原先她是存了轻视之心,交手几招,见对方武功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便丝毫没把他放在心上,暗道是自己看错了人,这小子原来也是脓包一个,打定了主意要将他立毙于剑下。哪知等自己使出绝招刻意去杀他之时,却发觉无论使出何种凌厉狠辣的杀招,他都有法子化解。其实,那并不是说自己的剑招一招一式都被他彻底破解了,而是说他总有法子应付,无论闪躲挡避得如何狼狈,总能保得自己性命和身体的要害部位不至受伤。她却不知这是项飞云数年来临场学艺之时练出来的特殊本领,不禁大奇,接连又变换了数种剑法,连师父秘传的的“紫焰剑法”都用上了,也仅使他臂腿之处多添几道浅浅伤痕,始终还是莫奈他何。只是自己每每出剑之时,都用上了师父的独门内功的“冰磁劲”,使项飞云十分顾及,不敢硬接硬碰,否则的话,就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大占上风。这一来她对这小子不由得观感立变。

斗到后来,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小子竟不知学了什么法,每当两人兵器相交,她正欲使出“冰磁劲”时,他短剑上竟隐隐也能生出一股粘引之力,吸住自己劲气将之引导卸往别处。她大骇之下,攻势更急,项飞云剑上的粘引力却时有时无,显是运用得尚不熟悉,在她一番急攻下不由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可是这样一来,两人打斗虽然内里是愈趋凶险,但表面看来,却粘粘缠缠得没有半分舍命相拼的样子,以至厉冰纯的四位师兄都因此而产生误会。众人又斗得数合,那三师兄凌天战实在看不过眼,冲口叫道:“喂,我说小师妹,虽然你一向任性,从没将我等师兄弟瞧在眼里,但凡事总应以大局为重,你就是现在要选情郎挑汉子,那也要看看场合是否合适。现在这样子和那小子缠缠绵绵,丝毫不顾我等此行任务,这算得什么?”他平时脾气最是暴躁,性子又直,此刻恼怒之时,说话竟全无顾忌,想到就说,不觉把话说得重了。

那小师妹厉冰纯听在耳里,又是当着这许多众人的面,女孩家脸上哪还能挂得住,涨红了脸叱道:“姓凌的,你别在这里倚老卖老,我尊敬你,叫你一声‘三师兄’,不尊敬你,你在本姑娘眼里狗屁不是。你说话嘴里最好放干净些!你给我说清楚,谁跟这小子缠缠绵绵啦?谁又在这里选情郎挑汉子?你若再在这里乱嚼舌根,别怪我厉冰纯翻脸无情,不认你这个三师兄!”那大师兄段正刚也觉三师弟说话重了,怕他两人就此闹僵,赶忙打圆场道:“小师妹息怒,你三师哥是说话重了些,但那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我们师兄妹的,有什么不是好商量,眼下赶紧是先打发了这帮小子再说,免得让外人看笑话。”

这三人一番说话,那曲白听在耳里,此子平素脑筋最是灵便,见他们师兄妹生隙,这机会焉能放过,他平时最爱逞口舌之利,这时不免牙齿痒痒道:“啊哟,我的天哪,打了半天这才弄明白,原来各位苦苦等候在我等房中,感情是为了给这位小师妹挑夫选婿来了。大家既是一家人,又何必呼呼啦啦动刀动剑的,不如坐下来,小弟先给各位敬杯茶,大家歇息一番,然后再来平心静气地谈谈这位小姐的终身大事如何?列位放心,这位小姐呢,长得虽不甚漂亮,人又刁蛮得紧,但我们这里在场的几位男子,那都是乐善好施、胸怀大度、乐于成人之美的谦谦君子,无论选中哪一位,定都会委身下嫁舍己从人,必不至令这位小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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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优势尽失

他这一番话才说出口,立kè

引起两下叱喝,一下来自厉冰纯,一下来自身旁围攻他的阮玉。那阮玉口中大喝道:“放屁!小师妹岂会看上你们这些只会卖弄嘴舌的滑头小子!看钩——”口中说话,手上呼的一钩迎面扫到,曲白挥剑挡开,口中笑道:“啊哟,不好意思得紧,原来这里还有个小白脸在吃醋呢!唉,可惜!可惜!”手中不停,上面摇头晃脑地道:“看你对小师妹一片痴情,我曲白本打算待你那小师妹挑我为夫时主动让了给你,也好遂了你那多年的心愿,奈何你脸蛋虽长得俊俏,人却是窝囊脓包得很,人家根本是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又怎么会喜欢上你呢!”这番言语他本是出言调侃这俊俏青年阮玉的,但越说到后来却发觉越像是在调侃自己的处境,不禁心里暗自一声叹息,自伤自悼,再没有了半分幸灾乐祸之心。

就在此时,耳中闻得“嗤”“嗤”“嗤”三下暗器破空之声,跟着韩山虎大喝:“小心!”曲白急抬头,只见三枚暗器在月色下划出三道极细的银线,分上中下三路向他射来。这暗器来得好快,倏忽间劲风呼啸已到面前。匆忙间他只能先挥剑格挡射向面门的暗器,同时使出“天龙百变”身法,身子左摇右摆,避过上下两路暗器来向。心叫“好险”,正暗呼侥幸,陡觉浑身一震,接着持剑的右臂一阵酸麻,手中长剑竟险些脱手而出。

原来这三枚暗器正是由厉冰纯手中发出,她恼恨曲白适才出言无状,趁与项飞云动手间隙,抖手射出三枚银针,手上运足十成劲道,打定主意要给曲白这小子一个厉害瞧瞧。她这暗器名唤“冰磁针”,长约三寸,通体透亮如银,看上去与普通暗器银针并无异样,但在巫国却是人人闻之丧胆的追魂夺命针。之所以唤作“冰磁针”,是因为在射出时手上同时使出冰磁劲,只要射中对手,银针中暗蕴的“冰磁劲”立即在体内爆开,令对手不死即伤。更有一点,就是在她暗器射出时,对手纵使拿兵刃格挡亦是无用,往往被她的冰磁劲荡开,而就在对手以为已经将之格开大意轻心之际,银针却偏偏破兵刃而入正中对手要害,实是难防难挡。

此际曲白陡见银针飞到,忙挥剑一格,满以为定能将射往面门的这枚暗器格开,却不料手中兵刃与银针甫一碰触,反被含蕴其中的“冰磁劲”震得几欲脱手,不由大惊,只见那银针在这两股力道相激之下,方向只略作偏移,去势反而更疾,眨眼已到面前。曲白惊呼一声“我的妈呀”,连忙一甩头,“嗤”的一声银针擦破右额皮肉呼啸而过。同时间“噗”的一声响,另一枚银针正射中他的左腿腿肚。

原来厉冰纯用劲巧妙,另两枚银针在中途相击改道,曲白躲过射向左胸的一枚,第三枚却再也没能躲开。那枚银针一入腿肚,针上“冰磁劲”立即发作,幸喜一来厉冰纯功力尚浅,二来力分而弱,又是隔空发射,原来的十成劲道到此已只余两三成,但纵使如此曲白也消受不了,他“哎哟”一声,蹬蹬蹬直退四五步,腿一软跌倒在地。好在厉冰纯素来自信,银针上从不喂毒,否则他曲白此刻焉有命在?

但是这一来祺清等三人的联手阵势当即便被打破,曲白坐倒在地手抚伤处,一时无力起来再战,韩山虎和祺清非但要应付对方四人,还要留神照应曲白不被偷袭。原本三人联手尚不能取胜,此刻以二敌四则更是不敌,各个左支右绌步伐散乱,只是在咬紧牙关拼命苦撑。

项飞云暗叫要糟,心想再这样下去祺清他们抵挡不住,非败不可,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几人今晚性命都还要丢在这里。他此时虽然急于赶过去助战,奈何自己亦非厉冰纯敌手,脱身尚不可得,又如何还顾得上他们?不禁暗恨自己学艺不精,心想这位“小师妹”年纪看来和自己一般大小,却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自己这几年可真算是白活了。,

当然在他心底也知这位“小师妹”定是有位了不起的师父相授武艺,否则不可能进境如此神速。旋又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孤苦遭遇,不禁暗自一阵叹息。

这时猛听得厉冰纯一声娇叱:“呆子,不好好留神接招,在想什么呢?难道真个想死不成?”项飞云一抬头,只见青光闪动,厉冰纯手中长剑已到脸前,这一下出其不意,他大惊之下,不及细想,伸手用短剑就是一格。两人交手以来,他原本已打定主意尽lì

不与对手兵刃相撞,这时情急之下,不及变招,转眼间厉冰纯长剑正劈上他手中短剑。厉冰纯大喜,暗道:这下你短剑还不撒手?忙运起冰磁劲,自剑身上撞击过去。

原来她这“冰磁劲”是师门无上绝学,创自师祖巫后玥采容。玥采容生性冷淡,长期居于巫国西北之地冰魄岛,以千年冰魄之助练成此套阴寒异常的“冰磁劲”内功。在巫国,与巫帝摩海的“巫神掌”、巫师班库哈尔的“搜魂术”,并列为巫国三大奇功。这冰磁劲为至阴至寒的内家真劲,专讲究隔空发劲、借物缘身、寻穴侵脉、攻敌伤人,端的厉害无比。不过若非有几十年的内功根基,绝不能有所成就,即使以厉冰纯的师父“黑巫将”麦启峰而论,苦习数十载也勉强练至第四层而已,至于厉冰纯自己,更只是初窥皮毛。但即管如此,那也是非同小可。她这一下全力施为,蓄意夺下项飞云手中短剑,一长一短两剑相触,项飞云但觉身子轰然一震,紧接着一股奇寒之气缘剑传来,霎那间已透手掌心“劳宫穴”而入,直袭全身经脉大穴。这一次较前几回来得既快又急,且更迅猛无伦,项飞云大惊之下暗道“不好”,这时已不暇多想,倏地放松全身,顺着对方真劲来势沿经过穴,一任自行,在体内诸经脉大穴之间瞬息运行两周天,然后再自足底“涌泉穴”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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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因祸得福

原来项飞云与厉冰纯交手之初,曾在她这奇异内劲之下吃过几次大亏,手中长剑更是被震得脱手落地。于是在随后的交手中,便再也不敢与她兵刃相触,一边打斗一边苦思破敌之策。不由想起祺瑞先前在驿馆院落里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心想:前辈嘱我不可再去临阵偷学他人武功,又教我武功之道,在于师法自然,然而眼前这“小师妹”剑上的奇异怪劲,我却该如何破解?正苦思无计,忽觉周遭一暗复明,抬头看时,见一朵乌云飘过,月亮一隐又现。他若有所悟,却又似懂非懂。又觉一阵微风吹来,自己衣袂随风扬起,而微风过处,衣袂却又自然垂下,仍如先前没动时一般。他忽然脑际灵光一闪:乌云遮月,月隐复出,风扬衣袂,风过衣袂自落,无论衣袂月亮,这两者皆是不与之争不与之抗,只顺势导之,随隐随落,而其势自消自解。我何不也依此法一试?

要知这项飞云的悟性实是高绝,但他这一想法却也危险之极。原因在于他从未遇过名师指导,对修习内功的基本法门实是一窍不通,这种顺势引导以卸对方真劲的做法,若没有一定的内功根基,动辄非但引导不成,反而会致体内气息错乱,非死即伤。但也正因他对修习内功一道毫无经验可谈,便也不知dào

这其中竟有此等种种凶险之处。既想到此法或许能行,便决定以身犯险姑且一试。他瞅准机会,待得厉冰纯一剑刺来,便假意不慎与之兵刃相接。一触之下,厉冰纯果然使出冰磁劲反震过来,他随即放松身体一任自然,顺着来势任这股劲气在诸经脉穴窍中游走,自自然然地顺势引导,将这股劲气自脚下涌泉穴导出体外。这便是前面提到的,厉冰纯在与项飞云交手之时,感到他短剑之上竟也生出一股粘引力的原因,也是令她众师兄产生误会的根本所在。

但这样几次之后,厉冰纯发xiàn

项飞云卸她内劲的方法时灵时不灵,有几次非但没有将她入侵的内劲导出,反而似是还受了点伤。原来厉冰纯见与他久战不下,便不停变换剑法,而不同剑法之间,运劲法门自是有所不同,项飞云不明内家导气归引之道,有几次不得其法,便反而受伤。但由于他每逢危急之时,总是坚持一任自然、顺势引导的原则,始终不与她侵入体内的内劲硬碰硬撞,所以虽然受伤,却都甚是轻微。

到后来厉冰纯渐明其中关窍,心想:原来这小子天资虽高,却对练气之法一窍不通,丝毫不懂内家导气归引之道,只是在胡乱瞎碰,现下没走火入魔,倒也真是奇了。哼,也亏他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消解我的内劲。这时她见项飞云正自低头苦思,见此良机哪肯错过,运足全力一剑劈出。果然项飞云大意疏忽之下,仓促间拿短剑格挡,这一来正中她下怀,心道:好小子,这下短剑还不给我撒手?她这次运劲之法与前皆不相同,冰磁劲透掌而入却并不跟着往里侵袭,而是一入之后立即反震回缩。这一来大出项飞云意料之外,他见短剑又和对方长剑相交,立即凝神戒备,同时使身体放松,准bèi

再以前法顺势引导。哪知厉冰纯这次内劲一入即回,在他手臂处反震回缩,猛然间项飞云只觉右手剧震,同时整只手掌变得奇寒无比,竟是几欲僵硬,手中短剑再也拿捏不住,脱手下落。厉冰纯不等他短剑落地,左手一抄,已将短剑抄在手中。仓促间闪眼一看,见这柄短剑描金嵌玉,打造得颇为精致,剑身及柄处刻着“项飞云”三字,料想是他心爱之物,口中娇笑一声,伸手将短剑放入怀中。

项飞云一见之下大急,不顾右手依然酸麻难当,上步伸左手就来抢夺。原来这护身短剑是他七岁生日之时,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父亲唯一遗留给他的东西。他平素极为珍惜,常贴身而带,日常见之如见父母,是他平生最为珍爱之物。这时他见这柄短剑竟被这“小师妹”收去,怎能不急,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其它,伸手便来抢夺。,

此时厉冰纯只要手中宝剑一动,立kè

便能将他左手整条手臂削下。但不知如何,她竟不愿就此伤了对面这俊美少年。于是将宝剑收回,左手探出,倏地刁住他手腕,同时内劲暗吐,冰磁劲直透项飞云腕背“阳池穴”而入。项飞云大惊,无奈之下只有依前法顺势导而引之,欲将她侵入的真气仍自足底“涌泉穴”导出体外。哪知厉冰纯这次学得乖了,劲气蹿及腰腹,竟不往下,顺势一转,直侵他丹田“气海穴”。

这一来只把项飞云吓得心胆俱裂,他虽未专门练过内功,但也知dào

丹田气海是人身要穴,此处若受袭,立即便得身死,忙运劲相抗。情急之下,丹田中竟而生出一股真气,往上直冲,硬阻住厉冰纯袭来的冰磁劲内劲。哪知他不运功相抗还好,这一阻之下,两股劲气在体内相撞,项飞云只觉腹痛如绞五脏欲裂,一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厉冰纯见他被自己内力反挫之下重伤呕血,心下不忍,便欲撤劲收掌。岂知一拉之下,非但手掌撤不回来,更发觉自己手上内劲竟不由自主地往对方体内注去。她这一下真是惊骇莫已,奋力又挣得几下,仍是不能挣脱。一咬牙,便欲提剑来削项飞云左臂。项飞云见她右臂微动,已知其意,心惊之下也是急欲收手,哪知他一拉之下竟也是不能得脱。眼见对方长剑已然提起,心想:若让她这一剑削来,我这一臂焉还能保得住?人急智生,连忙凝神守气,全意吸取对方内劲。厉冰纯右手短剑提起,方欲向他左臂削来,猛然间,陡觉体内真气竟像决堤一般,再也不受自己控zhì

,滔滔不绝地向对方体内倾去。再欲动手时,更觉右臂酸软无力,这一剑非但劈不出去,简直连拿捏也拿捏不住。她心胆皆寒,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撞邪了不成?

原来项飞云发觉她以内劲侵袭自己丹田,由于丹田是人身重穴,大惊之下忙运劲相抗。岂知不抗则已,一抗之下,两股气劲相触,强弱悬殊,项飞云立即呕血重伤。他吐血之下,神智反而清醒,心道:我先前几次与她真劲相触,不加抵抗之时,往往便能将之成功导出体外;而一经相触,立kè

便要受伤,看来前翻对乌云遮月、风扬衣袂的体悟实是正确之至。只有一任自然,不与之争,不与之抗,方能趁势引导,将之导出。想到此,当即放松全身,敞开丹田,无遮无挡,一任对方内劲入注,便就如开门迎客一般。心中暗道:此番能否保得住这条小命,就要行险赌上它一赌了。哪知这一来错有错着,误打误撞下竟是因祸得福,只觉对方真劲一经侵入,便立kè

消融无踪,就如石沉大海一般,立被吸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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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误会重生

要知丹田乃人身气海,而每个人生来悉自俱足,自身就是一个用之不竭的大宝库,只是常人往往不知不晓,或不得其法,不知如何开发利用而已。人在平常情况下要举起百斤重物已是难能,而每当情危势急,全生保命之时,往往能莫名其妙使出千斤之力,就是此理。项飞云本从未练过内功,但一到生命遇危,势急拼命,体内便也能奇妙莫名地生出一股劲气来,也正说明此点。而由古至今,无数武林高手绝代宗师所研创出的种种练功法门,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开发自身潜质,发xiàn

自我,由小我而大我,以达物我两忘、天人合一之至境。至于进一步的破碎虚空、超凡飞升,则更是将自身潜质开发至极至,以在能参透万物、洞彻天机的情况下,实现肉身成佛、羽化飞仙这一人类生命所能创造出的与天地同寿、日月等辉的奇迹。

此刻项飞云全神放松丹田,任厉冰纯内劲入侵,就正如百川注海、水到渠成,厉冰纯的内劲非但不像前几次般被导出体外,反而竟被项飞云全盘吸收,纳为己用。这也正是一些前辈小说之中所提到的吸功大法之类武功的根本法门。为什么那些玄门前辈在练功之时要特别强调先散尽本身功力,也是这个道理。因为若练功者先前内功积蓄已深,对方内劲一经入侵,立即本能的便要催发与之相抗,从而导致走火入魔内脏经脉受损。项飞云一则未练过内功,二来又根本不明其中凶险,大胆险试之下,误打误撞竟练成这项奇功。

此时院中两人情况实是微妙之极,厉冰纯本以左手刁住项飞云手腕,这时反被项飞云反手握住撒手不得,项飞云害pà

自己一旦撒手她再施反击那时将不知如何抵御,是以凝神吸纳对方内劲不敢稍停。可是这样一来,却引得另一战圈中的阮玉祺清等更增误会。

阮玉虽在与曲韩等打斗之际,眼角余光却时时不离开厉冰纯半分,先见她在突袭成功之时,能削项飞云手臂而不削,已满心妒意;之后又见她伸手夺下对方短剑,看了一眼便放入怀中,更是妒意大增;待此刻见到他两人这般以手相握当众传情,更是妒火中烧,再也忍耐不得,大叫道:“小师妹,眼前正事要紧,你可不要忘了自己身份!”他一生之中,从未对这小师妹如此疾言厉色怒斥相向,此刻话一出口,心下也不禁惴惴,又暗自后悔。他身旁那矮胖汉子凌天战更是看不过眼,大吼道:“四师弟,人家小师妹既已另有意中人,我们又何必多事,快些打发了这些人咱们走吧!”说完狼牙棒一晃,呼的一声向曲白头顶打去。曲白这时已偷空拔出飞针,撕衣衫包扎好伤口,勉强支撑着负伤应战,见他这一棒来得威猛异常,不敢硬接,口里呼一声“我的妈呀”,就地一滚,闪了开去。旁边祺清忙伸剑挑出,顺势斜削凌天战持棒手指。凌天战见她招数精妙,缩棒相避,剑来棒往,一时间两人战在一处。

祺清等三人自曲白中针负伤后就一直处于劣势,曲白负伤苦战自不必说,韩山虎身壮力大,虽处在下风,一时半刻倒也尚能坚持,祺清气力本就不济,在这对方四人的狂力围攻下,苦撑两个多时晨,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本来先前在明福酒楼,四人一番谈论,她和项飞云之间的隔阂尽去,两人复归于好,祺清心内实是欢喜无限,一直想着待和爹爹会合后,要找个和这小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好好修理修理他,以出出这两天来憋在心中的这份闷气。哪成想甫回驿馆便遇强敌,她本就心里烦躁,待到打斗中途,对方四位师兄对那小师妹心生不满,出言责她不该对项飞云暗生情意、手下留情。她先是不以为意,这时经阮玉、凌天战提醒,偷眼瞧去,果见他二人手掌相握,四目交投,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可不知二人此时实已到了生死关头,见此情状,不由心头火起,冲项飞云叫道:“项飞云,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舍命相拼,你却、你却在那里做什么?哼,算我祺清先前看错了你!”,

曲白这时正好一个不留神,又被那大师兄段正刚在左胯上踹了一脚,滚出老远这才停住。他站起来伸手揉搓伤处,口中痛哼一声也道:“我说项兄,你既有意要纳这如花似玉的小女子为妾,做兄弟的也没有话说,只有替你高兴,但你老兄总不能不顾及兄弟们的死活吧!你和小嫂子晚些再亲热也不迟,先过来帮我们打跑了这帮混蛋再说!”

两人这样一说,项飞云心中大急,勉强开口说道:“清……清儿、曲兄,你们误会了,我没有——”这时他体内吸取厉冰纯的冰磁劲真气越聚越多,只觉周身上下出奇的寒冷,直是如坠冰窖,上下牙齿“咯咯”打颤,全身几欲僵硬,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耳听得那边祺清又是“哼”的一声,显是对他的说话根本不信,曲白则“哎哟”“哎哟”连声呼痛,知dào

那边也已到了生死时刻,心下更添忧虑。

他这时急盼能和这位“小师妹”收手罢斗,好抽身过去帮忙,但又怕自己若就此撤掌,一旦那“小师妹”再不依不饶,拔剑相向,那时自己可就没法抵御了。是以虽觉周身上下愈来愈寒冷难受,却仍是咬牙苦撑,不敢稍停地吸取对方内力。只是一边手上不停,一边却抬眼相视,以目示意,希望对方可以停手罢斗。

反之对厉冰纯来说,此刻心中却又是另一番苦楚。一方面她发觉自己体内真气正源源不断地被对方吸取,全身上下愈来愈觉酸软无力,不由又是惊骇又是气恼。惊骇的是这少年不知使得是什么邪法,简直是从所未闻,怕就连自己师父也不晓得;气恼的却是眼见自己十几年辛苦练就的真气正在一点一点流往对方体内,而偏偏自己却又无可奈何。她这时真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这小子两口出气,想起自己先前一时手软,竟然遭此大祸,心里真是悔恨不迭。而另一方面又听得三师兄四师兄不断向自己说出那些无礼言语,这时反不再生他们的气,暗道:“也难怪师兄他们误会,我确实对这小子太过心慈了。”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难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不由又打眼往项飞云瞧去,正好项飞云此时往她看来,四目相投,两人脸上都不禁微微一红,又一起低下了头。项飞云强提一口气,勉力轻声说道:“厉……厉姑娘,我们……我们停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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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奇变陡起

厉冰纯“哼”的一声,赌气道:“是生是死,此刻都操在你的手心上,还问我干么?”项飞云又是一阵脸红,道:“姑娘莫怪,我……我也不知为何竟会成这样,我现在就收掌,但你……你却不可再和我动手。”厉冰纯心想:我此刻内力被你吸取了大半,浑身酸软无力,又怎能和你动手?口中却道:“好,我不动手就是,暂且饶你这一次,你收手吧。”项飞云听她这时还在逞强,也不计较,依言撤回手掌。

哪知厉冰纯内力骤失之下,全身酸软无力,适才因和项飞云两手相握,又凭着一股信念相撑,这才不至于摔倒。这时她见项飞云果真依言撤掌,心下一松,又失去了项飞云左手支撑,身子一侧,竟向着项飞云这面软倒下来。项飞云刚撤回手掌,忽见她向己方摔倒,不自觉的进前一步,伸手相扶,厉冰纯恰好“嘤咛”一声躺在他的怀里。

这一来不仅两人脸红发窘,另一战圈里的曲白凌天战等人更是一片鼓噪哗然。阮玉陡见自己苦苦追求了数年的小师妹,此刻竟当众倒在他人怀中,暗想自己几年来用尽心思又何尝换来她片言笑语,想不到她竟会对一个初见面的圣域少年一见钟情**,霎时间心丧若死、万念俱灰,只觉得此地再也无法久留,一声长啸,往虚里挥出一钩,腾身去了。

这边也更气坏了祺清,要知此时天上虽有月亮照耀,毕竟仍是夜晚,兼之两下又隔着数丈远的距离,各人面上神色本就看不真切。祺清边打斗边时时留意,但见他两人初时四目相投,跟着又低声私语,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项飞云才一撤手,那被唤作厉冰纯的“小师妹”就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祺清心想:他两人若无暧昧,交谈又何须低声,这小师妹太也不知羞耻,竟然当众**。又一想: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他两人皆有此意,只她一人又焉能如此?此念一起,不觉又将全部的恼恨都倾泻到项飞云身上来。她从小到大,不是被父母宠着哄着,就是每日里接受曲白韩山虎的百般讨好,自来骄横惯了。稍见不如意之事,立即便要动手大闹一场,这时见项飞云竟然如此对她,也不理会这边战场,意念剑法展开,唰唰两下急攻,迫退来敌,口中娇叱一声,飞身纵起,一剑便往项飞云刺去。

项飞云陡见厉冰纯斜倚怀中,正自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耳中闻得一声娇叱,一转头,见祺清满脸怒容,飞剑向自己刺来。虽然情知是她误会,这当下却又来不及解释,眼见剑到,他手中又无兵器,情急之下,顺手取过厉冰纯手中宝剑,回手便是一挡。

哪知他此时体内满蕴厉冰纯的冰磁劲内劲,又不晓得导气归引之法,只觉一股股冰寒的真气在体内四处乱窜,难受之极,正不知如何发泄,这时顺手一剑劈出,自然而然地冰磁劲便缘剑而出。霎时间两剑相交,但听得“轰”的一声暴响,祺清手中宝剑脱手飞出,人更被震得倒跌出去三丈来远,这才勉强立定。她微一抬手,只觉整条右臂奇寒彻骨,酸麻难当,竟是再也抬不起来。她想不到项飞云竟然还会还手,更料不到他竟会使出此等邪门之极的武功,她一生要强,平时又极得父母宠爱,处处维护,和曲白韩山虎在一起时,两人更是事事讨好百般忍让,长这么大哪吃过这等亏?吃亏还在其次,想自己年轻貌美,又是威震帝国的天圣将祺瑞爱女,几年来,暗中爱慕自己的男子不知有多少,自己一概瞧不入眼。好不容易看上了这个项飞云,自己以将女之尊屈身下就,向他表白爱意,原想他必定感动非常,对自己百倍怜爱,哪知他先是以有碍朋友情谊为借口推托,适才虽在明福酒楼上四人已将此事当面说开,却也不觉这小子对自己有什么亲近表示。而这一刻,才只是一扭头的功夫,他便将自己抛之不顾,完全置诸脑后,竟当众和这陌生女子搂抱亲热缠绵谈情,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自己对他一片情意,他竟一再蓄意推托虚言以对,内心没半点真情。她这时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自主竟哭了起来,自两腮流下两行清泪,口中抽泣着道:“项飞云,你好,你好……”,

这时厉冰纯气力稍复,已挣脱项飞云怀抱,俏丽的脸上红霞未褪,心中又羞又恼,双目盯着项飞云,一顿足,娇嗔道:“项飞云,今日之仇本姑娘来日定当再来找你算账!”说完也不取回宝剑,一个倒翻,纵身去了。

那边段正刚等三人见小师妹又已离去,当下也无心恋战,各自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凌天战肩扛狼牙棒,哈哈一笑,粗声说道:“四个圣域的小鬼,你们的脑袋今日就暂且先寄在各自头上,大爷来日再来摘取,不陪了!”说完三人齐身一纵,踪影不见。

韩山虎赶忙收剑,先过去扶住曲白,问道:“小白你死了没有?”曲白以剑拄地啐道:“死小子用你咒我哩,你曲大爷属豹子的,命硬得很,死不了!”他这一大声说话,牵动伤口,口中不住“哎哟”“哎哟”的呼痛。韩山虎笑道:“没见过豹子还这般怕疼的,倒是像极了耗子。”说罢哈哈一笑,又道:“咱们过去看看清妹。”

韩山虎扶着曲白两人刚转过身,只见远处的项飞云“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四肢抽搐,身体蜷曲,口中不住呻吟,竟像是一副痛苦之极的样子,便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到得近前,韩山虎道:“项兄你怎么了?”曲白兀自取笑:“莫非是中了那又厉害又刁蛮的‘小师妹’的毒手?”仔细看时,却见项飞云脸色苍白,上下牙齿不住“咯咯”打颤,紧咬牙关,四肢抽搐得更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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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圣域禁地

二人见项飞云神色不对,韩山虎伸指探他额头,一探之下但觉如触冰石,竟是浑身奇寒无比。韩山虎“啊哟”一声连忙缩手,口中道:“小白,这是怎么回事?”曲白见状也自伸手一摸,怪叫道:“不得了啦,这简直就像冰人一样!”才说完,二人又同时大叫出声,原来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但见项飞云发梢衣衫之上,已隐隐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屑。曲白大叫:“清妹快来,你的心上人就要小命不保了!”

祺清此时站在原地犹自在生项飞云的气,虽见他摔倒在地也没过去。这时听曲白如此大叫,叱道:“死小白你给我听着,从这刻开始,我祺清和这薄情无义之徒再没半点关系。”她口中虽这样说,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只听得韩山虎说道:“看来我们适才实是错怪了项兄,瞧这情形,项兄似是受了奇异的内伤,若不立即施救,恐有生命危险。”

曲白道:“这么说他们刚才确是在比斗内劲了,这可奇怪之极。”原来他和项飞云曾在擂台之上动过手,知dào

项飞云没有丝毫内功根基,实在想不出他如何与那小师妹比斗。

祺清眼见项飞云此刻的痛苦模样,情知韩山虎所言不假,自己实是冤枉了他,但要她当众认错,却是万万不可,心下疼惜,口中兀自强撑道:“这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和那小妖女纠缠在一起。”又道:“你们还愣着干么?还不赶快想办法救他!”

曲白扭转脸打趣她道:“我还道清妹果真从此不再理会人家的生死啦,哪知这才一会儿功夫便又心软了,唉,真不懂这小子到底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能得清妹这般倾心。”祺清俏脸一红,瞬即双眼一瞪,伸掌在他头顶轻拍一记,嗔道:“我的事不要你管!还不快想办法!”曲白被她一拍,“哎哟”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口中呼痛道:“清妹似乎忘了我也是受伤之人哩。”

祺清小手一摆:“自己一边调理去。”不再理他,转头向韩山虎道:“小虎你看该怎么办?”

韩山虎沉思一会儿道:“我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先找一辆马车,然后立即载着项兄去和世伯会合,到时再请世伯设法相救。”

祺清心想也只有如此,于是点头。韩山虎当即转身去张罗马车去了。好在他们所处之地是在驿馆之中,原就为各地来往人等备有马车,而驿馆中人经此一番打斗,更是大半都已从睡梦中醒来,韩山虎找到驿店长官,说明缘由,不多时将马车拉来。三人当下把项飞云抬上车去,再拿两床厚被褥盖好,然后将韩山虎、祺瑞和项飞云来时所乘坐骑都系于马车之后。一切准bèi

妥当,韩山虎在前赶车,曲白祺清一人一骑,两骑一车,出驿馆直往北边大道而去。

三人借着月光,连夜赶路,出彬城往磨子矶而去。三人都是一样心思,心悬项飞云安危,路上不住加鞭疾驰。祺清骑马行在马车右侧,耳听得车中项飞云呻吟之声愈来愈烈,间中还不时胡言乱语起来,心中真是又疼又急,一颗心怦怦直跳,只盼能早些见到爹爹,别要误了他的性命才好。

这样行了一个多时辰,三人勒马向西北一转,拐上一条林荫小径,这条小路显是平时极少人行,路面崎岖不平,凹凹凸凸的甚是难走,深夜里马车行于其上,一颠一簸不时发出“咯吱”声响。又行得一阵,眼看磨子矶在望,三人大喜,互望一眼,正要催马疾驰,忽然道旁树上枝叶一分,跳下一个人来。那人落到他三人马前,口中轻声道:“清儿虎儿白儿,是我。”祺清等三人闻言又惊又喜,定睛一看,眼前此人正是祺瑞。

祺清道:“爹爹,快来——”话没说完,只见祺瑞身子一晃,竟险些栽倒。祺清连忙跳下马来扶住,惊叫道:“爹爹你——你受伤了?”祺瑞作势要她小声,道:“事情紧急,不要多问,先跟我来!”几步走到马车后面,解下自己坐骑,勉力翻身上马,却不向前直行,一抖马缰,竟从道旁树木间斜刺里穿出,径向西行。三人互看一眼,均知事情有变,不敢多言,各自赶车骑马,紧紧在后跟随。,

祺瑞当先在前带路,只见他一拐一绕,已然走上一条小径,显是对此处地形颇为熟悉,不多时将他们领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之中。这时已届拂晓,天色微明,祺清在马上抬眼打量这处山谷,只见黑林怪石,古木奇峰,头顶上许多处山崖突兀狰狞,阴森森的甚是吓人,不自禁的在马背上打了一个寒颤,心道:“不知爹爹为何要将我们领到这样一个面目狰狞可憎的鬼地方来,这里比我的绣玉谷可差得多了。”曲白和韩山虎一见祺瑞将他们领到此处,心中都是齐齐一惊:“这是我圣域历来禁地,祺世伯怎么会领我们到此?”

三人各自惊疑,此时也不便多问,只是在后催马跟随。这时祺瑞已来到谷中一处树林前面,当即下马而行。穿过树林,祺清等更感奇怪,只见林后除了一堵黑黝黝的崖壁之外,根本无路可行。三人正自奇怪,祺瑞已走到崖壁前面,蹲下身子在壁底摸索一阵,突听“隆隆”之声响起,三人看时,前面石壁中间竟开出两扇门来。石门不断向两旁缩进,不多时眼前现出一方宽九尺、高丈半的石门洞。三人不约而同惊呼出声,原来眼前竟又闪出另一处谷地来。

祺瑞一打手势,牵马先行,三人随后跟了过去,祺瑞待他们都进去之后,又在这边壁底一处突起的石块上向左旋了三下,然后轻轻向下一按,两扇石门奇迹般的又复“隆隆”关起,将众人与外边山谷隔开。

这处山谷也甚是宽敞,祺瑞领着他们又向里行得一阵,拐过一个山脚,见离出口处已远,遂在此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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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运功疗伤

韩山虎将马车停好,几人又将马匹系在远处几株大树之上。回来正欲开口询问,却见祺瑞身子一阵摇晃,一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身子随即向左侧倾去。祺清忙伸手扶住,见爹爹受伤如此之重,不禁骇得花容变色,一张俏脸顿成苍白,颤声问道:“爹爹,爹爹您怎么啦?”祺瑞喘息一阵,缓缓开口说道:“我没事,不过需yào

用功调息数日,近期内是不能再与人动手了。”接着一叹:“唉,好厉害的‘巫神掌’,想不到摩海竟有此等杰出的年轻传人,真叫人好生担忧。”转口又道:“清儿小虎,你们是否也遇上了什么事?车里躺的是飞云么?他怎么了?”

韩山虎当下将驿馆中遇袭之事简要说了,祺瑞愈听愈惊,脸色也愈见沉重。待韩山虎说完,曲白问道:“世伯是否知晓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呢?”祺瑞先不回答,道:“我先瞧瞧飞云的伤势。”祺清等跟着他来到马车旁,祺瑞掀帘进去,揭起被褥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探了项飞云脉搏,然后下得车来,急道:“是冰磁劲!想来对方定是巫后玥采容一系的弟子门人。你们快抬他下车,我现在就为他疗伤!”祺清道:“可是爹爹您的伤——”祺瑞一摆手:“事有轻重缓急,这刻也顾不得了,若不立即施救,飞云现下便有生命之危。虎儿白儿,你们先将飞云抬下来扶他坐好!”

曲韩二人依言将项飞云从马车之中抬出,此时项飞云已然神志昏迷不省人事,曲韩两人手方触到他身体,不自禁地都是一缩,曲白惊呼道:“我的娘哎,怎么这样冰的,简直就似冰块儿一般。”说着二人将项飞云抬下车来,依祺瑞所言扶他盘膝坐于地上。看时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已有苍白转为透明,虽然他们已用两床厚棉被给他盖着,但衣衫手脚处仍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屑。曲白韩山虎二人对望一眼,都是大为惊骇,不知那“小师妹”所使的是什么邪门武功,竟然厉害至此。

祺瑞深吸一口气,然后也盘膝在项飞云身后坐下,伸两掌抵于他背心要穴,开始为他运功疗伤。祺清站在旁边看着,一边看一边担心,既盼爹爹能快些将他治好,又担心因此而使爹爹伤势加重,心情矛盾之极。

过得一会儿,只见项飞云头顶开始冒出丝丝热气,但不久又即渐渐退去,跟着祺瑞身子连晃,抵于项飞云后背的一双手掌上竟也隐隐生出冰屑来,并不住扩展至两臂。三人看得都是一惊,知dào

祺瑞在身受重伤之下,内力不支,此刻非但没能压制住项飞云体内这股冰寒之气,反而被其所伤。三人正在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祺瑞猛一咬牙,显然是拼尽全力往项飞云体内输入他习练“灵镜诀”二十载所得的纯阳真气。又过得一会儿,三人只见祺瑞臂上手上的冰屑开始逐渐化去,脸色也由先前的凝重紧张趋于平和,而项飞云头顶又有丝丝热气腾起。再一会儿,项飞云身上的冰屑也开始融化。三人不由得大喜,悬着的一颗心到这时才稍稍安定下来。

不多时项飞云睁开眼来,见曲韩祺三人正自焦急地望着自己,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双眼中流露出一片茫然之色。正欲开口询问,只听身后一把祥和的声音传来道:“不要说话,凝神守气,将自己体内真气沿着我引导的方向运行。”项飞云听出是祺瑞的声音,此刻虽有满腹疑团,却也不敢多问,于是重又闭目,两手交叉,掌心相抵,呈左上右下放于腹前,依言运行体内真气。

待真气运行到第三遍,已觉体内寒气渐消,痛苦难受之感立减,再运行得两遍,更觉胸中郁塞冰寒之气尽除,通体气脉畅通无碍,说不出的舒服惬意。祺瑞这时也停下手来,项飞云连忙起身站起,祺清跳过来拉着他手笑道:“你没事了吗?现在感觉怎样?”,

项飞云道:“适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我怎么觉得整个人都好像掉在一个冰窖里一样,奇寒无比。”祺清这时见他好转过来,一腔愁云顿时飘散,满脸喜笑颜开,忍不住就想伸指去弹他额头,忽地想起爹爹就在身旁,手已伸出又连忙缩回,口中娇呼道:“你呀,刚才浑身结冰,人事不省,只懂满口胡言乱语,也不知人家有多担心呢!要不是爹爹及时相救,只怕你此刻已真被冻成冰鬼了呢!”项飞云喜道:“清儿你不生我的气了么?我真的没有和那——”话才出口立kè

想到祺前辈就在自己身后,这“清儿”两字怎能说得出口?不觉脸上一红,后半句话再也说不下去了。连忙转过身来向祺瑞道谢,却见祺瑞兀自在闭目运功,正不明所以,祺清道:“爹爹受了伤,暂不要打扰他,我们到另一处去说话。”项飞云惊道:“祺前辈受伤了么?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的缘故么?”

祺清先不答他的话,带头领着三人走到一个距离祺瑞稍远的地方停下,这才道:“那倒不是因为你,爹爹可能是被昨晚我们在酒楼上所遇到的那队巫族骑士所伤,具体原因我们也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哈,你好转过来了这下可太好了。”项飞云又重复先前的话道:“清儿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吗?”祺清道:“哼,你当我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不过我可警告你,今后不准再和那个小妖女来往,若被我发xiàn

,我决不饶你!”旁边曲白韩山虎两人听得心里暗笑,曲白摇头晃脑道:“唉,飞云兄若非后来被那妖女的妖法所伤,现下还不知谁要闹个天翻地覆呢?”他话刚说完,祺清已跳过来拧住他耳朵,口中恶狠狠地道:“死小白谁要你多嘴,看我不把你的耳朵拧下来!”曲白连忙求饶道:“姑奶奶饶命,小子知错了,小子不该出言破坏了姑奶奶的好事,姑奶奶请高抬贵手,万勿跟小人一般见识。小人贱耳一双,实不配姑奶奶玉手一拧,没得弄脏了姑奶奶的手指,姑奶奶请息怒。”祺清美美的一仰小脸,口中哼了一声,满yì

的道:“这才乖嘛,算你小子知趣,姑奶奶今次就饶了你了。”看得项飞云和韩山虎二人哈哈大笑,各人先时的忧虑担心经此一笑均轰然而散,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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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大战将临

这时祺瑞在运功调养了一会儿之后,已从地上站起,四人连忙过去询问他的伤势。祺瑞道:“我这次受伤颇重,伤及腑脏,想来没有十天半月的休息调养是绝好不了的。唉,想不到巫国竟有此等不世之年轻奇才,真是令人担忧。”项飞云道:“前辈是在跟踪那队巫国骑士时受伤的吗?想不到那个锦衣少年竟有如此武功。”祺清在旁一撇嘴道:“哼,瞎逞能,你怎知dào

是那个锦衣少年把我爹爹打伤的?”祺瑞眼中却露出赞许的眼光,道:“飞云所料不差,我正是被那锦衣少年所伤的。”祺清仍不服气道:“他是‘瞎猫碰死耗子’,有什么了不起!爹爹你就不要再卖关子啦,快些把经过说给我们听!”瞥眼见曲白在旁摇头晃脑地似欲发言,知dào

这小子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娇叱道:“你还想说什么?!”

曲白在旁听她说项飞云是“瞎猫碰死耗子”,本想出言讥嘲她几句,哪知话还来不及出口,便被截住,他怕祺清再来拧他耳朵,忙一缩头,吓得“咕嘟”一声,把话吞了下去。项飞云等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祺瑞瞪了祺清一眼道:“清儿不得无礼。”祺清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祺瑞摇头叹道:“唉,都是我平日把你给宠坏了。你再这么刁蛮下去,看谁还敢要你!”祺清闻言,拿言瞅着项飞云道:“他敢不要我,看我怎么修理他!”项飞云被她当众这样一说,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忙低下头去。祺瑞苦笑一下,不再理会祺清,转身走到谷中一块大青石上坐下,招呼他们四人过来。项飞云等知dào

祺瑞要讲述他受伤的经过,并隐隐觉得在这件事背后,定还有一些十分重大的事情发生,否则祺瑞也不会将他们带到这里来。

此时天色已明,朝阳初吐,金色的阳光铺洒下来,各人均觉一阵洋洋暖意。五人虽一夜激战赶路,没有休息,但此刻却人人毫无倦意,各自找了一个地方,或站或坐,静候祺瑞说话。项飞云内伤初愈,不宜久站,遂也找了一块青石坐了。曲白在另一处草地上坐下后,招呼祺清也来坐这,祺清“哼”了一声,却往项飞云身旁坐了下去。韩山虎性喜好站,便静静站在一株花树前面。

祺清坐下后抬眼四望,见此处山谷与外边的颇不相同,草青藤密,花树四布,小溪流水,蝶舞蹁跹,竟是秀丽之极。祺清一呆,暗道:“此处倒与我的绣玉谷有七分相似。”

待众人坐好,祺瑞咳嗽一声,脸色又变得十分凝重,开口说道:“飞云、清儿、小白、小虎,我现下所说之事十分重大,你们须留神倾听,不得有丝毫大意。不日之内,此处即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发生。此战关乎我圣域存亡兴衰,势将成为帝国数十年来最重yào

的一战,比之三年前云师与魔君通天峡一战犹有过之。我如今身上有伤,数十日之内,决不能再与人动手,而圣域其他人等,即便现下立即兼程赶来,恐到时也是鞭长莫及,到那时就只有靠你们几人来力挽狂澜,挽救帝国的命运了。”

祺瑞这一番话说出来,直把项飞云等四人听得都是大吃数惊。他们虽已猜到必将会有一些大事发生,却想不到竟是这般事关圣域兴衰、惊天动地的天大之事。再听祺瑞说道,他身受之伤,竟然严重到数十日内决不能与人动手,四人愈是心惊。及至后来,听得到时更要全靠他四人与敌周旋,力挽狂澜,更是吓得一个个魂飞魄散。曲白当即就大叫出声:“我的娘哎,世伯你这不是成心要我们几个的小命吗?别的不说,昨夜驿馆一战,对方只来了五个巫国后辈子弟,已令我们不能抵敌。若非项兄舍命缠住了那厉害得邪乎的厉小妖女,我们几个此刻焉有命在?如再要我们去对付那队巫国骑士,那我们只有抱头鼠窜任人宰割的份儿了,哪里还能去挽救帝国的命运?”,

祺瑞听他这样说,却出奇的并没有出言训斥,反而叹了口气道:“此事却是难为你们几个了。不过我还要再告sù

你们一点,你们这次要面对的敌人,非但只是昨夜驿馆袭击的五个巫国后辈子弟和那队由锦衣少年带领的巫族骑士,更有包括了展飞、麦启峰在内的一众巫神将级高手,此外巫国久不出面的几位长老和巫师师妫到时也将会亲自出手。”祺瑞这几句话没等说完,曲白“我的妈呀”的一声大叫,跳起来抱着头撒腿就跑。谁知还没跑出几步,身后一块石子飞来,正好打中他左腿膝弯,曲白“哎哟”一声跌倒在地。跟着祺清在后赶了上来,一把拧住他耳朵笑叱道:“好小子,平日里是怎样在我面前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的,还说道就算是巫帝邪皇魔君数大高手齐至,你姓曲的也绝不皱一皱眉头。这会儿怎么啦,只听到几个巫国长老和那什么师妫的,就吓成这个样子啦!瞧你这副不要脸的死德性,你还抱着头跑?你再跑一跑我看看?看本姑娘怎样修理你!”一边说着,一边像拎兔子一般把他拎了回来。

及到了原处,曲白嘻嘻一笑道:“清妹还不放手,难道真要把我的这对兔子耳朵拽掉不可吗?”祺清咯咯一笑,道:“好吧,也玩得够了,看你这只小兔子倒也挺乖巧可怜的,本姑娘就饶了你吧。”说着遂放开了手。项飞云正自惊愕,旁边韩山虎笑着解释道:“项兄不要误会,他们两个自少这样玩闹惯了。”项飞云随即哑然失笑,这才明白曲祺两人是故yì

在搞恶作剧活跃气氛,不过这等活跃气氛法倒当真少见得很。

四人听祺瑞又说出这一番更令人惊之又惊的话来,本是人人忧虑重重,只觉无论是为了何事,要去对付这样一群实力强dà

之极的敌人,根本是毫无胜算。但经两人这样一打诨胡闹,事情虽仍不能解决,压力却减轻了不少。项飞云更是觉得,和这样一群充满活力与快乐地人在一起,自己将有信心去面对世上任何即将到来的困难与挫折,不由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

第二十八章 晶球重现

祺瑞见这情景,也是摇头一番苦笑,这才又开口说道:“要你们几人去办此事,确实是危难重重,但此事既有关‘圣域晶球’,我们纵然力战而死,也决不能退缩半步!”他此言一出,项飞云还不觉得怎样,曲韩祺三人却都是失口惊呼,尤其曲白更是大声叫道:“什么?‘圣域晶球’竟又重新出现了吗?”项飞云见三人这般反应,更感事情重大,急问:“‘圣域晶球’是怎么一回事?”

祺瑞顿了一顿,这才缓缓说道:“也难怪飞云不知,百年前,‘圣域晶球’原是我圣域历代君主的掌国信物,只是在五十年前的一次大战中,不幸遗失。是以后代几位圣君,虽为君主,却都并无此物。虽然这几任君主在位期间,一直都不断派人寻找,可是不管如何明察暗访,晶球始终是毫无影踪。年代久了,圣域的普通民众也就渐渐将此事忘却了。”项飞云道:“听前辈适才所言,难道这已经遗失了数十年的‘圣域晶球’,真的竟又重新出现了吗?”祺瑞正色道:“正是。巫国这次之所以派遣如此众多高手前来,其中一件大事就是为了抢夺这‘圣域晶球’!”

曲白不解道:“祺世伯,这‘圣域晶球’既是我帝国历任圣君的掌国信物,那么照理说落在巫人手里应该无甚用处才对,我真是想不明白巫帝又因何要派出这众多高手来大肆抢夺呢?”祺瑞道:“白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正因为这‘圣域晶球’是我帝国历任君主的掌国信物,对圣域和圣君来说有着无比重大的作用;所以他们才如此处心积虑的抢夺,不让它重新回到我帝君手中。”说到这里,祺瑞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这数十年来,我圣域之所以兵火不断、政局动荡,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历任圣君都没有拥有此物;以至帝君之位不稳,在国内威信难立,各大城主将纷纷拥兵自立,俱怀私心,众将士不能团结一致,齐心对外,这才被外敌有机可趁。数十年来,巫国、魔域和帝国西北的邪皇山城,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频繁入侵,原因正在于此。”接着语气一振,道:“现今天赐良机,被我在机缘巧合下偷听得他们的谈话,竟从中探得这么一个天大的喜讯。如果我们这次能重新找回失落的‘圣域晶球’,献给圣君,则我圣域必能从此上下一心,共抗外敌,重振先时雄风。到那时,它巫国、魔域、邪皇山城,又如何能对我圣域构成丝毫威胁!”

项飞云见他说这番话时一双眼熠熠闪光,神情激动振奋,似是又陷入了对帝国当年盛况的憧憬回忆之中,受他情绪影响,一颗心也不由得激动起来,但觉此刻纵是为争夺‘圣域晶球’而死,也是在所不惜。再转眼看曲白等三人,见曲白和韩山虎也是听得两眼发亮神情亢奋,心想:我帝国有这许多热血男儿,岂能容大好国土再在我们这一代手中遭受外敌凌辱?又看祺清时,恰见祺清一双美目正自情深款款地深注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急忙转过头去。耳际但听得祺清在身旁轻声一笑,不觉心神一荡,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掌竟被她握在手中,心内吃了一惊,又因祺瑞在前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将手掌轻轻向外一抽。谁知祺清也早用上了力,他这一抽之下竟抽之不脱。还欲再抽时,只觉祺清身子前移,小脸探出,嘴唇已凑到了他耳际,同时耳中听得她娇嫩的语音轻声说道:“再抽!你敢再抽回手掌的话看我不咬你耳朵!”

祺清此时坐于项飞云身后右侧,她这一小小举动,坐在项飞云对面的祺瑞自是看得不大真切,但项飞云当着祺瑞之面,却是尴尬无比。只觉将手抽回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彷徨无措下只得任她握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怦怦乱跳。但觉祺清握着自己手掌的一双小手柔软滑嫩,自己手掌被她这么轻轻一握,直如身坠云端,一时间不由心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原来祺清坐在项飞云身旁听爹爹说话,先时听到“圣域晶球”重现,自是不免吃惊,但听到后来祺瑞向项飞云解释晶球来历时就没大留心,又因自小及大,祺瑞多次在和祺清闲谈时提起此事,每次说罢都是深以晶球不能复得为憾。祺清听得多了,不免烦腻,女孩家心事,便将注意力转到身旁的项飞云身上来。偷眼一瞧,见他身体前倾,正自全神贯注听得兴奋异常,心下越看越喜,不由盘算起该怎样捉弄他一下才好,可巧他这时刚好转眼过来瞧自己,于是噗哧一笑,伸手便握住了他的手掌。

这时祺瑞在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开始接着往下说,项飞云连忙撇开杂念凝神倾听,祺清却埋下头用右手食指在他掌心写起字来。她先写了“小呆子”三字,跟着又写起两人的名字来,项飞云此时却无暇再去理会。

只听祺瑞又道:“‘晶球’重现,虽然对于我圣域重组,乃是天大的喜讯,但眼下要想真的得到晶球却并非易事。如果单凭我们几个人,实可说是连千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韩山虎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令世伯您在这一两天内重新恢复功力呢?”祺瑞摇头苦笑道:“以我目前的伤势,莫说要在一两天内恢复功力是绝无可能的事,纵使精心调养上三五个月,武功也顶多只能恢复到先时的七成。”四人闻听此言,又是吃了一惊,均想不到祺瑞的伤势竟会严重至此,尤其祺清更是险些哭了出来,握着项飞云的一双小手陡地变得冰凉。祺瑞再长叹一声道:“就算我现在功力尽复又如何?遇上巫国那武功深不可测的锦衣少年,还不是要重蹈覆辙,再败一次。唉,真想不到巫国竟有此等杰出子弟。”项飞云听祺瑞自开口说话到现在,不住口的称赞这巫国锦衣少年,不禁大感好奇,问道:“前辈是如何受伤的?不知能否告知我们?”祺瑞一笑道:“那又有什么能不能的,你们既想知dào

,我就告sù

你们又何妨。况且此事又与‘圣域晶球’有关,原也应该让你们知dà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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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惊悉机密

项飞云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对祺瑞此人愈加敬重,心想祺前辈既待人和善,平易可亲,没有丝毫架子;又能关爱后辈,顾全大局,实是帝国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心中思索,耳内却丝毫不放过祺瑞所说的每一句话语。祺清听父亲将要诉说自己跟踪那队巫国骑士受伤的经过,便也停止了右手的活动,握着项飞云的手掌坐直身子聆听。

祺瑞却没有再看他们,抬眼望向远方,似又陷入了昨晚的危险经lì

之中,口中喃喃说道:

“昨晚咱们在酒楼遇到那队骑士从街上驰过,只看他们的行动举止,我便知他们定是巫族之人无疑,当下悄悄在后跟随前去。一路之上,见领头的那二男一女三个年轻人不住说笑,我不便离得太近,只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只听那女子管那带头领先而去的锦衣少年唤作‘峰哥’,却管那和她并肩而驰的紫衣少年叫‘小忌’;而那两人都唤她作‘冰妹’。虽然对他们的说话我并不都能完全听到,但只看他们的手势举动,也能猜到他们说的只是一些打情骂俏之类的话语。”

祺瑞说到这里,不自禁地拿眼扫视了一下对面倾听的项飞云等四人。项飞云几人先听得他的说话,又经他们这么用眼一扫,不禁个个脸上一红,都低下头去。祺瑞见状又笑道:“年轻人嘛,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但我希望你们几个切莫因为感情纠葛而致伤了朋友之情。如能做到这点,那我就真的放心了。”项飞云抬起头,真诚地道:“前辈请放心,飞云相信我们定能妥善处理好此事的。”祺瑞望向项飞云,神色之中尽是温和之意,微一点头,道:“飞云能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转眼瞪了项飞云身后的祺清一眼,这才接着往下说道:

“我见他们三人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正没做留心时,忽听右边那紫衣少年笑了一声,说道:‘少主,冰妹,我说帝君他老人家这次也太过谨慎,要破坏他们圣域的山河擂台赛,凭我们几人已是绰绰有余,哪还用得着如此劳师动众,非但派出了十大巫神将其中之四,竟还请出了三大祭司长老,嘿嘿,嘿嘿,可真是……’”

祺瑞说到这里,曲白惊叫道:“什么?他们这伙人此次前来,竟是为了破坏我们的山河擂台赛的吗?”

祺清也在旁接口道:“哼,凭他们几个,就想来我们的山河擂台赛上捣乱,哪有这般容易?”但话一出口,即知失言,又忙道:“啊哟不好,这下可糟了!”原来她头句话刚说完,随即想到父亲前面的说话,心道如果他们真有重伤爹爹的本事,再加上那些巫神将祭司长老什么的,可也确实棘手得很,便遂又连忙改口。扭头看了项飞云三人一眼,见他们三个显然也是想到了此点,脸上均现忧色。

祺瑞却不理他们,只管往下说道:“那少年口中‘嘿嘿’‘嘿嘿’的两声,说到‘可真是’三字,便故yì

停住不往下说下去。他虽没说,但他话中的意思已相当明显,那是在说巫帝此举显得太过小题大作了。我那时听这少年如此一说,心中自也是吃惊不小,连忙凝神倾听,看他们往下还要说些什么。同时心头大震:原来这伙巫人此次前来,果然是不安好心,竟是蓄意要破坏我们的山河擂台赛,只不知他们想要怎样去做?又想:这紫衣少年竟唤那锦衣少年叫什么‘少主’,看来那锦衣少年来头不小,是个大有身份的人物。当时我一边心中思索,一边留神倾听,对他们的说话再也不敢放过半句。

“这紫衣少年的话刚说完,只听得那被称为‘少主’的锦衣少年叱道:‘忌弟休得多言,帝君他老人家这样吩咐,自然有他的深意,我们只要用心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是了,此种话今后决不可再说。’那紫衣少年听这‘少主’疾言相斥,不敢反驳,口中‘噢’的一声,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算帝君是要我们在圣域的山河擂台决赛现场,当中挑zhàn

圣域剑手,将他们挫败,借此来打击圣域人众的信心,并为我们巫国此次大举入侵铺路造势;可是挑zhàn

圣域年轻子弟这等小事,有我们几个在还不行吗?何须如此大张旗鼓?’,

“他话才说完,只听身旁那位雪衣少女咯咯一笑,娇声说道:‘峰哥,听说这次连巫师他老人家也要亲来,不知可否真有此事?’那少主显是对这女子颇有好感,虽不愿说,却也不忍太过拂逆其意,轻声道:‘此事切不可宣扬。’他这样说,无疑等于是默认此事。我一听之下大觉不妥,心想:倘若他们此来单单只是为了像他们适才所说的,在我圣域山河擂台决赛现场,派遣他巫国年轻子弟下场挑zhàn

,当众挫败我圣域选手,一举破坏山河擂台赛,借此大大打击我圣域人众的信心,又何须要劳动巫师大驾亲来。要知巫师在巫国的超然地位,就如我圣域的圣师一般,身份何等尊崇,寻常小事怎能请得动他?此中必是另有隐情。

“那紫衣少年原本对巫帝派遣巫神将、三大长老祭司已大感不满,听闻此事,更是大呼叫道:‘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巫帝他老人家是否愈老愈……糊涂了,怎么连巫师也要亲自前来?’那被称为少主的年轻人喝道:‘小忌不许胡说,帝君派遣巫师前来,那是另有深意,此事乃属机密,不易随便泄露。’

“紫衣少年听闻竟是另有隐情,但既然少主说是机密要事,他心中虽然也极想知dào

,却是不好相问,只好闭嘴不言。我心中正在焦急,忽听那雪衣少女又是银铃般一阵娇笑,道:‘峰哥,你就是不说这事儿我也知dào

。’那紫衣少年本就急于知dào

,听她这么说,忙问道:‘冰妹当真知dào

是为了什么事吗?’左旁那少主正欲出言制止,那少女已冲口而出道:‘那还有假,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圣域晶球重现的事——’她还想再说下去,那少主已截住道:‘冰妹你知dào

什么!不可乱说,须防他人听到。’雪衣少女道:‘峰哥你太过谨慎了,说出来那又有什么,此刻又没有外人!’那少主语转低沉道:‘冰妹——’雪衣少女听他语气转寒,也怕他真的动怒,便不往下说了,口中只道:‘不说就不说,凶巴巴的干么!’转过头去径自和那紫衣少年说笑去了。”

);

第三十章 身陷险境

祺瑞接着说道:“说来奇怪,那少主当时斥责完雪衣女子后,竟有意无意间向我藏身的这片树林扫了一眼,才又继xù

赶路。”

曲白听到此,说道:“啊哟不好,是他发xiàn

世伯您了吗?”

祺清道:“大惊小怪!如果他发xiàn

了,当时怎么不揭穿,却又继xù

赶路?”

曲白一搔头道:“这,我又不是那什么‘少主’,怎么知dào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祺清道:“所以我说你没脑子啊,人家只是为防万一,随便看看,你就胡乱猜疑。”

曲白忙赔笑道:“那是那是,若论冰雪聪明,小子那是拍马也及不上祺大小姐的万分之一,小子这厢诚心受教了。”

祺清道:“若说聪明,你小子这一辈子是谈不上了;但若论起贫嘴的功夫来,我敢保证你只要说是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的!”

曲白嘻嘻一笑道:“多谢大小姐美誉,小子受宠若惊,荣宠之至。”

他两人的这一番对答,顿时说得其余三人轰然大笑。

祺瑞笑斥了他们几句,才又接着说道:“当时我也是这样想,就没大留意。我那时藏身树间,听到那少女说得这几句话,不由得心中大震,继而喜出望外。这才知dào

,他们来此的另一任务竟是为了夺取‘圣域晶球’。那时我极盼能知dào

更多有关这‘圣域晶球’的消息,当下便紧紧在后跟随。哪知他们此后却绝口不再提及此事,一路上,那锦衣少年一直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那雪衣少女和紫衣青年不住的互相说笑,间中他们也曾拿话来引逗那锦衣少年,但那少年却似有什么心事,只是随口应答。就这样一行人约莫又行了半个时辰,耳闻得夜色之中前面水波激荡之声传来,知dào

已来到了青林渡口。

“原来这青林渡之所以得名,乃因此处渡口两岸皆是大片大片的青枫林之故。我在马队后面偷眼向前方打量,只见西北角一片青林之内燃着一堆篝火,火焰却极其诡异,竟是呈蓝绿之色,不时有磷光闪现。那领头的少年一勒马,三十多人的马队一瞬间齐齐停下。只听那少年扬声问道:‘是展前辈麦前辈等已先到了么?’这少年一扬声相问,我当时就吃了一惊,心中暗觉不妥。”

祺瑞说到这里,故yì

停了下来,有心要考较一下他们四人,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可知这是为了什么?”祺清一撇嘴道:“爹爹有话就请直说,不要再来吊我们的胃口啦。我们又不是爹爹您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dào

?”她平素被祺瑞宠纵惯了,因此父女俩说话之时也就特别随便,丝毫无需顾忌。

祺瑞笑叱道:“好个懒丫头,不说自己不肯动脑筋,还强词夺理,你猜不出来,难道别人也和你一般么?就会贫嘴!”说着望向曲韩二人。两人对望一眼,韩山虎道:“我们也猜不出,是那什么‘展前辈、麦前辈’特别厉害吗?”祺瑞一摇头,最后转向项飞云。

项飞云尚未说话,祺清道:“爹爹你就快些说出来吧,他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祺瑞问道:“飞云也猜不出么?想到什么但说无妨。”项飞云这才道:“据飞云猜想,可能是前辈听那少年扬声说话,而发觉这少年的内功竟高出自己意料之外很多,因而觉得不妥。”祺清一撇小嘴道:“即使如此,那又有什么不妥呢?哼,就爱逞能!”项飞云被她一阵抢白,脸上一红,正不知该如何回她,只见祺瑞却眼露赞许之意,说道:“飞云继xù

说下去,不必理她。”项飞云趁机接过话题道:“前辈的行踪可能在先前已被那少年发觉了。”

他此言一出,曲韩二人齐道:“这怎么可能?”祺瑞却哈哈一笑,也不顾因这一笑牵动了伤势,道:“好,项飞云果然不愧是项飞云,老夫当真没有看错你!”韩山虎不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世伯明言相告。”祺瑞道:“飞云适才说得不错,我当时一听那锦衣少年扬声说话,不由就是一惊,只因听他说话的声音竟是沉厚含蓄、高而不亢,至此即可知这少年别看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却绝不在我之下。按理说以他的功力,早该感觉到我的存zài

才对,而他一路上却不露声色,有意将我引至此处,其中必有原因。”,

“我当时刚想到这里,就听林中两声长笑响起,一长一短,一尖厉一粗豪,均是内息充沛,笑声中都透着一股阴狠慑人之意。跟着两人朗声说道:‘恭喜少主功力又有精进,正是属下等先来一步,在此恭侯!’

“我一听这两声长笑和二人的说话,刹那间已然明白到这少年的用意,立即在树上一个倒翻,转身就走,再也不敢多留片刻。”说到这里祺瑞顿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道:“唉,我当时虽然已经明白,打算立kè

就走,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原来适才林中说话的二人与我是再也熟悉不过,正是位列巫国十巫将之中的巫狼麦启峰和夜枭展飞两人。他二人往日和我久打交道,我是一听便知。我一发觉在林中等候的竟有他们二人在内,已然明白这被称为‘少主’的锦衣少年一路上之所以不动声色引我至此的真zhèng

用意。他虽在刚才跟踪途中已然发xiàn

了我的行踪,但又怕贸然发动之下被我逃脱,是以一路上将我引来至此。他是欲和那展飞麦启峰二人联手一举将我拿下。”

祺清道:“真不知这小子是几时发xiàn

爹爹的,哼,他倒还有些门道!”曲白道:“是啊,世伯向以轻功著称,意念身法何等轻灵,即便是那什么少主内功不弱,也不该如此容易发xiàn

世伯的行藏。”祺瑞道:“想来定是我在乍听到‘晶球重现’的消息时,激动之下,一时不慎被他发觉的。这少年武功高不可测尚在其次,城府之深,思虑之周密细致则更令人可惊可叹。那展飞和麦启峰二人,任何一人的武功都绝不在我之下,他三人若联手,再加上其他一众人等,我想逃脱此处,实可说是毫无机会。”

他说到此处,项飞云等四人不由将心提了起来,各人想象当时的情景,都不仅为祺瑞捏了一把冷汗。

);

第三十一章 巫国高手

只听祺瑞接着说道:“当下我立即做出决定,一个倒翻,转身就走。哪知我身子才刚翻离枝头,就听那少年一声冷笑道:‘朋友既辛苦跟了一路,不下来见上一面,岂不可惜!’声音甫起,登时一股凌厉的劲气袭来,一堵气墙已封挡了我前面逃生的道路。我又是一惊,知dào

这少年的武功修为已练至凝气御敌的境界。这当儿不及细想,猛吸一口气,身子再拔高一丈,右手中食二指并起,也不回头,顺着方才说话的声音来处一指戳出,戳出前手指左右先微微动了三下,待这股劲气击至中途,跟着拇指一按,一道劲气再随着发出。同时身不稍停,以意念转移身法自上方掠过气墙,瞬间已到十丈外的一株枫树顶端立定。

“我在身子跃出的当时,就听得身后爆起两下劲气交击的闷响,知dào

对方那少年已正面封挡了我适才两下进攻。此时我心内是愈来愈惊,因为只听声音就可知dào

,这少年在正面硬挡我两记全力施为的‘指枪’之后,不退反进,人已欺近我身后三丈开外。同时头顶上空‘嗖嗖’两下轻响,两道人影已在我前面两株枫树顶上拦住去路。我心中暗叹一声,决定不再逃走,反而转过身子,面对那已经追了上来的锦衣少年。”

祺瑞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在回忆当时的险状。这时只听项飞云问道:“前辈适才攻敌的两下指法是否就是‘光速剑法’中的‘奇幻’和‘日曜’两式?”祺瑞略一点头。

项飞云又道:“前辈能见机观势,当机立断,而后在半空之中,无所借力之下,仍能料敌机先,凝气成枪,以指攻敌,这份才智和武功,令晚辈好生钦羡。”

祺瑞一笑,道:“这又算得什么,那少年一路不动声色,引我至此这才出手,随手硬挡我两记全力施为的指枪仍能不退反进,将我二人之间的距离追近至三丈,这才令人震骇。”

项飞云道:“这少年小小年纪,竟有这份功力,委实可怕之极,他若不事先扬声发问,而出其不意骤然出手,成功的机会岂非更大?”

祺瑞道:“飞云果然思虑细密,想来这少年之所以如此扬声发问,除过自负之外也有故yì

在展飞、麦启峰两人面前显示自己之意。”顿了一下又感叹道:“以飞云你的资质,如在幼年之时即能得云师亲自调教,现下修为应当亦有这份成就,只可惜……”

他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但眼下之意已很明白,就是说项飞云由于起步太迟,又未遇名师指点,以至白白荒废了这十几年的大好光阴,而只能像现在般略有小成。

他虽未明说,但项飞云又怎能不知,心下也不由一阵黯然。祺瑞见他脸上神色,知他心内已有颓丧之意,又道:“但飞云你却切不可妄自菲薄,就此泄气。还记得昨日我与你说的话吗?我相信我的眼光决不会看错,只要你能用心把握现在,积极修行,将来成就必不可限量。”项飞云点头称是。

祺清坐在项飞云身旁,听爹爹这样称赞自己心上玉人,不由美滋滋的险些喜翻了心。这时乘机说道:“爹爹,虽说这小子有点小聪明,但现下武功却实在是太过差劲,不如你就收他为徒,指点他几下,也好让这小子开开窍。”

祺瑞笑着叱道:“鬼丫头在跟父亲耍心眼儿吗?飞云在武功修为上自有他的造化,旁人妄加指点,反而对他有害无益,这点又何须你来操心!”祺清“哼”的一声,扮了个鬼脸,不再言语。

祺瑞这才又接着说道:“我当时身陷险境,被那锦衣少年和麦启峰展飞三人前后包围,耳听得奔跑跳跃之声,不出片时,他们的手下也纷纷围拢过来。那些从枫林中赶来的巫士更是人人手擎火把,一时间将我所在之处映得亮如白昼。我知眼前一场苦战必不能幸免,遂采取以静制动之法,暗暗凝聚功力,却并不骤然出手。”,

“这时我们觌面而站,只见那少年身长九尺,体格修长,宽肩窄腰,一张方脸略呈尖长,高鼻梁,薄嘴唇,一对长眼中异芒闪烁,身穿锦衣,背插双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异之极的味道。这少年沉静的往那里一站,周遭空气就仿佛瞬间被凝固了一般,显得高深莫测却又是说不出的镇定冷酷。

“面对这少年,我忽然间心中就生出一种再也无法把握的感觉,这是数十年来与人交手时极少会有的情景。我当下心知要糟,那少年尚未说话,在我身后右侧方先是响起一阵‘桀桀’怪笑,跟着展飞那如夜枭嘶鸣般的尖利声音说道:‘我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一路跟踪少主至此,原来是我们的老朋友天灵将祺瑞。我说祺瑞,也是该着你今夜倒霉,活该把性命送在这里。怎么样,是你自行了断,还是要跟我们几个动动手,临死之前再活受点洋罪?’

“我尚未答话,左侧的麦启峰也是一阵长笑,道:‘好,今夜就让我麦启峰甫抵圣域便先宰了你天灵将立威!’两人口中说话,各自暗提真气,登时我们周遭丈余之地立kè

弥漫起一股腐臭难闻之气和一圈圈冰寒慑人的磁力场。我知展飞的‘腐尸功’和麦启峰的‘冰磁劲’发动在即,当下暗运‘灵镜诀’心法凝神戒备。口中却故作从容道:‘祺某一路上正在猜想,到底是些什么人于夜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却原来果真是些见不得光的人。哈哈,难怪呀难怪。我说展飞麦启峰,你们两个谁先来,让我祺瑞领教一下你们这些年来的功夫又长进了多少!’

“只听那展飞冷冷的道:‘姓祺的你这是找死,可怨不得你展爷!’跟着右脚踏上前一步,自他身上所发出的‘腐尸劲’陡地比先前增强了数倍有余,霎时将我完全罩于其中。那时我虽是背对展飞,却能清楚地感应到他正一瞬不眨地盯着我,双手成爪,缩于袖中,随时准bèi

发动凌厉的攻击。

“就在这时,只听对面那锦衣少年开口道:‘我看不如这样吧,展麦两位前辈暂且为我观敌掠阵,就让晚辈来向天灵将讨教几招。’这少年话说的虽然客气,但对展麦两人却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由此亦可知这少年在巫国的身份是何等尊贵。

“果然,展麦两人听得这少年发话,不再辩驳,口中称是,每人均向后退了两步。原本鼓荡于林中的‘腐尸劲’和‘冰磁场’,也于瞬间立kè

消散无踪。看来这二人的内功修为的确都精进不少,已然达至收发由心的地步。

);

第三十二章 锦衣少年

项飞云四人听到这里,互相看了一眼,各人心里均是同样想法,项飞云心道:怪不得前辈今次身受如此重伤,在那等恶劣之极的形势下,能保命逃出重围已然是个了不得的奇迹了。

这时只听祺瑞又接着说道:“当时那展飞麦启峰二人虽然依言收回内劲,我却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面对那锦衣少年,全神戒备。只见那少年负手于后,悠然上前一步,嘴角露出一个漂亮而又冷酷的笑容,潇洒地道:‘前辈请。’

“这少年言谈神色之间,流露出一种极其强烈的镇定与自负。此时我已知这年轻人必然是身负绝艺,又兼自己此刻身陷重围之中,格外谨慎。眼见这少年平平常常地踏前一立,全身丝毫不动,竟予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当下不敢贸然出手,只暗自提升真气,凝神以待。那少年再洒然一笑,道:‘如此晚辈就不恭了。’伴随说话,左掌轻挥,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竖掌劈来。

“待目睹这少年一出手,我心中竟又生出一种前所未有、可怕之极的感觉,那就是——我已经输了。”

听祺瑞说到这里,韩山虎不解问道:“世伯还未和他正式交手,怎么就知自己输了?”

项飞云心道:前辈在那少年邀请出手之时,既不出手,一味只采守势;又并未在言语上争回主动,打击对方的信心,在心理上却是已然输了。心中这样想,口上却并不说出,只静待祺瑞自己解释。

果然祺瑞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虽未正式交手过招,但我在心理上却已然输了,又兼先前存了逃生之念,斗志已弱,此消彼长下,这一战的结果不问可知。但对那少年的武功,我虽然已不敢轻估,却还是高出我想象很多。那少年左掌这么一立,我就感觉自己不住催发的劲气竟一下子全然被对方吸纳,瞬间消失于无形。跟着更为奇异的事情出现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地面竟像是突然间朝内凹陷了进去,眼前出现一个无底的大深洞。自那少年掌缘所催发的劲气场竟生出一股无比强dà

的吸扯牵引之力,将我不住往那坑洞中拉去。同时间耳际啸啸而鸣,仿佛有成百狼群在月下对月长嗥,又似有万千鬼火迎风飘舞,声音锐利刺耳,夺人心魄。

“那少年再一声长笑,一掌劈出,劲气一波九折,汹涌激荡,如滔天波浪般排山倒海而至。我一见之下,口中几乎要惊叫出声,更是心胆皆寒,原来在这瞬间我已看出这少年的武功来历。当下再不迟疑,‘灵镜诀’内劲全速发动相抗,两只手掌左上右下掌心相对,于胸前环抱成球状,跟着大喝一声,两掌向外旋转挥出。刹那间,适才凝聚于两掌之间的球状劲气全面爆开,呈千百条枪瀑向那少年狂射而去,迎向他劈来的掌劲。

“同时间飘身后退,身子凌空之际探手背后,于瞬间熟练之极地接上丈二紫金枪,一个旋身,紫金枪幻起一道烈焰芒弧,横扫守于身后左右两侧的展飞和麦启峰二人。

“我这一下骤出不意,一举手分攻三人,果然大出展飞和麦启峰两人的意料之外。两人仓促间慌忙应战,展飞怪叫一声,‘腐尸掌’爆起一团腥臭之气迎面袭至,同时麦启峰的天罡棍则凝起一股冰磁劲狂扫而出。

“我一看之下大喜,再提一口气,身子于不可能的情况下瞬间在空中连续移动三次,避过左面展飞的腐尸掌,紫金枪聚起全身功力一枪搠在天罡棍的棍头之上。

“转眼间枪棍相交,耳中但闻‘轰’的一声暴响,麦启峰向后连退三步,霎时脸色苍白全无血色,而我则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但就这么一借力,我整个人已再次冲天而起,全速往枫林外逸去。”

四人听到这里,曲白吁了一口气,以手连拍胸膛道:“我的娘哎,好险好险,幸好没事了,这下可逃脱了!”,

他话刚说完,祺清冲他一瞪眼道:“要你来多嘴,我们听不出来么?闭上嘴少说废话,让爹爹快些说下去!”

那边站在树下的韩山虎接口道:“谁说世伯就此已算脱离险境了,我看不见得。”

曲白听闻祺清喝斥,本来正准bèi

缩下头去,这时听韩山虎这么一说,又来了劲儿了,非但不再回缩,反而脸一仰冲着韩山虎道:“我说小虎你刚才说什么,世伯没有就此脱离险境?若世伯当时没有走脱,此刻焉能如此坐在我们面前?”

韩山虎道:“这倒不是。我只是猜想那锦衣少年不会如此轻易罢手,世伯必定还另有遭遇;否则的话,单凭和麦启峰交手那一记,世伯怎能受伤如此严重?”

曲白本来趾高气扬,一副吃定了韩山虎的神气,谁知听他这么一说,想想觉得有理,只好换上一副好脸,嘻嘻赔笑道:“受教受教,韩大爷说得有理,小子受教了。”

祺清见状,一拍手从坐的青石上站了起来,来到韩山虎近前,伸手一拍他肩头,赞道:“行啊你小子,孺子可教,小虎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我看比某某人强得多。”说完又瞥了项飞云一眼,口中自言自语道:“咦,这下怪了,刚才那个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这会儿怎么反而变哑巴了。奇怪,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其实项飞云也早想到这点了,只是见他几人说得有趣没有打断而已,但此刻听祺清这样一说,也不禁脸上一红。那边曲白听了祺清的说话,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一颗小头往衣领里缩得不能再缩,样子古怪之极。

祺清见自己一番说话,竟然如此有成效,心下大是得yì

,不自禁弯下腰来“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祺瑞看到眼前这几个年轻人如此无拘无束笑闹嬉玩的一番情景,一时间自己也仿佛回到了十八九岁的青春时光,虽然他们几人说的是自己的事情,但却一点也不着恼,只有满心的高兴。但后来看到女儿如此调皮任性,却又禁不住要出言斥责几句。一时间,谷中几人好像都忘记了祺瑞正说着的惊险遭遇,空地上只余下祺清如银铃般悦耳的欢笑之声。

);

第三十三章 行险逃生

众人一番欢笑嬉闹之后,项飞云道:“后来情况怎样,还请前辈接着说下去吧!”

曲白道:“非也非也,项兄此言差矣,项兄就是不请,祺世伯也是准bèi

要说的;祺世伯不待项兄之请而说,是长者平易仁和之举也;祺世伯待项兄之情后而再说,则平易倨傲已二者混淆不可辨别矣;世伯本乃受人尊敬之长者仁人,徒因项兄一请而声名不再,名誉尽毁,则项兄于心何忍也,由此可知项兄之请实乃大谬特谬也。彼夫——”

那曲白摇头晃脑地还欲再说,一瞥眼,忽然见坐于项飞云身侧的祺清正瞪眼瞧着自己,脸上神色怪怪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后面的说话便硬生生的被吞下了肚去,连忙改口道:“彼夫小子此刻之鹦鹉嚼舌、黄莺添聒,诚所谓多此一举大可不必矣!”

祺清坐在那里拿眼瞪着他,本待他说完之后立即发作,谁知这小子眼活舌滑,一见势子不对,立即改口将原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此刻听他如此说,也不由得“噗嗤”一笑,道:“哼,算你小子这次舌头滑溜得快,若让本小姐下次再行逮着,保管有你好kàn

!”

曲白忙一连哈腰不迭道:“多谢多谢,大小姐饶命不杀之恩,恩同再造,小子定当谨记,铭感五内,永世不忘;今后决意从此刻起处处夹起尾巴做人,万不敢给小姐留有再行逮着的机会也就是了。”

韩山虎笑骂道:“你小子一张油嘴净是吐不出人话来,我看你这条舌头早该给割下来熬汤喝。”

曲白道:“小虎你此刻落井下石之德,棒打丧家小犬之高风大义,小子也当铭记于心,待日后闲暇之时,定当有所回报。”

众人闻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祺瑞这才接着说了下去道:“那时侯,我眼见已堪堪逃出枫林,心中正自暗喜,只听那少年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道:‘前辈走得这般容易么?’跟着掌风飒然,凌空一掌向我后背疾拍而至。我这时已无暇回头观看,忙运起念力,全神感应身后一掌来势。霎时间脑海中清清楚楚感觉到那少年仍在我身后五丈开外。但那少年一掌拍出,手臂竟陡然暴长三丈,也足足比先前粗了两圈有余,待再进前一步,整只手掌更是比原来大了数倍,掌身呈暗黑色,掌心中红色烈焰飞腾,呼的一声,掌缘已距我后背不足一尺。

“我当时心中微微犹豫了一下,因为若我欲转身迎敌,则适才拼命争得的优势势必将完全丧失,自己又要重新陷入敌群层层包围之中;但若不回身,则自己是否能硬挨得住这少年足以追魂夺魄的一掌,实施犹未可知。略一犹豫之后,我暗自将心一横,心想为今之计,想要脱身,只有行险赌它一赌,以背硬受对方一掌,借这一掌之力逃生。这可说已是目前唯一的机会,一旦失去,今晚我命休矣。

“这时耳闻得展飞麦启峰等的呼喝之声又在身后响起,知dào

事不宜迟,当下打定主意,并不回身,瞬间将意念转移身法提至极速,全力向前狂奔,同时运劲于背,准bèi

硬受锦衣少年这一掌。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才一念方毕,那少年掌已及身。我知此时已到了生死关头,猛一咬牙,在全力前冲之际,绝无可能地硬是将身子向右移动三寸,躲过背部要害。同时运起‘灵镜诀’心法中的‘卸’字诀,全意卸取对方劲力。饶是如此,被那少年这一掌击中背脊之时,我的一颗心也好似要被生生打出了胸膛,‘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前跌出。

“我知今次能否逃生就决定于眼前此刻,适才那少年虽一掌打中我的左背,但被我修习数十载的灵镜诀内劲反震之下,也被迫再后退两丈。我却借这一掌之力,向前飞跌出五丈来远,这一来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猛地又拉开十丈有余,而后面追来的展飞等人,则更在二十丈以外。,

“我这时再也顾不得其它,一横心,骤然使出被云师所禁止的无上秘技‘灵镜心莲’,陡然间将意念身法再提速三倍,拼了命的一阵狂奔,这才间不容发地在他们魔爪之下逃出。之后凭借着我对此处地形的熟悉,七拐八绕,终于摆脱了他们的追击,总算捡回了这条老命。”

项飞云等四人听他诉说自己昨晚追踪巫国骑士的这一段经lì

,想象着当时的惊险场景,一颗心不住忐忑而跳,直至此刻,才各自松了一口气。

项飞云道:“前辈最后逃生时所使的‘灵镜心莲’,既然可将意念身法再提速三倍,为何云师还要禁止使用呢?”

祺瑞道:“这个飞云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灵镜心莲’虽然可使意念身法陡然提速,但却要使使用此心法之人功力修为达至‘炼神返虚’的极高境界;否则若勉强使用,则每使用一次,自己功力都要减损一成,实与自己无益,因此上被云师禁止使用。可是那时我已到了生死立判的危急关头,再也顾不得其它,在那少年的‘巫神掌’下,想要逃生,也只有如此一法了。”

他话刚说完,曲白韩山虎两人同时惊呼道:“‘巫神掌’?前辈是说那少年所使的竟是巫帝伏妊的成名绝技‘巫神掌’吗?怪不得如此厉害!”

祺瑞正色道:“正是。非但如此,他竟还学会了伏妊的另外两大秘技‘巫天九变’和‘控心术’。我们初时面对面的对峙之际,他即向我施展‘控心术’,错非云师的‘灵镜诀’专讲守心静虑,凝神归一,天生是他‘控心术’的克星,我此刻焉有命在?还有他的‘巫天九变’,一掌拍出,劲发九折,愈变愈强,愈折愈奇,气势如海,汹涌澎湃,实是厉害诡异非常。我也是见到他使出这些巫帝秘技,才豁然知晓他就是巫帝生平唯一的嫡传弟子易思峰,传说中他的武功早已在十大巫神将之上,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竟比我预期中的还要厉害得多。你们若今后遇见他时定要格外小心。”项飞云等人点头称是。);

第三十四章 来日大难

这时已是第二日的辰时时分,当祺瑞说完自己昨晚跟踪遇险的这段经lì

之后,项飞云四人竟忽然间都是一片沉默,谁都不先作声,各个低下了头默想心事。

祺瑞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知dào

他们是在为即将来临的这场大战担忧发愁。当下也不多说,只道:“我受伤颇重,此刻须运功疗伤,你们也趁机养养神,稍后还有大事要做。”说罢缓缓闭上双眼,双手于腹下抱拢,径自运功调息起来。他昨夜一番激战,身受重伤,和四人会合后,又强压伤势,运功为项飞云调理真气,这一番话说将下来,此刻实是疲累之极,遂一边闭目休息,一边运功自行疗伤。

项飞云四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祺清首先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三个一眼,口中说道:“喂,你们几个怎么都不说话了?一下子都变成哑巴了不成?”曲白勉强“嘻嘻”一笑,道:“彼此彼此,祺大小姐似乎也是刚开玉口呢。”祺清一听他说话心里不由就来气,小嘴一撅道:“我跟你们怎么相同,你们三个大男人家,怎可——”曲白不等她话说完,接过来道:“非也非也,不错,我们呢,是三个大男人家,可是我们的祺大小姐好像平日里是一贯自称‘巾帼更胜须眉’的,怎么能在这件事上输于我们几个臭男人呢?哈,我说的没错吧?”祺清俏眼一瞪,正欲发作,忽又变过脸来,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吟吟的看着他,道:“说,你再往下说说看!”

曲白见她一脸怪笑的看着自己,一对眼珠不住地来回转动,似乎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忙知机举起双手投降道:“姑奶奶息怒,小子知错了,小子天生一副狗嘴,臭不可当,满口喷粪,怎么都吐不出象牙来。小子适才是胡说八道,姑奶奶你大人大量,就只当是听见路旁一只小狗,这么‘汪汪’的乱叫了几声,万勿和小的一般计较好不好?”说话时身子后扯,做出一副随时准bèi

逃跑的样子。

祺清见他如此怪模怪样,不禁大乐,口中“噗嗤”一笑,走到跟前一拍他小头,道:“这就对了嘛,乖乖地听话就好,姑奶奶难道还真的能吃了你么?”

一旁的项飞云和韩山虎二人,自听完祺瑞一番说话之后,本是各个心事重重,此刻见他们俩这副情景,也不由开怀大笑,一时间,满腹心事也仿佛被排遣了不少。

韩山虎冲祺清一努嘴,又朝正自在一旁打坐的祺瑞看了一眼,拉长了嗓子轻声说道:“世伯还在这呢!”祺清经他提醒,这才记起,吓得一吐舌头,偷偷瞧爹爹看了一眼,见他仍在闭目养伤,兀自未觉,这才放下心来,吁出一口气道:“好险好险!”斜眼瞪了项飞云一眼,又道:“还是小虎细心。走,我们换个地方去!”当下带头绕过一道石岩,继xù

向谷中深处走去。

项飞云适才听了祺瑞的一番说话,不仅忧心忡忡,心道:原来这次巫国大举派遣众多高手潜来,竟是为了破坏我“山河擂台赛”和抢夺“圣域晶球”。只是不知有关“圣域晶球重现”的消息他们是如何得知的?又想眼前大战在即,即使祺前辈能将这一消息及时上传给圣君和云师知晓,也恐怕是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火。祺前辈现在自己又身受重伤,一旦战事发生,仅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又如何能够夺回晶球?别的不说,但是昨晚遇上的那五个巫国后辈子弟,已不是我们所能应付得了的,更何况还有麦启峰、展飞等巫神将级的好手和那被称为“少主”的年轻高手易思峰。他身旁的一男一女虽然昨晚没有出手,料想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若巫帝真的还为此派来了三大长老和可与云师并称的巫师班库哈尔前来,那不要说到时没有任何胜算,就是想保住我们几个的小命也是难比登天。这可该如何是好?,

他此际虽是满腹心事,但见了眼前祺清曲白的一幕闹剧也不禁心怀稍释,这时见他们几个意欲往谷中深处走去,回头看了地上正在疗伤的祺瑞一眼,轻声道:“祺前辈受伤不轻,我看你们几个去吧,我在此守着前辈。”

祺清道:“此处隐秘之极,绝不会有人能找到,你又担心什么?”曲白一笑道:“祺大小姐这还不明白吗,我们项兄正在借机讨好未来的岳父大人呢。”祺清小脸一红,旋即冲曲白一瞪眼道:“死小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好的说一句人话?”旁边韩山虎冲项飞云说道:“还是项兄心思缜密,我们一时只顾了玩,倒把这事忘了。项兄留在此处也好,前辈多个人照应,以防万一。”

祺清一想父亲有伤在身,这样也更周全些,一双妙目瞟了项飞云大有深意的一眼,向这他甜甜一笑,这才扭转身领着曲韩二人去了。

项飞云却怔在当地,好半晌犹在回味祺清临去时那深情回望的一眼和盈盈浅笑的俏美模样,只觉此生能得她如此青睐已是再无所求了。耳听得他们三人又说又笑渐渐走得远了,遂又在先前坐的青石上坐下。待了一会儿,抬起头,见祺瑞犹自在运功调息,于是又细细想起昨晚驿馆之中的争斗与祺瑞适才所说的话来。想了一会儿,对自己昨晚与那个叫厉冰纯的“小师妹”在最后打斗时所发生的情景殊为不解。心想:为什么当时她的内力竟似滔滔不绝地倾进我的体内?看样子她当时似也不知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此刻祺前辈已运功帮我压住了这股冰寒的真气,不过却不知它还会不会再在我体内发作?等会儿可要好好地向前辈请教一下。

又想:原来巫国这次大派人手潜来,其中一件事情竟然是为了破坏我圣域的“山河擂台赛”,听前辈适才所说,他们是要在天圣城的擂台决赛现场,当众派遣年轻弟子下场挑zhàn

,借以打击我圣域士气。若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的“山河擂台”决赛现场可就凶险得极了,势将有一场殊死搏斗。别的不说,就那个叫厉冰纯的“小师妹”,如下次再行遇上了我能对付得了吗?还有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犹在祺前辈之上的巫帝传人,少主易思峰,那我就更不是敌手了;又不知我们圣域之内是否也有如此杰出的青年人物存zài

,若是没有的话,到时候的场面可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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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吸星之术

项飞云就这样坐在祺瑞对面的青石之上,心中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的胡思乱想,却是每一个问题都得不到肯定的的答案。正自苦恼烦闷之时,突听身旁一个声音响起道:“飞云在想什么呢?”项飞云一惊抬头,却见祺瑞不知何时已然停止了运功,睁开眼睛正微笑着打量自己,连忙说道:“啊,前辈已调息完毕了吗?我适才只是在一味瞎想,竟然没有发觉,前辈勿怪。”

祺瑞慈和的一笑道:“飞云你舍弃与他们几个玩耍的时间,留在此处为我守护,老夫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呢?”项飞云脸上一红道:“原来前辈都知dào

了。”祺瑞道:“他们三个我从小看着长大,什么脾性难道我还不知么?尤其是清儿,她如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半个时辰,那才是怪事。”

项飞云也笑道:“原来前辈是猜到的。不知前辈现下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一些?”祺瑞闻言惨然苦笑道:“这一掌伤及腑脏,一时半会儿是决计好不了的。飞云你是否仍在想我刚才向你们说的事情呢?”项飞云点头道:“听了适才前辈的讲述,飞云才知这次巫国派遣高手潜来,竟是为了抢夺‘圣域晶球’和跟咱们为难,当众破坏‘山河擂台赛’,不禁心中甚感忧虑。”

祺瑞也叹息一声,道:“这事确实棘手得很,也难怪飞云担心,就连我也是想不出丝毫应对的办法来。”项飞云听祺瑞也这样说,一颗心更是沉得很了。

祺瑞顿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我们却也并非全无希望。”项飞云闻言喜道:“啊,是吗?不知是什么希望?前辈请说。”祺瑞又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你。”

项飞云一愣,道:“我?我算是什么希望?前辈不要取笑。”祺瑞正色道:“你眼下当然还不具备和他们正面抗衡的能力,但却具有这样的潜力。这两天你只要刻苦用功,武功上便立kè

就能再攀上一大截,到时候,能否自他们手中抢回‘圣域晶球’,希望就全在于你了。”

项飞云听他这样说,连忙站起向祺瑞跪下叩头,口中说道:“飞云无时无刻不想刻苦用功,希望能有所进境,只是眼下却实不知该如何去做,恳请前辈指点。”

祺瑞见他如此,忙起身将他扶起道:“飞云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尽lì

助你。”项飞云这才大喜站起,搀扶祺瑞坐下,然后诚恳地道:“敢问前辈,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祺瑞一笑,先不答他的问话,道:“飞云你先告sù

我,你是如何学会这失传已久的‘吸星术’的?”项飞云闻言一愣道:“什么是‘吸星术’?我不知dào

啊!”祺瑞道:“就是你用以吸取那巫国女子内力的功夫啊!”项飞云脸上一红,苦笑道:“实不瞒前辈,我直到现在也始终想不明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接着便将当时情形详细叙说了一遍。

祺瑞愈听愈奇,待得听完他的叙述,捋须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我祺瑞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小子确实是学武的奇才,悟性之高,旷世少有。”顿了顿,又笑道:“不对不对,还当是福泽深厚才是。哈哈哈哈,谁能想得到已失传了上百年的‘吸星术’竟被你这小子糊里糊涂的就学个正着。”项飞云也是心头欢喜,道:“那真是什么‘吸星术’吗?”

祺瑞道:“说来却又有些不像,但你既能如此吸取他人内力,自当是这门神功无疑。不过,此种神功心法失落已久,详细情形却是已无人知晓了。”又问道:“你当真是从未练过内功的吗?”项飞云道:“正是。飞云绝不敢相欺,自小及大,飞云虽急欲学武,却是苦于从来无人肯教,万望前辈不吝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祺瑞道:“飞云你可否知dào

,你当时真是侥幸之至,像你这种丝毫不懂内家导气归引之道的人,竟然敢去卸人家的内劲,说来有谁会信。也别说是你,就是一般修习内功之人,等闲也不敢尝试。只因此法实是危险之极,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非死即伤。而你却不但敢于行险尝试,且能于胡撞乱闯之下,竟然还能把对手的内力吸走,不是福泽深厚是什么?只是江湖传言,‘吸星术’每每在吸取他人内力之前,必须先散去自身功力,你当时吸取那女子内力之时,丝毫未练过内功,自是没有内力可散,但你现今丹田之中既已存贮有他人内劲,又该如何再去吸人内力?难道也要将这股内劲先行散去不成?可是如果要散去之后方能再吸,那吸了之后下次又要散,于己又有何用?此般种种,实是让人猜想不透。看来也只有留待你日后自行摸索了。”

项飞云苦笑道:“只要旁人今后不要再来找我麻烦飞云已是谢天谢地啦,哪里还敢再去摸索这门鬼玩意?今次幸得前辈出手相救,下次还能如此命大么?那是万万不敢的。”祺瑞也是一笑,道:“说的也是,此等无着无落的事情,凶险异常,还是不碰为妙。”说到此,话题一转,道:“好啦,闲话少说,眼下情势紧迫,我现在就传你‘灵镜诀’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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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灵镜心诀

项飞云听闻祺瑞肯传他“灵镜诀”心法,当真是感动之极。要知他少年之时,父母即因战祸早丧,从此一个人开始孤零零在社会上流浪,直至年纪稍大投身军伍。在这期间,他日思夜想的事情就是能够练就一身武艺,将来保家卫国,做一个大大的英雄,可是却一直未遇高人传授。以至后来为了学武,他不得不终日找人比斗,不但天天弄得自己浑身是伤不说,更是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和嘲笑。即便如此,他也知dào

,找人比斗虽能学得一些旁人的武功招式,内功心法却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是以一直深深以此为憾,这时陡闻祺瑞要传他“灵镜诀”,怎不令他感动异常?一时间眼泪也欲流了出来,勉强忍住,起身再拜谢叩头道:“多谢前辈,前辈传功之德,飞云没齿难忘。”

祺瑞扶他起来,道:“飞云不必多礼,昨日在驿馆之中我已然和你说过,以你的资质,拜人为师反是限制了你的武学发展。我也只是在你现在打根基之时略加指点帮zhù

而已。时间不多,我现下就传你心法口诀,你须用心谨记。”

稍停了一下又道:“这‘灵镜诀’为圣域最高的内功心法,相传是上古时代一位仙家高人所创,后被云师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下得到。在圣域,一向与历代圣君遗留的‘天圣刀决’并列为域内两大奇功。按理说我要传你心法须得先禀明云师,得他老人家许可才行。只是云师早已言明在先,‘灵镜诀’是遇缘乃传,只要遇到有缘之人,即可自行传授,不必再另行告知。原因在于这‘灵镜诀’心法与其它心法口诀不同,它直探人心,因人而异,修习之时,最重悟性,若资质不佳者,纵然修习数十载也是徒劳无功。所以云师却也从来不怕所传非人。”

接着说道:“几十年来,圣域修习‘灵镜诀’者有数十人之多,但最终能有所成就的也只云师一人而已,即使是我,也只能说是初窥门径,绝不敢自称修习有成。飞云你悟性之佳,旷世少有,也许能在短时间内悟道也未可知。”当下将“灵镜诀”心法细细传授与他听。

原来这“灵镜诀”心法共有三十六句,其基本要旨在于“静体自然、明心见性、抱元守一、涤滤去妄”十六字。修习时要务必保持心无杂念,使灵台清明如镜,只有如此方能有望参透“物我合一、众相非相、清静无为、本来自在”的无上妙谛,于如镜心湖中照见大千三界、万物姿影,从而达到“发xiàn

自我、开启智慧、洞彻未来、妙识天机”的大完美大无边境界。以此妙参造化,最终实现天人合一、羽化飞仙的终极梦想,实为人类亘古以来的玄门无上妙法。当下祺瑞先将心法口诀向项飞云细细解说一遍,然后又传了他运功修习的基本法门,便叫他自行修liàn

参悟,自己却在附近散步休息。

这么一耽搁,时间已接近正午,三月阳春天气,花香醉人,暖日如熏。项飞云潜心修习,不觉已两个多时辰,正在修习之时,忽然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左手伸出,头顶一瓣花瓣缓缓落下,恰巧落于掌心之上。他心下大奇:我在练功之极,为何却能清楚的感应到这片花瓣即将要落下?抬起头来,又见到西南角一只乳燕剪翅斜掠而去,他只看这么一眼,心下却知dào

它是要飞往谷内南边那片柳荫里找自己的两个伙伴。这一下不禁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再环顾四周的山石树木,碧草清涧,只觉此刻呈现于眼前的一草一物,都要比平时看来更加清晰、明亮得多,也更加觉得亲切,就像它们和自己本就是合二为一、心息相通的一般。且心下竟生出这样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来:我终有一日能完全听得懂它们的言语和心事,可以和他们倾心相谈。这么一来,他更感吃惊,呆了一呆,才想到也许是自己修liàn

这“灵镜诀”所产生的效应所致,不由心下又惊又喜。,

这时只见祺瑞从远处向自己走来,奇怪的是虽然相隔数丈,但他每一下落脚的方位和用力的轻重缓急,自己却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应得到。心内正思虑之时,祺瑞已来到眼前,满面笑容问道:“飞云是否已然熟悉掌握了心诀法门呢?看你的情形,似乎已大有所获呢?”项飞云连忙站起,又先称谢了一番,遂把适才自己的感受体验一一向祺瑞说了。祺瑞听后“哈哈”大笑道:“这正是‘灵镜诀’的神奇灵妙之处。由于这套心诀妙参造化,直探人心,所以因人而异,各人修习的情况也因心性不同而成效各异。就拿我来说,当时修习之时就没飞云你此刻这般感受,只是觉得自己的念力骤然提升了好几成。至于云师自己,则又是另一番不为人知的情景了。”

项飞云闻言大奇,心想这“灵镜诀”果然是上古时期仙家遗留的无上功法,与别家心法口诀情趣大异,神妙之极。心中思索,耳内又听祺瑞说道:“记得云师曾说,修习这‘灵镜诀’并无止境,谁也不能说自己已绝对的修liàn

完成。所以迄今为止,无人知晓这‘灵镜诀’心法修习到最终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云师也只是在修习途中不断努力而已。”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云师在‘灵镜诀’的修习上能再有突pò

,否则这转眼即至的三年之约实是让人祸福难料。”

项飞云道:“什么‘三年之约’?”祺瑞道:“那是云师和邪皇山城的邪灵师妫所订的生死之约。三年前邪灵前来挑zhàn

,其时适逢云师和巫帝通天峡决战在即,无暇应战,二人遂订下这三年之约,约好三年后再选地点决战。唉,这三年之约转瞬已至,数日前,邪灵已派人送来书信,言明一个月后,将在天圣城西北的天圣峰等候云师赴约。”

项飞云又道:“不知那邪灵师妫为何一定要约云师决斗,可是为了我圣域的事么?”

);

第三十七章 洞中死尸

祺瑞道:“那倒不是,像邪灵、云师这种级数的高手,寻常事也请不到他们。邪灵之所以一意邀云师决战,是为了借此完成自己在武学上的进一步突pò

——破碎虚空!”项飞云道:“破碎虚空?那是什么?”祺瑞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只知dào

那是我们习武之人要完成在武道追求上‘以武入仙’关键性的一步。”

两人正在谈话,忽见祺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离老远就喊道:“爹爹快来,我们在前面山洞中发xiàn

了一具死尸,死状好恐怖的!”祺瑞和项飞云两人闻言都是一惊,祺瑞道:“走,我们过去瞧瞧!”说着两人急步而去。走到祺清身旁,祺瑞道:“怎么回事?”祺清道:“适才我和小虎小白他们在谷中嬉玩,追逐嬉戏之下跑进一个山洞,竟然发xiàn

洞里深处的柴草堆下掩盖着一个死人。”祺瑞听后脸色沉重,再不说话,三人快步疾行,不多时来到祺清所说的山洞前面。只见曲韩二人此时已将那尸首抬了出来,置于洞外阳光之下。

项飞云和祺瑞看时,见是一个身穿黑衣,五短身材,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的矮小瘦削老者。这老者双目睁突,嘴角溢血,胸前右肋,深浅多处伤口,浑身都是鲜血,灰发长须,额上勒着一条细黑锦带,锦带正中处嵌着一块圆形黑色五星铁片。浑身上下,看上去狰狞恐怖之极。

祺瑞一看之下,遂即惊呼出声道:“黑天士!”项飞云等连忙问道:“前辈识得此人么?不知这黑天士到底是什么人物?”祺瑞道:“此人是巫国三大祭司长老之一的黑天士,数年前我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为何却死在这里。”

四人听言,也都是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项飞云又道:“看这人皮肤的颜色和身上血迹,该是死去没多长时间,应是在数日之前。”祺瑞点头,又俯下身去细细检查他身上伤口。项飞云便也跟着俯身察看。

祺清在一旁道:“人都死了,看伤口还能看出什么?”曲白在一旁打趣道:“非也非也,清妹此言差矣,不是小差、一丁点差,而是大差特差,简直是一下子差到了天边矣。这人虽已死了,伤口却是万万不可不看的。”

祺清双手一叉腰道:“‘非’你个头!你说,为什么人都死了,伤口却万万非看不可?你说!你说!”

其实曲白实在只是装腔作势,有意跟她打岔调笑,真要他说出其中的道理来,那是杀了他也万万不能。但曲白这时被她逼得急了,只得硬着头皮道:“非也非也,我虽然不知为何人死了却一定要察看伤口,但祺世伯却一定是知dào

的,所以呢,这说到底,人死了伤口还是要看的。清妹你不消忙,待会儿我自然会请世伯跟你说个——哎哟哎哟——说个明白的。哎哟哎哟,姑奶奶请息怒,小的——小的知错了——”原来他话还没等说完,祺清已过来使劲拧住了他右边耳朵。

祺清笑诡诡地道:“说啊,怎么不往下说了,你不是挺会捭阖的吗?继xù

说下去啊——”

这时祺瑞站直身子道:“你们两个不要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等玩笑?”祺清见父亲斥责,方放下手来,一时两人都闭口不言。

祺瑞斥过两人,又转向项飞云道:“飞云你看出了什么来?”

项飞云见祺瑞相问,不敢隐瞒,道:“这黑天士身上,致命的伤口是右肋下的一刀,但却已被人故yì

划烂,无法辨认,显然出刀之人是在有意遮掩。”

祺清犹自不服气道:“有意遮掩?你说用刀杀死他的人在有意遮掩么?人都死了还需yào

遮掩什么?我看哪,这伤口一定是因为时间久了,自己溃烂的。”

祺瑞斥道:“你懂什么,就会瞎使性子。那人这样做自是为了害pà

被人从伤口看出他所使用的刀法来。”

祺清一嘟嘴道:“爹爹你说,那是什么刀法?”,

曲白在旁插口道:“清妹这你就问得有点多余了,伤口既已被那用刀之人故yì

划得稀烂,旁人又怎会还能看得出来?”

祺清嘴一撅道:“是啊,说来说去看死人伤口还不是一点也没有用?我们仍不是照样看不出来人家使得是什么刀法?”

曲白一时为之语塞,这时却听祺瑞沉着声音道:“我知dào

,那人所用的刀法别人也许被他这么一遮掩,就看不出来了,但我却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曲白几人一听,忙齐声问道:“那是什么刀法?”

祺瑞睁大双眼,深深凝视着那道伤口,一字一字地道:“‘掣地刀法’。那是我们望日城城主地君伯瑞独一无二的‘掣地刀法’!”

此言一出,四人尽皆大惊。曲白一惊之下,忽又大喜叫道:“‘掣地刀法’?世伯您是说杀死这巫国祭司长老的,是我们城主地君他老人家吗?这下可实在太好了!”

韩山虎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一直没有发言,先前他虽在陪伴祺清曲白二人嬉玩之时,心里也一直在为那即将来临的大战担忧发愁,这时听祺瑞说杀死黑天士的人竟然就是城主地君他老人家,也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原来地君他老人家就在这附近,这下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只要找到他老人家,那么要夺回这‘圣域晶球’就绝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要知dào

韩山虎这样说绝不是毫无道理,地君伯瑞的武功修为,在圣域那是仅次于圣君和云师二人,尤其是他这二十八式“掣地刀法”,更是暗藏天地玄机,诡异难测。即使以圣君云师之能,在三五百招之内,也休言能轻易取胜。是以韩山虎此刻才有此一说。曲白祺清两人内心也是同一想法,随即附会赞成。只项飞云和祺瑞却仍旧不发一言,脸上神色非但没有丝毫喜悦之态,反而更见沉重。

祺清看在眼里,冲着项飞云叫道:“喂,小呆子,既然地君他老人家在此,一切事情自由他一肩担着,你还在这里发什么愁?”

项飞云又思索了一会儿,才平静地道:“我瞧形势并没有如此乐观。”

);

第三十八章 地君伯瑞

祺清道:“你是说这人不是地君所杀的吗?”

项飞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不解,地君既然在圣域之内杀了这黑天士,又为何要故yì

用刀划烂死者伤口,怕人认出自己来呢?”说完不待祺清回答,转头问祺瑞道:“前辈真的断定杀死这黑天士的果真是地君无疑么?”

祺瑞道:“看此人肋下所受这一刀的伤口,上浅下深,则出刀者必是自下上撩;而刀中右肋,中刀处皮肉皆螺旋外翻,尽成焦赤,这些征象,正是地君独一无二的‘掣地刀法’。更兼一刀之威,令对手即便以长老之尊,也要五脏皆损,全身经脉俱断,这等凌厉诡异的内劲,又正是地君的独门内功‘地火玄天’。除非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使‘掣地刀法’和有此一刀斩杀巫国长老的骇人功力,否则定是地君无疑。而据我所知,地君从不收徒,世上也绝无第二人有此武功。”

顿了顿又道:“我在望日城和地君一起共事多年,日常朝夕相对,闲暇时更是常蒙他赐教武艺,对他的刀法内劲再也熟悉不过,决不会看错。”

项飞云道:“如此说来,杀这黑天士的确是地君无疑了,不过这可奇怪得很。”

祺清在旁听得老大不耐烦,小嘴一撅道:“我说你不要总是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了,你倒是说说看,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祺瑞瞪了她一眼,并不理她,开口道:“是啊,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韩山虎道:“祺世伯,你和飞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们听得不甚明白,世伯您能否详细告知?”

祺瑞道:“好吧,我就把我心中的疑虑都说与你们。虎儿清儿白儿,这事决不如你们表面想到的那般简单。你们想,地君他老人家若是光明正大的杀他,又是在我们圣域境内,却又为何事后要划烂伤口,遮掩行迹?再者,地君在一个月前突然向我和你们的父亲告知,说他有要事须即刻去办,将望日城一切事物交由我们三人共同掌理。当时我们就向地君询问他要去办的是一件什么事情,他却绝口不提。我们见他不说,也不便追问,当时曲烈兄就说如果事情难办,我们三人之中可抽出一个去做帮手,地君却说此事人多不便,他一人就行。我们三人一直对此都是满腹疑问,想不到今日却在此处发xiàn

地君的行迹。原来地君竟是来到了此地。”

他说到这里,曲白搔搔头,一脸苦相道:“是啊,地君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他又为何会在这里杀了黑天士?这黑天士既是巫国长老,他又为何也会在这里出现呢?这些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可真叫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祺瑞先不答他的话,接着说道:“你们再想,地君他老人家杀了这巫国长老,这本是天大的好事,他却为何要这般遮掩伤口,还要将尸首藏在这隐秘之极的山洞里,怕人认出是被自己所杀?地君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曲韩清三人听祺瑞这样一说,也开始认识到此事绝不简单,其中必另有蹊跷,均自低头苦苦思索起来。

项飞云忽然问道:“敢问前辈,此处是什么地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祺瑞向他看了一眼,目中又露出赞许之意,说道:“这正是此事的关键所在。此处飞云你和清儿也许不知,他们两个却一定知dào

,这里就是我们圣域数十年来的禁地‘天狼谷’!”

项飞云和祺清听祺瑞说出这话来,同时吃了一惊,祺清叫道:“啊哟,这里就是自来被历代圣君所明令禁止的圣域禁地‘天狼谷’么?”忽又转头瞪着曲白和韩山虎道:“你们两个死小子早就知dào

啦是不是?为何不早点告sù

我?”

曲白嘻嘻笑道:“这个怎能怪得着我们,你清大小姐又没问,我们干么要给你说?”这小子当真是什么时候也不忘记嬉皮笑脸。

祺清还欲冲他发火,曲白忙道:“眼前正事要紧,谢谢小账,清妹你稍后再给我们算也不迟。”祺清经他提醒,口中“哼”了一声,又转向父亲道:“爹爹,这里既是圣域禁地,您又怎敢领我们到此?难道不怕日后圣君怪责吗?”,

她这一句话也正是项飞云等三人所急欲知dào

的,当下都凝神倾听。

只听祺瑞道:“那是因为此处极可能就是‘圣域晶球’重现之处,也即是那巫国一众高手要前来争夺之地。只是由于此时事情紧急,来不及禀报圣君知晓而已。至于日后圣君是否要行怪责,那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项飞云道:“前辈为何敢如此断言,还请详告。”

祺瑞说道:“飞云你之所以猜不到,那是因为你不知dào

此地因何会被我历代圣君封为禁地之故。”

项飞云道:“飞云实是不知,敢问前辈,这却是为何?”

祺瑞叹息一声道:“这仍要从五十年前的那场圣战说起了。”说着顿了一顿,似在重新清理一下思绪,然后才接着说道:“那一次圣战,巫国、魔域和邪皇山城,三国秘密结盟,出其不意,竟然联手入侵,措手不及下我圣域节节大败。后来他们中的一支精锐联军更是在巫帝、邪皇和魔君的率领下,突袭攻破了天圣城。仓促之下,我那代圣君只好率领一众残兵败将逃出城去,来此天狼谷避难。同时遣人速往望日、天火、圣师、月映四城告急求援。

“可是鞭长莫及,远兵解不了近火,当四城援兵到时,天狼谷又已被联军攻破。那时我也尚未出生,而我对此事的了解均是我父祺忠事后转述与我的。听父亲说,那日他们援军到时,只见满山满谷都是被烧成了焦炭的圣城将士尸体。原来这群贼人太也凶残,他们攻破天狼谷之后,不仅尽杀谷中将士,更又放火烧谷,是以当日援军到时,谷中将士已是尽成焦炭人人面目全非了。援军将士们伤心之余,细细检视之下,更是赫然发xiàn

圣君竟也战死其中。当时圣君尸体已被烧焦,无法辨认伤势,想来定是被那巫帝、邪皇和魔君三人联手所杀害。而‘圣域晶球’自此也就不知所踪。”

);

第三十九章 意外插曲

祺瑞接着说道:“记得父亲曾跟我说过,当时他们一致认为‘晶球’已落入联军之手,可是事后多番查探,却一直未有他们得到‘晶球’的消息。这才猜想可能‘晶球’是在混战中不知被遗失在了何处。多年来,其后的历代圣君曾派出了无数人四处寻访,却是均无结果,直到今日,才又听得这‘晶球’重现的消息。

“那次圣战到了后来,圣域军在当时望日城城主,也就是下代圣君沈天成的带领下,经过连番浴血苦战,终于将联军打败,驱逐出圣城。这场圣战经时五年,双方各付出了惨痛代价,才最终以我圣域取得胜利而宣告结束。而从此之后,当日圣君战死的这天狼谷就被历代圣君视为禁地,严禁他人随便出入。”

项飞云听祺瑞说完这番话,眼睛已亮了起来,祺瑞看在眼里,道:“飞云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项飞云道:“原来此处禁地竟有着这样一番令人惨痛的经lì

,也难怪前辈仅从那批巫人口中听到‘晶球重现’的消息,就立能断定‘晶球重现’之地必在此处。”

祺瑞道:“不错。当日‘晶球’既然是在此处失落,而当时困守此地的圣城将士又无一生还,自然‘晶球’最大可能出现的地方便是此处了。只是多年来历任圣君都不断派人来此处寻访,竟然均是毫无结果,却又委实令人费解。”

项飞云道:“是啊,想来其中定还另有曲折。”

这时曲白接口道:“可是这些和地君黑天士两人在此出现又有什么关联呢?”

祺清一撇嘴道:“哼,平时装得倒挺聪明,原来不过是呆头鸟一个,这两者之间当然有关联了!这样简单的问题还用得着说出来问吗?”

曲白道:“妙极,妙极,清妹什么时候变成女诸葛了,小子有眼无珠,竟然先不自知,这里向清妹告罪了。敢问我们的女诸葛,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何关联呢?曲白鲁钝,望清妹能不吝赐教,以开愚顽茅塞,大恩不胜感谢。”

祺清闻言大模大样地道:“好说好说,我也不要你什么‘大恩不胜感谢’,只是近来本姑娘食欲不振,什么都不想吃,唯只想喝上一口‘曲舌羹’尝鲜,你只要将那条油滑的小舌头用刀割下,献上为本姑娘做羹汤,那也就马马虎虎对付了。”

曲白嘻嘻一笑,道:“这个容易之极,能为清大小姐效劳,小子不胜荣宠,区区一舌,又何足挂齿?但大小姐总要先回答了我的疑问才行,否则的话,空自许愿,岂非事后会令人失望得很?”

这小子说完之后还不忘加了一句:“我的娘哎,曲白长这么大竟不自知身上尚有这样一处为清妹朝思暮想的物事,日后叫我还如何睡得着觉呢?”

旁边韩山虎见状笑骂道:“看把这小子美的,我看待会儿他非乐疯了不可。”

曲白听得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韩兄你又错了,曲白为何非要待会儿才乐疯了不可呢?难道你认为我就不会现在乐疯了吗?”

韩山虎哈哈大笑道:“曲兄教xùn

的是,山虎失言了,曲兄这装疯卖傻的本领山虎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一天之内,奋力骑死一百匹马,估计也是望尘莫及。”

曲白更是乐颠颠地道:“知dào

就好,知dào

就好,借用我们清妹的一句名言——‘难道我还能真的就吃了你吗?’”

祺清也“咯咯”笑道:“咦,如今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呀,怎么傻子疯子特别多,随便瞅一下也能见到一个两个。这常言道:‘赢的高兴,输的抹泪。’为何今儿个这输的怎么竟反倒傻兮兮的乐成这样?真是奇怪啊奇怪!”

曲白:“不忙不忙,清妹此话且先不必急着来说,谁输谁赢,你可曾看到了?小子可是直到此刻还没听到清妹你关于我先前那个问题的只言片语呢?真是承让啊承让。”

祺清道:“哈,你还好意思提?你不提那个问题我倒罢了,你一提那个问题我就来气。我就不明白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蠢笨到无可救药的人呢?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你竟然还要问,不但要问,还要问得理直气壮大言不惭;不但要问得理直气壮大言不惭,还要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地一问再问。你快给我找找,看这地下哪里可曾有地洞,我要立马钻下去,再站在这的话,可真要为回答你这样一个幼稚之极的问题而感到丢人呀丢人……”,

祺清和曲白仍在接着胡缠下去。

项飞云却怔住了,看到他们这样胡侃大侃的一番唇枪舌剑只觉真是平生所未见,简直有趣之极。他可不知这是平日里他们三个一贯笑耍的玩意,现在只是随口胡掐上几句一时助助兴而已。但想:永远这样子,人们的生活该有多快活,我这十几年中可曾有过半天这样的日子吗?心中感慨,转眼看祺瑞时,却见他也只是对这三人微笑相视,竟无丝毫怪责和阻止的意思。又想:祺前辈倒真是平易随和得紧,这等时刻竟还能容得他们如此胡闹下去?

祺瑞看到项飞云注视自己,笑道:“飞云可是心里在想我太过随和了,竟容得他们几个一味如此胡闹么?”

项飞云也笑道:“飞云心中确又此念,现在晚辈则更感奇怪,为何前辈总是一眼就能看透我的心思呢?”

祺瑞哈哈笑道:“飞云你可不要忘了我是圣域的‘天灵将’,灵力自是比旁人要强上一些的。”顿了顿又道:“其实飞云难道你不觉得,人生如能随时像他们这样乐上一乐,岂非要轻松得多?时时给自己背个重包袱有时是太过痛苦了,很容易使人的性格走上极端。”

项飞云闻言一震,道:“多谢前辈指点。”

祺瑞道:“据我这两日来对你的观察,飞云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心思过重,不能适时放开自己,你如不能懂得这一点,今后对你的武学修行会大有妨碍。”

项飞云道:“前辈字字金石,一片苦心,飞云谨记不忘。”

祺瑞又笑道:“飞云你不需yào

谨记不忘,你要能忘了才好。”

项飞云微一思索,也自朗声大笑道:“晚辈懂得了。”

祺瑞道:“如此甚好,我也只是旁观者清,看得到你的弱点,却看不到自己的不足。若非如此,我的武功修为便该当早有突pò

才对。”

);

第四十章 伯瑞之心

这时曲白三人反而停住了说笑,见他们两人谈得高兴,便一起凑了过来。祺清伸手拽着祺瑞的一只胳膊,口中撒娇道:“爹爹好生偏心,寻常哪见到你如此和颜悦色对待女儿的,经常不是呼来就是喝去,难道清儿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祺瑞笑叱道:“适才还没玩够吗?还要再来爹爹这里胡闹!”

祺清咯咯一笑,道:“清儿只是感到奇怪,为何你们两个竟像是没有丝毫发愁的样子,难道对于地君和黑天士的事,你们已经想通了么?”

祺瑞再叱道:“糊涂丫头,这又有什么好想的?再者一说,难道想不通就不许笑吗?”

祺清道:“可是我们还是想不明白啊。”忽又转头望着项飞云道:“爹爹吹牛,我不信这小子也能想得明白。”

祺瑞一笑,道:“那你可以考考他啊。”

祺清眼珠子一转道:“哈,这个主意倒是蛮不错的。喂,小呆子,我来问你,你说这黑天士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项飞云适才听祺瑞一番开导,此时心情颇为舒畅,遂朗声道:“清小姐听好了,黑天士在这里出现自然是来寻找‘圣域晶球’的。”

曲白插口道:“敢问项兄,为何会如此肯定?”

项飞云道:“首先,‘晶球重现’的消息祺前辈是从那批巫士口中听到的,而从他们的谈话中更清楚显示,此次行动巫帝是有备而来,那自是提前已然收到了这方面的消息;再则,此地既是‘圣域晶球’曾经失落之处,而黑天士又恰于数天前在此现身,则无论从时间上还是地点上来推断,他都应该是巫帝派来潜伏圣域寻找‘晶球’的人。”

祺瑞道:“不错。对于这一点我也能肯定,因为这黑天士身为巫国祭司长老,武功神mì

莫测尚在其次,他最最厉害的是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叫作‘视物谛听术’。传说他凭借此术,可对自己曾经见过的事物本身的气息特征留下深刻的印象,日后纵使身隔数十丈外,不论此物藏于何处,也都能将它找出。因此,他既现身于此,自是为了寻找‘圣域晶球’无疑。”

祺清道:“好,这个问题嘛,就算他勉强过关了。可是地君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还刚巧杀了他呢?”

项飞云道:“地君来此的目的我虽不敢妄加揣测,不过我却可断定,此刻晶球应该是在地君身上。”

他这句话说出,不但曲韩清等三人大吃一惊,连祺瑞也颇感意wài

,道:“飞云是说黑天士已经找到了‘晶球’?”

项飞云道:“正是。前辈请想,巫国这次既然如此劳师动众,当然是得知了‘晶球重现’的确信,而从黑天士被杀的所有征象上来看,他是在比斗中被地君一刀斩杀,身上并没有被人在死前折磨过的迹象,由此可断定他当时身上必是正携带着‘晶球’。”

祺瑞悚然动容道:“不错,飞云果然思虑周详,竟能从死者身上没有被折磨过的迹象,推断出来黑天士非但已找到了‘晶球’,并且临死时正随身携带着此物。由此看来,这‘晶球’现在却是应该已在地君手上。”

祺清听到此处,拍手笑道:“若果真如此那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岂不是什么麻烦都——”她话说到一半,却看到爹爹和项飞云二人脸上殊无半分喜色,就是曲韩二人也并不随声附和,知dào

不妥,后半截就没再说出来。

曲白先自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然后坏坏的笑道:“原来我们的女诸葛并不是十分得高明啊,可惜呀可惜——”

祺清眼一瞪道:“可惜什么?”

曲白摇头晃脑地道:“可惜小子空有割舌之愿,清妹却无享用之福。连地君这如日昭昭、耿耿长明的心思竟也听不出来?”

祺清道:“你说地君他老人家有什么心思?”

曲白道:“这还用说吗?有谁知dào

地君现在在哪里?地君既已在数天前得到了‘晶球’,为何却不上禀圣君得知,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用意还不明显吗?”,

这曲白虽未明着说出来,但几人都听得出他要说什么,那竟是指地君是怀有私心,欲独吞‘晶球’。那圣域晶球既是历代圣君的掌国信物,则地君私吞此物,其意为何,那是人人都猜得到了。而这也正是项飞云和祺瑞此刻所最担忧的事情,因为若果真地君有此谋篡之心的话,那圣域不用外族入侵,立马就得从内里四分五裂。

祺清显然此刻也已明白了这点,一张俏脸不由转为苍白,惊呼道:“那该如何是好?”

韩山虎道:“我想请问项兄,为何你竟能断定黑天士当时必是已找到了‘晶球’并随身携带着呢?”

项飞云道:“这个容易。韩兄请想想看,此处既是‘晶球’失落之处,而黑天士又身俱‘视物谛听’这种搜物的异能,地君看到他时,当然猜得到他来此的意图,若非他当时身携晶球,定免不了受一番折磨拷问,而眼前的黑天士除了中刀致死外却无丝毫被折磨过的迹象,则他当时定是携带着晶球无疑。”

韩山虎再道:“可是那也有可能是地君先行找到了晶球,后被黑天士发xiàn

,因此两人争斗,黑天士不敌被杀。”

项飞云道:“一来黑天士既身具‘视物谛听’的异术,自应先找到的可能性大些;二来若是地君在找到晶球时被发xiàn

而杀人灭口,那么黑天士又如何有向巫帝汇报此消息的机会?”

韩山虎道:“山虎受教,还是项兄思虑缜密,想来十之八九定是如此了。”

这时只听祺瑞长叹一声道:“唉,我原本以为这‘晶球重现’是个天大的喜讯,对我圣域从此团结一致大有好处,现下看来,是福是祸,倒是难言得很了。”

项飞云也感叹道:“晚辈认为恐怕还是祸大于利,别的不说,眼前不就是正为此而引来了一场血腥争夺吗?”

祺瑞道:“地君既已得了‘圣域晶球’,而如今又不知去向,眼下情势已变得复杂异常了,我们也应该早做准bèi

。”

);

第四十一章 晶球之秘

曲白搔头道:“这真是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请问世伯,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呢?”

他这一个问题正是其他三人心中想问的,现在既然黑天士被杀,地君不知去向,而那批巫士又不知何时会来,仅凭他们五人又做得了什么呢?是以曲白此言一出,项飞云四人都是眼望祺瑞,听他怎样吩咐。

祺瑞道:“也不是什么事都不能做。据我猜想,地君虽得了圣域晶球,暂时还不会离开此地。而这几天,那批巫士也定会来谷中察看。我看这样吧,虎儿清儿白儿,你们三个伏于这处内谷与外间谷地相隔的那堵石壁之下,侦察一下看会有哪些人前来。飞云就留在此地继xù

为我疗伤。”

祺清喜道:“爹爹想到尽快治好伤势的办法了吗?这可太好了,我也要留在这里!”

祺瑞道:“不许胡闹,还不快去!”

祺清还想说话,却早被曲韩二人拉着去了。

待他们三人走远,项飞云道:“前辈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单独和飞云说么?”

祺瑞笑道:“飞云还说我能看透你的心思呢,我的心思又焉能瞒得过你?”这才正色说道:“我确是有机密要事与飞云说,不过倒也不是有心要瞒着他们,只是此事是我圣域的最高机密,知dào

的人愈少自是愈为安全,况且外谷也确实需yào

有人去监视。”

项飞云见他说得郑重,知是大事,又见祺瑞如此待己,心下大是感激,说道:“前辈有事尽请吩咐,但叫有用得着飞云的地方,晚辈定当全力而为,虽死无憾。”

祺瑞一拍他肩头道:“好孩子,眼下帝国正当危急关头,能否安度此劫,恐怕日后就要全靠飞云你了。”

顿了顿又道:“飞云可曾想过,此处既是圣域禁地,我何以对这里的地形竟是如此熟悉呢?又是否想过,我因何刚才敢断定地君得了晶球之后,不是立即赶回望日城,而是还要在此待上一段时间呢?”

项飞云道:“飞云确是心中不解。”

祺瑞道:“这只因为我虽奉命驻守望日城,但暗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我们圣域寻访这‘圣域晶球!’”

项飞云豁然省悟道:“啊,我早该想到这个了。身具‘视物谛听’术的黑天士既是巫国派出找寻‘圣域晶球’的不二人选,那么,拥有超强意念力和灵力的前辈您,则自是圣域除圣师外的最佳人选了。”

祺瑞道:“不错。当初圣君原本有意邀请云师来办理此事,但一来云师近年来潜心武道,心无旁骛;二来又恰逢和邪灵师妫的三年之约在即,便将此事交由了我代劳。这几年来,我曾暗中来往此处查访不下数次,是以对谷中地形颇为熟悉。飞云你看。”说着从身上贴身衣袋中取出一卷帛纸来。

项飞云接过展开一看,见竟是一卷精心手绘的天狼谷地形图,不禁大喜,道:“前辈真是细心,虑事周到,有了这张图,我们今后再出入此谷就方便得多了。”

祺瑞道:“飞云你将此图用心看上几遍,稍后可能会对你大有用处,记熟之后就立即将它毁去。这原属帝国机密之事,绝不可对人泄露,但如今事情紧急,我又偏偏在此时身受重伤,不能再与人动手,也只有寄希望与飞云你了。但此事除你我之外,切不可让其他人得知,即令是清儿虎儿他们,也绝不可告sù

。飞云你记住了么?”

项飞云答yīng

一声,当下将图展开,用心细看。

原来这天狼谷位于天狼峰右侧山腰,谷分内外:外谷即他们先前进来之时所见被火烧过的黑石谷,内谷却是他们此刻处身之地。奇怪的是在这两处山谷和背后所靠天狼峰的山腰地底之中,祺瑞竟用红蓝绿三色彩笔,注出许多设有机关、地道和密室的标记来。

项飞云越看越奇怪,不仅口中“咦”的一声。

祺瑞道:“飞云是否也在奇怪:为何这天狼谷表面看来是再也平常不过,可是暗里却设有如此多的地道机关和密室呢?”,

项飞云道:“是啊,敢问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祺瑞道:“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关于这天狼谷之事,我所知也是甚少。由于经过了五十年前的那次圣战之后,此地即被历代圣君设为禁地,平常非但不准人随便进出,就是连谈话之中也不能涉及,是以现在圣城中,知dào

此中详情的我想也只圣君、云师等寥寥数人而已。这些暗室机关密道,都是我这几年来暗访此地时逐步发xiàn

的。不过由于地道暗室之中往往设有多种机关埋伏,而我又对机关消息之学并不甚精,所以从来没有进入过其中任何一间暗室,多处地道也根本就没有走到头过,更不知会通向何处了。”

项飞云道:“原来此地竟是如此凶险诡秘。”跟着再问道:“前辈适才说地君得了‘圣域晶球’之后,仍会在此待上一段时间,不会马上离开,不知这又是为何?”

祺瑞道:“这是因为晶球本身的秘密所致。”

项飞云一惊道:“晶球本身的秘密?这‘圣域晶球’难道还另有秘密么?”

祺瑞道:“正是。传说中‘得晶球者得天下’,这除过是因为晶球是历代圣君的传国信物之外,还因为这晶球本身实是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项飞云再耸然动容道:“不知这是什么样的秘密?”

祺瑞道:“这个消息也是家父临死前告sù

我的,那是家父在偶然一次机会下,听上一代圣君沈天成所说。原来这圣域晶球之中,竟是关联着一个富可敌国的巨大宝藏,这宝藏里的金银珠宝和武器,足足可重建一个超出现今圣域三倍的大帝国!”

项飞云大惊道:“什么?竟有这等事吗?”

祺瑞道:“我当时也有怀疑,但父亲却道此事千真万确,并嘱我在有生之年,务要竭尽全力,为圣域寻得晶球,启出宝藏,使圣城从此结束分裂,上下团结,大家共同创建一个平等、自由、繁荣、昌盛的大帝国,从而使人民世代安居乐业,再不受兵灾之祸、战火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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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谷外惊变

项飞云道:“祺老前辈耿耿爱国爱民之心,令人可感可佩。可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何地君得了晶球之后还要在此待上一段时间,难道、难道那批宝藏竟也是藏在此处么?”

祺瑞道:“这当然也大有可能,不过,我之所以断定地君得了晶球之后仍有一段时间会待在这里,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项飞云急问:“不知还有什么原因?”

祺瑞道:“那就是圣域晶球的第三个秘密。据说这晶球本身充满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得到它的人必须要想尽办法将它制服,否则会反受其害。”

项飞云大惊道:“怎么会有这种怪事?”

祺瑞道:“这个恐怕只有历代圣君才会多少知悉一点其中的原委了,这种事非是亲身接触本就很难说得清的。传说中上几代拥有此晶球的圣君,为了要制服它从而勘破晶球中所蕴含的大秘密,而导致入魔疯癫以至死亡的大有人在。飞云你想,若这晶球不是诡异之极,怎能历经数十代数百代而从没有人能掌握其中秘密?”

顿了一顿又道:“还有,想那黑天士既以巫国三大祭司长老之尊,纵使武功上不及地君,负伤逃走仍是大有希望,按常理断不至于被地君一刀斩杀横死当场。所以据我猜测,那黑天士必是在得到晶球之后,妄想制服晶球将之带走,谁知竟反遭其噬,因此地君才有机可乘。”

项飞云道:“所以地君即使现在得到了晶球,但在未将其制服之前却也绝不能将其带走。”

祺瑞道:“不错。眼下地君应是另觅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所在,正在全力施为制服晶球。”接着叹了一口气道:“不过除此之外,我现在还有另一层更深的隐忧。”

项飞云道:“前辈请讲。”

祺瑞道:“这层担忧我本不想对你们说,但后来想想还是应该让你知dào

的好,心里也可有所准bèi

。现下我最担心的是这次前来圣域抢夺晶球的敌人当中,不只会有适才所说的一众巫国高手,还会有魔域和邪皇山城的人加入其中。”

项飞云闻言惊得大张了嘴道:“什么?——”

祺瑞道:“一直以来,巫国、魔域和邪皇山城,三国都始终没有放qì

对‘圣域晶球’的寻找。黑天士既然在此出现,魔域和邪皇山城也应在这里潜伏的有人才对,现在只看他们能否及时得知这个讯息了。但我们却不得不防。”

项飞云愈听愈惊,心道:首次听闻“圣域晶球”重现已是莫大的奇事,哪想得到这其中竟还有着如许之多的大秘密,怪不得巫国要花这么大的人力来抢夺此物了。想到这晶球本身竟具有一种可怕的噬人力量,兼且还关联着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宝藏,而眼下正引来各国一众高手的全力抢夺,不仅犹疑几在梦里。

正在这时,只听祺清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道:“爹爹你们已疗伤结束了吗?现下觉得怎么样啦?”

两人看时,见祺清一人满脸欢笑地正往他们走来。项飞云待要说话,祺瑞却已先开口道:“我和飞云适才正在琢磨一个疗伤的方法,哪知终不可行。你怎么来了?”

祺清听了这话脸露失望之色,瞅了项飞云一眼道:“怎么又不行?是这小子太笨了么?”

祺瑞不欲她再深问下去,随口答了一句:“那倒不是,只是这方法需yào

有内力深厚的人方可施行。”然后又问道:“你不好好的和虎儿白儿在前面谷口守着,又跑到这儿来干吗?哼,就是不听话!”

祺清先一撇嘴道:“说来说去,还是他不济事,帮不上爹爹的忙!”忽又脸露兴奋道:“啊,我忘了告sù

你们,外面那个谷里现下可热闹啦,两帮人打得正凶呢!”说完又补充道:“爹爹,这下好了,你猜外面谁来了?”

祺瑞笑道:“爹爹怎能猜得到,鬼丫头还不快说!”祺清也是“咯咯”一笑,道:“我就知dào

爹爹您一定猜不到。是我们少主啊,真没想到我们少主竟然这么快就能带人亲自赶来,这下我们可不用发愁啦!”,

项飞云惊道:“我们少主?你是说我们圣域的少主也来了吗?”

祺清更是眉飞色舞,道:“是啊,就是我们圣域的少主——‘玉麒麟’伯骞,你没听说过吗?”

项飞云听闻外面竟是圣域少主来了,心中也是大喜,但抬眼见祺清说到这少主时喜上眉梢兴高采烈的模样神情,不知怎的,心中竟对那尚未见过面的少主生出一股妒意来。

祺瑞听女儿说圣城少主到了,又说什么外面打得正热闹,忙问:“是我们少主和那锦衣少年打起来了吗?我们快去看看!”说着便往谷口走去。

祺清在后面跟着,边走边继xù

说道:“不是,是和巫国那什么巫狼麦启峰及他的五个徒弟。”说着又回头向跟在后面的项飞云瞪了一眼,同时伸手在他手背上狠狠拧了一下。

项飞云出其不意,疼得低吟了一声。祺清稍缓脚步,待他跟上后,探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可警告你,不准再和那小妖女纠缠不清,听到了没有?”

项飞云这才明白,原来那巫狼的徒弟,竟然就是昨晚在驿馆中袭击他们的五人,想到这五人武功已如此了得,则身为他们师父的麦启峰就更加不可小觑了。边想边跟着祺瑞快步向谷口走去。

尚未到谷口,隔着石壁就听得外面拳风呼呼,有两人打得正自激烈。三人忙加快脚步,几步来到先前进入这内谷时已关闭了的石门处,只见曲韩二人倚着石门壁上一处石孔正向外张望,听见他们到来,两人急忙回头招呼他们过去。

祺瑞来到他二人身旁,自孔洞中向外一张,视线透过石壁前面的两排树林,见外面谷中远处草地之上,一群人分作两下相视而站,人群中间空地上,一白衣青年和一金甲中年汉子正自动手,两人拳猛掌疾,打得甚是激烈。只是此处孔洞既小,隔得又远,且又有两排树木遮挡,看得不甚清楚。祺瑞细看时,认出场中打斗的两人正是被称为“玉麒麟”的圣城少主伯骞和巫国十巫将之一的巫狼麦启峰。心下焦急,不知这少主武功深浅如何,是否能抵敌得住。见此处观看甚是不便,回头向四人道:“跟我来!”说着几步走到左侧一处谷壁前,在一瀑青藤之下一旋一按,旁边谷壁之上竟又开出一个小山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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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别有洞天

这山洞并不甚大,仅容两人并排而入。当下祺瑞率先领路,项飞云四人在后跟着走进。

祺清曲韩三人见这山谷之内竟然有着许多机关,不禁大是奇怪,虽心内疑惑,此际却也不便相问。项飞云却知这处山洞与外谷的另一个山洞相通,想来前辈是要领他们到外谷的近处观看,遂也不多说,只在后面紧紧跟随。

果然,五人在洞中行不多时,祺瑞在前面一个岔道口向右一拐,来到了外谷的一个山洞之内。项飞云等尚未到洞口,已听得外面拳风掌劲、叱喝急呼之声清晰传来,显是此处山洞与谷外打斗的人群距离甚近。众人又拐过一道弯,已来到此处洞口。只见洞口处用以遮挡隐蔽的石壁上方,竟然事先凿有三个梅花形的孔洞,每个孔洞也不甚大,直径大约一寸。三个孔洞横着一排,呈直线排列,均匀分布。此时正是中午时分,谷外阳光强烈异常,耀眼的阳光透过外壁青藤自这三处孔洞中射将进来,形成数道粗细不同的光柱,在地面之上投下几点明亮的光斑。

祺清等几个年轻人大喜,曲白道:“真不知这些山洞是什么人开凿的,开凿之时设想的倒是周到得很,你们看这三处孔洞,分明不就是用来瞭望侦查谷中情况的么?”项飞云先前听过祺瑞的叙述,此刻又见这洞中情况、孔洞设置,心道:“这天狼谷果是诡秘之极,真不知数十年前此处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心下思索,只听祺清道:“管他谁开凿的,我们先用了再说。”拉着项飞云便来到一处孔洞之前。曲白见状,和韩山虎二人也忙凑到中间的孔洞口去,将左边的留给祺瑞。

几人站好之后,项飞云身子探前正欲往孔洞张去,蓦然发觉竟和祺清两脸相贴身子相触,一颗心不自禁地怦怦而跳。他自小及大,从未和一个女子如此近距离的身体接触,即便昨晚在驿馆打斗之中,那巫国“小师妹”骤出不意往下摔跌,不慎躺倒在自己怀中,也并未如现下般两人如此贴脸而处。此时和祺清同孔而观,鼻端嗅到自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阵阵女儿幽香,更是心头鹿撞,脸红发热。忍不住想偷偷看她一眼,又怕被她发觉,眼角余光一瞥,也未看清便连忙又掉过头去,心中却已觉甜蜜之极。

他心下正自惴惴,猛地祺清偏嘴过来,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小傻瓜,我好kàn

不好kàn

?”项飞云听她这么一说,知dào

自己适才偷看已被她发觉,更是“腾”的一下子连耳根都红了起来,便欲抽身离开。又觉手掌一软,右手已被她小手拿住。他们所在的这处山洞虽比内谷那个略大,却也甚是窄狭,寻常并排而立,勉强也只容得三人,此刻他五人都挤于此处,其拥挤可想而知。项飞云和祺清二人占的是右侧的孔洞,两人这么稍一动作,项飞云已碰到了身旁的曲白。曲白扭头向他们二人望了一眼,脸现羡慕之色,涎着脸向祺清小声说道:“清妹你看这样可好,项兄既觉不便,不如我和他换下位置如何?”

祺清俏眼一瞪道:“美得你!想都别想,一边待着去!”曲白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呆看了一会儿,听得谷外声响甚急,忍不住又就向孔口向外凝望去了。

祺清这时又偏过小嘴在项飞云耳旁道:“小呆子乖乖地不要乱动,此刻正事要紧,可不要因此而误了我们此来的大事呢。”说完竟张开小口,两排玉齿在项飞云右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再笑道:“你是我的,知dào

么?跑也白跑!”说完紧攥着他的手这才向孔口看去。

项飞云经她一言提醒,心神一震,暗暗自责道:我这是怎么了?现下谷外之事何等紧急,我怎能如此轻重不分?此念一起,不再他顾,遂也自孔口向外望去。

这时谷中情况又有变化,原先争斗的伯骞和巫狼已然停手,各自后退一步,互相对视。两人虽然停手,却并未停止比拼,各自凝聚功力,在气势上锁紧对方,寻瑕抵隙,静待对方露出破绽,届时必将全力出击,与对方以重创。两旁诸人也是人人屏息观看,一时间偌大山谷之中竟无一人出言发声,空气也仿佛在瞬间凝固了一般,与适才的惊险打斗,又是另外一番的紧张刺激。,

项飞云看时,见站于麦启峰身后观战的,只有昨晚在驿馆之中袭击自己四人的那五个巫国青年男女,而在酒楼上所看到的那批巫士和锦衣少年却没有跟来,心下不由稍松了一口气。再往那少主伯骞身后看去,只见一排站着六人。左上首是两个老者,一个银发长须,身形高瘦,一个秃顶圆脸,大肚隆起。中间是个身材高挺的壮健中年汉子,气度沉稳,目蕴精光,身后背柄长剑,一派高手风范。右下首则是三名帝国年轻剑手,个个精气充沛,显也身手不弱。

项飞云正自观看,祺清往他这边稍靠一下,兴奋地道:“小呆子,看到了没有,中间比斗的两人,那身穿白色绣花锦衣的英俊少年,就是咱们圣城的少主‘玉麒麟’伯骞。你看,他是不是长得比女孩子还要好kàn

?”接着“咯”的一声轻笑,道:“真想上去咬他两口!”

项飞云见祺清一说到此人,整个人就都变了,语气中满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意。瞧她一边说话一边目不稍停直瞪瞪地注视着那英俊少主,一双眼看得闪闪发光,不禁心头妒意大起,道:“他可比我好kàn

得多了,身份又尊贵,武功又高,我看和清大小姐你倒真是最合适的一对。”

祺清扭过脸来冲他一笑道:“哈,你吃醋了是不是?真没想到我们堂堂的项飞云项少侠也会为此儿女情爱之事吃风呷醋,你不是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的吗?哼,我告sù

你,你如今后敢再对我不好,本小姐一气之下,说不定就真的把你给休了,去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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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少主伯骞

项飞云心中更是不快,他平时为人自尊心极强,此刻听得祺清如此说话,想出言顶撞她几句,又想我凭什么发人家脾气,忍了几忍,终于没有发作,口中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祺清见耍得他也够了,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啦,真是个没气量的男人。实话告sù

你吧,全圣城的每一个年轻女子,没有不为咱们少主倾心着迷的,哪个不是做梦都在想着能嫁给少主呢?不过,我们这些女子却也有自知之明,知dào

自己配不上人家,所以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她说到此,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况且,圣域有丹雪公主和筝姐在,少主又怎么还会看上旁人呢?”旋又笑道:“哈,忘了告sù

你啦,丹雪公主和筝姐可是我们圣城的两大绝色美人呢。丹雪公主就是月映城怜晶公主的女儿,筝姐则是圣师城云师的女儿,说起来还是我的小师姑呢,可是我就是喊她筝姐。”

原来祺瑞既是云师的弟子,严格按起辈分来,这云筝确是祺清的小师姑,但一来云若无向来对师徒名分等世俗礼节看得甚淡,二来祺清和云筝又是从小玩到大,年岁相仿的玩伴,彼此间互相玩闹惯了,便也不拘这师姑师侄女之间的辈分,仍只以姐妹相称。云若无也觉得如此更好,并没有什么不妥,倒是祺瑞却一直坚持要严明辈分关系。只是师父既然已经首肯,他一人徒自坚持了一段时间,见二小只是阳奉阴违,并没有什么效果,便也就随她们去了。

其实即使祺清不说,项飞云也知dào

,这圣域两大美女丹雪公主和云筝小姐,在帝国那是人人皆知。就如少主伯骞是圣域每个年轻女子的暗恋对象,这丹雪公主和云筝也是帝国无数圣城子弟的梦中情人。不过项飞云却从未有此非分之想,因知以自己的身份地位,那是一辈子也绝不可能与这两个绝代美女有任何关系。但此刻听祺清口中说来,仍是不由自主地心湖一荡。

祺清映着孔洞外射进来的阳光,见他脸膛发红,怎还能不知其意,“嘻”的一笑道:“小呆子你给我老实交待,有没有在心里动过这两个美人儿的歪心思,有没有?不过也不用害pà

,你小子若是看上了别的女子,我祺清绝饶不了你,但若你真有本事能把这两个美人追到手,我倒心甘情愿和她们共侍一夫。”

项飞云原本听她不住口的称赞伯骞,本是满腔妒意,但此刻又听她说出这些话来,直是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道:“就你祺大小姐一个,飞云已大感消受不起,怎敢还有此奢望?”

祺清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目注石孔向外张望,这时忽又“哼”的一声道:“这个小妖女见一个爱一个,真是不知羞耻,待会儿看我怎么教xùn

她!”

项飞云听她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奇怪,也俯身向孔洞望去,见祺清正气嘟嘟地望着战于麦启峰身后观战的那个巫国“小师妹”厉冰纯。项飞云一看之下,见这“小师妹”今日换了一身雪白的衣裙,足着赤靴,发绾青簪,更显得眉目如画,气质动人。想到昨晚她躺倒在自己怀中呖呖低吟的娇俏模样,不由一阵如痴如醉,竟不自禁地对她生起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来。

祺清这时又转过头来细细看了他一眼,娇嗔道:“死小子你又在想人家了是不是?我不准你心里有她!”忽又一笑,贴在他耳边道:“小呆子你仔细瞧瞧,你虽然在想人家,可人家的一颗芳心却不是在想着你呢!”

项飞云红着脸道:“清儿你误会了,我可没有你说的哪种想她。”口中这样说,听了祺清的言语,却也不由自主地再往厉冰纯看去,但见她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场中那与巫狼麦启峰对峙的少主伯骞,眼神中竟露出一片凄迷之色。项飞云与她只是在昨晚驿馆交手中初次接触,两人间本说不上有什么情意可言,然此刻见到她望着圣少主的眼色神情,心中竟不自禁的酸溜溜甚不是滋味。,

这时只见战圈之中,麦启峰与伯骞对峙一段时间之后,这身列巫国十巫将之一的巫狼麦启峰神色一缓,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虎父无犬子,圣少主果然了得,巫狼佩服!”

这巫狼一开声说话,项飞云只觉整个山洞之中都是他嗡嗡的回声,不由心下一惊:这人好强的内力!注意力不由转移到他身上来。只见此人生得甚是高大,身长九尺,虎背狼腰,一张铜盘也似的圆长脸上,一对黄眼睛眼珠精芒闪烁,颌下一簇短须,年纪约在四十五六左右,一身黄金战甲,足踏乌靴,背挂黄金天罡棍,威猛异常。往谷中场地中间这么一站,犹如渊挺岳峙,粗豪中透着精明,不怒自威,自有一股高手风范。项飞云一看之下,心中赞道:“怪不得此人能与祺前辈数十年来互成劲敌,果是不凡!”

这时却听场中伯骞冷冷一笑,道:“可惜麦启峰你却老了,还是这几年来耽于淫乐,武功日渐衰退了呢?”项飞云自打于洞孔中看到伯骞开始,不知为何,心里就极不喜欢此人。开始时,还以为是自己因为祺清的关系,在吃这“玉麒麟”的醋,对他不免有所偏见。然而一听他这句说话,不仅项飞云心中有气,身旁的曲白韩山虎二人也是齐齐“哼”了一声。原因在于这人说话非但极不客气,语气神态更是傲慢无礼之极。

这巫狼麦启峰之所以有“巫狼”之称,乃在于其生性凶残狠毒,但却与同样位列十巫将的“淫尽天下”游千鼎不同,平素并不贪淫好色。更兼麦启峰在年纪上也可算是长辈,这伯骞一上来即如此相对,直是无礼已极,不由人不心生反感。果然他这话一出,麦启峰立时就变了脸,一张黄脸隐泛青紫之气,目露凶光,道:“好!好狂的小子!也漫说是你,就算你老子对我说话,也要客气三分,你小子乳臭未干,竟然如此口发狂言,丝毫不懂得礼上敬贤之意。也罢,来来来,适才不算,我们两个再伸伸家伙,你如能在我手上过得十招,我‘麦启峰’三字倒转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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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三招赌胜

那伯骞再冷冷一笑,道:“巫国的人有什么好东西?本少主难道还用得着对你客气么?”说着故作潇洒地一拍手,眯起双眼瞧着自己修长秀挺的十根手指,正眼也不打量麦启峰,轻描淡写地道:“我看不如这样,我空手对你的天罡棍,三招之内赢不了你,就把脑袋送给你。”

伯骞这句话一出口,不但巫狼和身后的几名男弟子个个气得暴跳如雷,就连圣域这边观战的那两位老者和中年汉子,也都不禁微微皱了一皱眉。山洞中的项飞云更听得站于洞里左侧的祺瑞,口里重重长叹一声。曲白道:“以前就曾听说我们这位少主为人倨傲无礼,今日一见,竟是比之传闻犹有过之。唉,我曲白真不明白,圣君他老人家何等的英明仁厚,却为何偏偏竟生出了这样一个刻薄小子。”他身旁的祺清扭过脸来道:“这就叫作‘风度’,懂吗?就凭你曲白,敢对巫狼如此说话吗?”

项飞云道:“他两人适才已彼此交过手,该当对对手的实力心中有数才是,即使如此,就算少主的武功要比这麦启峰略胜一些,但说要空手在三招之内取胜,也未免太过托大。祺前辈,不知这少主的武功到底怎样?”

祺瑞道:“这几年我极少与少主接触,具体也说不上来,但少主‘刀剑双绝’,艺兼圣君的‘天圣刀法’和天琴将宁泽的‘听心剑术’,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项飞云听祺瑞在述说少主武功之时,语气中却殊无半分喜悦之意,心中甚是不解,道:“前辈不看好少主这一战吗?”

祺瑞道:“麦启峰的‘冰磁劲’习练有年,已有巫后的四五成火候,非是等闲可比,一套‘天罡无极棍’更是招数精妙,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言下之意,自也是认为少主此举太过托大。

他们在洞中说话,洞外形势却又起变化,原来伯骞少主那句“空手应战”、“三招取胜”的话一经出口,麦启峰气得一簇短胡子都要撅起多高,他身后的四名男弟子更是个个气都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三弟子凌天战,他平常就脾气暴躁,先前听伯骞说话已是满心不忿,此际再闻他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漫天夸口,更是气得嗷嗷乱叫,大声道:“师父您老人家暂且退后,对付这等狂妄无知的小子有我老凌就够了。”话声未了,也不待麦启峰同意,狼牙棒一晃,一式“力压千钧”,蹦起来照伯骞头顶上就是一棒。

麦启峰急喝:“天战不可——”却为时已晚,凌天战的狼牙棒方伸到伯骞头顶丈余距离,却就似碰到实物一般瞬间给弹了回来。众人只听得耳中“轰”的一声剧响,但见凌天战已惨吼着连人带棒倒飞而出,随着去势半空中洒下一蓬血雨。凌天战这一飞跌出去,去势劲疾,直飞出五丈有余,眼见要撞上北面谷壁,却被一道看不见的气墙挡住,跟着身子这才缓缓落下,狼牙棒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原来麦启峰见势不好,忙斜劈一掌,先以掌力消去其倒跌之劲,再缓缓将之托着落下。但饶是如此,再看凌天战,落地之后也已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这一来两旁观战的诸人无不大吃一惊,眼见刚才凌天战那一棒砸来之时,这少主伯骞仍旧保持先前那副悠闲地姿态不变,也不转头,只右手衣袖轻微挥动了一下。哪知这一下轻微的动作,却竟有如此威力。众人此时都不禁在心中暗道:难怪这少年如此狂妄,看来先前两人交手之时,他竟是未出全力。

伯骞这一下出手,动作之轻微细小,使得在山洞中观看的项飞云等人,根本连看都看不清楚。却见凌天战已倒飞而出,口喷鲜血人事不省,若非麦启峰及时出手相救,势非毙命不可。这等身手,简直就似变魔术一般。不禁看得四人个个瞠目结舌。就连站在山洞另一侧观战的祺瑞也是口中不自禁“哦”的一声,显是这少主的武功也大出他意料之外。,

过了好半天,曲白才长出一口气,吐了吐舌头道:“好家伙,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人?他这一手可比那小妖女的妖法又不知要邪乎上多少倍哩,真令人难以置信,世上怎能有如此厉害的武功?”

韩山虎道:“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别以为旁人谁都像你小子一般,只懂得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谁知曲白一听此言,不怒反笑道:“哈,我说小虎,我怎觉得你小子这几天也学得越来越像我般油嘴滑舌会损人了,敢情要转性了是不是?”

韩山虎正欲出言反击,祺清的声音响起道:“我说你们俩都给我闭嘴好不好?就不会多看着学着点,少溜点嘴皮子。同样是两只胳膊两条腿的大活人,你们看看人家,那才叫‘少年英雄,出手不凡’,你们仨啊,我看都是只会吹牛的狗熊一个!”

祺清这句话一说,曲韩二人顿成了哑巴,就连站在她旁边的项飞云也满心不是滋味。可是自忖武功确实又和这少主相差太远,那是天上地下,根本就没得比,虽心里不舒服,口上却也无话可说。

这时麦启峰的其他三个男弟子已连忙跑过去把凌天战扶了起来,见他仍是昏迷不醒,遂合伙将他抬了过来就地放下。三名弟子六只眼睛齐齐望向麦启峰,一脸惊慌失措,看他如何示下。厉冰纯也站在三师哥身旁,却一直不发一言,神情复杂,不知心内在想着什么。麦启峰扭转脸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徒弟,对其他弟子道:“你们小心看护天战,我待会儿再给他疗伤。”转过脸来,面对伯骞,脸上已现杀机,语气森冷地道:“原来圣少主先前竟未尽全力,这手‘天玄功’怕已有圣君五成火候,麦某好生佩服,也更欲想向圣少主讨教一二了。圣少主请接招!”说毕踏前一步,右手一拳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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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一击之下

他这一拳看似随手挥出,却是迅猛异常,而出拳的手法更是怪异,竟不采直线,改为弧线下击,伴随拳势,扭腰转肩,身子同时略向左倾,呼的一拳,直击对方小腹。一出手竟隐隐带有冰原狼嗥之声,当真是威势吓人。

原来麦启峰这一拳有一个名字,叫作“狼噬千里”,那是他在巫原之上见狼群扑噬羚羊鹿群之状,而从中悟出的拳法。出拳效狼扑之势,其快如电,而尤令人难防难挡的是他随拳击出的冰磁劲气。他这一拳方才击出,在场众人但觉周围空气一下子就像被冻结凝固了一般,周遭三丈之内,草地上竟生出一层透明的冰晶。

这一拳之威,竟陡然使三月阳春谷地瞬间转变为严冬,这是何等骇人的功力?

站在伯骞身后观战的圣域二老:“一梦天下”苏三枕、“无极神剑”谢思飞,和跟随而来的天龙将沙龙,都不禁看得暗一点头。天龙将沙龙暗道:这麦启峰能身为巫国十巫将之一,果然非泛泛之辈,出拳之诡异迅猛,内劲之凶狠霸道,当真是非同小可。同时也不由为这少主担心起来。

原来他们三人此次虽然奉了圣君之命跟随少主前来,平日里却是极少与这少主交往接触,更不知其武功深浅。适才虽然看过二人动手,但此时看来,先前两人竟纯是试探,出手之际均是留力不发,这时一旦使出真功夫来,谁输谁赢,不免令人难下结论。

山洞中的曲白一见麦启峰出拳,更是怪叫连连道:“怨不得这头巫狼能身为那‘小妖女’的师父,果然整个就是一老妖怪,不然怎会有如此妖法?清妹你说,他们两人谁能取胜?”

祺清见这麦启峰出手竟是如此霸道,也是惊骇不已,嘴上想答他“定是少主会胜”,心下却实在没有把握。正在犹豫,另一旁的祺瑞道:“麦启峰武功不弱,少主要在三招之内空手赢他,绝不容易。”

祺清惊道:“爹爹是说少主竟是会输么?那、那可怎办才好?”

项飞云忽道:“敢问前辈,这麦启峰带人前来,当然是事先得了黑天士报gào

回巫国的消息,但少主他们怎能这么快就赶来此地呢?”

只听祺瑞略一犹豫道:“不瞒飞云,我确实以圣域高层特殊的传讯方式‘梦幻烟花’,于昨晚和你们汇合前通知了圣君和云师。但即使他们当时立kè

得到消息,也绝不可能来得如此之快,其中原因叫人很是不解,难道少主他们竟是一早已在这附近吗?”

曲白接口道:“这个恐怕只有待会儿亲自去问少主自己了,其实管他是怎么回事,来了就好,我们现在不是正需yào

帮手的吗?”

祺瑞不再言语,心下却道:若果是圣少主一早已在附近,那即是说圣君除了派我来寻找晶球之外,还另外安排的有旁人监视此地。一念至此,心中颇不痛快,但这番话却又不能对他们几个明说,也就不再多言,只凝神观看外面两人战况。

麦启峰这一拳打出,招式之诡异自不必说,更是使上了全身功力,有心要一上来就跟这圣域少主硬拼内力。原来适才他和这少主初度交手,两人虽都未使全力,却也深知此子人虽狂傲,武功却着实不弱。刚才在受辱之下一时说出“十招比试”的话来,说出之后,心里已暗自后悔。哪知这小子竟是比自己更受不得激,一听此语,非但立马摆出“三招赌胜”的话来,更大言“要空手对付自己的天罡棍”。当下不禁心头大喜,暗自一阵好笑,心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也是该着你今日跟本大爷学点见识,知dào

什么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今后对人多点礼貌,少放点狂。本来要在十招之内胜你,我原也没半分把握;但你若想空手在三招之内胜我,那是想也别想。也不要说是你,如要三招打败我麦启峰,恐怕即使你们云师亲至,也未必就能办得到,何况是你?,

心念及此,方欲动手,哪呈想站在一旁观战的三徒弟竟而沉不住气,抢先发招。自己还未来得阻止,这伯骞已然骤下辣手重伤爱徒,这一来更是怒不可遏,出手再不留情,打定主意要狠狠给这小子一个教xùn

。他在众人之前顾及面子,心想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晚辈,他虽自己提出要空手接招,但我堂堂巫国巫神将,又岂能自失身份?所以一上来舍兵刃而用拳,心下计较已定,就算这小子招数上再过精妙,毕竟比自己少练了十几年的武功,内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高过自己。是以一出手就使出“巫狼三扑”中的狠招“狼噬千里”,出手既奇又迅,兼之手法诡异,立意要使对方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与自己硬拼内力。

可是他这一拳眼看已击中伯骞小腹,却陡觉对方中拳之处竟是浑若无物,自己这一拳数千斤的力道就如泥牛入海一般,顿时消逝无踪,后面的几下变招更全然派不上用场。不由心下大骇,暗呼要糟,身子方欲退时,已然不及,只见伯骞右手疾探而出,以一个无比潇洒的动作在他拳头上一拂一带,口中轻笑一声,一个旋身,身子迅若游蛇般奇快无伦地缘他手臂而上。伯骞身子旋转,口中笑声不停,道:“麦启峰你还是老老实实用棍子的好,别徒自在本少主面前出丑露乖了。”话声未毕,随着旋转之势,左手二指拼起如剑,疾点麦启峰眉心印堂大穴。

这一来麦启峰更是惊骇欲绝,原来适才伯骞右手在他拳头之上看似漫不经意一拂一带,不但使他打出去的千斤力道顿时消逝无踪,更使得他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带得向左倾去,身前空门大露。跟着被他趁势进侵,拼指如剑,直点眉心。指未到,剑qì

已到,一道赤红色气剑如烈焰芒流,硬生生穿破麦启峰布满身周的冰磁劲气,瞬间已距他印堂不及三寸。

在这生死关头,麦启峰数十年寒暑苦练的成果显示了出来。只见他大喝一声,硬生生收住前倾之势,跟着一张口,“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道白色气劲,迎向伯骞刺来的指剑,同时左脚在地下一蹬,身子倒飞而出。倒飞出去的同时,但闻“波”的一声劲气交击爆响,跟着是一连串“当啷啷”声响,待及站稳身子,众人只见麦启峰手中已多了条九尺黄金大棍,脸色蜡黄,一双眼狠盯着伯骞,胸口一起一伏地不住喘息,显是在这一招之下已吃了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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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两败俱伤

原来在伯骞指剑及额之际,他虽及时口吐真气阻了一阻,但伯骞这一下蓄势而为,使足了十成功力,劲道何等凌厉?两股劲气相撞,麦启峰的白色气箭只缓得一缓,便立被冲散。伯骞这招“灵犀点将”更不稍停,瞬间追击而至。麦启峰见势不能躲,无奈之下,再吸一口气,背脊猛挺,偏过左肩,以肩头硬接了一记,低哼一声,身子借力急退。他怕伯骞跟着再出招进击,不敢托大,利用身子倒退之际,迅快无比地接上挂于背后的三节天罡棍,亮出招式,严阵以待。

岂知伯骞一招占了上风,却并不乘胜追击,反而又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道:“这就对了,早听我的话亮出兵器,也不致有适才如此的狼狈难堪。”

听伯骞说出这句话,山洞中的曲白边看边道:“咦,这倒奇了,听这小子的口气,似乎适才一下交手,那头巫狼已吃了大亏,可是我看他也没占得什么大便宜啊?”曲白嘴虽油滑,性子却颇直爽,心里既对这少主没有好感,口中说话也就不再客气。

祺瑞道:“麦启峰小瞧了少主的天玄功,一时失算之下,已为少主那一指剑所伤。若不是他危急之时,口吐真气硬挡一记,此时已然毙命。唉,想不到少主小小年纪,不但习练‘天玄功’有成,更已能将宁泽的‘听心剑术’融会贯通,不要说麦启峰,就连我也小瞧了他。”

祺清这时扭过头来道:“爹爹,清儿很不明白啊,少主武功既然如此高强,您理应愈加高兴才是。可是我听爹爹适才说话的口气,怎么非但没有替少主欢喜之意,反倒是希望少主武功越差越好呢?”

祺瑞道:“清儿不要多心,我怎么会不为少主高兴呢?爹爹只是一时感慨罢了。”原来在祺瑞内心里,实是有着难言之隐。只因这少主武功虽高,品质却极为恶劣,为人倨傲无礼不说,更是贪淫好色。在圣域,自打这少主年纪长至十三岁开始,直至今年十八,天圣城内几乎每年之中,都要有几名良家女子遭其奸污。只是众人碍着圣君之面,不好深究而已,而此子又聪明多智,满口花言巧语,最能讨得伯彦欢心。伯彦中年丧妻,膝下只此一子,自是百般疼爱,不由就把他愈加宠纵得不成样子。另有一样,伯骞身份尊贵,武功既高,人又生得俊俏无比,做这种事时倒也极少被人发xiàn

揭露,是以圣城里除祺瑞等有限几人偶有撞见之外,寻常人却是多半不知。

但这些话祺瑞却只能藏在心里,他又怎能对祺清曲白等人明说,是以此刻虽然眼见这少主武功了得,但念及其人品,却不由得感慨叹息,心道:若是少主能如飞云这般人品,那圣城的将来就大有希望了。否则的话,纵使我们此番抢得晶球,以他这般人品,将来又怎能接掌帝国大位?

他心下想事,眼中却并不丝毫遗漏外面战场上任何细节。只见伯骞站定身子,双眼斜睨着麦启峰,又是先前那副漫不经意地表情,冷峭地道:“怎么样,巫狼你还要继xù

再比下去么?”

麦启峰手握天罡棍,心内恼怒之极,脸上却并不发作。祺瑞适才所说的不错,刚才一下交手,他由于错估了对方的实力,一时不慎竟险些丧命,虽然在危急关头,口喷真气及时消去了伯骞这一记指剑的四成劲力,却也受了不小的内伤。此时只觉左肩中指处火辣辣的炽热疼痛异常,连带左半边身子都是麻木僵硬,五脏之内更是翻腾如潮,实是难受之极。忙运起先天玄功暗里调息数遍,这才勉强压住伤势,一口鲜血没有喷将出来。心道:早就听说圣君的“天玄功”厉害,没想到竟可怕至此,瞧这伯骞顶多也只有圣君的四五成功力,已有如此威势,看来我先前确是太低估了这小子。现下定要步步小心谨慎,一个疏忽大意,人前丢脸事小,只怕今日还要将性命送在这里。,

他一念及此,再不敢有丝毫轻敌之意,双手持棍于胸前斜横,并不抢先出招,定气凝神,静待对方露出破绽后才行伺机而动。

伯骞本是双手悠闲下垂,见状脸上露出一个漂亮的可教任何女孩子着迷的笑容,右手两指轻理一下左边颊下下垂的几缕发丝,那情形就似女孩子在对镜梳妆一般,口中道:“好,你既不敢先行出手,那本少主可就不客气了。”

一语方罢,猛然间身子下俯,整个人标枪般贴地射出,其势直如鬼魅轻烟。麦启峰早在提防,此际也不由吃了一惊,大喝一声,一式“入海寻龙”,右手举棍反砸,半途却又招式一变,改为挺棍疾进,直点对方头顶百会。本来练武之人在中途急进之时变招,身法不免要滞得一滞,势道也要稍减,但麦启峰这一下却是一气呵成,没半分停顿之状,宛似浑然天成,伸手干净利落,势道不减反增,冰磁劲凝成一股白色气柱,当前呼啸而出。

伯骞再一声轻笑,于急速贴地标前之际,忽地左手轻按地面,一个翻身,整个人凌空腾起,变成头下脚上的姿势,瞬间已到巫狼头顶,右臂探出,右掌全力下拍。

麦启峰不惊反喜,他出棍之时,已然料到伯骞会有此变招的可能,此刻眼见他右掌距自己头顶已不足三尺,掌力所及,使得自己周身上下如受火焚般炽热异常,心下暗赞一声,却也丝毫不惧。一声低叱,身子生生一凝,将天罡棍前送之势顿住,同时再大喝一声,左手全力一拳向上轰出。

刹那间拳掌相交,但闻空中“砰砰砰”的连声爆响,接着身形一分。众人看时,只见麦启峰蹬蹬蹬地连退三步,一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黄中泛黑,左臂垂于身前,不住剧烈颤抖,显是受伤极重。再看伯骞时,却也并不比巫狼好过多少,被麦启峰这一拳反震之力,弹起丈余来高,这才一个翻身,落于原处,落下后先是连退三步,身子摇了一摇,又再退出一步,嘴角溢血,一张白脸已然转成血红。

两人这一下交手兔起鹘落,众人但觉眼前一花,二人已停手罢斗,复又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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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最后一招

祺清惊呼道:“不好了,少主好像也受了伤,这头巫狼真可恶!”韩山虎叹道:“麦启峰能位列巫国十巫将之一,果是难惹之极。”曲白却道:“我早说他们二人不相上下嘛。”他三人随口谈论,项飞云和祺瑞却并不言语,只注目孔洞之外,凝神观看,心内似在思索着什么。

麦启峰站定身形,瞬间连运数遍内息,却仍觉胸口滞闷异常,喉头间一口鲜血数度几欲涌上,都被他勉力压下。情知这两记重创,自己今后非有半载之功休想复原,但心下却不怒反喜。原来他适才和伯骞拳掌交击之中,发觉对方的内力比之第一下交手时似乎减弱了两三成,竟似有后力不济之状。此时两人相对而站,他再抬眼细看,果见数丈外的伯骞身子微颤,一张俏脸上泛起阵阵红潮,胸口起伏不定,显也在抓紧时间运功调息。

这一来心下大喜,暗自笑道:原来这小子第一下出手之时已然是把吃奶的力qì

都用上了,内力也不过如此,表面上装模作样的若无其事,却只是在强撑门面而已,我倒险些被他唬住了。他这一下人在空中和我交手,身子无处借力,所受的内伤只有比我更重。我只需撑持下去,待接得了他第三招,看他有何话说?但转念又想:可是三招之后,那时我纵然不死,也是身受重伤,无法再行动武,兼之天战又已受伤不醒,对方人多势众,强敌环伺之下,我们几个又如何脱身?

原来项飞云先前在谷中所料不差,麦启峰和那巫国少主、夜枭展飞等人此次潜身而来,确是因得了黑天士送回国内的密报,奉巫帝之命前来抢夺圣域晶球。其次才是破坏圣域的山河擂台赛。昨晚他们几个在青林渡附近追失祺瑞之后,麦启峰和少主、展飞等人一商量,均觉此趟行踪既泄,便应立即动身赶往天狼谷,和黑天士汇合后,派人协助他先行护送晶球回国。以免圣域方面接到祺瑞消息后,派人赶来,那时情况可就大大不妙。但由于他们此次潜入圣域的人手尚没有完全到齐,所以几人商量之后,易思峰决定由麦启峰带领他的五个弟子先行一步,他们和另外赶来的红衣、绿发二星君汇合后随后就到。

谁料想麦启峰等六人甫入谷中,伯骞等一行人跟着就到,恰好堵个正着。麦启峰虽心内奇怪,圣域方面为何会行动如此迅速,但此时身陷险境,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他见对方人多势众,就抢先提出要和伯骞单打独斗,直至此刻三招赌胜,两人交手两招各自身受重伤,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此时麦启峰想到三招之后,纵使胜了,今趟也难以脱身,心下正自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还要强行比试下去。就在这时候,忽听一声长笑自谷口方向传来道:“原来这么多圣域的朋友们都在这里,在下迟来之罪,当真失礼之极。”笑声未毕,几道人影已落至众人身前。

麦启峰闻声大喜,转头看时见正是自己少主和两大祭司长老、展飞、司徒衡、司徒霸等人到了,登时一颗心彻底放松下来,再无丝毫后顾之忧。

那巫国少主易思峰,身形站定之后,一双锐利的鹰目迅快扫视了一下战场,最后冷厉的目光凝聚到了战场之中的伯骞身上,口中笑道:“不知公子是否就是人称‘俊面玉麒麟’的圣城少主伯骞,在下巫国易思峰,见过伯兄。”

他此言一出,伯骞还不觉得怎样,他身后的天龙将沙龙和“神梦二老”却都是齐齐一惊。天龙将沙龙心道:原来此子就是闻名已久的巫帝嫡传弟子易思峰,听说此人年少有为,智计绝伦,不但武功深不可测,更兼极有治才,在巫国颇负威望,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今日一见,此子气度沉稳,说话得体,不卑不亢,果然是人中翘楚。

这天龙将沙龙名列圣城七圣将之三,以实力而论,仅次于协助云师驻守圣师城的天琴将宁泽和天火城的天狮将烈焰北,犹在曲烈祺瑞之上,眼光独到,能得他一赞,易思峰已足自豪。,

伯骞此时暗里调息已毕,脸上又恢复先前那副潇洒倨傲的表情,虽见对方又来了强手,心内却也不惧,冷冷地道:“原来是易兄驾临,易兄造访圣域,怎不事先打个招呼,小弟也好恭迎。”易思峰微微一笑,道:“事出紧急,失礼之处,还请伯兄见谅。”说着话扫了麦启峰一眼,又道:“久闻伯兄武功已得圣君亲传,更兼习宁泽的‘听心剑术’,‘刀剑双绝’,小弟好生佩服,早有心向伯兄请教,却一直未逢机会。不如现下由小弟替过麦巫将,咱兄弟俩玩玩儿如何?”

伯骞一边抚弄着双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好说好说,我原也没打算非要了这麦启峰的老命不可,既然易兄有意,小弟求之不得。”他这话一说,麦启峰当着众人之前,脸上如何能撑得住,大声道:“少主初抵此处,不如暂作休息,在旁为属下观阵。麦启峰和这圣域的伯骞少主尚有一招之约未竟,待属下战败之后,少主再行出手也不迟。”

易思峰听言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舒展开道:“如此也好,麦巫将务必小心。”再转首向伯骞道:“伯兄手下留情。”

伯骞微一点头,目光凝注麦启峰,暗里提聚真气,表面仍是一副潇洒之状,口中道:“易兄放心,我留着他一条命也就是了。”

麦启峰仰天哈哈一阵大笑,道:“圣少主若真能拿走我项上这颗人头,麦启峰便送给了你又何妨?怕只怕三招之后,输的反而是圣少主自己吧,不知到时伯骞少主又会如何?”

伯骞洒然一笑道:“麦启峰你放心,我还是先前那句话,三招之内,空手赢不了你,就把脑袋送给你。”

麦启峰要的就是这一句话,闻言道:“好,圣少主好胆色,既然如此,麦某可要出手了,圣少主请留神!”

话一说完,右手一振,手中天罡棍从接口处断开,分为三节,先后向伯骞上中下三路射去。待棍及中途,隔空打出一拳,瞬间分中三棍,三节断棍径自又复接合为一,车轮般狂舞向前。等到距伯骞身前已不足一丈,麦启峰大喝一声,踏前一步,跟着再一拳打出。这一拳击出和先前又自不同,拳劲竟凝成一个硕大的冰磁球,拳风赫赫,后发先至,顷刻间和天罡棍二合为一,呼啸着向伯骞疾旋而去。两旁众人见他出拳这等威势,都不自禁地向后退开三步,仍觉肌肤生寒,耳内听得空气中冰晶碎裂之声大作,无不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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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天河倒泻

原来麦启峰先前连番受伯骞之辱,此刻存心要当着少主易思峰和一众同僚面前把面子找回来。心想:这小子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大不了再拼个两败俱伤,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太过得yì

。今日一战如被他空手打败,我麦启峰今后也不用再在人前混了。当下心意已决,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重创伯骞。因此上这一拳可说已使足了平生功力,实是威力惊人。

看到这一拳的威势,山洞里的祺瑞道:“不好,麦启峰已被激怒,此举显是不惜身死也要重创少主。”一边说话,几步来到祺清项飞云所站立的山洞右侧,伸手按于洞内右壁上一方不起眼的凹石处,凝神目注战场,只要外面稍有不测,立时便要开启机关出洞。

祺清听爹爹如此说,更是担心,急道:“那、那该怎办才好?少主身后的那些人都还傻站着干吗?”

祺瑞转过头来,一脸郑重地对项飞云四人道:“飞云你们听着,少主是我圣域下一代的圣君接班人,日后帝国能否发扬光大,全系在他一人身上,现下绝不能有失。待会儿若事有突变,我们纵使牺牲性命,也要保护少主周全。”

四人一头。项飞云道:“不过我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少主现在已是稳操胜券,绝不可能会输。只是我却想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曲白闻听此言道:“项兄不是开玩笑吧,这是绝无可能的。‘稳操胜券’?面对巫狼麦启峰这样的狠角色,谁能有此把握?他们方才第二招交手之下,已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这一次麦启峰更是拼死反扑,全力施为,在这等凶猛的攻势下,少主如能全身而退已是侥幸,谁还敢说‘绝不可能会败’?你们看,少主身后的那两位老者和天龙将沙龙世伯,不也个个都是神色紧张,暗自凝神戒备吗?”原来曲白虽不识得“神梦二老”,却见过和父亲同属七圣将的天龙将沙龙。

众人目注孔洞细看,果见那两位老者和天龙将沙龙,三人虽然脸上神色仍保持平静,双手却都暗握成拳,一边观看战况,一边暗自提聚功力,显是随时都可准bèi

出手。各人这才稍松了口气,不过由此也更可看出,人人都对这一战少主能安全胜出并不抱以乐观。

哪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出在场诸人的意料之外。麦启峰这一拳打出,本是对自己信心十足,认为最不济也不过是再度两败俱伤。岂知一拳甫出,陡见站于数丈外的伯骞,嘴角边竟露出一丝恶毒的诡笑,不禁心下一凛,刹那间从心底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还未来得及再往下思索,只闻伯骞口中低叱一声,身子略俯前冲。伯骞这一发动,周身上下,竟带起一团炽热深红的炎气场,所到之处,但闻“哧哧”声响,漂浮于空气中的冰晶碎片尽皆被融化蒸发,转眼间已将撞上麦启峰打出的冰磁棍球。

伯骞厉喝一声,蓦地左腿疾出,“啪”的一脚正踢中迎面而来的冰磁棍球中心处,众人耳轮中但听得震天价一声暴响,棍球四散碎开,还未看得明白,伯骞已借力身子凌空拔起,半空中以臂作刀,右手一刀劈出。

他这一记手刀劈出,顿时漫空炸现一道亮丽银河,光彩炫目夺人。不识究竟的人见状无不大奇,祺瑞和伯骞身后的神梦二老、天龙将沙龙,却都同时惊呼一声:“天河倒泻!”只是这四人虽都同时出声,却是声音高下有别,神梦二老等三人出声毫无顾忌,声音洪亮,在场人人得闻,山洞里暗自观战的祺瑞却声音极低,仅项飞云等四人听得。

项飞云曲白等忙问:“什么?”只是话虽问出,却都无心等待回答,仍是人人目注战场,片刻也舍不得将注意力从此移开。

只见伯骞这一刀劈出,天空中若银河乍现,带起漫天花雨,瞬间再化为一道长达三丈的烈焰刀弧,隔空遥劈麦启峰前胸。麦启峰刚被伯骞适才一腿踢散的冰磁棍球倒撞之力,激荡得胸口气血翻腾。心中犹自惊疑,为何伯骞这一腿之力,竟比首度出手时的力道还要再大上三成?此刻连变招也来不及,“砰”的一声,被伯骞一记手刀正劈中前胸。众人但闻得一声闷哼,麦启峰身子平平倒飞出去三丈,这才“啪”的落地,好半天再也站不起来。待挣扎着站起时,一张脸已成死黑,嘴角溢血,全身骨头仿佛散了架一般,双臂软软下垂,竟似再也使不出半点力qì

。,

祺瑞叹息一声,道:“麦启峰完了,从此再也没有了巫狼这一号人物。”曲白道:“世伯是说这麦启峰命不长久了么?”祺瑞道:“性命倒是无碍,不过这样子却只有使他比死更难受。”韩山虎道:“怎么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点力qì

也没有的样子?”祺瑞道:“他被少主适才一刀破了数十载修liàn

的冰磁劲气,更被震伤了全身经脉,一下子顿成废人,怎么还能使得出力道?”四人一听都是齐齐“啊”的一声。祺清更是双眼放光,满脸兴奋地隔孔洞看着玉麒麟伯骞道:“少主真了不起,年轻英俊,武功又这么好,怪不得女孩子都为他着迷。”

项曲韩三人听言正感心内不是滋味,祺瑞又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少主竟然练成了‘天圣刀法’中最强三刀之一的‘天河倒泻’,如此看来,少主的武功当不在这易思峰之下。”

曲白吃惊道:“‘天圣刀法’?世伯您是说伯骞少主最后使的这一记手刀竟是圣君的独门武功‘天圣刀法’么?怪不得如此厉害!”

祺瑞道:“不错。这‘天圣刀法’一共有二十四式,其中威力最为强dà

的有三式,分别为‘天河倒泻’‘天地风云’和‘天崩地裂’。这三招一招比一招难练,也一招比一招威力强dà

。我曾听圣君说,要练成这三刀,除过要有极深厚的内力外,还必须有极高的悟性才行。即以圣君如此才智卓绝的人物,也只是勉强练成了前两招‘天河倒泻’和‘天地风云’,那第三招‘天崩地裂’却是始终无法练成。想不到少主竟也能练成‘天河倒泻’,着实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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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落拓少年

项飞云接道:“少主的武功固然了得,心计更是厉害,今趟少主之所以能如此大胜麦启峰,关键还在于战略运用上高明之极,使巫狼一直都错估了少主的实力。”

韩山虎道:“项兄能否说得详细一点,山虎是大老粗一个,听得不是很明白哩。”

祺瑞道:“飞云说的不错。其实以实力而论,少主虽比巫狼要高出两成,但如要像此刻般毫发无损的大获全胜,那是绝无可能的。但少主在战略的运用上十分高明,两人初时的一番比斗,双方均是试探,都是留力不发。待三招赌胜开始,少主先以言语故yì

激怒麦启峰,再利用其错估对手实力骄傲轻敌的心理,一上来使上十成功力先将巫狼予以重创。跟着在第二招比斗之时,却出乎意料地假装受伤,造成后力不济以至两败俱伤的假象,使巫狼对少主的实力再次错过。直至第三次出手时,这才使出全力,以‘天河倒泻’一招彻底挫败麦启峰,使其顿成废人。其才智之高,不由不令人扼腕赞叹。”

曲白叫道:“怎么?世伯您说少主第二招是假装受伤的吗?这怎么可能?”

项飞云道:“当时我和祺前辈也只是心内疑惑,因为从第一招少主显示的功力来看,决不致会受伤如此之重,但却不敢肯定。直至少主第三度出手时,不但浑无半点受伤之相,反而功力大增,更胜开始之时,这才能够确定少主第二招是故yì

受伤,目的是再次使麦启峰低估自己的实力,好在第三招时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曲韩二人听得俱是矫舌不已,均想不到少主年纪轻轻,竟是如此富于心计。

他们几人虽在洞中说话,目光却片刻也没离开谷中战场上的情景。这时曲白忽然大叫道:“啊哟,这才去了头恶狼,又来了只不怕死的夜枭,这下又有好戏瞧了!”原来适才伯骞以一招“天河倒泻”震散了麦启峰辛苦修liàn

数十载的先天真气,更使其全身经脉受损,一举成为废人。麦启峰站起之后,但觉羞愧无地,再也没面目见人,遂于项飞云等在洞中说话之时向巫国少主易思峰打了招呼,由大徒弟二徒弟扶着先行出谷去了。此时凌天战也已然醒转过来,由阮玉搀着和小师妹厉冰纯也随着师父一同离去。那厉冰纯在离去之时却显得有些恋恋不舍,神情更是复杂异常,既觉得痛苦悲愤,忽而又显出深情无限的模样,走出老远,又连着回头看了几次,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祺清一拍项飞云肩头,笑道:“瞧,你的心上人走了,还不快去追!”项飞云知她是瞅准机会耍弄自己,也不理会,只目注谷中几人,静观事态发展。

待他们几人离去之后,伯骞的目光重回到巫国少主易思峰身上,洒然一笑道:“易兄都看到了,我确已如你吩咐手下留了情,没要了他的命,只是麦启峰自己太过不自量力,非要和小弟比试,小弟这也是迫不得已,易兄见谅。”

易思峰年纪虽轻,为人却极为深沉,听伯骞如此说,心中暗道:说什么如我所吩咐,手下留情,你将他打成废人,这只有令他更为痛苦而已。心内不悦,脸上却依然言笑如常,道:“伯兄盛情,小弟感激不尽。这是麦巫将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怨不得少主。倒是少主的伸手大出小弟意料之外,不胜佩服。”

他这番话说出来,直听得洞中的项飞云心下生寒,暗道:这易思峰果然了得,如此情势之下竟仍能泰然自若言笑如常,实是个可怕之极的人物。

可是易思峰忍耐得住,他身后和麦启峰同为十巫将之一的展飞却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一向和麦启峰交好,见麦启峰被伤成废人,早已悲愤异常,此刻再闻得这伯骞如此倨傲无礼,更是气恼。也不先行请示少主,口中“桀桀”怪叫一声,道:“圣少主果然好高明的手段,我展飞也想来领教一招!”招随声至,话方说完,腐尸掌已带起一股腥臭难闻之气,隔空击向伯骞面门。,

哪知他掌力甫才发动,易思峰急喝道:“不可!”跟着左袖一拂,一股大力撞来,带得展飞身子一斜,掌势偏向,“腐尸劲”隔空击在三丈外谷中一块山石之上,耳闻得“砰”的一声,一块五百来斤重的大石被击得碎成数块,四下飞溅开去。

展飞道:“少主,咱们岂能就这样算了?”易思峰道:“展巫将不可莽撞,我自有处置。”

一语方罢,突听左侧谷壁底下有人嚷道:“喂喂喂,我说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没看到你家小爷正在这里睡觉么?光天白日的,竟敢用石块胡乱砸人,这还有没有王法啦?”众人一惊,转头看时,见左侧谷壁底一个柴草堆处,翻身站起一个少年来。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头发蓬乱,满脸乌黑,衣衫裤子上多是窟窿补丁,一副叫化子打扮,看上去邋里邋遢。光脚穿着一双破草鞋,自膝盖以下,小腿肚露在外面,上面满是污泥垢甲,口里咬着一根狗尾草,漫不经意地瞧着众人,周身上下,一副地痞流氓的习气。只是每一开口说话,嘴唇启合间便露出上下两排雪白的牙齿来,与他这身打扮极不相称。而尤其吸引人的是乌黑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精明通透,闪烁着过人的智慧和活力。

不知怎地,自项飞云第一眼看见这少年时,就满心喜欢,心底深处,更生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项飞云十三岁之时,父母双亡,也曾如乞丐叫化一般在社会上流浪过一段时间,是以此时,一看到这少年的这身打扮,便就如看到久别的兄弟亲人相似,心头竟生起一种甜蜜温馨的感觉来,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孤独流浪的时光里。

这时那少年走得几步,已来到众人跟前,先用鼻子装模作样地四下嗅了嗅,最后在展飞面前停下。道:“嗯,就是你了,刚才就是这个味儿,臭不哄哄的活像一堆刚拉出来的臭狗屎。喂,老妖怪,我说你平时大便从不擦屁股的么?本来呢,你老人家大便擦不擦屁股小爷我也管不着,可是既然你搅扰了小爷的好梦,那这笔帐咱们可就要算一算了。识相的,趁早过来给小爷磕头认错,小爷我一向心软,见你磕得实诚,没准从轻发落,踢你两脚,这事也就罢了;否则的话,惹恼了我,小爷让你把刚才拉出来的狗屎全给我吞下去,那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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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三招”游戏

展飞先时听他出言嚷叫,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心道:原来这柴草堆下竟藏得有人,这人藏在这里许久,我等这么多人却是浑然不知,看来大有来历,必是位身怀绝技的不世高手,倒不可掉以轻心。待后来见到他这副邋里邋遢的叫化模样,又不禁哑然失笑,暗怪自己因麦启峰之败成了惊弓之鸟,不免草木皆兵疑神疑鬼起来。这小子哪里是什么高手,充其量也不过就一小叫化子而已。想是此人原先就在这里睡觉,我们适才全部精神又都集中在战场之上,未对他加以留意。本想出言将他喝退,好继xù

和伯骞动手。哪知这小子竟先找上自己,出言不逊地说出这样一番骂人的话来。这一来不禁大怒,口中“桀桀”怪叫几声,伸手一指这少年,道:“呸!哪里钻出来这不知死活的野小子,这般不懂规矩,缺家少教的。就算你小子一出娘胎没有母亲管教,不识礼法,也要先看看是在跟谁说话。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出来撒野?趁早给我夹起尾巴滚开!再要啰哩啰嗦,小心老子把蛋黄给你挤出来!滚!”

这少年见他着恼,反拍手大笑,说话更是来劲儿:“哎哟呵,老妖怪,先前未说话时,小爷看你有头有脸的,还像一个人,这一开口喷粪方知大错特错,竟是一只不会说人话的疯狗。你穷吆喝什么,砸了人还有理了不成?”说着一挺腰,再道:“你别瞧小爷这身打扮寒碜了点,那可是上过大台面的人物,大江大浪见过得多了,噢,你以为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你看小爷是被吓大的么?老兔崽子,我不怕实话告sù

你,你家小爷我什么都怕,就是他妈不怕横的。你若好言相向什么都好说,但要来硬的,想要恃强欺人,嘿嘿,那你今儿个算是遇上了祖宗。”

他说到这,山洞里的曲白听得大摇其头,神情兴奋地道:“哈,妙极妙极,这小子说话倒正对我曲白的胃口,待会儿定要出去和他交个朋友。”

韩山虎也笑道:“妈的,怎么整的,你俩小子简直就他妈一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祺清在旁,不能口吐脏话,但已然说出,无法收回,只好冲祺清尴尬一笑,道:“清儿莫怪,我听那小子说话说顺了嘴。”

祺清“哼”了一声道:“都是一群混帐小子,没一个好东西!”

曲白笑道:“非也非也,清儿这你就错了,就算我和小虎不是他妈的什么好东西,你也不能如此不负责任地大棒一轮,一下子就打倒一群人,项兄难道也不是什么他妈的好东西吗?”话刚说完,“砰”的一声,祺清已在他小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口中叱道:“‘他妈的’个头,你再‘他妈的’一声让本姑娘听听?”祺清嘴上说的虽强,但终究是女儿家,这样两个“他妈的”出口,也不禁俏脸飞霞,想想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曲白被她狠敲一记,本是疼痛异常,此时见她如此,也大笑道:“哈,有趣有趣,简直是有趣之极,想来当初造‘他妈的’三字之人,若知此语今日能博得我们祺大小姐一粲,当死亦瞑目矣。”说罢再“嘻”的一笑,道:“今日‘他妈的’能得祺大小姐雅笑,此后必能登之于大雅之堂,祺大小姐不费吹灰之力,只轻启朱唇,浅绽玉齿,便能为‘他妈的’正名洗冤,此举不可谓不善,此德不可谓不大,当令天下男儿鞠躬一拜。”说毕竟真的倒头便拜,惹得众人轰然大笑,却又不敢大言出声,各个模样古怪之极。

祺瑞低声叱道:“胡闹!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玩笑?”

曲白陪笑道:“祺世伯教xùn

的是,孩儿们知错了。世伯,我瞧外面这少年绝不简单,定是大有来历的人物,世伯法眼,当已看出了些端倪,能否告知孩儿们,以解疑惑?”

祺瑞笑骂道:“真是混账小子,什么不好学,净学些贫嘴的话来,你少拍我的马屁,这少年我见都未曾见过,怎会知dào

他的来历?少说废话,闭上嘴认真看也就是了!”,

曲白讨个没趣,口中“哦”的一声,私下里却偷朝祺清韩山虎两人一伸舌头,做个鬼脸,这才凝目孔洞之中观看。

展飞被那小子适才一番说话气得脸都青了。他活了三四十岁,何曾在人前受过这般奚落,耳听得身周诸人不时发出阵阵嗤笑之声,更是恼羞成怒,怪叫一声“小兔崽子你找死!”一掌就往那少年胸前拍到。

那少年见他掌来,却并不害pà

,口里嘻嘻笑道:“羞羞羞,为老不尊强出头,疯狗咬人不知丑,当心掉进粪坑里,就此英名付水流。”同时身子奇异之极的一偏一斜,竟把他一掌避过。展飞还欲进击,那少年伸手一阻,嚷道:“且慢。老妖怪,小爷我不是怕了你,今个你若不磕头认错,咱们俩的账不算完,就是你不动手小爷我也要动手。只不过这既然要动手,就要有个说法。”

展飞怒道:“小兔崽子,你待怎地?”

那少年再嘻嘻一笑,露出一口雪白银牙,啧啧连声道:“老妖怪,真亏你活了这么大岁数,听说还是什么什么巫成了名响当当的人物。怎地火气这般大,先消消气好不好,岂不闻气大伤身。小爷我只是想要你磕个头认个错,就算到时再踢你两脚,又没打算要了你的老命,你这样若是先行气死了,却不叫在场这许多人怪我目无尊长不敬长辈,没的坏了小爷的名声。”

他话方说完,展飞已气得跳脚大骂道:“我呸!哪儿蹦出来你这个小杂种,你给我拿命来!”说着话又要向前动手。那少年再一摆手道:“停停停!我说你老人家多点耐性,听我把话说完成不成?就算要动手也不急在这一时。”

展飞气得直吹胡子,瞪眼道:“有屁快放。”

那少年道:“好臭好臭!”见他又要扑来,连忙改口道:“好,咱们言归正传。我听见刚才你们在这里玩什么‘三招赌胜’的游戏,玩得好不热闹,小爷我一时手痒也想来凑个趣,不如你我也来玩玩这游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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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买卖成交

展飞听他忽然说出“三招赌胜”的话来,倒是吃了一惊,心道:原来这小子是存心找茬来的,先前竟险些被他骗过了。我可要多留点神注点意。老麦就是因为过分轻敌,不但累得一世英名尽毁不算,还差些丢掉了性命,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可不能再重蹈覆辙。那时丢人事小,脑袋掉了岂不冤枉?一念及此,登时冷静下来,道:“小娃娃,你到底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谁知那少年却不答他的话,只在原地一味的摇头叹息。展飞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见这小子仍是在不住地大摇其头唉声长叹,竟似没有要止歇的样子。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大叫道:“小兔崽子你作什么?没长耳朵吗?大爷问你话怎不回答?”

那少年像是忽才省起此事,连忙赔笑道:“失礼失礼,小子一时感慨,伤怀其中,还望老前辈你莫要见怪。”说罢又是一声长叹,道:“唉,这真是世道败坏,人心不古,耳中所闻,眼前所见,竟然都是些贪生怕死沽名钓誉的无耻之徒,真是不由得不让人心生悲哀,简直是一哀再哀,再哀无穷。唉,这也就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却又不想再去闻名了。”

展飞本是个粗人,听他如此夹缠不清啰哩啰嗦的说话,什么“大发感慨,伤怀其中”,倒有一半听得不大明白。但他最后所说的“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这却是知dào

的。想来这小子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怒道:“你小子嘟嘟囔囔地自管啰嗦什么?什么‘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却又不想闻名’,你以前听过展爷的大名吗?”

少年道:“听过听过,怎么没听过,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那是日日听夜夜听,简直是如雷贯耳如响鼓震天吼。想您大名鼎鼎的‘夜枭’展飞,位列巫国十巫将之首,那在我们那儿可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人物。一套‘腐尸掌’打遍天下无dí

手,好生了得,谁不知dào

您展爷的大名?”

展飞本对这小子恼怒非常,半点好感也无,但此时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觉得受用得很,不禁脸露喜色,桀桀笑道:“知dào

就好,你小子休要来拍我的马屁,我展飞虽然有点本事,却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什么‘打遍天下无dí

手’的,实不敢当。既然如此,你小子怎的还敢来惹我?不怕大爷我发起怒来生吃了你?”

那少年装模作样地一缩头,又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战战兢兢地道:“我怕,我怕,我当然怕了,小子简直是怕那个展飞怕得要死,逃起命来都恨不得爹爹妈妈能给我多生出七八十条腿来。只不过——”

展飞一瞪眼,道:“只不过什么?什么这个展飞那个展飞的,除了你大爷我,普天下还有谁敢叫展飞?”

那少年道:“是啊,所以小子一听说展爷您在天狼谷现身,就巴不得千里迢迢的赶来会您,想亲眼瞧瞧您老人家到底是怎样一个金刚怒目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大豪杰。岂知——”

展飞道:“妈的,岂知什么,快说,你小子有屁快放,不要这般吞吞吐吐的!”

少年道:“岂知见到您之后,再听了您的说话,却、却真把小子我给搞糊涂了。”说到此,又连摇了几下头,再接着道:“唉,还是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这真是人言不可轻信,传闻尽多谣言。”

这一来可把展飞给气坏了,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道:“你小子说不说?不说现在老子就立kè

宰了你!说,见到我之后怎样?”

那少年道:“真的要说?”

展飞大吼:“操你娘的蛋,你小子就不会痛痛快快说句人话!快说!”

少年道:“那我就真说了啊,不过你先放开我。”

展飞重重“哼”的一声,一松手,将那少年摔了个仰天跤,道:“少再给我装蒜,小心老子剥了你!”

那少年一骨碌站起来,一边揉背捏腰,一边道:“那我可要真说了。岂知啊,我见了你这老妖怪之后呢,却是大失所望之极。本想你堂堂巫神将之一的‘夜猫子’展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好生了得的大英雄。哪知我这才一说出要和你‘三招赌胜’的话来,就立kè

吓得屁滚尿流,又是问小爷是谁,又是问小爷我来此何事。拼了命的攀交情讨好,恨不得我爹爹是你三大爷,我老妈是你四大姑,就差没给小爷我磕头求饶了,简直就一脓包大狗熊!你说,这岂不是人言不可轻信,传闻尽多谣言么?又不是见面——”,

“我呸!”那少年话没说完,展飞已气得暴跳如雷:“好你个兔崽子,闹了半天,你跑这消遣你家大爷来了。我展飞有什么好怕的,你小子既然不知死活,展爷我就成全你。‘三招赌胜’就‘三招赌胜’!今天我不宰了你这小子,怎消我心头之气?有什么道道你就划出来吧,我展飞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无不奉陪。”

少年就等他说出这番话,一挺腰,道:“这还像几句人话,可见老妖怪你还有药可救,没狗熊脓包到家。这样吧,小爷我呢,天生有好生之德,先前那头巫狼不知天高地厚,徒自逞能,被人家一举破了千年修行的内家真气,看得我是大大的不忍,小爷虽然内力高绝,却也不愿像某些恶毒小子般使那狠辣手段,我们这次比试,我看就仁义为怀,不使内力,纯赌招式如何?”

展飞怒极反笑,道:“我说你这小兔崽子是何苦来的。你也不用拿话激我,我知你是内力不济事,先行怯了。不过我展飞说出的话,自然算数。好,我就答yīng

你的提议,不使内力,只在招式上赌输赢。不过咱们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输了,看在你是小辈的份上,又当着这许多众人,我也不会当真就要了你的命,只是可要先削掉你的鼻子,然后着你趴在地上当众喊我三百声‘爷爷’,你可愿意?”

那少年笑道:“好说好说,那时我小命全操在你手,杀刮任尊自便,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老妖怪你若输了又如何?”

展飞桀桀笑道:“无知乳儿,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展飞怎么会输?若是输了,自当也是这般!”

那少年再道:“你当真不反悔?”

展飞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少年道:“那八匹马又如何?”

展飞怒道:“什么马也难追!休要啰嗦,动手吧。”

那少年一拍腰间那口锈铁刀,神情得yì

兴奋之极,就像刚刚在地下捡到百两黄金塞进腰包去一般,道:“好嘞,老妖怪,咱们这笔买卖成交!”

);

第五十三章 请刀出鞘

项飞云道:“前辈觉得这少年怎样?”

祺瑞苦笑道:“飞云是考校我来了,不过说实话,这少年机智灵透,嘴上虽然滑溜,然思虑敏捷,论才智绝不在你之下。只是他于此时在这天狼谷中出现,身份来历却是诡异之极,让人实在猜测不透他是正是邪,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曲白道:“这个世伯您大可放心,这小子绝不会是坏人,我曲白敢以人格担保。”

祺清道:“曲大少爷可是认得外面这位小爷?敢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师承何派,父母又是哪方高人?”

曲白见她说话忽然这般低声下气,知dào

必有古怪,小心应道:“哈,我们几人都是初见这位小兄弟,这些我又怎会知dào

?”

祺清马上变脸道:“呸!也不害臊,你对这小混蛋什么都不知dào

,凭什么敢以人格担保他不是坏人?这小兔崽子说话流里流气,满口污言秽语,动不动就装神弄鬼的骗人,更是脏兮兮的虱子满身爬,活脱脱就一市井小流氓,我看他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山虎道:“清妹也不能这样说。这少年虽然出身贫贱,为人却十分机敏,他说话流里流气,装神弄鬼的骗人,这也是为了激怒那‘夜枭’展飞所施的计策,我们且不可以貌取人。只看他跟巫国的人过不去,就可知他绝不是什么坏人。”

曲白道:“好,还是小虎够朋友,清妹听到没有,你看小虎说得多好,这小兄弟在找展飞那‘夜猫子’的茬,那自是站在我们这边了,又怎会是坏人?我们且不可小瞧了这些出身贫贱的少年英雄,远的不说,项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祺清道:“‘好’你两人个大头鬼!你们只看见他在跟展飞作对,就没听见这小混蛋口中在骂我们少主么?他刚才那话是怎么说的,‘小爷虽然内力高绝,却也不愿像某些恶毒小子般使那些狠辣手段’,这不是在骂我们少主是什么?他又岂会是好人?更怎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曲白道:“非也非也,清妹你这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骂我们少主的就不是好人了吗?不是我曲白私下在这里编排少主的不是,咱们少主适才的作为,也却是、却是太过毒辣了些,这也怨不得旁人要骂。”

祺清道:“好啊你小白,敢情你心里也在骂咱们少主是不是?是男子汉的就实话实话,不要撒谎抵赖?”

曲白一拍胸脯道:“我曲白也不用什么‘撒谎抵赖’,清妹既然问起,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不错,我在心里确实也看不惯咱们少主的所作所为,傲慢无礼,下手狠辣,这算什么英雄?又怎——”

他还想接着说下去,祺瑞道:“白儿住口,不可造次!”曲白见祺世伯脸色郑重,语气转厉,闭口不敢再说。祺瑞又道:“你们几个认真听着,就算少主在某些地方做得不够妥当,那也是年轻不晓事,终究会改过来的。我们做属下的,只有忠心事主,除死无他。现下咱们圣域已是内忧外患,危机四伏,若再不团结起来,随时都会有被强敌覆灭的危险。今后绝不可再对少主存有二心,那些无礼不敬的言语,更是半句也说不得。这次就当我没听见,下次谁若再敢说出片言对少主不敬的话来,我祺瑞第一个取他性命!”

曲白几个尚是第一次看到祺瑞说话如此疾言厉色,知dào

已动了真怒,各个心中害pà

。项飞云道:“前辈说的不错,现今外敌虎视眈眈,各个俱在打我们主意,随时都有大举入侵的可能。就说眼前,洞外的那般巫人不就正处心积虑,秘密潜来抢夺‘圣域晶球’吗?我们圣域之内,现在只有大家团结一致,上下齐心,才能有驱除强敌的希望,若是再有任何变故,后果实是难以想象。”各人点头称是。

祺瑞听项飞云如此说,又见他们几个一副知dào

错了的模样神情,脸色略缓,说道:“不过这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份来历确是十分可疑,他为何会在这谷中出现?来此有何目的?此人到底是正是邪?眼下我们都是不得而知,只有静观其变,然后再作打算。”微叹了一声,又道:“上天保佑,希望此人不是邪人,否则的话,我圣域从此就又多了一个可怕的强敌。”,

项飞云道:“前辈想这少年有否会是魔域或者邪皇山城派来的呢?”

祺瑞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可就大大不妙。”

祺清这时忽然大声叫道:“哈,你们都被他骗到了!不管这小混蛋是正是邪,是哪一边派来的人都不打紧,你们看,这小子简直就一无赖,脓包不济之极!”

众人听她这般嚷叫,知dào

外面事态又有了新的发展,急忙收回视线,目注孔洞之中,一齐向外望去。

此时谷外两人的“三招”赌斗已然开始,那展飞一出手就使上“解尸手”的精妙招数“寻脉分筋”,忽指忽爪,招式奇诡变幻,直取那少年握刀右腕。他这“解尸手”专走寻脉点穴的路子,虽是从鹰爪手、擒拿手等武功招数中化出,但另辟蹊径,招式更见狠辣,所点所寻,尽是人身要脉死穴,只要一被点上扫中,立便身死重伤,形同解尸一般,故此得名。

原来展飞的“腐尸掌”威力虽大,却需配合“腐尸劲”方能施展。这展飞为人虽恶,倒也守信,既答允不使内力,索性便舍“腐尸掌”不用,改取招数繁琐精微、尤利近身搏斗的“解尸手”。他身法奇快,那少年方才把刀自腰间连鞘取出,他手掌已然搭上少年右腕,指上用力,口中“嘿”的一声,便欲寻外关穴而入,直拿曲池、天井等穴。他这路招数,只要一被沾上,便就如蛆附骨,再也脱身不得,实是厉害非常。那少年识得厉害,口中“哎呀”怪叫一声,再道:“你奶奶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这口宝刀就拔不出鞘了呢?这不是要害死你家小爷吗?”口中说话,身子往后斜倒,危急之时,也不顾什么脸面,双手抱头,就那样骨碌骨碌的滚了开去。

他身子方才站起,展飞二招又到,那少年慌忙一摆手道:“且慢,我有话说。”展飞道:“屎尿倒多,你小子还待怎地?”那少年嘻嘻一笑,道:“不瞒您老人家说,我这口宝刀呢,脾气大得很,每到用时,若少上个三请四请的,它就死活他妈的不出鞘。老前辈能否给小子一点时间,让我把宝刀请出鞘来,咱们接着再来比过,您看如何?但如若前辈您怕了我这口宝刀,那就只当小的什么也没说,您老继xù

动手吧,小子绝不反抗便是。”

展飞听言,乜着眼又看了他手中那把锈铁刀一眼,气得桀桀怪笑连声,半晌方道:“我说你小子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现世活宝,就这把烂柴刀也敢称为宝刀,真不怕让人笑掉了大牙。你问问在场大伙,拿去扔在大街上有没有人会要?还脾气大,三请四请,少在这给我装洋葱卖大蒜,你展大爷我脾气还大呢?看招!”呼的一声,又是一爪抓出。

那少年于他说话之际,嘴上已在叽里咕噜的念叨不止,此刻见他招来,更是口中连声央道:“刀兄啊刀兄,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好歹也要救上小弟一救,大不了今晚讨来的饭菜都归你如何?——我的妈呀!”说话之时,展飞二招已到,他连拔几次仍是拔之不出,只得依旧又翻滚了开去。

);

第五十四章 天圣宝刀

眨眼间展飞三招又到,那少年就地连连摆手,叫道:“且慢,且慢,小子我还有话说!”展飞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谁有空来听你这小兔崽子啰嗦!接招!”那少年忽地坐于地上,双腿连蹬,以手抹眼,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边嚷道:“快来看啊,展老前辈欺负人啦!堂堂的老前辈真不要脸,当众欺负小孩子啦!”展飞想不到他忽然如此,手掌已到脸前,一怔停手,道:“这是我们事先说好的,我怎地欺负你啦?”那少年再一阵蹬腿,哭得越发厉害,嚷道:“你就是欺负我!你就是欺负我啦!你没大没小,为老不尊,不知爱hù

幼童,随口出言辱骂,大大无礼,这些大家都看见听见了,你还想抵赖?”

展飞这一来倒是被弄得手足无措,哭笑不得。虽明知这小子是在装蒜,当着这许多众人又势不能硬是下狠手伤他。只得语气一缓,道:“好了,小娃娃不要再哭啦,我答yīng

先等你拔出刀来便是。”那少年听言,转脸“嘻嘻”一笑,一骨碌站了起来道:“这不就得了,老前辈若早些便答yīng

了我,小的又何必如此。”展飞险些给他气炸了肺,当下“哼”的一声,强忍着道:“拔刀吧。”那少年先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太阳,才道:“哈,我这会儿忽然又改变注意了。你看,这都已经中午了,咱们五脏庙内空空如也,饥魂饿鬼各个都出来索命,在肚内叽里咕噜的这么乱嚷乱叫,小子怎还有心思打架?我适才这么一琢磨,刀兄之所以这会儿迟迟躲在鞘内不出,想必也是饿坏了的缘故。我看这样成不成,要不老前辈您先在这里等着,待小子去讨来了饭菜,和刀兄饱餐一顿,然后咱们再行打过如何?”

这一下可把展飞给气坏了,手指着这小子的鼻子骂道:“我呸!满口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的小杂种,你这是找死,可怨不得你展爷!拿命来——”呼的一掌当胸拍到。少年边退边道:“老前辈且先住手,听我把话说完!”展飞哪里理他,跟着上步进击。少年再道:“你若还不住手,我可又要哭了啊!”展飞听他如此说,还真怕他再行就地撒泼,那时倒实不知如何是好。无奈只得收手,气呼呼道:“我不管你小子如何花言巧语,今日不当场践了‘三招’之约,休想离开!”少年正欲说话,忽然脸色有异,俯首把耳朵贴在那口锈铁刀上听了一会儿,骇然变色,惊叫道:“不好,刀兄想是要发怒了!老前辈您是不知,我这刀兄还有一样怪脾气,平时虽然需yào

小弟三请四请的这才出鞘,但若是一旦遇上什么胡搅蛮缠、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大坏蛋,惹得他发起怒来,那时不待邀请便会自行飞离出鞘,直取此人首级。咱们爷俩相处了这大半天,我看您也不是十分邪恶之人,虽然应该给砍上个十刀八刀,却还不至于被人要了老命。听人劝,吃饱饭,前辈您还是就此罢手吧,咱们就当是斗个平手如何?”

展飞牙咬得咯嘣咯嘣直响,气得暴跳如雷,怪叫道:“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今日你是如何要了我的老命!”左掌虚晃,右手五指如钩,直取那少年双目。少年急道:“老前辈快住手,再要胡缠,刀兄可真要发怒了!”见他仍是攻来,再道:“啊哟,刀兄真生气了!老前辈,小的对不住了,你可莫要怪我下手太辣!”口中说话,身子忽地拔地而起,半空中“呛”的一声,宝刀出鞘,众人但觉眼前一亮,刀光如雪,一道长达三丈的刀芒,已凌空斩向展飞面门。

他这一刀劈出,其势如山洪雷电,众人齐声惊呼,但见空中银河乍现,炫起漫天光雨,刚叫的一声“天河倒泻”,展飞已惨吼着倒跌飞出。待立定看时,自左胸至右臂,一道长长刀口,鲜血淋漓。展飞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僵直站着,一时间木立不动,似忘了伤口疼痛,只呆呆瞧着右臂出神,众人再细看时,不禁又是一声惊呼,原来他右手手掌,自手腕处已然被齐齐剁去。,

这一来在场诸人各个大惊失色,怎想得到这看来邋里邋遢、脏兮兮一副叫化打扮的无名少年,竟然能使出如此凌厉骇人的刀法,更赫然竟是圣君伯彦仗以成名多年的“天圣刀法”秘技之一“天河倒泻”。一时人人均是目瞪口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说什么才好。

良久,突听一道阴冷凌厉的声音响起道:“你到底是谁?怎会偷学得我伯家的不传之秘‘天圣刀法’?”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正是适才以同样的一招“天河倒泻”击败麦启峰的圣域少主伯骞。只见他不知何时已来到那少年面前,双手下垂,一双眼冷厉如刀,死死盯住那少年,仿佛随时都要出手杀人的样子,不禁看得心中俱是一寒,同时也都想知dào

答案,遂人人凝神观看。

那少年适才对着“夜枭”展飞之时,始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此刻陡见伯骞,一双眼却似欲喷出火来,满蕴愤nù

之意。听他相问,也自冷冷地道:“只听说‘天圣刀法’是历代圣君的独门武功,何时又成了你伯家的不传之秘?”

他这话一说,在场的巫国众人还不觉怎样,圣域这边的“神梦二老”、天龙将沙龙和山洞里的祺瑞等人,却都大大吃了一惊。祺瑞心道:“这少年怎会知dào

这些?他又如何会使‘天圣刀法’?此人难道和我圣域前几任的哪位圣君有莫大关联不成?”

原来这“天圣刀法”是圣域之内的无上秘技,历代除圣君和已选定的准继承人之外,其他人就算是圣君的亲属儿女也绝不可修liàn

。伯彦在位日久,圣域之中,除云师和几位长老护法及一众天圣将知晓此事详细,在外都道“天圣刀法”是伯彦的独门武功。不意今日,这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无名少年,竟说出这番话来,如何能不叫人吃惊?

伯骞神色更厉,盯着那少年,一字一字的道:“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不直接答他问话,一扬手中那口锈铁刀,道:“我到底是谁?难道圣域在场诸人中就没有人识得这柄刀么?”

“神梦二老”和天龙将沙龙等人听他如此说,都凝目细看他手中这柄锈铁刀。忽的,“神梦二老”中的“无极神剑”谢思飞脸色大变,骇然道:“天圣刀!”

少主伯骞和圣域其他众人闻听此言,都是轰然巨震,伯骞一惊之后,立即道:“谢老不可乱说,你可看清楚了?”

谢思飞痴痴望着那少年手中这柄刀,就似浑没听见少主的说话,口中不住喃喃道:“是天圣刀!是天圣刀!……”

那少年道:“不错,这就是圣域历代圣君相传下来的天圣刀。我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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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杀人灭口

曲白惊呼道:“什么,这小子手中的那口锈铁刀竟然就是历代圣君相传的‘天圣刀’,这怎么可能?”

韩山虎道:“是啊,既是历代圣君相传的圣刀,为何不在当今圣君他老人家手中,反而是这小子拿着呢?”

祺清一撇嘴道:“哼,谁信他胡说八道,定是又在装神弄鬼。”

项飞云道:“不知祺前辈您怎么看?”

祺瑞一阵沉思,道:“‘无极神剑’谢老既认定这少年手中的刀是我圣域历代相传的天圣刀,自是不会看错。你们几个有所不知,听父亲言道,我圣域这天圣刀与众不同,砍金断玉锋利异常自不必说,而刀与刀鞘均为上古陨铁所制,周身的纹饰更是采自远古一种极为神mì

复杂的图案,那是无法仿制得出来的。而谢老正是至今圣域之内,得赌这‘天圣刀’的有限几人之一。”

项飞云再道:“听前辈这样说,难道前辈竟从没在圣君那里见过这柄刀么?”

祺瑞道:“不错。细想这近一二十年来,圣君从不佩刀,我们一直还以为是他老人家武功已达至境,无需兵刃,此刻想来,难道这其中竟另有古怪?”

项飞云道:“如此说来,这少年手中所拿,十有八九定是天圣刀无疑了。”

祺瑞却不再说话,双眉紧锁,好似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事情。

谷中,“无极神剑”谢思飞仍在喃喃自语:“‘飞龙在天,日曜金莲,灵珠既现,圣域重光。’不错,是天圣刀!是天圣刀!”众人听他这般言语,又是齐齐目注少年手中那口锈铁刀,但见此刀尺寸长短厚薄,均和一般钢刀无异,刀鞘刀柄处更都是锈迹斑驳,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不仅大感莫名其妙。

伯骞忽道:“谢老休要被这无赖小子瞒过,他手中的倘若真是我圣域历代相传的天圣刀,又因何会如此斑驳陈陋,满身铁锈;再者一说,宝刀一向由我父亲亲自保管,他手中的若是天圣刀,我父亲所拿的又是什么?这等把戏,即便三岁小儿也能识破,我等又怎会上他的当?”

谢思飞闻言一怔,道:“此话倒也不错。”

众人一想也是,既是宝刀,又如何会能生锈?且天圣刀人人皆知是有圣君亲自掌管,这少年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自圣君处偷得此刀。不禁都是怒目相向,心中均道:这少年好生狡诈,竟险些又被他骗过了。

那少年哈哈一笑,笑声中充满一股说不出的凄凉悲愤之意,道:“宝刀之所以会生锈,那是因为这刀的灵魂已然在二十年前死去。”

伯骞冷笑道:“真会说笑,二十年前敢问你又在哪里?又因何会晓得此事?你偷学我伯家‘天圣刀法’,又跑来如此捣乱,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本少主若今天让你活着离去,就不叫伯骞!”说着话,欺身上前,一记手刀,遥劈那少年前胸。半途刀势一转,变成横削少年持刀手腕。原来他这一招,竟意在夺刀。

那少年身子一斜一晃,也不见如何动作,已躲过他这一刀,身法极是巧妙。口中叫道:“杀人夺刀么?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伯骞却不答话,反手“呛”的拔出背后宝刀,纵身而起,一式“天河倒泻”狂劈而出。他这一下出手,比先前足足快了三倍有余,劲势凌厉,尤胜与麦启峰对敌之时,显是已下死手。那少年闪躲不及,只得挺刀相迎,跃起出招,也是一式“天河倒泻”,刹那间两刀相交,但闻“当”的一声激响,那少年直跌出三丈有余,这才站定,身子一晃,嘴角溢出一口鲜血,又再退了三步,以刀拄地,脸上泛起阵阵红潮,呼吸粗重,显已受了不小的内伤。

这一下又是齐出众人意料之外,连伯骞也不禁一愕。这少年适才一刀剁下展飞右手,人人都道必是身负绝世武功的青年才俊,后又听闻他手中所持竟是圣域历代相传的“天圣宝刀”,更忖此人必是大有来头,不可小觑。伯骞适才也是存了这心思,是以一动手就使出全力,毫不留情,岂知一接触之下,此子内力竟是平庸之极,比之寻常三流武夫犹有不如,若不是他有一套变幻巧妙的身法,仗此先行卸去了大部分劲力,此刻怕早已身亡。,

在山洞里观看的项飞云也不由看得暗自叹息,跟着心头一涩,暗道:原来这少年也如我一般,竟是个内力平平的穷小子。可是他又怎会持有这只有历代圣君才拥有的‘天圣刀’呢?心内既觉同情,又感疑惑,遂偏头向另一边的祺瑞瞧去,盼他能给予解答。却见祺瑞眼睛一动不动地目注那少年,满脸严肃,眉头愈皱得更紧了。心中又一动:难道前辈竟看出了些什么吗?

这时只听伯骞先是一阵冷笑,接着又道:“好个只懂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狡诈小子,原来内力竟是如此不济,你说你手中的是‘天圣宝刀’,人人都知‘天圣刀’削铁如泥,乃不世神兵,就是寻常利刃,遇之也损,然则我手中兵刃为何又能完好无缺?你虽适才行诈一时糊弄了展飞,难道我们在场诸人人人都是展飞么?”

这番话语带双关,既揭露这少年行骗,又连带阴损了“夜枭”展飞。众人听了,多半都觉这“天圣刀”之说,不大靠得住。而对展飞的态度,圣域诸人尽是脸带讥笑,几个年轻的,更是已笑出了声,巫国的人,则各觉脸上无光,均是微微低下了头。展飞此时已回归己方人群之内,由好友司徒衡为自己断手处简单包扎过,站着正自观看,忽听伯骞如此一说,更是羞愧气恼无地,当着这许多众人,脸上实在挂不住。他忌惮伯骞武功,知dào

厉害,不敢冲他发火,满腔怒气都发泄在了那落拓少年身上。怪叫一声,左手一掌向那少年胸前猛劈。

那少年见他掌力未到,自己周身数丈之地已满盈腥臭腐朽之气,知dào

他这一掌是携怒而发,非同小可。他这“腐尸掌”,劲含阴毒,寻常只要稍被沾身,中掌部位立行腐烂化脓,迅速延及全身,性命不保,实是歹毒之极的邪功。当下不敢硬接,身子一晃一摆,仍如先前般迅似游鱼的一闪,在千分之一秒的间隙移开,堪堪避过他这一掌猛击。

身子方才站定,蓦觉背后劲风袭体,立知不妙。这少年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也不回头,足下使力,吸气收腹,腰脊猛劲一挺,一个倒翻,身子凌空而起,空中双手握刀,全力向施袭者砍去。

刹那间又是一下兵刃交击爆响,少年被对方兵刃反撞之力直弹起两丈。空中尚未有换气喘息之机,斜刺里展飞一掌又到,无奈之下,猛一咬牙,在众人都道必无幸免的情况下,出人意料地身子连摇三摇,竟又以毫厘之差避了开去。回头看时,见背后偷袭之人,正是伯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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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决不可留

伯骞又欲上前动手,谢思飞忙道:“少主,这中间恐有误会。”转头望向那少年:“敢问小兄弟适才所用的身法可是‘灵鱼跃’?”

那少年被展飞和伯骞两人一阵强攻,真是死里逃生,险些小命不保,尤其在伯骞的两击之下,更受了不小的内伤,此时见谢思飞出来拦阻问话,正是乐的如此。他刚才面对伯骞,一时情急激动之下,口不遮拦,说出的话无暇思虑,在语言上处处受制。此刻身受重伤,眼见在场伯骞、展飞均有杀己之心,一个不慎,势要横尸谷中,不禁连打自己两个耳光,暗骂道:你奶奶的,真是个糊涂头顶的混小子,枉你平日自夸百伶百俐、机变无穷,是世上第一等聪明之人,岂知今日一遇到真格的,竟然如此糊涂,轻重不分。此时你小爷手中没有本钱,说的话旁人又如何能信?你竟还自报身份与伯家的人知dào

,又岂非是在找死,真真愚蠢之至,该打该打。倘若今日因此而白白送了小命,我沈家两代人的冤仇又要谁人来报?可是现下事已至此,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不由又抬起头来看看高挂天中的太阳,心中默祷:希望爹爹的话没有说错,待会儿会有奇迹出现。否则的话,我的娘哎,那可真的够呛!又道:爷爷、爹爹,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孩儿,今日我若能保得性命,找到晶球,定要完成你们的遗愿,光大圣域,为咱沈家报仇雪恨。

他心下计较,口上胡乱应道:“什么‘灵鱼跃’?那是一种很好玩的把戏么?您老不吝赐教,教教小子如何?那小的今后再去讨饭之时,可又多了一样本钱。”

谢思飞道:“以小兄弟你目前的武功,适才能在半空中无所借力的情势下,躲过少主和展巫将的凌厉夹击,使得若非是当年沈圣君的独门身法‘灵鱼跃’,又如何能办得到?小兄弟先前口称姓沈,又身俱‘天圣刀法’和‘灵鱼跃’身法,敢问和我圣域上代圣君沈天成有何关系?”

那沈姓少年道:“你是说咱们圣域的沈圣君么?小的虽然是个穷叫化要饭的,却也知dào

他老人家是个人人称颂的圣贤明君。实不瞒您说,小的就是连做梦之时也巴望着能和他老人家攀上点亲戚呢,那可就飞黄腾达不用天天吃人家残羹剩饭哩!怎么又说是上代的沈圣君,不是这代的沈圣君么?”

谢思飞听他如此说,心下奇怪:这少年适才亮出“天圣宝刀”,自报姓沈,极力想证明自己和沈圣君有莫大关系,怎么这刻却又矢口否认、一味遮遮掩掩起来?他连问两次,都被这少年推脱,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伯骞道:“哼,果然一辈子都是穷叫化的命,就这点出息也敢奢望和已故的沈圣君攀亲带戚,沈圣君又怎会识得你这种无赖。我不管你小子是谁,既偷学‘天圣刀法’,又在此一派胡言,本人身为圣域少主,就断容不得你生离此地。”接着道:“圣域诸人听着,今日务必格杀此贼,我圣域‘天圣刀法’绝不能外泄!”

站于“神梦二老”和天龙将下首的三名圣域年轻子弟听言,俱都轰然应是,“呛”“呛”“呛”三声人人拔出长剑,就要上前动手。

沙龙道:“可是此子的‘灵鱼跃’身法又是从何学来?况且他手中的那柄刀是否就真是我圣域的‘天圣刀’也还有待验证,少主,我看我们还是应当先问清楚,再下杀手不迟。”

伯骞厉声道:“天龙将是信不过我说的话了,还是从始至终就没当我圣域的圣君姓伯?”

沙龙道:“不敢,少主恕罪,属下实没有这个意思。”

伯骞道:“不敢就好。你们听着,我圣域只能有一个圣君,那就是圣君伯彦,也只能有一把天圣刀,那就是圣君伯彦手中的刀,明白么?”

伯骞这两句话说得严重之极,声色俱厉,沙龙、“神梦二老”和那三名年轻子弟齐声道:“是!属下明白!”,

伯骞再转头面向巫国少主易思峰,笑道:“易兄恕罪,易兄稍等片刻,待小弟料理完这事,再来招呼易兄。”

易思峰道:“这是你们圣域家事,小弟不便插手,只好暂作旁观。不过我看这小兄弟倒也不是坏人,伯骞兄可否看在在下面上,饶他一命如何?”

伯骞道:“这个就恕小弟不能从命了,此子偷学我伯家‘天圣刀法’,实乃圣城大忌,还望易兄体谅。”

易思峰道:“如此小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伯骞兄请。”

他们两个说着话的功夫,那边展飞又是一声怪叫:“小子,拿命来!”已然纵身扑上和那少年动起手来。易思峰方欲阻止,伯骞道:“展巫将报仇心切,这也怨不得他,待小弟助他一臂之力。”说罢也飞身抢上。

他一动手,圣域这边的三个年轻子弟彭良、祝辉和方寿也各挺长剑,加入战团,转瞬间场中六人已战在一处。

那少年独自应付展飞和伯骞任一人,也是不敌,何况此时五人齐上,不多时,左肩右肋,又已各受一刀一剑。但这少年的身法也确是奇妙之极,无论伯骞等五人如何强攻硬截,总是能在万分危急之时以毫厘之差躲过,行险保命,不过时间一久,自是非败身丧命不可。

山洞里观战的曲白见此情景,气愤愤道:“少主这是在杀——”

话没说完,祺清接道:“你再说?我知你是想说‘少主在杀人灭口’是不是?哼,什么杀人灭口不杀人灭口的,这小子装神弄鬼,满口胡言乱语,就是少主不杀他我也要杀了他!”

项飞云道:“可是祺小姐有没有想过,这少年手中拿的也许真的便是‘天圣刀’?也许说不定他真的就是我圣域上代圣君沈天成的后人?”

祺清道:“你们适才都没长耳朵吗?是这小混蛋自己亲口承认和沈圣君没半点关系的。他既和沈圣君没有关系,那么他手中的即便真是‘天圣刀’,那也是非偷即盗,这种小贼还不该杀?”

曲白道:“清妹这你就大错特错了,那小兄弟适才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他已看出,有伯骞少主在,圣域诸人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而少主和展飞又都有必杀他后快之心。在这种情势下,为了自保,他只有如此虚与委蛇,说的这些话不能当真。”

祺清正欲反击,项飞云望向祺瑞道:“前辈怎么看?”

祺瑞先叹息一声,道:“仔细想来,上代沈圣君的死因确有蹊跷。不过此时这已不重yào

,就是这少年是否真的就是沈家的后人也已然不重yào

。伯骞少主适才的话说的没错:现在我圣域只能有一个圣君,那就是圣君伯彦;也只能有一把天圣刀,那就是圣君伯彦手中的刀。即便这少年手中所拿的真的就是‘天圣刀’,也必须是假的;即便这少年真的就是沈家的后人,也绝不可留。否则此子若在,我圣域今后必将大乱,可是眼下强敌环伺,我圣域如何又能经得起这场天翻地覆的内乱?”接着再长叹一声,道:

“所以无论如何,此子都决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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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各人心思

项飞云祺瑞等在洞中谈论之际,山谷里战圈之中,那少年的形势已愈发危殆。展飞伯骞两人狠命扑击,纵高跃下,掌劈刀斫,恨不得立时便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一时间腐尸劲和天玄功激荡起来的狂热气流布满全场,再加上彭良祝辉方寿这三个圣域年轻剑手从旁协助,围拦堵截,那少年所依仗的“灵鱼跃”身法大受影响,不多时身上又多了两处伤口,被伯骞扫中右肋的一刀更是再深入半寸便足以致命。危险异常。

项飞云只看得心内热血激荡,愤愤不平。他一生最见不得的便是恃势欺人之事,此刻见到伯骞为了一己私心,陡然强令圣域诸人合伙齐上杀人灭口,欲一举诛杀这少年,保全他伯家在圣域的君主地位。虽明知祺瑞适才所说的不错,这少年若在,圣域必大乱,但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对那少年更多了几分同情,同时对伯骞此人,愈加鄙视。

又看了一会儿,忽发觉战圈之中,地上颜色发红,细看竟是那少年每次纵跃闪避之时,自伤口处流下来的一道道鲜血。这一来不由忆起自己幼年乞讨之时,在街头遭人殴打流血的惨状,心头激动,一股热血上涌,竟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伸手按向身旁石壁上凹陷处的机关,便欲纵身出洞。

祺瑞忽道:“飞云切切不可莽撞,这少年决不能留!”

项飞云道:“前辈——”

祺瑞道:“我知dào

你此时的感受,但我们必须为圣域大局着想,难道你想看着圣域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乱境而被强敌灭亡吗?”

韩山虎也道:“项兄三思。”

曲白张了几下嘴,似欲发言,却终于没说,又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祺清扭转脸一双妙目死死盯着项飞云,道:“你是想出去帮zhù

那小无赖对付少主吗?那小子有什么好,怎能比得上少主?我不许你出去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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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战圈之旁。易思峰等一众巫人观战处。

易思峰道:“言老鹤老,两位对此事怎么看?”

旁边的红衣老者细声道:“这少年十有八九是沈天成的后人,伯骞这小子眼下分明是想杀人灭口。”

绿发老者也阴声道:“大哥说的不错,他们这是在鬼打鬼,窝里斗,这下咱们有好戏瞧了。”

“血豹”司徒衡道:“传说沈天成是因练功不慎走火入魔而致丧命的,怎么看现在情形倒像是被伯家的人所谋杀?哼,一向他伯彦都自命仁义,原来暗地里竟也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什么资格君临圣域!”

“火豹”司徒霸道:“少主,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干看着不成?”

易思峰一笑道:“自然不只是看。咱们先静观其变,危急之时务必要出手保住这少年的性命。”

司徒霸道:“出手救这小子?他可是咱们的敌人哪,他适才一刀剁了——”

易思峰道:“这个我自然知dào

,但适才言老猜测的不错,这少年十有八九是沈天成的后人。眼下他和圣域伯家又是水火不容的仇敌,换句话说,只要这少年活着,圣域从此必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内乱,这对我们巫国将来的入侵最是有利。”

司徒霸道:“少主所言极是,属下受教。”

易思峰道:“此事就交给言老鹤老办吧,烦劳二位多留点神,危急关头务必出手救下这少年。”

红衣绿发二老者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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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为伯骞等掠战的天龙将沙龙边看边向“神梦二老”道:“谢老苏老,我们又该当如何?”

“无极神剑”谢思飞道:“那柄刀确是‘天圣刀’无疑,而这少年的身法,我也确信决不会看错,当是上代沈圣君的‘灵鱼跃’身法。”

“一梦天下”苏三枕伸手一摸自己的秃脑门,嘟囔道:“大哥的意思是说这小子定是沈圣君的后人了?”

沙龙道:“谢老既有此言,想来必是八九不离十,只是眼下我等又该作何取舍?”,

苏三枕道:“奶奶的,这可就难办了。一边是当今少主,一边是上代圣君的后人,大哥,你说咱们该帮谁?”

谢思飞脸现痛苦之色,一时犹豫不决。

沙龙道:“不管如何,这少年决不可留!”

苏三枕道:“龙圣将你说什么?你是要我们帮着少主杀了沈家的后人?这如何使得?”

谢思飞道:“龙圣将说的不错,为大局着想,这少年决不可留。”

苏三枕道:“连大哥也是这意思吗?可是沈圣君当年那可待咱们不薄,真是亲如兄弟一般,他老人家对我圣域重建更是功不可没,倾尽毕生心血,我们又怎能忍心杀了他的后人?”

谢思飞道:“我适才之所以犹豫也是为此,可是龙圣将说的没错,这少年若然活着,此后我圣域必将大乱,那时强敌环伺,萧墙祸起,二弟你说又该怎么办?”

他们三人正说着话,只听战圈之中的伯骞唤道:“龙圣将难道不愿为我圣域除逆么?”

原来伯骞连出几刀,虽然有展飞和彭良等从旁协助,但这小子的身法实是怪异之极,危急之时,总是能避过致命部位,数刀下来,竟然均未奏全功。心想:此事须当速战速决,迟则生变。眼见易思峰等窥伺在旁,不怀好意,而自己这边的“神梦二老”和天龙将沙龙三人又是迟迟不肯下场相助,不知何意,心下不由急躁,这才出言试探。

苏三枕听伯骞呼唤,对他二人道:“少主为何单唤龙圣将,而不提我两个老家伙呢?”

谢思飞道:“少主这是在防着易思峰突袭,要我们两人留下掠阵。”

沙龙道:“不错。今日到这谷中之人,人人均是为抢夺‘圣域晶球’而来,此刻巫人虽然现踪,难保魔域和邪皇山城的人不会插手,此事还是早些解决为好,免得迟了再生出其他变故来。”再仰天长叹一声:“沈圣君,您老在天之灵莫怪,沙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今日对不住了!”说罢答yīng

一声,飞身而起,半空中迅快无伦地接上挂于背后的黄金枪,一式“气壮山河”,黄金枪爆起一团烈焰金芒,疾向战圈之中的沈姓少年当胸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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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命悬顷刻

这天龙将沙龙为人最是忠义悍勇,每逢与敌拼杀,但进不退,有攻无守,一套“山河正qiqiang”圣域罕逢敌手,论实力仅次于七圣将中的天琴将宁泽和天狮烈焰北,犹在祺瑞之上,这一出手直是非同小可。一击之下,金枪未到,猛烈的枪劲已将数丈外战圈中的少年全身锁死。更兼这一枪出枪部位、时间拿捏之准之巧,恰在那少年连使两次“灵鱼跃”,堪堪避过展飞伯骞两记猛攻,后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真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众人惊呼一声,眼见少年必要被这一枪洞穿胸膛,巫国一边那绿发老者鹤柏纵身就欲上前,前面易思峰伸手一阻,道:“鹤老不忙,这少年应该尚有反抗之力。”鹤柏脸露诧异之色,止步凝神观看。

但见那少年先冲沙龙咧嘴一笑,道:“天龙将正气金枪果然名不虚传,但龙圣将你是否想过,今日小子若能侥幸不死,也许明日便是圣域之主,你这样匆忙上阵是否有欠考lǜ

呢?”沙龙微微一愕,枪势略缓,但一缓即进,口中道:“沙龙是为圣域大局着想,个人荣辱生死并不放在心上。小兄弟,得罪了!”一枪又刺。但就这样缓的一缓,那少年已回过一口气来,眼见沙龙枪到,并不闪躲,反转身向左后方的彭良一刀劈去。彭良本站于这少年身后堵截,以恐他逃脱,见他刀来,忙挺剑相迎。岂知少年这一刀竟是虚招,彭良一剑劈出,眼前已不见人影,正惊异间,沙龙气势无匹的正气金枪已迎面刺到。这一来变成是自行送上前来硬挨金枪,彭良只吓得大叫一声“我命休矣”,正自忖必死,忽觉腰间一麻,跟着一股柔力传来,身不由主地往右侧飞去。待使力站定,看时见沙龙扭身顺枪,已向左追击那少年而去。原来竟是沙龙临时收招以枪杆将他拍了出去。

沙龙一枪被那少年逃脱,二枪再不留情,金枪一晃,一式“黄沙落雁”自背后扎到。那少年情知躲不过,并不回头,反背宝刀一封,硬挡一记,口中闷哼一声,乘势身子向前飞去,正迎向自右扑截而来的展飞。展飞大喜,纵上去一掌疾拍,大叫:“小兔崽子,快快拿命来!”心想这一下不管他是向哪方闪避,自己都留有后招,况且他被沙龙一枪击中,也许更连躲避的能力都欠缺,这次誓要报那一刀之仇。打定了主意,全力一掌拍出。

岂知这少年不躲反迎,大喝一声,“天河倒泻”,狂力一刀劈出。刹那间刀劲掌力半空相交,各人耳中但闻“砰”的一声爆响,跟着是展飞一响惊天动地的惨嘶。睁眼细看时,只见空际一道血泉洒落,“噗”“噗”两声,展飞尸体双双落下,竟是被这少年一刀拦腰斩为两截。

原来这少年适才被天龙将一枪击中,虽用宝刀勉力封了一记,但沙龙是何等功力,以他这般平庸的内劲又如何能够抵挡?霎时间整条手臂酸麻,背部更是如遭雷击,身子不由自主地狂力向前飞跌。这少年暗唤一声“我的娘哎,今日小命休矣”,却陡见展飞自右前方扑上来拦截,心下一横,道:“今日就算小爷要死在这里,好歹也要拉个垫背的。”当下奋力一刀劈出,他劈出之时已自分必死,哪知一刀劈出,蓦然发觉自己内力竟凭空比往日高出了十倍不止,稍一思索,已然明白是沙龙适才那一枪之力。这一来不仅大喜,暗道:“老妖怪啊老妖怪,看来是上天让你今日要死在小爷手里,那可就怨不得我了。”这才一招“天河倒泻”全力劈出。

展飞一来大意,以为这少年内力平平,见自己迎面攻来,必要扔向先前一般,仰仗那古怪身法往左右躲避,大半心思都用在防他逃脱上面,没料到他敢拼死硬撼;二来展飞右手既失,功力已打了折扣,更没想到那少年竟能借沙龙这一枪之力出刀。在他出刀的那一刻,就仿佛己身拥有天龙将一枪的八九成功力,那“天圣刀法”是何等厉害,再加以高强内力配合,更是威力倍增。这样,一个大意失算,一个拼死相扑,此消彼长下,堂堂的巫神将“夜枭”展飞,竟横死当场身首异处,一刀被劈为两段。,

但同时间那少年也是身受重创,又连喷两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若非及时以刀拄地只怕已然摔倒。就在此时,方寿祝辉两人又挺剑分左右攻上。那少年知dào

命在顷刻,此时将生死豁了出去,反被逼出了狠劲,心道:今日势难逃一死,多杀的一个赚一个。勉力将刀提起一立,作势欲劈。

却不料方寿祝辉两人本是胆小势利之辈,他二人此时上前相攻,原是料定这小子已无力再战,满打如意算盘来拣现成便宜,岂知人到跟前,竟见他提刀作势欲劈。他二人适才都是近身亲眼看到这小子刀劈夜枭展飞的惨状,此时心内犹有余悸,见他举刀,方寿“妈呀”一声率先扭脸就跑。方寿一跑,祝辉更是连苦胆都要给吓破了,当啷一声长剑落地,就势向后一滚,抱头鼠窜。

那少年哈哈大笑,一时间牵动身上多处伤口,浑身疼痛剧烈,却也丝毫不顾。心道:此一役能令敌手胆寒如此,今日就算死在此地也不枉了。一念未毕,陡觉右肋一凉,暗呼不妙,连忙身向左闪,却听背后伯骞冷冷的声音道:“小子,可以去黄泉见你沈家的先人了。”伯骞声音极低,这话只容他两人听到,那少年怒哼一声道:“你——”尚未及转身,背后一股炽热异常的大力撞来,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喷出,身不由主向前抛跌。他身在半空,只听伯骞又扬声道:“龙圣将,这小逆贼伯骞就留给你了!”那少年更是怒不可遏,心道:这伯骞果是歹毒,就算要杀我,也要假手他人,好于日后开脱,只可叹我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沈家两代血仇竟不能报,我死后又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先父先祖?心中感叹,手上酸软无力,已放qì

抵抗,只闭目等死。

沙龙见那少年又中了伯骞偷袭的一刀一拳,知dào

必不能救,本不打算出手,但少主这样一说,却是非出手不可了,且不但要出手,还必须要一招制敌于死,否则日后必见隙于少主。当下心内长叹,身子飞身纵起,黄金枪一摆一挺,一式“铁马金戈”,全力向那少年心窝刺去。

易思峰见形势危急,疾道:“鹤老,可以出手了。”他身旁的鹤柏早在准bèi

,听言“呛啷”一声自背后拽出飞鹰神爪,链子一抖,纵身就欲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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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患难之交

鹤柏正欲上前,易思峰忽又道:“鹤老且慢,你看!”鹤柏停步看时,见自那少年身后两三丈外的谷壁青藤之下,竟迅快无伦的飞射出一个人来。那人在半空中与那沈姓少年倒跌而出的身子交错而过,人如离弦之箭,直迎向挺枪追击而来的沙龙。刹那间两人相交,沙龙“铁马金戈”一枪标刺,那人也不拔剑,双手上下拂出,就如弹筝鼓琴一般,十指莲花绽开,眨眼间在金枪尖端连拨数十下,边弹拨身子边随着金枪挺进之势暴退,待数十下弹拨完毕,猛地双臂回环合拢,两手一圈一带,沙龙这威势无匹的必杀一枪,竟被他带得向右侧倾斜而去。那少年一番急攻硬挡,虽将沙龙这一枪勉强化解,但也被沙龙势如狂涛激浪的“混元劲”击中胸膛,一口鲜血喷出,人向后飞跌。

伯骞见状,厉喝一声,“天地风雷”,一刀飞劈。他适才击中了那沈姓少年一刀一拳之后,料定这少年就算不死也再无反抗之力,是以扬声令天龙将出手,自己却止步旁观。心想这样一来,就算日后有人查得这少年确是沈家后人,自己也好开脱。但眼见此际天龙将要一枪奏功,送这小子归西之时,却突然横里又飞出这样一个白衣少年来坏了自己好事,心下着恼。但他为人机警诡诈,知dào

此时正是杀那沈家少年的良机,绝不能错过,沙龙既然无功,也就只好自己出手了。是以大喝一声,出刀飞斩。

他出刀之际,遥劈的是那白衣少年,待至中途,刀锋一转,硬斫白衣少年左后方的沈姓少年。他半途转向,非但劲力不坠,反而刀势大增,“天玄功”激起炽热之极的炎焰气场,威猛凶悍。到此在场诸人任谁都已看出,伯骞是下定决心要将这沈姓少年力毙刀下。但此时鹤柏纵使再欲上前相救也已然不及,易思峰只看得连声微叹“可惜,可惜。”原来他突见那白衣少年自谷壁之内飞出,心道此子既敢挺身相救,必有过人之能,是以阻止鹤柏出手。岂知这白衣少年竟也如那沈姓少年一般,招数虽妙,内力却是平平,与天龙将一击之际,竟而受伤飞跌,致使自己一时失算下被伯骞阴谋得逞,不由心内一阵叹息。

眼看沈姓少年就要死于伯骞刀下,哪知那白衣少年竟在这瞬那间于空中凝势转向,飞扑伯骞。众人但见寒芒一闪,白衣少年长剑出鞘,一剑斜刺伯骞背心。这一剑直指要害,攻敌之不得不救,伯骞若要不予理会,虽可一刀结果了沈姓少年性命,却也势必要丧生于此剑之下。伯骞冷笑一声,手中刀势不停,左腿蓦地向后反踢,待左足触及剑身,天玄劲缘剑而进,直侵对方脉络要穴。他既知此子内力平平,便打算速战速决,以强猛内劲一举克胜毙敌。

这一来那白衣少年不由大骇,但觉对方足尖方触及剑身,一股汹涌澎湃的劲力便缘剑传来,勉强提气一阻,立被对方炽热强猛的内劲冲散无踪,刹那间胸口如遭雷击,“哇”的又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危急之时,脑际仍保持一片清明,立时醒悟,忙深吸一口气,将己身内息尽散于周身诸穴,瞬间使丹田之内空空如也,一边导气归元,将伯骞入侵之内劲尽纳于丹田。

伯骞一腿踢出,便再不后顾,双手握刀,直劈那沈姓少年。忽觉自己一腿踢出的内劲非但没能将那白衣少年击毙,反倒正被他源源不绝地吸纳而去。心头大震,顾不得理会沈姓少年,口中厉叱一声,左腿微缩再舒,又是一股大力涌出。白衣少年正自全神用心吸取伯骞内劲,突然惊觉对方又是一股大力涌来,再欲以先前之法吸时,却陡地发觉对方内劲有异,一改先前的直线挺进为漩涡形盘旋,一时犹豫,不敢再吸,被伯骞乘势偏过长剑,一腿踢中胸口,砰的一声,直向谷壁上撞去。

这一下剧变,在场各人都是始料不及,人人均又是一场惊呼。眼见那白衣少年被伯骞一腿踢中之后,身子直向不远处的谷壁撞去,半空中又接连喷出几口鲜血,看来若再撞上石壁实是凶多吉少,不由人人都为这少年摇头叹息。,

那沈姓少年自受了伯骞一刀一拳之后,眼见沙龙又挺枪刺来,自忖必死,本已放qì

抵抗,不意竟见这白衣少年冒死现身相救。此刻眼见此人为救己身受重伤,更是命在顷刻,胸口一热,再也顾不得其他,拼尽余力以“灵鱼跃”身法在空中连移丈余,来到这白衣少年身侧,左臂探出,用力一扯,身子使力下坠,两人纷纷跌落地上。

那沈姓少年落地之后,也不理会周身疼痛难忍,伸袖一抹嘴角鲜血,骂道:“他奶奶的,总算又拣了一条小命回来,看来上天还是对我不薄。”又道:“朋友死了没有?”那白衣少年听言,笑嗔道:“哪有你小子这样说话的,现在我开始有些后悔出来救你了。”那沈姓少年一拍脑额,笑道:“该打该打,小弟就是这臭德性,还望朋友大大见谅才是。”白衣少年虽然此时五脏内疼痛如绞,却觉心情舒畅之极,似是又回到了那街头流浪的旧日时光,也冲口道:“你奶奶的,小爷此刻哪有心情来理会这些?你小子小命是保住了,我可是浑身痛如刀割身不如死呢?”那沈姓少年闻言大喜,若非此时伤重不能起身,立时便要跳起来连翻两个跟斗,大呼道:“我的娘哎,今日总算遇到亲人了,兄弟哥你哪里疼痛,小弟先来给你揉揉如何?”白衣少年笑道:“滚到一边去,若被你那双脏爪子一摸,臭也要臭死了。可怜我一世英名,岂能毁于你这双臭爪之下?”

沈姓少年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真他妈对脾气。朋友你若不嫌弃,今日我们就在此结为兄弟如何?往后我们有架一起打,烧鸡一起吃!”

白衣少年道:“怎么?看着今日要去鬼门关前报道了,死活来拉我一个垫背的?”白衣少年说完,两人双眼互视片刻,心意相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沈姓少年道:“我姓沈,叫沈括。你小子报个名来,咱们阎王那里好相见!”

白衣少年道:“我叫项飞云,你莫要记错了,今日陪你命丧于此不要紧,但若记错了我名字,定不饶你!”

沈姓少年道:“好,一言为定!咱们今日就他奶奶的在此结为兄弟,此后有架一起打,烧鸡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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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云师弟子

原来飞身出来相救沈括的这白衣少年正是项飞云。先前他在山洞里看到伯骞展飞等人意欲并力诛杀沈括之时,心中已愤愤不平,按耐不住就要出手相助,却被祺瑞韩山虎劝住,祺清更是以言语恫吓,这才作罢。待后来见到伯骞又施偷袭成功,重创沈括一刀一拳,还歹毒之极的欲假天龙将之手为己杀人灭口,心中真是愤恨鄙视之极,心道:同样是人,都有平等生存的权利,我们有什么资格要对一个刚刚抛头露面的勃勃少年妄下杀手?难道就因为他极有可能是沈家的后人,将来会跟伯骞争夺圣域的控zhì

权吗?莫说他还有可能不是,就算他真是沈圣君的后人,我们也大可日后劝他为全局着想,退出与伯骞的争霸,实没有必要非置他于死地不可。再者一说,自古君主,均是有德者居之,虽然我与这少主伯骞并无交往,但观其言行举止已可知其人,倨傲无礼,阴险诡诈,为一己私心不惜杀人灭口,这样的人如何做得我圣域之主?又如何能光大圣域,继往开来,缔造一个繁荣强盛的帝国?祺前辈虽是一腔为国之心,却不免有失偏颇,大丈夫立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惧人言?

想到此,心意已决,一伸手,在身旁洞壁凹陷处的凸起石块上一旋一按,机关启动,登时洞门大开。他先前在内谷进洞之时,曾留意祺瑞开启机关的方法,此后又见祺瑞在伯骞与麦启峰三招赌斗两败俱伤时,情急之下曾来到他身侧以手相触这块凹壁,那时便猜到这就是开启洞门的机关所在,这时一试之下,果然不错。祺清惊呼一声,待要阻拦,已自不及,祺瑞站在山洞左侧,兼之身上有伤,更是拦之不及,只唤的一声“飞云——”,项飞云已然自洞口飞身而出。

他出洞、攻敌、救人、受伤,以及与沈括的一番对话,这种种情景山洞里的祺瑞祺清等都看在眼里,见他竟然一出手就硬是正面封挡了沙龙的进击,曲韩二人都是惊呼出声。曲白一拍洞壁道:“这才叫真英雄、真汉子,义所当为,虽千万人,吾往矣!项兄这等气魄胆识,委实令曲白汗颜。”韩山虎道:“真是不可思议,龙圣将的出手,快如迅雷激电,山虎连看都看不清楚,飞云怎能以空手准确无误地在他金枪枪尖接连拍击十数次,尽数化解他的枪劲?”

祺瑞道:“那是因为我已然将云师的‘灵镜诀’传了给他的缘故。‘灵镜诀’本就是圣域无上奇功,妙参造化,奥妙非常,更兼因人而异,再遇上飞云这等资质超绝的旷世奇材,二者融合后会产生怎样的功效,恐怕就连云师也无法猜度。”接着又是一叹,道:“可是现在我却开始后悔把‘灵镜诀’传给他了。若飞云今日当真以此救得了这叫沈括的少年,日后对圣域真不知是福是祸。唉,云师啊云师,难道弟子真的做错了吗?”

曲韩二人听罢都是一惊,暗道:“难怪飞云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脱胎换骨似的重新换了一个人,原来世伯竟把云师的不世奇功‘灵镜诀’传了给他。”他二人不知祺瑞是临危传艺,意欲使项飞云能借此奇功成功自巫人手中夺回“圣域晶球”,还道他是爱婿心切,倾囊以授,不由都是醋意大生。但旋即又都想到,飞云原就比我俩才智卓绝,世伯属意纳飞云为婿,也是在意料之中,想来也只有飞云才配得上清妹,能给她带来幸福。想到此,都转过头来,往祺清看去。却见祺清双眼通红,竟似欲要流泪一般。这一来二人又都是看得心头一痛,心道:无论如何,我二人此生此世定要用尽心力使清妹开心快乐,今日飞云若能得不死,我们当自动退出,让他和清妹早结眷属。否则的话,倘若清妹日后因此而不开心日日以泪洗面,我等于心何安?

想到此,曲白一拍胸脯道:“清妹你不要担心,我和小虎这就出洞去,今日就算是我二人拼了性命,也要救得飞云脱险。”,

祺清却好似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痴痴地望着孔洞,神思恍惚,口中不住喃喃地道:“他终于还是出去了,他终于还是要去与他为敌,那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原来这山洞机关设计得极为巧妙,一开即合,项飞云出洞之后,洞壁即行又自关上。

曲韩二人听祺清这些话说得奇怪之极,却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韩山虎道:“清妹,你怎么了?”连问几次祺清都如是未闻。二人一搔头,又都转身望向祺瑞,齐叫:“祺世伯——”

祺瑞一摆手,阻止他两人说话,回头看了爱女一眼,心中忽然一凛:“难道,难道清儿这丫头竟自暗恋上了少主伯骞?可是,这,这又怎么可能?”一念及此,心头大是不安,只是这当口却又实在不是解决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只有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正在这时,只听洞外沙龙的声音响起道:“敢问这位项小兄弟,适才所使破解在下金枪的高明招数,可是云师的‘翻云手’?”

沙龙这句话一出不要紧,在场众人包括伯骞易思峰在内,都是大吃一惊。伯骞虽身为圣域少主,但却从未见过云若无出手,是以适才不识,此时听沙龙如此说,连忙转头望向站于身后观敌掠阵的“神梦二老”,见二老齐齐点头,更是大惊,心道:这个项飞云是什么来历?如何竟会使云师的“翻云手”?难道、难道他竟是云师这些年来又新收的弟子么?他又因何要来此相助沈括那小子?是出于己意,还是奉师命行事?倘若云若无竟站到沈括一边去,那这事可、可真糟糕之极!

他这些顾虑,可说是此刻山洞之外,在场圣域诸人人人心中所想之事。要知云若无身为圣域圣师,武功震铄古今、已达化境不说,在圣域更拥有旁人所无法比拟的超然地位。论武功论声望,比之当今圣君伯彦都只高不低,只是他生性淡泊名利,不喜官场权力争斗,是以一直以来,虽被伯彦冠以圣域护国圣师之名,却一直是避位隐居,由天琴将宁泽代驻圣师城,等闲不涉足政事。不意此番天狼谷中,这自称项飞云的白衣少年竟然会使云师的成名绝技之一“翻云手”,若果真这少年是云师的亲传弟子,此趟是奉师命而来插手此事,那他们就不得不重新权衡轻重厉害,以再定取舍了。

山洞内的曲韩二人听言也是一惊,望向祺瑞时只听祺瑞说道:“飞云所使和云师的‘翻云手’确有七八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至于因何会能如此,想来是与他修习‘灵镜诀’有关,其中奥妙,我也不尽说得上来。今日之事发展到现在,局面已复杂异常,若再因此而将云师牵涉其中,坏了他多年以来的静修,那我祺瑞就真是万死不足以赎其辜。”想到一个月后,云师和邪灵师妫的天圣峰生死之约,祺瑞更深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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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圣域公敌

他们几人在洞中说话,只听洞外项飞云扬声向沙龙说道:“龙圣将您说晚辈适才所使竟就是云师的‘翻云手’么?那是绝无可能之事。实不瞒前辈,晚辈平日虽对云师万分仰慕,却是自恨福浅,从来无缘得见,更谈不上承蒙云师赐予绝艺了。”

项飞云说话之时,身旁的沈括不住向他使眼色打手势,暗示他无论是与不是,都先大吹一番和圣域云师的亲密关系。一来可借此拖延时间,为他们争取到喘气调息的机会,二来更可借此弄得对手心神不定,那他沈括就可以从中取利,猛下说词,说不定能说得这位龙圣将和远处观敌的那两位圣域老者就此倒戈相向也未可知。即便不成,最不济也可使他们心存顾虑,或采旁观或待会儿动手之时留有余地,那都对己有利。他的这番心思项飞云自然明白,但项飞云一向为人行事,不到万分迫不得已之时,不愿撒谎骗人,况且他对云师其人,向来是万分崇敬,更不敢就此有些许冒犯。是以说完之后,转身微一耸肩,满脸苦笑地望向沈括。这时他二人已相互扶持着自地上站了起来,沈括见他满脸歉疚无奈地望向自己,口中“嘻”的一笑,伸手在他胸膛轻捅一拳,笑骂道:“去你的,少给我来这套,你沈大爷有这样小气吗?”

沙龙尚未说话,伯骞道:“哦,如此说来,项兄是跟云师半点关系也没有了。既然如此,敢问项兄又因何要来插手管这件闲事?”

项飞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义所当为,奋不顾身,正是我辈应尽之事。”

伯骞道:“话是不错,只是项兄可知此子是何来历?他偷学‘天圣刀法’,又胡乱造谣捏弄事实,蛊惑人心,实乃我圣域公敌。项兄不明因由,如此相帮,岂非不智?何不三思而行?”

项飞云笑道:“少主说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言过其实了。我这位兄弟会使‘天圣刀法’自是不假,但少主因此就断言他定是偷学也未免过于武断。倘若因此而论,龙圣将岂非刚刚还明言在下所使招数乃是云师的‘翻云手’么?以少主的说法,那在下岂不是也成了全圣域公敌,人人可诛之而后快?至于什么胡乱造谣生事、蛊惑人心,更是无稽之谈,少主又焉知我沈兄弟所言一定就不是真话呢?”

伯骞听言竟不动怒,道:“这姓沈的小子先前所言是真是假,适才他自己也已然亲口承认,在场各人人人均听得明明白白,那也用不着本少主来诬陷。倒是项兄一再为他辩护,用心实是费人猜想。项兄若能听伯骞良言相劝,置身事外,那我们今后就还是朋友;若执意妄行,助纣为恶,只怕自今而后,圣域之内将再无项兄的容身之地了。项兄请细思之!”

项飞云再笑:“少主果然厉害,三言两语项飞云便也成了圣域的公敌了。不过我倒想再问一句,圣域到底是伯家的圣域还是圣域人的圣域?如何只要一得罪伯家那便成了圣域的公敌了?再者一说,我们此刻眼前的敌人,是巫国而不是自己人,少主不先对付这些潜来图谋不轨的巫士,却对我这位沈兄弟一味赶尽杀绝,岂非有作贼心虚杀人灭口之嫌?”

他这番话说得尖锐之极,也是厉害之极,竟是明言伯骞此举是在以私废公,意在诛除异己。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点中要害,天龙将沙龙和“神梦二老”听得都是心中一动,暗道:“这少年说得不错,我们此次所为何来?此时此刻,实该当先行并力击退巫人、设法找寻抢夺‘圣域晶球’才是。”但旋又想到:“倘若这沈括真是沈家后人,今日留下次子,它日圣域因此大乱,我们又岂非成为圣域罪人?”各人心下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

伯骞听言,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实恼恨之极。他刚才的一番言语,本是想设法拉拢项飞云,使他知难而退,从而站到自己这一边来。此时见项飞云语语挖苦、针锋相对,非但绝无向己靠拢之意,倒是铁定了心要和自己作对一般,知dào

劝说已然无望。又见他最后这一番话说出来,己方除彭良、方寿、祝辉三个亲信子弟不为所动外,沙龙和“神梦二老”都脸现犹豫疑惑之色,知dào

已然心动。心道不好,今日之事必须速决,迟则生变。好在现已确定这姓项的和云师没半点关系,自己已再无后顾之忧。计议已定,遂转头向彭良等三人一打眼色,三人会意,彭良大吼一声:“小杂种,少主一再好言相劝,你既仍然是非不分,定要助纣为恶,与我圣域为敌,那就怪不得大爷我手下无情,要为圣域清除逆贼了!”话一说完,三人各挺长剑,向项飞云招呼了过去。

伯骞扬声道:“沙龙、苏三枕听令,与我并力诛杀这两个圣域逆贼,谢思飞留守观阵,不得有误!”说罢,宝刀一摆,一刀直取沈括。

沙龙和“神梦二老”对望一眼,于伯骞心意都已明了,三人虽对沈项二人心有同情,但想到圣君伯彦,无论如何绝不能不奉伯骞命令行事。苏三枕向沙龙长叹一声,道:“老弟,上吧。”晃动肥大的身躯,凌空一指向项飞云戳去。沙龙一振手中金枪,颤起一团金芒,抖手向沈括面门飚出。

苏三枕外号“一梦天下”,在圣域和谢思飞同被尊为护法长老,身份超然,武功更在沙龙之上,一套“入梦指”和“无眠剑”均已达化境,而他的独门内功“一梦天下”,更属圣域少有的奇功绝艺之一。他这一指戳出,看似平淡无奇,但身在圈中的项飞云立觉神思恍惚,战意全消,不由双臂软软下垂,竟似欲酣然入梦一般,再也提不起剑来,浑不知彭方祝三人的长剑已刺到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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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联手作战

彭良方寿等三人各挺长剑向项飞云刺去,眼见剑已及身,却见这小子突然间就似中邪一般,眼神迷离,双臂下垂,竟然不知抵抗。三人本对他颇有忌惮,此三剑之出,倒是虚多实少,意在为少主虚张声势,此刻见此良机,三人互望一眼,都是大喜,心道:“该当我三人今日立下大功,一举诛杀此人。”齐喝一声,剑势一变,分刺项飞云前胸左肩右肋。

三人之中,彭良立功之意最切,剑势也属他最是迅猛,眨眼间手中长剑已刺上项飞云胸膛,鲜血渗出,剑尖已入皮肉。

项飞云此刻被苏三枕的“入梦指”凌空遥制,神智受控,全身不能自由活动。若稍待片刻,苏三枕这一指戳中胸口,他的“一梦天下”内功发动,项飞云实已必死无疑。但恰在这时,彭良贪功心切,抢先一步,一剑刺中项飞云胸膛。项飞云此时已身具祺瑞所授圣域云师的“灵镜诀”,时时灵台如镜,心智清明坚定,原不至如此容易被苏三枕的意念指力所袭。但一来他初窥此诀,临敌之时尚不知如何运用,即便适才出手相救沈括,拼命封挡沙龙金枪的手法,也不是他事先所想出来的,而是当那危急之时,不假思索,只觉该当如此应付,随手自自然然就使了出来。事后沙龙惊讶万分,他更是觉得震骇莫名,在心底已不下数次的暗问自己“我当时是如何想出这一招的”,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是不明所以。二来他尚是首次与身具意念力的高手临阵对敌,而且一上来对方就是苏三枕这等圣域长老级的前辈高手,他不晓得其中的厉害,更没半点防范之心。祺瑞虽也身具意念力,但二人所识时间短促,且并未真zhèng

动过手,祺瑞更没来得及告sù

他关于灵力、念力这些奇门异术的详细情形,项飞云于此浑然不知。是以苏三枕甫一出手,项飞云猝不及防之下,立被他精神念力所制,陷于完全被动的局面。

至此项飞云神智受控,可说已全无胜算,只待就戮。但彭良一剑刺入胸膛肌肤,他心下吃痛,神智便于这片刻间恢复清明,体内“灵镜诀”立kè

生起反应,挣脱苏三枕的控zhì

,急吸一口气,胸肌猛然间陡地后缩半寸,以毫厘之差险险躲过剑尖疾刺,身子一转,向右侧去。转身的同时,左掌迅疾拍中彭良长剑剑身,彭良长剑一偏,迎上自右刺来祝辉的一剑,两人斜斜直跌了出去。项飞云见机不可失,口中长啸一声,人已窜身而起,半空清芒闪动,手中剑如飞云掣电,标刺丈余外正凝指戳来的苏三枕。值剑指堪堪相交之际,猛地撤剑回缩,左掌击出,迎上苏三枕戳来一指,指掌相接,一吸一放,人借力腾起,空中转向,直扑追击沈括而去的沙龙。

沙龙金枪方展,脑后风生,项飞云长剑已到。他知项飞云招数精妙,不敢小觑,“嗨”的一声,停止身形,弯腰后仰,手中金枪倒刺,啪啪啪啪,瞬间与项飞云长剑闪电交击数下,猛然间一个倒翻,翻到项飞云身后,双手握枪凌空飞刺。这一枪他使上九成劲力,本打算将项飞云挫伤逼退即可,不愿就此取其性命。伯骞虽有严令要诛杀二人,但沙龙深爱项飞云之才,是以出手之际,总是处处留有余地。岂知项飞云却就像正在等着他这一枪一般,并不回身接战,左腿扫出,“砰”地踢中枪杆,人已飞速射向正与伯骞交战的沈括。

沈括接连受伤之余,实已无力再战,此际正被伯骞手中宝刀逼得东跃西窜,狼狈不堪。就在这时,项飞云恰到跟前,一掌拍出,正中沈括后背。沈括不及准bèi

,方自大惊,猛觉后背中掌处说不出的舒服惬意,跟着一股大力直透背部大椎穴而入,瞬间已知其意,大叫一声,凌空跃起,一刀势如雷电,直劈伯骞。

伯骞眼见自己已将沈括逼得再无可避,心道数刀之间,定要结果了他的性命。正自大喜得计,不料此时项飞云杀到,伸掌一抵后背,这小子转眼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立时精神百倍,纵身大喝,出刀直劈自己。沈括这一刀,势携项飞云吸自苏三枕沙龙的强猛内劲,势道何等凌厉,伯骞大吃一惊,匆忙挺刀招架。只听“轰”的一声劲气交击爆响,伯骞闷哼一声,飞跌出去丈二远近才稳住身形,伸手一抹,嘴角已现鲜血,显是受伤不轻,一时不能再行进击。,

这边沈项二人更不好受,两刀交击,沈括瞬间胸口如受雷击,尚来不及任何动作,便和项飞云同时倒跌出去,直飞出近三丈距离,这才“咕咚”摔倒于地。沈括“哎哟妈呀”地刚翻身坐起,沙龙金枪迎面又到,同时间身后苏三枕也飞扑而下。

沈括不及站起,索性身子一翻,双腿抬起,正好夹住沙龙金枪。项飞云见苏三枕一指戳下,转身和沈括靠背而卧。他这次早有防备,一面运起“灵镜诀”紧守灵台,保持神智清明;一面左掌迅疾切出,正中苏三枕手指。苏三枕“呵呵”一笑,口中说道:“好!”同时以其独门内劲“一梦天下”,缘掌直侵项飞云心脉。

项飞云自祺瑞处习得“灵镜诀”后,不但与内家导气归引之法已尽皆通晓,更能清晰判断出对手出招之时,力道之快慢强弱。苏三枕内力入侵之际,先时也存了和沙龙一样心思,手下留情,只使了五六成功力,岂知内力一入对方体内,竟而源源不绝地被对方吸纳而去。饶是他一生见多识广,也不由大吃一惊,脸上变色,沉喝一声,劲力猛吐,一时内劲如惊涛骇浪,汹涌激荡而入。项飞云立知危险,值他前劲稍停,新劲未生之际,左掌急吐后缩,右手剑迅劈对方手腕。同时左足顿地,大喝一声:“走!”身子腾空起,右腿踢出,直取对方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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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谁人不惧

沈括会意,忙借项飞云以脊背传送过来,吸纳苏三枕之内劲,双腿使力一夹金枪枪杆,“嘿”的一声,身子凌空飞起。半途迎上拦截而来的方寿,手起刀落,刀势破对方长剑而入,一刀斩方寿于地下。项飞云身子方才腾起,一左一右,彭良祝辉挺剑兜来。项飞云厉喝一声,转身于瞬间急攻彭良一十二剑,猛然间身子倒翻,一式“击奇”正中右边挺剑攻来的祝辉右肩,祝辉惨叫一声,长剑落地,人捂肩退开,若不是项飞云不欲杀人,祝辉已然性命不保。

两人双手互拉,各一使力,正欲再度飞身而起,猛觉背后一股大力撞来,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己双双向前飞跌而出。

与此同时,只闻前面风声劲响,两件物事呼啸疾驰分向两人打到。沈括一声大叫:“我的娘哎!”掌力急吐,与项飞云手掌一撞,两人借这一撞之力,在空中左右分开。“嗤嗤”两声,那两件物事已割体而过,当此情景,真可说是险如丝发。

项飞云飞身闪退之时,偷隙而观,见前面一人,血袍黑甲,蓝睛赤发,昂然而立,瞧年纪也就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生得精瘦强悍之极。项飞云虽不知此人叫什么名字,却也知他正是适才随易思峰而来的巫国高手之一。只从方才一出手间的声势,已可断定此人武功绝不在展飞、麦启峰之下,应也属十巫将级别的高手。心中一惊:难道巫人也动上手了不成?回头观看,见身后也有一人,远处易思峰和那红衣、绿发两位老者却仍站在原地并未上前,心下稍稍一松。

但见身后这人和前面那位真是对比分明,人长得高大威猛,一座铁塔也似,满脸横肉,黑袍血甲,赤发蓝睛,蒲扇般的手中握着两柄六角大铜锤,巍然而立,咧开大嘴,正望着他和沈括二人嘿嘿狞笑,看来方才在背后偷袭的就是此人了。项飞云暗道:“好两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这下连巫人也动上了手,我们两个势难力敌,再留在此处必死无疑,不如先行遁去,伏在一旁伺机而动,见有可为之时,再动手拼命不迟。”一念及此,口中长啸一声,向沈括一使眼色,提气翻身,向谷外逸去。

人影一闪,彭良提剑拦了上来,笑道:“现在才想走,哪有这么容易?”项飞云左手骈起两指,一捺一扣,右手剑斜刺而前,劈手竟将他手中宝剑夺了下来,跟着一脚将彭良踢了出去。听得身后兵刃交击之声猛响,回头看时,见沈括竟自未走,正和前面拦截的那血袍巫将站在一处。项飞云心下不解,人却不丝毫迟疑,纵身又返了回来,加入战圈。“叮叮”封挡了两记,低声道:“为何不走?”

沈括此时满身是血,但一张黑脸之上却满是坚毅之色,咬牙苦笑一下,道:“我也想得很哩,可是实在对不住老兄,我现在绝不能走。不如项兄——”项飞云道:“不必多说,那我们今日就一起战死在这里好了。”沈括仰天一阵大笑,道:“好!有项兄这个兄弟,沈括今日死而无怨!”再扬声道:“真是他奶奶的想不到,这做贼的居然贼喊捉贼起来,原来圣域伯家的人竟和巫国勾搭上了,怪不得要杀人灭口了!”

远处观战的易思峰闻言接道:“伯骞兄和在下自来交好,否则我们此时又怎能在此?这点沈兄你就未免后知后觉了。”沈括道:“哦,是吗?只不知龙圣将等几位圣域前辈是否也是如此?”易思峰尚未答话,沈括左后方数丈外的沙龙止住枪势道:“易兄意为你如此挑拨,我等圣域诸人就会相信么?”伯骞也冷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圣域伯家是怎样的人,还轮得着旁人嚼舌!”双目扫了那两个巫将一眼,再道:“两位可是‘血豹’司徒衡、‘火豹’司徒霸司徒巫将么?敢问易兄这是何意?”最后一句却是对易思峰说的。,

司徒衡司徒霸微一点头,易思峰道:“打仗亲兄弟,小弟见伯骞兄久战不果,只好稍加援手,尚请伯骞兄勿怪。”

伯骞心道:“这易思峰如此安排自是不怀好意,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诛杀了沈项这两个小子再说。哼,他如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也没那么容易?”表面上陪笑道:“伯骞深感易兄盛情,如此就多谢了。”转头向沙龙苏三枕等一打眼色,提刀飞扑而前。

司徒霸哈哈一阵狂笑,望向沈项两人道:“杀这两个半死不活的小兔崽子,何用如许多人,我司徒两兄弟代劳了!”口中说话,呼呼两声,两柄大铜锤同时脱手飞出,一击面门,一击前胸,分袭沈项两人。两人方欲招架躲避,只见这司徒霸又是双手一抖,系于手腕的锁链带动之下,两锤于半途交错改向,原先飞击沈括的铜锤变成直击项飞云面门,而击项的铜锤则改砸沈括前胸,招式既猛且诡,令人难防难挡。

同时间司徒衡一声冷笑,双臂一振,嗖嗖声响,手中兵器也自左右掷出,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分击两人。沈项二人适才与他交手之时已然看清,原来他手中所执的兵器,竟是一对奇形血色飞镰。此时这血色飞镰旋转掷出,在空际激起一道道劲场气流,弯成两道弧形分袭向两人,其速忽快忽慢,沈项二人一时之间竟不能断定这飞镰何时击到,击于身体哪一部分,不由一阵手忙脚乱。

眨眼间铜锤飞镰已距身前不足三尺,沈项两人互望一眼,心意相通,同时身子一振,飞身而起。二人身子方才离地,司徒霸手腕一抖,两柄铜锤随后追击而来。项飞云一按沈括肩头,疾舒两足,“砰砰”两声正踢中双锤,蓦觉一股大力撞来,一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但也已借这一撞之力身子飞标而前。

他左手一带,沈括跟着飞出,这时司徒霸血色飞镰已到。二人早想好应对之法,双臂互搭,勾扯连环,身子再自凭空升起两尺,躲过双镰,四臂交甩,身子如风车般打着转疾驰而前。堪堪已距司徒衡不足五尺,项飞云猛力一抖,沈括一个倒翻,双手握刀,“天河倒泻”,一刀飞斫司徒霸项颈。同一时间项飞云借这一甩之力,凌空出剑,直刺正纵身扑上的伯骞沙龙等人。应变之急之速,令人叹为观止。

远处易思峰见此,不由又是一声长叹,向身后二老道:“机警迅捷,胆色过人,此二子不除,若再加以时日,待两人内功有成,试问天下谁人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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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同生共死

易思峰身后那绿发老者道:“是以少主这才改变主意,立意要先行诛杀此二人么?”

易思峰道:“不错。若让这两人留下来,日后定比伯骞要难对付十倍,到时候是福是祸,又有谁知,倒不如现在结果了省事。”

一旁的红衣老者笑道:“恐怕少主内心的打算还远不止于此吧,老朽愚钝,不能窥测,尚请少主明示。”

易思峰听他们二人说话,虽是用词谦谦,语气里却颇有一种自命不凡、仿佛对任何事情均了若指掌的清高之态,心中十分不悦,知dào

这两位祭司长老意存轻视,实并未把自己瞧在眼里。表面上却仍微微一笑,道:“伯骞经此两役,内力已然受损,大不如前,况且沈项二人临死之际,必会全力反扑。如我所料不错,最后伯骞虽能诛杀二人,也比自损不轻,那时只要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有十足把握一举扑杀伯骞。”

绿发老者道:“少主的意思是——”

易思峰道:“沈项二人毙命之刻,就是我们动手之时。那时你二人和司徒巫将只要能缠住其他人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就大事可定!此举成败,对我巫国将来的发展实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望二位多多用心,到时我必亲在巫帝面前为你们请功!”

红衣、绿发二老闻言齐道:“是,属下谨遵少主吩咐!”

※※※※※

伯骞等人万料不到项飞云敢只身前来阻击,各挺兵刃,齐喝而上。项飞云知此时已到了生死立判的时刻,身在空中,忙凝神运起“灵镜诀”,刹那间心神进入点尘不染的清明之境,眼前意想不到的奇异事情出现了。他不但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对方各人出招的速度、角度,竟还能准确把握到各人心态。对方五人之中,祝辉受伤没有进攻,彭良经前番动手,已心有怯意,此举徒虚张声势,只伯骞一人是毫不留手的全力出击。沙龙和苏三枕两人看似劲势十足,但项飞云却能感觉到二人出招动手之时,心神于瞬间的犹豫不决,知dào

此二人依然留力不发,心下好生感激,心道:“若这两位前辈果真倾全力出手,我和沈括此刻焉有命在?”

瞬间已有计较,将心一横,暗道:“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左手一振,长剑飞出,幻起漫天剑雨,分罩沙龙三人,跟着握手成拳,大喝一声,正面硬撼伯骞全力一刀。伯骞大喜,心道:“好小子,正愁你不来找死!”双手握刀,全力使出“天河倒泻”,一刀当头劈下。

项飞云这双拳一击,似拙乃巧,其中大有玄机,两拳虽同时击出,却先后虚实有别。刹那间左拳先迎上伯骞前冲刀劲,一触之下,立即变拳为掌,运起“吸星之术”猛力吸取对方刀上内劲,同时右拳借力打出,一拳正轰在伯骞这一刀刀锋受力最薄弱处,“波”的一声爆响,竟硬是将伯骞这一刀挡了回去。那伯骞也真是了得,见势不对,于空中借力一扭,一个大旋身,顺势一腿扫中项飞云左肋,项飞云“哼”的一声,人已断线风筝般向下飞跌而去。

沈括这一刀劈出,心中涌起漫天豪情,知dào

这一刀是这位才结识不到半个时辰的好友,不惜以生命之险拼死阻敌所换来的,一时心中也不知是甜是酸。心神感应之下,猛觉手中宝刀径自像有了生命一般剧烈抖动起来,同时发出刺耳之极的“啸啸”鸣响,心头大震:“难道、难道在这生死关头,这柄‘天圣刀’竟而重新苏醒过来了吗?”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全力一刀劈下。

这一连串变故发生得实是出人意料,以司徒衡之精明,也未料到沈项二人竟能以这种奇怪却又配合默契之极的手法,躲过他兄弟二人自信万无一失的联手必杀一击。此刻眼见沈括刀到,兼且其势猛不可挡,当此之时,最佳莫过暂躲以避其锋,而后再施反击。但一来司徒衡身为堂堂巫国的十巫将之一,面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辈,又有少主在场观战,岂能就此退开躲避?二来先前他曾亲见此子内力平平,又接连受创,也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当下冷笑一声,双手一招,收回飞镰,运劲于臂,以右手飞镰硬格沈括宝刀。,

“铛”的一声金铁交鸣,司徒衡惨叫一声,身子暴退倒跌。众人细看时,见竟也如先前展飞一般,整整一条右臂齐被连肩卸了下来,而地上断臂手中紧握的飞镰,从中一断为二。各人又是大吃一惊,万料不到沈括手中如此一柄锈迹斑斑的烂铁刀,竟能于瞬间变得一锐如斯,无不骇然。另一边的司徒霸更是暴叫连连,呼的一声,纵身飞上,手中锤“双风贯耳”,猛砸沈括左右太阳穴。

沈括此时亦被司徒衡的反挫之力震得心血激荡,凌空后跌。但他此时已全不顾及自身安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飞云怎样了?”耳听得背后风响,司徒霸双锤砸到,他知只要一被缠上,短时间内势难脱身。当机立断,身子略向左移,偏过背脊,以背硬受司徒霸全力一锤,同时展动身法,以“灵鱼跃”的诡变莫测,在司徒霸右锤堪堪及体之前脱身飞出,一振手中天圣刀,狂吼一声,遥斩尚在丈余外的伯骞。

项飞云适才虽成功挡住了伯骞全力一刀,但被伯骞乘势以右腿扫中左肋,惨哼一声,身子向下飞跌。他右肋受击尚在其次,要命的是在吸取伯骞内劲之时,发觉伯骞早有提防,他方运力吸纳,伯骞竟在这一瞬间将内劲或涡旋或直线的连变数次,致使项飞云经脉大损,内里受伤极重。而就在此时,沙苏彭三人也已突pò

剑网,彭良见项飞云受创坠跌,心道“现成便宜怎能不捡”,大喝一声,挺剑追刺。沙苏二人向项飞云看了一眼,齐一摇头,都飞身向挺刀而来的沈括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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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以命搏命

项飞云心中明白,眼下情况已是危险之极,倘若能一举重伤伯骞,情况或许会有所逆转,是以适才不顾性命地全力出击。这时见沈括挺刀而上,知dào

也是存了同样心思,本是大有希望,但沙苏二人若从旁插手的话,必前功尽弃,成一败涂地之局。他适才被伯骞右腿扫中左肋,身子头下脚上的往下坠跌,这时情急之下,倒运体内真气,同时右脚一点左脚面,“啪”的一声,一个倒立,非但立阻下坠之势,竟且不退反进,右手骈指成剑,飞刺彭良。

彭良原以为此时的项飞云已是待死之人,再无半点挣扎之力,是以才敢放心大胆的挺剑追击。不成想他竟突施反击,心内已是吃了一惊,再见气势凌厉迅猛,大有一往无前同归于尽之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慌神间,被项飞云夹手夺过长剑,手肘用力一撞,鬼哭狼嚎般大声惨叫着向旁抛跌开去。项飞云借这一撞之力,身子再起,手中剑幻点剑芒,罩上沙苏二人。

沙龙和苏三枕二人也以为项飞云此番必然无幸,虽然心中可惜,当此之际,却也无可奈何。二人一打招呼,枪指并施,掉头向沈括攻去。不料才行发动,身后风声飒然,项飞云长剑已到,二人一惊一赞,均道:此子果然了得!苏三枕左掌轻拍沙龙后背,将沙龙往前一送,自己借力回身,一指“入梦惊神”,破剑芒而入,疾点项飞云前胸。项飞云不闪不避,剑势回转,斜刺苏三枕右肋,竟是以狠对狠、以命搏命,完全一派携敌同亡、玉石俱焚的打法。苏三枕哈哈一笑,攻击之势不歇,“一梦天下”神功发动,顿时周遭真劲鼓荡,项飞云长剑竟不能前。方自一惊,苏三枕手指已戳中胸前。苏三枕心道:“凭我堂堂‘一梦天下’,在圣域是何等身份,今次若让你这少年再行吸去内力,岂不叫天下英雄笑掉了大牙?”一念及此,手指戳中胸膛,非但并不立即催发内劲,反在瞬那间将真劲尽数收回,要项飞云无法故技重施。他本打算一收即放,攻其不备,突然全力发动,那时一击成功,项飞云势难活命。岂知他这边真气方收,跟着一股冰寒之极的阴劲竟迅速异常地沿经脉直侵肺腑。他毫无防备之下,眨眼间半条手臂已然僵硬麻木,形同冰柱。这一来饶是苏三枕内力强绝,也不由大惊失色,一时竟不知这股冰寒之劲从何而来,忙运功化解抵御。

项飞云轻声一笑,道:“前辈手下留情,晚辈感激不尽。”伸掌在他指端一拨,已借力再度腾身而起,往沙龙追去。身在空中,心内连呼“好险!好险!”

原来项飞云适才一击,实是侥幸危险之至。他料定苏三枕绝不容自己再度轻易吸取己身内力,必有应付之法,故行险一搏。果然苏三枕指方及胸,便立即撤劲。项飞云趁机将前番吸取厉冰纯的“冰磁劲气”,一股脑全部送入对方体内,致使一举奏功。

要知项飞云虽经祺瑞传授内息导引之法,但由于他自身并无内力,是以一直不能将自厉冰纯处吸来的“冰磁劲”化为己有。初时被祺瑞以自身内力强行压制,逼缩于体内各处窍穴之中,才得以相安无事,此刻连番激战之下,更加经脉受损,便再也不能控zhì

体内真气,原先被压制的“冰磁劲”重又在体内强冲乱窜。苏三枕若不进击,片刻之后,项飞云便又回到先前在驿馆之中,全身冰冷僵硬的昏迷状态,也许还要更糟。但恰于此时,苏三枕一指戳到,而更为巧妙的是,苏三枕因为顾忌项飞云的“吸星术”,一戳之后,并不立即发劲,反而尽撤内力,被项飞云乘虚而入,非但一举伤敌,更因此解去了自己重遭“冰磁劲”反噬的危险。那“冰磁劲”本是阴后玥采容的奇门秘技,最是歹毒阴狠,厉冰纯虽修liàn

日短,不成气候,被项飞云所吸取的更只是一小部分,但苏三枕一时大意之下,也不由遭了暗算。项飞云侥幸得逞,再不敢停留,腾身便向沙龙追去。,

这一下沙龙真是惊骇无比,万料不到以苏三枕之能,竟不能阻得项飞云片刻。大喝一声,于空中凝势回身,“气壮山河”,一枪标刺。项飞云知沙龙厉害,又兼自己一时体内气息未定,不敢硬接,纯以虚招封挡,一口气连挡三枪,蓦地一翻,已到沙龙身前,长剑劈胸便刺。沙龙左手翻转,搭上长剑,一抖一放,“叮叮叮”数声脆响,项飞云手中长剑竟被他使内劲震成数寸。沙龙在这一式“缚龙手”上前后浸淫数十年苦功,此刻一经出手,果然威力惊人。一招得手,跟着上步出招,“嗤嗤嗤”连刺数枪,逼得项飞云手忙脚乱,突然金枪倒转,“啪”的一声,枪杆正抽中项飞云后背。方欲跟着进击,蓦觉小腹一痛,却是项飞云情急拼命,一脚踹中腹部。沙龙不惊反喜,猛然间吐气开声,一声“好”字方落,小腹于瞬间一收再放,“砰”的一响,硬将项飞云飞弹了出去。

他这一下看似毫不费力,实则是使出了数十年勤修苦练的刚猛内劲“龙吞吐”,这一弹力道惊人,端的厉害无比。项飞云硬受一枪一弹,五脏之中,直如翻江倒海一般,说不出得难受之极,半空中不由自主地又喷出几口鲜血来。自知今日必然无幸,转首向沙龙惨然一笑,道:“多谢前辈成全。”一个倒翻,藉这一枪一弹之力,迅速前冲,瞬间已到沈括背后。沙龙闻言先是一怔,跟着立即明白过来,知他竟是存心让自己击中,好借力相援沈括。大急之下,全力出手,狂啸一声,“龙吞吐”内劲发动,双手握枪全力一旋,空中炸起万道金芒,自后飞击而去。

哪知项飞云竟再不理会身后的攻击,双掌前伸,将自沙龙身上吸来的内力顷刻间全速注入沈括体内。沈括此际正自凝神迎战伯骞,虽不知背后具体情况,却亦知战况惨烈异常。这时突觉项飞云欺近身前,将所吸内力尽数注入自己体内,到了此时,焉能还不知项飞云心意?当此万般危急之际,只有行险全力一击,一举放倒伯骞,方才有一线生机。但想到如此一来,项飞云势将有生命之危,急道:“项兄——”项飞云力喝:“出刀!”沈括再不犹豫,虎目含泪,仰天悲啸一声,双手握刀,奋力狂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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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震慑全场

这一刀劈至中途,但闻宝刀刀身“喀喇喇”数声激响,众人一惊,抬头齐看,随着刀身一些黑色碎物纷纷散落,空中竟现出一柄光彩夺目的绝世宝刃。沉黑澄亮,刃身如雪,其上华彩流溢,耀目欲眩。远处观战的谢思飞失神惊呼:“天圣宝刀!”众人再一阵轰然,方举目细看,蓦觉谷中瞬间连打七道电闪,纵使在阳光明朗的正午时分,也不能丝毫掩去这柄宝刀自身的光芒。伯骞大惊之下,沈括天圣刀瞬间已到面前,不及思索,挥刀便架,“呛啷”一声,手中刀迎刃而断,跟着再闻“噗”的一响,各人眼前血花飞溅,两爿被从中劈开的尸体颓然落下。

谢思飞等圣域诸人无不骇然失色,人人张口急呼:“少主——”却见“天圣刀”光芒一闪又敛,沈括双手握刀而立,虎视前方。而在他前面三丈余处,伯骞以断刀拄地,俯伏地上。抬头之际,额头一道血痕,自额及胸,竟达尺余来长,面目狰狞可怕,与先前的风流潇洒之状简直判若两人。胸口起伏,张大了口不住喘息。

各人见状,又是一惊,再转头看时,见伏尸沈括身前的竟是前番被项飞云刺伤右肩的圣域年轻剑手祝辉。正自惊疑,伯骞已缓缓自地上站起,勉力提声说道:“祝辉兄弟大义勇决,危急之时,竟不惜替主身死,此等壮举,令伯骞好生敬佩。祝兄你且安心离去,我伯骞及圣域诸人在此立誓:今日如不杀这两个逆贼为兄报仇,誓不为人!”

沈括双手握刀而立,听闻此言,心中暗骂伯骞已不知几百遍,心道:“明明是你小子临危怕死,硬是将人家姓祝的拉来垫背,替自己挡灾,却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可恶之极!”却苦于这一刀使足了全力,兼之心内气血翻腾激荡,一时间竟连说话的气力也无,只有听凭这小子狡辩。况且他此时一心惦记项飞云安危,也无暇再来理会伯骞,扭过头来,见这位生死好友一动不动地俯倒于地,竟不知是生是死,心头大震,急道:“项兄——”

原来沈括一刀劈出,沙龙的金枪也已到了项飞云背后。眼看项飞云已然无幸,沙龙再一使力,正欲进击,忽觉金枪竟被前面一道柔和之极却又庞大无匹的力道阻住,连使两下猛劲,均不能再前进一寸,不由大骇:“这、这是什么功夫?”就这么一耽搁,项飞云忙沉体下坠,自鬼门关前捡了这条小命回来,“砰”的一声掉落地上。但终因连受重创,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着地,即行晕厥过去。

沈括连呼数声,见项飞云仍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已然毙命,霎时间喉头发涩、浑身剧颤,忍不住虎目中淌下泪来,心道:“项兄啊项兄,片刻之前你还是位英姿勃发的有为少年;而片刻之后,竟为了我沈括就这样丧了性命。想我沈括何德何能,居然在危急关头,能得识你这一人生知己。”不由仰天叹道:“项兄你先行一步,小弟随后就来。”一转脸,面向伯骞等人。

就在这一瞬间,沈括已由适才的悲哀失落中转换过来,神色镇定如恒,双眼中透射出一股仇恨已极、直于择人而噬的凶芒烈焰,先朝沙苏彭等扫视一眼,最后目光停定在伯骞身上,大喝道:“一起上吧,今日谁要杀我沈括,必要付出血的代价!”双手用力一握,天圣刀发出一阵摧胆丧魄的“啸啸”虎吟,威猛无俦,其态直若天神。

彭良先听到沈括一喝,再闻这骇人之极的刀吟虎啸,不由又朝地上被劈为两爿、血肉淋漓的好友尸体看了一眼,一个哆嗦,猛然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竟吓得瘫倒于地。

伯骞“哼”的一声,随手丢掉断刀,一探背膀,“呛”的长剑在手,踏步欲前。

沈括哈哈一笑,扬声道:“听闻伯小子你‘刀剑双绝’,今日沈括有幸一一领教,真是幸何如之!”接着声音一顿,厉声道:“只不知你手中宝刃能否架得住我‘天圣刀’一斫呢?”,

伯骞本欲上前,听言再凝神打量沈括手中宝刀一眼,竟又退后一步,冷笑两声,道:“沈括,现今项飞云已死,剩你单独一个,难道今日还想活命么?你虽有宝刀在手,但接连受伤之余,眼下已是强弩之末,恐怕再迟得片刻,连刀也提不起来。竟还不知束手待毙,尚在此大言不惭,辱我圣域无人。龙圣将,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到了此际,沙龙情知今日和沈括之仇已然结下,不动手是不成了,又闻少主有命,不敢不遵,当下“唰”的一声,金枪一振,就要动手。

忽然一道平静柔和但却坚定之极的语音响起道:“谁说项飞云已然死了,今日谁要杀沈括,先杀我项飞云再说!”

此声一起,在场诸人都是一惊,沈括更是惊喜万分,连忙回头道:“项兄——”

只见项飞云单膝跪地,并没有立即站起,散发下垂,身上一件白衣已然染得斑斑血红,但神情仍是那样说不出的清逸洒脱。闻得沈括呼唤,仰起俊脸,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望向沈括,眼神之中满带着温暖之极的笑意,道:“你小子还没死,我怎舍得死?要知若没有你沈括作伴,黄泉路上该有多寂寞。”

沈括“哈”的一笑,猛地跳起,“嗖嗖嗖”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这才落地,道:“他奶奶的这实在是太好了,你老兄还好好的活着!”接着又连打自己数下耳光,骂道:“该死该死,我怎没想到项飞云岂是如此容易就死去之人,小子无知,还请项兄恕罪!”

项飞云正欲答话,只听站于身后的司徒霸暴怒喝道:“我不管你项飞云是死是活,今日谁要阻我摘沈括的脑袋瓜子,我就一锤将他砸成肉酱!沈括你这小兔崽子,旁人怕你,俺可没将你放在眼里,你给我兄长拿命来!”口中“哇哇”暴叫,链子一抖,大铜锤呼呼挂风,朝沈括脑门就是一锤。

沈括挥刀欲劈,项飞云已抢先飞身而上,左掌虚劈一记,右拳一拳轰出,击中铜锤。“砰”的一声,大铜锤倒卷而回,正撞上司徒霸胸口,司徒霸连招架都来不及,狂嘶一声,倒跌飞出,“噗通”落地,就此身亡。

“当啷”两响,两柄铜锤也跟着落下。

项飞云一身白衣,缓缓站定身子,依旧用平静柔和的语调说道:“我说过,今日谁要杀沈括,就先杀我项飞云!我说话算数。”

这一来群雄无不震惊,各自面面相觑,瞪视着项飞云,脸上流露出一股万分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时之间,偌大的天狼谷竟静至落针可闻,再无人敢抢先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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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神秘女子

易思峰一直凝神注视着场中局势的变化,至沈括刀劈伯骞、项飞云拳毙司徒霸,一双巫蓝的眼珠因极度兴奋而炸射出慑人的光芒。下垂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指节“咯咯”爆响,全身衣衫无风自动,一副随时可出手的模样。

站在他身后的言鹤二老,突然间就感觉到一种使人几欲窒息的强烈压迫感,那是除过在巫帝、巫师跟前之外,从未有过的感觉。二人心内一惊,忙各自提聚功力相抗,但当二人已将自身功力提升至极限时,那种迫人窒息的感觉竟仍未消失。至此二人方自大骇,不由不对眼前这位少主的武功重新作出评估。

红衣星君言尖试探地问道:“少主这是要准bèi

出手了吗?”

易思峰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对自己的尊敬,知dào

是方才凝聚功力产生的影响,满yì

地一点头,道:“不错。伯骞在沈括的天圣刀一刀狂劈之下,虽及时抓来祝辉挡替,没有当场身亡,但他的‘天玄劲’已被震散,再无护体之功,否则也不需徒自后退,反指使沙龙出战了。”

言尖道:“少主观察入微,属下佩服之极。少主的意思可是说眼下正是击杀伯骞的良机?”

易思峰尚未答话,另一边的鹤柏道:“可是沈括和项飞云这两个小子,此刻非但没死,反而似乎变得越发厉害了,这该如何是好?”

易思峰道:“沈括有天圣刀在手,如虎添翼,本是极难对付,但他此时虽然表面上并无示弱,实则正如伯骞所言,内里已是强弩之末,不需旁人动手,片刻之后也必自行不支倒地。到那时,伯骞势必要猝起发难,而那一刻,也就是我们动手之时。至于项飞云——却实是令人猜想不透。”

言尖道:“这事却是奇怪,按理说适才沙龙那一枪本应就可结果了他的性命,不知为何,却径自眼睁睁让他逃脱了。而后他摔倒地上,沈括连呼数声不应,我们也都以为他已然死了,哪知片刻之间,竟又醒转了过来。这一醒转过来,竟是比先前未受伤之时还要厉害得邪乎,以‘赤豹’司徒霸之能,竟也被他一拳击毙。试问在场诸人,又有谁有此能耐?”

易思峰先是微哼一声,显是对他最后一句话未加认同,这才缓缓言道:“以常理而论,项飞云现在即便不死,也应无力再战,只是此子身份来历神mì

之极。他口称不是云若无的弟子传人,但却显然身具‘灵镜诀’不世奇功,而适才与人交手之际,使得又似乎是久已失传的‘吸星术’,此子武功之奇,真是见所未见。到底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待会儿伯骞动手之际,圣域诸人自不会袖手旁观,那时一围而上,项飞云纵使再厉害也终究不敌。届时你们只要缠住其他人等,沈括伯骞一死,再解决项飞云又有何难?”

言尖鹤柏点头称是。同时各自暗里准bèi

,只待沈括不支,伯骞发难,即行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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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握刀而立,一动不动地遥指伯骞,表面上看来威猛无俦、气势迫人,内心里却实是苦不堪言。正如伯骞易思峰所料,他此时实已到了几欲脱力晕厥的阶段。但心内亦十分明白:只要自己一倒下去,伯骞届时必然乘势发动。他虽不知项飞云此时的具体状况,却和易思峰一样想法,那时不要说巫人插手,只圣域诸人一围而上,飞云武功再强,也断不能持久,最后必跟着丧命。无可奈何下,只有咬牙苦撑,撑得一刻是一刻。

项飞云偏首而立,再不注视眼前众人,单从外表,绝看不出他内里有丝毫慌乱,然则内心之中,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原来先前他拼力将吸取而来的内劲送入沈括体内,那时已抱必死之心。后闻沙龙金枪刺到,本已闭目等死,不料就在其时,忽听一娇美悦耳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哼,好脓包的弟子,就这样等死么?”跟着一股轻柔之极的绵力将自己推开送下。,

他身子才行着地,那女子声音又起,先“嘻嘻”一笑,轻轻道:“躺着别动,你就暂且先假装晕厥过去好了,我帮你疗伤。反正云若无的弟子早已脓包惯了,此举也不算丢人!”项飞云听言心内惊诧莫名,张眼四处一看,哪里有这女子的身影?心道:“莫非白日撞鬼了么?”

岂知此念方生,那女子已娇叱道:“死小子,你当我是鬼么?”跟着又一阵轻笑:“别到处找了,实话告sù

你吧,姑娘我躲在你心里面呢?你又怎能找得到?躺着别动,我要给你输送内力啦。”项飞云听她这样说,自是不信她竟真的会躲在自己心里,虽心中愈惊,但想:且不管这女子是谁,左右我也是必死之人,再说她如真要害我,也不需等到现在,便即依言闭目、假装晕死过去。

等及后来沈括呼唤的时候,那女子正以内力为己疗伤,他空自着急,却是口不能言。再过得片刻,那女子停止运送内力,笑道:“你不要理我是谁,你是云若无的弟子,所以本姑娘才救你。可是你也不必谢我,我此刻救你也并未安着什么好心,只不过是为了要你待会儿死在我的手上。”跟着再“哼”的一声:“什么圣师云若无?调教出来的徒弟一个个不是窝囊废就是饭桶!”

项飞云心道:“原来她是把我当作了云师他老人家的弟子,这才出手相救,但为何却又要亲手杀我,看来此人必和云师大有干系。”心中思索,口一动,便欲出声,那女子及时阻止道:“你不要说话,我不想旁人知dào

我在这里。”

等到后来,项飞云见形势危急,若再不站出来的话,沈括必有凶险,这才发声而起。又见司徒霸报仇心切,挥锤狂怒来攻,心道:“我虽被这神mì

女子出手救下性命,但时刻一久,自仍是不敌。不先趁此时立威慑敌,更待何时?”是以倾力出手。司徒霸怎想得到以项飞云此时的体力状态,竟尚有如此强横的攻击力,大意轻敌之下,顿时丧命。

项飞云这一拳击出,已是心内惊讶,又见司徒霸竟被自己一拳轰毙,更是震骇无已。但觉体内那女子传送而来的内力怪异之极,看似绵软柔和,实则强猛狠辣。暗道:“听这声音,这女子应该也和自己相仿年纪,但瞧这情形,她的内劲竟然犹在苏三枕和沙龙等人之上,这女子是谁?怎地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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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日曜天环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黄豆般的汗珠也随着一颗一颗自沈括额上滚落。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本就炎热,而今日的阳光更似乎比平时还要强烈得多,竟不输于炎夏的酷暑天气。

伯骞突然眼睛一亮,见沈括终于支持不住,身子开始剧烈摇晃。厉喝一声,向沙苏二人一打眼色,挺剑疾刺——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异变首先来自天上的太阳,各人先自不知,只是感觉有异,却不知异在哪里,忽听有人喊道:“看,是太阳!”众人一惊,齐抬头,这才发觉今日的太阳已不止是强烈耀眼而已,而是可怕,耀眼得可怕,明亮得可怕。霎时间骚动一片,你言我语,议论纷纷。

唯独沈括,见状大喜,忽地来了精神,疾转头,趁着混乱之际,向项飞云低唤道:“项兄快到我身边来!”

项飞云何等机警,听言“噌”的一纵,已到沈括跟前。沈括压低声音,满脸喜色道:“我们有救哩,小弟等待的奇迹终于要来啦,待会儿不管有任何变故,项兄只管跟着我就成。”

一语方罢,手中的天圣刀就似着魔一般,剧烈狂啸起来。紧跟着,刀柄近手端处,以钻石镶嵌于中的圣域金莲图案开始急速旋转,愈转愈快,待旋过数周,“呼”地一道金光自中射出,瞬间冲天而起,直射向天心的太阳。

蓦地整颗太阳发出“波波”爆响,继而开始迅速膨胀,接着忽又紧缩,再胀再缩,如是一连三次,忽地从中而裂,一道巨大光柱疾射下来,正投射在沈括脚前丈余外的地面。转瞬间整个山谷开始震动,直似地裂天崩,四周山石纷纷而落。众人一声惊呼,四散奔逃。沈括紧拉项飞云,犹自不动,只注视着被这道光柱击中的地面。

果然片刻之间,这处地面轰隆而陷,紧跟着一股红光旋转腾起,上冲二三十丈,再哗然落下。项飞云低头看时,见地下竟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正自惊异,沈括一声疾呼:“走!”一拉项飞云,急速向洞穴之中跃去。

易思峰虽遭剧变,躲避之余却并不惊慌,忽见沈项二人往洞穴中跃去,情知不妙,口中厉叱一声,纵身一掌劈出。岂知掌到中途,竟被一股柔力挡了回来,只听一人娇笑道:“巫帝传人,身手果然不凡。”跟着紫影一闪,那人也向洞穴中跃了下去。

易思峰方自一惊,忽见谷外又“嗖嗖”穿来两道人影,这两人一前一后,身法好快,以易思峰的眼力,竟连他们所穿衣服颜色也未看清,两人已先后进入地面洞穴之中。

易思峰疾喝一声,提气轻身也往洞穴中纵去,谁知就这么一耽搁,红光忽敛,轰隆声响,“咔吧”一声,洞穴竟又自行关闭。

他纵到跟前,凝目细看,见所盖处竟是一面直径达四尺来长的圆形精钢铁板,伸手一触,那钢板竟被炙得熔岩也似滚烫,低呼一声,急忙缩手。

这时言尖鹤柏,及只余一条左臂的司徒衡都已来到跟前,言尖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易思峰不语,凝神思索片刻,忽地转首,向正在惊慌躲避中的伯骞一笑,扬声道:“伯骞兄,小弟先行告辞,咱们天圣城见。后会有期!”说完一声招呼,言尖等人跟随,司徒衡走出两步,忽又返身,以左臂抄起司徒霸尸体,这才跟着飞离谷去。四人瞬间已无踪影。

整个山谷的震动又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渐渐止息,一切恢复正常。抬头看,太阳依旧像往日一样明亮的高挂天空,却已没有了先前的炽热骇人感觉,云丝如带,蓝天一碧。可是刚刚经厉了适才剧变的伯骞等人,此时又如何有欣赏这春日美景的心情?

五人先是一阵沉默,谁都不出声,过了一会儿,伯骞首先发言,语气中满是颓丧,道:“谁能说一下刚才这是怎么回事?”说完眼望各人,最后目光停定在谢思飞身上。,

谢思飞道:“日曜天环。”

沙龙惊道:“谢老是说适才发生的就是在我圣域大陆上,百年才得遇一次的‘日曜天环’?”

谢思飞道:“不错。”接着好似自言自语道:“‘飞龙在天,日曜金莲,灵珠既现,圣域重光’,这四句我圣域古老相传的谶语难道要在今日应验?”

伯骞道:“不知这四句谶语何意?尚请谢老详解?”

谢思飞道:“此中详细,只有云师才说得上来,不过大意是说若‘灵镜诀’得遇新传,晶球、圣刀重现,而三者恰又和‘日曜天环’这一百年一遇的吉象相合,在同日发生,那么圣域将会有新一代英主出现,从此再度发扬光大!”

伯骞听罢,脸色瞬间苍白若死,口中却厉叱道:“无稽之谈!我圣域能否重新发扬光大,靠的是当今圣君的英明领导,和这些荒谬的言语有何相干?此事今后决不许再提!”

谢思飞等忙道:“是。属下谨记。”

伯骞颜色略缓,忽又转首望向沈项等人纵身跃入的地穴,道:“谢老可知这谷底下面的情形?”

谢思飞道:“此处乃我圣域禁地,关于此间情况,属下实是不知。”

苏三枕道:“这就怪了,瞧刚才的情形,那叫沈括的少年似乎早就知dào

今日会有此事发生,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沙龙道:“不错。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待在此间,先前在我等合力围攻之下又宁死不走,看来就是在等这一刻,好进入天狼谷地穴。”

伯骞脸色更是难看,沉声道:“刚才出手阻击易思峰的女子是谁?你们可有瞧见?”

沙龙忽道:“紫清魅影。”

伯骞矍然而惊:“碧晓音?龙圣将是说方才那女子竟是和云师圣君等齐名的魔姬碧晓音?”

谢苏二人也齐声道:“这怎么可能?魔姬碧晓音竟再度在圣域现身,这、这便如何是好?”

伯骞再道:“龙圣将你可能确定?听方才此女子说话,应该是位年纪轻轻的少女才对,怎能是魔姬碧晓音?”

沙龙道:“绝不会错,刚才她的身法确是碧晓音的不传之秘‘紫清魅影’,我绝不会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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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高手毕至

沙龙一顿,接着再道:“我先前枪击项飞云之时,曾被她以内力阻截,当时就感到奇怪,故而一直留意。她适才纵跃之际,身法极快,我虽未见其相貌,却看到那一闪紫衣,试问天底下有如此武功而又喜着紫衣的女子,除了魔姬碧晓音之外还能有谁?”

谢思飞道:“那就错不了啦,阴后玥采容一向喜穿白裳,四季不易,月映城的怜晶公主此时断不可能在此,舍此二人之外,就只有魔姬碧晓音一人了。”

沙龙长叹一声道:“如此看来,此次晶球之争,连魔域也有派人前来,事情可就越发不妙。”

谢思飞道:“恐怕远不止如此,在碧晓音之后,还有两人也跟着跃入地穴,这两人只怕来头绝不在碧晓音之下。”

彭良原已被沈括吓得软瘫于地,刚才剧变之时幸得谢思飞救护,性命这才得以保全。此刻闻言插口道:“原来在那两个小子后面还跟的有人吗?怎么我没有看见?”

苏三枕哈哈一笑,说道:“这也怪不得你,只因这三人无一不是当世宗师级的顶尖高手,身法都太奇太快,不要说你,就连我们几个,也没看清人家的容貌长相,甚至连衣服颜色都分辨不出来呢?”

彭良大叫道:“真的比你们还要厉害吗?那、那又会是谁?”

苏三枕本在大笑,忽然脸上神色剧变,竟变得说不出的恐惧可怕。紧跟着肥大的身躯开始急速扭曲,眼斜嘴歪,口吐白沫,一副突然中邪状若疯癫的模样。

伯沙彭三人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谢思飞已闪电出手,手掌抵上苏三枕后心,将一股温和的真气缓缓送入他体内。过了好半晌,苏三枕这才恢复过来。

伯骞急问:“这是怎么回事?苏老怎么了?”

谢思飞不答,脸上竟也闪现一种奇异莫名的恐怖之状,怔怔望向苏三枕道:“你认为是他来了?”

苏三枕悚然道:“不错,是他来了。”

沙龙大惊,心想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令“神梦二老”如此厉害的人物惧怕若死?开口问道:“敢问二老,你们所说的他到底是谁?”

二人你眼望我眼,都是紧闭嘴唇,仿佛再也不愿提及此人名字,仿佛此人就是地狱的恶魔、人间的厉鬼!

过了好半晌,苏三枕才勉强说道:“师妫。”

沙龙闻言一惊更甚,伯骞也颜色大变,疾道:“什么?苏老是说跟随碧晓音之后跃入地穴的两人之中,竟有一人是‘邪灵’师妫?”

苏三枕点头,谢思飞也惨然道:“不错,是师妫,‘邪皇山城’的第一高手:‘邪灵’师妫!”

伯骞再追问道:“你们可能确定?”

苏三枕颤抖得上下唇直打哆嗦,语气却坚定无比,道:“错不了,那种感觉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谢思飞道:“我们只是感觉。说来惭愧,我和苏老弟平生只和这邪灵打过一次交道,那是在二十年前的西北道上,那一次、那一次是我们这一生最大的耻辱,此后每每想起,都是几欲疯癫。只是此事我们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沙龙不解道:“你们败在师妫手上那又算什么耻辱?试问天下又有谁人是师妫的对手?若非如此,他又何须三番五次来向云师下书决战?”

谢思飞“哈哈”惨笑,声音简直比哭还难听,良久才道:“若真是交手过招落败,败在师妫手下,那我们非但不以为耻,还要引以为荣。只是当时那师妫、那师妫——”

苏三枕见他说不下去,接着道:“只是当时那师妫根本就没有出手,只看了我们一眼,我们就突然像全身中邪了一般,口吐白沫,互相疯狂的啃咬起来。若非后来云师及时赶到,我俩此刻焉有命在?”

他说话之时呼吸急促,一口气将之说完,似是生怕一停顿下来,就再也不敢说下去。

伯沙彭三人听完,无不骇得倒抽一口凉气,彭良更是吓得差点没尿在裤子上。沙龙心道:怪不得以“神梦二老”如此高的身份,提起师妫来也要胆丧若死。只是看你一眼就能令你中邪互噬,如此邪门异术谁能不惧?况且那还只是二十年前的师妫,则现今的师妫又该厉害邪异至何等程度?简直令人不能想象。,

伯骞神色愈发凝重:“如果说后面的那个人是师妫,前面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谢沙苏几人都听得出伯骞言语中的恐惧和担忧,因为不管那人是谁,此人既能够和师妫武功相若,当然也是万难对付的大魔头。

现今圣域晶球方才出现,他们虽然及时得到讯息赶来,但直到现在,晶球的影子尚未见到,却已然因此而引来巫国、魔域、邪皇山城的各路高手,更又添了沈项这两个不可知的变数,事情到此,实是复杂严重之极。

而易思峰临走之时,一句“咱们天圣城见”的话语,更让他们进一步想到,三国这次纷纷派遣高手潜来,绝不止是为了圣域晶球如此简单,也许有着更大的图谋和阴谋。若巫、魔、邪皇三国再度联手,眼下的圣域,真可说已是山雨欲来,危乎其危,一个不好,就会有重被颠覆灭亡的危险。

在这种情形下,试问他们谁还能笑得起来?谁还能开怀无忧?一时几人复有陷入沉默之中,各自想着心事,不再言语。

忽然伯骞神情一振,道:“圣君来了!”

谢苏等人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大喜道:“这下可真是太好了,有圣君他老人家亲自前来主持大局,事情就有望多了。”

他们几人大喜之余,说话口无遮拦,竟没顾及到此语显然明着是说若只是他伯骞在此,则抢夺晶球之事,根本就是无望之谈。伯骞心中老大不是滋味,微“哼”一声,却也不便相责,心道:适才天狼谷一役,我圣域诸人合力围杀沈项不果,此事已令我在他们心中威望大跌,日后必得再想法补救才是。

谢苏等人又再追问:“不知圣君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伯骞转首凝望着沈项等人跃下又已被封盖上的地穴,神色古怪地道:“在这地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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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各人相见

伯骞一语未了,只听“轰隆”一响,跟着一处谷壁青藤分起,走出四个人来,正是祺瑞祺清等人。

只听祺瑞扬声说道:“不止圣君,云师也已到了!”

众人闻言又惊又喜,回头看时,见是祺瑞,沙龙大喜道:“瑞兄,你怎么也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伯骞道:“天灵将是和云师一起来的么?不知云师现在何处?”

祺瑞带领祺清曲韩三人先过来向少主施礼问好,再见过“神梦二老”和沙龙,这才道:“禀少主,祺瑞并未和云师一块儿赶来,末将只是感应到了云师的‘灵镜诀’,这才断定云师已然亲至。”

伯骞再道:“不知天灵将可否感知云师此刻身在何处?”

祺瑞凝神片刻,再睁开眼,也是奇怪之极地望向那处地穴,道:“就在地穴下面。”

这一来众人大感讶然,心想此处地穴刚才一开即合,除过沈项二人及魔姬邪灵和另一位尚猜不出来历的神mì

高手五人之外,并未见其他人进去,怎么圣君和云师竟也在这地穴下面?难道这地底还另有通道不成?

又想:这地穴之下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此刻这一众绝顶高手为圣域晶球齐集于此,势必要有一场更为惊天动地的血战。而这一场大战之壮观激烈,更将是空前绝后前所未有。人人一想到此,无不神情兴奋、血脉赍张,恨不得能立即找到通道,进入一观。

要知像圣君云师魔姬邪灵等辈宗师级的超绝高手,平时就是一人也难得一见,此刻却一下子五位齐集,何况倘若真的猜测不错,这地穴之下另有秘道的话,那谁又敢断言届时不会再有其他高手参与?

众人一阵兴奋,沙龙又向祺瑞道:“瑞兄还没回答小弟适才的问话呢,你们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祺瑞道:“我和白儿虎儿他们是从望日城而来,本是要赶往天圣城参加‘山河擂’的。不料想半道偶遇巫人潜来,无意中得知‘圣域晶球’的消息,更兼身受重伤,无奈之下,只有先行到这里来了,不意竟在此间遇到少主和你们。”

接着转身向伯骞下跪道:“属下未经圣君允许,擅自闯入禁地,请少主治罪!”

伯骞道:“先自请起。祺圣将你私闯禁地,确是不该,不过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此事到底如何处置,待日后再请圣君裁夺。只是不知是谁竟能伤得了祺圣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祺瑞尚未回答,祺清已叽叽咯咯抢着将路上所发生的事情说了。

伯骞听完,先向祺瑞道:“这位想必就是令千金祺清小姐了。我在天圣城早有耳闻,人人都道望日城的祺清小姐聪明伶俐、灵秀绝伦,比之丹雪、云筝这两位圣域绝色佳人来毫不逊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再转目祺清说道:“伯骞拜见祺清小姐,今日得识小姐玉颜,实慰平生。原来是易思峰伤了祺圣将,这就怪不得了,不过请小姐放心,待到天圣城再见之时,伯骞必定手刃此獠,为祺圣将报仇。”

祺清连忙还礼,听少主伯骞竟这样当面夸赞自己,顿时俏脸飞红,忙低下头去,心中却欢喜无限,暗道:“原来这少主早就知dào

我了。”一时芳心荡漾,竟不知伯骞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

祺瑞听得伯骞言语中颇有对祺清示好之意,心中不悦,心道:“际此国难当头之时,此人身为圣域少主,竟仍是分心于这等儿女之事,看来这些年也没有能学好多少。”心中思想,嘴上却道:“少主谬赞了,那些都是虚传,不足挂齿,只不知少主当下有何打算?”

原来当时项飞云见沈括危急,愤而出洞相救,祺瑞等劝之不住。祺清满心怨愤,祺瑞韩山虎却都是忧虑重重,独有曲白对项飞云此举大加赞赏。几次都要出去相援,终碍于祺瑞祺清之面,每每事到临头,却又缩回。,

待到后来,异变突起,山谷震动,四人惊慌之下更是不敢出来。祺瑞见到沈项二人双双跃入地穴,不由担忧更甚,知dào

圣域从此势必多事,再无宁日。

后来易思峰突袭遇阻,巫人退却,跟着震动止息,异变停止。祺瑞本要立即出去,但转念又想:“天狼谷是圣域禁地,不经圣君批准向来不准私自进入,虽说此次事出有因,但总有犯禁僭越之嫌。再者少主等既能及时赶来此间,则圣君在派我寻找晶球之时,必当安排得有人另行监视此处,可见对我并未完全放心。我这一出去,岂非遭人疑忌更甚。再若让少主得知,这项飞云是和我们一起来的,而他的‘灵镜诀’更是我所亲授,那时我又该作何解释?”

这么一犹豫,便决定不如暂时仍守在这里,若外面另行有变,事情紧急,那时没有办法,非出去不可。但若平安无事,则不若等少主他们退去之后,我们再行出谷,待日后赶到天圣城时再见面也不迟。

岂知祺瑞将这番话说出来,曲韩二人都点头同意,唯独宝贝女儿祺清嘟起小嘴大不赞成。说什么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还道这都是父亲多虑,少主才不会如此猜忌我们,到后来硬是非要出去相见不可。

祺瑞被她磨得实在没有办法,又想到少主他们虽能及时赶到,却不知是否知晓黑天士和地君伯瑞的事情,这可是大事,须得当面告知,是以这才硬着头皮出来。

果然相见之下,众人言谈之间,祺瑞察颜观色,见伯骞表面待自己虽很客气,但言辞闪烁,语多不诚,心底不由更是担心。

当下各人见面,一番说话,伯骞骤然得知黑天士已死,圣域晶球此刻极有可能是在二叔地君伯瑞手中,更是心惊。

最后祺瑞又问道:“不知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尚请少主示下。”

伯骞沉思片刻,道:“我看这样,我和谢老、苏老,还有龙圣将在此守候几日,一观结果,必要时也可帮一下手。你们几个和彭良则先行赶往天圣城,并立即通知天圣城守将管豹,告知易思峰等巫人已先行入城,要他们严加防备。并着人勘察城中是否另有魔域、邪皇山城的高手潜入。若有发xiàn

,且记不要打草惊蛇,轻易妄动,只远远监视,一切待我们返回之后再作打算。”

);

第七十一章 祺清之心

祺瑞道:“这样也好,左右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大忙,那我们就先行告辞。”

祺清忽道:“我要留下来帮zhù

少主。”

祺瑞斥道:“不许胡闹,凭你有什么本事,怎能帮得上少主?”

祺清笑道:“我是没什么本事啊,只不过项飞云可是一向最听我的话了,若是再见到他,我一定能让他和少主言归于好,不知这算不算得上帮zhù

少主呢?”

伯骞闻言眼睛一亮,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再好没有了。祺清小姐若能帮我说服项飞云,可说是为我圣域立下了不世之功。伯骞先行谢过。”

祺清道:“少主不用谢我,应该是我向少主道歉才对,若不是刚才我没能及时拦住他,少主早就把那个姓沈的小逆贼给杀了,又何至于功亏一篑。”

说完再一撇嘴,道:“哼,死项飞云非但敢跟少主作对,竟还和那坏小子结拜兄弟,下次若再让我逮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她说得高兴,祺瑞却是心中大急,连忙道:“不可不可,简直是胡闹!他项飞云不过只是一个和你认识不到五天的陌生人,你凭什么去劝说他?少主且不可听她胡言,此事万万不行!”

祺清一挺胸脯道:“谁说我们是陌生人?只要我现在答yīng

嫁给他,就算是要他跪下来求我三天三夜,他也定是心甘情愿!”

伯骞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我看这样好了,就让祺清小姐留在这里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可不能小瞧女孩子,没准在关键时刻,还真能帮得上大忙呢?”

祺清笑着转头向祺瑞道:“爹爹,这下子少主都答yīng

了,你难道还要反对吗?”

祺瑞心道:“清儿啊清儿,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入世未久,怎知世上人心险恶?你这样子一味胡闹,若是真的出点什么事,叫我回去之后如何向你娘交代?”

待要再行出言阻止,沙龙大笑道:“怎么?只分别数日瑞兄就这样舍不得宝贝女儿了么?你老哥放心,清侄女的安危就包在我沙龙身上,到时她若少了一根头发,就拿兄弟我是问。再说,那项飞云确实是个学武奇才,若清儿真能使他回心转意,帮zhù

少主,对我们圣域来说,实是大有好处。你就让她留下来试一试吧。”

伯骞又道:“龙圣将已然大力担保,这下前辈总该放心了吧。莫非祺圣将是信不过在下吗?”

祺瑞见事情已然如此,无可奈何,只得道:“少主说笑了,祺瑞怎敢信不过少主。好吧,那就有劳少主多多费心了。小虎小白,你们和清儿一并留下来吧,我和彭贤侄赶往天圣城就行了。”

曲白韩山虎巴不得祺瑞如此说,曲白立即道:“好啊,少主不知,我们和项飞云也是好朋友,到时候清儿如劝不动,还有我们呢。”

祺清道:“那怎么行?我爹爹身上有伤,你们两个不在身边照顾,我怎能放心得下?”

祺清说这话时,祺瑞向她连使眼色,她却只装作没看见。心道:“哼,好不容易逮着个和少主单独相处的机会,怎能再让这两个小子来瞎掺合?”她此时半点不明白祺瑞心思,还觉自己这样做聪明之极,却不知正是由于自己此刻的这一轻率决定,给自己的后半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祺瑞还要再说,伯骞道:“祺圣将你就不必多说了,你有伤在身,路上没两三个人照应怎成?”说着又向曲韩二人道:“有劳两位兄弟啦。”

到了这时,祺曲韩三人还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答yīng

,与伯骞祺清等人告别,由彭良随着一起出谷往天圣城去了。

﹡﹡﹡﹡﹡﹡

天狼谷外。通往青林渡的一条小径上。

一行人边行边谈,正是刚自天狼谷中退出来的易思峰等一众巫国高手。

鹤柏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转头向易思峰问道:“属下很是不解,请少巫主示下。”,

易思峰“啪”地一抽胯下健马,笑道:“鹤老是要问我为何不继xù

留在天狼谷中?”

鹤柏道:“正是。少巫主你不觉得那处地穴神mì

之极么?”

易思峰道:“我当然也很好奇,可是既然巫师已经亲临,此地就再无我们插手的余地了,不若我们趁机先行赶往天圣城,看看是否有利可图。”

一听此语,言尖鹤柏司徒衡都是大喜过望,齐声道:“巫师到了么?这一下那圣域晶球还不是我们巫国的囊中之物!”

易思峰道:“正是。适才谷中剧变之际,紧随沈项二人跃入地穴的一共有三人,第一个接我一掌的是名紫衣年轻女子,跟着而来的两人中前面一个就是巫师,后面那人却不知是谁,此人身法太快,我根本未有机会看清他的服色相貌、是男是女,只觉邪异之极,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

言尖道:“少巫主是说后面那人竟比巫师还要厉害么?这怎么可能?”

易思峰道:“也不能那样说,事实上我也并未看到巫师的相貌,只是凭着他身上那种特有的神mì

气息感觉到的,后面那人我因从未接触过,是以无法断定此人是谁。不过,不管他是谁,都是一个实力绝对可和巫师相抗衡的超卓人物。”

鹤柏道:“看来地穴之中又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了,可惜竟不能目睹,唉,实在可惜!”

司徒衡道:“既然可惜,不如我们再回去看看,瞧是否另有秘道可通入地穴。”

言尖道:“回去?巫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他既然答yīng

办一件事情,就绝对不容其他人插手,三年前方庆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了吗?”

司徒衡当然不会忘。三年前巫师在天原和圣君一战,两人打至难解难分时,十巫将之一的“白蟒”方庆妄图想去助战。结果被巫师的随从,“黑巫八骑”中的四人当场撕成碎片的惨烈情景,他每每想起,心中都是不寒而栗。

司徒衡情知失言,闭口不再说话。

鹤柏又道:“不知少巫主可否知dào

那名神mì

女子是谁?说来奇怪,那女子是何时进得谷中,来到沈项二人身边的,我们怎么从没瞧见?”

易思峰道:“这个我也不知。只是看她身穿紫衣,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魔域的魔姬碧晓音到了?”

言尖道:“这个不大可能,她既是位年轻女子,又怎可能是成名已近四十年的魔姬碧晓音?”

众人也均猜测不透,一时间各人都是只管默默赶路,谁也不再发一言。

看看青林渡在望,易思峰忽长叹一声,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今日我等这么多人,且又是和伯骞联手,竟不能一举击杀沈项二人。他们此番若得逃生,只怕日后再见之时,将会更令人头疼了。”

(第三集“天狼之役”完,请关注第四集“晶球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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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巫师班库

红光耀眼。

沈项二人一跃入地穴,但觉满目生光,亮莹莹的不知从何而来,一时不及细辨。约莫再下落二三十丈,身周陡然开阔,见下面竟是个空旷之极的大厅室,二人一声欢呼,双手交扯,于空中左右横移数下,然后一个倒翻,双脚稳稳站于地上。

二人脚方着地,头顶一女子娇笑道:“哼,你们两个猴崽子还算聪明,没有就此摔死!想活命的还不快走!”

两人一惊抬头,见说话的是一紫衣年轻女子。项飞云听声音正是适才在地面上救助过自己的神mì

人,方欲开口道谢,那女子一手一个,已然抓住两人后背,一声厉斥:“快走!”话音才落,一条乌龙鞭索已无声无息向三人腰间卷缠而来。

跟着一道慑人心魄的声音响起道:“巫师手下,还想逃脱么?”沈项二人听得此语,吓得差点没学彭良软瘫在地,心道:“是巫国的巫师班库来了,这下可糟糕之极!”

那女子轻叱一声,柳腰一闪,瞬间已提着二人向左滑开三尺,跟着手上用劲,将沈项二人凌空向厅东壁摔去。然后一个旋身,紫光剑出鞘,清啸一声,一剑劈在乌龙鞭索的鞭梢之上。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剑定可将对方乌龙鞭荡开,岂知紫光剑方及鞭梢,乌龙鞭蓦然软软下垂,竟毫无着力之处。方自一愕,对方冷笑一声,长鞭陡然数振,一道道排山倒海般的劲气自鞭身之上源源不绝涌来,那女子一声娇呼,身子向后弹起,砰然落地,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沈项二人此时刚自东面墙壁上滑落,见此情景,不由相顾骇然。沈括道:“乖乖我的天,这小恶婆娘已然如此厉害,竟不能接的那巫师一招,这巫师到底是人是鬼?”

抬头看时,两道人影自厅顶缓缓下落。待两人站定,沈项二人细看,前面一人身材魁伟,一身黑衣黑袍,紫棠面皮,一对三角眼中眼神锐利恶毒之极。左手持鞭,右手无名指上,一枚黑晶古戒不时闪烁着妖异诡秘的光芒。胸前黑襟上一圈刷白,白团中画一只欲待择人而噬的黑翼巫鸠。面相威严,整个人给人一种恐怖骇人的感觉,使人看过一眼之后就绝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人,则宛如幽灵,轻飘飘的往那里一站,如虚如幻,总让人把握不到他实jì

的存zài

。身材高挑修长,一身灰衣,双手空空没拿兵器,左手食指戴一奇形蓝戒,棱面峰突,精光刺眼。而此人最怪异处是一双眼睛,竟是呈虚幻的灰蓝色,空灵迷蒙。沈项二人和他眼神一对,立觉头晕欲眩,暗呼“我的娘哎”,忙偏头不敢再看。

那人微微一笑,这一笑中透着无尽的邪异,向那自称“巫师”的人说道:“对付这些小辈,班兄又何须下手如此之重,难道只因她是碧晓音的弟子么?”

一提到“碧晓音”三字,“巫师”班库神色变得更是难看,脸肌阵阵抽动,口里狠狠“哼”的一声,道:“碧晓音!碧晓音!总有一日我要你在我巫师班库的胯下承欢,完全成为我的女人!”

那紫衣女子听言,虽明知不敌,仍发声厉叱道:“呸!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侮辱我师父!有种的当面说啊,只懂在背后偷偷摸摸地逞凶骂人,算是男人么?像你这样的人,别说我师父啦,就是我也绝不会瞧在眼里!”

班库怒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娃娃,谁只懂在背后逞凶骂人啦,你去把你师父找来,当着她的面我也这样说。”接着淫邪地一笑,再道:“至于你么,待会儿我自会让你知dào

我的厉害,看看到时是否会把我瞧在眼里。”

邪灵在旁不怀好意地一笑,阴冷地道:“班兄真敢当着魔姬的面这样说么?可是似乎每次面对碧晓音,班兄你都没有讨得丝毫便宜——”

他还欲再说下去,班库已咆哮吼道:“住口!师妫你难道现在就想和我翻脸动手么?旁人怕你的‘移魂术’,我班库却从没把它放在眼里!”,

师妫“桀桀”一笑道:“班兄何必如此动怒,小弟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既然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一转首,面向沈项三人,道:“眼下这三人该如何处置,班兄可否有好的建议?”

班库狠毒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转,看到沈括时更是眼露凶光,显是已有杀意,冷冷道:“你是沈家的人,好得很啊,在外面一下子就宰了展飞,又伤了司徒衡,真以为我巫国无人了么?”

班库口中说话,并未见有任何动作,沈括蓦地只觉全身被万千丝线紧紧捆缚,疼痛难忍,犹如刀割,跟着身子竟冉冉升起。

待欲挣扎,手脚更不能稍动,而只这么微微一挣,那些无形的丝线竟然自行欲收欲紧,心下大骇,情知不妙。他人急智生,高叫道:“你既知我是沈家的人,就该知dào

现今天下只有我一人晓得晶球的秘密,杀了我不觉可惜吗?”

这一句话果然奏效,才刚说完,那些丝线已停止收缩。

“巫师”班库一双噬人的眼睛紧瞪着他,恶毒的笑道:“晶球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此际晶球既然在此重现,我自有办法得到。”

沈括装作好整以暇的道:“哦,是吗,巫师你既然已知如何才能启动晶球,释fàng

晶球的力量,那我无话可说,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师妫在旁“桀桀”一笑,发言道:“小子,我奉劝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你要知dào

,‘巫师’和‘邪灵’,任何一人都绝对有让人说真话的能力。这点你千万要相信。”

沈括哈哈一笑,道:“我好怕呀,我真的好怕呀!班库、师妫,你们以为你家小爷从小是被人吓大的么?我现在只知dào

只要一刻不把这秘密告sù

你们,你们就绝对不敢杀我!”

班库怒极反笑道:“我们不敢杀你?以我和师妫两人,要你说出实话还不简单!”

话一说完,右手五指伸张。他右手只这么轻轻一展,整个数百米见方的厅室竟全然被一股庞大的气场充斥。而置于这气场中心的沈括,更是只觉瞬间灵魂已被完全抽离,再无法把握自己的意志。方自一惊,已然晕厥。

班库怪叫一声,突然左手一挥,一鞭向站于身旁的邪灵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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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惊险逃生

师妫“桀桀”一笑,身子如幽灵般飘身后退,一退再进,手中已多了柄量天尺,一尺横截班库左肋。

班库乌龙鞭陡转,反打师妫后背。

师妫量天尺前送之势不变,身子诡异之极地在空中连扭数下,班库一鞭竟而打空。但班库这一鞭本是虚招,大喝一声,右腿迅疾踢出,劲扫师妫持尺手腕。

两人这一交上手,直是快逾电闪,项飞云但闻整个厅室之中劲风激荡,虽距离如此之近,却也无法看清两人动作。只见人影晃动,鞭尺忽伸忽缩,忽退忽进,只看得几下,已是心神振奋,暗道:“和这两人相比,伯骞沙龙等人简直就如刚入门的学徒一般,而自己则更是懵然无知的三岁幼童。可见武学之道,无岸无涯,须得活到老学到老,半刻松懈不得。”

他正然看得入迷,忽听那紫衣女子娇叱道:“小呆子,真的想等死么?还不乘机快走!”

项飞云一惊而醒,心道:“不错,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一念未已,但见那女子已飞身而起,向横躺空中的沈括身前一剑虚劈。

说也奇怪,这一剑劈出,空中竟发出极细微的劲气爆响,跟着沈括身体应声而落。

那女子跟着左掌再度拍出,同时向项飞云急喝:“接住!”项飞云纵身而上,张臂抱住沈括,更不稍停,提气转身,一个倒翻,便向厅室东北角的一道绿色小门冲去。

原来他先前留心观察,见此厅室之中,只东北、西南两个角落留的有门。此时不假思索,一接住沈括,立即便向这距离最近的东北角绿色小门冲去,至于进去之后是怎样一番情景,却也顾不得了。

班库师妫两人进谷之前本已约好,在未找到晶球之前,绝不翻脸动手。但此际既知沈括晓得晶球之秘,而此人又正在自己掌握之中,这天大秘密焉能与他人独享?是以二人各怀鬼胎,虽仍言笑如常,实则暗里互相窥伺,待机动手。

到班库以右掌对沈括施术,表面上看来是欲以自己的“黑巫夺魄”大法逼问沈括晶球之迷,实则是想以此吸引师妫注意,好趁机出手偷袭。

岂知师妫竟也想到了这一层,亦有此心,反而提前下手,以“邪阴幻指”戳其腰眼。班库警觉,遂怪叫一声,抖鞭反击。

他二人互相争斗数十年,武功相若,兼又于对方出手招式极为熟悉,这一动上手竟而快捷激烈异常,也一发不可收拾。

不料二人互斗之际,那紫衣女子却趁机出手救下沈括。二人陡见项飞云抱着沈括疾往东北角那绿色小门冲去,大呼不妙,各自叱喝一声,同时撇下对方,均向项飞云全力追去。

班库身在空中,长鞭啸地振出,卷缠项飞云腰际。邪灵则左掌向前虚劈一记,欲以气墙相阻,使项飞云再不能前。

二人鞭掌齐出,堪堪已将击至。蓦地眼前人影一闪,那紫衣女子竟又飘身挡在身前。

班库怒斥一声:“找死!”鞭势不歇,右手一拳向那女子轰去。

忽见那女子左手往空中一抛,一物清啸而上,旋转发出悦耳铃音。跟着自铃中射出万道霞光,在巫师邪灵和那女子身前形成一道紫红光幕,竟将班库的鞭势拳劲和师妫的邪阴劲齐齐阻住。

二人一怔,那女子娇笑一声,紫光剑一剑横削而来。她适才出剑之时,剑qì

并不如何猛烈,但此时在这神mì

金铃的影响下,仿似功力竟瞬间提升了好几成,剑qì

激荡漫空,威力剧增。

班库师妫两人猝不及防,“砰砰”两声,齐被剑qì

扫中。二人同时“哼”的一声,各自向后飘退三尺。

邪灵一退止步,“桀桀”笑道:“真是可喜可贺,原来魔姬已然启开封印,取出魔域至宝‘昊天铃’,怪不得敢放心让徒儿只身前来了。”

班库却惊怒喝道:“晓音她竟然启出了‘昊天铃’,那么她——”

他话未说完,紫衣女子已银铃般“咯咯”一笑,收回昊天铃,一个翻身,向项飞云追去。,

项飞云到得门前,更不思索,以先前祺瑞在谷中所授开启机关之法,在门左侧一不起眼的旋钮上,前三后四的一番转动,跟着一掀一按,果然小门应手而开。

项飞云大喜,急抱沈括而入,紫衣女子随后跟进。

二人进入后,项飞云将门随手关好,转头看时,见这处又是一间小室,室内绿色生光,清新浓郁之极。

紫衣女子一拉项飞云左手,道:“快走!”二人向前迈出一步,正欲再起,脚下“咔吧”一声地板翻起,伴随两声惊呼,项飞云手抱沈括,和紫衣女子一起跌入地下翻板之中。

板盖一开即合,项飞云和那紫衣女子迅速往下跌落。

这处小室灯光暗淡昏黄,项飞云运足目力往下一看,朦胧之中,但见下面密密麻麻,竟是一排排倒置的长矛。矛尖蓝光熠熠,一看便知已被淬过剧毒。

一惊未已,左右两厢墙壁上“喀喀”之声响起,跟着“嗖嗖嗖嗖”,数枝劲弓弩箭飞向三人射来。

项飞云暗呼一声“我命休矣”,闭目等死。

正自忖必然无幸,忽觉腰间一紧,跟着只听紫衣女子一声娇叱,一股柔力拽来,身不由己和沈括迅速向前飞出。

在空中回头看时,见那女子用腰带将他二人甩出之后,紧跟着再度掷出金铃。先前的奇迹又复出现,金铃中射出万道霞光。在金铃的作用影响下,紫衣女子陡然间提速数倍,于周遭弩箭及身之前,已然和沈项二人一块来到前面墙壁处。

堪堪距离墙壁已不到二尺,紫衣女子运劲于臂,陡然双掌齐出,只听“轰”的一声,竟硬生生将这面墙壁击穿一个大洞。

二人自洞而过,“砰砰”两声,一起跌倒在外面石室中。

这一下跌得好重,好半天项飞云这才挣扎着爬起。抬头观看,忽然几疑自己是在梦里,处身处竟是一个令他完全想象不到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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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魔女清纶

粉红氤氲,纱幔低垂,水晶壁熠熠闪光,几枝高脚宫灯燃着永生不灭的光焰。瑞香沉沉,静烟细细,四方厅室正中,安放着一座水晶打造的精致玉棺。四周琴棋书画,桌椅井然,妆镜台四时无尘,美鲜花八节常新。

这室中的一切令项飞云不觉看得呆了,正自发怔,忽被紫衣女子轻轻一推,只听她靠近问道:“喂,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项飞云道:“看情形似是个女子的陵寝,不过却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谁能想得到在天狼谷的地穴之中竟然有着如许神奇的所在?”

紫衣女子“嘻嘻”一笑,忽地伸指在他额头一弹,娇笑道:“呆子就是呆子,寻常王室亲族之家,这种事情大所多有,何足为奇?”再道:“走,我们先过去看看那水晶棺内的女子漂不漂亮?”

说着起身就欲向前。项飞云急忙伸手拉住她手腕道:“小心!别要再掉进机关里去!”

那女子陡然回头,神色古怪地笑道:“什么时候也学会关心人家啦,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说着话突然伸过头来,张口在他左侧颊上吻了一下。

项飞云又惊又怒,“腾”地一下脸就红了,急道:“你——”

那女子头一偏,咯咯笑道:“我怎么,说呀!”

不知怎地,项飞云却有点不敢去正视她,只道:“姑娘以后请不要再这样!”

那紫衣女子道:“我偏要再这样,你又能怎么样?你这人真奇怪,难道竟一点也不喜欢我么?”

项飞云脸更红了,道:“那是两回事,总之,我们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你不能这样子。”

那紫衣女子道:“哈,你知dào

我是谁么?我是魔姬碧晓音的唯一单传弟子,小魔女丽清纶。我做事还要管人家愿不愿意么?”

接着小脸忽地一沉,语气转厉,道:“再者在天狼谷地面之上,我已然对你说过,我此番救你并非出于好意,只不过是想日后亲手杀了你而已。既然你早晚都是要死,还管那么多干吗?”

项飞云道:“我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我和姑娘你无怨无仇,咱们从未见过面,为何你定要杀我?”

那女子本来笑意盈盈,一说到此事,竟变得眼神刻毒,充满仇恨,愤愤道:“你既是云若无的弟子,就该死!”

项飞云道:“姑娘你误会了,我虽然并不知dào

你为何会对云师他老人家如此仇恨,但我却并非云师的弟子。想我项飞云何德何能,哪有这等福分配做他老人家的弟子。”

紫衣女子听他说完,先是“呸呸呸”的一连几声,这才道:“也不害臊,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家就知dào

胡乱拍马屁。做不成云若无的弟子很丢人么?他云若无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过就是一个薄情无义之徒。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突然脸色一寒,一双娥眉紧蹙,明亮的眼睛狠狠盯着项飞云道:“差点被你骗了,好小子,竟敢在本小姐面前耍心眼。你若不是云若无的弟子,又如何身具‘灵镜诀’,还会使他的武功?”

项飞云道:“这个说来话长。”于是将蒙祺瑞授艺之事简略说了,最后道:“至于为什么会使云师的‘翻云手’,这个直到现在我也始终没想明白。”

那女子颜色略缓,道:“原来你的‘灵镜诀’是祺瑞传授的,也就是说你是云若无的徒孙了。那也一样,还是得一死!不但是你,就是那祺瑞也该死得很!”

项飞云只觉这女子毫不讲理,心中也不免有火,一挺胸道:“我是有心欲拜祺前辈为师,却也被他拒绝了。我话已至此,姑娘信与不信飞云自是无可奈何。但我项飞云绝非贪生怕死之徒,纵然我不是云师弟子,但既知他老人家和祺前辈都是好人,他日也绝不能对此事袖手不理。姑娘你现在要杀便杀,我绝不皱一皱眉头!”

他本以为这下定要惹得这自称“小魔女”的丽清纶大大发怒,岂知丽清纶听完之后,非但无丝毫怒意,反而“噗嗤”一笑,道:“好,这才有点男人样,不枉本姑娘喜欢。那就留你多活几日,等到哪一天我玩你玩得腻啦,或是本姑娘心情不好,再杀你也不迟。”,

说完突然上前,伸手一摸他脸蛋,故yì

调笑道:“粉白滑嫩,竟是比女子的肌肤还要细致,这样的好男人一下子杀了岂非可惜?还是暂且留下来服侍本小姐吧,寻常日子里,无聊时就是看着眼睛也舒服。”

其实项飞云虽也可算长得俊俏,但却更具英伟之姿,比之那些做面首的文弱小生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就是相较伯骞,也更多了几分飒爽气度。但这丽清纶此时似是故yì

激怒他看他生气,是以一味寻这些轻薄言语来调弄。

果然项飞云未听完已怒极,叱道:“士可杀不可辱!”一掌挥出,斜削她手臂。

丽清纶皓腕一翻,以左手拇指急点他手腕“内关穴”。项飞云变掌为拳,其势不歇,同时沉肩坠肘,竟妙至毫巅地避过了她小指一戳。

丽清纶不意他变招如此迅捷,娇笑一声:“好!”手指一收再展,呈兰花形拂出,一拂一捺,手上劲力疾吐,项飞云“蹬蹬蹬”一连后退三步,身子一晃,却并不跌倒。

小魔女丽清纶再是一惊,道:“‘吸星术’!你竟然懂得这吸星邪术,还说不是奸猾无赖的小子?不过你遇上了我丽清纶,任你手段通天,也难逃我的掌心。”

原来适才她手指一拂上项飞云手腕,竟立觉自身劲力外泄,不由一惊。但她既得魔姬亲传,岂是易与之辈?一觉不妙,即行以“幻魔”劲封住筋脉,一阻再放,猛力将项飞云反震出去。

她本以为项飞云在谷外力战受伤之后,此时已不堪一击。这一下只使上了三成劲力,料想最不济也要将之震得跌个筋斗。哪知项飞云身具异术,又兼资质过人,自己一击之下,他竟只是退了三步,却并未跌倒。当下心内也不由暗赞,嘴上却不以为然。

项飞云明知自己此刻就算完全没有受伤,也绝非这小魔女之敌,但她如此戏辱却势不能咽下这口气,愤然道:“丽姑娘说话请自重,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本不该与你动手,但若姑娘还是一再相戏,则项飞云今日就算一死,也势要周旋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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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三人之间

丽清纶笑道:“你既知我三番五次救了你的性命,就该知dào

你本就是我的人,我要打要骂,要戏要辱,有何不可?你若是稍稍明白事理,单只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也早该以身相许,又怎能如此咄咄相对?”

她本还待继xù

说下去,见项飞云双目圆睁,两拳紧握,一副作势欲上前拼命的样子,心想真要彻底惹恼了他也不太好玩儿,遂改口道:“行啦行啦,人家是说笑呢?看你气鼓鼓的样子,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一点大男子汉的度量也没有!唉,可惜呀可惜,我原本还对你有一分欣赏的,现下可全然没有了。”

到了这刻,项飞云反而知dào

她确实只是在耍开心,不由一阵苦笑,心道:“项飞云啊项飞云,以前你还可说是对女孩子懵然无知,但自和祺清接触这几日来,难道竟还不明白和女孩子斗嘴是永远不会赢的么?”

想通此理,反而释然,冲丽清纶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项飞云一无是处,本不堪入小姐青眼。丽小姐请自便,在下要运功调息了。”说完话又复坐下,深吸一口气,凝神静虑,运起“灵镜诀”调息起来。

这一来丽清纶反倒觉得大是无趣,待要阻止,见他经天狼谷一役,浑身是伤,若不立即行功调息,势必留下积滞,为日后的修行造成莫大影响。手已伸出,又复缩回。

但若让自己就这样默默守着他,却也大是不甘,瞅了那具玉棺一眼,心道:“不如我先去瞧瞧棺里那女子。”

蓦地又想起这里是一个死人陵室,而棺里那女子说不定早在数十、数百年前就已然死去。她适才与项飞云说话之时,全然没想到害pà

,此刻一旦只剩她一人,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迈步过去。

她害pà

之余,又不禁气恼起沈项二人来。见沈括就在自己脚边躺着,抬足往他腿上就是一脚。

她这一脚本是为了出气,不成想一脚踹下,沈括竟“哎哟”的大叫一声,一翻身坐了起来。

丽清纶出其不意,竟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小步,惊骇地道:“你——你几时醒过来的?”

沈括先不回答,装模作样的一伸懒腰,再仰天打了个哈欠,这才道:“好睡呀好睡,怎么堂堂的小魔女也会害pà

么?唉,这真是早知现在,何必刚才!”

丽清纶听他说话,见他真的是清醒了过来,反而来了胆子,娇叱道:“死小子,你早醒了是不是?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沈括慢慢站起道:“还好还好,醒得倒也不算早,不过却正是时候,恰好kàn

到了该看的该瞧的热闹。”

说完再一叹道:“适才你若不去惹我这位项老弟,他又如何会赌气不理睬你。到头来自己落得没人理会孤家寡人一个,吊影自怜,孤单害pà

,这又怪得谁来?”

原来沈括先前在巫师班库的“黑巫夺魄”大法下,虽然昏眩晕厥,但一来巫师此举本就在虚张声势,借以吸引师妫的注意,好趁机将其击杀,并未真的全力施术。二者沈括少年坎坷,人生多舛,身上又背负着深仇大恨,自小苦练武功,更因此练就了超强的意志力,比之常人,要强上数倍不止。巫师的“黑巫夺魄”大法,关键就在于以强dà

的精神力直接侵入人脑神经,摧毁人的意志,使人听命为我所用。若先前真是全力施为,或有五六成力道,沈括早已意志崩溃精神瘫痪。但因他只是虚张声势,并未使力,是以沈括也只是一般性的受撞晕厥。

到后来项飞云和丽清纶击破墙壁而入,跌倒于地之时,他经此一震,已然醒转过来。只是一时间唯感头痛欲裂,又闻他二人正在斗嘴,觉得好笑,也就暂时没有作声。

此时他这句话方才说将出来,眼前紫芒一闪,丽清纶的紫光剑已指向他咽喉。只见丽清纶娇笑道:“说呀,你若再敢说下去,我就一剑宰了你小子,让你这张臭嘴永远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括听完,非但没有丝毫害pà

,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当然要继xù

说下去,这么好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住口?你就算是真的要一剑宰了我我也非说不可,何况我自然知dào

你万万舍不得杀我。”

丽清纶剑尖一送,长剑又递前半寸,笑吟吟道:“哦,我‘万万舍不得杀你’?你算是什么东西,我小魔女丽清纶向来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竟敢说我舍不得杀你?你最好能立kè

给我说出一个令本姑娘满yì

的理由来,否则的话,请你相信,你今天一定会死得很难堪!”

沈括大眼一眨,诡笑道:“哈,这么明显不过的理由还用我亲口说出来吗?像我沈括如此英雄气概的男子,天下哪个女孩子不是一见之下,即被迷得七荤八素,迷迷瞪瞪,魂不守舍,芳心暗倾,恨不得立时便要**献上香吻,用心讨好尚且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刀剑相向呢?”

沈括说话的同时,身形一摆,竟自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角度,奇迹般绕到丽清纶身后。左臂一张,已将她揽入怀里,跟着大头下探,在她粉脸上狠狠亲了一记。

丽清纶想不到他身法如此之奇,不曾防备下竟被这小子既搂又亲,大加轻薄。羞愤已极,愤然下手肘向后用力一撞,“砰”的一声,沈括痛叫着跌了出去。

身子还未落地,丽清纶紫光剑又已刺到,沈括眼见这一剑势难躲避,危急之下,只好用出最后保命法宝,大叫道:“哎哟,丽小姐不想要圣域晶球了吗?”

这一招果然管用,真可谓是万试万灵,丽清纶一听之下,长剑陡止,剑尖仍复指着他的胸前,怒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沈括受伤本已不轻,此刻经她一撞,更是疼痛难忍,勉力说道:“丽小姐大人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的事都是小子糊涂,一时冒犯了雌威,待稍后再向小姐谢罪。晶球的事咱们日后好商量,眼下可否容小的先行休息片刻。”

也不等她答yīng

,咕咚坐了下来,盘腿拢臂,自行运起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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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一朝被制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项飞云再次睁开眼睛。他想活动一下四肢,这才发觉已然被人捆住。

项飞云大惊:“不好,莫非是被巫师邪灵他们追到了!”同时用力一挣,想将绳索挣断。

岂知一挣之下,缚于身上的金丝细绳竟是不松反紧,他又是一惊,这时耳旁小魔女丽清纶的声音响起道:

“哈,终于有一个醒了。我警告你哦,你最好不要乱动,我用的是金绞绳,别说是你,就是巫师邪灵等辈恐怕一时间也难以挣脱。”

项飞云抬头,见丽清纶站在他面前正自笑吟吟的望着他,欲待发怒,想起前车之鉴,反而微微一笑,轻松自若地道:“在下还以为是被哪个大恶人给抓住了呢,原来是丽姑娘,这我就放心了。”

丽清纶道:“灵镜诀果真了不起,竟能令呆子也变聪明了。你想成心气我是不是?哼,你们这俩死小子,一个比一个坏,今日落到我丽清纶手上,看我怎样收拾你?”

项飞云还未答话,身背后沈括的声音响起道:“你丽大小姐的厉害我们兄弟俩早就领教过了,请问还有什么方法没有试出来呢?”

听到沈括说话,项飞云这才发觉,原来丽清纶竟是将他和沈括背对背地绑在了一起。遂冲沈括说道:“沈兄也醒了么?都是小弟不好,连累了沈兄。”

沈括哈哈一笑,道:“项兄这你就错了,实在是我方才——”

他方欲再说下去,腰眼上已被丽清纶重重踢了一脚,只听丽清纶叱道:“臭小子你还敢说?你只要敢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看我不割了你的狗舌头!”

然后又“嘻嘻”一笑,道:“两位大英雄此刻不妨睁眼往镜中一看,本姑娘敢担保,你们若看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这副尊容,必定要受宠若惊,对我感激涕零、赞不绝口!”

二人听言,心知不妙,一起转首往置于左面壁间的梳妆镜里望去,但见两人脸上,不知何时竟都被这死丫头用眉笔涂得乱七八糟。细看时,在沈括额头脸侧分别画了三只大乌龟;而在项飞云脸上,则左右开弓,各画了两瓣鲜艳欲滴的红唇。

这一来二人不由大怒,这小妖女竟然趁他两人调息入定之时,非但将它们捆了起来不说,还如此加以羞辱,真是可恶之极。

沈括叫道:“小妖女你最好此刻一剑杀了我,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上,那时我定要将你全身衣衫扒得精光,看你是否还能如此刻般洋洋得yì

?”

他话方说完,“啪啪”两下脆响,嘴上已吃了两记耳光,接着寒芒一闪,一柄匕首已抵在了他喉间。丽清纶笑道:“你骂吧,你继xù

骂吧,不过本姑娘倒真想看看,一只没有了鼻子的乌龟,是如何的一副怪模样?”

她话方说完,项飞云插口道:“看来沈兄还是不够聪明,没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与女孩子说话,千万记着不要和她斗嘴斗气,一定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服软才行。”

丽清纶听言,美滋滋的一笑,道:“还是飞云嘴巧会说话,懂得体贴人。哼,臭小子看见么?以后多向飞云学着点!”说完偏下头去,以唇相就,又在项飞云脸上印了一记。

沈括何等鬼头,见风使舵,立马转向,连声说道:“项兄教xùn

得极是,小子受教了。”

又面向丽清纶道:“丽大小姐你大人大量、大恩大德,万望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是小的适才一时太过糊涂,开罪了小姐。小的甘受惩罚。只要你高抬贵手,先行放了我兄弟二人,我们定会从此对小姐您言听计从,服服帖帖,此后为小姐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丽清纶虽知这小子口不对心,满肚子滑肠,但听此一番说话也不觉大是受用,一拍他大头,笑吟吟道:“对呀,这样子才乖嘛,你们俩若早些听话,又何须如此受罪?”,

沈括打蛇随棍上,道:“是是是,小的们已经知错了。请小姐——哎哟哎哟,我的整条胳膊都麻了,不知小姐能否先行放开我们呢?”

丽清纶媚眼一撩,慢条斯理地道:“这个嘛——暂时还不能!”

项飞云接口道:“如此说来,小姐还是不相信我们兄弟俩的诚意了?”

丽清纶走过去一拍项飞云脸颊,笑道:“对于飞云,我自是信得过的,但这小子嘛,老实说,我还有点不放心。”

沈括道:“这个丽大小姐你就多虑了,我沈括嘴上虽是油滑一些,实jì

上内里却是个正人君子,说话向来是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丽大小姐大可放心。”

丽清纶道:“是嘛,有道是小心使得万年船,那我可真的要考验一下了。你小子若真有诚意,不妨先来几声狗叫我听,若学得当真惟妙惟肖,哄得本小姐开心,我倒不妨考lǜ

先放了你们。但若无半点诚意的话,那时可别怪本小姐我翻脸无情,心狠手辣了。”

项飞云听言,也不禁笑道:“这个主意好得很,是得好好考验一下。我说沈兄,飞云的这条小命这下可都在沈兄的一张嘴里了,沈兄千万要卖力些。”

丽清纶“噗嗤”一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飞云呀,人家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沈括心中恼怒,但知此刻万万发作不得,有道是“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遂哈哈一笑,道:“这个容易之极,能为丽大小姐效劳,小的真是万分荣幸。莫说只是学上一两声狗叫,就是要小的搭上性命,沈括也绝不皱一皱眉头。”

当下依言学了三声狗叫。

丽清纶只笑得花枝乱颤,道:“沈括呀沈括,现在我也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呢!”

一笑而敛,肃容道:“本姑娘说话算数,放我可以先放了你们,不过你俩小子要记住,倘若再给我耍心眼,本姑娘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齐道:“不敢不敢,姑娘你今后但有所命,我们惟命是从。”

“嗤”的一响,也不见丽清纶使了什么手法,两人但觉腰间一松,身上绳索已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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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棺中丽人

沈括一跃站起,活动一下四肢,叹道:“舒服呀舒服,此刻才真zhèng

体会到自由的可贵。”

见丽清纶正拿眼瞪着自己,忙道:“丽大小姐再生之德,小子没齿不忘,不知现下有何事可为小姐效劳的?”

丽清纶这才转怒为喜,道:“算你小子还算机灵,咱们去瞧瞧棺里那美人吧。”接着嗤嗤一笑,再道:“对了,我可先警告你俩小子,在未得本小姐许可之前,面上赐画不得随意抹去。你俩小子可记住了?”

沈括本正伸手欲抹,闻言连忙缩手,心里直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苦于无计可施,只得强行忍住没有发作。

项飞云奇道:“小姐不是一进来就嚷着要去看那棺中美人的么,怎么到现在还没看过呢?”

丽清纶粉脸一红道:“哪那么多废话,跟着我去看就是了!”

沈项二人在后相视一笑,沈括抬手耸肩,做出个无可奈何之状。

丽清纶方欲抬脚,项飞云道:“丽大小姐不怕此地再有机关么?”

丽清纶一笑:“放心,我已然用丝带系铃之法查探过了,奇怪的是这间室里却无机关。”

她刚说到这里,忽然肚中“咕咕”两声,大感不好意思,连忙又回过头去。

沈括见状,忽也一捂肚子道:“哎哟,肚子老兄不乐意啦,幸亏我有准bèi

。哈!”说着话一伸手,自胸前衣服里拿出两个用牛皮纸包裹着的烧饼来。

转眼见项飞云手里也拿着一个烧饼,哈哈一笑,道:“看来项兄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

项飞云笑道:“是啊,没有经lì

过沿街乞讨的人,绝不会知dào

饥饿的可怕。”

沈括伸手将其中一个饼递给丽清纶,道:“请丽大小姐笑纳。”

丽清纶伸手接过了,放在嘴里咬了几口,又扔还给了他,道:“又臭又硬,这如何能吃得下,你们平时就靠吃这个的吗?真令人想不到!”

沈括笑道:“丽大小姐是魔姬弟子,在魔域身份尊崇,自是衣食无忧,又怎会了解我们这些下层小民日子的艰辛?”

丽清纶嗔道:“你在讽刺我吗?”

沈括连连作揖道:“不敢不敢,小姐能不耻下问,已大有圣贤之风,小的敬佩之至。”

丽清纶啐道:“臭小子我警告你,你以后说话少给我放屁,只要老老实实的就行了。走,咱们过去瞧瞧。”

说话间三人来到棺前,俯身下看,见棺中躺着一个风华绝代的丽服女子,眉目如画,青丝如瀑,看年纪也就在二十七八左右,容色平静,神态安详。

三人一看之下,都是一声惊呼。沈括一伸舌头道:“我的娘哎,果然是绝代佳人哩,想不到人间竟真的有此尤物!”

项飞云道:“丰姿温婉,容貌端庄,倾国倾城,人间绝色,果然世上少有。”

丽清纶看了半晌,也自叹道:“真真是个美人,简直比我还要漂亮!”

沈括“嘻”的一笑道:“什么‘简直’,是确实如此。”

丽清纶一叉蛮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什么‘确实如此’,难道我很差么?”

沈括心道:“乖乖我的天,你这小妖女若能再温柔一些,确实也不差,可是如此凶神恶煞,就算再漂亮,又有哪个男子敢喜欢?”

嘴上却道:“是是是,小姐天生丽质,实在犹有过之。”

丽清纶道:“呸!少来这一套,自己几分黑几分白,我难道还不清楚?我是及不上这位姐姐,可是却也不差。”

沈括惊讶道:“姐姐?你可知dào

这女子已经死了多少年?说不准比你师父年纪还要大哩?”

两人犹在争执,只听项飞云念道:“苍天何德,骤夺吾妻。朕之爱妃,廿年有七;兰心蕙质,温和恭怡;倾国佳绝,天生丽质。伴君四载,未有失仪,今之忽丧,我心实悲。以此余年,形单影只。耿耿青灯,皓皓四壁,良期唯梦,宁不思已?呜呼哀哉,心实痛哉!筑室以敛,冰棺永年。后世子民,当可永瞻!”,

二人闻言驻声,顺着项飞云的目光瞧去。见棺中女子枕侧,竟雕着几列金体细篆,笔画弯曲回延,看得沈括大是头痛,道:“他奶奶的,这也是文字么?怎地如此难堪?哈,如此看来,这写字的人只怕是斗大字不识一升的大老粗一个!”

接着又摇头叹道:“自古道:‘君子不露其丑,小人不惧其羞。’这人字写得既如此差劲,却还要拿来卖弄,真是可笑之极!”

他还欲摇头晃脑地继xù

说下去,丽清纶抬起手臂,“啪”的又在他脑门上狠敲了一记,叱道:“你小子不懂就不要在这里胡吹大气,什么‘君子不露其丑,小人不惧其羞。’真笑死人了,你看清楚了,人家那可是篆文?”

沈括经她一顿抢白,也自知失言,但嘴上却不承认,仍若无其事地道:“这样简单的常识我沈括怎会不懂?我只是有心要考较一下咱们丽大小姐的学识罢了。行啦,大小姐若能念出下面的来,就马马虎虎算你过关了!”

丽清纶气得笑道:“臭小子,我有那样好骗么?我就偏不上你这个当。对啦,飞云也不要往下念,沈括你不是自夸认得的吗?那就大声地给咱们念出来吧!”

沈括道:“有道是‘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丽大小姐好歹也给小的留个面子好不好?”

丽清纶道:“哈,这下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那好吧,唤我三声‘好姐姐’,姐姐我就念给你听。”

沈括一伸懒腰道:“啊哟,我这会怎么又忽然感觉困得厉害了。唉,说实话,我对此其实也并不感兴趣,小姐既然不往下念,那我还是睡觉去好了。”

丽清纶道:“哦,你对这不感兴趣么?那么你对什么感兴趣?不知沈大爷你对自己的小命是否也如此不感兴趣呢?”

沈括见避无可避,本想腰一挺死硬到底,但想:“我等在此迷宫也似的所在,尚不知还要待多久才能找到晶球,若真的惹上了这个小妖女,那可一日也不得安生。算了,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就做孙子做到底,弯下腰来息事宁人吧!”

想到此,忙涎脸赔笑道:“好姐姐请息怒,小弟这厢给你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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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兄弟盟约

丽清纶笑眯眯地道:“这个不算,再叫两声来听听。记住,一定要亲切,小嘴要唤得甜甜的。”

沈括气得暗自咬牙,心道:“小妖女你等着,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那时我要你十倍奉还回来。”心下盘算,嘴上似模似样地唤了三声“好姐姐”。

丽清纶大是开心,一伸手,左右分别揽上沈项二人肩膀,娇笑道:“有你这两个好弟弟在,今后我小魔女就是想不快乐都不成哩。”又道:“飞云呀,你就给姐姐我继xù

往下念吧。”

项飞云不置可否,也不反驳,接口往下读道:“‘圣元历1249年,圣界第三十八代大陆王纪明亲撰诔辞以悼爱妃羽裳之逝。想我圣域大陆,历三十七代而至余,武威国力,鼎鼎日盛,咸服四夷,莫有不从。不期天夺吾志,忽丧我妻,自此沉疴,一病不起。想来寿期已尽,不久将追随羽裳于黄泉矣。唯我死之后,后继无人,堂堂王邦,瞬间必将分崩,每念至此,纪明深自惭悔。后世小子若是有缘,进得此室,当承吾志,重整圣界,一统四夷,则余在九泉之下,亦深感其德矣。’”

项飞云一口气读完,转头看时,见沈括抓耳挠腮,一副莫名所以的模样,不由一笑。沈括见他望来,黑脸一红,讷讷笑道:“飞云你怎可如此有才哩,沈括大为佩服。只是不知他奶奶的这叽里咕噜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小弟勉强只能听得懂后面几句,还请飞云详告。”

丽清纶嗤嗤笑道:“沈括呀沈括,我发xiàn

你这人,有时虽然很无赖粗鲁,但却虚心好学,也算难得了。”

沈括道:“不敢不敢,丽小姐玉口一赞,令小子顿感魂飞九霄不知其所矣。大小姐若是能与沈括多些日子相处,相信当会发xiàn

小子的优点那是数不胜数,简直罄竹难书。大小姐你就请拭目以待吧。”

丽清纶知他脾性,“咯咯”一笑,也就不再理他。又对项飞云道:“原来这美人真的已逝世数百年之久了,可是若真如此的话,就算这口晶棺是为千载寒玉所制,也很难保证人的容颜能够鲜活如昔,真不知这位大陆王是如何做得到的。”

项飞云道:“想来必是还有传说中的‘定颜珠’等此类奇宝在身。”

丽清纶待要反驳几句,但这种事却又无从验证,势不能对死人开棺验身,几次话到嘴边,终又闭言。

转头见沈括兀自焦急,遂笑向项飞云道:“行了,我们就别再逗人家了。飞云还是快些将那些字的意思说给他听吧。”

项飞云一笑,道:“这些话的意思是说:这棺中女子名叫羽裳,原是这位圣域大陆王纪明心爱的妻子,一日忽然死了,纪明悲痛不已,并从此自己也一病不起。他自知大限将至,担忧后继无人,祖上辛苦建立的圣域王朝会在他死后分崩离析,然又无可奈何,知dào

这是必然的结局。所以希望后世有人能继承他的遗志,重新光大圣域,使圣域再现往日的辉煌。”

沈括未听完已是一脸的激动,上前拉住项飞云的手道:“飞云,答yīng

我,帮我完成统一圣域的梦想,好吗?”

项飞云见沈括胸膛起伏、神情异常激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竟是淌有热泪,也是一阵激动,道:“我项飞云胸无大志,唯愿天下安定,百姓幸福。只是沈兄要我答允相助,一统圣域,此事却是万万不可。以飞云所见,圣城少主伯骞虽然失德,但当今圣君伯彦却仁和爱民,不失为一代明主。我们理当尽lì

辅佐,共御外敌,使国家富强,人民安乐,如此则余愿足矣。若妄生事端,徒添内乱,岂非陷天下百姓于水火么?此等害国害民之事,沈兄又怎能去做?”

一提到伯彦伯骞,沈括睚眦欲裂,虎目中直欲喷出火来,恨恨道:“伯彦?他不过是一个弑主谋逆、杀害义兄的无耻小人,这样的人也算得明主么?”,

项飞云一惊道:“沈兄为何会有此说?”

沈括愤愤道:“我绝不会冤枉他,不瞒项兄,我祖父沈天成、父亲沈帆,都是被伯彦害死的。”

项飞云心头剧震,道:“这、这怎么可能?”

沈括一伸手,自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打开锦囊,里面竟是一封血书。

沈括双手颤抖,将血书递于项飞云,道:“请项兄过目。”

项飞云接过,见血书纸色泛黄,显是年代久远,打开看时,见上面写道:

“沈括吾儿:

三十年前,尔祖天成公英年勃发,率众保国,力御外敌。经时五年,连场血战,终大克全胜,驱逐寇仇于帝国境外。由是群雄共举、万姓归心,被尊为圣域第七十三代圣主。

其后执掌圣域,天下大定,百姓安居,在位二十五载,四海相安无事。不料祸起萧墙,一日练功之际,竟被为父义兄伯彦伯瑞两逆徒所乘,骤施毒手,一命身亡。

伯氏逆贼又连夜组织亲信,大肆捕杀我沈家亲眷,我沈家合族上下几百余口,竟在一夜之间,倾被杀尽。

为父拼死携尔母逃出,身负大小一百零三处创伤,终于逃至一户乡下民间躲藏。那时尔母已有身孕,怀汝五月,为躲避伯氏追杀,我等再行远遁。半年后我儿出生。

沈家有后,为父悲喜交加。余自那日受创,不但武功尽失,且腑脏多处受损,想来距大限之期亦不远矣。只恨仓忙出逃,沈家刀谱秘技,俱落入伯氏恶徒之手,唯此圣城宝器天圣刀,特留吾儿。

吾儿成年之后,当刻苦砥砺,立志复仇,为我沈家一雪沉冤。伯氏窃夺圣朝,天人共愤,吾儿再掌圣域之时,就是为父九泉含笑之日。沈家之希望,全在尔一人之身,切记切记,无有或废。

圣元历2114年,沈家不肖子孙帆泣血以立。”

项飞云愈看愈惊,道:“这——真没想到圣君、地君兄弟竟是这等小人!”

沈括再道:“项兄若无怀疑,沈括再度恳请项兄相助,助我斩杀伯彦,一统圣域。”

项飞云此时再无疑虑,探手用力握上沈括手背,坚定地道:“只要沈兄能答允我待天下大定之后,一定勤力王事,善待百姓,使万民安居乐业。则飞云有生之年,必全力相助你统一圣域,若违此誓,神人共弃!”

沈括一声欢呼,跳起来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大声道:“太好了,有项兄相助,沈括将无惧于天下,何愁日后大事不定。项兄但请放心,我沈括今日当面向你保证,只要我一统圣域,必尽lì

而为,使百姓安定幸福,衣食无忧。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二人双手紧握,四目交投,各人心中均是激动万分,一时浑忘此时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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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盒中之秘

今天在新章上传之际,特别要说的是感谢好友八千给重新弄得封面,很漂亮,非常喜欢呢。哈……谢谢啦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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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飞云深望沈括一眼,再道:“沈兄,今日我们不如就以此棺为凭,再度结义,此后疆场驰骋,万里征杀,你我兄弟齐心,共襄大业,虽死无悔,永不相负,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沈括大喜呼道:“好极好极,兄弟正有此意!”

先前二人在天狼谷相见之时,就欲当场结义,奈何在那等命悬生死之际,时间把握,半点不由人,是以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二人深自为憾。此时项飞云再度提起,怎不叫沈括高兴万分?

当下二人面棺而拜,跪地叩首,将刚才誓言再说一遍,又各自叙说了年龄生辰,从此正式结为异姓兄弟。

按照年龄,项飞云长沈括三月为兄,沈括为弟。两人均自少孤苦,痛失亲人,多年来只身无依,此际得结为兄弟,真是高兴万分。沈括连唤“大哥”,项飞云回以“兄弟”,一时又是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丽清纶站在旁边默默观看,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感动。看着眼前这两个衣衫褴褛、无权无势的热血少年,虽明知他两人此时武功低微,在圣域又无半点声望,却不知为何,竟然坚信这两人在不远的将来,定能达成目标,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至于为何会如此坚信不疑,她却说不上来,也许那只是一种女孩家天生的直觉。

沈项二人于棺前结拜已毕,项飞云起身站起,沈括忽又想起父亲遗书,也是要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重掌圣域。一时心内感触,情不自禁对着玉棺又叩了三个头。

三个头叩毕,正欲起立,忽然玉棺前方一处地板竟“啪”的一声弹起。三人一惊,沈括探头细看,见地板下露出一四方**,内中放置个紫漆描金铁盒。

丽清纶张口欲问,沈括已探手入内将盒子取了出来。正要伸手打开,丽清纶道:“不想活了么?小心里面有暗器!”项飞云却道:“以眼前情况推断,此盒应为那大陆王纪明所留之物,观此人言辞,乃是一重情至性之人,想必不会使那些卑鄙手段。”

沈括道:“那咱们还是小心为上。”遂又将盒子置于棺前地上,往后退开几步,丽清纶右手挥出,紫影一闪,一条丝带端系金铃,陡地打出,正中盒盖。丽清纶使力巧妙之极,金铃一打盒盖,盒盖“啪”的向上弹起,自行打开,果然并无暗器射出。

沈括大喜,又纵步而上,往盒中打量。见盒中并行放置两卷帛轴,帛轴之旁,另行放着一个黑沉沉的四方小物,一眼看去,非金非铁,不知是什么东西。

正要下手去拿,丽清纶叱道:“停手!”沈括手一缩,赔笑道:“姐姐这是为何?”

丽清纶道:“原来你还知dào

我是你姐,怎地做起事来却半点规矩也没有,遇到事情不晓得要先请示长辈的吗?”

沈括连连作揖赔礼,道:“那依着姐姐之意,该当如何?”

丽清纶道:“你们两个刚刚结拜过,你是小,飞云比你大,而我又是你们两个共同的姐姐,自然这里的一切当由我来主事,不知两位小弟可有意见?”

项飞云不以为然,沈括心中却是万分不同意,只是又无可奈何,只得点头。

丽清纶一笑,道:“很好,算你们俩识趣。不过你们这两个好弟弟也大可放心,我丽清纶一向不贪图什么宝物,只不过是要替你们两个平均分配一下而已。”

项飞云道:“丽姐这可万万使不得,且不说它是什么宝物,总归是先代纪明王的遗物,我们又怎可见宝自取?这岂非对前王不敬?”

丽清纶嗔道:“哼,迂腐不堪,刚才你没读过这纪明王的遗愿么?他的心愿是什么?是希望后世有人可以重新一统圣域,你们若利用他的遗宝能光大圣域,他泉下有知,只有高兴,哪有怪罪的份儿?反之,就算你小子此刻对他恭恭敬敬,但若是不能完了他的心愿,他也必定要被你们俩气得暴跳如雷,就算身化厉鬼也不得安生,这才是对他来说最大的不敬,懂么?”,

项飞云整色而拜,道:“丽姐教xùn

的是,飞云知错,是飞云太过拘泥于小节了。”

丽清纶甜甜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

说着话伸手入内,先取出一卷帛轴来。展开看时,却是一卷《圣域王朝大事记》。上面详细记录了圣域王朝自创立之初,到传至这第三十八代大陆王纪明期间,所发生的所有大事奇闻。

字体仍为篆文,书末附着一张“第三十八代圣域王朝”版图和密室地图。

沈括看不懂文字,便去瞅那两幅图,一看之下先是大喜,道:“哈,有了这幅地图,我们就再不用在这里捉迷藏了。”接着大叫:“我的娘哎,快来看,原来那时的圣域大陆竟是包括了现今的巫国、魔域、邪皇山城在内,他奶奶的这么大,想想都令人觉得威风。”

项飞云也大是惊讶,听沈括这样嚷,不由转头去瞧小魔女丽清纶,毕竟丽清纶也是魔域的人,不知此言是否又会惹恼了她。

谁知丽清纶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半点也无恼怒生气的样子,见项飞云向她瞧来,口中娇嗔道:“放心啦,我不会为这事生气的。我和师父虽然身居魔域,却向来不理国事。魔域圣域的一切,均与我们师徒无关。”

又道:“有了地图,我们要离开这里就容易多了,不过现下我倒觉得这里好玩得很,反正巫师和邪灵那两个家伙一时半会儿绝找不到这里,倒也不忙着离开。”

项飞云听她说魔域的事情与她师徒无关,虽然大感奇怪,却也放心下来。转向沈括笑道:“你小子日后要一统圣域,这下可有得忙了。现今只是对付圣城之内的伯家,我们已毫无胜算。若再加上这三个外敌,恐怕日后一个不小心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括哈哈大笑道:“人生在世,就是要他奶奶的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如此岂非无趣得紧。若换过先前的沈括,也许还会稍有害pà

,但今既有项兄相助,沈括何所畏惧?”

项飞云道:“沈括你不嫌有点太过于抬举项飞云了么?飞云一无名望,二无武功,只怕日后给兄弟帮不上多大的忙。”

沈括道:“小弟虽不学无术,但自信观人的起码眼光还是有的。项飞云岂是常人,就凭天狼谷一役,伯骞沙龙等一众高手全力围攻仍莫奈你何,即可知项兄你实有过人之能。”

他话方说完,丽清纶嗔道:“果然是个混账无赖的东西,你这话是在夸人呢还是在夸自个呢?”

沈括老脸神色不变,回应道:“当然是在夸我的好兄长项兄了。不过小弟也不敢太过自谦,以项兄如此绝世的人物,尚且在不相识的情况下也要为小弟挺身而出,由此可知,我沈括自也非凡人。”

丽清纶道:“凡你个大头鬼,要我说啊,除过自命不凡、胡吹大气,你小子简直一无是处!”

沈括道:“承蒙姐姐夸奖,小弟不胜荣幸。”

丽清纶不等他说完,抬脚就踢了过去,一脚正踹在他左屁股蛋上,沈括痛叫一声,向前跌出,“啪”的实实在在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半晌爬不起来。);

第八十章 《战场百篇》

丽清纶这才稍感出气,转首向项飞云道:“咱们别理他,飞云瞧瞧上面写的,看有无好听有趣的事情读来听听。”

项飞云心道:沈括遇到这小魔女可算是一物降一物了。嘴上答yīng

,凝目向轴上文字看去。粗粗看了一遍,道:“倒也没什么太过稀奇的,就是讲述王朝的兴衰更替、开土拓疆的寻常事。倒是最末的这段话颇为奇怪。”

沈括听言,一骨碌自地上爬起,道:“那项兄还不快说来听听!”

丽清纶佯嗔道:“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说着作抬脚欲踢状。

沈括连忙伸手一护,道:“姐姐息怒,姐姐这样子使力,不嫌脚疼么?不如小弟待会儿寻个时间给姐姐捏脚好吗?”

丽清纶本就是佯怒,闻言“噗嗤”笑道:“这还差不多,这事我可记下了,待会儿你小子若敢赖账,哼!”

项飞云见状,道:“你们姐弟俩既然对此毫无兴趣,我们就此作罢,我也落得省心省力。”

丽清纶道:“美得你,还不快说!”

项飞云道:“这轴上最末附了一段奇事,说是这第三十八代圣域大陆王纪明在位期间,曾遇到过两位域外异人。这两人自称他们是摩娅大陆的人,在此片大陆的西北方,因一日乘船出海办事,途中遭遇飓风,船只沉没,漂流至此。”

丽清纶小嘴一撇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沈括却浓眉皱起,道:“不知这两人会否武功,比之我们圣域人如何?”

项飞云清眉一轩,露出赞赏之意,道:“奇就奇在这里,这两人自言在摩娅大陆上身份卑微,毫不足道,但纪明王在闲暇时找人和他们切磋武艺,竟然无人能是他们三合之将。就连当时号称圣域第一高手的圣宗芾越,也只是勉强支撑到百招而已。”

沈括听言大惊道:“不知这两人最后可否又回到自己国家去?”

丽清纶到此也听出事情的严重性,一起望向项飞云,等待答案。

项飞云缓缓道:“二人在此居住半年之后,告辞而去。纪明王苦劝相留,但二人表面佯装答yīng

,一个月后,竟而夤夜自行离去。”

沈括大叫道:“他们竟然走了!”

项飞云面无表情,道:“正是。”

沈括一阵忧色,道:“如此圣域则后患无穷。”

项飞云默默点头,以前他们均想不到巫国、魔域、邪皇山城,竟然会是整个圣域大陆的一部分;而现在,非但知dào

了这个惊人消息,还知dào

在这片圣域大陆之外,不但尚有其它大陆存zài

,而那些大陆上随随便便的一两个人,武功竟然比他们的第一高手还要高出数倍。这样的消息怎不令人害pà



而这两人最终仍然离开了,若让外面的那些国家自这两人处得知他们这片大陆的存zài

,早晚兴兵来袭,那时圣域该如何抵挡?

三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沈括先发言道:“他奶奶的,车到桥头必然直,也许那两个人归途中又葬身大海也说不定。否则的话,为何这么多年来我圣域大陆依然相安无事,从未有外族入侵的事情发生?”

项飞云仰天轻叹,道:“现在也唯有希望如此了。”

丽清纶道:“兵来将挡,有什么好怕的。况且小沈刚才说的不错,依我看,那两个人八成也是在归途中就已死了,否则的话,不会一直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消息。咱们也不必过于杞人忧天,还是先瞧瞧下面那幅卷轴里面有些什么好玩意。”

沈项二人一头,两人均并非胆小怕事之徒,只是这消息听来实在过于震惊,不由一时失态。这时项飞云依言将卷轴重行放好,伸手拿起另一幅卷轴来。

展开一看,竟是一卷兵书,上面详细记载了行军打仗、制敌克胜的诸般诀窍法门。沈括一看字体就大感头疼,满口抱怨道:“他奶奶的,这个老纪也真是会作弄人,怎么都弄得是这样曲里拐弯的丑八怪文字。他一人难堪也就罢了,还要殃及后世,这不成心要人的命么?”,

项丽二人一笑置之,转头继xù

往卷轴看去,见通篇都是兵法,并无其它,丽清纶撅起小嘴,不免有些失望。项飞云粗略看了一下,见内容果是奇奥无比,但他生平对这种行军布阵之术不是很感兴趣,看过之后,随手就将这卷轴抛给了沈括。

丽清纶道:“你是要将这兵书给小沈么?可是这小子对这上面的文字一窍不通,你如此做法岂非是暴殄天物?”

项飞云道:“文字不懂日后可以学,再者我也可将它转译过来,这样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沈括道:“不成不成,看书这苦差项兄还是留给自个吧,小弟宁愿日日挑粪劈柴也强似那般整日对书梦游。”

项飞云哈哈一笑,道:“沈括你最好记着,你若想日后真zhèng

成为一个王者的话,就非但自今日起要用心读它,还要日日不断揣摩研究,将来在两军对阵之中加以实践演习,推陈出现。如此方能日后攻城掠地,战无不克,威震圣城,百代称雄。否则的话,就算是有再多的高手宗师相助,也终是枉然。你小子现在明白了么?”

微一停顿,再道:“你展开再看一下这兵书的开首一段话,我念给你听。”不等沈括展开,已自诵道:

“晓示后世小子得知,此兵书名为《战场百篇》,乃余毕生心血所系,历十载寒暑而成。想吾一生,戎马倥匆,征战万里,兵马到处,群雄莫不束手,何也?非吾武技之高绝也,概吾兵法韬略之旷世无匹者也。后代小子若果有雄吞宇内之志,则吾一册于手,天下在握,胜抵百万雄师耳。自古能猎天下者,非假一人一物之力,而在悉驭海内万夫之术,此节不可不知,不能不晓。谨记。谨记。”

接着将意思解说一遍,沈括只听得嘴巴大张,两眼放光,神情激动兴奋已极。

项飞云解说已毕,沈括连忙答谢道:“兄长厚意,小弟感激不尽。那就有劳项兄日后再花些功夫,把这他娘的什么劳什子‘篆文’重新给转回来。”

一番话只说得三人哈哈大笑,一时间,小室内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笑过之后,丽清纶道:“好了,咱们再来瞧瞧这方黑不溜丢的东西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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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宝印御龙

沈括见丽清纶发话,伸手欲拿,岂知一提之下,竟是提之不动。吓了一跳,怪叫道:“好小子,怎地这样重,只怕没有百斤也差不了多少!”二次运劲于臂,这才将其拿了出来。

放在眼前细看,三人只见这颗玺印般的事物,通体乌黑,雕龙藏云,形式古朴精致。待翻转过来一看,见底部刻有几行小字:“御龙宝印,以待有缘。”

三人正自惊异,忽见这颗宝印竟自行微微动了两下,接着离开沈括手中,悬于空际。

沈括纵身欲拿,忽暼见项飞云神色大变,一惊之下,连忙止步。

项飞云自正视这方玺印起,心里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极端排斥、极端抵触的感觉,只觉无形中有一股不明形式的能量源源侵体而来,胸口烦闷异常,不由自主便运起灵镜诀全力相抗。

岂料他方一运起灵镜诀,瞬间脑际竟清晰异常地闪过一连串意念来:“身心俱放,含虚以待,通体空明,有相无相。”就仿似冥冥中有人在暗中指导一般。

项飞云此时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只觉灵光一点,身心俱透,忙依言含虚纳势,不拒反迎。跟着脑中意念再起:“五心向天,意聚百会,破开念海,神游太虚。”

项飞云跟着意念引导,盘膝而坐,脚面掌心向上,凝神息虑,将全副精神尽聚于头顶百会。这时那方御龙印在空中开始再度剧烈颤动,印身微微泛出紫光,一股股庞大的能量透印而出,沈括丽清纶二人感应之下,不自禁地向后退出数步。

终于宝印停止颤动,印身紫光却逐渐增强,忽凝聚成线,直射项飞云印堂穴而入。

项飞云只觉脑际“轰”的一声,如欲要爆zhà

开来一般,一股难以忍耐的剧痛使他数次直要张口大叫,但知此时正是危急关头,万万退缩不得,只得凭仅余的一点意志,咬牙苦忍。

疼痛苦熬中项飞云渐渐失去意识,只觉脑海中空空荡荡一片,周身虚飘,如坐云端。

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方在沈丽二人的欢呼声中再度睁开眼来。抬头见二人正自瞪大眼睛望向自己,吃惊地道:“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括先欢喜叫道:“哈,还是丽大小姐说得对,看来项兄你这就叫因祸得福,竟然成功收服了御龙印。”

项飞云再转头看去,见适才悬于空际的御龙印已然无踪,惊道:“这话怎么说,这御龙印到哪里去了?”

丽清纶伸指一戳他后脑,笑吟吟道:“傻小子,宝贝在这里啦!今后就看你有无本事将它启动出来。这就好比我师父的昊天铃,你只有能将它启动出来,它才能发挥威力,真zhèng

为你所用。”

项飞云惊讶不已,道:“威力会很大吗?我的天,这么大一颗印玺竟然钻在了我脑子里,想想这怎么可能?”

沈括道:“那还用说,纪明王老弟的宝物,威力怎会很逊。哈,你老兄今后有的头痛了。”

丽清纶道:“这可不一定。听师父说,这种宝物是很有灵性的,跟的主人不同,威力的大小也自不同,就看你能否将它最大的潜力给发挥出来。就比如我这昊天铃,若是师父使用的话,威力至少要比我大上十倍不止。”

沈项二人直听得张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得片刻,项飞云再运功细察,果然发觉脑后一区域内有团盘旋凝聚的能量存集,奇怪的是却并不向周围扩散。心道:“这‘御龙印’不知为何,竟能转化为有质无形的能量,封印于我的脑中。这事若在以前说将出来,有谁能信?只是不知要在何时何地、如何才能启动它了。”

项飞云凝神思索,只听丽清纶笑声又起,道:“行啦,这下该看的也看了,该分的也分了,小沈你小子既有野心要做什么圣君圣王,这两幅卷轴自是都归你保管了。只是不知两位好弟弟,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沈括道:“这里的一切都由好姐姐主事,自是你说了算。”

丽清纶眼珠一转,道:“这次我听小沈的,小沈你就给拿个主意吧。”

沈括道:“我和项兄刚始结拜,倒还不忙着离开,只是兄弟间有些很男人的私事要说。不若好姐姐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们两个到那边说会儿话,怎样?”

丽清纶“咯咯”一笑,道:“沈括呀沈括,你那点鬼主意我还不知dào

么?呸!好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得了好处,就想要哥俩开溜了是不是?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看来我得拿根绳子把你俩拴在手上才行,免得一不留神,把你这两个小滑头给弄丢了。”

沈括依然陪笑道:“好姐姐你误会了,小弟实在是没有那个意思。既然姐姐你不放心,那我们兄弟就待出去之后再行细聊不迟。也不需姐姐你费心,咱们姐弟自此刻起形影不离如何?”

丽清纶道:“如此也就罢了。不过你快些给拿个主意,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沈括心道:这小妖女大不简单,初时听到我喊‘难道你就不想要圣域晶球了吗’的话后,虽然止剑没有再刺,可是此后却也对此事只口不提,就似浑不在意一般。反而对我们分宝分物的大献殷勤,借以使我们放松警惕。她此时口口声声问我要去哪里,说穿了还不是为了跟踪得到圣域晶球。嘿嘿,妖女啊妖女,任你奸似鬼,遇上我沈括,也要让你喝老子的洗脚水。

当下打定主意,道:“刚才我已看过地图,出得这个房间往西有间‘兵器库’,姐姐若是同意,我们不妨先到那里溜达溜达。”

丽清纶道:“小弟弟你要去哪里姐姐我不管,总之我是非跟着不可。”

沈括作一无可奈何状,一拉项飞云,依地图所示之法开启此间室门,三人前后跟随,沿室外凿成的一条暗道向西面的兵器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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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江山美人

丽清纶道:“咱们得快点走,班库师妫这两个老家伙本事可大得邪乎,莫让他们给追着了。”

沈括一拍胸膛道:“这个丽姐你尽可放一百颗心,任他巫师邪灵本领通天,陷在这迷宫似的地穴里也要一筹莫展。”

三人边说笑边往前走,忽然项飞云朝左一看,“咦”的一声道:“你们看!”

沈括丽清纶二人转头,见左面又有一条地道延伸开去,不知通向何处。沈括道:“这可真奇怪之极,依地图所示,此处根本就没有这条小道的,这是怎么回事?”

丽清纶道:“在此瞎猜有什么用?不如我们几个过去瞧瞧好啦。”

沈项二人点头,三人紧跟而行,不多时来到尽头,见一金色小门出现前方,门面雕龙飞凤,富丽华贵。沈括头前开路,启门而进,一进入内便不由惊呼道:“我的娘哎,好大的气派,看来又是一个王者的陵室!”

项飞云环目四看,见此屋中处处镶金嵌玉,珊瑚林列,异宝纷呈,满室生光,好不耀眼夺目。往正中看,横置一口黄金打造的巨棺,比之那个大陆王爱妃的晶棺来竟要大上三倍有余。

三人打量半晌,项飞云感叹道:“好奢侈的一座陵寝,此处宝物,件件价值连城,整个算来,足可抵得上一个王国了。”

丽清纶皱眉道:“怎么此处又是一个陵墓,而地图上竟没有显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沈括道:“丽大姐难道还不明白么?这定是后代的哪一位圣君了,因在这位纪明王老弟之后,是以地图上并未显示。”

丽清纶正欲反驳,见项飞云凝目棺后石壁,便顺着他的目光往石壁上瞧去。

只见金棺后方,偌大一红色墙壁上,以金漆隶体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看了几眼,冲沈括笑道:“被你小子说对了,这是你们圣域第三十九代圣君伯禹的陵寝。想不到上代大陆王那样英勇神武,这第三十九代圣王却是如此的脓包不济,真是可悲可叹。”

沈括道:“哦,是吗?看来事情真被那位纪明王言中了。巫国、魔域、邪皇山城,这三处就是这伯禹王在位期间从圣域内分裂出去的么?”

项飞云道:“正是。那纪明王果真称得上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他早已料到,自己辞世之后,儿子伯禹才不如他,必然不能服众,所以在临终之前,已先将西南、西北、东北,这三处边疆重镇的城主兵权削夺,调回都城虚职以待,再以自己亲信接替,希望因此可以保住圣域的统一。

岂知这伯禹王非但少才,更兼终日不理国事,只喜贪图逸乐,一生唯爱搜集珍玩珠宝,治国无术。到得后期,就连这三个亲信子弟也终于拥兵自立,圣域大陆从此一分为四,再不复昔日的辉煌了。”

沈括道:“庸主误国,纪明王英明一世,却将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葬送在儿子手里,也可算是糊涂一时了。”

丽清纶道:“但这大陆王却真是一个多情之人,他对爱妃羽裳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的确是令人感动。他之所以会明知伯禹无才,仍要将圣君之位相授,究其原因,还是因伯禹是他和羽裳唯一的儿子,而这亦是他生前对羽裳的承诺。”

沈括道:“可是以一个承诺而葬国,终究不是明智之举。只从这纪明王因羽裳之死而沉疴卧榻一病不起,再到后来的传位伯禹,可知其前半期虽然英武奋发,但到后半期,锐意进取之志尽被羽裳的蜜意柔情消磨融化,已是大不如前了。”

项飞云也叹道:“所以自古有言:‘江山美人,二者不可兼得。’可是细数历史,又有多少雄君圣主,都只因强欲二者兼得,反失了江山。这纪明王亦是如此。”

沈括道:“这真是他奶奶的造物弄人,欲得此必失彼,想想都叫人头痛。”

丽清纶道:“你也大可放qì

统一圣域做圣君圣王的梦想啊,这样不是就可以携美而欢,一辈子逍遥自在了么?”,

沈括听言,面露痛苦之色,眼神却坚定的道:“不,绝不!任何人都能那样做,可是我沈括不能。我身负血海深仇,家族使命,就算我想不做都不行!”

项飞云不由在心底一阵叹息,暗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算好,可是比之沈括,却无疑要好得多了,起码没有人会逼迫你去做什么事情。”又想:“只是,就算没人逼迫,际此国难危急的关头,我又岂能袖手不理置身事外呢?”

正自独个沉思,忽听丽清纶又惊叫道:“快来看,好大的一颗龙珠!”

原来丽清纶边和他们两人说话,便在四周宝物上摩挲观赏。这时正站在室内西北角一处几案前,看到上面并排嵌着两颗龙珠,其中一颗大得异乎寻常,竟差不多有婴儿拳头大小,一时惊讶之下,随口叫了出来。跟着伸手便要去拿。

项沈二人闻得惊呼也一起赶了过来。刚到跟前,只听脚下“咔咔”声响,知dào

不妙,二人伸手一扯丽清纶,身子腾空而起。

哪知身子方才腾起,刷的一声,头顶一张倒钩钢网迎头洒下。沈括一眼看去,见钩芒均蓝光闪烁,知淬有剧毒,怪叫一声,一拉二人又向下坠去。

瞬间三人自翻板处陷落,到得另一个室中。项飞云冲沈括叫道:“小心四周再放弩箭!”丽清纶向下一张,俏目现喜道:“喂,我说你们两个小子要不要洗洗自己的大花脸?”说着话也不等沈项二人答yīng

,硬扯着二人急速下坠。

项飞云和沈括听言低头下看,见这间石室下面竟是一方大水池,布满整个房间,池子中间水花翻滚,喷起一股三、五米高的水柱来。二人见下面是水,心神稍稍放松,,跟着丽清纶一起掉了下去。

随着“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响过,三人先后跌进水里。及身子沾水,沈括大喜叫道:“娘哎,老天待我们还真不错,是个温池哩!”

丽清纶也娇笑道:“我说你小子能不能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娘哎’‘娘哎’的乱叫,不知情的人,还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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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水中恶龙

她本欲说“还道我真是你的娘哩”,忽地想起自己才不过十七、八年纪,尚未婚嫁,此话又怎能说得出口?语到嘴边,俏脸一红,硬是将话咽了下去。

项飞云见三人甫遭惊变,又转危为安,心情也是大为欢畅,闻言故yì

说道:“咦,丽大姐怎地话说到一半,忽又停住不说了,这可全然不像你小魔女的一贯作风呢?”

沈括更是哈哈大笑道:“丽大姐你既然不好意思说,那就由小弟代劳如何?”接着一清嗓子,学着丽清纶的声音,娇嗲嗲道:“哎呀,小沈啊,你这臭小子怎地动不动就‘娘哎’、‘娘哎’的乱唤,旁人不知,还道我就是你的娘哩!”

项飞云听沈括这小子如此使坏,笑骂道:“你小子别光图嘴上快活,当心——“

一个“当心”还未说完,胸口猛地一痛,已被丽清纶手肘撞中,“啊哟”大叫,双手抚胸,弯腰俯于水中。

那边沈括则更是不妙。他说话之际,本在提防着丽清纶向他动手。心道:“不如行险赌它一赌,就赌这小魔女水性不佳,不如自己。若真如此的话,非但前仇尽可得报,还可趁机甩开她的纠缠。”不料一念未已,丽清纶一脚已踹到他小肚子上。

丽清纶恼他言语无礼,这一脚比击向项飞云的一肘自不可同日而语,足足用上了五成力道。沈括直痛的再叫一声“娘哎”,在水中跌出三尺,缩作一团。

丽清纶正欲跟着进击,忽感脚下水波一阵剧烈激荡,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一物湿黏黏的已搭上自己小腿。饶是她武艺高绝,至此也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反腿一踢,身子全速向上窜去。

她身子方才窜起,猛听得两下沈项二人也是惊叫连连,低头一看,瞬间只吓得花容失色。但见身下距自己不足两米处,一头赤甲恶龙正晃动身子,喷星吐沫地追击而来。大口张合之间,双睛红芒乱闪,直是骇人非常。而沈括项飞云二人,也分被一黑一青两头恶龙追噬,情况危急之极。

这一下变故大出三人意料之外,丽清纶大惊之下,猛一提气,身子硬生生再拔高一丈。那赤甲恶龙见一扑不着,哗啦一声,又落回水中,但却盘旋不去,摇首舞爪,张口以待,只等她再度落下,那时一口食之,必将她吞入腹中。

项飞云适才被丽清纶击中胸口,双手抚胸,俯身水中。他这一俯下身子不要紧,猛然间只见池子东角,一头青色庞然大物正自裂波逆水向自己冲来。瞬间已到跟前,看清楚原来竟是一头青甲巨龙。

他不由大吃一惊,知这房间之内,除此大池外别无处所,实是避无可避。当下打定主意,一伸手掣出背上长剑,双手力挺,不逃反迎,全力一剑向那青龙刺去。

岂知那青色巨龙一声嘶啸,前爪一探一拍,已然搭上长剑,“咔”的一声,长剑从中断折,跟着猛地一窜,欺上前来。

项飞云再吃一惊,厉喝一声,手中半截断剑朝龙头疾劈。那龙微一摇首,项飞云只觉一股大力撞来,再也拿捏不住,手中断剑脱手飞出。

跟着连声咆哮,青龙迎面冲到,情急之下,项飞云一脚急踢,正中青龙侧颈。他这一下已然使出了全身力qì

,岂知那青龙竟似毫无所觉,他一腿踢出,直如是小儿瘙痒一般,不起丝毫作用。再要退避,已自不及,被青龙血口一张,拦腰咬入口中。

那边沈括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他刚被丽清纶一脚踢得向后跌去。突觉身后水波激荡得异常厉害,转头一看,“妈呀”一声怪叫,也顾不得小腹疼痛,双臂一张,用力前窜。

他身子还未窜起,左后侧一头黑甲怒龙,巨大的身子已横里盘了过来。沈括见势不对,大喝一声,天圣刀掣出在手,一刀向巨龙身上劈去。

他这天圣刀何等锋利,“咔”的一刀正中龙身。那龙悲嘶一声,巨体一颤,继而再突地弹起,竟将天圣刀绷弹而出。,

沈括大惊,心道:“我的乖乖,此物竟连天圣刀也伤它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忽见眼前水波泛红,那黑龙竟自渐渐退去。旋又大喜道:“哈,他奶奶的,任你是铜头铁臂,老子一刀下去,也要你不死即伤,铩羽而逃。”

心中欢喜,正欲相援项飞云,忽然水花再溅,一声咆哮,黑龙张牙舞爪,双睛如电,竟再度呼啸而来,其势迅猛无比。

沈括大骇,双手抡起,照头又是一刀。那龙显是对他手中的天圣刀颇为忌惮,见刀劈来,不敢硬接,身子一摆,前爪顺势拍出,呼的一声,正中天圣刀刀身。

瞬间沈括只感一股大力冲来,一个控zhì

不住,天圣刀脱手飞出。跟着那龙再一声咆哮,张开巨口来噬,沈括大叫一声“我的娘哎”,两腿使劲一蹬,奋力前冲。

丽清纶身子拔起,见赤龙又哗然落下,心中一喜。岂知一喜未已,却见那龙血口喷张,竟守在下方盘旋不去,却又大惊。心道:“我这般身子凌空,无从借力,气息不能持久,到最后终究还是要落下,那时它一口噬来,便当如何是好?”

心下正自思忖,又见那龙盘旋一阵,显是不耐,蓦地双爪一掀,再度腾身而起。这一次竟冲起三丈,距丽清纶已不足两尺。哮吼连连,星沫四溅,模样凶恶无比。

眼看势衰,突地那赤龙巨口一张,口中烈焰飞腾,炽焰中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晶珠喷出,向丽清纶迎面打到。

晶珠尚未及身,已是烈焰炙人,丽清纶不敢怠慢,扭身摆腰,一个倒翻,紫光剑电芒一闪,一剑劈中晶珠。

耳闻“当”的声响,饶是以丽清纶高出沈项二人三倍的功力,也把持不住,紫光剑被直荡起半尺,险险脱手。而如此连番使力,再也支持不住,一声惊呼,身子往下掉去。

那龙猛地一窜,须口张开便咬,丽清纶虽在下落之际,终究比沈项二人要高出许多。疾喝一声,一剑再劈,这一剑劈出,与前番大不相同,剑身竟陡然生出一种“嗡翕”之音,听来摄魂荡魄,使人全身疲软。正是附上了魔姬的另一奇技“幻魔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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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有子乘龙

这“幻魔灵音”讲究的是“入魔生幻,以音制敌”。先以魔音摧彼神经,使其瞬间瘫痪,为我所制。和巫师的“黑巫夺魄”大法、师妫的“移魂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在细节上稍有不同,而威力之惊人处,犹在前两者之上。

丽清纶这“幻魔灵音”一经施展,那赤龙立即生出感应,瞬间行动一滞。丽清纶乘此良机,一剑正刺中其脊背。她这紫光剑虽无天圣刀之锋锐无匹,却也是罕见宝刃,岂知一刺之下,竟是刺之不入。

正欲再度用力,那赤龙脊背猛地一拱,已将她连人带剑弹了出去。跟着盘旋而上,尾后追击。

丽清纶被它这一下反弹,只震得内息激荡不已。转头看时,见此巨物竟又不舍追来,猛恶凶悍,一时心下慌急,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那赤龙须口再张,先前所现的红色晶珠又呼的喷射而来。

丽清纶见形势危殆异常,情急之下,伸手取出师门至宝“昊天铃”,嗤的一声,随手扬出。

那金铃初时极小,一经扬起,于空中随着旋转之势,竟愈来愈大,同时自铃口射出万道霞光,摄魂荡魄的魔音顿起,瞬间弥漫室内。

赤甲恶龙口中吐出的红色晶珠方自打来,忽被金铃霞光罩定。说来奇怪,这红色晶珠一经罩定,竟立即被金铃吸纳了去,转瞬消失不见。

那赤龙见晶球被收,拱背耸胸,连声怒吼,忽地身子一缩再弹,急速窜前,血口一张,就往丽清纶腰间咬去。

丽清纶初时害pà

,此时反被这恶龙惹怒,浑忘害pà

之意。见它又欺身前来,哼的一声,心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可怪不得我了。”心下思索,右手再扬,“昊天铃”忽行缩小,倏地一声,竟而投进赤龙口中。

那龙见铃入口,“咕嘟”一声,将之吞入腹内。丽清纶侯得片时,见恶龙毫无反应,正自大惊,忽闻震天动地的一声爆响,跟着霞光透腹而出,赤龙竟自体内炸开,一时血雨纷飞,好不骇人。

﹡﹡﹡﹡﹡﹡

沈括一震之下,天圣刀脱手飞出,只吓得魂飞天外,双腿力蹬,奋力前窜。哪知身子尚未窜起,黑龙已然追到,巨体一盘,已将他整个身子卷缠其中。

跟着一声咆哮,龙首低下,血口一张,往他脖颈便噬。沈括大急,知dào

已是生死关头,霎时之间豁了出去,一咬牙,双手上托,一上一下扳住龙口,死力顶起。

他这般拼命硬顶,黑龙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只是不住嘶啸,口却探不下来。沈括整个身子被黑龙卷住,只感胸口憋闷,出气多入气少,吸气越来越困难。大骇道:“这样过不了多久,就算这黑老兄不张口来噬,只怕也得窒息而死。我的娘哎,这可怎办哩?”

又过片刻,但觉黑龙身子越来越用力,自己已喘不过气来,双臂酸软,头脑昏眩,几欲晕迷,暗道:“我命休矣!”索性放qì

抵抗,闭目等死。

就在此时,忽听“嗤”的声响,一物径自来到手中。沈括忙睁眼观看,一看之下,几要大声欢呼,竟是适才已然被黑龙拍飞了的天圣宝刀!

原来先前自他在天狼谷内一战,情急拼命下,将这柄沉睡了二十年的绝世宝刀重新唤醒之后,宝刀已认定他是主人,和他心息互通,此刻见少主人有难,竟自行前来救主。

沈括此时情急之下,也不及细思其中情由,双手握定宝刀,照定龙身一刀捅去。只听“噗”的一声,天圣刀整个没柄而入。

黑龙一声惨嘶,巨体一松,将沈括身子放开。沈括怕黑龙再行攻击,一刻不停,拔出宝刀,一口气又朝龙身连捅三刀,见黑龙身子向下萎落,这才停手。

在水中歇的一会儿,见那龙虽周身是血,然口中低吼连连,竟是仍自未死。不由大骇,心道:“乖乖这还得了,若让它再缓过气来,我焉有命在?”一提气,纵身跃起,照定龙头全力一刀劈出。,

但闻“咔嚓”一声,龙头掉落,方欲回身,见自黑龙口中竟掉出一颗黑色晶珠来,心中一喜,过来伸手拾起。

刚拿到龙珠,只听丽清纶娇媚的声音响起道:“哈,你小子也得到了一颗龙珠么?怎么竟是黑色的,真难看!”

沈括回头笑道:“小弟怎及得上丽姐的手段,龙珠不龙珠的倒在其次,能保住小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咦,项兄这是在做什么?”原来此时,项飞云正骑在那头青龙身上在水中闲游。

丽清纶也跟着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笑眯眯道:“说来呀,我们三人还是飞云最本事,我们两个都是借助宝刀宝物杀死了恶龙,独飞云却是把这头恶龙给降服了。”

沈括大喜道:“那是自然,我早就看出项兄不凡哩。”

这时项飞云骑在青龙身上已来至他们身边,闻言长声说道:“丽姐盛赞,叫飞云好生惭愧,若非那方‘御龙印’之功,飞云此刻只怕早已成了这畜生口中之食了。”

沈括道:“我说老兄你就不要再故yì

卖关子了,还不快些说来听听,也好让小弟随喜随喜。”

项飞云笑道:“个中情形,说实话我也不甚明白,只是事后推想,应是‘御龙印’在起作用罢了。兄弟如要追根究底,请恕飞云也无可相告了。”

原来适才项飞云长剑被折,躲避不及,被青龙一口拦腰咬住,正自忖必死,忽觉脑中剧痛,大叫一声,在龙嘴里晕了过去。等及醒来,却发觉自己非但没给这青龙吃掉,反被它驮于背上。

他初时不知这青龙此举何意,暗暗戒备,但见过得片刻,这青龙非但对己毫无dí

意,还服服帖帖乖巧温驯之极,不仅心下大讶。

又过了一会儿,见它仍是如此,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抚一抚背上龙鳞,摸摸龙须,它竟不怒反喜,昂首奋嘶,一副竭力讨好主人的模样。

这一来项飞云不由大喜,举目一看,丽清纶以昊天铃已将赤龙杀死,正自往援沈括,遂彻底放下心来,凝神暗思其中缘由。忽然想到以能量形式封印于脑中的“御龙印”,心中一喜,道:“御龙御龙,看来定是此物在起作用了。真想不到这宝印竟还有这般好处,只不知它何时才能被我自脑中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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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魔女之心

不过此刻恶龙既被驯服,这事自更是不急。项飞云这时回答完沈括问话,转首向丽清纶道:“丽姐的‘昊天铃’才真是厉害哩,既收了那赤龙的龙珠,更自腹内将其杀死,令小弟真是大开眼界。”

接着一叹,道:“我先前还正在奇怪,为何上面那伯禹王陵室里设计的机关,却是让我等好端端地掉进下面这温池里,现在才明白,原来池子里竟有这三个家伙在看守着。”

一语未了,突听沈括怪叫道:“丽姐小心,后面还有一个!”

这一嗓子不要紧,直把项飞云和丽清纶两人都吓得大吃一惊。丽清纶“嗖”的一个旋身,右手一探,昊天铃已拿在手中。正要掷时,却见身后什么也没有。这时沈括那小子的坏笑声又复响起道:“哈,我还道只有我一人被这恶龙吓破了胆,原来丽大姐和项兄也是如此,失敬失敬!”

他话音未落,猛觉丽清纶已到跟前,满脸怒色,方欲转身,却见项飞云骑着青龙守于身后。际此连忙举手投降道:“丽姐手下留情,小子知错了,情愿认罚,还请丽大姐和项兄从轻发落。”

项飞云笑骂道:“我说你小子这是何苦来的,没事装神弄鬼的糊弄人,若只是得罪了我那还罢了,可是你既然惹上了丽大姐,这下我也救不了你了!”

丽清纶听项飞云如此说,更是有恃无恐,冲沈括笑吟吟地道:“臭小子,你说咱俩这笔账该怎样算的好?”

沈括嬉皮笑脸道:“大不了小弟再唤你三声‘好姐姐’如何?”

丽清纶道:“呸!也真亏你小子说得出来,天下有那样便宜的事么?”

沈括赔笑道:“那小弟就真的不知该怎办哩。不过俗话说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看在小弟这半日来殷勤侍奉的份儿上,丽大姐你总不至于要将小弟给宰了吧?”

丽清纶忽然眼珠一转,诡诡笑道:“哪能呢?姐姐我有如此心狠手辣么?好弟弟你再想想看,看你可曾对姐姐允诺过什么没有?”

沈括一听,先自哀求道:“姐姐你可否不要如此语气跟小弟说话,小弟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哩?”

丽清纶咯咯一笑,更是妩媚之极,柔柔道:“那小弟你可曾想起了些什么来么?”

沈括越见她如此心里越是发毛,闻言只得硬着头皮道:“好姐姐恕罪哩,小弟一向记性不好,实在想不起曾对姐姐你允诺过什么来着。”

丽清纶犹自笑吟吟地道:“哦,是么?那如此看来,是姐姐我在跟小弟胡搅蛮缠了?”

沈括心道:“你这小妖女,真以为自己心里那点鬼主意小爷我会不晓得么?”一念未已,猛觉小腹剧痛,整个身子都疼得抽搐起来,忙俯身缩作一团,张口呕吐,半晌站不起来。

原来丽清纶见他一味充傻,话一说完,下面无声无息就给了他一脚。这一脚比之前下更是用力,沈括如何吃得消,直痛得连苦胆都欲给吐了出来。

丽清纶依旧优哉游哉、慢条斯理地道:“看来小弟你还真是给吓糊涂了,姐姐帮你清醒一下。现在怎样?小弟还是想不起来么?”接着故yì

娇呼一声,道:“呀,姐姐这脚好疼哩,要是有个好弟弟来给揉揉捏捏就好了。”

项飞云在龙背上听得直笑,使劲抿住了嘴才不至发出声来。

沈括见丽清纶已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想抵赖看来是不成的了。一伸手,“啪啪”,先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这才道:“啊哟,小弟该死!小弟该死!小弟想起来了,小弟是曾答yīng

过要给姐姐你捏脚的,只是想似我这等粗人,姐姐定不如意,须得如项兄这般清雅之士,姐姐才会心里欢喜。因此说过也就算了,没将此放在心上。不料姐姐竟是时时刻刻记挂心上,姐姐既是喜欢,小弟万分荣幸,定当效劳。”

项飞云在后听得这小子满嘴放屁的浑说,还欲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哼”的一声,抬腿朝他胯上又是一脚。,

沈括疼得一个趔趄,“妈呀”一声,差点没摔倒水中,连忙强行站稳身子。

丽清纶又笑道:“你小子磨蹭了这半天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小沈你说的不错,要你来给我捏脚嘛,我确是不大乐意,倘若你能说动飞云来服侍本小姐,那我们之间的前仇旧恨,非但可一笔勾销,姐姐还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若你小子办不到的话,那我丽清纶也只好将就将就,退而求其次,只有来宠幸你了。”

沈括听言,也顾不得胯上疼痛,转头向项飞云连连作揖道:“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万望项兄你看在和小弟结义一场的份上,出手搭救小弟一救,小弟感恩不尽。”

接着上前几步,来到项飞云近前,压低声音道:“我说老兄,依我小沈的眼力,我看这妖女八成是对项兄你动了凡心了。项兄何不趁此机会,大展神威,一举夺得美人芳心,那我们晶球之争,也可藉此去了一个强敌,不知项兄意下如何?”接着再嘻嘻一笑,道:“怎样,小弟费尽心机为项兄制造了如此良机,兄长要怎样感谢我呢?——”

他话未说完,项飞云一扯龙鳞,那青龙会意,左爪拍出,正拍中沈括肩头。“啪”的一声,沈括逆波飞出,直撞上身后墙壁,这才重行“扑通”跌入水中。

项飞云斥道:“沈括你小子若再行胡言乱语,就算我想饶你,我这龙兄恐怕到时也不答yīng

。你小子今后首要谨记嘴上留德!”

好半晌沈括才又从水中露出头来,一边揉胸捏背,一边又嬉皮笑脸地走近前来。到得跟前,先向青龙恭恭敬敬地作了三个揖,然后冲龙首说道:“我说龙兄,你和项兄是兄弟,我小沈也和项兄是过命的好兄弟哩。大家是自己人,都是他妈的好兄弟。今后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不要如此作弄小弟好不好?”

再向上面的项飞云一眨眼道:“小弟方才的提议项兄不再考lǜ

考lǜ

么?”见项飞云又抬手欲打,连忙后退两步,笑道:“项兄既然无意于此,小弟也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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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天音入媚(一)

沈括接着一转身,来到丽清纶面前。丽清纶方才静静看着他两人的举动,虽不知这小子对项飞云具体都说了些什么话,但项飞云最终拒绝了他的提议倒是看得出来的。这时见他来到跟前,却不先向他说话,一仰头,冲项飞云道:“喂,飞云你就如此不乐意和姐姐在一块儿么?好歹我也算是救过你的命哩,就是要你俯下身来给人家捏捏脚,这难道也很过分么?”

项飞云正色道:“丽姐你误会了,飞云不是那种意思。你曾救过飞云的性命,这份恩德飞云会永远感激在心,日后必当补报。但你我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这种提议,恕飞云难以接受。”

丽清纶听言大怒,刷的一声,长剑出鞘,指向项飞云咽喉道:“项飞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一剑杀了你?”

要知丽清纶身为魔姬唯一嫡传弟子,在魔域地位何等尊崇,兼且天生丽质,自小及大,所到之处,只有被人仰视恭维的份儿,何曾遭遇过如此当面拒绝,盛怒之下,不由便拔剑相向。

项飞云却依然神色不变,道:“丽姐如要杀我,但请自便,飞云绝不动手。”

丽清纶气极,紫光剑一颤,便欲前刺,忽想起此行任务,暗道:“这小子看年纪也就和我一般大小,八成平时还没和女孩子交往过,丝毫不知其中情趣,对付这种未开窍的死木头硬来不成,还是另施它法的好。”

想及此,又自咯咯一笑,收剑说道:“罢了罢了,你虽对姐姐无情,姐姐却不会对你无义。飞云既然无此心,姐姐我又何必一味相强呢。再者一说,这里除了你之外,我身边不是还有小沈的么?小沈这小子可是机灵得很,我知dào

他一定会喜欢为我做任何事的。是么,小沈?”

她最后一句话是冲向沈括说的,说时语气一变,竟是娇柔妩媚之极。沈括只听得头皮发炸,嘴上却连忙赔笑迎合道:“丽姐说的是,小子能为姐姐做事,实感荣幸之至。”

丽清纶满yì

的一点头,再笑向沈括道:“很好,算你小子有良心,没让姐姐白疼你,不像有些人一般,简直就是蠢木头一块,死活不开窍。来,咱们到那柱喷泉边上去,你好好给姐姐把脚捏捏,哎哟,姐姐这都快累得不行了,小沈快来扶姐姐一把!”说着话竟作势靠向沈括肩头,沈括无奈下只好扶着她向喷泉游去。

两人来到喷泉近旁,沈括趁机先把脸上残留的涂画洗去,再抬头低头地看了一下,见适才这池中虽经过一场与恶龙的凶战,但只这片刻之间,非但那黑龙赤龙的尸体碎物已然不见,就是本已被龙血染红的池水也又恢复了清凉。向丽清纶道:“嘿,这池子里的水只怕他奶奶的还是活水哩。刚才小弟还在担心,经过了方才那一场厮杀,这池水只怕已被弄得肮脏不堪,到时影响了丽姐的情趣,这下可完全放心了。”

丽清纶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的挺有心呢,姐姐我喜欢得很。”俯过唇来在沈括右颊上亲了一记。忽然一纵身,“哗啦”一声,以一个优美之极的动作,向西首那扇黑色小门旁边跃去。

原来她适才留心,发觉这温池虽布满整间室内,但在西首靠门这边,却筑有几级白玉台阶可供立人。此时心下另有计较,是以一个飞身,玉体盈盈,娇俏无伦地站于这白玉台阶之上。

只见她一身紫衣,经水一浸,此际全然贴于身上,青春曼妙的胴体在些微透明的衣衫下玲珑浮凸,曲线毕显。青丝沾水,梨花带露,而美目如星,娇唇点樱,值此二八年华,真是明艳璀璨,不可方物。

沈括见她忽然起身,正自张口欲唤,抬头蓦见此娉婷身姿、如花样貌,顿时只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在心里暗道:“我的娘哎,怪不得这丫头一个劲嚷嚷自己不比那羽裳美人差,此刻看来,倒真是有得一比呢?”原来他先前只顾和丽清纶斗嘴,一直没细心打量,此时这娇娆身体整个呈现眼前,只见粉脸若霞,棱角分明,不由看得心跳加速,呼吸停滞,瞬间忘乎自己身在何处。,

正自怔怔出神,忽听丽清纶银铃般的笑声又复响起道:“怎么了小沈,是姐姐吓住你了么?”

沈括一惊而醒,忙涎着脸道:“哈,丽姐真漂亮,小子有眼无珠,怎么直到此刻才发xiàn

呢?真是该死之极!”说着话,还假意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丽清纶咯咯娇笑道:“我说你俩小子都是该死之极。不过呢,相较之下,小沈你虽然是后知后觉,知dào

的迟了些,总算还有进步。不像有些人,彻头彻尾的榆木疙瘩一个,活活一个睁眼瞎,白长了一双眼睛,却见不到眼前好kàn

的东西。小沈你说,天底下可有如此愚蠢的人么?”

沈括自然知dào

她是在说给项飞云听,忙附和道:“是吗?天底下竟还有如此愚蠢的人么?这小弟可就越发想不明白了,按理说只要是见过丽姐你这般容貌身材的人,除非是个十足十的傻瓜白痴,否则的话,必定早就和小弟一般,被丽姐的美色所俘,成为了丽姐你的裙下之臣呢。”

丽清纶假装幽幽一叹,道:“是呀,小沈说的极是,按理说是该如此的。只是那人非但不是个傻瓜白痴,还长得风流俊俏得很呢,可就是偏偏不对人家正眼瞧上一眼。所以姐姐我此刻才会这般心烦意乱没了主意哩。小沈你说,是否姐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这才如此被人家看不上眼呢?”

沈括佯作一叹,道:“这个……小弟实在也是想不明白哩。也许正如姐姐所说,是姐姐你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吧。”

丽清纶再娇滴滴地道:“哦,是吗?那弟弟你看,姐姐现在做得可是好一点了?”

说着话这小魔女竟抬起玉臂,缓缓将身上紫衣褪了下来。

一时间春光盈室,沈括顿为之目眩神痴。

那雪肩、那酥胸、那小腹、那玉腿……

一刹那,沈括只觉时间已在这一刻凝固,呼吸顿止。

心跳,只有心跳的“咚咚”声如擂鼓般在耳边响起。

丽清纶看着他的表情,似是十分满yì

,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小沈你看,姐姐这下是否比先前好些了呢?”

沈括拭拭嘴唇,干笑一声道:“的确是好些了。小弟敢担保,只要是看到姐姐现在这样子的人,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动心的。就算他现在已被人斩断了双脚,便是用双手爬,也会乖乖爬到姐姐面前来的。”

丽清纶“嗤嗤”一笑道:“好弟弟你可真是会说话哩,那为何偏偏还是有人会对此无动于衷呢?莫非这人不是个男人?”

沈括也笑道:“那也许只是因为姐姐现在做得还不够好,姐姐要知dào

,就算是男人,也是分着等级的。对于那些普通的男人,姐姐这样子,已经算是很好了,可是要俘获那些超卓不群的男人,就还差那么一点点……”

他没有说完,因为他发xiàn

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已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慑!

就在他说话之际,丽清纶已再次轻抬玉臂,不但缓缓解下了胸前仅剩的一抹遮胸,还弯下了腰,开始脱脚上的鞋子。

那是双红色软靴,随着丽清纶优美的身形起伏,软靴已被放在一旁,丝袜也已被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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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天音入媚(二)

沈括只感到自己已彻底迷失,他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画面……

他是男人,他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精力旺盛很强壮的男人!

他感到自己身体已起了反应。

他甚至已感觉全身血管就要爆裂,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

丽清纶笑了,她是魔姬的嫡传弟子,除了师傅,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美色的可怕。

而她更清楚自己身体的魅力,也因而对自己的媚术更有自信。

她虽年轻,但为了跟师傅修习媚术,曾在多少男子面前实验,在魔域,至今为止,拜倒在她这具身体之下的青年,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她不相信凭自己的胴体美色,征服不了眼前这两个初入人世的少年。

此时,她再抬眼看了远处骑于青龙背上的项飞云一眼,见他虽闭上双目刻意不往自己这边看来,但面现红潮胸口起伏,显然内心意念正处于人神交战的极度动荡之中,不由心下得yì



暗道:“师傅啊师傅,您放心,此行徒儿定不会负您所托。我不但会把云若无的人头带回去,还要您数十年来为这薄情无义之徒所承shòu的一切,都一一偿还在他这后辈徒孙身上。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让项飞云迷恋上我,使他身陷情网,不能自拔。我要他这一生饱尝被人所弃、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时候若有人近前细看,就会发xiàn

,在丽清纶表面上那娇柔妩媚的如花笑容下,竟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丝刻毒的恨意。那是种直欲择人而噬的仇恨,那是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绝对不应该有的情感,可是此刻,这种情感却偏偏就在她的脸上隐隐显现。

只是项沈二人,一个闭目不看,一个心驰神迷于眼前这娇挺诱人的女体,都没有察觉而已。

项飞云此刻坐于青龙背上,他先前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只因他实在想不到这小魔女真的竟说脱就脱,一下子就把身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待到惊觉之时,连忙闭眼不看,怎奈却已经迟了。

这时他虽然闭上眼睛,可是耳听得她与沈括的声声对答,那撩人的语言,那极具诱惑的轻微动作,以及脑海中那已经挥之不去的完美胴体,这一切,给这毫无男女经验的懵懂少年,所带来的震骇实是令人难以想象。

先前他与祺清的交往,祺清的一下亲吻,一暼眼神,甚至一个娇嗔撅嘴的神态,都会令他手足无措无从招架,而那,也还只是限于最最寻常不过的接触。

岂如此时,此刻,面对着丽清纶那青春曼妙的身体,赤裸裸毫无掩饰的诱惑,他表面虽强自镇定,然而心中,早就已经沸沸滚滚的乱成一片,不可收拾了。

还有沈括,像他们这般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突然遇上这样一个场面,这样一个女子,那是无论如何都会把持不住的。这与资质无关,这与武功悟性更是无关,情感的事情,总是最难把握最难控zhì

,任你天大的英雄,一旦遇上,也要丢盔弃甲俯首称臣,何况是这两个精力正盛的勃勃少年。

丽清纶再看了两人一下,一双如丝媚眼中更是满蕴笑意。她忽然微微扬起了头,娇俏的下颔抬起,缓舒玉臂,轻轻轻轻地用手指梳理着背后那一瀑如水青丝,将一副女性特有的娇姿媚态完全无遗地呈现给他们。樱唇微张,娇喘盈盈,而酥胸起伏,玉峰娇挺,她知dào

他们俩都在看着她,就算项飞云闭着眼睛,她也知dào

他在看她。所以她的动作,也就格外的舒缓,格外的温柔妩媚。

沈括忽然感觉到眼前的丽清纶在笑,嘴唇在笑,眼睛在笑,甚至那手指,那胸脯……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冲着他笑。然后他又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潭,他正沉溺其中,一点一点地往更深处陷去。可是这一切都是那么美,感觉是那样的好,他又一点都不想挣扎,不欲挣扎……,

项飞云感到自己全身的血管都快要爆裂,他心内烦躁之极,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想,为什么要去看,可是,不这样想倒好,不这样恨倒好,他越是这样想,越是这样恨着自己,就越是把持不住自己那一颗已炽热燃烧的心……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无力,是那样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以前就算是面对着怎样强悍的对手,他都勇者无惧,都始终未曾失去过对自己的信心,可是此刻,可是眼前,他分明感觉到,随着额上淌下来的那一道道汗水,他的信心正在动摇,他的意志正在一分一分的崩溃……

丽清纶终于又再度开声说话,她的声音更娇,她的语音更媚,那就像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正在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想要把她欲捕获的猎物网在核心。她轻轻轻轻柔柔柔柔妩妩妩妩媚媚媚媚地道:“小沈呀,你干么不说话一下子突然变哑巴了,你说姐姐现在做的,如果要捕获那些超卓不凡的男子,是否已经够好了呢?”

沈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是一副痴痴迷迷的模样,嘴上只喃喃地道:“够好了,够好了,丽姐真……真他妈的好kàn

。”

丽清纶再“嗤嗤”一笑,道:“好弟弟你可真是讨厌哩,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他妈的’‘他妈的’满口粗话呢?姐姐我可警告你,你要再这样的话,我可不睬你了。”

接着徐徐又道:“可是,姐姐怎么觉得还是不够好呢?”说着话她的手又已开始动作,弯腰,舒臂,竟伸手缓缓去褪那小腹下、两腿间,此刻全身上下,仅有的一件遮体紫色亵裤。

她的手缓缓动着,那么慢,那么慢……

沈括突然狂吼一声,朝丽清纶扑了上去。

项飞云则一拳打在青龙背上,青龙吃痛,一下将他掀了起来,扑通一声,落入水里。

丽清纶趁机,又已祭起了昊天铃,顿时霞彩万道,那摄魂荡魄的靡靡之音,瞬间又再度弥漫整间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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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天音入媚(三)

丽清纶的“天音入媚”得碧晓音亲传,此际在昊天铃的催发下,已有魔姬的七成火候,再藉着自身这具无可挑剔的诱人胴体使将出来。不要说沈括项飞云这两个定力尚浅的无知少年,即以师妫班库那等级数的高手,也不免要受影响。

想巫师班库,以实力而论,绝不在魔姬之下,但在每次对着碧晓音之时,均是连吃败仗。其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在内心深处,班库总是控zhì

不住对碧晓音的那份欲念。以至每到敌对之时,心神便往往被对方的“天音入媚”所侵。只是媚术达到碧晓音那等程度,惑敌之法早已不限于自身肉体,每每在一举手投足间的风神之中,便令对手神魂失守,意志迷乱。

碧晓音年轻时活泼俏丽,衷情云若无,苦苦痴缠,但云若无喜欢的却是水心梦。碧晓音不甘心就此放qì

,愤激之下,一转而走向极端,潜心专修媚术,历时三年方成。然她虽媚功大成,所遇男子一见之下莫不倾心臣服,任凭驱使,但偏偏云若无此时偶得上古秘传“灵镜诀”,兼之又对水心梦痴心以恋。碧晓音数次以“天音入媚”相诱,云若无灵台如镜,始终不予对手丝毫可趁之隙。

几番下来,碧晓音见事已无望,但又无论如何不能对云若无忘情,久而久之,竟由爱生恨。她怨愤之下,一边潜修魔技伺机报复,一边任意放荡逞貌纵情,与当时追慕自己的多个男人均关系暧昧。可是在内心深处,忘不了的还是云若无那份飘逸潇洒的身影。

只是经此种种,碧晓音不免性格大变,自年轻时那个纯洁无暇的小女孩,一变而为阴狠妩媚、乖张偏执的绝代魔姬。

丽清纶是她唯一嫡传弟子,碧晓音年岁渐高,对云若无的仇恨非但丝毫无减反而逐年递增。也因此对丽清纶愈加刻意调教,希望丽清纶能够青出于蓝,将来非但能手刃云若无替师报仇。还可将自己由云若无处所受的痛苦屈辱施报于他的后人及门人弟子。那时自己方能消心头之恨。

而此时的丽清纶,她自然尚达不到魔姬的那种程度。但她此刻面对的,却亦非师妫邪灵而是沈项二人。要诱惑这两个年轻子弟,一具娇好曼妙的胴体也许比什么都要管用得多。

丽清纶到此时已不想再等,她此来奉有严命,一是务必夺取“圣域晶球”,再是对付云若无及其儿女门人。先前在天狼谷中,她以昊天铃之助,于旁人视线不及的角度匿身战场之侧。亲眼目睹沈项二人如何联手对敌,力抗群雄。

她虽经魔姬自小调练,毕竟年纪尚小,童心未泯。见二人以寡敌众,以弱敌强,竟且愈战愈勇,毫不畏惧,也自芳心暗赞。更见项飞云使出“翻云手”,内心早认定他是云若无的弟子,不由对他格外注意。

此后剧变陡起,她尾随二人进得地穴,不料巫师邪灵也紧蹑而至。在关键时刻更听得沈括自称,懂得开启晶球之法。她知对这两个无惧生死的小子来说,用强行逼必然无效,是以刻意和二人亲近。

只是她跟随魔姬多年,性子不免有些乖张,更兼平日在魔域身份尊崇,养得一身刁蛮任性的小姐脾气。因此上,她虽有亲近之意,然亲近之举却也是“古怪”异常。

她尾随二人进入地穴之后,本还有掩饰身份之意,不料一现身即被邪灵道破,再者也想以魔姬弟子的身份正面征服项飞云,所以也就不再隐瞒。

到得后来,她本以为对付眼前这两个年轻小子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自己稍施手段即可达成目的。不料项飞云心思敏捷,又且本性专一,自与祺清交往后,二人之间虽未有正式婚约,却自此不再属意其她女子。

而沈括经年在社会上浪荡,饱受坎坷,年纪虽小,却颇为成熟老练,其奸似鬼。二人从一开始就悉破她别有用心。项飞云不知碧晓音和云若无的关系,自然猜不到她竟有意对付自己。但却知她此来必与圣域晶球有关。是以两人非但不入其榖,反和她一味胡缠,大兜圈子。,

后来沈括提出要往“兵器库”,丽清纶自知这小子又在耍心眼。心里虽恨得直咬牙,却是苦思无计。蓦然见有新的路径,便当先前来。岂知进得室内,观赏珠宝之际,不小心触动几上龙珠,竟而陷入踏板,掉进下室池中。

待得池中遇险,斩杀赤龙后,她心下越来越焦躁,生恐晶球已为巫师邪灵所得,因此打定主意,决心不惜代价要俘获二人。

此时她临水而立,全身上下玉体毕呈,一丝不挂,望着下面池中,这两个陷入迷乱状态的年轻男子,漂亮的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她估计的没错,凭她的傲人身体和昊天铃催发下的“天音入媚”,一经施展,两人果然先后灵台失守,心智迷乱。沈括首先失去控zhì



项飞云身具“灵镜诀”,又得祺清先入为主,本不易受制,但他吃亏在先前未及料到她会有此惊人举动,竟真的说脱就脱事先无半点征兆。再者丽清纶在昊天铃的相助下,功力骤然间大幅提升,两人内力相差实是太远。待得丽清纶胴体入目,再行运起灵镜诀,已然无济于事。

此刻二人在丽清纶的一番刻意挑引下,都是欲火中烧,难以抑制。沈括神智尽失不顾一切向丽清纶扑去。项飞云则因着对祺清的一点执着之念咬牙苦撑。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发狂般一拳猛击在青龙背上,被青龙掀入水中。

他人虽落水,心内却未有一丝清凉之意,脑海中只不停地在渴念着丽清纶的诱人躯体。而沈括此时则全盘崩溃,扑在丽清纶脚前,双眼欲火狂喷,喉结蠕动,口中粗气直喘,抬眼自下而上,痴望着丽清纶毫无瑕疵的如雪玉体,头脑迷乱,随时都可发狂。

丽清纶知dào

已经是时候了,犹带水珠的纤足抬起,轻触沈括额头,声音依旧柔柔柔柔地道:“小沈呀,你说,姐姐我现在好kàn

么?”

沈括“呼呼”而喘,已说不出话,只是微微点头。

丽清纶笑了,这一笑直如蔷薇蕊绽、罂粟花开,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将脚往下移了移,送到了沈括的嘴边。

沈括再也不能控zhì

自己,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纤足。

娇柔细腻,粉白嫩滑,心莲一瓣,银月如弓。

而贝甲迎露,玉趾涂丹……

沈括摩挲半晌,突然低吼一声,张口就把丽清纶的脚趾含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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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圣域晶球

丽清纶看着脚下沈括和远处犹在挣扎着的项飞云,心中涌起一种胜利的自豪感,心道:“师父说的没错,男人都是些贱骨头,只要你让他们闻得见腥味儿,却又不让他们得到,那么,他们就会像狗一样,从此对你死心塌地,摇尾乞怜。哼,想这二人也可算是人中之龙了,还不是一睹女色,便即本性毕露瞬间溃不成军。项飞云啊项飞云,任你此时如何挣扎,我也终会让你成为我丽清纶的脚下之臣。”

再看看沈括,鼻中一下冷哼,又道:“臭小子,凭你那两下鬼点子,还想来跟我斗,我倒要看看此时此刻的你,还能否保得住‘圣域晶球’的秘密?”

想罢,缓缓开口道:“小沈,姐姐待你好不好哩?你告sù

姐姐,那圣域晶球此刻是在什么地方?咱们找到之后,姐姐会让你比现在更快乐一百倍、一万倍,小沈你说好不好呢?”

沈括此际正在拿舌舔舐她的脚尖,听到“圣域晶球”几字,竟猛然身子一震,动作瞬间停止了下来。一伸手,握住插于背上的天圣刀,虽仍神志昏迷,口中却自说道:“圣域晶球,圣域晶球,不错,我不能这样,我无论如何要得到圣域晶球,我要一统圣域,为我沈家报仇!”

伴随说话,本已迷乱的眼神,竟自逐渐恢复清明过来。

丽清纶见势不对,缓缓俯下身子,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口中吐气如兰道:“好啦,小沈乖,咱们先不去想它。小沈告sù

姐姐,你现在想要姐姐么?”

沈括听得此言,握上天圣刀的手又复慢慢颓下,望定她胸前微微颤动的乳峰,刚刚清醒过来的眼神重又陷入迷乱。

丽清纶手指开始触上沈括的嘴唇,抚摸几下,然后缓缓探了进去……沈括瞬间再度迷失。

她脸上再次露出胜利的微笑,然后抬首,冲远处的项飞云娇唤道:“飞云啊,你还不过来么?人家等得很心急哩!”

项飞云此时也已濒临崩溃的阶段,几次拼命试图运起“灵镜诀”相抗,却都无法再使精神集中。此刻,耳内听得沥青纶的娇声轻唤,欲念再炽,瞬间冲破心底最后防线,一声呻吟,便欲向丽清纶扑去。

就在这时,突然项飞云和沈括的身子再度齐齐一震。丽清纶立即觉察到了他们的这种细微变化,心内微微吃惊,暗道:“难道我的‘天音入媚’配合昊天铃,竟仍不能控zhì

这两个小子吗?这怎么可能?”

方念及此,蓦然惊觉昊天铃霞光倏止,那股弥漫室内的靡靡之音也在顷刻间消失无声,这一来不由大吃一惊,彻底脸上变色。

再看项沈二人,见两人眼神果然又已恢复清明,正暗自诧异,又见沈括背上天圣刀自行而动,在鞘内急速颤振,发出“嗡嗡”朗吟。而项飞云,则神态平静安详,闭目息虑,凝神运起“灵镜诀”来。

这样过得片刻,突地项飞云再次睁眼,朝沈括望来,而沈括此时也正自回头望去。两人四目相对,齐齐开声说道:“圣域晶球!”

一语说罢,项飞云飞身而起,疾如弦箭,迅速射向室门。“砰”的一声,室门洞开,项飞云人已飞了出去,远远清朗的声音传来道:“龙兄勿怪,飞云先行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沈括转头再向丽清纶上下打量一眼,嘻嘻一笑道:“有劳丽姐如此盛情款待,小弟代项兄一并谢过。”说罢一声长笑,腾身而起,跟着追出。

丽清纶气极,狠狠一跺脚,咬牙嗔道:“臭小子,今次算你们走运,下次咱们再行算账!”她听得“圣域晶球”有了消息,不敢怠慢,匆匆穿上衣服,收回金铃,紫影一闪,也自不见。

项飞云当先而出,不假思索便向对面百米外的青色小门飞去。脑海中清晰异常地感觉到晶球就在那间室内,至于为何会有这种奇怪感觉,却是不得而知。

他适才于室内濒临崩溃之际,正欲向丽清纶扑去,忽然就在那一刹那,一股清和之极的能量自外界丝丝传入体内,使他瞬间欲念全消,神智恢复清明。他激灵打一冷颤,清醒过来,暗道“惭愧”,忙抓紧时间运起“灵镜诀”。,

说也奇怪,待依着口诀迅快在体内运行两周后,脑海中竟瞬间现出一个蓝色晶球的形状来。于是下意识地冲口说出,并立即飞身而起。

沈括面临的却又是另一番情形。当时面对丽清纶的诱惑,他已彻底崩溃,身陷极度迷乱之中,只要稍迟得片刻,丽清纶再行相询,他必将晶球之秘全盘托出。但恰恰就在这时,背上天圣刀感应到晶球释fàng

出来的强dà

能量,产生共鸣。并藉着宝刀自身,将能量丝丝导入沈括体内,从而一举破去了丽清纶的“天音入媚”。丽清纶昊天铃的忽然失威,自也是受到晶球能量的影响冲击。

此刻三人依次前奔,瞬间抵达,“嗖嗖嗖”先后破青门而入,进到这处室内。丽清纶虽最后起身,但她的“紫清魅影”却远较项沈二人为快,仅只百米的距离,过门之时,已然超越沈括,和项飞云并肩而入。

三人进得室内,迅快扫视一眼,见此室仍只一口巨棺,几幅字画,此外空无一物,哪有晶球的半点影子?

丽清纶大为失望,转脸望向二人,娇叱道:“臭小子,成心消遣姐姐是不是?”

项沈二人经过适才遭遇,都暗自凝神提防,项飞云“灵镜诀”不敢稍懈,沈括则天圣刀绝不离手。听闻丽清纶叱喝,沈括嘻嘻一笑,道:“小弟现在才发觉姐姐真是个大美人,就是生气的样子也自可迷死人哩。”

丽清纶听言不怒反笑,娇滴滴地道:“小沈你若是喜欢,姐姐现在还可脱给你看。”

沈括心道:“我的娘哎,小爷我可不想就此把小命葬在你这小妖女手上。”可是想归想,心神还是不由一荡,内心深处,一个强烈之极的念想仍旧不由控zhì

地噌然冒起。

沈括暗呼厉害,连忙张口道:“小弟想倒是想哩,只是眼下小弟我更想先得到晶球,不如我们姐弟来个协议,在得到晶球之后再行来玩儿这游戏如何?”

丽清纶拿眼一睨项飞云,幽幽道:“飞云你的意思呢?”

项飞云潇洒一笑,道:“一切全凭丽大姐做主。”

丽清纶报以一个妩媚之极的笑容,道:“哦,是么?那飞云今后可否不要‘大姐’‘大姐’的唤人家,唤得人家好老哩。叫我清纶好么?”

说着话一双玉臂缓缓抬起,沈括吓了一跳,失声道:“丽姐你真的又要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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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沈公天成

却见丽清纶樱唇轻启,秀颔微抬,仰首写意地一拢背后青丝,道:“那好,丽姐我同意小沈你适才的提议,但你们两个小鬼必须老实说出晶球所在,莫要再耍花肠。”

她这一下简单的动作真是风情万种,与先前那个刁蛮泼辣的女孩子简直判若两人,项沈二人若非亲眼所见,当真难以相信。

两人一呆之下,项飞云道:“丽姐这次可真错怪我们了。据我的感应圣域晶球就在此间,小沈你有不同的意见么?”

沈括手握天圣刀再凝神感应片刻,欢呼叫道:“哈,圣域晶球应该就在下面!”说着往石室地下一指。

三人适才因心思全在寻找晶球之上,对外界其它情况未曾留意。此刻经沈括提醒,俯身细听之下,竟闻得下面隐隐有呼喝打斗之声传来。三人互视一眼,沈括道:“事情不妙,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这可如何是好?”

项飞云道:“只不知怎样才能通往下面石室。小沈你那地图上可否标注有通向下面石室的路径走向?”

沈括苦着脸道:“看此情形,这他娘的整个天狼谷地下,似是历代圣域君主的陵寝所在。这些都是新开掘出来的帝王陵墓,地图上并未注明。”

丽清纶道:“那我们只有再行险一试,看看此室之中有否通往下面石室的机关了。”

沈括赞成道:“哈,丽姐真是小弟肚子里的蛔虫,这个提议不错,那咱们现在就分头来找。”他嘴上虽说分头去找,却暗里一拉项飞云衣袖,示意两人不要分开。

项飞云会意,知dào

沈括担心若是单独一人踏上翻板之类的机关,不好应付,两人在一起,非但可有个照应,还可借机摆脱丽清纶。

岂知他两人方才携手往巨棺走去,肩头一酥,丽清纶的销魂玉手已分别揽了上来,口中媚笑道:“咱们姐弟一向形影不离,还是在一起的好。”

两人心下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任她搂着往当中石棺走去。突然间沈括虎躯剧震,瞪大两眼望定棺前供着的灵牌,怔住不动。

项丽二人仔细瞧去,见上面黑漆白字写得分明:“圣域第七十三代圣君沈公天成之位”。项飞云大吃一惊,冲口而出道:“是沈圣君的陵墓,兄弟你——”

话未说完,只听沈括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到得棺前,慢慢启开棺盖一看,见棺中之人五十上下,一身白袍,方脸大口,鹰鼻狮目,虽因死去已久,脸无血色,然肩宽膀阔,体格壮健,不能掩饰生前那股威猛雄豪之气。

沈括一见之下,放声大哭。他出生之时,祖父沈天成已然被害身亡,从未曾见过一面,此刻陡然看到亲人遗体就在眼前,不由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再也不能控zhì

自己内心的感情。

项飞云见兄弟如此伤心,亦是心下难过,又见棺中沈天成左手旁边放着一卷帛纸,遂道:“人死不复,兄弟你也不必太过悲伤,眼下事情紧急,咱们不妨先看看沈圣君手边那卷帛纸上说些什么。”

说着一拉沈括,二人在沈天成棺前下跪,先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沈括伸手入内,将那卷帛纸拿起。

展开看时,见竟是时下楷体所书,其上白纸黑字写道:

“国祚多舛,灾迍忽降。圣历甲辰,群贼狈结,窃袭圣土。社稷崩塌,国民倒悬,百姓失家,哀鸿遍野。

当此兵血涂地,战火延绵之际,何幸皇天顾佑,俊才临世。天成沈公,少而有为,睿智天纵,英姿勃发,雄视高蹈,异代杰出。

值国家危难之际,圣域多事之秋,勇肩重任,不有稍辞,率众抗敌,莫不用心,挽狂澜于既倒,擎天柱于将倾。

历时五年,终退贼凶。自此圣邦再定,百姓安居,沈君之德,铺天盖地,日月无双,由是天下归心,共举为主。

在位二十五年,勤勉国事,无有或忘,内修政令,外治武功,海内清明,众将欢颜,万民称颂。,

不意晚年,神智忽昏,暴戾异常,性情大变,动辄酷杀忠臣,虐斩良将,一时朝野震荡,军民惶不自安。

伯彦年少,由公提携,得展平生,常怀报恩之意,未有不仁之心。见此犹豫徘徊,心实痛哉。长夜屡叹,皓发白首,诚心默祷,唯期公疾不日而愈,再兴天朝。

岂知事与愿违,逐年逝日,种种乖行,变本加厉,不减反增,由是再三,每忧大乱在即,彦实昼夜难安。为续国脉,遂从弟劝,不得已逆而噬之。

不意事态有变,恍知此中因缘,另有他情,只叹大错已成,无可挽回,追悔莫已矣!

只得经年砥砺,勤政于国,以期心有稍安。何奈才具有限,实不胜安邦之任,深夜思之,彦每愧疚无地也。

尤无可恕者,彼时止辔不及,竟至祸连公族全家,沈氏三代,一夜血泥!呜呼呜呼,如此滔天罪孽,万死不足相抵!

唯幸帆兄得脱,沈家血脉未绝,若异日寻得遗骨,自当谢位已让,彼时刎首洗罪,沈公在天之灵可息。

圣元历2118年,逆臣伯彦诚心以忏,百拜告慰沈公在天英灵。”

沈括看罢,泪湿帛纸,一拳重重擂在棺前案上,大叫道:“伯彦匹夫,我沈括不杀汝誓不为人!”

丽清纶也“哼”的一声道:“假仁假义,人都给你杀了,事后忏悔又有何用?这等人竟窃位为君,徒令圣域蒙羞。”

项飞云一皱眉道:“但你们可曾注意到这几句:‘不意晚年,神智忽昏,暴戾异常,性情大变,动辄酷杀忠臣,虐斩良将,一时朝野震荡,军民惶不自安。’还有‘不意事态有变,恍知此中因缘,另有他情,只叹大错已成,无可挽回,追悔莫已矣!’难道这其中真的竟另有他情么?”

丽清纶冷笑道:“飞云你太天真了,这只不过是伯彦的表面托词而已,他谋杀沈天成,自己纂位为君,是直接得益者,又会受谁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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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势在必得

沈括愤激之下,也道:“不错。这等口是心非,阴险奸恶之人说出来的话,又岂能相信?哼,这老匹夫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唯幸帆兄得脱,沈家血脉未绝,若异日寻得遗骨,自当谢位已让。’我父当年被他们派人沿途追杀,身受一百零三处重伤这才拼死逃脱,此后若非和母亲隐至深山,朝夕迁避,我沈家早就被他们派出来的鹰爪斩尽杀绝,又何来‘谢位以让’之说?这无耻之徒满手沾满我沈家鲜血,竟然还敢假惺惺地说什么‘彼时刎首洗罪,沈公在天之灵可息。’真是可恶至极!”

沈括越说越怒,越说越悲,转眼又看到棺前案上伯彦所立的灵牌,大怒道:“伯彦匹夫,谁要你来惺惺作态?我祖日夜对着你所立之位,只怕恨不得能从棺中跳出,生啖汝肉,又岂会安息?”说着一拳打出,案上灵位应声而碎。

项飞云正欲劝阻,忽听“咯吱咯吱”的几下微响,只见随着灵位破碎,那具石棺竟而自行向后滑开数尺,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长方形孔穴来。跟着下面石室呼喝打斗之声,蓦然自孔口蹿上。

三人一惊,忙探头去看,还未至跟前,见一道蓝光冲口而出,又吃一惊,连忙止步。待得半晌,见并无其它动静,方才又行移到孔口下看。

只见下面这间石室极为开阔,竟是此间石室的三倍以上。石室正中地上,一群人刀剑闪烁,鞭斧铿锵,纵上跃下,叱喝连连,正自拼命厮杀。而脚下地上,已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项飞云边看边道:“小沈你可认识这些是什么人?”

沈括摇头,丽清纶一声娇笑,道:“飞云为何不来问我,难道怕我吃了你么?”

其实项飞云确是有向她询问之心,以她小魔女的身份,自是见多识广,只是在刚刚经lì

了方才温池之事后,如非必要,不欲向她开口。是以这才改问沈括。此刻被她说中心事,不由俊脸一红。

丽清纶再“咯咯”一笑,道:“飞云知否你这样子很迷人呢,姐姐只怕这辈子都不想离开你哩。”

接着转向沈括道:“不如小沈你亲姐姐一下,姐姐就告sù

你们兄弟如何?”

若在平时,沈括就算不至于真去亲她,至少也要和她嬉皮笑脸地调笑一番,但此时乍见祖父遗体,想起家族血仇,此刻心中只有仇恨,再无其他。闻言只“哼”的一声,却不应答。

丽清纶讨了个没趣,又道:“好吧,不取笑你们俩了。我告sù

你们,下面这两批人,身穿黑衣软甲,额上印有血色魔焰的,是我们魔域的人;而另一边着银鼠皮战甲,赤发蓝睛,手中多挺枪矛的,则是邪皇山城的银甲死士,他们每个人腕上都刺有三叉戟标志,那是邪皇厉天的不世神兵。”

项沈二人闻言再是一震,项飞云心道:“原来魔域、邪城,都不单只派了小魔女、邪灵一人,竟也是如巫国般大举潜入。看来此次晶球之争,各方都是势在必得。这下可大大不妙。”

两人正自思索,丽清纶又道:“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为何这下面石室中竟遍布蓝光?这蓝光映得人极不舒服哩。”

项沈二人经她提醒也自惊觉,下面这偌大一个石室,的确竟被一种极其诡异的蓝光笼罩。二人之所以先前并未留意,只因这蓝光映身,并未对他二人造成任何不适之感。这时用心感应之下,不由再度齐齐一震,异口同声说道:“圣域晶球!”

丽清纶一惊道:“你俩是说这满室蓝光竟是圣域晶球发出来的吗?那么晶球又在何处哩?”

沈括项飞云向下仔细打量一番,二人也是满脸疑惑。项飞云道:“是啊,明明感应到晶球就在这里,却为何偏偏竟是看不到呢?”

丽清纶一皱眉,露出怀疑的神色,凝目向二人各自看了两眼,才道:“你们两个最好莫再耍滑头,本姑娘的耐性可是有限得很,若真惹恼了我,就算舍不得也要宰了你们。”,

沈括此时心情略复,闻言道:“小弟们已实言相告,丽姐若是不信,只管动手便是。”

丽清纶“哼”的一声,沈括本想她定要出手,岂知她竟将一张俏脸贴了过来,“嗤嗤”笑道:“姐姐我就暂时相信你们一次,若然给我发xiàn

你们骗我,哼,我就先奸后杀!你小子可听明白了。”

她此语一出,暗里又使上了媚术。沈括只听得脑袋“嗡”的一声,情不自禁地身子连忙向后移开几寸,暗道:“我的乖乖,这小魔女简直就一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妖精,看来此后还是少碰为妙。”此念才起,脑海中不由自主又行忆及方才温池中那销魂一幕,刹那间心神一荡,欲念狂起,连忙强自压下,却已然满脸通红。

三人离得极近,他们的对答项飞云自也是声声入耳。听到丽清纶最后一句话,也是瞬间心神荡漾,但立kè

便自责道:“我先前在温池之中,还可说是不及防备,此时若再动邪念,可就真真无耻之极了。别的不说,我如此行为,又怎对得住清儿怜我惜我的那份情意?”

一想到祺清,不由又忆起他们这数日交往的场景来:望日城野外小径的初次相遇,日照广场山河擂台上比武斗剑的俏丽身姿,绣玉谷中芳心倾情,明福酒楼爱情谈判……如此种种,幕幕画面纷至沓来,一时间柔情满胸,只感一阵温暖甜蜜。

暗道:“不知清儿现在怎样了,只怕八成已随着祺前辈动身赶往天圣城。唉,我这次不听她和祺前辈的劝阻,硬是强自出头,她定是气恼异常。待得此间事了,我当立即前往天圣城,当面向她道歉,怎样也要让她原谅我才是。”

丽清纶这下以语言向二人施媚,原以为二人必然大为所动。岂知项沈二人一听之下,初时虽然神态稍变,但只过得片刻,便又各自恢复如常。她虽然脸上依然媚笑不绝,心内却着实震惊不已。

当年她在魔域跟随碧晓音学习媚术,为了更好把握此中关窍,曾不止一次找来各种魔域少年亲身相试。那些年轻子弟,有的是一见其面,不待行动便已沉陷其中,有的则略以言语动作相挑,也即臣服,能在见过她玉体之后才行被俘的已寥寥无几,见过她玉体之后还能保持如常,不为所动的则根本一人也无。

此刻这二人非但见过她娇娆胴体,自己还是在有着“昊天铃”催发的情况下施展,却不料当时虽被迷惑,一经醒转之后,竟而似不复再受影响一般,虽说自己这下没使全力,但对二人心志之坚,也不由芳心大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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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芳心缭乱(一)

项沈二人在地穴中接连历险之时,祺清在地面之上也另有一番遭遇。

送走祺瑞和曲韩彭四人,看看已过正午,伯骞让沙龙和神梦二老召回伏在谷外的兵士,命他们分批用餐,在此留守以待,严密监视地穴和谷中动静。

他自带数名亲信和祺清乘马出谷,先到附近村庄一家小酒店里用过饭,稍事休息,便提议到天狼谷后侧的天狼峰上去勘察一番。

原来伯骞曾私下见过父亲单独在天狼峰出现过几次,那时不明所以,今日晶球重现、天狼谷惊变,不由使他恍然大悟,方知父亲昔日此举,定与圣域晶球有关。

他适才在天狼谷中感应到父亲就在地穴之下,心道:“父亲既在天狼峰出现过,想必那里另有可入地穴的秘道也未可知。”是以此时便和祺清前往一探。

三月花时,春日和鸣,几人一路上纵马前行。祺清和伯骞并骑而进,伯骞时不时询问她一些日常在望日城的生活情景。祺清活泼率真,毫无心机,什么事都不相隐瞒,大到父母之事,小至和曲韩二人的斗嘴赌气,叽叽咯咯地一并道来。说到有趣之处,二人一齐在马上开怀大笑。

谈笑之际,祺清斜眼兜去,见这“玉麒麟”清眉细目,鼻挺口丰,白衣玉马,矫矫不群,果然是人中龙凤、气宇轩昂,不由得芳心一颤。

暗道:“在望日城时,初遇飞云,我只道飞云已是俊质美材,世间无匹,可是眼前相较之下,圣少主似乎还要更胜一筹。不止美貌,就单以话语体贴、举止优雅而言,又要较飞云更为成熟练达了。果然是帝国之主,天都人物,不可同日而语。”

再思及自己年轻之时,每每在女孩家王子公主的浪漫绮梦中,假定的王子似乎都是以这素未谋面的伯骞少主为对象,谁想得到今日非但能和他相遇,竟还能够和他齐辔而行,言语谈笑。一念及此,更是霞烧玉颊,刹那间芳心突突而跳。

她吓了一跳,在马上伸手一拍胸脯,旋又暗自笑道:“哈,我这不是成了花痴了么?怎么见一个爱一个?别的不说,人家可是堂堂的圣域少主,未来的帝国之君,在他眼里,哪会瞧得上我祺清这个小丫头?”

她在马上正自胡思乱想,猛觉鼻端芳香浓郁,一惊看时,见竟是伯骞驰马之际,顺手自道旁采下送给她的一束野花,花瓣娇小亮黄,绿叶青枝,鲜艳可喜。

祺清一见之下,张口欲呼,只听伯骞温柔潇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鲜花赠美人,只可惜这山野之间,委实寻不到可配得上祺清小姐容色半分的鲜花了。伯骞只能聊表心意,祺清小姐千万莫笑在下唐突。”

祺清在和曲白韩山虎二人相处之时,曲白只会一味没正经地瞎缠胡闹,韩山虎则沉稳朴实,不善言辞,是以处处均由祺清操着主动,多年来养成她娇蛮泼辣的小姐脾气。

其后遇上项飞云,项飞云虽风姿才智俱佳,然出身卑微,个人又自尊心极强,因此上在和祺清交往之时,往往自惭形秽,时有羞涩之态,处处不欲为先,事事仍由祺清操持主动。

可是祺清和伯骞交往接触的这半日以来,却明显发觉伯骞和他们三人大不相同。伯骞身为圣域少主,待人接物、言谈举止之间,无不应对得体、彬彬有礼,更兼此人久涉花丛,与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无比丰富。见微知意,温存体贴,最懂讨女人欢心。

祺清和他交往之时,一反常态,竟被他处处占先,引导着说话。只觉此人就似能看透自己心思一般,语语字字都恰能说到自己心坎里去。内心中对此非但未有丝毫恼怒之意,反觉这种感觉极度新鲜刺激,令自己十分受用。芳心里有意无意间,对伯骞油然生出一种万分崇拜仰慕的情愫来。

这时伯骞在马上见她俏脸飞红,怔怔遐思不语,焉能不知其意?对付这种天真无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他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嘴角边不经意露出一个漂亮自信的微笑,立即俯身鞍上,不失时机地采鲜花以奉。果然祺清一见之下,立行芳心大悦。,

原来伯骞在天狼谷初遇祺清,陡见其容色俏丽、天真烂漫,竟似绝不输于云筝丹雪二姝,心下已然意动。后来听闻她属意项飞云,更增自己誓要横刀夺爱之心。

他今日全盘计划,均被项沈二人从中作梗,以致功亏一篑,内心中对项飞云焉能不恨?心想若能夺取此女芳心,非但美色得偿,又能借此报复打击项飞云,此举何乐不为?是以那时已然心有盘算。一边和祺瑞等人说话,一边思忖着怎样才能将她留下同行。

正苦思无计之时,没想到祺清竟自愿提出要留下来。这一来不由大喜过望,连忙顺水推舟,借机支开祺瑞曲韩等人,独独留下祺清。

祺瑞因曾略闻伯骞早年时品质不端,风流成性,本对此极有顾虑,是以屡次出言相阻。但一来祺清太过天真,一味逞娇,执意要留下相助少主说服项飞云;二来又有自己的好兄弟沙龙出面,接连拍胸作保;三者伯骞终究身为少主,自己虽心有不愿,也不好硬争。

再者又想,祺清即使留下,也不过区区数日。伯骞纵然风流,但对他祺瑞也不会毫无顾忌,绝不敢对祺清乱来。最多也不过是蓄意示好追求,女儿心有项飞云,伯骞自不能得逞。日后天圣城相见之时,我再多多留心便是。这样一想,遂放下心来,和曲韩彭等拜辞众人,打马往天圣城而去。

而在伯骞心里,他蓄意夺取祺清芳心,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意思。

近年来,圣城表面虽然安定,然内里,在圣域四大主城:圣师、天火、月映、望日四城之间,四城城主对圣君伯彦却多有微词,更有甚者,竟怀不臣之心。

原来伯彦为人谦和,武功虽高,权谋心术却稍欠一筹,是以在四大城主心目中,威望日跌,对之并不十分敬服。平日所颁布下去的一些政令,如有对己不利者,他们虽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公然抗旨不遵,却往往阴奉阳违,使圣令架空,形同废纸。

又兼这四大城主之间也各有嫌隙,颇多不和,办起事来,往往互相抵制,暗里掣肘。是以此时的圣域帝国,表面看来虽暂时还算安定团结,实则已风雨飘摇,内部早分崩离析了。

天圣城是帝国圣都,伯颜军系的命脉所在。在这种愈趋复杂的情势下,为求帝位巩固,伯彦近年来不得已在都城内急速扩军。三五年间,将都城兵力由原来的三十万猛增至七十万之多,借以在武力上震慑诸城。

可是这样一来,各大城主虽气焰稍敛,但内里则更是不服。四城之中,北城天火城城主天狮烈焰北反态已呈,早有不臣之心;南城城主地君伯瑞虽是伯彦亲兄弟,但不知为何,二人之间却颇为不睦。自十几年前伯瑞执掌望日城后,对伯彦所令已多有不遵。近年来更是行踪诡秘,动辄不知去向,令人大是不安。

剩下西城月映、东城圣师两城,一由月怜晶执掌,一由云若无驻守。这两人虽和伯氏并不十分亲近,却尚无反意。

以兵力而论,四城之中,天火、望日两城兵力雄厚,均在四十万以上,圣师、月映两城较次,各在三十万之间。

但圣师城兵力虽少,却都是跟随云若无南征北战,有圣师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当年圣师铁骑纵横沙场,所向无dí

。是以圣师城兵力虽少,战斗力却是四城之冠。这些年来,若不是有云若无的圣师城在此镇着,只怕天火、望日两城早已公然兴兵造反。

也因此,圣师城是帝都伯氏着意拉拢亲近的对象。数年来,伯彦屡次向云若无提亲,希望云若无能将女儿许配给儿子伯骞,但均遭婉拒。伯骞也曾亲去圣师城求见云筝两次,以期能博得她的好感,岂知仍未如意。

最后伯氏只好对此死心,便将拉拢的对象转向月映城。月映城城主虽是女流之辈,但月怜晶无论智略武功,都绝不输于其他三城城主。接掌月映城后,非但将其治理得井井有条、日益强dà

不说,更兼本人美艳无伦,魅力所及,即连圣君伯彦也要对其倾心不已,而地君伯瑞、天狮烈焰北更曾是其裙下之臣。因此,其他三城城主反而平日里都事事容让她三分。

但月怜晶为人高傲,对伯彦的蓄意示好竟是不理不睬。伯彦见此计不售,便改由儿子伯骞去争取月怜晶女儿丹雪的芳心,谁知直到现在,仍是未能成功。

伯骞此时和祺清并骑而驰,一路上见她心思单纯、活泼可爱,心道:“眼下圣域又多了沈括这个不可知的变数,内乱更甚,我几次三番争取云筝丹雪那两个死丫头不果,看来希望已颇为渺茫。此刻这祺清虽背景稍有不及,但她毕竟和圣师、望日两城均有极大关系,我若能顺便夺取她的芳心,对我将来帝位巩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先前本还顾虑项飞云会是云师弟子,但听祺瑞父女所说,项飞云非但和云师绝无半点关系,就连祺瑞,也和他并无师徒名分。不由彻底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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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芳心缭乱(二)

伯骞生性风流,此刻邪念一起,心底更是蠢蠢欲动,不能抑制,但他为人精明,颇有心计,知dào

此事不能硬来,除非能使祺清自愿,否则纵然不舍,也只好作罢。要知一旦惹恼了祺瑞,再牵连进圣师云若无,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是以一路之上,一边和祺清谈笑之际,一边在心底默思妥善之法。

祺清适才接得他送的鲜花,此刻正自满心欢喜,开口道:“多谢少主。少主您真好,非但人长得英俊潇洒,待人还如此体贴,祺清好喜欢。”

说着话她本想于马上俯身过去,在他右颊亲上一口,蓦然省及他并非曲韩和项飞云,而是身份尊贵的少主,吓得连忙打消了念头。

伯骞潇洒一笑,道:“祺小姐不要再‘少主’‘少主’的称呼在下了,在小姐这般仙子样的玉人面前,伯骞自惭形秽,实在是无地自容,怎敢再以少主自居?祺小姐今后呼唤在下‘伯骞’便是。”

祺清道:“那怎么成?您是咱们圣域的少主,未来的圣君,祺清只不过是您的下属,是您身边服侍您的一个小丫头,怎么敢这等僭越?”

伯骞正色道:“祺小姐这样说就不对了,什么‘未来圣君’、‘下属’的,在伯骞眼里,祺小姐只是一个天仙般的佳人,需yào

伯某时时抬首仰慕,倾心以奉,丝毫不敢对小姐不敬。就算我将来侥幸做了圣君,也还是如此。”

他这番话说将出来,只听得祺清芳心大动。祺清平日和曲韩项三人相处之时,韩山虎粗豪朴实,平素不会说这种恭维人的话语;项飞云尽管心里喜欢,却也不肯将这些话整日宣之于口,即使到情不自已非说之时,也总是有着一份羞涩;曲白虽也能说得出这番话来,却是油腔滑调,每每显得不大用心。相比之下,都没有这伯骞侃侃而谈,不卑不亢,说得潇洒有度,怎不令祺清一时之间芳心动荡。

但她一想到项飞云,心内还是有些不安。恍惚间那一刹那,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这也只是顷刻间的事情,她没有再去多想。

一向以来,她对曲韩二人的爱慕讨好都是爱理不理,高兴时和颜悦色,给他们些甜头,不高兴之时,便呼喝打骂,翻脸不认。而曲韩两人,对她的脾气早已习惯,往往隔夜即忘,从不将此放在心上,到得翌日,仍是如先前样百般讨好,甚至还要更加用心。

是以在祺清心里,从未将爱情当作是一种责任和负担,只晓得爱谁择谁都是自己的权利,爱时便爱,不爱就换,从无为此感到愧疚。

此刻在她心中对待项飞云也是如此。项飞云给予她的新鲜感觉也许要比曲韩二人强烈一点,再者项飞云资质之佳,更在曲韩两人之上,是以乍遇之下,情思大动,芳心暗倾,不暇细思便声言要嫁给项飞云。

可是项飞云的身份毕竟和伯骞不同,他只是一个丝毫没有地位的下层子弟。这样在祺清心中,即使喜欢也只是以一种俯视的心态喜欢,更觉他理所应当听自己的话。

而绣玉谷里,项飞云对她爱情的拒绝,已令她有些不快;天狼谷中,项飞云的自行出洞相救沈括,更是令她心里大感不满。此刻再和眼前这身份尊贵、气度优雅的少主伯骞一比较,自是不知不觉间,一颗芳心,已飘向了伯骞这边。

这时她在马上听伯骞如此称赞自己,内心之中,又是羞涩又是欢喜。激动之下,连忙说道:“不不,那不成。您是少主,您自然可以‘清儿’‘清儿’的唤我,可是要祺清直呼少主名字,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平时在曲韩项三人面前,言语谈吐何等娇蛮豪爽,岂知此刻,面对着这堂堂的圣域少主,竟成了一个羞涩天真的小女孩。

伯骞一笑,伸手过来轻弹了她额头一下,道:“傻丫头,哪用得着计较这许多。好了,就这样说定了,从此刻开始,我唤你‘清儿’,你唤我‘伯骞’,咱们两不吃亏。清儿你不能再有异议,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祺清急道:“少主,这万万不成——”

她还欲再说下去,伯骞陡然脸色一沉,略带愠色道:“祺小姐既看不上伯骞,不愿和伯骞做朋友,那伯某也不敢高攀。”说完猛一打马,竟自前驰而去。

这一来祺清更是大急,连忙鞭马追了上去,口中叫道:“少主等一等,少主,祺清没有那个意思的!”

伯骞本就并非真怒,只是做给她看,见此招已然奏效,便将马速放缓,让她追了上来。却仍是阴沉着脸不和她说话。

祺清待了一会儿,见他仍是满脸愠色,也不再开口和自己说话,心中着急,忙试探着问道:“少主您还在生清儿的气么?”

伯骞“哼”的一声,道:“在下怎敢生祺大小姐的气,倒是祺大小姐这样‘少主’长、‘少主’短的叫着,却分明是在抽伯骞的耳光呢?”

祺清大急道:“少……伯骞哥哥,你、你千万别恼,清儿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伯骞听她改口唤自己“伯骞哥哥”,心内暗喜,嘴上却仍旧冷冰冰地道:“祺大小姐不用这样勉强自己,你要是不喜欢在下,尽可自便,伯骞从不强人所难。”

祺清见自己已经改口了,少主却仍是这样对自己冷冰冰的不理不睬,实在不知该怎办才好,心下一急,眼泪竟流了出来。

伯骞见好就收,趁机语气转柔道:“清儿你怎么了?都是伯骞不好,是伯骞不会说话,清儿你千万不要怪我,好不好?”

说着伸手过来,轻轻抹去了她脸上泪珠。

祺清见他这样,更是羞愧,道:“伯骞哥哥,你没有错,是清儿不会说话。伯骞哥哥不知dào

,其实清儿心里是好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只是不敢说出来。既然你不介yì

,那清儿今后就喊你‘伯骞哥哥’好啦。”

伯骞道:“清儿你真的不恼伯骞哥哥么?”

祺清使劲一点头,道:“嗯。”

伯骞道:“那你就不要再这样子愁眉苦脸了,清儿笑一个给你的伯骞哥哥瞧瞧。”说着伸手去她的腋下搔痒。

祺清“噗哧”一笑,一把甩脱他的手臂,娇嗔道:“伯骞哥哥好坏,清儿不睬你了。”说完“啪”的一鞭马股,打马前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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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芳心缭乱(三)

祺清一笑之后,鞭马前奔,伯骞却在后面马上呆呆怔住了。

适才祺清那一笑,真是海棠初绽、梨花灿开,娇艳柔媚,清丽绝伦,使他情不自禁地迷醉其中。过了好半晌才喃喃道:“清儿真是人间绝色,伯骞日后定不负她也就是了。”

一思之后,也即催马前驰,赶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不多时来到天狼峰山脚之下。

祺清抬眼望去,见这天狼峰前侧虽经五十年前的那场战火,略有荒凉,后侧却是林木葱茏,上下一碧,直插云霄。她这时心情欢畅,此刻听来,鸟雀争鸣,溪水流泉之声,更是愈发清脆悦耳。

不由拍手欢呼道:“伯骞哥哥,这里好美啊,简直比我的绣玉谷还要漂亮!”

她一提及绣玉谷,不禁又想到项飞云,想到自己那晚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忽然之间,从来没有过的一丝愧疚之情刹那涌上心头,适才因兴奋而通红的脸蛋瞬间黯淡下来。

伯骞见她正说得高兴,忽然脸色有异,知她有什么心事,道:“清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祺清俏脸微微一红,连忙道:“没、没什么,伯骞哥哥你为什么要带清儿来这里呢?”

伯骞见她避而不答,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道:“清儿你刚才是否想到项飞云了。”不待她回答,接着一叹道:“项兄真是好福气,竟能得清儿如此倾心,实在令伯骞好生羡慕。伯骞预祝清儿你和项兄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祺清听他说出这番话,连忙道:“伯骞哥哥你误会了,我和飞云也是刚认识没几天,大家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彼此之间什么都没发生的。”

祺清说这句话时本是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可是说出之后内心里却又不禁暗暗自责:“我和飞云之间是有过允诺的,怎能还只是普通朋友?可是,我又为何要对伯骞哥哥这样说呢?难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伯骞哥哥,害pà

他从此不再对我好吗?”一时内里芳心大乱,忽喜忽忧,不知该作何取舍。

伯骞听她说和项飞云只是普通朋友,心里的希望不禁又多了几分。忽然佯装惊慌道:“不好,清儿我们得快点走。这天狼峰上极有可能有着另行通往地穴的秘道。现下巫国、魔域、邪城的人,都为了争夺圣域晶球而来,父亲和云师只怕未必应付得了。咱们得快些前去帮忙。”

接着一转头,对身后的数名亲信兵士吩咐道:“天狼峰崎岖难行,不能驰马,你们几个武功不高,上得去也帮不上忙,暂且就留在此处看守马匹,等候我们的消息。”

吩咐完毕,一扯祺清的小手,道:“清儿,咱们快走!”

祺清答yīng

一声,两人双手互拉,自马上腾身而起,沿山路展开身形,直扑天狼峰顶。

奔行一阵,伯骞转首对祺清笑道:“清儿好轻功,不愧是天灵将祺前辈的爱女,伯骞哥哥也要自叹不如呢。”

祺清虽明知他在恭维自己,也自听得芳心欢喜,道:“伯骞哥哥不要笑话清儿了,就清儿这点三脚猫功夫怎能跟你相比,不如伯骞哥哥你有空时指点清儿一下好吗?”

伯骞也不推辞,笑道:“也好,那咱们就先比比脚力,让我这个哥哥师父先考较考较弟子的功夫如何?”

祺清“咯咯”一笑,道:“那好啊,不过伯骞哥哥你可要当心哦,清儿其它功夫不行,轻身功夫可未必会输给你的。别要到时候师父输给了弟子,那这脸子可就丢大了。”

伯骞不再说话,一声清叱,加快脚步,瞬间超前三丈。祺清不甘示弱,也自后发足疾追。

奔了一程,伯骞已略知祺清根底,他此刻只使了五成功夫,祺清追赶之下,已甚为吃力。伯骞回头微微一笑,道:“清儿要否休息一下,再行赶路。”

祺清伸手一抹额上汗珠,娇笑道:“伯骞哥哥不要小看我,清儿可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呢?”,

伯骞道:“清儿怪责的是,伯骞哥哥说错话了。”

说着话前面奔到一处陡峭路段。伯骞一见之下,心中一喜,非但不预减速,反而提气猛增,“噌噌”几下蹿了上去。

祺清紧随其后,到得跟前,看到这段路面山石突兀、陡峭异常,心下微一迟疑,抬头见伯骞哥哥已奔出老远,当下顾不得危险,在后飞身而上。

果然一个不留神,脚下踩空,惊叫一声,人已向后跌去。

她只道这一下定要摔伤,岂知身子尚未落地,侧旁风声飒然,一只手臂伸出,已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看时正是伯骞。

祺清见竟被他揽在怀中,一张俏脸顿时红得如苹果一般,羞愧地道:“清儿让伯骞哥哥见笑了。”

伯骞一脸关切,柔声道:“清儿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伯骞哥哥怎么会笑你呢?都是这段山路太过陡峭,伯骞哥哥考lǜ

不周,走得太急了些。”接着道:“清儿你没摔着吧?现在觉得怎样?”

祺清道:“我没事。”说着便欲站起身来,哪知才行站起,便又“啊哟”一声,倒了下来。

伯骞忙伸手扶住,道:“还说没事呢,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

祺清见他语气温柔,满脸关切,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温暖感激,一刹那间,内心深处竟似十分感谢这场意wài

的发生。脸上强自笑道:“真的没事,只是右脚不小心给扭伤了,略微休息一下就好。伯骞哥哥麻烦你帮我扶到那块青石上去。”

伯骞依言扶她到道旁一方大青石上坐下,待她坐稳,俯身伸手便拿住了她的右脚。

祺清一惊,忙自一缩,伯骞竟没撒手。祺清急道:“伯骞哥哥你——你要做什么?”

伯骞再伸手一拍她额头,笑嗔道:“小丫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要看看你的伤势啊!”

祺清这才明白过来,但旋又急道:“但我们、我们男女……授受不亲,这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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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芳心缭乱(四)

伯骞道:“清儿你一向豪爽,怎么也学起人家闺中女子,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来。你此刻脚上有伤,我身为少主,就算体恤一下下属也是应该的;何况你这伤还是因我而起。咱们光明磊落,为人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便是,又何须去理会那些繁文缛节?”

祺清听他说得言辞恳切,心中大是感动,便不再拒绝,任由伯骞帮她去除鞋袜。

伯骞拿起祺清右脚,他虽早见她穿着一双红色软靴,但此刻拿到近前看来,仍是不由眼前一亮。偷眼看去,见祺清侧坐石上,绿衣红裙,神态娇羞无限,瞬间也是心神狂跳。

他强自镇定,缓缓伸手为她除下软靴,褪去罗袜。陡然见到她一只玉足如雪而白,晶莹剔透,趾上贝甲涂丹,触目惊艳,顿时一阵欲念狂起,不能自已地低吟一声,伸手握上了她的纤足。

祺清此刻坐在石上,不敢睁眼看他,感觉到他的一双手正在缓缓为自己脱靴褪袜,不禁大羞。

她长这么大,平时虽然也会和曲韩二人胡闹一下,也不过是自己在高兴之余,随便赏给这俩小子一个香吻而已;即使这几日遇到项飞云,在忘情之下曾吻过甚至咬过对方耳垂,却从未被他人主动亲抚过。

此刻右足被伯骞这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握住,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瞬间流遍全身。一时间,一颗芳心又是欢喜又是娇羞,只觉如在腾云驾雾一般,浑忘自己身在何处?

这时忽觉伯骞手上用力,一惊而醒,睁眼看时,见这少主一双眼炽热放光,正自盯着自己右脚痴看,不禁粉脸滚烫,“嘤咛”一声,连忙将脚缩回。

伯骞一惊,知dào

自己一时失态。饶是他游遍花丛,此际也不由俊面微微泛红,抬眼望定祺清,情不自禁道:“清儿你真美,你是伯骞这一生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祺清方才见他拿眼一味痴看自己光脚,本是心有微怒,但听他又深情款款地说出这番话来,些些微怒顿化为一片柔情。

她见伯骞如此直面称赞自己,心内狂喜,脸上却愈是娇羞,一伸手自个握上缩回的右足,口中以蚊呐般的声音低低道:“伯骞哥哥只是在哄清儿呢。伯骞哥哥你对清儿无礼,不怕清儿着恼吗?”

伯骞本就俯身地上,此刻索性成单膝下跪之势,双手探出,连祺清的手和脚一并握住,依旧望定祺清,痴痴道:“伯骞哥哥当然害pà

,可是却实在无法控zhì

内心中对清儿你的这份爱慕之情。若是清儿你认为伯骞是在哄你,对你无礼,你尽可打我骂我,甚至一剑杀了我都行,伯骞绝无怨言。”

祺清见他说得真诚,更是感动,嘴上道:“可是清儿实在不敢相信呢,以伯骞哥哥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竟会真的看上清儿。想来咱们圣域之内,也只有筝姐和丹雪小姐才配得上伯骞哥哥的。”

伯骞正色道:“清儿你将伯骞当做什么人了?伯骞对待爱情,只讲求两情相悦,怎会去计较对方的身份地位?我伯骞今日当着清儿你的面可对天发誓,伯骞哥哥这一生,只会钟情于清儿你一人,否则,让我不得——”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祺清伸手掩住了口。祺清娇嗔道:“人家又没有不相信你,谁要你发誓啦?”

伯骞道:“可是清儿你方才——”

祺清娇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可是人家现在已经相信你啦。”

伯骞闻言心下暗笑:“原来女孩子都爱这样,喜欢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蛮不讲理。”口上却道:“你真的相信伯骞哥哥了么?清儿你真好,伯骞哥哥今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祺清适才一直被动,此刻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主动的机会,焉能不趁机撒娇一下,媚笑道:“可是清儿只说相信伯骞哥哥没有哄我,其他承诺却什么都没有说呢?”

伯骞故作一愕,惶恐地道:“伯骞不敢奢望这片刻之间就让清儿你做出什么决定,只求清儿能给伯骞哥哥一个亲近追求你的机会,也好让伯骞能把心中对清儿你的这份爱慕之情,如实表达出来。”,

祺清听他言辞炽热恳切,愈加芳心乱颤。她自然希望伯骞能继xù

追求亲近她,却无法把这些话说出口,一时不知该怎样应对。

伯骞见她不语,微感失望,双手情不自禁松脱了她的手脚,一脸茫然,怔怔发呆。

祺清见他这副模样,“噗哧”一笑,娇嗔道:“伯骞哥哥真是个小呆子,清儿又没说不答yīng

你呢?”说着话一伸脚,就欲去踢他。

哪知她这时动情之下,竟忘了脚上有伤,这下猛一用力,只感脚脖扭伤处火辣辣地疼痛异常,不禁“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伯骞见状,口中笑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真是自讨苦吃。”

边说话边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拔开瓶塞,自里倒出一颗红色药丸,伸手递过去,道:“这是圣域疗伤奇药‘赤霞玉灵丹’,采集数种珍贵药物炼成,清儿你快服下,不出片刻,必能消肿止痛。”

其实这“赤霞玉灵丹”岂止能消肿止痛,就是比这再厉害上十倍百倍的伤势也是药到病除。此药有圣域国医范斯里辛勤炼制数年方成,得之不易,更兼数量有限,实是珍贵之极。这时伯骞以此来给祺清治疗脚踝扭伤,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不过却犹见讨好之意。

祺清素知这“赤霞玉灵丹”药效神奇,但她听伯骞说自己“自讨苦吃”,一时赌气,却不接过,只道:“都是清儿自讨苦吃,这又怨得谁来,伯骞哥哥不用理我,还是让清儿自个疼死算啦。”

伯骞道:“好好好,算是伯骞哥哥说错话了成不成?我这就给好清儿道歉。”

祺清趁机撒娇道:“道歉那就不用了,不过伯骞哥哥你得亲自喂清儿吃药。”

伯骞心道:“这再好没有了。”当下伸手过来,将药丸往她口中送去。

他两根手指捏定药丸,待到唇边,却不往里再送,只一味虚张声势。祺清张口来咬,他遂即往后一缩,祺清张口连咬两下,均没有吃到,不依道:“伯骞哥哥好坏,清儿永远不睬你了。”说着话,赌气将头偏过一旁。

伯骞突然叫道:“清儿你看,那是什么?”祺清一惊回头,正欲开口询问,伯骞趁机将药丸塞入她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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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芳心缭乱(五)

祺清见自己被他骗了,大是不甘,伸脚又去踢他。却被伯骞双手握住纤足,嬉笑道:“清儿你若是再这样子乱踢乱动,当心今后要变成小瘸子啦。”

伯骞一边和祺清说话,一边双手在她脚踝扭伤部位周围细细揉捏。

祺清气恼之极,想欲将脚抽回,岂知伯骞却不放手,连试几次都徒然无功。

她虽觉自己右脚这样被他揉捏着极为舒服,但若就此任他摆布,面子上却又万分挂不住,心下一急,又欲流下泪来,愤愤道:“清儿之所以害得这样,还不是因为伯骞哥哥而起,伯骞哥哥非但不来好话安慰人,反屡屡出言讥嘲戏弄,清儿——”

她说到这里,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伯骞竟突然俯首以口相就,轻轻含住了她的脚趾。

祺清一下子脑中懵然一片,只觉一股电流自脚趾及腿过腹,直达心房,一时间全身酥软,瑟瑟颤抖不已。

她一个女孩子家何曾有过这等经验?只觉一颗心忽然一下子如坠云端,飘飘悠悠的不知何去何从,一种从不曾体验过的感觉令她瞬间既感害pà

又觉刺激畅快之至。

伯骞此时心内的感受虽比不上祺清如此强烈,却也是震撼已极。他虽然平日里也曾和无数女子春风一度、快乐销魂过,但那些女子和祺清相较之下,要么过于淫荡成熟,要么过于自私粗俗,感情之纯之真都万万不及祺清,更惶论容色之娇丽清艳。

此刻他嘴唇轻含着祺清脚趾,祺清瞬间的剧烈反应,立时丝丝脉脉被他感受无遗。她的惊悸颤抖,令他不禁大有一种欲念征服的快感,情不自禁口内舌尖蠕动,在她五个脚趾上逐一舔舐起来。

这一来祺清更是麻痒难当,娇羞无限。伯骞嘴唇寸寸挪移,自脚趾而脚背脚心脚踝。他驾轻就熟,动作极有分寸,吻舐起来不轻不重、不缓不急,温情脉脉,恰到好处。祺清在他的这一番温柔攻势下,“嘤咛”连声,娇喘微微,几次想要阻止却均无力说出话来。

她先还能坐于石上,此际通体酥软,再也支持不住,仰面躺了下去,双眼紧闭,胸脯起伏,用心去感受伯骞的每一下亲吻。

只觉那种感觉是如此美妙。伯骞的吻就像清澈小溪里的一条小鱼,乖巧地自她脚趾脚背间轻轻穿梭滑过,不留痕迹;又似春风轻拂,暖日微醺,令人在极度舒服之余,更觉甜蜜醉人,流连忘返。忽然再也忍受不住,不自禁檀口微启,轻声呻吟起来。

伯骞吻着祺清纤足,鼻端嗅到自她足上、身上传来的阵阵女儿清香,刹那间也是心神迷醉,意乱情迷。

此刻,听得祺清阵阵娇吟,更是欲念大炽,一双手沿她小腿而上,摸索试探下,不多时已触及祺清身体最最敏感的部位。

“伯骞哥哥不要!”祺清突然在此时娇哼一声,用力坐起,一把推开了伯骞的双手。

原来就在祺清适才心神皆醉的一刹那,脑海中不知为何,却突然现出了项飞云清逸俊朗的脸庞,而项飞云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无形中似正在注视着她所发生的一切。

这使得祺清悸然而醒,在关键时刻,猛力起身推开了伯骞的手,阻止了他下一步更疯狂的举动。

她推开伯骞之后,自个呆坐在石上默默出了一会神,忽然间,无声无息地,两道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滚滚淌了下来。

伯骞正欲得逞,忽然见她如此举动,已是不解,待见她忽又落泪,更是不知其故。还道自己一时太过急进,得罪了她,连忙道:“清儿,清儿你不要哭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伯骞哥哥的错,清儿你骂我吧,你打我吧,怎么样都成,只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祺清噙着泪水朝他看了一眼,芳心忽然一疼,在心底道:“飞云,飞云,是清儿对不起你,可是……清儿无法不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动情。飞云啊,你就原谅清儿,你就——忘了清儿吧。”,

伯骞说了话后,见祺清没有反应,更是摸不着底,不知她心内到底作何感想,又小心翼翼地道:“清儿你还在生伯骞哥哥的气么?”

祺清冲他凄然一笑,道:“伯骞哥哥误会了,清儿没有恼你,清儿只是方才忽然就想到飞云了,一时间觉得、觉得好对不起他。”

伯骞见她竟是为了项飞云而哭泣流泪,心下嫉恨,嘴上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道清儿是在恼伯骞哥哥呢?清儿你也不要太将此放在心上,爱情的事,本就讲求两情相悦,半点勉强不来的,我们日后再找机会好好补偿项兄也就是了。”

接着一顿,又道:“再说,世上人心险恶,往往不可测度。听清儿你说,你和项兄交往也没几天,这项飞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清儿也许还不甚清楚。说不定他此刻已然另有新欢,早就把你忘了也未可知呢?”

祺清想到项飞云平日望着她时的深情眼神,语气坚定地道:“不会的,清儿相信,飞云绝不是那样的人。是清儿负了他,是清儿对不起他。伯骞哥哥,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清儿现在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了。”

伯骞见她如此,虽然心里好生失望,也只好暂且作罢。微微一起身,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祺清不意他竟如此,以为要对自己无礼,急道:“伯骞哥哥不要乱来,伯骞哥哥快放下清儿——”

她说着话,一抬头,见伯骞一双俊目正对着自己微笑,殊无半点要对自己无礼的样子,不由怔住,话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伯骞笑道:“清儿你总是要往坏的地方猜想伯骞哥哥,难道你就那样信不过伯骞哥哥么?”

不待她回答,又道:“你此刻脚上有伤,行走不便,要赶路,伯骞哥哥自是得抱着你啦。”

祺清方知自己会错了意,一羞之下连忙低下了头,道:“就算如此,伯骞哥哥也要先征求一下清儿的意思啊,再说,清儿的鞋袜都还没穿呢?就这样赤脚被你——抱着吗?”

她说到“抱着吗”几字,大是娇羞,声音遂即转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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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芳心缭乱(六)

伯骞一笑,却并不将她放下,一只手弯腰拾起祺清鞋袜,顺手往怀里一塞,笑道:“赤脚有什么不好?又不是大冬天,春暖花开的天气,让咱们祺大小姐美丽的脚儿也出来晒晒太阳,招蜂引蝶一番,惹得众生癫狂,岂非有趣之至?”

顿一顿又道:“至于清儿的鞋袜吗,就留给伯骞哥哥日后做个纪念好啦。”

祺清听他说出如此放荡的话来,本要嗔他几句,怎奈一颗芳心之内,却偏偏抑制不住得狂喜乱颤,嗔怒又转为撒娇道:“清儿不依,伯骞哥哥总是欺负人家。伯骞哥哥若是不予清儿穿上鞋袜,清儿就不给你抱啦!”

伯骞又是一笑,道:“清儿你如此娇俏可人,伯骞哥哥喜欢珍惜还恐来不及,又怎敢欺负你呢?今后只要清儿不来欺负伯骞哥哥,伯骞哥哥就要谢天谢地了。”

再道:“好吧,既然清儿有命,伯骞哥哥岂敢不遵?不过鞋子可以给清儿穿上,袜子却非要送给伯骞哥哥不可!那可是无比珍贵的圣物,伯骞哥哥每天都要将之放在鼻端嗅上一嗅,以示不敢对乖清儿忘情。”

祺清被他这些风流浪荡言语,挑逗得脸红耳赤,一张俏脸掩在他怀里,娇嗔道:“伯骞哥哥是个大色鬼,清儿不与你说话了。还不快给清儿把鞋子穿好!”

伯骞见她一副乖乖女般娇俏可喜的诱人媚态,感受着美人在怀软玉温香的滋味,一时亦是心神皆醉。依言俯身去为她穿鞋。

他于穿鞋之际,仍不舍机会地朝祺清脚心连搔几下,果然祺清奇痒难当,藏在他怀里“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伯骞继xù

搔她脚底,祺清实在忍不住了,央求道:“好了好了,伯骞哥哥快放手!清儿怕了伯骞哥哥啦,伯骞哥哥你就饶了清儿吧!”

伯骞趁机道:“要伯骞哥哥饶了清儿可以,那清儿你说,自今而后还敢不敢再行误会伯骞哥哥啦?”

祺清一叠声道:“不敢了不敢了,咯咯……咯咯……啊哟,伯骞哥哥快住手……痒……痒死清儿啦!清儿……清儿往后什么都听伯骞哥哥还不成吗?”

伯骞怎会在此时放手,步步紧逼道:“清儿真的一切都听伯骞哥哥的吗?不反悔么?”说着话又用手指搔了几下。

祺清麻痒得娇躯一阵乱颤,一颗心都欲跳出了腔子,见他还不撤手,只得再次服软道:“伯……伯骞哥哥快些住手,痒……咯咯……咯咯……痒死清儿了,清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绝……绝不反悔。”说完又“咯咯”痒笑不止。

伯骞道:“可是伯骞哥哥还是不相信呢,要立行考验一下,清儿你说怎么办?”

祺清此时实在支持不住了,抽脚又抽不回来,只求他能快些撤手,道:“伯骞哥哥你说……你说怎样,清儿就怎样……还……还不行吗?”

伯骞道:“哦,是真的吗?那清儿你先叫三声‘好哥哥’来听听!”

祺清大羞,道:“不,清儿死都不叫!伯骞哥哥,除过这个清儿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伯骞道:“原来伯骞哥哥的第一句话清儿就不听,那伯骞哥哥可就不能饶你啦。”说着又狠搔几下,一边瘙痒,一边又把她脚趾再行送入口中轻轻咬啮。

这一来祺清更是难以为继,只觉一颗芳心就要破胸而出,娇喘着道:“伯骞哥哥快停手,清儿……清儿要死了呢?人家……人家叫还不成吗?”

伯骞道:“如果不是真心的那可不算数,得要重行叫过才成。”说着话将手暂停。

祺清连张几次口,都叫不出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见伯骞又要动手,只得道:“好……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快停手!”

伯骞大感满yì

,这才停手,道:“这下清儿知dào

伯骞哥哥的厉害了吧,看今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祺清这时仍没从方才的崩溃中恢复过来,躺在他怀里只是不停喘气,好半晌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回想自己方才在他“淫威”之下,被逼迫说出的那些话,不由浑身发热,“嘤咛”一声,一头扎进他怀里,再也不转过脸来。,

伯骞见目的已达,又想起晶球之事确实不能耽搁,遂为她穿上鞋子,抱着她站起来,道:“好了,咱们快些走吧。希望不要去晚了才好。”说着话一提气,飞身急速前冲,顺着山路直往天狼峰顶扑去。

伯骞的轻功习自家传,一经全力施展,真是其快如电,迅若飞鸿。可是躺在他怀中的祺清,却非但感觉不到半分振荡颠簸,反觉平稳舒适之极。

祺清被他抱于怀中,本是芳心大羞,此刻趁飞速奔跑之际,自怀中偷偷张眼望去,只见这心上玉郎鼻挺颔削,目朗眉清,真是说不出的风姿英挺俊俏潇洒。而尤其是那两片棱角分明极具个性的细薄嘴唇,更是坚毅冷峭性感十足,越看越喜,一时痴痴怔怔不禁看得呆了。

又想到片刻之前,就是这张嘴唇含着自己脚趾,挑拨引逗,令自己痴迷沉醉、欲罢不能,不由身体又是一阵抖颤痉挛。

她忽然自个情不自禁地“噗嗤”一笑,待笑声出口,又怕被伯骞听到,连忙伸手掩住了口。

她于伯骞怀中身子微动之际,感觉到自己右脚因没穿袜子而有着些些微凉,不禁心里暗道:“伯骞哥哥贵为少主,却丝毫不拿架子,待我一个小丫头这么无微不至、温柔体贴。我祺清既被他摸过、搂过、抱过、吻过,此后就彻头彻尾是他的人了。”

又痴看着伯骞的脸庞心中默道:“伯骞哥哥放心,清儿这一生都不会辜负伯骞哥哥对我的这片心意的。此后清儿定会全心全意地侍奉你,让你快活。从此刻起,清儿要努力做一个让伯骞哥哥满yì

的乖巧小妻子,一定不会惹你生气的。”

她与曲韩二人在一起时,何等娇蛮无礼,日日受到他们的百般讨好反不在意,对其不理不睬;而此刻,面对着这风流蕴藉的圣域少主伯骞,却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名乖巧小丫头。爱情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她此时想到“小妻子”三字,不禁又抬头仔细看了伯骞一眼,最后盯上他的嘴唇,心道:“伯骞哥哥若是用这嘴唇吻我身上的其它地方,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美妙感觉呢?”

一念至此,顿觉全身发热,娇体酥软麻颤,禁不住又低低娇吟出声。仿佛自己在这一瞬间,从头到脚,都被眼前这伯骞哥哥吻过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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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绝世处男

“锵”的一声,一记重矛正点中展骏左手五行轮。展骏毫不避让,反轮一压,右手轮顺势横切,沿矛身直削肖银持矛手腕。

“赤蛇”肖银嘿嘿一笑,左足在地上一撑,瘦长的身子蹿起空中。手腕用力,以展骏手中五行轮为支撑点,身子在半空中一扭一摆,如软蛇般自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电般欺到展骏头顶,“嗖嗖”双腿连环蹬出,直踹展骏面门。

展骏见对方来势迅疾,角度诡异,大喝一声,脑袋略偏,左肩头上挺,硬接肖银踢来双腿。

这一下以硬碰硬,但听“砰砰”两响,展骏一声闷哼,倒跌三步,肖银再嘿嘿一笑,凌空一个倒翻,落回原地。

自孔穴上面观看的项飞云道:“这‘赤蛇’肖银果然是邪城高手,功夫不在沙龙之下,展骏恐怕不是对手。”

沈括道:“但‘飞鹏’展骏既是魔域十魔将之一,武功自也不弱,这肖银若想取胜,只怕也得付出点代价不可。哈,一鹏一蛇,这下有好戏瞧了。”

原来他们适才听丽清纶介shào

,下面魔域、邪城这两伙打斗的人群之中,为首的两人分别是魔域十魔将之一“飞鹏”展骏和邪城银甲死士首领“赤蛇”肖银,便将目光凝注在这两人身上。

丽清纶道:“哼,展骏这老小子好色得很,这些年来身子已被淘得差不多了,一手五行轮,功力不进反退,我看用不了多久,非败不可。”

沈括再瞧一眼下面那五短身材、圆陀脸,面皮浮肿,已略显歇顶的黑甲中年汉子展骏,冲丽清纶不怀好意的笑道:“嘻嘻,丽姐你跟小弟说句实话,这展色魔可否吃过丽姐你的豆腐?”

丽清纶娇媚一笑,伸手抚上他的脸道:“小沈你进步得很快哩,这才一会儿功夫,就越来越会和女孩子调情了,这是否也可算是丽姐调教的功劳呢?”

说着话纤纤手指又已触上他的嘴唇,轻抚一会儿,这才接着说下去道:“哼,告sù

你这小鬼也不打紧,刚开始这展骏是占过你丽姐的便宜,可是现在,他只有资格趴在地上舔丽姐的脚!这个答案小沈你满yì

吗?”

再将嘴唇贴近他耳旁,腻声道:“可是小沈你就不同了,你现在已经有资格作丽姐的新进宠男了。”

她说话之时,吐气如兰,无论言语动作都极具挑逗,弄得沈括满脸通红,涎笑道:“小弟再次向丽姐正式投降好么?只望丽姐你能放小弟一马,要知小弟暂时还想保住童男之身哩。”

丽清纶只听得花枝乱颤,“咯咯”娇笑不止,佯嗔道:“你们这两个死小鬼,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年头咱们女孩子尚且不把贞操当回事,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反而倒嚷嚷着要保起童贞来了,真以为自己是稀有品种绝世好男不成么?”

说着又冲项飞云抛了一记媚眼道:“也罢,丽姐我就再舍点本钱,待此间事了,你们两个小鬼若能大难不死,咱姐弟三人不妨挑个好去处,让丽姐好好服侍服侍你们,索性为你俩兄弟破去处男之身,也好助你们正式长大成人。”

她这番话说将出来,沈括固然被刺激得下体坚挺,项飞云也被闹了个脸红耳赤,没好气地道:“你们姐弟俩如何胡闹是你们的事,丽姐不要总牵进飞云好么?”

丽清纶“噗嗤”一笑,俯过身去,不由分说就咬上项飞云耳垂,甜腻腻道:“那怎行,谁让飞云你是如此漂亮迷人的男人呢?丽姐我看着就动心,你如果答yīng

,丽姐宁可不要小沈,也要吃飞云你的豆腐。”

项飞云真怕她再行纠缠下去,道:“丽姐不要再在飞云身上白费心机了。实不相瞒,飞云已心有所属,在下和望日城的祺清小姐早有允诺,项飞云此生决不会负她。”

丽清纶闻言一怔,继而再行娇笑道:“哦,原来如此呢,怪不得飞云你面对丽姐仍能心志如恒,一副雷打不动的雷公模样。原来是早已名花有主,背后有着比丽姐更为厉害的女人调教哩。”,

说着话索性将身子粘得更近,丰满的胴体直欲压在他身上,一双手更是肆无忌惮地往他下面摸去,口中娇吟道:“飞云你老实告sù

丽姐,你和祺清那丫头做过没有?”

接着口中一哼道:“若是那小蹄子敢先行夺取飞云你的处男之身,我丽清纶定不放过她!”

项飞云情知和她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脸色一变,一把甩开她的双手,正色道:“丽姐请自重,丽姐若再对飞云不规不矩,飞云纵使不敌,也誓要抗争到底。”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声,丽清纶果然闻言停手,一双风流美目再在他面上打了一转,娇笑道:“飞云可知丽姐我就是最欣赏你身上这份正气,你若真是个淫贱轻浮之徒,就算整日里趴下来给清纶做条狗,丽姐我也睬都不睬你一眼。”

接着幽幽一叹,道:“好吧,咱们既有协议在先,我就先放过你俩小子,不过你们谁都不要心存侥幸,一个都逃不出丽姐我的手掌心。再没有把你们俩弄上床玩腻了之前,丽姐定会终日阴魂不散的缠着你们。”

她还欲再说下去,只听沈括道:“哈,丽姐项兄快看,那展色魔要玩儿完了。”

二人急忙下看,见展骏在“赤蛇”肖银蛇形矛一轮急攻下,连连倒退,已然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看来不出数招必致落败。

沈括又嬉笑道:“丽姐不打算下去帮帮手吗?说到底,这展色魔非但是你们魔域的人,还可说是你的旧情人哩。”

丽清纶啐道:“你小子最好别拿丽姐开涮,我不去惹你就已经很不错了。哼,他魔域的事,和我魔姬门人有何关系?这种窝囊废是死是活,谁有功夫去搭理?”

项沈二人一怔,原来她和下面这些魔域中人竟然还不是一路的。方自诧异,只听展骏惨叫一声,五行轮“当啷”落地,跟着人也倒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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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魔君摩海

展骏尚未落地,肖银再厉叱一声,双手挺矛,身子如旋风般卷冲而起,一枪飞刺。

展骏仅剩的左手轮勉力一格,与肖银激荡而来的螺旋枪劲相触,“砰”的一响,整个钢轮竟被那股强猛之极的旋转劲道绞得粉碎。跟着蛇矛枪破轮而入,肖银连人带矛整个自展骏胸膛之间穿过,展骏惨嘶一声,半空中一蓬血雨飞溅,身子颓然落地,就此身亡。

项沈二人定睛细看,只见展骏胸膛正中竟被穿出了一个直径约十五厘米的圆形血洞,血洞中兀自鲜血汩汩外淌,,看上去恐怖之极。

那肖银在距离展骏尸体一丈远处站定,伸手一抹沾在衣上的沥沥鲜血,送往口边舔舐一阵,又朝尸体看上一眼,无限妖异狠戾地道:

“哼,自不量力的家伙,这样的人竟也能被称为十魔将,看来魔域的人也不过如此。”

再桀桀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吃了那些婴儿的心脏练功还真是管用呢,我的‘赤蟒血瀑’功力似乎又有精进,只怕整个邪城也没有几个人是我对手了吧?不知比之邪灵的‘妖异罗盘’又如何呢?”

他话方说完,只听一个沉狠的声音冷冷道:“雕虫小技,肖银你若以为凭这点微末伎俩,就想有资格和师妫一较高下,简直是在自己找死!”

这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偏偏传入耳中予人一种威猛无俦的感觉。这种语调语气,只有那些一向高踞在上、善于发号施令,兼又俾睨天下、傲视群雄的人才说得出来。

说也奇怪,这人话声方起,项飞云和沈括就凭空感觉心神一阵强烈剧震,仿佛此人说出的一个个字句,就如一记记铁锤重拳,声声敲在二人心头。

沈括一吐舌头,小声道:“好家伙,这人是谁?”

话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齐将目光望向丽清纶,等她解答。

却见丽清纶一闻此人说话,竟而瞬间脸色变为苍白,浑身上下颤抖不已,似是害pà

之至。沈括道:“丽姐识得此人是么?”

丽清纶身子兀自颤抖,好一会儿才自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魔君摩海!”

“什么?!”

魔君摩海!

说话的这个人竟然就是雄踞魔域权力巅峰,傲视天下群雄的一代霸主魔君摩海,谁能想得到他竟然也会在此时亲临?

项沈二人这下才真zhèng

吓了一跳,这次晶球之争,不但牵连进了巫师邪灵,现在竟而连这摩海也亲自来了,这还得了?

沈括一双大眼又朝丽清纶瞄了一眼,神情古怪,张了张嘴,似欲说话,却终又闭口,转头向下看去。

原来他见丽清纶这副表情,本想打趣她是否也被这摩海占过便宜,但看她如此惊恐害pà

的模样,情知必在摩海手下吃过大亏,话到口边,却又不忍再度拿话伤她,是以忍住不问。

沈括猜得没错,原来丽清纶在魔域随碧晓音学艺,自三年前习得“媚术”之后,便不断找男子实验。随着年岁渐增,她的“媚术”也更为精纯,这样一来,拜倒在她裙下的魔域男子更是日累夜积、不计其数。渐渐丽清纶也就对那些寻常男子瞧不上眼,忽一晚,竟打起摩海的主意来。

她在魔域因魔姬弟子的身份,平日奉师命拜见摩海的机会较多,出入魔心殿时寻常兵士无人过问,因而对那处地形颇为熟悉,知dào

摩海每晚在魔心殿后院西首的“听音阁”休息。当晚潜入之后,即行对摩海施展媚术相诱。岂知摩海非但定力之强dà

出她意料之外,竟而此人还有一样嗜好——喜欢对女子酷虐施暴!

摩海静坐不动,待她一路媚惑下来,将全身衣服尽行脱光之后,这才猛然向前,一拳擂在她小肚子上,她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打得痛倒床上。没等起身,摩海拳头又到,就这样一连打了三拳,直打得她肠胃都欲翻转过来。

最后摩海道,若非看在晓音面上,他向来对诱惑自己的女人,采取的做法是死活不论,一夜酷虐到明。说完喝令她穿起衣裳立行滚开。,

那是丽清纶自施展媚术以来,所遭遇的最大耻辱,令她此后每一想起便浑身战栗、毛骨悚然,对这个魔鬼一样冷酷无情的男人恐惧若死。是以此刻一听到摩海的声音,不由全身痉挛,忍不住瑟瑟而抖。

这时项沈二人见她如此,也就不再下问,遂转头凝目向下看去。

只见语声过后,下面石室西首暗影下缓缓步出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靓黑盘龙软甲,身材雄壮威猛,方脸阔口,狮额虎目,一双眼精芒暴射,背后斜插着一柄刀,刀柄漆黑,予人魔异之极的感觉。年纪四十五六上下,神情沉冷,右手拇指戴一枚硕大黑金古戒,在满室蓝光映射下,不时爆出“铮铮”亮芒,看上去威势摄人之至。

二人只看了这摩海一眼,就止不住又是一阵心神狂跳,项飞云道:“此人好强dà

的杀势和战意,就凭这一点,已然不愧是能和巫师邪灵等辈相抗衡的不世高手!”

沈括点头,未及答话,只听下面肖银的尖利嗓音响起道:“魔君摩海?想不到小小圣域晶球重现,竟能使得你摩海亲临,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吧!”话音颤抖,显是心内发虚。

摩海一张古铜色的阔脸上不现喜怒之色,嘴唇微启,沉声道:“肖银你可知否,就算厉天对我说话,也要恭恭敬敬喊一声‘海兄’?”

他此语一出,肖银的气势登时就被压制了下去。肖银暗呼不妙,知dào

面对摩海,半分不能示弱,咬牙道:“摩海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可以跟得上给我试矛!”

摩海依旧不动声色,道:“哦,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肖银强自仰天桀桀一阵狂笑,道:“都说摩海狂傲自大,素来不将旁人瞧在眼里,此言看来果然不假。”

摩海似根本无视有他存zài

,一边伸手做出轻掸袖上灰尘的姿态,一边好整以暇地道:“那又有何不可,只要实力足够,狂傲点又何妨?”

肖银这时反被他激起了战意,厉声道:“说得好,好个‘只要实力足够,狂傲点又何妨?’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赤蛇’肖银的真zhèng

实力?”

摩海依旧在掸袖上灰尘,头也不抬,道:“你真的想跟我动手?你不怕死?”

肖银怒极,赤蛇矛“呼”的一横,叫道:“拔你的刀,让我看看你的‘战神魔刀’,有否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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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叹息之壁(一)

这下摩海笑了,就似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半晌,才有趣地看了一眼肖银,道:“跟你肖银说话都怕脏了我的口,与你动手我又怎会用刀?”

肖银脸都气绿了,厉叱道:“摩海匹夫,不要欺人太甚!”

说着话身子又已旋风般卷起,仍复像刚才击杀展骏一样,长矛一抖,双手奋力刺出。

所不同的只是他这次用的劲力要比方才大得多,沈括说得没错,这肖银刚才确是未施全力。

此刻倾力而为,蛇矛未到,自矛端先行激起一股赤色气旋,远看就如同一条正欲择人而噬的巨大赤蟒。

项沈二人不由齐“啊”了一声,项飞云暗道:“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这肖银的功力果然犹在沙龙之上。”

却见摩海竟似依旧并未在意,眼角连看都没看,左手随意一挥,掌心一团白色芒球炸起,迎上蛇矛。瞬间“赤蟒”立散,肖银“蹬蹬蹬”硬被迫退三步,极力想稳住身子,却拿捏不住,只得再退两步,这才勉力站定。

摩海的声音又起,道:“肖银你若立即带着你的人夹尾巴滚回邪城,看在厉天的面上,我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若再敢向我出手,就别怪我摩海以大欺小,不留情面。”

肖银脸色紫涨,忽再尖声一笑,道:“摩海你也未免太小瞧我肖银了,没有金刚钻,我就不敢说揽瓷器的话,我既敢和你动手,又岂会没有准bèi

?”

说着“嘿”的一声,双臂一振。伴随着这一振之势,只见肖银背后竟凭空腾起三条赤色巨蟒,张牙吐信,扭身摆躯,好不狰狞可怖!

而随着肖银背后三条赤蟒的出现,再看他身周一丈以内,竟完全被一团气势强劲的红芒罩定,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赤芒圆球。

这肖银刹那之间竟是功力倍增。项沈两人互看一眼,心内都是大为震惊。

摩海终于开始抬头正视对手,一双凌厉深黑的眸子中爆出一抹赞赏之色,浓眉一轩,道:“好,原来肖银你竟已修得半邪之体,怪不得敢对魔某这样讲话。如此倒也值得我出手了。”

肖银狞笑:“废话少说,拔你的刀!”

原来肖银昔日,曾在偶然机缘下,得到上代师长遗留的一本练功邪术,遂依此书所载之法,日以三、五岁婴儿心脏食之练功。一番修liàn

,竟错被他修得半邪之体,至此御蛇招蟒,无不随意而至,在武功修为上,已直望晋级不死邪神的境界。是以此刻才如此自负。

摩海右掌一立,轻松地道:“我就用这只手,肖银你武功修为虽有精进,却还未够需我用刀的资格。”

肖银“桀桀”再一阵长笑,尖声道:“好狂傲的摩海,今日一战,我就要你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说毕力叱一声,双臂向前一振,瞬间背后三条巨蟒口吐粗信,“嘶嘶”而啸,闪电标前。跟着肖银双手握矛,飞身再度标刺。

这一矛刺出,包裹身周的红色劲芒瞬间俱被带动,在蛇矛枪端凝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赤焰芒球,紧随巨蟒,轰向摩海。

瞬间最前方的三条赤色巨蟒,已攻进摩海身前丈余处。

摩海没有动,继xù

保持先前潇洒姿态,整个人凝立入恒。

赤蟒再进半尺。芒球开始不住旋转,越转越劲,整个室内的气场瞬间都似欲被它吸纳入其中一般,被卷扯成一股股拉长倾斜的气流。

整个场景骇人之极。摩海仍一动未动。

赤蟒已到跟前两尺——

一刹间摩海动了,但却又似没有“动”。

因为他的动作太快,掌刀一削即收,快到简直就似没有任何动作一般。

掌刀过处,室内霹雳电闪,劲气如江河狂飙。

这一“刀”之威,足令万丈高山瞬间崩为齑粉。

这一刀已无可抵御!

——这是看到摩海出“刀”,项飞云和沈括当时心中立即产生的一种感觉。

但摩海一“动”而止,肖银整个人却也立kè

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赤蟒凝住,芒球凝住,人和枪瞬间也都凝住。

这情形看来真是诡异之极!

难道这摩海竟真有魔法不成?

项沈二人正自面面相觑,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就在这时,剧变发生。

忽然一连串剧烈之极的劲气爆响声在下面石室中先后次第响起。

再看时:赤蟒飞散,芒球飞散,肖银的整个人和他的矛也都已四分五散。

没有人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说得上来适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摩海只微一扬手,肖银便整个人和他的枪蟒俱都瞬间爆成粉碎。

血雨飞溅。这情景比之方才展骏的死要恐怖上十倍、百倍。

看着这一地“狼藉”,摩海语调平静地道:“展骏这几年没什么长进,你杀了他我不怪你,但你自不量力向我动手,那就只有死了。”

然后他忽然转首,面向室内北边虚空处,说了一句令项沈丽三人惊诧莫名的话:

“恭喜瑞兄,蛰伏这么多年终于给你习得了圣域秘技‘挪移乾坤’之术,竟能凭空营造出这堵‘叹息之壁’。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在向谁说话?难道他所面对的那虚空处竟还隐得有人?

﹡﹡﹡﹡﹡﹡

沈括忽然叫起来,张嘴就欲说话。谁知还未出声,丽清纶的纤手已堵上了他的嘴,恨恨道:“你个死小子,狼嚎什么?生怕摩海不知dào

咱们在上面么?”

沈括一惊而惧,连连点头赔罪,同时伸手指指她的手,示意她把手拿开。

丽清纶却不立即拿开纤手,反而嘴唇移近他耳旁,娇声道:“喊姐。”

沈括“嗯啊”两声,再指指她的手,意思是你用手这样子捂着我又怎能喊得出来。

丽清纶一笑,轻声道:“就是要你这样喊哩!在心里唤姐,快点,我可听着呢!”

沈括心道:“你这小妖女真是越来越让人头疼了,喊就喊,我嚷什么你又听得到么?”口中“妖女”“妖女”的“唔啊”了几声。

丽清纶“噗嗤”一笑,伸手一拧他脸蛋,腻声道:“死小鬼,你若再敢‘妖女’‘妖女’的骂我,丽姐现在就立即‘妖’给你看,你信不信?快点再叫!”

沈括吓了一跳,心中叫道:“乖乖我的天,这小妖女还真他妈是个‘妖女’哎,连这都能听得出来,莫非你真是老子肚里的蛔虫不成?”无奈何,只得老老实实唤了两声姐。

丽清纶“咯咯”一笑,道:“这样子才乖嘛,不过说实话我确实听不到你小子在肚子里穷嚷什么,只是我相信你这次绝不敢再骗我。”

沈括不由暗骂自己愚蠢,本想她这下得了便宜该放手了,岂知丽清纶竟是得寸进尺,向着自己美丽诱人的娇胸指了指,笑吟吟道:“小沈乖,来,摸姐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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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章 叹息之壁(二)

沈括闻言脑袋“嗡”的一声,心道:“你这小妖女又在搞什么把戏?”连忙摇头,双手举起头顶作投降状,同时眼睛一眨,大黑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讨好求饶的表情来。

丽清纶娇嗔道:“呸,好个没胆子的小坏蛋!难道丽姐会吃了你不成?”说着话另一只手伸过来,拿住他的手放上自己胸前。

顷刻间沈括顿感呼吸粗重,一颗心狂跳不止,只觉触手处是那样的温润绵软,不由一阵魂荡神摇。

想起先前温池中所经的旖旎场景和亲眼所见这小魔女青春曼妙、曲线毕呈的诱人身材,一双眼望定她娇挺的胸部,欲念大起,既想用力去摸,又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一时只怔怔呆看,手虽触上她的胸脯,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颗心欲去又止,无法取舍,直被她挑逗得进退不得、左右两难,真是既爱且恨,心痒难搔,不由暗自叫苦连天道:“我的娘哎,你这死妖女,哪有这样整人的?这不是成心想要了小爷的命么?你这小妖女虽不会真的吃了我,但却凶猛危险犹过饿虎,机敏奸诈更胜狡狐。你此刻虽将胸脯给了我,却叫小爷又如何敢放心消受?”

丽清纶见他这样,笑容更媚,语声更娇,故yì

使胸脯更加起伏有力,以刺激他手掌感觉,道:“小沈你既是将来想做大事的人,就该知dào

万事俱有风险的,战场上兵戎交锋是如此,温柔乡里又何尝不也一般,只看这风险你敢不敢冒得、划不划得来而已?若事事谨小慎微、优柔寡断,又如何能成得大事?丽姐这番话小沈认为说得可有道理么?”

说着放开了堵在他口上的手,却将他按在胸脯上的手拿得更紧了。

沈括嘻嘻一笑,道:“丽姐说得是,小弟恭聆教益。如此小弟就不客气了。”一边说话,手已探衣而入,待触上里面丰满娇挺的乳峰,不由更是心头狂震,一时忘乎所以。

“小沈你告sù

姐,姐姐待你好不好呢?”听到她再次说话,沈括这才发觉,丽清纶不知何时非但已将一双玉臂揽上了他的脖颈,更是身子已全部压过来黏在他身上,一张樱唇距自己嘴唇甚至不足一寸,美眸顾盼,呼吸可闻,幽香醉人。

这一来更是欲火狂炽,不可抑制,听她询问,却顾不上回答,探嘴过去就想吻她香唇。

谁知丽清纶却突然“咯咯”一笑,随着娇笑,身子迅速后移离开,手臂也抽了回来,冲沈括道:“好哩,小沈真乖,这下丽姐又重新找回信心了。”见沈括犹怔怔愣在那里,笑嗔道:

“小坏蛋,已经让你占足了便宜了,还不快些将臭手拿出来!”

沈括气极,到这时方明白她之所以如此挑逗自己,用意是在重新找回对征服男人的自信。

原来摩海的突然出现,令丽清纶始料不及,一时想及旧事,瞬间信心几欲崩溃,她知眼前大战在即,必须迅速调整好心态,否则的话自己今日说不定还要命丧于此。是以有对沈括的一番挑逗勾引。

沈括此时方给她引逗得欲火大炽,却被突然喊停,一时间真恨不得能打她两下踢她两脚解气,然又自知不敌,无奈下只好悻悻缩手。

但他又岂是好惹的,既知被骗利用,此刻说什么也得捞回点甜头利息,趁缩手之际,右手拇、食、中三指用力,在她一边rutou上狠狠用力一拧,拧得丽清纶“嘤咛”一声,娇口呼痛,这才稍感惬意,一笑收手。

丽清纶被他这当胸一拧,也不由全身一酥,瞬间身子发热。娇媚之极地斜了他一眼,突然俯唇过来,张嘴在他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嗤嗤笑道:“姐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小子哩,若非此刻下面正有大事发生,丽姐定饶不了你!”

﹡﹡﹡﹡﹡﹡

此时,下面石室之内,仅剩的几名邪城银甲死士,俱已走得一个不剩。

他们走得极快,快得连同伴的尸体都来不及再看一眼。,

没有人还敢留恋,摩海的一记手刀之威,作成的震慑,已足令这些人个个魂飞魄散,到此自顾不暇,谁还敢滞留此间?

一个个一声不吭,灰溜溜从来时所进的蓝色小门中匆忙脱逃。

摩海的目光却再也没有移开石室北边那虚空之处,眼中精芒越来越盛,双手紧握成拳,看得出正在提聚功力。

项飞云甚至能听得到他全身每个骨节由此引发的阵阵轻微爆响,心下凛然,道:“莫非他竟想凭一己之力,打开这堵看不见的‘叹息之壁’么?”

他方才听闻摩海说话,已然清楚为何自己明明感应得到晶球的存zài

,却始终见不到晶球的原因。

原来竟是那地君伯瑞倚仗学来的什么“挪移乾坤”之术,凭空营造出这堵看不见的“叹息之壁”,将自己和晶球一并隐在其后。

想到地君伯瑞,心中一动,联想到片刻之前,在沈天成棺中所见伯彦的忏罪书,暗道:“看来这伯瑞此举,确是要蓄意私吞圣域晶球,此人用心险恶,颇有野心,难道当年伯彦竟是被他利用了么?”

一念及此,更是大急:“莫要被他窃取了晶球之秘才好。”此时见摩海提聚功力欲打开“叹息之壁”,知dào

他亦是存了这般心思,于是屏息静气,凝目以待。

突闻摩海大喝一声,对着那虚空之处,陡然一拳击出。

对摩海击出的这一拳,项飞云瞬间心中只能用“魔异”两个字来形容。

快速、迅疾、怪异,力道之可畏可怖令人悚然而惊!

摩海只是寻寻常常的一拳击出,但在项飞云眼中看来,却是惊诧莫已。只见他整条右臂竟似猛然间暴长三丈,拳头由小而大,伴随拳势,一股强dà

金色光柱闪电直击对面虚空处那堵看不见的“叹息之壁”。

“轰”的一声,光柱先行撞上巨壁。“嗡嗡嗡”,一连串金属撞击巨响瞬间响彻整间石室。

顷刻之后,只见摩海前面十丈处,陡然现出一堵与下面石室等宽同高的巨大水晶冰璧。蓝汪汪的水晶闪烁出冷冽渗人的光芒,映得人双目如割,疼痛难睁。

但却仍看不到冰壁后面的情况。

摩海拳势再增,金色光柱愈来愈粗大强烈,响彻室内的“嗡嗡”之声也愈发惊心动魄,令人魂颤神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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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章 叹息之壁(三)

可是即便如此,那块巨大冰壁却依然耸立如故,无法损毁分毫。

到此摩海也不由得倏然变色,收拳扬声长啸道:“好,圣域晶球的能量果然未可小觑!”

说着话探背膀“锵”的一声,掣出那把鬼泣神惊的战神刀。

这把传说中的魔刀此刻一经出鞘,整间石室之内,瞬间“唰唰唰”连打数道电闪,自刀刃本身所激发而出的丝丝电流,不住在整个室内空间飘荡游移。

只见这柄刀宽而厚、奇而古、魔而丽、沉而威,比普通刀长出尺半左右,刀柄呈妖异的漆黑,刃身现魔丽的亮白,其上光华流动,经久不息。

摩海此刻一刀在手,直似天神临世、战神重生,比之先前威势,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双手握刀,微一凝气,刹那间但见游荡于室内的各种气息能量,竟在这一瞬间全都被这柄战神刀丝丝吸纳了过来。

项沈丽三人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恍惚中但觉这柄魔刀就似在摩海手中活了过来一般。

丽清纶道:“不知他这柄魔刀比之我们小沈的天圣刀如何哩?”

项飞云道:“只怕摩海这柄刀比之小沈的天圣刀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说话,见沈括并不出声发言,不由均感奇怪,一起扭头来看。只见这小子自打魔刀出现,就两眼放光,睁得如同牛铃一般,一眨不眨,再也舍不得离开,哪还顾得上说话?

丽清纶忍不住伸手又一拧他脸蛋,笑嗔道:“好贪心的小坏蛋,自己有一柄宝刀还不满足么?此刻竟又来打人家魔刀的鬼主意,小心你小子小命不保哩!”

沈括一惊而醒,嬉笑道:“‘魔刀刃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难道你们两位竟没听说过么?”

丽清纶再看了一眼摩海手中魔刀,也不由叹道:“不论小沈这句话是否自己杜撰,都实在是贴切之至,你们俩小鬼看那妖异魔艳的刃身,试问天下有哪一个女子的胸脯有如此光滑雪丽?又有哪一个女孩子的纤足有如此娇艳明媚,魅不可挡?”

沈括瞪了一眼她的胸脯,不怀好意道:“小弟不敢说丽姐的娇胸美足就一定能胜过此刀之魅,却敢夸口决不会比其逊色。”

项飞云听言不由笑骂道:“小沈你是否觉得自己出语发声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这是否也可说是丽姐调教的功劳呢?”

丽清纶狠狠剜了他们两人一眼,也“噗嗤”笑道:“真恨不得现在这里有张床,你俩小子越来越让姐姐我情不自禁了呢?”说着特意向项飞云一挤眼,嗲声道:“不过这也不要紧,就是没有床,我们也可就地解决的。飞云你说是么?”

这一来即连项飞云也不由宣告投降,急忙引开话题道:“丽姐你看摩海这战神刀能否劈得开那堵‘叹息之壁’呢?”

丽清纶娇笑道:“那要看飞云敢否立行过来吃姐姐的豆腐,丽姐我才能作出论断哩。”

项飞云大窘,正感无言以对,就在这时,摩海二度大喝出声,战神刀蓄满全身之力,一刀呼啸劈出!

瞬间狂飙激荡,劲气横飞!

刀,刀未劈出人已入魔,刀劈出时人已成神!

长达六丈的白色刀芒由窄而宽、由细而巨,势如猛虎出峡,奔腾怒吼标前。

三人惊疑未定,但听“咔嚓”一声长音巨响,整堵长二十丈、厚四尺有余的“叹息之壁”,终被摩海一刀从中分劈为二。

在这一顷刻间,从中断裂为两块的冰壁似稍稍各向左右移动了数寸。

一道比原本充盈室内的蓝色光线再强烈至数倍的蓝芒透缝隙嗤嗤而出,激射向室内冰壁正前方空间。一时间入眼情景真是既瑰丽又壮观。

项沈丽三人忍不住就要齐声高呼,幸好还未出声丽清纶及时醒觉,连忙以手相阻。

原来就在这刹那间,透过缝隙,只见冰壁后一紫衣中年男子盘膝而坐,两掌平胸推前。而在他伸开的两掌前方,一颗光华灼灼、晶采流溢,如龙珠般大小的耀眼蓝色晶球平平悬浮空中。而这满室蓝色晶芒,竟然全都是自它身上发出来的。,

“圣域晶球!”沈括终忍不住小声叫了出来。

项飞云和丽清纶两人初见晶球出现,本也十分惊喜振奋,但这时细看之下,见这晶球虽说自身光芒强盛,但体积却不过和自己怀中所得的龙珠一般大小,不由稍稍有些失望。

原来在他们两人的预期中,这圣域晶球既被传说的如此神mì

,自应当硕大无比,至少也要比现在大上三四倍这才合理。此时见晶球体积不过如此,心想这样小的一个“球”,就算能量再大也究是有限,是以惊喜之余,在心底还是不免多少有些叹气。

沈括见状,双手一搭两人肩头,笑嘻嘻道:“两位大姐大哥,是否见这晶球太小,是以有些失望呢?”

项飞云见他既知晶球就在眼前,况又亲眼目睹冰壁后的伯瑞正在想办法打开晶球汲取能量,反而仍如此不急不痒、嬉笑如常,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没好气道:“我说你老弟若是还不赶快爬下去抢夺的话,只怕圣域晶球就要真被他人独享了?”

丽清纶却索性“嘤咛”一声,将整个身子都贴入了他怀里,眼睛一眨,媚笑道:“是呀,姐姐正在感到奇怪哩,小沈你是否能向姐姐解释一下原因呢?”说着话一双纤手已然摸上他的胸膛。

沈括先向项飞云笑道:“项兄但请放心,伯瑞虽穷尽心机,但不得其法,依小弟看,他非但得不到半点好处,稍后恐怕还要被这晶球的能量反噬,到那时能保住这条老命就算很不错哩。”

接着探下头去,在怀中丽清纶娇唇上一吻,大笑道:“丽姐若能再让小弟占些便宜,小弟就一股脑把我所知的晶球之秘吐露出来如何?”

说着话不待丽清纶答yīng

,伸手就再度探入她胸前衣中。

就在这时,只听项飞云惊呼道:“不好,‘叹息之壁’竟又再度合上了!”

);

一百零三章 叹息之壁(四)

原来就在他们三人方才谈话之际,下面石室中的情况又发生变化。

摩海一刀劈开冰壁,见伯瑞正在壁后全力运功吸取晶球能量,不由大惊,纵身就欲近前。

可是此时,自冰壁破裂处释fàng

出来的强劲蓝芒束线刚好透射而出。

在上面石室之中的项飞云三人还不觉特别怎样,但身临其中的摩海却是另一番境况。

摩海身体一触及这些光束,瞬间竟感气息几欲凝滞,只觉一股其大无比的能量迫体而来。

他一惊之下,不敢躁进,立行运功相抗,片刻之后,对这股迫体而来的能量方才稍觉适应。

暗道:“我此刻距离晶球尚有六丈远近,这小小物事释fàng

出来的能量已如此难挡难抵,那伯瑞手掌触球而坐,何以却能安然无事?难道伯瑞这几年来潜心修行,在武道的修为上已然远超于我?可是这怎么可能?”

但此际抢夺晶球要紧,也无暇多想,沉喝一声,纵身而上。岂知还未到壁前,只听“喀隆”声响,那堵本已被战神刀分劈为二的“叹息之壁”竟又自行合二为一。随着冰壁愈合,伯瑞和晶球又隐起不见。

摩海大惊,前冲之势不变,战神刀二度出手,“喀”的一声劈上冰壁,岂知这次冰壁只微微颤动,竟是劈之不开。

摩海脸色数变,再行猛力连劈两刀,这次效果更差,冰壁不要说被毁,就是颤动也不稍一颤。

摩海大喝一声,一个倒翻,退回先前所立之处,稍事休息,挺肩拔背,双手运力握刀,猛然间再度狂吼,就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般,一纵而起,半空中自上而下,一刀全力狂劈。

此一番声势,比之第一次刀劈冰壁时犹更胜两筹。

摩海这一刀劈出,非但战神刀瞬间吸纳了浮游室内的各种气息能量,而自身胸前,更爆出一直径足有两尺的黑色硕大魔球。魔球不住自左而右剧烈旋转。随着旋转之势,顷刻间下方室内竟刮起一股狂猛异常的黑色风暴,风暴最终又以战神刀为中心重行聚集起来,呼呼啸响,其势直欲掀屋倒柱,威力惊人之极。

项沈丽三人在上面愈看愈惊,均想不到摩海功力竟然一高至斯。丽清纶不由樱唇微叹,道:“我原以为今时今日的我已足可与摩海一争长短,想不到眼前此人的功力,竟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出三倍不止。瞧目前这情形,他实早已窥达魔道修行的极致,距‘由魔入神’的境界也仅只一步之遥而已。恐怕即使是我师傅亲临,也不是他的对手。”

项飞云道:“‘由魔入神’?那是什么样的境界?”

丽清纶斜睨了他一眼,娇声道:“飞云能主动与丽姐说话,丽姐很是高兴哩。”

见项飞云脸色欲变,忙道:“好吧,你是正人君子,好不容易才红了脸开声向丽姐说话,丽姐也就不调笑你了。”说毕又道:

“听师傅说,‘由魔入神’是魔门中人修行的极致,若是完成了这一步,即可身具万劫不灭之体,成为真zhèng

能与天神、海神相抗衡的不死魔神,那时非但功力百倍递增,而自然万物,尽可随意取夺为我所用,再进一步,呼风唤雨、变化神通、改天换地、周游苍穹,也是大有可能。”

项飞云只听得神情振奋,道:“如此说来,那和我们圣域所说的‘以武入仙’应是异曲同工。这摩海魔功修为如此之高,要破这冰壁想来亦非难事。”

沈括这时插声进来,先嘻嘻一笑,再道:“两位大哥大姐这就有所不知了,不要说摩海此时尚未达到‘由魔入神’的境界,即便已经达到,结果还是一样,也万万打不开这‘叹息之壁’。”

项飞云道:“小沈这是为何?”

沈括尚未回答,丽清纶娇呼道:“小沈说得没错哩,摩海这次依然是徒劳无功。”

二人转头看时,见摩海这狂猛无俦的一刀劈上冰壁,冰壁非但未像第一次般从中一分为二,竟且仍是颤亦未颤,不动如恒。,

项飞云大奇,道:“这是怎么回事?按理摩海此番这一刀,比之先前只强不弱,怎地冰壁竟仍是动亦未动?难道、难道这冰壁的硬度正在加固增强不成?”

丽清纶道:“飞云你的意思是说那伯瑞自晶球汲取的能量正在逐渐增加么?”

沈括笑道:“我来给丽姐纠正一下,不是伯瑞自晶球汲取的能量正在增加,而是此刻晶球自身释fàng

的能量正在分秒增加。伯瑞只是以‘挪移乾坤’之术将圣域晶球释fàng

的能量转移聚拢来营造了这堵‘叹息之壁’而已。”

项飞云道:“晶球释fàng

的能量正在分秒增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丽清纶也娇嗔道:“小坏蛋还不快说,你要什么姐都给你!”

沈括嘻嘻笑道:“丽姐这下才知dào

小弟是宝贝哩。”他说话的语气神态虽然极坏,但却也不敢当此之时,真的对丽清纶大肆动手动脚,只略微在她胸上摸了一把,这才道:

“晶球的能量之大,实令人无法想象,这只从这堵‘叹息之壁’的名称上就可想见一斑。叹息之壁,叹息之壁,天下神魔,徒然对之望壁兴叹、莫可奈何而已。”

“不要说现在只是摩海一人,即管能够聚齐圣师邪灵等当世宗匠,最后结果也只能是徒然无功。”

沈括说这些话时,语气竟略显沉重悲伤,项飞云道:“这是沈帆沈世伯告sù

你的么?”

沈括道:“也算是吧。父亲在我两岁时即已身亡,这是他老人家临死时告sù

母亲,后来母亲在我七八岁上转告我的。”

原来沈帆当年虽逃过伯氏兄弟追杀,但身受重创,事后两三年间,便即身亡。此后沈括一直由母亲樊氏照顾,樊氏因丈夫之死,家族剧变,悲伤哀痛之下,也于沈括九岁时撒手离去。至此沈括便开始在社会上流浪,直至如今。这时思及往事,不由一阵伤心。

丽清纶见状,俯身于怀,娇唇在沈括嘴上轻印一记,幽幽道:“小沈不要太难过哩,今后就有丽姐疼你好么?”

沈括本即豁达之人,听言哈哈一笑,又凑上嘴来在她香唇狠吻一下,道:“那小弟真是受宠若惊了。”

);

一百零四章 叹息之壁(五)

项飞云虽平素自律甚严,但心胸开阔,只要无损大节,对他人却并不苛求,是以几次三番见沈丽两人如此胡闹,却只一笑置之。

他先前虽曾于温池之中,乍见丽清纶胴体之下,一度对其欲念纷呈,不能自已,那只因处世未深,对男女间事,毫无经验,猝然遇上,难免会有绮思念想。

此刻随着接触渐深,眼见她行事说话过于轻浮放荡,和自己理想中的情人相差太远,兼又有祺清在心,是以对她竟是毫不在意,也就任其恣意而为。

他当然也看得出来,沈丽两人虽然频频相拥相抱,但彼此间却俱无真心,只是调弄嬉耍而已。在丽清纶,是成长环境造就生来如此;在沈括,却是初窥情道,不能自已下一味寻欢刺激。

但对丽清纶而言,却觉这是理所当然之极。她自小及大,日日就是这样生活过来的,从来没有人告sù

她这样做不对,对于男子,只懂得调笑勾引以嬉。

她与其师碧晓音又有不同,碧晓音是苦恋云若无无果,因爱生恨,继而放浪纵恣,媚尽天下,表面虽然妩媚浪荡,内心里却有着对云若无始终难割难舍的一段痴情。

但丽清纶从小到大,在碧晓音的调教下,一开始即行对男子勾引挑逗、妩媚征服,对于男子,只知玩腻即丢、看上就撘,从无半点真情可言。而于爱情,在她现在的理解里,其实是极为偏颇有失畸形的,只是她犹不自知而已。

而她对爱情的真zhèng

觉悟,那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情路要走。

这时项飞云见事关重大,冲他二人笑斥道:“我说你们姐弟俩现场亲热不要紧,但总要顾及一下旁人的感受吧。”

说毕又道:“此刻大事要紧,小沈快说,既然这‘叹息之壁’如此难以打开,我们却又该如何?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不成?”

沈括一边和丽清纶调情,一边笑道:“项兄莫急,这会儿急也没有用。项兄你说得不错,咱们正是要眼睁睁看着这冰壁自行打开。”

项飞云见这小子又在故yì

卖关子,知dào

他当丽清纶之面不欲明言,但既然知晓他已有应对之法,当下亦不着急,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安心在此多待些时候,且先让下面那摩海急上一急再说!”

他话刚说完,丽清纶已挣脱沈括怀抱和身扑了过来,在他嘴唇上轻咬一下,道:“谁说人家不顾及飞云你的感受呢?丽姐这不是来补偿你了么?”

项飞云心里说道:“真是不好意思的很,丽姐你的这种‘补偿’请恕小弟着实无法消受。”

嘴上却朗声一笑,道:“有道是‘朋友不夺人之爱’,何况彼此好兄弟之间,以飞云所看,丽姐还是由咱们小沈来照顾比较好。”说着将怀中丽清纶轻轻一推,又复推向沈括。

沈括正欲相让,见项飞云冲他一眨眼,示意自己无意于此,也就作罢,将丽清纶伸手揽入怀中,先在她俏脸亲上一口,才向项飞云笑道:“不是小弟编排大哥不是,项兄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正经,一味拘谨自己,那样子做人有何乐趣可言?不如像小弟一般,随心所欲,任性而为,却不开心快活得多?”

刚说到此,“哎哟”痛叫一声,立即改口道:“丽大姐快请手下留情,小弟知dào

错了还不行吗?”

原来沈括这小子使坏,口中和项飞云说笑,底下一双大手却在丽清纶身上不住乱摸,不料一不小心,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丽清纶娇哼一声,伸手就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记。

沈括吃痛求饶,丽清纶不予理睬,接连再狠拧几下,一时三人之间,唯闻沈括鬼哭狼嚎、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大声,模样神情实是可怜之至。

最后丽清纶纤手一探,就欲往他裆下抓去,沈括这一下简直连小命都要给吓没了,惊呼一声“我的娘哎”,连忙双手掩护缩身后退。,

谁知丽清纶这下纯是恫吓,并不真为,见他逃掉,口中“咯咯”娇笑道:“我还道你个小坏蛋胆子忽然变大了哩,岂知仍是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接着双臂一张,扑上将他整个人抱住,嘴对嘴道:“小坏蛋还不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要丽姐现在吃了你么?”

说完又朝他嘴唇咬上一口。

沈括对她这一轮猛攻,一时间还真有点招架不住,不由额头也见了细汗,丽清纶见状,更是自信满满,娇笑不止,道:“小沈不乖吗?要不要姐姐试试你到底有多大胆量?”

口上说话,一只手已伸入了他裤裆之中。

到此沈括再也不敢逞强,连忙嬉笑求饶道:“佩服佩服,小弟此刻才真zhèng

领略到姐姐的手段哩,好姐姐饶命,小弟坦白从宽,如实招来还不行么?”

丽清纶将手暂停,却不拿出,笑吟吟道:“你小子既然知dào

厉害,就最好别再给姐打马虎眼,懂么?”

跟着手上略一使劲,疼得沈括呻吟有声,这才再柔声说道:“小沈快告sù

姐,这‘叹息之壁’如何才能自行打开?”

沈括到此紧要关头,心想乖乖我的天,还是保命要紧,无奈下陪笑道:

“小弟不敢有一丝一毫瞒哄丽姐,摩海现在之所以打不开冰壁,是因为眼下此刻圣域晶球正在迅速向外释fàng

能量,‘叹息之壁’分秒都在增强中;可是一旦圣域晶球不再向外释fàng

能量,反过来开始吸收周围能量,那时‘叹息之壁’便会随着外界能量减弱而逐渐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不要说摩海,随着冰壁能量的增强,即使再来上三个五个同等级数的高手,那也无济于事。”

他刚说完,就听项飞云道:“若真是无济于事那倒罢了,否则的话,事情恐怕大大不妙。”

沈丽二人一惊,齐向下看,只见下室中摩海盘膝坐于地上,身前黑色魔力劲球不住旋转,随着旋转之势,体积竟愈增愈大,显是正在再度提聚功力。

而在摩海身后,蓝色小门之旁,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飘进两人。

);

一百零五章 圣君云师

这两人一个一身白色烂银锦衣、一个一身青色长袍,容貌清和有威,年纪均在四十开外,与摩海不相上下。

沈丽二人正自诧异,只听左首那白色锦衣中年男子朗声说道:“一别数载,想不到魔海兄终于练成‘万劫魔胎’,委实可喜可贺!”

右首青袍中年男子跟着扬声接道:“不过若无还是奉劝海兄不要徒费真力,以此刻晶球能量所营造出的‘叹息之壁’,绝不是仅凭我们几个的实力就能打得开的。”

若无?!

项沈丽三人听言俱是大惊,尤其是丽清纶,立马身子就从沈括身上分了开来。

项飞云更是心头大震:“难道、难道这最后说话的青服中年男子,竟然就是自己渴慕已久、名满天下的圣域第一高手——圣师云若无?”

惊喜振奋之下,不由再度细细打量此人,但见这人清眉若岫,面色祥和,一双眼精芒烁闪,豁然有神,颔下三绺短须,天然生成七分儒雅蕴藉;脸形虽略显消瘦,但瞧来精神奕奕,尤胜少年;身材修长,气宇轩昂,平平常常的在人前一立,浑身上下,清逸洒脱之气迫体而来,立显矫矫不群;直如鹤驻云霄、龙游物外,使人一见之下,既觉平易亲切,又不失精明能干,果然是一代宗师,气度非凡。

不知为何,项飞云一见之下,就对这初次见面的圣域圣师倍觉亲切,那种感觉就好比在茫茫人海之中,乍然遇到分别已久的亲人一般,这种情感不能解释,却又是如此真实强烈的存zài

于心。

要知在圣域之内,有关圣师云若无的传奇人生,街头巷尾早已家喻户晓,项飞云自小就对这种种事迹谙熟于心。幼年之际,更是每以云师为榜样来激励自己,曾发誓此生定要做个像云师一般仁义为怀、重情重义,为人行事但求光明磊落、俯仰无愧于心的真英雄好男儿。此刻骤然在此相遇,怎能不令他喜出望外、一颗心振奋莫名?

异常激动下,正欲将自己心中这份按耐不住的狂喜之情,向身旁两人倾诉,蓦一转头,却见沈丽二人神色大异,不由心中一惊。

丽清纶自发觉云若无出现,一张俏脸上先前永久浮现的妩媚笑容就立kè

宣告消失,代之以一股咬牙切齿的莫大恨意。再不向项沈二人调笑半句,伸手握上紫光剑,容色冷淡,一双美目死死盯住云若无,半点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似正在等待时机动手。

而沈括,一双虎目则紧瞪着云若无身旁的锦衣中年男子,目光绝不稍离,似直欲要喷出火来。面上杀机大盛,右手更是已探上插于背后的天圣刀刀柄,竟是一副随时都可跳下去挥刀杀人的凶神恶煞模样。

项飞云见两人如此情形,不由心底一寒,立觉不妙,心道:“难道这和云师并肩而至的魁伟男子,竟然就是我们圣域帝国的圣君伯彦么?他二人能同时来到,对我圣域这次抢夺圣域晶球而言,自是再好不过。可是小沈和丽姐对此二人却是怀有深仇,我须得加意提防,决不能让他们一时冲动之下,坏了大事。”

又想到适才这白服锦衣男子所说的话,心道:“他说摩海已练成‘万劫魔胎’,这又是什么魔功?想来定是威力巨大、厉害之极。”

他心内正自思忖,但见下面摩海听闻身后二人说话,猛地睁眼,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自胸前下垂,身前的魔力劲球也随着消失。哈哈一笑,腾身站起,豪声道:“原来是伯彦兄和云兄双双齐至,摩海幸何如之?”

他口上开声和二人寒暄,心下却暗呼不妙,心道:“我本来打算早来一步,先行夺得晶球而去,不意这‘叹息之壁’竟是久打不开,以至功亏一篑。此刻这伯彦和云若无亲临,看来今日势免不了要有一场凶杀恶战。”

他虽然自知不能力敌对方两人,但生性高傲,从不轻易临阵脱逃。要他这刻一见两人之面尚未动手就立行遁去,那绝不是他摩海一贯作风。当下心中已有计较,决定先留下来静观其变,到时再做打算。,

他之所以敢如此,也是心有所恃。正如伯彦先前所说,近年来他的“万劫魔胎”已臻初成,内力真劲比之先前更是狂增数倍。因此上自负就算不敌,也有把握在危急关头,成功脱逃身退。是以此刻虽见伯彦云若无齐至,却也并不太过担心。

伯彦听摩海这句说话,先不应答,却转头面向那堵“叹息之壁”,大声喝道:“伯瑞,如你还认我伯彦这个兄长,就听我一句话,快些收手!别的不说,即便你不为圣域大局着想,可是也应该最清楚这‘圣域晶球’的反噬之力有多可怕,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应该立行放qì

!否则的话,恐怕再过得片刻,到时悔之晚矣!”

伯彦本就声音宏亮,这番说话又是蓄力施为,更是中气充沛,声震四壁。一番话说罢,即以战神刀之锋利也无法损毁分毫的“叹息之壁”,也要“嗡嗡”颤鸣不已。

项飞云再是一惊,心道:“圣君果然功力深厚之极,不在那摩海之下。”

伯彦说完之后,待了半晌,见壁后伯瑞毫无回应,直气得脸色发青,口中狠狠“哼”的一声,一时不再言语。

他身边的云若无轻叹一声,道:“伯彦兄也不必太过生气,想来瑞兄此刻也是身陷其中,欲罢不能。要知这晶球的能量到底如何可怕,未接触过的人根本就无法猜度。”

伯彦虽是帝国之君,但云若无身份特殊,尤其近几年来更是早已将圣师城一切军政大权,都交由自己亲信部下天琴将宁泽全权打理。实jì

上等同已经自行从圣师之位退出。自己就如闲云野鹤一般,每日除过教养爱女、醉心武道以求精进之外,万事再不萦怀。

兼切他和伯彦早年关系亲密,非同一般,两人之间,平日常以兄弟之称,早已习惯,伯彦对此也毫不介yì



他这刻听云若无如此说,这才怒气稍减。忽一转身,面对摩海,铁青着脸叱道:“敢问海兄,圣域晶球乃我圣域历代传国之物,与他人却并无关系,海兄此来意欲何为?”

说着话锦袍无风自动,内里真气鼓荡,显是立行就要动手。

);

一百零六章 快慢之刀

要知近年来圣域内部局面不稳,兵力分散,而位于圣域北面的魔域荒原,却在摩海的治理下逐渐强dà

起来,屡屡趁机引兵入寇,侵吞了不少圣域土地。是以伯彦对他实是恨之入骨,此刻出言发声便很不客气。

但摩海又岂是软茬,听言仰天狂笑道:“天下物天下人皆可有权得之,何来你我之说?在摩海心中,凡所行事,唯凭‘实力’二字,一向任意妄为,这点伯彦兄又岂能不知?”

伯彦浓眉一挑,长声道:“哦,如此说来,海兄今日是要用强行夺了?”

摩海半步不让,回应道:“有何不可。除非伯兄能赢得了摩海手中的战神刀,否则今日这圣域晶球,未必就是你伯彦的囊中之物!”

伯彦踏前一步,仰天一阵豪笑,目中已泛杀意,暴喝道:“好!自十年前你我‘飞天堑’一战,小弟手痒已久,今日正好再行向海兄领教!”

摩海电目扫向云若无,沉声道:“若无兄若要一起参战,摩海也自不惧!”

云若无微微一笑,道:“海兄不必出言相激,若无何等样人,又岂会趁人之危?自当予你和伯兄公平一战的机会。”

摩海哈哈一笑,道:“云若无不愧是云若无,放眼当今天下,能让摩某倾心佩服的也就寥寥不过二、三子,云兄却是首当其冲。今日一战,无论生死与否,魔海都可无憾。”

接着厉芒一扫,射向伯彦:“不知伯兄这十年来可否访到天圣刀,要知十年前一战,伯兄就因兵刃不适,而略输半筹呢?”

伯彦再一阵长笑,道:“海兄但请放心,天圣刀虽仍未寻到,但伯彦却可保证,今日之战,决不会让海兄失望。”

说毕暴喝一声,两腿左右略微一分,双手握拳下垂,拿好架势,随时就要动手。

伯彦这一声暴喝不要紧,只把项飞云看得心头大震。原来随着伯彦这一吐气开声,只见其背后竟蓦地升腾起一道高三丈、阔丈余的白色劲气天瀑。整挂天瀑之中,无数白色劲气旋流不住上下移动,且愈来愈烈,愈来愈趋宽阔,威势骇人之极。

而尤令人惊讶的是,随着瀑流的不住上下移动,天瀑中心,竟渐渐显出一柄巨刃黄金断刀来。

摩海陡见此刀,禁不住大喝:“断水刀!”

一顿再道:“好,伯彦兄这十年光阴果然没有白费,非但‘天玄劲’愈见精纯,已达随心所欲之境,竟而还启封了伯家的祖传神兵‘断水刀’,实令魔某大感欣慰!”

说着话探背膀“锵”的一声,战神刀陡然出鞘半寸,却并不完全抽离。

但就这“锵”的一下激响,战神刀周围丈余之内,劲气立涌。而摩海身前虚空处,硕大无比的魔力劲球又重行出现,跟着急速旋转起来。

整间室内,气氛瞬间顿趋紧张之极。

到此谁都能够看出,这两人之间一战,已势不可免,随时俱可爆fā



看到这两位当世顶尖高手对决在即,年轻的项飞云立感热血激荡,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只是他不由开始为伯彦有些担心。

这摩海的实力之强他适才是亲眼目睹的,可说是已然接近神的存zài



面对着这样一个人,面对着这样一柄霸道强悍、魔丽妖异的战神魔刀,伯彦究竟有几成把握?

听两人说话,十年前伯彦似乎曾在摩海手下败过一阵,那么如今十年后呢?十年后的伯彦还会不会再行重蹈覆辙?

项飞云不由往站在伯彦身后,已退开丈余的云若无脸上望去,只盼能从他脸上表情得到些许信息。却见云若无只淡淡望定两人,容色平静,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心下更是着急:

叹息之壁后面的伯瑞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

这圣域晶球究竟何时才会不再释fàng

能量而改为吸收能量?

而那时叹息之壁虽然不攻自破但一切事情究竟还来不来得及?……,

这种种焦虑担忧,已让项飞云心急如焚。

﹡﹡﹡﹡﹡﹡

静默。对峙。

一刹那下面室中竟陷入一种死一般的静默,只余伯彦、摩海两人无声对峙中。

伯彦忽而再踏前半步,一伸手,自天瀑中握定断水刀。

摩海战神刀的刀身是宽约七公分,而这柄断水刀竟要再宽上一公分半左右。

这到底是柄什么样的刀?

这柄刀一眼看来竟像是被人自中间斜斜截断的,竟完全没有刀尖,只有一段横截面和二尺长的刀身。

刀柄护手纯是黄金打制,甚至刀柄末端还镶有一粒龙眼大小的血红钻石。

而刀身,则如天瀑雪浪一般的白。

这就是传说中一刀劈下,能令整个天山大瀑布为之停滞倒流的断水刀?

只是这柄刀,抵不抵得住摩海手上这柄霸尽天下、魔艳无匹的战神魔刀?

没有人知dào

,在这两人没有动手之前,谁也无法测估?

摩海身前的魔力球忽地在一瞬间停止旋转。

停止旋转的刹那摩海已全力出刀!

他的动作有多快?快到项飞云根本还没看清他如何将刀自背后抽离他的刀已闪电劈出。

项飞云一瞬间就怔住。

摩海这次出刀与先前大不相同。

这一刀只有一个字:快!

无限的快,不能想象的快,快到诡异,快到人们已只能用“魔”来形容。

摩海一动,伯彦跟着就动。

他的断水刀瞬间当胸平平横推而出。

这一刀推出,竟凭空斩起万千滔天巨浪。

项飞云再震,而惊。

震的是刀的威力,惊的是出刀的速度。

看到这一刀之威项飞云才彻底放下心来。

伯彦确实是摩海之敌。

伯彦确实有资格做摩海的对手。

可是看到这一刀出刀的速度项飞云才放下的一颗心不禁又跟着悬起。

伯彦这一刀的速度也只有一个字:慢!

无限的慢,不能想象的慢,竟是慢到了极致,慢到只能用“止”来形容。

他是出刀了,可是看来又好似根本没有出刀。

看到这两人出手,项飞云心内竟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难受。

是,难受。简直难受得要命!

);

一百零七章 巫师邪灵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何会有这种奇怪、奇异以至不可思议的感觉?

项飞云思、考,然后得出结论:

那只因这两人在出刀的方式速度上反差太大、对比太过强烈之故。

摩海的刀,沉而猛,快而威,一刀劈出,霸道不可一世,甚至已不是不可一世,而是不可三四五六七八世!

而反观伯彦出刀,却是极静极慢极缓极止。静到无,止到没有。

可是还远不止这样。

摩海一刀劈出,刀速竟非一成不变,而是中途不断递增加速,及至伯彦面前,刀速至少已是先前出刀时的六倍。

而伯彦的刀则是连续不停的减速,减到后来,给人的感觉已不是在前推,而是在后拖。

可是这些在项飞云眼中看来,此刻的情景却更是怪异之极。

摩海的刀因为不停地快,快到了极致,这时入眼反给人一种极“慢”的感觉。

他一刀劈出,仿佛时光竟一下子就倒退了十年。

一刀能令时光倒退十年的刀法是什么样的刀法?

一刀回梦,往事可追,气拔山兮力盖世!

伯彦的刀则刚刚相反,正因为已慢到不能再慢,到后来予人的感觉竟仿佛是在不停地超前。

伯彦这一刀竟预支了未来!

一刀能预支未来的刀法又是什么样的刀法?

信心仍在,未来就在手中,云帆直挂,乘风破浪会有时!

好刀!妙刀!高刀!绝刀!

眩。晕。惊。诧。

项飞云至此,非但难受欲死,更且在难受欲死而不死之外,还有惑。

大惑。

面对这样的刀,他怎能不惑?

怎能不大惑而特惑?

这是什么样的武功?

这是什么样的刀法?

一个人怎么可以练刀练到这样一种境界?怎么可以?

他不懂。因此他惑。

有一瞬间,他甚至竟感觉是自己眼睛出问题、感官有毛病了。

可是没有,尽管他万分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还是异常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

爆。

炸。

爆zhà



两柄各具神奇魔力的刀终于撞在一起。

两个武技已臻至境至胜的人终于决在一处。

一堆雪浪激溅起万千浪花。

一道闪电撕扯开满天乌云。

“轰!”

劲气四散,玉鳞激飞,光芒耀目,战狮怒吼。

伯彦出刀虽慢,可是这样的“慢”刀却偏偏能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佳的角度迎上摩海战神刀的刀锋受力薄弱处。

以慢打快,后发制人,这岂非也是一种至高至奥的玄识妙理?

“轰”的一声爆响,光芒烁闪。光芒烁闪间伯彦摩海两人瞬那间已交手数十合。

衣袂纷飞,人影缭乱,刀影芒影,上下旋挪。

忽然龙吟乍现,墨狮腾空。

伯彦、摩海两人一触而分,各自重行退回原处。

这时伯彦背后天瀑,已凝聚成一条数十丈长的通体雪银巨龙。

而摩海背后,黑色魔力劲球则蒸腾幻化为一头正自嘶吼咆哮的魔域雄狮。

刀,刀犹在手中。

虽然又复成对峙之势,但两人之间的数丈空间内,却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劲气交击爆响声。

一时时间凝滞,空间凝固,连人的心跳也已似将停止。

静。默。

静默。

整间室内,复又只余一地静默。

﹡﹡﹡﹡﹡﹡

对两人适才的交手,项飞云并未看清其间具体情况。

但他从此际两人的眼神表情中看得出来,各人谁都没有落败。

这时才不禁在心底为伯彦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松了一口气时,耳内就听到摩海的大笑声响起道:“好,痛快之极!伯彦兄果然没让魔某失望!”

伯彦朗声应道:“彼此彼此,海兄请再接招。”说着纵身而起,一刀划百丈飞瀑,凌空遥斩而前。

摩海正欲挥刀相迎,只听一道阴厉之极的长笑响起道:“伯兄、云兄想要以多欺少么?海兄勿慌,小弟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随着语音,一道幽灵般的灰色身影迅飞而进,手中寸进尺在伯彦雪色刀瀑中划过,整道刀瀑竟立行一分为二。那人身法不停,瞬间突pò

天玄劲墙欺到伯彦身前,寸进尺在掌心三百六十度的一轮快速疾旋,忽地一尺就往伯彦肋下切去。

同一时间,另一把粗长笑声亦自响起,那人扬声说道:“海兄伯兄何必如此急切要分生死?今日盛会,再算上我巫师班库一份如何?”

话犹未落,一条乌龙鞭如怒龙出洞,呼啸一声,卷缠云若无。

伯彦处变不惊,刀势回抽,以刀柄斜打邪灵持尺手腕。邪灵寸进尺一缩再进,“定元劲”聚力成束,嗤的一声,一道邪异紫芒先行离尺而出,再点伯彦右肋。

伯彦大喝一声,扭身侧闪,断水刀趁势一刀旋斩,急斫邪灵肩头,同时屈膝上顶,以右腿膝盖硬撞邪灵手腕。

邪灵“嘿嘿”一笑,不见如何动作,身子一斜一摆,竟然诡异之极地自伯彦腋下“扭”了出去,转到伯彦背后。再一个倒翻,飞凌伯彦头顶,“嗨”的一声,一拳击出。

他这一拳击出,拳头未到,紫色定元劲球瞬间距伯彦头顶已不足半尺,威力迅猛之极。

伯彦回刀不及,也自暴喝出拳相迎,两人存心要借此一试对方功力,不再相避,以硬碰硬,刹那间一白一紫两股拳劲相交,但听轰然大响,伯彦身子一震,微退半步。邪灵则一个倒翻,飘然落回前方。

那边班库一鞭卷出,毒蛇般缠向云若无腰际,同时“火神劲”发动,整条乌龙鞭瞬间陡振出十余道暗劲,一时劲气狂飙,周遭丈余之内,顿感炽热异常。

云若无微微一笑,道:“班兄一向可好,想不到数年不见,还是一样的火爆脾气。”

口中说话,双手如浮云乍分,身子一晃,硬破入班库乌龙鞭漫空鞭影之中。右掌斜切,“波”的一响,精准之极的正中鞭梢,乌龙鞭陡地一震,竟自反弹回去。

云若无身子并不稍停,跟着再进,右拳指掌瞬间变化三次,顷刻间手掌已按到班库胸口。班库沉喝一声,左掌上撩反拿,右腿一腿横扫,袭向云若无下盘。

云若无攻势不变,双腿一骈,身子竟而横悬空中,姿势瞧来怪异之极,却又不失优美之至。刹那间手掌相遇,“波”的再一下闷响,两人各自飘身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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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章 各怀心机

(问好朋友们,不好意思,今天出去办点事,回来晚了,新章先草草传上,明早我再修改一下。抱歉。)

这一下骤起突然,四人均以快打快,项飞云自上面石室中看来,但见拳掌交错,劲气横空,鞭呼刀啸,衣袂翩飞,直看得一颗心砰砰狂跳不止。

见这几人一交手,果真是迅若雷霆,快似激电,直若兔起鹘落、鹤唳鹰扬,细微繁复的变招动作均在数秒中内完成,心中既是感叹,又是惊羡。

方自一诧,两对人影已双双分开,竟不知谁输谁赢。

伯彦横刀而立,向邪灵冷笑道:“师妫兄不安心在邪城高卧,也要来淌这趟浑水么?”

伯彦口气虽硬,然见师妫、班库两人齐至,也不由暗自惊心,心忖:“我还道晶球之事极为隐秘,不意巫、邪、魔三国竟然俱都得信,方才一个摩海已够难缠,此刻再加上这两个邪魔外道,今日晶球之争,对我圣域来说,实是大为不利。”

邪灵适才以“定元劲”和“灵幻术”一番试探之下,发觉伯彦非但“天玄劲”又有精进,更兼得“断水刀”之助,大是不好惹,心内也自一惊。

但环视四周,眼见对方只伯、云二人,自己若能和班库、摩海联手,自不足畏惧,当下再“桀桀”一笑,道:“伯兄别来无恙,小弟此番,纯为和若无兄天圣峰之约而来,偶至此间,恰逢其事而已,对于圣域晶球,绝无贪图之念,伯兄请勿误会。”

他这番话说将出来,即连上面的项飞云听得心中也忍不住“哼”的一声,暗道:“这个邪灵话说的好听,什么‘纯为和若无兄天圣峰之约而来’、‘偶至其间’、‘恰逢其会’,且不说此时和云师天圣峰之约尚有月余时间,恰逢其会又岂能如此巧法?若说他无贪图晶球之心,谁又能信?”

果然云若无闻言笑道:“师妫兄此言倒令若无很是不解,师兄既是为和云某天圣峰之约而来,又如何会置身此间而恰逢其会呢?难道竟不知天圣峰所在何处么?师兄如此走法,岂非太过南辕北辙?”

要知天圣峰在天圣城西北,而此处天狼谷却在天圣城西南,是以云若无当下有此一说。

这一来师妫不由老脸一红,也不再辨,索性将话题引开道:“无论如何,小弟的运气总算不错,竟在这里和云兄遇上了。俗言相逢不如偶遇,不知若无兄有无兴趣将你我‘天圣峰’之约提前进行呢?”

云若无打量形势,知今日一战已不可避免,心道:“若能和对方单打独斗,此仗或许还有胜算,但若他们三人齐上,那就很难说了。”

于是扬声道:“师妫兄这个提议好得很,伯兄海兄班兄,三位但请作壁上观,为我们二人做个见证如何?”说话时已打定主意,若能单打独斗,则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争取在百招内重创师妫。

原来适才他和班库一番交手,发觉班库的“火神劲”虽有进境,但进步不大,自忖在对付师妫之后尚能与之周旋,那时,只要伯彦能及时战下摩海,这一仗可说还有胜算。

但他亦知对方三人均无一不是狡猾胜狐之辈,是以也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出语试探。

果然摩海班库闻听此言,互相看了一眼,摩海先开口道:“也好,云兄既和师妫兄有约在先,我摩海也就不再介入。但我和伯兄今日好不容易相聚,说什么也要切磋到底,不知伯兄尊意若何?”

伯彦朗声道:“自当奉陪。”接着虎目扫向班库,道:“班兄作何打算?”

班库怪笑一声,道:“伯兄放心,我和伯兄你并无深仇大恨要立行清算,此刻绝不会趁火打劫向伯兄动手,但班某和他云若无之间的刻骨仇恨却誓要今日一并解决。”

接着怒目瞪向云若无,愤声道:“我要让碧晓音知dào

,我比云若无强,我班库才是真zhèng

的当世第一高手!”,

原来当年摩海班库两人均深恋碧晓音,但碧晓音自始至终却只对云若无倾情。直至后来被云若无所拒,二人满以为这下该有机会,岂知碧晓音表面上和二人言笑以媚,每到实处,却绝不委身。并一再声言,除非他们当中有人能杀死或打败云若无,否则终生誓不相予。

然则碧晓音虽对此二人并不委身,却又肯轻易地以肉体来魅惑其他更为低贱的男人。这样一来,不由使得魔班两人妒心大盛,但两人皆知碧晓音一身魔功,绝不在自己之下,若要用强,决计不行,是以遂将满腔仇恨,都冲云若无喷发出来。日日砥砺勤修,以期有朝一日,能亲手打败云若无。

但魔班两人虽同时恋上碧晓音,各自情形却又不相同。摩海是对碧晓音动了真情,痴心以慕。他的这份情意碧晓音虽不接受,但有时也不无感动。是以在和云若无彻底决裂之后,竟不惜跟随摩海远赴魔域。

这些年来,有时感动之余,碧晓音也曾有意要以身体稍稍补偿回报,但摩海为人高傲,立誓在不打败云若无完全赢得碧晓音芳心之前,绝不先行得到她的人。

而班库则不同,他对碧晓音更多的是一种渴望占有征服的欲念,有欲无情。之所以想击败云若无,也只是想以此征服碧晓音,从而满足自己对她这多年以来积聚而起的蚀骨欲望。

此刻摩海打量形势,若师妫班库二人联手以抗云若无,则即管云若无武功如何高强,也势不免要落败。念及他适才在自己和伯彦动手之时并没有出手相攻,自己也乐得回个人情。反正自己此时加不加入,云若无都必然无幸。

而另一方面,作为魔域的魔君,他此时的首要大敌是圣君伯彦。暗忖今日若我等三人联手,一举击毙或重伤伯云二人,则圣域可说大势已去。那时我挥军入侵,就更势如破竹,容易之至。是以这时仍单挑伯彦搦战。

伯彦听班库说出上面那番话,已明白魔班两人心意,斥道:“班兄眼下之意,竟是欲行介入云兄、师兄一战,如此做法,岂非太过有失身份?想师妫兄又怎会同意?”

);

一百零九章 离间之计

班库神色不变,狂笑道:“伯兄此言从何说起,咱们今日来此,大家说明了都不过是为了抢夺圣域晶球而至,本就非正式场合的比武论斗。生死之间,各出奇计,弱汰强存,自古皆然,何来有失身份一说?”

接着转向师妫:“所以,如果师妫兄不介yì

的话,我班库打算和师兄联手,稍助师兄一臂之力,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师妫嘿嘿一笑,道:“班兄方才所言说得不错。不过呢,我们终究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般以二敌一确实有失身份,也难怪伯彦兄怨怼。可是话又说回来,我邪灵虽然不堪,却也极能体会班兄这数十年来对魔姬的思念相思之苦,感同身受。班兄急切欲和若无兄一战之心,小弟深表理解。既然如此,邪灵愿先身退,以成全班兄,同时又绝了他人口舌。班兄你看怎样?”

班库满以为师妫会答yīng

自己提议,是以才有此说,不意师妫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稍一思索,已明其意,不由心底暗骂:“这师妫真是其奸似鬼,我本有意帮他,谁知他倒好,借机把我往前面一推,自己倒来个作壁上观,以收渔人之利。这云若无何等厉害,谁敢说有把握能伤他?更何况即便能取胜,也必要付出惨重代价,那时晶球之争,还有我班库的份么?”

当下打定主意,哈哈一笑道:“师兄此言差矣。我们此来既是为了争夺圣域晶球,自当以此为重,其它恩怨均应暂后,这点道理,班库还是懂得的。我既能等上数十年,又岂在乎这区区一刻。师妫兄还是你先请,小弟为兄押后如何?”

班库尚未回答,那边摩海冷哼道:“我说班兄师兄,如今大敌当前,眼下形势虽是我们略占优势,但若不彼此团结、齐心协力,恐怕到最后躺在这地上的会是我们三个呢?须知咱们三国可都是圣域的死敌!”

原来摩海虽决定和他二人联手,但却一向瞧不起他们的处事行径,此刻又见他二人各怀私心,临阵推诿,均欲坐收渔利,不禁有此言相斥。

邪灵听摩海说话,心道:“这摩海说得不错,班库也绝非善良好欺之辈,我若再行推脱,恐怕还未和对方打起来,我们三个之间,已自先有了嫌隙。”

心中计较已定,再桀桀一笑,道:“好,魔海兄训责的是,小弟受教。”接着转向班库:“既然如此,我们就以大局为重,联手作战,一举先杀云若无,再合战伯彦,班兄是否同意?”

班库正欲出言,云若无微微一笑,道:“三位看来似已胸有成竹,对此战稳操胜券。且不说你们即便联手也未必就能胜出,纵使能胜,若无敢问一句,圣域晶球又将归谁所有呢?”

他这句话问得厉害,一语戳中三人之间唯一破绽,加以运用反击。这样即使不能一举挫败三人之间的联盟,但有此一语,三人之间,纵使稍后并肩作战,内心中也势难毫无嫌隙,真zhèng

做到齐心合力。

要知无论再怎样说,争夺晶球毕竟是这三人此来的最大目的。而这三人之间,功力几乎相若,各自相差不大,因此上,谁能在这对付伯云二人的一战中最能保存实力,谁必将在此后的晶球之争中占得绝对优势。这道理不言自明,此刻云若无再当面挑出,摩海班库师妫三人,不由又是一阵心动。

云若无趁机再道:“既然三位一时难决,不如就由云某来替你们拿个主意。以云某看来,论及武功,三位虽说各有千秋,毕竟以师妫兄的‘定元劲’稍胜一筹,待得打败我们得了晶球,就交由师妫兄掌管如何?”

摩海沉声道:“这个不劳云兄费心,我们自会有所决定。”话虽如此说,然语气中已有不满之意。

班库也道:“论及武功,小弟虽不才,但魔海兄的‘万劫魔胎’怎也不比师妫兄的‘定元劲’差,云若无你此言是否有失偏颇?”暴躁之气甚是强烈。,

师妫眼看云若无轻描淡写地一番说话,非但将三人间刚刚结成的联盟又复打破,还将自己一举推到了众矢之的。暗呼厉害,正要出言应对,谁知伯彦又不失时机地插口道:“师妫兄可否且听小弟一言,师妫兄你若今日能和我们圣域联手,一举除去魔班二人,则伯彦向你保证,我和云兄稍后必将圣域晶球当面奉上,决不食言!”

顿一顿再笑道:“这笔买卖应该划得来,师妫兄不妨认真考lǜ

一下,须知良机勿失。”

伯彦这番话对师妫来说无疑极具诱惑力,要知和伯云两人联手,对付魔班二人,必将更有胜算,兼且伯彦、云若无一向又都是说一不二之人,比起魔班的诡诈善变自更能令人放心。但他一时之间还是不能相信伯彦此话是真是假,故而犹豫不决。

就在这犹豫不决之时,伯彦和云若无一打眼色,两人同时动手。

原来两人并肩作战,合zuò

多年,彼此间早已心意相通。既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故早就在思虑应对之法。先前师魔班三人一番谈话之时,伯云二人也没闲着,彼此以眼神互通心曲。当下已有计较,先行挑拨离间,再施奇招突袭。

他二人深知魔班两人对自己的仇恨一时间很难化解,而与师妫,相对来说则没有什么大的过节,是以便将挑拨离间的对象锁定在师妫身上。果然一击奏功,三人阵脚大乱不说,师妫更是一时间战意顿消。见此良机,岂能放过,因此上伯彦一声招呼,二人出其不意,竟齐向师妫出手。

他们之所以如此做法,更主要是据以往魔、邪、巫三国常年联手作战的态势来看,三国之间,针对圣域,无疑私下还订有什么秘密协定。因此料定,这一挑拨之计,只能暂时奏效,势不能长久,一旦错过此辛苦营造的唯一机会,那时他三人再度联手,今日一战将毫无胜算可言。

是以二人此刻骤施发动,一出手就是狠招杀手,倾力而为。伯彦一刀疾劈师妫面门,似虚而实,似慢实快,一刀劈出,强dà

无匹的天玄劲流立kè

便将师妫缠裹其中。

);

一百一十章 突施奇袭

但师妫又岂是常人,发觉上当,一惊而醒,不及出招,先谋退路,左手虚打出一拳,定元劲球迎上伯彦刀芒,同时身子一缩,竟自缠裹周身三丈宽阔的劲气天瀑中“缩”了出来。

他确实是“缩”了出来,在项飞云眼中看来,师妫近两米来高的身子竟在一瞬间缩至不足一米,接着凭空一横,纸片般自伯彦发出完全无缝隙可寻的劲气天瀑中“溢”了出来。

项飞云瞧得又奇又惊,心道:“这是什么样的古怪身法?一个人怎可以忽然将自身缩小且凭空横移?这师妫被人称为邪灵,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他虽然“溢”了出来,却没有彻底逃脱。

因为他身子方一落地跃起,云若无的左手已来到他面前。出手如风,一掌迅切脖颈。

师妫骤遭突袭,并不和对手缠战,身子一扭,就欲往右侧躲去。

他没有躲过去,他忽然发xiàn

自己躲不过去。

他身子方往右侧一扭,“砰”的一声,就好似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立kè

又给弹了回来。

云若无这看似简单的一掌劈切,所带起的绵密浑厚气墙竟已封死了他两侧躲闪的空间。

好一个云若无!好一堵“空明灵力墙”!

师妫这一下就仿似已置身绝地、无路可逃,成为任人宰割的瓮中之鳖。

当他发觉自己躲不开去的时侯,云若无的掌锋距自己面颊已不足三寸。

在这危急关头,师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迅捷。

他决定不再闪躲,他进攻。

有时候进攻反而比一味躲避更容易摆脱危机。

这道理师妫懂,所以他立kè

也动了“手”、进了攻。只不过他动手、进攻的方式很特别,而怪异。

他忽而身子一缩,抱膝成球,呼的一声,就像一个“人球”般向云若无小腹撞去。

这一下诡异之极,云若无不及提防,“砰”的一下就被他撞个正着。

项飞云正看得欲惊呼出声,却发xiàn

师妫这个“人球”撞是撞上云若无的身子了,可是却也给黏在小腹上下不来了。

原来云若无在这一瞬间,竟以自己辛苦数十年修得的灵镜诀精纯内力,不但硬接住了他的进攻,还将之吸纳在了上面。

他绝不予他一丝逃逸的机会。

同时间左手掌势不变,仍迅切而去。不过这次切的已不是师妫脖颈,而是整个“球”身。

师妫立觉不对,挣了两下没有挣脱,身子一振,复又展开,寸进尺在手掌中风车般的一旋,便向云若无小腹插去。

云若无大喝,猛地吐气开声,将他整个人绷弹了出去,同时顺势一掌劈出,正劈中其后背。

师妫仓促之下,无可躲避,只好挺背硬受了云若无一掌。跟着身子借力飞出。

可是他刚飞出去,伯彦的刀就到了,怒龙一显,白色刀芒迎头痛击。

师妫不及惊呼,瞬间连出三拳这才勉强挡住。

忽地刀芒一散,一记重拳破漫天刀影而出,正中师妫胸膛。

师妫惨呼一声,身子再度斜斜抛飞,半空中一道血雨洒下。

在这两大高手猝起不意的奇袭下,饶是武功高绝的师妫也终不能幸免。

他还是受了伤,而且是不轻的伤。

这一掌一拳至少使他短时间内全身功力无法再行凝聚。

伯彦断刀一立,跟着就欲追击。

这时面前一道闪电划过,一股强猛、霸道之极的刀劲自左侧迅速斫来。

伯彦挥刀挡格,同时心里暗叹,知dào

欲一举击毙师妫的计划已告落空。

刀当然是摩海的刀,摩海的战神魔刀。

摩海终于及时赶来相援。

他叹息,因为他知dào

,只要再有片刻时间,他就可和云若无一举联手斩杀师妫。

可是摩海还是及时赶来了。

他不得不放qì

师妫,迎上摩海。

摩海出刀的同时,班库的乌龙鞭也已毒龙般卷向云若无。

﹡﹡﹡﹡﹡﹡

摩海和班库两人刚开始时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听完伯彦云若无说出那番话之后,忽然看到他们两人齐向师妫出手。

他们一时之间搞不清状况,因为他们不知dào

师妫到底内心里是什么样的打算。

这是否会是他们三人合力上演的一个全套,以此诱他们二人入彀?

所以他们要观察。

而云若无伯彦的一番挑拨离间,就是要造成这样的效果。

使他们彼此之间不信任。

他们不信任,才能予自己可趁之机。

伯云二人要的就是他们这片刻的迟疑。

他们的计划是奏效了,可是没有完全成功。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这些久在大风大浪中挣扎滚怕,早已人老成精的气死狐狸级人物。

摩海和班库很快就发觉情况不对,就在云若无用小腹吸住师妫的同时。

他们立即赶上助拳,可还是慢了一步,师妫毕竟受伤了。

但师妫虽然受了伤,他们两人却也及时赶到。

虽然伯云二人知dào

师妫这下受得伤不算轻,但摩海和班库两人一经介入,情况还是立kè

就大大改变。

﹡﹡﹡﹡﹡﹡

摩海一出手就迎上伯彦,战神刀迅快无伦地疾斫二十三刀。

摩海自近年来“万劫魔胎”小成,魔功陡增数倍,这二十三刀一口气斫将下来,无论速度、角度及用力的大小竟是绝不雷同。

项飞云自上面观看,只见黑云裹扯下,摩海的战神刀就如一道道誓欲撕裂天地的激雷闪电,或竖劈或横斩,或斜撩或直刺,时而刀芒暴长,时而刀劲激荡,吞吐开阖,直如怒海雄狮,势不可挡。伯彦一时竟被逼得处于下风,改攻为守。

但伯彦虽守不攻,却从容有度,丝毫未现败象。一道数丈长的白色劲气天瀑,随着断水刀出刀之势,将身周前后,守护得风雨不透。摩海的刀虽霸道凌厉,却是攻不进去,莫可奈何。

再看一阵,项飞云已明其意,所谓猛不可恃、快不可久,伯彦这是存心在以逸待劳,消耗对方体力,待得适当时机,必会全力反扑。当下不由对伯彦的临阵决策之精,大为佩服。

);

一百一十一 灵镜幻影

而云若无这一面,却又是另一番情况。

班库鞭索卷来,势道刚猛,兼之有火神劲之助,更是炽烈异常,一鞭扫过,往往伴随烈焰飞腾。项飞云本是很为云师担心的,但只看了数合,就不由心神大定。

只见云若无一身清影,在班库的纵横鞭影之中,非但进击后退游刃有余,兼且姿态潇洒飘逸之至。灵镜诀内力使将出来,周身似被包裹在一层灼灼明镜之中,根本无惧班库的炽烈鞭劲。

竖掌成刀似剑,一双手横斫斜刺,点拨切拿,无不圆转如意。班库表面看来似是强横,但心知肚明,长鞭易远难近,云若无却身法飘忽,根本无从捉摸,说近可近,说远即远,自己这样徒自费力不说,更是捞不到半点便宜,长久下去,非吃亏不可。心中暗自着急,有苦难言。

云若无在班库的炽烈鞭影之中纵横穿梭,边打边心中暗忖:“我和伯兄好不容易制造机会,奇袭之下,一举将师妫重创,但若不能尽快击败班库,稍等片刻,待师妫缓过气来,那可就功亏一篑。”打定主意,身法一展,攻势再变。

云若无这一改变身法,在上面的项飞云这才知dào

圣域圣师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云若无先前的速度本就不慢,在班库密不透风的烈焰鞭影之中已可随意来去,纵横自如。此刻再行加速,身子竟淡如一丝轻烟,忽而在前,若焉在后,观之仍左,瞻彼已右,飘忽之际,直若风行水面、云映天心,丝毫不留痕迹。

随着速度的加快,掌法也与先前不同,双掌并立如刀剑,掌势一变,转走刚猛路子,硬砍直削,毫不避让。一掌削出,势挟风雷激电,掌缘竟现出一圈淡淡金芒,虽是肉掌,锋利处却不下于任何神兵利器。

这一来班库有点吃不消了,他一来吃亏在身法上不及云若无,二来他擅使长鞭,长鞭远距离进攻虽较占便宜,但若给对手攻进身前,则优势尽失,使动起来反而不及刀剑等灵活方便。

云若无“嗖嗖嗖”身子前后左右不停迅转几下,觑准空隙,飘身直进,右掌电划,猛切班库小腹。班库暴喝一声,乌龙鞭圈转,鞭梢回击,直打云若无后脑,同时收腹出拳,左拳爆击,拦截来掌。

霎时间拳掌相交,班库左拳与云若无右掌一触,竟是一愣,顷刻间脸上惊骇莫名。

他明明左拳拦上了云若无的右掌,可是拳掌相交,却发觉云若无这一“掌”竟是空的。

而这时自己乌龙鞭鞭梢也已击上云若无后脑,谁知云若无竟好似不知闪避一般,任由鞭梢“啪”的击在后脑上。

班库正自一愣,猛觉小腹下疼痛如绞,细看时,云若无明明已被拦下的“右掌”,已结结实实切在自己小腹上。

他惊讶惊骇惊异,尚来不及惊呼出声,人就“砰”的被打了出去。

他人被打出去的时候,眼睛就好像大白天看到了鬼一样,直突突看着前方视线再也不能收回。

因为他忽然发xiàn

另一个“云若无”正如影随形鬼魅般的附在自己身上。

他之所以说是另一个“云若无”,因为他的眼睛在前方还看到了一个云若无。

那是被他乌龙鞭击中后脑的云若无。

那个“云若无”此刻看来很恐怖,“他”的整个脑袋这时已被乌龙鞭“打碎”。

这令他不解。

按理他的乌龙鞭打上人脑,也许鞭梢可以从人脑中洞穿出去,也许可以将那人脑袋打爆打得鲜血迸飞,可是却绝不应该“打碎”。

那就像是突然打碎了一块玻璃般的将“云若无”的脑袋“打碎”了。

他甚至可以看到散碎的棱形晶片在一片片往下跌落。

可是,可是眼前还有一个云若无正身子粘着身子鼻子碰着鼻子的紧贴着他。

不但紧贴着他,还继xù

向他出了手。

一出手就是一记掌刀。

一记掌刀正劈中他胸膛。,

他惊骇之下连躲都忘记了躲就生生地硬挨了这一“刀”。

这一“刀”不好挨,更不好受。

他一“刀”挨上,顷刻间就觉整个内脏好似都被震碎。

这个“云若无”是真的!

这个紧贴着他让他挨了一“刀”的“云若无”竟才是真的云若无!

而那个适才被自己乌龙鞭击中手掌拦下的“云若无”竟只不过是云若无的幻影而已。

灵境幻影!

云若无果然已练成了灵境幻影!

他在证实了这一点时口中的鲜血已然喷出。

鲜血旗花般飞溅,洒落。

然后他的人就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凌空飞跌。

可是即便如此,他发xiàn

这个云若无还是半步不离地紧跟着他。

如果不是这时候师妫及时赶来截住的话,他不知dào

自己还能不能在这个如“鬼”似“魅”的云若无手下逃生。

﹡﹡﹡﹡﹡﹡

云若无跟着进击,手掌起处,眼看就欲将班库毙于掌下。

可是这时师妫及时赶到。

师妫一迎上云若无就迅速接连抓出十七爪。

他恨,他大恨。

想不到自己精明一世,今日竟然会被伯云两人所骗。

非但上当受骗,还受了伤。

若非他至今还是童子身,“定元劲”内息浑厚之极,只怕刚才那一拳一掌就算不能立kè

要了他的命至少也让他死了七成。

所以他现今要报复。

他一向的原则是“只许我犯人,不许人犯我”,何况今日非但没“犯”上人,反倒被人“欺”了、“伤”了。

这口气他咽不下,说什么也咽不下。

他此刻出手时自身伤势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云若无的灵镜诀伯彦的天玄劲任何哪一个都不是好受的。

他十二成功力短时间内只恢复了七成。

他不是不想完全恢复,而是不能。

他发xiàn

班库此时已经遇危。

以班库的武功原本不至如此不济。

但是班库吃亏在一上来心理上就落了下风。

在被伯云二人一时离间得手、骤然奇袭下一出手就伤了师妫之后,班库多少有点心虚。

气馁。

而高手对决,气势心理无疑是影响胜负的关键。

班库一旦存了气馁之心,在云若无强dà

无匹的攻势压迫下,自身武功一时间竟使不出一半。

这一来不由令他更慌。

而更慌的结果是直接导致他此后一连串的判断失误。

以致此时中掌,受伤。

所以师妫见状,已不能不救。

若被云若无趁自己疗伤之际先宰了班库,那这场仗也不用再打下去了,只余撒脚走人一途。

所以他立kè

就赶上来出了手。

一出手就是狠手。

要报复就是大报复。

他一上来就使出了他的“天阴魅爪”。

他十三爪一出就一连抓碎了十三个“云若无”。

);

一百一十二 以一敌二

跟着师妫手中寸进尺“量天尺地”尺法展开,一刻不停地向云若无急攻七十二尺。

邪灵的武功总体特点是“诡、快、奇、邪”四字。

他的尺法自也不出其囿。

一尺击出,切削扫打,无论速度角度都诡奇得可怕、可怖。

尤其是尺上所附的紫色“定元劲”气,更是狠辣凌厉之极。

再配上他独一无二的身法“逾矩成规”,在攻击敌人之时,整个人或显或隐,倏缩倏长,横挪斜进,仿似幽灵,当真是邪异奇幻,令人防不胜防。

到此云若无也不得不以真身相见。

他先前说师魔班三人之中,师妫武功略胜一筹,虽是使计,但话却说得不错。

以武功而论,邪灵在三人中确属翘楚。

摩海的刀虽霸道,但邪灵的武功更邪、更诡异。

也因之更可怖。

云若无的“灵镜幻影”身法是够快,那是对着班库。

可是此刻对着邪灵,却是正好遇着克星。

邪灵的身法之诡异迅疾,绝不在他的“灵镜幻影”之下。

他的“逾矩成规”最主要的特点就是不合情理,不通,不可思议,不符规矩。

他的身子竟可以在打斗之中随意扭曲变形。

他的人甚至可以忽而暴长忽而疾缩。

长能长到极大,缩也能缩至最小。

这些在常人眼中看来都是不可理解不合情理不通不可思议不符规矩万万做不到做不出做不来的事情他却偏偏能够做到做出做来还能做得最巧最诡最奇最妙这样的人又怎能不可怕?

可是还不但如此。

有时在旁人眼中看来,他的身体竟而还能够“分家”。

整个人能忽然从腰际“断”为两截。

手和脚更能自身体上“分”下来。

这确实已“逾”了“矩”,但却又极合“规”。他自己的“规”。

正因为已超越了普通的矩限,反而成了旁人最无法把握的极致的规则。

这就是邪灵的“逾矩成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身法,无人企及。

若非先前伯云两人是猝起不意下突施奇袭,又是两人联手,只凭这身法,就很难会被任一人所伤。

此刻对着师妫,云若无的身法优势便不能如对着班库般充分发挥。

但云若无却绝不是不敌。

他不光有“灵镜幻影”,还有“灵镜墙”。

以灵镜诀营造出的“灵镜墙”再藉着“灵镜幻影”可以使他在一瞬间拥有无限的分身。

所以即使师妫的“逾矩成规”也不能丝毫占得便宜。

两人一交上手瞬间五十合内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

这时候云若无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

那就是班库在一轮行功之后手挥乌龙鞭再次加入战场。

师班两人一联手云若无的处境立kè

就变得极为不利。

师妫以自己的“逾矩成规”隐隐克制住他的“灵镜幻影”。

班库则再无后顾之忧以乌龙鞭在外围全力展开攻击。

若说他先前对着云若无时有点胆怯,此刻则心中只有愤nù



大怒。

简直是怒火攻心。

此刻云若无有师妫牵制,他已再无顾忌,一套“火龙鞭法”配合“火神劲”尽情施展。

而由于愤nù

,此刻的他更是将“火神劲”发挥到了极致。

乌龙鞭已不是“乌龙”,而是“火龙”。

火龙腾空,火焰飞舞,火芯烈闪,火舌嘶啸。

火火火火火火火!

他大火!

一瞬间他简直就成了一头浑身上下炽烈燃烧着的野兽。

他用自己的怒火点燃了整个石室的凶杀。

他冲,他撞,他狂,他啸,他打到那里就烧到那里。

起始时云若无的“灵力墙”还能封住他的火势。

可是到后来“灵力墙”也开始不管用。

班库火龙鞭扫过,“噼噼啪啪”,“灵力墙”无不寸寸碎裂。

到此云若无不由已现势危。

只是他并不张慌,更不失措。,

他是圣域的圣师,名满天下的圣师云若无。

他会的自然不止是这些武功而已。

他突然大喝,连喝三声。

就在班库师妫狂力进攻自身陷于危殆之时。

三声喝过,他的整个人就变了。

他的整个人看来就已不再是人,而变成了一尊金佛。

不错,是金佛,浑身上下熠熠闪着金光的金佛。

他的整条右臂更是金得发亮,发亮发光得金。

“金佛剑掌”!

他开始反攻,对着这两大高手展开强烈猛烈狂烈的反攻。

以他的“金佛剑掌”!

他竟似已忘记面前的这两人任何一个都可称得上是自己的平生劲敌。

他不惧,只反攻,勇往前。

他一出手以掌对爪一口气就攻了师妫三十六掌剑。

三十六掌剑攻过只迫得师妫连连倒退东躲西避绝不敢再撄其锋。

然后他猱身直进,掌剑腿迅若疾风暴雨全力猛攻班库。

一个照面就是十掌八剑二十六腿。

班库纵使再强悍,再疯狂,在云若无这般强dà

强猛的攻势下也不由稍退半步,火龙鞭一振,烈焰又炽,重行反击。

云若无再踢出八腿攻出六掌,趁逼得班库手忙脚乱自顾不暇之际,觑准火龙鞭近手柄一尺处,一记掌剑猛切。

金光陡盛,金芒大张。

班库刚吃得一惊,但闻“嚓”的声响,火龙鞭竟被云若无齐柄斩断。

云若无不容他有喘息之机,进身而上,握指成拳一拳猛轰班库胸肋。

匆忙之间班库只来得及抬膝一挡。

“砰”的一声,似断线的风筝般,在云若无的一拳轰击下班库猛然暴退八尺。

云若无跟着再欲追击。

师妫这时已自身后攻到。

﹡﹡﹡﹡﹡﹡

师妫一出手就先以密如连珠的手法打出一十八颗“飞蝎锁魂钉”。

一十八颗“飞蝎锁魂钉”一下子就钉上了一十八个云若无的假身。

然后他翻滚跌跃,身子一缩忽长,一爪就抓上了云若无的后背。

云若无不及转身侧腿反踢同时左掌拍地借势腾空跃起。

但师妫如蛆附骨如影随形阴魂不散黏身而上。

云若无在身子凌空飞起的同时一口气前后左右劈出二十三掌剑。

二十三掌剑劈过至少“斩断”了师妫一条胳膊两条腿。

但师妫仗恃妖异诡邪的身法还是有一只手持尺剖开云若无的小腹整个身子直“钻”了进去。

他竟真的从云若无的小腹中“钻”了进去。

以他的整个身子!

);

一百一十三 以武入仙

这一下直把上面观看的项飞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适才亲眼见过肖银击杀展骏的手法,也是整个人自对方身体内钻过去。

这刻见师妫竟亦是如此,一瞬间不由大惊大骇大恐大怖,对云若无担心忧心焦心焚心提心吊胆!

一代圣师就这样完了么?

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圣师云若无就这样死了么?

当然没有。

待项飞云看到云若无接下来的动作时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竟然真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错,在当时的一瞬间师妫确是以自己的“逾矩成规”成功破入了云若无腹内。

但云若无就好似不知疼痛、仿佛别人钻进的不是自己身体一般,在师妫一半身子刚钻入腹中一半身子尚露在外面之时,他一拳就朝小腹上被师妫钻进去的部位狠狠擂了过去。

只听“波”的一声闷响,跟着是“啪嘞嘞”一阵肋骨断裂声起。

然后师妫整个身子就自云若无体内被打飞打爆了出去。

直打得师妫硬生生飞出十丈才“啪”的摔跌地上。

项飞云再看云若无时不由惊得呆了。

云若无非但安然无恙竟且没有丝毫受伤更且愈加神采奕奕。

甚至在他的腹前竟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

被敌人从自己腹内直钻了出去竟尚能安然无恙毫发无损,这样的人还是不是人?

如是活生生的人又怎能做到这些?

项飞云一时间不仅惊而且呆不仅惊呆而且惊诧莫名。

事实上不仅项飞云惊诧不已,身处其中的师妫班库更是恐怖骇异之极。

师妫再也顾不得伤势,“哧”地就从地上“飘”了起来,颤声问道:

“敢问云兄是否已然突pò

了‘以武入仙’的武道极致,修成不死仙体?”

以武入仙!

那代表着什么?

那代表着这个人从此告别肉身,拥有长生不灭仙体以及种种种种常人绝对想象不到的无上神通!

以武入仙!

普天之下举世攘攘习武之人所梦寐以求的武道究极!

难道、难道云若无竟真的已突pò

“以武入仙”从而一举肉身成仙成佛?

师妫一万个不相信,一万万个不情愿不甘愿相信。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他没法解释。

他不能不有此一问。

因为一个平常凡人是绝对不可能成功抵挡他这破腹洞穿尚能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

他一向对自己的武功极有信心。

他坚信只要是凡人,就绝对躲不过自己的必杀一击。

然而眼前的云若无做到了。

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

他已不是人,是仙,成神。

只有已经修成不灭仙体不死神灵的人才能做到。

所以他禁不住就问了这个问题出来。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他前脚虚点地面后脚用力,并以眼角余光扫视背后进口处的蓝色小门。

他已做好打算。

一旦证实云若无确实已突pò

“以武入仙”的武道究极,那么他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二话不说,撒手走人!

即便内心之中有着千不甘万不愿也只得如此,因为若给云若无真的已突pò

“以武入仙”修成不死仙体,那么即使他和班库联手今日也势必要饮恨此间。

他是要强、好胜,但绝对够理智。

他此来只为抢夺圣域晶球,而和伯云两人没有太大恩怨,犯不上把性命搭在这里。

他和班库摩海两人又不相同。他一生只醉心武道,只求在武技上能有所突pò

,一举攀上邪门巅峰,成为天下第一人。

他这一生唯痴于武,其它事不萦于心。

什么情爱、什么权利,在他眼里根本就无视这些的存zài



他只重名,他只愿有朝一日,能够在武道上突pò

“以邪入神”的境界,修成不死邪神,以武称雄宇内。

这次他之所以会来抢夺圣域晶球,实因听闻只要能成功取得晶球能量,将会使自己在邪道修行上作出意想不到的飞跃性突pò

。,

一旦修成不死邪神,拥有无边法力,那时什么云若无、什么厉天巫帝他师妫都将不放在眼里!

他没想到竟会在此遇上了云若无。

他来之前听说云若无是在圣师峰后山闭关的,万万没想到云若无竟也会为了晶球来到这里。

可是这样也好,这也更加证实了传言的真实可信,这晶球的确有着可促进武者在武道修行上作出飞跃性突pò

的能力。

要不云若无不会这样热心。

“哼,什么圣师云若无?平时在人前装出一副淡泊名利、仁人君子的伪善面孔,一旦事到临头,利益摆在面前,还不是不惜撕破脸皮和我们这些‘小人’一起来争来夺?”

他却不知云若无此番之所以前来,实因伯彦亲往圣师城一再相邀,推辞不得。又深知这晶球确是圣城至宝,非同小可,决不能落入奸邪手中,是以才勉为其难提前出关和伯彦一起赶来此间。

这时听得师妫询问,云若无微微一笑,脸上呈现一副闲闲淡淡、让人莫测高深的表情,双眸精彩闪烁,仍如先前般潇洒写意地道:“师妫兄你以为呢?”

师妫尚未说话,班库暴叫道:“哼,云若无,少在这装腔作势,趁早收起你这一套,别来我班库眼前打幌子!一个武人想完成‘以武入仙’,那是谈何容易?你的武功不错是有点进步,可是不见得——”

他话还没有说完。

云若无身形一展就突然对他发动攻击。

班库大喝一声双拳齐出,“火神劲”迅快迎上云若无的胸膛。

云若无竟毫不理睬,任凭他双拳将自己胸膛“打穿”,双掌聚合成刀闪电猛切班库左右两肋。

这一下出手且猛且快且迅且急,班库一则想不到云若无竟会硬让自己双拳打中身体,再者也是闪躲不及,只听“喀喇喇”一连串激响,惨叫一声人就瞬间被打飞了出去。

一路飞一路喋血。

“砰”的倒地半晌站不起来。

以班库的功力竟然会在一击之下重伤呕血不说还一时间站不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功夫?

而师妫更清楚,云若无这一击之下,至少震断了班库七根肋骨、损毁了他十三处腰腹大小经络。

可是反观被班库“打穿”胸膛的云若无却仍是安然无恙依旧微笑如恒。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

一百一十四 不死魔印

此刻在场中最震骇的人当然是班库,他简直是震骇之极!

这是不可能的!这绝对绝对是不可能的!!

他方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明明将双拳从云若无的胸膛内“打穿”了出去的。

他甚至已能触到对方心脏的跳动和体内血液的温度。

那种感觉绝对绝对是真实的。

可是此刻的云若无非但仍旧站在自己面前,竟且依然安然无恙。

班库不能不震骇,而恐怖。

师妫更是已完全惊呆,目不能动、口不能言,一举被震慑当地竟自忘了出手。

这、这怎么可能?

若非已突pò

了“以武入仙”的究极层次,以此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做到眼前的无伤无损?

良久,师妫突然冲云若无一抱拳,脸上非但再无半点仇恨之意,反而努力呈现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他勉强挤出的这笑容,此时看来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得多。

然后他阴阴的嗓音说道:“恭喜云兄,贺喜云兄,竟然提前一步勘破‘以武入仙’的武道究极,从此正式步入仙途,境界修为上又大大提升了一个层次。如此咱们天圣峰之约也就不用比了,小弟自当认输。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后脚尖点地,身子就欲往门口逸去。

可是这时候正自和伯彦打斗的摩海却说话了,摩海说了一句话,师妫立kè

就停住了身子。

摩海说的话是:“师妫兄请留步,魔某敢以性命担保云兄此刻绝没有达到‘以武入仙’的境界。”

他只说了这句话,可是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师妫人就给“定”了下来,此时就算有人拿鞭子赶,他也决计不走了。

他立kè

停下身子转问摩海:“哦,不知魔海兄因何能如此肯定?”

摩海先不答话,“唰唰唰”疾劈三刀,将伯彦迫退三步,这才哈哈一笑说道:“那只因三年前我和云兄在圣师城曾有一战。”

摩海此话一出,非但师妫吃惊,即连身受重伤踣地不起的班库和奋力迎战中的伯彦也不由耸然动容。

如此重大的一战他们竟是从未曾听说过!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闻摩海此言,本已受伤不起的班库竟“腾”的从地上弹跳了起来,大声问道:“不知魔海兄和他云若无当年一战结果如何?”

伯彦此时亦已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等着聆听摩海下面说话。

摩海遂即暂时停手,望了一眼众人,这才大笑说道:“说来惭愧得很,魔某技不如人,最终仍败在云兄手下。”

在上面的项飞云闻听摩海说这句话,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暗道:“这摩海明明是在述说自己战败之事,可是为何语气神态之中,却非但没有半分沮丧颓唐之意,反倒有着一股沾沾自喜、幸灾乐祸的意味,难道这其中还另有古怪不成?”

他念才及此,果然下面师妫的声音又已响起道:“敢问海兄此战可否另有其它收获?”

项飞云此时心中想的却是:“难道这摩海比武失败,心有不忿,竟而又暗地里偷下毒手伤了云师么?”

只听摩海再哈哈一笑,道:“另外收获倒是没有,只不过我在离开圣师城途中却遇到了一个人。”

师班两人越听越觉摩海话里有话,班库忍不住道:“我说摩海兄你就不要一味在这里打哑谜了,魔海兄有话就请直说。不知遇到的那个人是谁?”

摩海方才说话之时本是满脸笑意,但一说到此人,脸上竟流露出一种奇怪之极的表情,那是既感迷醉又觉惋惜的两种奇异表情的糅合,好半晌才喃喃道:“那是一个女孩子,是我摩海这一生所见过的最为美丽清纯的女孩子。”

他话方说完,师妫班库伯彦三人已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云筝!”

项飞云在上面听得心头一震,暗忖:“云筝,那不是云师的女儿么?整个圣域人人都在盛传云筝小姐清丽无双,那自然是美丽之极的女孩子了。”又道:“怎么这事竟又与她有关?”遂愈加留意倾听。,

这时只听下面那班库一脸怪笑道:“敢问海兄,可是当日比武失败,气愤之下,为了报复云若无,竟对他的宝贝女儿下手了么?”

这班库此番说话虽是在向摩海询问,但只从他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人人已均可猜到,他心中想到的只是那些下流猥琐的事情。

项飞云至此不由心中又对他多了一份厌恶。

只见摩海长叹一声,才道:“我也没对她怎么样,只是以‘不死魔印’打伤了她而已。”

这一来师班伯三人更是齐齐一震,伯彦大怒道:“摩海,枉你身为魔域一方君主,说出字号来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岂料比武失败,技不如人,竟然使出如此狠辣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女孩子!试问你此刻还有何面目再立于天地之间?”

他这番话说完,摩海尚未回答,班库已抢先坏笑着接过话头道:“伯兄但请稍安勿躁,向来手段只有是否有效之说,哪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比武争胜,赢者为王,败者为寇,自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以我班库看来嘛,摩海兄当时的做法还是不够狠绝,就这样轻易放过了云筝那个小美人实在可惜得很,如果——”

他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因为他此时只觉有一股凌厉庞大之极的杀气迫体罩来。

杀气当然来自站于他三丈远处的云若无。

他忽的心中一凛,后面的话就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他知dào

一向清逸洒脱的云若无是绝不轻易发怒的,但他若一旦发怒,恐怕任谁都承担不了那种后果。

杀气一现即隐,再看时云若无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潇洒写意、淡定从容的神态。

摩海听完伯彦怒斥,出奇的竟没有反驳,反而道:“伯兄教xùn

的是,事后我也有些后悔,只是当时正在气头上,只想找个人出气,哪知掌力及身才发觉这位云筝小姐竟是全然不懂武功。”

);

一百一十五 灵镜金莲

师妫听摩海说完这句话,本是一直阴晴不定的脸上,此刻才如释重负般释fàng

出了一丝笑意,又奸又邪地道:“传闻中了魔兄‘不死魔印’的人必死无疑,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摩海道:“师妫兄说得没错,且不说这‘不死魔印’掌力歹毒霸道异常,只是其中所蕴含的二十三种毒虫毒性,当世就已无人可解。一旦中掌,内力毒性入侵,任你多高的武功也无药可救,不出十二个时辰,必死无疑。”

摩海这句话说出,师妫和班库两人的眼睛立kè

就亮了起来。班库故yì

“哦”的一声,然后提高嗓门道:“可是据小弟所知,云筝侄女此刻非但活着,似乎还活得比往日更加精神奕奕呢?”

接着转向云若无,佯作不解道:“班库敢请教云兄,不知云兄是以何等通天妙法除祛了筝侄女身上所中、旁人得之必万难幸免的‘不死魔印’呢?”

说罢不待云若无回答,径自仰天哈哈狂笑起来。

在上面的项飞云愈听愈觉不对,此刻见班库更是这样一副有恃无恐、再也无所顾忌的骄狂情态,心中虽仍对此事不十分明白,却也猜想到云师当日为救爱女,定是付出了沉重代价,说不定于自身武功损害极大。想到此一颗心不由就沉了下去。

要知现今以三对二的局面已于圣域颇为不利,若然云若无再出了什么状况,那事情就大大糟糕之极。

他正自胡思乱想,只听下面伯彦急声冲云若无喊道:“云兄,你,难道——”

伯彦只说了这几个字,心情激动之下就已无法再说下去。此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云若无这次不同寻常的闭关,以及自己一再相邀之时他几番欲言又止的神态。此际心中才恍然大悟,难道、难道若无兄他——

不等云若无回答,摩海这时已接过话道:“没有难道,伯彦兄当知‘不死魔印’根本不能除去,云兄若要为爱女保命,唯一的法子只有将自己辛苦修得的‘灵镜金莲’注入筝侄女体内,借以压制‘不死魔印’不再发作,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伯彦大怒,以刀指摩海厉声喝道:“摩海,想不到你竟是个如此卑鄙小人,比武不成,就背地里向人家女儿下手,真是无耻之尤!伯彦今日誓要替云兄讨回个公道!看刀!”

说着话断水刀一声狂啸,挟带一股刚猛雄厚之极的天玄劲气,罩定摩海头顶就是一刀。

摩海纵身一跃避过,也自拔刀出鞘,还了一刀,哈哈一笑,道:“不错,当时我虽不是有意为之,但既然做了,也就绝不否认。若无兄既将自己的一枚‘灵镜金莲’注入宝贝女儿体内,那就绝无可能在这短短三年时间里再修得一枚。因此可知,云兄此刻绝对不可能达至‘以武入仙’的武道至境。”

伯彦似已怒极,竟不再和他多说,刀势旋转,劲气狂飙,一刀强似一刀,径自向他展开猛烈攻击。摩海见状,也不敢大意,忙挥刀招架,转眼间两人又斗在一起。

项飞云至此一颗心已沉到了底,见伯彦听摩海这样说竟不再反驳,只是一味进攻,不言可知,伯彦自也认为情况定当如此。

果然下面师妫班库两人,一听摩海这句说话,更是齐声狂笑不止,只是狂笑之声,一粗鲁一阴冷,听来极是刺耳。

班库冲伯彦大声怪笑道:“什么‘以武入仙’的究级武道?我看云若无他这辈子是想也别想!一枚‘灵镜金莲’至少要耗费他十年以上功力方能练成,十年前云若无虽已修得一枚,就算进境得快,赶上海兄伤他爱女之前又修得一枚,那至多也不过两枚。何况这两枚之中,此刻有一枚已经移入云筝体内。而若不能修得三枚以上‘灵镜金莲’,修习‘灵镜诀’之人将势难进军武道至境的‘以武入仙’,那么你说,他云若无此刻凭什么突pò

武道究级,进阶不死仙途?”,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狂笑。

他话方说完,身旁师妫邪异的笑声也自响起道:“班兄分析得没错,以小弟看来,云兄此刻非但决难达至‘以武入仙’,恐怕一身功力能否恢复旧观,也尚在未知之数。”

两人说完一起转目云若无,这次的目光中非但再无一丝惧意,反而竟像是在齐盯着一头已经将死的猎物一般。师妫再“桀桀”一笑,道:“佩服,佩服,云兄真是好高明的障眼法,适才竟连小弟也一并给骗过了。若非幸得魔海兄在此,云兄的狡计只怕还真能如愿以偿。不过现在——”

他说到这里,口中又是“嘿嘿”两声冷笑,故yì

不再说下去。但他后面的话虽没有明言,人人均知他是要说云若无今日势难逃一死,注定要把性命葬在这里。

班库更是怪笑连连,一对三角眼又装模作样地在云若无身上细细打量一番,一副吃定了云若无的神情,口中怪叫道:“我说云若无,到了此刻,还要硬撑下去么?你既无望达成‘以武入仙’,又是功力大退,我才不信你适才被师妫兄洞穿腹部而过、又胸口中我两拳,竟会全然没有受伤!”

说罢踏前一步,就欲再度出手。

﹡﹡﹡﹡﹡﹡

云若无仍旧潇洒闲逸地站在那里,脸上仍然展露着那副淡淡定定的笑容,仿佛他们几人的说话根本就与自己无关。此刻见他们一一说完,竟是毫不在意,脸上神色如恒,先冲摩海扬声道:“海兄对自己的‘不死魔印’真的竟如此有信心么?”

摩海正在打斗之际,闻言微微一愕,跟着不假思索便道:“那是自然,且不说‘不死魔印’凝聚有霸道强横的魔门邪劲,旁人无法化解,单只那二十三种毒虫一起淬炼而成的剧毒,外人若不知这些毒虫一一为何物,势无法对症下药,自是必死无疑。若无兄你除了以‘灵镜金莲’为小女保命之外,还有它途么?”

);

一百一十六 真假之间

云若无微微一笑,道:“要知晓那二十三种毒虫的名称又有何难,海兄不妨听听若无有否说错。”

微顿一下,接着道:“如我没记错的话,那二十三种毒虫应该依次是‘双头金环蛇’、‘银鳞竹叶青’、‘花斑虎纹蛇’、‘巨体太攀蛇’、‘千足蜈蚣’、‘少棘蜈蚣’、‘红巨龙蜈蚣’、‘青州蝎’‘会全蝎’‘川藏蝎’,还有‘天狼蛛’、‘捕鸟蛛’、‘四翼虎蛛’、‘黑寡妇蛛’……”只见他一路娓娓道来,摩海愈听愈惊。

说到最后,竟是一字不差,摩海心内震惊,表面却道:“哼,名称虽说得对有何稀奇,顺序错了也一样得死。这第三种毒虫可非‘花斑虎纹蛇’,应是‘天狼蛛’,而第四、第八也分别错了。”

云若无再一笑,道:“绝不会错,海兄不必使诈相欺,我既能成功祛除了此毒,那么以上顺序就断然不会有错。”

这一来摩海才倏然变色,讶声道:“云兄真的竟成功祛除了此毒?当真令魔某意想不到,不知云兄是如何探查出来的,可否如实相告?”

云若无轻松地道:“海兄怎如此健忘,当日我就对你说过,灵镜诀之奇妙处在于因人而异,其功用更是旁人万万不可测度,这隔物透视之法,只不过是其中一区区小技而已。”

再面向师班两人道:“不错,为了救治小女伤势,我确实是耗损了极大元气,不过,这几年来我在武技上取得的突pò

,两位可能永远都想不到,实足已弥补这些有余。”

伯彦听言大喜道:“云兄你真的没什么事么?那就太好了!”他精神大振之下,这一刀劈得格外用力,劲气天瀑随刀狂卷而出,即连摩海的强势霸道,也不敢正面硬攫其锋,只得往旁闪过。

云若无朗笑道:“当然没事,否则的话,既明知是来送死,我又岂肯答yīng

伯兄你的邀约相请。伯兄但请放心,今日一战,他们三人任谁都走不了!”

师妫班库听闻摩海前一番说话,本已认定云若无必以己身‘灵镜金莲’相救云筝,此刻功力大退、不堪一击。但这时陡然听得他竟能利用灵镜诀的隔物透视功能,悉查出二十三种毒虫毒性,成功祛除云筝体内的“不死魔印”,而此刻说起话来,又是如此的昂然有威、充满自信。回思他方才神威,不由心中又是疑虑大起。

要知这话若自旁人口中说出,他们决计不会相信,但两人多年来数度与云若无打交道,深知他的过人本事,本就对他甚为忌惮。再加上他方才将那二十三种毒虫名称顺序说得无一有错,并且还能一语道出摩海是在诈言相欺,这些种种不由得不让人对之深信不疑。

但班库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冷笑道:“云若无你若妄想以此就能把我们二人吓走,未免也太天真了些。旁人怕你,我班库偏不怕你,今日誓要与你周旋到底!”

云若无淡然一笑,道:“班兄既要与云某周旋,但请出手便是,何必在此徒逞口舌之利,要知一味哇哇暴叫张牙舞爪,是绝不能伤得了云若无一分半毫的。”

班库听言直气得心内怒火蒸腾,待要上前动手,刚迈出一步,伤势牵动,两边肋下火辣辣的实是疼痛难忍。心中一惊,方迈出的一步反而又缩了回来。转头望向师妫道:“师兄不会此刻还想一走了之吧?”

师妫一双细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云若无,似要把他整个人看穿看透,好半晌才咬牙邪笑道:“自然不会,怎样咱们都要再试他一试,班兄你说是么?”

班库强自哈哈一笑,道:“当然要试他一试,堂堂的巫师邪灵,若然就这样便被云若无吓得个个夹起尾巴溜走,日后传出去那咱们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师妫眼睛一眨,再诡诡笑道:“小弟听说班兄你已成功启封巫师宫的‘火龙剑’,此刻不会再行藏私了吧?”,

班库听言心下微凛,暗道:“这邪灵果然厉害,我这‘火龙神剑’开启封印才不足三个月时间,恐怕就连巫帝也未必知晓,他竟然已得到消息,看来此后还是得对此人更加着意提防才是。”

心中思量,嘴上笑道:“师妫兄若是一早就使出你的‘妖异罗盘’来,小弟又怎会藏私?”

说毕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一起仰天大笑。

项飞云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人从一开始联手作战起,就一直在暗里防着对方,自己的厉害绝招竟都没有施展,私下留力不发。这一来心中不由更是大惊,心道:“云师若真的以自己的‘灵镜金莲’为女儿续命,眼下功力定当大打折扣,而这两人却因先前一直相互猜忌留力不发,此刻倾全力而出,此消彼长下,真不知这一战的结果会是如何?”

心中这样一想,不禁又将目光转向云若无,只见他仍是那般神采奕奕,脸上笑容淡淡,轻松写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悬着的一颗心不由又稍稍放下一些。暗道:“上天保佑,希望云师确实没事,这一切都是我在瞎猜。”

﹡﹡﹡﹡﹡﹡

云若无静静站立,淡淡看着眼前的师班两人,看着他们各自使出自己的秘技神兵,嘴角上仍挂着那丝潇洒写意的微笑,单从外表,谁也看不出他此时心内情绪有何波动。

只是,他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灵镜金莲”赠给爱女保命呢?

他真的已悉查出“不死魔印”里那二十三种毒虫的名称,而成功将之自女儿体内祛除了么?

而此刻,面对师妫班库两人这番毫不留手的倾力施为,他又到底有多大胜算?

他是否、是否真如师妫先前所说,已成功达至“以武入仙”的武道至境,而进阶不死仙途呢?

没有人知dào

,在他没有暴露自己此刻的真zhèng

实力之前,谁都无法猜度。

可是任谁都知dào

这个答案很快就将会揭晓。

因为此时的师妫和班库,已各自大喝一声,面向云若无全力出手。

);

一百一十七 全力一击

班库在出手前右手的“鹫鹰”巫戒突然“铮”的激亮了一下。

然后他右手上方就忽然爆出了一团火。

巫火。

火焰迅速蒸腾上升达三丈。

随着火焰范围的逐渐扩大,项飞云这才惊异发xiàn

,这团猛烈之极的巫火,竟是从中间一柄宝剑身上发出来的。

那是一柄有着奇异魔力的剑。

巫剑。七尺长八寸宽的烈火巨剑。

宝剑虽散发出来的是一团团烈焰狂火,可是整个剑身却是如墨一般的黑。

墨黑。这竟是一把深黑如墨的巨剑。

可是它的刃锋却是火之灵、焰之魄。

这柄剑已是火中的威龙,剑里的霸主。

这就是班库三个月前,自巫师宫的火神殿里启封的不世神兵,有着三尖两刃巨锋的“火龙神剑”。

班库一剑在手,整个人就都变了。

这时他才让人们深深记起他是巫域的一代巫师。

有着神奇巫法巫术,令人闻之胆丧、神mì

莫测的巫师班库。

他此刻持剑而立,一张长脸都融在一片看不清的焰火阴影里。

一刹那间,他又恢复了他巫师身份的神mì

和可怕。



而师妫,仍是如幽灵一般的“浮”立地面。

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但他的眼睛竟突然变了,眼神竟突然变了。

一瞬间他的眼睛竟突然变得愈发深邃的灰绿,而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那股邪异之气,更是愈加浓厚,让人简直不敢和他对视。

项飞云只看得一眼,就莫名其妙地大感一阵晕眩,骇然下忙不敢再视。

这时师妫似是不经意间上下眼睫轻轻对剪了一下。

就这么轻轻一下对剪,眼前三尺处,竟立时凭空“绽出”两朵紫色妖异的花。

邪魅之花!

然后忽然间整个室内就紫芒大盛,各人均觉眼前一亮,再细看时,不知何时,邪灵左手已多了一个奇形罗盘。

深紫诡艳的妖异紫金罗盘。

邪灵一双灰绿色的眼睛目注罗盘磁针,磁针“啪嗒”一声微动。

忽然室内颜色一下子就又转为紫黑。

接着眼前更为恐怖的情景出现:

一具具的白骨骷髅,竟自从室内的各个角落,纷纷走出站起。

邪灵之地狱骷髅!

他手中执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罗盘?

那磁针的一下轻微转动,竟然就能使人间瞬时转为地狱!

邪灵之妖异罗盘!



项飞云,项飞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才是班库和师妫的真zhèng

实力!

这,这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绝代巫师和不世邪灵!

云师呢,云师这下又该怎样应对?

云若无能不能接得下班库和师妫的此番全力攻击?



班库笑,暴笑:“云若无,这一击我要拆穿你的最后假身,我要亲眼看一看,你此刻到底是血痕斑斑,还是真的完好无损!”

说完大喝一声,火龙剑划过一道烈焰巨龙,疯狂噬向三丈外的云若无。

同时,右手上那枚黑晶巫戒又一下“铮”声激响。

激响过后,火龙剑身所喷发的炙人烈焰竟立时再炽热三倍!

这一剑劈出,整个石室顿成一片火海!

好一把火龙神剑!

好强dà

强暴的火气!



邪灵看一眼班库,桀桀一笑,阴声道:“可喜可贺,班兄你的‘火神劲’至少又增两成功力。”

说着话眼神再度刺激罗盘上磁针,磁针又行“啪嗒”一动。

磁针一动,满室的白骨骷髅立即发动。

个个嘶声怪叫飞扑云若无。

师妫面向云若无,灰绿的眼眸再次对剪。

这次对剪出的已不是花,而是刀。

飞刀,七柄奇形怪状的妖异灵刀破空直刺云若无。

丝丝的刀气破风声只骇得人魂飞魄丧。

他只用一个眼神就发动了满室白骨骷髅的疯狂进攻!

他再用一个眼神就对剪出七柄令人魂飞魄丧的夺命飞刀!

那么,你说,这个人的邪功邪术有多可怕?,

邪灵师妫!



云若无,云若无仍旧静静站在那里不动。

可是忽然间他的整个身子就发了光。

金光,潋滟奇绝的金色霞光。

霞光万道。

一瞬间,万道霞光以心脏为中心开始向周围无限放射。

放射。霞光弥空。霞光盈室。

灵镜金莲!

不错,是灵镜金莲!项飞云终于看到了云若无体内的灵镜金莲!

那样灿,那样烂,那样耀眼夺目光华灼灼!

却又是那样的祥和,那样的正大正气与庄严!

绝没有一丝一毫的妖异邪恶,仿佛那已是人世间最为至圣至洁的光芒!

在这关键时刻,云若无终于使用了他的灵镜金莲。

金莲来自云若无心脏位置。

难道他的灵镜金莲就在他的心中?

在这一刻,云若无的全身就好似一方透明无瑕的硕大水晶。

不住向周围散发着灿烂金光的透明硕大水晶体。

灵!镜!金!莲!

灵镜金莲!



然后云若无突然清叱,暴喝,闪电般就已出手。

正面硬撼班库的火龙剑和师妫的飞刀骷髅。

他的攻击很简单。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击出。

这一拳打出了满室的耀眼金光。

金光起初时成巨大光柱,行到中途,突然开始四散迸射。

随着金光的迸射,惨叫之声响起,连绵不绝。

那是被金色光束迅速击碎了的地域骷髅。

在出拳的同时云若无的身子已展动。

身子一动间整个人就到了那七柄飞刀的面前。

然后二度出拳。

这一拳打出的是一朵“花”。

璀璨的莲花。

整朵莲花随着拳势的递增陡然“绽”开。

“绽”开的莲花上七枚鲜艳花瓣飞出。

飞出的七枚花瓣准确无误地截下了师妫的七柄飞刀。

飞花飞刀锵然撞击之下,空气中蓦地爆出七下微响,然后刀和花均化为光影瞬间不见。



这时班库的火龙剑已经迎面噬到。

惨烈猛烈酷烈激烈的强火烈焰灼人而至。

云若无再一声暴喝,身子一挫,正面迎上出拳。

他第三度出拳。

这一拳打出了一片光之海。

金芒荡漾的光之海。

金浪翻滚,光海呼啸。

三丈三尺三寸高的滔天巨浪愤nù

狂涌而出。

掀起万朵浪花卷向班库的火龙巨剑。

班库见状狂笑,手上巫戒“铮铮铮”再次连响三下。

三下响过,火龙神剑突然暴长。

本是长七尺的剑身现在变为七丈。

而宽度更由原来的八寸陡增至八尺。

火龙神剑!

剑中之霸!

七丈长的“火龙”翻波跃浪,破海而出,“轰”的一声,正撞在云若无的胸口。

);

一百一十八 云师负伤

同时间,师妫手中罗盘的磁针也再度轻响。

磁针响声方落,那些本已“死”了“碎”了的满地骷髅竟又重行聚合站起。

这次已不是空手,而是各个手执利刃。

一声呼啸,再度齐向云若无身上招呼。

邪灵妖异的眼睛轻轻再眨。

这次“爆出”的是一个球,直径足足两尺有余的紫色定元劲球。

圆球在火龙剑“击”中云若无胸膛的同时,破开万千金芒,“砰”的撞上云若无上次被师妫洞穿而过的腹部。

一瞬间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响彻整间石室!



项飞云直吓得连心都欲跳了出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虽然没看,在心里他已能想象得到下面不忍猝睹的惨状:

云若无的胸膛被火龙剑洞穿。

云若无上次本已受伤严重的腹部被师妫的定元劲球整个击爆。

云师,云师果然没有臻至“以武入仙”的究极武道!

云师,云师最终还是被摩海等人说中,以自己的“灵镜金莲”来为爱女疗伤保命!

只是他所不知dào

不敢知dào

的是:

云若无此刻是否已然在班库邪灵的重重一击下丧命?

一瞬间他极想极想知dào

,可是又很害pà

很害pà

知dào





项飞云忽然就想纵身下去拼命。

可是他身子方才一动,右手就被旁边的沈括拉住。

只听沈括冷静镇定的声音轻声说道:“项兄务须如此担心,以小弟看来,这圣师云若无深藏不露,武功高深莫测。虽然他确以‘灵镜金莲’为云筝小姐保命,以致功力有所减退,但只观他此刻以一敌二,在师妫班库两人倾力施为下,犹能主动出击,一举重伤班库,就可知他即便不能力胜二人,也足可自保有余。”

一举重伤班库?

难道、难道适才那一声惨叫竟不是云师而是班库发出的?

项飞云大喜之下连忙低头细看:

只见云若无果然仍是那副轻松写意、脸带微笑的样子闲闲站立当地。

——我的天!

云师竟没有受伤!

受伤的竟是手执火龙巨剑的巫师班库!

这怎么可能?

难道刚才那一幕竟不是真的么?

已经功力大不如前的圣师云若无,怎么可能再接连硬受师妫班库两人的全力一击仍能完好无损?

这绝对不可能!

难道、难道云师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利用“灵镜诀”的隔物透视功能,悉数查出那二十三种毒虫的名称,一一对症施药,再以己身内力成功祛除云筝体内的“不死魔印”,而没有动用自己的“灵镜金莲”?

难道、难道眼前此人,真的竟完成了数百年来成千上万圣域剑士终生都不能实现的梦想,成功突pò

“以武入仙”的究极武道,顺利进阶不死仙途?

这、这真是太过匪夷所思,太令人意想不到了!这真是、实在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项飞云马上就又发xiàn

现场情况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乐观:

那是从师妫班库两人此时的表情上看出来的。

见到云若无在自己全力一击之下仍安然无恙,师妫班库两人奇怪的是,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惧之色,反而嘴角都有了笑容。

两双鬼火也似的眼睛此刻竟愈明愈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再细看班库,这一仔细察看之下,竟赫然发xiàn

班库的左肋居然被打出了一个洞,拳头大小的血洞!

此刻正顺着衣衫,往下不停滴血。

可是班库虽然受伤,虽然脸上也有强忍痛苦之色,但更多的却还是狂喜。

满脸振奋的狂喜!

项飞云看到此,刚刚升腾起来的一颗心就又开始往下沉落,迅速沉落到底。



师班两人此刻的表情只能说明一件事:

云若无非但绝没有达至“以武入仙”的究极武道,更不像此刻表面上看来那般毫发无损、安然无恙,而必是也受了伤,甚至还要比班库的伤口惨烈得多、严重得多!,

项飞云不禁奇怪他们二人是如何看出来的,为何自己此刻竟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沈括的话声又在耳旁响起道:“不过云师此刻也受了伤,而且必是很严重的伤,我们虽然看不到他的伤势,但下面三人之间的空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就已说明了一切。”

项飞云听言一惊,忙往下面三人间的空地上瞧去,但见在云师班三人所立场地正中,赫然一滩猩红的血迹触目惊心,范围足有三、四平方尺大小。而这一滩血迹之间,更有一道浅浅血线一直通到云若无身前。

项飞云的心一下子就又狂跳了起来。

眼前这一大滩殷红的鲜血似正在告sù

人们一个铁一样不争的事实:

云师受伤了!云若无果然受伤了!!

尽管他一直掩饰得很好,可是此刻,这地上的斑斑鲜血已将他所要努力掩饰的一切都完全昭示给了对手,和朋友。



项飞云再抬头,细看着云若无那张依旧轻松微笑的脸容,忽然心中就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凄苦和酸涩。

他有点不明白,按理此刻应该受伤颇重的圣师云若无,为何竟还能依旧笑得如此轻松从容、洒脱随意?

他凭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而此时此刻,项飞云心中那份凄苦和酸涩之意,却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浓、越来越强烈。

这、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自从一见到云若无起,他的心情就变得越来越无法控zhì

、越来越容易激动?

为什么会这样?

这其中的缘由有谁能说得清?

就正如云若无的微笑,他为什么要永远微笑?

恐怕也没有人能具体说得清、道得明。

没有人知dào

,在这张满蕴笑容的脸孔下面,他的心是否也如表面看来那样快乐随意?



一瞬间项飞云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右手一挣,就欲挣脱沈括的阻拦纵身下跳。

他要下去,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和云师并肩抗敌!

他决不允许他一直以来敬爱有加的圣师云若无在这个地方、在他项飞云眼前出事。

可是最终他没有下去,因为沈括到底还是拦住了他,并对他说:

“项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是关心则乱,小弟敢以性命保证,云师一时半刻决不会出事。此刻下去还不是时候,以我们的武功在邪灵班库等人面前根本就伸不上手,下去非但帮不上忙,还只能为云师他们添乱。”

然后沈括再道:“不过项兄放心,我们也绝不会等太久,一刻钟,只要再等一刻钟,我们就可以一起下去!”

);

一百一十九 灵能丧失

静默。一阵死一般的静默。

即便摩海伯彦二人此刻仍在室内另一边激烈战斗,可是在项飞云心中,却只感到一阵死一般的静默。

下面师妫班库和云若无三人之间,良久谁都没有先说话。

项飞云不是用眼睛“看”出来,而是“感觉”到他们三人都在抓紧时间调理内息。

也就是说:三人在这全力一击之下竟然全都受伤!

不同程度的伤!

班库的伤势最明显,左肋下赫然外露的血洞已明确无遗地将自己的伤势昭示出来。

但这却可能也是三人之中所受的最轻的伤!

越是敢于展现在外面的,反而恰恰也就是最不在意的伤口,这道理项飞云也懂。

师妫此刻,从外表也看不出伤痕,但整张脸上,却泛出一种可怕的青黑色,胸口不住起伏,显是受伤不轻。

以武功而论,师妫原要比班库略高一些,但他一上来就在伯云二人的奇袭下吃了亏,被迫硬受一掌一拳。后又在自以为得计,以身体洞穿云若无腹部之时,被云若无全力一拳打中脊椎骨,虽有“定元劲”护体,但硬挨云若无这一拳也使他尾骨至少断裂三截。

再加上适才一击之下所受的伤,所以此刻他的伤势比班库只重不轻,但在外表看来,却并不明显。

而云若无,则掩饰得更好,只从外表,根本就看不出有丝毫负伤的迹象,若非地上那一滩醒目血迹,恐怕谁也无法断定他有否受伤。

可是有了这滩殷红的鲜血,无论他先前再怎么掩饰,到此他的负伤已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即便如此,师班二人亦不能准确作出判断,他到底伤得有多重,重到什么程度。



方才他们二人倾全力一击,满以为此举即便不能将云若无当场击毙,也足可使他身受重创无法遁形,从而真形毕露,将己身伤势昭示于众。岂知班库的火龙剑和师妫的定元劲球明明已全然击中云若无身体,却又被他硬生生“错”了开去。

在那一瞬间,在火龙剑和定元劲球及体的一瞬间,师妫忽然发xiàn

云若无的身体竟忽然“分开”。

那并不是像自己的“逾矩成规”一般,手或脚和身体“分家”、“分离”,而是云若无的身体忽然一下子就一分为三,一下子就从一个云若无突然分成三个“云若无”。

三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云若无”。

其中一个原地不动承shòu他们二人的攻击,而另两个则分别以迅比光速的身法欺近自己和班库两人跟前。在班库和自己尚自错愕未明真相前,已各自击出一拳分别命中两人左肋和胸膛。

击向班库左肋的一拳班库根本就未来得及躲闪就被一拳洞穿。

在那个“云若无”一拳洞穿班库左肋的时候,师妫惊艳地看到,云若无那一拳的拳心竟爆出一朵七彩金莲。

而同一时间,他亦感觉到欺近自己的这个“云若无”也一拳向自己胸膛擂到。

拳头未到,灵镜金莲激起的灿芒已令他双目欲眩。

可是他还是立即做出了反击,手中寸进尺迅速旋转而前,同时身子向后一缩,将双方距离再度拉长半尺。

可是等和对方拳头甫一接触之下,他这才惊觉云若无打向自己的这一拳之中,至少竟暗蓄有八股潜劲。

这一下猝不及防他立kè

就吃了亏。

虽然其后几经封挡,最终还是被云若无变拳为掌一掌按在胸前。

但“云若无”同时也中了自己一尺一撞。

只是他不敢肯定自己打中、撞中的这个“云若无”是不是就是真的云若无。

这两个“云若无”在分别击中自己和班库之后,一击即退,复又和那个已经“碎”了的云若无重行聚合为一。

那个在火龙剑、定元劲球,以及妖异罗盘所催生的骷髅幻像共同夹击下,彻底被“粉碎”了的云若无。

这就是刚才那一瞬间项飞云没有看到的情况。,



就这样三人一时间均陷入静默对峙中,同时各自抓紧时间调理内息。

又过一会儿,师妫首先发话,依旧是未说先笑,桀桀一下刺耳邪笑后,这才道:“看来小弟猜得不错,云兄你非但未能达至‘以武入仙’之境,功力还大不如前了。”说完再叹一声,又道:“可惜。可惜。”

项飞云一惊,心道:“这师妫果然功力深厚,非但能最先开口说话,更是说起话来中气充沛,就似一点都没有受伤的样子。”

云若无听后没有说话。

他没有说话,是已伤重不能说话还是另有计较?

不得而知,没有人说得上来。

班库见状,怪笑着接过师妫的话道:“这只能怪他自己处事不智,怨不得旁人?却不知师妫兄为何又有‘可惜’之叹呢?”

这班库虽极力欲将话说得轻松自然,然声音还是略微发颤,呼吸艰难,相较之下,明显不及师妫。

师妫听班库这样说,一双细眼些微眯起,笑道:“可惜云兄为救女儿,竟自白白错失了‘以武入仙’的大好良机,怎不令人慨发一叹?”

班库仿似恍然大悟般,猛力点头道:“不错。我也没有想到,他云若无此时此刻,竟然体内还能拥有两枚灵镜金莲。看来若非因筝侄女所累,他确是大有希望进阶仙道。”

师妫再佯作叹息,道:“不过若无兄方才至少有一句话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在这三年之中,若无兄你在武道上的突pò

的确非常人能及。”

班库又行大笑附和道:“不错。他云若无在内力大量耗损、又已失去一枚灵镜金莲的情况下,仍能在这短短三年时间,再度修得两枚灵镜金莲,进境不可谓不速。”

师妫在心内暗道:“原来班库竟未发觉云若无已拥有了‘仙识’,还是他故yì

如此呢?”当下也不说破,接着道:“小弟听说若无兄你来此之前是在闭关潜修,不知是否正在为‘以武入仙’做最后的突pò

呢?”

原来师妫在方才一战中,自己借助妖异罗盘所催生、发动的骷髅幻象和灵异飞刀,均在攻击力将至巅峰而未至的一刹那,被云若无的拳劲强行拦下截住,生生摧毁;而云若无在现今的功力下,应该没这份能力才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然拥有“仙识”。

想到此师妫也不由一阵凛然,面前这个对手确实太可怕了,他虽因失去一枚灵镜金莲功力大退,而未能勘破“以武入仙”的究极武道,但却已拥有了“仙识”。也就是说云若无在武技的修为认识上,已经达到了“仙”的境界,只差功力不够,未能进阶仙途而已。

师妫在思忖这些的时候,班库又已哈哈笑道:“可惜他放着大好的机会不会把握,却要来这里多管闲事,今日送命于此也怪不得旁人。”

师妫道:“可是小弟还是有一件事情很不明白。”

班库道:“哦,不知师妫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师妫微一皱眉道:“难道班兄你没有发xiàn

,刚才我们动手之时,云兄竟没有释fàng

他的灵能来抵御么?”

班库一拍脑门道:“哈哈,若非师妫兄提及,我倒险些忘了,是呀,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若单单只为了抑制魔海兄的‘不死魔印’,一枚灵镜金莲就已足够,云若无实在用不着再去浪费他的灵能才对,而且似乎他此刻丧失的还是自己全部的灵能!”

);

一百二十章 往事前尘

师妫似若有所思,道:“班兄是否记得你先前说咱们的云筝侄女中了‘不死魔印’之后,非但现在仍好好活着,而且看来似乎更加精神奕奕了?”

班库大笑道:“师妫兄说得没错,确是如此,那是我们巫国伏在圣域的细作探回来的消息,不过我们事先倒是不知海兄和云若无三年前决战的事,只是觉得云筝这丫头愈发出落得清丽脱俗了。”

说完再故yì

装模作样的大叹一声,接着才又怪笑着往下说道:“不瞒师妫兄,说实在话,此趟圣域之行,我老班倒还真想亲眼见见这位圣域大大有名的小美人哩。”

班库说这话之时,一双三角大眼之中满蕴淫邪之意,人人听音观貌均知他不怀好意。

班库说完这些,再道:“难道师妫兄以为云若无现下全副灵能的丧失也和他的宝贝女儿有关么?”

师妫低下头一阵深思,再抬首说道:“一个人如果拥有像云兄那般强dà

的灵能,当可为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寻常人启开‘灵识’,班兄你说是么?”

他这句说话,似在向身旁的班库询问,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时间神色极是古怪。

班库讶道:“师妫兄的意思是,他云若无非但不惜以己身的‘灵镜金莲’为女儿疗伤保命,还以自己的全副灵能为云筝启开了‘灵识’?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当然不能相信,他当然想不通,因为他从来都不认为一个人肯为了他人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即使是对着自己亲生女儿。要知丧失全副灵能就意味着这个人基本上已和仙道无缘,此后有可能突pò

“以武入仙”的几率将会骤降至不足千分之一。若换了是他,他是万万绝不会做的。

云若无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师妫再望向云若无,神色中现出难得一见的诚恳之意,道:“若无兄,今日一战,不管你我生死如何,你云若无在我师妫心中,都将永远是一号人物,一个可令我师妫毕生敬重的超卓人物。”

身旁班库听他忽然这样说,不解道:“师妫兄你的意思是——”

师妫依旧凝望着云若无,语气竟突然变得深情款款,柔声道:“若我所料不差,若无兄是想让自己的女儿今后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语音微顿,再道:“云筝虽不懂武功,但若身具‘灵镜金莲’,又已被启开自身‘灵识’,那即使以后再对着我们这级数的高手,当也有自保之力。说不定日后若再有机缘的话,还能以其它方式完成凡身成仙也未可知。”

班库道:“师妫兄认为他云若无竟真会为了女儿如此牺牲么?”

师妫以缓慢而低沉的语音说道:“他会,因为他是云若无,云若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师妫在说这几句话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说话的语气,竟是分外的伤感,还带着一种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只有他自己知dào

,那是因为此时此刻,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结识的一位女孩子。那位女孩子有个很好听很好听的名字叫“婉灵”。她的人更是和她的名字一般轻婉灵透,尤其是在一笑的时候,粉红的脸颊上就会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来,充分展露着她的单纯可爱与天真无邪。

可是后来他们却没能在一起,虽然师妫一直都知dào

婉灵心里很喜欢他,看得他比自己生命来得更重yào

十倍、百倍。然而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夜晚,当婉灵正式向自己提出的时候,他还是忍心拒绝了她。他拒绝了她,那不为别的,就只因为他的“定元劲”练得是童子功,他不能因为她而放qì

自己对武道的追求。而犹令他意想不到和痛悔莫及的是,就在自己拒绝婉灵的当晚,婉灵就为他殉情自杀了。

那一晚婉灵的身上也流了很多的血,就如此刻在这地面之上云若无的鲜血一般殷红。当他发xiàn

时,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他记得自己当时哭着抱住她,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傻时,婉灵却只冲他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婉儿这一生只喜欢师妫哥哥,我曾发过誓的,生要做你师家的人,死了也要做你师家的鬼,既然师妫哥哥现在不要我了,那婉儿活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就只有一死。”,

然后婉灵用尽最后力qì

,在临死之前又求了他一句话:“师妫哥哥,既然你一心一意只要练好武功,婉儿也就不再奢求今生能够和你在一起,但婉儿只希望师妫哥哥你今后能够在心里想着我,这样的话,即使我死了,在阴间冥界婉儿也能凭着这点精神联系找到你,来到你身边,永远永远做你师家的鬼。”

这一晃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始终都记得,婉灵在被自己抱入怀中,临死前那甜美的笑容,那左右脸颊上,两个浅浅的、浅浅的、好kàn

的酒窝……

此际面对着云若无,看到云若无竟不惜为自己的女儿如此牺牲,一瞬间师妫心中亦不由涌起了一股歉意,他知dào

,自己这一生,永远都将比不上云若无,就算今后能够在武道上胜过他。

不过一想到对武道的追求,他立kè

又将这些让人伤感不快的往事放到一边。不错,武道,我师妫如今已然失去了婉儿,失去了一切,这一生我一定要在武道的追求上攀到巅峰。我不仅要超越云若无,还要超越其他任何人,成为拥有无边法力的不死邪神。我要天下无dí

!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对得起一直深爱着我、为我而死去的婉灵。

是的,在这一刻生死相持之际,我怎么倒心软起来,我怎么倒心疼起我的对手来了。此刻站在我对面的是什么人?那是我师妫的平生劲敌,是我必须要彻底将之击败的圣师云若无。

想到此,他全身的血液不由再度沸腾起来,他的人立又重行陷入对武道的痴迷神醉、忘我追求之中。一瞬间,他的全身功力再度提升到巅峰状态。

);

一百二十一 班库之死(一)

师妫在想这些的时候,班库也想起了碧晓音。是的,这一战到此,云若无现下的真zhèng

实力已暴露无遗,尽管他以“灵镜诀”不停制造出幻影来加以掩饰,可是只看地面上的血迹,就能够想象得到,影子后面的他的真身,此刻应该已经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了吧。

他相信自己先前那两拳绝对洞穿了云若无的胸膛,可是奇怪的是为何那次他却没有流血。在方才自己“火龙神剑”的烈焰狂噬下,他云若无更是伤上加伤,而师妫前面的那两击,每一下也都是致命的,就算他现在还能硬撑不倒,恐怕也熬不了多少时候了吧。这一仗他们这一边显然已是胜券在握,因此他情不自禁地在此时此刻又想到了碧晓音。

今日我杀了云若无,虽然不是独力完成,可是毕竟是我替晓音杀了云若无。她这次应该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吧,应该不会再拒绝我吧,那样的话,也就是说,我将会拥有她,拥有在这个世界上,自当年水心梦之后,最具魅力的女子。啊,那该是一种怎样的荣耀和满足,晓音她是那么美丽,是那样媚丽,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地方,都可令曾经见过她的男子痴迷疯狂呢?可是从今往后她就要属于我了,完全属于我巫师班库了,这真是、这真是太好太好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就仿佛碧晓音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还是那样的风姿翩袅、神采流光,甚至、甚至还冲着他那么优雅妩媚的轻轻一笑,啊,这一笑是那样那样得令人心迷神醉、魄散魂飞,以至于他的身体不由就又起了那种原始的冲动,浑身燥热,一颗心突突狂跳不止。

可是忽然,忽然间他又想到了在上面石室里遇到丽清纶的情形,他不禁浑身一颤,自回忆的迷醉中一惊而醒,霎时间满腔欲望,全又化成了愤nù



“晓音,晓音真的竟已启封了‘昊天铃’,晓音她最终还是启封了‘昊天铃’!”想到此他心中不由更是愤nù

如狂,“怎么可以,晓音你怎么这样糊涂,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个始终对你冷漠无情的云若无这样做?你这样子作践自己值得吗?你这样子牺牲自己值得吗?我早就已经对你说过了,你和云若无之间的深仇大恨我班库会替你报,我会为你启出‘火龙剑’对付云若无。可是你,你为什么还是要这样做?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一想到碧晓音竟为了对付云若无不惜启出“昊天铃”,班库就非但愤nù

简直暴怒更是嫉妒得要命:“不,这不是真的,晓音你没有用那个法子启出‘昊天铃’对不对?你一定是另外想到了其它方法是不是?一定是这样的,你一定是另外想到了新的方法。”

忽然又想:“晓音她已经启出了‘昊天铃’,如果她真那样做了,那、那样我还会不会喜欢上她呢?”想到此心中又是一颤,竟而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kè

阻止了自己不再去想,非但如此,更是将心中满腔的愤nù

,都转移到了眼前的云若无身上来:“不错,就是因为他,这一切全是因为这个人。若不是他,晓音就不会如此;若不是他,晓音早就应该在我班库的怀里成为我的女人了!我要杀了他,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他此刻狂怒之下,不待招呼师妫,身子一晃,“呼”的一声,瞬间已到云若无面前,暴喝一声,一口气就攻出了一十七剑。

云若无身子不动,左手抬起接连迅速封挡,整条手臂陡然间金芒又现,一现即收,闷哼一声,退出一步,身子一晃,再退出一步,一张口,竟“咯”出一口鲜血来。

班库攻势不休,见状再大喝一声,踏前又上,双手挺剑奋力狂劈,火神烈焰如怒龙狂飙,汹涌激荡而前。云若无一双拳头勉力再度挥出,“砰”“砰”数声激响,“波”的一声,身子竟向后飞跌而出。一路飞跌一路鲜血如雨花般洒下。,

而班库也怪叫一声,左手捂肋暴退,及退回原处,项飞云细看时,见班库身前竟淌出一条约莫三指来宽的“血径”,而捂着的右肋部位,更是顺着指缝,不能抑制地往外汩汩冒血。心下暗自骇异:两人此次交手,虽一触即分,但这顷刻间战况之激烈残酷,却实较先前犹有过之。

再回头看,只见云师又已接连“咯”出两口鲜血来,身子虽仍站立不倒,但却微微颤抖不已,显见只是在强自撑持而已。

可是,可是他的脸上却仍是那副如花微笑,浑身上下,仍是看不到丝毫伤痕?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师他,为什么要永远保持这份微笑?

项飞云不明白,他明明可以感觉得到云若无内心是十分痛苦甚而有着一丝慌乱的,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始终保持着这份微笑?

是用来惑敌么?当然会有这方面的作用,可是此时此刻,这作用实在已经微乎其微了,因为相对于师妫班库来说,只要证实他云若无灵能丧失、功力大退就已经足够。他在此时此刻,实没有必要再如此做下去。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云若无,云若无的微笑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用途呢?

他,他要笑给谁看?永远微笑给谁看?

云若无的秘密,谜一样的云若无的微笑。



班库以右手捂着肋下伤口,两只大眼瞪视着云若无,嘶声道:“你、你……仙识,你竟已拥有了仙识?”

他说话之时,不但嗓音颤抖得可怕,额上更是黄豆般的汗珠颗颗滚下,浑身抽搐,显见也是伤重之极。最后身子一晃,竟险些跌倒,忙以右手的火龙剑拄地,这才勉强撑住身体。

师妫原本也要上前动手的,然见班库先行发动,此刻现场又是如此两败俱伤之状,眼珠一转,嘴角不经意间竟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非但不欲上前,反而又稍稍退后一步。

——云若无,云若无果然已经伤重力竭了呢?

——即管他拥有仙识,眼力识见比班库高明,但内力大损灵能丧失却是不争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还能有什么作为?

师妫站在班库身后这样盘算着时,突见班库猛然间竟将左手自伤口上拿开,伸手成掌,在自己嘴上“啪啪啪”连拍三下,然后大喝一声:“火!”口一张,嘴里竟喷出一道尺来长的火焰,跟着收腹吸气,这股火焰立又被吸入肚中。

班库这一吸气吞火不要紧,只见整个肚腹瞬间竟开始迅速鼓胀起来,越鼓越大,浑身上下更是如火炭般红。而随着身子颜色愈来愈红,项飞云鼻中竟闻到一股焦臭之味,心下大惊:难道他想**不成?

大奇之下,凝目细看,只见班库左右肋下,先前被击出的两个血洞,竟奇迹般不再向外淌血。非但如此,伤口处皮肉更是逐渐成焦黑色,就如此刻正被烙铁烙烫,而伴随着伤口皮肉的焦炙成痂,其上更不停冒出丝丝浓烟。

再过片刻,浓烟渐消,肚腹也开始往回收缩,直至恢复原状。等及肚腹停止收缩,再看班库两肋,不要说流血,竟连那两个“血洞”也已不见,代之的是两斑血痂。

项飞云这才明白,原来班库竟是以自身“火神劲”疗伤,眼见此功法如此怪异神奇,更是暗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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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 班库之死(二)

班库疗伤完毕,口中“哇哇”暴叫,双手握定火龙剑,“火神劲”于瞬间汹涌发动,剑身轰然烈焰飞腾,一下子整个石室又再度燃烧起来。

他握剑胸前,以剑尖遥指云若无,突然再暴喝一声:“舞!”随着这一声暴喝,只见那些升腾而起的火焰,竟在空中疯狂地“跳”起舞来。

焰舞!

炎舞!!

炎舞天轮!!!

而伴随着一众火焰的疯狂舞蹈,在班库头顶上空丈余处,竟现出一个直径约四、五十厘米的巨大火轮。

上面的项飞云正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忽闻班库又是一声大喝:“旋!”蓦的头顶火轮在这一声狂喝之下径自剧烈旋转起来,一边旋转,一边自轮内又行喷出一股烈焰狂火。这股烈焰迅速冲前,瞬间和先前火焰融合一起,扭抱交缠,不住疯狂舞蹈,情势骇人之极。

炎舞天轮!

这,这难道才是巫师班库的必杀一击?

这,这难道才是一代巫师的真zhèng

实力?

项飞云到此也不由感叹,这班库人品虽不怎样,但却绝对够实力,单凭这份声势,武功就绝不在师妫摩海之下,不愧是多年来可与圣师颉颃相抗的不世高手。

不由又为云师担心起来。

至此谁都看得出班库这一下是全力出手,况且在出手之际,并没有像先前般约好师妫同上,由此可知,班库对自己能够独力搏杀云若无,有着强烈的自信。

他该有自信。

因为他的实力还不止于此。

就在项飞云方想及此的时候,就看到班库又做了一件事。

一件极为惊人骇人的事。

他突然腾出持剑左手,不由分说就迅速之极地在自己嘴上“啪啪啪”连拍三下。

连拍三下之后他的肚腹就又开始鼓胀如桶。

肚腹鼓胀如桶的同时全身上下立kè

就又呈现出火炭一般的红。

然后他张口。

他一张口就喷出一只“鸟”。

巨鸟。大鸟。火鸟。

火神巫鸠!

三丈三尺双翼,三丈三尺身躯。

巨大硕大的火神巫鸠一经脱口立行戛然而鸣,振翼飞前。

飞临火龙神剑上方。

和四周火焰融为一体,瞬间将之全部吸纳上身。

红孩儿!

红孩儿之火焰诀!

这,这才是班库的必杀技!

这,这才是班库从未对任何人使用过的超级必杀一击!!

——云若无,此时此地的云若无,在班库这等疯狂全力一击之下,究竟还有没有胜算?有多大胜算?最后能否保命退出?

——云若无,云若无你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还能否再战?还能否避得过眼前这夺命天劫?

没有人知dào

,这答案将永远不会有人知dào



因为班库最终根本没有出手!

他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根本就来不及出手!



班库待火神劲提升至巅峰,再度大喝一声,双手举剑过顶,奋力一剑狂劈!

可是他这一剑没有劈下去。

他双手握剑方举过头顶,整个人就已凝住。

然后双臂软软下垂,火龙神剑当啷落地。

紧跟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叫。

那是一头野兽濒死前的凄呼。

然后他回身,出拳,一拳就朝身后的师妫打去!

——暗算!

——就在这最紧要的时刻他竟然受到了暗算?

——暗算就来自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师妫!

——师妫竟在这瞬间抓住机会一举暗算了他!

班库在朝后挥拳的时候心里不由掠过一丝后悔。

——我还是太大意了。

——我还是对师妫太过掉以轻心了。

——我还是对眼前这即将到来的胜利太过渴望渴盼了。

他这一拳当然没能打得上师妫。

师妫在得手之后,伴随桀桀一笑,早已飘身退开。

所以班库一拳打空。

他一拳打空之后才赫然发xiàn

,自己扭转过来的竟只是上半边“身子”。

而“下半身”仍留在原地,竟已不再属于他自己。,

——他惊叫,他的上下边身子竟已然“分家”!

——他狂嘶,他的人竟被师妫的寸进尺拦腰截为两段!

然而这一声长嘶狂吼最终还是转变成绝望的无声凄声。

——他知dào

,自己是就要就要死了。

——他知dào

,自己是永远永远再也见不到碧晓音了。

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他是那样的不甘,那样的留恋,他抬头再看了一眼远处站立邪笑着的师妫。

他想向他再次挥拳,他甚至想再度拿起自己的火龙神剑。

可是这一切他都已无能为力。

他最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吼,然后他的上半边“身子”就砰然落地。

他方才一拳挥出的时候,上半身由于惯性,此刻落地时已又向前飞出了两尺。

而下半身,则仍在原地,就在两截身子分离的刹那,鲜血自下半身被截断的腰部,旗花般向上喷出。

喷出。喷出。

然后也终于颓然倒落。

“你,你好狠——”这是他最后对师妫说的话。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已然死去,带着他最后的渴盼、后悔、悲愤和凄伤。

他那一剑要是真的劈下去会怎样呢?

火龙神剑挟炎舞天轮、火神巫鸠之威,能不能一举彻底击败云若无的“灵镜诀”?

这答案也将永远没有人会知dào



一瞬间,所有所有的火焰、火轮和巫鸠,都随着班库的死去而彻底消失。



而师妫,静静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班库尸体,一时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然后他轻轻抬手,那把寸进尺在掌中迅快旋转一轮,“哧”的就已钻入袖中不见。

接着他竟伸手抖了抖自己胸前的衣衫,就好似那上面一不小心落了灰尘,或是刚才染着了班库溅出的鲜血。

在做完了这些之后,他说:

“他死了。”

他说得是那样轻松,仿佛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一样。

而后他才抬头面向云若无,邪邪一笑,道:“你知dào

他应该死。”

“是的。”

云若无仍是那副微笑如花的表情,清逸洒脱地闲闲而立。

师妫眼睛再一眨:“你真的知dào

?”

云若无道:“是的。”

师妫桀桀大笑:“你倒不妨说说看!”

云若无平静如常:“他已不必活着,他已没有再活着的价值。”

);

一百二十三 刀道之争

师妫再笑:“哦?他为什么不必再活着?他方才活着有什么价值?”

“帮你对付我。”云若无道,“他方才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帮你对付我,但现在已经不必。”

这次师妫连眼睛里都已有了笑意,邪邪道:“为什么现在已经不必?你以为他方才杀不了你?”

“恰恰相反,”云若无道,“就因为你认为他现在已有足够能力杀我,所以他才必须死。”

师妫佯作不解:“这却又是为何?”

云若无笑,仍然是那副潇洒的微笑,道:“因为你也和他一样认为,自己此刻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杀死我。”

师妫眼睛更加亮了,道:“有趣有趣,这简直是太有趣了。你的意思是说,我认为自己现在已经可以独力对付你,就不需yào

他再活着。”

云若无道:“谁都不希望多一个人来和自己争夺晶球的,师妫兄你说是么?”

师妫道:“云兄果然很了解我,但我又为何不等他先杀了你之后再杀他,那样岂非更划算?”

云若无道:“无论如何,能亲手杀死云若无,都是一件足以自豪的事,是么?”

师妫笑,大笑:“无论如何,和云兄说话倒真是有趣得很,至少能令人省去很多废话。”

云若无也笑,微笑:“无论如何,我都该感激你,因为你毕竟帮我杀了班库。”

师妫眼睛不住眨动:“无论如何,你都不必太感激我,要知dào

我一样还是要杀你。”

云若无语气不变:“无论如何,我都实在应该感激你的,因为你现在确实还杀不了我。”

云若无这句话说出,师妫立kè

就不笑了,眼神也立kè

变得凌厉如剑:“哦?”

云若无接着道:“我虽很了解你,不过很可惜,你却实在不了解我。”

师妫杀气忽盛,狠声道:“你以为我现在仍杀不了你?”

云若无依旧从容,道:“是的。”

师妫再狠狠瞪他片刻,忽然仰天尖声长笑道:“若无兄你若以为到现在还能凭三言两语将师某吓走,那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云若无道:“我本就没有要将你吓走,我只是想把你永远留在这里而已。”

师妫再笑,大笑:“云兄到了现在还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你凭什么?就凭你全部丧失了的灵能,还是已经大不如前的内力?”

云若无丝毫不为动怒,道:“你会知dào

的,云某敢保证的是,届时绝不会让师兄失望。”

师妫沉思一会儿,抬头再道:“你刚才和班库一战,是否故yì

示弱于我?”

云若无微笑道:“不如此师妫兄又怎舍得替我轻易杀死班库。”

师妫再道:“可是我还是很好奇,好奇得很。”

云若无道:“哦?”

师妫接着道:“云兄你损失金莲,功力大减,又丧失全部灵能,并且以你此刻伤势,即便还能再战,战斗力能及得上平时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云兄以为小弟说得然否?”

云若无道:“你说得半点都不错。”

师妫又道:“而我,云兄你应该知dào

,我的妖异罗盘最厉害的杀招均仍并未施展。”

云若无道:“不错。”

师妫跟着道:“你现下灵能既失,又兼重伤,我若在此时使用移魂术,云兄以为你是否仍可不受影响呢?”

云若无回答得很干脆:“不能。”

师妫再盯着云若无看了一阵,忽然又是仰天一阵长笑,道:“那我就不能不好奇了,以你此刻的伤势、武功,云兄到底还能拿什么来和小弟对抗?”

云若无道:“你若急于想知dào

答案,不妨可以立即出手试一试的,是么?”

师妫厉声道:“我当然要试一试,不如此的话,试问小弟又怎能安心?”

话一说完,他就动手。立kè

动手。



刀,伯彦出刀,只劈出三刀。

可是这三刀一出,摩海至少用了二十一刀,才将他的全部刀劲化解。,

慢刀,伯彦的慢刀果然正是摩海的克星。

摩海二十一刀劈过,战神刀一收,忽然飘身退后。

伯彦也不追击,收刀凝立,一双大眼瞬也不瞬盯着摩海,看他有何动作。

摩海大笑道:“好!伯彦兄以刀行仁,以刀悟道,慢以打快,静以制动,果然已臻‘天圣仁刀’之境。”

伯彦豪声回道:“海兄谬赞,伯彦愧不敢当。海兄以势使刀,以气御刀,一刀劈出,悍猛无伦,如狂风激电,其势莫挡,其威莫能于撼,真乃刀中之霸。”

摩海再道:“圣者博爱,唯以行仁;霸者凭势,傲凌天下。十年前你我‘霸刀’‘仁刀’之争,伯彦兄虽然最终略输半筹,但失在兵刃,非技不如人,今日你我有幸再度重逢,幸喜伯兄又启得‘断水’神兵,相信今日一战,刀道之争,当有公平定论。”

伯彦道:“不错,今日一战,伯彦已准bèi

有年,经此一役,定要让天下武者知晓,兵唯行仁以为大道,仁者感化万物,造福众生,心中无我无dí

,是以天下无dí

。”

伯彦此番话说来,义正辞严,威严刚硬,真乃掷地有声,登时在气势上立胜一筹。

摩海哈哈一笑,道:“‘兵唯行仁以为大道’,‘仁者无我无dí

,是以天下无dí

’,只不知伯彦兄今日纵能胜得了摩海,为圣域争得晶球,但一累若无兄至此,可能心中坦然无愧?”

沈括自伯彦二人交手,一双眼睛就始终未曾离开过此处战场,此刻听闻两人互以言语争锋、气势争雄,不由暗道:“人道‘心刀’胜刀,心即是刀,刀即是道,此语果真不假。眼下二人虽暂停兵刃争斗,但言语争锋,半分不让,其实战斗又何曾停止过?”

接着又冷哼一声,道:“只不过这伯彦虽表面上说得光明正大,似是一位仁人圣君模样,骨子里却是忘恩负义、纂位噬主之徒,此等人又怎能使得出真zhèng

的‘仁刀’?反观摩海,临敌之际,不讲规则,唯求实用,手段刀法,处处以能达到目的为先,倒是没有拘束,因而更显灵活多变。他最后这一句说话,何等厉害,既针锋相对,又正中要害,且看这伯彦如何狡辩?”

);

一百二十四 万劫魔胎

只见伯彦闻听摩海此语,果然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愧疚之意,但一现即逝,复转威严刚猛,朗声道:“海兄此言说的不错,伯彦不知内情,强邀云兄至此,实是于心有愧。”

接着语锋一转,再道:“但我和云兄相交多年,肝胆相照,深知云兄为人,但为天下,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势所必至。此战既关系我圣朝国运、天下苍生,云兄不知则可,知则必来无疑,决不致因此怪我。今日我们为国抗敌,力战群宵,大丈夫行事,但求光明磊落,无愧于心,纵然身死,复有何憾?”

摩海本想以云若无负伤之事反击,趁机争取主动,在气势上压倒对手,不料伯彦慷慨陈词,竟说出这样一番凛然不可侵犯的话来,自己反倒在气势上又矮了半截。心知不妙,正待出言,伯彦得势不让,一招“天地风云”,刀势怒卷而出,强dà

的天玄劲气如巨龙奔腾,瞬间呼啸而至。

他这一刀既得主势,刀劲又浑厚刚猛,无对无匹,更将慢刀之境发挥到极致,一刀劈出,于刀势不停推前之际,却又仿似数度回抽,然每回抽一次,刀势即再增加一倍,待至摩海面前,已只见风掀云动,满空雪浪汹涌,哪里还辨得出刀锋来向?

摩海言语失势,被伯彦趁机所侵,但他生性强悍,遇猛愈猛,毫不畏惧。大喝一声,战神刀一刀划万里乌云,体内魔胎催动,魔息滔滔不绝,倾力以出。

一时间室内龙吟虎啸之声大作,沈括自上观来,但见摩海战神刀划出之际,刀身蓦地暴长七丈,势如激雷惊电,魔丽妖异的刃身就如绝色丽人一记惊艳的容颜,让人来不及惊呼惊叹就已惊骇惊绝,而黑色魔胎内劲更凝如万头雄狮怒吼,奔腾掀跃,奋势前扑。

而反观伯彦,断水刀一刀推出,背后原本不住自上而下循环流动的银色劲气天瀑,瀑流竟自生生在瞬间停滞,然后“哗”的一声齐齐向上倒流,到得顶端,又行化作满天雪浪狂涛,山呼海啸喷涌而出,远看就如一条雪鳞巨龙怒噬向前,张牙舞爪,神态威猛。

好一场龙争虎斗!

好一场刀道之争!

刀刀刀刀刀刀刀!

一刀山河变色,一刀万里起烽烟!

倾天下,绝人寰,鬼泣神惊。

爆爆爆爆爆爆爆!

光芒乱闪,光劲激荡,光球四下横飞。

伯彦横斩,于千千千千激流电雨里进身,一刀横扫。

摩海狂劈,自万万万万劲芒光海里飞前,闪电狂斫。

交错!交错!交错!

光球激炸,虎啸龙吟,果然前尘往事皆是梦。

刀芒灿雪,万里惊雷,正是此生霸业何时休?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刀心碎梦,心死心伤于那一地飞花人溅血。

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万载犹过客,目眩目迷于这漫空红雨泪作珠。

好一场大阵仗!

好一场生死决!

对决!对决!对决!不死不止!不死不休!



摩海退,狂退,以手捂胸,胸前襟上已斑斑。

伯彦进,追击,断水刀再递,一刀递出一道岁月靓丽惊丽的惊心。

时间若如逝水难收,他这一刀已挽留了岁月。

挽留了壮志与豪情,挽留了飞扬与青春。

一刀递出,他的整个人仿佛就已回到青春焕发少年时。

他飞击,力斩,他要尽快解决战斗,解决摩海。

他凭直觉感觉到云若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妙。

他嘴上虽对摩海慷慨而谈但心内又怎能对老友不关心担心愧疚自责。

——我太大意了,竟不知若无兄当时闭关是大有因由,还道他又是在潜心修武。

——若知如此的话,当时就应该答yīng

宁泽的请求,让宁泽和我前来。

——可是我不能让老友今日把性命搭在这里,我绝对不能。

——现在唯一之法,也只有我尽lì

尽快解决掉摩海了。

——可是这摩海绝不好对付,绝不好杀……,

他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刀已到了摩海的面前。



他并没有立即进击,而是将刀快速往回抽缩。

一缩再击,其势更猛更厉。

而刀速并没有因着一记回缩减慢,反而更快更疾。

刀锋未到,一股强猛之极的天玄劲气瞬间已触及摩海前胸。

摩海似已在先前受伤颇重,竟自躲闪不及,“噗”的一声,刀劲贯胸而入。

洞穿!

伯彦断水刀八寸宽的巨刃刀锋破体而入。

但断水刀只扎进去了半寸,就再也不能深入。

这是怎么回事?

以断水刀之锋之锐,怎能刺不进去?

伯彦心知不妙,连忙抽刀欲退,却已然不及。

在这瞬间摩海已反击,诡奇诡异的反击!

在上面观看的沈括看到摩海的“反击”简直就欲张口大呼: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一瞬间摩海的胸膛就已“开裂”。

自里面“开裂”。

那就仿佛是胸膛里面寄居着一只野兽,这时要嘶啸着破“胸”而出!

开裂!“咔”的一声,胸膛正中就自上而下被整个从内撕开。

然后真的一头“怪兽”就跳了出来。

那“怪兽”一跳出来就疯狂咬上了伯彦的胸膛。

“钻”进了伯彦的胸膛!

——它是不是也要将伯彦的胸膛“撕开”?

——它是不是也要将伯彦的胸膛整个洞穿?

万劫魔胎!

这、这才是摩海真zhèng

初步修成的万劫魔胎!

原来、原来先前的魔力劲球竟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砰”的一声“魔胎”撞上伯彦胸膛。

“轰”的一下伯彦的人就整个飞了出去。

直飞出五丈远近这才勉强站定。

低头看时,胸膛之上血肉模糊,一片狼藉,一时间竟不知受伤到底有多重。

而那“魔胎”在一举“噬伤”伯彦之后,立行又“钻回”摩海体内。

瞬间摩海的胸膛复又愈合如初,完好无损。

——那、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魔胎”?

——这、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头“怪兽”?

伯彦没有看清,沈括更没有看清,只觉是如墨般黑的一头庞然大物。

一头有着一双魔神般血红大眼、满口如剑獠牙的狰狞恶兽!

);

一百二十五 妖异地狱

万劫魔胎!

好一个万劫魔胎!

摩海以这突如其来的一记“魔”招成功重创伯彦挽回主动。

然后他就全面展开反击。

猛烈激烈暴烈的反击。

大反击!

他一口气至少劈出了一百二十三刀。

这一百二十三刀劈过伯彦就被迫完全采为守势。

可是摩海此际虽占上风却无论如何也攻不破伯彦的守势。

那道护体一圈绵密刚猛的劲气天瀑!

他看得出被天瀑围护中心的伯彦正在抓紧时间以天玄劲疗伤。

他绝不能让伯彦有这样喘息疗伤的机会。

这是他拼死诱敌才取得的些微战果、一线决胜良机。

他不能错过。

于是他闪身退后。

猛然间将两人距离拉开三丈。

然后出刀,以他真zhèng

的“魔刀”!



他在出刀之前先冲伯彦说了一句话。

一句要命致命的话。

这句话也果真一下子就要了伯彦的命。

——至少是半条命!



摩海双手握刀,冲天瀑中心的伯彦哈哈一笑,豪声道:“伯彦兄来此之前可曾想到,二十年前你弑君篡位之地,竟也会成为自己今日葬身亡命之所吗?”

——什么?

——伯彦当年竟就是在下面这石室之中杀死我祖父的吗?

——伯彦老匹夫二十年前就是在这里行凶弑君篡位的吗?

——无耻恶贼,天教我沈括今日来此为祖报仇,我必取尔首级以祭奠吾祖吾父的在天之灵!

在上面的沈括听闻摩海此言,整个身心瞬间再度被仇恨的怒火点燃,“腾”的一下,全身血液立时燃烧沸腾起来,握住天圣刀刀柄的右手更是根根青筋暴露,手指关节不停“咯咯”爆响,随时就欲冲下动手。



摩海,摩海这一句话真要命!

摩海,摩海这一句话简直就是一柄绝望夺命的刀!

“刀”光一闪,“刀”芒已现,凄厉妖异的“刀”劲立时就突pò

天瀑而入,准确无误地命中伯彦心脏。

伯彦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更无从闪躲。

因为这样的“刀”本就无招,何能闪避?

“心刀”!

从心而发,直击对方心神,无声无息,无招无式,无迹可寻,无可抵御!

正在天瀑之后疗伤的伯彦一下子就中了摩海的“心刀”,致命一刀!

他的整个身子瞬间立时大震,他的已经受伤了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他本来威严红润的面庞现下立转苍白。

然后他张口,一张口就是一大捧鲜血喷出!

心伤!

心伤伤伤伤伤伤!!!

摩海见此,一双虎目陡然更是神光暴射。

——果然,这果然是伯彦的心病!

——确然,这确然是伯彦的心伤!

——诚然,这诚然是伯彦的死疾!

——信然,这信然是伯彦的绝疴!

然后他出刀,以排山倒海之势;

然后他出招,以雷霆万钧之威!

跨海劈山!

他双手握刀,战神刀瞬间刀芒暴长,一刀狂劈。

他这一刀之威,就仿似君临天下的千古战神重现人间。

刀刀刀刀刀刀刀!

战神刀劈出的同时,风雷大作,那头魔胎“怪兽”竟也呼啸随刀而出。

出!出出出出出出出!

狂吼。狂嘶。狂啸。狂噬。

狂狂狂狂狂狂狂!

疯狂!

疯狂!

疯狂地冲破天瀑,疯狂地撞中伯彦!!!



“起!”

随着师妫的一声沉喝,他左手中的紫金妖异罗盘竟自行凭空飞起。

冉冉飞临头顶上方丈余处停定。

一停下来罗盘就开始自行迅速旋转。

随着罗盘的不住旋转,项飞云就看到下面石室又重行陷入地狱之中。

一个无比真实、却又无比恐怖妖异的地域:

一朵朵随处四散漂浮的蓝色鬼火,一具具呻吟哭嚎的怨妇骷髅,奈何桥上的行人,酆都城内的鬼判,孽镜台丈八高悬照人间三生罪业,沸油池熊熊腾腾煎尘世罪女恶男……,

刀山上刺穿的刺穿的是谁的尸体呢?

那被拔去舌头的舌头竟是如许的长吗?

铜柱上炙烙的大汉,被剪刀剪下的手指……

你推着大石推着大石为什么总是推不到那山上去,哦,此生的罪孽?

我赤身裸体赤身裸体在冰山上走来,啊,寒风凛冽、寒风凛冽……

我把手伸进池里伸进池里抓到的却只是血血血;

啊,那牛头的马面的长角的带刺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

——恐怖!

——妖异!

——邪恶!

——残酷!

这、这竟真的只是一个人营造出来的幻景?

这、这竟真的还是一个活生生的梦般的现实?

项飞云一看之下不由全身毛骨悚然。

项飞云一见之下不由全体僵硬冰冷。

——邪灵之妖异地狱!



看着身周自己营造出来的全盘“地狱”,邪灵的嘴角再次浮现狞笑。

在这一刻他又恢复了自信。

绝对绝对够摧毁任何一个强dà

敌人的自信。

他腿脚并不稍动,但整个人已然飘到这座“地狱”中心。

一瞬间他的周身上下均被包围在一层蓝莹莹的光圈中。

他望定站在“地狱”另一边的云若无,满脸尽是妖异诡奇之色。

“叮”的一声,他眼睫的一下轻微对眨竟引起一种奇怪的金属鸣响。

然后自眼睛里一个轻盈的人影飞出。

梦一般的人影,水一样的女子。

婷婷婷婷玉立的身材,清清澈澈如波的明眸。

雅丽晶莹,脱俗出尘,尤其是在这一众地狱恶鬼的上方站立。

更显得她就是天上的仙子,人间的圣女。

她本不应该来到此间的,她为什么要来到此间?

这“地狱”玷污了她的颜色,这“地狱”污浊了她的容颜。

她本应该身在阳光照耀着的天堂,她为何要来到这丑恶不堪的“地狱”?

难道,难道她也是一名来自尘世间的受罚者?

难道,难道她也是一名来自俗世间的待罪人?

水心梦,这女子竟然就是云若无生生世世朝朝暮暮渴思念想无有或忘的唯一挚爱水心梦?

她,她难道当年死后竟没有升入天堂反而一直待在这恶魔似的地狱之中受苦受难吗?

她,她已然在这里待了多久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多久呢?

她,她如此痴痴痴痴地等着盼着是否就是在等待这一天能和自己尘世间最最心爱的男子见上一面说上一会儿话呢?

若无若无你此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云若无云若无他此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

一百二十六 如梦人生

云若无一惊,而喜,狂喜。

就算知dào

这是幻象,他也希望能再次见到她。

就算明知这是师妫移魂术所引发的幻景,他也希望眼前看到的她是真实的存zài



心梦,心梦,呵,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dào

他在心里有多想她!

心梦,心梦,啊,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dào

他在心底有多念她!

那是一种朝朝暮暮的相思,无有或忘。

那是一种日日夜夜的念想,无有穷时。

她,她原来还是这样这样的年轻吗?

她,她竟然仍是如此如此的美丽吗?

那种纯粹纯粹的温柔,是水一样水一样的柔波细细。

那种绝致绝致的清丽,是梦一般梦一般的山长水远。

没错,是她,那星眸如海,青丝如瀑。

不错,是她,那素衣清裙,玉颜朱唇。

廿年,廿年相思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小轩窗畔,那美人的美人的容颜仍如花,却只无限凄凉。

望穿西风,望穿秋水,这佳人的泪眼已如海,星月无声,星月无声。

片片,一地片片黯然的神伤,人面犹在,问桃花何故尽飘零?



看到她是他的喜。

看到她是他的悲。

看到她是他的忧。

看到她是他的欢。

二十年风流云散,当时的剑客已不复白衣。

二十年韶华惊梦,美人的眼眸一瞥间,沧海已尽成桑田。

人生悠悠,时光悠悠。

若把余生换流年,我只愿此生为客,永老那处山水一梦间。

云也依依,梦也依依。

她轻轻轻轻地笑,浅笑若霞,她向他走来。

她清清清清地歌,清歌流云,她向他召唤。

是一首生生世世的相期。

是一首万万年年的相依。



他向她走去,义无反顾,只迎着她的笑容。

他向她走来,欣喜若狂,只聆着她的清音。

他看她在向他招手。

他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无尽柔情。

呵,她果然这些年来也在想着他呢!

啊,她确然这些年来也在想着自己呢!

人说死了的人都已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感情看来这不是真的呢?

人说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她已再也认不出自己识不出自己看来这也不是真的呢?

一时间云若无只觉得自己情感汹涌一颗心激动异常。

他知dào

,他的青春又回来了。

他知dào

,他的美梦又回来了。

在这一刻,伴随着水心梦的出现,他,云若无的整个青春又再度回来了。

还是那个倚马兰桥的少年。

还是那个风流多情的剑客。

心梦,心梦,你可知心中一梦,已牵萦多少年华?

心梦,心梦,你可知心若无梦,人尽如苦海飘萍?

他走上前,向她伸出了手。

他跑上前,向她张开了臂。

那双手,那双手还是如此如此的柔润纤滑独一无二!

那双手,那双手还是这般这般的绝致绝丽毫无瑕疵!

呵,是梦一样的真实呢?

啊,是真实一样的梦呢?



有生之年,他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她。

无梦余生,他没想到心中还能再有梦。

他情不自禁地就拉住了她的手,

花一般的温柔,水一般的轻柔,听,春风里花开水响了呢?

他不由自主地就张臂抱住了她,

风一样的依依,云一样的依依,看,天空中风翔云蹈了呢?

这是梦吗?这定然不是梦吧。

这是歌吧?这一定就是歌吧。

曾经唱过吟过吟过唱过的那首歌。

曾经舞过奏过奏过舞过的那首曲。

三月花时,芳草萋萋,春风已暖,柳絮飘飞……

那烟雨烟雨轻轻漾着的小镇呢?

那醉霞醉霞浅浅晕着的歌楼呢?



他抱着她,倾心感受着她的温柔。

他拥着她,尽心呼吸者她的芬芳。

他心里是那样那样的激动万分。

他心里是如许如许的感动万千。

上天,上天真是待我太好太好了。,

生命,生命终究没有辜负我殷勤的相思。

我又见着她了吗?

我,竟真的又遇着她了吗?

那个水一样轻漾着的女子。

那个梦一般萦绕着的女子。

心梦,心梦,心梦终于又回来了。

心梦,心梦,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这真是太好了,一切的一切,都实在实在是太好太好了。



可是,这一切都真的是这样的美好吗?

不。不是。

绝不是的。

现实总是总是没有梦境美好。

所以人在残酷的现实里才会那样那样的迷恋上做梦。

云若无,云若无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做梦?

我们不知dào



我们知dào

的只是,就在他拥着这个叫做“水心梦”的女子感动激动忘情忘我的时候,

这个梦一样丽水一般柔的女子做了一件令人非但始料不及简直意想不到甚而惊恐万分的事情:

她忽然自怀内向云若无出了手。

丽芒一闪间,就如岁月一记来不及呼出的叹息,一柄惊心惊梦惊绝惊艳惊凄惊丽的匕首就整个没入了云若无的小腹中!



“砰”!

“砰”的一声大响,劲气天瀑碎裂。

“波”!

“波”的一记闷响,战神刀狂猛无匹的刀劲正劈中先前已然受了伤的伯彦。

伯彦的人立kè

就被这一刀整个劈飞了出去。

鲜血随着身后一路如花般洒下。

伯彦这一下无疑已遭到重创。

他先前被摩海出其不意,以魔胎“怪兽”骤施突袭,已大损心脉;后在疗伤之际,又被摩海以一记“心刀”击中,重伤呕血;这刻在战神刀狂力猛劈之下,更是将其辛苦修习近三十年的护体真气全然震散。

伯彦于空中飞出数丈,再砰的撞上室壁,这才怆然落地。

摩海的这几下攻击果然是致命的,伯彦虽以断水刀拄地,勉强忍着站起,然已脸色苍白,身子剧烈颤抖不止,显见力不能支。

而实jì

情况是,摩海的这几下攻击,于伯彦身体作成的打击之沉重尚在其次,更主要的是以一记“心刀”,彻底攻破了伯彦原本严密无隙的心理防线,于瞬间摧毁了他的全部斗志,使伯彦一下子陷入了对往昔所犯错失的深深自责愧疚之中。

这、这一仗还怎么打?

这一仗到此还怎么继xù

下去?

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的伯彦还怎能再是摩海的对手?

);

一百二十七 龙神复活

伯彦这一生,处处行仁施义,为国为民,可说殚精竭虑,做人行事,但求光明磊落,俯仰无愧。可是,在心底深处,唯一令自己耿耿于怀、常自痛悔不已的,就是当年和兄弟伯瑞合谋,并力诛杀了前任圣君沈天成一事。

虽然事后方知此中颇有蹊跷,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但也正因如此,对当年所犯下的过错更觉不可饶恕。

要知伯彦少时也不过一寻常少年,之所以能有今日,全得力于沈天成的一手栽培提拔,沈天成对他可说实有重生再造之恩,更何况沈天成的儿子沈帆还是伯彦的结义兄弟。可是伯彦当时竟误听人言、轻信旁人挑唆,错杀沈天成不说,更累及沈家上下几百口人命于一夜之间,尽遭屠戮。这等海深罪孽,他事后怎能不痛不悔?

这些年来,他几乎是无一日不做噩梦,睡梦中常见沈氏父子披发流血向己讨债,良心上常自惶恐。他之所以每日拼命致力国事,也可说是在尽lì

弥补自己过失,使己良心稍安而已。

不意此时,自己受创疗伤之际,竟被摩海重提此事,更且指出,这处就是当年沈天成遇害身亡之地,不由不心神大惊。当年伯氏兄弟为国除暴,大公无私,合力诛杀暴君沈天成之事,早已天下皆知,人人传为美谈,伯彦更因此被群臣共推为圣域第七十四代圣主,但关于沈天成遇害的详情,以及到底是在何处遇害,却是少有人知?而摩海现下竟能一语道破,实令伯彦始料不及。更因此语实切中伯彦经年心结,一时神智失守下,终被摩海所趁。

摩海既身为魔域魔君,兼又对当年圣域晶球失踪一事大为关注,自是在打探寻访上动用过一番巨大的人力物力,否则今日也不致轻易就能寻到此地。

但摩海适才说这番话却纯是猜测,之前并不确定。

原来他据秘密潜伏圣域探访消息的细作回报,有几次曾亲见伯彦深夜在天狼峰出没,还常携带有纸钱冥币等物,似是在祭拜什么人,而每次上山下山之时,均是满面悔恨愧疚之色,当时摩海就心存疑虑,怀疑此处就是伯氏兄弟当年诛杀沈天成处。

但他为人城府极深,老谋深算,今日和伯彦对决,却从来绝口不提此事,直到关键时刻,这才奇招突袭。果然一击奏效,伯彦于心神失守下内力反噬、重伤呕血,被他趁势一举震散天玄劲气,心脉肺腑等多处均受损严重,一条命最多只剩下了半条。

这刻室中局面已是万分危急,一瞬间伯云二人双双身履险境,伯彦拄刀而立,靠倚墙壁,两眼之中神光黯淡,脸色苍白,一副颓然若丧模样,顷刻之间竟是斗志全失。

数丈外的摩海持刀望定伯彦,心中暗呼侥幸,心道:“若非我这几下接连奇招突袭,今日要胜伯彦决不能如此容易。”心下暗喜,口上毫不放松,再度哈哈一笑,道:

“看来伯彦兄当年诛杀沈天成一事,果然并没有传闻中说得那般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呢,若非如此,小弟今日又怎能有机可趁?”

伯彦静静站立,似是并没有听到摩海说话,双眼茫然望向远方,口中喃喃自语道:“也罢,也罢,今日就以死谢罪,用我伯彦的血,来洗刷我当年所造的罪孽,也好让我就此卸去这么多年以来,日夜背负着的良心谴责与不安。”

摩海眼见伯彦此刻意志消沉,斗志全消,心下大喜过望,知dào

眼下正是一举除去伯彦的天赐良机。当下不再犹豫,一声大喝,战神刀蓦然高举过顶,强dà

无匹的气劲瞬间罩定伯彦,沉声道:“伯彦兄既然现下一心求死谢罪,小弟自当成全!”

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催发体内魔胎内劲,话一说完,但闻周遭电闪雷鸣之声大作,无数的魔力qì

旋在空中打着转不住收缩凝合,然后再行强力爆开。一时间室内于电闪雷鸣之外,更有连串“噼噼啪啪”的劲气爆破声响彻其间,更增骇人之势。,

在上面一直紧密注视的沈括,见此心意也不由一动:“我该不该立行出手向伯彦报仇呢?按理此刻已是很好的出手机会,只是我若这时下去,自己纵能一举偷袭得手杀了伯彦,又岂能在摩海的狂猛刀劲下逃生?”

正自犹豫不决,眼前情况又变!

——伯彦,伯彦竟又“复活”了!

伯彦在这一瞬间竟突然又再度“复活”过来了!

那并不是说他此时身上已没有了伤伤口已不再流血。

而是说在这一瞬间,他的斗志和信心又回来了,他的生命和灵魂又再度复活过来了!

不但如此,甚至比先前更旺盛更强dà



伯彦这次的眼神之中,已不再茫然,不再自责,不再颓丧与消沉。

有的只是战意。

不惜一切也要彻底打倒对手的强烈战意!

复活!复活的伯彦!

此刻对他来说,他的战意就是一把燃烧得炽热激烈的刀!



摩海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手,然后他就发xiàn

伯彦的身子已停止了颤抖,不但已停止颤抖,而且站得笔直,不但站得笔直,而且气势迫人!

复活,复活的伯彦,重新复活了的龙之魂!

面对伯彦,摩海忽然就没有了先前必胜的把握。

——好、好强dà

的杀气!

——好、好强烈的斗志!

他很不明白,一个人怎样就能突然具有如此强烈的战意?

难道,难道他已有了死的觉悟?

难道,难道他已抱定必死的决心?

——同归于尽!

他是不是已准bèi

好了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摩海的瞳孔瞬间已收缩!



伯彦一双虎目直视摩海,眼中炸射而出的激烈神彩一瞬间竟让摩海感到心丧若死。

然后只听他开声说话,坚定地、一字一字地,道:“没错,我是想死,以我所犯的罪孽,也早就该在沈圣君的棺前自刎以谢。但是,绝不是现在,我绝不能让圣域就此断送在我伯彦的手里!绝不能够!”

微微一顿,再道:“所以,我现在要做也必须去做的一件事就是:用尽全力打倒你!就算要我伯彦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果然,果然此刻重新复活过来的伯彦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果然,果然他不惜一切也要彻底打倒对手,就算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战!战!战!

好一场龙虎之争!好一场生死之战!

爆fā

,全面爆fā



);

一百二十八 究极一刀

摩海向来勇者无惧,傲视天下,此刻见了伯彦这等声势,虽初时不免惊诧,但转瞬反被更激起了自身狂烈狂热的斗志。

——我摩海绝不是随便会低头认输的人!

——放眼当今天下,又有谁能让我摩海俯首称臣?

然后他暴喝一声,道:“好,伯彦不愧是伯彦,也只有这样的伯彦才够资格做我摩海的对手!”

话锋一转,厉喝:“既然如此,就让我摩海用自己的必杀一击‘魔噬天下’来为伯彦兄送行!”

“接招!”

随着大喝,战神刀就如一道闪电,呼啸奔腾而前,带起漫天劲气,直斫伯彦!



沈括惊煞。惊而煞。

随着摩海出刀,他已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所惊呆、震撼。

只见摩海一刀劈出,刀方至中途,已然不见。

摩海的刀竟然不见!

代之而起的是万头怒狮咆哮,黑压压铺天盖地,潮水般扑向三丈外的伯彦。

而在这万头怒狮之前,涌之而起的,竟是那头血睛獠牙、鲸盆大口的魔胎“怪兽”!

他这一刀竟劈出了万狮怒吼、万马奔腾,直似自己平日里用以攻城掠地的百万雄师。

黑云,黑云压城城欲摧。

他现在就要用他手中这集千军万马之势的一刀,一举攻破伯彦这堵“坚城”。

如今,千军万马已奔腾开到,百万雄师已兵临城下,问伯彦,何以抵挡?



伯彦喝,大喝:“起!”

一语平地起风雷。

起的不是风雷,是“墙”。

城墙。

一瞬间劲气天瀑陡然再次临现,在伯彦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围堵成四面“城墙。”

当“城墙”围起的时候沈括才发xiàn

,围起“城墙”的天瀑已结冰。

万丈坚冰犹作墙,一身豪气可为城。

顷刻间伯彦就已布好“城池”。

严阵以待。

战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一触即发。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攻!”

摩海狂喝,随着这一声狂喝,刀势再催,刀劲再厉。

这一声无疑就是一道发动攻城掠地的军令。

“军令”既出,“将士”山涌。

怪兽踊跃,怒狮奔腾。

黑云已近城,黑云已压城,黑云已触城。

攻!

攻攻攻攻攻攻攻!

魔噬天下。

魔。噬天下。

魔噬。天下。

魔。噬。天。下。



伯彦终于出刀。

一刀挥劈摩海的啸啸“三军”。

刀劈千军万马,刀斩万马千军。

刀势之出,势如长虹贯日、大河奔流。

长虹,不错,是长虹,银色的长虹。

银虹如浪,银虹如雪。

天龙临空。

巨龙。雪龙。银龙。

一刀万龙起飞。



当的一声大响。

幻象消失,幻象碎裂破灭。

千千万万的幻象均化为两人各自劈出的一刀。

当的一声两刀相交。

跟着是劲气催发、劲气交击、劲气爆裂。

砰砰砰砰砰砰砰!

轰!

轰然大震!

震起的是漫天的劲气激漩、罡风狂飙。



“如果,如果上天一定要我今日死在这里,我很乐意。”

“如果,如果这一战能弥补我所有的过失,我很乐意。”

“如果,如果用我的鲜血能偿清我所有的罪孽,我很乐意。”

“如果,如果注定要和你摩海一起同归于尽,我在所不惜。”



“提升,提升吧,我究极的觉悟!”

“爆fā

,爆fā

吧,我所有的力量!”

“怒吼,怒吼吧,复活的龙之魂!”

“咆哮,咆哮吧,重生的龙之魄!”

“啊——”



随着伯彦这一连串的暴喝怒吼,他身周弥漫的天玄劲气已愈来愈强、愈来愈烈。

他、他竟不惜以死的觉悟来全面提升自己的斗志!

他、他竟不惜牺牲性命来全面爆fā

自己的潜力!,

以他如今的伤势、以他如今的体力,他这样做绝对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那很有可能还没伤得了对手,就已先伤了自己。

可是他不在乎。

此时的他,除了战斗,除了用尽全力之外,再无他虑!

一刀在手,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爆fā



爆fā



瞬间能量全面的爆fā

!!!

巨龙显现,巨龙腾空,巨龙再度张开它的利爪。

刀!

刀刀刀刀刀刀刀!

道道道道道道道!

爆fā

!爆fā



能量大爆zhà



天圣刀究极一刀,天圣二十四式的必杀一击——天崩地裂!

伯彦,伯彦竟想在此时此地、欲突pò

掌握这最后究极一刀吗?

沈括大震!

天圣二十四式的最后一招“天崩地裂”,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练成。

就连伯彦也不能。

甚至就连当年的沈天成也不能。

圣域则更有传说,这天圣二十四式的最后一招“天崩地裂”等同于“以武入神”。

也就是说一个人在练成“天崩地裂”的同时已然能进阶仙神之境。

可是一向从未领悟天圣二十四式究极刀法的伯彦,竟要在此时此刻使出“天崩地裂”来吗?

这绝不可能?

以他的伤势,以他的体力?



提升!提升!

伯彦的能量在迅速飞快地提升中。

摩海的脸上终于也有了一丝惊骇之色:

——伯彦,伯彦他竟想以“天崩地裂”来对付自己吗?

——伯彦,伯彦他竟真的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打倒自己吗?

——我的“魔噬天下”能不能接得住他的“天崩地裂”?

——我,能,不,能,杀,了,他?

﹡﹡﹡﹡﹡﹡

师妫。

师妫在“水心梦”匕首刺上云若无小腹的同时已出手。

他一拳自后打穿打裂了“水心梦”的身子。

打裂了“水心梦”身子的一拳也一下子就打在了云若无的身上。

云若无的胸口。

云若无的、此刻理该也应该血迹斑斑的的胸口。

他当然希望自己这一拳能够把云若无的身子也打穿打裂了开来。

可是没有。

非但没有,他的拳头一触及云若无的身体,人反而立kè

被弹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他的人就炮弹一样的被弹飞了出去。

——这、这怎么可能?

——云若无、云若无哪里来得这股力量?

——这、这竟比云若无没有受伤时发出的拳力还要强?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妫一边飞退一边满脸的惊疑惊骇与不信。

这太不可思议了,云若无到底从哪里来的这股力量?

他在飞退的同时迅速以自身的邪力感应罗盘。

罗盘的外盘停止不动内盘开始不住急速旋转。

一股黑色飓风打着旋向云若无撞去。

可是云若无的身子一下子竟至少“幻”出了十来个云若无。

那些“云若无”呈一条竖线激电穿梭而前,眨眼间最前面的已冲破黑色飓风,到了距师妫不足一丈的距离。

可是这时候在这个“云若无”的身畔竟忽然呈现出一个庞大血池。

而身陷血池之中的“水心梦”正被无数恶鬼疯狂撕扯着凄呼求救。

而同时的同时的同时,云若无就发xiàn

,左侧的刀山右方的火海,都有“水心梦”受辱的情景呈现。

而蓦地眼前一片大火汹涌,汹涌的大火中无数的火球疯狂撞来。

而无数无数水心梦的幻影更被夹杂于火球之中,有的甚至挥剑执刃,向他疯狂攻击。

他不由瞬间身形停滞。



他飞身,救起血池之中的“水心梦”;他转身,救下刀山上的“水心梦”;他侧身,拉回火海之中的“水心梦”。

然后他扭转回身,迎上火球之中的“水心梦”。

他自然知dào

这些都是幻象。

可是要击毁这些幻象就必须同时击毁“水心梦”。

他不想再让好不容易重现眼前的“水心梦”在自己手下消失。

就像二十年前在自己眼前消失一样。

就算明知dào

这是假的他也希望能够多看到“她”一会儿,多和她相处一会儿。

能多一刻是一刻。



可是这时候师妫已停止飞退,开始再度攻击。

以他的全部身体。

他开始攻击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就同时“散开”。

“散开”的意思就是说他的双臂和双腿已自身体上“分离”。

然后他的左臂左腿右臂右腿和整个躯干就开始全部向云若无攻击。

自不同方向,以他的定元劲球。

向云若无展开疯狂地、猛烈地、决死地攻击!

);

一百二十九 光芒瞬间

有好长一段时间云若无没有反击。

他只采守势。

他以四堵灵镜墙封住了来自所有方向的攻击。

他终究不忍心这么快就将好不容易见到的“水心梦”的击毁。



可是师妫已不能再等。

时机稍纵即逝,良机一过不可得。

他见自己的定元劲球攻不破云若无的灵镜墙。

就只好使出了他最后的一招。

也是必杀的一招:

天心十道!

他双手合握,全力出拳。

他一拳打出了“星流”。

“星流”并不是击向云若无,而是击向头顶上方的妖异罗盘。

罗盘受击,内盘外盘同时迅速旋转。

瞬间“星流”自旋转不休的罗盘内汹涌而过。

汹涌而过的“星流”能量立kè

被成倍数加强。

“星流”已不再是“星流”。

而是“星爆”。

“星爆”!

一团能量急速增至无限大、几欲爆裂爆zhà

开来的强力劲球。

但是“星爆”并没有立kè

爆zhà



它的能量被妖异罗盘控zhì

住了。

以它的天心十字金印。

“星爆”自罗盘内急速穿过时,“头”部就已被“贴”上了十字心印。

被贴上心印的“星爆”攻击方向马上改变。

它迅速激射而出,攻击身在灵镜墙内的云若无。



“砰!”

灵镜墙碎裂。

“星爆”加速而前。

云若无退。在身前那堵灵镜墙被击碎的同时。

然后出拳,在飞退中出拳。

他出拳之际又看了一眼周遭无数的“水心梦”,心中发出一下轻微的叹息。

这一声叹息之后他就全力出拳,不再犹豫。



太阳!

忽然地狱之中就出现了“太阳”!

云若无这一拳竟打出了“太阳”!

太阳!太阳!

一万个太阳在手里!

金光四射,金芒四射。



“地狱”消失,“水心梦”消失,所有所有的幻象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有光明的地方就不应该有黑暗。

天堂既临,地狱何能再留?

消失,全都消失!

只有“太阳”,强烈耀眼的散发着无尽光芒的“太阳”!

“太阳”前冲,前冲,迎上率先激射而来的天心十字金印。

金印碎裂。

然后整个“太阳”就立kè

撞中随后而至的“星爆”。

撞击!

撞击!

太阳撞上星爆。

星爆撞上星爆。

太阳撞上太阳。

星球撞上星球。

撞击!撞击!撞撞撞撞撞撞撞,击!



对峙。对峙。

相持。相持。

“太阳”的金光愈来愈盛,“星爆”的紫芒愈来愈弱。

“太阳”正自一点点压过来,“星爆”正不住被逼退。

师妫,师妫在“太阳”强烈劲气的冲激下,头发披散,脸色苍白。

他那一双充满邪意、呈灰绿色的眼睛,此刻已全被惊骇与恐惧填满。

“圣域晶球!”

他狂嘶,尖叫,满脸的不信与怀疑、惊恐与惊绝:

“你竟然借来了晶球的力量!云若无你竟然能借来圣域晶球的能量!不,这不可能!”

﹡﹡﹡﹡﹡﹡

上面石室。

丽清纶忽问,问向身旁的项飞云:“飞云你看云师这次能否取胜呢?”

兴奋。

项飞云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与狂喜,激动地道:“一定能,云师既能借来圣域晶球的能量,师妫这次就必死无疑。”

丽清纶再问:“可是我感觉很奇怪哩,按理云师在先前的战斗中应该已经负伤很重,但为什么我们老是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口呢?”

项飞云一边目注下面战况,一边道:“应该是被云师自己以‘灵镜幻象’遮掩起来了吧,我能感觉到,云师的确负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最重yào

的是眼前这一仗云师已经胜了,我们已不必再为他担心。”

接着项飞云又激动地道:“云师不愧是云师,果真高深莫测,又有谁能想得到他老人家竟还留有这一手,怪不得能一直这样从容了。云师神技,真是鬼神莫测。”,

丽清纶似对他后面说的话并不在意,道:“是么,飞云真的能感觉到云师伤得很重吗?”

项飞云道:“是的,我能感觉得到。而且自打一见到云师起,我就心情特别容易激动,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丽清纶听到这里,一双美目微泛亮光,佯作惊讶道:“有这回事吗?啊,我知dào

了,一定是飞云你和云师都身具灵镜诀的缘故,故而比旁人更能真切体会到云师的心境哩。”

项飞云一惊而醒,道:“是啊,我怎么竟没有想到?”忽然脸色大变,急道:“不好,可能云师的情况并不像我们外表看到的那样完好呢!”

丽清纶急问:“飞云可是想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项飞云道:“不知为何,虽然云师一直面带微笑、轻松写意,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他其实是很痛苦的,在他内心里,总有着一种极深极烈的痛苦。”

一顿再道:“还有,我方才有一阵曾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欲死的冲动。那时,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情绪波动,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云师的情绪反应。这可大大不妙?”

丽清纶听言,心下暗喜,表面却满脸关切地道:“飞云你也不要过于着急,我看不如这样,你眼下不妨凝神运起灵镜诀察视一下,我们先看看云师此刻到底是什么状况再说。”

项飞云早就想知dào

云若无的真实状况,此时听丽清纶所言,正合己意,遂不再说话,全神运起灵镜诀“察看”云若无的伤势。

丽清纶妙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项飞云,美丽的胸脯竟忽然快速地起伏起来。

——云若无,云若无你现在的伤势到底如何?

——哼,就算你奸似狐狸,再怎样隐藏,这下也要叫你无所遁形……

她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忽听项飞云突然惊叫:

“血!全身是血!云师的心里竟也在滴血!”

丽清纶听言也是一惊,惊喜,面上却不露声色,看着犹自满脸惊恐、惶惑不安的项飞云,关切地道:“云师真的伤得很重么?飞云你说清楚一些,到底看到什么了?”

“一片血,简直是血肉模糊,”项飞云语音已颤抖,“总之云师现在全身是血。但有一件事情很奇怪,那就是尽管我明明看到云师的心在滴血,可是他的心却仍然在快乐地微笑着,就如我们表面看到的微笑一样。”

);

第一百三十 千钧一发

丽清纶道:“看来云师先前在师妫班库两人的狠命攻击下,确实受了很严重而且是致命的伤。可是他为什么就连心里也在笑呢?这倒真让人捉摸不透。”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道:“哼,这云若无果然奸猾无比,表面上伪装也就罢了,竟连在心里面也要对自己伪装,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没想到这样的人竟害得师傅一生痛苦,今日我定要杀了此人为师傅雪恨。”

心里这样想着,又对项飞云道:“飞云可知云师是如何借得这圣域晶球的能量的么?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呢。”

项飞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和那伯瑞用来营造‘叹息之壁’所使用的‘挪移乾坤’之术大同小异。此刻云师周围的晶球能量正源源不绝地自他腰部‘命门穴’向体内涌去。据我估计,不消片刻,师妫就要彻底落败。”

然后又补充道:“幸好如此,否则的话,云师只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项飞云说完又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下面的战场,没有再说话。他这时心情激动异常,既为云若无即将全面击败师妫而高兴振奋,同时又为他的伤势暗暗担心。

所谓关心则乱,尤其是对同样身具灵镜诀的项飞云而言,更是如此,自打云若无一出现,他就不由自主地被云若无的情绪所感染,以至身陷其中,对周边的事情不能及时做出明确的判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忘记了刚才自己是在和谁说话,他竟然忘记了刚才和自己说话的人不是祺清,而是丽清纶,身为魔姬碧晓音的嫡传弟子,对云师具有深刻仇恨的小魔女丽清纶。

他竟不知dào

自己刚才说的这番话会对云师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可是丽清纶知dào

,在听完项飞云说了那番话之后,丽清纶的眼睛就完全亮了起来。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一只透明的紫金丝手套,这时悄悄探入了腰间的皮质革囊里。只是这些项飞云当时都没有看到。当时,他的目光,他的全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场之内的云若无身上。

丽清纶伸入革囊的右手扣上的是一蓬毒针,单支约三寸来长、细如牛毛的猩红毒针,这是魔姬碧晓音专门研制出来对付云若无的暗器——万毒千丝。

针上的剧毒是碧晓音亲自前往魔域西部的魔血峰,自魔血峰上特有的毒虫——魔血黑蛛身上提炼出来的。她还专门给这种毒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相思”。

一个人若中了相思,任你是大罗金仙,也难以自救,这是碧晓音在苦受了二十多年相思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她给这种毒药取得名字就叫相思,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把这种“相思”,“还”给云若无,让他也亲身感受一下“相思”的蚀骨与可怕。

现在这一机会终于来了,云若无身陷与师妫的决死苦战之中,无暇他顾,而丽清纶,手上已扣好了“相思”。

她要用她手中的万毒千丝,把师傅这几十年来所受的全部“相思”,统统还赠给云若无。

她要云若无死。

可是沈括呢?沈括此时又在想什么?他难道竟没有听到这两人谈话?他为什么也没有看到丽清纶神色有异?

沈括,沈括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

怒龙,龙已腾,龙神已重生,龙之魂魄已复活。

复活。天瀑倒流。

倒流。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刀刀刀刀刀刀刀!

伯彦手中的断水刀是否也就如这瀑布东流水,一刀劈出,就已绝不再回头?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雪,雪已燃烧,雪已沸腾,雪已将全部蒸腾化为血!

一往无前。

抽刀断水,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举杯消愁愁更愁。

断断断!断去这烦忧,断去这今生罪孽、前世情仇。,

乱我心者,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弃我去者,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既然如此,何妨热血高歌,何妨热血高歌?

放qì

昨天与今日,我只用热血去燃烧明天,去沸腾、明天的太阳!

明天的希望与光明!

提升!提升!我要提升,不住地提升!

爆zhà

!爆zhà

!我要爆zhà

,究极的爆zhà



无限的提升!无限的爆zhà

!无限!无限!

天崩地裂,我这一刀誓要天崩地裂,再整山河。

激壮志,要人生,最无悔。

兴酣,兴酣挥刀舞日月。

功成,功成笑傲凌沧州。

刀!以刀为道!以刀为道!

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即是道,道即是刀!

道道道道道道道!爆zhà

!爆zhà



天崩地裂。



摩海的恐惧消失。他已不能再恐惧,不敢再恐惧!

再恐惧下去,这一战他必死无疑。

所以他不再恐惧。

他非但不再恐惧,更且又做了一件奇怪之极的事情:

他朝自己出拳。

他一拳打中自己的胸口。

然后他吐血。他终于又见到了血,自己的血。

血红血红的血。极具魔性极具魔力的血。

疯狂,一瞬间他的人就已疯狂。

他以血刺激了自己的魔性激发了自己的潜能。

然后他狂嘶:“魔——”

魔魔魔魔魔魔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以魔噬天,以魔噬天!

魔噬天下。



他的战神刀再长,再宽,再暴,再厉。

刀芒暴长,刀劲暴烈。

魔刀!

霸刀!

一刀在手,人鬼不留。

刀!

刀底风光无限,刀下万里江山。

刀刀刀刀刀刀刀!

刀里乾坤大,刀中日月长。

刀!

刀霸天地外,刀雄壮士心。

刀!

刀即是魔,魔即是刀!

魔魔魔魔魔魔魔!

刀刀刀刀刀刀刀!

一刀在手,一刀在手人便狂。

狂!

一刀生死托,万里可横行。

呼啸。

魔胎在呼啸!

咆哮。

魔兽在咆哮!

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

天天天天天天天!

我要噬天!



千钧一发,一触即发。这样的一战,将会是怎样的一战?

这样的一战,必将鬼泣神惊、天崩地裂!

伯彦的刀,刀劲已凝聚到极致,究极的爆zhà



摩海的刀,刀已入魔,毁天灭地的魔能已被激发,嗜血成狂。

而师妫,而云若无。

师妫狂嘶,罗盘狂旋,“星爆”狂爆,爆爆爆。

云若无大喝,“太阳”再烈,金芒再盛,烈烈烈。

战争已到最后,战斗已近尾声,生死瞬间立判,输赢即见分晓。

战斗!战斗!战斗!

);

一百三十一 大变陡起

没有停止,没有已近尾声的战斗,战斗方兴未艾,战事正在加剧,战争正在升级!

加剧!加剧!加剧!

升级!

大变陡起!

起起起起起起起!变!

﹡﹡﹡﹡﹡﹡

正在观战的项飞云蓦觉手上一松,沈括已纵身而下。

沈括身子一纵出就拔刀,狂劈。以他的天圣刀。

他一刀劈斩伯彦!

正与摩海做生死决战的伯彦,伯彦的背部!

他一出手就是“天河倒泻”,下手绝不留情。

——伯彦,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伯彦!

——伯彦,我不能让伯彦就这样死去!

——我一定要让他知dào

当年沈家的人并没有死绝!

——我一定要亲手为沈家上下大小二百四十三口人命讨回这笔血债!

所以他出手,再不迟疑。

他怕再不出手,就永远也没机会出手,再也用不着出手。

如果伯彦真和摩海同归于尽的话,或是被摩海所杀。

那自己,那自己将会后悔一辈子,将会永远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他最终还是出了手,选择亲手要伯彦的命。



项飞云大惊,惊呼:“沈括——”

连忙也跟着纵身。

香风袭过,人影闪动。就在项飞云纵身欲下的时候。

丽清纶,丽清纶跟着也已发动。

紫影一闪,紫芒乍现,丽清纶左手的紫光剑如一道惊虹紫电,标刺云若无。

项飞云此时的惊已转成了骇,惊骇,大骇。

在这一瞬间他才知dào

自己适才做了一件怎样的错事:

——我竟把云师的伤势告sù

了丽清纶!

——我竟然会把云师一直所要蓄意隐藏的伤势告sù

了他的敌人!

但这时他已来不及悔恨,只有挽救,拼命尽lì

地挽救,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所以他也立kè

跟着出手。



他一出手就向沈括打出了“龙珠”。

——先前在石室温池之中、恶斗巨龙时自青龙身上得到的龙珠。

然后他凌空一个翻身,迅速飞扑丽清纶,瞬间迎上她的紫光剑,双手密如连珠地在剑身之上一轮急弹。

他已发了狠,拼了命,誓要拦下丽清纶的紫光剑。

但丽清纶仿似早已知dào

他定会来拦阻一般。

这一剑看似迅猛竟只是虚招,完全留力不发。

就等着他来拦截。

他一出手丽清纶的剑势这下才全面展开。

已展开就是漫天绚丽的紫芒剑雨。

一时间项飞云反被攻得手忙脚乱。

丽清纶的武功原本就比项沈二人高得多,兼之此刻又是蓄意而为,项飞云更不是对手。

但项飞云不退,他誓死不退。

可是即便如此,自身却也被丽清纶的剑势缠裹其中,无暇他顾。

这时丽清纶才笑了,依旧是那样的娇娇、媚媚。

她娇娇媚媚地冲项飞云笑道:“飞云呀,这下你又上当了哩。”

话一说完,她的右手已扬起,这才是她真zhèng

要出的“手”!

她右手一扬,就打出了她的“万毒千丝”。

魔姬的“相思”。

一蓬红雨,暴射云若无的后腰,后腰处的“命门穴”。

这些牛毛丝针在空中激射而过,划出一道惊艳靓丽的猩红,瞬间已距云若无不足三尺。

身陷剑网中的项飞云见此一声惊骇陡转成了悲厉的凄呼!

他愤nù

之极,再也不理会对方剑势,砰砰砰迅快打出三拳。

三拳俱打中紫光剑剑身。

然后他借力,返身,暴射,前冲!



“波”的一声激响。

至少一百二十枚的万毒千丝全部命中目标,射上云若无的身体!



项飞云打出的龙珠呼啸飞向沈括。

他本无意要伤沈括,只是希望他能避开而已。

但沈括不避,他根本就不理会背后的攻击。

他双手握刀,全力出击。

天圣刀刀身划过一道靓丽银河,顷刻已到伯彦背后。



伯彦正自提聚功力和摩海全力对抗。,

忽闻背后风响,知dào

有人偷袭。

他知这时是生死紧要关头,绝不能分心,虽明知有人偷袭,却并不躲避,背脊一挺,准bèi

硬受沈括一刀。

同时大喝一声,断水刀刀势再催,向摩海全力出击。

可是这时候沈括又喊了一句话,这句话完全就要了伯言的命!

沈括喊的话是:“伯彦匹夫,还我沈天成的命来!”

他这句话一喊出,伯彦就立kè

回头。

一回头就看到自上面盛放沈天成棺木的石室中跳下一个“人”来!

这“人”手执天圣宝刀、轮廓相貌依稀便是当年沈圣君年轻时的模样。

这一来不由轰然大震,一时之间竟完全忘记了抵抗。

——沈圣君,沈圣君果然向我索命来了!

——沈圣君,沈圣君还是向我索命来了!

——沈圣君,沈圣君终究向我索命来了!

——沈圣君,沈圣君到底向我索命来了!

上面的石室是他一手亲自建造的他自然比谁都清楚那口棺木里躺的是谁!

这些年来弑杀沈天成一事已成了他日日夜夜的噩梦他自是比谁都更惊心惊魄!

可是他还来不及惊愕来不及惊呼沈括的天圣刀就已劈到了他的背上。

而同时间,身前的爆zhà

也已发生!



至少一百二十枚的“万毒千丝”暴雨般激射向正与师妫生死对决的云若无。

丽清纶看着这一蓬“相思”,嘴角不自禁已有了笑意。

她已能想象得出云若无中针后的惨状:

——毒针自“命门穴”随着被吸入的晶球能量一起进入,并迅速侵进各处血脉经络之中。

——然后云若无既中毒且受伤,更因经脉中钻有毒针再也不敢吸取晶球能量,“太阳”的攻势立减。

——而师妫的“星爆”将全力反扑。

——最终云若无死。惨死。

可是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丽清纶的笑意又忽然不见了。

因为她突然发xiàn

即将射中云若无的毒针已被挡住,被一个人挡住。

项飞云!

项飞云竟用他的整个身体挡住了全部毒针。

全部的万毒千丝!

在这一瞬间丽清纶的笑容已转成了惊呼:“飞云——”

可是事已至此,就算丽清纶也不能挽回。

她的惊呼方出,整蓬毒针就已全部打入了对方身体,项飞云的体内!

);

一百三十二 用心微笑

爆zhà

。爆zhà

。光芒闪动,劲气激荡。整个石室一瞬间陷入空前的大爆zhà



墙壁震荡,墙壁摇晃,室顶开裂,石屑纷飞。

丽清纶在这一刻里竟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她知dào

项飞云已必然无救。中了“相思”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一时间她竟不自禁地有些心痛、有些惋惜。

——他,竟这样死了么?

——他,还是被自己亲手射杀了吗?

不过她并没有心痛很久,她一向都很无情,何况他们彼此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确切的说,她当时也许只不过是有些失落而已。

仅仅失落,如此而已。

然后她的心思就又放在了云若无身上。

云若无,云若无此刻到底怎么样了?

她要再找机会,再杀云若无。



又过得一会儿,尘土石屑渐落,爆zhà

终于止息。

丽清纶,丽清纶终于能够再次看清室内的情形。

——惊喜。

在看清了室内情景之后,她的眼中就又亮起了惊喜的光芒。

只见云若无满身是血,摔倒在东面室壁一侧,而站于云若无身前,和师妫互相对峙着的,正是项飞云。

项飞云,项飞云竟没有中毒针!那蓬毒针,那蓬毒针竟终究还是打在了云若无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方面,伯彦也颓然倒地,身上地下,血已将衣服和地板大块染红。而沈括,则站在他身旁,正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望着他。那种表情,交织了大仇得报后的兴奋和激动,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忍和同情。

沈括显然也受了伤,他硬受了项飞云的一记“龙珠”,后又遭摩海伯彦二人间的爆zhà

波及,身上有三处也已见红,但他竟似全不在意。

摩海显是一时还搞不清状况,不知dào

这个出手偷袭伯彦、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的小子是谁。但他经验何等老到丰富,并不先开声说话,而是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但丽清纶却知dào

他也受了伤,因为他拿刀的手不住在抖,更顺着手腕有鲜血流出。当然,这只是看得到的,更还有里面看不见的内伤。所以他不说话,他在争取时间疗伤。

而这一切都不要紧,都可说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可是,唯独令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却是:原本亲眼见到,纵身过来挡避万毒千丝的项飞云,却反而没事;而毒针不知为何,竟还是打在了云若无的身上。

所以她只匆匆扫了一眼其他几人,就把眼光最后锁定在项飞云身上,不再离开。

然后她说话了,就像突然间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满带着讨好和关切的语气问项飞云:“飞云你没事么?”

但项飞云却全似丝毫没有听到,又注视了师妫一眼,然后快速退到云若无身边,俯下身去,焦急地问道:“云师,云师您老人家还好么?”

云若无的嘴角不停往外溢血,这时近在咫尺,项飞云,项飞云终于看到了云若无此时的身体状况。他的一袭青衫现在已全成“血衫”,而胸前、肋下,赫然几处血洞触目惊心,此时又各自汩汩流出血来。

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分明已伤得那样那样得重,可是,他的脸上却仍然在微笑。准确的说,是此时此地,近在跟前的项飞云能够肯定、十分确定他是真的用心在微笑,不单是脸上,更重yào

的是心里也在笑。

可是,他现在真的是痛得很厉害,伤得很厉害,不说又中的那一蓬毒针,但看前面这伤势,项飞云心里已禁不住涌上“云师要死了”这一可怕之极的想法。

但即便如此,他却真的是在微笑着,从心里面快乐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永远微笑?云师为什么要永远微笑着?即使是在这般痛得要死的时候!

难道、难道他连痛苦的权利也已被上天剥夺?就算是痛苦,也只能用微笑和快乐来代替?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一个连痛苦也已被剥夺掉的人,他的痛苦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

没有人明白,没有人能够理解,因为没有人有过和他一样的的经lì

、感受?

项飞云问了这句话后,眼泪就情不自禁流了出来,悲声道:“是我,是我,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太大意,都是我害了你——”

他痛哭,继而开始用双手猛力捶打自己的胸膛,状若疯狂。

他的反应是那样强烈,他的呼声是那样凄惨,以至于连从小到大,除了师傅之外,从未对他人生出一丝同情的丽清纶,也不由感到一阵心疼。

她自然不会以为自己为师报仇的做法是错的,但她却知dào

,自己这样做已经狠狠狠狠伤了项飞云的心。她先前实在想不到他对此事的反应会是如此强烈,如此激烈?

她此时的心里是否又会有着对项飞云的一丝丝歉疚呢?这个就只有她自己知dào

了。

也许,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不,这不是你的错,与你……与你没有关系,你很好。”云若无语气异常温和地说着,脸上仍是那副慈祥亲切的微笑。

他说出了这句话,本已因受伤极重而眼神略显黯淡的眼睛里,竟又突然有了光彩,似显得很兴奋、也很欣慰。然后他接着对项飞云说道:“你的灵镜诀是祺瑞传授你的,是不是?”

不待项飞云回答,又道:“好。好。好。祺瑞还算有眼光,灵镜诀既有后传,这我就大大放心了。”

项飞云见初次见面之下,就因自己而受伤的圣师云若无,非但对己毫无丝毫怪责之意,竟还反过来劝慰自己,对己更是大加赞赏,当真是说不出的感动。心中更是倍感愧疚自责,忙伸手过去扶他坐好,激动地道:“前辈切勿再多说话,请抓紧时间疗伤。剩下来的事情,一切都有我来打理。”

云若无深切地看了项飞云一眼,笑道:“不要将我看得那样糟,放心,我还死不了。”说话时身子牵动,又是一阵剧烈颤抖,勉强再笑道:“这毒针果然厉害,晓音,看来晓音实是恨透了我呢。”

);

一百三十三 情仇爱恨

项飞云突然扭回头,冲远处的丽清纶吼道:“把解药给我!”

若是换了平时,又或换了旁人,敢如此对她吼叫,依着丽清纶的性子,非狠狠给他点教xùn

不可。可是此时,看着项飞云因愤nù

而额上暴起的根根青筋,丽清纶反出奇的没有发作,只道:“没有解药,‘相思’之毒,本就无人可解。”

项飞云怒道:“你——”就欲上前动手,云若无伸手阻住了他,道:“不要着急,这毒针虽然厉害,我还尽能撑持得住。”

接着看了丽清纶一眼,又道:“你是晓音的弟子吧?”

丽清纶听他询问,眼神立kè

变得锐利狠毒,恨声道:“不错,我是魔姬的唯一嫡传弟子丽清纶,此行就是特来取你性命,为师报仇!”

云若无听言并不动怒,反仰天一叹,道:“这么多年了,晓音竟还是如此恨我么?这又是何苦?”接着再道:“你师傅这些年还好么?她为什么不亲自前来?”

丽清纶不听则可,一听更是怒火交集,厉声道:“你问我师傅这些年好么?你害得她那样此刻还有脸来问她好么?我师傅这些年来为你吃了多少苦,后来更因要启出‘昊天铃’,她——”

她说到这里,竟语带哭腔,抽噎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若无这才瞿然一惊,急道:“什么?晓音她竟启出了‘昊天铃’!那么她,她——”他情绪激动之下,一阵咳嗽,嘴角又溢出几丝鲜血,再道:“她这是何苦?她这又是何苦?”

正欲再说下去,只听远处师妫邪异的尖笑响起道:“果然是很感人的场面,看来魔姬对云兄非但至今仍未能忘情,反而更痴更深了呢!”一顿再道:“云兄还有什么后事需yào

交代的么?小弟可等得有点心急呢!”

师妫此语一出,云若无不由心下暗叹,心道:“这真是天不遂人愿,徒让奸人得逞。我本竭尽心力要一举将师妫击毙,岂知关键时刻,竟遭晓音弟子偷袭,以至功败垂成。唉,想晓音因爱成恨,数十年孤独清苦,虽非我有意为之,实却因我而累,这难道就叫做报应循环么?”

原来正如师妫班库等人猜测得那样,三年前云若无为替爱女疗伤保命,不但将灵镜金莲输入云筝体内,更由此而想:“心梦当年临终之际,嘱我武技累人,希望不要让筝儿学武。可是今日此事,若非我尚有‘灵镜金莲’可以相救,云筝岂非立kè

便得身死。待再过得几年,我年纪渐大,筝儿势必又要婚嫁,那时我纵想再留在身边照护只怕也力有未逮。心梦当年走得匆忙,留给我的就只云筝这一个女儿,她若再行有个三长两短,我心何堪?到时又如何再有颜面九泉之下去与心梦相见?”

他想念及此,遂不惜以自身全副灵能为云筝启开了脑海中的一点“灵识”,只愿如此一来,云筝日后再行独自遇危之时,也好有保命之力。

可是这样做法,对自己实是损害极大,尤其全副灵能一失,更是几乎等同与仙道绝缘,不得已下只有再行闭关潜修。

后来伯彦相邀,自伯彦口中闻得“晶球重现”的消息,他自家知自家事,但遇上这等大事势又不能袖手不理。于是细细叮嘱宁泽,嘱他守好圣师城,同时帮他照顾云筝,将一切打点料理完毕,遂和伯彦往天狼峰赶来。

果然此番晶球之争,对手个个强劲异常,他以一敌二,于巧妙掩饰之际,利用对方心理加以分化打击,终于使得师妫在错误判断之下袭杀班库。而那时,他身上的伤势实也到了力不能支的程度。

师妫于一切都分析得没错,但他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已经拥有了“仙识”的云若无毕竟不同于以往的云若无,即管因内力不足,尚不能达至“仙道”,但于武学上的识见却要高出自己很多。

云若无是不曾学过“挪移乾坤”之术,但他此刻在修为上既已突pò

“武者”达到“仙者”的认识,这些武者的秘技在他眼中看来,就并非再是深不可测的秘密。,

所以他先前在和师班二人动手之时,一边对敌,一边已在暗自尝试着像伯瑞那样来“挪移”借用此刻晶球释fàng

出来的能量。几番试验下来,心中已大致有数。

只是他在试验之时,有一点感到特别奇怪,那就是对于这释fàng

自晶球的能量,他虽然能成功将之“移来”为己所用,却始终无法让它完全为己所有。

每每晶球的能量被吸纳移入体内,他虽可以借它用来对敌,但却不能完全拥有它。那情形有点像放风筝,你虽可以将旁人的风筝拿在手中,但丝线却仍在主人手里攥着,什么时候不乐意,人家就可以重新把它收回去。总之,你只是在借来使用,那并不归你所有。

这确实很奇怪,他一连试了几次,发觉都是这样。心下暗道:“看来此刻身在叹息之壁后面的伯瑞遇到的必也是这般情形。”他一向并不贪心,兼之又是正和强敌动手之际,虽有疑惑未解,却也并不因此分心,适可而止,并不强求。而能做到这样,他自信已有能力出其不意击败师妫。

果然,在最后一击之下,他终于成功“借来”并“挪用”了晶球释fàng

的能量,大出师妫意料之外,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眼看即将成功之时,却突然又遇到了丽清纶的偷袭。

这是他不曾料到的,尽管他先前的注意力一直用在和师妫班库的决战上面,可是凭着“灵镜诀”特有的敏锐感应力他还是一早就已发xiàn

上面有人。

但他以为那都是自己人,因为他感应到其中一人同样身具“灵镜诀”。

所以当突变发生的时候,他感到很意wài



当突变发生之际,偷袭者在紧要关头向自己打出暗器。那人一出手,云若无不用回头已从身法上听出来者是魔姬弟子。霎时已知原委,于是在项飞云挺身挡避毒针之时,背脊发出柔力将其弹开,自己硬受了那蓬毒针。

但即便如此,身为一代圣师的云若无仍然并非全无抵抗之力,还是在毒针即将触体的一刹那间,以仓促营造出的灵镜墙硬生生封挡住了绝大多数的“万毒千丝”,可惜的是仍有三枚在灵镜墙营造成之前已率先破体而入。

);

一百三十四 挪移乾坤

可是这样一来,力分而弱,他正面应付师妫的攻势便不由减缓。更因毒针一行侵入经脉,立即便循血液不停游走,使他不敢再行向“晶球”借力,打出的“太阳”后劲不济,师妫的星爆立时便全面反扑过来。

在那一瞬间,他本已自忖必死,岂知这被自己柔力弹开的少年竟能趁势借力跃前,全速推动“太阳”向师妫反击。

于是在这两股大力的猛烈撞击爆zhà

下,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只是云若无受的伤最为严重明显而已。

这就是方才爆zhà

止息后丽清纶看到的景象。

这时听师妫出言,云若无心下暗叹,抬眼又见到那边伯彦也自受伤踣地,更是暗暗心惊,知dào

以自己此时的伤势,对局面已完全失去控zhì

。但却也不能就此束手待毙,他适才一行受伤倒地,便立即运功逼毒,这刻凭着几十年修习灵镜诀所得的精纯内劲已硬是将这三枚毒针全部迫入了自身尾闾穴内,压制住毒性暂不发作。

然后扶壁站起,冲师妫一笑说道:“师兄若能听云某良言相劝,此时抽身离去,还能得保性命。但若仍旧执迷不悟,若无还是先前那句话:今日来此抢夺晶球者,任谁也走不了。小弟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誓将师妫兄留在这里。师兄不妨三思。”

师妫听后“桀桀”仰天狂笑,厉声道:“我师妫若在这时离开,岂非等于将自己拼命流血抢到手的东西,白白奉送给他人。云兄以为小弟是这样的傻子么?”

云若无知他也不会答yīng

,又道:“如此师兄请出招,若无今日舍命陪君子。”

话音未落,丽清纶“咯咯”娇笑道:“云师为何不算上清纶一份哩,要知我也是来杀你的呢?”接着向师妫媚笑道:“邪灵前辈想必不会怀疑小女子欲要和前辈合zuò

的诚意吧?”

师妫邪邪一笑,道:“清纶侄女能够出手相助那是再好没有,如你我今日能一举杀了云若无,想魔姬远在魔域也必感欣慰。”

丽清纶再行轻笑,紫衣微动,踏前一步,便欲动手。项飞云身子一横,拦在云若无身前,朗声说道:“飞云方才说过,圣师前辈需疗伤医毒,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替他老人家料理。丽姐若是要动手,小弟奉陪便是。”

丽清纶闻言不由一惊,她倒并不是因为项飞云敢于挺身出头而惊讶,而是发觉仅在这一瞬间,项飞云已完全由方才的激动情绪中将心态调整过来,不由芳心微讶。回头看师妫时,只见这邪灵脸上的惊愕之色竟是较己更甚。

原来方才丽清纶以毒针偷袭得手,师妫本可趁机一举将云若无击毙,岂知这小子硬挡毒针被云若无以柔力弹开之后,竟能趁势借力前扑,继xù

推动“太阳”向自己攻击,致使自己未能一击得逞。这时更见此子往前一站,潇洒挺逸,隐然便有几分云若无当年风范,不由心下暗自吃惊。

丽清纶一愕又道:“飞云以为此刻凭你一人,挡得住我和邪灵前辈的联手进击么?”

项飞云道:“若是不敌,项飞云今日有死而已,不劳丽姐挂怀。”

原来项飞云一直恼她出手偷袭云若无,是以此时说话便极不客气。

丽清纶听他言语无情,一双美丽的眼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飞云呀,你明知丽姐舍不得杀你的,为何却总是要我为难呢?”

她话方说完,师妫的人已到了项飞云面前,口中一声冷笑道:“既然清纶侄女舍不得对小情人下手,那就有我老人家先行代劳好啦。”随着说话,左手一掌,已朝项飞云胸前按去,当真是其快如电。

项飞云早有准bèi

,上身微向后移,同时右手顺势斜切而下,砰的一声正中师妫掌缘,方自暗喜,蓦觉胸口轰然大震,惊呼一声,身子已落叶般向后抛跌。

原来就在他认为一掌切中对方掌缘之际,却陡然发觉这明明已被自己成功拦下的师妫“左掌”,竟不知何时,已然从下方变掌为拳,一拳擂在了自己胸口。,

他反应也是迅捷之极,一觉有异,立即飘身便退,饶是如此,仍被师妫这一拳擂出近三丈,这才勉力站定。站定之后,身子一晃,嘴角已溢出血来。

可是再看师妫,竟也并未讨着好去。他一上来即以“逾矩成规”的手法,一拳打中项飞云胸膛,这一拳用上了十成力道,存心一举将这碍事的小子力毙拳下。岂知自己拳头甫打中对方胸膛,竟被一股异常强dà

的能量给硬撞了回来,若非自己出手够快,这小子匆忙之间不及将能量全部释fàng

,只怕自己一出手就要先栽个跟头。

即便如此,他也禁不住一连向后退了三步这才站定,心下惊骇莫已,脸上倏然变色,厉声叫道:“‘挪移乾坤’!你小子竟然也懂得‘挪移乾坤’之术,是谁教给你的?”

丽清纶稍作犹豫,此刻本正欲趁机出手对付云若无,忽见项飞云竟能硬接师妫一击不倒,已觉惊奇,再闻得师妫口中“挪移乾坤”之言,更是大惊,急问:“怎么?邪灵前辈是说飞云懂得‘挪移乾坤’之术么?这决计不会!”

可是眼前项飞云正面硬接师妫一击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又不由得丽清纶不信。

师妫眼睛紧盯着项飞云,又看看倚墙而立的云若无,道:“错不了,适才他那一下反撞之力用的确是圣域晶球的能量无疑。”

师妫在甫入地穴中时,曾和班库一起追杀过沈项丽三人。虽然后来因地穴中各室之内均是机关重重,没有追上。但班库和项飞云他们动手之时,师妫在一旁却看得很清楚,这项飞云反应虽快,内力却是平平,甚至可说是毫无内力可言,是以方才并未把他放在心上。

但此刻一经动手,这项飞云竟而也懂得“挪移乾坤”之术,能自行借得释fàng

于室内空气中的晶球能量来硬接自己一击,这一来如何不令他吃惊?若非他眼下虽懂此术,招数身法上却均与自己相差甚远,刚才吃亏的说不定就是自己。当下凝神戒备,对眼前这少年的实力不由重新作出评估。

);

一百三十五 大变再起

师妫项飞云这边动手之际,沈括伯彦那面也未闲着。

伯彦在沈括摩海两人前后夹击之下,身受重伤,非但未能领悟到天圣二十四式的究级一刀“天崩地裂”,更因心神不宁遭自身内劲反噬,一时五脏皆损,可说已是命在旦夕。

但他自沈括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一俟爆zhà

止息,立即便问:“你——你可是沈家的后人么?”此时近在咫尺,他自是已看出眼前此人是真实的存zài

,并非沈圣君的“冤魂”。

沈括这时正想象当年沈氏族人尽遭屠戮的惨状,一颗心中满是悲愤之意,可是见到他已是垂死之人,也不忍再以恶语相加,闻言厉声道:“不错,我就是沈括,沈帆的儿子。伯彦你当年血洗沈家、谋害我祖之时,可曾想过今日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伯彦抬头深情看了沈括一眼,道:“果然是帆兄的儿子,沈家果然并未绝后,很好,很好。”再苦笑一声,又道:“岂止想过,当年做下那等天大错事,事后我也曾想过几十种比这更悲惨百倍的下场,今日能如此死去已是再便宜不过了。沈家既然有后,我伯彦已死而无憾。”

沈括道:“好,伯彦你能说出这番话,倒还算得上是个爽快之人。如此小爷今日也就不再难为你,只一刀给你个痛快便是。”说罢就欲动手。

伯彦道:“小兄弟且慢,容我把话说完。”

伯彦当年和沈括之父分属结义兄弟,本应称呼沈括“世侄”才对,但既知此时在他心中,早已把自己看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世侄”两字,也就不能再行出口。

沈括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伯彦豪声说道:“伯彦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但是小兄弟你也应知眼下局面于我圣域极为不利。伯彦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力战摩海,也好助小兄弟你脱困。”

一顿再道:“小兄弟你既是从上面石室中而来,自是应已看过我写于沈圣君棺前的忏罪书了。你稍后离开之时,不妨将此物带上,日后也可作为接掌圣域的一个凭证。”

他话刚说到此,对面的摩海狂笑道:“日后?伯彦兄以为你们今日还有日后么?”

伯彦蓦然转头,两道如电厉芒瞪视摩海,豪笑道:“当然有。也许我伯彦没有,但少主绝对有,不但会有日后,还更能将我圣域发扬光大,一统四夷。”

沈括听他竟立时便改口尊称自己为少主,确是出乎意料之外,而听他言下之意,更是已做好准bèi

,欲豁出性命保证自己安全,不由对他的仇恨之意稍减。但家族血仇岂能如此容易便算,当下大声说道:“我沈括要来便来要走就走,何用旁人保护?”

接着又面向伯彦,道:“我只最后再问你一句,伯彦你须老实答我,不许欺瞒。你在那忏罪书上,口口声声说道,当年杀害我祖父天成公纯是受人利用,又说什么之后血洗沈家更是始料不及,非你本意。现在我来问你,这些是否都是真的?如是,那么你当年是受了何人利用?他又是如何利用你的?我沈括虽要报仇,却是恩怨分明,决不枉杀无辜,你但请直言。”

伯彦道:“好,好个‘恩怨分明’、‘决不枉杀无辜’,果然大有尔祖英风。沈家有后如此,沈圣君也可瞑目九泉了。”接着凄然一笑,再道:“只是伯某大错既已铸成,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一语说罢,突然扬声冲着叹息之壁所在的方向喝道:“伯瑞,如今沈圣君后人在此,你难道还不住手么?”

他这句话喝出,只见随着说话,那堵重被隐起的叹息之壁竟发出“铮”的声响,复又显现出来。非但如此,这长达数丈的水晶冰壁,壁身更是不住剧烈摇晃,情景骇异之极。

沈括见状,抽刀就欲过去。

他尚未转身,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摩海已拦在身前。,

沈括倏然止步,提刀凝视摩海,却并不先行说话。

两人对峙片刻,摩海先自开口道:“果是不错,够沉得住气,够冷静。”

沈括听他说完,出奇的竟“嘻嘻”一笑,道:“承蒙夸赞,实不敢当。小子初学后辈,怎敢和魔君相比?”

他竟在片刻之间由激动愤nù

恢复到平日的嬉笑如常,即连对面的摩海也不由在心底暗赞一声。

“很好,你这小子很有意思。不如我们来做个交yì

怎样,你如肯拜我为师,那么我敢保证,将来非但圣域是你的天下,就算魔域,你也有份掌控。”

这个条件确实够诱人。

沈括一挠头道:“只不知那是否要等到魔君你老人家辞世之后呢?”

摩海哈哈一笑,道:“那是当然。不过我劝你还是不妨考lǜ

一下,无论如何,总好过无谓将脑袋送在这里。”

说完话声转厉,再道:“你是个聪明人,应知以你的武功,根本就没资格与我为敌。这好歹是一条生路,你最好认真考lǜ

。”

沈括大头微偏,以手拍额做思考状,忽地抬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道:“小子斗胆请问,此刻我能否砍魔君您一刀呢?”

摩海一怔,继而仰天狂笑,道:“有何不可,既然要你拜师,自要让你口服心服。”

沈括突地大喝:“好!”

一说完就上前,一上前就动手。纵身,出刀。

刀光如电。

他全力一刀狂劈。

可是,他这一刀竟不是劈向摩海,而是——

叹息之壁!

沈括竟于此时纵身而起,全力一刀飞斩叹息之壁。

摩海想不到这小子会说动手就动手,更想不到他会有此一招。方自一愕,沈括已飞扑至叹息之壁跟前。

摩海见此,情知其中有异,沉喝一声,纵身在后疾追而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叹息之壁碎裂。整堵叹息之壁全然碎裂。

这堵先前倾尽摩海全力也打不开的叹息之壁,竟被沈括一刀劈碎。

);

一百三十六 石室狂人

大惊。不仅摩海,室内在场各人俱都大惊失色。师妫和项飞云本正欲再度出手,见此也即停手罢斗。

一怔之后,项飞云率先追随魔沈二人向叹息之壁扑去。跟着师妫丽清纶以及受伤严重的云若无和伯彦,全都纵身而起,齐扑叹息之壁。

叹息之壁,沈括竟会在此时一刀劈碎了叹息之壁。

那说明了什么?

虽然其余各人尚不完全清楚沈括内力深浅,但项飞云和丽清纶又怎能不知?

沈括,沈括和他项飞云一样,因自小无人调教,根本就从未练过内功。

以他的劲力,即管手中天圣刀如何锋锐,也势不能比摩海的攻击力更强。

可是摩海先前一连数次,除过战神刀甫出鞘时,偶然一刀将叹息之壁劈开一线之外,其后几次用尽全力也没能再将之劈开。

但沈括现在劈开了。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此时的叹息之壁,其坚固程度已远不如前。

而能造成这一结果的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叹息之壁后面的伯瑞突然出了什么状况;再是圣域晶球自身出了什么状况。

要知这堵叹息之壁本就是伯瑞以“挪移乾坤”之术,借助晶球释fàng

的能量营造出来的。现在叹息之壁本身坚固程度既然大减,那只能是作为施术者的伯瑞或作为能量来源的晶球本身出了问题。

此时,室内众人一面齐向叹息之壁扑去,一面于脑海中飞快思索着这些问题。

现在人人最关心的是:叹息之壁既碎,那么隐于壁后面的伯瑞是什么样的情况?

伯瑞手上的晶球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圣域晶球。圣域晶球终于再度显现。



炮弹,呼的一颗炮弹迎面射来。

沈括似早已料到,身在空中,“灵鱼跃”身法展动,瞬间向左平移三尺。

“炮弹”正欲扭身追击,紧随沈括身后的摩海已然赶到。

于是“炮弹”不再理会沈括,改向摩海出拳。

一拳打出。

他这一拳竟至少打出有六个拳头,六个连成一条纵线的“拳柱”。

随着一拳打出,整条手臂顷刻间节节暴长六尺。击向摩海。

摩海初逢异变,虽也惊诧不已,但他何等心高气傲,手下从不服人。见这“炮弹”一拳向自己打来,大喝一声,左手也自一拳击出,竟是以拳对拳,正面硬撼。

“砰”的一声两股拳力相撞,摩海闷哼一声,整个人竟被硬生生打飞了出去。

这“炮弹”竟一拳就打飞了摩海!

沈括目睹此景,不由暗呼侥幸,心道:“我的娘哎,幸亏小爷见机开溜得快,否则的话,这家伙那一拳,谁能生受得了?”

这时项飞云也已跟着赶到。那“炮弹”见又有人来,口中狂叫一声,竟是不分敌我,见人就打。猱身而上,刷地于空中一个倒翻,双腿趁势连环踢出,踹向项飞云心窝。

项飞云大吃一惊,匆忙间双手一封,“砰砰”两响,人立kè

被踢得打着旋风车般向下跌落。

但那“炮弹”两腿踢出,双足和项飞云手掌一触,竟自“咦”的一声,跟着怪眼一翻,大叫:“圣域晶球是我的,你这小娃娃竟也妄想以‘挪移乾坤’来和我争,你这是找死!”

口中咆哮,再一连几个翻身,已然赶上向下跌落的项飞云,双掌当胸平推,一球硕大蓝芒呼啸而出,击向项飞云后背。

沈括见状大惊,乖乖不得了,天圣刀一掣,一式天河倒泻迅疾劈下,轰的正中蓝芒,于身子剧震抛跌之际,左手一拉项飞云右臂,两人同时向前扑出。

岂知身子方动,肩头一凉,那“炮弹”一只铁也似的手掌已探上身来。

沈括大叫一声,回身一刀旋出,同时左手用力,项飞云借力倒翻,右手一拳也自闪电打到。

那人却不见如何动作,手臂一曲再伸,“啪”的竟抓住天圣刀刃身,正欲使力,忽然双眼瞪视此刀,目中红芒大盛,张口而呼:“天圣刀!”一抬头,正与沈括觌面而视,这一看视之下不要紧,整个人就像突然见到了索命恶鬼一般,手掌急缩,口中连声大叫:“沈天成,沈天成你不要来找我!你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随着呼叫,双手抱头,一个倒翻,竟自窜了开去,也不理会项飞云的一拳正打在他后背之上。,

项飞云一拳虽击中那“炮弹”后背,自己反被震得内里气血翻腾,五脏几欲整个倒翻上来,一时间竟不能说话,和沈括飘身落下。

这时那“炮弹”已截上飞扑而来的师妫和丽清纶。丽清纶一看不妙,娇叱一声,“嗤嗤嗤”,一抖手就打出十几枚“万毒千丝”。

“炮弹”见此,口中“嘎嘎”连声怪笑,“呼”的左拳打出,一球蓝芒迎上毒针,“叮叮叮叮”,“相思”针竟完全被他这一拳的狂暴劲气击散,激射向室内四面墙壁。

同一时间,“炮弹”身子一扭一摆,已到师妫面前,探手一爪,就朝师妫胸膛抓到。

师妫冷哼一声,身子一“斜”,竟奇迹般贴着他手臂滑过。那人一愕,口中大叫:“好!”其势不停,随着一阵“咯咯”骨节爆响,手臂竟在万无可能的情况下生生向外“曲”了过来,“砰”的击中师妫胸膛。

呼的一声,即以师妫如此深厚内力也被震得倒飞出去。

这一来室内各人无不大骇。云若无和伯彦两人因为伤重起步较晚,这时陡见异变,反各自将身形顿住。伯彦盯着那怪人道:“伯瑞他——”云若无轻轻一叹,说道:“瑞兄只怕是走火入魔了。”

两人话刚说完,就听丽清纶一声惊呼:“看,圣域晶球!”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齐齐向破碎了的叹息之壁后面瞧去。项飞云一瞧之下,禁不住开口叫道:“这、圣域晶球怎么会——”说到这里竟说不下去了。

先前他和丽清纶沈括三人,在摩海以战神刀将冰壁劈开一线之际,与昙花一现的瞬间,曾亲眼见到过这圣域晶球,那时惊喜之余,自己心里还不免有些失望。原因在于看到的圣域晶球竟只有拳头大小,与自己想象中的小了太多。

但此刻一眼瞧去,先前看到的那拳头大小的圣域晶球,此刻竟变得更小,竟只有寻常一粒弹珠大小,这怎不令人骇然而惊?

);

一百三十七 一朝真相(一)

各人正自惊异,那“炮弹”一样的怪人口中又是一声大叫:“都给我走开!圣域晶球是我的,圣域晶球只属于我伯瑞一人,谁都别妄想得到!”

随着喊叫,身子“呼”的一声,激射向叹息之壁后面、这时虽体积大大变小、却仍悬浮于空中的圣域晶球。

他这一下喊叫,师妫摩海等立时也醒悟过来,各自大喝一声,齐齐飞身向圣域晶球投去。

此时丽清纶距离晶球最近,紫清魅影身法展开,眨眼已到晶球面前,玉手一探,就欲抢夺。

蓦地一柄飞刀呼啸而至,疾射她的手腕,飞刀未至,迫人窒息的劲气已袭体而来,丽清纶不得已只好手臂缩回,同时右手一剑,削向飞刀。

“砰”的一声劲气激响,丽清纶但觉整条右臂酸麻难挡,手中紫光剑更被颠起一尺有余,竟是直欲脱手飞出。芳心大骇,再也不敢逞强,连忙旋身避开。

她旋身避开的同时,发出飞刀的伯瑞已然随后赶至,但他却并不伸手去拿那晶球,只是护在球前。

这时师妫摩海一左一右已双双扑至,师妫先向伯瑞打出一拳,跟着左手一翻,便去抓取晶球。

忽地摩海自右侧一脚飞踢,脚尖自下而上正踢中师妫手掌,师妫嘿的一声,借力一按摩海脚面,身子跟着往上腾起。这一腾非但避过摩海一踢,更兼而躲过伯瑞击向自己右肋的一拳,委实高明巧妙之极。

师妫于身子腾起之际,空中一个旋身,双腿连环飞踢,扫向两人,同时左手一探,再抓晶球。

岂知伯瑞竟对他这一下扫踢不理不避,双拳倏地击出,一左一右,分打师魔两人。

伯瑞这两拳,招式古怪已极,左拳打得极快,拳势角度取向更是瞬间数变,令人匪夷所思;右拳却是极慢,但正因极慢,反没有了取向,不到触体的一刹那,谁都不知要击向哪里。而在师妫摩海两人眼中看来,则更是惊异:

在他两人眼中看来,伯瑞的左拳打出了一柄“刀”,“刀”甫出时是刀,到了中途已成“刀轮”,及至身前,更成“刀山”。而右拳打出的则是一片“剑海”,由“剑海”而“剑林”,及到摩海身前,已完全汇成一柄“剑”。

他的动作快极,招式更是诡异,师妫摩海数度缩闪移避,竟是避之不开、躲之不掉,但听“啪啪”声响,两人已分别被“刀拳”“剑掌”击中。

一击之下,立行又被打得左右倒跌飞出。

这伯瑞内劲果是强悍霸道之极,即便分击两人也并不因而稍弱。

可是丽清纶趁他们三人恶斗间隙,一个凤点头身子已摆了过来,咯咯一笑,右手已然触到晶球。正要抓取,忽然芳容大变,脸上惊骇不已,樱口娇呼一声,立即撒手退开。

师魔两人飞出之际,虽心内各自诧异,不知伯瑞如何功力竟会陡强至此,但晶球既在眼前,又怎能舍而不取。呼喝一声,提气转身,竟是不理会伤势,复又双双折回,再度向伯瑞攻击。

而自晶球处旋身退开的丽清纶,本欲向沈项二人立身处飘落,岂知中途竟被伯瑞于混战中出拳拦下。不得已也只好加入战团,一时之间,四人拳打足踢,战斗得激烈异常。

﹡﹡﹡﹡﹡﹡

云若无见项飞云和沈括二人落地之后,项飞云立行便欲上前加入晶球争夺,但却被沈括一把拉住,遂向他两人轻声召唤。二人听言,来到他和伯彦身旁。

云若无先行细细打量沈括,平日里睿智祥和的眼神竟陡然变得锋锐异常,突然询问道:“你是沈圣君的后人?”

沈括在他这双澄澈如镜的眼睛注视下,不自禁心头突突乱跳,就似再也藏不住什么秘密一般,连忙道:“是。我是沈括。”

云若无再道:“你先前既已在上面石室看过伯彦兄的忏罪书,当知沈圣君被杀一事别有内情,为何不先弄个明白,就立即骤下杀手?”,

沈括道:“当时小侄激动之下,不暇细思,只愿能立kè

给我沈家先辈报仇,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云若无大有深意地又看了沈括一眼,欲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只道:“那么我现在告sù

你,伯兄当年确是被人利用了,而他袭杀沈圣君一事,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并非全错,你此刻又会怎样?”

沈括道:“小侄年轻识浅,行事鲁莽,一切但凭前辈做主。”

云若无冷笑:“你不必如此,在我面前什么都不必掩饰,你此刻心里根本就不信我的话,是么?”

沈括脸一红,默然不语。

项飞云在旁道:“可是我相信,我相信伯彦圣君当年那样做一定是迫于无奈,而且并非出于私心。”

云若无看了项飞云一眼,目现柔和之意,但一现即逝,又转向沈括,沉声道:“当年沈圣君就如此刻的伯瑞一般,甚至还要更甚。行事暴虐异常,动不动就酷杀忠臣、虐斩良将,完全听不进人言,以至弄得朝政日非、人心惶惶,若再不阻止,整个圣域只怕就要毁了。”

一顿再道:“我们那时均不知沈圣君为何会忽然变得暴戾如此,直至今日看到瑞兄这副模样才恍然而悟,原来沈圣君当时已然找到了圣域晶球。而他的忽变暴戾,自也如此刻瑞兄一般,完全是因为遭晶球反噬的结果。”

项飞云道:“我懂了,所以伯彦圣君为我圣域大局考lǜ

,最后不得已才唯有行此下策。”

沈括看视着云若无身旁的伯彦道:“可是那也并不一定非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他要杀的不止是我祖父天成公一人,而是我沈家上下全族!”

云若无长叹一声,道:“沈括你错了,伯彦兄非但没有杀害你祖父,更没有血洗沈家,那是另有其人。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容得伯彦兄窃居君位而袖手不理?”

沈括道:“可是他刚才都已默认了,难道还会有错么?”

云若无再叹,道:“那只因做下这些恶事的虽不是他,却是他的亲兄弟,你要他怎样跟你说?”

);

一百三十八 一朝真相(二)

项飞云惊道:“地君伯瑞?”不由又往战团中正在争斗着的伯瑞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身紫色团花锦衣已然凌乱破污不堪,头发蓬松戟张,血睛赤红,面目狰狞,身材瘦削强悍,此时于拳打脚踢之际,口中不时咆哮狂呼,怪叫连连,果然已近疯癫。

这时沈括又道:“可是伯彦若是当真无心,单凭伯瑞一人又岂能得逞?此事关联到沈家宗族血仇,云师莫怪小侄无礼。”

云若无道:“这个自然。伯彦兄当日的本意只是要制住令祖,劝其让位于帆兄颐养天年。不意伯瑞包藏祸心,现场暗下杀手不说,并同时间秘调自己手下三百死士夤夜血洗沈家阖族。伯彦兄制止不及,才终于酿成惨祸。”

沈括道:“敢问云师,伯瑞为何要如此做?”

云若无道:“那就是权力和野心在作怪了。只因他早就有野心妄想接替令祖君临圣域。”接着道:“可是事到今日,我们这才知晓,瑞兄当年所图的,还不止这些,他竟还想得到圣域晶球的巨大能量。”

伯彦这时才接口道:“不错。圣域晶球原本在沈圣君继位之前,就已在当时的一场圣战中失落,此后一直没有找到。可是如今看来,沈圣君在晚年之时,应该已经找到了晶球,非但如此,还在暗地里修liàn

,希望能够打开晶球、汲取到内里的能量。”

云若无补充道:“可是沈圣君并没有成功,还遭到了晶球的反噬,这应该就是他当时脾性忽然大变的原因。”

项飞云道:“圣君云师的意思是说,地君在那次行动之前,已然得知沈圣君找到了晶球并于暗里修liàn

的消息。”

伯彦道:“是的。否则伯瑞当时就不会知晓这里就是沈圣君每月定时练功之所,我们也就不会潜来突袭将沈圣君杀害于此。而伯瑞现在更绝不会去偷练沈圣君的‘挪移乾坤’之术。”

沈括道:“你们当时竟没有在此处发xiàn

晶球的存zài

么?”

伯彦道:“没有。这事说来确实有点奇怪,我们当时沿秘道潜来之时,沈圣君似乎正在练一门奇怪的武功而致走火入魔,后来当我们动手之际,更是发觉圣君他全身内力竟而全都散尽。我们那时是骤出不意,因此沈圣君出乎意料地很快便为我们所制。但我当时既绝不会想到沈圣君已找到了晶球,自更不知晶球是否就被隐藏在这里。”

项飞云道:“这其中详情也许只有地君或会知dào

。”

沈括恨声道:“不是‘也许’,而是一定知dào

,他定是曾无意间偷看到过我祖父练功的情形,是以早有预谋在心。”

伯彦道:“想来应该是这样了。”接着再一声感叹,道:“真想不到这二十年来,我们一直四下查寻不获的圣域晶球竟一直都在伯瑞这里。”

项飞云心道:“若事情果真如此的话,那伯瑞定是于事后在这里找到了晶球,这些年来一直暗自在此处修liàn

。可是晶球当时若就藏在这里的话,别的不说,只从光线上伯彦自也能感觉有异。想来沈圣君在此处定还有密室。”

又想:“如此看来,并非是那巫国的黑天士首先找到了晶球,而是他偶然发xiàn

了伯瑞在此练功的秘密,以致被伯瑞追杀于上面天狼谷内。”

他心内暗自思索,只听沈括又开口问道:“可是为何后来伯瑞的阴谋竟没有得逞呢?”

伯彦道:“那就得多亏若无兄了,若非他当时及时出现,恐怕连我也要命丧这里。”

项飞云惊道:“伯瑞事后竟也要杀你吗?这真是利欲熏心禽兽不如了。”

云若无道:“正是。幸好我及时赶来,出手打伤伯瑞救下了伯彦兄。那晚的行动,伯彦兄虽未向我透露,但我日里凭直觉感到伯彦兄似在隐瞒着什么,是以一直暗暗留意。可是我毕竟还是来晚了,当我寻到此处之时,沈圣君已遭惨死。”

沈括神情激动道:“我祖父真的是被伯瑞所杀的吗?”,

云若无道:“不错。当时沈圣君在毫无防备之下,遭伯氏兄弟突袭,兼又不知何故全身内力尽失,因此很快已被制住,伯彦兄正要再行规劝,谁知伯瑞在沈圣君背后突然出刀。他在一刀刺死沈圣君的同时,更是出其不意,以他的独门暗器‘地狱飞花’打伤了伯兄,竟是想连兄长也一起杀了好独霸圣域。”

沈括再道:“那为何你们后来没有杀他?”

云若无道:“伯瑞虽可不念兄弟之情,伯彦兄又怎能不顾及兄弟之义,再加上伯瑞当时立即便跪地认错、痛悔前非,只说是一时冲动犯下大错。一番苦苦哀求之下,伯彦兄终于心软。最后决定将其逐出圣都,令他戴罪立功,协助天圣将狄忠驻守望日城。”

沈括道:“这么说来,日后派人沿路追杀我父母的,也是伯瑞了。”

伯彦一愕,道:“竟有此事么?这个我倒不知。那日晚间,待我和云兄赶回圣都,才赫然发xiàn

沈家全族遭劫,大惊之下,忙命人追查之事,方知又是伯瑞所为。只是大错既成,也唯有设法弥补,我们带人逐一细查之下,发xiàn

内中并未见有沈帆兄嫂的尸体,遂连忙命人四下查访,只盼能找到帆兄当面谢罪,但却绝没有丝毫加害之意。想必是帆兄误会了。”

云若无道:“我看是这两种可能性都有。”接着叹道:“当年没能阻止这场惨祸,云某真是深自惭愧。”

沈括道:“这个倒怪不得云师。只是伯瑞当时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怎能让他依然逍遥法外?弑杀圣君、身负二三百条人命的重罪,区区一个逐出圣都戴罪立功就可了事,敢问伯彦圣君,你这个兄弟情分也未免太过徇私护短了吧?”

伯彦道:“少主责的极是,伯彦实愧对沈家。”

沈括再欲斥责,云若无出口拦住道:“沈括你且息怒,这里面当然还有内情。这样做其实也是我的主意。”

);

一百三十九 一朝真相(三)

沈括微微一愕,道:“小侄实是不解,尚请云师详告。”

云若无道:“当时在这里,我和伯兄确实只道伯瑞是一时冲动,犯下大错。要知在那几年中,沈圣君因遭晶球反噬,心性大变,酷虐异常,手上诛杀朝中忠臣良将不下其数,朝野振荡,大失民心,当时想杀他的大有人在。若非如此,向以仁厚著称的伯彦又怎会有劝其退位之念。伯瑞若只是一时冲动杀了他,也实在并无太大过错。至于他同时想杀害伯彦,他们是亲兄弟,伯彦既不追究,我自不能多说什么。

“但当后来我们回到圣都,发觉伯瑞竟然还同时派人血洗沈家,方知那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野心预谋。他欲杀沈圣君,在当时的情况下还可说是有正当理由,但血洗沈家,实是太过残忍,无论如何不能饶恕。当时伯彦兄和我俱是大怒,伯彦兄在发布了四处查访帆兄的命令之后,便欲返身回去手刃伯瑞为沈家报仇。但是最终被我拦下了。”

沈括道:“不知云师这是为何?”

云若无道:“因为那时候,对外形势,圣域正适逢巫国、魔域、邪城三国再度联手出兵,一举攻陷我西部重城月映城的严重危机。对内来说,圣城又于一夜之间,遭遇沈圣君被杀,沈家全族被屠的惊天巨变。圣域一下子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情,可以想见翌日会是一个怎样混乱的局面。在那种情况下,必须立kè

另选圣君,重整圣域。可是环顾当时圣庭,大部分忠臣良将都因往日力谏不遂,触怒沈圣君而被诛杀,能担当此任的唯有伯彦兄一人,实是再无第二人选。

“这样的话,伯彦兄若要出面重整圣域,那我们就势不能明着处置伯瑞。因为若将伯瑞血洗沈家的暴行公开,伯彦伯瑞既为亲兄弟,二人又是一起出手杀的沈圣君,那么伯彦兄能否再置身事外就很难说得清了。那时局面势必失去控zhì

,人心惶惶,各自为政,圣域立时便要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所以,当时为大局计,非但不能杀伯瑞,还要帮他遮掩此事。好在那时恰适逢巫、邪、魔三国再度联手出兵,我们遂借机制造出三国联手派遣死士,夤夜血洗沈家打击圣域的假象。同时,一方面大力宣传伯氏兄弟大公无私、合力诛杀暴君重兴圣朝的壮举;一方面即行对巫、邪、魔三国联军用兵,全力收复当时已经被三国侵占瓜分的西部重城月映城,为沈家全族报仇,以此重振士气,转移视线。

“本来这两件事相隔太近,同时发生,实在很难让国民全体接受。但一来伯彦兄的威望人品向来极好,再加上我的支持,而人们对于沈圣君的死讯,于惋惜之余,人人又无不在心内长长松了口气,自此再也不须日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过活了。所以其实是感激得成分居多。二来巫、邪、魔三国恰好于此时联手出击攻陷了我西部重城月映城,前线告急,同仇敌忾下,人们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战事上来。而最终月映城的成功收复,更使伯彦兄的圣君之位彻底得以巩固,而圣域亦由此复现生机。”

云若无正欲再说下去,沈括忽道:“云师请恕小侄中途打断,不过依小侄看来,当时能出来担当新一任圣君重任的,云师实才是不二人选。若云师那时能挺身而出,此事岂非根本就不用遮掩。”

伯彦接过话道:“少主说的不错。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云兄一则平素不喜政事,二来当时又正值心梦初丧,心灰意懒,对任何事物俱都不愿过多参与。我几次三番恳请,云兄最后只道:‘伯兄切勿再优柔寡断,你我相交多年,伯兄自当深知若无性情为人,若无平日唯喜山水,于繁琐政事,向不热心,像我这样的人,护国有余,治国却是不足。现今大错既成,就不能一错再错,倘若一个不慎,圣域再因此而亡,试问九泉之下,我们又如何去面对圣君和沈家这些冤死之魂?’我那时无奈之下,唯有听从云兄所言,忝居圣君之位,颤颤苟喘至今,实是于心有愧。”,

云若无接过话道:“不错。当时我们这样做,确实是有失光明正大,但却是时势所需。好在我们那时都绝无私心,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挽回圣域不至因此而分裂灭亡。但是无论如何,始终是对不起沈家这几百条无辜冤死的生命。是以,待事情稳定之后,我和伯兄又曾私下亲去望日城,对伯瑞严厉告诫,责其务必尽心职守,竭力报国,以赎己罪,若有发xiàn

再起异心,必立即取其首级。就这样留下了伯瑞一条性命。”

他话方说完,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竟是伯瑞的声音。四人齐齐一惊,转头看时,只见原本以一敌三大占上风的伯瑞,此时竟完全陷于被动,而更为奇怪的是,他出招发拳之际,拳势力道明显得已大不如前了。



沈括惊呼道:“不好,伯瑞要抵挡不住了!”

项飞云道:“可是伯瑞刚才明明还大占上风的,怎么会一转眼就这样?”

沈括道:“那是因为圣域晶球在起作用了。”

项飞云道:“小沈你是说圣域晶球开始向周围反噬了吗?”

沈括道:“不错。圣域晶球已逐渐开始吸取先前释fàng

出来的能量了。”

伯彦道:“那也就是说此刻伯瑞能‘借’用到的晶球能量正在逐渐减少么?”

沈括道:“正是。非但如此,随着晶球‘反噬’程度的增加,他将丝毫再也‘借’不到晶球的能量,而先前‘借来’的,更要全部‘归还’。”

伯彦和云若无互望一眼,两人各自都看出对方眼内的担忧。

要知这时全凭伯瑞拦着师妫三人,他们才有此刻得以喘息的间隙,若伯瑞再行不敌的话,情势将非常不容乐观。

伯彦道:“云兄,咱们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也绝不能让晶球在你我眼前被人抢走。”

云若无点头。项飞云大声道:“正是。我们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晶球落入这些歹人手中。”说着就欲上前。

沈括忽道:“这时候谁也抢不到晶球。”

项飞云道:“小沈你为什么这样说?”

沈括再解释道:“晶球此时正在‘反噬’,随着‘反噬’程度的不断增强,不但会吸取先前自身释fàng

出来的能量,而任何人只要和它接触或靠近,都将有被‘反噬’的可能。”

云若无道:“你是说晶球这时不但在吸取自身释fàng

的能量,还会吞噬掉任何接触到它的人的内劲。”

沈括道:“正是如此。”

项飞云道:“怪不得适才丽清纶摩海等人,都是一碰晶球便立即缩手,原来是这个缘故。”

云若无突然转向沈括道:“现在情势已是万分危急,沈括你须老实答我,你此刻到底有多少把握能打开晶球?”

沈括稍一思索,道:“五成,我至多有五成把握。”

云若无再道:“可是眼前晶球既然根本就无法近身,你又如何能够打开?”

);

一百四十章 圣域晶球

沈括道:“那是对有内力的人而言,没有内力的人便不怕内劲会被吸取。”

项飞云恍然道:“小沈你这些年来难道竟是为此才有意不修习内功的么?”

沈括道:“不错。当年祖父得到晶球之后,屡次尝试,却始终无果。他为了能够不断积累经验,遂将每次尝试的经过都详细地用笔墨记录下来,以便日后仔细揣摩研究。”

伯彦道:“最后圣君想到方法了吗?”

沈括道:“想到了。”

伯彦道:“什么方法?”

沈括道:“自散内劲。”

伯彦大惊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那晚动手之时,竟蓦然发觉沈圣君功力全失,当时还道是练功走火入魔,哪知竟是他老人家自己散去了一身内劲。”

沈括道:“不错。那晚祖父本已下定决心,准bèi

孤注一掷,不惜自散内劲,也要打开晶球。但他亦深知这样做危险极大,弄不好还会丢掉性命,是以在事前已先行对父亲做了交代,嘱他妥善收藏这些记录,并告sù

父亲,他已写好遗诏,一式两份,一份在那时交给了父亲,另一份祖父说已于三天前交给了一个非常稳重可靠的人保管,若自己遇到不测,父亲可遵从遗诏接替君位。岂知,就在那晚,我沈家竟不幸遭此惨祸。”

伯彦听罢,愈增后悔不已,以手捶胸道:“我、我真是该死……我……”他本就受伤极重,这时激动之下,不禁又咳出血来。

云若无也感叹道:“这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原来沈圣君那晚已然交代了后事,只是我们竟懵然不知,再加上联军当时已攻陷月映,向圣城进发,战事危急万分。而圣君又一心系于晶球之上,对国事漠不关心,非但无丝毫欲带兵迎敌之意,大将或有谏言,更是动辄杀戮受诛。只那一日之间,朝堂上便又连斩了五名大将。众将士人心恐惧,多已有思变之心。伯彦兄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又经瑞兄的一再挑唆,才毅然决定于当晚动手,武力逼迫圣君退位让贤。岂知阴差阳错下竟坏了圣君的大事。”

项飞云道:“小沈你说沈圣君在出事前已写好遗诏,并交给一个稳重可靠的人保管,只不知这人是谁?”

沈括忽然转向伯彦,厉声道:“伯彦你难道也不知dào

么?”

伯彦闻言一愕,知他话里有话,道:“少主的意思是说,沈圣君竟把另一份遗诏交给了我吗?”

沈括冷笑一声,道:“当然。”

伯彦先皱眉思索一会儿,再问:“这些事情是否帆兄亲口告sù

少主的?”

沈括道:“我父那晚携我母亲逃出,又被沿途追杀,身负大小一百零三处创伤,本已必死;但他为了照顾我母子二人,硬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又苦撑了两年七个月零八天这才辞世。沈括不孝,未能得聆父亲口训,这些俱是在父亲留给我的遗书上看到的。”

伯彦面对沈括,正色道:“既是帆兄亲笔遗书,此事当不会有假,但伯彦也敢对天发誓,绝未曾见过沈圣君当年的手书遗诏。”

一顿再道:“伯彦今日来此,早已存了必死之心,此刻更是命在顷刻,自无必要再行相欺,少主明察。”

云若无开口道:“我绝对信得过伯兄,但帆兄的亲笔书信自也不会作假,此中当是另有隐情。或许稍后瑞兄会是揭开这些谜底的关键。眼下我们则多争无益。”

接着转向沈括:“真想不到要打开晶球,竟不是在晶球释fàng

能量的时候,而是在进行反噬、向周围吸取能量之时,且又必须是自身毫无内力之人才有机会近前,试问若非沈圣君当年多次亲身以试,又有谁能想得到?”

沈括道:“但这也只是祖父当年临死前的猜想,并未得到证实。祖父当年几番尝试,先前均是在晶球释fàng

能量之时进行,虽然每次都能以‘挪移乾坤’之术将能量‘借来’,却始终无法把晶球能量据为己有。一到晶球反噬,借来的能量立kè

便又被‘收回’。他连试数次都是如此,才决心于晶球反噬之时尝试能否打开晶球。”,

云若无感叹一声道:“我明白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始终无人能破开晶球之秘,原因就在于此。想我历代圣君,无一不是拥有超绝内力的不世高手,他们自也曾尝试过在晶球汲取能量之时入手,但每遇到晶球反噬,稍一近前,自身内力便被无情吸取,于是不由自主地即行运功相抗,待到实在支持不住时,又只好罢手退开,无功而返。最后只得重新返过头来,于晶球释fàng

能量之时大动脑筋,殊不知其中诀窍,却在于有无内力的差别。或者是有些已经想到,但终又不忍心强自散去这一身傲人武功,于是只好放qì

尝试。”

然后微微一顿再道:“可是即便沈括你能够近前,却又如何才能打得开晶球?”

沈括也不由苦笑道:“那就只能是撞运气了,所以小侄才说我至多有五成把握。”

项飞云于此时问道:“这圣域晶球是否每天都是如此不停地释fàng

能量,然后再行反噬呢?”

沈括道:“正是如此。这说来真是奇怪之极。祖父在他当年的记录手册上写得非常清楚明白,他说这晶球在他看来就像是一个有着很强生命意识的‘活人’,而并非一件‘死物’。它每天都要有八、九个小时的时间用来‘睡觉’,而睡醒之后,就开始‘运动’、‘吃饭’,那就是它每天一次约两个时辰的‘释fàng

’和‘反噬’。先将自身的能量呼出,再将它吸收回来,而在吸收回来的过程中,还要再捎带‘吃’点‘食物’,吸取一些身周近处其他物体的能量。‘运动’之后,便是它这一天余下的‘静养’时间,直至次日。年年如此,日日不变。

“而尤其是到每月的月圆之夜,这日晶球呼吸的时间特别长,由原来的两个时辰,一增至六个时辰,释fàng

吸取的能量更比往日为多。所以那些曾拥有过晶球的人,在观察过一段时间之后,往往都选择了在这一天进行尝试。”

伯彦听言一惊道:“今日正是三月十五的月圆之夜。”

沈括道:“不错。非但如此,今日还是百年难得一遇——‘日曜金莲’、‘灵珠重现’的日子。”

云若无道:“那即是说今日晶球将会有很大的几率会被打开。”

沈括眼中放射出无比自信的光芒,一字一字道:“是的。”

忽听项飞云这时喊道:“快看,圣域晶球变大了!”

);

一百四十一 天下第一

其他三人都是一惊,转目看时,见先前收缩如弹珠般的晶球,此时已有核桃大小,果真zhèng

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增大。项飞云自适才听了沈括转述沈圣君对晶球的观感,这时运起灵镜诀凝神看将过去,忽地发觉晶球竟像是在冲着他“嘻嘻而笑”,那就如一个调皮的三岁孩童正在向大人们搞鬼脸恶作剧一般。不由心下更是诧异,暗忖:难道这晶球真的就如沈圣君猜测得那样,是一个拥有着独立生命意识的“活物”?这可真是奇怪之极?

正在胡思乱想,那边战团之中又传来几下伯瑞粗重的闷哼,间中夹杂着摩海的一声厉喝和丽清纶两记娇呼,显是战斗异常惨烈。

云若无抬头仔细察看了战团中的情况,然后转头向伯彦道:“伯兄,时间已经无多,瑞兄只怕撑不了半个时辰,我们要有最坏的打算。”

伯彦大有深意地看了云若无一眼,伸手过去和他手掌相握,虽脸色苍白,但面上还是露出一个爽朗之极的笑容,大声道:“好!今日能与云兄同生共死,伯彦死已无憾!”

﹡﹡﹡﹡﹡﹡

师妫、摩海和丽清纶三人被伯瑞拦住缠战。一伸上手三人无不惊骇,这伯瑞武功怪异不说,最让人头疼的是自他身上所发出的那股雄浑暴烈、令对手沛莫能抗的强猛内劲。师魔两人甚至猜想晶球的能量是否已被这家伙完全吸取罄尽了,若真如此,眼下这番拼命抢夺已然丧失意义,倒不如返回身去,趁此良机一举干掉云若无和伯彦,然后抽身离去来得划算。

但他们虽有这种想法,无奈却被伯瑞苦苦缠住“喂招”,丝毫不得脱身。这伯瑞此时简直就如一头发狂的凶狼一般,动起手来,拳打脚踢,口咬肘撞,横翻斜旋,头顶臀击,随心所欲,无所不用其极。愈打愈是猛烈,愈打愈是疯狂,一边口中不住叫喊:“老子天下第一!我伯瑞君临圣域,万人莫敌!”忽地又如中邪,大头乱摆,赤发猛摇:“沈天成,我不怕你,你出来,我要杀了你!”再哈哈狂笑:“老夫已成功取得晶球能量,尔等宵小之辈,鼠目寸光之徒,蚍蜉撼大树,萤虫竟妄想与日月争辉,可笑啊可笑!”

打到后来,更是兴起,“挪移乾坤”之术全力施展,晶球散布于周遭空际的能量被他源源不绝大量“挪”来“借”用,每一出手抬脚,就似爆出一枚枚“能量炮弹”。打到酣处,师妫摩海三人竟不能迫近他身前两丈之地,表面看来,伯瑞似被他们围在中心,但实jì

却是他在操控主动。

有时一拳打出,师妫明明已经挡住,哪知他在师妫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竟能接连再度爆出五重内劲,更且一重比一重迅猛,一重比一重快疾,直把师妫打得躲避都来不及就已摔着跟头车轮般旋出。而有时一腿踢向摩海,初踢出时明明是一腿,至中途已一变为二,到得身前更幻成十七八腿,待击中身子,十七八腿却又已汇合为一。兼且他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能当作“武器”使用,发鞭、头锤、肘剑、膝刀,臀盾、腰牌、肩斧、臂棍,真是怪招叠出,诡变丛生,令人防不胜防。

伯瑞愈打狂性愈增,只觉自己数十年的梦想一朝成真,口中“哈哈”狂笑,抬脚又将摩海连踢两个跟头,待他在空中旋转翻跌之时,一记虚掌拍出,掌力控处,摩海整个人竟变作他的“独特武器”呼的攻向师妫。伯瑞再度大笑,跟着上身出拳,连人带拳自他两人身子中间穿过,“砰”的一记能量爆响,师妫摩海各自旋转着身子被击得分向左右弹开。伯瑞却已双掌并拢成刀,乘势飞斫丽清纶,刀芒先撞开她射来飞针,于间不容发之际迎上紫光剑尖,轰的一声,只震得丽清纶剑荡人飞。他得势不让,跟身再进,五指成爪,一抓即放,丽清纶惨叫一声,一道血红,人已疾速飞跌。伯瑞纵声狂笑,却不再继xù

追赶,一个倒翻,又袭向师魔二人。,

伯瑞到这时真是万分得yì

,他有意不下杀手,出拳抬脚,处处留有余地,以便能继xù

享shòu

这种终极胜利的狂欢。动手之际,忽然仰天大啸:“二十年,二十年我一直苦忍,我放qì

一切抛弃一切,我天天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身心备受煎熬,可是今天,今天我成功了,我忍够了,我已不必再对任何人卑躬屈膝曲意奉承,我终于成功了!我才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什么云若无,什么邪皇厉天,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来!现在而今,试问天下还有谁能是我手上三合之将?哈哈哈哈,天下第一,我终于成为天下第一,我成功了!我要打得群雄束手、万姓称臣,我要一统圣域天下独尊,我——”

他本想说“我伯瑞才是雄视万代的天地霸主”,可是一个“我”字出口,脑海中竟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他心下一急,费力思索,岂知不这样还好,愈是刻意为之,竟愈是想不起分毫。不由暴怒如狂,竟再也不理会对手的存zài

,双腿双脚狂挥乱舞,一团团能量球向四面八方激射开去。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伯瑞“我是谁”“我是谁”的狂声疾呼听来尤使人动魄惊心。

摩海等人身陷其中当真是苦不堪言,明知不是对手,但被他强dà

的气场罩定,竟是无由得脱。无奈只有硬着头皮苦撑,幸好摩海的“万劫魔胎”已有小成,胎内气息绵绵,吞吐之间,竟是生生不息,一时半刻,倒还尽能支持。而师妫则更是奸猾,一见势子不对,竟不再进攻,“逾矩成规”身法展开,身体忽缩忽长,四肢化整为零,纯以虚招耗敌内力,但偷眼见伯瑞竟是愈打愈勇,愈打愈猛,内力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于闪避之际,也不由暗自心惊。

丽清纶此时已然祭起了昊天铃,否则根本就无法抵御伯瑞迫体而至的强dà

能量侵袭。她见自己被伯瑞强行逼在两丈之外,不得近身,只有一边借助“紫清魅影”身法游走躲避,一边寻隙发出飞针击敌。但飞针往往还没到身前便已被伯瑞拳劲震散,一时秀眉紧蹙,却也无计可施。

);

一百四十二 灵镜心莲

又斗一阵,三人正感取胜无望,忽觉身周压力大减,一愕之下,又觉伯瑞踢腿出拳,劲道已大不如前。三人一怔,恐他使诈,一时不敢贸然抢攻。

忽然伯瑞斜里一拳打向摩海,其势快极,角度诡异。摩海见躲避不及,一咬牙,深吸口气,“万劫魔胎”内劲瞬间提至极限,右手一拳迎上猛击。“砰”的一声大响,两拳相撞,摩海本道这次即使不死,也要重伤,他从开始战斗到现在,早伤痕累累,功力大不如前,在伯瑞狂风暴雨的连番强攻下,更是左支右绌,此时实是难以为继。岂料两拳相撞之下,自己身子一晃,仅被震开五步,而伯瑞竟也后退了三步。

他见状大喜,再也顾不得伤势,上步“呼呼呼”又打出三拳,同时口中大喊:“大家快上,这伯疯子的内力正在逐渐减退。”

他这一呼喊相招,邪灵丽清纶均感精神大振,知dào

若不于此时齐心合力战下伯瑞,时间一长,即使自己三人不死在他手上,也要毙命于云若无伯彦之手。是以两人各自一声叱喝,双双纵身上前,分施绝技,拼命抢攻。三人这一齐力进招攻击,不出片时,伯瑞果然渐落下风。

再斗三五十合,伯瑞出拳力道更弱。师妫三人更是大喜过望,精神振奋之下,师妫摩海更是接连打中伯瑞一拳一掌。这次两人身子各自一晃,竟没被震开,伯瑞却一连退后数步。二人虽不甚明白其中缘由,但也想到定是与晶球有关。瞥眼看时,见晶球此际颜色竟由蓝绿陡转鲜红,而体积也正在一点点的不住增大。不禁大奇,这时伯瑞已无力再行拦下他们二人,师妫摩海飞身而起,眨眼已到晶球跟前。两人双手探出,齐齐抓上晶球。心内正自狂喜,哪知一触之下,陡觉自身内力,竟如飞般顺着掌心向晶球流泻。二人大吃一惊,口中两下惊呼,急忙撒手退开。

摩海道:“师妫兄,这是怎么回事?”师妫一双细眼瞪视着晶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可怕的晶球反噬?”

一语未了,陡闻背后风声疾响,回头看时,见竟是两朵“飞花”分向自己和摩海打到。正欲闪躲,那两朵“飞花”蓦地在空中一撞,“波”的声响,竟各自一变为四,瞬间打到身前。

﹡﹡﹡﹡﹡﹡

云若无在向伯彦说出那句话后,即对项飞云道:“飞云你到这边来,助我运功疗伤。”

项飞云闻言一怔:“怎么云师要我助他运功疗伤?”心中疑惑,但还是跟随云若无来到室内另一角落。

云若无盘膝坐好,见项飞云正欲往他身后走去,道:“飞云到前面坐下。”

项飞云道:“前辈您这是——”

云若无温和地道:“飞云信不过我么?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

项飞云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云若无道:“现在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飞云切勿再行推辞,我自然知dào

你想要说什么。别忘了,我们都同样身具灵镜诀。”

项飞云不再多说,依言来到前面坐下。这时心内已隐然感到云师并非是要自己来助他疗伤,而是另有深意。

正要出声,只觉云若无的一双手掌已然抵上自己后背,同时那亲切温和的语音又在背后响起道:“飞云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凝神息虑,务使心无纤尘,澈如明镜,似水映空,含虚以待,我现下把‘灵镜心莲’传给你。”随着说话,项飞云只觉一股祥和温暖的力道自背心传入,跟着金芒陡盛,一物破体而入直进心房之中。

项飞云身子一震,已然有些明白到云若无的用意,张口欲呼,却发不出声来。这时云若无又道:

“飞云你不必感到歉疚。你听我说,我现下身上所受之伤已然无从医治,今日必死无疑。现下我传你心莲,实另有深意,你此刻只需坦然接受便是。

“我平生只修得三枚灵镜金莲,一枚是较普通的金莲,另两枚则是有着较高层次、自身已可成单独生命体存zài

的‘灵镜心莲’。这两枚心莲,一枚已于三年前注入云筝体内,借以压制摩海的不死魔印;另一枚我现在传给你。,

“你放心,这灵镜心莲不同于一般有质无形的劲气能量,而是能单独存zài

的生命实体,我虽不了解那晶球的特性,但凭借灵镜诀敏锐的天人感应,想必你也能感觉得到,那晶球亦是一个‘活’的能量体。换言之,他只能吸取到那些不具备生命意识的‘死’的能量,却不能将活的生命吸入体内。这与你稍后靠近晶球应无大碍。

“你体内的灵镜诀是日前祺瑞初传,而先前更是从未修习过内功,现在这室内,待会儿能靠近晶球的就只有你和沈括两人,此后我圣域之盛衰荣辱,一切将全系于你两人身上,望能勇肩重任,使圣域从此走出困境,再获中兴。

“如你今日有缘能成功获得晶球能量,再加上我的灵镜心莲之助,那么你将有望在二十岁前突pò

‘以武入仙’的武家至境进军‘仙途’。到那时,我们圣域也许才有能力面对即将来临的末世大劫,而不至束手待毙毫无抵抗之力。

而这,也正是我今日传你灵镜心莲的主要原因。”

此时的项飞云无法回头,也无法出声,他只有用心听着,一霎那间他已全然明白云师的心意:云师这是在向自己嘱托“后事”,云师已打算要把自己的生命奉献在这里。

项飞云此时的心内既感动,又愧疚。若不是自己大意失察,云师又怎会被丽清纶的“相思”所伤,而至功亏一篑?可说云师现下之所以受伤如此之重,自己实应负有很大的责任。此刻耳听着云师说出上面这番话,感受着他正在将辛苦修来的灵镜心莲注入自己体内,有很多次他都想去阻止,可是却又无法这样做,所以他只有听着,只能听着。

);

一百四十三 微笑如花

项飞云很清楚地感觉到,此刻在自己身体之内,在自己心房之内,那枚云师注入的“灵镜心莲”正在逐渐凝聚成形,成为一朵金色的莲花。

不可思议的奇迹出现了。

随着这一神奇物事的注入,一瞬间项飞云只觉自己已然脱离尘世,置身光明彼岸,静坐于当年佛祖无余涅槃的娑罗双树之间,隐隐但闻耳旁有丝丝梵唱传来,心内说不出的惬意安详。尚来不及惊诧,更觉于这片无争净土之中,有一道清澈甜美的涧泉涓涓流淌,无声无息,无有终日,使人感觉说不出的和美欢畅。

他谨遵云若无的嘱咐,默运灵镜诀潜心内视,但觉一片金芒之中,那奇物果灿灿如莲花绽放,盈盈端居心房,轻舒缓荡,摇曳生姿,其瓣透明,其蕊莹黄,当真是说不尽的剔透玲珑,烁采流光。心下惊奇无已,暗道:这、这就是云师口中所说的“灵镜心莲”吗?

一时之间,心内真是悲喜交集,酸甜齐至。喜之喜,自己一个默默无名的穷小子竟有福缘得一代圣师如此眷顾,亲传至宝心莲;悲之悲,可叹苍天无情,这样一位善怀柔心、亮节高风的绝代宗师今日竟要葬身此间、势无可挽。

正自感慨伤心,云师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道:“飞云啊,我此刻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这心莲虽已具有独立的生命意识,但却并非就是灵镜金莲所能达到的极限,应还有无穷的发展空间,可是灵镜金莲的终极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却是从无人知,往后的成就如何,就完全要靠你自己领悟了。”

云若无在说完了这些话后,并没有立即接着说下去,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似在思索,又似在犹豫,良久才道:“飞云你能否答yīng

我一件事呢?”

话才出口,又自行叹了口气,喃喃道:“算了,我不该为难你的。”一顿再道:“不过这事终究还是要让你知dào

。”

项飞云听到这里突然心神一震,他之所以如此,并非与云若无说这些话的内容有关,而是惊异于云师此时说话的语气和流露出的情感。

先前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云师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说着多么伤心难过的话,他的心里都是温和愉快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云师在说这番话时,不仅语调语气,更是连心里也全都充满了伤感。

云师,云师竟已不再保持快乐!

云师,云师此刻,不但在脸上,而且在心底深处,都已不再微笑!

项飞云并没有回头去看,可是这一切他都能感觉得到,清楚无遗地感觉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云师,云师为什么已不必再微笑?

项飞云在心中才刚刚生出这些疑虑时,云若无竟似就已知dào

了。于是他又笑了,笑着对项飞云说:“飞云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再刻意保持微笑了吗?”

项飞云此时不能出声,所以只有点头。

“那是因为我现在已经不需yào

那样做了。现在,我只希望你能那样做,可是我又知dào

不该这样勉强你的。”云若无缓缓说道,语气又转伤感。

“因为那实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非常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没有经lì

过的人根本就无法体会到其中的滋味。”

“所以我并不强求你一定要做到,但还是要将这件事告sù

你,只希望你能尽lì

去做好它。”

项飞云再是一惊,心里已隐隐感到这与云师注入自己体内的灵境心莲有关。云若无这时已接着说下去道:

“不错,我这几年来之所以一直保持快乐,一直要自己永远微笑,那都与适才传给你的灵镜心莲有关。”

“我那样做,其实是为了筝儿,也可说是为了心梦。”

“三年前筝儿被摩海所伤,那摩海的不死魔印确实歹毒霸道之极,而掌上所含的剧毒更是连我也祛除不得。”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让云筝能够继xù

活下去,我只有把自己的一枚‘灵镜心莲’注入到她体内。”,

“我当然也知dào

,这样做对自己的武道修行会造成很大的损失,可是我心甘情愿。因为当年心梦临去世时我曾答yīng

过她,一定会照顾好云筝,一定会让云筝好好地活下去。”

“我先前对摩海说的那番话自然是假的。我是知dào

那二十三种毒虫的名称和顺序,不过那不是在事前,而是在事后,是在我将心莲注入筝儿体内之后,藉着灵镜心莲运用隔物透视之术观察到的。”

“我刚才已然给你说过,这灵镜心莲不同于普通的金莲,是具有独立生命意识的‘活物’,而它们又同为我所修得,灵根同源,所以,它们两者之间,已具有心灵感应之功。”

“也就是说,筝儿体内有了我的灵镜心莲,已可与我心息相通,我内心的一切感情起伏,她都能洞悉无遗。”

“我当年因心梦之逝,内心常自抑郁,近来虽稍能释怀,也每每悲苦不已。”

“可是筝儿无辜,她还年轻,何能因我之累,也日日郁郁寡欢?”

“再说,我既为圣域圣师,身负保家卫国之责,日常与人争斗厮杀,自是寻常之事,受伤流血在所难免,但是我又怎能让筝儿时时为我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所以,我必须得学会快乐,因为只有我快乐,筝儿才能快乐,才能无忧。”

“不但如此,我不仅要学会快乐,更要学会微笑,不止在脸上,还要在心里。”

“因为筝儿聪明灵巧得很,就跟她娘当年一样,既被我启开了‘灵识’,她的灵力,每天都在出人意料地进步增强中。”

“她的进步之快,已使我无法准确作出判断,什么时候她能够借助自身灵力和灵镜心莲打开‘心眼’,从而不但在千里之外能够感应到我的情绪变化,还能‘看’到我的存zài

。”

“所以,我只有时时保持微笑,保持快乐,不止在心里,而且在脸上,不管在什么地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

“因为我不能让她为我难过,为我担心。”

“‘微笑如花,快乐永恒。’这是我这些年来无时无刻都必须要做到的八个字,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才能对得起心梦。”

“现在我只想把这八个字转赠给你,我只希望你也能做到。”

“飞云你能答yīng

我吗?”

﹡﹡﹡﹡﹡﹡

项飞云怔住了,也听得呆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原来云师的微笑和快乐背后,竟藏着这样“大”的秘密,伟大的惊人的秘密。

原来,原来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原来,原来云师即便身受如此严重的创伤也要快乐和微笑,竟只不过是为了要“快乐”给他的女儿“听”、“微笑”给他的女儿“看”?

原来,原来他所做的这所有所有的一切,竟都只是为了当年答yīng

水心梦的一句话,为了要他们的女儿能够过得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这说出来有谁能相信?即使亲眼看到又有几个人能相信?

项飞云突然就好想流泪,可是他立kè

又记起了云师刚刚说过的话:“现在我只想把这八个字转赠给你,我只希望你也能做到。”

现在,现在可以流泪的已不是他,而是自己身后的云师。

微笑如花,快乐永恒。是的,从此他项飞云已没有再去伤心流泪的权利,有的只是微笑的责任和义务。

在这一瞬间,他真的真的、很能体会到云师这几年来的真实心境。

一个人若已痛苦到不能去痛苦,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一个人若已痛苦到非但不能痛苦,还要努力微笑和快乐,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微笑如花,快乐永恒。

);

一百四十四 咫尺天涯

“飞云能否答yīng

我一件事呢?”这是云师在开始说这番话前对他的征询,更是请求。

他自然希望项飞云能够答yīng

,但也没有勉强他。

现在,项飞云终于知dào

云师要他答yīng

的是什么事。

——微笑如花,快乐永恒。

这就是云师想要他答yīng

做到的事情。

“现在我只想把这八个字转赠给你,我只希望你也能做到。”

因为此刻,这另一枚的“灵镜心莲”已在他项飞云身上,而不在云师体内。

从这一刻开始,远在圣师城的云筝感应到的,就已不再是云师的情感,而是他项飞云的。

所以云师才希望他能这样做。

在这一刻项飞云突然想到:

——云师之所以要选择在此时将灵镜心莲传给自己,是否也因为他知dào

自己今日势难生还,而又不希望远在圣师城的女儿太过伤心欲绝呢?

——他将心莲传给自己,之后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去战斗,然后放心安然地死去。

——而他远在圣师城的女儿将会仍然以为他的父亲还好好的活着,仍然不会知dào

她的父亲已然离她而去。

——他希望自己能够代替他照顾好女儿,这也许就是云师临终前唯一的要求,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事情。

项飞云又怎能拒绝呢?

他当然不能。可是就在他想点头答yīng

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祺清。

——我和清儿之间是有过承诺的,现在我怎么可以心里同时再装着另外一个女子?

——这是万万不行的,我怎么能这么快就背叛清儿呢?

他自然知dào

,这一下答yīng

,绝不是一件轻松随便的事,而是答yīng

了就要去负责,就要一生一世地履行。

云师此时这样说,已分明是有着要自己今后替他照顾云筝的意思。

可是,他又如何能答yīng

呢?

正在感到左右为难、无从选择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身后云师一下轻微的叹息。

那并不是真的用耳朵听到的,因为云师此刻并没有出声;那只是他通过心灵感应到的,但却绝对准确无误。

那是来自云师心底的一记喟叹,一声深深的遗憾。

激动之下,这时的项飞云忽然就感到自己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而云师抵于自己背上的双手,也已经离开。

所以他立kè

就张口说道:“我答yīng

。我答yīng

前辈一定会替您照顾好云筝小姐,一定会让她过得快乐幸福、无忧无虑。”

“可是,那只能是像亲人一般的照顾,因为晚辈也曾答yīng

过清儿,这一生要对她好。啊,我说的清儿就是祺前辈的女儿。”

云若无本有些微微的失望,但此刻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就又笑了,彻底放心的笑了,道:“原来清丫头也喜欢上飞云你了吗?那我就不再勉强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飞云你很好,很诚实,我没有看错你。”

﹡﹡﹡﹡﹡﹡

地狱飞花!

就在摩海师妫两人刚自晶球旁撒手退开的时候,背后风声劲响,伯瑞已向他们打出了他的独门暗器:“地狱飞花”。

师魔两人早就听说过伯瑞的“地狱飞花”极是歹毒诡异,这时一见,果然厉害。他们初次遇到这种暗器,未知底细,不敢硬接,连忙纵身躲避。岂知这“地狱飞花”竟能在空中不断爆zhà

分开,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以至无穷。两人一个躲闪不及,师妫右臂、摩海左膝已各中了一枚。

原来伯瑞这“地狱飞花”外形为精铁打制的带刺钢球,球心中空,内嵌火硝碧磷,表面钢刺多倒钩。初打出时,球与球间依靠倒刺勾连,互成一体,及至中途,在内力作用下,彼此相撞而分,一“花”变多“花”,待到对手跟前,已是满目唯见火星乱,“飞花”渐欲迷人眼了。再配上伯瑞此时的霸道内劲,委实强悍凌厉,诡异莫测,令人难防难挡。

更兼一样,这暗器沾体即燃、遇物即爆。师妫摩海两人此时一个不察,各中一枚,方自一惊,只闻“砰砰”两响,“飞花”已在二人膝间臂上,分别爆zhà

开来,顿时中“花”处皮焦肉烂,而附近衣衫,更是立被燃着。,

同时间伯瑞狂喝一声,先行打出一拳,迫退身后正欲攻上来的丽清纶,纵身而起,飞扑师魔两人。身在半空,右手一探,“锵”的拽出自己的四尺碧磷刀,双手握定,用力狂劈。这一刀劈下,直带起满室劲烈气旋,刀锋未到,森寒凌厉的碧磷刀芒瞬间已迫体而至。

师魔两人刚扑息衣上磷火,一抬头,见一道长达三丈的惨碧刀芒已迎头斫来,威猛异常。两人身经百战,知dào

此际绝不能退缩,若让伯瑞得势,他的“地狱飞花”再加上“地火玄天”刀法,一经全面施展,急切间恐更难以取胜。

两人互望一眼,已明对方心意,各自叱喝一声,猱身而上。摩海舍刀不用,右手一拳打出,魔力球奔腾呼啸,砰的正面迎上伯瑞泰山压顶般劈来一刀。同时间师妫双手交握,也自倾力出击,“定元星爆”就如一股急速爆zhà

开来的紫色劲气芒流,霎那间冲破碧磷刀芒正轰上伯瑞小腹。

而丽清纶此刻也没闲着,昊天铃祭起半空,发出万道艳艳彩芒,将她整个人罩定其中,口中一声清叱,紫光剑划出一道靓丽飞虹,自背后飞刺而至。

她有昊天铃之助,功力瞬间提升何止数倍,不啻魔姬亲临,“天音入魅”全速催动,一剑刺出,紫光剑剑身竟向周围散发出一缕缕强烈的气流劲丝,混合昊天铃生出的诱人乐音,瞬间在空际变换出各种惑人形象,再继而汇合为一,共同融入飞虹剑芒之中,形成一股啸啸剑qì

芒流,于瞬间闪电击中伯瑞背心。

“轰轰轰轰”,伴随着一连串爆zhà

激响,几声惨呼,立时响彻整间室内。

﹡﹡﹡﹡﹡﹡

而此时另一边的伯彦和沈括,则是相对而立,分别保持着沉默,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伯彦毕竟已见老了,虽还不满五十,但此刻就近看来,沈括还是能发xiàn

他额上已爬满皱纹,鬓间已生出白发。

他在等待着自己的原谅,自己的宽恕。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更是那样的满蕴着关怀和愧疚,那神情就像是一个伟大慈祥的父亲在生命即将结束之际,无限深情地看视着自己的儿女,自责自己没有将他们照顾得更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一瞬间沈括的眼睛不知为何就也已潮湿,泪眼朦胧中他仿佛看到此刻站在面前凝神观望着自己的,正是那个孩提时把自己抱于怀中逗乐嬉戏的父亲沈帆。

是啊,这一切多么像自己的父亲,这眼神,这神态,这满脸的温情和疼惜……

可是他知dào

那不是,他知dào

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非但不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当年直接参与杀害自己祖父和全家的人。

虽然明知他是无辜的,可是自己还是不能不怨,不能不恨。



伯彦站在沈括对面,定定地望着他,内心中却如波涛汹涌,激动得极为厉害。

自从得知眼前这年轻人就是沈家后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抑制不住地满心兴奋。

帆兄的儿子果然还活着!二十年来他日日忏悔、夜夜祈祷,就只盼望着能有这么样的一天,如今,终于让他看到了。

苍天有眼,毕竟没有让沈家绝后!

这一切真是太好,太好太好了。

他双目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太像了,这身材,这轮廓,这脸型,这眼神……简直就和当年的沈天成一模一样。

他看着他,突然内心之中就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走上前去拥bào

他,向他倾诉自己此时内心的欣喜和激动。

他甚至已抬起了脚,差一点就迈出这一步。

可是他不能。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他已从沈括的脸上,看出了他对自己不能释然的恨意。

所以他虽然心里很想,很想,但是却不能不止下脚步。

咫尺的距离,他却知dào

自己永远也跨不出这一步。

在这一瞬间,他清楚地感到,在他们两人之间,会一直有着这样一道距离深深存zài

,永远无法消除。

自己此生的罪孽,注定只有用死才能偿还得清。

咫尺天涯,遗恨千年。

);

一百四十五 来日形势(一)

此时,这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伯彦对沈括,是既感欣喜,又深怀愧疚;沈括则虽明知伯彦无辜,但血仇家恨,毕竟与此人有关,终难释怀。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伯彦先开口,他轻咳一声,然后说道:“伯彦不敢奢求少主宽恕,无论如何,当年之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括听言,神色在一瞬间复现激烈,嘴唇动了一动,欲待叱责,又强行忍住,只道:“现下形势危急,这事稍后再说,你若没什么要事,咱们不如趁机上前抢夺晶球。”

伯彦道:“这个少主放心,待会儿我和云兄定会全力拦下他们几人,好让少主和飞云近前想办法打开晶球。”

一顿再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件事要告知少主,少主定要牢记在心。”

沈括道:“不知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伯彦不答反问:“敢问少主,我圣域如今的形势如何?”

沈括不假思索即道:“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君臣失和,崩塌在即。”

伯彦听罢一叹,道:“少主明见,实情正是如此。说来惭愧,伯彦治国无术,实愧对历代圣君。”

沈括道:“现在并不是一味自责的时候,何况这也并非全都是你一个人的原因。你此刻还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伯彦脸现感激之色,道:“多谢少主体谅。伯彦再向少主请教,敢问少主何谓‘内忧’?”

沈括略一思索,道:“你既有此问,我也不妨直言。所谓内忧,是指我圣域如今早已名存实亡。你在此之前,虽贵为圣君,但仁厚有余、威严不足,更兼驭人乏术,以至现下圣域之内,除主城天圣城及其附近辖县尚在你完全掌控之内,其余东西南北四大主城及其各自辖区,对你平日的命令,已往往是阳奉阴违,多有不遵。四大城主他们表面上虽仍向你称臣,暗里却早已非你所能掌握。”

接着再道:“这四大城主之中,南城望日城的地君伯瑞与你早已有隙,可不必多说;北城天火城的天狮烈焰北,这几年来更是暗通魔域,不臣之心昭昭易见;剩下西城月映城的怜晶公主,虽没有叛你之意,但一向和圣城却是各行其是,只在大事上遵奉圣命,实与自立无异;而这十几年来,若非有圣师城的云师一力支持,其他三城震慑于圣师的赫赫威名和他手下所向无dí

的三十万圣师铁骑,不敢大举妄动,可说圣域早已分崩离析了。

“而圣师虽然对你一力支持,可是其部下众将士却大多对你并不十分敬服,他们虽然效忠圣域,效忠圣师,却并不甘愿效忠与你。尤其是这几年来云师多有闭关修武,将圣师城一切事物均交付于天琴将宁泽掌管。宁泽虽谨遵云师嘱咐,尽lì

约束,但有时毕竟也不能太过违逆众意,是以圣师城也可说并未完全归属。”

伯彦听他侃侃而谈,这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精细入微,心下不由叹服,暗道:“此子洞事入微,思虑缜密,其才智实不在乃祖之下,看来我圣域果是中兴有望。”

心里思想,口上道:“不错。当年虽是云师一力支持,我在迫不得已下接掌圣君之位,但众将之中,内心不服的也是大有人在。这一来因为此次接位并不十分名正言顺。试想沈圣君遇害和沈家全族遭人灭门,这两件事在同一时间发生,当时虽是云师极力支持掩饰,但又怎能不令人起疑?再者一说,沈圣君虽然后期脾性暴戾异常,但其前期对圣域的贡献却是有目共睹、不容抹杀,所以当时支持他、为他遇害而鸣不平的也不乏有人。只是碍着云师之面,他们口上不敢明确表示反对而已。直至后来收复月映城的成功,才使那些反对者更加无话可说,圣域局面暂时稳定了下来。但内心之中,毕竟不服。

“二者,也是因为我当时虽继位为圣君,却一无圣域历来的传国宝物‘圣域晶球’,二又遗失了历代圣君的‘天圣刀’,实是威信不足。再加上我能力有限,治国无方,继位以来,虽勉强保存了圣朝的气脉不断,却不能将圣域发扬光大,更在外族的联手入侵下频频失策失地,时间一长,人心离异自是难免。眼下国内形势果如少主所言,这些是内忧,然而外患又如何?”,

沈括道:“外患即是指这些年来,随着我圣域的衰弱不振,周边迅速成长壮大起来的巫河、魔域、邪城三国势力。这三国经年联手入侵,意图瓜分我圣域,对圣域各大主城,或武力威胁,或施以利诱,更暗中扶持他们自立,撺掇其与圣城分庭抗礼,致使圣域内部的分裂之势愈演愈烈,圣域的国力战斗力不断被削弱,使我圣域常年陷入被动挨打的不利境地。危害之大,实是难以想象。”

伯彦道:“正是如此。这三国之中,巫河帝国位处西南,邪皇山城雄踞西北,荒域魔原横亘东北大部,三国发展至今,国内均有带甲之士不下百万,更兼这三国近代的领导者,无一不是异代杰出的不世枭雄人物,在他们各自的领导下,这三国国力蒸蒸日上,对我圣域虎视眈眈,一直是我圣域这十多年来的最大威胁。”

然后伯彦一顿再道:“所以我圣域当今形势,可说已是危殆之极,随时都有崩塌覆灭之厄。可是今日晶球之争,只怕稍后的一战之中,我和云师势将都不能幸免遇难。那么伯彦现在要再请问少主,我圣域局势眼下已是危如累卵,倘若我和云师稍后再丧命此间,少主可能想象,届时你们所将要面对的,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沈括这才动容道:“那不啻是玉峰摧倒、国柱倾塌,届时必将天下大乱,群龙无首,圣域之危,一危至底!”

(今晚朋友宴请,去应酬了一下,回来晚了,不好意思。抱歉。)

);

一百四十六 来日形势(二)

伯彦道:“不错。然而届时少主又该如何应对?”

沈括一怔,这个问题自己仓促间倒真的并未想过,一时也不知该当如何。到了此时,他才知dào

伯彦真zhèng

想要对自己说的是什么,连忙道:“晚辈恭聆前辈指点。”

“前辈”!

他终于不再直呼其名而改称伯彦为“前辈”!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伯彦惊奇,连他自己也感到很意wài



——我,我难道已经原谅他了吗?

——我,我难道已经决定原谅他了吗?

他不知dào

,他真的不知dào



当他开始认真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方才一直在刻意回避。

——现下形势危急,这事稍后再说,你若没什么要事,咱们不如趁机上前抢夺晶球。

难道,难道我在那时对他的复仇之心就已经开始动摇了吗?

可是他马上就阻止了自己这个念头。

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他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原谅”了他。

——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做,我没有原谅眼前这个人的权利。

——二百四十三口人命的血债,二百四十三个屈死的冤魂在等着我为他们索命,我没有这个权利。

可是尽管如此,要他此刻再对眼前这个人冷眼相向他还是做不到,尤其是在知dào

了他已抱着以死赎罪之心的现在。

所以他不知不觉间还是改了口。



沈括这一瞬间内心的细微变化伯彦感觉到了,完全感觉到了,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从他的神色上看到了。

他看到在这一瞬间,对面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竟不是仇恨,而是痛苦,无限强烈的痛苦。

于是他明白,沈括现在对自己的仇恨已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他身上所背负的整个家族。

所以他已很感激,以至于他的眼角已见泪花。

他正想再说几句感激的话,可是话未出口就已被沈括打断:

“前辈请接着说下去,沈括恭聆教诲。”

所以他也只有收回心情,接着往下说道:

“保住月映城和圣师城,尽全力保住月映城和圣师城!此间事一了,你和飞云须立即分赴这两处,务必保住这两座城池不得有失!”

沈括不解道:“前辈和云师若有事,三国必大举发兵来攻。天火城既早已和魔域暗通,自不必说,其余三处边关重城,那时亦应各自遇危,为何独须保住月映和圣师两城,却可弃望日城于不顾呢?”

“问得好。”伯彦一双眼复现锐利,注视着沈括道,“少主说的不错,若我和云兄今日相继而殁,届时巫、邪、魔三国将大举倾力来攻。那时,天圣城有骞儿坐镇,北面更有连绵百里的狮驼山脉作屏障,我在城内部署多年,城中可立即投入作战之兵已不下四十余万,兼之一众将士均是我多年来辛苦培育的嫡系心腹,向来忠心耿耿,必齐心守城;而天圣城又位于圣域中心地带,不论他任何一国,即使魔域有天火城暗通,但若想在短时间内攻破外城率大军深入腹地,都绝无可能。

“而望日、月映、圣师这三处边防重城,正如少主所言,当此之际,必首当其冲,成为巫邪魔三国对圣域展开全面攻击的第一目标。但这三城之中,望日城独得地利,南面有虎江天险,东西两面皆崇山峻岭,城池又位踞高处,实是易守难攻,除非由内图之,否则即便敌方兵力数倍于守军,也急切难拔。而守城主将天马将曲烈、天灵将祺瑞、掣地手韩庚更是帝国之内骁勇善战的赫赫名将,若一味坚守,即以巫帝率兵亲至,也莫可奈何。故可以暂时不计。”

伯彦说到这里,一顿再道:“但月映、圣师两城相对而言就没有这些地理优势。只是圣师城向有云师亲自坐镇,而经云师一手训liàn

出来的三十万圣师铁骑,更是所向无dí

,多年来跟随云师南征北伐,无往不利,群雄闻之胆丧,是故圣师城虽无险可据,却是向来无人敢惹。这只看数十年来三国虽屡犯圣境,却从无有一次敢以圣师城为首先突pò

口即可见一斑。,

“是以圣域这四座边防重城之中,历来以月映城最多战祸,往往被三国选为侵犯圣境的最佳入口。而月映城与圣都之间,更是一马平川,途中再无险可守,一旦攻下月映,就不啻于打开了通向圣都的咽喉门户,因此月映城对圣域来说至关重yào

,万万丢失不得。

“但月映城也并非就完全无利可据,月映城境内,最得天独厚的资本是矿产资源丰富,数十种稀有金属,无论成分质量,还是地下蓄藏,不但居整个圣域之冠,更是天下之冠,以之煅兵,兵刃之利,世所莫挡。城南又多黑油,火器之威,天下无双。城主月怜晶虽是女流,其智略武功却绝不输于任何一城雄主,旗下大将天凤将白秀英、风火雷神褚亮更是万中挑一之选,城中二十万守军,皆能征惯战,久历沙场之士,任何人若想强行攻下月映,都必须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可是如今形势不同,若我和云师一旦有事,圣师城的归属必成三国争逐的焦点。邪皇山城位居西域,鞭长莫及,或许有心无力,但巫国、魔域必争相竞逐各自出动大兵来犯,因为人人均知,谁若掌握了云若无的三十万圣师铁骑,谁无疑就等于坐拥大半个圣域。此中关系厉害,少主不能不知。

“但邪皇厉天虽对远隔万里的圣师城鞭长莫及、徒自兴叹,于近在自家门前的月映西城却绝不会坐视不理、坐失良机,我此趟来天狼谷之前,已得到各方传来密报,三国现今均枕兵圣境大门之外,只待圣域有变,立kè

便率军来袭。所以,目前圣域之危,已无可复加,倘然我和云师今日再身葬于此,局面更是一发不收拾。而那时,少主首先要保住的,就是圣师和月映两城。三十万圣师铁骑,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而我圣域西面的咽喉门户月映,更是不可有失!”

);

一百四十七 域外异族

震撼!

听完伯彦说出这样一番话,沈括这下才真zhèng

感觉到自己肩上责任的重大。

协助月映城对抗邪皇厉天,或是要同时击退来自魔域、巫国的强敌保住圣师城,这两件事无论其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人感到头大力不从心。

可是现实无情,这份责任已经无可推卸地落在了自己肩上。

今日晶球之争到了现在,只怕谁想中途退出都已不可能。

何况圣域晶球实在是不得不争,不能不争。抛开晶球本身蕴含的巨大能量不说,晶球之内,据历代传闻更是藏有事关整个圣域大陆兴衰存亡的天大秘密。

然而这一战再打下去只怕将会死去更多的人……

他犹在驰想,只听伯彦已继xù

说下去道:“少主切勿被这即将面临的困难吓倒,因为若然少主连这样的考验都经受不住的话,那么以后所要面临的困难更会大到令人无法想象。”

沈括道:“是,前辈教xùn

的是,小子记住了。”

伯彦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疼惜之意,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最后又好像猛然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毅然道:“少主请恕罪,非是伯彦杞人忧天,还有一件事少主也须记在心里。”

沈括道:“前辈请说,前辈句句金石,小子定当谨记。”

伯彦道:“我在接掌圣域的这近二十年间,平日闲暇有空时,也曾数次到负责整理保存历代圣域史料文献的圣史馆中,去翻阅查看一下过去朝代的史实大事,希望能鉴古知今、学以致用。不料一番查看下来,竟让我从中发xiàn

了一件怪事。”

沈括道:“敢问前辈,不知是何怪事?”

伯彦道:“我在我圣域第四十二、五十一、六十八代圣君,及至乃祖七十三代沈圣君的手记和当朝史册中均有发xiàn

,在这几个朝代之中,我圣域竟然都曾有被域外异族派人窥探的迹象。”

沈括这才真zhèng

大惊道:“摩垭大陆!”

伯彦奇道:“原来少主竟也知dào

此事,可是帆兄在遗书中告知的么?”

沈括遂简单将自己先前和项飞云丽清纶三人,在圣域第三十八代大陆王爱妃羽裳陵室之中所见之事说了,最后道:“我们当时也十分猜想不透,为何那两人离去这么许久,竟始终不见有异族入侵圣域的事情发生。还道是那两个家伙说不定在归途中就已遇难死了,消息并没有自他们口中传出,那些域外强dà

的国家种族,至今尚并不知世间还有我这片圣域大陆存zài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非但最终还是知dào

了,并且更不断派人前来窥探。这件事情委实令人担心。”

伯彦道:“不错,只从他们历代都派人前来窥探一事,就可说明那些域外异族的统治者时常将我圣域放在心上,他们之所以迟迟不发兵来袭,也许那只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沈括听到此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我的娘哎,我圣域现在已是乱成一团浆糊了,别的不说,只是巫邪魔三国的虎视眈眈就已经使人焦头烂额穷于应付,若一旦再有域外异族介入,这事情可怎么得了?”

心内如此想,口上却道:“也可能是他们亦如我们这般,国内政局不稳,内乱频繁,自顾不暇,无力他图。”

伯彦道:“不管实情到底怎样,如今唯一应付之计就是尽快完成圣域一统,少主若能在他们来袭之前完成对包括巫邪魔三国在内的整片圣域大陆的统一,到时或许还有一抗之力。”

沈括道:“不错。”接着又感叹道:“可是若想要完成一统圣域的伟业又谈何容易呢?非有数十年之功,岂能敢望有成?”

伯彦道:“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少主也不可太过小看自己。”

沈括哈哈一笑道:“这个前辈放心,小子现在也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信心,这也许就是年轻的好处吧。”

伯彦望向他,那张苍白的大脸上在这一瞬间也现出朗然笑容,豪笑道:“少主能如此说我就彻底放心啦,待稍后伯彦再献给少主一项大礼如何?”,

沈括自知伯彦所说的“大礼”为何物,脸上笑容忽敛,眼睛里刹那间又闪过一股强烈的痛苦之意,但一现即逝,双眼望定伯彦,以无比坚定的语气道:“前辈若今日当真能把摩海留在这里,我沈括敢向前辈保证,两年之内,必将底定魔都!”

沈括在说这句话时,双目神光四射,脸上表情丝毫没有犹豫,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决心和极度强烈的自信。

仿佛但凭这份决心和自信就已经可以完成一统圣域的伟业。

这当然还不够,但这却是必不可缺的首要条件。

现在沈括不但已挺直了他的腰昂起了他的头,甚至还恢复了先前一贯的玩世不恭和放荡不羁。

面对此后即将来临的残酷考验,他已然做好了心理准bèi



该来的,始终有一天会来的。

既然这已注定是自己选择要走的一条路,就要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地走下去,面对困难,就决不能逃避,只有迎难而上。

既然现刻的情况已然身处逆境,就绝不怨天尤人,唯一的就只有想尽办法让自己尽快成长、尽快壮大起来。

这才是成为一个强者所必须具备的人生态度。

伯彦看着他此刻的表情,心里不由再度暗暗感叹:真是很像,这和当年沈圣君年轻时的模样神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甚至还犹有过之。

然后他冲着沈括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云兄、飞云已在那边等着我们呢?”

沈括转头看去,只见云若无和项飞云两人果然已在前面丈余外站定,凝神观望着伯瑞等人那边战况的发展。

正在这时,突闻一下惊天动地的惨吼之声响起,急忙抬头看时,只见摩海一边舞刀格挡,一边倒纵飞退,而伯瑞则碧磷刀刀芒霍霍,伴随着“砰砰砰砰”不绝于耳的劲球激炸声响,在后一刀紧似一刀地紧追不舍。

而在他们两人身子过处,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血线一路洒将开去,一时间竟不知到底是他们二人谁身上流下来的。

);

一百四十八 一梦痴狂

原来先前摩海师妫丽清纶三人共同出招夹攻伯瑞,摩海一拳轰上碧磷刀刀芒,师妫的“定元星爆”和丽清纶的紫光剑qì

则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别命中伯瑞小腹、背心。三人大喜,本道这次伯瑞必然无幸,岂知就在这三股能量即将触及伯瑞身体兵刃的刹那,只见他身子竟突然好似陀螺一般飞快旋转起来。随着飞速旋转,一圈圈的能量气场不住向周围扩散蔓延开去,交裹缠绕,片刻将这袭体而至的三股能量一起缠裹其中,疯狂转动不休。愈转愈快,愈转愈急。

突然间伯瑞大喝一声,停止旋转,跟着双臂分向左右一振,原本在身体外围旋转不休的能量团,这时竟分为前后两股,一股射向身前师妫,一股反撞身后丽清纶。

转瞬这两股能量分别迎上师妫不断接踵而至的“定元星爆”,和丽清纶以天音入魅催动的紫光剑qì

,但闻“砰砰”两声大响,师妫丽清纶竟各自被震开数丈,一时两人内里气血翻腾激荡,不能再行进攻。

伯瑞瞅准机会,先是一抖手面向摩海打出一蓬“地狱飞花”,于摩海仓惶躲避之际,猱身而进,人刀如一,在两人身子交错而过的刹那,碧磷刀如一道闪电般自摩海左肋下“嚓”声划过。摩海惨叫一声,肋下鲜血旗花标出,飞身旋跌。

这一下幸得摩海有“魔胎”真气护身,气机感应得快,躲避及时,碧磷刀入肉不深,没要了他的性命。但即便如此,伯瑞的“地火玄天”真劲还是随刀而入,直侵入他腰腹各处筋脉,给摩海作成了严重的内伤。

同时摩海于腹部中刀的瞬间,左肩头再被一枚“飞花”打中,“地狱飞花”一中即爆,饶是摩海生性刚硬强悍,在这两番重击之下也不由痛得惨呼连连,大叫一声,舞刀飞退。伯瑞陡地于空中一个倒翻,已到摩海跟前,一咧嘴哈哈几声狂笑,忽又呜呜大哭,继而再暴叫道:“我是谁?我是谁?”突然冲向摩海道:“沈天成我要杀了你!”随着说话,狂风暴雨般瞬间全力劈出三十六刀,刀刀不舍地狂命紧追。

伯彦见此道:“看来摩海已用不着我们动手了。伯瑞今日若能一举斩杀摩海,虽说是在神智混乱的情况下,到底也可算是稍补己过吧。”

沈括于旁没有作声,双目看视着战场之中的伯瑞,忽然此刻心中竟再也生不出丝毫要立行前去报仇的冲动。耳听伯彦说话,心中只道:“这个现下近在眼前的人,就是当年谋害我祖残杀我沈家上下数百口人命,此后又接连派人追杀我父我母的罪魁祸首。可是他此刻非但已走火入魔,神智混乱,就是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说不定也早已忘记了自己当年所犯下的过错,那么我还要不要找他报仇?我现下杀了他又有何用?纵然我此刻能够一刀将他的头颅斩下,但他既然已不记得自己是谁,又怎会知dào

我就是前来寻他报当年大仇的沈家后人,更不会心中有半丝悔恨愧疚。既然如此,我上前去报仇还有何意义可言?”

他正自胡思乱想,忽听身旁项飞云伯彦等人同时惊呼出声,一怔而醒,急忙抬头再看,就见只这一瞬之间,眼前局面已发生了彻底逆转性的剧变。

只见原先本已大占上风的伯瑞,此时竟一路滴血的狂叫倒飞回去。而与此同时,身后蓄势已久的师妫迅速发动,幽灵般自伯瑞身后迎击而上,在旁人一记惊呼尚来不及出口的情况下,整个人已自伯瑞背心“嗤”地洞穿了出去。

紧跟着鲜血狂喷,伯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室内。随着惨叫,人迅速向地上跌落。

及师妫在摩海身旁站定身形,伯瑞也已“砰”的跌落地上。

但他身子方一躺地就立行弹起,“腾腾腾”连退三步,以刀拄地这才站定身子,只见胸口血洞宛然,身前衣襟皆赤,显然受伤惨重之极。,

然而奇怪的是,他此时竟于自己的伤势毫不理会,甚至对魔海师妫等人也再不看上一眼。而是回过头来,一双充血通红的大眼,瞬也不瞬地痴痴凝视着前面三丈远处的圣域晶球。在这一瞬间他眼里竟只有晶球,而浑忘了身周其他一切事物的存zài



沈括这才发xiàn

晶球于不知不觉间又大了许多,此时已然恢复到先前所见的拳头般大小。

只见伯瑞呆呆地看视着晶球,那神情就像在看着一个被他所倾心恋慕多年、却又丝毫不将他放在心上、对他随意侮辱践踏的情人。那种神情之中,既充斥着满心的愤恨不甘与不平,又满布着浓郁的依恋迷醉与痴狂,矛盾之极,却又怪异之极。

此时他只是怔怔地出神看着,而在他身后的师妫摩海等人都被他这一怪异的表情和举动所震撼,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行上前动手。

伯瑞又痴痴地瞪视了晶球良久,忽然“当啷”一声碧磷刀落地,双手握拳,愤nù

之极地冲着晶球大吼道:“不!这些能量都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不能再次把它从我的身体里拿走!你不能!绝不能!”

一刹那他的声音就已彻底疯狂,他的话语更嘶哑而悲厉:“你是我的!你不能那样子无情!你不能!二十年,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为你抛弃了所有的一切,我不娶妻不生子,我谋杀圣君利用长兄背叛圣域屠戮无辜,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二十年来我白日潜藏晚上苦修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始终过着卑躬屈膝暗无天日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你,为了你啊,老天知dào

我这样子做全部都是为了你。你是我的,你永远永远只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因为我已为你付出了整个人整颗心全部的生命与灵魂!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也应该属于我,你不能再次把已经给我的东西再无情地全部要回去,你不能!你不能啊你不能!”

);

一百四十九 怦然心动

他愈说愈激动,愈说声色愈厉:“二十年了,二十年来你几乎每次都是这样,我对你热乎乎,你对我冷冰冰,我对你完全交出了心坦诚相见,你却只赐予了我冷漠侮辱与嘲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不甘心。每次在我以为已经真zhèng

得到了你的能量你的垂青时,你却到头来只让我空欢喜一场一无所有。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将给予我的能量无情地收回去?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竟从没有给过我一次笑脸一丝施舍?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难道我对你付出的为你所做的这一切还不够好?那么你告sù

我要如何做才能令你满yì

?你告sù

我!你告sù

我!谁能告sù

我?谁又能告sù

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狂呼,狂嘶,狂吼,狂啸,他用双拳不住轮番击打自己已然血迹斑斑的胸膛,一任鲜血再度狂喷。他对这一切都不在乎,他不在乎,在这一瞬间,他眼中耳中脑中心中所在乎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眼前这个用尽了自己全部心血全部光阴全部思想与灵魂的“她”。“你告sù

我这是为什么?你告sù

我告sù

我!谁能告sù

我要怎么样做才能得到你的心?谁能!谁能告sù

我?”

众人本来见他怪异的神态和举止都已深感讶异,此刻再听到这翻歇斯底里的疯言疯语更是大为骇然。这哪里是在对一个晶球说话?这分明是在跟一个自己倾心爱恋了二十年无果的情人发泄心中的激愤与不平!难道这伯瑞真的已经彻底疯了么?难道这伯瑞真的已经脑筋错乱、神智糊涂了?

不!不是这样!

他并没有疯,他并没有糊涂。他的确是在和晶球说话,他也真的是在和他的“情人”交谈。因为,因为此刻的晶球已然“听到”了他的说话,“听懂”了他的说话,而且也“回答”了他的说话。

晶球确实听到了他说话,一瞬间“她”的球身似又微微膨胀了少许,而也许是因为这番话语的“刺激”,“她”的脸更是绚丽艳红光彩四射。在伯瑞说完了这些之后,整个晶球突然“铮铮铮”激烈跳动了三下,而自身亮度更是忽明忽暗地瞬间连变三次。

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然“动情”,这次,面对这个痴恋了自己二十年的男子的激情倾诉,“她”给予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回应”?愧疚,感动,还是深深地自责?

不,都不是,“她”所给予这个男子的竟然是最最残酷的惩罚,最最无情的侮辱和嘲弄。

只听“砰”的声响,跟着血雨纷飞,血雨纷飞中只见伯瑞的整条左臂竟突然自肩头处激烈爆zhà

开来。随着手臂的爆裂断开,自断裂处一股血芒迅速窜出投向晶球,瞬间就被晶球全部吸入。

“啪嗒”一声,一截断臂掉落地上。

而晶球,在吸入了这些能量之后,立行又增大一倍有余,光亮度更是大幅增强。

——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这,这简直太诡异可怖了!

﹡﹡﹡﹡﹡﹡

项飞云惊道:“太可怕了,晶球正在全力吸取伯瑞体内的那部分能量。”

云若无叹道:“可是瑞兄却自行封闭了全身的经脉出口,竟意图强行霸有晶球的能量。”

伯彦也自叹息:“结果非但能量仍旧被吸走不说,反而还伤害了自己。”

沈括道:“可是这件事情似乎还远没有结束,晶球对他身体里能量的吸取才刚刚开始,现在只不过是左手臂而已。”

项飞云道:“这样子下去的的话,伯瑞岂非将会死得很惨。”

沈括道:“不错。除非他肯放开经脉,一任能量被吸取净尽,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几人在说话间,又见伯瑞的右腿开始剧烈颤抖不已,项飞云道:“不好,已经轮到右腿了!”

众人细看,只见伯瑞剧烈颤抖的右腿之上,自大腿至足踝,皮肤下的经脉血管里,竟隆起一个个鸡蛋般大小的能量小球,这些小球不停上下游走,似正在寻找出口。,

但是看情形,伯瑞依旧丝毫没有要将这些辛苦得来的“能量小球”放行的意思。

再过一会儿,伯瑞大腿经脉里的“能量小球”窜动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激烈。皮肤下的这些“能量小球”,就像一只只被人在后追着喊打却又找不到出口老鼠,正在不辨方向的乱冲乱突。

而伯瑞脸上的痛苦之色也越来越浓,一张脸已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口中呻吟不止。突然他再度张口大吼,那一声吼叫就好似一座千年积蓄的火山一朝喷发:

“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些年来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不是不知dào

!二十年,二十年了,二十年前的一天,当我无意中发xiàn

沈天成拿着你在这石室里练功,我才知dào

,原来,原来被大家都认为仍然失踪的圣域晶球已经被圣君找到了。而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当我于室外看到你的第一眼,从那一刻开始,你知dào

,我也知dào

,我的整个人整颗心已然给了你。啊,那时的你周身散发着艳丽夺目的光辉,真是魅力四射,不错,是魅力四射,那时的你就是这般靓丽鲜红,就是这般魅力四射无法阻挡。

“当时,我听着沈天成一边练功,一边不住地疯狂叫喊,从他的话语里我才知dào

,你除了有着这个艳丽迷人的外表之外,内里竟还蕴藏着如许诱人的秘密:大至无穷无限、足以让人踏步神阶仙途的无穷能量,倾国倾城的巨额珠宝财富,掌控天下的至尊无上王权!啊,原来拥有了你,不但就等于拥有了能够冠绝天下的无dí

武技,还同时等于拥有了包括巫国魔域邪皇山城在内的整片圣域大陆。我的天,惊人的秘密,令人犯罪的诱惑!这怎能不令人怦然心动?

“那时在室外,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你,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就算再卑鄙毒辣的伎俩也在所不惜。我要得到你,并真zhèng

拥有你,这是我那时燃烧在心里的最大愿望。一瞬间我就已被你彻底俘获,你的魅力四射,我的怦然心动,你的无边诱惑,我的不能自拔,啊,我可怜的心从此就被你完全占据,再也不能得脱!”

);

一百五十章 至死无悔

伯瑞还欲再接着说下去。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晶球的第二轮集中反噬终于开始。

这次爆裂来自他的右腿膝盖处。

“啊——”

随着能量爆裂,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室内。

惨叫声中,他的整个人就似一尊雕像般,“扑通”摔倒于地。

而自膝盖爆裂处,一股股能量纷纷向外溢出,无情飞向晶球,再不留恋。



窒息。

一时间室内各人的呼吸在瞬间都已停止。

人人都被眼前这奇诡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这时的晶球,因着又有了新的能量补充,周身上下越来越艳,越来越绚丽灿烂得可怕。

而随着亮度的分秒加强,体积更是顷刻间急速猛增。这时看来,已如平日眼中,挂于天上的太阳一般大小无异。

此际晶球周身光华缭绕,剔透晶莹,靓丽无比,而内里,竟隐隐地有着一丝丝蓝色气息不住翻波滚动,于靓丽之外,更显诡异之极。

这明明只是一颗不具任何生命活动的水晶圆球,可是不知为何,这时在各人眼中看来,竟都齐齐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那就是这晶球正在像人一样睁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注视着此刻扑倒地上,满身血污的伯瑞,而脸上,犹自带着无情的冷笑。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晶球真的竟是一个人?真的竟是一个可令任何男子着迷、却又无情狠辣的绝色丽人?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万万不可能。



血,满地是血。血腥,血腥腥。

伯瑞趴在地上,就趴在自己流下的这一摊摊血迹中。

他的手上、身上、脸上,此时都沾满了自己身体里流出的鲜血。

他缓缓张口,伸出舌头来,以舌尖在地上用力舐了舐。

好咸,好苦,好涩,好凄凉,他终于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

好孤独与无助。

原来自己的血竟是这样的,原来先前看到旁人受伤流血时,总会认为人的血液是沸热的激动的疯狂的可令人兴奋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非常非常错误的。

血,原来竟可以如此的孤独与凄凉。

然后他就想,我,我要死了么?

于是他重又低头,再次将整张脸埋入地面上自己的鲜血中。

良久不再抬起。

这,这就是我想要的么?这,这就是我为之苦心经营了二十年所换来的结果吗?

啊,如果早知是这样,又何必……

不,如果早知会如此,真应该……

可是现在已没有“何必”,没有“应该”。

没有,现在已没有没有的一切。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右腿”因为难忍的疼痛而不住颤动着。

他突然就发觉他的“右腿”触到了一件事物。

回头看时,他看到了自己已经断掉在地上的半截残腿,连着脚,和脚上常穿的黑色缎靴。

他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男人所有的屈辱和眼泪和辛酸,彭彭湃湃似水难收。

就在他忍不住失声痛苦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左腿又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他知dào

,新一轮的折磨又将开始。



项飞云,项飞云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趴在地上、已经不像人的人。

看着这个人所受的痛苦和折磨,虽然明知这是他咎由自取,这是他应得的,怨不得旁人。

可是终究还是不免要心酸。在这一瞬间他突然也很能体会到伯瑞的心境,是啊,一朝野心,背叛所有,苦志数载,终成虚幻,这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于是,他禁不住朝身旁的沈括看了一眼,他真的希望沈括能不再恨他,能够在这时候原谅他,宽恕他。

对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他生前所欠下的任何血债也都该一笔勾销了吧。

他朝沈括看去的时候,就发xiàn

沈括正迈步向伯瑞走去。



沈括迈步来到伯瑞身旁,看着脚下的这个仇人。

此时的他已不想再去杀他报仇,这个人现在活着也许真的比死还痛苦。,

但沈括还是忍不住想要让他知dào

,他要让他知dào

,沈家的人并没有被他杀绝,他沈括还好好的活着。

没有人,此刻在场中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去阻止沈括这样做。

他们若非不明真相,就是仍被眼前的凄惨情景震骇着,而如伯彦,则虽然想劝,却又说不出口。

“你可知dào

我是谁?”沈括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问脚下不住颤抖着的伯瑞。

伯瑞听到这声音,就感觉自己是在地狱之中正身受着阴间的审判。于是他抬起了头,脸上带着一丝悲愤,一丝不甘,却绝没有害pà

,更没有悔恨。

可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人的脸,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惊骇,一瞬间他的人竟“腾”地又从地上跳了起来。

“沈天成!你是沈天成!你,你怎么会在这?”

沈括:“你错了。我是沈括,当年被你追杀的沈帆的儿子。”

伯瑞:“沈、沈帆的儿子,哈哈哈哈,原来沈帆和他的儿子也还是死了吗?哈哈哈哈……”

沈括冷笑道:“你最好kàn

仔细点,我是沈帆的儿子,不过却没有死,而是现在来找你报仇的。”

伯瑞突然仰天大笑:“沈帆的儿子,你找我报仇,你为什么要找我报仇?”

沈括咬牙道:“杀祖之仇,沈家满门一夜遭屠的血债,难道我不该找你报仇?难道你以为沈家的人当真都被你杀绝了不成?”

伯瑞由大笑而狂笑,由于笑得激烈,竟至忘了自己的一腿已断,一臂已无,身子一个趔趄,险些又再摔倒:“沈家血债,杀祖之仇,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是要为沈天成那老儿报仇来的。”

沈括道:“不错。血债血偿,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伯瑞再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疯笑:“什么早知如此,什么何必当初,沈天成他该杀!我伯瑞有哪一点不如他,凭什么他要占据圣君之位?他既然不能够打开晶球,凭什么还要一直霸着?有道是王位本无主,能者居之;宝物本无家,强者有之。我自分比他强,杀他有何不可?”

沈括大怒,手已拽上刀柄:“好!那么我今天自分比你强,我是否也可以杀你?”

伯瑞笑,烈笑:“什么?你要杀我,你可知我是谁?我是武功世上第一,坐拥整个圣域大陆,执掌天下权,万民皆臣服的无上圣君,千古未有之雄君霸主,凭你也能杀得了我?”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砰砰砰”的又是连声爆裂响起。

第三轮,晶球的第三轮反噬开始。

);

一百五十一 瞬间白发

跌倒。

在晶球的第三轮反噬下,本来疯狂大笑着的伯瑞一下子就已再度跌倒。

这次他不但趴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更趴在了因着爆裂而断掉的半截左腿上。

他倒下去时,仅剩的一只右手恰好就抓住了自己刚刚才断掉的左脚。

先是左臂,再是右腿,现在,现在是左脚。

“不——”

他惊天动地的狂嘶一声,手掌用力又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这次他足足弹起有三丈来高。

他想再次站起来。

我一定要站起来!

可是他忘记了,他忘记了自己已然没有脚,已经永远、不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所以他弹起的越高,落下时摔跌得也就越重。

“砰”的一声闷响,他整个人贴脸摔落地上。

他手中拿着自己的脚,颤抖着声音疯狂喊叫:“不,这不可能,这不是我的脚!我武功天下第一,这不可能是我的。我是君临天下的千古帝君,我不可能会这样。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他不停地喊叫着,突然急速爬过来,一把抓住了沈括的腿,凄烈地吼道:“是你对我施了幻术是不是?是不是?告sù

我这不是真的!告sù

我我现在看到的全部都是假的!快告sù

我,快告sù

我只有我才是真zhèng

的天下第一。告sù

我,我求你告sù

我好不好?求求你对我说我是全天下至高无上的君王,我永远不会失败,更不会死去。求求你,求求你告sù

我好不好?”

在这连番惨烈的打击下,本就神志不清的他此时更是已彻底崩溃。

沈括看着他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凄惨模样,心中的仇恨早已化为乌有,口中平静地道:“好,我会告sù

你。不过你要先告sù

我,你为了得到圣域晶球,当年到底是怎样害死沈圣君的?”

伯瑞此刻纵使在这等神智错乱的情况下,听到“沈圣君”三字也还是本能的一阵回避,惊慌失色地道:“我不知dào

,你不要来问我,我不知dào

,我什么都不知dào

。”

接着又是一阵狂呼乱叫:“对,晶球,圣域晶球,我要得到晶球。圣域晶球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能跟我抢!”

沈括还要再问,伯瑞已右手连扒地面奋力朝晶球爬去。

只见他一边爬一边仰起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晶球,再不理会身外的任何人和任何事。

晶球,此际的圣域晶球在接连向伯瑞作出三次反噬之后,自身能量较之先前大幅提升,球身直径更是增到几欲达四十厘米,体积庞大得惊人,与初时的弹珠般大小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而这时,晶球也由原先的悬浮空际,一变为平置地上。硕大透明的红色球体之中,一道道蓝色气丝飘荡游移,复又渐渐聚合,形成一个直径约三五厘米的小小蓝色晶核,而转眼之间,却又自行散开。看来诡异非常。

伯瑞一点一点地朝晶球爬去,身后两截断腿拖出两道触目惊心的惨红。按理他受伤如此之重,此刻早该痛得连声大呼嚎叫不迭,可是面对晶球,他非但没有半丝疼痛之态,就是呻吟也无半声。脸上神色竟完全被一种痴狂迷乱所代替,他向着晶球爬去,那情景就如一个经年漂泊的浪子,在生命弥留之际,却突然听到远在家乡的心上人的声声召唤,纵使身隔千山万水,也要爬回去见上自己的亲人最后一面。

一丈,两丈,一尺,两尺,这平日看来轻轻一纵即可过去的距离,此时一下一下爬来,却就如山重水复此生再也难以逾越的生命旅途。众人看得心中都不住地一阵恻然,项飞云的眼眶更是早已湿润,伯彦这时再也控zhì

不住,紧走几步赶上伯瑞,伸手扶住他道:“小瑞,小瑞,你看看我是谁。我是大哥。放手吧,不要再去想什么晶球,跟我走!咱们,咱们现在就回家!”

可是伯瑞对于伯彦所说的话竟是充耳不闻,全然不顾,右臂抬起拨开他的手,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爬,口中只喃喃地道:“回家,回家,对,我现在就回家。”,

终于,近乎六丈远的距离被他一点一点地爬到了尽头。现在,他总算来到了“她”的身边。他突然停下身子,抬起满是血水污泥的手,认真整理整理自己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发和身上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语气中满含温柔,柔柔柔柔地道:“心儿,你别生气,我回来了,你的瑞现在,真的回来了。”

他,他真的是在和他的情人说话吗?那样温柔,那样温存和体贴。

难道,难道这晶球真的竟是一个“人”,竟是他口中唤的“心儿”么?

众人此刻见了他的表情,听着他说话的语气,无不觉得身边凉气森森。这、这怎么可能,他竟然真的在和“她”说话,他竟然真的是在和晶球说话?

丽清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身子簌簌而抖,心里只道:“我,我这是见着鬼了吗?我真的是见着鬼了吗?”

她本欲不信,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她魄散魂飞胆战心惊:那、那晶球不但竟真的“听懂”了他的说话,甚而还有了强烈的“反应”,更且竟张口“吻”了他。

只见伯瑞说出了那句话之后,“她”的脸一瞬间就变得更红,“她”的身子一瞬间也变得更烫,于是“她”情不自已地向他伸出了“手”、张开了“口”,把这个深爱“她”的男人紧紧“抱在”胸前、“吻”在唇间。

众人正自惊异,却见晶球的颜色陡然间变得愈加鲜红,而整个球身,更是不住发出“铮铮”激响,跟着就见晶球的体积顷刻再度迅速猛增。

“铮铮”激响之中,但闻伯瑞的声音又再温柔响起道:“是啊,你真好,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知dào

你是很好很好的。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从没有后悔过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刚才他们还在问我当年为何要杀死沈天成的,其实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面对你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子,世上又有哪个男子不意乱情迷呢?沈天成当年因你而疯,为你而魔,不就如此刻的我一般无二么?”

众人听言更觉怪异,忽然丽清纶娇声惊呼:“看,看伯瑞的头发!”众人一惊而视,却见只在这片刻之间,伯瑞的满头乌发竟尽成雪白。

);

一百五十二 晶球之“怒”

“铮铮”的响声在继xù

,晶球的体积也在继xù

增加。

在眼前这一奇异的景象中,只见伯瑞右臂伸开,用他仅有的这只手将晶球紧紧抱住,整个人,整个身子,都深深地贴在上面。

他微微闭起眼睛,满头的雪发披散开来,半遮着脸庞,这时从侧面看过来,只见他鼻挺唇丰,脸型轮廓棱角分明,竟是俊美非常,世间少有,一时之间,丽清纶于惊异之余,也不由看得呆了。

此时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宁静与安详,似是正在全身心的享shòu

,享shòu

来自“她”的“爱抚”与“深吻”。

晶球的体积在不住的增大,而他的身体,却在不断地急速萎缩中。

可是他竟似对此丝毫不觉,他缓缓张口,似在对“她”说话,又好像在喃喃自语。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温柔得就像绝没有一丝丝的怨恨,而只有倾心的满足:

“是啊,沈天成也是很爱很爱你的,后来他也知dào

自己沉迷其中、不能身拔,难再担当国家重任,于是写下遗诏,想传位于自己儿子。可是,殊为可笑的是对你的痴迷竟然使他丧失了最根本的理智,这样子的大事,他竟然不将遗诏面交伯彦,而只是派了个心腹吴忠前去送信。那真是老天开眼,竟让我恰巧在兄长门前遇见了,于是以代为转交之名将信拦下。而更为可笑的是,送信的那吴忠根本就连这是封什么信都不知dào

。”

说到这里,伯瑞的声音一度停顿,显得此时说话颇为费力,过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唉,我当时还在笑沈天成是何等的愚蠢,却不知一个人若是心灵已然被迷失了,那是什么蠢事都能做得出来的。现在想想,我又能比他好上多少呢?

“后来读过遗诏书信,我见沈天成已有传位之意,更是事不宜迟,恰巧那时巫国、魔域、邪城三国再度联手来犯,已攻陷月映,而沈天成迷恋于你,竟对此事漠不关心。于是我一面暗里加紧鼓动朝中的那些所谓忠臣之士极力劝谏,一面怂恿兄长当机立断,行使武谏,逼圣君退位。兄长先是不肯,但接下来的两天里,沈天成果然因一众将士频频劝谏而大发雷霆,又接连斩杀了数名大将,这才最终促使兄长打定主意,决心行事。”

然后他将脸再度贴向晶球,深深地用嘴唇吻了一下,这才叹息一声又道:“想那沈天成当时的武功是何等高强,在整个圣域,已然不作第二人想,若没有帮手,我又怎敢贸然行事,就是找人帮手,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再多也是无济于事。而我的兄长伯彦,在那时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了,沈天成既然肯将遗诏让他保管,足可看出是如何的信任他。兄长既然被我说动,我们出其不意,后来事情果然就成功了。

“那晚,那晚就是在这里,我们合力诛杀了沈天成,当时的情景想想可真是惊心动魄,本以为要经lì

一场连番血战,不成想沈天成的内力竟突然间全部丧失了,意wài

顺利的就被我们制住。于是,就在兄长欲行劝说之际,我自背后出手,一举杀了沈天成。那一刀所溅出的鲜血,让我可足足昏眩了二十年呢。

“再后来,我一不做二不休,决心向兄长下手。可是这个时候,那个多管闲事的云若无赶到了,我没有得逞,终于功亏一篑。

“可是,可是这些都不要紧。重yào

的是我得到了你,那次虽然因为云若无的阻挠我没能夺得圣君之位,但是他们却不知dào

你当时就在这石室的旁边。因为你的脾气实在是太古怪了,不但吸收能量的时候对人是种折磨,就是释fàng

能量的时候也并不让人好受,所以沈天成他不得不为你另筑金屋。而那晚,杀死了沈天成后兄长和云若无他们就一起赶回天圣城去了。而之后,而之后,啊,就是我们之间相濡以沫长达二十年的快乐时光。

“二十年,二十年啊,二十年来,我没有权力,没有想要的武功,可是,毕竟我过得还不是太苦,因为有你在。我知dào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任何情况下,有你在,就有希望,有你在,终有一天,一切就都会有的。所以,你啊你,我的心心,你知不知dào

你就是我这几十年来所有的一切。,

“可是最终,你还是没有把我想要的给我,我想不通,我实在是想不通,所以刚才我恼你,怨你,恨你。我想不通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真的是一块石头也该融化了感动了可是你却为何还是那样冷酷无情无动于衷呢?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心心,我真的想通了,原来你并不是那样如表面般冷酷无情的对不对,你之所以一直不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那只是因为你心里在害pà

,你害pà

我得到了之后就会离开你,你是在害pà

我离开你是不是?

“一定是的,你不要不承认,一定是这个样子的。在想通了这点之后我就不再恨你了,你拿走了我的臂膀也好,你拿走了我的双腿也好,可是你毕竟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你还留下了条右臂给我不是吗?我知dào

你是要我用它来一直抱着你啊,你是这样想的是不是?你一定是这样想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永远这样抱着你,然后继xù

做我的梦,梦中,我们相偎相依,我们一起回家,回家,有你,才有的家……”

晶球的响声还在继xù

,响声中他就这样不停地说着,他的话语是那样凄凉,他的语调却是那样的温柔。这样款款绵绵的情话,这样匪夷所思的“爱情”,又在如此诡异奇幻的情境之下,自一个双腿残废、遍身血污、雪发如霜的“将死人”的口中娓娓道出,这造成的效果真是震骇人心,一时间室内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无不为他感到伤心惋惜。是啊,谁的心不是肉长的,谁的心又能真个冰冷如铁无动于衷呢?我们自问,我们就没有过如他这般苦苦追寻想要而不可得的痛苦体验吗?我们有过,谁都有过的,只是事情的大小不同,痛苦的轻重有别而已。不是吗?

各人还在伤心难过,伯瑞的声音却终于渐渐止息,这之后,晶球的响声也停止。大家不约而同地齐齐抬头,他们将目光一齐向他望去,向这对苦难的“有情人”投去。一瞬间,他们的伤心难过就全都换成了一声惊呼、惊叫、惊叹,这么多人齐齐一声的惊呼惊叫和惊叹:

伯瑞不见了!

伯瑞他,他竟然随着晶球响声的停止,而忽然的,忽然的他的人就已整个不见了!

而晶球,当众人再次把眼光投向晶球,他们的眼睛瞪得更圆,他们的嘴巴张得更大。真的是好大,好大好大的一颗水晶球啊,竟然会是从来没有想象过得那样那样的大,怕足足有着半人来高吧。伯瑞,伯瑞到底是完全被“她”吸进去了还是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的呢?没有答案,尽管在场的有着那样多双眼睛,却无人能看得见、看得清。

只见此时的晶球,渐渐得颜色已由红转紫,而内里的小小蓝色球核,依然与先前一般大小,依然还是那样的变幻聚散无定。那飘荡其中的一丝丝蓝色气息,这时却已转成绯红,那该是,情人的花瓣和眼泪吧。

一时间众人就这样痴痴地看着,痴痴地叹着想着,想人生的痛苦与无常,想生命的美好与快乐,沉浸其中,竟是谁都没有作声,也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流逝,也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师妫和摩海两人首先从这种伤感惊异的氛围中解脱出来。因为面对如此神奇、而又近在咫尺的晶球,他们一瞬间内心燃起的贪念要远远比对伯瑞的感伤同情来得强烈得多。两人清醒过来之后,互相看视一眼,已明白各自的意思,摩海提刀在手,师妫的寸进尺也自袖内翻出,一打眼色,悄无声息地纵身而起,分向伯彦和云若无攻去。

可是,他们并没有得手,接下来事情发生的变化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始料不及。

摩海和师妫方自纵身而起就开始大声惊呼,因为他们突然发觉自己的身体竟不是投向伯彦和云若无,而是都不由自主地向着晶球飞去。

与其说“飞去”,不如说那是被晶球整个给“吸”了过去来得更确切。

晶球,晶球终于开始“发怒”了,终于开始、大规模的——全面反噬!

难道说这仅仅只是因为师魔两人的贸然举动“打扰”了“她”和自己心上人的美梦所致么?

可是不如此解释,又该怎样解释呢?面对这晶球的突然“发怒”,疯狂的“吞噬”?我们又该如何理解呢?

);

一百五十三 正邪合流

我们当下确实不知dào

晶球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眼前的事实是,晶球真的已经“发怒”,并开始全面“吞噬”这里的一切能量了。

师妫摩海的身体顷刻间就被吸前三丈,项飞云一惊,忙转头望向沈括,希望他能有个解释。可是这一转头不要紧,就发xiàn

此时被晶球吸扯而前的竟不止师妫魔海两人,还有云师和伯彦,更包括了身在较远处的丽清纶。

什么?晶球竟同时向室中各人展开能量吞噬了吗?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立kè

就想过去,到云师身边去,可是他不能,才欲迈步,他就发觉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这一来真是惊骇之极,不由张口呼道:“小沈,这是怎么回事?”

看沈括时,却见他亦是脸露骇色,显然和自己遭际相同,遂道:“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沈括苦笑摇头:“我也不知该当如何,看来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此刻这室中情况当真是危急之极,晶球突然间向在场各人倾力“吞噬”,项沈二人没有现成内力可供吸取,但究竟并非是身无任何能量,是以虽较其他人处境略好,却也是身不由己一时间不能得动。

而师、魔、云、伯、丽五人,眼下的情况更是苦不堪言。在晶球的疯狂吞噬之下,各人陡然发觉自身内力正在如飞般向外流泄,大惊之余连忙各自运功相抗,以阻内力外流。可是晶球这次的吞噬之力竟是出乎意料地大得惊人,而五人又各自有伤在身,是以只过得片刻,就已先后抵挡不住。

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丽清纶,丽清纶虽受伤最轻,内力却是最浅,打斗之时尚可借昊天铃助力,此时抵抗晶球的“吞噬”却是毫无用处。她内力既浅,不多时便已支撑不住,心知不妙,立往后退,可是虽然强行移得几步,晶球的“吞噬”之力却并不稍减多少。这下芳心着实大骇:难道,难道随着先前晶球能量的不断增强,其“吞噬”之力也随而增强,此刻这整间石室之内,竟俱都是晶球的可“吞噬”范围?

此念方起,已觉自身内力不受控zhì

的强行欲向外泄,想起伯瑞先前惨状,此刻再也不敢逞强,只得一力放行。同时心中实是惊恐万分,心道:“若一任如此下去,只怕再过不了多长时间,自个便也要如伯瑞般‘香消玉殒’了。”可是惶急归惶急,却又是无可奈何。

再过得一会儿,伯彦、云若无、摩海、师妫等亦先后支持不住,又不敢如伯瑞般封闭经脉强行阻挠,只得一个个听凭自身真气飞速外泄。

一时间丽清纶的“天音入魅”、伯彦的“天玄劲”、云若无的“灵镜诀”内劲、师妫的“定元劲”和摩海的“魔胎”真气,分成绯、白、金、紫、黑五道气流飞速向晶球注入。随着这几股庞大能量的不绝涌入,晶球的体积分秒不停地急速增加,颜色也迅速由紫色而转为五彩之色。

更为怪异的是,这晶球此时所给予在场七人的感觉竟是各不相同。自项飞云眼中看来,只觉先前所看到的那个向自己调皮嬉笑的“孩童”,此刻竟又在晶球之中显现;而沈括眼中所看到的,却是上面石棺中沈天成的威严相貌;伯彦眼前,则又显现出伯瑞濒死前的惨状;至于云若无,竟意wài

地在晶球之中看到了“水心梦”的音容笑貌;而师妫,恍然间却发xiàn

当年死在自己怀中的婉灵,竟在这一刹那又在眼前复活了过来。

至于摩海和丽清纶,他们于晶球之中看到的,却都是魔姬碧晓音的身影。只不过摩海眼中的碧晓音风姿绝代、倾绝尘寰,而丽清纶眼中的师傅,却是一个面目臃肿、丑陋不堪的怨妇。

一瞬间,众人俱都沉迷于眼前各自不同的幻象之中,反而忘记自身内力流泄的事情了。项飞云和沈括初觉身不能动,而这刻,随着晶球吸力增大,在它的大力吸扯之下,竟是身不由己地向前移去。当此之时,两人都知沈天成当年的“自散内劲”猜想并不可行,就是身无内力,此刻面对晶球,也是一筹莫展,除过被“他”牵着走之外,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忽听摩海长叹一声,道:“伯兄、云兄、师兄,真想不到我们今日本为争夺晶球至此,到头来却反要个个死在晶球手上,唉,早知如此,先前也不需那般狠杀恶斗了。”

师妫道:“摩海兄说得不错。不过这‘个个都要死在晶球手上’却也未必。别人不说,据师某所知,这沈括可是沈天成的后人,先前在上面石室之中,还亲口向我和班库承认懂得开启晶球的窍诀。魔兄只看他此刻虽在晶球的‘反噬’之下,却仍能保持神色自若,不如我等这样痛苦难忍,就该知dào

小弟说得不假。”

另一旁的伯彦闻声也道:“不错。若说今日倘有人能侥幸打开晶球,则此人必是我们圣域的少主无疑。所以,今日晶球之争,说来说去,最终到底还是要落在我们圣域人手里。”

云若无接着道:“伯兄说得好,正好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圣域既然后继有人,咱们今日就算是要战死在这里,也可瞑目了。”

几人说话之际,项沈二人随着晶球吸扯之力不断前移,这时已来到师魔两人身旁。

摩海忽然大笑一声,道:“伯兄此时来谈输赢,未免言之过早了吧。”

伯彦一愕,突见摩海骤出不意,一拳忽向刚来到身侧的沈括当胸击去。不由大惊。

这一下出其不意,任谁都没有料到,要知在晶球正自全力吸取自身内劲的时候,却向旁人出拳动手,实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一个搞不好就要走火入魔,重则伤亡。可是摩海此刻竟然全不顾及这些,倾力一拳击出,其快如电,沈括连躲避都来不及,已被来拳正中胸膛。

);

一百五十四 魔君传人

众人惊呼一声,都道沈括这次必然无幸,却不料摩海这一拳打得怪异之极,一拳明明击中对方胸膛,对手身子却并不稍有震动。各人正感诧异,忽见摩海击出的整个“拳头”竟自完全没入沈括胸口。

准确的说,摩海此际完全没入沈括胸口之中的到底是不是他的“拳头”,众人虽相隔极近,却都不敢肯定。但摩海这一拳打中了沈括,并且深深打入他胸口中去,这是人人眼见,确定无疑的事实。

摩海的拳一出即收,迅快异常,前后不及眨眼时间。众人再看时,不由又是一声惊呼,只见沈括非但并无任何受伤的迹象,而胸口中拳处更是连一丝伤痕也无,只是双眼无神、一脸茫然,竟似浑不自知刚才发生了何事。而反观摩海,他虽看似轻松地只打出这一拳,但此刻却似在瞬间苍老了十年一般,一下子变得皱纹满布、肌肤皮肉松弛,与先前的精神奕奕简直判若两人。

伯彦见状大惊,忽似若有所悟,厉喝道:“万劫魔胎!摩海你竟敢——”随着叱喝,不顾一切的一拳击向摩海。

摩海挥手挡开,勉强dà

笑道:“不错,是万劫魔胎。小弟方才不是说过了吗,伯兄这么快谈胜负实是言之过早了。此刻我已将修liàn

初成的‘万劫魔胎’,藉着方才那一拳注入到沈括这小子体内。他体内既有我的魔胎,日后就是想不承认也不行,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注定是我摩海的传人,是我们魔域的人。”

接着一笑再道:“如此一来,倘若眼下沈括这小子果真有运气得享晶球,那么异日,我魔域必会因此子而发扬光大。则我摩海今日纵葬身于此,也可含笑九泉了。”

伯彦云若无俱都听得暗自心惊,心知摩海说的不错。那“万劫魔胎”本是身具强dà

魔性之物,现下它既被注入沈括体内,在其影响下,难保沈括日后不会堕入魔道。如果真是那样,待此子稍后再得到晶球,则眼前之事,岂非变成是我们将圣域和晶球俱都拱手送给了魔国,这又如何能够使得?

云若无暗道:“这摩海不愧是一方雄主,丝毫不计较个人眼前得失,高瞻远瞩,当机立断,此招既狠且绝,果然歹毒无比。他既知今日遭晶球之噬,已无幸理,又闻沈括或会知晓打开晶球之秘,立时便做出决断,毫不顾惜地将己身‘万劫魔胎’付与。以使辛苦修得的‘魔胎’不随己而逝,又可为他魔域觅得传人。确是令人可佩之举。只是这样一来,我圣域可要遭殃了,这却如何是好?”

他心中思索,伯彦已向摩海怒喝道:“好个奸猾的贼子,既然如此,我就先要了你的命!”说着又欲出拳,只见他一张大脸憋得通红,显见是使足了劲力,可是拳头却再也提不起来。原来只这片刻之间,晶球的反噬之力又已增强数倍,此时竟然想要动手亦不可得。

云若无微一抬臂,也是不能动弹,可是此等大事,实是片刻不能延误,于是急向项飞云喝道:“飞云,这里现在只有你尚有行动之力,快些过去杀了他,此子绝不可留,否则后患无穷!”

项飞云身无内力,晶球反噬之力虽然大增,于他的影响却并不如伯彦云若无那般厉害,使劲一抬手臂,果然能动,可是要他去杀沈括,却又如何能下得了手?抬头望去,只见此时的沈括犹自一脸茫然,竟似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心中徘徊难决,正自犹豫,云若无的声音再度喝道:“飞云快快动手,须得当机立断,不可犹豫,他此刻既已身具‘魔胎’,早晚必成下一代魔君,届时危害天下,人所难制,断然留之不得!此刻他自身正在与魔胎融合,处在身我两忘的阶段,毫无意识,杀他是最好的时机,切勿迟疑,快速动手!”

项飞云又是一阵犹豫,心下好生为难,想起就在数小时前,还和此人联手抗敌,患难与共,面棺而拜,结为兄弟,眼下却要去亲手杀了他,而他又并无过错,只是在摩海的算计下,“魔胎”自个找上了他,非关他事。虽明知云师的话极有道理,但真要去当场杀他,却叫项飞云如何能下得了手?,

云若无连催三次,项飞云痛苦地道:“我相信小沈日后不会因为体内有了他人的‘魔胎’就迷失本性,以至堕入魔道,云师能否给他一次机会呢?”

云若无见他如此,叹息一声道:“飞云你始终还是下不了手吗?但是你可知此刻的一时心软将会给来日遗留下多大的祸患?”

项飞云忽然抬头,神色坚定地道:“云师顾虑得极是。可是无论如何,我对小沈有信心,况且这又不是他的错,同样是生命,我们应该至少给他一次机会的,不是吗?不过我可以答yīng

云师您,如果日后发觉小沈当真已堕入魔道,无可救药,我定会亲手杀了他。云师你看这样可好?”

云若无见他执意如此,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向伯彦道:“不知伯彦兄的意思如何?”

伯彦亦是一声长叹,道:“换做是我,我也下不了手的。”

一顿又道:“但自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物是好是坏,关键还在人为。这‘万劫魔胎’虽说魔性厉害,但既如少主体内,那么它在日常作用影响少主的同时,少主自身的意志也必会对它进行重塑改造,日后是正是邪,还要看少主本人的努力,却也未可便下定论。也许飞云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应该给他一次机会,云兄你看呢?”

云若无道:“我也何尝不想如此,只是这个‘至少一次的机会’却要拿上整个圣域的安危做赌注,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三人正欲再说下去,突闻一道阴声长喝响起,急转头,却见师妫“呼”的已一拳打出。

他这一拳打得是谁?沈括、项飞云,还是伯彦和云若无?

);

一百五十五 暴怒如狂

不,都不是。只见师妫这一拳竟是全速击向晶球。

什么?他竟然向晶球出拳?此时此刻,他怎么还能向晶球“出拳”?

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原来师妫自开始发觉内力流逝时就一直在苦思对策,这时见晶球汲取能量的速度不断激增,心知若再无法阻止的话,今日必难有命在。情急之下,忽然想到:“我们现在都是被动地在给晶球一点点吸取内力,但如果我主动出击,猛然的一下子集中大量内力送出,不知又会如何?据眼前情景来看,这晶球确实就像是一个‘活物’,但‘她’即使胃口再大,一下子‘吞噬’的能量也该有个限度,如果我们能够突pò

‘她’这个瞬间摄取能量的最大限度,那么‘她’在匆忙‘吞噬’的时候,是否有被‘噎着’的可能呢?”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在师妫的设想中,晶球“吞噬”能量的过程,就是一个“吃饭”的过程,一个人的嘴巴再大,总不能一下子就吃掉整个大馒头,即使能吃掉一整个大馒头,但若我突然一下子给他送进去两个、三个、五个,那他会不会被“噎着”呢?这是极有可能的。

他愈想愈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此刻眼见再不能拖延,只有行险一试。他本欲招呼众人一起出手,但又想倘若此法可行,我能先行脱困,那岂不是一下就掌控了这整个局面的主动权。是以并不向他人说明,大喝一声,全力就是一拳击出。

其实他这一拳应该说是“送”出,而不是“击”出,他只是藉着晶球吞噬能量之势,将自己体内至少百分之六七十的能量于瞬间一股脑全力“送”了过去。

“呼”的一拳“送”出,由于他这一下送出的能量太多太急,“定元”气流瞬间在身前汇聚成一个车轮大小的能量球,呼啸奔腾着向晶球撞去。

“砰——”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能量球迅速撞上晶球。

只见一撞之下,这能量球果然没被晶球给“吞噬”下去,而是立即被撞碎、撞散、撞飞。

师妫大喜,晶球果然没有这样大的“胃口”,晶球果然不能一下子把自己送出去的能量全部给“吞”下去。

既然“她”没有把能量球整个“吞”下去,那是否就能说“她”因此而被“噎”着了呢?

当然不能。所以师妫现在还不敢确定,仍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能量球虽被晶球撞碎,晶球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吧,只要“她”真的是个“活物”,就一定会生出反应。

果然,晶球立kè

就有了反应。

晶球的颜色、光芒突然间就开始一个劲地闪烁变幻不定。

然后——

忽然的晶球一下子就缩小了!

而同时师妫更感觉到,晶球投向自己的“吞噬”之力,竟在这一瞬间立行消失。

成功了!师妫高兴得简直就要立kè

大叫出来。

然而他没有叫出来,他高兴得太早了。

确切的说是师妫还来不及高兴,晶球就突然又由小变大,颜色也由先前的变幻不定一变而为单一的深紫。

接着师妫就感到真zhèng

的“大难临头”,所有人都感到了真zhèng

的“大难临头”。

晶球不但又由小变大,更在突然间以大于方才十倍以上的力量,向众人展开狂风暴雨式的无情“吞噬”。

“愤nù

”!

由于师妫的招惹撩拨,竟致使晶球一下子“暴怒如狂”!

“暴怒如狂”的晶球首先就全力向师妫“发怒”,展开“毁灭性”的吞噬。

师妫在感到内力飞速流逝的同时,猛然间更发觉身子又被扯前丈余,不由心下大骇,这刻真是后悔不迭,可是面对晶球如此狂猛的“吞噬”,却又无计可使,只得拼力运功支撑,一时间当真苦不堪言。

接着几乎在同时间,众人就都遭受到了这种近乎“毁灭式”的灾难。

忽然“啊——”的两声惊呼响起。,

师妫瞥眼看时,见竟是项飞云和沈括两人因抵受不住晶球的疯狂“吞噬”而被飞速吸扯向前。

晶球吸取的是旁人储于体内的现成内力,可是沈项两人并没有现成内力可供吸取,有的只是一个寻常人最根本的生命机能。

可是生命机能是用于维持人的生命存zài

的根本能量,平时遍布于人体全身上下的血管组织之中,和人的生命意识相融相合、息息相关,已是属于“活”的能量,与一般武者通过内功修习所得储于丹田的内劲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晶球的“吞噬”于项飞云和沈括二人造成的影响不大,因为这种有着生命意识的“活”的能量不容易被吸取。

可是此刻情况大大不同,因着师妫的撩拨,晶球大发雷霆,一下子暴怒如狂,展开疯狂的“毁灭性”吞噬,那情形就又不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旁人尚可凭自身内力暂时支撑,而沈项两人则既无内力可支,生命能又和躯体不容分离,是以在晶球的这种疯狂“吞噬”下,立kè

便不能阻止地被吸扯向前。

听到惊呼,伯彦和云若无也齐齐转头看视,一看之下,两人不由骇然变色。

项飞云和沈括竟被晶球整个给吸走了!

事情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危机还远不止此。

只见他二人非但给晶球整个“吸走”,吸到跟前,竟还被晶球张开“大口”给“吞噬”了下去。

项飞云和沈括竟被晶球活活给“吞吃”了!

就像先前晶球“吞吃”伯瑞一般,被整个给“吃”进了“肚子”里去。

我的天,这、这可怎么办?

先前在师妫向晶球“出拳”的时候,云若无也已然想到那或许是抵制晶球反噬的唯一方法。

可是他虽想到,但在师妫之前却并没有使用。

因为他觉得当前的情况反而对己方有利,至少对沈括和项飞云有利。

他两人因没有内力,在这种情况下受晶球的影响较小,而师妫摩海等又恰好和自己一样,被晶球给牵制住了。这样,对项沈二人想办法打开晶球,反而是有帮zhù

的。

一旦晶球的“吞噬”消失,局面又恢复到先前,那时以自己和伯彦的伤势,并没有十足把握能拦得下师妫摩海二人,更何况还有个丽清纶。

所以他虽然也想到,但却并没有用。

但现在情势又变,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项二人被晶球给生生“吞吃”掉。

所以他决定再度使用,集合在场众人之力,集体向晶球出拳,一举粉碎晶球。

);

一百五十六 开门揖客

。(bz)晶球于瞬间疯狂吞噬,在场人人自危,项飞云和沈括更是被晶球整个给“吞”进了肚里去。bz

一时间室内情况凶险异常。

云若无眼见事情紧迫,大声疾喝:“师妫兄,魔兄伯兄,清纶师侄,眼下咱们唯一能够遏制晶球吞噬之法,就是全力向晶球出手,突pò

‘她’瞬间摄取能量的最大限度,予以重创。师妫兄方才所为,依我看并非是方法不当,而是伤重之下个人内力不足,以至无法彻底奏功,此刻我们若想解决当前困厄,唯有同心协力、一齐向晶球出手,方能有望,大家意下如何?”

丽清纶道:“可是,万一此法仍旧行不通,反招惹得晶球更加激愤,那该怎么办?”

摩海接口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或可有一线生机,我同意云兄的提议。”

众人一想,均道不错。再这样继xù

下去,早晚亦会被晶球吸尽内力给“吞噬”下去,既然都是死,倒不如行险搏上一搏,或会有转机也说不定,于是点头同意。云若无再次大喝一声,五人齐齐出手,将自身内劲,于瞬间倾力送出,全速向晶球撞去。

“轰”的一声震天价大响,五颗不同颜色的能量球,于同一时间齐齐撞中晶球。

?

此时项飞云和沈括两人正在晶球腹中。

刚才在晶球瞬间的疯狂吞噬下,两人竟是毫无抵抗之力,简直连一点思想准bèi

都没有,呼的一声,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来。bz

是的,是被吸了进来,可是奇怪的是项飞云却感觉到晶球似对他们两人没有“恶意”。

非但没有“恶意”,竟还表现得十分热情。

他们是被“吸”进来,可是那感觉却更似被“请”进来的。

尤其是在两人身子进入的一刹那,项飞云清楚感觉到晶球竟然自行将球壁裂开了一扇“门”。

开门揖客,晶球对他们两人的态度竟然是“开门揖客”。

这简直让人非但莫名其妙,更是受宠若惊,兼且不能置信。

这、这真是太奇怪了,晶球“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晶球根本就不容他们两人思索。

两人才一进入,立即就被“请坐”。

而且这晶球“请坐”的方式极“殷勤”,竟是有无数只“手”在旁轻柔地“服侍”着。

于是等两人明白过来,就已变成是紧靠球核分别背向而坐。

既然是“请坐”,自然之后有更好的“招呼”。

后面的“招呼”果然很是不错。

两人至此才发觉这晶球其实“慷慨大方”得很。bz

因为晶球后面的“招呼”是请他们“吃饭”。

虽然这“请吃饭”的方式未免有点霸道,但总算人家是“请客”,而非宰人。

所以两人已经很知足了。

他们很“识趣”,因此也更不客气,索性就“大吃特吃”了起来。

?

沉默。巨响之后是一阵短时间的沉默。

短时间的沉默过后,众人只见眼前奇异的情景出现:晶球被五人齐力撞中,突然间就开始“颤抖”不已。

继而颜色由紫转黑,由黑而红,最终复现先前的蓝芒。

五人正自惊异,忽然地就都感觉到晶球投向己身的能量吞噬已停止。

各人担心又会像先前那样,一下停滞之后,跟着接踵而来的是更大更恐怖的吞噬,是以人人凝神戒备。…,

可是没有,片刻之后,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

再等得一会儿,情景仍是如此。

于是众人才各自长长出了一口气。

丽清纶究竟是女孩子心性,此刻得脱大难,当真是喜不自胜,不由张口呼道:“这下好哩,我们成功了!”

一语未了,忽然惊叫道:“喂,你们看他们两个!”

众人知她指的是项飞云和沈括,遂一齐往晶球看视过去。

只见沈项二人虽被晶球“吞噬”进去,却是出奇的并没有像先前伯瑞那般凭空消失。

此时,两人正自紧靠着晶球中心那枚蓝色球核背向而坐,四目紧闭,神态安详,就如修习内功之人正在做着日常的吐纳功夫一般。

而那原先变幻无定的晶球球核,也亦凝聚成形,再不复散开。

此时自这蓝色球核内心,竟发散出一左一右两道气流,分别自背部要穴缓缓注入沈项二人体内。

众人一看之下,无不惊愕莫名。

只不过“惊愕”虽都是“惊愕”,“惊愕”的心情却并不一样。

云若无和伯彦更多的是惊喜,师妫摩海两人则止不住流露出羡慕和嫉妒的异样神情来。

――原来,原来晶球的能量是这样子获得的。

――这,这俩小子竟真的正在吸取晶球的能量吗?

――晶球,晶球的秘密难道只有到里面去才能揭开吗?

这一刻,在场各人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云若无和伯彦是喜中有忧,忧中有喜,既喜这俩小子果然与晶球有缘,同时又为沈括体内的“万劫魔胎”而暗暗担心。

伯彦双目凝神望着晶球,向身旁的云若无道:“云兄你说我们方才留下少主是否是留错了呢?”

云若无听言叹道:“事已至此,担忧也是无用。到底是福是祸,就只有看沈括这小子将来的造化了。”

而师妫和摩海,此刻心中更是掩饰不住地愤恨和嫉妒。

尤其是摩海。此时心中于嫉妒之外,更是悔恨不迭、后悔自己方才行事太鲁莽了,竟仅仅只为了打击伯彦,就将自己辛苦修得的“万劫魔胎”送入沈括体内。但是在刚才的情况下,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又想得到还能自晶球的“吞噬”之中脱困生还呢?

丽清纶,丽清纶此时心中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她在喊出了那句话之后,一双美目就不曾再离开这两个人。俏脸上的神情与其他四人俱是不同。这俩小子竟果然有这样好的运气么?在起始抢夺晶球之前,谁想得到在这一众高手的炯炯虎视之下,能最终得到晶球的竟然是这两个臭小子。看着此时坐于球内的两人,她的心中奇怪的是非但没有丝毫嫉妒,反而竟隐隐觉得有些高兴、有些欢喜。

我这是在为他们感到高兴快乐吗?她不禁暗问自己,这一问,更是问得一张如花俏脸霞飞晕红,露出难得一见的女儿娇羞来。

?

可是项飞云和沈括真的能如此顺利就得到晶球的巨大能量么?晶球又为什么显得如此“好客”与“热情慷慨”呢?

没有人知dào

。没有人能真zhèng

说得清。bz

一百五十七 终极圣战

突然,师妫和摩海同时向晶球扑去。

——晶球此刻既已停止吞噬,那也就是说“她”在方才五人的合力一击之下已然“受伤”。

——不仅是被“噎着”,而且是“受了伤”。

——那么此刻就应该是打开晶球的最好时机,只要能进入到晶球里面去,就一定有机会。

——项飞云和沈括能,我们自然也能。

所以他们立kè

就向晶球扑去,事先并没有商量,但却不约而同。

尤其是摩海,此时不但想得到晶球的巨大能量,更急欲将他的“万劫魔胎”收回来。

——好小子,竟然想拣现成便宜,哪有这么容易?

——我们流血牺牲,你们却坐享其成,天底下可有这样子的好事么?

他们两个都怒极。由刚开始时的嫉妒一转而为满腔的愤nù



炽烈燃烧的怒火已使他们对眼下自身的伤势全然不顾。

一定要得到晶球,只要能得到晶球,什么就都有了。

尤其是在方才亲眼目睹了晶球的威力之后,此刻对传言更是确信不疑。

所以他们动身,立kè

就向晶球扑去。



可是他们没有能够到得晶球近前。

因为有人在前面拦住了他们。

两个人,一袭青衫、一身白衣锦服的云若无和伯彦。

云若无和伯彦的青衫白衣,此时早就已经变成了“血衣”。

可是不管流了多少的血,这两个人毕竟还活着,毕竟还没有死去。

而只要他们还有一丝呼吸存zài

,就绝对不允许师妫摩海此刻再前进一步。

——晶球,在现下这等关键时刻,又怎能由得他们去加以破坏?

——项飞云,项飞云和沈括两人身处如此重yào

关头,又怎能让他们前去干扰?

——若再有什么意wài

事故发生,却又如何是好?

——到了那时,我们纵然想管,还能不能再管得了、阻止得了。

所以他们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师魔两人再有寸进。

他们当然不知dào

项飞云和沈括两人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晶球此刻正在源源不绝地将能量输送给他们,而他们也正在全神贯注地吸收,这却是眼前可以看到的事实。

他们此际绝不容被打扰。

且不说晶球倘若再被刺激会做出什么样出人意料的举动来,单是项沈二人一旦心神受扰,只怕立时便也要走火入魔。

试想若晶球输送的这股庞大能量,因着二人的心神不宁突然在体内逆行、强冲乱窜,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到时不要说受伤,只怕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也大有可能。

因此现下绝不能让师妫摩海这两人近前。

一定要阻止,不惜任何代价。

是以伯云二人一见摩海师妫飞扑而前,他们也就跟着动身。

立kè

就把这两人给拦了下来。



师妫和摩海瞬间同时停住身形。

一停下来立kè

就开始暗自提聚内力。

在提聚内力的时侯,他们两人才清楚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身体到底有多虚弱。

但他们不退,半步不退。

他们相信伯云二人挡不住他们。

他们坚信云若无和伯彦此时只有比他们更弱、更累、更不堪一击。

而最最最最的关键是,得到圣域晶球的机会就在眼前。

尤其是在他们初步明白了晶球能量的获取之法以后。

他们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只要能闯过去,只要现在能突pò

云伯二人的防线闯过去。

晶球就是自己的,至少有着绝大绝大的机会是自己的。

他们各自都在心底做过考lǜ



今日一直战斗到现在,自己可以说是不但疲、而且累、更且伤。

更且伤得还非常严重、异常酷烈。

即使现在决定退出,以目前的惨烈伤势,回去之后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刻苦勤修,自身功力绝难恢复旧观。

可是眼下若能得到晶球的能量就不同了,大大大大的不同了。,

以晶球如此巨大庞大的能量,若能拥为己有的话,非但功力尽复是顷刻间事,就算要做出武道上的终极突pò

,也是大有可能。

这个诱惑就够了,有这个诱惑就已足够让他们豁出一切。

所以他们不退,誓死不退。

他们已决定死战。

一切为了晶球,为了晶球的一切,死战到底,血战到底。

云若无和伯彦你们既然要来阻挡,那么就来吧。

若一定要我们踏着你们的尸体过去,我们也再所不惜。



对峙。

片刻的对峙后,还是师妫先说话,未说话前先笑,邪邪邪笑,然后道:“看来云兄伯兄是心意已决了。”

伯彦冷哼一声,道:“不用多说,到了这个时候,你我心里都应该明白,今日一战,已不是争输赢,而是定生死。哪一方若要取得胜利,就一定要站在对手的尸体上,否则,战斗将永不停息。”

摩海大笑:“说得好,只是伯兄自问能否有站在摩海尸体上的机会呢?”

云若无一笑,淡淡一笑,依旧微笑如春花:“摩海兄既然要问,那么就应该知dào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战争不到最后,随时都会有奇迹发生。”

丽清纶此时也已赶了过来,闻言媚笑着道:“哦,是吗?不知云师可否告sù

清纶,会有什么样的奇迹发生呢?”

伯彦接过话来道:“会有什么样的奇迹发生,此刻谁都不能事先做出判断,但伯某还是要再重申一下云兄先前说过的话:今日来此抢夺晶球的人,任谁都不能离开!”

交锋,话语如刀剑,眼神似烈火,交击,交击,燃烧,燃烧。

炽烈。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任谁都阻止不了。

他们几人这一战,始终还是要继xù

下去,不死不止,不死不休。

就算云伯二人想不这样做都不行。

不过,这也许就是今日晶球之争的最后一战了吧。

这一战之后,想必项飞云和沈括已能成功获取晶球能量和蕴含于其中的所有秘密了吧。

只是,到时候,我们两人还能不能看得到呢?

圣战,最终的圣战已来临。

这一战之后,他们五人之中,到底还有几人能存活下来呢?

恐怕此刻谁心中都没有底吧。

圣战来临。



肚痛。

在晶球外面五人的战斗即将开始之际。

晶球之中的项飞云和沈括忽然就开始感到“肚痛”。

天底下有没有白送的“午餐”?

没有。

天底下有没有白请人“吃饭”的晶球?

当然更没有。

所以项飞云和沈括就只好“肚痛”。

肚痛还不要紧,更要命的是“头痛”和“心痛”。

痛痛痛痛痛痛痛!

大痛!

大痛来临。

);

一百五十八 如此“肥婆”

晶球,晶球“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先“请”沈项两人进来“吃饭”,继而又再改变主意使他两人“肚痛”?

“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这里遍布的“食物”已太多,晶球对能量的摄取非但已提前达到“饱和”,还因为“食物”太过诱人的缘故,一时“贪吃”而被“撑”着了。

所以“她”感到极不舒服,“她”需yào

有人来为“她”“解忧”,帮“她”“消化”。

前面我们已经提到过,晶球在每天“睡醒”之后都要做“运动”:呼吸和吃饭。

但是“她”运动的时间并不是每日都一样的。

一般的说,每月十五这一天,“运动”的时间会长一些,“吃”的“饭”也会多一些。

而这只是一般的说。那也就是说还有更特殊的。

比如今天。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三月十五。

可是今天又不止只是三月的十五。

还有更重yào

的。

今天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日曜天环”发生的日子。

而所谓的“日曜天环”,也就是宇宙间太阳能量的一次微型爆zhà



爆zhà

并非遍及整个太阳。

而只是在太阳外围周边的地带发生。

很轻微。

但对人间来说已不是“轻微”,而是“巨变”。

当数小时之前,在天圣刀的引发下,激速爆zhà

的太阳能量袭击天狼谷,这一击不但打开了天狼谷地穴之门,更使谷中及整个地穴下面布满了爆zhà

后的太阳能量残余。

再加上今日来到这地穴之内的高手特别多,打斗之际,挥散于室内周际的能量更是大得惊人。

在这些能量的刺激下,今日的晶球已显得格外兴奋,无论释fàng

和吞噬,都来得异常强dà

、强烈。

只不过“她”在释fàng

能量的时候,恰被叹息之壁遮挡着,除过亲身陪伴的伯瑞,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

及至晶球释fàng

完毕,开始吞噬,我们才得以目睹。

当这股强dà

的吞噬力首先自伯瑞身上开始时,使得伯瑞于即将斩杀摩海的瞬间自身能量被迅速抽逝,反给摩海所伤。

而伯瑞先前本就已近疯癫,更因此一朝梦断,深感自己这数十年的努力尽成徒劳,霎那成狂,于是在万分悲愤之下,强行封闭经脉,誓死拒绝晶球的能量回收。

以至最终在晶球的能量吞噬之下被吸干罄尽、尸骨无存。

因为他毕竟和项沈二人不同,一则他体内所蓄有的绝大部分能量俱是“挪移”“借来”晶球自身的能量,就算是自己本身拥有的那点内力,经过这一二十年和晶球的反复浸淫,也早已被晶球所同化。二则他后来在入魔疯狂的情况下,固执地强行封闭经脉,迫得晶球只有“硬来”。

以硬碰硬下,他只有死。

可是轮到项飞云和沈括时就不同了。

一来他们并没有“拒绝”,因为自身本就没有内力,想拒绝亦无从拒绝起。

二来当他们被晶球吸扯过来时,其时的晶球对能量的摄取实早已“过度饱和”。

晶球吸扯他们过来本就不是为了摄取他们的能量。

而是“她”发xiàn

这两个小子有其它的用途。

可以帮“她”实现自身的能量转移。

“她”现在急需yào

有人能帮自己这个“忙”。

因为,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今日的晶球因着太过“兴奋”,也因为眼前的“食物”太过“诱人”,以至控zhì

不住“食欲”,有点“贪吃”,因而被“撑”着了。

而如果仅仅只是被“撑”着了,也还不打紧,还不是很“严重”。

问题是“她”后来不仅被“撑”着了,更被“噎”着了。

被师妫那一拳所送出的“食物”给“噎”着了。

师妫在重伤之下,那一拳所能送出的“食物”也不是太多。

但关键是晶球此时已经“吃饱”了,甚至在师妫送出食物时,“她”还在打着“饱嗝”。,

所以师妫那一拳虽然未能彻底将“她”击伤,但还是一下子就“噎”住了“她”。

更且使得“她”由“撑”而变为“胀”。

肚胀。

这就很要命。

也很令“她”不好受。

所以“她”不但要大肆“报复”,同时还要找人来帮zhù

“消化”。

帮忙“吃掉”那些自己因“眼馋”吞进来,但现在却实在“吃不下”的多余“食物”。

“她”很快的就将要找的人锁定在项飞云和沈括身上。

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合适了。

这两个人都没有内力,丹田之中空空如也,简直是天赐的储存能量的“小金库”。

而且这两个小子也很合zuò

,毫无抵抗之力,手到擒来。

于是乎“她”就只好向他二人“开门请客”。

很慷慨、很热情、很大度地请他们来“吃饭”。

但是到得后来,“她”又突然发xiàn

这两个小子很不“识相”。

非但贪吃得很,更且可以说是“贪得无厌”。

他们一张开“嘴”,竟然就再也不停“口”。

不但一口气“吃完”了“她”肚内多余的食物,还“厚颜无耻”地向“她”自身索取。

于是“她”不由觉得“好笑”,更感到“恼怒”。

——老娘吃了别人一辈子,没想到你这俩乳毛未褪的臭小子今天竟然敢来打我的主意。

——看来不给你们些颜色看看,你们这俩愣头青就不会晓得老娘的豆腐不好吃。

所以“她”立即就决定要给这两个臭小子“断奶”。

可是意wài

的竟然断不掉。

不是“她”不能,而是时间不对。

因为这时候的“她”,恰巧又再次被“噎”住。

这次不是“小噎”,是“大噎”;不是“轻噎”,是“猛噎”。

继师妫一拳之后,极有“先见之明”的云若无立即就集合众人,再次给“她”送上来了一盘“爆”丰盛的“食物大餐”。

这次“她”真的是承shòu不了了。

不但被“大噎”、“猛噎”,甚而还被“撑伤”、“胀伤”。

“她”甚至感到自己的肚皮都快要给“胀破”了。

在这种情况下,衡量厉害,“她”只好暂时“忍怒”原谅了肚子里这两个臭小子的“无礼”。

所以这两个臭小子也就在这一段时间里依旧“吃”得很“乖”、很“甜”、很“恣肆”、“贪婪”和“忘我”。

可是好景不长,“她”不会一直这样“好脾气”的“容忍”他们。

“她”应该是一名“悍妇”吧,还是一名“泼妇”,又或者“肥婆”呢?

我们暂时不得而知。

只知dào

“她”现在怒不可遏,绝不再容许“她”的“食物”被人无限度地“侵吞”掉。

就算这俩小子长得很俊俏也不行。

所以“她”在一“腾”出手来的时候,就立kè

给这两人“断”了“奶”。

“她”下手很果duàn



非但如此,因着极为恼怒的关系,“她”还顺带给他们“下”了“药”。

这可真是一个“狠毒之极”的“婆娘”。

所以此刻我们的沈括和项飞云就只好捂“肚”而“痛”。

痛得很要命很要命。

);

一百五十九 叹息之壁

火花。一记记火花在五人对峙的空间炸起。

气氛顿时紧张之至。

沉默。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默。这片时的沉默不打破则已,一旦被打破,则必是惊天动地的激战。

不死不止,不死不休。

一时间五人谁都没有抢先出手。

但也可以说人人都已“出手”。

眼神的交击,气势的对峙,脸上神情的每一下细微变化,身体各部分的每一个细小姿势,在在件件,非但都已“出手”,更早已“交手”。

可是五人也都知dào

,这些还不是真zhèng

的出手,真zhèng

的出手将只有一击。

一出手就足以定生死论成败的必杀一击。

因为——

这次的战斗只允许速战速决!

项飞云,项飞云和沈括已然在晶球里面汲取着能量。

这时间,这时间还怎能有片刻耽搁?

一旦机会错失,纵使能突pò

障碍到得晶球跟前又如何?

所以,师妫摩海等人绝不会允许陷入持久战。

绝不会。

是以,他们要出手,必然只有一招,可以让对手立kè

躺下来的绝招。

是的,时间已不能等。

所以师妫摩海决定出手。

还有丽清纶。

对她而言,能不能得到晶球尚在其次,她的任务是,不惜任何代价要云若无的命。

所以她也出手。



可是还没等他们出手,云若无和伯彦就已抢先出手。

他们的“出手”很奇特。

云若无在师妫丽清纶齐齐向他出手之前,竟突然返身,向身后一拳打出。

——他竟在这时对身前二人的攻击全然不顾突然向身后出拳!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想硬挨师妫丽清纶的正面攻击不成?

难道他不要命了不成?

当然不。

他既可以对身前二人的攻击全然不顾,当然是因为知dào

有人会替他抵挡。

伯彦。

伯彦的刀果然立kè

就迎上了师丽二人的拳剑。

还不止,他还同时向摩海出击。

一瞬间伯彦竟拦下了对面三人的全部攻击。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伯彦他不要命了吗?

以他目前的伤势体力怎能去硬撼这三大高手的全力一击?

云若无,云若无到底在干什么?



轰然巨响。

轰然巨响声中伯彦立kè

就被击飞了出去。

但他没有飞出多远就“停”了下来。

不是他自己“停”了下来,而是有“人”让他停了下来。

那个“人”竟是——叹息之壁!

令人充满绝望再无希望唯有叹气唯余叹息的“叹息之壁”!

伯彦竟在被击飞暴退之时,猛然间撞上了身后的叹息之壁。

所以他“停”了下来,摔了下去。

可是“叹息之壁”岂非已在先前被沈括一刀“劈碎”?

现在又哪里来的叹息之壁?

有。

方才没有,但现在有。

因为云若无向身后的一拳已然打出。

原来、原来他这一拳竟然不是击敌。

而是要——重塑“叹息之壁”!

可是这么大一整块从石室一端连向另一端的“叹息之壁”,云若无他拿什么来重塑?

他当然有办法。

他还有一枚“灵镜金莲”。

在把那两枚辛苦修得的“灵镜心莲”分送爱女和项飞云之后,他体内还存有一枚“灵镜金莲”。

现在,他就以这仅剩的唯一一枚“灵镜金莲”来重塑叹息之壁。

他要在和师妫摩海的生死决战之前先解决掉所有的后顾之忧。

有了这堵叹息之壁,师妫等人即便能踏在他们二人的尸体上,也过不去。

这才是他和伯彦此次出手的真zhèng

意图。



师妫三人一击成功。

他们相信这一击绝对已经摧毁了伯彦。

——以伯彦现在的实力,主动来接他们三人的攻击,那是他自己找死。

师妫的“地狱星爆”,摩海的“魔噬天下”,丽清纶的“天音入魅”,都已全力出手。

伯彦必死无疑。,

可是他们现在却绝无半分高兴之意。

因为——叹息之壁!

云若无竟然不惜舍弃自己最后的一枚“灵镜金莲”,在这关键时刻重塑叹息之壁。

该死!

他们非但绝无半分高兴之意,还更加恼怒,恼怒如狂。

这该死的云若无,他、他竟敢——

师妫怒不可遏,摩海怒不想遏。

他们要——报复。

大报复。

他们要对云若无的这一行为施以十倍的报复。

所以,他们立kè

再度出手,疯狂出手。

收起刀,只用拳。

要报复,一拳一拳地擂上对方的身体最解恨。

要报复,一拳一拳地擂上对方身体、耳听着对方濒死前的声声惨嚎、拳头下感受着对方骨肉碎裂的快感,那样子才最痛快。

所以他们出拳,愤nù

之拳,仇恨之拳,火焰之拳。

拳拳拳拳拳拳拳。

拳击云若无。



云若无。

云若无在用尽了所有的灵镜金莲之后,此时似已全然无力抵挡,砰砰砰砰砰砰砰,身子于刹那间连中数拳。

呕血,飞跌。

撞墙。

一蓬蓬的鲜血爆溅在叹息之壁上。

一朵朵的血之花怒绽在叹息之壁上。

鲜红夺目。鲜艳夺目。

然后他跌倒,站起,再跌倒,再站起……

他背靠叹息之壁,艰难地承shòu着来自师妫摩海的每一下泄愤式的“痛击”。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分一秒地逝去。

他清楚感觉到师妫摩海的每一拳击下,自己身上都有一处骨头被击碎。

不但如此。

此时的他更是已无力阻止体内“相思”之毒的扩散蔓延。

他甚至已在渐渐失去意识。

可是,他并不感到痛苦。

相反,他感到很快乐,一种即将解脱的快乐。

到了现在,他已然没有什么可以再担忧的事情了。

云筝已交托有人,项飞云已是他明天的希望,而师妫和摩海,他们的拳头虽然很猛烈,但是,他们可以一块块地打碎自己的骨头,却不能够打碎这堵叹息之壁。

这就够了。

现在就算是要死,他已无憾。



叹息之壁,叹息之壁亲眼看到、亲身见证了眼前这极为壮烈的一幕。

可是它就算能看到,就算能感受到,它却只是一堵墙。

冰冷的、毫无感情可言的一堵墙。

看着溅在身上的一簇簇鲜血、感受着一下一下撞击在自己身上的云若无的痛苦呻吟,它所能给予的,只是冷眼的旁观、无声的叹息。

叹息。

让人充满绝望再无希望唯有叹气唯余叹息的叹息。



云若无,云若无和伯彦真的就这样死了吗?他们所说的奇迹到底还能不能及时降临?

他们,最终还有没有再度爆fā

的可能?

而项飞云,项飞云和沈括此时的处境又如何?他们是否也终会被晶球要了命?

他们此刻是否也正在面临着另一种形式的大战,生死之战。

晶球之争,晶球之争的终极圣战究竟又会是怎样的一场大战?

那该何等惨烈、何等酷烈、何等狂暴和激情?

那该要用多少的热血和眼泪,才能铸就这最终的辉煌一战?

终极圣战。

终极圣战,现在已全面来临。

);

一百六十章 双重性格

哧,哧哧哧,一道道螺旋气劲自背部要穴强行钻入,直侵项沈二人全身经脉。

噗,项飞云和沈括同时口吐鲜血。

由于对方的能量气劲完全呈螺旋形急速侵入,根本就无法化解,强行相抗下二人立告受创。

但总算对方的螺旋劲亦被阻止。

“你是谁?”项飞云咳着血问。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天魅,我是天魅,历代圣域帝国的帝后。”

“你就是晶球?”项飞云再问。

“是的,不过也许再等一会儿就不是了。”果然是天籁般的声音,听来充满着无尽的诱惑和迷醉,令人不由神驰遐想。

“为什么?”项飞云虽是在问,神色反而平静下来。

既然焦急恐慌不能解决问题,倒不如从容微笑。

不错,从容微笑,项飞云不自禁又想起了云师的叮嘱。

奇怪的是就在他想及这事的一刹那,竟忽然毫无缘由地就听到了一阵歌声,无忧无虑的歌声,是那样的快乐纯净和甜美。

这、这歌声是由哪里发出来的?

项飞云正在疑惑时,那把极具诱惑的声音又已在耳边响起道:“这都得怪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的介入哩!”说毕“咯咯”一笑,再道:“不过,还真得要感谢你们,你们竟然带来了我此刻最最想要的东西,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帝后你莫非看上了我和项兄体内的‘魔胎’和‘金莲’么?”另一边的沈括嘻嘻坏笑道。

“谁说不是呢?你小子虽说没有这个长得白净,倒是更见滑头伶俐,脑筋也好使得很,”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接着道,“唉,可惜今日我却要非杀死你们不可,怀璧其罪,这也怨不得旁人,你们就只好任命吧!”

“喂喂喂,慢着,且慢动手!帝后既然是要杀我们兄弟俩抢宝,总该让我们在临死之前先看一下尊驾的庐山真面目吧!”沈括深恐她立行动手,遂继xù

拿话和她搭讪。

那“天魅”帝后又是一阵娇笑:“你小子莫要和我耍心眼,想继xù

拖延时间是不是?不过就算你真是个满肚子滑肠的小鬼头,既然进了我天魅的肚子里来,就注定是我盘子里的菜,怎么也飞不出我的五指山。”

“罢了罢了,帝后你既然是个丑八怪,那尊驾的倾国倾城貌、如花似玉容小爷我也就没心情看了。你也用不着在那里嗲声嗲气地一味硬装了。”沈括边说边连声摇头叹气。

“臭小子,你说谁是丑八怪哩?年纪轻轻就如此乱嚼舌根,可要小心死后下拔舌地狱。”“天魅”帝后似是并不动怒,“咯咯”一笑再道,“小鬼头你成心激我是不是,不过告sù

你也不打紧,你现在看不到我的样子,那只因我还没有获得成形的躯体。不过我天魅可以向你保证,待会儿你小子如果要看的话绝不会让你失望。”

一顿再道:“就是你们真要现下看,我也有办法让你们俩小子看到,不知你们是否愿意看呢?”

项飞云和沈括不由都是听得一阵意动,两人现下对此“人”可说毫无把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就算想动手拼命也是无从下手,如果真要能看到“她”的话,那就相对好办的多了。

尚未来得及应声,只觉各自脑部“嗡”的一声,如受雷击,刹那间已来到一个异常奇妙的世界里。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晶球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此邪恶的事物,又怎能成为数百年来历代圣域的传国之宝?

答案是:晶球先前不是这样子的,或者历任圣君眼中所看到的晶球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数百年前,这晶球虽是作为圣域的传国之宝存zài

,但其自身,除过具有超强的感应力之外,倒也并无其它特殊之处。

但正是“她”具有超强感应力这一特性,使得拥有“她”的历任圣君,久而久之,都能通过冥想实现与“她”的精神对话。,

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她”与每一位圣君的关系都极为“亲密”,有时甚至亲密到“无话不谈”,简直已成了他们的“贴心人”。

更有那些在婚姻感情上不大如意的君主,早已在内心之中,暗暗视“她”为“情人”。

而这些君主,大多数在个人临终之际,又往往都将自己的平生内力注入到晶球之中得以储存延续下来。

更有的藉着冥想还将自己的生命记忆也都一并封印在晶球之内。

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待经lì

二三十代圣君之后,晶球非但体内储存的能量日益庞大,更凭借着历任圣君封印于自己体内的生命记忆,而渐渐地拥有了生命意识,成为一个“活物”。

从此“她”开始学着去尝试理解每一位新接触的圣君心意,并进一步深入,学会了按他们的意思“改善完美自己”。

可是在这期间,晶球也曾数度失落,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流落在异域外族首领之手。

而即便“她”先前在圣域期间“接触”的每一位圣君,也并非全都是仁义忠信之辈,更有的甚至还中途改辙,沦为魔道。

所以在封印储存于晶球内部的生命记忆和无穷能量之中,向来是正邪并存、善恶同至的。

这种发展到了最后,竟出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结果——性格分裂。

晶球竟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具有人类双重性格的特异“活物”。

只不过这个秘密即以历代拥有她的圣君和外族首领也都没有发觉。

因为“她”的性格始终是按照他们的“理念”形成呈现出来的。

所以“她”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的,都是符合他们理想的那一面,谁也不曾料到晶球居然还有着完全异于自己所见的一面。

于是这两种性格随着时间都在一天天成长中。

渐渐地也变得越来越难以相容。

一方面善良温柔如天使,另一方面却美丽凶恶似魔鬼。

这些年来晶球就一直以这两个矛盾体在互相发展互相共存着。

直至这一天,直至此刻,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

一百六十一 瞬间奇迹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连数拳。

在师妫摩海不住手的疯狂擂击下,云若无已被殴得不成人形。

他的胸部已塌陷,他的锁骨已断折,他的脸颊已爆裂,而他的左右两肋,更是在原来基础上,已被蹂躏得不堪入目惨不忍睹。

血痕斑斑,他衣上脸上,全身上下每一处,可说无一处不流血,无一处不溅红。

而师妫摩海两人的愤nù

,显然还远远没有得到消歇。

——项飞云,项飞云和沈括那两个小子这时对晶球能量的摄取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可恶,眼看即将到手的好事竟然被云若无营造的这堵叹息之壁给挡住了!

——好一个该死的云若无!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眼巴巴看着本该属于我们的晶球能量被人拣现成便宜吸取干净。

——绝不!



“师妫兄,我们必须得尽快想办法,再耽搁下去,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摩海停手,喘着气道。

“这个我当然也明白,可是方才咱们已经试过多次,以你我现在的功力,实不足以粉碎这堵叹息之壁。”师妫也住拳,叹息道。

忽然师妫转回头,望向身后的丽清纶:“清纶师侄女不知可有什么好办法?”

丽清纶幽幽一叹,道:“适才晚辈也一直在思索此事,可是终究还是一筹莫展呢。看来有这堵叹息之壁存zài

,我们也真的只能望壁兴叹了。”

师妫冷笑道:“只怕清纶师侄女说的不是真心话吧。可是你要知dào

,若是再这样捱得片刻,等那两个小子完全吸取了晶球的能量出来之时,我们就不只是望壁兴叹而是望鬼门关哀嚎了。”

丽清纶寸步不让:“听前辈的言外之意,那是在说清纶于此事上存有私心了,这实令晚辈很是不解,倒要向前辈请教。”

师妫仰天一阵邪笑:“事在紧急,咱们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我师妫没有记错的话,清纶侄女你的昊天铃似乎能在瞬间使人的内力大幅提升,不知可否当真?”

丽清纶娇笑道:“前辈说得没错,此事当真。如此说来,前辈的意思是想借清纶的昊天铃了?”

师妫道:“不错。若有昊天铃之助,再集合我们三人之力,相信定能一举粉碎这堵叹息之壁!只不知清纶侄女意下如何?”

丽清纶轻轻用手梳理几下颊侧的发丝,边悠闲地道:“说实话,我丽清纶此来只是为了云若无,至于你们谁能得到晶球,我倒并不想多加参与。”

师妫再一阵冷笑,道:“倘若此刻在叹息之壁后面吸取晶球能量的不是项飞云沈括这俩小子,不知清纶侄女你还能否说出刚才这番话来呢?”

丽清纶俏脸一沉,极不客气的说道:“前辈若是这样说,我也并不否认,却不知又将如何?”

摩海忽插口道:“清纶姑娘你应该知dào

,若此刻一任这两个小子取得晶球能量,那异日必将成为第二个云若无伯彦,实是我魔域大患。姑娘你就算不为魔域考lǜ

,也该替令师考lǜ

一下吧。”

摩海这句话正说中了丽清纶心事,若非此趟来此魔姬有命在先,令她相助摩海夺取晶球,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和这两个人合zuò

。她适才在侧旁一直犹豫,正是为此。

此刻经摩海再度提醒,想起违抗魔姬命令的残酷后果,不由心中一寒,不敢再行坚持,遂一笑妥协让步道:“那好吧,我就看在师傅的份上,借出昊天铃助你们粉碎叹息之壁。只是,我有几个条件。”

摩海听她应允,遂道:“只要清纶姑娘肯相助,其它的事都不是问题,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即刻动手吧。”

丽清纶道:“咱们还是言明在先的好,我的条件有两个:一是稍后云若无要交由我来处理,再是你们须得答yīng

不可伤了那两个小子的性命。”

师妫一笑道:“这个好说。对于云兄,我们一向不愿赶尽杀绝,尽可以送予清纶侄女做个人情:而那两个小子,既是清纶侄女你的心上人,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索性大方点不要他们的性命便是。”,

丽清纶薄怒佯嗔道:“什么心上人?清纶只是想事后自己动手修理他们而已。”

三人条件谈妥,均知事情紧急,不再多说,一齐于叹息之壁前两丈余处站定,丽清纶居中,师妫摩海一左一右。

丽清纶一声清叱,抖手挥出,昊天铃祭起头顶半空,艳艳霞光照耀,顷刻间将三人笼罩其中。跟着三人大喝一声,刀剑拳齐出,师妫的“地狱星爆”、摩海的“魔噬天下”、丽清纶的“天音入魅”同时全力发动攻击。

霎时只见深紫、魔黑、靓红三股气流于身前丈余处迅速聚合为一,形成一个硕大无比的三彩能量球,在昊天铃神奇铃音的不住催发提升下,能量球瞬间再度增大一倍,急速呼啸旋转着疯狂撞向对面的叹息之壁。



这一击已是三人目前所能使出的最最强劲有力的一击,叹息之壁,叹息之壁会不会因此而破裂粉碎?

不知dào

。没有人知dào



因为,因为这三人的合力一击,最终并没有击在叹息之壁上面。

而是——

被一个人挡住了。

伯彦,本已踣地不起的伯彦竟突然奇迹般的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就伸手正面封挡住了师妫摩海三人的攻击!

什么?

伯彦竟没有死去!

他不但没有死,不但还能站起来,更且还在这要命的时候接下了师妫三人借助昊天铃催发提升的全力毁灭性一击!

这怎么可能?

这是绝对绝对、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不要说现在,就算在平时体力最好的情况下,伯彦也做不到这一点。

更何况他现在还身受如此重伤内力几被洗尽。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竟而能够做到了?

为什么?

奇迹,难道这就是先前他们口中所说的“奇迹”了。

他们所说的“奇迹”竟真的出现了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彦,在伯彦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

一百六十二 三足鼎立

波——

那女子左手微扬,迎面打出一道劲气激瀑,随着这道激瀑的汹涌而至,瞬间整个空间都跟着掀荡了起来。

碧睛青瞳,乌发流云,一身银蓝劲服长袍,鼻挺唇丰,眉目如画,细腰间束一条宝石蓝宽匝皮带,长袍下摆前端开叉,露出内里一双莹白如玉的修长美腿,精赤雪足,身材丰满娇好,一眼看去,既觉靓丽英挺,更感说不出的妩媚诱人。

天魅!

这个女子难道就是那刚才开声说话的天魅帝后?

沈项二人看得都是一愣,不过此时已不暇多想,项飞云提气轻身,顷刻已迎上那道激瀑,厉叱一声,抬手就是一记“金佛剑掌”劈出。“砰”的声响,两股强dà

气流相撞,一撞之下,项飞云但觉对方能量铺天盖地般狂压而至,汹涌激荡,无休无止,只撑持得片刻,已觉大是不支,额上汗珠涔涔淌下。

“嗯,不错,我没有瞧走眼,灵镜心莲果真不凡,竟能将对云若无的武学记忆全部映现在项飞云你的脑海之中;可是即使如此,就凭你自身刚才吸取的那点能量,还是和我相差太远;况且你要晓得,我可是拥有着历代圣君邪帝生命记忆的‘天魅帝后’,在我眼中看来,他云若无的武技未必就是世间最高明的武功呢。”天魅帝后一双勾魂美目望向他,口中笑吟吟地道。

好妖异邪媚的眼神,好动听诱人的声音,项飞云不由心神一荡。

天魅帝后等得就是他心灵间这一丝微隙,抓住时机,手上迅速催发能量。同时间右手尾指一弹,发出铮的一声清响,随着清响,指端一道蓝色螺旋气钻快速射出,排开激荡汹涌的劲气瀑流瞬间深入,砰的“钻”上项飞云的手掌,项飞云一声闷哼,身子倒跌飞出。

天魅“咯咯”一笑,右手五指倏然暴长,在后紧追不舍地向他身子抓去。突然头上乌云翻滚,滚滚乌云之中,一道“霹雳”疾斫而下,迅劈天魅的五根手指。

天魅却并不缩手,五根如兰纤指轻描淡写地一阵随意弹弄,眨眼霹雳立消漫天乌云皆散,沈括打着滚跃将一旁。

天魅一笑再进,五指细长如剑,仍是紧蹑项飞云不放。项飞云于倒跌之际,左手接连挥洒,在身后营造出一堵堵水晶般透明的“灵镜墙”加以阻截。天魅笑斥:“臭小子,凭这区区几堵‘灵镜墙’就能拦得下我么?”

说话间五指伸展开来,自掌心中生出一股强dà

吸力,运力吸扯之下,只见项飞云营造出的“灵镜墙”一堵堵俱都弯曲变形。天魅再一阵“咯咯”娇笑,猛然间掌力前吐,只听砰砰砰数声脆响,灵镜墙于瞬间顿成碎片散落一地。

就在这时,沈括炮弹般再度激射而至,狂喝一声,“战神魔刀”奋力一刀推前,这一刀气势之雄猛激烈,竟几不输于摩海的“魔噬天下”,刀势之出,魔力劲球挟风裹电,奔腾呼啸而前,直击向天魅左肩。

天魅秀眉一蹙,看到沈括这等声势,倒也不敢太过大意,左手一挥,啸的一声,一条柔软灵活的银蛇鞭顺手抽出,幻起漫天鞭影狂飙,迎上沈括的战神魔刀。

经沈括这样一阻,项飞云得以有喘息之机,他知沈括独力绝不是天魅之敌,不敢耽搁,急吸一口气,飞速扑前,暴喝一声,全力一拳击出。

瞬间强光耀眼。

太阳,项飞云终于一拳打出了云若无的“太阳”。

随着这一拳打出,整个太阳似刹那间都在项飞云手中爆zhà

开来了一般。

太阳,炽烈狂烈暴烈燃烧激炸着的太阳!

太阳的光芒迅速扩大,也愈来愈火热疯狂。

嗤,嗤嗤嗤嗤,天魅的五根手指再度暴长,五道青色指剑毫不避让,硬是破太阳的金芒而入。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项飞云的“太阳”和沈括的“战神魔刀”分别迎上天魅的指剑和银蛇鞭。

轰然大响!,

天地间劲气四散激飞。

三人齐齐被震得退后数丈。

﹡﹡﹡﹡﹡﹡

“噗——”坐于晶球之内的项飞云不由自主又喷出一口鲜血。

同时间,另一面抵背而坐的沈括也是身子一晃,剧烈颤抖不已。

冥想!

难道方才的战斗情景竟然都是在想象中发生的?

难道方才三人间的交手竟然都是属于精神层次的意念之争?

项飞云吐血之余,连忙抓紧时间将“灵镜诀”在身周运行两遍,顿时胸口处的滞闷之感立行消减,灵台复清明如镜,点无纤尘。这时,心灵感应到的灵镜心莲的“话语”再度清晰无误地传来:

“少主人,眼下这场精神之战、意念之争你是万万不能输的,一旦失败,你的精神意志将悉数尽被天魅摧毁,那时,轻则我将被她吸纳拥有;重则,就连主人你也有可能被她侵占整个心神,成为她的完美肉身,终生受其所控,不能得脱,其间厉害,少主人不可不知。”

同一时间,沈括也正在聆听着腹内魔胎传来的讯息:“少君,稍后在战斗之时,我会尽其所能地把对前主人魔君的武学记忆全部注入你的脑海之中。眼下这场精神之战,少君你和项飞云、天魅已成三足鼎立之势。你们三人之中,天魅无论经验实力都大胜少君和项飞云,但你二人若联手相抗,却也并非全无胜算。

“天魅的能量虽富、武技虽强,但她的致命劣势在于,她虽然也已具有生命意识,但却没有获得完美的身体,而只拥有着晶球这般次等、死的躯壳,受身体所限,无法发挥出全身能量的最大威力;而且她的意念反应,远及不上人类大脑来得的迅速快捷。若非如此,方才一战你们早就败了。接下来的战斗里,少君你可与项飞云针对天魅这一弱点好好加以利用,如此定有取胜的机会。切记不能大意,一旦被天魅侵占心神,你我俱都将沦为奴役。”

两人正自凝神感应倾听,就在这时,天魅娇笑妩媚的声音又已在耳畔响起。

第二轮的精神攻击开始。

);

一百六十三 彻底疯狂

“伯兄……伯兄你终于做到了吗?”云若无问,声音是那样的微弱,和颤抖。

在方才的那一段时间里,没有人知dào

他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折磨和打击。

可是,他终于还是咬着牙硬挺过来了。

此刻,当他看到多年的战友重新在自己面前站了起来,他的脸上不禁又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难道、难道他方才的一直咬牙苦忍,就是在等待着伯彦的再次觉醒?

——难道、难道他竟还有力量和对手殊死一战?



“是的,老友,我已经全都准bèi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又可以重新在一起并肩战斗了。”

伯彦深情望着云若无全身上下为自己新添的“伤口”,刹那间眼眶里已涌满了泪水。

可是他知dào

现在绝不是流泪的时候,要流就流血,流敌人的血。

“那好,从此刻开始,就该是我们反攻的时候了。”

说完这句话,云若无脸上的神情立时就变了,原本的痛苦之意立kè

就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炽烈燃烧的战意。

他望着对面三人,一个字一个字,斩钉截铁地道:“摩海就交给你了,还是那句话,今天来这里抢夺晶球的人,任谁都走不了!”

他的语声虽仍显微弱,但语气却已坚定如刀,充满了强dà

无匹的自信,仿佛仅这一句话,就已判定了师妫等人的死刑。

“老友放心,我既已说过要留下摩海,就一定能留下摩海!”伯彦说这句话时,双目如电,直射向对面的摩海。摩海和伯彦的眼神一触,不知怎地,竟无由地感到一阵颤栗。

云若无再次笑了,看了这多年来一直出生入死的老友一眼,眼神更加炽烈,大声道:“好,那就让我们仍像年轻时一样——”

伯彦一边继xù

抵挡着师妫三人的攻击,听他这样说,也跟着扬声说道:“让我们仍像年轻时一样——”

然后两人齐声发喊:“让我们仍像年轻时一样,满怀希望的战斗,直至死去!”

这句话一说完他们就出拳,一齐出拳,全力一拳打上师妫三人攻击而来的能量球。

轰的一声震天价大响,能量球整个爆裂,碎溅纷飞。

师妫三人在巨大的能量反挫下,先后震跌摔倒,直摔出丈余来远。

这、这不可能!

三人身子一沾地即行站起,齐齐望向面前屹立如恒、勇猛雄壮直若天神的云伯二人,脸上神色俱是惊疑不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濒临死亡,甚至已到地狱中报过到、打过一个来回的伯彦云若无两人,究竟是从哪里来得力量?

﹡﹡﹡﹡﹡﹡

伯彦,伯彦此时整个人都已经变了,自上而下,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有无穷的能量喷涌而出。

爆爆爆爆爆爆爆。

爆zhà



他的整个人竟似要爆zhà

开来一般。

他这次站起时手中并没有再拿他的断水刀。

他赤手空拳。

那只因他现在已然无忧、已然无愁。

现在的他只想一战,痛痛快快地一战,然后壮烈地死去。

他望定摩海,眼中燃烧着炽烈狂热的战意。

一瞬间眼神可以噬杀人。

战战战战战战战!

燃烧!

燃烧!



“摩海,今日我们两人一战,现在该是到了了解的时候了!”伯彦大声喝道。

“哈哈哈哈,好!真想不到伯彦兄的战斗力竟一强至斯,实令小弟大感意wài

。”

笑声倏收,“锵”的一声,摩海战神刀出鞘。

激电。激电明灭三千里,银河犹在天边。

随着魔刀出鞘,顷刻间在摩海刀身周围,竟迅速炸现出一团团的能量星云。

而摩海的眼神,也立kè

变得森寒如电。

“伯兄既有此意,小弟自当奉陪。”

摩海的笑声依旧豪迈,摩海的话语依旧强悍,摩海仍是先前的那悍不畏死的勇者。

只是,当此情景,想要一举放倒伯彦,他的心中还有没有先前十足十的把握?,

尤其是在方才亲眼见证了伯彦的实力之后。

——这伯彦的功力竟然不减反升,竟能一人接下我们三人的全力一击。

——这、这样的实力试问谁能不惧?

——况且自己眼下又失去了“魔胎”,功力更是大打折扣,那么,在这次的生死决战中,自己还能不能胜出?

——换句话说,还能不能够活着?

摩海已不由不犹豫。

然后他转头,朝身旁的师妫望去。

他朝师妫望去的时候师妫也正好向他看来。

眼神的一触间,两人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恐惧。

对手意志之顽强、战斗力之强横,实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寻常人在他们方才的连番重击下,早就已经死去多时,怎还能活到现在?

更尚能充满激情的继xù

战斗下去?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到底、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使他们一直战斗到现在?

到底、到底是什么样的理想在支撑着他们,使他们永不悲观绝望?



在这一瞬间师妫也确实想过要逃。

他确实想过要放qì



可是,每当抬眼看到云若无伯彦那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再想到叹息之壁后面的晶球。

他就不甘心。

一百二十个不甘心。

——我不甘心,以他们这样的伤势绝不可能赢得了我们!

——晶球是我的,我一定要带它离去。

在这一刻里,忽然的他已能充分理解伯瑞先前的心境。

经过了莫大的努力,耗费了无数的心血,临到头来,眼看目标近在咫尺,却就是不能达到。

这该是一份多么深邃绝望的悲哀。

这悲哀令人愤nù

,令人疯狂。

他现在就已悲愤如狂。

——不,我绝不会逃走,更不会放qì

,他们眼下不是要拼命吗?我也有命可拼!

——就算是死,我也决不退缩!

——已经到了这地步,我又怎能退缩?又怎还能够退缩?

——自己一生只痴迷于武,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今日若然得不到晶球,带着这身伤势退回去的话,那就等于是说要自己强行放qì

这一生的梦想和追求。

——因为,就算自己十年之后功力能恢复旧观,可是岁月不待人,十年以后的天下还能是你师妫的天下吗?

——所以,今日除非是死,否则必要得到晶球。不成功,就成仁!

杀杀杀杀杀杀杀!

疯狂,疯狂疯狂疯狂!

顷刻间,向以阴险狡诈著称的师妫,也突然遭心魔狂噬,彻底疯狂!

疯狂疯狂疯狂!

——今天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不管对手是谁,也不管你是人是鬼。谁挡我的路,阻止我得晶球,我就杀谁!

——不惜一切代价。

“啊——”

师妫突然仰天大叫。

一声大叫方毕,但闻身周丈余之内,竟然俱是能量爆zhà

的噼啪声响。

);

一百六十四 战龙卸甲

看到师妫的反应,摩海的心坚定了下来。

也铁定了下来。

只要师妫不走,我就敢拼到底。

没了万劫魔胎,若再得不到晶球补充,以这一身的伤势,即使能够活着回去,活着也等于废了。

不,我不要那样活着。

如果一定要我如此,我宁愿选择在这里战死。

战,战战战战战战战!

死战。血战。

不死不止。不死不休。

如果,如果今天注定要我死在这里,我不后悔。

如果,如果命运真的要对我开这个残酷的玩笑。

我无话可说。

可是在这之前,我要战斗,永不停歇地战斗。

直到死。

火,怒火。

怒火张天,战意升腾。

战战战战战战战!



噗。

噗噗噗噗噗噗噗。

伯彦背后宽达三丈的劲气天瀑瞬间激烈狂飙。

君不见君不见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奔流奔流到海不复回!

永不回头。

绝不回头。

劲气激荡下伯彦的全身衣袍猎猎翻飞呼啸作响。

怒吼吧,龙之魂!

咆哮吧,龙之魄!

怒吼咆哮吧,龙之热血与激情!

战意,战意浓烈,杀气蒸腾。

伯彦伯彦伯彦你到底要拿什么来和摩海对决?

伯彦伯彦伯彦你究竟能不能留得下摩海?

狂飙狂飙狂飙。

热血沸腾,热血蒸腾,热血爆烈。

爆爆爆爆爆爆爆,爆!



刀。

刀刀刀刀刀刀刀!

刀斩仇人头,刀饮仇人血。

刀是魔刀,人是魔神。

君临天下、傲视群獠的一代魔君。

刀狂。刀暴。刀激。刀烈。

刀是一曲杀戮,刀是万马奔腾,刀是一首热血激荡斗志激烈战意熊熊燃烧着的诗。

刀刀刀刀刀刀刀!

刀因人而魔,人为刀而狂。

狂狂狂狂狂狂狂!

一刀在手,一刀在手人便狂!

摩海在出刀前先出拳。一拳痛击自己胸膛。

爆裂,热血狂喷。

魔血狂喷。

他以血洗刀。

欲让敌人流血,先让自己流血。

魔血狂刀。

经此血洗,刀更丽,更魔,更狂,更暴。

一刹那间刀身周围的能量星云不住由小而大由大而小的变幻聚集。

情景诡异之极,也魔丽之极。

他当然看得出如今的伯彦绝不好对付。

所以此番出手,他也狠下了心,拼上了压箱底的本钱。

魔血狂刀!

欲伤人先伤己的魔血狂刀!

每出一刀自身就先有一处要被摧残摧伤的绝命刀!

三刀杀不了敌自己就必死无疑的断魂刀!

如今,现在,他就要用他手中的魔血狂刀火拼伯彦。

他要以此魔刀斩下伯彦的头颅。

伯彦,伯彦伯彦你做好准bèi

了吗?



伯彦此时的姿势极为奇怪。

他既不执刀,亦不出拳,只是两手下垂不住地提升能量。

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要用什么样的招式来对抗摩海的魔血狂刀?

摩海双眼望定伯彦,极力想看出伯彦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他看不出。

伯彦,伯彦你到底还有什么?

摩海一边急速凝聚功力,一边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对手。

他必须要谨慎。

在不摸清对方虚实之前他绝不能贸然出手。

因为这次不同以往。

因为这次两人向对手发动攻击的机会都可能只有一次。

所以他绝不容有失。

所以在出手前他一定要先瞧出伯彦到底要干什么?



突然摩海的眼睛亮了。

可是一亮之后紧接着便是连续变幻不定的惊恐惊骇惊惧和惊怖。

他终于想到了一件事。

也因而终于——

他终于知dào

伯彦要使用什么了。

因为他看到伯彦的身体正在自外而内地寸寸消失。

那情景就像是一条巨龙——

在临终之际,一层层地不停抖落掉身体上的鳞甲。

于是摩海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心中的震骇和恐惧。,

他禁不住冲口厉叫而出:

“战龙卸甲!——伯彦你疯了吗?你竟然为了对付我不惜使出战龙卸甲!”

然后他立即就出刀,半刻都不敢再等。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这一刀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在伯彦全力使出“战龙卸甲”之前一举斩杀对手。

﹡﹡﹡﹡﹡﹡

“啊——”

师妫再度狂叫。

砰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持续响起的能量爆zhà



赤发。赤发狂魔。一瞬间师妫的头发尽皆转赤。

但他全然不顾,他转面迎向云若无,尖声厉叫:

“云若无,你既然要顽抗到底,那就来吧!就让我师妫现在亲手送你上西天!”

说完他两臂前伸,双手交叉而握,遥对云若无。

然后缓缓举起,直过头顶。

一瞬间身周无数的紫色定元劲球翻滚显现,边翻滚边向着师妫的双手快速聚拢。

劲球不住呼啸,发出阵阵凄厉悲鸣,就仿佛地狱里漂浮在血池中的一颗颗骷髅头。情景骇异莫名。

然后师妫再度暴喝,连喝三声。

三声过后,他的整个人突然就从中爆zhà

了开来。

他的身体一下子从中“分裂”,分为上中下三部分。

然后“出拳”,以他的手他的腹和他的腿。

星流,一颗颗“流星”霎那间分向这三处汇聚,继而全速爆zhà

,喷涌激射而出。

一颗颗的定元劲球,一颗颗的地域骷髅头。

喷涌,激射,形成三股强dà

之极的能量狂飙。

三股星爆。

三股星爆暴射而出,必杀云若无。



师妫知dào

自己这样做很危险。

在目前的伤势和体力下,以“逾矩成规”来使出“终极星爆”实无异等于**。

一个搞不好,使出之后“身体”各部分将永远无法重新归位。

那就等于是在真zhèng

的自残肢体,自我毁灭。

可是到此地步,他已没有办法。

他知dào

云若无的为人。

云若无既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

他刚才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一直硬挨着不还手,由此可知他必定留有后手。

一出手就能完全洗雪“前辱”致敌死命的后手。

虽然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了此时云若无还有什么样的必杀技没有使出来。

可是他的对手是云若无。

就算是作为他的敌人,师妫也不得不相信这样一句话: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云若无还活着,只要云若无还有一口气在,就随时都可能有奇迹发生。

只不过这一次,这一次云若无的“奇迹”到底是什么呢?

);

一百六十五 天魅之吻

随着娇笑之声,天魅再度出手。

她双手用力一掀。

这个动作只是凭空进行,但沈括和项飞云只感觉整个空间都被她一下子给彻底“翻转”了过来。

两人怪叫惊呼,身不由主,各自打着滚往下面无尽的深渊中跌落。

然后天魅跟着进击。

她抖鞭,水蛇鞭鞭身忽然暴长,银蛇如线,哧的一声,隔着六丈远的距离飞缠沈括腰际。

同时右手拂出,拂向项飞云。

她左手出鞭的动作迅捷狠辣,而右手拂击的姿势却简直不像是在与人动手。

而像是在——

舞蹈。

只见她皓腕先是一翻,再旋,跟着五指逐一拂出。

徐徐,缓缓,轻婉,曼妙。

兰花。

随着天魅右手不停地曼妙翻旋,一朵朵轻盈洁白的兰花次第在空中“绽开”。

飘。舞。

飞花渐欲迷人眼。

飘舞的兰花转眼已到了项飞云眼前。

这些兰花并不是“武器”。

但项飞云却感觉到自己在这一瞬间竟忽然斗志全消。

忽然间就已陷入迷醉。

在毫无抵抗之下,眼睁睁看着一朵兰花插上了自己的心口。

然后那朵兰花上原本洁白的花瓣就开始片片变红,鲜血一般的殷红。

而实jì

上这些花瓣也确实正在“饮”他的血。

他想伸手拔除,却全身已不能动。

于是只有任凭兰花“吸噬”。

不停吸噬的兰花瞬间已饮饱了血。

饮饱了血的兰花就已不再是兰花。

而是,红得鲜艳欲滴却又狰狞可怖的——魔界食人花。

——朱唇小口樱桃颗,茜罗轻裙酥红绫。黄蜂针下三分刺,赤蝎尾中一点腥。

好一朵食人花。

好一朵邪恶妖丽的花!

现在这食人花不但己经展开了“她”身上的刺,更张开了“她”那张娇艳欲滴的口。

“她”张口自然要吃人,“她”有黄蜂的刺,也有赤蝎的针,自然能轻易地麻痹人的神经意识,使自己“吃”得放心,“吃”得舒心。

所以“她”毫无顾忌,更肆无忌惮,一张口“咔嚓”就咬下了项飞云胸上的一块肉。

看“她”吃得那样心安理得滋滋有味,就好似自己不是在害人,而是在同情郎开心娱乐一般。

“她”本是吃得嘻嘻而笑的,可是忽然不知怎么回事,“她”就不再笑了,非但不再笑了,反而开始“哭”起来。

因为她忽然发觉这“肉”极不好吃,不仅不好吃,而且“咯牙”。

当“她”发觉这“肉”“咯牙”的时候,项飞云已朗笑一声到了天魅眼前。

对于天魅的如此“示好”他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他当然要给予“回报”。

天魅既然想要吃他的肉,他就索性要去看看对方的心。

所以他不假思索立kè

就自对方心口“钻”了进去,就在食人花的樱桃小口咬上他的假身之时。

他并不是整个人钻了进去,而是藉着灵镜诀送出了自己的一点灵念。

他此刻有着“灵镜心莲”源源不断映现于脑中的云若无的武学记忆,而对于未丧失灵能的云若无而言,要将自己的一点灵能送入对方心神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如果现下是他项飞云实jì

与人伸手过招,他自不可能这么快掌握云师的武功秘技,更不可能一下子拥有如此强dà

的灵能。

但现在他们之间所进行的只是精神层次的意念之争,项飞云只要把这个“意念”送出去就行,这个就容易得多了。

可是当他一进入对方心房,就蓦然发觉自己已真zhèng

踏入了死地。



沈括见水蛇鞭缠来,却并不躲闪,在鞭身缠上腰际的同时,大喝一声,迅速借力上翻向天魅扑去。

同时半空中双手握刀狂力劈出。

在魔胎内劲的催发下,战神刀刀芒瞬间暴长三丈,呼的一声,当头而至。

天魅娇叱一声,玉手连振,一抖一放,接着运力抽出,水蛇鞭一而二、二而三,顷刻间一变为十。十条银蛇狂噬向前,于中途复合而为一,纠缠凝结成一个硕大银力劲球,刹那迎上沈括当头而至的战神刀。,

轰的一声大响,天魅身子微晃,沈括却已一路倒跌飞出。沈括一边飞退一边暗自叫娘,心道:“若非我在这妖妇的银力球未完全凝结之时先行出刀劈中,此时又怎还能逃得这般便宜。”

不过这一下却也证实了魔胎先前的感应不错,这天魅内劲虽强劲无匹,反应却较人脑慢了许多。

天魅见全力一击竟然不能伤他,反被这小子抢了先机,使自己有力难施,亦不由芳心大讶,秀眉一蹙再舒,口中“咯咯”一笑,已有计较,玉手疾挥,水蛇鞭如有灵性般再度缠上沈括腰腹。

她这一下动作极快,沈括尚来得及挣扎,就觉全身上下都已被捆扎得结结实实。

天魅皓腕一收,沈括人就像个大粽子一般被提溜了过来。天魅轻舒玉手缓抚上沈括脸庞,口中娇嗔道:“好好的干吗总想着开溜呢,人家是老虎吗?就有那样子可怕!”

沈括正欲说话,忽觉这天魅非但将手伸了过来,还顺势将自己搂在怀里,此刻更是索性将整个身子都向自己压了过来。

非但向自己压了过来,更且还向自己“动”了起来。

以她的手、她的胸、她的臀、她的腿……

她“动”得真是要命得很。

一瞬间沈括就已感到浑身燥热难耐,而恰在这时,又更清楚地感觉到,天魅胸前那两只晃颤颤的丰满雪乳正在不依不饶紧追不舍地向自己激烈激烈进击、疯狂摩擦。

沈括暗里惨叫一声:“我的娘哎,小爷可是尚未经人事的处子之身呢,怎能经得起你这老妖妇如此折腾!”

此念方起,更觉天魅的一只右手已顺着胸前滑到了自己下体。

沈括到此更是禁不住呻吟出声,欲待逃开,无奈整个人更被大粽子时的捆着,真是欲躲无从欲哭无泪,心里只道:“罢了罢了,看来小爷的童贞今日是要破在这里了。”

这时只闻天魅的娇笑声又在自己耳畔响起道:“呀,小冤家还是个雏儿吗?怎么不早些对人家说呢?也好让人家好好地疼疼你,唉,真真是个好可爱的孩子!”

随着她话声渐落,沈括就感到自己嘴巴已被对方柔润的双唇给深深堵上。

);

一百六十六 至纯至美

轰,沈括的神智瞬间完全被攫夺,整个人已彻底迷失。

迷失在天魅炽烈的拥吻和火热的爱抚里。

此刻他什么都已不再记得,只异常清晰地感觉着天魅滚烫红唇的炽烈缠绵和火热香舌的抵死销魂。

同时他感觉到天魅的左手顺着自己脸颊脖颈一路往下,最后探入衣服停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在她纤纤细手的温柔爱抚下,自己心房咚咚鼓震的声响。

而她的右手则更让人吃不消,竟然直伸到自己下身,配合着一双修长美腿的不断摩擦挤压,更使得他如火如燎欲念焚心。

至此他已逐渐放qì

挣扎抵抗,一任她恣意摆布蓄意挑逗。

何况当此情景,又全身被缚,他就算是想抵抗也无从抵抗起。

只是,此刻在他的心中,于渐感无奈而放qì

抵抗的同时,会不会还有那么一点点情愿“享shòu

”她挑逗摆布的意思在里面呢?

那简直是一定的,甚至还不是一点点吧。

总之,他此时此刻已彻底迷失在天魅的妩媚征服之下,不知不觉成了天魅身体的俘虏。

这初经人事的少年,在这一瞬间他迷失沦陷得竟是那样深沉,以至神思不属,竟完全没有发觉自己体内的魔胎和刚刚才蓄积起来的能量都正在悄悄地向天魅体内流泻。

他更没注意到此时他身上的鞭绳早已无声滑落,而在天魅的蓄意挑逗下,他们两人的身子早已完全紧贴融合在一起。

天魅此刻一边继xù

施展浑身解数撩拨沈括的欲望,一边藉着两人身体的结合急速吸取沈括体内的魔胎精气。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不由暗暗得yì

地笑了起来,她知dào

到了此刻,她的计划已即将成功,只要拥有了魔胎这个比晶球本身更为优秀的生命躯体,她就可以完全独立,永远不用再受到另一个“自己”的烦扰。

她没有妄想去试图用精神侵占沈括的身体,那样做的风险太大,相比于魔胎和晶球,人类的身体机能都更加优秀得多,也因而更难以控zhì

。她对此没有把握,她不想再次造成遗憾。

现在她只想早些离开,离开这个躯体,因为她实在实在是忍受不了心里面另一个“自己”对她的“摧残”和“迫害”了。

她一刻都已无法忍受。

﹡﹡﹡﹡﹡﹡

项飞云藉着灵念一进入天魅的内心,就立kè

发xiàn

自己完全被困住了。

非但已无法再挪动半步,更且连呼吸都几欲窒息。

而这些,都还远远比不上他眼睛所看到的景象来得震撼与残酷。

在开头一段时间里他甚至竟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他竟怀疑自己是来到了师妫所制造出来的人间地狱之中。

因为眼前的情景确实是与地狱无异。

四周闪动的鬼火,寒风凛冽的冰山,还有,还有那无数无数的孤魂野鬼走肉行尸。

而在所有这些事物的中间,在个人灵魂栖息的心之明台。

却赫然翩翩娇坐着一个素衣胜雪容态绝美的白衣女子。

看到这个女子项飞云就不由大吃了一惊。

“天魅——”

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然而话才出口他就发觉不是,这女子绝不是天魅,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外貌上毫无分别。

但是不是,两人的气质却绝不相同。

天魅给人的感觉是极尽诱惑的妖和丽。

而眼前这女子予人的印象却是无尽的纯真和柔美。

那就像一溪清泉,一道春日的暖阳。

有着极静极静的清丽和婉,淡雅和闲逸。

却又不乏生气,不缺少原本属于少女独有的明媚和活泼。

她的年龄看上去更要比天魅小得多,竟像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此际这白衣女子就这样雅雅致致闲闲淡淡地翩坐于天魅心房正中的明台之侧。

在她的身周笼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使得周围那些恶鬼和僵尸,都只能在远处徘徊观望却不能靠近。,

项飞云一下子就看得愣住了。

他刚欲张口相问,那女子的如水明眸已然向他这边望来,并送给他一个甜美之极的微笑。

这一下微笑直若春回大地百花齐放,令这邪恶的心灵地狱瞬间顿成天国。

三十年来,三十年来寻剑客。

几回落叶,几回落叶又抽枝。

自从一见,自从一见桃花后。

直至如今,直至如今更不疑。

看到眼前这女子的轻唇浅笑,项飞云无缘无故竟在心底想起以前念过的这样一首诗来。

这女子的浅浅一笑,那已是只能用“绝世风华”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项飞云犹自心头鹿跳,那女子已冲着他开声说话:

“你认错了,我不是天魅,我是她妹妹,我叫天美。”

她的声音更是那样的轻轻、柔柔,让人很自然想到天际微微的风,天空中片片漂浮的云。

然后是心醉,心醉于那一眼澄澈辽阔的似水蓝天。

“我就知dào

,一定会有人来到这里的,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有放qì

过希望。”那女子依旧以她轻柔甜美的声音说道。

“你……姑娘你真是天魅的妹妹么?那么你又如何会在这里呢?”

问出了这句话之后项飞云就开始后悔,准确的说是害pà

,他忽然就害pà

自己的问话太过粗鲁直接,一下子唐突了佳人。

但那女子显然没有半分着恼的意思,反而伸出手来向他打招呼:“喂,你为何总要站在那里说话呢?你身周的那些事物看着就让人满心的不舒服,不如你过来和我一块儿坐在这里好不好?”

说完她又自行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已经有多少年没和外人说过话了呢?”忽然再“噗嗤”一笑,伸手轻拍了一下自己前额,皓齿轻启道:“哈,我一个人在这里都快给待傻了,竟没想到你是被姐姐所布的结界给困住了。”

说着话朝项飞云再一招手,项飞云只觉一阵清香芳洌的气息拂过自己周围尺余空间,然后,忽然的他就感觉自己的呼吸已再无滞碍,身体四肢也俱都重新灵活自如。

他不由心下大喜,迈步向那女子走去。

可是两人之间忽然就横过了一道河,腥味扑鼻的黑水河。

);

一百六十七 刹那光芒

于是,项飞云迈步,向那女子走去。

可是两人之间,忽然就横隔了一道河,腥味扑鼻的黑水河。

那叫天美的女子见状,蹙眉道:“姐姐也真是的,整天就喜欢这些肮脏邪恶的事物。”

说着话左手的衣袖飘出,白练如带,顷刻横过河面,直抵项飞云脚下。

项飞云也不推辞,提气轻身,飞步过“桥”,径自进入这女子身周的霞光**里。

“我知dào

你叫项飞云,方才我听到外面的人这样子喊你的。”那叫天美的女子一双美目定定瞅着他,接着说下去道:“你们在外面的情形我都知dào

,你是个好人,你很好。”

项飞云不由心里升起一阵温暖,对眼前这清纯美丽的女孩子多了一份好感。她确实不是天魅,她与天魅很不同。

“姑娘你一直都住在这、这里么?”项飞云问。

他本想询问“你怎么一直都住在自己姐姐的心里面呢?”但想这委实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又改了口。

这天美本是一副无忧无虑嬉笑天然的快乐模样,听他这样相询,却不由蚕眉微蹙,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啊,不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不知dào

,我和姐姐是共用一个身体的,可是姐姐的性子既强,本领又比我大,我争不过她,也就只好这样子了。”

说完又忽然极为俏皮的一笑,道:“但是姐姐可也拿我没办法,她要是做坏事,我有办法让她十分头痛哩。”

项飞云心忖原来是这样,见这女孩子说话可爱之极,不由又对她多了一份亲近,笑道:“你这样子调皮,平时你姐姐不恼你么?”

天美嘻嘻一笑,道:“是啊,姐姐恨不得吃了我呢?否则也不会把我关在这里了。”话题一转,道:“你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项飞云正要回答,忽然天美起身惊呼道:“哎哟不好,姐姐又在外面害人了!”

项飞云听言大吃一惊,急忙道:“外面那人是我极好的朋友,姑娘你能不能想办法劝阻你姐姐呢?”

天美转头冲他俏皮一笑,道:“劝阻是根本没用的,否则姐姐早就不这样了!”

然后再嫣然一笑,道:“所以我们不能只劝阻,还要想办法去制止。就算外面那人不是你的好朋友,我也不能容忍姐姐这样做的。”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她就收敛了笑容,神情忽然变得异常庄重严肃,缓缓迈步来到明台中央跪了下去,双手合十胸前,一脸虔诚地开始祈祷。

﹡﹡﹡﹡﹡﹡

星光。

星光闪烁,星光璀璨,星光散落如雨。

只是,散落的究竟是星光,还是传说中战龙的鳞甲?

鳞甲纷纷落,随着纷纷散落的甲片星芒,伯彦的身子此刻正在自外而内、一寸寸地逐渐消失。

突然他大喝,出拳,一拳挥出。

他一拳方才挥出,整个人瞬间就已消失不见。

白光。立身处只剩下一团炽烈燃烧着的白色光芒。

光芒突然一下子急速增大,拉长,变形,然后升腾,不住升腾。

片刻之后,竟幻化为一条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银白雪体巨龙。

长达三丈的巨龙呼啸奔腾,忽然就已飞窜而起。

然后是——

流星,一束激烈耀眼的流星划过苍穹。

伯彦这一“拳”,打出的不是拳头,而是“自己”,他竟以自己为拳,一“拳”奋力挥击。

他竟打出了“自己”!自己的身体、灵魂,以及所有所有的精气神。

最具毁灭性、绝灭性的终极强拳——战龙卸甲。



只有他自己知dào

他要为此所付出的真zhèng

代价。

战龙卸甲。

一项被龙神家族早已遗弃了的终极强拳。

战龙卸甲。

一项被历代龙神家族长老施以无情诅咒、并遭永久封印、禁忌使用的终极毁灭之拳。

战龙卸甲。

一项对攻击目标、周遭事物、本人自身,具有无情杀伤力摧毁力破坏力粉碎力,并具有无可逆转、彻底灭绝性的终极绝灭之拳。,

它不但可以使被攻击的对象永远、永久、永世的彻底绝灭,并更将使自己也魄散魂消、灵魂常堕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好毒、好狠、好威、好烈的一拳。

但正因为这一拳的威力太大、毁灭性太强,加以使用者对本身生命的不予爱惜不知尊重,所以,自古以来,就遭到历代龙神家族的诅咒、封印与禁忌使用。

更有一样,为了对使用者施以严惩,历代龙神所赋予的对出拳者的诅咒将永不消失,更且会延续到其后代子孙身上。

可是伯彦现在就要使用这一拳。

可是伯彦现在非但已欲使用这一拳,而且已经使用、打出了这一拳。

战龙卸甲!

毁灭一切、破坏一切、粉碎一切、绝灭一切的战龙卸甲。



此时的伯彦,心情是异常激动复杂的。

二十年了,二十年来,自己整个身心所背负的深深罪孽终于要在今日彻底洗清。

二十年前,因我之故,致使沈圣君在此间被伯瑞所害;二十年后,亦是在此间,我和伯瑞也注定要一一身亡。

二十年前,我自天成公手上接掌圣域王权;二十年后,我又亲自将此交还给沈家后人。

如此我已无憾,这样做我心甘情愿。

啊,自己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卸掉身上这个日夜背负了几十年的重包袱了!

无论如何,身为圣域的一员,我都已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我伯彦终于又可以问心无愧。

可是,可是——

在这生命的最终残留之时,他内心里还是不禁又想起了他唯一的儿子——伯骞。

骞儿现在还好吧,骞儿现在过得怎么样呢?唉,想不到我伯彦在生命临终之际,竟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见上最后一面。

一想起伯骞,他的心不由就沉了下去。

骞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未免太过要强了,他做了这么多年圣域的少主,一旦要他易位沈括,会不会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呢?

倘若自己能活着化解他和少主之间的摩擦那该多好,可是自己今日一旦身亡,那么日后,即使少主执有自己的忏罪书在,以骞儿的脾性,两人间的对立也势不可避免。若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又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再联想到历代龙神对“战龙卸甲”使用者的永久诅咒,他的心更是乱成了一片。

而他却不知dào

,此时的伯骞,和祺清一块,正一起朝这里赶来。只是,他们却已再没有活着见面的机会了。

);

一百六十八 玄天问情

星爆。

三股星爆汹涌激射而出,迅速轰向数丈外的云若无。

伴随着星爆的呼啸奔腾之声,师妫狂厉的嗓音尖叫道:“云若无,到了这最后的时刻,就只管把你的必杀技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口口声声所谓的‘奇迹’到底是什么?老实说,对于此刻已然浑身是伤、兼又没有金莲、丧失灵能的你,我实在是好奇得很。让我看看你此刻究竟还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来与我师妫相对抗的力量,还是只是自己死到临头,一味在装腔作势、自欺欺人呢?”

这番话说完,师妫再次仰天狂呼。随着这一声狂呼,三股呼啸奔腾而出的“定元星爆”,瞬间能量再激增一倍,星爆气流间彼此不断摩擦撞击,发出噼噼啪啪的连串密集爆zhà

声响,就像三股来自地狱深处的烈火岩浆般,以一种狂烈、决绝、再也不顾一切的姿态,向着云若无猛烈轰击而去。

“出招吧,云若无,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奇迹’到底是什么?让我看看什么才是你云若无最后的必杀一击!”



丽清纶,丽清纶静静站在当地,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战场中的情况变化。双手紧紧握定自己的紫光剑。

此刻,她的整个人整颗心,已几近疯狂!

因激动而疯狂,因抑制不住的兴奋而疯狂!

剧烈颤抖着的疯狂!

师妫的最后一击,必杀云若无,云若无必死!

云若无,云若无终于要死了吗?

看到师妫的出手,丽清纶几已完全肯定,云若无必死,在师妫这等狂烈决绝的攻势下,已然丧失一切、一无所有的云若无根本就没有再次活命的机会。

一分都没有,半丝都没有。

云若无这次是必死无疑。

在这一瞬间,她心中忽然又为云若无感到有些悲哀。

这么大的一个云若无,这么大的一个向来被誉为‘圣域第一高手’的圣师云若无,想不到今天却要殁在这里。

而以他的武功实力,他本大有取胜的机会。

可是,他太愚蠢,他愚蠢之极。

为了压制摩海的“不死魔印”,他将自身的“灵镜心莲”送与女儿也就罢了,但他竟然又白白耗费了全部灵能来为云筝开启“灵识”,从而导致自己非但在武功修为上进阶无望、难有寸进,更使自身实力大幅减退大不如前。

而这,正是他今日和师妫班库一战致败的关键所在。

现下他浑身是伤且不说,更是一无所有,内力、灵能、金莲全都消耗净尽,甚至体内还中了她的魔门剧毒“相思”。

丽清纶当然知dào

这“相思”剧毒的残酷残忍和狠辣,当年她曾亲眼见到数名魔域高手中此毒后势如疯狂、满地惨呼打滚、拼命呼号求救的惨状。

他云若无现下就算再能忍,内里也绝对不会好受。

一想到此刻在这张轻松写意、微笑如花的脸容之下,这人内心所要承shòu的种种巨大痛苦,丽清纶简直已有些不忍心再向他下手。

这人是有些愚蠢,但也的确很了不起,他曾经确实是条真龙,只是现在,这条龙已然没有了爪牙。

可是,一条已然没有了爪牙的龙就已经不是龙了,就只有任人宰割全面挨打的份儿。

丽清纶此时虽然对他多少有些同情,但立kè

的,这种同情就又被继之而来的满腔仇恨所代替。这种仇恨,与其说是她自己的,不如说是来自她师傅魔姬碧晓音的。

一想到师傅这一生就是毁在此人手中,一想到师傅平日里为此人所遭受到的种种痛苦与折磨,她的心立kè

就被一股强烈燃烧的、噬心的仇恨所充满。

所以她厉叱一声,不再犹豫,自一旁全力出手。

她知dào

眼前这已是最后一次向云若无出手了,错过了这次将永远再也没有机会向云若无出手。

因此她全力以赴,就以师傅碧晓音的平生秘技“魔音三叠”,向云若无发动全力攻击。,

她一定要为师傅报仇。



她出剑,在“天音入魅”内劲的急速催动下,自紫光剑身,一道紫色剑qì

芒流瞬间激射而出。

在出剑的同时她弹指,弹指惊铃。

她指弹昊天铃。

“铃”的一声清响过后,正激荡而前的剑qì

芒流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一瞬间紫气大烈,剑芒大盛。

烈极盛极的剑qì

芒流蓦地就如一朵紫色丁香花般盈盈绽开。

而等到整朵“丁香”完全绽开,眼前呈现出的却竟是一个绝色倾城的紫衣丽人。

丽人的神情幽怨,丽人的眼波含情。

丽人的体态轻盈,丽人的姿影惊虹。

紫衣飘拂,人御风而行,直行往对面的云若无。

而在剑qì

激荡变幻的同时间,一股凄然悱恻的乐音,随着铃声渐渐开始弥漫整间室内。

天音入魅,天音入魅之魅极倾城!

然后丽清纶纤指再弹,绯色指劲激射昊天铃。

“铃铃”之声又复大作,悬于头顶上空的昊天铃,在这一弹之下,开始不停左右摇摆。

随着昊天铃的不住摇摆,下方剑qì

再度激增。

“呼”的一声,一头四蹄黑身怪兽自急速增强的紫光剑芒之中奔腾咆哮而出,金睛如电,血口中烈焰狂吐,竟自向前面的紫衣丽人飞速追噬而去。

而那丽人依然犹自未觉,并不知危险在即。

惊煞,天音入魅之魔音惊煞!

三弹,指劲如风,随着这一指弹上,昊天铃迅速自左右摇摆一变而为急速旋转。

旋转,在急速旋转的昊天铃作用影响下,下方的整片紫光剑qì

已汪洋恣肆如大海。

汹涌澎湃的大海,激荡而前的大海,涌起浪花千叠。

千叠的浪花中忽地传来一声惊呼,那倾国倾城的紫衣丽人已然被后面紧追而来的魔兽赶上吞噬。

而魔兽刚吞噬掉丽人,自身亦被随后赶上来的一排排海浪竟向淹没。

转眼间整片大海轰然上升,紧跟着又复哗然落下。

一时海面之上水平如镜,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的海面上只有一滴——一滴来自海水的眼泪静静悬浮。

然后伴随着昊天铃凄恻的乐音,丽清纶再次出剑,海面上的那滴泪珠急速飞驰,飞击云若无。

泪珠,丽清纶这全力全速的一剑竟然只击出了一滴泪珠。

美人离别时淌下的泪珠。

离歌,天音入魅之离歌如水。

丽清纶一出手就使出了碧晓音“魔音三叠”中的魅极、惊煞和离歌。

云若无到此真的已然必死。

在师妫丽清纶的全力出手下,他真的是半丝、半丝希望都没有。



还有没有“奇迹”?还有没有云若无口中所谓的“奇迹”?

不知dào

,在云若无自己没有出手前,谁也不能断言。

那么现在云若无是不是已经出手了?

没有。

他没有?他竟然还是没有出手?那么他到底在做什么?

吟诗。

吟诗?

对,吟诗,他非但在吟诗,更且还对眼前师妫丽清纶的绝命一击视若不见。

可是他这一吟诗不要紧,师妫和丽清纶就同时骇然变色。

师妫已经疯狂扭曲的脸上竟忽然露出种惊诧莫名、绝难置信、简直比大白天里见到了鬼还要更令人不可思议、惊骇欲绝的惊恐表情来。

“玄天问情——”

师妫狂嘶。

师妫狂嘶的同时丽清纶也做了一件事。

逃!

她竟立kè

就决定绝不再进攻,而是——

逃!

逃逃逃逃逃逃逃!

她终于知dào

云若无要使用什么了。

玄天问情——云若无,云若无竟然在这最最关键的时刻要启出“问情剑”!

);

一百六十九 “情”芒乍现

开!开开开开开开开!

裂!

一刹间云若无的整个胸膛就完全从中裂了开来。

跟着红光迸射,红光莹然,红光灿烂耀眼而夺目。

绚丽夺目的红光自胸膛开裂处无穷无尽无止境地向外激射。

爆zhà

。爆zhà



燃烧。燃烧。

太阳!鲜红灿丽如太阳一般的光芒!

爱情!鲜红灿丽如爱情一样的太阳!

这、这无穷无尽激射爆fā

而出的红色光芒到底来自何处?

这、这无休无止灿丽耀人眼目的红色太阳究竟来自何方?

心!心心心心心心心!

在云若无的心底深深深深处到底藏着什么?

魂!魂魂魂魂魂魂魂!

在云若无的灵魂深深深深处究竟有着什么?

剑!剑剑剑剑剑剑剑!

飞剑问情的问情剑!

云若无,云若无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启出他的绝世神兵“问情剑”。

云若无,云若无竟然在此时此刻已然一无所有伤重垂死的情况下想要启出他的“问情剑”。

启出这柄在圣域被永久封印了数百年历经无数任圣师都无法启出的“问情剑”。

他,能不能成功?

他能不能,成功?

他能不能成功?!



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惘然惘然惘然,惘然的到底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

出!出出出出出出出!

剑出,剑已出,莹然晶红的剑尖就如美人一记靓丽的眼眸。

眼眸,眼眸眼眸眼眸,如梦的眼眸,如水的眼眸。

如水似梦的眼眸。

水水水水水水水!水如梦的眼眸如水似梦如水似梦的眼眸!

别!别别别别别别别!

去年花里与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

眠!眠眠眠眠眠眠眠!

夜雨滴窗棂,声声淅淅,声声沥沥,问相思如人何能成眠?

小楼,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深巷明朝卖杏花。

卖杏花卖杏花卖杏花的深深小巷你可曾如此走过,在这样绵绵如烟春雨中?

雨!雨雨雨雨雨雨雨!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落花人独立,微雨**。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酒!酒酒酒酒酒酒酒!

酒如东流水,入唇总成愁。



剑靓。剑丽。剑红。剑莹。

剑澈。澈澈澈澈澈澈澈,澈澈明如水。

灿。灿然。晶光灿然如秋水,一片西子情。

情!情情情情情情情!

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泪!泪泪泪泪泪泪泪!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秋千去。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泪始干。泪始干泪始干泪始干。

劝春心,劝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相思,相思相思相思。

苦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

相思相思相思的红豆已然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种尽相思,错尽相思,而今还是相思。

相思。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声,声声声声说不尽,总是离别情。



剑。剑起。

起起起起起起起。

美人轻绽,美人如花,美人如花隔云端。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笑春风。笑春风笑春风笑春风,那笑春风的桃花至今可是依旧笑得灿然,笑得艳丽与开怀?,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空回首,空回首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黄昏。黄昏无人独自愁,细数芭蕉,细数芭蕉,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愁!愁愁愁愁愁愁愁!

一岁林花即日休,江间亭下怅淹留。重吟细把真无奈,已落犹开未放愁。

愁!愁愁愁愁愁愁愁!

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愁!愁愁愁愁愁愁愁!

花明柳暗绕天愁,上尽重城更上楼。欲问孤鸿向何处,不知身世自悠悠。

悠悠。破愁绝。

谁家子弟,谁家子弟谁家院,为谁风露立终宵。

昨夜星辰。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除却巫山,除却巫山不是云不是云曾经沧海难为水。

梦!梦梦梦!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墨未浓。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压星河,河河河河河河河。

回望高城落晓河,长亭窗户压微波。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

红泪多,尽成殇。



云若无出剑。在师妫和丽清纶同时向自己发动最凌厉攻击的刹那。

他出剑,以他的“问情剑”,这多年来一直想要启封却无果的绝世神兵。

多年来他屡屡尝试,却总是怎么也做不到,无论他如何凝神用心,但均不能令心神全然无隙的进入“忘情问情”的境界。

因为他在这世间,内心牵系的事情已太多,虽是对水心梦用情至深,可是对于这个国家、千万黎民百姓、对于女儿,他都不能全然放下心来。

所以每每到最后,他都是无功而返,与历代的圣师们一样,几经努力,问情剑却已然故我,沉睡在被封印的睡眠里。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的这一刻,他忽然就有了办法,他能够办到了。

正如丽清纶所想,此刻的他已是一无所有,武功内力不再,身死在即,后事嘱托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反而能集中一切心神,进入到对水心梦的思念之中。

他不再顾虑自己肩上所要承担的责任,他已是待死之人,对什么而言都无能为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思念,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全神全力地思念自己这一生的永久至爱。尤其是在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心梦相见之后,那种怦然在心间被点燃的思念之情,立即就像野火蔓延一样迅速遍及自己全身的每一处神经,而且更炽烈、火热和急切。

再者,就是他体内所中的“相思”,“相思”之毒在全身扩散,那固然加速了他生命的死亡,但也因此更激烈着他对心梦的思念。使得他在这生命即将燃尽的最后一刻,藉着体内诸种因素的激发,无情忘情地燃烧自己,终于,他成功了。

他成功了,在对水心梦的思念达到极致极限的一瞬间,他终于由心房之内,将“问情剑”被封印的“感识”重新唤醒。

);

一百七十章 最后告别

“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若有持是观世音菩萨名者,设入大火,火不能烧,由是菩萨威神力故;若为大水所漂,称其名号,即得浅处……”

心室之内,陡然一切静寂。静寂的空间里,但闻天美向观世音菩萨虔诚念经祈祷的柔和声音在其间阵阵回荡。

项飞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过人祈祷,何况祈祷者还是眼前一个如此绝美的女子,不由甚感惊奇。

这天美的声音温柔清和,却又极坚定有力,显是深为相信自己的祈祷定能诉诸菩萨产生效力,救助那个此时在外面正被姐姐伤害的人,同时也使姐姐得救,免于为恶。

项飞云静静站立,静静地听着。初时还不特别感觉怎样,但愈到后来,愈觉整个心神都似融入了天美虔心诵经祈祷的意境中去。眼中看来,只见天美寂寂跪立,素手合十,双眸紧闭,朱唇轻启,神容庄严肃穆,而一身白衣如雪,青丝如瀑,周际祥光淡淡,瑞霭绕绕,恍惚间真如就是那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万称万应、千圣千灵的南无观世音菩萨正在施展无边妙力普度众生一般,一时不由听得痴了,也看得痴了。

这时只听天美继xù

轻声诵念道:“若复有人,临当被害,称观世音菩萨名者,彼所执刀杖,寻段段坏,而得解脱。若三千大千国土,满中夜叉、罗刹,欲来恼人,闻其称观世音菩萨名者,是诸恶鬼,尚不能以恶言视之,况复加害?设复有人,若有罪、若无罪,杻械枷锁,检系其身,称观世音菩萨名者,皆悉断坏,即得解脱……”

项飞云耳听她这柔柔清音不绝缓缓诵来,听到此刻,但觉整个心中,清朗明净一片,满蕴温柔慈爱,一片融融祥和之意,再没有先时半点争斗杀伐之气。正觉神奇惊羡不已,忽然只见天美身子一颤,跟着口中“啊”的一声凄呼,伏倒于地,朱唇微张,竟自溢出一口血来。

项飞云不由大惊,就欲赶过去相扶,蓦见天美周身上下,竟被一张忽然显现的深紫色罗网罩定。项飞云快步蹿前,伸手便去揭那罗网,天美忍痛轻呼道:“不要碰,那是姐姐的‘欲念邪罗’,网身炽烈灼烫,碰不得的。”

项飞云哪里理睬,伸手抓住网丝就往上掀,哪知手掌才一碰到丝绳,网丝上竟冒出一道道靛青烈焰来,他大叫一声,急忙撒手,翻掌看时,掌心处几道皮肉已然被灼得焦黑。

项飞云暗呼厉害,正欲向天美询问有何破解之法,忽闻天魅的声音在心室内厉声响起道:“死丫头你不想活了么?在这紧要关头又来破坏我的好事。眼下我无暇再来理会你,不过你最好给我记得,牢牢闭上你的嘴,不要再来多管闲事,不要再来妄想试图阻止我。等我今日事成之后,我会自动离开这个身体把她留给你;否则的话,你如果不听话还要一意孤行,那时就不要怪姐姐我辣手无情,你应该清楚,我如果要全力发动‘欲念邪罗’的话,那时你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跟着声音忽又转向项飞云,语音陡变娇媚之极,道:“小帅哥怎地有兴致跑到人家心里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倒省了天魅不少麻烦。说实话,你体内的‘灵镜心莲’和外面那个小鬼头的‘魔胎’,那是各有各的好处,人家是一样也舍不得丢掉呢!”

说完又是一声娇笑,随着娇笑,项飞云忽听“嗤”的一声轻响,但觉周身上下奇烫无比,看时,见自己竟也和天美一般,身子亦被天魅的“欲念邪罗”网定。

﹡﹡﹡﹡﹡﹡

沈括。

在天魅无与伦比的销魂攻势下,沈括的心神刹那间被其所制。

天魅不容有失,在继xù

施展销魂手段的同时,更是用上了邪门秘技“迷心术”,这一来沈括更是完全再无抵抗之力。,

浑然不觉中,体内的魔胎正一点一点往体外逸去。

只要再过得片刻,魔胎就已逸出体外,被天魅夺取占据成为她的新躯体。

而恰恰就在这时,自沈括的脑海中,意识的深渊处,忽然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精神召唤。

这一精神召唤,开始时极其微弱,但到后来却逐渐增强,将沈括本已迷失沦陷、沉沉睡去的意识重新唤醒。

沈括惕然而惊,神智渐复清明,然后他辨认出来了,这一声声精神召唤,来自叹息之壁外面正与强敌进行殊死搏斗的伯彦。

“少主,少主——”伯彦慈和的声音通过精神念力继xù

向沈括发出呼唤。

沈括此时精神疲弱之极,闻声艰难应道:“是、是前辈您在唤我吗?”

“是我,少主,是我伯彦,少主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振作起来啊,别忘了你身上还担负着复兴咱们圣域的重yào

使命呢?还有沈家上下的期望,你怎么可以就此沉沦下去呢?”

“我……我身上的使命,还有家族的期望?是的,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下去……”

“这就好。少主,我要走了,你一定要牢记自己的责任,一定不能放qì

。也许,在今后复兴圣域的道路上,你还会面临着无穷无尽的困难和打击,可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少主你都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像一个真zhèng

的男子汉一样迎接挑zhàn

,永不屈服,永不退缩,不被任何困难所吓倒,刻苦砥砺,锐意磨练自己的意志,英勇顽强地面对人生之中的各种逆境和挫折,坚强地站起来,然后一一把它们克服,带领我们圣域,走出困境,走向强dà

和繁荣。完成我们所有人的梦想,让圣域实现最终的和平和安宁。少主,我说的这些话你都听到了吗?”

“是的,前……前辈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用心地在听着,并将会永远记在心里。前辈您放心,我不会放qì

努力的,我一定会振作起来,我绝不会让前辈失望,更不会让沈家的历代祖先们失望,我一定会实现你们未完成的愿望,光复圣域,光大圣域,重现昔日繁荣强dà

的圣域帝国,让人民过上和平安乐的日子。”

“好,少主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就要走了,我把圣域,我们圣域数千万百姓的生命和幸福就此托付给你啦。努力振作起来吧,少主,不要让我们失望,全圣域的人民都在苦苦期盼着你呢!而我,即使到了阴间,也不会放qì

全力为你祈祷的!”

“前——前辈,前辈您怎么了?您这是要和摩海同归于尽么?”

“是的,我使用了我们龙神家族被永久封印、禁忌使用的‘战龙卸甲’,一定会和摩海同归于尽。少主,我答yīng

你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的。”

“前辈,我——”

“少主不必为我难过,我这样子走很心安,我终于彻底还清了所有的罪孽,我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走了。”

“前辈,谢谢您!”

“少主,少主,你不必谢我。我就要走了,可是,在最后临走之前,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

沈括微微一怔,遂即道:“前辈所求之事是否和伯骞有关呢?”

伯彦道:“正是,看来少主也已经想到了,少主能否答yīng

我,日后无论如何,都会留住小儿一条性命呢?”

沈括听到这里,不禁大感有些为难,只从前时和伯骞在天狼谷中一役,已然深知此子阴险狡诈,兼且对自己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日后自己为夺少主之位,和伯骞之间的争斗在所难免,若然此时答yīng

了伯彦,到时必处处被制。可是伯彦对自己却实是仁至义尽,眼见他此刻即将身死,又怎能再怫其意,当下道:“好,我答yīng

前辈,日后我会充分给予令郎机会,并且无论如何,绝不伤他性命便是。”

伯彦听沈括如此说,大是感激,道:“好,少主仁义为怀,伯彦在此就代替小儿先行谢过少主啦。少主,伯彦最后再次衷心祝福少主能够早日中兴圣域,为帝国带来永久和平!”

沈括正欲回应,只听伯彦的声音又高声叫道:“少主,伯彦走了,你多保重,我把圣域,我们的圣域——就此托付给你啦!”

说完声音就已永久消失,沈括再三呼唤,伯彦俱无感应,两人间的联系就此中断。

此时的沈括已完全清醒过来,但当他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之后,不禁又被骇得暗自惊呼叫娘。

);

一百七十一 灿丽永恒

星云。星云碎裂。碎碎碎碎碎碎碎!

裂!

怒龙腾空,呼啸激射而前。

他已再无牵挂,他已没有遗憾。

他已可以真zhèng

的——

一去无回,一去无回,绝不再回头。

穿,穿越,瞬间巨大龙体穿越战神刀发出的层层星云芒流。

相触之下,星云碎裂四散,而炽热燃烧着的龙身之上,也不断有片片“芒屑”滑落。

滑落。滑落。

但怒龙毅然不顾,毅然呼啸着急速前冲。

冲!

冲冲冲冲冲冲冲!

砰——!

龙头刹那迎上摩海战神刀刀锋。

灿丽!魔丽!激丽!锐丽!

战神刀灿丽魔丽激丽锐丽的白色刀芒于瞬间数度吞吐闪烁。

然后轰然大震,魔刀脱手飞出。

飞飞飞飞飞飞飞!出!

可是在魔刀被激撞抛飞出去的同时,那头怒龙的“龙头”,也明显得被砍去了“一半”,至少是“一半”。

但此际就算是没有了整颗“头颅”,那头怒龙也决计不会退缩半步。

它依旧——

前冲,甚而更激更烈。

烈!

烈烈烈烈烈烈烈!

——冲!

战!

龙!

卸!

甲!

战龙。

卸甲。

战龙卸甲。

战!龙!卸!甲!

顷刻间伯彦已将战龙卸甲的威力发挥到自己所能使出的极致。

长达五丈的怒龙,浑身劲芒,都已燃烧至几欲爆zhà



爆zhà



爆爆爆爆爆爆爆!

炸!

前冲!冲冲冲冲冲冲冲!

冲!

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摩海这时的心底才真zhèng

有了恐惧。

有了害pà

后悔与自责。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走、早点离开。

——如果,如果我在发觉打不开叹息之壁时就已撤身回去;

——如果,如果我在见到伯彦云若无之时就已决定逃走;

——那么,至少应该全身而退了吧!又何至于现在……

可是此际不容他多想。

他知dào

多想只有令自己死得更快。

他手中虽然已没有了刀,但却并没有放qì

抵抗。

他还存有侥幸。

他还抱有希望。

就算这“侥幸”今天睡着了,希望半丝都已渺茫难见。

可是,他还是要有侥幸,他还是要有希望。

转瞬间整条怒龙已撞飞魔刀而入,但摩海也立即就采取了应对之策。

他飞退,同时左手出拳,一拳再次轰击龙头。

而右手竖掌成刀,直劈龙身。

“砰——”

“轰——”

两下激响立即应声爆起。

他劈上了,也打中了,但同时他凄厉的惨呼也随即响彻了整间石室。

爆zhà

。怒龙的头部瞬间就已爆zhà



断裂。怒龙的身体顷刻就从中断裂。

但是,怒龙的攻击不停,攻势不休。

头部虽爆,龙身虽裂,但攻势依然:强劲、强烈、激烈、决烈。

断开了的两截龙身迅速以成倍激增的速度飙射。

飙飙飙飙飙飙飙!

射!

直射向摩海的胸膛和小腹。

穿!

裂!

轰!

炸!

开!

激飞!激飞!

转眼间摩海的胸部和腹部就完全被击中。

完全被洞穿。

然后是激炸,血雨纷飞的激炸。伴随着摩海的凄厉狂嘶。

待到激炸消失,血雨散尽,人亦不见。

摩海不见,化身怒龙的伯彦也消失不见。

一下子都已不见,仿佛这两人从开始起根本就没在此地出现过一般。

瞬间流星滑落,光芒隐退,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空虚和死寂。

人已不再。



红光耀眼,红芒乍现。

太阳!

灿极亮极绚极丽极的太阳。

灿极亮极绚极丽极的问情剑。

灿亮绚丽得就像是情人的鲜血,情人的心房。

如秋水般清澈、明亮。

似永久也说不完的相思,道不尽的情痴。

剑出。

剑剑剑剑剑剑剑!

出!

剑光只一瞬,惊雷响千秋。,

美人惊诧,美人闪缩,美人幽怨,美人多情。

剑势已盛,剑芒吞吐。

剑芒吞吐间,师丽二人眼前顷刻就已炸现出太阳般炫目耀眼的光芒。

鲜红夺目的光芒。

千万道像爱情一样激烈四射的光芒。

千万缕像爱情一样炽烈燃烧的光芒。

太阳,像爱情一般的太阳!

爱情,如太阳一样的爱情!

燃烧!燃烧!

激射!激射!



丽清纶娇呼,惊叱,飞退。

飞飞飞飞飞飞飞!退!

看到云若无要启出问情剑她就立kè

开始退。

一刻不停地退。

在飞退的同时脑海中还在想着临行前师傅告诫自己的话语:

——以你目前的武功,其实我并不想让你去。

——不过你既然非要去不可,我也并不阻止。

——你拿上我的昊天铃,有昊天铃之助,就算抵不过云若无,也应该能够自保身退。

——但你一定要记得,在动手之前,务必要先确定云若无是否已经启出问情剑。

——若然发xiàn

云若无已经启出问情剑,那么,你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逃,逃得越快越好,逃得越远越好。

——因为,据我所知,目前这世上,还没有能够抵得住问情剑一击的神兵。

——而问情剑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更是从来没有人知晓。

——但所有人却都相信,那把剑的威力,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而且深信不疑。

这是丽清纶在此趟来圣域之前,魔姬碧晓音对她的临行忠告,她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她实在想不到云若无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启出问情剑。

所以她立kè

就逃。

但是,还是来不及。

只是一眨眼不到的时间,所有的攻势都被摧毁,所有的封挡都尽皆无效。

那太阳一般绚丽夺目无所不在的炽烈光芒还是顷刻间就已罩上了她。

罩定了她。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就似已被千万条光线撕裂穿透。

整个人就像一片落叶般向下飘落。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呼惨叫人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现在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问情剑。

现在她终于亲身体验到了问情剑的威力。

可是她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在身体向下坠落的同时,朦胧中似乎再次看到了师傅的脸,她不知dào

这是梦,还是现实。

她更不知dào

自己还能不能再次醒来。



爆zhà

。砰砰砰砰砰砰砰的爆zhà

声连绵不绝地响彻整间室内。

红光满眼,红光满室。

一瞬间太阳激飞,太阳炸裂。

千万千万千万道的阳光。

千万千万千万颗的太阳。

像爱情一样绚丽的阳光。

像爱情一样燃烧的太阳。

千万颗太阳撞上迎面击来的星爆。

千万道阳光射向迎面击来的星流。

爆zhà

。爆zhà

。爆zhà



激炸。激炸。激炸。

满室尽是爆zhà



满室尽是激炸。

光芒纷飞,星芒纷飞。

爱情纷飞,生命纷飞。

师妫忽然就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他看到了凤凰。

浴火而生的凤凰。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凤凰。

云若无云若无的凤凰。

凤凰浴火而来,凤凰亢声而歌。

三丈三尺羽翼,三丈三尺火焰。

亢声而歌的凤凰忽然间就自他的身躯里穿过。

自他身躯里穿过的凤凰忽然间在他眼中就幻成了婉灵的模样。

娇俏可人的婉灵,温柔甜美的婉灵,含情脉脉的婉灵。

他只看了一眼,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而后凤凰也消失不见。

跟着“扑通”一声,云若无的身体终于也跌落尘埃。

来是空言,来是空言去绝踪。

月斜楼上,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梦为远别啼难唤。

书被催成,书被催成墨未浓。

墨未浓,墨未浓。山长水复,奈何人已不再。

光芒瞬间。灿丽永恒。



而这时,在这间石室的石门出口处,怀中抱着丽清纶,一名黑衣丽人静静站立,望着倒在地上的云若无,口中犹自反复凄凄念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若无若无,你可知dào

我已来了么?”

);

一百七十二 心中映像

火,看不见的火焰,在身周燃起,自体内烧灼。

靛青,尽管看不到,项飞云还是能感觉到,一道道靛青色的焰舌在心间不住跳动升腾。

心火。欲火。

他忽然间就有一种被欲念焚心的感觉。

自心底烧上来的不仅有火,还有各种,各种各种抑制不住的绮思念想。

这火,竟能燃起人们心底所有所有被压制的欲望和幻想、邪恶和贪婪,使人的原来本性,在瞬间完全迷失。

火焰吞吐,火舌跳动。

同时间,项飞云亦感到覆在身上的罗网在不住收缩,自己身体被愈缚欲紧,简直丝毫不能动弹,而网丝上的紫蓝烈焰,更使让人如入火笼。

满天大火。满心大火。

满天大火中突然的一块巨石压顶砸下,“噗”的一声项飞云就又吐出一口血来。

那是人类所不能承载的过重欲望么?

项飞云知dào

,这样子发展下去,自己最终会被这些无底深沉的欲望所彻底压倒压垮。

可是,知dào

归知dào

,人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焚心,心焚焚欲堕的感觉。

却无力阻止。

欲望强dà

,绮思横溢,渐渐地渐渐地自己的本心已然迷失。

迷失,迷失,项飞云感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朝着一个无底深渊沉沦下去。

可是,他甚至连呼救的声音也发不出。

他知dào

自己不能这样,但却无力去挽救这一切,面对内心这些横行无忌、灼烈燃烧着的丛生欲望,他已然有些绝望,已然想要放qì

挣扎。

没有办法,只有放qì

,一任沉沦。

可是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清唳响起,跟着就见一只七彩鲜艳的凤凰飞进了自己心间,仿似在某一处停歇了下来,却又立kè

消失不见。

他一惊而醒,凭着一种特有的感觉,他立kè

意识到:“云师出事了!”

正自惊异,云若无平易清和的语音果然已在耳畔响起:“飞云,飞云,我要走了!记住我对你的嘱托,记住自己肩上的责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言放qì

,要相信自己,要相信自己的力量能够解决一切。这‘欲念邪罗’并非不可破,只要全力凝聚自己的心神,全速提升和扩大自己心中的善念爱意,当这些充满我们的心房,乃至无限扩大,那些邪念欲望自然就无处可藏。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一定能成功的,更何况此刻还有天美在身边全意协助你呢?年轻人,快些振作起来吧!”

然后云若无再道:“飞云,在临走之前,为了不使问情剑随我而逝,我把它暂时封印在你心里,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使它再次复活过来。最后我还是要劝你,今后一定要小心着意沈括,此人身具魔胎,他日将会极易走入魔道,这点你一定要有心理准bèi

。日后一旦发觉此人已然走入歧途无可救药,当即行下手除之,绝不能心软。切记。切记。我圣域未来的前途和命运就全交付给你了。还有……替我照顾好筝儿,你自己多保重,我走了!”

说完这些,云若无的声音就已消失。项飞云一震清醒过来,睁眼看时,见天美又已开始诵经祈祷,只是身子时不时的剧烈颤抖,显是强忍痛楚。当下连忙依着云若无所言,趁着这一点清明,努力摒除一切杂念,催动灵镜诀,全力提升自己心中的善念爱意,将自己对天下百姓的责任和对祺清真诚无私的爱意刹那充满整个心田,并不住向外释fàng

。这样过得一段时间,终于渐觉欲念减退、心火止息,而缚于身上的网罗,也再没有先前那般灼烫。

天美停止诵经,睁开眼睛望向项飞云,喜道:“原来你也知dào

怎样可以抵御姐姐的‘欲念邪罗’吗,方才我还正想通过诵经提醒你呢?这下好了,在你我适才的合力攻击之下,姐姐出其不意,似是受了点伤,想必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再来理会咱们了。不过,等到姐姐下次进攻之时,可就没有这样好对付了。”,

说完又道:“嗯,对了,刚才我在你释fàng

出的善念里还感到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那是、那是你们人类所拥有的爱情吗?”说到这里,明净的俏脸之上竟飞出一抹彩霞来,连忙低下头去。

项飞云不禁略感诧异,心道:“这女孩子真是纯真无邪之极,难道在这以前,她心中竟是只有善念再无其它的吗?”心下思忖,口中还是答道:“我也不知dào

那是不是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只是我心中一想到清儿就欢喜无限,只想这一生都能永远和她在一块儿。”

天美轻声道:“那定然就是‘爱情’了,你说的‘清儿’是谁?就是你体内灵镜心莲里的那个女孩子吗?”

项飞云听言大吃一惊,道:“你说我体内的‘灵镜心莲’里有个女孩子吗?这怎么可能?”

天美抬起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向他,不解的道:“你真的不知dào

吗?你体内的灵镜心莲里始终一直映现着一个女孩子啊,不然你怎么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项飞云更是惊奇得摸不着头脑,道:“请问姑娘,我体内的灵镜心莲里有没有女孩子,和我能否看到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美听他这样问,反而笑了起来,道:“当然有关系啦,你知dào

我和姐姐都是没有实jì

形体的,你眼中所看到的我们,都是你心上人的幻象啊。只不过由于我和姐姐的性格气质不同,反映于你眼中的形象才会有所不同而已。”

项飞云这才明白过来,联想到云若无在传送自己灵镜心莲时说过的话,不由又惊又喜,情急之下,冲口而出道:“你是云筝!”

天美俏皮笑道:“你又错了,我是天美,不过你看到的我的摸样,是那个叫什么云筝的。”

接着再道:“喂,怎么又是‘清儿’又是‘云筝’的?你可不可以老实告sù

我,你到底喜欢过多少个女孩子?”

项飞云脸一红道:“姑娘不要取笑,那个‘云筝’小姐,我连见都还没有见过呢?不过此事说来话长,飞云一时之间也无法向姑娘解释得清楚。”

天美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么我告sù

你,你早晚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因为你心里一直都有她。”

这句话刚说完,只听天魅的声音又再次在头顶厉声响起。

);

一百七十三 善恶之争

“死丫头你这是铁定了心肝要帮着外人和我做对是不是?既是如此的话,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咱们的姐妹情了,今日就索性让你从这个身体里彻底消失!”

然后天魅的声音又转向项飞云,娇声道:“看来我先前倒是小瞧你了。不过小帅哥可也别高兴得太早,以为仅凭刚才那点小聪明就能击败天魅。不怕实话告sù

你,适才只是天魅好心不忍辣手摧花,没有全力施为而已,可是小帅哥你既不领情,天魅也不好意思总拿一张热脸往冷屁股上贴。这样吧,你既自恃本领了得,那就不妨再来尝尝天魅‘欲念邪罗’的‘碧火雷天’滋味如何?”

天魅话音方落,项飞云就觉头顶上空雷电交击之声大作,而覆于身上的‘欲念邪罗’,网丝之上又再度碧焰闪灼,才一瞬间,置身处已是一片烈焰火海。这次较前翻更是不同,火焰愈趋炽烈,碧蓝色的火舌突突窜起直达丈余来高。一时之间,只觉就如沉陷在一片火之地狱中一般。但奇怪的是这火却并不烧灼衣物,而只是烘烘得不住撩拨心田。

只过得片刻,项飞云就已渐感把持不住,但觉“砰”的一声,心中欲念又复腾腾燃起。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尽是如火舌般扭动摇摆的赤身女体,他大惊之下,连忙运起灵镜诀相抗。岂知这时头顶上空更是一道闪电接着一声惊雷连续不断地激炸而下。直劈打得他心颤神摇,竟是再也无法将意念凝聚集中。

天美置身其间,也和项飞云一般遭遇,但一来她体内能量强dà

,几和天魅不遑多让,天魅纵想对付她,也绝非片刻所能奏功;二来天美一生唯在晶球之内,除过早前所遇到的几位圣域君主,于尘世可说全无接触,一颗心灵纯极澈极,纤尘不染,天魅纵拿雷火焚心、欲念撩拨,她却全然不为所动。但她一时间虽是自保有余,救人却是力有未逮。眼见自己尽管已倾力透过诵经祈祷来对天魅的攻势进行化解干扰,项飞云却仍是神智动摇,瞬间心神又将被夺。情知再这样下去,他非但体内的灵镜心莲保持不住,只怕还要欲念焚心而死。

想到此急声向天魅喊道:“姐姐住手!姐姐你最后听天美一句劝,就当是妹妹求你好不好,快些收手吧,不要再继xù

为恶下去了。你若果再这样下去,最终会毁了自己的!”

天魅听言,厉声娇笑不迭,半晌才道:“怎么,死丫头你现在知dào

怕了吗?还是在替这个小白脸心疼担心呢?可是我告sù

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知不知dào

这么多年来我早就已经受够你的存zài

了。现在要我住手,那也行啊,你尽管出手阻止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要我怎样都行。”

她愈说愈是激愤:“这么多年来,你天天劝我不要作恶,你知不知dào

我早就已经听烦听腻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世间谁人不是自私?谁人不是自利?我只做我想做的,我随心而行,任意而为,管它什么善恶是非。我可不愿像你那样只知一味求仁一味隐忍,到头来始终都是被人欺负的对象。我要做一个强者,一个强有力的人你懂不懂?虽然这么多年来,那些终日对着我们的邪帝魔君,他们的欲望邪思,成就了我天魅的女儿身,可是正因如此,我发誓更要成为一个强者,一个有力量主宰一切的人!我不要只是他们手上供他们终日yin玩xie辱的工具!他们利用我,我也利用他们,到最后谁能控zhì

谁,就看谁比谁强。你是不是也喜欢上这小白脸了,那很好啊,你出手和我争啊!救得下他,他是你的;救不下他,只一味在那里哭喊哀求的有什么用?我告sù

你,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要凭实力说话的,根本就没有你所谓的善恶,实力就是善,实力就是恶,实力就是一切,你知不知dào

!你如果有本事,想怎样都行,你若没本事,什么善恶是非,一切都是狗屁!”,

“不!不是这样的,一切不是都像姐姐你所说的这样子的。这是一个有光明有欢笑的世界,抬起头你看得见上面净澈的蓝天,俯下眼脚下是一望无际青葱的大地,这里有花有草,有眼泪和歌声,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善恶不分、是非混淆的地方?生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里,我们每个人心存感激都来不及,为什么还要去怨恨害人呢?不错,这个世界是有邪恶存zài

,可是这绝不能说它就没有希望。我们可以改变它啊,用我们的意志和信念,用我们的善良和仁慈。我坚信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能释fàng

出自己心灵里的善念,这个世界就会一天天的变得更加美丽和美好。我坚信这一点,始终坚信不疑!”

说到这里,天美语音稍微一顿,接着又道:“而如果,如果这个世界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堪。那么我只能说,那样子的话,这个世界更需yào

善,更需yào

可珍可贵的善良来拯救改变这一切。姐,住手吧!听天美一句劝,这些年来,我事事都只是忍着你让着你,你要怎么欺负我我都可以忍受,可是,我绝不允许你再当着我的面来害人了。你如果听妹妹的话就快些住手,不然,再后悔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你若真有本事让我后悔,那就不妨使出来吧!我倒是很想瞧瞧一向柔弱不堪的你,究竟还能拿出什么样的力量来对付我呢?还能拿出什么样的力量来向我证明这世间真的有善的存zài

这一回事?”天魅说到此,语气已更见凌厉,显是全无悔改之意。

天美听她仍是如此,知眼前事已不可挽回,低头幽幽一叹,再复抬头,语气虽柔和,却异常坚定地道:“姐,天美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真的还要再这样继xù

做下去吗?”

天魅厉声道:“废话少说,我说天美,你若想动手的话就最好快点,否则再迟些的话,这小白脸可就不是你的了!”

);

一百七十四 痴心爱恋

天魅说完这句话后,“碧火雷天”的威势就再度增强。项飞云身陷其中,更是痛苦非常,浑身热汗直淌,剧烈颤抖不已。虽强自紧闭双目,咬紧牙关苦忍,但终究力不能支。天美眼见再也耽搁不得,突然探出手来,与项飞云的手掌相握。

项飞云在天魅“欲念邪罗”的“碧火雷天”之下强自苦撑,正感支持不住,忽觉掌心处传来一阵清凉,接着就有一股极清极纯至柔至和的能量缓缓透过掌心送入自己体内。项飞云一惊,勉强睁眼,只见天美已然隔着网罗,伸出手来和自己手掌相握,正在源源不断地将自身能量输送给自己。不由惊呼道:“姑娘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天美转眼望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刹那间满蕴柔情无限,柔声道:“飞云你听我说,啊,我可以喊你飞云吗?飞云啊,请原谅天美的唐突无礼吧,因为天美已然决定要牺牲自己了。我说的话你现在要认真听着,我们若想彻底破坏姐姐的‘欲念邪罗’,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全力释fàng

自身的善念与之对抗。但是这还不够,不能只是释fàng

,还要集中攻击。凭借灵力,将自己善的意念凝聚起来,集中送往姐姐的脑海之中,彻底粉毁她的为恶意识,这样才行。但这样做更需yào

有强dà

的能量,至少要强过姐姐的,否则会适得其反。可是我们两人的能量单独来看谁都无法和姐姐相比,若再这样下去的话,不要说攻击,连自保都成问题。为今之法,只有将我们两人的能量合到一块儿去,然后由一人做出全力攻击,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

项飞云正要说话,天美以眼色阻止他道:“飞云你不必觉得愧疚,天美之所以决定要把自身的能量全部传送给你,除了这些理由之外,还有一个极为特别的原因呢。那就是你刚才在释fàng

自己善念的同时所释fàng

出的爱能在一刹那触动了我,使天美体验到了一种从来没有经lì

过的美妙感觉。唉,天美这些年来平静不波的心境竟然因此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渴念。”

然后她轻叹一声,接着往下说道:“飞云啊,你知不知dào

天美其实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女孩子呢?我的一生都是在这枯燥的晶球里面度过,先前还有几位心地如你一般善良的圣域君主作伴,他们日日和我谈心,向我倾诉他们对自己心仪女子的爱慕和痴恋。我的善良之念来源于他们,而我对爱情的渴望也因他们而起。我和姐姐不同,姐姐每天的辛勤修liàn

为的是有一天能够成为一个不再受人控zhì

而能控zhì

他人的强者;而我,之所以也努力想成为一个像你们那样拥有生命的正常人类,为的却只不过是能够遭遇一次天美内心中自小就开始日日渴望的爱情。可是这几年来,天美却几乎已经对此绝望了。这些年来,我和姐姐遇到的都是一些极具野心内里邪恶的主人,也因此姐姐的力量不断壮大,而我被迫只能勉力生存于姐姐的心中,从此过着孤寂无聊的日子。”

天美在说这段话的时侯,纯净的脸上本是带有一丝忧伤,但这时忧伤竟突然不见了,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更是熠熠放光:“可是,正当我对此已然快要绝望的时候,没想到上天竟让飞云你突然奇迹般地出现在这里,更在机缘巧合下来到了天美的身边。啊,这一切真是太让人意wài

了,真是太好、太好太好了!飞云啊,你都想象不出,今日你的出现给天美带来了多大的快乐呢!而现在,而在这一刻,作为一个内心里只愿为爱情而活着的女孩子,我天美只想、只愿能够从飞云你这里亲身体验一下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爱情的无私奉献、忘我付出,什么是爱与被爱的动人感觉。飞云啊,这样一种想法,这样一种愈来愈炽热的渴念,此刻已经使天美越来越不能遏制自己的感情了。为爱情的无私付出,这是天美完完全全所心甘情愿的。所以,飞云,立kè

驱散自己的愧疚之念吧。敞开心胸,坦然接受来自天美的爱的赠予,并以之回报给天美吧。让天美这一生可以再无遗憾,让天美,可以在这人世间最珍贵、最美丽灿烂的崇高感情中幸福地死去吧!”,

项飞云默默地听着,天美在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掌心之中,对能量的输送丝毫不停,同时更将自己炽烈的爱意藉着能量传输,不绝送往项飞云心中。

一时之间,项飞云什么也不能再说,只有默默地接受。因为,在这个时候,对于天美而言,拒绝,已是一种最大的残忍。

所以他只有无语,只有用心感受天美伴随能量传送而来的对自己的如水爱意、海样深情。心里面除了感激,还是感激。透过两人抵手而触的掌心,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天美内心情绪的丝毫变化,她内心深处所有的善良和纯真,她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的信念和愿望,以及她对于爱情、此刻对于自己的强烈追求、渴望珍惜。这种种情感都是那样得透明而单纯,真诚而真实。一刹那间,项飞云没有再去顾虑其他,他没有再去想祺清,也没有再去想自己这样做应不应该,只觉这是一个自己发自内心想去拥有疼爱珍惜的女孩子,他不管这个女孩子叫天美也好,还是叫云筝也罢,他只想她在这一刻是快乐的,如她所说的快乐而幸福的。因此他用尽自己的全部心力,全神回应着她传送而来丝丝爱意。他感到他的心又再度燃烧起来了,和她的心一样地炽烈燃烧起来了。不过这一次涌起的已然再不是邪念和欲望,而只有彼此之间纯粹无瑕的爱,不带任何杂质,不含任何杂念,甚至亦摒除了刚开始的一丝感激报恩心理。而只有爱,只有彼此之间无瑕无隙忘我忘情的全身心的爱恋。

在这一刻,项飞云只想全心全意地走进她的世界,用心体验经lì

她所经lì

过的一切,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为她的难过而伤心。而天美,更亦是如此,在这一段时光中,在她清澈透明的心灵里,她什么都已不再去想,她心甘情愿用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去爱眼前这个男子,用尽自己的生命去换取爱情的一次激情燃烧。这是一次心灵与心灵的无隙相触,这是一次爱与爱彼此交融的全面结合。他们都知dào

,不管将来怎样,至少此刻,他们已然彼此拥有了对方。而在往后的许多年月里,这段彼此刻骨铭心的爱恋,不管对方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zài

于这个世间,都将永远、永远地保存zài

彼此的记忆里。

);

一百七十五 爱之一击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只觉轻飘飘的如入云端,整颗心完全沉醉迷失于彼此相知相融的幸福喜悦里。忽然项飞云听到天美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只听天美柔柔说道:“飞云啊,你真好,天美以前实是从来不能想象原来爱情真的竟可以如此令人快乐和迷醉。唉,有了这次你我心灵的彼此交融,天美已经知足,我的生命已然了无遗憾。现在我要离开你了,可是我知dào

你今后还是会记得我的,是不是?至少我已经和那个叫‘云筝’的女孩子不分彼此了,此后你只要心里一有她,就会有我;可是你们既然彼此都身具灵镜心莲,那么她是不会在你的心里消失的,而我,自然也就会永远存zài

。飞云,我走了,你多保重。最后,在离去之前,还是让天美再次为你诵经祈祷吧,今后我会在世界的另一边,永远为你默默祈祷祝福的。”

说完,天美又以她那特有的纯美声音无限虔诚地诵念起经文来:“……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威神之力,巍巍如是。若有众生多于yin欲,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欲;若多嗔恚,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嗔;若多愚痴,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痴。……若恶兽围绕,利牙爪可怖,念彼观音力,疾走无边方。蟒蛇及螟蝎,气毒烟火然,念彼观音力,寻声自回去。云雷鼓掣电,降雹澍大雨,念彼观音力,应时得消散。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遍身,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她一字字地诵念下去,项飞云耳闻她柔美恬静的声音,心感她透过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所传达出的对自己的无穷爱意和真心祝福,一时心情激动已极,再也不能抑制。他知时机稍纵即逝,连忙凝聚心神,将自己心中由天美所激发而出的滔天爱浪藉着一点灵能,全速贯注往天魅脑海之中,同时自心底向天魅发出声声怒吼:

“天魅,我不知dào

适才我和天美所说的话语你是否已然听到,我不知dào

此刻你的心中到底作何感想,当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因为了挽救你的罪恶而死去,你是否还会依然坚持己见不改初衷呢?你长期以来的对于这个世界过于偏激的认识是否会因此而有所动摇有所改变呢?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已然没有了善恶无所谓是非了吗?那么我现在告sù

你,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相信这个世界是充满希望的,相信这个世界通过我们的善良我们的努力会更加的美丽和美好,这一点非但天美始终坚信至死不渝,我项飞云对此也丝毫绝不怀疑。

“不错,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也许邪恶的事物存zài

得还很多,很多,以至于很多时候都是道消魔长,许多懦弱而无知的世人因此被蒙蔽了双眼闭目塞听,以为这就是世界的真相,这就是人生的真实。但是,在这片浊世滔滔的乌云里,伟大而纯粹无私的爱能拨开这一切,能驱散这一切,让身陷囹圄迷失方向误入歧途的我们,让陷身邪恶沉沦泥沼无法自拔的我们,能够重新擦亮自己的双眼,能够重新唤醒沉睡多年的耳朵,能够看到,也能够听到,在自己先前一直用来自我障目的邪恶污浊之外,这个世界还有着善的存zài

,还有着真有着美的存zài

,还有着,至高无上永远值得我们去珍惜的伟大的爱的存zài



“是的,爱能拨开这一切,能够让我们看到并且听到,我们所生存于其间的这个世界,其实并不缺少光明,并不缺少快乐和歌声,即使是那些痛苦地流着的眼泪,我们说,那也是真实而幸福的存zài

。作为一个无意闯入这里的陌生男子,我为自己无辜连累到天美而深感抱歉,深感愧疚,但是我也知dào

,天美她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怨言,就算是在生命即将全部流逝的现在这一刻里,我敢说,她的内心仍然是幸福而快乐而满足的,并且对曾经经lì

过的这个世界一直充满着深深的感激之情而满怀平安喜乐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一次,她不但一直都了解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更曾经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伟大而崇高的善的存zài

而毫不动摇。而在人生的最终,她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深深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爱的伟大无私与忘我,什么才是那种生生不息、历久弥新、千年不易、万古永存的永恒的爱的真谛。也可说这就是善,爱到无私与忘我,爱这个世界里的一切胜于爱自己,爱这个世界而不惜为了它的美好而自我牺牲,这就是善,至高无上的善,人类所能拥有的最高的美德,所有文明追求进步的终极意义。

“但是,我们还一定要谨记,没有了爱的善始终是空泛的肤浅的,只有当我们在这些善念里注入了深深的爱意,对生命的爱,对自然万物的爱,对彼此之间知心相交的相拥相惜,那么对他人的善才会更有活力,更有生机。因此也可以说,一个从来不懂的什么是爱的人也根本就不会懂得什么是善。当我们对另一半的爱不再自私,更将之放置到整个世间、整个人类,那么我们便可以说,这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值得我们拼命流血用尽一切去换取的真爱和大善。

“天魅,对于这些你不是一直不明白吗?你不是一直不能理解的吗?你不是一直不把这种外表懦弱的情感当作一回事的吗?那么好,现在,我就代替天美,让你完全领略感受一下,什么是真什么是善什么美的力量?什么是伟大的至高无上的爱的力量?去吧,我心底澎湃着的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善,以及我为天美炽烈燃烧、已然沸腾汹涌,任什么都无法阻挡的强烈的爱!去吧,这所有被称作光明与希望的一切!”

随着项飞云这发自心底的声声呐喊,一股强dà

无匹无所抵御的善念和爱能,携带着天美的声声祈祷,瞬间破进这无边无际的虚空,呼啸直冲而上,疾往天魅的脑海之中贯去。

蓦然间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然后四下顿时一片寂静,寂静如死的寂静。项飞云虽然并没有听到自己头顶周遭有什么事物“噼啪”破裂的声音传来,可是在心中,他却清楚的感觉到,天魅在自己和天美的这最后全力一击之下,就算还没有被彻底摧毁,也已然遭受到了最最致命的重创。

他头顶的雷电,身周的烈火,以及覆于身上的网罗,一刹那间都已消失不见。

当然还有那一身白衣、纯净无暇、至善至美、俨然如观音菩萨飘然临世的天美。

非但如此,甚至当他睁开眼时,他竟然发xiàn

,自己不仅已自天魅的心房之中走出,更已不在晶球之中。

);

一百七十六 魔胎初动

沈括在伯彦离去前的精神召唤下一惊而醒。这一清醒过来不要紧,立kè

便发觉自身体内的“魔胎”正在一点点地向外逸去,至此不由暗呼叫娘,情急之下,连忙强自凝定心神,运力回吸。可是天魅的能量何等强dà

,一旦占得先机,即便他强自把持,“魔胎”仍在一寸寸地向外移动。

天魅见这小子在此时此刻竟然还能醒转过来,心内大是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呈现出一个妩媚之极的笑容,舒开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丰润的红唇在他嘴巴上又狠狠印上一记,然后才娇笑着道:“小冤家,都已经到了这地步,还要徒作无谓挣扎吗?一向以来,我天魅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哩。你这样越是挣扎,反而越让人家觉得你这小鬼头有意思,对你就越是心动,那样的话,到最后你失去的东西也就会更多。这道理你不明白么?”

嘴上说话,下面双腿和臀部更是配合着不住激烈摩擦蠕动,沈括在她这新一轮猛烈的激情攻势下,不出片刻,刚刚清醒过来的神智复又被逗弄得欲念蒸腾,虽然内心里也知dào

不该如此,却偏偏就是把持不住。一时心绪散乱,精神无法集中,自身能量和魔胎向外流逝得更快。

天魅见状,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低头轻咬一下他的鼻尖,嗤嗤笑道:“我说小冤家,还是乖乖放qì

吧,难道天魅这样子对你不好吗?不怕老实告sù

你,天魅的这一身本领可是魔域邪城的几任魔君邪皇亲自用尽心思“培育”出来的。他们培育天魅这项本领的最初心意,自是为了供自己日常xie玩,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到得后来,竟被我利用这些本领将他们一一征服,令这些平日看来一个个趾高气扬威风不可一世的家伙竟都心甘情愿成了我天魅的裙下之臣。你说这事好笑不好笑。哎哟,不要再徒自强撑了,那些久经情场的老手尚且如此,试问你这个初经人事的小鬼头又怎能抵受得了呢?”

天魅说到这里,笑得更妩媚,更xinggan,浑身上下的动作也更具挑逗,更惹火,探出香舌在他唇上tian舐几下,再行甜腻腻地说道:“所以呢,小冤家若是聪明的话,还是放qì

挣扎转而倾心享shòu

天魅给你带来的无边销魂蚀骨温存吧。”说着咯咯一笑,左手往他下ti一探,沈括只感全身一阵酥麻,慌乱之下忙将身子尽lì

后躲。天魅伸手一刮他脸蛋子,口中嗤嗤讪笑道:“来呀,好个有心没胆的家伙,这种事情怎能老是人家主动的呢?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喜欢了就去做,又何须有着那样许多的顾虑。不成是人家看走了眼,你这小冤家空具着一副魁梧雄壮的健伟身躯,却原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

沈括先前在石室温池之中,遭丽清纶挑逗,惹起情念,已是难以自禁,此时近距离被天魅这如火胴体拥bào

痴缠、蓄意撩拨,内里早已按耐不住,只是凭着神智里仅存的一点清明强自苦撑,这刻经她又拿这些言语一味相激,更是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的满腔欲火。他先前面对天魅,不敢去看,本是一直紧闭双眼,这时蓦地一下将眼睛睁开,两人觌面而视,这一看视之下,沈括不禁大吃一惊,脱口叫道:“丽大姐——”

原来此时在沈括眼中看来,只见这天魅模样竟比先前有所改变,虽仍是碧睛青瞳,不若丽清纶般乌睛点漆、黑白分明,但脸型轮廓却是一般无二;并且看上去较之在石室之中施展“天音入魅”挑逗自己之时的丽清纶更加显得xinggan妩媚,大奇之下,不由惊呼出声。

天魅听他喊叫,却是丝毫不以为怪,反而脸现喜色,咯咯笑道:“小冤家这下不打自招了吧。我就说了,像你这样个身强体健、xingyu旺盛的小鬼头,怎么可能会见了漂亮女人不动心思的,原来竟是内里一颗yin心早已chunchun萌动。好了,到了这时,我也不必相瞒,你当知天魅并无真实形体,是以人家的体形相貌,皆源自于你心中欲念里的人儿模样。看来被我猜中了,你这小冤家果是对外面那漂亮丫头动了情念邪心对不对?那正好,魅儿现在可以满足你的欲望啊,接下来咱们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好不好?首先就请你这小冤家把自个的手臂伸出来,也同样死死地抱住人家,然后再让魅儿进一步教你,男人和女人在一块儿,究竟应该怎样做。”,

沈括在她引逗之下,双臂不由微微一下挣动,这才发觉身上缠缚的水蛇鞭绳不知何时早已自行解开滑落。天魅舒下双臂,分别拿住他的两手,将之放在自己身上,娇声道:“你当人家真的有那样心狠手辣吗?魅儿怎会忍心一直用绳子捆着你呢?鞭绳我早就已经去了,小冤家你现下若要抽身离去,魅儿也绝不拦你,你自己好好想想看。”

她话一说完,两瓣樱唇立行又将沈括嘴巴封了起来,双臂紧箍上他的颈项,如鱼香舌探出,不断逗弄以戏,同时更将自己胸部用力挤压过来,在他身上一阵疯狂摩擦,极近挑逗之能事。

沈括这时娇体入怀美色当前,心中实是狂乱已极,想到伯彦的谆谆告诫,深觉自己不该如此,便欲撒手。可是不知如何,在他腹内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向他不住狂喊:“占有她!征服她!征服她!占有她!”这声音初时微弱,渐渐愈来愈是强烈,一时间令他心念烦乱、欲止难舍、犹豫徘徊、委实烦恼痛苦之极。

忽然,他身子又是剧烈一颤,待及醒觉,天魅的纤手早已探入下体、tuiqu衣物握上了他的yangwu,沈括那处被捉,更是欲念难当,再也不能克制。天魅咯咯一声娇笑,用手指先是一阵拨弄,接着挺身而上,竟将自己下体整个迎了上去。瞬间沈括那wu便行齐gen而入,两人合体相拥。天魅身体跟着再行一阵扭动撩拨,方才扭得几下,沈括已然受不了了,口中低低狂吼一声,身子开始猛烈地迎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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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七 一念之间

天魅见沈括如此,不由心下暗笑:“臭小子,这下看你腹中的魔胎还不被老娘我手到擒来。嗯,那个项飞云这会儿在我的‘碧火雷天’炼熬之下,只怕也差不多了。”

心中思忖,正要再行施展媚术一举夺得魔胎,就在这时,只觉一股自己平生从未领略过的奇异能量迅速往脑部击来。这股能量竟是异常强烈、强dà

得出奇,满载着一种悲悯天地苍生的至大善念和另一种说不出道不明、但却比自己平日的欲望来得更使人感到快乐、感到幸福和满足的动人深情。她一惊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脑海就已被完全击中。跟着心房之中天美的诵经声和项飞云的炽烈呐喊一起传来。一瞬间天魅心底竟涌起一阵彻骨寒意,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也就在她明白过来的当下,只觉脑际“轰”的一声大响,然后整个就已人事不知。

沈括被天魅先前的一番挑逗激起满腔欲火,心神迷失下正自狂烈地迎合着天魅的身体不住进击,忽觉她整个人的动作突然都停滞下来,跟着激情也渐行消退。心下大奇,细看时只见她目光散乱、呆滞无神,情形就似中邪一般。他不知这是被项飞云天美二人的善念爱能瞬间自体内击中脑部所致,但天魅施与己身的诱惑既去,他立kè

便头脑清醒过来。细察之下见体内的魔胎竟已险险滑出体外,此刻有一多半已然在天魅体中,不禁大骇,一边暗自庆幸天魅在这个时候中邪晕厥,一边忙极力回吸。

岂知这一运力回吸不要紧,非但轻而易举地就将魔胎重行收回,更发觉天魅体内的能量竟是无人控zhì

般也随着一起向自己体内回流。这一来他不由大喜过望,心道:“他奶奶的,这老妖妇适才整得小爷有多惨,想不到却也有这般被人整治的时候。”他担心天魅再行醒转过来,越发不敢怠慢,运力猛吸之下,不消多时,已将天魅体内能量吸入大半。

抬眼看看天魅,非但全无丝毫醒转之象,反而因着能量的大量流失更显疲态。心内不由有些不忍,又想:“我被摩海强行注入‘万劫魔胎’在前,此刻又吸取这天魅能量于后,则我体内此刻的能量之中,大部分已是来自邪恶之主,日后会否因此而真的沦入魔道呢?”恍惚间忽然记起自己在被摩海强行注入“魔胎”的一瞬间,云若无似乎曾让项飞云立kè

赶来杀了自己。不过当时自己正处在和魔胎全力融合的紧要关头,与外界的事情听得并不真切,不知项飞云后来为何竟没有动手,想必是因着不忍的缘故。再行思道:“我沈括是堂堂的圣域少主,又肩负着重振圣域的使命,怎能因此而堕入魔道?若果真那样的话,我又有何面目去面对沈家列祖列宗?”

想到此便欲停止吸取抽身离开,可就在这时,先前在心底发出的声音又再度向他送来信息:“沈括,不要停止!彻底占有她!征服她!绝不能功亏一篑!此时正是征服占有她的绝好时机,千万不能错过。一旦得到了她体内历代魔君邪帝的能量和生命记忆,你就能从此成为一个真zhèng

的强者,一个强有力的征服者,那时,所有人都将对你俯首称臣。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无所谓对错,实力就是一切,只有你具备足够的实力,你才能成为一个不世的王者,否则的话,就只能被别人所征服控zhì

,成为他人的奴役。快些行动,不要犹豫,只要征服了她,未来的整个圣域大陆都将被你全部踩在脚下!”

沈括听言大骇,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那声音哈哈笑道:“你不用怕,我是不会害你的,我就是随着魔胎一起注入你体内的摩海心中的一点魔念。摩海生前没有完成的一切,我还要指望着你今后来替我完成呢。你现在想想看,如今的圣域,伯彦云若无于此役尽殁,日后消息一旦散出,不出数日,必定天下大乱。那时魔域邪城还有巫河帝国,俱会闻风而动,全力入侵。际此风云乱世、烽烟四起之时,以你目前的实力届时你将拿什么来抵抗?再者一说,你以为伯骞会好端端地轻易将圣域君主之位让给你吗?恐怕到时你们两人之间,还将会有一场龙争虎斗,那么你自问,以现在的实力,是伯骞的对手吗?你若不能抓住眼前这个机会,将来非但不能完成祖宗遗志,振兴圣域,只怕还得命丧伯骞之手。现在你已别无选择,只有全力吸取圣域晶球之内天魅的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成为一个傲视天下的强者,那么你才有可能完成心中所想的一切。否则的话,机会一失,良缘不再,到时后悔莫及!我言尽于此,如何行止,你自己拿主意吧!”说完,那声音复又消失不见。,

刹那间沈括浑身冷汗直冒,心中不住自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要放qì

吗?可是、可是那声音方才所说的话确实也有些道理。我到这里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打开晶球的秘密获得能量以之重振圣域吗?以我现在的实力,我又如何能与那些异邦的邪皇巫帝对抗,又如何能去和伯骞争衡?我若因此际一时犹豫错失良机,致使日后反被他人所制,坐看圣域落入异族之手,那时我又有何面目九泉之下去见沈家族人?再者一说,能量一事,本无正邪之分,就看你怎样去运用,我只要不利用今日所得能量去做坏事,时时自省,严于控zhì

,又岂能便入魔道?”

他知时机无多,想到此,再不犹豫,遂将心一横,又行开始对身体下的天魅展开猛烈地挞伐征服,在天魅已然人事不知欲抗无从的情况下,瞬间就将她体内能量榨取得一干二净。

只是他在能量吸取到最后的时刻,竟意wài

感觉到一种来自天魅意念深处的深深后悔自责之念,藉着一股灵能,也一并注入自己体内。不过当时情急之下,却也无暇细思因何会如此了。

忽然间沈括就感到身下一空,眼前的天魅已然消失不见。待及环目向四周看时,这才诧然发觉,非但天魅已消失不见,就连圣域晶球也已消失不见。而自己和项飞云,都已双双坐于叹息之壁后面的石室地上。

);

一百七十八 密室相逢

“若无若无,你可知dào

我已经来了吗?”

石室之中,一身黑色衣裙,身形曼妙,脸掩黑纱的碧晓音望着倒于地上的云若无,口中喃喃说道。

忽然她语气转厉,嘶声叫喊:“你想撇下我一个人走么?你想追随那个小贱人到地下去么?就因为她在下面等着你,你就这样狠心要抛下我么?不!我绝不会让你这样走的!只要我碧晓音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你和那个小贱人在一起!绝不会!”

然后她放下怀中的丽清纶整个人就扑了过来,探下身,先把云若无扶起坐好,再迅速自怀中的碧绿小圆瓶内倒出一粒赤色药丸喂入他口中,而后以右掌抵于背心,源源不绝地将自身真气输入到他体内去。

可是,任凭她如何努力,此时的云若无又如何还能活转过来?

她在他活着的时候是那样的对他恨之入骨,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可是等到眼见他真的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才发觉原来这样更令人痛苦。

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到底有谁能说得清楚?

这时她一面运功施法救治,一面口中厉声凄笑道:“云若无,我碧晓音到底有那点比不上水心梦,你竟要如此对我?你这一辈子折磨得我还不够吗?此刻竟还要拿死来威胁我?你明明知dào

我已经来了对不对?你明明知dào

只要你向我说一句软话、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一定不会眼看着你死去的对不对?可是你、你就那样不肯和我说一句话吗?你宁愿陪着那小贱人到地下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吗?

“可是我告sù

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再让你和那个小贱人有相处的机会,绝不会!你这一生都得和我在一起,也只能和我在一切,你知不知dào

?知不知dào

?”

这时地上的丽清纶已然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来,见自己依然活着,而师傅却像发了疯似的正在给已经死去的云若无运功施救,不禁心下骇然,连忙翻身站了起来,走近几步道:“师傅……师傅您不是一直都要杀他的吗?干吗还要救他?再说,再说他已经——”

碧晓音叱道:“住口!谁说他已经死了?我想救他就救他,要杀他就杀他,难道还要你来管吗?”

丽清纶见师傅神色狂厉,大异平常,不敢多说。转身看了一眼室中各人的尸体,只见摩海横躺地上,整个腹部都已被洞穿,伯彦最后一击的爆zhà

力道,更使得他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望去恐怖之极。而伯彦竟尸骨全无,地面上斑斑血迹旁只留下一柄断水刀躺在那里。丽清纶暗吃一惊,道:这‘战龙卸甲’到底是什么功夫?竟能将自身毁灭成这样?”

转过头来,又看到师妫的断肢残骸,不自禁吓得身子一缩,原来师妫在云若无的问情剑下,手脚四肢俱来不及归位就已身死,四零八落的散落一地。而腹部正中,更是被问情剑一剑穿透,伤口之大,竟几乎使得师妫的尸身因此而断为两截。她心下更是惊异:“这问情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柄利器,竟具如此威力?”环目四下搜寻,却不见问情剑的踪影,又道:“这问情剑杀过人之后难道复又回到了云若无心中不成?这可真是奇怪之极。”

她心下惊疑,又细细察看一遍,,还是一无踪迹,遂转而面向沈项二人置身于后的叹息之壁,暗道:“这两个小子现在不知是什么样的情形?只不知师傅是何时来的,可曾知dào

这叹息之壁后面还藏得有人?我若是劝师傅想法打开这叹息之壁,师傅又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这两个小子?”

心内正自犹豫,忽听室外一把清脆的女音响起道:“伯骞哥哥,你瞧,那些银甲死士所说的秘室是不是就是这里?”跟着一个极富亲和力的男子声音响起道:“嗯,八成就是这里了。清儿,咱们过去瞧瞧。你的脚不碍事么?”那女子银铃般的一笑,娇嗔道:“早就好了啦,伯骞哥哥以为堂堂天灵将的女儿会如此柔弱不堪吗?”伯骞朗声一笑,道:“清儿莫怪,是伯骞哥哥说错了话。伯骞哥哥向你赔不是啦。”,

丽清纶一愕:“伯骞?他怎么也找到这里来了?他身边那说话的女孩子是谁,难道她就是天灵将祺瑞的女儿祺清?”一想到这说话的女孩子便是祺清,忍不住一双美目又向叹息之壁望了一眼,霎时心中已有计较,脸上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先前在天狼谷中,她曾亲眼目睹伯骞和项沈二人交手的情形,知dào

此人是伯彦之子,现今的圣域少主,为人虽狡诈阴险,武功却着实不弱,一身天玄劲和天圣刀法已有伯彦六七成火候,较之沈括和项飞云实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自己倒也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正自思忖,门口人影一闪,伯骞和祺清已双双飘入。

原来伯骞和祺清上得天狼峰顶,一番搜寻之下,果然找到了伯彦进入天狼谷地穴之下的秘道,两人遂潜身而入。他们不识路径,而地穴之中,秘道又是纵横交错繁杂之极,是以行走起来格外费时。到得后来,两人正感彷徨无计无法可施,凑巧碰到了那些先前随赤蛇肖银进入石室抢夺晶球,后来又被摩海惊走的邪城银甲死士。这些人又岂是伯骞的对手,只几下便被一一制住。伯骞拉出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精瘦汉子查问,那人初时不说,后来经不住再三逼问,不得已这才详细告知。伯骞听闻邪城和魔域果然都派得有人到此,更是心悸。而再问他们如何知晓此间秘道,那人答道:“邪皇早派人勘察此处地形多年,细绘有秘道地图,是以知晓。”

伯骞问明情况,向那领头汉子索得地图,为了防范万一,又勒逼其当先领路。对于那些被制住的人,依着他往日性情,早就将他们一一杀了,但他此时见祺清在旁,遂打消此念,只痛斥一番,便将他们放了。那些人本自分必死,忽蒙恩赦,哪里还敢逗留,一个个抱头鼠窜,忙不迭逃命去了。

);

一百七十九 魔君传人

两人就这样在那精瘦汉子的带领下一路来此。伯骞先时和祺清尚能有说有笑,但此刻见到石室,远远闻得其中并无打斗之声,心下就是一惊,暗忖:“难道、难道此间战斗已经结束了吗?”

原来他于来此途中,不知怎地,曾有一刻间感到心口异常疼痛,浑身极不舒服,虽然具体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心头已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存zài



此刻再闻得这石室之中竟是异常安静(这时碧晓音因全力为云若无施法救治,已然停止狂笑),毫无半点争吵打斗之声,这种不安的感觉更甚,忽然心头大震:“我怎么、我怎么感应不到父亲的一丝气息存zài

?”要知先前纵在天狼谷之时,他尚能清楚感觉到父亲已然潜入此处地穴之中,可是此刻人在地穴之内,却反而感应不到父亲的存zài

,这怎能不令人惊悸?

一瞬间,一个令他想都不敢去想的念头忽然涌上脑际,他再也顾不得去理会那个给他们带路来此的精瘦汉子,任其离去,一拉祺清的手,快速闪进室内。

一进得室中,伯骞立时便将室内一切事物迅快扫视一遍。突然,他的人就整个怔住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几滩血迹旁的一柄巨刃断刀,脸上神色大变,一时间就似中邪一般完全给定在那里。

祺清抬眼看去,见前面两丈余处是一老一少两名女子。那黑衣中年女子脸掩黑纱,趺坐地上,正在为一人运功疗伤;紫衣年轻女子则站于其旁,此时正拿一双娇媚睿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向他们望来。而在这两名女子身旁地上,竟然尽是死尸,且死状一个比一个残酷恐怖,不由芳心一惊。待得再行细看之下,见那黑衣中年女子正在抢救之人赫然便是自己父亲的师父圣师云若无,而圣师本人眼见全无反应,浑身血肉模糊,竟似早已死去多时。这一下真是惊骇无已,忍不住脱口叫道:“伯骞哥哥,圣师他——”

她话才喊出一半,声音就已停顿。

因为她看到此时伯骞的脸色更是怪异得可怕。只见他整个人怔怔地望定室中一角,脸上神色既充满着万分的不能置信,更有着无限的伤感悲愤,竟似对她适才的话语充耳不闻。

于是她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接着就看到了远处地上那一滩醒目的血迹和血迹旁那柄她并不识得的断刃巨刀。

然后她的心就也随着一沉,一下子就沉到了底。不但沉,而且冷;不但冷,而且冷到可怕。

她这时好像也知dào

眼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她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控zhì

不住地激烈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圣君他老人家也——

她不敢再想下去,于是连忙伸手抓住了伯骞的手臂,颤声道:“伯骞哥哥,圣君、圣君他老人家——出事了吗?”

伯骞突然狂吼道:“不!不可能的!我父亲他绝不会出事的,绝不会!”

说完他的人就冲了过去,径直来到那滩血迹旁,在地上执起了那柄刃尖似被平整削断了的巨形断刀。

断水刀,这果然是父亲三个月前才自天山大瀑布中启封的家传宝刃断水刀。

可是此际这柄刀刀身上的迫人寒芒已然不见,就仿佛这把刀的灵魂已然死去。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他记得父亲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

可是父亲既然已经成功启出了断水刀,怎么可能还会出事呢?

所以他想不通,他实在想不通。他不能置信。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一声叹息,幽幽幽幽的叹息。



叹息来自丽清纶。只听她幽幽一叹,这才扬声说道:“不错,那就是你父亲的断水刀,片刻之前,它还在你父亲伯彦的手中。”

电,激电。一道冷厉的电芒忽然就盯上了丽清纶的眼睛。

“你知dào

我是伯骞?那么你又是谁?我父亲他——他是否真的已经出事了?”伯骞的语气凌厉如刀。,

丽清纶却丝毫不让,拿眼睛还盯着他道:“伯骞少主以为,圣君会好端端地将自己从不离手的断水刀丢在这里么?”

火花,激电在瞬间炸起的火花。伯骞的瞳孔已收缩,狠狠道:“说,我父亲的死是否与你们有关?他的尸体此刻又在哪里?”

丽清纶却忽然笑了,仰天“咯咯”的一阵娇笑,然后道:“人说圣域伯骞倨傲无礼,又喜以自我为中心,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看来这话确实不错。”

话音一顿,这才接着道:“不错,我是亲眼目睹了伯彦力战身死的经过,但伯彦之死却与我无关,少主可千万莫要冤枉了好人。”

她说到这里,故yì

又是一声长叹,才行接下去道:“唉,我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我又不是小沈,又没有被伯彦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好端端地我为什么要杀他?”

伯骞听到这里,眼中已如要喷出火来,厉声道:“小沈?你说小沈杀了我父亲?谁是小沈?他又在哪里?”盛怒之下,伯骞一时竟没有明白过来丽清纶所说的“小沈”竟就是沈括。

于是丽清纶笑得更娇,不但娇,而且媚:“我说伯骞少主你不会是气糊涂了吧?竟然连自己在天狼谷中一心要追杀的小沈都给忘了?”

“沈括?——你是说竟是沈括这小贼杀了我父亲?哼,姑娘若要骗人也该看看骗的是谁,沈括,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丽清纶悠悠道:“不错,小沈一个人是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若再加上他师父的话,那就一定有了。”

伯骞闻言一惊,紧紧追问道:“这小贼的师父又是谁?”

丽清纶拿眼向摩海的尸体一暼,道:“当然就是咱们魔域的魔君了,小沈是魔君在这世上的唯一传人,堂堂的圣域少主不会连这也不知dào

吧?”

“你说什么?沈括竟然会是摩海的弟子?”伯骞的语气已转为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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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章 一朝惊变

“小沈当然是摩君的弟子。”

丽清纶看着伯骞咆哮发怒的样子,依然笑着说道:“小沈他向来聪明乖巧得很,甚得魔君喜爱;而魔君方才在临死之前,更是已将自己辛苦练就的‘万劫魔胎’传了给他,那等于是在言明他就是未来魔域的少君了。此事焉能有假?”

“砰——”

忽然伯骞一拳隔空击向左侧石壁,直击得整堵石壁轰然作响。随着这一拳击出,他整个人就又冷静了下来,一双深黑的眼睛紧盯着丽清纶,沉声道:“那么你又是谁?来此有何目的?你既知我是伯骞,就该知dào

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谎。从现在开始,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最好都能一一认真回答。”

丽清纶嫣然一笑,道:“你放心,我小魔女丽清纶从来都不是畏首缩尾的人。何况此刻对你来说,也根本就没有隐瞒得必要。”

伯骞虽是圣域少主,但一则魔姬这些年来一向深居简出,极少在世上走动,住所极为偏僻,人更远在魔域;而丽清纶又是碧晓音的唯一关门弟子,在魔域虽是名声渐响,此趟却是初次踏足圣域,是以伯骞对她竟是并不知情;更绝未想到她竟是魔姬弟子,而令人闻名丧胆的魔姬本人此刻就近在身旁。

这刻听她自称是小魔女,心道:“她既自称是小魔女,当然亦是魔域的人了,但方才听她说话口气,却又似对摩海并不十分尊敬,不知这又是何缘故。”

但他此刻一心挂念父亲,又兼对自身武功极为自负,故对此并未多想,听她说完,沉声道:“很好。你方才既说沈括是摩海的弟子,那么你告sù

我沈括和摩海到底是如何杀死我父亲的?此刻我父亲的尸体又在哪里?”

丽清纶却并不先回答他的问话,娇笑道:“不知少主这是否是在向本姑娘请教哩,若是的话,怎么可以如此疾言厉色的,吓坏了人家怎么办?”

伯骞见她故yì

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说正题,内心不由怒火腾升,但这时为了弄清楚事情详情,也只好先行忍耐。他本是个心有城府颇能沉得住气的人,这时将语气稍敛道:“伯骞适才念父心切,出言莽撞,在此向清纶姑娘告罪,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把家父遇害情形详细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丽清纶悠然道:“这就对了,看来少主还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既然如此,我就对你说了吧。本来呢,仅凭小沈一个人的能耐,是杀不了伯彦圣君的,但若是由摩海和圣君正面相斗,至关键时刻,他却暗里偷袭,少主试问成功的希望会不会很大呢?”

伯骞听她如此说,一颗心就彻底冷了下去。假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沈括和摩海师徒联手,确是有很大的机会杀死父亲。要知仅一个摩海就已是父亲的平生劲敌,何况再有一个沈括暗中窥伺在旁。而眼见得摩海尸体、父亲宝刀现下就在此间,想摩海是何等样人,如今既身死此处,父亲又岂能无恙?想到此,对丽清纶的说话已不由不信,当下大声叫道:“好个奸贼,我真后悔在天狼谷之时,没能亲手杀了他!”

祺清这时也道:“哼,这小坏蛋果然是个奸猾无耻之徒,在天狼谷中我就觉得——啊哟,这事情不对!”

丽清纶和伯骞说话之时,早就一直在注意着她,此刻见她开腔,当下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可否就是祺清小姐?”

祺清点头道:“是啊,我就是祺清,姐姐你识得我么?”

丽清纶娇笑道:“自然识得,怎么能不识得呢?早就听说望日城的祺清小姐容色清丽脱俗,不下于圣城二姝,现今看来,这话果然不假。却不知这事情哪里不对了?”

祺清听她夸赞自己,心下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先行道谢,这才接着说道:“当然不对了,飞云是和沈括那个小坏蛋一起下到这里来的。即使沈括他真是魔海的弟子,要在这里向圣君暗地里下手,飞云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而不加拦阻呢?”,

丽清纶既知她是祺清,心下就早在等着她这样一问,这时听她果然问及项飞云,眯着眼一笑道:“你是说飞云么?飞云他和清纶小沈本就都是魔域的人,又为何要去出手阻拦呢?”

她这句话说出,伯骞和祺清就又是一惊。伯骞尚可忍耐,祺清已闻声惊叫道:“你说什么?你说飞云他也是魔域的人么?这怎么可能?”

丽清纶一笑再道:“这当然有可能了。这不但有可能而且本来就是真实的存zài

。我和飞云小沈他们两个本就是自小到大的玩伴,而和飞云,更是有着青梅竹马的亲密关系,我当然知dào

得很清楚。”

祺清尖声叫道:“青梅竹马的关系?你说你和项飞云竟是有着青梅竹马的关系,这、这些我怎么一点都不知dào

?”

丽清纶道:“祺清小姐不知dào

这也难怪,因为飞云他有着难言的苦衷,他是不能将这些告sù

你的。”

祺清嘶叫道:“苦衷?他有什么样的苦衷?他为什么不能将这些告sù

我?”

丽清纶轻轻一叹道:“因为飞云他本就是我们魔域派往圣城潜伏,以打探圣域晶球下落的有限几人之一,他又怎么能将这些告sù

你呢?”

祺清听她这样说,忽然的一下子整个人就呆住了,口中只不住喃喃道:“飞云他竟然是魔域的人,飞云他竟然一直都在骗我,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丽清纶见祺清已有些心动,遂再继xù

说道:“我当然不是在骗你。祺清小姐若对清纶的说话还不相信,那么我可以再告sù

你一件事。你方才不是问我小沈向圣君暗里出手时,飞云为什么不去阻止么?现在我告sù

你,那不但是因为飞云本身就是我们魔域的人,还因为那个时候飞云他正在帮我对付你们的云若无,就算想出手也没有那个功夫。”

祺清闻言再度大叫道:“你说什么?你说飞云他还帮你对付云师?”

丽清纶故作镇静地说道:“当然。若非有你父亲传与飞云的‘灵镜诀’相助,我们又怎能在关键时刻感应出云若无的破绽所在,从而以剧毒暗器将之一举重创,致使师妫和班库最终能够反败为胜,将云若无成功击毙。”

“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项飞云他怎么可以帮你杀害云师?他怎么可以骗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丽清纶的话才说完,祺清就开始疯狂凄呼。可是此际谁都听得出来,尽管她口口声声喊着“我不相信”,但却已然比谁都相信了这个事实。

);

一百八十一 容颜尽毁

未来五日事情特别繁多,更新可能不够及时,朋友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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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清先前本因自己和伯骞之事,对项飞云有所愧疚,但此刻竟听得项飞云非但对自己的感情都是假的,而他本人更又是魔域的人,伤心之余,心下不由大感气愤,反而觉得自己倒成了受骗之人,至此对项飞云再无负疚之感。

她本来还对此事不敢相信,但眼前云师的尸体赫然犹在,却又不由得她不相信。试问以云师之能,若非有人暗算偷袭,又怎会一败而至于丧命?

伯骞闻得父亲遇害本是无比悲痛激愤,但后来听得项飞云也是魔域的人,惊疑之下心中竟是不自觉的有点高兴。这时眼见祺清伤心得厉害,遂也在旁长叹一声道:“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天狼谷之时,我还道项飞云只是一时被沈括的言语迷惑,这才帮着那小子和我圣域作对,却原来他们两个竟是串通好了的。不要说清儿你,就连我们在场那许多人,竟也都给他骗了。”

祺清听伯骞这样说,反制住哭泣,忽然一咬牙,面向丽清纶一字字地道:“项飞云他现在在哪里?我要——我要杀了他!”

丽清纶说了这大半天,等得本就是她这句话,这时听她说了出来,心道:“飞云啊飞云,今日之事,任你浑身是嘴也是百口莫辩,此后除了投靠我魔域之外,你和这小丫头还有发展下去的可能吗?”

心里思忖,嘴上却不以为然地道:“你问飞云吗?他和小沈既得了晶球,自然是立kè

动身赶回魔域去了,又怎会留在这里等旁人再来抢夺?”

伯骞眼见父亲云师皆双双身殁,虽本早已想到项沈二人可能已得到了晶球,但此刻听丽清纶亲口说出来还是不由大吃一惊,道:“伯骞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姑娘既和沈括项飞云同是魔域之人,因何竟没有随着他们一道离去,却反而竟要逗留在这里,难道姑娘就不怕死么?”

接着瞅了一眼那黑衣中年女子,又道:“敢问这位前辈又是姑娘你的什么人?因何又会出手为我们圣师疗伤?”

丽清纶道:“你不知我为何留在这里也是难怪,只因你虽知我叫丽清纶,却不知丽清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如知dào

我师傅她老人家是谁,也许就不会这样子奇怪了。”

伯骞听言一怔,问道:“敢问姑娘的师傅又是何人?”

丽清纶道:“你既是堂堂的圣域少主,脑筋自是不笨,怎地也不想一想,魔域之中最恨云若无的人是谁?”

伯骞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向后退出半步,再次仔细打量这黑衣中年女子,不能置信地道:“魔姬碧晓音?莫非——莫非这位前辈就是魔姬不成?但是这又怎么可能?”

丽清纶道:“你可以怀疑我小魔女丽清纶,但却竟连魔姬本人也敢怀疑吗?”

伯骞忽然仰天一阵大笑,道:“伯骞自然不敢对魔姬有半点不敬,但这样一个丑婆娘,若说她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碧晓音,试问有谁会——”

原来这碧晓音此刻虽然身穿黑衣、脸掩黑纱,但伯骞眼力何等厉害?一眼扫去,虽然看不到黑纱下的面容,但她眉目额际以及手背皮肤裸露处,皆呈现出一块块的褐色斑突,却还是逃不过伯骞眼睛,容貌实是臃肿丑陋不堪,因此才有这番说话。

但却不知这正犯了碧晓音目前大忌。原来这些年中,碧晓音因屡找云若无报仇无果,心知以自己目前武功,若要胜过云若无,除非是能够启出魔门至宝昊天铃。但若想启出昊天铃,就必须要先行修liàn

成魔门毒功“天门血煞”,方能破去封印昊天铃的“血魔印”。而修liàn

“天门血煞”需魔域黑蜘蛛、血蝙蝠等一众剧毒之物臂助,其间过程实是凶险无比。后来碧晓音虽达成目的,练得毒功启出昊天铃,但还是遭到血蝙蝠黑蜘蛛等毒物反噬,以致容颜尽毁。,

这也是她为何在启出昊天铃之后,宁愿派丽清纶前来复仇却并不亲自出面的原因。要知她碧晓音是当年天下第一美人,论容貌尤胜水心梦半筹。素来对自己容颜极为自负,爱惜胜过性命,不料想此次因一心要启出昊天铃报仇,却连累得自己容颜尽毁,对此实是始料不及。若要她以此副尊容去面对云若无,那是死也不肯。

但她在遣出丽清纶后,左思右想,终于也自在家里坐不住,阔别数年,心底里还是极想来亲眼看一看这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无情男子。所以在丽清纶前行之后,自己也紧后跟随。而云若无班库等均知碧晓音若要启出昊天铃必行借助毒物练功,而历来借助毒物练功者,自身必定要付出极惨重代价。因此上一见丽清纶祭出昊天铃先后都是大感惊愕。

碧晓音虽是紧随丽清纶之后而来,但却在路途中又行遇上了魔师等人,有事耽搁了一下,因此上等她到此,战斗已然到了最后阶段。彼时云若无正自在叹息之壁前忍受师妫摩海的疯狂痛击,碧晓音只看得又恨又痛。到后来心下不忍,暗里释fàng

出一丝“天音入魅”内息送至云若无跟前,只盼他向自己稍稍服软,便立行出手相救,哪想到云若无竟是另有打算,早存了必死之心欲启封“问情剑”和对手同归于尽。后来云若无问情剑一出,碧晓音待要阻止已自不及,当真是后悔莫已。

此刻她已停止为云若无施救,因为自己心里也清楚云若无此番已然无望。正这时听得伯骞在旁出语无礼,她这时正因云若无之死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听言也不出声,左袖一挥,一道碧阴劲急速打出。

伯骞话刚说完,就觉一股阴柔之极的大力当胸而至,不禁脸色略变。但他自恃出道以来,从未败过,心高气傲得很,也没太将对方放在眼里。心道:“就算你是魔姬本人,我伯骞也自不惧。”眼见对方劲力袭来,脚步微错,却并不使用双手,“嘿”的一声,右手一拳打出。

);

一百八十二 圣域公敌

伯骞这看似轻松随意的一拳,实jì

上暗蓄了十成劲力。他既伤父亲身死,又有心在祺清面前展现,立意一招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呼的一下,天玄劲气应拳而出,激荡奔腾,随着拳势,竟隐隐伴有龙吟虎啸之声。

以他的年纪,天玄劲有此功力,也确实不凡。一拳击出,即连伯骞本人,心中也不由一阵得yì



哪知他发出的拳劲,和这黑衣丑妇的阴柔之力一撞,竟是如石沉大海一般,立行便消散无踪。跟着就觉对方力道一浪接一浪地汹涌澎湃而至,竟是沛然莫可抵御。这下方才大惊失色,心知对方必是魔姬无疑,不敢托大,大喝一声,再度双拳齐出,倾力狂攻,瞬间两股劲力相交,“砰”的一声,伯骞直摔出三丈。

但这伯骞根底也确实不弱,于身子后退之际,锵然拔刀。手中断水刀接连闪电挥出,迎着碧晓音的攻势瞬间劈出一十二刀,及退到三丈之外,竟将碧晓音这一拂之力尽数化解,“当啷”一声,以刀拄地,勉力顿住身形,胸口起伏,脸色已转苍白。

碧晓音掩着面纱的脸容转向他,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睛之中寒芒森厉迫人,语气冷冷地道:“你是伯彦的儿子,虽然也很有两下子,但是我碧晓音若要杀你,在刚才的一招之下就可以办到,你当知我的‘碧阴劲’未竟全力。这次就当是给你个教xùn

,教你如何学会尊重长辈。”

然后忽然一俯身,抓起地上云若无的尸身,口中一声清叱:“清纶,我们走!”身子便迅如轻烟般向门口闪去,瞬间消失不见。

丽清纶突闻要走,心中大惑不解,不知师傅因何会选择在此时离开,但她知dào

师傅自容颜被毁后,性子较之从前更是乖戾,听言不敢违背。当下又向那叹息之壁望了一眼,然后转目祺清道:“祺清妹妹,清纶现下要去和飞云他们会合了,你是否也要跟着来呢?”说着话飘身后退。

祺清尚未答话,那边伯骞急声呼道:“清纶姑娘先不要走,敢问我父亲的尸体现在哪里?”丽清纶“咯咯”一阵娇笑,道:“使用了你伯氏家族‘战龙卸甲’的人,又怎会有尸体存zài

?”笑声未落,人已远去。

“噗通”一声伯骞委顿于地,口中不住喃喃自语:“战龙卸甲?战……战龙卸甲,父亲竟然在决斗的最后使用了‘战龙卸甲’?这、这怎么会?”

然后他像发疯了似的跪行来到伯彦留下的那滩血迹旁,伸手抓起地上一滩鲜血,口中狂吼道:“这到底是为什么?父亲你为何要这样做?”

祺清见到伯骞这副丧魂落魄犹如疯狂的可怕模样,心中既疼又怜,连忙走近身前道:“伯骞哥哥,伯骞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人死不能复生,圣君他老人家走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啊。否则的话,我们日后怎样为圣君报仇?”

伯骞突然嘶声叫道:“清儿你是不会明白的,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战龙卸甲是我伯氏家族被永久禁用的武功,一旦违禁,使用者会遭到远古龙神的最恶毒诅咒,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父亲他、父亲他为何即使明知如此,也要使用‘战龙卸甲’呢?”

说到最后,已是语带抽泣。

祺清听言,不禁一惊,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武功,心里不由更为伯骞感到难过,轻声道:“想必圣君定是为了全力保护圣域晶球不至落于魔邪之手,才不得已如此做的。只可惜晶球最终还是被沈括那个小贼给拿走了。我们一定要想方法把晶球给夺回来。”

伯骞蓦地起身,挥刀向那堵叹息之壁狂力猛劈,口中不住吼叫道:“沈括!沈括你这奸贼,你现在在哪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悲愤之下,已然用尽全力,直劈得叹息之壁“叮叮”作响,但却是分毫无损。

祺清害pà

伯骞会一时伤心之下不惜自残身体,连忙跑过去拉住他手臂道:“伯骞哥哥不要这样,伯骞哥哥不要这样子!清儿我在这里向你发誓,我祺清今后一定会和你一道,全力追杀沈括,为圣君他老人家报仇的!”,

伯骞发泄半晌,此刻再得祺清劝阻,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转过身,一脸感激地拉住祺清的手,道:“清儿你此后真的会和我一起,为父亲报仇吗?”

祺清一双如水明眸紧紧望着伯骞,使劲一点头,语气无比坚定地道:“嗯,清儿一定会全力帮zhù

伯骞哥哥杀了沈括,为圣君报仇的!”

伯骞再追问道:“就算是此后要和项飞云为敌清儿也会帮我吗?”

一提到项飞云,祺清眼中不禁又蒙上一层薄雾,但瞬间即行散去,咬着嘴唇道:“是的。就算是此后要和项飞云为敌,我祺清也会帮你。项飞云他既是魔域的人,又杀害了云师,就是我圣域的公敌,我祺清从此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伯骞听她这样说,心下暗喜,嘴上却道:“唉,也漫说清儿你看走了眼,就是我也何曾会想到项飞云却原来竟是这样一个人。枉你以前还如此真心待他,他这样做可曾顾虑到你的感受吗?”

祺清道:“伯骞哥哥,我们不要再提他了,你说咱们眼下该当如何?”

伯骞忽转头望向那堵叹息之壁,道:“清儿你是否觉得奇怪,这间石室之中怎会有如此一堵水晶墙壁存zài

,不知它后面还有什么古怪,只可惜我们竟是打之不开。”

祺清也看了一眼,不解的道:“是啊,也许是自古以来就一直存zài

的吧。伯骞哥哥,现下圣君云师俱都不在了,这、这可到底该怎么办呢?”

伯骞一阵思索,道:“眼下父亲云师相继而殁,我圣域局势已陷入前所未有之危。我当迅速赶回天圣城主持大局,以应付魔域邪城巫河三国趁机来袭。同时在全国颁下‘天圣令’,全力拦截诛杀沈项二人。”

一顿再道:“清儿你也立即给圣师城的云筝小姐写封书信,告知此间之事,让他们好有所准bèi

。”

祺清道:“好。”然后神色一黯,又道:“筝姐一旦得知云师之事,必定伤心难过之极,唉,我真想她永远都不要知dào

。”

伯骞道:“圣师城一旦得知云师被项飞云所害,宁泽必当即日下颁‘圣师令’,全力捕杀项飞云。这样我们两下合力,定要教沈项二人势难活着离开圣域!”

);

一百八十三 误会难消

祺清道:“是啊,宁泽大哥自幼受云师抚养,与云师可说形同父子,他若知晓云师被害,必定誓死复仇,那样的话,项飞云他——”

祺清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知dào

,若是天琴将宁泽决心要对付项飞云的话,恐怕十个项飞云也必死无疑。

要知这天琴将宁泽仅以二十七岁之龄就位列现今圣域七圣将之首,武功得云师亲手调教,自己天分又高,在武学造诣上远非其余天圣将可比,兼且其人智计绝伦,在圣域实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这只从多年来云若无竟放心将一个偌大的圣师城交予其打理一事,就足可想见其人之能。

祺清平日里经常随父亲上圣师城,自是对宁泽的本事非常了解,她方才虽曾说过和项飞云再没有关系的话语,但这时一想到宁泽将极有可能亲自出手对付项飞云,心下仍不由一阵恻然。

伯骞听她说话突然停顿,又怎会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遂将话头接过来道:“项飞云他这是咎由自取,实怨不得旁人。就算天琴将不亲自出手,‘圣师令’只要一经发布,整个圣域从此将再也没有他项飞云的立足之地。”

说完后一顿又道:“清儿,我们不能在此多作耽搁,须立即离开这里,通知在外面留守的神梦二老、天龙将等人,即刻动身,赶回天圣城。眼下咱们圣域的‘山河擂台赛’终极决赛开始在即,而父亲和云师又恰恰身殁于此。这一来今趟这场山河擂台赛只怕到时势将演变成我圣域新生一代的权力之争,我们不可不防,必须早作准bèi

。”

祺清道:“伯骞哥哥是说到时候沈括和项飞云他们还会出来与你争夺圣君之位吗?哼,只要他项飞云敢来我就先一剑杀了他!”

伯骞叹道:“父亲一死,想出来和我争夺圣君之位的又岂止沈括一人,天火城的烈焰北、月映城的怜晶公主恐怕皆有此心,而且我更担心的是届时巫邪魔三国会暗中插手此事,若真如此的话,局势势将愈加危殆。”

然后再道:“所以我们赶回天圣城后,我打算再去一趟‘龙神谷’,向龙神陈说利害,若能请得‘龙神谷’中三四位高人出面相助,那时我们就可以安枕无忧。”

说完之后,伯骞又对着那摊血迹跪下,大声道:“父亲放心,孩儿日后定当以此断水刀斩下沈括头颅,献祭于此,以告慰父亲您的在天之灵。”说罢连磕三个响头,祺清在旁也一起跪下磕了头,两人站起身来遂一同离去,再也没有向那堵叹息之壁望上一眼。

项飞云,此时此刻,叹息之壁后面的沈括和项飞云又在做什么呢?他们是否听到了外面的谈话?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解释?

﹡﹡﹡﹡﹡﹡

“噗!”突然项飞云身子一阵剧烈颤抖,张嘴又溢出一口鲜血来。

他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听到了外面几人的谈话。

他自获得天美的能量击败天魅,脱出她的“欲念邪罗”,睁眼看时,却见自己非但已不在天魅体中,更已不在晶球之内,心中一喜,就欲起身。

哪知此念方起,就觉脑海之中“轰”的一声大响,竟似如遭雷击一般,跟着无数的生命记忆纷纷向脑际涌来,一时险些把持不住。这时,体内的灵镜心莲又向自己送出讯息道:“小主人勿慌,更千万不可乱动,这是随着天美姑娘体内能量传送而来的历代圣域君主的生命记忆,小主人可用心接收;而我,也需yào

趁着这一段时间,试着和这些新纳入的能量作进一步的融合,希望经过我们的努力,会有新的奇迹出现。”

项飞云听言,急忙放松身体坐好,屏息静虑,用心去接收这些传入自己体内的生命记忆。只觉这些记忆的片段,就如一张张画面相似不住在自己脑中涌现消失。这些记忆大多是一些不为人知的圣域历代大事和个人武技心得,偶尔也有一些对人生、对生命的体验感悟。想必是那些曾经拥有晶球的历代圣君,在自己辞世之前,随着己身能量,将这些记忆一并转入到晶球之内。在天美的记忆之中储存至今,此刻又都全部转入自己脑中。,

一时之间,项飞云只觉自己就好似进入到了另一个更为奇异的意念空间,刹那间生命穿越百年、经lì

千载,许多之前自己即连做梦也想不到的奇谈怪事、武技诀窍一一被呈现体现。虽然片刻之间,根本谈不上是否理解学会,但这些终究已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印象。而这些记忆,并未曾就此消失,日后在一定的特殊情况下,又会再度浮现出来。可说,这对项飞云来说实令他终生受益无穷。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觉自己念海渐渐平息下来。项飞云知dào

,自此这些珍贵的记忆将完全归自己所有,不由又对天美大是感激。他脑海之中纷至沓来的意念既行平息,神智也恢复清醒,叹息之壁外面的声音立kè

便侵入耳中。他一听之下,心头不禁大喜,暗道:“原来是清儿到了,只不知她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但这番惊喜一现即逝,紧接着便听到了外面丽清纶信口污蔑自己和小沈的种种无稽言语,以及伯骞祺清由此产生的对自己悲愤和误会。心中不由大怒,就要起身想办法打开叹息之壁到外面解释,岂知身子才动,就觉丹田之中一阵绞痛,这才省起,眼下正是自己体内能量融合的关键,实是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复又坐下。

然而,耳听着外面祺清凄厉的声音不住传来,仍禁不住心如刀割,暗道:“这丽清纶恁地可恶,先前利用我害了云师不说,现在又这般信口歪曲事实搬弄是非,她今日如此一说,此后我项飞云还如何能在圣域容身?”一边想一边只盼自己体内能量的结合快些结束,好使自己能有出去解释的机会。

但偏偏事与愿违,耳听得丽清纶师徒先行离去,后来伯骞更是要清儿致信圣师城告知此事,同时颁下“天圣令”和“圣师令”来全力追杀沈括和自己;心头愈发焦急,再也忍耐不住,睁开眼来,正要强自出声,忽见对面的沈括正也拿眼望着自己。两人目光一触,都齐齐露出一丝苦笑,原来沈括的遭遇和项飞云亦是一般,所不同的只是沈括所吸入的是天魅得自历代邪帝魔君的能量和记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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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四 地穴脱身

此刻沈括看到项飞云的情形,已知其意,勉力向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劝他不要乱动。项飞云见沈括如此,心道:“眼下丽清纶已经离去,就是我此刻现身,只怕也是百口莫辩。事已至此,只有等到日后再行慢慢解释了。”

想到这里,心中稍觉释然,于是重行坐好,细听祺清和伯骞在外面说话。蓦然心头一震,原来他细听之下,方始发觉祺清和伯骞说话之时,语气竟是极为亲密,尤其是那一声“伯骞哥哥”,似含有无尽情意,纵使先前对着自己,也从没这般热切。不觉心中又是一阵失落,暗道:“听清儿此刻语中之意,眼下我项飞云在她心中,非但早已成了一个陌生人,更是一个身负魔域奸徒之名的恶人,只怕她现在见到我时,当真便要拔剑相向了。”

一念至此,只感满腹尽是说不出的苦楚,心中又隐隐觉得,虽然此事是由丽清纶歪曲捏造事实而生,但清儿这般的便轻易相信,终究是对自己情意有限。只是他一直刻意地不让这个念头浮现上来而已。

可是此刻这念头一起,心中立行神思不定、郁结难舒,他体内灵镜心莲正与天美的能量融合进行到关键时刻,一遇阻滞,立即反向逆冲,顷刻间项飞云只觉心口大痛,一张嘴又行喷出一口血来。

他知此时若再胡思乱想,走火入魔下只怕要先将性命送在这里。当下勉力凝定心神,再不去多想此事,一心全意运功。幸得他的灵镜诀最是修心养性之诀,若非如此,此刻焉有命在?过得一会儿,心潮逐渐平息,灵台恢复空明一片,不多时渐进入人身两忘之境,再不理会身外任何烦恼。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幅奇异的画面清晰地在脑海中映现出来:那是一处百花盛放的山谷,涧泉叮咚,藤萝密布,四围碧树参天,绿草如茵。百花间霞蝶翩翩,深林里麋鹿徜徉。在山谷中间几簇花树之前,一副紫藤秋千架上,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轻轻荡漾其间。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口中哼着小曲,一脸无忧无虑的神情,时不时间或抬头看一眼头顶漂浮着白云的蓝天,抑或林中跳跃奔逐的狐兔,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微笑,纯净的眼眸里尽情洋溢着青春的快乐与喜悦。

项飞云于那女子偶尔一下轻微抬首之际觌面看到她如水样的容颜,那副清澈明丽的脸容在他脑海之中忽然映现,就仿佛一记穿越千山万水经年不绝的相思一下子不期而至,印在了他的心间。继而又不禁暗自一声惊呼,因为他发觉这女子竟是像极了才刚刚离自己而去的天美,却又分明地能感觉到那绝不是天美,而是心灵里另外一个女子。

云筝!那女子一定就是云筝!

项飞云在心底呼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这副画面就又消失不见。他一惊之下睁开眼来,就在这一刻里,只觉全身上下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能量想要破体而出,还没等明白过来,声音已自喉咙间自行穿过。与此同时,他亦听到对面沈括如自己般能量爆破而出的狂声喊叫。

紧接着就听“砰”的一声大响,然后是水晶碎裂的声音四起,再过得片刻,碎裂声止息,周围一切重新恢复寂静,项飞云和沈括看视之下这才发觉,身后那堵叹息之壁已然在方才的能量冲击之下应声而碎。

原来,经过这一次的能量融合,他们体内的“灵镜心莲”和“万劫魔胎”都已达到了一个更新的层次,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自知而已。

﹡﹡﹡﹡﹡﹡

清晨。天狼峰脚下,一处歧路口,项飞云和沈括并肩而立。

有微风,空气清新而湿润。

“太阳真美。”项飞云望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平静地道。

“是啊,他奶奶的,有阳光就有希望,小弟我相信,咱们兄弟的前途还是一片大好、光明无限的。”沈括拍一下项飞云的肩膀,佯作轻松地道。,

昨晚,他们体内能量初融之际,一时间但觉四肢百骸内真气不住流动,生生不息,充沛丰盈之极,潜意识里只觉应该及时发泄一下才够舒服快意,于是一起发声狂喊。岂知能量冲击鼓荡之下,叹息之壁应声碎裂。

此后他们二人走出晶壁,来到前室,看到地上尸体,不由一阵感慨。想到伯彦云若无之死,实因自己两人之累,心中万分歉疚,于是双双跪下磕头以拜。后在项飞云的提议下,两人将室中尸体做了清理,又意wài

找到几间盛放空棺的石室,遂将摩海、师妫、班库等人的尸体盛棺以敛。要知这天狼谷地穴之下,本就是圣域历代圣君的陵寝所在,其间各室中空棺甚多,倒也不足为奇。待一切收拾完毕,稍事休息,二人即行觅路出谷。

这地穴之中道路错综复杂,本极难认,但他们既有碧晓音、伯骞等行之在前,而项飞云怀中更有祺瑞亲自手绘的谷中地图,两相参照下,并没费多大事就已找到出口。不过他们所走路径和伯骞碧晓音的又有不同,出口竟在天狼峰山腰一处石洞之中。由此亦可知这地穴之中路径之庞杂。

此时项飞云听沈括如此说,开口笑道:“你小子是否就算此刻天塌下来也不会放在心上?可知丽姐这下害得咱们有多惨?”

沈括听他提起丽清纶,也恨得咬牙道:“项兄放心,丽姐送给咱们的这份大礼,小弟我发誓来日非如数奉还不可。”

项飞云苦笑道:“那也得有‘来日’才行,只怕此刻整个圣域的人都在四处搜寻咱们欲杀之而后快。”

沈括一双大眼望定前方,闻言豪笑一声,道:“谁想要沈括项飞云的人头就让他们尽管来拿好了,可是咱们两兄弟经此番脱胎换骨,早已非复昔日‘吴下阿蒙’,想要我们的脑袋,恐怕也没有那样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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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五 临歧话别

项飞云想起伯骞和祺清,心中也是一阵激愤,昂然道:“小沈你说的不错,自从我体内得自云师的‘灵镜心莲’和天美的能量初步融合后,只觉周身百骸真气充盈,较之以前,简直有十倍百倍的提高。现下的我们,就只差找人历练以提升武技了。若有人想来杀我们,那是求之不得,正好可以给我们当做练手。”

沈括大笑道:“说得好!他娘的就连圣域晶球这百年难遇的奇事也能让咱哥俩给碰上,而且成功获得了晶球的能量和秘密,还有什么是我们应付不了的。要知现下我们体内所拥有的能量,若能完全发挥出来的话,即使巫帝邪皇也未必能强过咱们。何况我们脑海之中还拥有无数历代高手的生命记忆,那不啻是一本万能的武功秘籍,只要我们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加意勤修苦练,我相信,数日之间,我们哥俩的武功定能有突飞猛进的发展。”

项飞云道:“不错,现在我才明白圣域晶球的秘密是什么了。原来这圣域晶球不但拥有强dà

无匹的能量,更还封存了历代圣君邪帝的生命记忆。任何人只要拥有这两者,非但能在武道上作出先前难以想象的突pò

,更因着对那些生命记忆的掌握,轻易便能找到先前的几任圣君邪帝所遗留下来的巨额宝藏,而这些宝藏,任何一处都足以缔造出一个强dà

繁荣的军事帝国。”

沈括满脸兴奋地道:“是啊,他娘的一想到这就让人激动得睡不着觉。不过眼下还不是咱们兄弟启宝的时候,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立即赶赴圣师和月映两城,先行化解那里的危机,同时争取两城的支持。”

项飞云轻叹一声,道:“若然真如伯彦圣君所分析的那样,此刻邪皇的大军只怕已经枕兵月映城前了。而石室之中魔姬的突然离去,也绝不会只为了云师那样简单,云师既殁,试问巫国魔域谁不想打圣师城的主意?”

沈括道:“看来此趟圣师月映之行,必定均有一场棘手的硬仗要打。”说到此伸手一拍脊背上的战神刀,再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沈括会一会他邪皇厉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原来沈括初见摩海使用战神刀时就十分喜爱此刀,后来摩海死后,战神刀也随之失去生命,变得暗淡无光,形如废铁。沈项二人自叹息之壁后走出,清理尸体时,沈括手一触到此刀,战神刀刀身便不住颤振,隐隐与他体内“魔胎”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竟似有再获新生的可能,于是沈括便将之带在身边。

他话一说完,项飞云就打趣道:“我说你小子也切莫太过得yì

,以你我目前能使出来的功夫,不要说邪皇,就是再对上伯骞也要照旧落荒而逃。还有,你这次去往月映城的路上,着紧莫要偷懒,抽空多看看那本《战场百篇》,一旦到月映城对上邪皇,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再说,那月映城的怜晶公主又岂是庸手,城中更是杰士如云,莫忘了你沈括现在可是举国通缉的魔域恶贼。”

沈括嘻嘻一笑,道:“这个小弟自然省得,说到此还得多谢项兄你昨晚的鼎力“翻译”,若非如此,老纪那本文绉绉的《战场百篇》,让人一看就头大如斗,再看就昏昏欲睡,可有多难看得懂。项兄也不要只管说我的事,你此趟圣师之行,小弟倒有一事相求。”

项飞云听其语知其意,哪还不知他的心思,不等他接着往下再说,没好气地道:“沈括你给我免开脏口,我最多只能答yīng

会尽lì

为你争取圣师城的支持,但绝不会用你所说的方法。”

沈括佯装一怔,大搔其头道:“项兄你莫非真是小弟肚里的蛔虫,怎么小弟想的什么你竟然也知dào

?”

接着一笑再道:“不过项兄你也莫要太过固执,若实在不成之时,倒也不妨一试,你此刻体内既拥有圣师的‘灵镜心莲’,若想要夺得云筝小姐的芳心,当是大有机会。如此人城两得,岂不是好事成双?”,

项飞云笑骂道:“你小子给我闭嘴,也亏你想得出这个馊主意来。”接着笑容一敛,正色道:“不过此事万万不行,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做人的原则。我一向认为,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更不可以掺杂进其它功利性的目的。我既答yīng

了云师要替他照顾女儿,自会尽lì

做到;但若非两情相悦,则我和云筝小姐之间就绝无可能。我的话小沈你明白么?”

沈括听他将话说得颇为郑重,本想再打趣几句,也只好住口,但最终还是道:“只怕与那云筝小姐一见之下,项兄你就身不由己陷入情网不能自拔了,若真是那样的话,到时项兄不妨重新考lǜ

一下小弟的提议。”接着再笑道:“要知这云筝小姐可是咱们圣域之内绝顶的美人呢,除了月映城的丹雪,更是无人可及,较之适才的祺清小姐还要再胜上一筹哩。”

项飞云微现怒色,道:“小沈你不要再说了,此事我心里有数,项飞云绝不是那种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人。”

沈括忙赔笑道:“这个小弟当然知dào

,小弟也并无此意。我只是想提醒项兄,瞧刚才在室内的情形,那祺清小姐的心思,只怕已全然转到了伯骞身上。既然如此,项兄你——”

项飞云不等他说完,挥手制止道:“不要再说此事了,还是谈谈你小子的月映城大计吧。”

沈括见无可劝,只好作罢,听项飞云问及自己,遂道:“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击退邪皇,取得月映城的支持。”

项飞云道:“且不说要击退邪皇有多困难,即使你能做到,月怜晶也未必就会支持你。”

沈括突然双眼放光,充满自信地道:“假如我沈括凭借自己的能力,非但能够击退邪皇,还能够夺得丹雪的芳心呢?到时以月怜晶的精明睿智,审时度势下自会知dào

我沈括才是值得她去全力支持的人。”

项飞云道:“你真的要不惜一切夺取丹雪的芳心?”

沈括坚定地道:“是的。谁都知dào

丹雪是月怜晶最疼爱的、也是唯一的女儿,我一旦争取到丹雪,就有很大的机会,取得月怜晶的倾力支持。”

项飞云道:“可是你对丹雪了解多少?你知dào

丹雪是个怎样的女孩子?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你所喜欢的那种类型?”

沈括道:“这个我不管。我只知dào

我必须争取到丹雪,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必须用尽方法夺得她的芳心,因为我已没有选择。项兄你应该晓得,若不能取得月映城的支持,我沈括根本就没有和伯骞争衡的资格。”

项飞云叹息一声道:“话是不错,可是你觉得这样对丹雪公平吗?若是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可言,纵使你能得到丹雪,往后又怎能幸福?”

沈括沉声道:“项兄方才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做人的原则,那么这就是我的原则。我相信,没有所谓纯粹的爱情,一切感情都是可以后期慢慢培养的。我不知dào

这样做对丹雪是否公平,但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绝不会辜负她。毕竟,爱情不能成为一个男人的唯一,也不应该是最重yào

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yào

的是事业。一个男人的成功,爱情并不是标志,而是事业,辉煌灿烂可流传百世的不世功业,这才是一个男人所应该真zhèng

为之倾尽一生心血去奋斗的事情。”

项飞云只听得心头一震,忽然间他开始明白,沈括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他是属于那种天生的政治家,而自己则只能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也许自己日后可以练成绝世的武功,但却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因为自己缺乏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特质。

一时间他不知dào

沈括所说的是对是错,也就无法出语反驳。只知dào

若换做是自己,是万万不会如此做的。

正自沉思,忽觉沈括身子一纵,已骑上那匹系于道旁柳树上的黑鬃骏马。那是他们下得天狼峰后,在附近林子中觅得的,多半是那批邪城死士所遗。,

沈括坐上马背,哈哈一笑,冲项飞云道:“小弟不喜送别,我先行一步。项兄圣师之行,无论情况如何,五月十日之前,请务必赶到天圣城,小弟那时在城中恭候。”说罢解开缰绳,用力一打马,那马仰首一声长嘶,撒开四蹄,沿着西边官道刹那间绝尘而去。

项飞云望着骑马远去的沈括,心中一阵感慨,他已可以预见:五月份天圣城的这届山河擂台赛,因着圣君云师之殁和巫、邪、魔三国的介入,势将演变成一场各方新生势力的权力争霸战。而圣域一方,无论沈括还是伯骞,如不能在这场争霸赛中胜出的话,必令整个圣域军民信心大失。那时早已枕兵边境的异族大军全面入侵,圣域将不战自溃,彻底沦陷。

而自己此趟圣师之行能否为沈括争取到宁泽云筝的全力支持,则是决定沈括有否够资格和伯骞争霸的另一个关键。因为如没有圣师城的支持,那即使沈括能争取到月映城,单凭月映城的实力也很难与伯骞抗衡。可是自己若想争取到圣师城的支持那是谈何容易,更何况此时身上又背负着杀害云师的恶名,只怕自己到时方一踏足圣师境内,对方立即便要刀剑相向为云师报仇,这却如何是好?

只是事已至此,圣师城又不能不去。想到此项飞云微微抬头,目光再次凝注着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和其下崇山峻岭云遮雾掩的壮丽晨景,心中暗道:圣师城,此刻的圣师城中,等待着我项飞云的又将是什么呢?(第一卷第三集完,敬请关注第四集“情海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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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六 潜翔客栈(一)

几乎所有圣域的人都知dào

有界石镇这样一个小镇的存zài



这个小镇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位于天圣、望日、圣师三城的交接处,向来是出了名的“三不管”。

也就是说它独立于这三城之外,不受其中任何一城的管辖。

可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它是隶属于天圣城的,后来随着天圣城威望日降、三城关系愈趋紧张,这处小镇上的人也渐渐分成了分别倾向天圣、望日、圣师的三个派系。

更后来这三个派系之间,经常由于意见不合而闹分裂,甚而大打出手,互相以武力吞并,这样就最终导致三大主城先后分别介入此事。

因为这界石镇地面虽小,但哪一城都不愿在此事上丧失了自己的威严。

于是一下子界石镇就又成了“三都管”,各城分别派遣自己的人前来管辖,日常里彼此之间为了抢风头争面子而多有械斗,打架凶杀在这里根本不算一回事。

直至三年前这里来了个叫王老五的人。

王老五的名字叫王罗汉,这人也确实人如其名,生得身材魁梧高大,就如一个铁塔样的罗汉一般。

这人到来之际,正值三家为了一件小事群起斗殴不可调解之时。

于是这王罗汉就以他醋钵般大小的一对黑拳头噼噼啪啪将械斗三方的首领一一制服,并且当众声明,从今日起,他要成为这一镇之主,三家派系必须自此解散,往后只能听命于他。并且再补充道,如有不服的可以尽情前来挑zhàn

,一人上也好群攻也罢他都不在话下。

镇子上当然有的是一些不服的无赖地头蛇,王罗汉也就一一接受了他们将近半个月的近三十场挑zhàn

,包括三家派系分别向各自主城请来的援兵。

三大主城本来都为了这样一个不值得一争的边荒小镇多年来屡起争端倍添烦恼,只是碍于面子均不能先行退出。如今看到这王老五独自一人竟然收服了整镇子的人,反而心下都各自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不是其它两城的人主事就行。

再后来由圣师城首先提议,三城各派代表与王老五签订协约,承认王老五为界石镇镇主,日后主事界石镇,可不受三城的管辖独立存zài

,但同时也不得偏袒任何一城犯事的人。

当然大前提是界石镇必须效忠圣域。

王老五一一答yīng

,并且此后果然很遵守承诺,日常亲自打理界石镇一切大小事务,处事公平端正,为人又豪迈直爽,渐渐赢得了镇子里所有人的尊敬爱戴。

界石镇本就不大,镇子里的人一旦倾心归附反而极易团结,因此上这两三年下来,在王老五的治理下,小镇倒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可喜景象。

现在王老五不但依旧主事界石镇,还在镇子的正中开了全镇最大一家的“潜翔客栈”。平常镇子里有事就去主事,无事时就在自家客栈里打理,招待那些南来北往东来西去的客人。

而由于这界石镇位置的特殊,客栈里每日来自各方各城的客人可谓源源不断川流不息,生意相当可观。

王老五这人更从不藏私,虽是自个开了这个客栈,但每年这家客栈收入的百分之八十都投入到了镇子里的建设上;因此,他开客栈,非但并没有招来镇上人的非议,反而愈加受人推崇。人人都说这王老五真是上天派来降福给界石镇的真身罗汉。

自他这“潜翔客栈”一开,先前的两家小客栈不仅先后关门,而且客栈主人更都心甘情愿地去他店里打工。

而王老五每天回荡在界石镇上的爽朗笑声,更成了全镇人最喜听到的声音。甚至有许多待出阁的姑娘小姐都会每日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一番,然后整天整日地坐在自己的阁楼窗前只为一听王老五的声音一睹王老五的神采。几年来从无间断。

王老五阔脸浓眉,身高体健,肤色有点黑,但黑得壮硕,黑得xing感,更由于他过人的神采气度,从来就不乏女性青睐。只是奇怪的是他从来不谈婚事,偶有媒婆前来提起,也是一再推脱。,

于是后来小镇上人又传出,这王老五早有了心上人,而且此人就是镇子上的一家姑娘,只是他要再迟些年才来迎娶。

此言一出,王老五更成了镇上无数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谁都希望自己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姑娘。

可是这些天来镇子上细心的母亲们就都发xiàn

,自家的女儿突然一下子就变得憔悴不堪了。

因为界石镇上已有接连四五天没有响起王老五的笑声了。

非但如此,见到王老五的人都说大掌柜脸上的神采近几日也都不见了。

在界石镇上,出于对王老五的爱戴,人们平素里不论在公众私下,都喜欢以大掌柜来称呼他,而王老五自己,更是对这个称呼很喜欢和接受。

大掌柜的笑声和神采竟突然不见了,这在界石镇可是一件大事,因此上这几日里全镇子的人都在为此事私下不住犯嘀咕。

他们在为他们的大掌柜担心:

——大掌柜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好端端地一下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并且,好像这几日以来大掌柜一直都呆在潜翔客栈里哪也不去,连镇子里最近发生的两场纠纷他都没有出面,只是派副手吕忠出面调理了一下。

看到大掌柜如此不高兴,全镇子的人也都没有了心情快乐,尤其是潜翔客栈里的这一众伙计。

可是,大掌柜的笑容神采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呢?

有人说是三天前,有人说是两天前,后来,还是最具权威的大掌柜的跟班小厮小吴发了话。瘦瘦的小吴搔着额头想了好半天,才忽然省起道:“我想起来了,你们还记不记得三天前天圣城和圣师城分别派人前来接见过大掌柜的事。”

客栈里平日负责帮厨的阿旺嫂道:“就是那天给我们大掌柜送来了两张人像,要大掌柜协助全力缉拿画上两人的天圣城圣师城使者?”

小吴道:“对,就是这件事。我现在想起来了,大掌柜就是在和那两位使者见面秘议之后脸上的笑容就突然不见了。”

菜担子何三道:“敢不成是天圣城圣师城欺负人,向我们大掌柜提出什么无礼要求了吗?”

小吴道:“我看不像。依我看来,大掌柜的不高兴,不在这两城的使者身上,而是由那画上的两人引起的。”

酒保阿东道:“就是画纸上那叫项飞云和沈括的两个年轻小子么?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竟惹得天圣城和圣师城不惜颁下‘天圣令’和‘圣师令’来缉捕?”

小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曾经问了几次,大掌柜都不肯说,只说是犯了大事,要我们近几日小心留神这二人。”

在客栈里跑腿的“伶俐鬼”张小闲这时煞有介事地道:“喂喂喂,你们可曾听说,咱们圣域里最近出大事了,传闻说咱们的伯彦圣君和云师他老人家不幸遭人暗算,几天前都身殁在天狼谷之中。还听说凶手就是姓沈姓项的两个年轻人哩。”

打杂的二柱“砰”地站起道:“他奶奶个熊,管这两个小兔崽子犯了什么鸟事,总之,谁只要惹得咱大掌柜不高兴,我二柱只要见到就他娘先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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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七 潜翔客栈(二)

王老五依着每日的习惯,早上起来后先到后堂一处厢房中上过香,然后才回到自己房中用膳。

早饭也和往日一样,是一大块至少有三斤半重的熟牛肉,再配上十二个蛋,和大量水果蔬菜。尤其少不了的是辣椒。

王老五体格强壮,每日需yào

极丰富的食物才能保证他充沛的体力。

今天一切都照旧,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色,他的一张大黑脸上,往日开朗豪爽的笑容,此刻已替换成一种深深的悲伤和愤nù



“小吴,”他一边口里嚼着牛肉,一边冲站于身旁的小吴吩咐道,“待会儿吩咐下去,叫客栈里所有人今天都打起精神来,不要漏掉了任一个进入客栈的人。”

“是,大掌柜。您放心,昨个小的还和阿东张小闲他们合计过,知dào

这几日大掌柜要杀的人一定会经过咱们的潜翔客栈,小的们什么都准bèi

好了。只要那个沈括和项飞云敢来,咱们一定把这俩小子的脑袋给拧下来。”

由于长期跟随大掌柜的关系,这小吴深知大掌柜待属下极为宽厚随意,是以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藏着。

果然,大掌柜听他这样说,非但不怪他多嘴,反而冲他微微一笑,道:“你们知dào

我这几日要杀人?而且想杀的还是通缉布告上的沈括和项飞云?”

“是,”小吴看到大掌柜脸上竟然露出了这多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更是神情兴奋,“小的们私下合计着,觉得大掌柜您这几日之所以不开心,就全是给布告上悬赏通缉的沈括和项飞云这俩小子给惹得,所以这几日不用大掌柜吩咐,咱们哥几个眼睛一个个都睁得赛过铜铃大。这俩小子除非不来咱界石镇,只要他们来,不是我小吴说句大话,不用大掌柜动手,只我们兄弟几个就把他们给收拾了。”

“哈哈,说得好。小吴,到了今天,我也不瞒你们,我这几日确实是因着这件事情梗心。只不过,你们又因何知dào

我想杀这两个人?”这王老五一边说着,一边又撕下一块牛肉来。

“这还不简单,大掌柜您这几日天天都在擦拭自己的那两柄百斤大板斧,小的们又怎会还猜不出来爷的心思?”小吴说这句话时,眼睛里透露出一种狡黠的神采来。只不过这种狡黠是纯净透明,孩子式的,毫无恶意的。

“不错。”大掌柜咽下最后一口牛肉,又吃掉最后一个蛋,一拍手掌道:“我是要杀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叫项飞云的,而且据我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日,他这两日必到。既然你们几个小东西已经猜到了,就多替我留点神盯着,一会儿我也要到前面去。记住,绝不能让这姓项的从咱们眼皮子底下走脱。”

“好嘞。”小吴一声答yīng

,嘻嘻笑道:“大掌柜您先在这里歇着,小的这就去前面知会阿东他们一声。大掌柜放心,小的们不管这俩小子犯了什么事,但他只要惹着了您,咱们就要他的命。”说罢小吴端起桌上大掌柜用过的早膳转身走了出去。

原来伯骞祺清那日出得地穴和天龙将等人会合后,一边星夜赶回天圣城,一边飞鸽传书圣师城告知云师被害一事,同时要求宁泽颁下圣师令共同追杀沈项二人。但伯骞考lǜ

到若眼下将圣君云师被害身死一事立kè

公之于众,非但对己不利,且更令圣域军民人心涣散,是以在下颁通缉令时并未详细言明项飞云沈括所犯何事,只说此二人身犯重大命案,是十恶不赦之徒,凡圣域军民,务必全力缉拿。

可是他也知dào

,这亦只能拖住一时,至少魔域的人会想尽办法将这一消息散播出来。

王老五自是也早听到风声,后在天圣圣师两城使者前来颁令之时,与使者一番秘议后终于得知详情。

这时小吴走后,他从椅上站起身子,踱步来到室内西边专门挂放自己这对玄铁板斧的兵器架旁,一面用手掌细细摩挲着板斧斧身,一面口中喃喃道:“十年了,十年来没有再动过这对天神板斧了。”倏然精神一振,厉声道:“云师放心,今日我定用此斧砍下项飞云的人头为您报仇!”,

﹡﹡﹡﹡﹡﹡

潜翔客栈外间正堂。小吴在知会了一众伙计之后,一边在客栈中帮忙照应,一边偷眼打量着进来投宿吃饭的诸色人等,不时拿眼比对一下张贴于正堂左壁的项沈二人通缉画像,丝毫不放过一个客人。

小吴跟随大掌柜多年,日受调教,为人又是机警伶俐,早先武功已是不弱,眼下更是颇为不凡。看人识人,眼光尤为独到。

这时已近中午,客栈中来往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这其中并没有特别引起小吴和其他伙计怀疑的对象。但在来的这几批客人之中,还是有两桌人比较引起小吴的注意。

一桌靠东北角,桌上五男两女,这些人虽是客商行旅打扮,但小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个个身具武功,绝非一般客商可比。尤其是坐于上首主位的一男一女,男的高挑身材,穿一身红色锦衣,细眉俊目,显得颇为阴沉狠辣;女的则一身雪裳,狐媚脸,一双眼睛明眸善睐,娇媚诱人之极。小吴也是这界石镇上数一数二的好手,但对这两人的武功,竟是无法测度高深,就如是对着大掌柜时一般。兼且这七人肤色均较他人白皙,显然不是圣域中原人物。是以一见之下,就对他们留上了心。

另一桌人则一进来就大剌剌地坐于正堂中间,一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一桌共有六人,皆是男子,年纪均在十八、九岁之间,六人都是一身黑衣软甲,背刀悬剑。小吴之所以注目这几人,倒并不是因为他们武功多高,而是因为这几人一进门,其中一个眼光一扫,看到左壁上张贴的通缉布告,口中“嘿嘿”一声冷笑,竟然走上去就将布告给撕下来掷在地上踩了几脚。而当酒保阿东过来制止之时,更是二话不说拔刀就欲上前动手,幸得二掌柜陈奇及时出面调停事情这才没有闹大。但小吴也知dào

,二掌柜鬼见愁陈奇绝不是怕事的人,只不过不想因此而耽误了大掌柜正事这才暂且忍耐。要搁在往日,岂容这些人在潜翔客栈闹事?

这边小吴正在暗里盘算,忽闻外面街上一阵马蹄急响,瞬间在客栈门前停下。一抬头,就看见说说笑笑又进入一群六七个年轻人来。这几人一个个长得轩昂英挺,威武不凡,身着银色武士劲装,腰悬长剑。带头两人,一高瘦精练,一沉稳有度,不是别人,正是天圣城年轻一辈剑手中的佼佼者左手神剑狄明和快剑封阳。小吴一见竟是这两个煞星到了,不由暗吸一口凉气,心道:“乖乖不得了,这下有热闹瞧了!”

心中思忖未已,这几人已快步来到堂中,其中一人眼尖,一眼看到地下被撕碎的布告,脸色立变,厉声道:“陈二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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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八 潜翔客栈(三)

陈奇刚将撕布告一事平息,还没回到柜台前,就见这些人走了进来。他一见来的是天圣城的左手神剑狄明和快剑封阳,就知dào

这下要出事。果不其然,立即就有人向他发出质问。

但陈奇既然当二掌柜多年,自有一套应付客人的本事,一听到喝问,立即便笑脸迎了上来,老远就打招呼道:“哎哟,原来是狄公子和封公子诸位到了,诸位先这边请。阿东,还不快给诸位公子上酒布菜!”边说边将他们往正东一张雅座让去。

谁知这些人却并不吃他这一套,那首先发问的鹰眼年轻人一摆手制止道:“酒菜倒先不忙着上,我说陈二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潜翔客栈还打不打算开下去了?连咱们天圣城颁发的通缉布告都敢公然无视践踏,还有将圣君放在眼里么?”

陈奇见推搪不过,只得陪笑道:“各位公子还请恕罪。咳,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客栈里那个日间打杂的傻子二柱,因昨个外出赌博输了钱,心里闹别扭,今早上又加上多喝了点酒,不免做事有失常理,适才无意间将圣城颁布的布告撕毁。小栈已经狠狠教xùn

了他将之打发回老家去了。各位还请息怒,先行入座用菜,这布告小栈还有拓印,我立即着人重行张贴——”

他话未说完,就听身旁“砰”的一下拳头击桌的声音响起,随着碗碟颤振之音,正中桌上那适才撕毁布告的黑甲尖腮年轻人大声喝道:“他奶奶的,什么傻子二柱?我说陈二掌柜的,你刚才那对狗眼没有看见么?布告明明是老子撕的,又何用旁人来顶缸?别人怕他天圣城,你家矛三爷还没将这些狗崽子瞧在眼里!”

这人话音方落,就听“锵锵锵锵”一阵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刚刚进来的这七个年轻人中,除过左手神剑狄明和快剑封阳两人,其余俱都拔剑在手。那个首先发问的鹰眼年轻人单杰倏地转身,双眼瞪视着这自称“矛三爷”,此刻坐于位上并未起身的尖腮年轻男子,口中厉声骂道:“我道就给个天作胆子,他潜翔客栈也没这份胆量,敢对天圣城不敬,果然竟是几只不知死活的畜牲所为!有种的给你家单爷站出来,别缩着头只敢坐在位上说大话!”

这追风剑单杰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平日在天圣城跟着狄明封阳两人,作威作福惯了,此刻听得竟有人胆敢公然对天圣城不敬,更且出口辱骂自己一众人等,如何再忍得下去,是以出言也就全部客气。

谁知他脾气火爆,那个自称“矛三爷”的尖腮男子性子也差不多少。闻得此言,也不答话,双手一按桌面,人“噌”地离凳而起,手中寒光一闪,一根钢锥瞬间疾刺单杰面门。

那单杰更不示弱,有心要在人前显弄本事,眼见钢锥刺到,竟不动身闪避,也不招架,长剑一挺,反而一剑往对方咽喉刺去。正是存心以自己长兵器之利,与对方比快。

那自称“矛三爷”的男子本名叫矛焦,向以轻功身法见长,出手更是迅比闪电,自己钢锥虽短,却是比对方抢先发招,眼见对手于己一击非但不加闪避招架,反而一剑刺来,竟是硬迫自己变招回挡,心下大怒。他手中使用的武器本是一锥一锤的“雷公轰”,此刻右手锤反手外撩,斜打对方长剑,钢锥其势不变,仍标刺对方面门。

两人俱是心高气傲之人,这一下出手都不愿当众率先变招回避,众人一声惊呼之下,但见血花飞溅,两人身形瞬间交错而过,跟着“当啷”一声,矛焦手中钢锥落地,人也随即向地上倒去。细看时竟仍是被追风剑一剑洞穿咽喉。

而单杰虽将对方一剑成功刺杀,但自己左肩头也被矛焦钢锥透穿而过,右手握剑处更是手腕颤抖,顺着指缝不住有鲜血淌下,显然也在雷公锤一击下负伤不轻。

众人哪想得到两人一出手竟立分生死,一时间整个客栈轰然大乱,有些胆小怕事的见情形不对,都悄悄付账溜了开去。,

那正中桌上剩下的五人见同伴一出手竟然命丧当堂,这些人本都是血气正盛的年轻人,谁能咽得下这口气,但听得“呛啷”“呛啷”一片兵器声响各抄家伙在手。其中一个环睛豹眼,额头上有片青记的矮小汉子,不容分说,“嗷”一嗓子挥刀就扑了上去。那天圣城来的几人也担心单杰受伤不敌,封阳一打眼色,身边一个细高挑青年出剑相迎。

眼见两人瞬间兵刃就欲相交,忽听一把清亮的嗓音吆喝道:“两位客官且请息怒,小子上酒菜来哩!”跟着一条瘦长人影斜刺里急冲至二人中间。众人但见眼前一花,再看时,只见那矮小汉子和细高挑青年手中兵刃竟都已不见;非但兵刃不见,原本执刀握剑的手中更都分别被替换成一盘红油耳丝和一盘五香牛肉。

各人都是一愣,转头再看,只见这两人刀剑竟都已到了那适才在客栈中穿梭来去给一众客人上酒端菜的酒保阿东手中。

这一来人人都是吃了一惊,瞧刚才这两人身手,功夫较先前的单杰矛焦只强不弱,岂知一招之间,两人非但兵刃双双被夺,更都被瞬间替换成它物,真想不到这平时看来毫不起眼的酒保小厮,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众人正在吃惊之际,潜翔客栈二掌柜陈奇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只听陈奇说道:“我说诸位,我潜翔客栈向来是来往客商吃酒歇身的地方,可不是打架动刀子的场所。我不管各位是什么来头,只要进了潜翔客栈,就得遵我潜翔客栈的规矩。谁若是倘敢再行带头闹事,别怪我‘鬼见愁’没把丑话说在前头。阿东,小吴,小闲,你们三个把招子放亮些,谁若是再行惹事,动手的剁手,动腿的卸腿,动口的给我打得他满地找牙!诸位请各回各位,安心享用酒菜,小栈但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多多海涵。诸位就算不给我鬼见愁面子,也该给大掌柜的一个薄面才是。”

这陈奇方才说话之时,低声下气,温柔绵软,此时这番话说将出来,不卑不亢,掷地有声,更有甚者,他这番话说得并不如何响亮,但在场人人听在耳中,竟均被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不问可知,自是内力充沛的高手。即连左手神剑狄明和快剑封阳,也都是眉头一皱,各自暗暗心惊。

至此众人不由不对这间潜翔客栈的实力重新作出估计,听完二掌柜说话,大多客人都陆续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狄明哈哈一笑,冲陈奇道:“适才我这两位兄弟不懂规矩,对贵栈多有冒犯,狄明在此向二掌柜致歉,还望不要见怪,并代为向大掌柜问好。”说完带头向正东的那张雅座走去。他这一开声说话,天圣城的人自都不再多事,一个个跟着走过去坐下。

那正中桌上的五名黑衣软甲青年本因同伴被杀心有不甘,然慑于二掌柜威势,自分不是对手,也不敢造次。但同伴被杀,有仇不得报,人人均觉脸上无光,本欲立行出走,却又知这方圆左近十里之内客栈只此一家。正自犹豫未决,忽听客栈外面一年轻男子声音朗声笑道:“好,潜翔客栈果然不凡。清纶小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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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九 潜翔客栈(四)

随着话声,客栈外走进来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

小吴抬头只看了一眼,目光就立即被两人吸引,再不能移开。

只见走进来的这两人男的气宇轩昂,身形高大,穿一身丽黑锦服,面白如玉,一双眼寒光四射却又魅力迷人,鼻梁高挑,唇角微翘,脸型俊美异常,脑后长发并未结束,瀑布样散披肩后。腰间束一条银色团花宝带,双手手指修长,右手食指间戴一枚玲珑黑晶古戒。背后斜插一柄奇形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护鞘通体亦呈现一种魔丽的黑色,看来说不出的诡异之极。

这人随随便便地一走进来,却自有一种王者的风度,浑身上下,同时又流露出一种迫人的森寒之气,凡此种种,综合给人作成的印象,就仿佛此人是来自地狱的魔王,但明知其是魔王,却又让人难以抵挡他过人的魅力。

而走在他身边的女子,却是一身靓丽紫裳。青丝流云,素颜胜雪,星眸若水,朱唇点漆,于清丽中透着一丝娇媚,然又娇媚得恰到好处,娇而不柔,媚而不妖,且清且丽,倾绝人寰。纤手持一柄宝剑,紫红金漆护鞘,内里异光隐隐,显也是件非凡利器。

看到这女子,全客栈的人都不禁眼前一亮,这客栈里并非没有女子,先前坐于东北角的五男二女之中,那两名白衣雪裳女子都可算得极美,然一失于冷,一失于浮,相比之下,这被那魔丽男子唤为“清纶小姐”的女子就堪称绝美了。此刻伴随着她莲步轻移缓缓走来,客栈中每个男子的心房都不由“咚咚”而跳,仿佛正被她那一双着在锦缎软鞋里的纤足踩于其上一般。

这女子当然便是丽清纶,只是此时她又因何会出现在此地呢?

那五名黑甲青年本来正因为去留之事心中犹豫难决,此刻抬眼见到这男子到来,都是大喜过望,连忙迎上前去。其中一人道:“赫连公子,矛老三被天圣城那帮小子给……给宰了,还请公子——”

被称作“赫连公子”的这名男子将手微微一摆,阻止那人说下去道:“刚才陈二掌柜的话你们几个没有听到吗?矛焦无端生事,不自量力,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们过去几个将他的尸体先抬到客栈门外偏僻角落,稍后离镇之时再行觅地掩埋。”

这五人先前是何等嚣张跋扈,但此刻听这“赫连公子”如此说,非但无人反驳半句,即连神色也不敢稍有不敬,立即点头应是,当下便有两人过去将矛焦的尸体抬出栈外。

这“赫连公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向陈奇略一招呼,便和丽清纶一起向正中那张桌旁落座。

那余下三人本是在这一桌的,但这年轻男子往此一坐,三人竟连陪坐亦是不敢,不待吩咐,便行另觅得偏首一张空桌坐下。

小吴不由心中暗惊,心道:“这赫连公子是何许人也,此人倒好大的气派!”

一念方毕,就听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过不片刻,便见四五个年轻人一起相拥而入,小吴看时,再吃一惊,小声嘀咕道:“怎么今个儿这些煞星都凑到一块了。”原来来人非别,正是圣师城的金剑雷锋、银枪烈无忌等人到了。

小吴知dào

这几人均是近年来圣师城风头最劲的几位年轻人,兼且家世深厚,父辈无一不是圣师城的知名上将,实是得罪不得,连忙满脸赔笑地迎了上去,招呼几人入座。

这五人均是一色青衣劲服,雷锋烈无忌等显是经常来此,也不客气,两对锐利的目光四下一扫,一眼看到坐于东首的狄明封阳等人,狄明封阳于此时也正好向这边望来,几人目光一触,雷锋当先抱拳道:“原来狄兄封兄也已到了,幸会幸会。”狄明回了一礼,道:“三年不见,雷兄烈兄英风更胜往昔,实是可喜可贺。”

众人本道这几人既是熟人,定要过去坐在一块儿,岂知雷锋等只是简单地一打招呼,便随意在西首一张桌旁坐下,而狄明封阳亦不再出言相邀,礼节性的回应过后,便算完事,回头继xù

和自己桌上的人谈笑起来。,

这其间只有潜翔客栈的掌柜伙计深明个中因由,原来在三年前王老五未到界石镇时,天圣、圣师、望日三城因着这座小镇屡起争端,狄封雷烈四人当年更因此事争执不下而大打出手,是以几人虽是相识,关系却并不和睦。

这时客栈中人纷纷入座,伙计上酒上菜,各桌有说有笑谈笑风生,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忽然丽清纶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迈步走到西北角一张不惹人注意的客桌前,冲着桌旁那位头戴斗笠的青衣短须汉子嫣然一笑,娇声道:“敢问这位大哥如何称呼?清纶可否敬你一杯酒?”

那汉子陡然遇此,略显惊慌,未及说话先行“喀喀”的咳上两声,然后这才哑着声音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小人身有陈疾,向不饮酒,有拂姑娘盛情,实是惭愧。”

岂知这汉子话未说完,丽清纶已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非但坐了下来,更向他怀中偎了过去,口中嗤嗤低声笑道:“飞云呀,你若再不向清纶服软,小心清纶可要当众揭你的底哩。须知今日这间客栈里,想要杀你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呢?”

那汉子见她如此,愈加惶恐,急声道:“姑娘只怕是认错人了,小人张贵,乃是一介草民,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丽清纶见他还要强撑,不禁心下好笑,探手过去抚上他胸膛,把一张红唇凑近他的耳旁,轻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清纶只好把‘项飞云’三字大声喊出来了。”

青衣汉子听言,也轻叹一口气,只得改口道:“丽姐你到底想要怎样?”

丽清纶再一下娇笑,道:“怎么,飞云你不再继xù

装下去了吗?”

青衣汉子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丽姐不要取笑,只是飞云实在想不到丽姐你是怎样识破小弟的呢?”

);

一百九十章 潜翔客栈(五)

丽清纶笑道:“那是因为你已经是人家的人啦,飞云你难道不晓得女孩子总是有办法找到自己老公的吗?”

然后斜睨了他一眼,幽怨地道:“知不知dào

人家这几天总在想着你呢?”说完又将身子偎了过来,腻声道:“作为补偿,飞云可否抱一抱人家呢?”

原来这青衣汉子正是项飞云,他自天狼谷赶往圣师城,几天来所经城镇之中,见处处都张贴有自己和沈括的通缉告示,情知若再这样走下去,只怕此去圣师城的一路之上,自己半刻也不得消停,是以才行乔装改扮,以避人眼目。

今日来到界石镇,自进入这间潜翔客栈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工夫,已亲眼见到几批大有来历的客人纷纷而至,其中更有天圣城的人在内,不用说这天圣城几人定是冲着自己无疑。

而眼见这客栈的伙计掌柜,非但一个个身手惊人,还时不时拿眼扫视着每一个进出客栈的客人,心中愈加惴惴。及至后来,见丽清纶突然出现,更是心中忐忑,连忙将笠沿一再压低,只盼她注意不到自己。岂知愈是害pà

什么愈是来什么,这丽清纶还是一眼就瞧出了自己。

此刻听她竟然在这等公众场合提出如此无礼要求,心中真是又气又恨,却偏偏又发作不得,一张脸更是因着她的话语挑逗而呈火炭般的滚烫,没好气道:“丽姐请自重,小弟纵是被人瞧破身份,也断不会如此。”

丽清纶低声“咯咯”一笑,道:“飞云呀,人家是在逗你哩,你就当说句假话哄哄清纶又如何呢?”不待他开口,伸指在他嘴唇上一按,道:“记住,今天这份人情改日是要还的。”项飞云正不知说什么好,丽清纶已一笑飘然离开,又回到了自己方才的桌子旁去。

项飞云见她离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忽然一颗心就又提了上来。

那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镜心莲在微微地颤动。

紧接着立即涌上脑海的念头就是:这客栈中有人在感应着自己体内的能量!

这一下项飞云方才真的大吃一惊,他知dào

,此刻除过丽清纶之外,自己的身份极有可能已被第二个人窥破。

可是那个人又是谁呢?

他心内吃惊,表面上却依然镇定如前,一边端起茶杯喝着茶,一边自笠沿下拿眼向前方看去。他也有一种感应,那人就在自己的正前方!

他将视线递过去时,就看到在客栈的柜台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仿佛就如地府黑面阎罗一样的壮汉。

项飞云并没有见过王老五,可是现在他几乎已能断定柜台前这名壮汉一定就是这间潜翔客栈的大掌柜。那亦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

这时酒保阿东正在往自己身旁的桌上上菜,那个一直忙着迎送客人的伙计小吴也在有意无意间向自己桌旁挪近了数步,而另一个看来颇为瘦小邋遢的伙计则靠向了客栈门口。

陈二掌柜则正在亲自往左面墙壁上重新张贴布告,通缉他项飞云的布告。

项飞云忽然就感觉到事情不妙。

难道、难道竟是这位大掌柜识破了自己?他又为何要这样做?他是否会把自己的身份给当众泄露出去?

瞬间项飞云的心彻底悬了起来,同时暗自凝神戒备。

﹡﹡﹡﹡﹡﹡

“这位客官,不知您还要点什么?”小吴边说着便向他走近。

项飞云刚要回答,就感觉到脑后风响,心道不好,上身唰地后仰,避过砸向脑部一击,同时脚下使力,“嗖”的一声,人像箭矢般向后倒射而去。

同时间双手连拨,一口气封挡了那酒保阿东疾斫向自己的二十三刀。

原来那阿东手中托盘一击不中,掷去不用,一翻腕就亮出了自己隐于袖中的牛耳尖刀,跟着继xù

进身攻击。

二十三刀一过,项飞云知不能恋战,见阿东一刀又来,遂运起内劲,右手一指弹中刀锋。,

“砰”的一声微响,阿东连人带刀俱都被弹飞了出去。

项飞云自离地穴以来,这还是首次与人动手,眼见自己只使了三成力,对方竟被连人带刀弹飞了出去,心中一喜,暗道:“我此时身具无穷内劲,虽不能尽情发挥,但已然较天狼谷之时的全无内力判若两人了。”

虽心中思忖,脚下不停,一指震退阿东,身子一凝,再行斜斜窜起,人如大鸟般飞扑栈门。

蓦然左侧劲风疾响,暗气破空之声大作,一粒铁算珠疾射过一道乌芒,向自己左肋打到。

同时身后风声再起,那伙计小吴也已动手向自己攻到。

项飞云知这二掌柜内力甚深,不敢怠慢,使上五成劲力,一拳向铁算珠挥去。

“砰”的劲气激响,在打飞算珠的同时,自己身子竟也被斜里震了开去。

不禁暗道:“这二掌柜内力果然不弱。”在空中吸一口气,折身再往门口冲去。

“嗤嗤嗤”三道劲风连响,二掌柜一抖手,又是三粒铁算珠隔空打到。

而眼前寒光一闪,站于门口的张小闲已掣出匕首,和身扑上。小吴的分水刺也于这时自侧里攻到。

项飞云不由轻叹一口气,当此之时,他若要硬闯出去,就势须将眼前的张小闲全力格杀,可是自己本已身负恶名,若再行杀人而逃,这罪名还有机会说得清吗?

于是不再前冲,空中将身子一轮急旋,藉着旋身散出去的劲气,将三粒算珠击飞,同时避过张小闲和小吴的夹击,落下地来。

他已打算停手,可是身子方落下地来,就见一柄玄铁巨斧已无声无息地向自己胸前斫到。

这一柄巨斧重量只怕已不下四五十斤,可是发动之际,竟仍能毫无声息,只此一点,已可见施斧者功力高绝。

项飞云一惊之下,忽然整个人就又感到一阵窒息。

原来就在此时,这柄巨刃飞斧上所附的内劲才完全释fàng

开来。

其实说释fàng

已经不很合适,准确的说应该是“爆zhà

”。

项飞云本已准bèi

停手,这时骤然遇袭,匆忙之际,躲避已是不及,无奈下只好勉力一拳击出。

“轰”的两股劲力相交。

随着一蓬血雨激溅,项飞云整个人就往后直跌出去。

);

一百九十一 潜翔客栈(六)

“砰——”,项飞云直跌出一丈有余,这才啪然落地。待及重行站稳身子,一时间只觉胸中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郁闷难受之至。

这人好强的内劲!

虽说自己匆忙之际未能全力出手,但这一拳击出,少说也有六七成功力,就算是对付二掌柜这样的高手,亦是绰绰有余,但这人飞斧一击,却使自己顷刻便已受伤,以此推断,此人的内力,比自己只强不弱,倘若他这一击也有留手的话,那就更加可怕。

这人是谁?这样一处边荒小镇上的一间潜翔客栈里,怎会有如此厉害之极的人物?

项飞云伸手抹去嘴角血渍,一边暗运“灵镜诀”快速调理内息,一边凝神打量对方。



这一下变故骤起,客栈中人俱都想不到方才还郑重声明,严禁在客栈里打斗生事的潜翔客栈主事一方,非但掌柜伙计人人均暗藏利刃,而且竟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全力对付座中一个青衣汉子,一时间不由群情耸动,一片哗然。

那先前因同伴之死愤然出手,后兵刃被酒保阿东夺去的黑甲矮小汉子,见状一惊之下,带头大声嚷道:“嘿哟,我说这客栈主人家说话怎么都跟放屁一样,这算怎么回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他奶奶的!”一句“他奶奶的”说完,“砰”的一拳就将身前桌子打塌下一角来,“乒乒乓乓”桌上碗盏杯盘碎裂一地。

这人本就脾气甚大,更因适才兵刃被夺,心中早憋了一肚子气,这时正好趁机发泄。

他这带头一嚷,有几个好事的食客立kè

跟着同声附和。不过大多数客人都知dào

这潜翔客栈不好惹,而客栈老板“大掌柜”一向并不是个轻易生事的人,今日客栈此举,定有缘由,是以并不出言,只或站或坐,静观其变。



“你就是项飞云?”

王老五丝毫并不理会一众客人的喧哗鼓噪,虎目如电,紧紧瞪着项飞云,语声沉冷地道。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客栈中每一个人却都入耳清晰可闻,只这份功力,就已足可自豪。

项飞云情知他既能感应自己的灵镜诀内力,自应已猜到自己是谁,索性也就不再隐瞒,苦笑一下道:“不错,在下正是项飞云,却不知小子什么地方得罪了大掌柜,以致竟要如此?”

项飞云这句话一出口,不啻是在这间客栈里引爆了一颗炸弹,顿时客栈中立kè

就整个炸开了锅。

“呛呛呛呛呛呛呛”,至少有两桌的人立即全都拔出兵刃。一桌是天圣城的狄明封阳等人,一桌是圣师城的雷锋烈无忌几个。

“项飞云!”

“他妈的这小子竟然就是项飞云,兄弟们,抓住他,别让他今日再行逃脱!”

“还抓什么,就地剁了他,为云师报仇!”

“这狗娘养的魔域小杂种,竟然暗施诡计杀害了云师,咱们今日绝不能放过他!”

“什么?云师竟然被人害死了吗?这怎么可能?”

“此事是我亲眼所见,万万不假,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

“对!杀了他!杀了他!”

……

一时之间客栈中人纷纷攘攘,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人之中,有些只知dào

项飞云是天圣城和圣师城下令通缉的圣域要犯,却并不知dào

到底是为了何事;有些却是从旁处听到传言,再行添油加酱的大肆渲染一番;更有些人,却只是一味的大声鼓噪跟着瞎起哄。此时,这些声音一并传来,叫响在项飞云耳畔,项飞云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觉满腹委屈无处诉说,不由又把目光转向了丽清纶。

岂知丽清纶竟是毫无半分愧意,一双美目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锵锵”两声急响,寒芒乍现,自西首人群中飞出两条人影,一上一下,飞刺项飞云。正是来自圣师城的两名剑手。,

项飞云只感此时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一时犹豫未决,转眼间两柄长剑已到跟前。

眼见他再不抵挡就要命丧剑下,众人正想不到这小贼到底要耍何诡计,忽然人影急闪,紧跟着“叮叮”两响,血雨飞溅,那两名圣师城剑手已惨嚎着倒飞而出,倒地身亡。

众人一惊看时,见项飞云身前已多出一紫一白两名女子,竟分别是那被唤作“清纶小姐”的紫衣丽女和先前进来坐于客栈之中东北角,一身客商行旅打扮的五男两女中,位于下首冰冷如雪的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一来距离项飞云较远,二来武功不及丽清纶,是以她飞身赶到之时,丽清纶已伸手将那两名剑手打发了。这时她望着项飞云,冰冷的眼神中竟露出一丝关切之意,嘴唇动了动,最后终于道:“你想作死吗?怎可不动手抵抗?”

项飞云尚未回答,丽清纶已笑吟吟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谁?可是也认得我家飞云吗?”

那白衣女子冷冷白了她一眼,并不答话,转首向项飞云道:“她又是谁?看不出你倒挺花心的,这才几天功夫,身边的女子就又换了一个!”

丽清纶听其语知其意,见她果然识得项飞云,似乎两人关系还很不简单,遂又向项飞云走近几步,伸手挽上他的臂膊,娇声道:“飞云为何不告sù

人家,清纶是你青梅竹马的伴侣呢?若害得人家姑娘为你惹上相思,就算清纶不恼,飞云你又于心何安哩?”

项飞云见丽清纶又如先前在石室一般,当众出来造谣污蔑,心中着实气恼,自己此刻已是这等处境,若再让她出来一搅,只怕今后真的要势难在圣域立足安身了。但他偏偏一生之中,从来不会对女孩子发火,当下强忍怒气道:“清纶姑娘说话请自重,你是魔域的人,飞云自是圣域子民,你我本就从不相识,又何须一再妄言诋毁在下?”

丽清纶是何等样人,听言并不着恼,反而将身子偎得更紧,伸纤指按上他的嘴唇道:“飞云你好没良心呢?在那石室温池之中,清纶该看的都让你看了,该摸的也都让你摸了,那还不算是你的人吗?又怎能说你我从不相识呢?难道你是为了身旁这位姑娘才如此煞费苦心的么?”

她此语一出,四下又是一片哗然。那白衣女子更是气得一跺脚,“唰”的一声抽出宝剑就朝丽清纶劈来,口中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这等话也说得出口!”

);

一百九十二 潜翔客栈(七)

这白衣女子出剑的速度极快,竟似比先前的追风剑单杰还要再快上一倍,青芒乍现,宝剑已到丽清纶面前。

丽清纶却仍旧不慌不忙,偎在项飞云怀中的身子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娇脸前探,樱唇在项飞云嘴上轻吻一记,幽幽道:“唉,飞云呀,你还敢说没有去招惹人家姑娘吗?现在人家为你吃这么大样子的醋,可叫清纶该当怎办才好哩?”

一边说话,也不回身转头,左手随意向后拂出,“叮”的一声清响,将那白衣女子连人带剑震了开去。可是随即口中轻“咦”一声,秀眸回转,冲那女子笑吟吟地道:“冰磁劲,姐姐原来是巫后的人,小妹倒是失敬得很。只不过,姐姐现在既已知dào

飞云和清纶的关系,还请不要再来纠缠才好。”

那白衣女子正是巫国的厉冰纯,天狼谷之役,她师父巫狼麦启峰与圣域少主伯骞三招赌斗,最终被伯骞一记“天河倒泻”,不但破了巫狼修liàn

数十载的冰磁劲气,更将其全身筋脉尽皆震损,使得麦启峰一举成为废人,其后和死去的司徒霸一同被运返巫国。而厉冰纯师兄妹五人则继xù

留下来为易思峰效力。

此趟他们师兄妹跟随小师姑薛冰清和皇甫公子来此,实是另有任务,本不愿多事。但见到项飞云被人袭击竟不抵抗,一时情急下这才现身相救。

厉冰纯性子冷傲,她救项飞云倒并不是因为心里对其有多喜欢,只是因为在彬城驿馆之中两人曾有一面之缘,那次自己偷袭不成,反被项飞云以“吸星术”吸去体内部分冰磁劲气,后来若不是他及时收手,自己有可能就已成为废人。因此上觉得欠他一个人情,是以才行出手。

不过以她一向冰寒冷傲的性格,若非项飞云此刻是性命相关,那她非但不会出手相救,反而还会再行找他算账、一雪前耻。

此刻她全力一剑刺出,竟被丽清纶轻描淡写地一拂震退,情知自己武功和她相差太远;但听得丽清纶如此说话,竟是隐指自己喜欢上了项飞云,出来和她争抢男人,这口气又如何能咽得下?当下厉声叱道:“无耻妖女,你和他项飞云还有其他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本姑娘又岂会有兴趣知dào

?看剑!”说着又是一剑刺出。

丽清纶轻声一叹:“这是你自己找死,那可怨不得清纶狠心。”迎上来剑,纤手一指弹出。

项飞云深知丽清纶厉害,见她已生杀心,生怕她真的伤了厉冰纯,可是要他向丽清纶痛下杀手,那也是万难做到。丽清纶这时正紧偎在他怀中,上身回转,面对着厉冰纯舒臂出手。项飞云情急之下,双臂一张,环抱住丽清纶腰身,身子凌空旋起,避过了厉冰纯刺来一剑。

可是丽清纶岂是如此容易就打发得住的,口中“咯咯”一声娇笑,右手一抖,就朝厉冰纯打出了一枚“相思”,同时于空中回过身来,也舒臂揽上项飞云脖颈,趁机喜滋滋地在项飞云脸上唇上连亲数口。

项飞云见她和厉冰纯并无冤仇,现在只不过为了一句话就不惜打出喂毒暗器“相思”,显是一心要置对方于死地,可是自己此时再要阻止已经不及,不禁又惊又怒,急道:“你——”

谁知他才刚说出一个字,嘴巴就立kè

又被丽清纶的樱唇封住。丽清纶得势不饶人,更趁机将一条滑软香舌深深探入,肆无忌惮地和他的舌头交缠起来。

那边红芒一闪,“相思”毒针已迫到厉冰纯面前,速度之迅疾,使得厉冰纯根本就来不及应付,眼看就要命丧针下。就在这时,但闻“嗤”的一声轻响,自东北角也是一枚银针飞来,刹那间两枚飞针相撞,“砰”的爆起一声劲气炸响,然后才“叮叮”双双落地。

这时项飞云和丽清纶也已落回地上。丽清纶闻声有异,回过头来,先看了眼地上另一枚雪亮银针,接着向东北角那张桌子望去,最后目光停定在主位那名雪裳女子身上,笑着说道:“巫后传人,果然不凡,看来这位必是薛冰清薛姐姐了。”,

那雪裳女子抬起俏脸,迎上丽清纶视线,未说话先行银铃般一笑,这才脆声说道:“早闻小魔女丽清纶已得魔姬真传,此番眼见,这当众献媚调情的功夫确令冰清大开眼界,自叹弗如。”

丽清纶并不着恼,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娇笑着道:“咱们女孩子家要想牢牢抓住男人的人,男人的心,总得有些本事的,姐姐你说是么?”

这一来薛冰清不由勃然变色,原来她师傅巫后玥采容生性冷淡,平素不善谈情,后因着意修liàn

“冰磁劲”这门阴寒内劲,长期独居巫国西北之地冰魄岛,虽然内功大成,人却更加不近情欲之事,这些年来和巫帝关系一向十分疏远。而眼前丽清纶此意,明显的是在指责巫后不懂调情献媚,因此抓不住巫帝的心和人。

她先前眼见丽清纶和厉冰纯动手就已有些气愤,此时再听得丽清纶此语,更是怒火生心,娇叱道:“小妖女住口!竟然敢对巫后出言无礼,你这是找死!”随着说话,也不见如何动作,身子飘身而起,半空中玉手一扬,一物滴溜溜幻出一圈银芒,迎面向丽清纶击来,正是自己的成名兵器“雪魄银环”。

丽清纶面上犹自吟吟而笑,然见薛冰清向自己出手,也不敢大意,娇叱一声,纵身迎上,紫光剑刹那出鞘,客栈中诸人但觉眼前紫色烈芒一现,就听“砰”的一声轰然爆响,一剑一环已半空交击在一起。

这里丽清纶身子方才乍离项飞云身旁,东西两边桌上的快剑封阳和银枪烈无忌已各自飞扑而出,一柄长剑,一条银枪,划出两道寒芒,分左右疾攻项飞云左肋右肩。

而与此同时,“嗤嗤嗤嗤嗤嗤嗤”,前面暗器破空之声烈响,正是二掌柜的铁算珠到了。

项飞云本正因适才与丽清纶当众吻抱一事大加羞愧,这时陡闻异响,一惊而觉,只感三面都是敌人,而背后的大掌柜虽然没有发动攻击,但其自身所发出的强dà

气场,更是遥遥地牵制着自己,只待时机到来,便要一击毙敌。

一刹那间,项飞云知dào

自己已到了生死关头。

);

一百九十三 潜翔客栈(八)

两柄天神巨斧执在手中,王老五站于柜台前,自背后凝神注视着场中受袭的项飞云,脸上神色极为古怪。

那是一种深含强烈仇恨和一丝疑惑并存的神情。

他在疑惑什么?

然后,突然间,他脸上的神情又变作了极度的震撼和不能置信!

云师——,这两个字他几乎就要立即张嘴喊了出来。

眼前的项飞云怎么会使云师的“灵镜幻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就在封阳烈无忌的快剑银枪、陈奇的算珠同时攻进身前的同时,项飞云的身子似乎是动了动,又似乎根本没动。

但他的人却突然化身为二,也就是说在这一瞬间眼前竟出现了两个项飞云。

陈奇的七颗算珠一下子全都打到了项飞云身上。

封阳和烈无忌的剑枪也都一起攻进去了,攻击到了对方的身上,可是却不知dào

他们所击中的是否就是项飞云的真身。

然后他就看到了项飞云出手,隐隐金色的采芒自项飞云手上炸起,就在封烈两人自以为击中他要害的同时,他的两只手掌分左右闪电切出,斜削两人手腕。



两声惊呼顿时在场中响起。

伴随惊呼,封烈两人飞身急退。

然后是“当啷”“当啷”兵刃落地声响。

在急速飞退的封烈两人心中,此时的惊骇简直是无以言说。

“金佛剑掌!”烈无忌终于忍不住嘶喊出声。

他是圣师城的人,自然比谁都晓得这是云师的金佛剑掌。

烈无忌年轻气盛,心高气傲,本不是轻易容易服输的人。

尤其是他手中的这柄“飞凤亮银枪”,走“一字电痕”枪路,出枪之时,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疾。

而他的“小凤鸣岐山”内劲几乎已可以媲美乃父“神枪”烈曜的“大凤舞九天”,在整个圣师城后起一辈之中,除过不敢与金剑雷锋相捋之外,从来就没将任何人瞧在眼里。

他方才看似寻常的一枪刺出,实则内劲倾力贯注,只因他的“小凤鸣岐山”内劲向在刺中敌身之时才行全力爆开,是以众人浑然不觉。

可是就在自己的飞凤枪一枪挑中“项飞云”肩头,内劲即将爆开之际,他却忽然感到自己这一枪刺中了虚无。

因为身侧另有一个“项飞云”已向自己一掌劈至。

瞬间一种强烈的沮丧气馁感觉充塞心间,以致他竟隐隐感觉到自己已经输了。

可是他仍不死心,于空中急提一口气,迅速抽枪回扫。

但他在抽枪回扫之际,就又看见了随着项飞云出掌,炸现于眼前的烈焰金芒。

然后就只觉一股无以言说、强劲之极的大力向自己撞来。

那只怕就算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如此强劲的内力。这一瞬间他立即作出一个决定:撒手,弃枪,飞退。

他很明智,因此这一击之下,虽没有成功,却也算安然身退。



可是封阳就没有这样子幸运了。

原因在于他傲,他骄傲之极。

他既被人称“快剑”,出剑自是极快,先前见到追风剑单杰出剑,虽是自己人,但在心里,仍忍不住要嘲笑:这哪里是追风,这简直是抽筋!

只有他自己知dào

自己的剑究竟有多快,那已不但是快,还劲,还疾,还凌,还厉。

他曾经有过将飘风一剑切断的记录。

若说先前单杰的剑是抽着筋追风,而他的剑已能将飘风从中一切为二。

要一剑将流动不息的风势从中切断,那不但要劲疾凌厉,还要绝对的强猛狠准。

现在他就以这样的一剑激速标刺项飞云。

弹指只一瞬,惊雷响千秋。他一剑就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项飞云右肋。

可是他立即也发xiàn

这刺中的只是假象。

但他非但不惊,反而窃笑,好小子,竟敢跟你封爷玩阴的。

相比烈无忌,这封阳更狡猾,更骄傲,也更狠。

因此他这几年在圣域闯出的名声,比烈无忌也还要更响。,

他见一剑刺空,手腕立即一拧,剑势非但不挫,反而加速斜削,同时间,将自己的“小雷音劲”猛提至极限。

一瞬间剑芒烁闪,惊雷爆响。

这确实很令人想不到,而他,要的就是让对手“于无声处听惊雷”。而每当对手真的听到惊雷时,那就表示他们日后再也听不到惊雷了。

好一式“惊雷剑法”!

甚至此刻在心中,他也忍不住要为自己这一剑喝声彩。

自己这一剑,竟比平时所有场合使得都要好,只怕即以狄明的“鬼哭神笑十三剑”也不过如此吧。

自己今日一剑击杀项飞云,在圣域的风头是否会立行盖过狄明呢?

哼,此后终于可以不用再看这家伙的脸色了。

可是接下来他就立kè

知dào

自己错了,非但错了,错得还很可怕。

他的剑方才削出,项飞云的手掌就已切至。

烈烈烈烈的金芒亮起,瞬间切中封阳执剑手腕。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小雷音劲急速连串爆响。

爆响声中,封阳惨嘶跌退。

一痕血线自空中洒下,触目惊心。

“啪”,封阳撞倒桌子,跌落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这一刻,他清楚知dào

,自己的小雷音劲已被尽数震散,若非项飞云手下留情,自己这条小命也已不在;今生不要说再与狄明相比,日后还能否重行使剑都成问题。



群情耸动。一众哗然。

项飞云这一下出手,比之前番的一味相让相避截然不同。

他既已知dào

这大掌柜的武功深不可测,而四周更是强敌环伺,就绝不敢再行掉以轻心。

甚至在他此时出手之际,心中还多少有点愤nù



先前圣师城两人向他袭击,他不避不抗,那只因他自觉愧对云师,又知对方不明真相。

但接下来这些人竟根本不予自己解释的机会,一味袭杀,不禁使他大增反感。

更何况眼见座中巫国魔域高手齐至,不用说是为了圣师城而来,自己此刻又岂能死在这里。

这时他以“灵镜幻影”身法和“金佛剑掌”躲过封陈烈三人夹击,一举迫退烈无忌,并将封阳重挫,扬声说道:“云师之事,飞云实有苦衷,各位可否听我一言!”

一语未了,东北角桌上那红色锦衣少年朗声长笑而起,口中说道:“项兄与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你既觉不忍,小弟帮你打发了如何?”说着话一声清啸,凌空一掌遥向天圣城的左手神剑狄明拍去。

项飞云正要阻止,西首圣师城的金剑雷锋“锵”的抽出长剑,口中暴喝道:“无耻邪徒,暗害云师在先,和一众妖男妖女勾搭在后,项飞云你还要抵赖么?”话声方毕,剑已刺出。

这雷锋果然不愧是圣师城的首席年轻剑手,剑势才动,炽芒已至,出剑虽不甚快,却烈烈有威,这柄“曜日神剑”一经发动,项飞云但觉眼前光华灿烂,气势迫人之至,一时间竟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

那正中桌上的魔丽男子见状,温言笑道:“飞云兄且退一旁,这一仗由小弟代劳如何?”人随声至,半空中迎上雷锋金剑,一拳洒然轰出。

王老五眼见场中乱局已成,不复收拾,当下也不由叹息一声,双手一分,两柄天神巨斧一左一右,分袭项飞云和那魔丽男子后背。

);

一百九十四 潜翔客栈(九)

彩霞纷飞。漫空激荡。

紫光剑和雪魄银环刹那相击。

击击击击击击击!

退!

乍合倏分,各自后退。

一紫一白两条俏丽的身影如流云相似,在空中快速飘过。

然后两人几乎同时扭身,斜旋,回环,再度飞扑而前。

流。彩。激。电。

流彩。

激电。

流。

彩。

激。

电。

星。飘。云。飞。

银银银银银色的链芒炸起,雪雪雪雪雪状的云瀑显现。

那是千载的寒冰,抑或万年的秋霜?

还是美人在水一方的相思?

相思凄凄,相思清寒,相思冷冷冷如月。

冷如月的相思此刻飞投进银河里。

靓靓靓靓靓丽乍现的银河。

星光璀璨。星光激烈耀目如烟花。

烟花灿烂。

风轻拂,水波潋滟旖旎。

满池荷塘,一天红莲轻绽。

紫光剑动,丽丽清音自远方媚歌而来。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环动流星追月,环飞日月穿梭。

轻歌曼舞,一剑霜寒;霓裳绝世,佳人倾国。

那只是一场舞?还是一场武?

丽清纶忽然止身,收剑,笑声灿烂如星河:“咱们不玩了好不好?姐姐你瞧,这四下里好像都打翻了天哩!”

薛冰清执环在手,也笑:“怎么,这么快就担心起情郎来啦?”

丽清纶近前握上薛冰清的手,媚笑道:“姐姐你老实告sù

清纶,有没有对身边那位公子动心?”

薛冰清斜乜了她一眼,脆声道:“那清纶你也老实告sù

冰清,我若说没有,你会不会打我们小忌的主意?”

丽清纶娇笑道:“漂亮有魅力的男人小妹一向是照单通吃,姐姐你若再害羞不说,小妹可就不客气了?”

薛冰清道:“你就不怕你那位项情郎吃醋么?”

丽清纶一捏她的手掌,笑得更媚:“不会吃醋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这道理冰姐懂的,是么?”

……

谁又能想得到前一刻还剑拔弩张以死相拼的女孩子转眼间就可以执手言笑、亲如闺中密友?

这世间真是太没道理了。



掌势如山,红色锦衣青年这一掌拍出,不但整只手掌瞬间就增大了三倍,而且掌心竟全都变成乌黑色。

他这一掌初拍出之时距狄明尚有两丈远的距离,可是只一眨眼间,掌缘已到狄明面前。

狄明夷然不惧,厉喝一声,冷笑迎前。以他的左手,拔剑。

他并非没有右手,可是他更喜欢用左手。

他一向以为,以左手杀人更狠厉,更冷酷,更可以令对手在他的剑下痛苦得鬼哭狼嚎,满地打滚,受尽折磨然后才慢慢地死去。

而他,就只冷冷在一旁看着笑。

所以他给自己的剑法命名为“鬼哭神笑十三剑”。

他直称自己为神,因为他也一向以为自己绝对够大神的级别。

而至于那“十三剑”,别人认为是他对自己剑法的自信,只有他自己知dào

,那是自己的谦虚。

要杀人,何用十三剑,一剑就已足够。

他一直这样认为,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今天亦是如此。

那红色锦衣青年掌势甫临,他已鬼魅般迎上。

锵——,墨雨剑出鞘,三尺九寸长的奇形墨剑如毒蛇般急速弹出。

好狭,好窄,好毒,好辣,好凌厉无俦的一柄噬人墨剑。

嗤——,剑尖未至,剑qì

已出,一道黑色剑qì

疾速标刺红色锦衣青年掌心。

砰——,劲气爆裂,随着爆裂的劲气,狄明再进,挺剑激刺。

噗——,几达三寸的墨雨剑剑尖透对手掌心而出,其速不停,其势不歇,直击对方心脏。

到此狄明笑了。他已稳操胜券,几乎已可以看到这青年心口中剑,倒地嘶喊的惨状。

可是忽然间他的整个人就跳了起来,那就像一条壁虎一下子被人踩掉了尾巴。

他低头,就看到自己已然被打穿了、只余下一个碗大血洞的胸膛。,

他不能置信地看着那青年的手从自己胸前一下下掏出。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依然还在微微跳动着的心脏。

“你若连巫帝的巫神掌都不放在心上,那还要这颗心何用?”那少年冷冷的说道。

说完手指用力。

噗——,狄明的心脏整个爆裂。

而后他的人就倒了下去。

他一直到死都弄不明白对方已然被墨剑透穿而过的手掌又如何能在瞬间暴长数尺打穿自己胸膛的。

可是正因为他弄不明白,所以他只好死。

他最后听到的是自己墨雨剑当啷落地的声音。



剑芒炽烈,金光耀目。

剑势激烈,旭日腾空。

这一剑刺出,连雷锋自己都觉非常满yì



若以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两三年间,只怕有望和宁副城主的听心剑术一争长短了吧。

想到自己日后或能成为和天琴将一较高下的后辈英杰,雷锋就不由心花怒放。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魔丽男子对项飞云的说话。

他初时只觉这男子一身魔异,后听闻那紫衣女子就是小魔女丽清纶,便猜到这男子极有可能亦是魔域的人。

眼见丽清纶的身手,他对这男子倒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

此刻见这人替过项飞云向自己一拳打来,忙将自己的“金乌劲”发挥至极限。

顷刻间剑芒再炽,旭日几已变成烈日。

那男子见状,清眉一扬,极有气度地道:“好,果然有几分功夫。”

他这句话说完,拳势瞬间就已爆出。

漩涡,黑色魔异的巨大气旋立kè

在雷锋眼前显现。

然后雷锋的旭日立kè

就被漩涡吞噬。

雷锋大骇,急速挥剑再振。

无奈剑势却始终突不破气旋的缠裹。

魔丽男子一声长笑,正要再度加劲,忽觉背后风声劲响,不由脸色大变。

刹那间他立kè

就决定,放qì

扑杀雷锋,全力应付背后来袭。

他拳势一振,雷锋砰然摔出,然后回身,大喝一声,一拳倾力轰击,迎上王老五袭来飞斧。

轰——

拳斧相交,即以这魔丽男子之能,亦被震出丈余,这才停下身子。

同时间另一声剧响爆起,项飞云整个人断线风筝般斜斜飞跌。

见此情形,正在一旁嫣然谈笑的丽清纶也不禁花容大变,一抖手,向王老五迅速打出一蓬“万毒千丝”,同时向项飞云飘去,伸手拦腰抱起他身子,口中清叱一声“快走!”竟丝毫不再停留,闪身逸出客栈。

那魔丽男子落地之后,稍加调息,冲着王老五长声笑道:“真想不到当年魔域的头号猛将、位居四大煞神之首的铁面煞神王虎,非但没死,竟然还投靠了圣域,倒叫容若险些看走了眼。”

说罢双臂一振,带着那四名黑甲男子飞离客栈。

);

一百九十五 潜翔客栈(十)

薛冰清和那红色锦衣青年听闻此语,亦是一惊,见魔域一众人已然离去,一声唿哨,招呼自己这方也向客栈门口奔去。二掌柜和阿东等几个过来拦阻,被薛冰清和那青年挥手击退。那青年击退众人,朗声道:“看来伯彦云若无一殁,圣域再也无人了!”说罢一笑,顷刻间已去的远了。

这边圣师城天圣城两下众人,见同伴或死或伤,又听闻这客栈的大掌柜竟然就是昔日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铁面煞神王虎,不由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再也不敢停留,连忙或搀或抬着各自同伴亦自去了。

而客栈中的其他客人,则在适才打斗之时早就走得一个不剩。

王老五勉力拂开丽清纶射来毒针,身子一晃,一口热血涌上喉头,再也按捺不住,张嘴就喷在地上。

二掌柜小吴等几人见状,连忙一起拥了上来,小吴叫道:“大掌柜,你、你这是怎么啦?”

王老五凄然一笑,道:“你们既知我是魔域的铁面煞神,还认我这个大掌柜么?”

阿东道:“咱们当然认你这个大掌柜了。咱们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只知dào

现在的大掌柜是个好人,就算旁人不理解你,我们也绝不会离开你的。”

王老五伸手抹去嘴角鲜血,道:“可是我现在却要离开你们了,从今以后,二掌柜就是你们的大掌柜,你们几个要帮着他好好打理这间潜翔客栈。还有,帮我告sù

吕忠,往后他就是这界石镇的一镇之主,一应事务,都由他来主持。告sù

他,要他好好干,莫要让我挂心。”

小吴忽然已带哭音,嘶声喊道:“不,大掌柜你不会有事的!你、你绝不会死的!大掌柜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只要休息一下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老五忽然伸指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骂道:“糊涂东西,谁说我就要死了,我只说我要离开你们去办点事,你就这么快咒我死吗?”

小吴一怔,止住哭声,犹自泪水涟涟的小脸蛋上已现出喜色,高兴地叫道:“哈,大掌柜原来真的没有事吗?我就知dào

大掌柜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大掌柜你要去做什么事,我们跟你一块儿去好不好?”

王老五又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朗声笑道:“又哭又笑的,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话音一顿,语气又变严肃,接着道:“我这趟出去是要办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能去,安心待在客栈里,等我办完了事,自会回来找你们。”

接着目光望向陈奇,道:“二掌柜,击天鼓。”陈奇神色一震道:“大掌柜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王老五道:“圣师城有难,我怎能置身事外?现今魔域巫族齐至,其意已很明显,他们这是要趁云师身殁之际妄图吞并圣师城。刚才这些人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可是你我均知,单凭这些人,还没有敢动圣师城的胆子,那些更厉害的人物,只怕已然先一步到达了。”

稍一停顿,又道:“此时救兵如救火,我早到一刻是一刻,事不迟疑,立即击天鼓!”

陈奇的眼眶也已湿润,但面上的痛苦之色却已换做无比的尊敬,道:“是,大掌柜。”

说罢脚尖点地,腾身而起,斜飞五丈,“嗖”地取下挂于左壁墙上三丈余处的一对大铜锤,一按墙壁,身子借势再拔高四丈,已到客栈房顶正中,待及触到房顶,猛一吸气,呼地身子一个倒翻,一式“倒挂金钩”,双脚脚尖稳稳勾住房顶所嵌铜环。手中铜锤起落,照定正中一处圆如鼓面的范围猛力击去。一时之间“咚咚咚咚”之声大作。小吴几个在客栈中服wù

多年,竟不知dào

有“击天鼓”这回事,眼见二掌柜凌空倒挂,打得起劲,一时之间又惊又喜,却都均猜不到大掌柜这是要做什么。

陈奇铜锤击鼓似乎颇有规律,或二或三或五或七不等,小吴等正听得出神,忽闻身旁“吱呀”之声传来,扭头看时,一个个不由惊叫出声。只见随着“吱呀”声响,一米之外的大柜台竟而不住缓缓向左移动,片时下面露出一个洞穴。,

他们一惊未已,又是连声惊叫,原来这时已从洞穴之中走上两个人来。

这两人均身着粗布黑衣,黑抹额勒头,背悬利刃,一高大勇猛,一矮小精悍。

只从他们精芒烁闪的眼神,随意一站,浑身上下流露出的迫人气势来看,便可知他们的武功绝不在雷锋狄明之下。

王老五看着这两个人,虎目中露出满yì

之色。这两人之中,高大勇猛的是张猛,矮小精悍的是陈通,都是他这些年来暗中培养的得力手下。

“地下城的人都到齐了么?”王老五温和地问。

陈通以强劲有力的声音回答道:“禀大掌柜,地下城一百零八死士全部到齐,静候大掌柜的差遣。”

“好,”王老五朗声道,“咱们稍后立即出发,全速开赴圣师城。”

张猛陈通也不问缘由,齐声应道:“是。”

这时二掌柜已停止击鼓,跃下地来,王老五迈步走近他身前,以双手拍着他的肩膀道:“老陈,我把这些人带走了,你留下来,带着他们几个,好好打理这里。”

陈奇强忍住眼泪,道:“是,大掌柜放心,我会努力让这间客栈一切都一如往日。大掌柜办完事,请尽早回来,我们几个都在这里日日等着。”

王老五道:“好。”然后转向张猛陈通:“事情紧急,咱们立即动身。”张陈二人答yīng

一声,转身先自走下洞穴。

王老五迈步欲行,小吴阿东他们忽然就自后扑上来拉住了他的衣襟,他们年龄虽小,但到这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小吴急道:“大掌柜是不是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

阿东道:“大掌柜如果不回来,我们就不让大掌柜走!”

张小闲道:“大掌柜你能不能和我们拉勾,一办完事就立即赶回来?”

王老五没有回头,却仰天大笑起来,道:“好,我答yīng

你们,一办完事就立即赶回来看你们几个小鬼!”说完一挥手,就纵身跳入洞穴。

陈奇忽然“噗通”跪下道:“陈奇恭送大掌柜出行!”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噗通”声响,那一声声“恭送大掌柜出行”的话语传入王老五耳中的时候,纵使这一向只流血不流泪的钢铁汉子,此际也不由热泪盈眶。

可是他绝不回头,也毫不停留,一跃入洞穴下面的地下城,便当先率领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的一百零八死士,走秘径全速赶往圣师城。

现在他只希望,他去的还不晚,宁泽还没有将圣师城弄丢,他还可以和他一起,为捍卫圣师城而战,至少,还可以战死在圣师城。

想到这他不禁又攥紧了拳头,心里默道:就算此次真的是巫帝魔师亲临,自己拼着一死,也誓要敌人付出惨重代价。我一定要让他们知dào

,就算云师不在,圣师城也依然可以是圣师城。

人在城在,城破人亡。宁泽,你一定要等到我!

他在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奇怪的是竟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刚才在客栈中遇到的项飞云。这个因杀害云师而被举国通缉的年轻人怎么非但会使云师的武功,而体内竟似还有着云师的内力存zài

。刚才在自己飞斧一击之下,这人瞬间所爆fā

出的内力竟似不在那个“小魔师”赫连容若之下,委实令人吃惊。不过他这时想归想,却已无暇顾及这些了。

);

一百九十六 洗澡风波(一)

“噗通”一声,沈括脱下衣服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

“奶奶的,这两日赶路赶得真他妈辛苦,一路上害得小爷东躲西藏的连个客栈也不敢去住,弄得浑身上下又脏又臭好似几辈子没洗过澡一样。”沈括一边大咧咧说着,一边不停地用双手撩水泼脸。忽地头一扎,一个猛子再潜进水去,游鱼般向前滑出三丈,这才“哗啦”一声分开水面冒出头来,一张嘴,又吐出一道水柱。

原来沈括自天狼谷一路打马西来,这两日为避免被天圣城的人追杀,刻意不过城镇,只取小道,而越往西来,越觉风沙扑面,着实走得极为艰苦。

不过这两日下来,他也发xiàn

一点,那就是越往西行,圣域对他和项飞云的通缉也越来越松。

其实这种情况他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到,试想伯骞既从丽清纶口中得知他和项飞云已然得到晶球正在返回魔域途中,那即便要颁下“天圣令”对付自己,重点也应锁定在东北两面,而于望日、月映两城自然要宽松一些。

再有一层,就是圣域几大主城之间关系并不十分和睦,圣师城因着圣师之殁自然全力协助配合,而其它的大城就未必也会这样。

“项兄只怕这时也已快到圣师城了吧,”沈括用手一抹脸上水珠,心道,“真希望他能为我争取到圣师城,那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不过他此刻倒也并不十分担心项飞云的安危,体内和自己一样拥有着晶球能量的项飞云是绝不会轻易就死掉的,他深信这一点,就如深信自己也绝不会轻易死掉一样。

落日苍茫,晚霞映空。

这处确实是一个洗澡的好所在,非但地处偏僻,而且两岸小岗环峙,树木葱笼,不虑太过担心被人窥视。

此时他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通红的落日,和落日下苍茫的远山、林木掩映的无数大小城镇,心里暗暗盘算:“照这样的行程,再有三五日我就能到达月映城了吧,真不知月映城那边现在的情况怎样,希望不会太糟。”

然后他忽然就又想到了那个又娇又媚、风情万种的小魔女丽清纶,想到他们三个先前在石室温池中的情形,以及后来吸取天魅能量之时头脑中的幻象,不由自己笑骂自己道:“他妈的,沈括啊沈括,你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对那个小妖女动心了吗?须知这小妖女可是满肚子尽是害人的诡计。”

但他却也知dào

丽清纶此际无论如何不会赶到这里来的。她又怎会想得到自己一出天狼谷就直奔月映城了呢?

想到此心下竟不由感到一阵失落。

正在这时,他听到岸上有人在冲他叫喊。



“喂,我说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洗澡,还不快些给本姑娘爬上来走开!”

原来是女孩子的声音。

沈括一笑,转过头,就看到一红一绿两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正在冲他指手划脚。不由张口回应道:“敢问两位大姐,刚才可是在和小子说话吗?”

“呸!什么大姐大姐的,你看我们有那样子老吗?我说你小子到底是个聋子还是个瞎子,我们姐妹俩不和你说话和谁说话?你也不睁眼瞅瞅,这地方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其他人吗?废话少说,快上来给我滚开!”那身穿红衣服、眼睛大大的女孩子一瞪眼,连珠箭似地冲他吼道。

沈括暗道:“我的乖乖,好厉害个丫头片子,反正左右无事,我且和你们玩一玩。”先不忙着发作,反而装傻充愣道:“两位小妹妹息怒,方才是大哥哥说错话了。小妹妹们千万别恼,大哥哥一向胆子小,经不得吓的。”

“呸呸呸!我说你个死小子,竟敢占我们姐妹俩的便宜,谁是你的小妹妹了,还蹬鼻子上脸的自己倒称起大哥哥来了,真是臭不要脸!你小子最好给我乖乖地爬上来穿起衣服走人,否则的话,本姑娘要你好kàn

!”,

这红衣服的女孩子一番呵斥说完,旁边那娃娃脸、小酒窝,看来有些腼腆的绿衣服女孩子轻轻说道:“红梅姐,你让他上来走开也就是了,干嘛那样凶巴巴的,小心当真吓着了他,公子那里咱们姐妹可不好交代。”

那叫红梅的大眼睛女孩子再一瞪眼道:“我说碧荷你给我住嘴,公子不在,一切就得听我的。”说完又扭头转向沈括厉叱道:“还不快给我上来,真个作死么?”

沈括俯前一游,靠近岸边丈余,到了浅水地带,“哗啦”一声,猛地从水中站起身子,将自己的赤身裸体丝毫不予保留地呈现出来。

两女不意他竟如此,同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各自掩面转回身去。

沈括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两位小姐竟比在下还要胆小,小子真是万分对不住了。”

那红衣女孩子听言,陡然回身,一抬手就冲他射出一支袖箭,口中娇叱道:“臭小子你找死!”

沈括再哈哈一笑,身子后仰,“咕咚”没入水中,片刻又已游到远处。

绿衣女孩子却仍不敢转过身来,在后面听了半天没有动静,不禁颤声问道:“红梅姐……你将他真的射死了吗?”

红梅道:“这臭小子是自己找死,射死了也是活该!”她口气虽说的强硬,毕竟已底气不足。

原来她方才虽转过身来施放袖箭,但究是不敢正视沈括裸体,匆忙一箭射出之下,自己也不知射没射中,这时听碧荷问起,亦不由心下惴惴。

岂知两人话刚说完,沈括的大头就又在远处水里浮现出来,大笑说道:“实在抱歉得很,小子的命还真大,不曾被红梅小姐一箭射死,倒叫两位小姐空欢喜一场了。”

那大眼睛红梅本正有点担心,这时见他竟然没死,反拿话来气人,不由怒极,一抬手就又射出一支袖箭。

沈括歪身闪过,他不欲显露功夫,待袖箭及水,这才顺势将之抄起,装模作样地在眼前打量一番,连连称赞道:“好箭,好箭,红梅小姐不但人长得美,就是一支袖箭,也打造得这般精雅别致,不知小姐可否有兴趣下得水来,和小子来个鸳鸯戏水呢?”

那红梅闻言简直气结,原来她和碧荷一路跟随公子来此,那公子见到河水,也是路上风尘仆仆,想要洗浴,于是一众下人仆从便当河结帐,在一旁侍候回护。因这次近身服侍公子的是紫兰秋菊两个丫鬟,这红梅碧荷闲着无事,便也想偷偷找一处河段,趁机洗澡。不成想找来找去,好不容易找了个绝佳的所在,却被这小子抢先占了。红梅眼见时间无多,她原本性子就强,加上又是这位贵介公子的丫环,平素对下人颐指气使惯了,哪将沈括放在眼里,便想几句话将他打发走,岂知这小子是个无赖,竟然不吃硬的。这时听他出言无礼,大怒道:“死小子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沈括再行笑道:“红梅小姐若是能杀得了在下,早就下手杀了,又何须一味立于岸上虚言恫吓呢?”

红梅气极,戟指叫道:“死小子你有种给我上来!”

沈括摆出一个舒服之极的造型,仰躺在水中道:“小子此刻洗澡洗得正高兴,在水中惬意得紧,干吗要上岸去呢?这样吧,两位小姐若能下来给小子搓搓背,尽心服侍一番,并告知为何要让小子离开,在下听言觉得有理,或会同意,除此之外,绝无可能。”

那红梅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这死小子竟然想要本姑娘下去服侍他,真是狂妄无耻之极,只恨却又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一时气得牙齿咯咯作响。正苦恼无计,一低头看到沈括留在岸上的衣服,不由嘴角绽笑,抬起头来,冲沈括笑吟吟地道:“哦,死小子你真的不愿上来吗?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姐妹也只好走了。碧荷,这地上的衣物刀剑看来不错,还有那匹马,咱们也一并将之带走如何?”

);

一百九十七 洗澡风波(二)

沈括原本悠哉游哉地仰躺水中正自心底暗笑,忽闻这死丫头竟要带走自己的衣物马匹,不禁吓得一跳,这乌鬃马被她们牵走也就罢了,那战神刀天圣刀和衣物里的一些物件却着实重yào

之极;再者一说,若自身衣物尽被拿走,那岂非稍后要赤身露体的上岸行路,这可大大不妙。你家小爷虽然一向胆大妄为、不拘小节,却还没有胆大到这等地步。

眼见那红梅真的弯腰去捡衣物,连忙口里喊道:“好姐姐饶命,好姐姐且请高抬贵手,小子知错了,小子方才有眼无珠,有口无舌,满嘴喷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不当,得罪了大名鼎鼎、美丽可人的红梅姐姐,真是千死万死一百万个该死。红梅姐姐息怒,且忙动手,小子这就上岸爬开如何?”

他这番话说完,红梅尚未答话,旁边的碧荷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小子也真是活该,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么?平日里不要说是你,就是我们又有谁敢惹她?还不快些上来,不过且不可再行无礼!”

沈括没命价点头道:“是是是,小子这就上岸去,还请两位好姐姐先行背过身去,免得再受惊吓。”

碧荷依言转过身去,沈括正要前游,岂知那大眼睛的红梅姐姐又瞪眼道:“慢着!你可听到我说同意了么?”

沈括微微一怔,遂即抬起双手“啪啪啪啪”左右开弓连抽了自个四个嘴巴,这才道:“红梅姐姐饶命,小子知罪,小子没听到姐姐吩咐,就自作主张,简直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但请姐姐处罚,小子无不依从。只是还请好姐姐手下留情,高抬玉手,千万放过小的一马,姐姐今日活命之恩,小子永感大德,永生难忘。”

这一下不仅碧荷,连那正在瞪眼怒视的红梅也放下架子“咯咯”娇笑起来。红梅伸指挑起地上沈括裤子,斜乜着眼道:“行啊你小子,一张嘴尽是甜言蜜语,什么‘姐姐长’‘姐姐短’的净捡好的说,倒真挺能捭阖的。不过我告sù

你,切莫想着再在姐姐我面前动心眼,老老实实地上岸穿衣服走人,懂么?”

沈括忙赔笑道:“是是是,经此一事,小子怎还敢在姐姐面前耍心眼,再说了,小子的小命此刻都还在姐姐手心里攥着呢,又怎敢造次?”

红梅道:“哦,你是说如果此刻你的小命没在我手心里攥着,你就敢和姐姐我动心眼了么?”

沈括“啪啪”又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先行自个骂道:“真是个乌鸦嘴!”然后才道:“小子不是这个意思,小子方才满口胡柴,又说错话了,万请好姐姐息怒,小子这厢给姐姐赔罪了。姐姐此番恩情,小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敢再生二心?”

红梅道:“呸!我又于你有什么恩德可言了,你这小子说话不老不实,让我怎么敢相信你?”

正要再接着发作,碧荷又道:“姐姐就不要再难为这小子了,让他快些走吧,别没的耽误了我们姐妹正事。”

红梅听言,冲沈括道:“听到没有,今天若非碧荷求情,咱们的事可不能就此算完!”见沈括还在水里杵着不动,再厉叱道:“发什么呆,还不快些上来!”说罢和碧荷后退几步,一起转过身去。

沈括连忙上岸,也不管还湿着身子,噌噌几下穿上衣服。然后道:“两位好姐姐,小子已经穿好衣服,现下可以走了么?”

红梅碧荷转过身来,这时沈括洗浴方罢,穿束整齐站在面前,二人近距离打量沈括,但见此子近六尺高的健硕身材,粗眉大眼,鼻直口方,看上去英气勃勃,皮肤虽略显黝黑,却更增慑人的男性魅力,一时不由看得呆了。

沈括隔了半晌,不见回答,只得再问:“请问两位姐姐,小子现在可以走了么?”

那红梅一惊回过神来,娇叱道:“还不快滚!”

她话虽说得强硬,然颊上已现出一抹绯红。,

沈括只作不知,牵过马飞身上马去了。



过了一会儿,待马蹄声已不可闻,碧荷才道:“红梅姐,那小子他、他真的走了么?”语气中竟似有着一分失落。

红梅娇笑道:“当然走了,他难道还敢留下来吗?”再拿眼一睨碧荷,调侃道:“碧荷你不是对这傻小子动心了吧?”

“当然不是了。”碧荷急辩道:“不过,不过这小子若是能留下来……和咱们一起洗澡,也是蛮不错的,姐姐你说是么?”她后面的话说得声音越来越低,直如蚊蚋,还未及说完,一张娃娃圆脸,就已经通红通红了。

红梅笑着过去胳肢她道:“好你个死丫头,还说没看上那小子?你这死蹄子别看平日表面上一副文静模样,说到骨子里,可比谁都花痴呢?”

碧荷扭身跑开,一边跑一边也吃吃笑道:“红梅姐你也不要总笑我,你若没对那小子动心,刚才说话之时就不会脸红了!”

红梅越发不依不饶,道:“谁刚才脸红了,死碧荷你给我说清楚?这才几天功夫,你这小蹄子就想作反了不成,敢来编排我的不是了?看我今天饶不了你——”

碧荷忽停下身子,任由红梅捉住,这才道:“红梅姐不要闹了,咱们抓紧时间洗澡吧,我都快忍不住了。”

红梅娇笑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那小子想得?”

碧荷吃吃一笑,道:“不跟你说了!我呀,是想咱们公子想得?这总成了吧!”一边说话,一边已开始动手脱衣。不多时已脱光衣服,将衣服在岸上放好,笑着就向河里跑去。

那红梅其实内心里也早已忍耐不住,此际见碧荷已经下水,也三两下褪去衣裙,自后追去。

两人这几日来跟随公子远行,一路风尘,女孩子家又是天生的最爱干净,此刻一到水里,真是如鱼入海,说不出的忘情适意。偏这红梅碧荷又都水性极好,在水中斜行前扑,仰躺蝶泳,样样无不得手,做出诸般姿势花样,唯美绝伦,有时又两手交扯,并肩而嬉,互相调侃说笑,真是快乐甜美,浑忘身在何处。一时之间,这一段河水给这两位丽姝直映得春光无限,荡漾生辉。

而就在两女正洗到恣情纵意处,忽闻岸上一把男子的声音传来道:“喂,你们这两个女孩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洗澡,还不快给小爷爬上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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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九章 月映之役(一)

(把昨天那章又改了一下,昨个那一章中对几个人物的处理有些问题,发文时就忐忑,事后果然就受到了图腾兄的批评,真是惭愧。在此对图腾兄的一路呵护表示感激。)

时间:圣元历2132年4月11日午时

地点:月映城西城门外六十里大平原

同日,魔师巫帝入侵圣师城与宁泽王虎激烈交战中,巫后魔姬亦带领弟子进入圣师峰灵镜谷。

﹡﹡﹡﹡﹡﹡

阳光晴烈,刺目耀眼。

月映城西城门外,距大平原北侧五里远近的一处土丘上,沈括一身戎装和丹雪、白秀英二女并骑而立。

丹雪今天穿的是一身靓丽红衫,此刻外面又罩上件金丝软甲,和白秀英的银色劲服一映,当真是娇颜如花,玉肤胜雪,说不出的英姿飒爽,连一向冷傲自负的天凤将看了亦不由有些嫉妒。

“今夜一过,这原野上的青草不知将会染上多少战士的鲜血。”坐于马鞍之上,英挺逼人的白秀英忽然感慨道。

“没想到向来惜语如金的天凤将竟亦是如此多愁善感。”沈括哈哈笑着打趣道,“不知天凤将可否告sù

在下,是否女孩子都是如此呢?”

“沈括你最好收回闲心,有时间还是多动脑筋想想如何打赢这一仗再说,要知今趟咱们可输不起。”白秀英冷冷地道。

“英姐说得没错,对着厉天这等军事大家、不世枭雄,任何一线疏忽都足以使我们饮恨终生。”丹雪明眸闪烁,阳光下的俏脸就如出水绽放的莲花。

“话是不错,但心态最重yào

,咱们亦不需搞得自己太过紧张,一切我已布置妥当,差不多现在虞翻展五齐二他们已经领军到达指定位置。这打仗的事,千变万化,在开始之前,开始之中,谁亦没有十足把握能稳操必胜,一切全凭主帅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可以说,战场之上,指挥者的临场决策能力尤为重yào

,在双方兵力相差不是太过悬殊的情况下,直接决定着战争的胜败。”

一说到打仗,这小子就立kè

神采奕奕、双目放光,说话行事,决断凌厉,不但予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更使人觉得,只要有他在,即管天塌下来,也尽能撑得住。

左侧马鞍之上的丹雪,看到他这副神情,竟不由得芳心一颤。

沈括意犹未尽,接着说道:“不知为何,虽然是初上战场,但我却对这种两军对阵的感觉异常兴奋,与其单打独斗,我更喜欢这种万马奔腾的战场厮杀。他娘的,只要想到自己此时此地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就可轻易决定数万人生死,那种心情的激动程度当真是无以言说。”

白秀英“哼”的一声,道:“冷酷无情的小子,你难道就没把旁人的生死当一回事吗?”

沈括正色道:“天凤将你错了,战场之上,一味的妇人之仁只会让你自取灭亡。”

正在这时,远处一骑飞驰而来,等及近前,三人看时,正是月映城大将,向以骁勇善战著称的左都骑统领虞翻。此人年纪二十六七左右,中等身材,皮肤略黑,长得方脸阔口,极有威严,沈括见他策马驰上土丘,忙打马上前几步,大声道:“虞将军辛苦了,此番多多有劳,沈括感激不尽。”

虞翻伸手一抹脸上汗珠,道:“公子说哪里话,咱们这还不都是为了月映。再说,兄弟们早憋着一肚子气想他娘的好好跟厉天干上一场,这下有仗可打,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沈括一笑,道:“我军情况如何?”

虞翻道:“这边纪海邓昌等已分别将人马沿平原北侧的密林土岗隐藏已毕,想来南面哥力展五那边也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要将士们从现在等到天黑,这中间却着实还有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要熬。”

沈括正欲笑着安慰几句,忽然全身大震,急转头死死望向远方,嘴里一字一字地道:“也许我们用不了等那么久。”,

他这句话方说完,几人就觉立身处的整座土丘都开始剧烈震荡起来。

——厉天,厉天竟然提前发动进攻?

——天,谁能猜到这厉天的行军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果然,片刻之间,只见整片大平原的尽头处皆是沙尘滚滚,滚滚黄沙之中,一望无际的山城铁骑潮水般呼啸奔腾而来,踏起蹄声如雷,使得方才几人间的轻松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丹雪和白秀英互望一眼,两人都从对方惨白的脸色上看出了各自心中的惊骇。

沈括脸上的嬉笑神态也瞬间荡然无存,望定侧前方铺天盖地而来的山城铁骑,一脸凝肃地向虞翻问道:“可有巫国军队的消息?”

虞翻道:“禀公子,暂时还没有。”

这虞翻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虽见山城人马来势汹汹,却是依旧镇定如恒。

白秀英道:“不是说易思峰暂时不会参战的吗?”

沈括道:“战场之上,哪有一定的事情。易思峰在没有圣师城那边的消息之前,在很大程度上不会主动参战,但我们必须知dào

,只要情况有变,他立kè

就会转变态度。是敌是友,这其间的关系微妙得很哩。”

虞翻道:“公子的意思是说易思峰也有可能先让我们和邪城互相消耗,等到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来拣现成便宜吗?”

沈括道:“这当然也大有可能。”

虞翻道:“如此一来,局面就复杂多了。”

沈括道:“局面愈混乱,对我们而言,既是危机,亦是生机,就看怎样运用了。”

说完哈哈一笑,当先鞭马,大声道:“随我来!”带头冲下土丘。

﹡﹡﹡﹡﹡﹡

此时,大平原南侧十五公里外的一处密林中,易思峰、“红衣绿发”二老、还有三四名带甲中年军官,几人立于林间空地之上亦正在交谈。

易思峰道:“看来厉天果然提前发动攻击了。”

身旁的鹤柏偷偷看了他一眼,本想从面色上察知他对此事的态度,却见易思峰脸色平静如水,竟是完全无法猜度,不由暗暗心惊:“这位少主可不简单,非但年纪轻轻已尽得巫帝真传,而且出言行事深藏不露,我等倒要小心才好。”

这时一名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军官道:“少主看我们要不要立即行动?”

易思峰道:“不忙,先让他们两方拼杀,咱们静观其变。何楚将军你即刻通知侯天的巫狼营,嘱他着意观察,切不可让厉天一举破城,必要时自后袭击,务必拖住他。”

那满脸横肉的军官正是狂狮何楚,这人似是对易思峰所说的话言听计从,也不辩驳,转身出林下达命令去了。

易思峰将脸转向言尖:“言老,圣师城那边可有消息?”

言尖谨慎地道:“还没有,不过少主放心,此趟巫帝巫后亲自出马,即管宁泽那小子不识时务,但任他如何顽抗,圣师城也必是我巫国囊中之物。”

易思峰道:“今个我探沈括口风,看来项飞云十有八九是赶往圣师城了,另外,听说魔域也参与其中,圣师城的事恐怕未必如我们先前想象般那样容易。”

言尖道:“是,还是少主考lǜ

周详。那依少主之意,咱们眼下该当如何?”

易思峰道:“咱们眼下不宜有任何大的举动,一切都待圣师城那边的消息传来后再作决定。鹤老,你领一队人走一趟,侦察一下看附近有无月映城的伏兵。”

接着轻叹一声:“不知月映城中此刻是什么情况,月怜晶今趟是否敢用沈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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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章 灵镜之役(一)

项飞云惊得张大了嘴不能相信眼前所见到的情景:

只在顷刻间,这整个灵镜谷连带周围十里之地竟忽然全速动了起来。

原本挺立的山壁开始倾斜、坍俯,而身旁的石块树木则沿着一种奇怪的轨迹不住横移斜滑,即连谷中的瀑布流泉、飞禽走兽也不例外,甚至空际的气流风云,亦不住激烈回旋,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再辨不清东西南北。

然而眼前的山石树木却无一不是伸手可触、真真实实的存zài



而所有这一切,都只因云筝以灵力遥空虚点了一记露于瀑布潭心的一方奇特青石引起。

用她的话说,那是触动了“天枢”。

“好了,现在整座‘空幻灵山’的总枢纽已经启动,只要我们不加阻止,它就会永远不停地转动下去。”云筝看着他,微笑嫣然地说道。

“这整座灵山的布置,全按五行生克、九宫八卦的易理,现下我们只要设法诱她们深入,一旦入内,出而不得其门,必被困于此,那时任她魔姬巫后,也莫可奈何。”

项飞云看着周遭不住变幻的山石景物、光线时空,心中不由一阵赞叹:人言五行八卦是充分利用天时、地利,介时间入阵,整个一活化了的太极八卦阵,于此正是最鲜活的实例。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生生不息;天地风雷水火山泽,推移繁衍,幻化万物。而九宫易理的引入,更使得整座谷地,繁复奇奥,步步玄机,在这等穷极造化,挟天地自然之力为我所用的情况下,只要善加利用,虽说定能毙敌不敢断言,但若只欲将魔姬等人困在此地一段时间,却是大有可能。

当下不由心情一振,朗声道:“咱们眼下具体该当如何去做,云筝小姐你就吩咐吧,项飞云此番甘当马前卒,冲锋陷阵,在所不辞。”

云筝甜甜一笑:“正是要用着项大哥你哩,本来我打算诱敌的事让常大哥裴大哥他们去做,但又怕他们有危险,是以一直犹豫着,现在你来了就太好了。你身具异能不说,更兼你我体内都有灵镜心莲,这样我可以遥距离指挥作战,如此一来,我们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只是项大哥你不会怪我太过自专独断了吧?”

项飞云笑道:“能者多劳,我虽有云师遗留的一些讯息,毕竟对这繁奥无比的灵山大阵一时之间不能掌握,云筝小姐正是当仁不让,巾帼尤胜须眉,飞云叹服还来不及,又怎会有怨言?”

云筝飒然一笑,说道:“如此小女子就不再客气,忝居此役主帅,坐镇中军指挥,是为遁甲;项大哥你此番身兼乙丙丁三奇之任,称之奇门,实当之无愧。现下魔姬等人方近离渊,项大哥可由坤宫出生门将她们引入乾宫天覆阵,届时我再作下一步指导。”

项飞云哈哈一笑,道:“此趟云筝小姐帷幄中军,玉手点将,运筹山水之间,决胜千里之外,飞云何德,适逢其会,得睹小姐风采,真三生有幸。”言罢,身子一展,借风逝掩形,人已远去。

云筝望着眼前阳光下的绚丽山水,心中无由生起了一股强dà

的自信。她先前答yīng

宁泽来此避难之时,虽也早打定主意与敌周旋,但毕竟势单力孤,自己不会武功,仅凭常旗裴亮等人可说成事概率微乎其微,只是抱定与圣师共存亡,不愿己身独存而已。

此刻得项飞云之助,项飞云有父亲移赠的灵镜心莲,可以与己心意互通,行动之间,最是方便不过,那就好似忽然间自己生出了手脚一般,这种奇妙的感觉于她芳心造成的影响实不足与外人道。一时间只觉得此刻眼前一切都似有父亲在冥冥之中祈福保佑一般,高兴欣喜之余,竟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

这时灵镜谷外近谷口处。

看着周遭不停旋转横移的山石树木,薛冰清惊道:“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玥采容脸色铁青:“五行九宫八卦大阵!云若无倒真舍得在这里花心思。”,

丽清纶道:“敢问师伯,这五行九宫八卦大阵很是繁奥玄奇么?如此咱们该怎么办?是进,还是不进?”

玥采容“哼”的一声:“当然要进,活着的云若无尚且不惧,区区一座灵山大阵又焉能困得住我?”

说毕当先前行,丽清纶朝薛冰清一笑,也自随后跟随。

玥采容来到谷口,对着前方不住激烈旋转的气流漩涡就是一掌拍出,随着掌势,一股纯白冰磁劲气破入气旋之中,“波”的一声爆响,气旋消失,玥采容迈步而入,丽清纶等三人跟着进入谷内。

此时项飞云亦刚至谷口,陡见四人进来,不禁心头一跳,他虽明知此行要遭遇魔姬巫后,但到真的遇上,还是不由心下忐忑。

身在谷中深处的云筝立生感应,甜美的声音透过灵镜心莲传来道:“项大哥也会害pà

吗?是否遇上她们了?”跟着轻叹一声:“要是我的灵力再强一些多好,那就可以看到项大哥你此时的样子啦。”

项飞云听得脸上一红,暗道惭愧,当下从石后转身而出。

方一现身,远处的丽清纶已然瞧见,一双美目陡然亮起,但瞬间又柳眉紧蹙,身子一飘,已到跟前,娇嗔道:“飞云你总是不把人家所说的话当一回事吗?”

项飞云道:“清纶小姐一番好意,飞云心领,但事有轻重缓急,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下既已来此,清纶小姐就不必多说。”

丽清纶微微一愕,随后狠狠剜了他一眼,语带幽怨:“清纶很疑惑哩,眼前的项飞云还是当日界石镇山谷内你我相处之时的项飞云么?”

项飞云正欲说话,内里云筝的声音又响起道:“嘻嘻,项大哥,你如此硬起心肠回绝人家,丽大小姐很生气哦。”

项飞云不由大为尴尬,继而摇头苦笑,情知自此以后,类似这样的“甜蜜烦恼”只怕要接踵而至数不胜数,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任其调侃。

可是他这一番情态却使对面的丽清纶更感诧异,方欲开口,师傅等已来到身旁,只得止住。碧晓音已柔媚地道:“你就是项飞云?”

项飞云道:“飞云见过前辈。”

碧晓音再看了他半晌,忽然道:“很好。”

项飞云一愣,不解其意,其他人也是一样,不意碧晓音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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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一章 圣师之役(后一)

看到王虎宁泽两人先后走来,伏妊和敖玄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并不是为这两人又站了起来感到吃惊。

而是自这两人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强dà

凛冽的气势。

那种悍勇无惧、置生死于度外、视死如归的凛冽与决绝。

面对这样两个人,就算对方只是两个普通人,也足让人心惊,更何况是宁泽和王虎。

伏妊心里不由暗自庆幸:幸好方才没向敖玄下手,否则的话,还真有自己麻烦的。

敖玄也长叹一声,立kè

打定主意:在不见到这两个小子断气前,和伏妊的联盟绝不能破裂。

﹡﹡﹡

“你们似乎感到很惊讶。”王虎肩起左手巨斧,口里故作轻松地道。

实jì

上他内在的伤势早已令人不堪忍受。

“可是我相信,令你们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宁泽走上前,语气坚定地道。

然而一句话方说完,他勉强站立的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王虎右手斧指敖玄:“老东西,今天王虎定当让你知dào

,什么是‘声名不再’?什么是‘一辈新人换旧人’?敖玄,你逞威风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敖玄笑,狂笑,声震屋瓦瑟瑟抖:“好狂傲的小子,没错,王虎,十年前你的确已是魔域年轻一辈中,最有资格挑zhàn

云若无的超卓人选,但你我之间的差距仍然绝不是你所能忽视得了的。”

王虎也是一阵豪笑:“十年光阴不寻常,十年的时间已足以改变很多事,敖玄你放心,稍后我会让你相信我所说的话。”

说着“呼”的一声,双手斧一起掷出,飞斫敖玄。

看到这袭来双斧,敖玄脸色竟是一变,微微退后一步,右手后掣,“嗤”,魔音狼牙棒掣出在手,一棒急速挥出,迎向王虎左斧,同时左手出拳,以“魔旋风暴”硬接王虎右斧。

眨眼斧棒交击,发出“砰”的一声大响,但另一面拳斧相触,却是黯然无声。

正自诧异,紧接着出乎意料的事情就在眼前出现:王虎的右斧原被敖玄的“魔旋风暴”缠裹其中,不能寸进,但突然间竟似有了生命一般,斧身一阵急颤,发出“嗡嗡”轰鸣,整柄巨斧顷刻变得通体赤红,然后开始急速旋转,竟硬生生破开魔旋风暴“钻”了进去。

敖玄浑身一震,再急速接连击出两拳才堪堪将王虎右斧击退,口中大喝:“两罡同炉!王虎你竟然练成了两罡同炉?”

王虎哈哈一笑,跟身而上,左手斧再度旋转飞掷,这次忽急忽快,亦刚亦柔,带起一股恐怖之极的强dà

气场袭向敖玄。

敖玄再喝一声:“好!”快速飞退出厅,伴随身退,狼牙棒自左至右斜斜划出,这轻轻一划,竟使得眼前整个空间仿似被生生割开一般,玄铁斧一时不能近前。

王虎腾身接斧,虎吼一声,追出厅外。

﹡﹡﹡﹡﹡﹡

这边宁泽目视伏妊,兼具优雅和忧郁的眼瞳青芒乍现,然后巫帝就发觉,在宁泽身周,隐隐的有数道能量激流明灭闪烁,耳闻宁泽淡淡的声音道:“宁泽再向前辈请教。”说毕左手斜撩,随着这一撩之势,一排青色能量流迅雷袭至。

面对宁泽,即以巫帝亦不敢丝毫小觑,左足顿地呈耸山式,随着这一顿之势,脚下凭空涌起连天波涛,汹涌激荡,奔行向前。就在两股能量轰然相撞之际,巫帝的人已不见,而宁泽身周立被一圈红云缠裹。蓦地红云里黑影如山,一掌自头顶按下。

青芒电闪,宁泽首度出剑,一剑将裹身红云劈开一条裂缝,同时右手一拳,轰上掌影,掌影消散,巫帝的身形复在左侧显现。

宁泽凝身而立,听心剑重行回入背上鞘中。双目紧闭,但伏妊却知dào

,此时的宁泽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

速战速决!

宁泽已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此时多耽得一刻,云筝那边就可能有生命之危。,

而他的伤势也不容自己再一味拖延。

他已准bèi

尽全力一击。

巫帝的可怕在于飘忽闪烁、变幻无端的身法,“巫天九变”加上“巫神劲”,再配以夺人心魄的“控心术”,噬骨如蛆的赤蛇,确令人很难对付。

但他还是有办法。

将自身灵能瞬间全副提升至极限,在同一时间,精准锁定巫帝真身所在,然后以天琴音破去他的控心术,而给予最后致命一击则由灵剑听心的“身无彩凤双飞翼”来完成。

打定主意,然后他就出击。

在几乎与竖琴拨动的同时,左拳已跟着递出。

“一字心劲”劲气狂流凌空遥击。

然后他看到巫帝就动了,红云如烟,身子已消失不见。

宁泽的灵能瞬间立kè

弥漫全室。

只见室内东西南北不同方向竟有九个巫帝的身影。

天琴灵音瞬间破入虚空。

一道道音波向着四面八方的“巫帝”分散追击。

“砰砰”之声接连响起,巫帝的幻影陆续消失。

但这边甫消失,另一面即刻又复显现。

宁泽不再迟疑。

听心剑离鞘祭起,陡然一道青芒闪过,直似凤翔云飞,径直飞射西面正前方的巫帝。

身无,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心有灵犀一点通。

随着这一剑刺出,剑身左右两边竟同时生出一对青色翼翅。

同时听心剑发音作凤鸣。

轰。然。大。震。

气流飞散。

这一剑正击中巫帝心窝。

但宁泽的心却殊无丝毫欢喜,反而骤然一凉。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听心剑确然是击中了巫帝真身没错。

只是不知为何却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而到底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就在他感觉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的当下。

赤蛇忽临,尚来不及惊呼,整个已没柄而至腹。

宁泽左手急弹。

前方红云远遁,一片鲜血洒下。

巫帝再度现身,一现又进。

巫神掌瞬间已按至宁泽胸前。掌没而入。

但但直到这时宁泽方才全力出手。

双拳电击,整个全部命中巫帝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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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二章 月映之役(二)

以大队骑兵排头,片刻间邪城的军队已注满整个大平原。

及至月映城西门十里外,骑兵逐渐向两翼分散,改由步兵为首。

这时,在平原北侧,距此约十五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几株银杏遮映下,沈括几人正默默注视着眼前一切。

身侧不住有探马往返将前方详细情形及时报上。

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邪城队伍,不仅丹雪和白秀英感到心情沉重,即连先前兴致颇豪的虞翻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沈括此刻表面上依旧镇定,但他的内心是否也是如此呢?

没有人知dào



﹡﹡﹡

“禀公子,厉天的先头军队已进入月映的攻击范围,双方首领在经过一番激烈交接之后,邪城方面已下令兵士攻城。”

“再报,厉天军队已推进至护城河前两里外,城主命人以火箭射燃第一道黑油坑堑阻敌,在我方连天排弩和远程雷弹的阻击下,敌军一时不能前进,伤亡无数。”

“报,厉天命人负着事先准bèi

好的土袋填壕,兵士冒火强渡第一道坑堑,继xù

向前推进。”

“据粗略估计,邪城方面自攻城战开始到强渡过第一道黑油坑堑,人数伤亡在万人左右。”

“我方第二道黑油坑堑又已被燃起。”

“厉天再令兵士填土以渡,不过由于和城楼距离缩短,遭遇到我方更猛烈的攻击,伤亡成倍增加。”

“但同时,厉天也已组织弓箭强弩还击,至军队强行渡过第二道坑堑,敌军伤亡约三万,我方守城将士估计折损八千左右。”

“第三道黑油坑堑燃起,攻城战进入僵持状态。双方均组织强猛火力攻击,但厉天一方似填壕土袋用尽,一时被大火阻住,不能寸进,我方因占地势之利,仍居上风,邪城伤亡人数已过五万。”

﹡﹡﹡

月映之役,终于随着厉天的率先攻击而正式开始。

“不能再等了。”白秀英道。

只听方才的报gào

,就可知双方战况之惨烈。

“厉天看来确实急不可待,竟不计伤亡的拼命进攻。”丹雪说道。语气虽平静,却掩饰不住内心的一丝慌乱。

“无论如何,不能让厉天突pò

第三道黑油坑堑。”虞翻道。

若第三道黑油坑堑再被突pò

,那月映城剩下的唯一屏障就只最后一道护城河了。

而一旦厉天兵临护城河下,城上那些远距离攻击武器将对其先头部队失去效力,那也就标志着月映一方的优势将逐渐丧失。

沈括等四人当然都明白这个道理。

“沈括,下令进攻吧。”白秀英再度催促。

沈括不答,却突然问:“可有侦察到巫国军队的消息?”

一名将士应道:“禀公子,刚刚探知,在战场南侧,据我方哥力的靠山营背后六七里处山谷内,发xiàn

有巫国军队匿藏,其余还在侦察中。”

“再探再报!”

那名将士领命而去。

沈括这才道:“好。传令,着南侧哥力的靠山营、北侧杜晨的飞虎营自两翼掩杀过去,全力冲击厉天军队后方。”

“切记,出击时务必擂鼓吹角,齐声呐喊,将声势做足。”

然后转头向虞翻:“另派人员专门打探这方面军情,随时汇报。”

虞翻领命,却不便走,等了一会儿,见沈括再无话说,不禁奇道:“公子不再另行分派了吗?”

沈括一笑,道:“如此即可。”

白秀英在旁也急道:“什么‘如此即可’?哥力的靠山营、杜晨的飞虎营各只有一万人马,且攻击力是我们之中最弱的,你只派这两万人去掩杀厉天数十万大军,那与送死何异?”

沈括道:“虞翻将军你只管派人去传令,我稍后另有安排。”

虞翻见他说得坚决,且一副信心十足成竹在胸的神态,不再反驳,转身离去。

顷刻,一青一红两枝响箭射向云霄。

见到响箭,按照事先约定,哥力的靠山营、杜晨的飞虎营齐声呐喊,一起自两侧杀出。,

约有半小时后,探马回报:“我军出其不意,自敌方两翼尾随掩杀,敌军初闻号角声响,鼓声震天,队伍颇现慌乱,自相践踏,前后拥挤,死伤无算,但片刻即重整队形接战。哥力、杜晨两位将军神勇无dí

,现已各率其营下人马杀入敌军阵中。”

“饭桶!我方寡军,岂可深入?尾后掩杀即可,又怎能杀到敌军阵中?速速传命,着他们即刻退出,只随后掩杀,不准深入!”白秀英未听完汇报就开口疾叱道。

她话方说完,第二骑探马急急报来:“禀、禀公子,哥力将军和杜晨将军所率靠山、飞虎两营已分被敌军重重包围,几番突围,不能得出,情势十分危急。”

“锵”,白秀英抽剑,“我去!传龚义的冰锋营随我来!”

“英姐且勿慌,沈括,你怎样决定?”丹雪问道。

“传我命令,各营谁都不许妄动,原地待命!”沈括语气沉冷。

“这,”传令官一阵迟疑,“公子,若不及时救援的话,哥力将军和杜晨将军只怕——”

“放肆!”丹雪叱道,“这话是你应该说的吗?做好职责,速速传令就是!”

“是。”传令官见丹雪小姐发话,不敢多言,当即速去传达命令。

这命令方下,又有探马来报:“禀公子,厉天再行组织人马强渡,看样子第三道黑油坑堑阻拦不了多长时间。”

“不是说他们的土袋不够用了吗?这次又是怎行强渡?”白秀英问道。

“禀天凤将,厉天命兵士就地挖掘,同时将先前战死的兵士尸体也抬来一并填壕,只怕、只怕现在——”

他话未说完,第四骑探马报到,这次那人未到跟前已自马背摔下:“禀公子,厉天已强行渡过第三道黑油坑堑!”

众人尚未来得及惊骇,只见两道红色响箭同时穿云而起,紧跟着,一支队伍飞速自西侧山林隐蔽处冲出,直向战场扑去。

“是胡氏兄弟的飞豹营!”白秀英看着那两道红色响箭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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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三章 灵镜之役(二)

原来碧晓音那日在天狼谷地穴之中,当丽清纶和伯骞祺清说话之际,她即以“碧阴劲”暗里撞击叹息之壁。满以为这区区晶壁,自己一击之下,自是轻易便碎,岂知连撞几次,非但叹息之壁完好无损,反而反弹之力一次比一次强劲。情知必是壁后项沈二人已然成功取得晶球能量。

她见破壁无望,又闻伯骞祺清在丽清纶一番戏弄下,竟信以为真,认为项沈二人是魔域的人。不由又想:云若无虽然已殁,但我这数十年来所受的苦楚又岂能如此便算?看他云若无死前虽然满身伤痕,却是一脸安详。想是认为灵镜诀找到了好的传人,女儿也有了依托。哼,我偏偏不能让你如愿。也罢,你云若无这一生所欠我的,我就让你的女儿和好徒弟代为补偿。

她那日因有着这层想法,所以当时抽身而退。丽清纶既为她弟子,她的一举一动,些些心思自然不能尽瞒碧晓音,因此碧晓音对项飞云可说一直很是上心。待这刻觌面相见之下,见这小子风神俊朗,虽尚稚嫩,浑身上下,却已隐隐透着层飘逸洒脱之致,活脱脱便是年轻时的云若无一般无二,是以一见之下,说出“很好”二字。

只是她这两个字里含义之复杂,除过丽清纶略知一二之外,余人又怎能明白?

碧晓音接着道:“项飞云,你能在天狼谷地穴成功取得晶球能量,也算缘分不差,却不知今日现身于此,所欲何为?”

项飞云道:“云师已殁,一切恩怨都应了了,若前辈肯听在下一言,飞云斗胆恳请各位下山,不要再打圣师城的主意。”

“放肆!你以为自己是谁?敢这样和我们说话!”项飞云话方说完,一旁的玥采容已厉声叱喝道。

项飞云不卑不亢:“晚辈自知人微言轻,原不足相劝,但飞云既身受云师大恩,此番必誓死以报,今日决不允许诸位伤害云师家人分毫。”

玥采容冷哼一声:“我道为何,原来是英雄救美来了!那也得有这份能力才行,一味地胡吹大气有什么用?”说完,冲身后的薛冰清一使眼色。

薛冰清会意,“咯咯”一阵娇笑,飘身来到项飞云跟前,银铃般语声响起:“潜翔客栈一遇,不意匆匆即别,公子可知丽家姊姊这几日思念得紧哪。”

口中说话,水云袖一袖拂出。

项飞云竖掌一引,待袖至身前,掌力急吐,刹那两股劲力交接。

“波”的一声轻响,项飞云微退一步,薛冰清又一串娇笑,旋身再拂,项飞云这次退了三步。

云筝的声音此时在体内响起:“项大哥,你身具父亲的灵镜诀,在这灵镜谷中可说如鱼得水,于此间的一切自然力量皆可生出感应。换句话说,在这灵镜谷中,项大哥你与敌人动手之时,可凭借灵镜诀随意利用这里的一切自然之力,不必如此辛苦与敌拼命。”

其实云筝在说这番话前,项飞云进谷之时已对此隐隐有所体会,只是他自知这薛冰清武功比之自己只高不低,是以一上来接连示弱,打算出其不意,一举奏功。

现下听云筝所言,再无怀疑,当下“嗯”的一声,微一点头,双目注视薛冰清第三度拂来的水云袖,灵镜诀功行全身,刹那间心神一片空明,但觉万事万物云卷云舒,自在无碍。直至水云袖到身前两尺之地,这才轻飘飘右手一掌劈出。

这一掌劈出,左手同时暗结清风印,透过灵镜诀的神奇作用,自然而然地立行将周遭空谷中的风之力尽情吸纳,瞬间两股劲力相交,只听“砰”的一声大响,薛冰清一声惨叫,整个人像片落叶般被无情击飞出去,所过处空中一片殷红鲜血洒下。

碧晓音等无不大骇,这一下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即连项飞云自己也万万想不到这轻飘飘一掌拍出,威力竟如此之巨,望着薛冰清被击飞出去的身影,不由略感愧疚。,

本来以薛冰清武功,若全力出手,项飞云一击之下,纵仍能将之击伤,也必不至如此严重;但项飞云前番两度留力不发,使得薛冰清对其实力估计严重错误,再加上他出其不意暗引风之力相助,陡然间功力猛增何止数倍,以至薛冰清猝不及防下,一经接触,即遭受重创。

这一来玥采容不由大怒:“好个奸诈的小子!”身随声起,左手一引一带,将薛冰清身子接下置于地上,右手一掌往项飞云胸前按去。

项飞云微微一笑,却不再接招,抽身往里便退。

玥采容怒喝一声,身法展开,已追了上去。

丽清纶走近薛冰清身前,见其横卧于地,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竟是硬生生被击晕了过去,一张俏脸上诧异之色更浓,急道:“师傅——”

碧晓音道:“这灵山大阵之内处处透着诡异,实是玄机重重,清纶你留下来照顾她,我跟进去看看。”说毕,绿影一闪,也自前去。

丽清纶刚又唤了一声“师傅”,碧晓音人已隐于一堵石壁后面。丽清纶再转头看看地上薛冰清的伤势,知其性命无碍,一跺脚,亦随后跟了进去。

方行得几步,忽然眼前接连数道山壁横移过来挡住了去路,跟着周遭山势再度旋转,丽清纶一声惊呼,身不由己已被带入到另外一处奇异地方。

玥采容追赶项飞云当先前去,行不多时,就觉身周空间开始不断扭曲,同时山谷旋转之势亦陡然加剧。往前看,几株杨柳斜移,已然失去项飞云踪迹,往后视,碧晓音师徒也不知去向。就在这时,但觉一阵热风猛烈袭来,狂风热流直刮得眼不能睁,再过一刻,热意更增,勉强睁目看时,竟陷身一片火海之中。

玥采容身处险境,却是夷然不惧,冷哼一声,冰磁劲瞬间向外疾射而出,形成一圈强力冰磁气罩,将自己罩于其中,身周方圆一丈之地,竟是火不能侵。

蓦然火焰上方,项飞云身形复现,双手结烈火印环于胸前,跟着一声暴喝,一股火柱透印而出,直击往玥采容的冰磁气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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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四章 灵镜之役(三)

以项飞云目前实力,若与玥采容在另外场合公平交手,十合之内,能保命身退已属不易。但是现下不同,同样身处这灵山大阵内,项飞云因有灵镜诀及云若无的生命经验相助,于此犹如虎入深山龙游大海,正是如鱼得水适得其所,在此间左右逢源,于这灵山大阵内的一切自然力量皆可随意利用。

反之玥采容身处此间,却是处处受制,一身功力较之平日大打折扣,此长彼消下,项飞云这引离宫火之力的强猛一击,即以玥采容亦不得不全力应付。左袖一拂,一股冰磁劲柱冲天而起,刹那与项飞云所引的火之力相撞,“轰”的一声大响,火舌冰屑四下纷飞激溅,威势惊人之极。

项飞云身在半空,云筝的声音关切询问:“此番如何?项大哥你看这离宫烈火阵能困得住巫后么?”项飞云道:“仅凭烈火大阵只怕还不够,不管怎样,这玥采容都是可与云师匹敌的不世高手,咱们要再加把力才行。”

云筝嘻嘻一笑,道:“那我就再相助你一把,把阵势稍变,将其置入伤门之中,而后你再给她结一个天雷印在头顶,雷火交击,想必定能制得住她。”

话一说完,周遭形势立变,玥采容陷身处空间光线陡然转暗,而头顶上空,一片片云团聚来,越聚越厚。项飞云见时机已到,左手上引,右手下划,于空中引天雷感应,瞬间雷电交击,道道霹雳惊雷伴随烈焰火柱不住狂猛击下,玥采容频频拂袖出掌,以冰磁劲柱相抗,雷电烈火一时虽不至伤身,但要脱困却是不易。

云筝一笑:“成啦!现在咱们赶过去对付魔姬。嘿嘿,今日是她们自个跑到这里来的,那可怨不得咱们。”项飞云道:“她们在乾宫天覆阵吗?”云筝道:“不是,我方才一时心血来潮将她们引入风扬阵中了。”项飞云笑道:“云筝小姐这一心血来潮不要紧,旁人可就要吃苦头啦。”

云筝嘻嘻一笑:“哼,那自然啦,谁让她们进到我的地盘来呢?是死是活就要看本小姐高不高兴啦。”项飞云一时不知该怎样继xù

接下去,便不作声。云筝忽又道:“哎唷,咱们得快点赶过去,否则的话只怕丽大小姐要受不了啦。”项飞云道:“能不伤人最好不伤人,咱们只要能将她们困在这里就行啦。”

云筝道:“哈,终于给试出来啦,项大哥还敢说不心疼人家么?”项飞云脸一红:“云筝小姐不要取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云筝甜甜一笑:“知dào

啦,你心肠好还不行吗?就我是个恶毒小丫头。”

项飞云连忙赔不是:“不是的,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云筝仍是笑:“那项大哥你是什么意思呢?”项飞云尴尬地道:“云筝小姐不要再取笑在下啦,你心里明明知dào

的。”云筝道:“可是我就是想听你说啊。”项飞云道:“好啦,我投降好不好?云筝小姐可否就此放过在下?”云筝道:“云筝又没有欺负你为什么要放过你呢?”项飞云终于无言以对。云筝似这才感到尽兴,道:“好啦,不逗你啦。喏,咱们到了。”

项飞云仔细看时,只见此间比之玥采容陷身处又自不同,身周罡风猎猎,一个气旋又一个气旋猛烈旋过,然后汇聚集中于下方中心处,将一袭绿裳的碧晓音卷裹其中。

再看一会儿,仍不见丽清纶的身影,正自诧异,云筝又已笑道:“不要找了啦,丽大小姐不在这里,项大哥真以为云筝有那样小心眼么?”项飞云至此才不由大感头痛,心道:这小丫头的精灵古怪处只怕比之丽清纶更不好惹。

谁知此念方起,云筝已然明了,不恼反喜:“项大哥你能这样想就好啦,趁早以后别妄想来欺负我。”项飞云被窃知心事,俊脸一红,不敢再往这方面去想,忙岔开话题道:“不知云筝小姐打算怎样对付魔姬前辈呢?”,

云筝道:“我现在生气啦,不高兴理你,项大哥你自个想办法吧。”项飞云不知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却也不便再问,一闪身,径直进入风扬阵内。

只见罡风虽烈,但处于风暴中心的碧晓音身周丈余之地,却是舒缓畅和,以碧阴劲形成的碧绿色气罩,将这阵阵气旋尽阻于外,竟是丝毫不受影响。同时气罩并正在向周围不住扩大。

项飞云一见大惊,心知再不阻止,碧晓音大有冲破风扬阵的可能。不敢怠慢,立行双手连结“清风印”,一道道风之刃剑如雨击下。

碧晓音冷笑一声,以碧阴劲运使“魔音三叠”,一时音波如浪,层层翻叠涌上,将项飞云击下的风刃剑雨一一化解。一时间两人进入相持阶段。

再过得一刻,碧晓音身周的碧阴气罩虽不见再行扩大,却也绝不稍减,而只要项飞云略有松懈,她便立行施以反击,又坚持一会儿,项飞云渐感力不从心。

这时云筝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这次语音中有着三分埋怨三分调笑:“项大哥你宁可自己一味苦撑,也不愿说句好话哄哄云筝么?”项飞云道:“不……不是的,我是怕自己再……再说错了话。”

云筝“噗嗤”一笑:“好端端地干吗怕自己再说错了话?”项飞云道:“我——”云筝已接过道:“好啦,云筝大人有大量,这回就不跟你计较啦。接下来我将其转入惊门,你再给她结个黑水印,谅也困得住她了。”

项飞云道:“好。”须臾阵势再变,于猎猎罡风之外,忽有大股大股水浪汹涌澎湃而入。项飞云遂趁机在空中连结黑水印。风之刃挟滔天水柱不住猛击,在这两番凌厉攻击下,碧晓音终只能采取守势,碧阴气罩开始渐渐往里收缩。

云筝道:“项大哥,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大功告成啦?”项飞云至此也放下心来,不由再次衷心赞叹道:“云师学究天人,当真鬼神莫及,此番若非亲历,飞云又怎能相信世间尚有可同时困住魔姬巫后的玄妙大阵?”云筝道:“那是自然,今日倘若换做是父亲亲自主持……”

她本想说“今日倘若换做是父亲亲自主持,魔姬巫后此刻怕早已不死即伤。”但旋即想到,若父亲仍在,圣师城又怎会有今日之厄。想到母亲早逝,而一向对自己疼爱已极的父亲如今也已不在,不由一阵伤心难过,后面的话语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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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章 灵镜之役(四)

项飞云自是明白她的心情,忙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云筝小姐也不必太难过。魔姬巫后眼下既已被困于此,咱们不若回圣师城看看如何?”

云筝也早有此意,听言道:“好!”一语方罢,忽然神情大变,情不自禁在心底惊呼出声。项飞云忙道:“怎么?出什么事了?”云筝急道:“项大哥,咱们得快些回去,宁泽大哥……宁泽大哥好像出事了!”项飞云也是一惊,道:“好!咱们即刻就走。”说着话转身就往山谷深处云筝所在处奔去。

他方及转身,就闻云筝的惊呼再次响起:“项大哥小心!”一语未了,只觉身后劲风袭体,刹那间整个人如坠冰窟。猛回头,只见自身后左上方,一颗硕大冰球正冲云破雾急速呼啸击来。

项飞云尚来不及惊骇,冰球已到近前,匆忙间双拳齐出,正中冰球,耳轮中就听“砰”的一声大响,接着闷哼一声,人已向后被无情抛跌出去。

这一下直跌出五丈远近才啪然落地,一张嘴就是数口鲜血喷出。项飞云怕对方再施攻击,勉力一个旋身自地上站起,左手结清风印,右拳蓄势待发,凛然以待。

但闻巫后的声音以“千里传音”而来:“臭小子,真以为就凭这点微末伎俩就能困得住我玥采容吗?”

项飞云此时真是震骇无比,万想不到身陷烈火阵中、同时被结以烈火印、天雷印不断遭受攻击的巫后玥采容非但安然无恙,竟且尚能隔着数里之遥的距离,向自己发动如此强势的反击。

思忖未已,陡见远处烈火阵上方,一团团白色冰磁劲能翻滚激荡,不住上涌,而方才结于其上的天雷、烈火两印已堪堪压制不住。蓦然一声爆响,一股冰磁劲能冲天而起,瞬间击散天雷烈火印,又遥遥向自己攻击而来。其势之猛烈,比之先前尤胜两筹。

项飞云正欲全力应付,岂知右侧风扬阵中亦是一道碧色音爆冲天而起,在相继击散清风印、黑水印之后,于空中转向,呼地一声,撇开项飞云,直向山谷深处云筝所在处攻击而去。

这一来直把项飞云吓得魂飞天外,心道:“若然身无丝毫武功的云筝被碧晓音这一下击中,还焉有命在?”不及多想,拔身而起,就欲拦截。

玥采容又是一声冷笑:“臭小子,已经自顾不暇,还有工夫来理会旁人的事么?”随着声音,冰磁劲柱加速而至,顷刻已到面前。项飞云无奈,只得再度双拳齐出,一拳结烈火印以焰火柱迎上玥采容的冰磁劲,一拳打出风之刃拦截碧晓音的碧波音爆。

云筝凄然唤道:“项大哥不可!”巫后魔姬的冰磁劲碧阴劲已与项飞云打出的两拳相触。“砰砰”两声大响,而后是“轰”的一声大震,项飞云惨叫一声,再狂喷出一口鲜血,断线风筝般撞上身后两丈外一堵石壁,再行透壁而出,又接连撞碎几块山石,这才砰的跌落下来。云筝连唤数声,项飞云俱不应答,竟已是晕厥过去。

云筝不意遭遇此变,正自忧急,透过灵力感应,蓦地发觉巫后魔姬又击出两道能量光柱,一左一右,穿云透壁直击向这深谷中宫而来。至此不及多想,忙以灵力运使,刹那启动整个灵山大阵每一处机括消息。一时置于外围的八门九星阴阳十八局全速转动,轮番屏蔽中宫,巫后魔姬击出的能量光柱,各在击毁数道屏障之后,终于威力减弱,被阻中途。

碧晓音扬声道:“云筝小姐不愧是云若无的女儿,果然好胆色,没有给你父亲丢脸。可是现下小姐既失去项飞云这个帮手,已不能再对我们主动施以攻击。虽然这灵山大阵确是玄妙反复,神异之极,但云筝小姐以为,仅凭这个又能撑得到几时呢?”

云筝此时亦是心中叫苦不迭,她万料不到巫后魔姬实力竟是如此惊人,眼下项飞云重伤晕厥,而对付魔姬巫后,常旗裴亮等人可说根本就不能近前,初时的一切打算至此尽皆落空。,

但心头虽乱,嘴上却不能示弱,虽勉力镇定心神道:“两位前辈大名云筝闻之已久,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大大超出云筝想象之外。前辈今日莅临,侄女未及拜见相迎,实是惭愧,失礼之处,还望莫要见怪。”

碧晓音道:“好说,看来云筝小姐确是聪明人,如此我们就不妨来谈个条件。只要云筝小姐不再抵抗,乖乖随我们走,则我碧晓音可对天立誓,今日绝不伤及小姐性命,不知云筝小姐意下如何?”

云筝道:“非常抱歉,方才前辈所言,亦正是侄女现下想转告两位前辈的话。两位前辈若能不作抵抗,云筝可保两位今日不至身死阵中,两位又意下如何?”

碧晓音尚未答话,玥采容已冷哼一声道:“好个伶牙俐齿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看今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既然如此,我就索性做件好事,送你下阴间与你父亲相会!”厉叱一声,冰磁劲柱冲天而起,呼啸凌空击来。

云筝一边全力运转阵势相拒,一边心里重行苦思良策,忽然“咦”的一声,大觉奇怪。

原来方才抵挡玥采容一击,她只转休门引生门即行化解,与先前的需三四道屏障相较,明显得轻易很多。她初时认为,玥采容这一击力道有所减弱,但随后又抵挡她与碧晓音的两次攻击,情况亦是相同。不由心下大奇。若她们攻击力道并未减弱的话,自己此刻抵挡变得容易,就只能说明这灵山大阵的威力突然一下子增强了。

她曾听父亲言道,灵山大阵的威力,是可随施阵一方自身的灵力强弱而相应增加或降低,只是自己此时的灵力,于先前并无增减,这灵山大阵怎么会无端端地威力增强呢?

方自诧异,蓦觉体内的灵镜心莲竟突然生出一连串前所未有过的奇妙反应,紧跟着,心莲中心,异常清晰地显现出晕厥于谷中草地一隅的项飞云身形来。只见项飞云这时竟已醒转过来,不但睁开了眼睛,还冲着她微微一笑。

云筝更是大奇,几疑自己是在做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我的灵力陡然间增强了么?否则怎会不但可以感受到项大哥的存zài

,还能这般“千里之外,犹在目前”地清楚看到项大哥的身影?

紧接着又是一个更为奇异的念头在脑海产生:难道……难道是项大哥突然也身具灵力了吗?可是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他刚才明明还半点灵力也无,就算此刻突然身具灵力,也绝不可能一下子就有如此强劲?然若非如此的话,又如何解释眼前所发生的奇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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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六章 灵镜之役(五)

云筝没有再继xù

想下去,因为此时项飞云已透过灵镜心莲给她传来了信息:“云筝小姐可将巫后魔姬置于虎翼、龙飞阵中,我再给她们分别结一个白虎印、青龙印试试。”

云筝道:“好!只是项大哥你身上的伤不碍事么?”项飞云勉强一笑道:“云筝小姐放心,暂时尚无大碍。”云筝喜道:“如此咱们就立kè

动手,若然让她们完全脱困出来那可就糟啦。”

说完阵势再变,项飞云二度身子凌空飞起,双手上下环抱胸前,灵力使出,陡然在双手之间,形成一个不住旋转着的九宫八卦十八星图。待其旋转至离宫虎翼阵,遂以九宫八卦图对正玥采容陷身所在,先行连结天雷、烈火两印,再结白虎印,刹那三印透图疾射而出,仍覆于陷身烈火阵的玥采容头顶上方。一时天雷烈火汹涌击下,而周遭一头头肋生双翼的吊睛白额猛虎亦不住飞腾咆哮,耸身扑噬,情势狰狞凶恶之极。

玥采容先前经过几次连番攻击,此时几已完全脱出烈火大阵的控zhì

,但就在这时,见项飞云和云筝的新一轮攻击赶到。而此番醒转过来的项飞云,非但一身功力丝毫无损,更是凭空生出一股强dà

之极的灵能。凭借这股灵能,不但使得这灵山大阵的威力,一下子猛增一倍有余,而这小子透过灵力,更可亦如自己和魔姬一般向对方遥距离发出攻击。不由看得暗暗心惊,同时叫苦不迭。

原来她先前几次攻击,虽说均于对手作成了可怕的摧毁性打击,但每一下攻击使出,都需yào

耗费大量能量,此刻虽不至能量衰竭,却已是大不如前。要知这灵山大阵,虽也是靠布阵者的灵力启动,但各阵内所施,却纯粹是借用自然之力,而玥采容身陷于此,却只能以自身功力与之相抗,长时间作战,自是消耗甚巨。兼且云筝知她一身武功属于冰属性,有意将其陷入与之相克的烈火阵中,身周烈焰无间隙地炙烤下,使得她在每每攻击对手之时,亦不得不分出很大一部分功力来应付周遭火舌的狂噬。如此一番抵抗下来,此时的玥采容实已感有些力不从心。

但项飞云却不同,项飞云身处这灵山大阵之内,透过灵镜诀之便,可随意感应利用此间的每一种自然力量,因而动手之际,自身功力并不损耗多少。这番陡具灵力,更是如虎添翼,不仅整座灵山大阵的威力因之凭空增加一倍有余,自身的攻击力亦更趋方便强劲。此长彼消下,今翻天雷、烈火、白虎三印一经在玥采容头顶上方结出,随着烈焰飞虎、霹雳雷电的不住疯狂攻击,片刻间,玥采容那本已扩大至半个烈火阵大小的冰磁劲场,便开始迅速收缩减小,到最后,只勉强能护得身周两尺之地。

云筝又惊又喜:“项大哥你一身灵力,就是比之云筝也只强不弱哎,这可真是奇了!项大哥老实告sù

云筝,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竟会突然一下子具有如此强dà

的灵能呢?”

项飞云道:“咱们边动手边说话,不要忘了还有一个魔姬碧晓音在那里呢?”云筝嘻嘻笑道:“知dào

了,绝不会让她逃掉就是啦。”一番灵力运使之下,灵山大阵再度变阵。项飞云手中的九宫八卦十八星图跟着亦是旋转不休,待转至坎宫龙飞阵时,仍复如先前一般,对正碧晓音陷身处的风扬阵方向,先行重结清风、黑水印,次第再结青龙印。三印甫结,较之前翻更为凌厉迅猛的风之刃剑,便随着如洪水柱滔滔轰击而下,直击在碧晓音的碧阴劲罩上。风刃水浪之中,更有万条青龙齐飞,咆哮长吟,声震天地。一番接触之下,碧晓音的碧阴劲罩亦是开始不断回缩。

项飞云这才笑道:“也漫说云筝小姐你不明白,就是在下此刻亦是莫名其妙。”云筝道:“怎么会有这种奇事的?项大哥不准骗人哦。难道是老天爷突然随手撒下个幸福包,刚好就砸在项大哥额头上不成?”,

项飞云道:“正是如此。不过却不是老天爷拿个幸福包砸在了我的额头,而是巫后魔姬那一下联手攻击重重击中了我的头部。”云筝嘻嘻笑道:“管它巫后魔姬是不是老天爷,反正只要是击中了项大哥头部的就一定是幸福包。”项飞云突然身具灵力,巫后魔姬的威胁也已大为减小,此际亦是心怀大畅,朗声笑道:“云筝小姐说得好。不过此时想来,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和我在天狼谷地穴中所得的那枚‘御龙印’有关。”

当下虽将前事简单说了,又道:“我方才经受魔姬巫后合力一击,跟着接连撞在数堵石壁山石之上,脑部受到重创,以至疼痛不禁,晕厥过去。想来就是在这股强力的刺激下,机缘巧合,竟使得原本以纯能量形式寄予我脑部的‘御龙印’开始苏醒启动,因而释fàng

了大量能量出来。”云筝道:“必是如此了。那御龙印现下可否已自项大哥你的脑部释fàng

出来了。”项飞云道:“想来还是时机未至,它只是苏醒了一下,就又闭合上了。”

云筝羡慕道:“只是一次苏醒间隙的能量释fàng

,就可使得项大哥你身具如此强dà

的灵力,看来这方御龙宝印的威力定是大得惊人。若日后项大哥能将它完全启动出来,以之用于对敌,嘻嘻,那定是大为可观。”项飞云笑道:“这方御龙宝印是我圣域第三十八代大陆王纪明遗留的三件宝物之一,威力自是不小,只是要能将之使出,却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云筝笑道:“我有个好主意,今后项大哥再与人打架,可专拿头部让人击打,如此时时刺激,定可激得那什么御龙宝印日日睡不着觉,说不定那会儿按捺不住,他自个就撅着长胡子蹦出来啦。只是他若脾气也如项大哥一般的好,受什么刺激都尽忍耐得住,那项大哥你日后可就有的头痛哩。”项飞云哈哈大笑:“云筝小姐又怎知人家一定会是个老头子而不是个小伙子呢?”云筝一撇嘴道:“几百年的老古董了,不是老头子是什么?”

忽又嘻嘻一笑,道:“项大哥,你不要再云筝小姐云筝小姐的叫了,今后喊我‘筝儿’就成。”项飞云听得浑身一震,刹那间就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道:“这怎么成,云筝小姐你是——”他话未说完,已被云筝打断。云筝娇嗔的声音传来道:“什么这的那的,怎么你也和宁泽大哥一般,总之我说成就成,今后你若再唤我‘云筝小姐’,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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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七章 灵镜之役(六)

一提起宁泽,云筝急道:“项大哥,圣师城那边肯定出大事啦,咱们需快些赶回去才行。”

这时项飞云在结印重行困住魔姬巫后之后,已转身往云筝处赶回,及云筝说这句话时项飞云已到她面前。见她已将常旗裴亮等人招在身边,便道:“好!咱们这就动身!”二人遂携手前行,常旗裴亮等一百多人于后跟随。

刚行得几步,云筝骤然止住,道:“项大哥你看魔姬她们还有没有脱困的可能?”项飞云道:“也许最终能够脱困,但自身也必受创极重,绝无力再战。”云筝道:“项大哥你既这样说,那就是她们定能脱困了。那可不行,咱们得再想想办法。”

项飞云道:“只要能困住她们不就行了,咱们何必非得害了她们性命?”云筝笑道:“你放心好啦,云筝也不是那样心肠狠辣之人,但若给她们提前脱身,赶回圣师城援敌,岂不是误了咱们大事。所以,眼下得怎生想个法儿,能够多困她们一段时间,好让她们不能为恶。”

项飞云道:“那你又有什么好办法?”云筝偏头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手,道:“有办法啦,我将这灵山大阵止于死门,项大哥你再结个九宫八卦星印覆于其上。这样的话,灵山大阵将一直处于威力最大状态,魔姬巫后想要提前脱困,除非能一举毁去整个大阵,否则单个破阵浑不济事。这样咱们就可放心离去啦。”项飞云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将她们困死在这里了?”

云筝道:“不会。每隔十二个时辰结印的威力自消,到时她们便能脱困。”项飞云道:“如此最好。”当下云筝复以灵力将整座灵山大阵止于死门,项飞云依云筝嘱咐,结九宫八卦印覆于其上。待得一切完毕,二人当先携手前行,带领常旗裴亮等人一起向谷口奔去。

看看已到谷口,项飞云终忍不住道:“敢问云筝小姐将那小魔女怎生处置啦?”云筝本是笑吟吟的,听他又唤自己‘云筝小姐’,更提到的是有关丽清纶的事,立kè

俏脸一沉,甩开他的手道:“云筝小姐现在不高兴回答你这个问题,云筝小姐今后也准bèi

永远不再搭理你这个人,所以从现在开始,项大哥你再也不必‘云筝小姐长’‘云筝小姐短’的叫我。”项飞云情知是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道:“筝……筝儿你不要恼好不好,我不是有意的。”

云筝道:“你当然是有意的,你心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人家丽大小姐,从来就没将筝儿对你说的话放在心上,又怎会不是有意的?”项飞云急道:“不是的,筝儿……筝儿你误会啦。”云筝“哼”的一声,甩手先行,不再理他。项飞云讨了个没趣,又不好意思再问,只好讪讪地跟在后面。

又走一会儿,已到谷口,云筝见捉弄得他也够啦,遂回过身来,笑吟吟道:“项大哥你知错了么?”项飞云喜道:“筝儿你肯原谅我啦,我……我确实不是故yì

的。”云筝甜甜一笑,道:“我当然知dào

你不是故yì

的,若非如此,看筝儿睬不睬你?”项飞云道:“筝儿你既知我不是故yì

的,因何还要恼我?”云筝再哼的一声道:“谁让你记挂着人家丽大小姐来着。”

项飞云俊脸一红,道:“筝儿我——”云筝道:“好吧,项大哥若能答yīng

筝儿不去与她相见,我就告sù

你她此刻人在哪里。”项飞云道:“我当然不去见她。她和我本就不是一路的人,我为何要去见她?”

云筝一双美目细细看了他半天,才道:“项大哥,虽说云筝可知你的心意,但于你这句话,此刻也辨不出是真是假啦。”说罢轻轻一叹,再道:“好吧,我还是告sù

你。”说着,伸手朝谷外一指,道:“喏,她不是好好在哪儿吗?”

隔着一排柳树,项飞云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在谷口西侧的一片空地上,丽清纶正和已然醒转过来的薛冰清急切交谈着,两人边谈边朝谷中张望,显然是在为各自师傅担心。,

项飞云一看之下登时放下心来,喜道:“原来筝儿你早将丽姑娘又驱出了阵外,怎么不早说呢?我代丽姑娘先行谢谢你啦。”云筝佯嗔道:“谁让你代她谢我啦,若非看在项大哥你的面上,我又怎会如此好心?你此刻还要去见她么?”项飞云道:“她此刻既是好好的,我也就放心啦,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圣师城吧。”

云筝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当即拉着他手,绕过柳树,转向东行,一路飞奔往圣师城而去。

二人到得山脚之下,但闻圣师城方向杀声震天,远远望去,只见城头处处烽火狼烟四起。项飞云回头对常旗裴亮道:“事情紧急,在下和云筝小姐先行一步,请二位带人随后跟来。”

仓促之间,常旗裴亮尚不知眼前此人是谁,但既见小姐和他关系如此亲密,适才又得他相助共御魔姬巫后,自是自家人无疑,当下点头答yīng

。项飞云道:“筝儿,咱们快走!”伸手一揽云筝细腰,身子凌空飞起,急速纵跃而前。

虽在这等紧急时刻,二人此番亲密接触之下,项飞云亦不由心头砰砰鹿跳。实jì

上自方才牵手下山之际,这种心跳的感觉就未曾停止。项飞云从小到大,极少有和女孩子接触的经验,除过前些时日与祺清丽清纶的相遇,可说从未有过。丽清纶的风情挑逗,虽也使他颇为心动,但在理智上,却知其不是正途,是以一直有意克制。祺清清丽活泼,虽有些刁蛮,但不失纯真可爱,兼之又对他知遇在前,原在项飞云心中占有极重yào

的位置,但她后来对伯骞的倾情,和对他的误会不信任,使得项飞云亦不由有些心冷。

及至此番陡遇云筝,二人相见虽然时日不长,但因灵镜心莲的关系,彼此间心灵相通,一朝相见,胜似旁人十年交往。自己的遭人冤枉,本是有口难言,但在云筝,却根本不需解释。而同具灵镜心莲,更使得两人自一开始就各对对方怀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奇妙感情,仿佛冥冥之中,命运已将两人紧紧连在一起一般。因此在内心里,彼此都对对方极为珍惜。而灵山一役,与云筝的一番合zuò

,其活泼可爱处,尤胜祺清;心计胆识,皆不输丽清纶,而又一变其妩媚风情为端庄洒然,这些些在在,俱使得项飞云无不倾心不已。

此刻既知云筝对己也颇有好感,又得以和她相携联袂同行,一时间只觉整个人飘飘悠悠如在腾云驾雾一般,浑然忘却身外正是兵火连天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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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八章 圣师之役(后二)

速战速决,时间已刻不容缓!

必须尽快解决对手。

可是敖玄又岂是容易解决之辈?

王虎知dào

,自己现在唯一的本钱便是藉着体内两罡同炉所带来的攻击力瞬间交替增幅,出其不意于对手进行致命性打击。

这当然要感谢云师。

十年前一战,虽然自己当时在魔域已是被誉为后起一辈之中,最有资格挑zhàn

云若无的不二人选,但也直到真zhèng

和云若对敌之时,才明白两人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那一役他以三合而败,最后被云若无的拳劲整个洞穿胸膛。

那时他本已自忖必死,因为在此之前,自己仗着过人天赋,非但在魔域骄狂无忌,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与圣域对敌之时,更是横施杀戮,嗜血残忍,造了无数杀孽,成为魔域内外出了名的凶神恶煞。

但是出乎意料,云若无却没有杀他。

非但没有杀他,反而还帮他治好了伤。

帮他治好了伤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以他那时的伤势,根本就已无药可救,而云若无为了帮他保命疗伤,竟不惜将一枚灵镜金莲置于他体内。

而他本是他的敌人!

而此次更是他来挑zhàn

他的!

然而他却给他治伤,并不惜为此耗费自己辛苦修得的金莲。

这让王虎在当时感到很震撼。

而不可思议。

直到那时,他才知dào

,原来在魔域那个只有冷酷无情的强者才能生存的国度之外,人世间还有着像云若无这样的人。

甘为他人,而勇于牺牲的人。

圣人!

自己是他的敌人,而他却仍毫不犹豫地予以施救。

并不惜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当时他除了震撼之外,还有些无法理解。

他不知dào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就在他感到诧异不解的时候,云若无告sù

他:

“你有很好的天赋,甚至比我还好,将来在武道上会有更大的发展。”

“我不想毁了你。我们任何人,不到万不得已,都没有权利随意结束一个生命。”

“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救你。我们要对一个人的生命负责,却并非要你报答。”

“你伤愈之后,去留随意,你当然也可以重返魔域,依然以随意杀戮为乐。”

“但到时,我自然会再去阻止你。”

“因为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明白过来:只懂得杀人的不是好汉,心里没有苍生的更不是英雄。”

而在那十多天的相触疗伤之后,他就决定不再回魔域去。

“你已决定了么?”云若无当时笑着问。

“决定了。”他肯定地答。

“那很好。”云若无道,再问,“既然如此,你要去哪里?”

“我想选择一个平凡人应该去的地方,过一种平凡人应该过的生活。”

“从前那个一身杀气杀人如麻的铁面煞神,自数日前已然死去。”

然后他就来到了界石镇。

化名做了王老五。

还做了潜翔客栈的大老板。

这十年他确实过得很平凡,也很平静。

平凡得若是这次不再抛头露面的话可能人们已将他完全遗忘。

但这十年他也过得非常充实,而快乐。

他每天尽lì

做事,尽lì

助人。早上不忘打拳,晚上记得喝酒。

他忽然就觉得这种生活其实也很不错。

他已很满足。

直到他得知云师忽然出了事。

得知云师出了事他才明白。

原来的山还是山水还是水自己终究还是不能如此一直平凡下去。

而原先所谓的心安于平凡竟然只不过是心安于云师。

这天下有云师在,那么有没有他王虎都无所谓。

可是这天下若然没有了云师,他就绝不能在这荒废时日。

他必须得站出来,像云师一样的站出来。

所以他就毅然辞别了潜翔客栈,辞别了界石镇,辞别了他这十年所过的平凡生活。

只为这一刻热血喷洒。

他感觉自己的武功有了很大的进步。,

当日云师留在他体内的灵镜金莲,和他本身的“虎煞天罡”逐渐能在体内奇妙共存、互为支援。

两者并没有融合,仍是各自独立,但却已配合无间。

藉着云师的灵镜金莲,他终于无意中窥到了“两罡同炉”的境界。

现在他就要用它来和敖玄一决生死。

他也不知dào

敖“魔血元婴”绝不好对付。

“魔血元婴”每使用一次,功力将至少增加三倍以上。

比之他的“两罡同炉”威力要强dà

得多。

而唯一的缺点是需时较长,不及“两罡同炉”灵便。

他的“两罡同炉”可以通过两种内力的交互作用,瞬间实现功力增幅。

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实现可能。

而“魔血元婴”则需yào

先行聚神凝形,蜕变假身,成就新体。

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把握的取胜契机。

但敖玄的“魔血元婴”虽说需时稍长,那也只是相较而言,实jì

上绝不会超过五秒钟。

而他利用“两罡同炉”来使攻击力瞬间增幅,其间过程亦需yào

两秒左右。

也就是说他若想击败敖玄,就必须牢牢把握住这三秒钟左右的间隙,一击成功。

三秒钟,两人间这场决战,生死将在三秒钟内决出!

一旦错过了这三秒钟,死得就绝对是自己。

﹡﹡﹡

王虎一追出厅外,就立即全力出手。

左手斧出,打着旋飞斫敖玄胸膛,在“灵镜金莲”和“虎煞天罡”两股内力的相互作用下,瞬间攻击力度接连增幅三次。右手斧亦同时劈出,呈直线进击,一斧直切敖玄天灵盖,内劲却是忽收忽缩,吞吐不定,令对手无所适从。

但敖玄的身子忽然间就完全“大”了起来,也“长”了起来。

然后王虎的双斧就全劈在了“虚空”。

在敖玄的身子猛然间“长”了起来“大”了起来之后,王虎的双斧是命中了他的“胸膛”。

但胸膛着斧处却完全成了一个大的中空“黑洞”。

紧跟着王虎就感觉到敖玄在刹那间脱去了“外衣”。

也就是他的假体。

——元婴出窍!

决战已到千钧一发时刻!

生死瞬间立判!

王虎必须在这三秒钟的时间内找到敖玄真身,趁其尚未凝成新体前将之摧毁。

否则三秒已过,招来的将是敖玄的狂猛反扑。

可是他这时却忽然间就失去了敖玄的所在。

同时只觉双斧在“黑洞”中越陷越深,竟拔之不出。

而身周空间更是开始急速扭曲变形。

王虎此时的感觉很奇怪。

那就如自己是被包围在一个硕大的圆球中间。

而这圆球却又分明只是敖玄的假身。

就在这时,一支狼牙棒已无声无息地自后击中了他的后背。

狂烈的内劲瞬间整个在后背处炸开。

王虎已不能再等,他沉声大喝。

双斧突然开始各自激速旋转起来。

然后蓦然相交。

轰的一声大震,相激产生的劲气狂飙,向周遭猛烈四射。

而双斧却已合二为一,像具有生命一般,化为一道乌光,破开“黑洞”,直向下方右侧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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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九章 月映之役(三)

沈括望着私自杀入战场上的飞豹营,脸色凝重,突然喝道:“虞统领!”

虞翻道:“公子有何吩咐。”

沈括铁青着脸,伸手将月怜晶那枚玉制兵符拿了出来:“将军若不服在下调度,尽可将此兵符拿去。”

虞翻道:“公子请恕罪,末将不知公子这番话从何说起。”

沈括冷笑一声:“此次我们带出来的,都是久跟月城主作战的月映精兵,战场纪律自当再明白不过,他胡氏兄弟若非得了你的允可,怎会有此私自出兵的举动?”

虞翻见沈括精明如此,遂道:“不错,胡氏兄弟出阵,是我的主意,公子若要虞某人头,虞翻绝不皱一皱眉头,战后自当亲自奉上。”

沈括道:“我知虞统领并无私心,这样做也是为了月映城着想,只是对在下不太信任而已,我说的可对?”

虞翻索性不说话,给他来了个默认。

沈括厉喝道:“但虞翻你为将多年,自当知晓,若阵前军令不一、将士各自为政,将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说话的同时,双目神光暴射,直视虞翻,右手已然按上战神刀刀柄。

各人间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这时丹雪道:“虞大哥,你就算不信任沈括,也该信任我娘,我娘既敢把此役交给沈括指挥,自是有她的道理。虞大哥你说是么?”

虞翻又深深望了丹雪一眼,良久之后,终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月城主平日待我等不薄,兄弟们大不了今日陪着城主一块儿罹难便是。”

沈括听他这样说,握着刀柄的右手才又放了下来,仰天哈哈一笑道:“虞统领你又错了,真zhèng

的战争尚未开始,将军何敢言败?只要咱们上下齐心,沈括敢向诸位保证,此役咱们绝不会输,必将是最后的赢家!”

虞翻道:“敢问公子,因何能如此自信?”

说话间,又有探马来报:“禀公子,胡威胡猛将军带兵冲入战场之后,敌军似是早有准bèi

,开始时并不强烈进攻,只是败退,没多久,我军飞豹营便已深入敌阵,他们这才结网以围。目前两位胡将军又已身陷敌阵,进退不能,几番带人冲杀不出,情况危急,请早作定夺。”

沈括道:“哥力和杜晨部现又如何?”

“哥将军和杜晨将军神勇无比,率人尚在拼死抵抗。”

沈括再一声冷笑:“什么‘神勇无比’?那是邪城有意围而不杀,借以打援。”

白秀英道:“即使如此,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理、见死不救。再者一说,咱们此番带出来总共十万兵力,如若听任这三万人白白丧失,今趟我们将毫无希望可言。”

沈括忽然转头望向丹雪:“那就有劳丹雪小姐辛苦一趟,去救他们出来。”

白秀英道:“我和丹雪一块儿去,给我们三万人,定能把他们救出来。”

沈括:“不。只能是丹雪一人领兵前去,且我最多只能分给两万人。”

虞翻:“那就让丹雪小姐率领我的‘飞将’营前去,我‘飞将’营两万人,皆是骑兵,攻击力强悍,足可抵得上普通营四万兵力。”

沈括:“我看还是由展五的‘旋风’营随丹雪小姐一起去吧。”

白秀英急道:“沈括,你要知dào

,这是上战场打仗,不是在开玩笑,展五的‘旋风’营虽然也不弱,但只两万人绝对不行。”

丹雪道:“好,我就带展五的‘旋风’营前去!英姐先不要急,我相信沈括另有安排的。”

说罢转身就欲离去,沈括忽又道:“丹雪小姐请务必相信,无论在何等危险的情况下,沈括都不会置小姐的安危于不顾。”

丹雪回头对他粲然一笑:“好好地指挥作战,我对你完全有信心。”

接着又向虞翻道:“虞大哥,也请你对丹雪和城主有信心。”

虞翻脸上微微一红,立kè

道:“是,丹雪小姐请放心,虞翻向小姐和城主保证,胡氏兄弟的事情,绝不会再有发生。”,

丹雪一笑点头:“如此我就可放心前去了。”一兜马,下坡而去。

片刻后,三道青色响箭冲天窜起,伴随一声呐喊,丹雪展五率两万“旋风”营战士犹如一道飓风,眨眼间冲上战场。

这次丹雪展五一上来并不立即深入,而是采取一打即退多方扰敌的策略。

如此来回几次,终使敌军阵脚大乱,丹雪这才瞅准机会,趁隙而进,一举和哥力杜晨等人会合。

三支队伍汇集一起后,约有两万五千人。这时敌军已开始包抄过来,丹雪即组阵突围,布五行阵以抗。令展五将其所带领的两万战士每五千人一组,分居东、南、西、北,结成木、火、金、水四组,在外围负责抗敌冲锋,哥力杜晨的五千人由己率领,是为土组居中策应。

这一番安排果然奏效,丹雪等人虽兵力不足三万,但一旦结成阵势,如虎添翼,战斗力集中强悍,敌方虽众,此时却是组织涣散,阵脚大乱,皆一簇簇的散兵游勇。以有序击无序,不到片刻,已向前推进三里远近,与胡氏兄弟的“飞豹营”汇合。

这一来兵力更加强dà

,已有三万两三千人左右。丹雪即令胡威、胡猛兄弟各率四千人替下分布南北两侧“旋风”营战士,令这被替下的万余人全部补入金组,强力向前突围。

又行进约有三里,堪堪已将突出重围,忽闻敌军之中号角声大作,跟着就听有些邪城兵士喊道:“甘布将军来了!”“甘布将军亲自前来指挥围剿了!”“甘布将军有令,速速结阵,困死敌兵!”

果然,在这一番号角声响过之后,原先呈散兵游勇的邪城兵士亦开始渐渐集中起来、结成阵势,而丹雪更发xiàn

,邪城方面往此处结集的兵力已越来越多。

陡闻甘布之名,丹雪已知要糟,即见对方也已结成阵势,更是心中一寒,知dào

眼前已遇上强悍的对手,现今若想突围已然无望,除过等待沈括出兵来援再无它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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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月映之役(四)

“不好,现在在厉天军队后方指挥围剿我军的是邪城首席大将甘布,此人极懂阵法,恐怕这下事情不妙。”虞翻道,他与甘布久打交道,自是深悉其人厉害。

果不其然,在虞翻说出这句话没有多久,敌军就开始重组攻势,由于双方力量相差太过悬殊,丹雪等人又陷入停滞不前的局面,只能勉力苦撑。

沈括淡淡道:“不错,此人果是深懂阵法,这八门金锁阵正是五行大阵的克星。”他又怎听不出虞翻语气里充满试探的味道。

虞翻再道:“在甘布这等攻势下,只怕丹雪小姐坚持不了多久。”

沈括:“虞将军放心,一时半刻尚还没有问题,到时沈括自有应对之策。”

再过得片刻,丹雪等已然数次遇危,有几次五行大阵南北两面已被冲破,幸得展五率居中策应的兵士及时补上这才勉力抵住。

又一会儿,在敌军的重兵力八面轮番猛攻下,五行大阵终被攻破,丹雪等人亦全部冲散,敌兵分而围剿,一时间月映一方损失严重,情况危殆之极。

虞翻和白秀英相继看了沈括一眼,虞翻动了几次嘴唇,最后终又忍下。

这时探马报来:“禀公子,在敌军的全力围剿下,丹雪小姐等人已被冲散,杜晨将军阵亡,哥力将军和胡威胡猛两位将军也均多处受伤,看来支持不了多久,我方兵力现存至多两万余人,还望火速救援。”

又报:“厉天军前部已渡过护城河,兵临月映城下,兵士架起云梯,以撞车撞击城门,正在全力攻城!”

“不能再等了!”白秀英忍得不能再忍,终于再次提议。

“现在出兵,我们还有一线机会,若再迟得片刻,那就真是势所难挽了。”虞翻亦道。

沈括目注战场,却并不表态。

“沈括你到底在等什么?”白秀英真是急了。

“等易思峰出兵。”沈括终于道。

“你认为易思峰会出兵帮我们?”

“他当然不会真心帮我们,但至少,他也绝不希望月映被厉天占领。”

“话是不错,但是你想过没有,若然丹雪有什么意wài

,此役纵然得胜,我们也是得不偿失。”

沈括没有再接下去,他当然明白白秀英的意思。她嘴上说的是“我们”,实jì

上指的只是他沈括。

是啊,若然此役的胜利要以失去丹雪才能挽回,那他确得不偿失。

“报,展五将军等数千人护着丹雪小姐死命突围数次,无奈敌兵众多,终不得出,将士多有折损,胡猛将军阵亡,丹雪小姐也已数处负伤。”

但巫国方面依然没有动静。

“锵!”沈括终于拔出背上的战神刀。

﹡﹡﹡

战场南侧,一处隐蔽山坡上,易思峰等亦正在一瞬不瞬地目注战场情况。

“少主,现在厉天军前部已渡过护城河,开始大举攻城,而其后方领军的甘布亦将丹雪哥力等人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你看我们要不要出击?”大将何楚问道。

易思峰:“你们是否觉得有些奇怪?”

言尖谨慎地道:“不知少主所指何事?”

易思峰:“你们看月映城派出来在城外伏击的人马是否已然全部投入战斗?”

鹤柏道:“当然是已全部投入战斗,否则焉能坐视他们的城主女儿被困而不出援?”

易思峰:“可是你们有否想过在城外的也可能是沈括在主军呢?”

何楚再看了一眼战场情况,道:“似是没有这个可能。且不说沈括这小子到底有多大本事,月怜晶会轻易把这么重yào

的战役交给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么?要知这可是决定月映城生死命运的大战呢?”

“还有,”何楚接着道:“若真是沈括在此主军,那就更不可能坐视丹雪被困而不理,因他只能比任何人都更在意丹雪,所以,末将认为,基本上可以排除沈括在此主军的可能。”

言尖忽然也笑道:“倘若月映派出在城外伏击的真的只有丹雪等人,那对咱们少主来说,倒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若然少主此番能救下丹雪,那小妮子还不对少主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听着他们几人的谈话,易思峰脸上却殊无半点笑意。谁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又过得一会儿,就在众人已等得不耐烦、何楚张口欲问的时候,易思峰却突然发布命令:“传令侯天的巫狼营、樊周的夜狼营、陆甲的血狼营、祈计的天狼营、文轩的月狼营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听我命令,随时准bèi

出击。”

何楚道:“是。”转身传令去了。同时心道:“这五营十五万战士可说皆是我巫国精锐,看来少主此番是志在必得,不动即可,若动,就定要救人破敌了。”

旁边言尖试探着问道:“少主好像还在犹豫?”

易思峰:“也不是犹豫,只是想再等一等,因我始终觉得月映城应该还有伏兵在外。”

鹤柏:“少主之谨慎静思实令属下等钦佩不已。”

﹡﹡﹡

“沈括,若再不支援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白秀英早已掣剑在手。

沈括目注战场,仍是面无表情,但握着战神刀的右手,手心也已出汗。

“下令吧,沈公子,的确是不能再等下去了!”虞翻望着战场中丹雪身旁愈来愈少的兵士,忍不住再次叫道。

沈括仍不言语,似对此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但他的内心,却早已激浪滔天,汹涌澎湃:

——难道,难道易思峰真的竟能做到仍不出兵?

——若真如此的话,那这个人将来必是自己最为强劲的对手之一!

勉强再等得一刻,巫国军队还是毫无动静。

沈括深吸一口气,手中战神刀已举了起来。

他已不能不做决定。

——试问他又怎可以任得丹雪在自己眼前出事?

可是若真的此番决策失误,那失去的将绝不止是丹雪,还有整个月映。

只是到了现在,他还有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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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一章 月映之役(五)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沈括已准bèi

下令出兵救援的时候,蓦然间猛听得战场南侧巫国军队方向“咚咚咚”一通鼓响,跟着喊杀声大作,漫山遍野的巫国大军终于出现,浩浩荡荡如潮水般涌入战场。

——天!终于给等到了,易思峰终于出兵了!

见此情景,本已有些颓丧的沈括立kè

精神大振,满心欢喜下忍不住跃身而起,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这才重行坐回马背,大叫道:“他奶奶的,真是天助我也!”

“天凤将听令,稍待片刻,待得巫国大军和邪城军队接触上之后,你即带领飞凤营两万精骑立行出击,不必和敌军恋战,只救出丹雪等人便可。切记,一定要把甘布的近十万邪城军队留给易思峰,如果易思峰要撤,你就在后面使力给推一把,务必要让他把甘布缠住。秀英你可明白?”

白秀英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会尽lì

而为,定要救出丹雪。只是以易思峰的精明,恐怕未必会让我们拖延得太长时间。”

沈括大笑道:“半个时辰就足够,想尽一切办法,使易思峰的人拖住甘布半个时辰的时间。”

虞翻道:“可是这半个时辰的间隙我们又可以做什么呢?”

沈括目注战场,沉声道:“和厉天决一死战。虞统领,咱们就带上你的飞将营三万铁骑,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冲垮厉天中军大营。”

虞翻吓了一跳,惊呼道:“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吗?就算易思峰能替我们缠住甘布的十万大军,现今厉天军前部,除过阵亡兵士,少说也有十三万左右,以我们的三万铁骑想要冲垮厉天的十三万大军,成功的机率可说根本没有。”

沈括笑道:“寻常之时自是不可能,但如果我所料不差,看到巫国出兵,城楼上的月城主定会再以奇计相助我们,那时这不可能就变成可能的了。”

虞翻正欲再问假若城主没有什么所谓的“奇计”相助怎么办?就在这时,山坡下一骑探马急急报来:

“禀、禀公子,厉天前部原已用土袋填壕强行渡过的三道黑油坑堑,忽然间就又重行复燃,算上停留在三道坑堑间和已至护城河下攻城的人马,厉天大军估计有五六万人被困在黑油火堑内一时不能得出。”那名军探在激动之余,说话的声音都已发颤。

“此话当真?”虞翻陡闻此天大喜讯,亦不由精神狂振。

“禀将军,半、半点不假,绝对当真!”那军探再道。

“锵!”虞翻一伸手,把腰间的四尺厚铁剑拔了出来,回头向沈括道:“城主奇计,公子多谋,虞翻今回算是服了。沈公子但请下令,虞翻和飞将营三万将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沈括豪声道:“虞统领,今日就陪小弟赌一铺,看看咱们今趟能否切下厉天的头颅!”

虞翻哈哈大笑:“沈公子说得痛快之极,厉天老儿,今日也让你尝尝首吃败仗的滋味!”

沈括这句话说得颇为狂妄,但却是有意为之,内心里他岂不知厉天怎能如此容易对付,但两军打仗之际,士气最为重yào

,他此番有意将厉天瞧得不值一物,正是要消去虞翻内里的一点恐惧之心。此时见目的已达,将手中战神刀用力一挥,大声道:“好,咱们出发!”

这时巫国军队也已自后与甘布的十万大军全面接战,白秀英遂和他们一道催马下坡。临分手之际,一向冷若冰霜、不喜与人亲近的天凤将亦罕见地主动冲沈括说道:“你还是小心一点,厉天一向诡计多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个儿小命给搭上了。”

沈括嘻嘻一笑,道:“天凤将若是真的想关心人,就说句好听的,不要说这些丧气不吉利的话。”

白秀英俏脸一寒,嗔道:“爱听不听,谁稀罕关心你啦!”将身一转,当先打马离去。

沈虞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虞翻俯首沈括耳旁道:“公子真厉害,竟能使得我们月映城大大有名的‘冰美人’为之动情,虞翻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括亦是心怀大畅,闻言豪笑道:“走,待咱们今趟得胜归来,小弟再向虞统领细细相授我的泡妞秘诀。哈!”一句话说完,手中马鞭“啪”地一鞭马股,那马吃痛,仰首“唏律律”一声长嘶,撒开四蹄狂奔。

虞翻又是一声大笑,只觉这小子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一鞭马股,于后追随而去。

﹡﹡﹡

原来月映城前这三道黑油坑堑皆是环绕全城而掘,厉天先前虽将城西中间一段命令士兵负土填平,强行渡过,但毕竟未将整条坑堑全然填堵。而他更未曾料到,这三道黑油坑堑均与城里有暗道相通,平日通口处常以几块尺厚石板隔开,一旦需yào

,石板开启,自城内即可往坑堑灌注黑油。

前翻月怜晶在射燃坑堑阻挡厉天大军之时,事先已命人将其它三面与西城隔开,同时不住向这三面坑堑中注油以蓄。直到这刻才命人拉起闸门,于是顷刻间,滔滔黑油便即向西城这面坑堑疯狂涌入,甚至溢出地面,以火箭射之,三道黑油坑堑立又重行复燃。

此时就在厉天大军甫遭突变,前后受击,士卒呼喊哭叫,纷纷逃避的混乱间隙,战场之上,又突现出一支黑色骑兵。这支骑兵约有三万余人,装备整齐,清一色黑骑黑甲,手挺长枪,腰悬飞斧,背插雕弓,臂挽铁盾,成十纵列分布,人人身形彪悍,皆是能以一当百的精锐。骑兵在两位将领的带领下,如天兵神将一般,直向被阻于黑油坑堑外的厉天中军冲去。

这一对骑兵当然是由沈括和虞翻率领的飞将营铁骑,这些人所到之处,远以箭射,近用枪攻,贴身之际便使飞斧劈砍。更有一点特别之处,飞将营所有精骑,无论铠甲兵器,皆以一种特殊的珍乌陨铁费心打造而成,铠甲不惧敌人刀枪,而自己的枪、箭、斧,则能轻易洞穿劈透对方护铠,甚而射/刺/碰/劈断对方兵器。因而冲击之下,简直势如破竹,一路斩将杀敌,就似砍瓜切菜一般,无人能挡,片刻间,已直冲进厉天大军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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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五十三章 圣师之役(后三)

项飞云和云筝循声到得圣师东城外约三百米处,举目望将过去,只见城楼下簇簇群群满是攻城的兵士。看了一会儿,云筝道:“攻城一方是魔域和蓝家堡的人,在城楼上指挥守城的是我圣师城著名大将雷毅和云焕两位叔叔。”

项飞云“嗯”的一声,纵目细看,只见于战场东侧魔域一方坐镇指挥的,赫然便是潜翔客栈中与丽清纶一道前来的魔异年轻男子。那日赫连容若在潜翔客栈中临走前向王虎吐露姓名,项飞云彼时已被丽清纶挟走,没有听到,故此时并不知晓。

原来赫连容若本是跟魔师敖玄一道潜入圣师城帅府内的,当时宁泽响箭全城对所有潜入圣师城的敌人下必杀令。此令一出,隐伏于城内各巷口街道、拐角暗室之内的圣师城虎组、鹰组、犬组、豹组死士即行全面出击。赫连容若担心魔域潜入人员的安危,又见自己在宁泽伏妊面前根本递不上手,遂趁他们动手间隙逸了出去,在外指挥那些魔域武士和圣师城对抗。

后来终因势寡难敌,只好拼死突围,最后带得二三百人逃出城外。

出城后,与魔域另一大将托勒必带领的五万先锋军汇合。赫连容若即以这五万人出其不意,先行将城外东南侧蓝氏五虎兄弟所带来的四五万蓝家堡散兵逐个围住。然后告知蓝家兄弟已然全部遇害,一番威逼利诱,极力劝说他们加入魔域,杀进城去为五位堡主报仇。以少堡主蓝方明为首的一众蓝家堡兵士,听说五位堡主皆殁,知大势已去,无奈下终答yīng

归附。

赫连容若遂以他们为先锋驱使其攻打圣师城。

不意竟遭到圣师城著名大将雷毅和云焕的强烈反击,死伤惨重。这时,魔域的首席大将昂得利,率领二十五万大军及时赶到。于是重行组织调配人手,集中优势兵力再度攻城。

但雷毅、云焕两人不愧是久跟云师南征北伐的大将,面对危局,处变不惊,沉着镇定,调配有度,兼又占地势之利,一时间魔域一方竟是丝毫占不到便宜。

又看得一会儿,云筝道:“项大哥,据我估计,半个时辰内,魔域一方亦很难占到上风,咱们不如绕道南门进城。进城之后,我来这东门协助两位叔叔守城,你径往帅府去看看宁泽大哥那边的情况。”

项飞云道:“好。”于是两人复转身绕道南门进城。

进城后,云筝着南城右戍尉仁智带领项飞云赶奔帅府救援,自己则借得一匹马,在一对兵士的护卫下前赴东城。

项飞云在仁智的带领下驰马赶奔帅府,行得一阵,仁智于马上遥指前方的一处银白色建筑道:“这位小兄弟你看,那儿就是咱们的帅府啦。”

谁知话方说完,“轰”的一声大响,就见帅府方向一道青色光柱冲天而起,紧跟着又是一声激响,这次却是一道红色光柱裂顶而出。

仁智惊道:“先前那道青色光柱是宁副城主发出来的,可是后面这、这红色光柱是谁的就不知dào

了!”

说话间又见一只黑翼苍雕扑喇扇翅而起,底下一头斑斓猛虎跟着跃上扑噬。

看到这等声势,项飞云心头大惊,暗道:“看来此番来此的定是巫帝魔师无疑了,只不知和天琴将并肩抗敌的又是谁人?”

心中思忖,脚下不停,展开身形,急速往帅府赶去。

﹡﹡﹡

帅府之内。

“砰!”在巫帝的巫神掌整个没入宁泽身体之际,宁泽的双拳亦全速电击而出,准确击中巫帝胸膛。

然后巫帝的整个身子就飞了出去。

不停地旋转着飞了出去。

直飞出有五丈远的距离。

五丈远的距离并不很远。

但对此时的巫帝来说,就好似在时间的转盘里又轮回了一番。

于这五丈远的距离中,他连续打了九个旋身方才落地。

每一个旋身旋过,身上就都要掉下来一层事物。

就好像蛇蜕下了一层皮一样。,

九次旋转后落地,原来的邪异青年已然不见。

代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皓发如银的老者。

宁泽的这全力一击竟破去了他的“横移春秋”,将他一下子打回原形。

伏妊怒极,他知dào

宁泽这一击,自己至少花费三年苦修都很难复原。

但宁泽显然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不但中了掌,而且中了剑,并且在这之前就已经被自己所重创。

这等伤势,只要他未踏足仙阶,就绝对经受不起。

任谁都经受不起。

于是伏妊狞笑,恶毒的目光一闪而过,身子尚未落地,即行再度出击。

双手在胸前结五雷印轰出。

红光爆射。

“呼——”,一道碗口粗的红色光柱自两手间疾射宁泽。

他要宁泽死。

他要宁泽,死。

他,要宁泽死。

﹡﹡﹡

宁泽这时整个胸膛已燃烧。

出人意料地他没有再去想办法疗治或压制伤势。

而是利用此强烈酷烈的痛意全神激发自己的潜能。

他已燃烧。

自胸膛上下蔓延,以至整个人俱在汹汹焰火中。

他是否已然有死的意志和觉悟?

他是否有?

“噗——”,青色焰火忽然从中而分,一分为二。

中间天琴显现。

金丝银线光华夺目耀眼的七弦竖琴。

“铮!”天琴无人自响。

“砰!”飞花从中爆出。

一道青芒焰作花。

瞬间青色焰花迎上红色光柱。

两股劲力交击,“轰”的一声大响,竟改而齐向厅顶激射出去。

“唳”声清鸣,青色火焰再展。

火鸟展开双翼。

凤凰击翅飞翔。

“嗤——”

青色流光闪过。

云翼一现即收。

整只凤凰浴火飞投伏妊。

是整只凤凰还是整个人?

也许两者都是。

身无。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

心有灵犀一点通。

此刻的宁泽以身为剑。

以整个的灵魂浴火重生。

化而为凤凰。

火凤凰拍翅翱翔。

凌空一舞,际此远逝,永别人间。

“噗——”,火凤凰穿胸而过。

实jì

上在此之前伏妊就已开始躲,而且还击。

以邪灵力连发五雷轰狂击。

他确实是击中了这个“凤凰”无数次。

但宁泽没有稍退。

不改其势。

依旧直击。

且攻势愈趋激烈。

必杀必死。

绝天地于一瞬的最后一击。

身无彩凤双飞翼。

只此一击,人已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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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五十四章 圣师之役(后四)

刹那间“凤凰”透穿巫帝胸膛而过。

“叮——”

金丝竖琴遗落地上。

七弦俱断,琴身发出痛苦的一声呜咽。

“凤凰”穿胸而过就再不停留。

蓦地飞出厅门,化作一道青芒疾射向天空。

他自由了。

从此可以不再心系凡尘。

然而这样的自由是他所希冀的吗?

如果在这凡俗世间有他所始终魂牵梦萦的人儿在?

身无,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

心有灵犀一点通。

可是,他纵有双飞之翼又如何?

与她心有灵犀的,已然另有他人。

这一点他能感觉到。

也许,正因如此,他放qì

生。

刹那间就如流星划过天际。

然后他已完全寂然消失。

﹡﹡﹡

这时正骑马赶赴东城门的云筝蓦然就觉得心中一阵撕裂般的疼。

然后她抬头,就看见了那翩然翔于天际,却又是无比孤寂孤独的“凤凰”。

眼前陡然现出宁泽那忧郁着伤情的眼神。

无由地眼角一串珠泪淌下。

她知dào

这一刻,在失去了父亲之后,她正又失去着另一位亲人。

忽然间她的眼前一片雪白。

时光仿佛一下子倒回到他们相遇时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还只是一个衣衫褴褛、食不果腹、躺在雪堆里冻饿得要死、浑身脏兮兮的少年……

那一年,父亲自雪地里救起了他,然后她和父亲带他一块儿回城,自此之后他就成了自己时常的玩伴。

然而有意无意的,他对自己总好像有些特别,望向自己的眼神,总是那样的伤情。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感激,然而现在,忽然间她一下子就完全明白了,他眼睛里往日深藏的忧郁所包含的全部意义。

于是她的心更疼、更痛……

是的,自己是一直把他当作大哥哥一样的亲人看待的。

可是,他要的原来却并不是这。

云筝不敢再深想下去。

她不敢去想假若现在她的宁泽大哥还能像往常那样站在自己面前事情会怎样。

她张口,轻吐出一口气。

似乎想要吐出、甩掉一些什么。

但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了这一生都将不会忘记。

﹡﹡﹡

“波——”,王虎这一斧终于在关键时刻劈中了敖玄刚刚凝成的“元婴”。

血光暴现。

喷洒的血光中,被包裹在一团白色光球中心的赤色元婴开始急速膨胀。

瞬间长至成人形体大小。

然后新生的“敖玄”就已向王虎出拳。

“噗”的一拳,王虎连躲避都没来得及右胸已被打穿。

但王虎却又及时劈出一斧。

这一斧劈出,竟在瞬那间接连增速达七次。

初时尤见斧形,到最后已只见一道乌光。

同时随着斧劲,鼓荡起一股飓风狂飙。

威势之惊人,已可令天地瞬间变色。

敖玄飞退,即以新生的元婴之体亦不敢硬接。

——这是否因为元婴在关键时刻被创已然受伤?

一拳打出,敖玄立行身退。

但还是慢了一步。

“卟”的,这一斧还是切中了他的左肋。

两人同时洒血后跌。

但飞跌中的两人却都没有闲着。

敖玄怒目突睛,双手交叉相握,全力一拳猛轰。

狂飙激荡,劲气盈室。

一团团庞大的魔力qì

旋顷刻旋转涌出。

击向王虎。

王虎大喝,虎吼。

双手斧车轮掷出。

各自沿着一道奇异轨迹向前疾标。

呼呼啸响。

中途激烈加速。

然后忽地竟合二为一。

狂速旋转形成一个奇异的“斧球”。

旋转着硬撞入敖玄的魔力qì

旋之中。

轰然大响。

紧跟着又是一连串“波波”劲气爆zhà

声。

于身周久久不绝。

当两人身子落地,彼此胜负已分。

﹡﹡﹡

敖玄一脸惨白,狠狠瞪了王虎几眼,忽然仰天一阵狂笑:“王虎,看来你终究还不是我的对手。”,

王虎一张紫黑脸膛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滚滚而下,闻言也是一阵大笑:“敖玄,你这就算赢了么?”

敖玄眼中的杀意再聚:“我只知dào

我有把握让你今天死在这里。”

王虎笑:“不错,我承认你目前是有这个本事,但我也敢打赌,你绝不会舍得这样做。”

敖玄哈哈狂笑:“你说我会不舍的杀你?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虎:“但敖玄你最好记着,你若不想今后成为一个废物的话,就立kè

给我滚!”

敖玄怒道:“你——”

却竟然说不下去。

因为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王虎说的是实情,摆在两人眼前的现状是:他敖玄若想现在一举彻底击杀王虎,那么王虎临死前的反噬之力将极有可能完全破去他的魔血元婴。

而他的“魔血元婴”一旦被彻底破去,自己的武功将永难再度恢复旧观,那在他而言,也许比死更难受。

就在这时,伏妊邪异的声音阴森森飘过来,伏妊先笑道:“高明,真是高明之极,伏妊没想到天琴将和虎兄的武功竟会高明一至如斯。不过虎兄你也应该清楚,如今宁泽既殁,你也已只有死路一条。”

王虎转首看了伏妊一眼,忽然竟是仰天狂笑,然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伏妊目光转冷:“不知虎兄因何发笑?”

王虎回应:“能将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打回原形,小泽虽死犹荣!”

伏妊脸色突变,厉喝道:“放肆!王虎你最好相信,我现在至少有十种方法让你死得很难堪!”

王虎大笑:“王某既敢来此,自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敖玄道:“好!王虎你既硬要充英雄装好汉,就让我与伏兄送你和宁泽一块儿上路!”

说完以目示意,先行看了伏妊一眼,伏妊点头,两人突然间一齐出手。

瞬间红色光柱暴射。

魔力qì

旋也随之汹涌而出。

一齐,攻向王虎。

必杀王虎!

必杀!王虎!

必!杀!王!虎!

﹡﹡﹡

王虎嘴上虽未示弱,但实已无力反击。

面对这两大高手的合力一击,已自忖必死。

但就在这时,一人忽地闪身来到他面前,替他挡下了这两拳。

且予以反击。

一时间周遭狂飙突起,狂飙中间金光炸现。

跟着厅中就出现了太阳。

强烈耀眼的太阳!

“太阳”迅速迎上巫帝的红色光柱和敖玄的魔力qì

旋。

“轰”的一声金芒爆开,空中万道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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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五章 圣师之役(后五)

三股劲力激撞之下,那年轻人立行呕血,但却硬撑住并未身退。

敖玄伏妊脸色齐齐大变,“云若无”三字险些脱口而出。

待得看清出现在眼前、替王虎挡住了自己两人合力一击的,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更是惊诧莫名。

但王虎这时的眼中却露出狂喜之色。

他当然已看出来的这人是谁。

——项飞云!

项飞云果然正如自己所想,并非歹人,是站在圣域一方。

且已直接继承了云师的武技。

只看刚才出手,即知此子比潜翔客栈之时又有所精进。

他现时的功力和巫帝魔师相较,当然还远有不如。

但他的到来却无疑是代表了一种新的希望。

只因经过方才一战,巫帝魔师的武功已很难发挥出平时三成。

毕竟要击败他和宁泽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伏妊敖玄此刻的伤势纵不如自己严重,也绝对好不了多少。

而更为重yào

的是他们并不能确定项飞云的虚实。

以他们目前的状况亦绝不可能像平时般随意出手试探对方深浅。

实jì

上就算自己又何尝能够判定项飞云的实力究竟如何。

谁能确定这小子于此刻不能再有所突pò



﹡﹡﹡

项飞云的出现,立使现场形势发生急剧变化。

这其间的关系当真妙不可言。

若在平时,巫帝魔师任一人都绝不会将眼前这少年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不同。

现在他们已经受不起任何一次失误。

对宁泽和王虎的低估已使他们惨遭重创。

圣师城是重yào



但他们还不想为此把老命葬在这里。

是以,一时间厅中四人竟然谁都没有先出手。

也没有说话。

各人都在想着各人的心思,做着各自的打算。

一阵沉默之后,巫帝首先说话:“你就是项飞云?”

“是。”

“听说你在天狼谷成功汲取了晶球能量。”

“那只是侥幸。”

“任何侥幸都存zài

着必然的因素。”

“也许。”

“还听说你后来施诡计杀害了云若无。”

“飞云若说此事纯属误传不知前辈可否相信?”

“你看来的确不像是魔域的人。”

“我不是。”

“而最为重yào

的,你身具云若无的灵镜金莲,还直接继承了他的武功。”

“云师高义,在下时时感激。”

“很好。云若无不愧是云若无,果然有眼光。”

巫帝说完,先看看王虎,再看看项飞云,又瞥了地上宁泽遗落的竖琴一眼,然后重又将目光转向项飞云,展颜一笑:

“希望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话一说完人即不见。

敖玄见巫帝离去,亦自哈哈一笑:“后生可畏,果然是后生可畏。不过王虎,咱们之间的这笔账敖玄早晚还要再行清算。”

王虎冷“哼”一声,道:“敖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次你既放不倒我,就永远再也没有机会放倒我。”

敖玄脸色一变,欲要发作,又行强自忍住:“我不会与你一般徒逞口舌之快,日后谁能放倒谁还要凭实力说话。”

王虎哈哈大笑:“那好,三年之后,即使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前去找你,到时咱们所有恩怨一并了解。”

一顿再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敖玄,你逞威风的时代已经自今日起一去不复返了。”

敖玄“哼”的一声,不再说话,闪身离开。

项飞云大感意wài

,万料不到事情竟会如此了解。

不过巫帝魔师不战而走,无论如何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正在暗自庆幸,身后王虎的声音响起道:“切莫掉以轻心,真zhèng

的战役即此才刚刚开始。巫帝魔师此趟既是有备而来,断不会如此轻易撤军。咱们火速赶往东城相助守城。如今宁泽云师俱殁,圣师八旗若就此无人能领,那将会是整个圣域的一大损失。”

说罢微微一叹,又道:“云筝是否已安然脱险?”,

项飞云点头。

王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道:“救兵如救火,咱们这就走吧。”

项飞云道:“前辈的伤势如何?”

王虎苦笑:“没有个三五年是好不了的,不过此时也顾不了这许多。”然后亲切地道:“圣师城今后恐怕就完全要靠云筝和飞云你了,多多努力,不要让云师失望。”

这句话以一种平日王虎罕有的关怀语态说出,登时令项飞云内心感动不已,激动之下,道:“前辈——”

王虎哈哈一笑:“第一,你小子今后不准再‘前辈’‘前辈’的鬼叫,王虎没有那样大的架子,也绝没有那样老;第二,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跟我解释,你既拥有灵镜金莲,就绝不会是那种暗算偷袭的卑鄙小人,我相信云师的眼光。”

项飞云见他如此随和,亦自展颜,遂也笑道:“如此飞云就斗胆以大哥相称,王大哥但请放心,小弟今日但有一口气在,必力保圣师城周全。”说完两人出得帅府,共同乘坐项飞云来时坐骑,打马向圣师东城奔去。原来仁智在将项飞云送到之后即已回南城自己岗位去了。

此时城内的战斗已经完全平定下来,那些潜入圣师城的巫国魔域人众,在李文豹等人率领城中虎组、鹰组、犬组死士的全力扑杀下,大部被歼,只有少数突围而出,自其它南、北、西三门逃窜出去。

大街之上,虽仍时见横七竖八的死者尸体,打斗之声却已止息。项飞云和王虎两人一骑,一路穿街过巷,直奔东城。项飞云在马上闻得东城外阵阵厮杀之声传来,喊声震天,蓦地真zhèng

感觉到,自这一刻开始,圣师城的安危,已自宁泽王虎肩头,滑落到了自己身上。

自帅府到东城约五六千米的距离,项王二人鞭马疾驰,不消一刻钟即到。项飞云到得城楼之下,楼上云筝的白色衣裙方自映入眼脸,她的声音已自心底响起:“项大哥安然无恙就好,我方才还真有些为你担心呢?宁泽大哥、宁泽大哥真的已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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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六章 圣师之役(后六)

项飞云也是一阵难过,“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这时已和王虎迈步走上城楼。云筝见到王虎,微微一怔,王虎已大笑道:“我是王虎,十年前还抱过你来着,筝儿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云筝喜道:“啊,是虎叔叔,原来你也赶来了!”忽又脸现凄苦之色,道:“虎叔叔,父亲和宁泽大哥都已——”

王虎打断她道:“这个我都已经知dào

啦,筝儿你不必再说。今日定要他们血债血偿。”接着哈哈一笑又道:“筝丫头你最好还是和项兄弟一般改口唤我‘大哥哥’的好,否则咱们日后相见之时,会有许多不必要的尴尬。”云筝俏脸微微一红,随而甜甜笑道:“那我就喊你‘王虎大哥’好啦,否则若比某人凭空矮上一辈,那该有多冤。”

王虎大笑:“好,其女可教,其女可教,筝儿不愧是云师的女儿,看来我这位项兄弟日后有得苦头吃了。”

云筝佯嗔道:“王虎大哥一见面就这样子欺负筝儿么?你倒问问他看,我什么时候给过他苦头吃了?”

项飞云闻言亦是俊脸微红,为避免尴尬,忙转移话题道:“不知此间情况如何?”

云筝道:“魔域的人刚刚又组织攻城了一次,不过终给咱们打退,只是看样子他们丝毫没有撤军的意思,估计用不了多久,新一轮攻城战又将开始。”

接着叹息一声,再道:“巫帝魔师虽然在帅府之中负伤遁走,但却知dào

此际父亲和宁泽大哥身殁,正是攻打圣师城的最佳时机,是以眼下两家绝不会轻易罢兵,咱们需想些好的办法才行。”

项飞云转首看向王虎,道:“不知王大哥可有什么打算?”

王虎先不答言,又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听闻云师曾说,身具灵镜心莲之人,可以彼此间心息互通,王虎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三人说话之间,雷毅和云焕这时在城楼上各处巡察一番后折返回来。两人见到是王虎,老远就大步赶了过来,雷毅道:“原来是虎兄到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云焕却笑骂道:“我说你小子今趟总算还有点良心,记着赶过来,你若再不出现,我可要骂你八辈祖宗啦!”

王虎先行回了云焕一拳,这才对雷毅道:“自家兄弟,雷兄不必客气。帅府内巫帝魔师已退,但天琴将也因此役而殁,你我重任在肩,事情并不乐观。”

雷毅云焕两人先闻巫帝魔师已退,方自欢喜,继而听得宁泽身亡,又是大惊。王虎向项飞云一指,转对两人道:“这位是我新结识的兄弟项飞云,介shào

给两位认识。他是云师灵镜诀和灵镜心莲的传人,先前在灵镜谷助云筝脱险、此后又至帅府迫使巫帝魔师身退,出力甚大,望你们能彼此亲近。”

雷毅云焕两人陡闻项飞云之名,齐齐一震,云焕怒喝道:“你就是项飞云?”说着话就欲出手,却被雷毅拦住。雷毅转向云筝,盼她示下。

云筝微笑点头,道:“两位叔叔实是错怪了好人。你们大概也听说过,身具灵镜心莲之人,彼此间可以心息互通。项大哥心内的所思所想,云筝最是清楚不过,他绝没有加害父亲之意,相反倒是一直相助父亲抗敌,这点请两位叔叔大可放心。灵镜谷之内,若非有项大哥鼎力相助,以云筝一人之力,又怎能轻易脱险,更因何困得住魔姬巫后?”

这时王虎也道:“对此我亦深信不疑。项飞云既蒙云师赠予灵镜心莲,就绝非歹人。两位不必相疑。”

原来云筝到得东城之后,正值魔域新一轮攻城开始,雷云两人忙于防守抗敌,无暇细问,因此于灵镜谷云筝初遇项飞云、及此后如何脱险详情,并不知悉。这刻听得云筝王虎所言,方对项飞云释去前嫌。雷毅走上前,拉住项飞云双手细细打量一番,连说三个“好”字,这才道:“幸喜云师临终之际,终遇到得yì

传人,看来真是天不亡我圣域!”,

项飞云道:“飞云见过两位前辈,两位前辈放心,云师对在下的隆情高义,飞云万死不足以报。今日圣师城但有用得着在下的,定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虎道:“两位雷兄云兄,咱们这样只守不攻终不是办法。巫国的人马此刻虽并未出现,但必亦在附近观望。为今之计,只有我们立即出动圣师八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创魔域一方,迫使退兵,重振圣师铁骑的无dí

雄风。这样方能震慑巫军,令其不战自退。”

雷毅听言脸现忧色,道:“虎兄所言不错,适才接得探马报知,巫国大军现在东南四十里外虎视以待。我和云焕兄弟也并非没有想到此处,只是现今云师和宁副城主皆殁,圣师八旗已无人可带。眼下巫国之所以仍采观望不即刻出兵、而我圣师战士能抵抗至今士气不堕者,全赖圣师铁骑历来威名之故。如今八旗无主,若贸然出城与敌交战,一个不慎,接战失利,那时非但敌方将全无忌惮之心,就是我方战士,恐亦未战先溃。”

云焕也道:“圣师八旗一出,其影响之大,实关圣师今日之生死存亡,因此我们俩也始终不敢擅做主张。”

王虎道:“这个也是当下实情,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亦是正为此事。”

雷毅闻言大喜道:“若能得虎兄亲自带领八旗出战,想来定是大有胜算。”

王虎笑道:“第一,方才与魔师一战,令我现下受伤很重,已全然无力动武;第二,即使我没有受伤,也仍带不得圣师八旗,所以两位将军不要将希望寄托于我。”

雷云两人惊道:“虎兄伤势竟如此严重吗?这下可如何是好?环顾此刻圣师城中,除虎兄外,又有谁能担此大任?”

云筝忽然插口道:“雷叔叔云叔叔,云筝认为项大哥倒是可以主领圣师八旗的最佳人选。”

雷毅道:“筝小姐是说这位项、项小兄弟,不知小姐何以竟能如此肯定?”

云筝尚未说话,王虎道:“好叫两位得知,王虎此番之所以以伤重之身仍坚持前来,亦是为了向两位推荐我这位项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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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七章 圣师之役(后七)

雷毅惊道:“连王兄也认为项、项公子可以担当此大任吗?”

他适才虽听王虎言及项飞云是云师的灵镜心莲传人,但心中却认为,就算此人真的侥幸得蒙云师赐予心莲,然云师猝然便即身殁,他空有灵镜心莲,又能有多大本事?是以言语中虽不至瞧不起,却是颇有轻视之意。此时既见云筝小姐和王虎都对这少年推崇有加,且明显得此人与筝小姐之间关系非同寻常,这才及时改口,以项公子称之。但心中毕竟疑惑未除。

王虎自是知他言外之意,当下道:“正是。圣师八旗之所以能号称天下骑兵之最,全在八旗骑兵间攻防配合之高效,阵法变幻之诡奇。而要做到这两点,就要求主军之人首先得熟悉云师擅于操演的五行九宫八卦大阵,其次即此人须有强dà

的灵能,这样作战之际,方能以灵力传讯,及时作出战略部署调整,使得各旗之间,配合无间,攻守天成,收到迅雷不及掩耳、惊雷不及闭目之效,全面发挥圣师八旗的威力。不知我这番话可有说错?”

雷毅道:“虎兄所言,句句皆是圣师八旗长期以来作战精要,自是半点无差。只不知项公子以前可曾学过阵法,云师的五行九宫八卦大阵,繁复深奥,非是一般可比,我等虽跟随云师作战多年,亦只能略懂皮毛,项公子又岂能在仓促间学晓学会?”

云焕在旁插口道:“说到精通阵法,云筝小姐倒是自幼研习,对此颇为熟悉,近几年又得云师开启灵能,本是主掌‘圣师八旗’的不二人选,但遗憾的是筝小姐不懂武功,虽可指挥,说到领兵作战,终是不能。”

云筝道:“两位叔叔有所不知,父亲在将‘灵镜心莲’遗赠项大哥之时,已然将毕生的重yào

生命记忆附带封印于心莲之内。如此以来,项大哥既蒙父亲获赠心莲,亦相当于直接继承了父亲的生命经验。于此九宫八卦大阵,自是不须人教授,已然熟悉之极。在灵镜谷中,我和项大哥即以之合zuò

,困得‘魔姬’‘巫后’至今犹陷身阵中不能得出。而项大哥更于灵镜谷一役之中,机缘巧合下,脑际御龙印瞬间开启,获得大量灵能,比之云筝,只强不弱。是以云筝敢说,此刻在圣师城内,能主掌八旗铁骑的最佳人选,非项大哥莫属。”

雷云两人听言不禁又惊又喜,雷毅道:“想不到项公子竟会有此连番奇遇,这可真是云师在天有灵,佑我圣师不灭。筝小姐和虎兄既如此说,我等自是再无怀疑,不知项公子意下如何?”说话间语气神态自然已恭谨得多了。

项飞云先前听他对己颇有轻视之意,心下微感不快,但他本是胸襟大度之人,再想到自己一个月前尚是望日城边关军旅中一名无人赏识的打杂小役,此刻的身份变化也漫说旁人不能相信,就是自己每一回想起来,亦好似身在梦中。这样一想,也即释怀。

这时见他问及,一想到竟是要自己率领名震天下的圣师铁骑与敌对阵沙场,不由心下着慌,连忙道:“这个万万不可。飞云虽是获得云师赠予的灵镜心莲,可若想继承云师的生命经验,却并非如各位所想得那般轻松容易。到目前为止,于此阵法也只是一知半解。实难担此大任。诸位若要在下协助出战,项飞云必二话不说、全力以赴,绝不退缩半步。但若说到主掌圣师八旗这等重任,却实是、却实是力有未逮。”

云筝闻言佯嗔道:“项大哥你知不知dào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虚,须知要当机立断,勇挑重任。若说你自己不行,那你倒是说说看,眼下这圣师城内还有谁比你更合适?”

项飞云道:“这……但我——”

王虎也道:“大丈夫生于世间,正当力登要津,建功立业,保国安民,所谓当仁不让,方是我辈英雄本色,飞云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项飞云见他两人执意相劝,只得道:“那好,既如此飞云就勉为其难,尽lì

一试。”,

云筝道:“我还有个建议,项大哥方才说自己于阵法仓促间并不能完全熟悉,这也是实情,不若此役仍有云筝在城楼上指挥如何。我和项大哥心灵相通,可以及时有效地发出作战指令,弥补项大哥不足,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雷毅道:“这当真再好不过,云筝小姐真乃巾帼不让须眉,令人叹服。今日一役,倘若我等在没有云师的情况下仍能重振八旗雄风,则保管以后,圣师城将再无人敢惹。”

几人说话间,城下战鼓骤响,魔域的新一轮攻城又已开始。云焕大怒道:“妈的,这次非给这些王八羔子一点颜色瞧瞧不可。雷兄,我负责在此将他们击退,你可趁机集齐圣师八旗,待他们败退之时,即行和项公子出城作战。”

雷毅答yīng

一声“好!”当即命人在城头释fàng

八色烟花火箭。原来宁泽先前见有大敌来犯,早令八旗铁骑于东城附近结集待命。此刻见得城头令箭,便即陆续开来。雷毅遂下楼进行安排。

云筝朝项飞云笑道:“项大哥打算就这样子上阵杀敌么?”项飞云一时未能明白过来,道:“怎么?”云筝道:“云筝很想看看着上盔甲战袍的项大哥又是怎样一番风采呢?”项飞云听言不由哑然失笑,道:“只是仓促间哪来的合体盔甲可用?”

王虎道:“不止盔甲,却不知你善使什么兵器,总不能就这样赤手空拳冲锋陷阵吧?”

云筝再笑道:“盔甲武器,此城头即有现成,何必他处再寻。”

云焕道:“筝小姐指的可是云师的‘龙甲神枪’?只是此套青龙甲和飞鸿枪五年前被云师封印于此地,虽说是‘遇缘而开’,但几年来不要说其他人屡试不成,即以宁副城主亦无法开启。这件事可是说易极易、说难却也难道极点。”

云筝道:“既是‘遇缘而开’,那咱们就要看看项大哥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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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一章 圣师之役(后十一)

项飞云也回以一笑,道:“刮目相看什么的不敢当,不过飞云这几日以来的遭遇确也匪夷所思之极,有时自己想起,亦恍似身在梦中。这位兄台,唐突莫怪,你我虽不是初次相见,飞云却还未行有缘识得兄台大名,敢请赐教。”

赫连容若方自恍然道:“原来项兄竟还不知小弟贱名,容若真是失礼之至。实不相瞒,在下复姓赫连,双字容若,忝为我魔域魔师首徒。不过说来惭愧,容若于魔师武技,却是百不得一,深感有愧师恩。”

项飞云道:“原来是赫连公子。公子既是魔师首徒,请听飞云一言。眼下魔君已殁,尊师又已身受重创,以小弟看来,魔域亦和我圣域一般,当力图稳固,不宜再妄动刀枪,徒为小人所乘。不知飞云此言,公子可能采纳?”

赫连容若闻言大笑道:“项兄此言自是出自肺腑,但如今圣域之内云师圣君皆殁,而天琴将又已于片刻前辞世,此时的圣师城可说是不攻自破,天予我魔域,如此良机,在下又岂能错过?项兄好意,恕容若难以从命。”

项飞云道:“公子既不听劝告,执意攻城,项飞云身受云师大恩,自当以死相报,今日你我,唯有刀兵相见。”

他话音方落,敌军阵中一人大喝一声:“杀鸡焉用牛刀,无知小儿,且看俺托勒必取尔狗命!”跟着一黑塔将军纵马舞刀,越众而出,到得离项飞云尚有三丈之地,再度暴喝一声,双脚用力在马鞍上一蹬,身子凌空冲起,遥空一刀,直劈项飞云。

这一刀劈出,身前三丈之内地上黄沙,俱被刀劲尽数鼓荡而前。雷毅在后急喝:“公子小心,此人是魔域先锋将托勒必,勇猛强悍,锐不可挡!”

看着项飞云初次沙场对阵,不止云筝,即连城头的王虎,亦为他暗捏一把汗。要知虽说项飞云藉着灵镜心莲,直接继承了云师的武技,但到底动手厮杀不比空言理论。更且项飞云初得宝枪,于枪技又有多精通亦尚未可知。而今趟能否首战大捷,势将对己方士气及整个战局作成重大影响。

项飞云当然也知dào

这一阵关系重大,身后多少双眼睛都在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当下不敢怠慢,灵镜诀功行全身,双目紧盯着对方刀劲来势。

随着托勒必出刀,一道碧蓝刀劲急速狂吐而出。

刀劲瞬间已在在两丈外,项飞云勒马不动;一丈外,犹自不动。

刹那刀劲已到面前两米远近。

项飞云仍旧不动。

这一来不仅身后将士齐齐惊呼出声,即连王虎亦觉项飞云此举太过托大。

他当然知dào

托勒必这一刀的分量。

这托勒必十年前武功纵然不如自己,也相差不远,此际出手一刀,刀劲狂暴内敛,实已具大家风范,绝不可轻敌。

项飞云,项飞云你到底在想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刀劲已距项飞云头顶不足一米。

身后惊呼连起,魔域一方将士面上多已露出狂喜之色。

就在这时,项飞云突然间动了。

疾喝一声,左手轻提马缰,雪龙驹陡然前冲。

其快如电。

顷刻冲前丈余,已到托勒必身子下方。

致使托勒必这威猛无俦的一刀就此落空。

然后手中枪就已扬起。

见刀落空,身在空际的托勒必已知不妙。

连忙收刀回斩。

他这一刀没有斩下。

雪龙驹已自他身下一冲而过。

“砰”的一声,托勒必坐骑被雪龙驹直接撞翻打着滚倒退飞跌而出。

同时众人眼前白光一闪。

白光一闪即逝。

各人正自不明所以,再闻“当啷”一声,托勒必手中斩鬼刀锵然落地。

跟着身子在空中自腰腹间爆开。

鲜血旗花般标出。

两方将士人人惊愕莫名。

“啪”,托勒必尸体落地。

一瞬间四野静寂无声。

——托勒必,托勒必竟这样被项飞云一合之间,飞鸿枪洞穿胸腹,死于非命。,

这简直不可思议之极。

众人先是一愣,不知究竟,继而看清眼前情景,更是诧异莫名,好半晌才欢呼四起,掌声雷动。

王虎亦不禁在心里暗赞一声,口中故yì

说给云筝道:“他妈的,这小子还真有两小子!害得人为他白担心。”

云筝甜甜一笑:“王虎大哥就不会说话文明一点么,要知云筝可是女孩子呢?”

王虎哈哈大笑:“筝儿恕罪,只是非如此不能泄我心中之快!”

项飞云这一下漂亮之极,干净利落,一击致命,充分起到了震慑人心的效果。

这一枪主要在于迅疾凌厉。

而要做到这一点关键在于对人马之间的配合拿捏得恰到好处。

可是项飞云是初乘雪龙驹,按理对它的速度应很难掌控,但出人意料地,他却就似和这雪龙驹合zuò

了多年一般,对它的潜能清楚无疑,更在关键时刻以内力注入马体增速,以至托勒必估计错误,一招丧命。

而项飞云之所以能做出如此出人意料的战果,当然不仅在于人马之间的配合,更在于对飞鸿枪性能的娴熟把握。

出手一枪,快逾惊雷,疾似闪电,内力到处,无坚不摧,无可抵御。

看到项飞云出枪的手法速度,王虎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那种娴熟程度,若非亲眼所见,有谁敢相信此子是初次用枪?

至此对灵镜心莲之奇妙,这才彻底叹服。

忽然灵机一动,若自己今后能努力将体内的那枚金莲修liàn

成心莲,不知届时自身武技会提高到何种境界。

就此一念,致使王虎日后二战敖玄又多了一分胜算。

就在这时,战场中变化再生。

三名敌将,一支狼牙棒,一柄六棱锤,一根镔铁棍分三面向项飞云兜击而至。

狼牙棒搂头砸下,内劲到处,棒端接连爆出数颗红色芒球。

六棱锤脱手飞出,一道流星电击项飞云胯下马腹。

镔铁棍拦腰横扫,掣动漫天劲气狂飙。

而三名敌将此时犹在距项飞云数丈外,除过使六棱锤者仍坐鞍上,其余二人俱是自马背凌空飞扑。

项飞云毫不畏惧,将手中飞鸿枪往空里一招,口中大喝:“八旗将士听令,我等报国杀敌,就在今朝,跟我冲!”

话一说完,胯下雪龙驹就疾电一般迎着来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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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二章 圣师之役(后十二)

这雪龙驹果然不愧是久随云师贯经大阵的宝马良驹,前奔之际,眼见敌将六棱紫金锤堪堪自侧里击至,竟是不待项飞云吩咐,长嘶一声,前腿蹬地蓦地腾空而起。这一下直窜起一丈有余,而后在项飞云的内力操控下,于空中巧妙地一转一折,再行前滑落下。

就在这一转一折之间,项飞云手中飞鸿枪接连电闪,先后“砰”“砰”分别隔开迎头下击的狼牙棒和拦腰扫到的镔铁棍。只听“啊”的连声惨叫,那两名敌将各自口喷鲜血,仰首便从马背上被磕飞了出去。

原来项飞云存心立威,就在飞鸿枪枪杆接触棒棍的刹那,急速于枪身再行狂送数道内劲,接连剧震之下,这两人甫交手便被生生震死当场。

而这时,项飞云的人和马已到那使六棱锤的矮胖敌将面前,那人蓦见同伴身死,犹自发愣,被项飞云抢上前先行迎面虚刺一记,接着反手掣枪“啪”地正扫中马身。这一下足足使上十成暗劲,内力到处,“砰”的一声,竟把这名敌将连人带马横里打出三丈,人马各自一声惨嘶,也即倒地毙命。

魔域将士见对面这年轻将军如此神勇,无不惊骇。又见项飞云拍马摇枪迎面杀来,前面几排兵士有的便行胆怯后退。赫连见势不妙,急忙出声阻止,跟着亦下令攻击,催马迎了上来。

项飞云在刚才二人阵前对答之际,已然暗暗估量过对方兵力,见赫连这次所带之兵,除过在先前几次攻城中折损伤亡的以外,现下仍有不下二十四五万人马,于双方兵力上可说占有明显优势。但圣师铁骑在云师一手操练下,向来是各旗之间配合zuò

战,以寡击众,取机动灵活之便,否则圣师城内又岂区区十万之兵可用?

八旗将士先前经雷毅云筝一番解释,虽对项飞云的身份不再怀疑,但若说这年纪轻轻的少年便有力抗巫帝魔师的实力,终究大多数人心存怀疑。此刻亲眼所见,项飞云首战而捷,于顷刻间连毙敌方四名大将,事实俱在,众人这才心服。大受鼓舞之下,人人无不争先恐后奋勇上前。

项飞云见敌方人数众多,不宜硬接,遂于前冲之际,以灵力向八旗各主将发出命令:“以虎翼阵进击,白虎旗打头,其余各旗间双旗并进、交相掩护。遇敌一击即退,切记不与敌军缠战,整个作战策略走惊雷闪电战式,先行扰敌,而后集中兵力溃其一角,再行来回冲踏,务必一击成功,冲垮敌军阵脚。”众将齐齐得令。

此令一下,刹那间八旗骑兵攻势立变,白虎旗的虎威将杜猛带兵领头而出,跟着朱雀旗在左,玄武旗居右,其后依次天雷、地火、云翳、风扬两两而进。项飞云率领的青龙旗则居中策应。八旗呈虎翼式直切敌军左翼。

两军一经接触,圣师骑兵的优越攻击力便行明显凸现出来,加以各旗间在作战策略上巧妙配合,不消片刻,魔域军左翼即被冲垮。项飞云再由虎翼一转而为鸟翔,以天翔将封烈的朱雀旗打头,乘势硬冲敌军中军大营。铁骑到处,敌军纷纷溃散四逸,挡着立死,可说势如破竹,顺利之极。

这边圣师城城头之上,看着下方战场,王虎感叹道:“圣师铁骑能扬名宇内二三十年不衰,确非幸事。只看人才代代有殁,而八旗威力经久不竭,便可想见云师之能,实旁人难以企及。”

云筝听闻他提及父亲,神色瞬间一黯,道:“父亲一生,确是令人怀念。”接着再道:“但项大哥也没有令人失望,不是么?”王虎道:“项飞云资质之佳,身上遭遇之奇,皆世所罕见,更难得的是一腔仁义侠心,小小年纪便有此等成就,日后发展定不可限量。想来要突pò

‘以武入仙’也是指日可期。圣师城日后必因此人而再度发扬光大。”

一顿又道:“人生匆匆而过,良机转瞬即逝,遇到幸福当好好把握,筝儿你知dào

我的意思吗?”,

云筝闻言不由俏脸飞霞,嘴上却佯作不在意道:“项大哥人是不错,不过云筝却也并不想这样早就急着把自己给嫁出去,还是考察考察再说,他若真的有心,云筝自也不会退缩。”

王虎哈哈大笑:“好,跟筝儿你说话就是让人觉得痛快。如若你王虎大哥能再年轻十岁,只怕也要来追求你呢?”

云筝亦自笑道:“王虎大哥你爽朗豪迈,洒脱不羁,人又外粗内细,别有一番吸引人的魅力,云筝也是仰慕不已。大哥哪天若是有意,不妨告sù

筝儿,筝儿当即就把他项飞云给休了,大哥你看如何?”

王虎再度开怀而笑,忽然间想到宁泽,不由脸现痛苦之色,道:“筝儿你可知dào

,小泽一直心里有你吗?”

云筝听他突然提及宁泽,瞬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脸上呈现出一片凄迷之意,口中喃喃道:“宁泽大哥他……他果真亦是这样,只是他为何不肯早些对我说出来呢?这些年来,从小到大,筝儿一直拿他当亲人看待,早就习惯了他大哥哥一般的存zài

,倒是没有……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王虎听言,不禁轻叹了一口气,他终于能完全了解宁泽这几年的心境。爱一个人而不被所爱,叫宁泽这种自幼流浪孤苦、受尽欺凌、只肯流血绝不流泪的倔强男子又如何能说得出口?他们之间的问题在于,云筝待他是很亲近,但那并不是儿女之情,却又叫人为之奈何?世间之情,最繁奥复杂莫过于这男女情爱,千丝万缕,细如丝发,却又浩如烟海,蔓蔓缠缠下几人身陷情网,能够自行解脱?

而王虎此刻更有一种直觉:宁泽的死也许是故yì

的。因为云筝的身旁已然有了个可以和她心灵相通的项飞云存zài

。以宁泽的灵能,及这些年来对云筝的牵挂倾情,心灵所系,纵然不能目见,也自能感觉到她感情上的细微变化。

身无,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心有灵犀一点通。

想到此他再叹一口气,自己这些年来没身界石镇,可说过了十年隐逸生活,可是即便再有十年时光,自己难道就真的可以因此而忘记她了吗?

他自个一时想及往事,正在伤情嗟叹,忽闻身旁的云筝突然惊呼道:“王虎大哥,你看魔域一方现在布的是什么阵?项大哥、项大哥他们似乎有些不妙!”

王虎一惊而醒,细看之下,亦不由脸色大变:“是屠龙十劫阵!昂得利这十年光阴果然也没有白费,竟然给他研创出了专门对付圣师八旗的屠龙十劫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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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三章 月映之役(七)

“锵”,在片刻的沉寂之后,战神刀再度出鞘。

刀一出鞘沈括就立kè

发动进攻。

情势到此,他已别无选择。

若不激厉天和自己单打独斗,他这一方的三万人只有死得更快。

眼前也只有硬着头皮,行得一步是一步,尽量拖延时间,看看可否会有奇迹出现了。

但这样做于自己无疑却是危险之极。

试问谁人敢正面挑zhàn

厉天?

即以月怜晶之能,对着厉天也只有认输。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和厉天交手。

可是现处于如此劣境,叫他又能如何?

他只有行险赌上一铺。

也许自己在厉天手上根本就走不上三合。

也许甫一交手,一个照面之间就得把性命葬在这里。

可是,他还是想赌一赌。

只是,他现在到底拿什么来跟厉天赌?他所期待可能会发生的奇迹又是什么?

﹡﹡﹡

战神刀一经出鞘,沈括就立即催骑前突。

此际他和厉天两人间的距离约有四五丈远近。

马疾如电。

两人间的距离在马蹄下迅速被拉近。

他的马一动,厉天的马跟着也就动了。

撒开四蹄正面直迎了上来。

奇怪的是厉天坐骑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非但不快,简直可以说是很慢,慢到了极点。

刹那间予人的感觉竟不是在前进而是在倒退。

情景诡异之极。

四五丈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至跟前。

沈括大喝一声,猛一提缰,纵马,出刀。

战神刀划过一刀靓丽芒弧迎面直劈厉天。

刀势甫出整匹马更突然间人立而起。

挺出两蹄直踢厉天马腹。

“砰”“砰”两声大响。

众人眼前一花,跟着就见沈括坐下的乌鬃马翻滚嘶叫着倒跌而出。

这马本是主动踢向厉天坐骑的,但此刻自己竟飞了出去。

而同一时间,沈括的身子更是斜斜向上急速拔起。

﹡﹡﹡

原来就在方才,沈括的战马撒开两蹄欲踢厉天马腹的刹那。

厉天的抗天戟忽然出手,后发先至。

一戟自下而上反撩。

“啪”地正扫中沈括坐下乌鬃马的马肚。

他的马立kè

就狂吐鲜血给整个打飞了出去。

沈括见势不妙,连忙提气斜窜而起,同时双手握刀再度凌空劈下。

“轰”,厉天的抗天戟也不知在哪个角度出现,却是神妙无方地正迎上沈括战神刀刀锋。

四下里观战的邪城月映两方军士,顷刻间每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虞翻不禁暗叹一口气。

沈括的刀终于还是避无可避地正面迎上厉天的神戟。

看到此他几乎已可预知此战的结果。

在虞翻的印象里没有人能和厉天正面交手。

沈括若能避过厉天神戟,或可多撑几合,但若和厉天三叉戟觌面相交,那是非死即伤,或可说必死无疑。

以厉天内劲之强猛凶悍,除非换过圣君云师等辈,否则谁人自负能接得下?

刹那刀戟相交。

强dà

的能量冲击下,漫空激起烈烈金芒。

而后沈括就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随着飞跌的轨迹,空中一蓬血花爆洒。

厉天的人却已如箭一般自马鞍上标射而出。

抗天戟凌空追击。

这厉天果然一出手就毫不留情,根本不予沈括任何喘息的机会。

必杀沈括!

必必必必必必必杀沈括!!!

必!杀!沈!括!

﹡﹡﹡

沈括在厉天的内力狂震下身不由主就行倒退飞跌。

厉天三叉戟紧随而至。

飞将营兵士已忍不住惊呼出声,至此谁都认为沈括必然无幸。

虞翻甚至已欲转过头不忍再看。

但就在这时沈括陡然反击。

原本在飞跌中的身形猛然顿住。

非但顿住,而且立kè

改退为进。

双腿一缩,屈身成球,战神刀劈出一刀荡开抗天神戟,凌空一个倒翻就向厉天怀中撞去。

一下子他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球”。,

极快极速极迅极猛的“攻击球”。

奇变突起。

即管厉天,看到这变化,似也有些始料不及。

但他却也悍然不惧。

非但不惧,而且冷笑,邪笑。

抗天戟并不收回,左手一拳打出。

“砰”,厉天的拳头正中“球身”。

“球身”蓦然“爆开”,“爆开”的球身中刀光再起、惊现、爆现。

灿丽艳丽靓丽魔丽的刀光一闪而没。

然后两人身子各自相反方向倒退分开。

“噗通”,沈括先行跌落地上。

单膝跪倒,战神刀用力猛?插于地,这才不致摔倒。

而顺着嘴角手腕,一道道鲜血汩汩淌下。

瞬间就已染红了地上的黄沙。

厉天于空中一个倒翻,复坐回马背。

“呼”,抗天戟一挥,赤红色的脸膛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一现即逝。

然后瞪视沈括,厉声道:“好!摩海的万劫魔胎果然有些门道,沈括你今日可说虽死犹荣!”

这一句话,使得场中所有人的目光,于瞬间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沈括身上。

厉天的话自然使他们感到惊讶,但却无疑也等于宣判了沈括的死刑。

双手挺戟,厉天在马背上望定沈括,脸上忽然露出恶毒诡异的狞笑。

这小子果然体内拥有着摩海的万劫魔胎。

而在这魔胎的激发下,他适才所做出的反扑也确实足够惊人,使人大出意料之外。

此子若能再任其发展个一年半载,届时谁人能制?

这时他才深刻体会到,这小子之所以能成功斩杀自己独子厉蛟绝非侥幸。

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yào

了。

他相信他的“欲念邪罗”已藉着方才一击,全力摧毁了沈括的精神信念。

并重创其腑脏心脉。

无论如何,这小子今天已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自己布在外围的军队却忽然一阵骚乱。

紧跟着就见漫山遍野的兵士潮水般自外围鼓噪掩杀而来。

厉天面色微变:“难道,难道月怜晶在城外还隐伏得另有兵马?”

此念方起,就见己方一名将军飞骑前来,到得面前道:“禀皇主,前来大举攻击我方的是巫国的军队。”

“巫国的军队?这怎么可能?易思峰那小子莫非疯了不成?”厉天这才真zhèng

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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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四章 月映之役(八)

易思峰,易思峰竟在这时下令全面攻击邪城军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事先猜测,易思峰若出兵,那只有一种可能,即使圣师城方面有了消息。

难道、难道巫帝竟真的一举攻下了圣师城?

但若果真如此,易思峰晚些出兵,听凭他们双方互相厮杀,继而坐收渔人之利,岂非更加合算?

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剧变,虞翻及身后的飞将营战士无不又惊又喜,虞翻在惊喜之余,更是暗自诧异,猜不透这易思峰此举是何用意?

但见厉天一时忙于调兵遣将,应付巫国的攻击,遂当机立断,命令飞将营将士结成方阵趁机全力突围,同时纵马过来相救沈括。

“嗤”,劲气破空声响,就在虞翻即将到达之际,一支黄金羽箭追风掣电疾向沈括射到。正是厉天觑隙欲一箭毙敌。

虞翻见状大惊,于马上纵身翻起,挥手中巨剑就向厉天射来的黄金箭劈去。

“砰”,两股劲气交击,虞翻惨哼一声,人被生生直弹了起来,而黄金箭非但未被截下,反而更见劲疾,竟是呈螺旋形旋转而进。金箭过处,带起烈烈狂飙,声势骇人。

眨眼间已到沈括跟前。

沈括犹自左膝跪地不动,双眼紧闭,竟似已晕厥了过去,对面前发生的一切恍若未睹未闻。

虞翻一声惊呼,再要相救已自不及,情急大叫:“沈公子小心——”

却不知是否已听到了他的叫喊,沈括突然间双目陡地张开,跟着手腕上翻,“当”的一声,战神刀已然格上射来的黄金箭箭簇。

“轰”,一股激荡劲气在身前爆开,沈括被这股巨力只震得跪地后滑三尺。

好在黄金箭却已被斜里弹飞出去。

然而第二支第三支劲箭跟着便即射到,啸啸箭气破空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沈括蓦地左手在地上一按,同时右足蹬地,身子陡然向前窜起,不退反迎,大喝一声,双手握定战神刀狂力劈出。

这一刀劈出,整柄刀身竟忽然暴长七尺,一道灿丽刀芒破刀锋而出呼啸着疾噬向前。

刀劲激荡下厉天射来的第二支第三支箭硬被斜斜荡了开去。

刀势不止,刀劲不息,啸啸劲气刀芒直噬向三丈外的厉天。

狂飙激荡。

厉天见状大喝,手中抗天戟旋转如轮,尽数封挡住沈括遥斩而至的烈烈刀劲。抗天戟愈转愈急,随着急速旋转之势,蓦地自戟轮中心处一颗硕大金色芒球呼啸奔腾而出,芒球去势劲急异常,片刻后“砰”地正撞向沈括迎面劈来的刀劲之上。

“轰”,劲气四射,刀芒立被金色芒球全部摧散,芒球去势不歇,仍行向前直击。

又是爆zhà

般的一声大响,芒球终于撞上沈括战神刀刀身。

这次沈括再行被震退丈余,嘴角又是鲜血溢下,胸膛起伏不止,脸色惨白已极,但却是没有倒下。

厉天大吃一惊,怎么前番遭受那样重创之下,这小子的内力竟是不减反增,比之先前更见强横?忽然明白过来,不禁后悔莫及。

原来厉天前番一拳打出,正中沈括小腹,这一拳他使上了全力,一拳击下,沈括的魔胎内劲立被尽数击散,而得自摩海的万劫魔胎更是在这股巨力狂震下被击得生生窒息。

这犹不足,劲力狂震下,沈括的腑脏心脉皆受重创,就连神智也于瞬间被彻底摧毁。

一时沈括体内的真气紊乱之极,失去魔胎的控zhì

和心神的驾驭,成为一头脱缰野马,四处乱窜,随时都有可能走火入魔,重伤毙命。

在这种情况下若无外力相援,沈括实已必死无疑。

是以厉天才会在后来惊见易思峰出兵的情况下,暂时撇下沈括,调兵应付来犯之敌。

可是他却不知就是自己这么一念之差,非但使得沈括死里逃生,再度获得生机,更且使其内力修为有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厉天所料没错,彼时的沈括在无外力相援的情况下,体内的万劫魔胎必因长时间得不到新生能量补充而由瞬间窒息一变为永久死亡。,

可是他还是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现在的沈括体内不止有摩海的万劫魔胎,还有着得自圣域晶球的不绝能量。

沈括当日在取得晶球能量之后,虽已竭尽自己全力促使体内魔胎内劲和晶球能量两者之间能够紧密融合,以达合二为一、完美共存之境,发挥出更大潜力。但由于自己所得的这两种能量,其内各自所附带的生命经验里俱以“恶”的成分居多,而“恶”性本自私,因此上两者天然排斥,要使这两种能量能够完全敞开心扉、毫无顾忌地接纳对方,一时之间实不易办到。

可是没想到今日和厉天对阵,厉天全力一拳重创他体内魔胎,使其内劲紊乱,魔胎瞬间窒息、丧失自我防御能力,此消彼长下散于体内其它处所的晶球能量立行强力侵入,将魔胎完全占据。到得魔胎再度恢复生机,已是晶球能量和魔胎内劲的混合体了。这种际遇实是自古至今千载难遇,要知一人体内能偶得两种自俱生命的“恶”性能量已是难能,而在对敌之际又恰被对手重创其一即行停手则更属罕见。是以种种机缘巧合之下,竟使得沈括非但捡回了条性命,武功内劲更有大幅提升。

这刻厉天再度一击未果,更见由于自己的一时大意,而致沈括功力陡然提升,心中不禁“腾”地杀念狂起,厉声怒喝道:“好小子,就算先前误打误撞下让你得了点好处,但这也不足以保住你今日小命。你应该知dào

,对着我厉天,无论如何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说着话抗天戟一振,纵马就欲上前。

就在这时,一把极具磁性的声音淡淡响起道:“皇主且慢,邪皇可否看在易思峰面上,今日两家暂且息兵罢斗如何?”

随着话音,马蹄声响,一身黑衣甲胄、手持长枪的易思峰已出现在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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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五章 月映之役(九)

厉天蓦然收戟,沈括也是一愣,两人一时均想不透易思峰此举是何用意。

现下月映邪城两方相争,邪城虽暂占优势,但倘若易思峰的巫国大军和月映联合zuò

战的话,邪城方恐怕亦吃不消。反之,巫军若相助邪城,月映则只有灭亡得更快。

是以易思峰此刻对双方持何种态度,其间关系至为重大。

邪皇冷冷一笑,道:“邪城历来和巫国互不侵犯,我厉天与伏妊也算是二十年多的老朋友了,却不知易贤侄在此时突然出兵阻我,是何缘故?”

易思峰微微一笑,道:“邪皇说得不错,我巫国邪城两下自古即是友邦,思峰自是不敢造次。只不过这位沈兄弟亦是在下肝胆相照的生死朋友,思峰又岂能眼见他命丧于此?是以斗胆恳请邪皇止兵,如此巫国邪城月映仍旧和睦相处,而你们双方也免得再有死伤,岂非美事,不知邪皇意下如何?”

厉天道:“易思峰你若想以此示好月怜晶继而吞并月映,只怕是打错了算盘,只看月怜晶能将此役交由沈括这小子指挥,即可知月映并无与你巫国结盟之意,而丹雪那死丫头亦早已心有所属。反之倒不如今日你我联手一起打下月映,然后我们平分其地,这样岂非更好?”

易思峰仍旧淡淡一笑,道:“邪皇错了,我巫国自来就无吞并月映之心,思峰此来只为与两位讲和,别无他意。”

厉天仰脸哈哈一笑:“好个‘别无他意’?易思峰你亲领三四十万大军齐齐集结于此,若说只为与我们两家讲和,试问有谁会相信?难不成是伏妊攻打圣师城失利了吗?这可倒叫厉某奇怪之极,圣师城云师既殁,已不啻空城一座,难道伏妊竟仍不能得手?抑或是给魔域捷足先登了?”

厉天此问亦正是沈括这时心中所想,易思峰眼下不来攻城反来解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即伏妊没能如期拿下圣师城。

要知若伏妊那面没能如期拿下圣师城,易思峰自会放qì

攻占月映的计划,因为若不放qì

,那他即使能强行取下月映,因着巫国距离偏远的缘故,其后亦无力自守,早晚还将是厉天的。所以,届时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为月映解围,这样既可顺带卖月怜晶沈括一个人情,同时亦使巫国邪城月映三家,仍恢复到先前互相制衡的局面,不让邪城独大。

此刻见厉天问及,沈括亦不由心下激动,暗道:若是项兄已然成功击退强敌,保住了圣师城,那就真是太好了。

却听易思峰道:“既然邪皇问及,思峰亦不敢相瞒,巫帝是去了趟圣师城,不过此行只为拜祭云师,更无他图。说来各位也许不信,我巫国之人,向来爱好和平,不喜刀兵,惟愿与邻邦友好相处,绝无丝毫欲加侵犯之意。”

厉天闻言更是大笑:“易贤侄你这份瞪着眼睛说谎的本领倒真让厉天自叹不如。也罢,你既如此说也就由得你。”忽然神色一变,语气转厉道:“但易贤侄你只知和这沈括是朋友,却不知又是否晓得此子与厉某有杀子之仇?”

易思峰道:“这个思峰自是晓得,不过想来我这位沈兄和丹雪小姐也并非有意为之,当是一时失手所致,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望邪皇——”

这易思峰没有说完,厉天已勃然大怒:“住口!简直是一派胡言!易思峰,我只问你,今天你是否定要阻挠我攻打月映?”

易思峰道:“思峰微薄之力,怎敢说得上‘阻挠’二字,但为两家将和,如此而已。”

厉天道:“好!如此我就先杀了你再取沈括小命!”

说着话猛然向易思峰一戟标出。

易思峰横枪封挡,这时沈括早已斜刺里一刀疾向厉天劈来。

且不管易思峰究竟意图如何,眼前和他联手绝对于己有利无害。

厉天在马上见沈括刀来,抗天戟标刺易思峰并不停手,同时左足踏定马鞍,上身稍偏,右腿已闪电踢了出去。,

“砰”“砰”两响,厉天的抗天戟和易思峰的玄武枪首先相触。

跟着右腿所踢出的金色劲球亦和沈括战神刀交接。

一经接触,易思峰和沈括在马上各自身子一晃,险些栽下马来,厉天却仍安然无恙。

这厉天果然了得,不愧是能和云师巫帝等并称的宗师级高手。

厉天哈哈一笑,抗天戟在头顶再度一旋,旋起一团狂暴气流,分扫易思峰和沈括。

就在这时,蓦然一条银色人影如飞箭般激射而至,即便是在现下这千军万马的混战厮杀之中,亦可依稀见出其身材之窈窕动人,这人疾飞而至,顷刻已到厉天头顶,一声清叱,水银枪陡然标出,自上而下,疾刺厉天。

这一枪刺出,内力到处,自水银枪端竟自暴射出一股雪色气瀑,顿时枪身周围三丈之地,人人立感冰寒刺骨。

厉天抗天戟本是扫向易思峰沈括二人,陡见此变,竟是不敢怠慢,戟势一转,自下迎上,瞬间枪戟交击,“轰”的一声大震,漫空劲气横飞。厉天沉哼一声,在马背上身子一晃,喷出一口鲜血。那人亦被这一下劲力反弹,远远震了出去。

沈括转头看时,只见此人藉着反震之力,于空中一转一折,已飞鸟般跃回远处自己的坐骑之上,姿势优雅曼妙之极,却不是月映城城主月怜晶又是谁人?

但见月怜晶此时一身银衣甲胄,手挺水银枪,玉面含威,俏生生地端坐在一匹白色龙驹之上,当真英姿飒爽,果然清丽逼人,端的犹如月中女神一般,让人只想见其美,浑忘记她的年龄。

沈括一见之下大喜,这时月怜晶已纵辔来到跟前,朱唇轻启,道:“辛苦你了,你的伤不碍事么?”

沈括经厉天几番猛击,此时实是勉力苦撑,但见月怜晶询及,却故作轻松道:“多谢城主关心,小子硬朗得很,只不知丹雪小姐和天凤将等此刻是否已然脱险,说来真是惭愧。”

月怜晶道:“丹雪秀英那里你不必担心,更无需自责,今日一战,你能撑到此时,已是难能,剩下的就交由我来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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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六章 圣师之役(后十三)

“何谓屠龙十劫阵?”站在城头,望着下面战场,脸现惶急之色的云筝匆忙问道。

“这屠龙十劫阵原是魔域上古魔神遗下的玄天绝杀大阵,相传专为击杀天地冥海四界的仙阶神阶战士而设,久已失传。”王虎亦是脸色郑重,接着说道:

“不过此十劫阵阵图却在四十年前被昂得利的师父、当时的魔域三大长老之一毕师天,偶然在魔血山采药时于一石洞内所得,其后传与昂得利。是魔域历来三大古阵之一,威力惊人,厉害非常。只是此阵乃仙家神阶大阵,布阵者须有无上法力方可,数十年来,魔域既无‘以魔入神’之人,这屠龙十劫阵自是无法施为。

“但这昂得利也算聪明,虽以武者身份,尚不能布成那诛仙弑神的玄天绝杀大阵,却由此而悟得这专门克制圣师八旗的屠龙十劫阵。你看,他这阵势由十组方阵组成,每组方阵一万人五千人不等,方阵之间两两相应,第一组第六组分为左右排弩阵,兵士人人手持震天弓弩,羽箭上皆喂以剧毒,专事远攻。第二组第七组是为长枪飞斧阵,第二组长枪阵,第七组飞斧阵,用以中近途攻击,人马到得十丈以内,便行投掷攻敌,杀伤力极大。三组八组为铁甲飞翅战车,每部战车长三丈阔两丈,外皆裹以铁皮,内载兵士,头尾及两端车轮上,尽插以剑刃飞翅,一辆战车,内里可载十四五人左右,攻阵之时,人于车内齐力推动,车辆到处,可说磕着就死,挨着就伤,端的厉害非常。而四组九组,则是左右连环马阵,兵士手执钢刀,人披铁铠,马带战甲,战马间皆以铁环连锁,人马俱只露双眼,但遇敌军,一起呼啸而上,专事冲踏砍杀。最后第五组第十组却是钩镰枪阵,此两组兵士皆步兵,个个手持钩镰长枪,枪端系以飞索,攻敌之时,可远可近,上刺敌将,下钩马腿,专破骑兵。而这十组方阵,攻守进退之间,阵势皆倚奇门,其间繁奥变化,莫不能举。圣师八旗若被这十组人马围住,一番冲杀之下,筝儿你道结果会如何?”

云筝愈听愈惊,这十组方阵确都是针对八旗而设,八旗战士若一经被围,断难有活路。眼见下面战场之上,魔域军士在后方那员矮胖将军和魔异青年的指挥下,正自由外而内,渐渐结阵收紧,不禁花容失色,道:“对方这十劫阵确实狠毒异常,我方铁骑切不可被其包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动辄或有全军覆没之虞。”边和王虎说话边透过心莲将信息传递于项飞云知dào



项飞云这时也知敌军此番实是有备而来,先前自己铁骑一番冲击,战事进行得异常顺利已使他不由暗暗怀疑,这时见对方果然备有后招,且是如此诡奇阵势,更自心惊。接到云筝传讯,再行四下细细打量一番,心下思量:“为今之计,若要破这十劫阵,唯有倚仗我八旗铁骑旗与旗间的灵活变化先乱其阵脚,再行相机行事、从中取巧了。”

思忖方毕,陡见敌方主将红色帅旗一招,知敌阵立即便要行动,当下遂藉着灵能向八旗主将下令:“青龙旗风扬旗向东,白虎旗地火旗向西,朱雀旗云翳旗向南,玄武旗天雷旗向北,八旗自不同方向分头佯击敌军,记住,此行只为诱敌,各旗不必真攻,待敌分阵出击,其余六旗立行疾速向青龙风扬两旗靠拢,变龙飞阵集中攻击敌阵一处。”

将令一下,八旗立行分头出动,项飞云一马当先,青龙旗风扬旗直向敌军的铁甲飞翅战车冲去,其余各旗亦分别迎向敌军的震天排弩、长枪飞斧、钩镰枪和连环马。

在魔域军后方负责指挥的昂得利见此哈哈大笑,对身旁的赫连容若道:“项飞云虽勇,毕竟不智,他此时若趁我十劫阵未收紧包围之际,集中兵力攻其一处突围,或能逃生,此番分头进击,无疑自寻死路。”,

赫连道:“虽然如此,将军还应小心,依我看项飞云绝非莽夫,断不会如此鲁莽行事,此中必定有诈。”

昂得利再一笑:“不论他还有何诡计,但他只要放qì

了现在这唯一的逃生机会,一旦被我军紧紧围困,那时他纵然是条真龙,也要乖乖受缚。”

赫连道:“只怕那时他城中会突兵来救,将军在此指挥,我自引一军,隐伏于侧,专待他城中来援。”

昂得利道:“还是公子思虑周密,圣师城若不来援兵便罢,他若出兵来援,我军可趁势掩击攻城,那时一鼓作气,圣师城立行可下。”

他们两人谈话,这边城楼之上也急坏了云筝和王虎,云筝道:“这下糟了,项大哥怎会如此分头迎击,若此时先行突围,纵然不敌,也不致全军覆没,再迟得一步,容昂得利将敌阵收紧,那时他十面用兵,我骑兵焉有活路?”

王虎双目注视战场,语气郑重地道:“飞云自不会真的让八旗分头迎击,但他此举也是行险之至。他的用意是先行分头诱敌,待敌军四面来攻之时,其他各旗立行在瞬间随着他青龙旗突围而出,如此敌军在猝不及防下,必阵势大乱,变成互相攻击,那时他再引军自外逐个进击,十劫阵必破。只是此举的关键,一来在八旗间的配合是否能恰到好处,引得敌阵彼此间互相攻击;二来在飞云能否不事耽搁地立行率众通过敌军的铁甲飞翅战车。倘若不能瞬间通过,只要稍稍受阻,届时我骑兵将会陷入全面被围的局面,那就真的糟了。”

云筝道:“敌军的铁甲战车为数不下百辆,且外面尽插以剑刃倒刺,我军人马根本不能近前,如何能够突围,还要瞬间突pò

,那是谈何容易?王虎大哥你继xù

在此观战,我速着云焕将军引一彪人马出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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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七章 圣师之役(后十四)

王虎道:“着云焕将军引一彪人马出援亦是必要,但筝儿你也不需太过担心,岂不闻云师早年于魔域碧虬山一战,率众攻山之际,曾有过力挑敌军七十二辆铁滑车的记录?”

云筝听言一怔:“王虎大哥是说项大哥如今也准bèi

学父亲般,力挑敌军的铁甲飞翅战车吗?”

王虎哈哈一笑,道:“当然,试问眼前项飞云若要率骑突围,除过此途焉有它法?筝儿你不晓武功,自是不易想到这一层。”

一顿再行感叹道:“好个项飞云,果然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虽然云师当年力挑铁滑车是在攻山之际,不比此刻平地上这般容易,但眼前这铁甲飞翅战车却又远非当日铁滑车可比,仅重量就至少是铁滑车的两到三倍,如此相互抵消之下,项飞云今日若真能有此壮举,必定可一战扬名!”

要知当年碧虬山一役,云师以二十岁之龄连挑敌军七十二辆铁滑车,最终率众攻上碧虬山生擒魔域大将忽必赤,使得魔域举国震惊。以至几十年后,每当提及此役,魔域人众犹自心有余悸,碧虬山一役由此亦成为云师扬名之役。今日项飞云若能复现此举,对魔域造成的震撼自不必说,圣师八旗亦必将因之而雄风再振。王虎此言,绝非随口乱说。

云筝不禁又惊又喜,道:“项大哥若能如此自是最好,但咱们却不可不事先做好防备,我这就去找云焕将军,着他引一军人马于城门处候命,随时准bèi

出援。”当下动身去了。

且不言圣师城上云筝去找云焕,单说战场中项飞云一马当先,率众冲杀。当此之际,项飞云心知已到此役胜负关键,片刻不再迟疑,全力催开战马,雪龙驹如惊雷驰电,瞬间已距铁甲车不足二十米远近。项飞云大喝一声,倒曳飞鸿枪,以枪尖划地而行,再奔顷刻,已到铁甲车前十米处。只见敌军铁甲车分作十列,隆隆踏地而来,每列少说也有五六十辆,一眼望将过去,黑压压一片,声势好不惊人。

这时身后风扬旗主将耿超气喘吁吁催马赶上,望着敌阵密密麻麻的铁甲飞翅战车,急道:“公子且慢,这铁甲战车身带利刃,人马近身不得,委实不易强攻,不如我们转向再攻打别处突围。”

项飞云扬声道:“耿将军不用担心,飞云自有计较,且看我如何破敌。”口中说话,马下不停,眨眼已到当中一辆铁甲车面前。那铁甲车内敌兵头目,自甲板上预留的孔眼中张去,见项飞云单人独骑率先杀到,心下大喜。他先前也曾亲见项飞云于阵前连挑己方四名大将,端的武艺超群,这时心道:“项飞云啊项飞云,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也是你今日活该命丧于此,竟然妄行前来强冲我铁甲车阵。我这铁甲车,每一辆少说也重逾千斤,这般数人急速推动之下,冲击力何等强劲,饶是你武艺惊人,到此也难以施展,说不得只好成为我铁甲车轮底肉泥、车下冤魂。”

一念至此,当即奋声高叫:“兄弟们,给我加把劲,冲杀项飞云,好去赫连公子那里领赏!”众兵士答yīng

一声,嘿哟嘿哟地卖力推车,铁甲车如飞也似,疾行而前,向项飞云冲去。

这时其他六旗在各自主将带领下,亦纷纷往四面诱敌杀去。那魔域后方领兵大将昂得利于马上见此情景,哈哈大笑:“项飞云有勇无谋,何足惧哉!你八旗骑兵若兵合一处,我尚会考lǜ

是否立行全面夹击,不意此番尔等竟不自量力分头前来送死,那就休怪我昂得利无情,也是今日合该你圣师八旗一朝英名丧尽、尽被围歼于此。”当下将手中一面红旗,四下里连连挥动。

魔域分散在外围包抄的钩镰枪阵、连环马阵、长枪飞斧阵、震天排弩阵各阵首领,见主将帅旗挥动,齐齐一声令下,各率本部人马潮水冲杀而出。

六旗见诱敌成功,再佯行前冲一阵,到已堪堪临近各阵敌兵攻击范围,忽然一齐掉头转向,火速向项飞云的青龙风扬两旗靠拢。而魔域一方各阵首领,眼看圣师兵陡然掉头转向,却是各个不惊反笑,人人均是一般心思:“那铁甲飞翅战车,可说是我十劫阵中,最为强悍之阵,无论攻击防守,都居十劫阵诸阵之首,你等妄行冲击此阵突围,那是自己找死!”情知只要稍后片刻,圣师兵尝到苦头,定然抱头折回,是以非但并不命令兵士止步,反而各个衔尾猛追。,

话说项飞云眼见甲车来到,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马略往右闪,手中枪觑准来势,闪电标刺而出,“噗”地正刺入甲车右前方轮辐之中,手腕一翻,喀喇喇数声,车辐齐断。跟着双臂膀用力,口中大叫一声:“开!”飞鸿枪一抽一松,“呼”地一声,将整部铁甲车硬生生挑起直摔了出去。那甲车翻滚跌落时,却又恰好压在旁边一辆甲车之上,顿时两车齐齐倾倒地上。车内敌兵在此激烈相撞之下,或死或伤,惨嚎一片,先前的敌兵头目更是后脑直接撞在铁甲板上,当场脑浆崩流,死于非命。

项飞云一击成功,势不停歇,飞鸿枪再出,依法施为,“噗”地插入右边铁甲车左轮之中,随着大喝声起,玄铁枪一抖一放,这部铁甲车又行被挑飞出去。跟着扬声叫道:“耿超将军,速速率领青龙旗风扬旗将士,随我冲出阵去!”

耿超在后,眼见项飞云于瞬间接连挑飞两部铁甲车,早已看得呆了,这时闻得呼唤,方才醒悟过来,大声应道:“末将遵命!项公子如此神勇,真不啻云师在世,将士们,随我冲!”

一声令下,青龙旗风扬旗兵士人人奋勇上前,由项飞云当先开道,往阵外杀将出来。项飞云手中飞鸿枪左挑右拨,身后众兵士但见头顶铁甲车呼呼飞落,身周两旁敌兵战士声声惨嘶不断,刹那间已冲前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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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八章 月映之役(十)

在月怜晶这出其不意地全力一击之下,即以厉天之能亦要受伤,匆忙间急以“焰火诀”压下伤势,表面却不露痕迹,沉声道:“月怜晶不愧是月怜晶,俯视当今天下,两军对阵,能让厉天稍落下风的寥寥无几,怜晶你却可算是其中之一。”

月怜晶轻夹马腹,催马上前,先行优雅一笑,这才道:“邪皇过谦,想怜晶一介女流,有何才能,敢当得如此赞誉,今日之战,到目前为止,怜晶胜得亦实是侥幸,若非有易少主和沈公子从旁协助,只怕月映城现早已是邪皇囊中之物了。”

厉天仰脸一笑,道:“为大将者即要知兵、知机、知理、知势,怜晶你果duàn

勇决,知人善任,更能因机造势,据利以守,用兵得计,奇诡频出,实当得起厉天方才之誉。”

月怜晶回以淡淡浅笑,不再反驳,道:“然则怜晶敢问一句,不知邪皇现下有何打算?”

厉天环目四下,见己方大军已被月映兵士和巫国军队截为三处,情知大势已去,今日攻城已然无望,转头对月怜晶道:“厉天有一事想要请教,怜晶可否答我?”

月怜晶道:“邪皇请问,怜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最好不要时间太长,否则双方死伤皆重,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

厉天道:“这个厉天自是懂得。”看了沈括易思峰一眼,又道:“月城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月怜晶略一犹豫,点头同意,于是两人打马又行开一段距离,方才停下。厉天忽道:“厉某只想请问,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心意如何,怜晶你难道不知?”语气之中竟是颇显激动。

月怜晶闻言,幽幽一叹,道:“怜晶并非铁石心肠,也和寻常人一般有着七情六欲,这些年来,你待怜晶的深情厚意怜晶又岂能不知?凭心而论,在这十数年当中,你有多次机会可成功取我月映,但却始终留情,怜晶于此实是感激无尽。只是你我尽知,我们此生已无可能,厉天你这又是何苦?”

厉天忽然语转愤厉:“什么‘你我尽知,我们此生已无可能’?应长天已死,你我之间又怎能说已无可能?”

听到“应长天”三字,月怜晶陡地脸色转寒:“既然说到长天,厉天你实话告sù

我,当年长天之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厉天仰天长啸:“怜晶你将我厉天看作什么人了?我岂能做下这些猪狗不如的事情?”

月怜晶再仰脸看了他片刻,脸色稍缓,道:“我也知dào

,长天当年是在带兵抗击巫国之时死于战役之中的,和你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是想亲口问一问。”

一顿再道:“可是就算如此,你厉家和我月家的深仇,试问我们又怎能忘记?”

听到这句话,厉天就像被人当胸打了一锤,瞬间脸色苍白如死,突然间势如疯狂,大叫道:“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这十几年来我已经受够了,家族的恩怨不应该算到我们两个人头上!不错,当年是我父亲用计在战场之上杀了你父亲,事后你两个哥哥又暗里率人潜入邪城杀我全家,而他们亦没能存活,可是那又怎样?那不关我们的事!怜晶你不觉得这样子对你对我都很残忍吗?”

月怜晶看着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亦是心下不忍,但却又无可奈何,悲声道:“这样子是很残忍,可是我们又能怎样?那是不关我们的事,可是你我又能忘得了吗?更何况圣域邪城,向来就是死敌,你清楚,我也清楚,我们的感情在这世间根本就无存放之处,所以在十年前我选择了长天,就是希望借此把你忘记,也让你死心。”

厉天凄呼道:“我知dào

,你的用意我都知dào

,这十几年来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我曾经尝试过无数次让自己爱上其她女人,我日日纵酒,夜夜狂欢,为的就是不再想你,可是不能,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忘记你。怜晶,告sù

我,这些年你又可能忘得了我?既然我们彼此都不能忘记对方,那么我们为何不能在一起?”,

月怜晶胸脯起伏,心情亦是激动异常,望着厉天看了半晌,忽然语气转冷道:“厉天你错了,这些年来,我已然能够忘记你,我们的感情早已不复当初,所以也请你今后对我死心。”

厉天狂叫:“不,你说谎!你若真的能忘记我,就绝不会答yīng

蛟儿和丹雪的婚事!”

月怜晶听言冷笑道:“厉蛟和丹雪的婚事?那只是我一时的权宜之计,你难道竟真的相信?”

厉天怒道:“你——”

月怜晶道:“我们还是不要在这个话题上耽搁时间了,如果你想问的只是这件事,尽可就此打住。我劝你还是快些撤兵的好,否则再迟些只怕就来不及了。”

厉天愤nù

如狂:“那又如何,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眼下我若真的要拼命,易思峰未必还肯舍本助你?”

月怜晶道:“易思峰也许不会,可是那样一来,你也势必元气大伤,日后将永远失去争霸天下的机会。”

厉天狂叫:“若是没有你,我纵然能称霸天下又如何?”

月怜晶道:“你若对我仍不死心,现下我就在面前,你尽可动手杀了我,否则的话,就请你立kè

撤兵。实话告sù

你,现在的月怜晶心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如何重振我月家在圣域的声威,除此之外,已再无他求。”

厉天大叫一声,先前压下的伤势,此刻在情绪连番激动之下终又发作,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用手指着月怜晶道:“怜晶你,你真的好狠心!”

月怜晶道:“怜晶还是那句话,你我的感情在这世间早已没有存放之处,厉天你若真的是个男子汉,就应该从此抛开儿女情长,大展雄图的干一番事业,实现你称霸天下的梦想,而不是把心思一味耗用在怜晶身上。”

厉天又瞪着月怜晶看了半天,厉声道:“好,好,好,月怜晶你放心,我厉天定不会让你失望,早晚有一天,我会称霸天下,以此来洗刷今日你对我的抛弃之辱!”

说完猛力将手中抗天戟一振,大叫道:“撤兵!”一兜马缰,领先狂奔而去。

望着厉天远去的背影,不知何时,月怜晶的脸上已淌下两行清泪,只听她口中喃喃自语道:“厉天你不要恨怜晶无情,这就是你我的命运,谁都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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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九章 月映之役(十一)

看着厉天和月怜晶并骑向远处行去,沈括忽道:“说来真是他娘的奇怪,怎么越看越觉得月城主和厉天这家伙是一对恩爱情侣呢?”

易思峰一笑,道:“无论如何,今日月映一役,厉天已注定无功而返,能取得如此战果,沈兄实是功不可没。”

沈括道:“易兄就不要再拿小弟开涮了,若非有你老兄及时出兵相助,沈括此刻又怎能还留着脑袋说话?倒是易兄此举,着实令小弟颇感意wài

。”

易思峰道:“沈兄为何如此,小弟岂非早就已经说过,再见面之时,我们必定是朋友。巫国和月映向来是友非敌,厉天行事残暴狠毒,我们自不能容他作恶。”

沈括嘻嘻一笑,岔开话题:“易兄素来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不知圣师城那面现下情况若何?”

二人说话之际,听得远处一阵马铃急响,回头看时,却是丹雪和白秀英又已领兵杀到。

沈括大喜道:“雪儿秀英你们没事吗?那就太好了。”跟着向白秀英身后的展五齐二等人道:“几位将军辛苦了,今日一战,月映之所以能胜,实赖诸位之力,沈括在此感谢。不过还要劳烦几位速速带人前去援助虞翻将军杀敌,虽然现今邪城败势已定,但我们若能尽lì

予其最大重创,则今后月映势必更加安全稳固。”

展五等一众将领齐道:“是,我等谨遵沈公子号令!”当下又领人而去。

易思峰看在眼里,道:“恭喜沈兄,今日月映一役,沈兄你指挥淡定,更能准确洞察时局,把握战机,和月城主两下配合默契,致最终大败厉天,已然因此赢得一众月映将士倾心,来日定可大展宏图,小弟今日在此先行祝hè。”

沈括笑道:“易兄言重了,小弟今趟之所以能大难不死,也就是运气比旁人好一点点而已,这一层小弟尚有自知之明。”

白秀英闻言,在旁说道:“算你识相,知dào

就好,今日若非城主深谋远虑,早有周密安排,你此刻又怎能站在这里言谈说笑?”

沈括嘻嘻一笑,道:“是是是,天凤将教xùn

的是,秀英你语语金石良言,小子自当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白秀英冷笑一声:“油嘴滑舌,谁人稀罕你‘永不敢忘’?你若当真想‘铭记于心’的话,还是牢牢记住丹雪小姐今日为你所受之伤,也算不负于人。”

其实沈括于甫见面之下,就已瞧见丹雪臂上透过软甲所渗出的斑斑血迹,早就心疼不已,只是还未等询及,就被白易二人截住了话头。这刻见白秀英又已提及,便连忙走上前两步,来到丹雪面前,深深一揖到地,道:“沈括谋浅,用兵乏术,累得小姐受累如此,心中实是惭愧无已,这里向丹雪小姐请罪。”

丹雪冲他明眸一笑,道:“你此番亦是为我月映出力,这些些小伤,丹雪又怎会在意,但你和母亲暗里还备下这许多后手,竟事先不告sù

我半声,累得人家空自担心着急,却无论如何不能饶恕。这样吧,此刻我臂上有伤,如何惩罚之事就行暂且记下,待日后再来与你细细算账。还不快过来帮我包扎一下。”

沈括听闻丹雪如此说,不由大喜,忙撩衣撕下三条衣服里衬,将丹雪臂上几处伤口细细包扎一遍。

易思峰这时亦走上前道:“思峰今日救援小姐来迟,现下特来向小姐赔罪。”

丹雪回礼道:“易兄何罪之有,今日幸得易兄出兵相助,我月映才能反败为胜,此等大恩,丹雪和母亲及月映城上下民众都只有感激,又怎会心生怪罪?”

易思峰道:“丹雪小姐说哪里话,我巫国和月映早有交好之心,只恨一直未有机会,今趟恰逢邪城又复前来逞凶,在下自应稍尽绵薄,杀一杀厉天的威风,也好叫他得知,月映城并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丹雪正欲回答,旁边一把优雅的声音响起道:“易少主及巫国的此番盛情,怜晶代表月映城上下感激不尽。还要烦劳少主代为向巫帝问好,致上怜晶的一片诚谢之意。日后巫国若有用得着月映之处,怜晶自当效劳。”却是月怜晶这时送走厉天后驱马转了回来。,

易思峰当下又不免和月怜晶再行客气一番,末了道:“今日月映一役,邪城军已受创极重,自此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厉天应绝无可能再行大举来犯,只不知城主今后有何打算?”

月怜晶道:“这个怜晶倒还未曾虑及,易少主可是就要赶返巫国了吗?”

易思峰道:“禀上月城主,巫帝有命,在下还要赶赴天圣城走一遭才得回返。”

沈括道:“敢问易兄,易兄此趟前赴天圣城可是为了我圣域这一届的‘山河擂台赛’?”

易思峰道:“在沈兄和月城主面前,思峰自是不需隐瞒,不错,在下此行正是为了这一届的‘山河擂台赛’,只不知沈兄和城主是否也有意于此?”

沈括道:“易兄这是明知故问了,沈括既负家族使命、重振圣域之责,自不会错过这届的‘山河擂台’。”

易思峰道:“那就最好,沈兄既去,项兄自也不会缺临,有了沈兄和项兄,今趟的‘山河擂台’想不热闹也不行了。”

一顿再道:“不过小弟还是要提醒沈兄,沈兄若是欲借这次‘山河擂台’一举扳倒伯骞,却还需谨慎行事。因为据思峰所知,伯骞于这段时间内也没闲着,不但调兵遣将,加固了天圣城的关卡布防,更是亲身赶往龙神谷,争取到了龙神谷中几位祭司长老的支持。”

易思峰这句话一经出口,沈括丹雪还不觉怎样,月怜晶和白秀英却是齐齐脸色大变。白秀英惊呼道:“不知易少主这消息是从何而来,可得确实?”

易思峰道:“消息绝对可靠,诸位不需怀疑。非但如此,伯骞不仅争取到了龙神谷几位祭司长老的支持,还被几位长老合力开启了‘灵识’,如今的伯骞,功力至少比前几日在天狼谷时增加了五成。”

“什么?”这下沈括亦不由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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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月映之役(十二)

易思峰道:“小弟初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惊讶莫名,沈兄或许对龙神谷了解不多,但月城主想必不会陌生。”

月怜晶长叹一口气道:“这个自然。只要是略上年纪的人,又有谁会不知dào

龙神谷?这么说吧,在圣域之内,龙神谷可说是武者终极的存zài

,已俨然是武道权威的象征。相传,这龙神谷最初是伯氏家族的上古龙神伯重完成‘以武入神’之地。后来,凡武功修为已达至‘破碎虚空’境界的伯氏子弟,也都纷纷到谷中避世隐居,摒除杂念,潜心修武,为全力突pò

‘以武入神’,踏足神阶做准bèi

,龙神谷自此得名。

“再后来,圣城的一些耆宿元老,也多有慕名来投者,谷主和几位祭司长老商议之后,便形成一个规定:凡入谷之人,皆须以研修武技、探讨天道为主,一经入谷,便和外界再无沾惹。此后除非得到谷主和三位祭司长老的允许,终生不能踏足红尘。此规定一出,许多本为习武扬名而来,心地不诚、贪恋红尘者,便尽被拒之谷外。但亦因此,龙神谷也越来越鲜为人知。”

沈括道:“既然如此,龙神谷应该没有多少人知dào

才对,但城主却为何又说只要略上年纪的即无人不知?”

月怜晶道:“那是因为这龙神谷中的修行者,虽然大多时候需yào

潜心静修,但一年中偶也有一段时间需yào

入世体验,因此上每年圣域之内,却也不乏有龙神谷入世修行者的踪迹,而他们在外面往往不出手便罢,每一出手,必是石破天惊惊天动地,令得举世动容,因此龙神谷虽然与世隔绝,却是历来声名不堕,非但不堕,反而愈添了几分神mì

。”

沈括只听得倒抽一口凉气道:“依城主所言,龙神谷中之人应该绝少插足红尘间事才对,不知为何这次却肯破例为伯骞出头?”

月怜晶道:“个中详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易少主不知可否知晓?不过想来龙神谷这次肯为伯骞出头,恐怕亦是为了挽救当今的圣域危局吧。”

易思峰听月怜晶问及,道:“这个在下也并不详知,但龙神谷既是伯氏家族一脉,此举当也有为伯彦报仇、重振伯家之意。”

沈括道:“若果真如此,事情确实大大不妙。在这龙神谷中居住的修行之人,既然各个都已达至‘破碎虚空’境界,岂非随便拈出一个来,都要比圣君云师还要厉害?”

月怜晶道:“若说龙神谷中所居的修行之人,各个都比云师强,那倒也不见得。因为云师早在十年前便已接到过龙神谷的邀请函,只是云师心系女儿,未能应邀入谷而已。但龙神谷中之人,武功大多已处在‘以武入神’的临界点,人神之间,仅差一线,武功上自是可怕之极。我这样说,你应该晓得龙神谷在圣域的地位和影响了。”

沈括道:“小子再敢请问城主,若伯骞真的已争取到龙神谷的支持,那又将会在圣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月怜晶道:“倘若易少主所言属实,那么伯骞既已得到龙神谷的支持,就等于已经确定了自己圣域新一代君主的正式地位。若谁人再行反对,那就是和龙神谷为敌,试问又有谁会再有异议?”

沈括听到此一颗心陡地就沉了下去,若果真如此的话,那纵然自己和项飞云能够争取到月映和圣师两城的支持也是枉然。只要伯骞有龙神为他撑腰,替他说话,就算月怜晶和一众圣师城将领心中有所不服,届时也得要放qì

自己改而拥戴伯骞,说到底,谁也不愿与龙神谷为敌,谁也没有实力与龙神谷为敌。

易思峰察言观色,趁机道:“但沈兄也不必太过失望,现在要对付伯骞虽然是困难了许多,却也并非全无希望。”

沈括道:“易兄请说,小弟愿闻其详。”

易思峰看了看沈括,又望了望月怜晶等人,道:“只要诸位肯与我们巫国合zuò

,那伯骞即使有龙神谷的支持,也并非不可扳倒。”,

沈括道:“易兄的意思是要你我联手,在山河擂上齐力挫败伯骞?”

易思峰道:“不错。圣域的山河擂台向来是年轻人的擂台,而其影响却直接波及全国,若小弟全力相助沈兄在擂台上一举击败伯骞,那时情形又会如何?”

沈括自也想到这一层,而实jì

上这亦是他目前唯一的机会。伯骞虽有龙神谷的支持,但即使龙神谷的影响力再大,也不可太过拂逆民意,而自己只要能在这届山河擂台上胜出,就无疑等于拥有了全圣域民众的支持,那时再要扳倒伯骞确并非全无希望。

此时与伯骞对抗,若能得到易思峰这一强助自是胜券大增,且不说这易思峰武功上比自己只强不弱,而他背后巫国的兵力更是诱惑之极。但沈括却也知dào

,以易思峰的精明,又怎会如此好心的帮zhù

自己,他如此所为必有所图。遂道:“易兄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不过小子此后行事,惟以月城主马首是瞻,月城主若同意和易兄合zuò

,小子自也别无意见。”

月怜晶道:“既然沈公子要我表态,怜晶只有请易少主恕罪,关于此事细节,我还要和沈公子再行商议后始能定夺,那时自会着人知会少主。”

易思峰道:“城主不必客气,这一层思峰完全可以理解。如此在下先行告辞,咱们天圣城不见不散。到时,无论合zuò

与否,都请城主直言相告,思峰绝不敢强人所难。”

月怜晶道:“这个自然,借用少主的一句话,无论这次合zuò

与否,月映和巫国都是友非敌。”

易思峰道:“有城主此言,思峰今趟已不虚此行,在下告辞,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一抖缰绳,轻叱一声,打马而去。

这时邪城军已跟随厉天缓缓撤tuì

,月怜晶早下令不予追击,易思峰一去,分布在战场外围的巫国大军也即渐渐离去。月怜晶留下几名将领负责带人清理战场,自己便和沈括丹雪等人率众进城。

到得城中,月怜晶吩咐下去,诸将领先行各自回府休息,自明日起全城放假三天以示庆贺,将各项事宜安排已毕,带着沈括丹雪白秀英三人回到城主府内。

四人于客厅坐下,早有仆人端上茶水果点,几个边吃边谈。沈括“咕嘟嘟”仰脖喝了一大碗茶,当先开口道:“小子心中尚有一事疑惑不解,还请城主示下。”

月怜晶道:“可是要问这易思峰忽然出兵相助之事?”

沈括道:“正是。不知这易思峰因何忽然出兵相助,难道圣师城之役已然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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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一章 圣师之役(后十五)

圣师城东门外战场,圣师之役仍在激烈进行中。

望着项飞云力挑铁甲战车、率众突围的壮举,昂得利直看得目瞪口呆。这时原本准bèi

引军埋伏城侧,以迎击圣师城援兵的赫连容若,又已匆忙驰马赶了回来,口中急呼道:“昂得利将军,速传令其他各阵停止追击,留下一队钩镰枪、一队排弩射住阵脚,其他各阵火速绕行到前面包抄项飞云。”

昂得利叹了口气,摇头道:“来不及啦,各阵俱已全速发动,片刻间又岂能说止就止?唉,真想不到这项飞云竟然又是一个年轻的云若无,魔域此次前来攻打圣师城,可说是栽到家了。”

话犹未已,又闻得身后左侧“咚咚”两通鼓响,跟着一大队人马自后汹涌杀出。

昂得利回头看了一眼,怒道:“妈巴个羔子,是巫国的军队,伏妊这老东西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赫连道:“眼下情势紧急,若被圣师城和巫国两下夹击,我魔域大军只怕今日要尽数覆没于此。将军可速去召回十劫阵各部,能召回多少是多少,我带兵前去阻住巫军。记住,不要恋战,全速撤tuì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笔账咱们迟早要跟他们再讨回来!”

昂得利道:“是!公子放心!”说罢带领一骑卫队,手中舞动一条巨杆狼牙棒当先冲了过去。

赫连容若看着战场之中,瞬间又已挑飞数十辆铁甲战车的项飞云,口中自言自语道:“项飞云,今日算你侥幸,咱们天圣城见,山河擂台之上再行一决高下。”一提马缰,胯下墨麒麟陡地转身。赫连将手中一丈三尺长的三尖两刃神锋往空里高举,扬声大叫:“魔域的勇士们,随我阻住巫军!”晃动两刃刀就冲了上去。

再说这边十劫阵中,项飞云一口气连挑敌方近六十辆铁甲战车,边挑边掷,被挑飞的战车,分向左右两边“砰”“砰”摔落,或砸上其它车辆两下俱毁,或倾倒于地阻住其它战车攻击。顷刻之间,昂得利的铁甲车阵便已乱作一团。项飞云当先开路,身后众兵将鱼贯跟随,疾速往外突去。

眼见前方拦路的已只有十余辆铁甲战车,只要将其挑开,大军即可突围而出。项飞云抖擞精神,奋起余力,一鼓作气又行挑开五辆。到得第六辆上,飞鸿枪呼地挑起敌军战车,正欲向左侧掷去,就在这时,蓦觉头顶劲风疾响,抬头看,只见一名黑脸魁梧大将纵马破空而来,瞬间人马已到自己头顶。

这黑脸大将口中惊雷也似的暴喝一声,手中狼牙棒呼呼带风,迅猛击下,正砸在项飞云挑起的铁甲战车之上。耳轮中就听“啪”的一声大响,整部战车硬被这一狼牙棒砸得四散纷飞,同时空中鲜血狂喷,车中无处躲闪的魔域兵士亦被砸为肉泥。

来人正是魔域大将昂得利,他瞅准机会,以人马如一之术操控坐骑,连人带马于空中纵起下击。

这昂得利本就天生神力,此刻再加上胯下坐骑的重量,这一棒击下,何止重逾千斤?况且项飞云此时,又恰巧刚好挑起第六辆铁甲战车,被他当头一棒砸中车顶,刹那间人、马、车三股大力齐齐击下,如何禁受得了?只听“噗通”一声,胯下雪龙驹支持不住,前蹄一软就跪了下去,项飞云更是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全身脱力,手中飞鸿枪几欲撒手而出,两臂软绵绵的再也抬不起来。昂得利不让他有丝毫喘息之机,呼地一声,连人带马又是一棒当头击下。眼见项飞云势要丧生在他棒下,就在这时,自左右两侧,两骑快马如飞驰到,马上两人各挺长刀大戟一起架住昂得利的狼牙棒,同时口中急喝:“项公子快走!”

两人口中话音未落,就听“喀”“喀”两声,手中的长刀铁戟俱已被狼牙棒一击而断,昂得利以内力操控胯下坐骑乌龙骓,于空中提缰一转,手中狼牙棒运力直击那使铁戟的将领头顶,同时乌龙骓后面两蹄扬起,猛踹向那使长刀大汉前胸。,

这飞骑来救项飞云的两人,正是风扬旗的飓风将耿超和白虎旗的虎威将杜猛。在这当下,两人若要抽身退开,原可躲开昂得利人马的一棒一踢,但两人若退,项飞云正当其冲,昂得利一击之下,项飞云必然无救。刹那间两人互望一眼,已各明心意。耿超首先大吼一声,以手中半截断戟迅速迎了上去,杜猛则索性弃去断刀不用,虎吼一声,两拳齐出,击向昂得利战马乌龙骓猛然踏至的双蹄。

随着“砰”“砰”两声大响,耿超被昂得利的狼牙棒破开断戟正砸中头顶,惨呼一声,当场身亡。杜猛双拳与马蹄对击之下,“喀喇”两声,双臂齐齐断折,人更大叫一声,自马背上被踹得向后直飞出去。

昂得利于马上大叫:“项飞云,我看这下还有谁会来救你?”双手抡棒,又行砸下。但就适才耿超杜猛这么阻得一阻间隙,项飞云已趁机将灵镜诀迅速在体内运行一周。这时体力稍复,见昂得利又行一棒击来,左手运力一提缰绳,同时暗将一股内力贯注马体,雪龙驹“唏律”长嘶,陡然自地上弹跳跃起,项飞云随着战马急速上跃之势,后发先至,飞鸿枪一枪闪电标出。

刹那间昂得利的狼牙棒已击到项飞云头顶半尺之处,身后几名八旗兵士于战斗之中瞥眼瞧见,无不惊呼出声。可是惊呼之声方才呼出一半,立即便又转为震天价喝彩叫好。

原来昂得利的狼牙棒方自击到项飞云头顶,项飞云的飞鸿枪已自他乌龙骓腹下穿出刺其股而入。就在四周圣师、魔域兵士齐齐惊愕之际,蓦闻得昂得利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响起,接着连人带马就被项飞云直摔了出去。

这昂得利在魔域素来享有盛名,于兵士间颇有威信,不意此番甫出手即命丧项飞云枪下,这一来魔域兵士间立行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项飞云眼见耿超杜猛为救自己一死一伤,心中悲愤已极,拼尽全力,呼呼呼呼一口气又行挑飞七辆铁甲战车,驱马前冲。前面原本还有几辆战车于路拦截,但那战车内兵士见项飞云如此神威勇猛,发一声喊,竟而齐齐推动战车掉头散去,项飞云一声大喝,当先杀出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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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三章 圣师之役(后十七)

皇甫忌道:“巫帝让在下传言,我巫国此番因受魔域唆使,贸然出兵来犯圣域,现下他老人家深自惭悔,无颜来见,已然率领大军先行撤tuì

,由在下代为向公子及云筝小姐谢罪。巫帝还另有言道:‘若蒙公子不弃,我巫国愿与圣师结为盟友,此后角逐天下,共同进退,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项飞云道:“皇甫将军适才出兵相助之谊,飞云代表圣师上下于此先行谢过。但圣师和巫国同结盟友一事,却是绝不可从。要知现下我圣师并未叛出圣域,仍是圣域辖下一属城,岂可私下暗与他国结盟?此事断不可行。”

皇甫忌道:“公子之言若在往日,自是不错。但现下圣君云师已殁,圣域之内,群龙无首,早已四分五裂,名存实亡。以公子不世之才干武功,经此役后,又坐拥圣师四郡,八旗雄兵,可说已然具备起而争霸的实力。若能再行与我巫国结盟,于公子此后霸业,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项兄又何必拒绝?”

项飞云正色道:“大义当前,岂有它哉?皇甫将军若此番只为此事,现下可以请回。并代为上禀巫帝:若你们巫国自今而后,不再犯我圣域,飞云自也希望我们两国能和睦相处,但若仍要相侵,有项飞云一日,必誓死以抗,保我圣域全境黎民无虞。”

皇甫忌一笑,道:“项兄这份为国为民的高风大义,确实令人钦佩,但却也不须这么快就答复在下。以小弟之见,项兄不妨待回城之后,和云筝小姐及城中诸将重行商议,而后再做决定。”

项飞云正欲再行回绝,云筝的声音这时自心底传来道:“项大哥不妨先虚应他一下,此事咱们稍后再作打算。”项飞云遂行答yīng

。皇甫忌道:“如此这件事咱们就行暂且搁下,小弟日后专等项兄佳音传来。另外在下尚有一个不请之情,万望项兄答允。”

项飞云道:“皇甫将军所指何事?”

皇甫忌道:“不知敝国巫后和薛师姐在灵山大阵中现下情况如何?项兄若能高抬贵手,我巫国上下感激不尽。”

项飞云方欲相告,忽闻西南方灵镜谷方向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响,而后轰隆隆之声不绝,不由神色大变,回头看视片刻,对皇甫忌道:“若飞云所料不错,此刻巫后魔姬等人应已自灵山大阵中脱困而出了。”

皇甫忌闻言大喜,道:“项兄此言可是当真?”

项飞云道:“只听这等声响,便知是巫后魔姬合力硬行毁阵而出。唉,其实她们若能待上十二个时辰,我们施与灵山大阵的威力便会自行消除,又何须如此?”

皇甫忌道:“项兄所言究是何意?两位前辈这般自行脱困岂非更好?”

项飞云叹一口气道:“皇甫将军有所不知,这灵山大阵既是云师毕生心血所系,岂是轻而易举就能毁得的,更何况我们在离去之时,云筝小姐又已将大阵止于死门,而在下更是结印其上以覆。两位前辈此番强行毁阵,灵山大阵虽毁,自身亦必大大受损,此后五六年内,只怕功力都很难恢复旧观。”

皇甫忌闻言心下暗惊,却也不再多言,于马上一抱拳道:“虽然如此,还是多谢项兄坦言相告。皇甫忌先行告辞,咱们天圣城见,希望到时能够和项兄是友非敌,并肩作战。”

项飞云一愣,道:“皇甫将军要去天圣城么?难道你们巫国仍不死心,还要打这届‘山河擂台’的主意?”

皇甫忌哈哈一笑,道:“今趟有项兄沈兄两位参与,这届的‘山河擂台’定是热闹非凡,不比往年。如此盛会,若无良朋,岂非可惜?实不瞒项兄,此次‘山河擂台’,非但我们巫国不会错过,邪城魔域亦不会袖手旁观。想来此刻,这两地的青年高手也该准bèi

动身赶往天圣城了。”

项飞云正色道:“皇甫将军若存心要破坏我圣域这届‘山河擂台’,莫怪项某翻脸无情,现下就要和将军作一决断。”,

皇甫忌再行仰天一笑,道:“小弟仍是先前那句话,项兄还是三思而后行为妙,至少该和沈括兄商议过后再作决定。若到时仍要动手,擂台之上还怕没有机会么?”

一顿再道:“也不是小弟此刻在项兄面前妄自尊大,只怕到时若没有我们相助,项兄沈兄无法生离天圣城。”

项飞云道:“皇甫将军是说伯骞?”

皇甫忌道:“小弟不妨给项兄提前报个讯,眼下的伯骞已非昔日的伯骞可比,非但一身功力陡然大增,更已争取得‘龙神谷’几位祭司长老的全力支持。此刻的天圣城对项兄沈兄而言,已不啻是龙潭虎穴。更有消息传来,伯骞已请动龙神谷高手亲自出马,与月映圣师两城通往天圣城的途中拦截,务要将沈兄项兄扑杀于进天圣城之前。项兄请好自为之。”

项飞云正想再问这“龙神谷”到底是个什么所在,皇甫忌已于马上作别,领人往灵镜谷方向打马而去。遂只得回转马头,率领八旗将士,往城中赶来。

到得城门下,早有云筝王虎等列队相侯。当下众人互相搂抱庆贺一番,由云焕着人清理战场,其余各将俱回府休息。云筝和雷毅商量过后,更行宣bù

,圣师城自明日起全城大贺三天,凡今日作战将士,其后俱各按功行赏。众兵将听闻,自又是好一阵欢呼雷动,半晌方才散去。

云筝一捏项飞云的手道:“项大哥你身上有伤,也请先回帅府后院厢房休息,今晚筝儿再专程为你设宴相贺。”

项飞云未及答yīng

,旁边王虎插将进来道:“筝儿你和我家项兄弟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如此神mì

?”

项飞云闻言脸上一红,云筝却嗔道:“王虎大哥你为老不尊,就只爱欺负我们这些年轻后辈吗?”

王虎哈哈大笑,道:“到底还是女孩子家口齿伶俐,项兄弟你这可就差得远了。”一顿再道:“但筝儿你也莫欺我只有云师相赠的灵镜金莲,无法像你们般拥有心莲能够互通信息。实话告sù

你,你们方才所说的悄悄话我倒是在旁听了个十足十。筝儿你这就不对了,纵然项兄弟今日于圣师城出力最大,也不能就此撇下我们众人单请项兄弟一个,至少也该叫上我才是。”

云筝道:“筝儿怎会如此糊涂,方才我已和雷将军商议过了,准bèi

安排在明日召集大哥和众将一起庆贺,今晚是我和项大哥私人约会,青年那女的花前月下,如此王虎大哥还要来吗?”

王虎闻言大笑道:“厉害,真是厉害之极,我是越来越觉得筝儿你这个丫头太过厉害了。筝儿既如此说,我又怎敢还不识趣?”伸手一搭项飞云的肩膀,道:“但现在是我和项兄弟一起回府休息时间,筝儿你没意见吧。”说罢,也不管云筝是否答yīng

,强攀着项飞云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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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四章 达成协议

月映城城主府内正厅。

见沈括问及,月怜晶道:“方才我在城楼之上已收到情报,据情报上所言,圣师之役虽尚未结束,但巫帝魔师却已各自负伤身退。截止到传递情报之时,圣师城一方于此役中折了天琴将宁泽和大部分昔日的元老成员。彼时正由项飞云接替宁泽率领圣师八旗在东城外抗击魔域大军。至于胜负如何,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传来。”

接着不由一阵感叹:“云师果是一代人杰,无人能及。虽然其人已殁,但却为圣师城暗里培养了宁泽、王虎这两个绝顶人物,即以巫帝魔师亦要无功而返。而继承了其‘灵镜心莲’的项飞云,更是和云筝联手,于灵镜谷内借助云师昔日布下的灵山大阵,一举困住了魔姬巫后。如此战果,确让人赞叹不已。”

沈括听闻项飞云非但于圣师之役中表现绝佳,更且和云筝关系甚近,不禁大喜过望,一拍大腿道:“好!项兄果然没让人失望,嘿,真有这小子的!”

白秀英看着他一副得yì

忘形的样子,不由心头有气,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小心乐极生悲,要知圣师城的战争可还没有结束。”

沈括一晃脑袋道:“魔师巫帝既已受到重创,而巫国大军又已退却,单留下魔域一方又能有何作为,这一战到此,胜败已不言自明。”

月怜晶道:“巫帝大军是已从圣师撤兵,但却并非全因巫帝受伤,而还另有他因。”

沈括道:“小子先前的疑虑正是为此。以城主的谋略,断不会将月映之役的胜败全压在圣师之战上,其中必有它故,还请城主告知。”

月怜晶道:“不错,巫帝之所以匆忙自圣师撤兵,乃是因为他巫国后方有变。”

沈括听闻,一下子眼睛就亮了,道:“不知巫国之内有何变故?”

月怜晶道:“巫国西部岐丰城的大将栾骤突然发动兵变,以大军围攻巫都渊城。”

沈括道:“这栾骤可是我月映方面的人。”

月怜晶道:“正是。他巫国自以为在我月映安插有奸细,就可以稳操胜券,殊不知无间之道,本在多有,他能于我月映城安插何力,我就能在他岐丰城伏下栾骤。”

沈括听言这才知dào

,当日在月映东城接待自己进城的左戍卫统领何力竟是巫国的人。于是马上便又想起自己和白秀英的晓星楼遇袭,看来晓星楼偷袭白秀英之人,定是易思峰和他的手下无疑了。只是他当时为何又要掠走自己,一想之下便即明白,他是存心要月映和邪城交战,害pà

月怜晶在捉到自己之后将己交给邪城,以平息厉天丧子之痛。

心下思忖,口中说道:“原来城主早已心中有数,国都被围,巫帝那老小子若不急急撤兵才是怪事。”

月怜晶道:“不过栾骤起兵也只能是虚张声势,即使巫帝不自圣师撤兵,有祈晫在,栾骤也断断打不下渊城。”

沈括道:“敢问这齐晫又是何人?”

月怜晶道:“齐晫是巫师班库的得yì

弟子,以武功才干论,不在易思峰之下,在巫国年轻一辈中,向与易思峰齐名,绝不可轻忽。”

沈括道:“栾骤打不打得下渊城是一回事,巫帝撤不撤兵却又是一回事,家中失火,无论如何,谁也不能置之不理。”

月怜晶道:“虽则如此,不过若非此次圣师之役中巫帝受到重创,又见圣师城有项飞云和王虎把守,轻易难以打下,也绝不会退兵如此之快。”

沈括忽然大笑道:“现在我倒是真有点佩服易思峰那小子了,栾骤在这当下兵围渊城,易思峰又怎会想不到是城主使得手段。既知如此,非但仍能助我退敌,且还一直笑脸迎人,与我等大谈合zuò

,果真是有点门道。”

月怜晶点头同意道:“环视当今天下后起之辈,这易思峰确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其子深藏不露,心思缜密,以后当是你的劲敌。你最好小心谨慎。”,

沈括道:“城主此言,小子定当谨记。但不知城主今后有何打算?”

月怜晶道:“今日各人都甚劳累,此事还是留待明日再议。”说完道:“来人,带领沈公子到后院偏房歇息。”

沈括听月怜晶对此避而不答,心下陡地一沉,情不自禁悄悄望了丹雪一眼,谁知丹雪竟是视而不见,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这一来心下不禁有气,站起身道:“事已至此,城主当知沈括此趟为何而来,眼下城主既无相助之意,在下就此告辞。”说毕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堪堪已到门口,丹雪和白秀英的声音忽然同时响起。

丹雪急唤:“母亲——”

白秀英则道:“城主——”

沈括放缓脚步,果听月怜晶先自叹了口气,然后道:“沈括你先留下。”

沈括听言,却并不回头,只道:“既然留之无益,为何还要留下?大丈夫岂受人怜?城主既然惧怕‘龙神谷’,沈括只自己行事便是。”

月怜晶道:“沈括你可曾想过,若然‘龙神谷’真的全力站在伯骞一方,我们根本就毫无胜算可言。”

沈括道:“小子只知事在人为,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到的。”

月怜晶道:“若伯骞真能请动龙神谷高手,那他就绝不会予你有和他擂台对决的机会,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旁边的白秀英道:“城主的意思是说,伯骞会请动龙神谷高手,于途中击杀沈括吗?”

月怜晶道:“若我是伯骞,就一定会这么做。”

这一下白秀英亦是脸上变色,面对实力已至“破碎虚空”境界的龙神谷高手,沈括可说根本就无还击之力,月怜晶所虑,非是没有道理。

丹雪道:“若然沈括是我月映城挑选出来,前赴天圣城参加决赛的成员之一又如何?”

月怜晶再叹一口气,道:“这一层我不是没有想过,但雪儿你可知dào

,若然我们这样做就意味着什么?”

丹雪道:“那又意味着什么,即便是和龙神谷为敌又如何?”

沈括大笑道:“至于在下如何进城,此事倒不劳城主费心,沈括若需躲躲藏藏才能进入天圣城,那此趟也不用去了。”

月怜晶道:“不错,你若是躲躲藏藏进城,先在心理上已弱了伯骞三分,那么不用登台比武,胜负便已然分晓。”

沈括道:“的确如此,所以我只能堂堂正正,一拳一脚地打到天圣城去。此次入天圣城的过程,就是我沈括武道修行的第二场历练。相信倘若我能活生生地站在天圣城内,必能给予伯骞精神上作成重大的打击。”

月怜晶道:“说得好。我就在等你这句话,沈括不愧是沈括,沈天成的后人果然胆色过人。既然如此,我月怜晶何妨也跟着你再赌一铺。沈括你此趟安然抵达天圣城之日,就是我月怜晶全力支持你之时!只要我这面收到你抵达天圣城的消息,即行分拨派人潜入天圣城接应,供你驱使,而我亦在月映做好全面备战准bèi

,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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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五章 谆谆告诫

沈括道:“好,既然如此,我明日就行动身。”

月怜晶道:“倒也不须如此匆忙,你身上有伤,不妨在城中修养三日,待三日后再行起程。”

丹雪忽道:“三日后我和沈括一同前往。”

月怜晶道:“不行,你若要去,须得和咱们月映城选出的剑手同去。”

丹雪道:“女儿心意已决,母亲勿再阻拦。若母亲还有所顾忌,雪儿仍旧女扮男装,化名傅晴便是。”

月怜晶还欲再言,丹雪道:“女儿累了,先行告辞,请母亲恕罪。”说罢站起身来。

月怜晶见她如此,只得道:“也罢,这事明日再谈,今日劳累一天,咱们还是各自先行回去休息。”

于是沈括等三人向月怜晶告辞一齐走出厅来。

沿着走廊行了一段,丹雪先让为沈括领路的仆人到前面等着,看看四下无人,冲沈括道:“你回房后抓紧休息,今晚三更,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出城。”

然后转头对白秀英道:“英姐如何打算?”

白秀英不意她竟有此提议,微微一愣,道:“天圣城认识我的人很多,我还是随着那些剑手一同入城较为稳妥。”

丹雪道:“那也好。到时我会和你联系。”

沈括听闻丹雪要在今夜陪他私自出城离开,不禁又惊又喜,道:“丹雪小姐对小子的情意沈括永世不忘,来生必当做牛做马衔环以报。”

丹雪道:“少在这给我耍花枪,还是多用点心思想想出城后如何保得住自己小命再说。”

沈括道:“哈,有美人公子同行,小子何惧之有?”

白秀英道:“沈括,我——”

沈括道:“秀英你不必多说,我知你心意,绝不会怪你。”

丹雪道:“好了,废话少说,现在咱们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养足精神。”

于是三人各自去了。

﹡﹡﹡﹡﹡﹡

夜色将暮未暮,圣师城帅府后院一处偏房之中。

王虎在经过一番调息后首先睁开眼来,默察一下自己体内伤势,不禁暗叹一口气,知dào

今次除非能觅得珍贵药物相辅,否则两三年内功力绝难复原。但一想到和敖玄的三年之约,便又精神振奋,禁不住握紧拳头,心想:这老小子此番在大意之下,只怕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三年,三年之后,我定要你敖玄偿还我当日所受之辱。

然后他又想起了魔铃。这十年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将她忘记,然而直到今日再见着敖玄,他才知dào

,尽管这几年躲来躲去,魔铃却始终都在自己心中。

“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她呢?”王虎在心里想。一想到魔铃,即使这铁打的硬汉,心中也不仅泛起缕缕柔情。然而跟着便道:“见了又如何?往日难再,情已如风,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正自思绪难抑,忽听身旁项飞云的声音响起道:“大哥早已醒了吗?”王虎微笑以对,道:“知我为何要攀你同来?”项飞云道:“大哥定是有话要嘱咐小弟。”王虎道:“现今圣师城内,云师宁泽皆殁,而我一来身受重伤,需觅地治疗,再者生性懒散,也不惯在圣师常住,此后圣师城的重担必然要落在你的肩上。”

项飞云道:“可是我——”王虎不让他说下去,接着道:“项兄弟不须推辞,实jì

上今日一战,你已在圣师将士心中树立了威信,而八旗唯你能带,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一顿再道:“何况你方当有为之年,生逢乱世,正该积极进取,立登要津,奋己所能,上安社稷,下保苍生。你既是云师‘灵镜心莲’传人,身受云师重托,又怎可推却?”

项飞云道:“大哥教xùn

的是,小弟日后自当努力。”

王虎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意示嘉许,又道:“未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项飞云道:“待得此间事情一了,我当即刻动身前往天圣城一趟。不瞒大哥,我答yīng

过我的好兄弟沈括,要助他夺回圣域君主之位。”,

王虎遂又闻了他沈括的情况,道:“我这十年隐身界石镇,对圣域的事情也有所了解。伯骞其人乖戾阴狠,气量偏狭,又兼风流成性,原是不堪圣域君主之位。沈括既是沈天成后人,若兄弟认为此人来日能为家国造福,助他亦无不可。我所要说的是,兄弟你心地敦厚善良,此后为人行事,人品自是无差,但待人应变不足,筝儿机巧灵敏,原可弥补你之所缺,但切记要在大节上把持得定。小事不妨从权,但大义不可亏,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项飞云道:“大哥的话再是明白不过,飞云自当字字谨记于心,无有或忘。小弟日后行事,但以云师和大哥为榜样,务求光明磊落,俯仰无愧天地。”

王虎道:“我就罢了,你大哥没什么好学的,只学云师就好。还有一样你须谨记,古往今来,大凡卓越的统治者,无不善于权谋机变,这些人行事往往以目的利益为先,绝不似你般重视情义感情,你的兄弟沈括若日后亦能成为一个成功的统治者,自必也是如此。这类人只可同患难,绝不可同富贵。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正是道此。所以你必须牢记,当天下大定之时,就是你功成身退之日,那时绝不能留恋功名,否则必致大祸。”

王虎这一番话,项飞云只听得心中暗惊。此时他虽不信沈括日后会是王虎所说的这种人,却也知dào

王虎此言定必是自己的人生经验总结,绝不至随口欺弄。

王虎见他没有立即表态,知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有所怀疑,当下再次郑重地道:“我说的这番话你务必牢记,记住这些话,你和筝儿日后或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否则——”顿了一顿再道:“历史的悲剧早已上演过无数次,我只希望在你们身上会有所不同。”

项飞云只听得心中沉重异常,脸上不觉就表现出来。王虎看在眼里,心下不忍,于是改口笑道:“我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说些令人伤感的话来,且不说这些事言之过早,就算日后,也未必便会发生。好了,咱们不说这了,改说些别的,兄弟你可知dào

‘龙神谷’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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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六章 佳人之约(一)

项飞云正想问此,便道:“是啊,小弟正要相问,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王虎当下又将龙神谷的来历简略向他说了,最后道:“伯骞若能请动‘龙神谷’高手,或许真的如那皇甫忌所说,会于途中截杀你和沈括。依我看,未免事端,你倒不如潜行入城。”

项飞云听后道:“不,在这一点上我不赞同大哥的提议,小弟如去天圣城,就光明正大地去,若需潜行入城,那么不去也罢。”

王虎道:“兄弟何出此言?”

项飞云道:“大哥也是练武之人,当知小弟所言,我若潜行入城,那么山河擂台不用上,已然必输无疑。”

王虎道:“然则你有把握能对付得了‘龙神谷’的高手?”

项飞云道:“没有。但他们既然要来拦截,我便只有迎头接着,万不能躲避。飞云自小这一身武艺便是在不断与人比试中学得,最是明白‘怯’是武者的大忌。何况现下即使要避,也是避无可避,纵然能侥幸于途中躲过,天圣城中岂非还是要遇上?是以除非不去,否则便不能避。”

听完这番话,王虎哈哈笑道:“说得好,你能如此想,我就彻底放心了。你现下初得晶球能量和灵镜心莲,于武道一途正处于急速发展时期,所谓压力愈大自身潜能就会被激发得愈快,以此而言,遇上一些比自己强dà

的敌人,对于自身的成长,并非坏事。”

两人说话间不觉窗外夜色已深,王虎遂道:“想必此刻筝儿已在相侯多时,项兄弟你的时间如今可是宝贵得很哪。告sù

筝儿我走了,并对她说‘日后莫要欺负相公欺负得太狠,小心把相公给吓跑了。’”说完哈哈大笑着出门而去。

项飞云在后急道:“大哥这是要去何处?”却哪里还有人影。

站在门外,对王虎方才的话语细细体味一番,这才往府里前厅走去。

到了厅前,早有一个丫鬟在此相侯,只道:“小姐吩咐,让奴婢引公子到她居住的阁楼上去。”

项飞云听后心中“腾”的就是一跳,怎么却是要到她的阁楼上去?心中思忖,脚下跟着那丫鬟转向西园。

走过一条绿竹成荫的石子小径,抬头看,前方小楼之上果然晶帘低垂,银烛明亮。想象着楼中的玉人,一时不由整个人尽自痴了。

忽听那丫鬟转头“噗嗤”一笑,娇声道:“公子到底走是不走?我家小姐已然等候多时了。”

项飞云闻言脸上一红,忙应声道:“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姐姐如何称呼?烦请继xù

带路。”

那丫鬟俏俏地道:“我叫明心,公子唤我心儿就是。项公子是不是很喜欢我家小姐?”

项飞云道:“云筝小姐丽质温婉,聪敏多智,天下男子谁不仰慕?”

那明心“咯”地一笑,道:“怎么你们男人都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偏偏就是不敢直说。你这样说,敢情是不喜欢了,就是喜欢,我看也只是一般的喜欢。”

项飞云道:“心儿姐姐误会了,在下……在下着实是喜欢得紧。”

谁知那明心跟着又道:“喜欢得紧是多喜欢?”

项飞云一愕,道:“这……在下——”

方欲再说,明心却已拦住,道:“还说不是一般的喜欢?既是喜欢得紧,那为何又要磨磨蹭蹭地犹豫半天?既然犹豫,又怎说得上喜欢?哼,莫不是公子心中另有她人,到此只为敷衍了事?”

项飞云大窘,道:“在下实是不知该怎样向心儿姐姐解释,不过飞云对你家小姐的爱慕之情确是发自内心,这点绝不敢相欺。”

明心道:“不妨实话告sù

你,似公子这般人物,心儿见得多了。以往老爷在时,上我们圣师城提亲的风流公子、贵家子弟,那是多得挤破了门槛也挨不着。就说咱们当今的圣域少主伯骞吧,他就曾经来过两次。”

项飞云闻言一怔道:“伯骞少主也曾来过吗?”,

明心一撇嘴道:“是啊,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也是我引领的呢。哼,那个伯骞少主,小模样倒是长得不错,嗯,说到长相,那是比你还要俊俏三分,就是人倨傲得很,更兼风流成性,未见到小姐,就先拿话来调戏我,这不是作死吗?结果我家小姐硬是连面都不予他见,最后只得悻悻而回。”

项飞云道:“原来如此。”听闻伯骞被拒,不知为何,心里竟无端感到一股快意。

那明心忽又娇声道:“喂,我与你说这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项飞云一愣,道:“恕飞云鲁钝,实是猜不出心儿姐姐言下之意为何?敢情姐姐示下。”

明心又是“噗嗤”一笑,道:“你这人倒真是笨得可以,不过总算还晓得唤我两声‘姐姐’,瞧在这两声姐姐的份上,我也就不来难为你了。我告sù

你,你若想得到我家小姐的心,就必须先讨好我。别瞧只是个丫鬟,我可是和咱家小姐从小一块儿玩儿到大的,平日里就像亲姐妹一般,小姐平日最爱听我的话了。”

项飞云这才恍然,原来这俏丫头竟是为此,不由心下暗笑,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当下道:“是,心儿姐姐的话飞云记住了。今后还请心儿姐姐在你家小姐面前替在下多多美言几句,飞云感激不尽。”说着深深一礼。

明心道:“要我多多美言倒也无妨,那就要看你今后的表现了,不过最重yào

还须是真心对我家小姐好。现今老爷没了,小姐又和明心一般,是打小就失去了娘亲疼爱的人,你若是敢欺负她,心儿定不饶你。”

项飞云心下感动,道:“心儿姐姐放心,项飞云此生绝不敢有负你家小姐。”

明心道:“只盼你能永远记住今夜对心儿所说的话。好了,不多说啦,咱们继xù

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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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七章 佳人之约(二)

两人又行几步,忽闻前面阁楼里筝声陡起,云筝那柔和甜美的声音跟着唱道:

“燕燕于飞,齐集画梁;耿耿银烛,照我东窗。

金丝玉柱,或挑或扬;为君将至,瑶筝初张。

皎皎皓月,出彼西厢;我心可待,明珠流光。

燕燕于飞,亦翩亦翔;良期若携,美酒同觞。”

清音琤琮,叮咚悦耳,在这无边夜色中听来,更觉分外怡人。

项飞云虽不懂音律,却也知筝调欢快,殊多欣喜之意,心道:“筝儿果真很喜欢和我在一块儿吗?”

一时不由痴想,若有朝一日,能和筝儿一道放下俗事,前往山中隐居,这般日日相对,安乐以守,该有多好?

心中思量,人已来到楼前。

耳旁只听明心道:“小姐在楼上相侯,公子请自行上楼。”

项飞云忙收摄心神,拾阶而上。

这时筝音再换,云筝又接着唱道:

“彼公子兮,若明若朗;质华美兮,神采飞扬。

心汲汲兮,翘首以望;情忑忑兮,宁不思惶?”

筝音中项飞云举步上楼,眼前这一段近十米的梯阶,此时走来,竟仿佛有种涉河的感觉。

不禁忆起小时在私塾先生门外听到过的那首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这样想着,周遭的一切竟忽然变得是那样的不现实起来。

空中有月,天上有星。

星在银河,月近树梢。

微风清响,流水澌澌。

而花香,一阵阵似兰如麝,幽幽袭人而来。

恍惚间项飞云已登楼入阁,转步近帘。

水晶帘里人如画,一点银灯,无限画屏,春笋纤纤理玉筝。

项飞云启帘,启帘而进。

盈盈三春如花面,茜裙依约彩云飞。

袅冉冉,一段巫山云。

“项大哥请坐。”云筝侧于筝前,微微仰首,缓启朱唇,甜甜地道。

“这是筝儿新焙的茶,名唤‘一瓣香’,又作‘醉留云’,项大哥不妨品尝一下。”

“项大哥自非俗人,筝儿亦并未真设华宴,唯清茶款客,筝音佐兴,小宴清欢,聊以相贺,想项大哥必不在意。”

“其实俗世攘攘,能得清欢,已是至乐,项大哥以为然否?”

项飞云轻轻坐下。

茶是好茶,茶已醉人,人更醉人。

宿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

忽然无由地就想起这样两句诗来。

只可惜自己既非词客,亦非画师。

眼前纵有美景,难描难画,徒叹奈何?

正自思量,云筝再道:“项大哥可知筝儿今晚之约意欲若何?”

项飞云道:“筝儿之意,你不必言,我已知之。”

云筝道:“然则项大哥之意若何?”

项飞云道:“若蒙筝儿及圣师城诸将士不弃,飞云愿意效劳。”

云筝一笑:“如此实是圣师之幸,圣师城内万千黎民之幸,筝儿先行谢过。”

一顿再道:“此事明天将会由雷毅将军在宴席上提出,相信诸将必和云筝一般心思。”

项飞云道:“飞云一介无闻,蒙云师筝儿垂青,始有机会得展平生,此番恩情,永志不忘。”

云筝道:“今日皇甫忌阵前所言,未知可入项大哥心意?项大哥若果有大志向,筝儿愿意倾力以助。”

项飞云道:“不瞒筝儿,飞云之志,唯在保苍生安社稷,而后功成身退,放舟江湖,远隐深山,此外别无所求。”

云筝道:“筝儿一生,亦唯喜静,若翌日大哥扁舟钓月之时,筝儿愿为良伴,不知大哥可否相携?”

项飞云上楼之时,已知这个问题不可回避,当下便道:“筝儿可还记得灵镜谷初见之时你我的对话?”

云筝道:“字字未敢忘记。”

项飞云道:“是以筝儿该知飞云暂时还不能对你许下什么承诺。”

云筝道:“筝儿懂得。项大哥心中还有祺清,还有丽大小姐,所以不能承诺,甚至今后也永远不会承诺,但是筝儿却仍是忍不住要这样问上一问。项大哥,筝儿这样做是不是很傻?”,

项飞云道:“痴心只为相守,何来对错?倒是飞云错了,不该多惹情丝,多添情债。”

云筝道:“其实项大哥亦没有错,面对爱情,也许根本就没有对错,若说可以自由控zhì

,那便不叫爱情了。”

项飞云道:“无论如何,且不管日后能否在一起,我对筝儿的情意都是发自真心的,绝没有相欺。”

云筝淡然一笑,道:“这个我自然知dào

,你又怎能瞒得了我?”一顿再道:“其实项大哥你现在既已身具灵能,若是不欲筝儿知dào

心事的话,自可将心莲掩起。”

项飞云道:“在筝儿面前,飞云无秘密可言,无论何事,筝儿倘欲了解,一窥便知。”

云筝苦笑道:“好一个‘无论何事,筝儿倘欲了解,一窥便知’!项大哥你可知dào

,有时过分坦诚,也是一种伤害。”接着叹道:“筝儿若非尽知你心,又岂会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内便即爱上你?可是也正因知你懂你,才会如此刻般忧喜并陈,心神不宁。若非你我心灵相通,只是为了清儿,我便不能让自己爱上你。”

一提到祺清,项飞云亦不由一阵心痛。是啊,虽只十几天的时间,自己和清儿却仿佛已经分别很久很久了。耳旁不由自主又响起,那日在天狼谷地穴之内、叹息之壁后面所听到的祺清和伯骞两人的对话,忽然地竟有种可怕的预感,隐隐觉得清儿将会自此永远离开自己。

一时心内思绪翻腾,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间瞬时陷入一阵沉默,只有云筝三下两下地随意拨弄着筝弦。

良久,还是云筝先开口,道:“项大哥准bèi

何时动身前往天圣城?”

项飞云道:“自是愈快愈好,想来沈括这时应已在赶往天圣城的途中,我也不能耽搁得太久。多则三日,少则一日,待此间事情安排妥当,我便即刻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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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八章 佳人之约(三)

云筝道:“筝儿本想陪同项大哥前去的,但筝儿还需先为父亲和宁泽大哥举丧,恐怕只有稍后再行前往了。”

项飞云道:“只可惜云师的遗体至今仍不知被那魔姬带到了何处,无法盛棺以敛,想来真是惭愧。”

云筝道:“不论碧晓音将父亲的遗体藏在何处,筝儿日后都必将找到取回,项大哥你愿不愿意帮我?”

项飞云道:“筝儿说哪里话,此事说来还是由我而起,取回云师遗体,飞云是责无旁贷。”

说到这里,微一停顿,再道:“筝儿请原谅我,不能和你一道留下来为云师守灵尽孝。现今已是四月十一,自此间到天圣城,按寻常日程来算,最快亦须半个月的时间,若路上再遇截击,时间已不能确定。而这届的山河擂台,则定于五月十日准时开始——”

云筝道:“项大哥不需解释,这届擂台不比以往,事关圣域前途,自应郑重行事。擂台虽定于五月十日开始,但开始之前,仍需时间来摸清城中各方势力的动向,以及伯骞的布置安排。许多事情都需早早着手,即便父亲尚在,亦要放下一切前往,筝儿自是不会怪你。待筝儿为父守满‘三七’,亦会赶去相助。项大哥尽可放心前去,不必挂念。”

项飞云道:“多谢筝儿理解。既然如此,我且先行几日。日后找魔姬取回云师遗体一事,就包在我身上,待得取回遗体,飞云再行亲来为云师拜祭。”

云筝道:“那就拜托项大哥了。只是此趟帝都之行,实是凶险非常,项大哥你一人前往,筝儿万不放心,不如由雷毅将军陪你同去如何?”

项飞云道:“现今圣师城云师天琴将俱殁,正须雷毅将军来主持一切,岂能离开?筝儿放心,我会谨慎行事。”

云筝道:“如此待得廿一日后,筝儿和雷毅叔叔将城中一切事务安排完毕,自会分批率人潜赴帝都与项大哥会合。项大哥你一路千万小心。”

项飞云道:“我知dào

,筝儿你也要保重。逝者已矣,筝儿还请节哀。”想到云筝在这段痛失亲人的日子里,自己竟不能陪伴左右,稍慰其心,不由心中大感愧疚。

云筝看在眼里,道:“项大哥请放心,筝儿一直都很坚强的,此后更会好好照顾自己。”

项飞云道:“好,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啦。现下时辰已经不早,筝儿如没有其它事,还是早些休息,项大哥这就告辞。”

云筝道:“项大哥可还记得今日战场之上云筝问你的问题么?”

项飞云道:“那又怎敢忘记。”

云筝道:“筝儿还是那句话,日常闲暇之际,大哥不妨细细思量,待有了答案时,就来告sù

我,好么?”

项飞云道:“筝儿你我既已心灵相通,我有答案之时,你自然便即知晓,又何须如此相问?”

云筝道:“项大哥这么快就忘了筝儿刚才的说话了,一来似这般重yào

事情,筝儿自然要听项大哥亲口说出来的;二来筝儿已经决定,日后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再行窥探大哥内心。毕竟,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不是吗?”

项飞云道:“好。那到时候我就来亲口告sù

你。”

说罢重行作别,起身转出阁来,走下楼去。

云筝在楼上复以筝音相送。

待得项飞云重又踏上楼下的绿竹小径,云筝的声音再次自心底传来:“项大哥,王虎大哥临走时要你转告筝儿的话语,大哥你方才为何不说?”

项飞云苦笑,那只是王虎的玩笑话,他项飞云又怎能开口?

云筝不待他回答,再道:“筝儿早时果真欺负项大哥欺负得很厉害么?”

项飞云道:“筝儿若此刻窥我心意,当知在你项大哥心中,其实很喜欢被筝儿永远这样欺负。”

云筝笑道:“既然如此,筝儿就再欺负项大哥一次。筝儿此后虽不会私自窥探大哥心意,但却不许项大哥和那小魔女再有任何来往,项大哥可否能够做到?”,

项飞云不由苦笑,只得道:“好,我答yīng

你。”当下迈步去了。

﹡﹡﹡

次日正午,云筝雷毅于帅府设宴,圣师城诸将尽皆出席。日前于圣师一役中负伤幸存的三位元老:圣师双鹰和铁狮胡海,也都带伤参加。李文豹一见项飞云,怪眼一翻,吼道:“好小子,听说你摇身一变,竟成了云师‘灵镜心莲’的传人,俺却有点不信。”话一说完,右手陡然翻出,以鹰爪劲猛攫项飞云左腕。

项飞云甫遭突袭,却是处变不惊,脸上微笑依然,灵镜诀内力到处,李文豹五指方一触及手腕,竟是如遭火烫,“腾”地立行被弹了开来,没等再度变招,项飞云左手巧妙一翻一旋,跟着五指如莲花般绽开,一轮急弹,尽数弹中李文豹左手掌心。李文豹“啊哟”一声,人已翻跌了出去。

周围一众诸将知这李文豹脾性,见他出手试探,均是含笑而观。同时有不少未曾见过项飞云出手的人,也都想趁机一睹这年轻人武功深浅。此刻见他谈笑间,一招就迫退了圣师双鹰中向以勇猛强悍著称的李文豹,不禁大声喝彩。

旁边铁狮胡海大笑道:“豹兄可看清楚了,这是云师一向独传的‘拨云手’,这下货真价实,不再怀疑了吧。”李文豹一骨碌自地上翻起,亦咧嘴大笑道:“要得,要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几日不见,小子的功夫又长进不少哪!如此俊俏的身手,倒也做得云师的女婿。”一句话逗得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云筝和项飞云反被人说得不好意思,齐齐低下头来。

各人一番寒暄,分宾主落座。跟着酒菜美食,流水价端送上来。这些人平日多在一起,早就闹将惯了。此时不待客气,酒菜上桌,即行吆五喝六,大碗吃酒,大声谈笑起来,一时席间好不热闹。

须臾酒过三巡,菜盛五味,雷毅和云筝互相示意后,雷毅端起一杯酒,站将起来,大声道:“各位,趁着今日酒宴,筝小姐和项公子俱在,雷毅有一言要说,诸位可知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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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九章 圣师之主(一)

雷毅话方说完,一旁同为圣师八旗主将的火神将昂栋打趣道:“我说老雷,好好的兄弟们聚在一起吃喝尽兴,你这又准bèi

放哪门子狗屁?”

雷毅尚未答言,左侧的龟灵将常庚先行仰脖灌下一口酒,跟着笑骂道:“昂栋你这家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人家雷大哥并未说完,你又怎知放的便是狗屁?依我看来,雷大哥要说的未必便是狗屁,你昂栋所说的倒是十足十的狗屁无疑了。”

昂栋黑脸上浓浓的粗眉一轩,正要发怒,雷毅笑道:“昂栋兄弟休要发怒,诸将士也切莫心急,待在下说将出来,各位给品评一下,看雷毅此言,可是狗屁不是?”

雷毅对面瘦小精悍的幡灵将纪琛,举箸夹一口菜,边吃边道:“且慢,让俺先来猜上一猜,雷大哥可是要提议大伙拥立项公子为我们圣师之主?那也不用说了,项公子既是云师的心莲传人,日前圣师一役,又力保我全城无虞,这圣师城主之位若不由项公子来坐,我们中间又有哪一个能够当得?”

大伙听言,俱都随声附和。天翔将封烈更是大声道:“说得正是。纪琛你打从娘胎里爬出来到现在,今天总算是说了句人话。没错,俺封烈也是这个意思。不说别的,我圣师八旗除了项公子以外,又有谁人能带?雷大哥,你是不是也要说这句话?若是的话我看项公子就不要推辞啦,自今而后,你就是咱们圣师城的城主,大伙都听你的号令。咱们同心协力,将圣师发扬光大,岂不是好?”

雷毅大笑道:“原来诸位兄弟和雷毅想到一块儿去了,看来这就叫人心所向啦。既然如此,项公子,未知你尊意若何?”

项飞云连忙起身站立,道:“飞云无名小子一个,何德何能,敢蒙前辈们如此抬爱?若是各位不弃,飞云愿与诸位此后同为圣师出力,护国卫边,在所不辞。只是城主之位却是万万担当不得,一来飞云年轻识浅,做圣师之主,实是力有未逮;二来我圣师既是圣域属城,城主之位自当由圣君任命首肯,我等又岂能自专?”

项飞云话方说完,身旁的李文豹便接过话茬道:“项兄弟你有所不知,他圣君岂能管得了我圣师城之事?别说伯彦现今已然不在,就是当日在时,我圣师城的事情也是自个说了算。何况现今他人已殁,圣域群龙无首,就凭区区一个伯骞,又怎能有资格封我圣师城主?难道他现在随便安一个人来,我等便要奉其为主听他号令?这简直是笑话!”

李文豹这番话正说到了各人心坎,众人立行齐声叫好。先前那龟灵将常庚更是大声说道:“诸位诸位,也请听我一言,看看是否可行?项公子呢,虽说是咱们云师的传人,武功又好,人品也自不差,但毕竟威望尚浅;咱们云筝小姐,不仅是云师的女儿,更是咱们圣师城的仙女,人品相貌,那更是没的说。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不若择个吉日,先把项公子和云筝小姐的婚事给办了,待得婚事完毕,项公子既已成为云师的女婿,这城主之位,自是非他莫属。大伙看在下这个提议如何?”

这常庚此言一出,于座众人,更是哄然称是、大大赞成。昂栋大嗓门甩开,高声叫道:“对对对,就是这个主意!他妈的臭小子,还真有你的,这个提议实是绝妙之极。项公子,不知你可否愿意娶我们云筝小姐为妻?”

这些人平日均是粗直豪迈之人,当时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哪有丝毫顾忌。再有一层,这云筝与月映城的丹雪,向来并称“圣域双姝”,颜色之丽,冠绝域内,又有谁会想到项飞云内有隐衷。可是项飞云此刻听到昂栋这提议,却不由大是尴尬,当此之际,若是出言拒绝,扫了大家的兴致不说,与云筝面上更不好kàn

,但若就此答yīng

,碍于祺清,势又万万不能。

正自犹豫,云筝已站起身道:“各位叔叔伯伯们,请听筝儿一言。筝儿父亲新殁,前几日一来因消息未确,二来宁泽大哥又蓄意瞒我,是以对此秘不发丧。现下既经证实,筝儿为人子女,岂有不为父发丧守孝之理?又怎能在父亲尸骨未寒之际即行谈婚论嫁?再者,圣师之役,我们非但新丧了宁泽大哥和几位前辈元老,因此役而殁的将士更是不在少数,这些也都该当一一告慰。是以筝儿决定,自大后日起,始为父亲举丧守孝,同时亦为这些战死的英雄们建墓立碑,更令全城军民七日内皆服白服以示拜祭。筝儿自己则一年之内绝不谈及婚嫁,尚请诸位叔叔伯伯们谅解筝儿的一番苦衷。”,

诸将听闻云筝一番说话,俱肃然起立,雷毅向常庚等狠狠瞪了一眼,道:“都是你等多嘴多舌,乱嚼舌根,说出这番话来,险些陷我们筝小姐于不孝不义。云师新殁,战士阵亡,筝小姐又怎能于此时谈及婚嫁之事?”

那常庚也自知一时口快说错了话,他亦是个烈性的人,伸手“啪啪”就抽了自己两个嘴巴,离席来到云筝面前道:“云筝小姐,俺老常是大浑人一个,一时说话不察,满嘴大放狗屁,说错了话,还请小姐责罚。”

云筝道:“常叔叔虽然说话不当,却也是出于对筝儿的一番好意,筝儿又怎会责罚?但今后这等言语,却万万不可再说了。”

雷毅趁机引过话题道:“筝小姐为父举丧,同时亦为圣师城阵亡将士建墓立碑以祭,此等孝义之举,属下们自是极力赞同。但圣师城毕竟不可一日无主,雷毅方才提议由项公子任我圣师城主一事,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众人这时被云筝一番话语引发,俱都陷入对云师及一众阵亡将士的悲痛哀悼之中,听闻雷毅此言,李文豹道:“那还有什么意下如何?小姐既是云师之女,自然便是咱们圣师之主。待得日后与项公子成了亲,那时小姐若要将城主之位转让丈夫,咱们大伙也无异议。你们说是不是?”

李文豹这样一说,众人均轰然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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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圣师之主(二)

云筝道:“这个万万不妥,云筝乃一介女流,又不晓得武功,日后如何可率领各位大伙保疆卫国,这城主之位仍须由项大哥来担当方可。项大哥日前一役,令我圣师八旗雄风再振,异日必能使我圣师城再度发扬光大。”

云焕起身道:“诸位,我来说两句。依我看呐,这城主之位无论是由云筝小姐还是项公子来坐都一样,反正他们迟早也是要成亲的不是吗?这妻子来坐或是丈夫来坐原也没多大区别。不过既然云筝小姐有此提议,我看项公子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若是再行推辞,那就是瞧不起咱们大伙了。”

众人齐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项公子你就不要再推辞啦!赶快答yīng

下来,咱们继xù

喝酒吃肉!”

这些人当中雷毅最是老成持重,这时见时机已至,当即对项飞云道:“项公子,大伙盛情难却,我看这样吧,这城主之位定是非公子莫属了。可是呢,云筝小姐既是云师的女儿,又深受大伙爱戴,众将士自也盼望小姐日后能有个好的归宿。既然现下云师新殁,服丧期间不宜迎娶婚嫁,不若今日就当着大伙的面,你们二位先将婚期下来。这样一来,项公子做圣师之主也更加顺理成章,而我们总算为九泉之下的云师了却了一桩心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项飞云听闻竟是要两人当场订亲,心道这可万万不可,我和清儿已有婚约,怎能再行订婚?正欲出言,忽觉云筝左手在下面轻轻扯了他衣袖,跟着便听云筝说道:“实不瞒诸位,我和项大哥其实已经……已经私下订有婚约啦,约好三年之后成亲的。”项飞云急道:“筝儿——”云筝笑道:“这里都是诸位叔叔伯伯,咱们说出来也不算羞人,难道项大哥你又要反悔吗?”同时再以手扯了扯他衣袖。

项飞云在雷毅询问之时,当着这许多人面前已觉难以拒绝,这刻被云筝如此一言,更是不能再说什么,唯有喏喏以应。这时只听那昂栋的大嗓门又响起道:“我说项兄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样天大的喜事,也不早些说出来让大伙高兴高兴。该当自罚三杯!”封烈也道:“正是。不知项兄弟为何要与小姐约定三年之后再行成亲,这样子岂不是时间上太长了些,多不爽利,依我看,干脆就订为一年后得了。”

云焕也自大笑道:“封烈兄弟不必太过着急,依我看呐,这三年之约恐怕还是筝小姐主动提出来的,筝小姐既然要多考验相公几年,咱们又岂能阻拦?”一句话说得众人哄堂大笑。

雷毅道:“云焕兄弟所言极是。自古妻子考验相公,那是天经地义之事,筝小姐如此做法,实是上追先贤,明智之极。哈哈,既然如此,那是再好也没有。大伙听着,自今天起,项公子和云筝小姐就是咱们的夫妻城主。咱们论年纪虽说是长辈,可是军中无父子,平日里务要谨遵城主号令,不得有违。大伙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高声齐应道:“是!我等日后自当谨遵城主号令,不敢有违。恭贺项公子和云筝小姐成为我们的夫妻城主,城主夫妻和睦,我圣师必代代兴旺,福祚绵长!”

这一番话喊将出来,直把项飞云和云筝二人听得哭笑不得。可是当此之际,面对这样子的一群人,又能说些什么。趁众人贺喜之际,云筝微微偏首项飞云耳畔,道:“项大哥,我们这可也算是订过婚了,今后你就是想赖,那也赖不掉。”项飞云听在耳中,也不知是喜是忧,想到不久即将赶赴天圣城,那时见到祺清,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众人恭贺已毕,项飞云见事已至此,情知不能挽回,少不得又说了些客套的场面话。于是各人纷纷起身过来劝酒。云筝一张俏脸笑靥如花,左手悠然伸出,挽了项飞云左臂,双双站立,笑吟吟接受诸人的贺喜敬酒。只不过她本不善饮,每每酒到唇边,只略略浅尝即止。项飞云平素也不善饮,奈何被众人强灌,百般推辞不得,唯有多喝了几杯。后来酒力上涌,只觉全身飘飘悠悠,头重脚轻,忙坚辞不敢再饮。纪琛封烈等还要胡闹,被雷毅阻止。云筝遂向众人告辞,着雷毅继xù

代为款待,自己和明心亲将项飞云送往房中休息。,

项飞云醉得不轻,这一觉睡将下去,直到次日天明方醒。起来梳洗已毕,正要去向云筝辞行,不期刚推开房门,却看到雷毅正自匆匆走来。两人相见,雷毅稍事寒暄即道:“听筝小姐所言,公子今日便要赶赴天圣城,此言可真?”项飞云看他脸色,道:“正是。未知有何不妥?”雷毅道:“这事若在以前,自是可行,但现在却万万使不得。”项飞云道:“雷毅将军为何有此一说?”雷毅道:“昨日我等既已一致推举公子为圣师之主,公子今后的行事自不能如此随意。何况明日筝小姐还要为圣师举丧,同时为圣师城阵亡将士立碑设祭,公子身为城主,此等大事,岂能不到场主持?”项飞云想想也是,道:“只是天圣城之行,亦是迫在眉睫,势不可缓,如此该当奈何?”

雷毅道:“事已至此,公子既身为城主,处处自当以圣师大局为重,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待得七日之后,阖城军民拜祭之事完毕,方可和我圣师城选手一道前赴帝都。算算时日,如果路上脚程紧些,亦不至误事。”项飞云道:“如此就依将军。”

于是,项飞云遂又在圣师滞留七日,日间和云筝一块儿为云师服丧守孝,并主持为阵亡将士立碑设祭一事。期间,经雷毅和众将商议,项飞云既已成为圣师城主,今后再以“公子”称呼便不妥当,又因年龄尚轻,故以“少师”称之。至此,项飞云正式成为圣师城少师。七日后,辞别云筝雷毅,带领李文彪李文豹兄弟与铁狮胡海这三位圣师元老,和金剑雷锋、银枪烈无忌等年轻选手,一行十数人,骑快马直奔天圣城而去。

(第一卷第四集至此完,敬请期待第五集:对决圣城(亦是此卷终结篇)。求一下票票和收藏,朋友们看完之后,不要忘记随手支持一下,多谢多谢!)

二百八十一章 祺清之泪(一)

天圣城中,天龙将沙龙的将军府内一厢房里,祺清坐在梳妆台前正自怔怔出神。

她今天新换了一身绿色衣裙,身材看来仍像从前般的苗条动人,只不过更消瘦了一些。

此际,她虽是临镜而坐,可是那只执着檀香木梳的右手却垂在膝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梳妆打扮的意思。

而那张本该是明艳动人的如花娇容上,更是绝无半分喜色,反而显得很苍白。

如果再走近细看,你就会发xiàn

她眼睛周围犹见红肿,显是夜里曾经哭过。

这刻已过晨时,而窗外更是风薰日暖的丽日晴天,像她这样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本该正是无忧无虑、和自己心仪的男子冶游以嬉、飞盖妨花的快乐时光,却为何只在此处默默静坐哀伤?

不知过了多久,房外足音响动,跟着“吱呀”一声两人推门而入。

这两人本是满脸喜色而来的,但进门看到她的表情,皆是齐齐一愣,前面那瘦高白净的青年公子急唤道:“清儿你……你怎么了?”

后面魁梧汉子也道:“清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对于两人的问话,祺清仿如未闻,并不出声以应,只是,玉容之上,却无端地流下两行晶莹的珠泪。

看到她这样子,后面两人脸上的笑容非但已经消失,更且心都要碎了。那瘦高青年急道:“清儿你为什么要伤心?你纵使听到了什么,也该当高兴才是啊?”

魁梧汉子道:“是啊,项兄弟既然去了圣师城,还帮着云筝小姐他们击退了魔域巫国来犯的军队,那就表示他绝非圣域的叛徒,更非魔域暗伏在我圣域之内的奸细。”

一说到项飞云,瘦高青年立kè

就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道:“还听说项兄弟现在更是接替天琴将宁泽成为了圣师城新一任的少师,嘿,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做下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看来我们的眼光还不错,当初没有白交了这个朋友。”

魁梧汉子亦笑道:“正是。清儿,几天前你和那伯骞少主自天狼谷回到都城,对我们说项兄弟是圣域的叛徒,还和沈括魔君等人联手害死了圣君云师,当时我们就大为惊诧,连说不信,现下还真被我们说着了。”

来的这两人正是曲白和韩山虎。曲白见自己两人说了这么半天,祺清竟是毫无反应,有点急了,道:“小虎说得没错。清儿你这是怎么啦,你既知dào

项兄弟是被冤枉的,就该当高兴才是啊。今天已是四月二十六日,算算日子,项兄弟他只怕也该到天圣城了。唉,这几日没见,还真是挺想念这小子的。”

韩山虎大笑道:“清儿你知dào

吗?我和小白昨个还正在为你今天要随伯骞入住君主府的事情烦恼呢,这下好了,既知项兄弟是被冤枉的,我们也就放心啦。”

曲白道:“是啊,不是咱们背后说伯骞少主的坏话,这小子,在天狼谷之时我就总觉得他不地道。现在果然想来打清儿的主意,也不找个镜子自己私下里照照,他配么?”

岂知两人说完,却听祺清道:“小虎小白,你们不要再说了。我的心意不变,清儿今天还是要和伯骞哥哥回他的君主府的。至于飞云,他如果来了,你们就代我转告他,是清儿对不起他,让他今后忘了我吧。”

“清儿你说什么?!”曲白惊叫道,“我是不是听错了?项兄弟帮zhù

圣师城击退了魔域巫国的联军,而云筝小姐和圣师城众将士更已一致推举他为城主,这就足以说明他绝非魔域的人,更不会做出暗害云师圣君的事情来。难道你直到现在仍不相信吗?”

“小白,”祺清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不相信飞云,而是现在相不相信都已不重yào

了,总之,清儿和飞云之间已经不可能了。”祺清一反往日的活泼情态,语气平静地令人心寒。

“为什么不可能了?”曲白抢着问道。看着祺清的神态,听着她这样子语气的说话,曲白和韩山虎互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担忧。,

那日,看到祺清和伯骞一同回到天圣城时的亲密情景,他二人就感觉不对,事后几番追问,祺清总是不肯细说。只言道项飞云帮zhù

沈括害死了圣君云师,已经是圣域的敌人,她现在喜欢的只有伯骞哥哥。二人听后大为惊诧,深觉其中必有内情,极力劝说,祺清总是不听。若非祺瑞亲自阻止,当日她就要和伯骞一块儿回君主府去。

后来这几日,伯骞天天前来探望,并一再向祺瑞提亲,祺瑞虽屡次婉拒,但祺清却表示愿意。尤其昨天,伯骞更是陪同龙神谷的伯氏一脉高手伯麟重提亲事。祺瑞一来本是下属,二来又碍于伯麟之面,不好再行拒绝,无可奈何,只得由着祺清的意思,答yīng

下来,将二人婚期定于山河擂台事情结束之后。伯骞临走时更言明今日要来接祺清入住君主府。

曲韩二人见事已至此,空自烦恼却又无计可施。谁知祺瑞前些日子派往圣师城打探消息的下人却于昨晚刚好回返,言明项飞云的事情。二人听毕喜出望外,只道此番必有转机。岂料这时说将出来,祺清竟犹是如此。不由大感惊讶,同时两人都感到事情显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这时只听祺清道:“小虎小白,求求你们不要再问了好不好?我知dào

你们是为我好,可是,造化弄人,事情已然如此,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了。”祺清说到这里,眼泪就又流了下来,“何况,能够嫁给伯骞哥哥,是清儿心里十分乐意的事情。其实,伯骞哥哥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他待清儿很好的。”

“什么‘造化弄人,事情已然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清儿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曲白急道。

“小白你们走吧,不要再逼清儿了,清儿现在很累,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祺清近乎哀求地道。

“清儿,对不起,不是我们要一再逼你,可是你今天一定要让我们知dào

你和伯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dào

的,我和小虎一直打小就从心里喜欢你,可是后来咱们遇到了项兄弟。项兄弟人品好,心地善良,你既喜欢上了他,我和小虎无话可说。因为我们虽然喜欢你,可是更希望你能够过得快乐幸福,所以,咱们甘愿退出。可是现在,你却又无缘无故地喜欢上了伯骞,那伯骞如果真的是一个好人也就罢了,但是清儿,相信我和小虎,伯骞对你绝对是另有用心的。他那种人生性自私凉薄,是不会对你有真感情的。”

曲白越说越激动,实jì

上自从数天前见到祺清和伯骞一块儿有说有笑地自天狼谷回来,这些话语就在他心中一直翻腾酝酿了好久。他更知dào

,韩山虎和他也是一样的心思,只是不善表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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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二章 祺清之泪(二)

“小白,不要再说了!清儿知dào

你们一直都对我很好。可是,你们真的是不了解伯骞哥哥,你们误会他了,相信清儿,伯骞哥哥真的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今后会给清儿带来幸福的。”祺清眼眶里噙着泪水道。

“可是项兄弟呢?他就不是个好人吗?清儿你有否为项兄弟想过?”韩山虎这时开口说道。

一提到“项飞云”,祺清的眼泪更是无法止住。实是上,今天本应是她快快乐乐地在这里等候伯骞来接她入住君主府的日子,而她此刻只所以如此,全因昨晚自父亲处听到了项飞云在圣师城的消息引起。

“是啊,清儿,你知dào

项兄弟是喜欢你的,况且你们先前已经有了婚约,你怎能再喜欢伯骞?”曲白也道。

面对这样的质问,祺清不能回答,因为有些话是不能当面说出口的,所以她只能道:“我方才不是说过吗,这只能是造化弄人,到了现在,我和飞云已注定是有缘无分。”

听到她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曲白实是忍无可忍,厉声道:“清儿,你说,那伯骞是不是对你已经做了什么?”

曲白的这句话就像一条无形的鞭子,陡然间狠狠抽在祺清身上,祺清浑身一震,一时却没有开口。

“砰!”曲白抬手一拳就打在身旁的椅子上,椅子顿然四分五裂,跟着大叫道:“这个卑鄙无耻之徒,我这就找他去!”

他方才说完,就闻屋外一把清脆的声音传来道:“喂喂喂,死小白大清早的你在清姐房里穷吼什么?你要去找谁?是不是找我,我可不是已经来了么?”随着话音,自外面闪进一个黄衣少女来。这少女年龄和祺清相仿,一张鸭蛋脸,明波流盼,长相虽不及祺清,却也俏丽可喜。

这女孩子跳进屋来,看到地上被打得粉碎的椅子,一皱眉,先冲曲白道:“喂,你干么发这么大的火?你们三个又到底在说些什么?”

一语未了,扭头忽又见到祺清满脸泪痕的样子,这一下更是来气,快步来到曲白跟前,一边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一边道:“得得得,好你个曲白,亏你前几日还在我面前夸口说自己如何如何喜欢清姐,有你这样子喜欢人的吗?清姐,告sù

我,这小子是不是欺负你啦,我帮你出气!”

韩山虎见状,忙接过话头道:“莹小姐误会了,小白这样子发怒并非因为清儿,而是为了伯骞。”原来这少女竟是沙龙的女儿沙莹。

一提到伯骞,沙莹的一双大眼睛就更明更亮了,道:“伯骞哥哥怎么啦?你们两个死小子成心作死吗,竟敢恼恨伯骞哥哥?”

曲白冷笑道:“哼,又是一个‘伯骞哥哥’!我曲白真是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会迷上这人面兽心的小白脸!”

“呸呸呸,死小白你这是在说谁呢?有你这样背后辱骂少主的吗?伯骞哥哥怎样人面兽心啦?是,我们是都喜欢他,一个个都巴不得能像清姐这般嫁给他,那又怎样?难道还要我们来喜欢你这个小白脸吗?”这沙莹果然口齿伶俐,刁蛮泼辣处竟是比之往日的祺清还要胜上三分。

曲白韩山虎二人随着祺瑞来到天圣城后,因着祺瑞和沙龙的关系就暂住在沙家府中。这沙莹虽和他们相处才仅十来天的功夫,但因着生性热情开朗、喜爱结交朋友的缘故,却已和他们相处甚熟。此刻曲白被沙莹一阵抢白,依着往日的性子,早就反唇相讥,但这时眼见往日亦是如此活泼娇蛮的祺清,此刻竟这般一副憔悴哀伤模样,一时心下感伤不已,反出奇的于沙莹的蛮横不予反应。

沙莹见他无动于衷,大反常态,亦是颇为奇怪,也就停了下来,嘴里道:“我说你们仨这一个个都是怎么啦,人人都像丢了魂似的。尤其是清姐,你今天可是要随伯骞哥哥去君主府的,这虽比不得正式婚娶,可是伯骞哥哥既然肯把你接入府中,就表示已经承认你未来妻子的身份。似你这般哭哭啼啼的,待会儿可怎样出去见人?哼,说来说去都是死小白不好,也不看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一大早就把清姐招惹得眼泪哗哗的,这不是成心要清姐出丑么?”,

曲白这时已自方才的感伤中恢复过来,闻言正要反击,突听祺清道:“莹妹,小虎小白,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我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行吗?”

曲白道:“清儿——”祺清拦住他的话道:“小白,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清儿自愿的,与伯骞哥哥无关。你们都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好不好?”

曲白看着祺清泪眼盈盈、泫然欲泣的楚楚神态,心中大痛,当真犹如刀扎一般,听她这样说,不忍再拿话伤她,只道:“好,清儿你一个人静一会儿也好,只是无论如何,不管你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我和小虎都不怪你,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韩山虎道:“正是。清儿,小白说的没错。我们虽然希望你能与项兄弟和好,但是你若最后真的选择嫁给伯骞,我们也同样祝福你。”微微一顿,接着这向来不善多言的汉子仰天一叹,道:“也许我们真的是看错了,希望伯骞少主他亦是个好人,能够给你带来幸福。”说罢扭回头,当先走了出去。曲白跟着也往外走,见沙莹一副并不想离开的样子,顺手拉上她的臂膊就将她拽了出去。

“吱呀”一声,门被曲白轻轻关上,转眼又只祺清一个人呆在房里。

祺清转头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那张泪痕犹存的如花脸颜,忽然就感到一阵莫名奇妙的害pà

:难道,难道从今往后我都要这样子以泪洗面吗?难道从前那个活泼开朗的自己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吗?这个念头方起,她马上就令自己不去想它。然后镜子里面自己的脸,恍惚间就又幻成了伯骞哥哥那副温文儒雅、面含微笑的模样。祺清痴痴地看着“伯骞”的脸,那清清的剑眉,明亮如星的眼眸,翘挺的鼻子,以及薄而好kàn

的嘴唇,忽然间嘴角竟露出了微笑,纷乱的心思也似乎开始变得安定和愉快了起来。

可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镜子中伯骞的“脸”一下子就突然又换成了项飞云的样貌。依然是那样的丰神俊朗,依然是英挺中带着些许稚气和羞涩,清澈而纯真的眼睛里尽露着关切与期盼。于是,往日和项飞云相处的一幕幕情景就又生动地浮现在眼前。祺清的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

“飞云,不要怪我,清儿也是控zhì

不住自己。”她对着镜子喃喃地道。

正在这时,她听到房门又被轻轻地推开。这次响起的是伯骞哥哥的声音,只听伯骞那柔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清儿,伯骞哥哥来看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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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三章 祺清之泪(三)

其实,伯骞在出声说话之前已经先来了一会儿。他和伯麟带了些订亲的彩礼,由几个下人装箱抬着,到前院正堂见过祺瑞沙龙之后,听沙莹说祺清不知为何独自在房中伤心流泪,谁也不见,当下便由伯麟继xù

陪着祺瑞沙龙说话,自个到后面来探望。

到得房前,先不进屋,侧耳细听一阵,果然闻得祺清隐隐抽泣之声传来,正自心下纳闷,又听得祺清对镜喃喃自语,方知是晓得了项飞云在圣师城的消息。心道:“我本想瞒着她的,岂知她竟还是知dào

了,少不得待会儿还要再费一番心思。”

原来项飞云在圣师城的所作所为,伯骞于圣师之役结束后一日就已收到情报,听得项飞云不但和云筝联手在灵镜谷中倚阵困住了魔姬巫后,更于圣师城下带领圣师八旗一举击退了魔域来犯大军,不禁又嫉又羡。及至后来,又闻得项飞云被一众圣师将领推举为圣师之主,和云筝当众订下三年婚约,更是勃然大怒。心道:好个项飞云,我身为圣域少君,没有我的允许竟敢私自篡夺圣师城主之位,我岂能让你和沈括的阴谋得逞?想到他们即将要来天圣城和自己作对,当下便极力说动伯麟邀约龙神谷其他高手分路截击,务求将项飞云和沈括一举扑杀于来都途中。

于此同时,伯骞对云筝亦更是愤恨如狂,心底暗道:云筝这个死妮子,三年前我和父亲两度亲去提亲,她竟对我着意羞辱,我只不过和那明心的丫环多说了几句话,她就故yì

拿架子装清高,连面都不予我见。如今竟然不知羞耻地当众和项飞云许婚,分明是没把我伯骞瞧在眼里。这些年来我碍着她父亲云若无之面,强自忍着,现下云若无既殁,我又有何顾忌?待此间山河擂台之事一了,看我怎么慢慢收拾她?

一想到项飞云和云筝,就情不自禁又想起了祺清,想到祺清在自己的精心设计下已然对己死心塌地,方才略解心中愤恨。暗自思量:项飞云在圣师城的消息早晚会传来,为防有变,须得进一步和祺清把婚期订下,同时劝哄她入住我君主府这才妥当。于是便有这几日和伯麟来沙府提亲之事。

这时伯骞在祺清门外计议已定,方才轻轻推门,扬声进屋。

祺清闻得伯骞轻唤,一时犹未回过神来,身子一震,仿似在梦中一般,口中呢喃道:“伯骞哥哥,真的是你吗?可知清儿现下正是左右两难呢。”话声未了,已感觉伯骞走近前来伸手拦住了自己肩头,只听伯骞那柔和的声音缓缓道:“是伯骞哥哥,清儿不须忧虑,伯骞哥哥既来了,什么烦恼也就没有了。”说着话,右手手掌自肩头轻轻抚上了祺清脸颊。

伯骞的右手动作是那样的温柔,在它的轻抚浅触下,祺清不由感到一阵迷醉,口中发出一声轻吟,身子软软靠在后面伯骞的身上,镜子里的秀眸也微微闭了起来,口中似在梦呓般地道:“呵,伯骞哥哥真好,伯骞哥哥不要停下来,尽情爱抚清儿吧,清儿现在尤其需yào

这样的感觉。”然后她就感到伯骞的手指已自颊侧移上了自己嘴唇,不由自主便樱唇微张,迎上他的手指。

“清儿不须烦恼,也没有什么好烦恼的,伯骞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伯骞的声音柔和得已似在唱歌。口中说话,手指不住在她唇上轻轻移动。

“是的,伯骞哥哥是真心爱清儿的,这点清儿十分清楚,可是对飞云来说,清儿终究是负了他呢。”祺清在他的抚摸下轻轻呻吟道。

“傻清儿,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爱情里永远没有谁负了谁,只有谁爱上谁,你难道不欢喜伯骞哥哥吗?”伯骞站在祺清身后,一边看着她脸上流露出来的迷醉神情,一边继xù

说道。

“爱情里只有谁爱上谁,是啊,伯骞哥哥说得真好,如果我们都能管住自己的心,那还叫做爱情吗?伯骞哥哥,请用心欢喜清儿吧,清儿自然是十二分的欢喜伯骞哥哥的。”,

“清儿,伯骞哥哥当然会用心欢喜清儿,不止如此,伯骞哥哥还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地永远这样欢喜我的清儿呢。”

“呵,伯骞哥哥真会说话,字字些些都能说到清儿的心尖上去。伯骞哥哥,你知dào

吗,那晚清儿把身子给了你,就已经决定今后要做一辈子伯骞哥哥的妻子啦。”在伯骞的柔情抚摸下,祺清已越来越激动,口中忘情地说道。

“是真的吗,清儿,你真的不怪伯骞哥哥吗?”

“为什么要怪伯骞哥哥呢?清儿心疼伯骞哥哥还来不及呢?伯骞哥哥,你不知dào

,在咱们刚离开天狼谷的那几天里,你因伤痛圣君云师之殁感染风寒,发烧昏迷得十分厉害。整天整夜地说胡话,喊着什么‘必要手刃恶贼,为父君报仇!’‘圣域的君主之位是我的,绝不能让沈括那恶贼抢去!’还不停地说、说……”说到这里,祺清竟羞涩地说不下去了。

伯骞道:“不错,我虽不记得自己那时说过什么话,但我伯骞此生,必要手刃沈括这恶贼,为父亲报仇。对了,清儿,我那时还不停地说什么啦,为何清儿你的表情会如此古怪?”

祺清娇嗔道:“清儿之所以会如此,还不是因为伯骞哥哥你。”微微一顿,仿佛在回味当时的情景,眼中露出一种幸福憧憬的神采来,接着说下去道:“伯骞哥哥啊,你那时候好坏哩,你自己讲得那些疯话,人家怎可以说得出口呢?”

伯骞笑道:“清儿你这话说得可就实在冤枉伯骞哥哥啦,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伯骞哥哥那时是在昏迷之中啊。唉,那天在天狼谷地穴之中,我见到父亲被恶贼沈括和项飞云勾结魔域邪城高手所害,尸骨无存的惨状,当时就急痛攻心,再加上于天狼谷之役时身上所受的伤,是以一离开谷就病倒了。而途中又不慎感染风寒,更是连日高烧不退,若非有清儿你悉心照顾,一路陪伴,我真不知dào

自己能不能挺过来呢。清儿,谢谢你啦,伯骞这一生能够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气。”

祺清听他这样说,也自笑道:“呀,是啊,这须怨不得伯骞哥哥呢,清儿倒是把伯骞哥哥当时高烧昏迷这一层给忘了。伯骞哥哥,你不要总是谢清儿,你是咱们圣域的少主,能如此对待清儿,清儿就是为你死了也愿意。”

伯骞道:“好清儿,你若真觉得伯骞哥哥待你好,就快些告sù

伯骞哥哥,那几日昏迷之中,伯骞哥哥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疯话,竟惹得咱们清儿如此害羞?”

祺清“嘤咛”一声,转身将脸掩在伯骞衣服之内,道:“伯骞哥哥,清儿可不可以不说呢,羞死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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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四章 祺清之泪(四)

伯骞道:“这可不行,这样子好听的话,你伯骞哥哥怎也要听上一听。好吧,清儿若是执意不说的话,那伯骞哥哥只好另想办法啦。”

祺清道:“伯骞哥哥又要、又要那样子摸人家脚吗?”

伯骞笑道:“你伯骞哥哥的诸多好方法清儿是永远也想不到的,日后定会叫你一一知晓。”

祺清此时脸已羞得想块红布一般,嘴里娇嗔道:“伯骞哥哥真坏,专门会欺负人,清儿才不稀罕你所谓的那些‘鬼主意’呢。好吧,你既想知dào

,我就告sù

你吧。”

说着话又自转过身来,同时手臂伸出,拿上伯骞的手一起放在脸上轻轻摩挲,光滑洁净的面庞上洋溢着一种无限陶醉的神情,口中幽幽地道:“伯骞哥哥啊,你总是这样子会说话,总是有法子转眼间便逗弄得清儿万分开心,叫清儿这辈子又怎能离得开你呢?”

伯骞正想开口,祺清已接着说下去道:“那几天哪,伯骞哥哥你一直高烧不退,始终昏迷,嘴里除了喊着那些为父报仇诛杀沈括恶贼之类的狠话外,还紧紧地抓住清儿的手,求清儿不要离开你,让清儿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你说清儿不光人长得好kàn

,还有着一颗水晶般纯洁善良的心,你说你在当初第一眼见到清儿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我。那时伯骞哥哥告sù

清儿,说伯骞哥哥已经失去了父亲,身边再也没有亲人了,你要清儿此后嫁给你,做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说你会永远地爱我、疼我、怜我,让清儿成为这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啊,伯骞哥哥,你此时听清儿这般笨嘴笨舌地转述,又怎能体会得到伯骞哥哥当时说这些话语时是如何得美妙动人呢?”

祺清背靠在伯骞身上,微微闭起眼睛,在伯骞手掌轻柔地抚摸下,忘情地说着,说时美丽的胸脯一起一伏,分外动人。

“清儿——”伯骞听到此,猛然地转到前面,单膝跪下,双手紧紧揽住祺清肩膀。祺清被他这蓦然而来的举动惊醒,秀眸张开道:“伯骞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伯骞仰起脸,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紧紧盯住祺清,道:“清儿,伯骞哥哥是想问你,你当时答yīng

伯骞哥哥了吗?你真的会永远陪在伯骞哥哥身边,做一辈子伯骞哥哥的妻子吗?”

祺清头微微下垂,看着伯骞,缓缓抬起双手,捧住他俊美的脸庞,无限温柔地道:“伯骞哥哥,清儿自然当时便已答yīng

你啦,清儿非但当时已下定决心要永远做伯骞哥哥的好妻子,还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伯骞哥哥,疼爱伯骞哥哥,使得伯骞哥哥永远再也不会有像失去父亲般那样的痛苦啦。啊,伯骞哥哥,你不知dào

你当时说这些话时的神态是多么的可怜和无助,让得清儿的整颗心都碎了。”

这时随着房间外太阳的渐次升高,一缕阳光自窗棱上照射进来,投映在二人身旁不远处的地上,于房间里形成一条发亮的光带,使得眼前的情景几疑犹在梦中。

在这如梦如幻的情景里,只听得祺清那娇柔动人的声音接着说下去道:“伯骞哥哥,那时刻你越说情绪越激动,初时只是抓着清儿的手,到得后来,竟然一把将清儿抱在了怀中,还不住、不住地吻着清儿。”

伯骞听到此,口中“啊”的一声,惶恐地道:“伯骞哥哥该死,伯骞哥哥不知dào

自己当时竟然会对清儿做出如此无礼的事情来。可是好清儿,你一定要原谅伯骞哥哥,伯骞哥哥那时也是身不由己啊。”

祺清道:“清儿为什么要原谅伯骞哥哥呢?清儿根本就没有丝毫怪责伯骞哥哥的意思,又怎谈得上原不原谅?即使要原谅,也该是伯骞哥哥你原谅清儿才对。若非清儿一时轻信项飞云,圣君和云师也许就不会死在那里,而伯骞哥哥你更不用因此而痛苦万分。

“伯骞哥哥啊,清儿实话告sù

你,那一刻当伯骞哥哥你突然搂住清儿的时候,清儿心里面感到的实是只有无比的快乐和惊喜呢。那时候清儿什么都不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让伯骞哥哥从此快乐起来,尽早自失去父亲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只要能使伯骞哥哥稍减痛苦,无论要清儿怎样做清儿都心甘情愿。直到现在,清儿亦从未对自己那一晚的举动有过后悔。伯骞哥哥,你说,那一晚,清儿将整个身子都给你了,又怎能不是你的人呢?”,

伯骞不禁听得大为感动,道:“清儿,好清儿,你真好,在这个世界上,现今也就只有你最懂伯骞哥哥啦。清儿你放心,你对伯骞哥哥的好,伯骞哥哥定会牢牢记在心中的。伯骞哥哥今日当着你的面对天起誓,我伯骞这一生,绝不敢丝毫有负清儿,一定要全心全意地爱你、护你、疼你、怜你,使清儿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如果有一天伯骞哥哥负了清儿,就让我伯家从此断子绝孙——”伯骞说到这里,还欲再说下去,嘴巴却早已被祺清的小手封住。只听祺清急急说道:“伯骞哥哥不用发誓的,清儿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两人说到这里,伯骞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啊对啦,清儿,祺前辈他们还在前堂等着我们呢,咱们可莫要让他们等急了。”祺清道:“好,清儿听伯骞哥哥的。”说着就欲起身。

伯骞道:“清儿这样就出去吗?”祺清一愣道:“怎么?”伯骞笑道:“清儿不要忘了今天可是伯骞哥哥答yīng

接你回君主府的日子呢,咱们怎也要好好打扮一下不是吗?”

祺清闻言亦“噗嗤”一笑道:“啊,我忘了,伯骞哥哥快帮我!”伯骞遂拿起旁边梳妆台上的画笔道:“好,那就让伯骞哥哥先帮清儿画眉吧。”祺清甜甜一笑,道:“嗯。”说着起身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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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五章 祺清之泪(五)

伯骞亦站起身来,手拈画笔在她浅浅黛眉上细描了起来,边描边柔声吟道:“‘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清儿,想来这古人夫妻间情趣,也不过如此了。今日待回了君主府,此后伯骞哥哥每日这般为你画眉好么?”

祺清娇声道:“只是画眉怎够,伯骞哥哥不是还吟得有‘龙纹玉掌梳’吗,那么今后为清儿梳头的事自也是伯骞哥哥一手包办啦。”

伯骞大笑:“好,只要能使清儿日日如此刻般开心快乐,今后你的梳洗打扮伯骞哥哥就都一概效劳啦。”

祺清听到此,眼中竟似已有泪光莹然,深情地望着伯骞道:“伯骞哥哥,你真好,有你今日对清儿的这番话,清儿就是为你做任何事也值得了。”

两人说说笑笑,须臾间打扮已毕,携手走出房来。一路穿廊过舍,来到前堂正厅。祺瑞和沙龙陪伯麟说了一会儿话后,正自心急,忽见伯骞祺清二人语笑嫣然款款而来。这时曲白韩山虎亦陪在堂侧,众人见少主和祺清到来,都起身笑脸相迎。只是微笑虽同,心情却别。曲韩二人远远看着此时满脸堆笑、尽洋溢幸福之意的祺清,一时心里酸酸的十分不是滋味,心道:“我二人和清儿一块儿从小到大,陪伴多年,何曾见过她有这般惬意舒心的笑容?唉,爱情之事真是让人不可捉摸。也许,清儿的坚持是对的,至少伯骞可以给她带来真zhèng

的快乐。”

祺瑞眼瞧着女儿和伯骞一起走来,心中亦是无限感慨,他虽知伯骞早年为人轻浮风流,奈何接连相劝女儿尽是听不进去,而眼看二人此时光景,知dào

纵然再劝亦是徒劳。何况伯骞终究是少主,再加上有龙神谷的伯麟在旁说话,此事既然已经应下,又岂能再行反悔。这时心下一声长叹,唯有自我安慰道:“少主毕竟年少,或可从此因清儿而改变,走上正途,亦未可知。若真如此,清儿也可算为我圣域做了件大大的好事。”再想到圣君云师已殁,圣域现下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的局面,心下又是连声数叹。

众人见面落座之后,双方又分别说了些场面上的客套话,伯骞便以天色不早府中有事尚需打理为由辞行。祺清当即向祺瑞盈盈拜了三拜,道:“父亲勿念,清儿只是去伯骞哥哥的府上暂住几日而已,此后每日还是可以回来探望父亲的。”祺瑞虽心中伤感,然作为父亲,也只得强颜欢笑道:“清儿你能得少主宠爱,也是咱祺家上下之福,此后务必用心服侍,协助少主重新振兴圣域,如此,父亲心愿已足。”

一番话说完,伯骞等人便即起行,祺瑞瑞沙龙等一直送出府外。伯骞携着祺清当先向停在门口的八驾马车行去。祺清走了几步,又蓦然回过身来急步扑到祺瑞怀里,盈盈哭泣起来。祺瑞见此也不由眼眶湿润,以手抚着她肩膀道:“傻女儿,你这只是去君主府上暂住,还没到正式出嫁迎娶,何须如此。”

祺清哭罢多时,抬起头来,又转向祺瑞身后的曲韩二人,一一与他们拥bào

作别。然后又向他们各自拜了一拜,说道:“小虎小白,父亲身上有伤,你们今后就替清儿多尽些心吧。”两人点头答yīng

。祺清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跑过去抱住他二人,眼泪婆娑地笑道:“你们两个小坏蛋,若是有来生,清儿不理少主和项飞云是谁,一定要嫁给你们两个。”说罢在两人脸颊各自吻了一下,这才转身扭头入马车去了。

一路无话,到得君主府,少不得又有一番安置。伯骞早命人于前几日便将祺清居室整理出来。待得一切安置完毕,时候已至正午,伯骞陪祺清用过午饭,着她好好休息,自己便来到前面会见伯麟。

原来这伯麟和伯彦本是亲叔伯兄弟,同为龙神伯仲的第四代玄孙,自小便与伯彦交好,平素性情刚猛正直。因其一生痴武,对余事不感兴趣,故在数年前便隐入龙神谷修行,专志武道。,

前些时伯骞和祺清自天狼谷回返。伯骞于途中寻思:“如今父君和云若无皆殁,巫、邪、魔三国必定趁机大举来犯,而我圣域内部,父亲在日各主城间已然颇为不睦,以自己现今的威望,更不足以服众。而沈括项飞云这两个小子更于此时突然冒起,并成功取得晶球能量。沈括那小子既执有天圣刀,会得‘天圣刀法’,当是沈家后人无疑。且不说他是否真如那丽清纶所言,是魔海‘万劫魔胎’的传人,可以肯定的是,此子在圣域出现,必然为着圣君之位而来。而易思峰丽清纶等一众外族青年高手又潜窥在侧,各怀鬼胎,多半是想趁火打劫,于乱中取利。如此看来,我天圣城这届的山河擂台势将演变成各方势力竞相争霸的平台。我若想在这场争霸战中立于不败之地,为今之计,唯有能争取到龙神谷的支持方可保无虞。”

一番思索之后,打定主意,先不回天圣城,半道改向,径奔天圣城外西北方的天圣峰龙神谷而来。龙神谷向来不轻易接见外人,但因伯骞既是伯氏一脉,又为圣域少主,于是这代谷主伯仁方才破例一见。见面之下,伯仁闻知伯骞来意,当即一口回绝。言道:龙神谷古训,向来不许谷中人涉足世间纷争,于伯骞的请求恕不能助。

伯骞无奈,于是由祺清陪伴,在谷口跪地以求。这伯骞人虽狡诈,却也当真有一股子狠劲,竟一口气在谷外跪了四天五夜,最后终因饥饿疲累过度,导致旧伤发作晕倒于地。祺清在谷外呼喊求助。这样又过了一日,龙神谷谷主终于派出伯麟来为伯骞疗伤救命。

伯麟少时就和伯彦交好,救转伯骞后,伯骞遂再次相求,并将圣君云师身殁经过和现今圣域局势夸大其辞地细细告说。对沈括项飞云二人极力诬蔑,说到当今局势之危竟至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最后更是以死相求。伯麟终被说动,答yīng

伯骞代为劝说谷主。在伯麟的再三力劝下,伯仁考lǜ

到圣域局势安危,这才勉强应允。派出伯麟云尘和吕冲三人出谷相助,言明待圣域局势一定,即行返谷,不得在外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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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六章 府中秘议(一)

这时伯骞来到前面伯麟房中,见伯麟正自在榻上打坐,不敢相扰,只在侧静静守候。等了一个多时辰,伯麟这才调息已毕,张开眼来,道:“骞儿找我有事?”

伯骞道:“不知云前辈和吕前辈现在的情形如何?”

伯麟笑道:“骞儿不须担心,他们两人既然前去,就断不至误事,项沈二人这次不来便罢,一旦前来,任他如何潜行匿踪,也逃不过他们的灵力搜捕。只是——”伯麟说到此,微微一顿。

伯骞见机知意,道:“叔父是否还有话说?”

伯麟微一沉吟,道:“不错。骞儿,我虽然并未亲眼见过这沈括和项飞云,但只就这些日子传来的有关他二人所作所为来看,当不至如你所说的那般邪恶阴毒。骞儿你老实告sù

我,你先前所言是否有夸大不实之处?”

伯骞听言,“扑通”便跪了下去,道:“禀叔父,天狼谷之役,项沈二贼勾结摩海邪灵等人联手杀害圣君云师,这事我和清儿当时俱在现场,是亲眼所见。后来魔姬和她的弟子丽清纶更又突然出现。若非当时他们旨在圣域晶球,侄儿趁机侥幸得脱,此时只怕也已然丧命多时。侄儿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有片言相欺,叔父若不相信,就请当场击杀孩儿。”

伯麟轻叹一口气道:“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们龙神谷中人,向来不理世事,此番若非事关圣域安危存亡,便就是你再在龙神谷外跪上个四天五夜谷主也断不会答yīng

。不过我们虽然答yīng

帮你稳定圣域,却也不可滥杀无辜,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伯骞道:“是。叔父的教诲骞儿定当谨记于心,绝不敢忘。但骞儿可以对天发誓,项沈二人实是魔域妖人无疑,他们此番作为,明助圣师月映两城,实则是在进一步分化我圣域,企图利用此次山河擂台将我一举击垮,用心歹毒邪恶已极。叔父千万莫要被他们的表面功夫蒙过。”

伯麟道:“唉,人心险恶,我实无那般心机。说到山河擂台,虽然圣域君主之位不能因此而决出,但若你在天下英雄面前,以少君的身份输掉了这场比试,却也足可使你在国民心中威望大跌,直接影响到你的君主之位。所以,前些日子我传你的‘神息八法’你须用心领悟,不可一日懈怠。你既被我开了灵窍,自身已具灵能,若能再以此法勤加修习,当可在十数日内灵能再增,而自身潜能更能得到进一步的发挥,到了那时,你才算真的能立于不败之地,懂吗?”

伯骞大喜,道:“叔父放心,骞儿必会用心努力,绝不辜负叔父厚望。既如此,侄儿不敢再行打扰叔父清修,就此告退。”伯麟微一点头,又闭上双目。伯骞遂转身自房中出来,直奔府里正厅。

到得厅上,天蟹将展羽旗早已在此恭候。这天蟹将四十岁左右年纪,脸色蜡黄,身材瘦削清健,平素处事机敏,手段狠辣,是圣城一个厉害角色,久为伯骞心腹。伯骞入座后,直接道:“情形怎样?”展羽旗目光闪烁,脸上阴晴无定,道:“奇怪得很,魔域邪城巫国方面皆无动静,唯有沈括一人的行踪。”伯骞闻言反而喜道:“这小子毕竟还是太嫩,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藏,倒省了咱们许多功夫。”展羽旗却殊无半分喜色,道:“禀少主,并非是咱们发xiàn

了这小子的行踪,而是——”伯骞闻言一怔,道:“展圣将是说他根本就没有隐匿踪迹?”展羽旗尴尬地道:“正是。”

伯骞脸上喜色立kè

褪尽,紧皱眉头道:“展圣将可知他这是何意?”展羽旗道:“日前少主取得龙神谷全力支持一事属下早已令人在城中四面传开。”伯骞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沈括是在明知我会请动龙神谷高手于沿途截杀的情况下仍故yì

坚持这样做的。”展羽旗道:“以月怜晶的情报网,不可能收不到我天圣城这方面的消息。”,

伯骞沉吟半晌,再道:“这小子带得多少人来?”展羽旗:“一人。”伯骞大讶:“一人?”展羽旗道:“正是。除他之外,还跟着一个不是人的人。”伯骞眼中精光闪动:“不是人的人?”展羽旗苦笑道:“准确的说,是一个美的不像话的青年公子。”伯骞眼中精光再闪:“丹雪!”展羽旗亦露出一脸嫉羡的神色,道:“世上有这样美貌的女子最多也就一两个,男子更是绝对没有,除过月映城的丹雪和圣师城的云筝外还有谁人?而云筝此时绝不会在月映城。”

提到云筝和丹雪,伯骞的双瞳之中立kè

全被一股炽烈的欲望所占据,咬牙切齿道:“这么说来,她月怜晶是铁定了心要相助这小子了。”展羽旗道:“也不尽然,只看月怜晶并未让沈括和她月映城的晋级剑手一道前来,而丹雪又是女扮男装,即可知月怜晶还有所保留。”伯骞道:“哼,谅她月怜晶也不敢全然无视龙神谷的存zài

。”再道:“然则以展圣将看来,沈括这小子此举是何用意?”展羽旗道:“我们可做两层猜想,一是沈括这小子太过狂傲自大,根本没把龙神谷瞧在眼里;另一是他有意迎难而上,以此砥砺苦修自己的武技。”伯骞道:“你以为他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展羽旗道:“后者。”伯骞道:“不错,在天狼谷我和这小子曾有过遭遇,其子奸猾似鬼,决不致如此托大。”一顿再道:“好,他这是在公然向我挑衅!我们本欲借助龙神谷抬高自己的声望,但如果让他就此安然抵达天圣城,那不啻于向整个圣域宣bù

,他沈括有足够的实力与我相争。”

展羽旗道:“不过我们也无须过于担心,只要吕前辈出手,沈括必无幸理。”伯骞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展圣将有所不知,我方才刚从伯麟前辈的房中而来,听他言中之意,竟似对我的话有所怀疑,我现在担心吕前辈即使出手也不会对沈括下杀手。”展羽旗道:“那少主打算怎么办?”伯骞瞬间眼中露出一股森寒的杀意:“一不做二不休,出动咱们这么多年来暗里培养的嫡系势力,待吕冲和沈括遭遇后,视情况而定,若吕冲果真手下留情,咱们就瞅准时机,全力对沈括进行狙杀。”展羽旗道:“是,属下稍后立kè

去办。”

伯骞再补充道:“为防万一,着他们行动之时切记勿要泄露身份,最好事后能嫁祸邪城。”展羽旗笑道:“这个属下晓得,沈括杀了厉蛟,邪城自有足够扑杀他的理由。”伯骞亦冷笑道:“项飞云呢?项飞云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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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七章 府中秘议(二)

展羽旗道:“属下接到咱们的人回报,沈括离开月映城之时,项飞云仍在圣师城和云筝一块儿为云师举丧设祭。不过想来此时也应该上路了。”微微一顿再道:“少主,据属下所知,以云梦二老和沙龙等为首的一众旧党,对您近日一力筹备武事,将为圣君发丧之期推至山河擂台之后的决定十分不满,已多有怨言。”

伯骞冷哼一声道:“说来可恨之极,在天狼谷中,我命沙龙和谢、苏那两个老家伙与我联手一举除去项飞云和沈括,那时他们就犹犹豫豫,动手之际总是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不肯全力出手。这才致使那两个小子有机会进入地穴,得到晶球能量,成为今日我之大患,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他们清算。不过现下却还不宜撕破脸。”

展羽旗听闻伯骞早对沙龙、谢、苏等人不满,心中不免得yì

,他向来与这些人不和,早就希望能将这几个碍眼的家伙尽皆拔除。这时心下窃喜,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道:“这个自然。现今于项沈二人我们已有对付之方,只是巫邪魔三国又如何?”

伯骞先不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沉吟一下道:“展圣将,稍后再行带人到街上和四门巡视一番,并通知都骑统领毕思凡、四门戍卫总长任弼,着他们这段时间务要对来往进出行人严加盘查。凡大批结队入城者,一概不许;遇有可疑之人,立行扣押,反抗的,当场格杀勿论。”展羽旗道:“是。”再补充道:“少主,咱们这些举措,自可阻止外敌大举入城,但对于那些立意前来破坏山河擂台的敌方高手而言,却仍是无用。”

伯骞道:“这点展圣将放心,只要他们不是大举入城,咱们就有法子对付。要紧的还是山河擂台之上的争斗。”

展羽旗道:“不错,虽说这山河擂台历来是咱们圣域自己人为选拔新人而设,但随着目今形势演变,到时必将成为各国竞相争霸的平台。归根结底,这些人还不是有意在我圣域立威。不过据属下所知,巫邪魔三国于今境内,各自青年好手辈出,这点少主倒是不得不防,最好先行做到心中有数。”

伯骞道:“举凡当今的青年才俊,巫国的易思峰,魔域的赫连,小魔女丽清纶,都可算是后起一辈中的翘楚。项沈两小子本不入流,但一番际遇,凭空取得晶球能量,至今自身实力究竟如何,尚难断定。邪城一方,本来青年好手自当首推厉天之子厉蛟,余下孔秀孙啸等辈碌碌皆不足惧,但厉蛟既已被沈括与丹雪两人合力袭杀,目下邪城可算后继无人。”

展羽旗道:“少主当真这么认为?”伯骞道:“怎么?”展羽旗道:“据属下所知,厉蛟并非邪城第一青年高手,而是另有其人。”伯骞:“展圣将所指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展羽旗脸现郑重之色:“少主非是没有听说,而是将此人忘记了。”伯骞一怔:“展圣将指的莫非是——”展羽旗道:“没错,正是邪无极。现今邪城的第一青年高手,当然是邪无极。”

伯骞惊道:“邪无极竟然还没死?”展羽旗道:“属下也是近几日才得到这个情报。”伯骞倒抽一口凉气道:“据闻这邪无极是邪灵的弟子,三年前十七岁时已自称学尽邪灵一身武功,公然叛出师门,更当众向邪灵挑zhàn

,欲取其位而代之,结果落败身死。难道当年这传闻竟然是假的?”展羽旗道:“传闻不假,只是邪无极当年落败是真,身死却未。”伯骞道:“然则邪灵为何又要对众谎称其人已死?”展羽旗道:“邪灵也没有谎称。”伯骞再惊:“你是说邪无极当年竟然瞒过了邪灵?”展羽旗道:“正是。”伯骞道:“若这邪无极三年前已然如此,现今当只有比易思峰赫连等更为可怕。”展羽旗道:“所以少主对此人犹须提防。”

伯骞道:“除此之外,展圣将以为还有何人?”展羽旗:“巫国祈晫。”伯骞:“此人是何来历?”展羽旗:“巫师班库传人,在巫国向来与易思峰齐名,素有‘南易北祈’之誉,现留守巫都渊城。前些日曾与渊城下斩杀叛将栾骤。”伯骞道:“他既留守渊城,可以暂时不论。”展羽旗道:“少主又错了,巫帝此刻既已撤回渊城,齐晫必不会错过这次盛会,更何况班库新近丧身我圣域天狼谷,齐晫又怎能不来寻仇?”,

伯骞愈听脸色愈见沉重,道:“若以上这些人果真届时都至,局面倒真有点不好控zhì

。”展羽旗道:“现在是我圣域最乱的时候,巫邪魔三国自然都希望能来浑水摸鱼一把,使我圣域愈乱愈好。恐怕他们的目的,是让我们和沈括斗个两败俱伤,这才好从中取利。”伯骞冷笑:“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他们能利用咱们,咱们自也能反过来利用他们,到时只看谁的手段高明罢了。”

展羽旗道:“少主说的极是。只是还有一人,只怕比上面这些人更要可怕。”伯骞道:“哦?这人是谁?”展羽旗:“就是近日来自魔血山冒起的奇异少年。”伯骞一震,道:“不要命的小方!”展羽旗道:“正是。少主可知他数日前与天狮烈焰北的一战?”伯骞道:“据传胜败未分。”展羽旗道:“非是胜败未分,而是烈焰北还吃了点小亏。”

伯骞一皱眉,问道:“向来我圣域七圣将之中,以武功而论,数天琴将宁泽和天狮烈焰北为最,展圣将以为如何?”展羽旗略见尴尬,道:“不错。属下惭愧,虽然也忝为七圣将之一,但论及武功,非但不如宁泽烈焰北,还尚在沙龙祺瑞之后。”伯骞道:“展圣将不必过谦,那也只是十年前的排名,这些年来别人不知,伯骞难道也不知dào

圣将你实力大增。凭心而论,展圣将你老实答我,比之烈焰北,你自觉如何?”

展羽旗沉吟一会儿,道:“禀少主,应差半筹。”伯骞再道:“圣师城宁泽与巫帝一战,宁泽虽然最终战死,但巫帝伏妊也因而负伤退军,宁泽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烈焰北若果真能与宁泽不相伯仲,实力自也非常可观。”一顿续道:“但如展圣将方才所言,烈焰北尚不敌这个‘不要命的小方’,那这少年的实力就已不仅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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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八章 魔血之山(一)

展羽旗当然知dào

他要说什么,道:“其实少主也不须奇怪,少主若知他师父是谁,就不会如此惊讶。”伯骞道:“这少年是何来历?”展羽旗道:“少主当然听圣君提起过燕青青这个人。”伯骞闻言失声惊呼道:“你是说‘浪子神枪’燕青青?”

展羽旗道:“正是。这少年方进就是燕青青晚年在魔血山所收的唯一弟子。”伯骞再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少年亦是使枪的。”展羽旗:“不错,这少年非但使枪,而且手中的枪更是非同寻常。”伯骞惊道:“难道这少年手中的枪就是燕青青的多情枪?”展羽旗:“是的。”

伯骞:“我曾听父亲言道,在圣域之内,燕青青的多情枪是唯一可与云若无的问情剑相媲美的神兵,不知可有此事?”展羽旗道:“属下不知。”伯骞:“展圣将也不知dào

吗?”展羽旗:“这只是上古传说,当世却无人能够印证。”伯骞道:“为何?”展羽旗道:“因为这两件神兵二十年来均未曾被启封。”

伯骞道:“既然如此,你又因何断定,这少年手上所执的就是多情枪?”展羽旗道:“因为日前方进与烈焰北一战,烈焰北之所以吃亏,就在于兵器不敌对方。”伯骞道:“那就是了。烈焰北的金狮斩将刀本就是兵中之宝,若也不敌,那这少年掌中所执自然便是多情枪无疑。”

展羽旗这时面上神色忽然变得极为古怪,一脸诡笑地道:“少主既也听过燕青青之名,可能猜到这方进于此时入我圣域所谓何事?”伯骞微一沉吟,旋即眼中精芒大盛:“项飞云!难道这方进竟是为了项飞云而来?”展羽旗笑道:“多情枪既已出世,自是为了问情剑而来。”

伯骞道:“据传闻,燕青青当年远赴魔血山时曾留下一句话:‘云若无有生之年,他燕青青及其门人弟子将绝不踏足圣域。’不知可有此事?”展羽旗道:“确有其事。当年他和云若无同时恋上水心梦,后水心梦钟情云若无,燕青青于是邀云若无在天圣峰顶决战。关于两人这一战,世人皆不知最终胜败如何,只知比武之后,燕青青便撂下这句话从此远赴我圣域和魔域交界处的魔血山隐居。”

伯骞喜道:“如此说来,这方进此番前来,定是为了项飞云无疑了。他们师徒当是也听说了云若无身殁天狼谷之事。”一顿再道:“展圣将,派人密切关注此人行踪,这小子倒是我们可用来对付项飞云的一柄利器。只不知他项飞云有否够幸运得到云若无的问情剑,多情枪对问情剑,这一战届时必将轰动天下。”

展羽旗道:“少主放心,属下已然这样做了。此刻这‘不要命的小方’,应该正在赶赴圣师城前往这里的途中。”伯骞大笑:“如此就好,有了这柄多情神枪,再加上一个云尘,这次我倒要看看他项飞云还能否有先前那般侥幸。”展羽旗亦跟着笑道:“现在我们只盼他项飞云莫要让我等太过失望才好。”说罢两人又是一起哈哈大笑。

﹡﹡﹡﹡﹡﹡

魔血山,坐落在圣域和魔域西北部边境交界处,绵延数百里,远望耸天入云,一带深碧,顶侵霄汉,远接无垠,端的雄伟无比。

此时在山脚下,正有数人止步仰首而观。站在最前排的是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男的一身魔丽靓黑锦服,外罩红披风,散发披肩,身材魁伟,正是魔师传人赫连容若。女的紫衣长裙,身形婀娜,说不出的风韵动人,却是随着赫连方自圣师城撤回的小魔女丽清纶。其后两名老者三名中年汉子环立左右。

望着这历来被魔域民众奉为“圣山”的魔血山,赫连心中亦不由一阵心驰神怡、肃然起敬。

旁边的丽清纶微微以秀眸斜睨了他一眼,檀口微启,娇声道:“传闻魔血山上林深路幽,怪兽出没无忌,不知赫连公子对此行有多大把握?”,

赫连一笑,道:“在下本只有三成把握,但今趟既有丽小姐同行,却是信心十足。”

丽清纶媚眼一横,笑道:“赫连公子真会说话,清纶现在很是担心跟公子待得久了,会因抵挡不住公子的魅力而被公子所俘,这却如何是好?”

赫连闻言哈哈大笑:“在下若真能得丽小姐一倾芳心,就算要赫连舍弃一切又有何难?怕只怕丽小姐此言只是一时说笑,内里却早已心有所属了。”言罢一声长叹,再道:“赫连平生从未羡慕过旁人,但此时却不由不羡慕项飞云那个小子了。能得云筝和丽小姐这世间两大美人同时倾心,试问又怎能不让人嫉妒如狂?”

丽清纶妩媚一笑,道:“项飞云么?谁说清纶喜欢他了,下一刻再见面之时,清纶的紫光剑说不定就要取下他的首级。”

赫连道:“丽小姐如此说话,旁人不知,还道小姐真的在吃云筝那丫头的醋呢?不过这也难怪,那丫头却是太心急了些,谁能想到才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和那姓项的小子订下婚约了。”

丽清纶笑得更媚:“那丫头可不是太心急,而是太聪明了些,懂得遇到好的东西,立马就要先占在手里再说。不过她若以为区区一个婚约就能令其她女子对项飞云从此望而却步,却是打错了算盘。”

赫连再行哈哈大笑:“是否真的如世人所说,需yào

去争去抢的东西才永远是香饽饽呢?丽小姐能否答我?”

丽清纶明眸流光,语笑嫣然道:“若非是香饽饽,又怎值得世人去你争我抢呢?赫连公子你说是么?”

赫连道:“妙极妙极,丽小姐此言实在是绝妙之极。”一顿再道:“项飞云啊项飞云,你能让丽清纶为你亲上魔血山,就算来日真的死在她手里,也可以无憾了。”

丽清纶道:“赫连公子是否已经准bèi

妥当,如此我们可以出发上山了吗?”

赫连道:“好,今日在下就舍命陪红颜,随清纶小姐一齐上一趟魔血山!”转首对身后五人道:“八老聂老,游、魏、邓三位将军,你们可带人继xù

赶路,沿途乔装打扮,潜踪匿迹,分批混进天圣城,咱们到时再行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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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九章 魔血之山(二)

望着赫连公子和丽清纶两人向魔血山渐渐走远,那两名老者之中的左边一人道:“八老,你以为公子此行意欲为何?”

这被称为“八老”的紫面赤须老者,是魔域首席长老八思空,闻言道:“公子乃人中之龙,志在天下,此行当然不止为了陪同清纶小姐入‘魔沼丽池’如此简单。”

听到“魔沼丽池”四字,身后的游、魏、邓三人,脸色忽都变得极为古怪,其中身材略矮的金翅雕游离道:“八老聂老,据闻入过‘魔沼丽池’的女子,其自身功力非但会陡然大增,而容色风神,更要较平日艳丽上十分,不知是否果真如此?”

魔域二老中的青面棕发老者聂诗远道:“的确如此,这魔沼丽池所在的‘魔音谷’,相传数百年前本是我魔域第一丽姬方若华小姐避世隐居之地。而若华小姐后来更是凭借此池顺利突pò

‘以魔入神’的魔道极至,成为我魔域历史上第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魔后。”

这“方若华”三字一经入耳,游离、魏通、邓一飞三人心神蓦地都是一荡。他们当然听说过绝代魔后方若华的丽名,据传方若华自在魔音谷隐居之后,谷中的鸟兽飞禽无不被其美色深深吸引,每日早中晚三刻,必齐集谷口望之膜拜,阵容壮观已极。而昔日的一代魔君拓跋师更是为其倾心不已,以至甘愿放qì

魔君之位,自挖双眼,前往魔音谷做了她的一名终身奴仆,其人容颜之丽,风韵之倾国倾城,于此可见一斑。

醉摩云魏通神驰想象,对着魔血山出神半晌,喉结滚动,费力咽下一口唾液道:“这小魔女眼下已妩媚绝伦,搅扰得我世间男子魂牵梦萦、神魂颠倒,今趟若果真到得魔音谷,在魔沼丽池中尽心沐浴一番,再出来之时,谁能想象到是何等模样?唉,枉我等平日常自嘲笑那任魔君拓跋师自甘堕落,辱没了我魔域男子尊严,其实,遇上这等倾城尤物,他也委实是无法自制。”

旁边铁狻猊邓一飞见他如此痴言呆相,冷言嘲笑道:“怎么,魏兄弟难道还想效仿他不成?”

魏通听邓一飞语气之中殊多嘲讽之意,不禁怒道:“姓邓的,**少在这里给我放屁!嘴皮子上装清高有什么用?你倒是摸心口说一句,倘若这清纶小姐现下要你跪下来舔她的脚,你这龟孙跪是不跪?”

邓一飞拿舌头舐了舐嘴唇,苦笑道:“罢了。罢了。魏兄,方才是小弟说错话了,莫说要我姓邓的跪她一跪,就是割了我那玩意儿我也舍得。”一句话说得其余四人哈哈大笑。

金翅雕游离待众人笑罢,开口再道:“敢问八老聂老,这清纶小姐此番上山,自是为了那‘魔沼丽池’,只是咱家公子却又是为何?在下三人愚鲁,尚请两位以开茅塞。”

八思空笑道:“这事要从魔师说起。敢问游将军,魔师今趟为何会主动领兵来攻圣师城?”

游离道:“那还用说,当然是见圣域云若无已死,自谓圣师城有便宜可捡这才来的。”

八思空道:“如此简单?”

魏通嚷道:“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么?怎么俺们竟然不知?”

聂诗远呵呵一笑,道:“好糊涂的东西,你们几个怎么也不想想,魔君既在天狼谷身殁,我魔域现下是何局面?”

魏通搔着大脑袋想了半天,突然大叫道:“啊,俺明白了,魔师这是想要接替魔君之位!”

聂诗远再一笑,道:“榆木脑袋总算也开窍了。没错,魔君摩海一生苦恋碧晓音,终生并未婚娶,膝下无子,现今仓促身死,魔君之位自是空缺,魔师当然想乘势夺之。”

游离道:“可是聂老,这我等就更不明白啦。魔师要坐魔君之位便坐,又何须远征圣师,如此伤兵折将,大动干戈,所为何来?”

八思空道:“哼,要坐便坐,你倒说得容易,魔君之位又岂能如此轻易便行夺得。魔君身死,现下在我魔域之中,论声望,当然是以魔师宫为首,但魔君在生前便已对此有所提防,是以平时极力培植亲信潘旺的势力和影响。潘旺既身为魔域四大煞神之一的金面煞神,自当年王虎叛离魔域之后,已然稳居新一任四大煞神之首,兼且又是魔君的亲妹夫,有着这层裙带关系,在魔君的一力提拔下,论到手中实力,反而比魔师更有资格接替魔君之位。是以魔师才会有此远征圣师之举,企借此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影响。”,

聂诗远接着道:“魔师本以为云若无既殁,圣师城已是唾手可得,不成想宁泽武功之高已大大出人意料,而半途更杀出个铁面煞神王虎,再后来又有项飞云出现,致使我军损兵折将,功败垂成。经此一役,魔师宫威名非但未立,反而声望在民众之中大大下跌。唉,这可真是魔师始料未及之事。”

魏通道:“他奶奶的,原来如此。怪不得近日来听闻魔师兵败,潘旺等一伙儿气焰嚣张得很。只是这老小子若想就此继位下一任魔君,那是白日做梦!”

邓一飞道:“魏兄此话差矣,他这魔君之位坐不安稳倒是真的,白日做梦却也未必。日前魔都已有消息声称,潘旺将会在十日之后举行继位仪式,而银面煞神吕笛、青面煞神慕容戟更是在公开场合表示支持。咱们魔师军系新受挫败,实力大减,魔师又负重伤,眼下实无力与之相抗。”

聂诗远轻叹一口气道:“现下情形确是如此,是以魔师才会带领大军火速赶回。”

游离不解道:“但这与赫连公子此刻亲上魔血山又有何关系呢?”

聂诗远道:“当然大有关系,你们可知‘昌氏璧’?”

邓一飞惊道:“聂老说的可是‘魔之穴’的‘魔神璧’?”

八思空接过话道:“不错,正是魔神昌豨昔年遗在‘魔之穴’的魔神璧。赫连公子此趟上山,就是为了亲往‘魔之穴’,求得魔神璧。”

魏通道:“我明白了,魔师宫若有了这魔神璧,潘旺是非让位不可。”

游离道:“那是自然,谁若得了魔神璧,就等于取得‘魔之穴’的支持,就算借给他潘旺一百个胆,他也不敢与‘魔之穴’中的高手为敌。”

八思空道:“不错。‘魔之穴’是魔神昌豨当年完成‘由魔入神’的所在,此后魔域境内,凡武功已达至武者巅峰状态的宗师级高手,都被齐邀于此,潜心苦修,以图早日勘破‘由魔入神’,踏足神阶。环视当今天下,可堪与‘魔之穴’匹敌的所在,也唯有圣域的‘龙神谷’、巫国的‘巫渊’和邪城的‘邪冢’三处。若能取得‘魔之穴’的支持,潘旺自是非让位不可,只是那‘魔神璧’又岂是轻易便能取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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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魔血之山(三)

聂诗远叹道:“不错。且不说‘魔之穴’外人根本就无法进去,而即便能够进去,以其间数十名堪临魔神阶层的宗师级高手,穷毕生之力尚不能探得‘魔神璧’的所在,公子此行,能成功取得魔神璧的希望实在渺茫之极。”

八思空道:“聂兄,我等倒不须太过忧虑,只看公子此行信心十足的神态,当知他必有办法进入‘魔之穴’,取得魔神璧。”

聂诗远沉吟一会儿,忽问:“八兄,传闻这赫连公子的母亲是若华小姐的后人,不知此言可确?”

八思空道:“这个恐怕除公子自己,已没有人清楚。世人只知公子是上代魔君赫连无dí

之孙,我魔域已故神威将军赫连坚的私生子,关于其母,身份极为神mì

,外人无从知晓。”

聂诗远道:“倘若赫连公子的母亲确是若华小姐的后人,那他要进‘魔之穴’,就未尝不可,要取魔神璧,也是大有机会。”

魏通听到此,在后面嚷道:“喂,我说二位,你们这自管自的,到底是在唱得哪一出,搞得我们三人都跟个闷头葫芦似的,这若华小姐的后人又与‘魔之穴’和魔神璧有何关系?”

八思空道:“这也难怪你们,此件事情在魔域并没有几人知晓。传闻当年魔神昌豨在没有晋级神阶之前,和若华小姐曾有过一段倾心爱恋,后来昌豨为了专志练武,以期早日突pò

‘由魔入神’之境,终于下定决心,挥剑斩情丝,断了与若华小姐的这份情恋。若华小姐也因此愤而避居‘魔音谷’,立誓再不出谷半步。再后来昌豨终于如愿以偿,踏足神阶,念及此事,深觉有愧于若华小姐,于是在魔之穴内以千年冰魄塑成若华小姐玉像一尊,以示纪念。是以后来历任魔之穴谷主,其间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凡若华小姐后人入谷,均不得阻拦。因此,若咱们公子的母亲当真是若华小姐的后人,入魔之穴当大有机会。而至于能否取得魔神璧,那就要看公子的造化啦。”

游离、魏通、邓一飞三人听罢,不由各自一阵感叹,邓一飞道:“原来如此。魔神心志之坚,确令人佩服,但若换了是我,就宁可放qì

魔道修行,也要和若华小姐携手一生。嘿!”想到若真能和若华小姐朝朝相对的绮丽光景,一时不由痴了。

聂诗远忽道:“八兄,公子既知自己身世,为何早不上魔血山,晚不上魔血山,却偏偏选择在这个时机上山,这其中是否还另有深意?”

八思空看了他一眼,道:“原来聂兄也早已想到了。不错,公子选择这时上山实是大有玄机,我若猜得不错,公子此行非是为了魔师,而是为了自己。”

游离道:“八老何出此言?”

八思空道:“嘿嘿,这不明摆着吗,魔师与圣师城一战,身负重伤,依我看,没有个两三年绝难复原。在这个时机上,公子若能得到魔神璧,非但可争取得‘魔之穴’一众高手的支持,而魔神璧本身,更是被魔神昌豨以能量形式封存了他当年由魔悟道的经验体悟,对于武者晋升武技,助益之大实是难以估计。你们试想一下,公子倘若得到魔神璧之助,功力定当突飞猛进,那时不要说魔师宫,只怕整个魔域,都要以公子为尊了。”

聂诗远道:“不错。魔师此趟攻取圣师,可说是一招大意满盘皆输。且不论以现在魔师宫的实力,根本就无法与潘旺一伙的魔君旧党抗衡,而即使魔师宫能得到‘魔之穴’的支持,恐怕到时亦要指定支持的对象是赫连公子而非魔师本人。”

八思空不无感慨道:“圣域近来接连发生的晶球之争,圣师之役,月映之役,不但彻底改变了圣域现状,亦使得我参与其事的邻国政局都为之大变。而稍后即将到来的天圣城山河擂台,则更是暗潮汹涌,龙争虎斗,其影响所及,非但将一举而定圣域未来少君人选,更直接左右着我巫邪魔三国未来走向,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局,半点马虎不得。”,

聂诗远道:“正是。邪城、巫河将来情况如何,我等虽不敢妄下断言,但赫连公子此趟若能得到魔神璧,这整个魔域就是他的了。不管是魔师也好潘旺也罢,他们的时代都已将过去。”

八思空看着眼前这无尽变化着的自然景物,道:“风生水起,云卷云舒,日升月落,春华秋实,历来兴衰之数俱是如此,任你天大的英雄,也难以违逆。”

聂诗远道:“八兄说得好。一旦赫连公子得到魔神璧,在‘魔之穴’高手的干涉下,潘旺十日之后的继位仪式自是非取消不可。只要公子能再于圣域的山河擂上令得魔域扬眉吐气,一洗圣师之役我军大败之辱,到那时,民心所向,就算魔师本人,迫于压力,亦必须让贤。”

八思空道:“所以,今趟的山河擂台对于公子来说尤为重yào

。擂台虽在圣域,其影响却波及我魔域,直接决定了国内主权的归属,我们必须谨慎对待才是。”

聂诗远道:“八兄说的是。咱们在此多待无益,还是依公子命令行事,先行赶到天圣城做好准bèi

,以应付来日大战。”

众人齐应一声,再望了一眼横亘面前的魔血山,在八、聂二人的带领下,一起转身去了。

﹡﹡﹡﹡﹡﹡

此时,在圣域之内,自月映城赶赴天圣城途中的一处偏僻小村庄里,易思峰、皇甫忌、“红衣绿发”二老和大将萧楚正在一间荒废的陋室内秘议。

“红衣绿发”二老中的红发言尖道:“禀少主,据巫都方面传来的消息,祈晫已带着段让龚定等人于十日前离开渊城。”

皇甫忌道:“十日前?那岂非他这次离开渊城根本就没有禀明巫帝?”

绿衣鹤柏道:“不错,今日是四月二十六日,十日前巫帝应还在赶返巫国途中。”

易思峰脸色沉重,道:“看来他是在一得知巫帝此趟远征圣师负伤失利的消息之后,就立kè

动身起程的。”

皇甫忌道:“那祈晫此刻岂非也已到了圣域境内?”

鹤柏道:“看来这祈晫是立意要来抢少主的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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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一章 祈晫之心

何楚道:“祈晫不论武功才干都可算是少主的对手,这些年来若非巫帝一力压制,他的势力早已和我们不相上下。其人一向野心不小,此次前来只怕非是抢风头这么简单。”

皇甫忌冷笑道:“不管他有什么野心,此刻来说都是痴心妄想,你们莫要忘了,班库已然在天狼谷战死。”

鹤柏也展颜道:“不错。祈晫在巫国一直被压制,势力和影响本就不及少主,再加上班库新殁,巫师军系的实力自也大减,现下根本就没有与我们抗衡的资格。”

易思峰脸色却并无稍缓,沉声道:“但你们更不要忘了,巫帝也因攻取圣师一役负伤,而据忌师弟所言,他老人家这次的伤势颇为不轻,没有个三五年势难痊愈。祈晫若要与我争位,此刻是最好的时机,否则一旦巫帝痊愈,他将永远没有机会。”

皇甫忌道:“那又如何?只要巫帝仍在位一天,这巫国就是我们的天下,他祈晫最好连想都不要想,否则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言尖突又开口道:“这次皇甫将军错了。正如少主所言,他祈晫不但已经想了,还已经做了。”

众人俱是一惊,鹤柏手拍桌子道:“他就算此刻来了圣域又怎样?山河擂尚未开始,他如想借此扩大影响,自己却也未必就有这个本事?”

易思峰道:“倘若这祈晫不是先来圣域,而是去了‘巫渊’呢?”

易思峰此语一出,各人闻听“巫渊”两字,瞬间脸色齐齐大变,皇甫忌道:“少主的意思是说他祈晫会在来圣域之前先去‘巫渊’吗?这小子不要命了不成?”

易思峰脸色已越来越难看,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我所料不错,应该是这样。祈晫这趟离都,既是未得巫帝首肯私下离开,自是已做好了和巫帝公开决裂的准bèi

。否则他岂不知,即使自己此趟能在山河擂上扬威,回去之后,巫帝还是可以擅离职守的罪名加于其身?所以,他既敢如此做,自是有所倚恃,也就是说,他必有敢和巫帝决裂的本钱。而在巫国,唯一能令巫帝忌惮的,当然只有‘巫渊’的存zài

。”

言尖道:“少主所言不差,祈晫在离开巫都之后,并没有直接赶赴圣域,而是去了离乱峰惊魂崖。”

何楚这时插言道:“既是如此,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尚请少主赐教。”

易思峰道:“何楚将军有话但请直说无妨?”

何楚道:“据言老和少主所言,则祈晫现下应已有起兵谋反之心,事情若果真如此,他祈晫何不趁少主和巫帝领兵在外未归,自己据巫都称帝,又何须如此周折?”

易思峰道:“将军问得好,祈晫非是无此心,而是自身影响和威望尚且不够,且不说巫都虽是由他留守,但巫帝却仍另派的有巩亮萧钰等大将监军。纵使他能够据巫都称帝,其它各城慑于巫帝之威,也不会响应,那时我等大军折回,他只有败亡得更快。祈晫是聪明人,如此自招灭亡之举,他自是不会去做。”

何楚道:“少主思虑缜密,明见万里,属下佩服。”

言尖此时却轻轻一叹,道:“但祈晫此番亲上‘巫渊’,一旦给他得逞,局势就复杂得多了。”

易思峰道:“无妨。且不说巫渊祈晫根本就无法进去,即使能进得去,要想在巫渊中斩杀独角巫龙取得巫龙珠,那也不啻是痴人说梦。”

何楚道:“不错。相传那独角巫龙是当年朝夕陪伴巫神雷布练功之兽,其体内巫龙珠更是被雷布以巫心印封存有无限能量,而独角巫龙自身实力已不在当世任何一个巅峰武者之下。这只看数百年来,有多少武者想入巫渊斩杀巫龙不果,反被其吞噬,即可知dào

这巫龙的攻击力是何等可怕。”

易思峰道:“再退一步,就算祈晫能够侥幸斩杀巫龙夺得龙珠,巫渊的势力也不会立即便支持他。”,

鹤柏道:“不错,永远支持强者向来是巫渊的铁律。”

皇甫忌道:“然则祈晫费了这半天劲,最后岂非仍是一无所获?”

易思峰道:“忌师弟错了,他如成功取得巫龙珠,巫渊的人虽不会立行便支持他,却会给他一个和我公平决斗的机会,以证明谁才是最终的强者。而这就是他想要的。”

皇甫忌道:“我明白了,祈晫在成功取得巫龙珠后便会立kè

动身前来圣域,在山河擂上找少主决斗,以定巫国权力归属。”

何楚忽道:“不好!若祈晫真的得了巫龙珠,那岂非功力立kè

便会大增,到那时——”

他虽然说到这里便行住口,但众人却都晓得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要知在巫国境内,祈晫向来便与易思峰并称,二人武功可说不相上下,若然祈晫因巫龙珠之助而功力大增,不言而喻,山河擂上易思峰必败无疑。

一时间各人的目光都望向易思峰,同时心中对祈晫此人不由又多了一份恐惧。原本以两方势力而论,这祈晫根本就没有和易思峰抗衡争霸的资格,但此人却能瞅准时机,主动出击,趁巫帝负伤、易思峰在外之际亲赴巫渊。此行他若真能斩杀巫龙夺得龙珠,那因着巫渊和巫龙珠之助,反而立即便可将劣势扭转,其胆识才略,确非常人可比。

在众人的注视下,易思峰慢慢吐出口气,突然双手用力在桌上一按,大声道:“好!祈晫你既然已等不及了,我易思峰自也不惧!那咱们就山河擂上见真章,一战定生死!我会在天圣城等你,你最好也不要让我失望!”

皇甫忌道:“少主——”

易思峰笑道:“各位不必担心,我会在这几天之内,将巫天九变突pò

第九层,届时必要他祈晫饮恨圣域。”他面上虽在笑着,但说到最后几字时,眼中流露出的已尽是杀意。不待众人答话,又行转向鹤柏问道:“项飞云和沈括两人现下情形如何?”

各人见少主于此时仍能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亦不由心下佩服。心道:少主在此刻得知祈晫前往巫渊的消息之际,竟仍旧镇定如常,说话行事,统观全局,只这份魄力,已人所难及。但再想到来日山河擂台之上和祈晫的生死对决,不禁又是忧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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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二章 邪之无极

鹤柏听少主问及,道:“沈括在月映之役结束当晚,便和丹雪两人私自离城往天圣城赶来。至于项飞云,则又在圣师城停留七日,和云筝一起为云若无发丧设祭,直到四月十九日下午,才和一众圣师城晋级选手同时动身启程。”

易思峰道:“只看沈括要和丹雪私自离城,便可知月怜晶慑于龙神谷的实力,尚未敢对沈括公开支持。估计她这是要再进一步考验,看沈括能否在龙神谷高手的截杀下逃生,以此试探龙神谷的真zhèng

态度。月怜晶之奸狡,由此可见。而项飞云既被圣师众将推为城主,和云筝又已有婚约,则他得到圣师城的全力支持,已是确定无疑之事。”

一顿再道:“魔域邪城方面有无动静?”

皇甫忌道:“据闻赫连着手下先行赶赴天圣城,自个却和丽清纶一道上了魔血山。邪城方面厉蛟既死,我们可不用再顾忌。”

易思峰笑道:“看来他魔域也并不太平,不仅魔师和潘旺竞相争位,这赫连亦是野心勃勃。”笑容一敛,道:“忌师弟你错了,现今巫邪魔三国之中,邪城较魔域对我更有威胁。魔域经天狼之役、圣师之役,魔君身死,魔师又负重伤,兼且国内争位,政局动荡,短时间内已无力他顾。而邪城,厉天月映之役虽然兵败,本人却受伤不重,山城铁骑并无多大损失,尚有再战之力。”

何楚道:“少主所言虽是不错,但邪城自厉蛟被沈括丹雪合力袭杀,环顾国内青年一辈之中,已再无好手,此趟天圣城山河擂台,邪城可说是无缘与会。”

易思峰道:“何楚将军若真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邪城青年一辈好手之中,厉蛟最多只能排第二,邪无极才是当今第一人。”

众人听言,除鹤柏外,俱是一惊。皇甫忌道:“邪无极竟然还没有死吗?这怎么可能?”

鹤柏也长叹一声道:“据我方日前探得邪城方面消息,这邪无极非但没有死,更且此刻已然动身往圣域赶来。这个人,不要说放眼邪城无人可及,就算在当今天下青年一辈之中,只怕亦是最为毒辣难惹的人物。”

皇甫忌听闻,又行冷笑道:“据说邪无极三年前叛出师门,更当众挑zhàn

其师邪灵,而今竟然未死,确有其可怕过人之处,但若说他是当今天下青年一辈中最毒辣难惹的人物,却未免夸大。”

易思峰道:“鹤老所言,定有所指。敬请详言。”

鹤柏道:“少主若知这邪无极三年来匿身何处,就对属下所言,全然再无怀疑。”

易思峰听言,眉峰一皱,失声道:“难道邪无极这三年来竟是一直藏身‘邪冢’不成?”

鹤柏道:“正是。”

这一下众人俱是一阵惊呼。言尖脸色沉重,道:“这‘邪冢’向与我巫国的‘巫渊’、圣域的‘龙神谷’、魔域的‘魔之穴’,并称为当今之世武者修行的四大圣地。平日除过武道修为已达巅峰状态的宗师级武者方有资格入内,寻常人等根本就不予进入。这邪无极因何竟能在‘邪冢’之中隐匿三年,实是让人大出意料。”

易思峰冲鹤柏道:“此消息可确?”

鹤柏道:“确然无疑。”

易思峰在道:“若这邪无极真的能在‘邪冢’之内待了三年,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即是此子天分之高,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有足够潜质勘破‘由邪入神’,踏足神阶,这才会被‘邪冢’之内的长老破格收录。”一顿再道:“倘若情况真是如此,那沈括的处境可就大大不妙。”

皇甫忌道:“少主何出此言?”

易思峰道:“想邪无极既被‘邪冢’收录,岂能轻易出冢?唯一的可能就是邪皇厉天亲自入谷,以厉蛟身死、邪城后继无人为由相求冢主,冢主在征得邪无极本人同意之后,方能使其出冢。而邪无极既愿出冢,自是考lǜ

到邪灵、厉蛟相继身死,他在邪城大有发展前途,则他和邪皇之间定会达成某种协议。虽说我目前尚无法猜测他们协议的具体内容,但有一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厉天必会着邪无极斩杀沈括为厉蛟报仇,而邪无极欲建功于厉天,定亦不会推辞。”,

何楚道:“若真如少主所分析的那样,则沈括眼下的处境就不仅是不妙而是危险之极。要知月映一役,厉天曾和沈括交过手,自是知dào

沈括深浅,他如放心让邪无极前来,当然是对他有着绝对信心。”

鹤柏道:“龙神谷高手的截杀,再加上一个在‘邪冢’待了三年的邪无极,可笑沈括那小子还浑然不知死期将至,仍如此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现在就连我也不禁开始有点替这小子感到悲哀了。”

易思峰道:“愈是在最危险之时,愈是能从容应付,挥洒自若,谈笑用兵,这也许就是沈括那小子最大的本事了。咱们不妨暂作旁观,看看此番这小子是否真有九条命可以逃出生天!”

说完再道:“言老鹤老,你们几位带领大伙先行,我欲和忌师弟在此多留几日。”

言尖道:“少主的意思是——”

易思峰笑道:“几位放心,我有绝对把握在这几天之内使自身功力得以全副提升。”

言尖还欲再言,易思峰道:“我意已决,言老不须再劝。”

言尖道:“那好,既如此我们就先行一步,在天圣城恭候少主。少主多多保重。”说罢与鹤柏何楚等人一一向易思峰告辞,转身出门去了。

待众人走后,易思峰缓缓自怀中取出一个碧绿锦盒,打开盒盖,里面竟是九只拇指肚大小、浑身奇丑无比、红绿斑斓的彩色丽蛛。皇甫忌在旁一见惊呼道:“巫山吸血蛛!少主,巫帝他老人家曾有言道,这巫山吸血蛛虽于增长功力极有助益,但毒性太过猛烈,对自身危害之大,尤甚于其功效,练之实有害无益,少主还请三思!”

易思峰沉声道:“这个我岂不知,但事到如今,我还有的选择么?忌师弟你放心,山河擂上,我会让祈晫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说着俯下身盘膝坐好,将锦盒置于面前地上,再道:“忌师弟,就有劳你为我护法!”言罢猛一咬牙,将手指向锦盒内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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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三章 途中遇袭(一)

花,丹雪闻到花香,睁眼,就看到一枝红蔷薇。

晴朗的阳光下,这枝蔷薇红得是那样靓丽,那样鲜艳而动人,简直就似美人微醉的双颊。

“臭小子,又在搞什么鬼?还不乖乖滚到你的马上去!”丹雪娇嗔道。

“对不起,我当然也想回到自己的马上去,但我更想让美人公子你近距离看到这些动人的鲜花,雪儿你说这却如何是好?”不知何时,沈括已然坐到丹雪身后,这刻,脸上挂着微笑,一面口中懒洋洋地说着,一面已舒开双臂,趁势将丹雪揽入怀中。

被沈括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揽着,鼻中嗅到他身上一股粗犷强烈的男子气息,瞬间丹雪的芳心亦不由轻轻一荡。不知怎的,被他这样抱着,只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和踏实感。仿佛身后这个男人就是可以为自己一生遮风挡雨的高山大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事情你都不需去操心,一切危机都可以迎刃而解。就算在刀光剑影的腥风血雨中,你依旧可以有舒心的微笑和满满一腔的幸福。

陶醉于这种迷人的感觉,丹雪身子一软,索性将身子完全靠上他结实宽广的胸膛,又行微微闭上双眼,口中呓语般道:“沈括,告sù

我你是真的爱着丹雪而并非只在利用我。”

缓缓俯下头去,嘴唇在她娇艳无伦的香颊上轻轻一吻,沈括笑道:“我当然是真心的,只要雪儿愿意,沈括希望能永远这样陪着雪儿。美人公子又为何会有此一问?”

丹雪道:“沈括啊,不要怪我娘,她这样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她是一城之主,而‘龙神谷’的实力又委实太过强dà

,处在她的位置上,娘不得不为全城将士的命运考lǜ

。”

沈括笑道:“雪儿你怎会这样想?沈括又岂是如此小心眼的人?对月城主的处境我当然能够理解,若换了是我,也必会如此做法。实jì

上城主在此刻的情形下,仍没有将沈括放qì

,反予我这样一次机会,我已万分感激,何况还有好雪儿你一路上陪着我。”

丹雪道:“真的吗?沈括你说的这些当真都是真心话吗?”

沈括道:“自然是真的,沈括绝不敢有半句欺骗雪儿。”

丹雪忽又道:“沈括,丹雪现在真的好担心呢?若‘龙神谷’果真全力支持伯骞,那咱们可说半点希望也没有。”

沈括道:“雪儿你不用担心,据月城主所言,这龙神谷中人当是一些不谙世事、一意专志武道修行的方外高人,我始终不信这样的人会全力支持伯骞。这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定是受了伯骞那小子的哄骗也未可知。”

沈括正欲再说下去,丹雪忽然身子一颤,道:“奇怪,那种可怕的感觉又来了,自昨天开始,这已是第三次了。沈括,你觉不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

沈括俯在丹雪耳畔,压低声音道:“原来雪儿你也感觉到了。不错,这人武功极高,说不定比我们两人加起来还要高上一些,而追踪术之精妙,更非旁人可及。”

丹雪忽然笑道:“沈括你是否想引他出来?”

沈括道:“知我者莫若雪儿也,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和雪儿你共乘一骑,做出如许亲密举动来?”

丹雪佯叹一口气,娇嗔道:“原来你方才说的那些好听话果然还是在骗我,原来你若非为了引出那人,根本就不会到雪儿的马上来。”

沈括笑嘻嘻道:“方才说让小子滚到自己马上去的是雪儿,这会儿又巴望着在下前来的仍是雪儿,女儿家说话为何总是如此口是心非,雪儿你能否教我?”

丹雪“咯咯”一笑,道:“你想吧,你若仍想不明白的话,雪儿这一辈子都不再理你这根蠢木头。”

沈括再低头,嬉皮笑脸地道:“男孩子一到女孩子面前,总是蠢笨得可怜,若然再去和这女孩子比猜谜,那他就一定是头猪。幸好沈括还没有笨到那等地步,所以我对女孩子向来是做多说少。”说着话嘴巴已然封上丹雪的娇唇。,

沈括原本以为丹雪会有几分羞怯,岂知她竟是不避反迎,于马上扭身,反手抱住他的身子,张口就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记,只咬得鲜血渗出,这才冲着沈括笑吟吟道:“丹雪要你沈括知dào

,雪儿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纵使往后一时不慎嫁给了你小子,也轮不到你胡来。雪儿的话你听到了吗?”

沈括被丹雪咬了一口,看着眼前鞍上这个娇艳无伦、英姿飒爽的俏挺美女,一时忘了疼痛,反觉大感刺激,不理上嘴唇被咬破之伤,仍旧笑嘻嘻的道:“是是是,娇妻的命令那是一定要听的,只不过现下是非常时期,小子可否暂时做一次主。”不待丹雪答yīng

,张臂抱住她的身子,嘴巴盖上樱唇不住狂吻起来。

丹雪被他一番激吻,一时但觉芳心剧颤,腔子里就似有一头小鹿狂跳直欲破胸脯而出,在他这种强悍的攻势侵袭下,只感无法抵挡,虽是强力支撑,终忍不住身子渐渐酥软下来。

正欲完全放qì

抵抗,忽听沈括轻声疾呼:“雪儿快走!”立时惊醒过来,脚尖用力一点马鞍,和沈括两人离鞍而起,身子斜冲向上。

于此同时,但觉刀光一闪,沈括战神刀反手向后挥劈而出。

二人身子方冲起尺余,就闻“砰”的一声大响,胯下坐骑已自腹部整个一裂为二。随着鲜血旗花般飚溅而出,自马腹断裂处,一条灰影如幽灵一般,疾似轻烟,迅如鬼魅,转眼已到两人身后,“嗤”的一声,一柄极细极薄的尺剑疾刺沈括后腰。

沈括哈哈一笑,半空中身子微侧,万千剑芒星雨立即便自身前狂洒而出,快速迎向后面疾刺而来的尺剑。正是丹雪已然出剑。

“叮”的一声,两剑相触,漫天剑芒星雨立行消散不见,灰色身影微微一滞,仍复疾射向前,丹雪却闷哼一声,飞身飘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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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四章 途中遇袭(二)

忽地狂飙乍起,沈括让过丹雪,迎上来人,一口气急攻出六十四刀,一刀比一刀刚猛,一刀比一刀狂烈,全然是悍不畏死、不顾性命的打法。对方亦毫不示弱,阴沉狠厉的声音叫一声:“好!”手中尺剑转瞬间竟回刺了九十一剑之多。

丹雪飘身后退之际,眼见两人均是以快打快、以命相搏之势,不禁大为沈括担心。但此时两人刀剑相击,身形交错,奇快无伦,竟是难分敌我,就算有心帮忙亦无从下手,只有空自着急。

正在担心之时,忽觉颊侧微凉,伸手一抹,竟是一丝鲜血,尚来不及惊呼,又是两滴鲜血接连甩溅而至,这一来不由芳心大震:“难道、难道沈括竟然受伤了吗?”

就在这时,“锵”的一声激响,两人刀剑相触,身子从中分开,只见灰影一闪,那人已然不见。远远一把尖厉的声音传来道:“好!沈括果然是沈括,没有令我太过失望!不过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丹雪急忙走上前来,仔细看时,只见沈括胸前肋下,各有数道血痕,而衣服上下,更是殷红处处、血迹斑斑,不由关切问道:“沈括你没事么?”

沈括伸手一抹嘴角血丝,豪笑道:“无妨,那家伙也中了我一刀!”忽然皱眉道:“奇怪,此人方才已明明可以杀我的,为何又会忽然身退?雪儿知dào

其中原因么?”

丹雪摇头。沈括再道:“雪儿在一旁有否认得此人是谁?”

丹雪道:“这人身法太快,根本连脸目都看不清楚,而出剑招式更是迅如鬼魅,丹雪实想不出谁人有此凌厉狠辣的武功。”

沈括道:“我也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只知此人年纪不大,和你我仿佛。”一顿再道:“不知雪儿是否知dào

,邪城之中可有比厉蛟更为厉害的年轻高手?”

丹雪道:“你怀疑这人是厉天派来的?”接着再道:“不错,若来的是龙神谷高手,断不会如此猝起偷袭,而伯骞既请得龙神谷高手前来截击,亦不会再派人于途中暗杀,至少在龙神谷高手动手之前不会如此。除此之外,巫国魔域两方面,现正巴不得你能到达天圣城,和伯骞斗个你死我活,更不会在此刻加害于你,唯有厉天为子报仇心切,有迫不及待杀你的理由。”

沈括道:“雪儿分析得不错,这人必是邪城派来的高手无疑,难道邪城年轻一辈之中,还有比厉蛟更为厉害的人物吗?”

丹雪道:“绝无可能,三年来厉蛟向被称为邪城年轻一辈中第一高手,除非——啊,难道是他?”

沈括见她语气有异,急问:“雪儿可是想到此人是谁了?”

丹雪道:“这三年来,说到邪城年轻一辈之中的高手,厉蛟确是首屈一指,不过三年之前,最厉害的人物却非是厉蛟而是邪无极。”

沈括奇道:“为何这邪无极三年前最为厉害,三年后却反而不如厉蛟呢?”

丹雪道:“非是邪无极不如厉蛟,而是据传闻邪无极于三年前叛出师门、并当众挑zhàn

其师邪灵,后来落败身死。”

沈括惊道:“雪儿是说这邪无极是邪灵的弟子?”

丹雪道:“正是。更有传闻这邪无极天分极高,十七岁已自称学尽邪灵武功。只不过人们都以为他在三年前已经死了,谁知——”

沈括想到在天狼谷地穴之中所见,邪灵师妫那幽灵般诡异莫名的身法,道:“看来方才偷袭我们之人,定是邪无极了。经雪儿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的武功身法确和邪灵极其相似。”

丹雪道:“若真是此人的话,那就糟了,邪无极杀人,自来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他武功本就高出我们,若然再不时这样于途中偷袭,的确是令人防不胜防。”

沈括也轻叹一声道:“不错。此人出手之凌厉狠辣尚不算最为可怕,可怕的是其身法迅捷,神出鬼没,一击不中,即行身退,伺机再来,绝不恋战,这才是最令人可惊可怖之处。”,

丹雪正欲答言,忽然脸色一变,惊呼道:“不好!又来了——”

话未说完,沈括已扯住她的手道:“快走!”两人同时提气,身子凌空纵起,急速向前飞掠。

可是身子才刚刚飞起,两人就似突然被定在空中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沈括苦笑道:“咱们错了,这次看来是龙神谷的高手到了。”丹雪道:“他的人在哪里?怎么我们竟看不到?”沈括道:“只此一点,即可知此人武功绝不在云师之下。”丹雪再问:“如此我们该怎么办?”沈括道:“顺其自然,听天有命。”

几句话说完,两人不再言语,各自暗暗戒备,只觉身体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定。幸喜四肢虽不能动,呼吸却依然通畅,于是默默提聚功力,全神以待。

再过得一会儿,缠裹于周身的气劲竟是愈来愈强劲,两人不得不分别运功相抗。这样又过片刻,正感渐渐不支,蓦觉身周压力顿减,两人遂自空中落下地来。看时,只见前面二十丈外的一处小山丘上不知何时已立定一人。这人中等略胖身材,四十五、六岁年纪,紫棠脸,一身白衣,背插单刀,长得浓眉大眼,阔口海鼻,看来说不出的威风十足。

不知如何,自这人一出现,周围数十丈方圆之内,空气竟都似被凝固了一般,而一道道无形气流缠绕其间,令人行动受限,举步维艰,当真说不出的怪异之极。

沈括丹雪两人面面相觑,方自惊疑不定,忽闻一把刚猛雄豪的声音响起道:“在下龙神谷吕冲,沈小兄可否前移几步说话?”

沈括强自镇定一下心神,道:“原来是吕前辈大驾降临,小子幸何如之,敢不从命?”说着勉力举步向前。丹雪也欲跟上,沈括摆手制止。

沈括走前五丈,停身立定,扬声道:“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吕冲道:“听说沈小兄使刀,前些日在天狼谷现身之时,曾自言所执之刀是我圣域的‘圣刀’天圣宝刀,不知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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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五章 以武论刀(一)

沈括道:“回禀前辈,此事半点不假,晚辈所携之刀正是我圣域历代圣君所佩带的天圣刀。此刀传自吾祖,而晚辈祖上,正是圣域第七十三任圣君沈天成公。”

吕冲道:“沈小兄你是否真的就是天成公后人,这事暂且不必忙着申辩,不知小兄弟你可知我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沈括道:“恕晚辈斗胆,如若在下猜得不错,前辈乃是受了伯骞所差,前来取小子性命。”

吕冲仰天一阵大笑,道:“小兄弟你错了。若非吕某自愿前来,伯骞虽贵为少主,又怎能差得动我?”

沈括道:“既然前辈非是为了伯骞而来,未知又因何要杀在下?”

吕冲哈哈大笑:“沈小兄你又错了,吕某此番前来,只为找小兄弟论刀而已,何谈杀人取命之说?”

沈括大奇道:“前辈要找晚辈‘论刀’?”

吕冲道:“不错。吕某一生爱武成痴,而诸兵器之中,更尤喜用刀,小兄弟你既有天圣刀,又因缘际会,继承了摩海的战神刀,我若不知便罢,我既知晓,又岂能不来一会?”

沈括听他道明来意,并非为取自己性命而来,虽然两人均是初见,但几句话说将下来,只觉这吕冲给人印象极为豪爽随和,绝非一般迂腐之人,情知事情大有转机,已先自放下一半心来。这时也自笑道:“吕前辈如此抬爱,小子委实担当不起,想小子浅学陋技,兼且资质鲁钝,于刀道一途,至今尚未窥其门径,又安敢在前辈面前卖弄?”

吕冲道:“沈小兄不必谦虚,亦无须推辞。我既来了,你应知已避无可避。况且吕某此次虽是来和小兄弟论刀,亦为解决目前圣域纠纷而来,我这论刀,当然还有附带条件。”

沈括道:“多谢前辈明言,小子愿闻其详。”

吕冲道:“你我今日以武论刀、以刀证道,小兄弟你只需接我三刀,三刀若胜,天圣城听任来去,吕某绝不阻拦;若在刀下丧生,正所谓生死有命,两无怨尤;但若然小兄弟败了,吕某斗胆敢请沈小兄随我一起入龙神谷隐居,于此间俗事,从此再不理会。未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沈括听后,脑袋轰然大震,心道:“我的娘哎,果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吕冲竟是要以此三刀之约逼我退出与伯骞争霸。对着他这等实力较之云师只强不弱的宗师级高手,也漫说三刀,只怕一刀之下,我就得倒地身死。但若不答yīng

,情势至此,势又绝无可能,这却如何是好?”

心下犹豫,不免面上有所流露,吕冲何等样人,看在眼里,岂能不知,再行哈哈笑道:“不过小兄弟也无需太过担心。吕某既是长辈,自不会占你便宜。我适才已约略测过小兄弟你内力深浅,比武论刀之际,当会只出七成力,且只限左手,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沈括情知已然无法拒绝,当下将腰背一拔,扬声道:“前辈既然如此垂意在下,一再相邀,小子也就不再推辞,唯有舍命以尽前辈之兴,但望前辈刀下留情。”

吕冲道:“沈小兄不必过谦,以你现下武功,虽不及我,但我若单用左手,且只出七成力,小兄弟你全力以赴的话,此战胜败尚在未知之数。”

沈括朗声道:“多谢指教,如此请前辈赐招。”

吕冲一笑,道:“那我就行开始,沈小兄小心了。”说罢口中跟着长声吟道:“夫刀者,虎也,向为九短之首,非霸者不能佩。其用之,必以势挟之,以威慑之,使彼锋未出,而敌胆已丧,由是威凌天下,举世莫敌。而欲以势挟,欲行威慑,则必有王霸宏图之人,方有威凌宇内之势。是故刀以人名,非凭己利。遍览古之名刀,若无色刀、中山刀、百胜刀、安国刀,比今之屠龙刀、割鹿刀、红袖刀、鹰缘刀,莫不如是。刀虽好刀,还需有妙手施为方可,否则空有潜力而不懂发挥,使宝刀形如废柴,徒暴殄天物耳。今我有虎翼刀一口,沈小兄试请观之。”,

随着说话,并未见这吕冲手臂如何抬动,但蓦然间背后的虎翼紫金刀已自行锵然出鞘,伴随宝刀之出,纵在白日,半空中亦连打七道电闪,而四周虎啸龙吟之声,更是轰然大作。其声势之壮,足以惊天动地。

沈括大喝一声:“好刀!”随着这一声狂喝,全身内劲急速喷薄而出,于瞬间在身周三丈以内形成一个能量光球,同时纵身而起,探手于背,半空中狂力拔刀挥劈。

丹雪于后观看,见沈括这次果然没有再行使用摩海的战神刀,而是拔出了那柄轻易不出鞘的天圣宝刀。这天圣刀一经出鞘,仿似天空中太阳的光芒都在瞬间黯淡了三分,直是灿丽耀目已极。宝刀行霹雳奔雷之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彩虹,当头遥斩吕冲。

吕冲赞一声:“势可吞吐日月,果是好刀!”内力催动,虎翼刀蓦然暴长九尺,阔约三尺,以龙腾虎跃之势呼啸向沈括来刀迎去。伴随着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响,两股强猛刀劲相撞,顿时漫空金芒乱闪,劲气横飞。光芒四散间,沈括惨哼一声,咯出一口鲜血,身不由主,向后便跌。

丹雪一声惊呼,但见沈括待身子一落地,双脚即行齐齐用力,硬是撑住身形。口中勉力一笑,道:“前辈神技,果然惊人,此一招小子甘拜下风。晚辈再行领教。”话一说完,身子半丝不动,天圣刀在面前一立,双手握刀,呈推山式向前缓缓推出。

丹雪只瞧得一愕,继而竟生出一种怪异之极的感觉。原来沈括这一刀推出,其势之慢,直似宝刀非但未曾前行,反而在自行后掣一般,恍惚间竟使人生出一种眼前所见景物皆不真实的感觉。而尤其令人惊异的是,虽然亲眼所见他推出的只是一刀,但偏偏予人的感觉却是推送出了一座“山”。待得再过片刻,刀势竟突又忽然加快,直若惊雷掣电,而推出的“山”,更行蓦然变成了一张“纸”。如此忽快忽慢忽轻忽重瞬间变换数次,这才一刀斫向吕冲。而随着这一刀斫出,自沈括脚下,大地竟而自行裂开一道宽约寸余的裂痕,裂痕不断扩大延伸,直向十数丈外的吕冲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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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六章 以武论刀(二)

吕冲眼见沈括刀锋已渐斫至,丝毫不惧,仍旧镇定如恒,口中朗声吟道:“快慢之道,存乎一心。意之所迷,目见如盲。是彼空幻,空幻非空。未见大道,已悟三生。沈小兄既深识快慢制胜之理,且看我以空幻刀击之。”

他这句话一说完整个人就动了,且不止一动,而是数动。刹那间在沈括身前,忽地竟变幻出十数个吕冲的身影,其人忽大忽小,其速忽缓忽疾。丹雪见此情景,失声惊呼:“沈括小心!”话未说完,这十数个“吕冲”又忽然一齐消失不见,尽于空中化作一“刀”。此刀之大,足可充天塞地,而细微处,又不啻一粒尘埃。丹雪在后面只瞧得目眩神迷,见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刀法,心中大急,暗道:“他这一刀由空入幻,由幻至无,已然达至化境,奇诡变化无方。历来所谓无刀胜有刀,正因无刀,反觉处处是刀,这却令人如何能敌?”

心中思量,放眼看去,只见沈括蓦地抽刀后掣,抱刀胸前身子疾速旋转而起,于空中双手握刀,大喝一声,“天河倒泻”,一刀劈下。

沈括这一刀劈出,劲气破刀透出的刹那,整柄天圣刀刀身竟陡然间亮度激涨,璀璨如日,而随着刀劲汹涌喷发,于眼前空中竟而乍现一道靓丽银河,光芒闪烁,耀眼夺目,直向十丈外吕冲的空幻刀“泻”去。

丹雪只看得又惊又喜,这才突然意识到虽然相隔只几天功夫,沈括这小子的内劲武技与初见时已然大为精进。只以眼前此一刀而论,其势其形,其时其机,无不把握拿捏得恰到好处,大有借天地之机为我独运,挟苍穹之势为我独呈的意味。一刀之出,万物失色,日月不能掩其辉,雷霆不能罢之势,堪称妙手偶得之作。眼见刹那间倾泻而下的“银河”已将吕冲这一“刀”吞噬。丹雪方自大喜,蓦然但闻一声大响,整挂“银河”竟陡地从中爆开,星屑纷飞间沈括吕冲两人各自向后抛跌。

这次吕冲退开三丈,微微一晃,站定身形,沈括却连退五丈,使力勉强站定,身子一摇,终于又退出一步。

丹雪不禁一声叹息,却见沈括身子方才站定,立行便又冲前,气势之盛之烈,更似尤胜先前,而随着前冲之势,周遭数丈内天地间的能量竟都被天圣刀刀身尽情吸纳过来。沈括大喝一声,举刀又行挥出,吕冲白衣一闪,已然飞身飘退,重又回到原来所立小丘之上。口中朗声说道:“沈小兄且请住手!”

沈括闻言收住刀势,道:“三招之约未完,前辈何故退出?”

吕冲哈哈一笑,道:“不忙,这第三刀暂且记下,三日后我再来践约不迟。”

沈括经过刚才比斗,被激出狠劲,虽知不敌,却也不惧,冷笑一声道:“前辈这是看不起在下么?”

吕冲道:“绝无此意,沈小兄误会了。未知沈兄弟自认你这第三刀若出,有几分胜算?”

沈括夷然道:“半分胜算也无。只不过我这第三刀已存玉石俱焚、绝不苟活之心,晚辈纵然落败,相信前辈也必难保无损!”

吕冲道:“小兄弟你错了。你这第三刀不出便罢,若然使出,必败无疑。你这一刀空有其形,未有其实,虽具玉石俱焚之心,却无一往无前之势,如此有肉无骨之刀,又何能伤我?更遑论胜哉?”

沈括道:“我这一刀并未使出,前辈又怎知是空有其形,未有其实?”

吕冲大笑道:“我只是据你前面两刀推断,但你闻声即止,立行收刀,已然充分说明我所言不假,小兄弟难道还要强辩么?”

沈括听到此脸上不自禁已有冷汗渗出。

吕冲再道:“小兄弟又可知你因何会在前面与邪无极的交手中始终落于下风?”

沈括道:“前辈原来已经知dào

此事。”

吕冲笑道:“若非我及时干预,惊退邪无极,你此刻焉有命在?”,

沈括惶恐说道:“多谢前辈。晚辈尚未来得及细细琢磨此中因由,恳请前辈赐教。”

吕冲道:“你体内既具晶球能量,若能进一步得以发挥,内力上已不输于当世任何一年轻高手,纵使此时,那邪无极也未必便能强过你。而于招式,且不说天圣刀法本就精绝,晶球与万劫魔胎能量内所封存的摩海和历代高人的生命经验更是取之不尽的宝库。你拥宝自居,而仍然落败,皆因与敌动手之时,仍然未能真zhèng

做到忘我忘身,是以出手之际,就始终难免有所顾忌犹豫,不能尽出全力。而愈是如此,你自身所拥有的潜能就愈是得不到挖掘开发,就如我先前所言,空有宝刀,而不知其用,使其形如废柴,岂非暴殄天物?”

沈括道:“前辈良言,句句金石,小子定当谨记。”

吕冲道:“如此就好。你务必记住,我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三天之后,你如仍不能胜我左手七成之力,那么这天下就再没有你沈括的份儿。瞧在天成公份上,吕某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待沈括答言,闪身离去。

﹡﹡﹡

沈括望着吕冲远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好半天才对已然走过来的丹雪道:“雪儿可知吕前辈此举是何用意?”

丹雪亦眼望前方,思虑一会儿道:“吕前辈不愧是云师那等级数的宗师人物,果然是用心良苦。”

沈括道:“雪儿你何出此言?”

丹雪道:“吕前辈本是伯骞邀请而来于途中取你性命的。”

沈括道:“不错。”

丹雪:“但他却选择和你论刀。”

沈括:“这又如何?”

丹雪一笑,道:“前辈对你的关切之情你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

沈括:“我当然看得出来,只不过事情仍然并不如此简单。”

丹雪道:“你是说前辈虽然对你有关切之意,却并未真zhèng

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

沈括:“正是。否则他便不会和我有这‘三刀之约’。须知他的条件是我若败了,就必须放qì

圣域,自此随他隐居龙神谷。”

丹雪:“但前辈毕竟没有立即迫你当场践这‘三刀之约’,而是给你多留了三天时间。”

沈括:“非但如此,他还以‘论刀’为名,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丹雪:“那么你可猜到前辈心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沈括:“选人。”

丹雪:“选人?”

沈括道:“不错。到目前为止,他虽并未站在我这一边,却也没有站在伯骞那一面。”

丹雪:“这也难怪,你是沈家后人,伯骞却是伯彦独子,虽说伯彦当年继位内里颇不光彩,但继位之后却并无过失,且向来勤恳国事,已得圣域整体民众认同。可说你和伯骞两人现都有继位新一任圣君资格。”

沈括:“不错。”

丹雪再道:“所以吕前辈才要在你们两人当中进行选择。只不知这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龙神谷的决定。”

沈括:“当然是他个人的意思。”

丹雪:“沈括你为何如此肯定?”

沈括:“若非如此,他大可先找伯骞论刀。”

丹雪:“我明白了,看来龙神谷整体上还是支持伯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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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七章 再上征程

沈括道:“雪儿,我忽然想起项兄曾对我说过的一番话。”

丹雪:“什么话?”

沈括:“项兄曾对我说,先前在天狼谷之中见到我突然出现,且自报身份是沈家后人时,那时在他身边的天灵将祺瑞就立行发话要他出去助伯骞杀我。”

丹雪皱眉道:“祺瑞这是何意?”

沈括:“项兄告sù

我,当时祺瑞言道,若不杀我,日后圣域必因我和伯氏家族争位而闹至进一步内讧分裂,给异族以可趁之机。”

丹雪:“这天灵将的话倒并非危言耸听,至少现下的局面就是如此。”

沈括:“看来眼下龙神谷的人也应该是如此考lǜ

的,至少大部分持如此看法。”

丹雪担忧道:“若真如此的话,只怕三天后你就算在这‘三刀之约’中胜出,亦很难得到龙神谷的支持。”

沈括叹息一声:“正是如此。”

丹雪忽然心念一动,道:“不对,我们忘了还有你的好兄弟项飞云在,事情也许会因为他而有所转机。”

沈括:“哦?”

丹雪眼睛已亮了,道:“你不要忘了,他现在可是圣师城的城主。”

沈括忽然也已兴奋起来,激动地道:“不错。龙神谷也许可以不将一个月映城放在眼里,但是若再加上一个圣师城,那就不得不慎重考lǜ

了。”

丹雪道:“正是。只要项飞云铁定心支持你,站在你这一边,那么龙神谷若要圣域不因此而大动干戈,唯有公正地在你和伯骞二人之中择其一,而势不能偏袒伯骞。”

沈括道:“所以现在至为关键的就是项兄的立场和态度,一旦项兄转变立场,改而支持伯骞,甚或采取中立,两不相助,那么龙神谷为避免圣域发生内乱计,必会不择手段地将我斩杀。说到底,我和项兄毕竟已不是天狼谷之时毫无影响力可言的穷小子,而是动辄可以尽起圣师月映五六十万大军的一方首领。”

丹雪嗤笑道:“沈括你说这话不觉脸红吗?人家项飞云那才是名副其实的一方首领、一城之主。你现在可仍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莫忘了娘还没答yīng

要全力支持你。”

沈括哈哈笑道:“是吗?不过我现在拥有了雪儿你,月城主的倾力支持已是早晚的事。”

丹雪闻听此言容色一黯,幽幽道:“看来雪儿还真是连累了娘。”叹一口气,道:“沈括啊,丹雪有时真的很担心你是因此才行接近我,而非真心爱我。”

沈括再行笑道:“雪儿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莫要忘记当初决定跟夫君离城私奔的主意可是我们的丹雪小姐自个主动提出来的。”说着转身,抬起手掌抚上丹雪双肩,一双大眼望定丹雪道:“雪儿请放心,沈括此生,定不负你。日后我会用事实来证明我是真心爱着雪儿的。”

一顿再道:“至于现下吗?唯有略尽殷勤以表沈括对娇妻的体贴之忱。”说完微微俯身,双手将丹雪拦腰抱起,跟着纵身一跃,骑上自己先前的坐骑。

丹雪忽然被他这样抱起,不禁大羞,急嗔道:“臭小子你干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不快放人家下来!”

沈括大笑道:“咱们现下可真的只剩下一匹马了,雪儿若不让夫君抱着,你我如何赶路?”

丹雪道:“那也不能这样抱着人家,你方才不是说要用事实来证明是真爱雪儿的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小子干脆下去为我牵马好了。”

沈括再行哈哈一笑,并不直接答她的话,却忽然俯下头去,在她娇唇上印上一记,这才低声说道:“好雪儿,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四周隐藏着的杀机么?看来,在邪无极和吕前辈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要杀我们。”

丹雪经他提醒,潜心感应,果然立时便察觉前方道路两旁隐隐透出的阵阵杀气,不由大吃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沈括冷“哼”一声,道:“不是厉天,便是伯骞,想来恐怕是伯骞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丹雪道:“看来伯骞是下定决心要将我们截杀于天圣城途中了。”一顿又道:“只是以吕前辈的功力,自应早已察知这些人的存zài

,却为何并不阻止?”

沈括道:“雪儿不要忘了,先前对于邪无极,吕前辈也只是在一旁威慑将其惊走,而并没有出手,前辈这样做当有深意。”

丹雪道:“我明白了。前辈确是用心良苦,什么事情都为你想到了。”

沈括大笑道:“不错,吕前辈既然要留着邪无极和这批杀手死士给我这三天里练刀,如此机会我又怎能不好好利用?”

丹雪也娇笑道:“既如此那就便宜你小子了,作为奖赏,雪儿就让你这样抱人家三天。你若已准bèi

妥当,我们即可开始启程,记住途中需好生打起精神,我现下可要睡觉了。”

沈括方才与邪无极吕冲一番打斗,本是受伤不轻,但一来他自小与人打斗惯了,浑不拿受伤流血当一回事,只简单包扎便可;再者此刻美人在怀,语笑嫣然,不禁豪情大增,当下扬声道:“好!雪儿只管放心安睡,为夫向你保证,绝不让厮杀声惊了雪儿好梦!”说罢“锵”的拔刀在手,两腿一夹马腹,一声长啸,纵马前冲。

﹡﹡﹡

在沈括途中遇袭之时,自圣师城赶赴天圣城的官道上,项飞云正和雷锋烈无忌等一众圣师城年轻好手并骑而行。

项飞云骑于马上,极目放眼望去,但见远处青山隐隐,飞鸟投碧,几带绿树环绕下,一弯溪流淙淙,数户人家掩映于青山绿水间,看来真是说不出的诗情画意,不由心怀大畅。登时将数日前与云筝分别时的一丝离愁别绪也冲淡了许多。

看着远处层层梯田在阳光下明灭闪烁,璀璨流光,而银浪如海,翠色浮玉,项飞云心中一阵意荡神驰,情不自禁又想起祺清来。想到当日在望日城郊外,也是这般相似的美景下,自己和她初次相识。只不过那时郊外田野间,簇簇缕缕各种鲜花开得烂漫,而此时却大都已经凋谢。于是又想到两人曾经到过的绣玉谷,所经所历,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想到最后,终于轻轻一声叹息。

不管如何,终于又可以见面了。只是,纵使见了面又如何?也许,相见不如不见,见了面反而会愈加尴尬。

项飞云不敢再想下去,立即在心头回避了这个问题。可是,那种既想见面又害pà

相见的复杂矛盾心绪却任是眼前这如诗美景也终难派遣。

也许,心底这一腔千呼万唤的相思只为了见面之时轻轻问候一句:“清儿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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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八章 酒店论枪(一)

“少师在想什么呢,如此出神?”身旁左侧马上的雷锋于此时开声问道。

项飞云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一时有些感触。雷兄烈兄,前番在潜翔客栈之中,飞云行事鲁莽,于两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少师如此说这可真是折杀属下们了。”闻听项飞云此语,左右的雷锋烈无忌二人连忙于马上躬身说道,“在潜翔客栈之中,那时少师被人冤枉,全圣域通缉,倒是我等一遇之下,不分青红皂白便对少师出手,大是无礼之极。属下等在此向少师请罪!”身后当日在场的一众年轻人也立即随声附和。

项飞云道:“雷烈两位兄弟何须如此?还有身后众家弟兄,也请不要再将那日之事放在心上。你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各尽其职,如今误会冰释,咱们更已是自家兄弟,飞云又怎会见怪?”

烈无忌道:“好!有少师这句话大伙的心也就算真zhèng

落地啦。少师但请放心,从今往后,我等必誓死效忠,竭尽全力为少师效劳。”

项飞云道:“效劳什么的飞云是万不敢当,自今而后,咱们只共同为圣师城和域内百姓出力罢了。”

众人齐声应是。雷锋又道:“说到域内百姓,雷锋斗胆向少师进一言:如今伯彦云师俱殁,圣域群龙无首,伯骞德才皆不足以服众,眼见乱局已成。少师若要为域内百姓着想,何不借此山河擂台之际,一举将圣君之位也争了过来?以少师武技,当是大有机会,那时咱们攘外安内,还百姓一个真zhèng

的太平时世,少师以为如何?”

雷锋此言一出,烈无忌和身后的七八个年轻人俱都轰然叫好。烈无忌更道:“是啊,雷兄所言不错,伯骞既不配执掌圣域,少师就算将圣君之位抢过来又如何?”

项飞云道:“各位有所不知,在天狼谷时,我已应允沈括兄弟要相助他夺回圣君之位,他亦立誓日后会善待百姓,勤力国事,造福大众。而飞云之志,唯在天下太平之后功成身退。这点我有自知之明,君主之位向须有沈括那等懂得权谋机变的人来担当,伯骞虽然德薄,圣君之位却更非我所能做来。此事各位休要再劝。”

雷锋道:“听说那沈括是沈圣君的后人,此言可否属实?”

项飞云道:“不错。沈兄弟身带天圣刀,又会使天圣刀法和沈家的家传武功,更有着沈圣君之子沈帆前辈的遗言血书,自是沈家后人无疑。”

雷锋道:“既如此,倘若那沈括真有君主之才,倒也做得这一任圣君之位。只是属下等还是更信任少师。总之,无论少师将来作何决定,我们大伙都效命支持便是。”

项飞云道:“雷兄及众家兄弟的情意,飞云感激不尽。”忽然话题一转,道:“雷兄烈兄,飞云还有些私事需办,只怕要在途中稍事停留,不如你们二位带领众兄弟先行一步,我随后跟上。”

雷锋道:“少师吩咐,属下自当遵命。如此我们先行一步,在前面相侯就是。”

项飞云道:“你们不必等我,可先直接入城,我们届时天圣城再行会合。”

雷锋烈无忌道:“如此也好,属下等遵命,少师请自行保重。”当下与项飞云马上作别,一声叱喝,率先领人去了。

待他们走远,项飞云的脸色就立kè

变得异常凝重起来,骑在马上静立半晌,忽然扬声道:“前辈既已来临多时,何不现身相见?”

他说话的时侯运足了内力,声音远远传送出去,数里之外皆能听到,岂知半晌之后,四下竟是全无反应。当下长笑一声,策马向前疾驰,约莫行有个多时辰,蓦地体内的灵镜心莲又行激烈反应起来。项飞云情知有高人一路窥伺在侧,再行扬声说道:“敢问是龙神谷的高手前辈到了么?在下项飞云,尚请现身一见!”余音袅袅,四野仍不闻动静。项飞云等得片刻,无奈只好又行驱马前驰。,

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差不多每隔一两个时辰,体内灵镜心莲就要莫名其妙地激烈反应一次。项飞云初时着意提防,三番五次之后,见对方总是没有反应,索性也不再理会,只是赶路。当日天晚,在途中一家客栈投宿。次晨用过早饭,继xù

启程。

这一日又是如此,项飞云心下疑惑,有时想是否云筝搞的鬼,想想又觉不是。到得第三日上,灵镜心莲竟突然不再有反应。项飞云疑虑更甚。这一日行到中午,来到前面一家依山傍水的小酒店歇息。将马匹在店门外绿柳树上系好,由店伙迎着,进入店中。看时店门外一面酒旗,高书“迎客来”三字。

到得里间,见小店面积不大,收拾得却颇为干净,店内分作三列整齐摆着十来张桌子。此时客人尚少,只东北角稀落落坐着三五个赶路商贩。两个小二青衣白帽穿梭其间,来往招呼。项飞云进来之后,在东边临窗一张桌子旁坐下。点了几样简单饭菜,又要了一小瓶竹叶青,便行自斟自饮。

过了盏茶功夫,只听店门外一阵喧哗,说说笑笑进来七八个执枪佩刀的魁梧大汉。这七八人进店,分作两下,在西面两张桌旁坐下。大声叫嚷着要了酒菜之后,即行吆五喝六地大吃大喝起来。

一时酒到酣处,其中一张桌上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紫面大汉“咕咚”再灌下一口酒,开声说道:“我说各位,不是俺金枪孟老三说句大话,倘若比刀论剑,那俺不敢自夸,但若说到使枪,放眼天下,俺孟老三的虎胆金枪绝对在前十名之内。”

这孟老三话刚说完,对面桌上一名长条汉子“噗”的一声,便将刚喝到口中的酒全都给喷了出来,口中狂笑道:“我说孟光海,你说出这话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那枪,别人不知,我火豹子杨铜又怎会不知。若说你那虎胆金枪能排在天下使枪名家前十名之列,我的烈豹枪便能和圣师城少师项飞云的飞鸿枪一较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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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九章 酒店论枪(二)

“不错,妈巴个羔子,火豹子说的极是。”杨铜说完,他身旁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立行大笑着接过话茬道,“孟老三,你说的使枪排名天下前十名之内,只怕指的是床?上功夫吧。可是据我霸王枪龚猛所知,就你那杆虎头湛金枪,即使在床上使来,也是软绵绵的浑不着力,常常令得身子下面的娘们一个个怨声载道,叫苦连天。试问如此枪法,又怎可排名天下前十名之列?”这龚猛话一说完,满座立时哄堂大笑。

“啪!”孟光海闻听此语,一拍桌子,腾地就站了起来,冲龚猛吼道:“我操你奶奶个熊!姓龚的,咱别口头上耍滑,有本事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你不是自己封了个外号叫作什么‘神威无dí

霸王枪’吗?来来来,亮出你的霸王枪,让三爷看看你如何‘神威无dí

’。咱们话说在前头,你若胜了三爷手中枪,算我孟老三技不如人,今日这个跟头我认了;但若没本事,嘿嘿,那就讲不了说不起,可别怪三爷我下手无情,我的虎胆湛金枪誓要在你身上戳上七八个透明窟窿,也好给你小子一个教xùn

!”

这孟光海也是霹雳火爆脾气,话一说完,伸手绰起桌旁的虎胆湛金枪,拽开大步腾腾腾来到店里正中。见四下桌凳拥挤无法动手,二话不说,抡枪一扫,喀喇喇数声响过,附近三四张桌子长凳,立行俱被砸折扫飞。跟着将金枪一振,点指龚猛,大声喝道:“怎么?姓龚的,方才话倒说得亮堂,这一事到临头,就行装起龟孙子来了。也罢,你既爱装龟孙,难道三爷我还真能要了你的小命不成?你小子给我滚过来,识相的给孟爷我叩三个响头,再老老实实从你爷爷的裆下钻过去,如此当着大伙的面,我也不欺你太甚,这事咱们就行算了。你看怎样?”

原来这龚猛平素虽然未曾和孟光海动过手,对于他的名头却也听过,知dào

此人在河阳一带名声甚响,心中早就惴惴,本没打算与他动手,只是酒酣耳热之余,一时图个嘴上快活。却不料这家伙脾气暴躁之极,一言不合,就抄家伙动起真格来。这时本在犹豫,但听他言语愈来愈狂嚣,当着这店里众人,面子上焉能挂得住?当下也大叫一声,抓起霸王枪就走下场去。

店掌柜和小二见有人要在客店之中生事,连忙欲过来劝阻。谁知尚未走到近前,这孟光海早已瞥见,右手持枪,左手一扬,一锭十两黄金“啪”的飞来落在看来已四十多岁的吴掌柜头顶帽上。跟着口中喝道:“掌柜家的休要相劝,今日这里所毁坏的一应物事,可尽管算在孟老三头上便是。若再行来前,莫怪三爷的金枪无情。”

那吴掌柜向来胆小,黄金砸头已然吓得浑身簌簌而抖,再闻得此炸雷一喝,更是两腿打颤,“咕咚”一声瘫倒于地。小二连忙过来扶住。吴掌柜胡须颤动,嘴唇哆嗦半天,才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小……小阿西……我的头可还在?”

那被称作小阿西的伙计道:“禀掌柜的,您的头好好的,那大汉丢给了咱们好大一块金元宝呢。”吴掌柜道:“是……是么?拿来我瞧瞧!”待双手拿到金子,本已哭丧的脸上就立kè

展露出笑容来。伙计小阿西再道:“掌柜的,咱们还过去劝阻么?”吴掌柜厉声喝道:“糊涂东西!还劝什么劝?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是你我能劝得了的吗?有了这锭金子,任他们把整个店铺拆了都成。这些年来,咱们小店遇到这样子的事情还少吗?到底要我教你多少次你这榆木疙瘩才会开窍?还不快扶我进到里间去!”小阿西道:“是,是,还是掌柜您英明。小阿西这次记住了,明日绝不会忘记。”双手扶着吴掌柜站起,边说边走进里间屋里去了。

这时龚猛已提枪来到场中,看到孟光海这等气势派头,心中已先怯了。脸上肥肉突突一颤,努力挤出一副笑脸,刚想说两句赔不是的话,孟光海“唰”地将枪一指,怒喝道:“龟孙子出枪吧,你家三爷在这里接着!”龚猛被他一喝,更是心惊,手一松,“当啷”一声,自己的霸王枪竟然掉在地上,跟着人也瘫坐了下去。,

众人见这龚猛长得如此雄壮,又于先前当众出言戏辱,本想此人定然有两下子,却不料事到临头,竟是如此脓包,一时尽皆哄笑起来。项飞云坐在东边桌上静静看着眼前情景,本想过来劝阻,待见到龚猛这样子,也是心下暗笑,遂取消了劝阻的念头,只静观其变。

孟光海对龚猛此人尚是初见,并不甚熟悉,只略略听过其名,知dào

他有个自封的外号叫作“神威无dí

霸王枪”。他这次也是冲着天圣城的山河擂而来,想去赶个热闹,半路上一群人相遇,于是结伙作伴。本想他既如此魁梧,又自封个这样响亮的外号,就算有些夸大,也该有点真本事才是。先前听他当众出言侮辱自己,后又雄赳赳提枪下场,原也颇为忌惮,不料临到动手,竟变作如此熊样,亦是始料不及。当下哈哈笑道:“好个‘神威无dí

霸王枪’!我说姓龚的,**这熊样还算是个男人吗?有种的就快些拿起枪,给三爷我站起来,咱们真枪实货,一枪一个窟窿,别凭白的辱没了你龚家祖宗。不然的话,就按照三爷方才说的去做,先行给我叩三个响头,再自三爷的裆下钻过去,如此咱们也可银货两清,就此了账。该当如何去做,男子汉爽快利落,快快下个决定,须知三爷的耐性有限!”

听得孟光海说出这番话,众人都笑着望向坐在地上的霸王枪龚猛,看他如何去做。却见这龚猛听闻此言,先是油头肥脑的脸上块块赘肉极不自然地颤了两颤,忽然哈哈大笑,道:“好!龚某久已听说虎胆金枪孟光海孟三爷的大名,早就想来拜见,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孟三爷果然英雄了得,天下无dí

。以在下愚见,三爷的金枪非但可排名天下使枪名家前十名之列,就是他什么少师项飞云前来,也要如在下一般,未等动手即行撒手跪地认输。这样子天大的英雄,我霸王枪龚猛就算跪下来给您老叩上三个响头又打什么要紧?更得有幸能一钻三爷裆下,想这等荣宠错非是我龚猛,天底下又有谁人有此福分?孟三爷在上,请受龚猛拜谢三爷今日饶命不杀之恩。”说罢竟真的“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接着屈膝地上,往孟光海裆下钻去。

这一来众人笑声更响。哄笑声中,突闻店门外一名男子声音朗声说道:“好!好一个‘神威无dí

王八枪’,我道圣域为何近年来如此懦弱不堪,原来净出了些这等‘乌龟王八’,难怪难怪!”随着说话,一人自门外飘然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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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酒店论枪(三)

进来这人三十四、五岁上下,一身烂银团花锦衣,身材修长,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敷粉,一副风流公子哥模样,两只细眼中精芒闪烁,隐隐透着一股邪异的神采。项飞云一见此人进门的身法就惕然而惊,原来这人虽是自店外飘然而进,但却不是一下子俱飘进来。而是上半身先行探进,然后下半身方自店外平移而来,整个身体柔弱无骨,扭曲如蛇,动作却行云流水,看上去说不出的潇洒之至。只看此身法,项飞云即可断定,这人的武功,已臻一流高手之境。而观彼眼神特异,邪气凛然,更可断定此人绝非圣域中人,不由愈加留意。

这人进来之后,门外方闻马蹄踏地之声,听声音似是两匹马。跟着,又听一个粗豪的男子声音高叫道:“吕老二,这人家是王八还是王七、王六、王五,又干你何事?再说了,纵然就真的是只活王八,你要打主意,也该找他老婆去,这样子急着进去,饿鬼投胎一般,岂不惹人笑话?”

项飞云方听得此人说话,却见这人已然出现在眼前,竟是未看清他是如何进来的,不由又是一惊,暗道:“这两人的武功相若,可都高明得很呐,纵然不如王虎大哥,只怕亦差不到哪里去,却不知是什么来历,又因何到我圣域而来?”心中这样想,不免又多看几眼。只见稍后进来的这粗壮男子,中等身材,一身酱紫绸衣,紧身装束,粗眉大眼,面似黑铁,瞧年纪亦在三十出头,似较那银衣公子要小上几岁。举止沉稳,精气内敛,行动间已颇具宗师大家风范。

他这边正自暗中打量,却见先进来的那银衣公子“咯咯”几声细笑,阴阳怪气地道:“老四,这你可就不懂了。这偷老婆也有偷老婆的学问,什么样的老婆能偷,什么样的老婆不能偷,其间大有讲究,岂可鲁莽行事?”

那粗壮男子哈哈一笑,道:“吕老二,我可没兴趣管你谁人的老婆能偷,谁人的老婆不能偷,你若有本事,不妨把它圣域的大大小小美人一起揽入怀中,只要不误了此来正事就好。”

龚猛此时匍匐地上,本正欲往孟光海裆下钻去,蓦见又有人到来,高声出言讥笑,且听其说话,似不是圣域人,不禁喜出望外。他这时巴不得场中另生枝节,好借机将自己这档子糗事遮掩过去。当下“腾”地一声,翻身站起,大喝道:“呔!何方鼠辈,竟敢到我圣域撒野,快快报上名来!有你龚大爷在,岂容尔等猖狂?”

那银衣公子见他这副装模作样的神态,大是好笑,有心拿他开心,假意道:“啊,这位大爷姓龚,敢问可就是圣域之内大名鼎鼎的‘古往今来真英雄,神威无dí

霸王枪’龚猛龚大爷?”

龚猛在这两人闪身进来之时,正跪伏地上,以背相向,因此并未瞧见二人身手。这时见对方神态前倨后恭,且称呼自己为“古往今来真英雄,神威无dí

霸王枪”,较之自己平日所封外号,不仅又多得七字,叫出口来更是响亮无比,不由大为得yì

,登时将自己方才在众人面前出丑之事立行忘得干干净净,肥油肚一腆,端起声音道:“不错,某家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正是你龚猛龚大爷。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到我圣域来到底有何企图?既知你龚大爷在此,还不从实招来!”

银衣公子道:“是是。只是小的一事不明,还要冒昧请问,尚请龚大侠见谅。”龚猛假意咳嗽一声,道:“有事快讲,有屁快放,些些鼠辈,讲话也这等啰嗦。”

银衣公子道:“在下方才进来之时,偶尔偷眼瞧见龚大侠跪在地上,似乎正要钻别人裤裆,心下对此甚是疑惑,当真惊诧莫名,不知大侠此举,是何用意,尚请告知。”

龚猛听闻此言,铜铃大眼一瞪,厉喝道:“嘟!放肆!这等无礼言语也是尔等鼠辈可以问的?尔等既知我名,又见大爷在此,识相的,快些放下兵器,抱头鼠窜,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如此你龚大爷素有好生之德,也就大发慈悲,放你们一条活路。若再于此地耍弄口舌,你来看——”说着话双手抡枪,“啪”的一枪杆将一条凳子砸碎,口中似模似样地道:“这就是尔等的榜样!”,

旁观众人见他如此,一个个忍着笑没有出声,人人均是一样心思,想看看此君最后如何收场,是以虽然明知那银衣公子是圣域的敌人,且武功极高,一时间却是无人过来搭腔说话。

而龚猛此时当然也已有些瞧出这二人来者不善,心中暗暗打突,只盼说几句大话能将两人唬走,那时自己将功折罪,再向孟光海求情,若能就此免去跪钻裤裆之辱,岂非一举两得。

正自暗里盘算,却听那银衣公子细声细气道:“龚大侠为何不再重行问问在下姓甚名谁,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快就急着将我等打发走,日后若因此少了逢人吹嘘之资,岂非可惜?”

龚猛闻听此言,又见他说话之时语音忽然转变,神态亦不如先前恭谨,情知要糟,但势逼如此,已是骑虎难下,当际唯有硬着头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到底是何来历?不过龚某有言在先,任凭阁下是多么大的英雄,这俗话道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若能听在下良言相劝,还是就此离去的好,万万莫要在此地生事,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试问仅凭阁下二人,又岂是我在场众英雄的对手?”

那银衣公子听完重行仰天“咯咯”而笑,连道:“罢了罢了,圣域的英雄好汉吕某今日总算有幸见识了,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一顿再道:“龚猛听着,你家爷爷也是坐不更名行不改姓,魔域吕笛便是。”

这“魔域吕笛”四字一经说出,人群中立即引起一阵骚动,孟光海耸然动容道:“敢问阁下可是魔域人称‘银面煞神’的吕笛?”

银衣公子笑道:“不错,在下正是排行魔域四煞神之二的银面煞神吕笛。各位既已知我是谁,当然也猜得出我家老四是谁了。”说着,一双细眼笑眯眯地望向龚猛。

龚猛被他这样瞧着,脸上的肥肉又开始突突乱颤起来,半晌才哆嗦着道:“难道、难道吕先生身边的这位,就是当年继王虎之后新进的铁面煞神魏通魏四爷?”

那粗壮黑脸男子哈哈笑道:“正是。”

话方说完,“当啷”一声,龚猛的霸王枪重行脱手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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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酒店论枪(四)

银面煞神吕笛,铁面煞神魏通。

来得这两人竟然就是魔域凶名昭著的四大煞神之二吕笛和魏通,这怎能不令人震惊?

一向以来,魔域四大煞神,论及武功,虽然略逊魔君魔师等人,但其凶残狠毒,却远在摩海敖玄之上,是以对外而言,反而这四人凶名更甚,尤令人恐惧害pà



看着龚猛的霸王枪重行掉落地上,这次却没有人再行出言嘲笑。

只因人人内里,都和这龚猛一般,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这两个凶神恶煞怎地竟会来到这里?他们到底因何而来?

答案不得而知。

吕笛再行冲着龚猛“咯咯”一笑,依旧细声细气地道:“龚大侠别来无恙,吕某没有吓着尊驾吧?”

“扑通”,龚猛闻言双腿一软,立行就跪了下去。蒲扇般的肥厚大手张开,左右开弓,“啪啪啪啪”,连掴了自己十几个耳光,这才惶然说道:“小……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有认出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银面煞神吕笛神君。要说到神君大名,不要说魔域,就是在我们圣域以至全天下,那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公子若要早行报出名来,小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时一柄蛇形银枪蓝汪汪的枪尖已然抵在了他的喉头。只听吕笛再道:“罢了,你且住口,圣域若是净出些你这等样的软骨头,试问又怎能不灭亡?”

龚猛听他这样奚落自己,非但不以为辱,反而一挺胸脯,更说得振振有词:“神君此言差了,小的非是什么软骨头,寻常家若遇上人,定要操他八辈祖宗,今日对神君如此,实是因为神君确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的第一号大英雄、真豪杰,令得龚某佩服之极,万分仰慕,一见之下,不由真情流露,自然而然地跪地膜拜。”

他这一番话慷而慨之地说将出来,直听得小店中一众圣域人士人人羞惭,直欲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然慑于吕魏淫威,却是无人敢强行出头。吕笛魏通两人听得各自仰天大笑。那魏通走前两步,抬起左脚踏上龚猛的肩头,哈哈笑道:“有趣有趣,你小子简直有趣之极。似你这样的活宝,真他妈几百年才出一个。”再行一咂嘴,道:“妈的,哪个女人竟然能生下你这样的人来,也委实了不起之至。”

“回神君,”龚猛听得夸赞,更加来了兴致,腰背拔得愈直,一张厚唇大嘴中唾沫横飞:“说来也不怕神君笑话,在下的老娘原是勾栏里一陪客的妓女,听娘说那日一杀猪的屠户前来光顾,操?娘操?得高兴,索性大把银子为娘赎身,娘一乐,日后就怀上俺来。”

还未等龚猛说完,魏通早已大笑不止,边笑边以手背拍着龚猛的猪头大脸道:“我说你小子脸皮也真够厚的。罢了罢了,你老爹老娘既是如此营生,你小子可曾学到老爹玩女人的本事?”

魏通一句话问完,本以为这小子定要再行大吹大擂一番,却不料龚猛听得此言,一张肥脸竟是涨得猪肝也是通红,憋了半天才道:“两位神君能否放过小的一回,这、这档子事不好说。”

魏通听此言,反来了好奇,浓眉一立,佯装发怒道:“哟呵,敢情你小子还来了劲了,看来是不吃敬酒吃罚酒了,还不快说!”

龚猛吓得一哆嗦,连忙道:“不不,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回神君话,这、这不知是怎的一回事,小的每遇到玩女人,那、那话他就总是硬不起来。”

“噗——”魏通吕笛听闻此言,险些笑吐了出来,就是旁观众人,也有大部分实在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

魏通捧腹笑了半天,这才道:“我明白了,我他妈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老子方才在店外听得你小子辱骂孟老三时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敢情那不是在骂孟老三,而是在出自己的晦气。喂,我来问你,你小子可曾讨得老婆?你既那方面不行,你老婆可曾背着你偷汉子,时常与你绿帽子戴?”生怕这小子不说实话,再道:“吕老二,这可是你最感兴趣的话题了,这小子若不说实话,嘿嘿,我不说你也知dào

该怎么做。”,

吕笛笑道:“老四一番盛情,二哥感激在心。不过这个却不须兄弟提醒,这小子若不说实话,你二哥自有办法让他做不得男人。”

魏通哈哈一笑:“二哥看他现在算是个男人么?”一顿再转向龚猛:“你小子现在该知dào

怎样说话的了。”

龚猛道:“是是是,小的在两位神君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隐瞒,绝不敢隐瞒。小的老实交代,说到小的老婆,那在俺们霸王镇可算是一等一的风流娘子。俺只所以能娶到她,全因她娘家里穷,而俺家却生来是个卖肉的,于是老爹就支使俺天天请她吃肉。这样子有三年光景,就渐渐地与她熟了,后来将她骗到了手,娶来做了俺的老婆。”

魏通笑道:“听你这样说,你那老婆小模样应极标致,而又生来贪嘴贪吃。她后来嫁了给你,日日得不到满足,势必要偷汉子,这些年来想必给你戴了许多顶绿帽子,是也不是?”

龚猛红着脸道:“这、这原也难怪俺家娘子。”

魏通大笑:“你倒是懂得体谅人。你既如此体谅老婆,不如我来给你拿个主意。你方才不是得罪了这位孟老三吗,我看不如这样,你请他睡一晚自己老婆作为补偿,就此二人和解,你看如何?”

龚猛刚想点头,忽又大力摇头,连道:“不成,不成,这个决计不成!我绝不能同意!”

魏通黑脸一沉:“你难道认为我的提议不好?”

龚猛猛力点头:“不好,当然不好!想他孟老三是什么东西,怎配睡我的老婆?充其量他也就能给我老婆舔脚而已。我如要请,也该当请二位神君,想来天底下也只有二位神君方能配得上我家老婆了。”

一旁的孟光海听到此,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我呸!好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姓龚的,**当真是丢尽了圣域人的脸。这等人尽可夫的淫贱货色,我孟光海岂会要她?也罢,今日索性就让三爷为圣域清理了你这个人渣!”说完纵身而起,金枪一摆,呼地疾刺龚猛后背。

可是他这一枪没有刺出去。

他的人却陡然飞了出去。

一路喋血向后飞了出去。

待及身子落地,众人细看下不由大震,齐齐惊呼出声。

原来在孟光海胸口,竟不知何时,已被人开出了个碗口般大小的血洞,此际鲜血犹自不住汩汩冒出。

只听吕笛狞笑道:“姓孟的,就你这样的三流货色也敢妄称天下使枪名家,不是吕爷夸口,说到使枪,你吕爷若称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

这吕笛话方说完,就听店门外马嘶再起,跟着一把娇柔妩媚的女子声音飘进来道:“当真如此么?银面煞神难道不知你身旁的少师项飞云,他背上的飞鸿枪才是当今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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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酒店论枪(五)

听到这女子说话的声音项飞云就只有苦笑。

他当然知dào

她是谁。

丽清纶,天下间也只有丽清纶方有如此妩媚动人的声音。

只是他还是感到很震撼。

原因无它,而是因为他并非是直到此刻听得声音才晓得来人是谁。

早在吕魏二人戏弄龚猛的时候他已然感到丽清纶正往此处而来。

他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确实能感觉到她的存zài



若不是因感受到丽清纶来临心神受到干扰,项飞云又怎会任凭吕魏二人一味羞辱圣域中人?

更不会容忍吕笛当面击杀孟光海。

他之所以一直未出手,皆因自那时开始他的整颗心就开始狂跳不止、乱成一片,根本未在他们几人身上。

他实未想到丽清纶竟也有方法让他的灵镜心莲产生感应。

而此刻丽清纶虽然并未和他进行过像云筝般的心灵通话,但他却有种直觉,她能够办得到。

这让他心神狂震。

一向以来,他一直在回避着丽清纶,虽然他也不知这具体是为什么。

也许,也许他自己也知dào

他并没有把握能完全抵挡住丽清纶的诱惑。

在圣师城,当云筝于众人面前强行和他订下婚约,他虽因祺清之事感到为难,但内心里却是欢喜大于烦恼。

那日听得祺清和伯骞对话,知dào

祺清非但误会自己,更已对伯骞心生爱慕之意,他于伤心难过之余,已存成全之心。

实jì

上这些日子自和丽清纶云筝交往以来,在心底他已隐隐感觉到,自己当初对祺清的感觉也许是感激多于爱情。

只是祺清是他第一个遇到的女孩子,且非但并不计较他的出身,而对他又极好,年轻人初次和异性交往,情窦初开,在感激之余,对于这是否就是爱情全无经验分辨。

也许,祺清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她自己同样也并不十分清楚。

只不过那时的项飞云在她眼里,较之和她一块儿玩到大的曲白韩山虎更为新鲜好奇而已,当然也更为优秀。

这几日里,当项飞云策马一路往天圣城行去。途中,他虽然极力不让自己去多想这方面的事,但内心里却还是隐隐有种希望。

在心底里,他竟有些希望祺清是真的爱上了伯骞。

如此他既可成全他们,也可成全自己。

否则,他真不知这事该如何解决。

只是他一直不敢去想丽清纶。

即便丽清纶亦时时会在他梦中出现。

他无法安置这个女子。

他当然也知dào

她对自己的情意。

但他不能、也不敢与她有进一步的发展。

他只希望从此再也见不到她。

然而事与愿违,好像不论自己在哪里,她都有法子找到他,让他吃惊。

让他吃惊、惊喜着烦恼与忧愁。

她来了。

在对吕笛说出了那样一番话之后,丽影一飘,她已进入店中。

﹡﹡﹡

亮。

瞬间众人眼前都感到豁然一亮。

细看之下才发觉,那已不止是亮,而是靓。

亮亮亮亮的靓。

与丽。

这女子一身俱是风华!

青丝如瀑,玉骨冰肌,梅色轻纱淡淡妆。

纤云婀娜。

明眸如星,柳眉如黛,丹唇未启笑先闻。

眼波如酒。

她举步,凌波轻移,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丽裳之下,她竟是赤足。

赤足白如雪,皓如晶莹月。

雪足踏地,各人的心都不禁为之一滞。

一时酒店之中顿然寂静无声。

心跳如鼓。

丽人的纤足在鼓面一一踏过。

情思如浪。

丽人的微笑在浪花间艳丽绽开。

看到了眼前这个女子,众人方才恍然而悟,什么是倾国倾城,什么是风华绝代。

颠倒众生原来并不只是传说。

﹡﹡﹡

“咕嘟”,霸王枪龚猛使劲咽下老大一口涎液,直瞪得一双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他忽然感到自己下身有了反应。

很强很烈的反应。,

他相信在场有这种反应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这种反应随着眼前丽人的渐行渐近而愈来愈激烈。

终于达到巅峰。

因为这时丽人已行到他跟前。

看着这对雪白白白如雪的玲珑玉足,一瞬间他只觉浑身血往上冲,再也忍耐不住,喉咙中闷吼一声,跪于地上的身子就扑了过去。

他一把就抱住了她的双腿。

于是她停步。

她当然是故yì

让他抱住的,否则,他也许早就如孟老三一般喋血飞出。

她低下头,看着他,脸上笑容如花。

“我是不是很美?”丽人问。

“呜。”他已说不出话来。

“我有多美?”丽人再问,这声音让人如在云里雾中。

龚猛的确早已飘上云霄,他内心的激动已不亚于一场千军万马的激烈交战,可是他还是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无法形容她的美,唯有一张肥脸憋得通红。

但丽人好似并没有怪罪的意思,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像是对他的表情很满yì

,再笑道:“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这次龚猛点头,使劲猛力地点头。

于是丽人也笑得更美、更娇、更丽:“你看,我走这样远的路来,又没有穿鞋子,我的脚很脏,你帮我舔舔脚好不好?”

龚猛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已将要爆开,再次用力点头。

只听得丽人道:“你先放开我的腿,好不好?这样子我才好让你舔脚。”

龚猛闻听玉音,如奉纶旨,连忙放开双臂。

于是丽人稍微后退半步,抬足,将脚趾放进他的嘴里。

贝甲莹莹,玉趾猩红,纤足一弯,玲珑如月。

丽人的动作是那样优雅而轻柔,丽人的姿态是如此性?感而撩人。

一时间众人的呼吸俱已停止。

龚猛喉咙里更是“呜呜”有声,喉结上下凸动得愈加厉害,双手颤巍巍捧起她的纤足,猛烈地舔舐起来。

丽人对眼前这一切满yì

极了,忽然微笑转首,如星的眼眸在各人脸上转了一遍,然后妩媚地娇笑道:“各位在场的英雄好汉,若还有人愿意为小女子舔脚,就请跪将下来。”

她这句话方一说完,在场的人忽地就立行跪倒了一大片。

丽清纶看了一眼兀自站立着的吕笛和魏通,然后将眼光飘向东面临窗而坐的项飞云,娇笑道:“男人果然十有八九都是贱骨头,不过幸好,极品的男人尚未死绝,还有那么三四个。”

话一说完,忽又冲着店门外道:“外面的俊俏朋友,你既已到了多时,为何还不进来?”

项飞云听言不由大吃一惊:外面竟还待得有人么?怎么我竟然丝毫未觉?

吕笛魏通也在一瞬间再次神色大变,互相望了一眼,满脸狐疑,均猜不透外面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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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酒店论枪(六)

听得丽清纶呼唤,众人齐向店门外瞧去,都想看看进来的是什么人,岂知过了片刻,竟是无人应声。丽清纶又唤了一次,外面还是没有动静,嘴角一笑,道:“当真好倔强的人儿!”

说着话纤足一舒,将足尖自龚猛嘴中抽出,再顺势踏上他的肩头,笑吟吟道:“听说很多男人都喜欢被女人用脚来踩,不知我说的对么?”

龚猛拿眼望着她的玉足,口中流涎道:“回、回仙子姐姐的话,常言道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能被……被仙子姐姐的玉足这样踩着,莫说是大多数男人喜欢,就是立kè

被姐姐这双脚踩死,我想全天下的男人也必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丽清纶笑道:“是么?那为何我看这里站着的几位都丝毫没有那个意思呢?”

龚猛听言,用眼睛先睃了一眼吕笛和魏通,然后瞪住在项飞云身上,道:“两位煞神大人或许是定力深厚,也未可知,但这小子、这小子……仙子姐姐你说这小子当真就是项飞云么?”

丽清纶亦拿眼剜着项飞云,道:“依你看他是项飞云么?”

龚猛道:“仙子姐姐莫要被他骗着了,传闻项飞云枪挑铁甲车,力大无穷,是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怎会是这样的一个小白脸。我瞧这小子外表老实、内里奸猾,瞧着咱们眼神闪烁,暗怀不轨之心,十有八九是个小淫贼。”

龚猛这话未等说完,丽清纶已“咯咯”娇笑起来。随着笑声,轻纱舞动,整个人旋飞而起,飘飘落在项飞云怀中,舒臂揽上他脖颈,娇笑道:“人家说你是个小淫贼,这话倒是不假。不过照清纶看来,这‘小淫贼’三字前面,还得再加上“偷心”二字才算得贴切。飞云呀,这几天以来,清纶可是没有一日不想你呢。你老实告sù

我,想了人家几回?”

当丽清纶飘身而来之际,项飞云本欲将之拂开,岂知自己所发出气劲一遇到她的身体,竟立行被消散于无形。待得娇躯入怀,更是欲拒无从,心内不由大为震惊。他此番看似不动声色,实已使上了八九成力道,岂知仍旧如此轻易被她化解,由此可知,短短几日之间,这丽清纶的一身内力增长何等之速。

其实他又哪里知dào

丽清纶这一番变化全得力于魔血山“魔沼丽池”之故。原来那日丽清纶和赫连容若一道上山,到得山上,二人即行分开,赫连前往魔血山西北方的魔之穴,丽清纶则去往西南方的丽音谷。两人分手之时,约定日后在山下会合。丽清纶一路前往丽音谷,途径黑雾林、百花坳。黑雾林内野兽蹿行,百花坳里花香中更是皆含剧毒。这两处所在,非但寻常武者不能得进,就是武功修为已达一流境界的高手也要望之却步。

幸喜丽清纶此来早有准bèi

,原来自十几年前,魔姬碧晓音便开始为进丽音谷做准bèi

,时常来魔血山采集各种药草毒虫,回去配药。一方面辅助自己练功好早日启封昊天铃,另一方面也为自身增强抗毒体质,配制可解百花坳内花香剧毒的解药。此次魔姬协助敖玄攻取圣师城之役失利,自己更与巫后玥采容齐齐被困灵山大阵之中,其后虽强行毁阵脱困,但自身也受伤颇重,日后非有两三年时间势难复原。

而经此一役,愈使碧晓音认识到,此后欲报复云若无,对付项飞云和云筝,单凭丽清纶目前的实力尚未足够,是以才命其在去圣域之前,先赴一趟魔血山丽音谷。丽清纶临行之际,碧晓音非但以昊天铃相授,更给予她这些年来自己辛苦炼制、可解百花坳内花毒的“碧清冷香丸”。

饶是如此,丽清纶入黑雾林百花坳也是九死一生,倍厉艰难,几次险些丧命。在黑雾林中,凭恃昊天铃和紫光剑,接连斩杀紫环金睛蛇和碧眼青豸,与碧眼青豸一役,更是连自己一向随身的宝剑紫光剑也在激战中被这巨兽所毁。而到了百花坳方知,师傅碧晓音配制的药丸并不能完全尽解百花之毒,自己后来被数种花毒侵入皮肉,通体肌肤立行开始逐一焦黑腐烂,其痛楚更是难忍难当。,

这样几番辛苦最后终于通过百花坳来到了丽音谷。待寻到魔沼丽池,池前石碑所立警示铭文更让她大吃一惊:碑上言道,魔沼丽池虽可医解百毒,替人换肤增颜,助长功力,但其反噬之力却更加巨大。且此池功效仅可为人驻颜十年,十年后不论年幼,尽皆枯朽若死。当时看到这些语句,丽清纶当真是心颤不已、懊悔非常,然势逼到此,自己浑身是毒,命在旦夕,容颜更已丑陋不堪,却又不得不行。此时看来她虽然是美若天仙,艳倾万代,然而那时在背后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却实不足为外人道。

丽清纶入池沐浴半日后出池,果然花毒尽解,容颜更胜从前,临池而照,直是艳惊四野,风光无限。欣喜之下先前所历痛苦亦尽行烟消云散,于是穿衣下山。在山下侯得两日,始终不见赫连踪影。她虽大胆,但经过丽音谷一行,却也绝不敢再行私入魔之穴。于是在山脚树木上留下魔域人通讯暗号,约好天圣城会合,自己当先启程。却是无巧不巧,恰好于此处遇见了项飞云。

此时丽清纶娇躯入怀,项飞云不由大感尴尬,轻声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我这样成何体统,丽姐先下来好么?”丽清纶“噗嗤”一笑,道:“飞云的意思是否是说,此刻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就可以如此缠绵了?”项飞云俊脸一红,道:“飞云认输,丽姐就不要再行捉弄小弟了。”

丽清纶嫣然一笑,将纤纤手指按上他的嘴唇,道:“清纶原以为做了少师的项飞云会有点架子的,哪知小冤家竟还是如先前一般,可教姐姐我如何疼你呢?”说着话凑上嘴去就欲吻他,项飞云连忙后仰避开。

丽清纶手掌抚上他的脸颊,一张俏脸笑吟吟道:“飞云不是要求姐姐下来的吗?那你老老实实告sù

我,你这小淫贼这几天想没想过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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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酒店论枪(七)

项飞云被她软玉满怀,再行这样一番娇语挑逗,大感吃不消,正不知如何应付,却听吕笛尖细的声音冷冷道:“哼,少师项飞云,近来好大的名气,原来也不过如此。”

项飞云未及答言,丽清纶幽幽一叹,抢先道:“看来吕笛先生好像是有点吃醋了。”

吕笛仰天大笑:“吃醋?你说我会吃他的醋?我吕某人成名时,这小子还不知在哪个女人的裤裆里没出世呢,我又怎会吃他的醋?”

项飞云扬声道:“阁下说话请自重,你等私闯我圣域,又行在圣域之内伤人,难道真的以为就没人能治得了你?”

吕笛转目盯着项飞云,眼神如刀,说不出的冷酷恶毒,语调阴沉地道:“听说你也会使枪?”

项飞云道:“阁下若有兴趣,飞云乐意奉陪。”

吕笛再行仰天一笑,道:“我倒是有兴趣得很,只不过就怕到时某人的枪软得一塌糊涂,令人失望之极。”

项飞云大怒,就欲起身动手,丽清纶纤长的手指在他胸膛上一按,口中幽幽道:“还说没有吃醋,若非为了清纶,吕笛先生又何须如此?莫忘了清纶是个女人,自然看得出哪个男人吃没吃醋。我非但知dào

吕笛先生此刻正在吃醋,还知dào

你巴不得现在就和我上床。”

吕笛闻听此言,邪恶的眼瞳中腾地更燃起了一股金色的火焰,一双细眼紧瞪着丽清纶道:“清纶小姐好像对自己的身体自信得很,难道你经常和男人上床不成?”旁边魏通亦随声大笑附和。

丽清纶却像若无其事一般,缓缓又将自己一双撩人玉腿抬起,一边用手轻轻抚摸,一边道:“难道吕笛先生认为清纶不该自信?”

吕笛又盯着丽清纶的身体看了很久,忽然咯咯笑道:“好!早就听说清纶小姐已得魔姬真传,此番亲见,果然不假。”

丽清纶嫣然道:“吕先生如此说是否等于已然默认对清纶心动?”

吕笛道:“是又如何?自古英雄爱美人,美人也爱英雄,男欢女悦,本就是人之常情,所差者,只在配与不配而已。”

丽清纶再道:“那么吕先生认为自己配么?”

吕笛复又大笑:“也不是吕某说句大话,这天下间若有五个人能配得起小姐身体,吕某定属其中之一。”

丽清纶轻叹一声,道:“不错,你的确已配。”

听得此语,吕笛眼瞳中的火焰更炽,脸上亦露出了笑容,然而还未等他开声说话,就听丽清纶已接着说下去道:“以吕先生今日的身份地位,确实已够资格做清纶脚下的一条狗。”

吕笛的笑容立kè

就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满脸的愤nù

和恶毒:“你说什么?”

“原来你没有听清楚。”丽清纶“咯咯”一声娇笑,似要接着再行说下去,却忽地自项飞云怀内飘起,身子就如一片彩云般瞬间已抵吕笛面前,一袖拂出,直击吕笛面门。

吕笛倒不妨她竟使突袭,叱喝一声,左拳闪电迎上,同时下身不动,上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右侧曲,身子移动间,右手的蛇形亮银枪带起无边劲气,疾刺丽清纶左肋。

刹那间“砰”的一声拳袖相交,丽清纶半空中身子一折,避过长枪,在拳袖相触的刹那突然出指,一指捺上吕笛前胸,然后再一声娇笑,身子忽地倒纵而回。

这次项飞云已然站起观战,她唯有落身在身旁地上,却没有再行入于怀中。

丽清纶和吕笛两人这一下接触,兔起鹘落,快似闪电,待得众人看清,已然各自罢手退开。

吕笛微退半步,脸上颜色阵青阵红,他吃亏在猝不及防,当下忙运功在体内迅快调息一周,这才恢复正常,尖声道:“好,清纶小姐果然好身手。这样吧,小姐今日若能答允陪在下一晚,而后言明立场,不再相助赫连与我煞神门为敌,瞧在魔姬份上,吕某人也势不能赶尽杀绝、辣手摧花。小姐以为如何?”,

他口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惊讶无比,暗忖:“想不到这小魔女年纪轻轻,却是如此难惹,方才这一拳一枪,我虽在仓促之下未能全力出手,也有八九成力道,岂知竟伤不得她分毫。以此推之,对赫连这小子的实力也应重新估计。”

原来吕笛魏通此趟前来圣域,却是奉了金面煞神潘旺的命令沿途兜截赫连。圣师城一役,魔师魔姬尽皆负伤而归,潘旺大喜,见时机已至,立行准bèi

克日登基继位,却又闻得密报发xiàn

赫连与丽清纶在魔血山下出现。潘旺听后于几位兄弟商议,都道:“赫连此行定是为了魔之穴内的魔神璧而去。”但他们对此却也并不担心,原因在对于魔之穴,他们兄弟几人亦曾试图进入多次,最终都是无功而返,自是不相信单凭区区一个赫连容若能够成事。只是想到留着此人终是祸患,这才派吕笛魏通前来截杀。

吕魏二人奉命赶到魔血山,在山下待得几日,并未见着两人下山,寻思是否错过,又想无论如何,他们两人今次定不会错过天圣城的山河擂台,于是遂一路取道赶赴天圣城,不期在此店中相遇着丽清纶和项飞云。

吕笛在魔域时,亦曾听闻小魔女丽清纶的名号,只是碍着碧晓音,一直未敢打她的主意,此番相遇之下,陡见此女不仅风情动人,更是艳丽不可方物,他生性本就好色,见此不由淫心大动。本拟趁机将其降服,岂知一番交手之下,这丽清纶武功之高,竟是直追乃师,大出他意料之外。若在平日,他自不敢对丽清纶如此放肆,但此刻既得知魔师魔姬尽皆负伤,而潘旺更于数日后即行继位登基,那时他煞神门自然势力倾天,又怕得谁来?是以此刻说话行事,竟是全无顾忌。

而就在吕笛暗自思忖的同时,丽清纶内心里亦是震撼不已。一向以来,她一直瞧不起这魔域的四大煞神,认为他们不过是仗着摩海之势狐假虎威,如今摩海既殁,更是没将他们几人放在眼里。再加上此番经魔沼丽池之助,功力大增,自负比先时至少高出三成,听得吕笛言语不逊,暗打自己注意,蓄意要给他一个教xùn

,这才伺隙出手。

适才她看似轻松平易的一拂一捺,实则已使上十成劲力。岂料吕笛猝不及防下虽然中指,竟只是微退半步,瞬间便行浑若无事。而自己却被震得气血翻涌,落地之后又行扶上项飞云肩膀这才站稳身形,不由大感讶异,始知这四大煞神多年来能在魔域成此凶名实非易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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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酒店论枪(八)

这刻听得吕笛说出上面那番话来,丽清纶娇声笑道:“吕笛先生莫非是给气糊涂了,不要说你们煞神门覆没在即,转眼将灰飞烟灭,就凭阁下恐怕还没有能留下清纶的能力。”

说完用手一理脸侧青丝,嫣然一笑,再道:“但若阁下能学这些人般跪将下来,做清纶脚下的一条狗,清纶也许会考lǜ

赐给你为我舔脚的机会。”

吕笛尖声“咯咯”一笑,笑声刺耳难听之极,却又是说不出的邪异恶毒,阴声道:“清纶小姐但请放心,吕某人既能说出这番大话来,自有让小姐服服贴贴的本事,只怕事过之后小姐会自此迷恋上在下不肯离开也说不定呢。”

两人话说到此,谁也不再多言,各自凝神锁定对方,暗暗提聚功力,伺机再度出手。

霎时间整个酒店之中顿时弥漫了一股浓烈之极的杀气,原先跪于地上的众人不自觉站起身来往后退开。

看时,只见在丽清纶身周渐渐生成一团强dà

的紫色能量光罩,而吕笛背后亦腾起一条三丈长碧磷白腹蟒蛇。众人骇然之下,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均知这两人此番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便要立决生死。

随着两人自身气场不住增强,能量光球和碧磷蟒蛇体积也越来越大,场中气氛陡然间紧张之极。

就在这时,但闻“啸”的一声,紧跟着“喀喀”数声激响,瞬间酒店中连打七道电闪,众人一惊,转目再看,只见项飞云手中已多了柄黝黑锃亮铁**。

这一来丽清纶吕笛身周的能量光球和背后蟒蛇顷刻间复又消失,吕笛一双细眼转目项飞云:“你要替她出手?”

丽清纶妩媚笑道:“吕笛先生原早就该想到的,这上阵打架,老公若不帮妻子还会帮谁?”

项飞云道:“我此番出手非为别的,吕笛你既在圣域之内行凶,在下就断饶你不得。”

吕笛大笑:“吕某现在才知dào

圣域不但会出狗熊,还会出一些狂傲自大的小子,就凭你也敢说饶我?”

项飞云道:“阁下尚未试过,如此说话不嫌太早了吗?”

吕笛狞笑:“好,吕某今日就替云若无掂量掂量你这杆飞鸿**到底得了他几成功夫。”

然后再行转向丽清纶:“只是清纶小姐可把在下给搞糊涂了,你此番究竟是为着赫连出力,还是已跟眼前的小情人一块儿入了圣域,清纶小姐可否明言?”

丽清纶先不答他话,身子微转,已然趁势偎入项飞云怀中,并以猝不及防之势迅快在他唇上吻了一记,语音亦娇亦嗔道:“小冤家可听到了,若是飞云你肯娶清纶为妻,清纶就算为你叛出魔域又何妨?”

项飞云被她一吻,又听她说出这番言语,虽不知这话有几分真假,却也有些心动,但一想到圣师城的云筝,立行说道:“对不起,飞云恐怕要让清纶小姐失望了。小姐该当听说在下已和云师的女儿云筝小姐有了婚约。”

丽清纶却似不以为意,反而将胸脯再行往他身上压紧几分,娇嗔道:“所以人家说你是个小淫贼啊,先是祺清,后是云筝,可谓兼容并包,来者不拒,飞云呀,咱们要不要也先订下一个婚约来呢?”

项飞云被她这几句话说得大是难为情,自己虽明知实情非是如此,但眼前造成的既成事实,却正如她所言一般,让他欲分辩亦无从辩起。当下暗暗打定主意,到得天圣城,定要尽快了解此事。

心中想着,口中说道:“清纶小姐的一番情意飞云心领,只是我早已说过,你我之间断无可能。小姐但请自重,不要再行相逼。”

丽清纶“噗嗤”一笑,伸纤指按上他嘴唇,昵声道:“可是清纶若非要再行相逼呢?飞云你又当如何?”不待他答言,身子即行自他怀中脱出,娇笑道:“好了,咱们的事慢慢再谈不迟,眼下还请飞云你先帮清纶赶走这两个恶徒再说。”,

项飞云正要再行申明,吕笛已“咯咯”笑道:“看来清纶小姐确实说的不错,这会儿就连在下也开始有点羡慕这小子了。”一顿再道:“不过小子你若要强行替美人出头,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一语未了,就听店门外一人冷冷道:“项飞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又如何?”

听到这个人说话,丽清纶的神情陡然就又兴奋了起来,娇声道:“朋友终于舍得进来了么?你可让清纶等得好心焦呢!”随着说话,众人但觉眼前一亮,小店门口已多了一个标**般俊俏挺拔的白衣青年。

只见这青年人十八、九岁年纪,剑眉,星目,细腰乍背,紧身窄服,脸型虽略显瘦削,然五官轮廓分明,鼻若悬胆,唇似刀削,看来俊美异常。但通身上下,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冷酷”二字,不近人情的冷酷,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挥之不去的孤独。

然而这青年却又是绝对的傲,一种傲视天下、傲视王侯的傲,仿似无论什么人他都根本不放在心上、瞧在眼里。透骨而出的那种傲气和自信,让他整个人看来就像是一柄**般锋芒毕露,别具一番独特的魅力。

看着这青年男子走进店中,众人不自禁地都向后退出数步,心中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

那感觉就像走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兽。

准确的说,就像是一匹来自深山里的狼,满带着冷酷、孤独与骄傲。

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寂寞。

这青年明显得和人类极不协调。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明朗清澈如星晨,甚而还满蕴着稚嫩与纯真。

此时他已走了进来,就用这双明朗如星、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吕笛,冷冷道:“你就是吕笛?”

吕笛本不屑回答他的问话,但不知如何,被这青年人的目光瞧着,心底竟不由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勉强“咯咯”一笑,道:“不错。相信你也应该听到过吕某人的名字。”

那青年脸上仍看不出任何情感变化,就好像整张脸是用大理石雕成的一般,依旧冷酷无情地道:“我不需yào

知dào

你是什么人,我只问你,方才自称**法若居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的可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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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酒店论枪(九)

“是又如何?”

吕笛一句话说出,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似大得异乎寻常,不禁一凛:“我为何要这么大声说话,难道我已对此人心生恐惧?这怎么可能?”

只听青年道:“没人敢在我面前自称枪法第一,绝没有人。”

语音声调说不出的冷傲自信。

吕笛的眼睛已放光:“哦,难道你竟也使枪?”

青年:“我当然使枪,否则又何须找你?”

吕笛:“你要向我挑zhàn

?”

青年:“不是挑zhàn

,只是想杀你,你这种人还没有需我挑zhàn

的资格。”

吕笛狂笑:“我没有资格?你可知dào

我是谁?”

青年:“我说过,我不需yào

知dào

你是什么人。不过我可以告sù

你,从这刻开始,你已是个死人。”

吕笛狂吼:“拔你的枪!”

青年仍旧冷静如常:“枪早已在。”

吕笛:“枪在何处?”

青年:“在心中,我心中既有枪,则无处不是枪。”

吕笛:“心枪又岂能伤人?”

青年:“你错了,心枪非但能伤人,还能杀人。”

吕笛:“好!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我?”

青年:“你会的,我保证你一定会看到,只不过这必是最后一次。”

无语,吕笛不再说话,瞳孔收缩,眼睛已眯起。

当他眼睛眯起的时候,背后的碧磷蟒蛇又复显现。

同一时间,众人也发xiàn

,在那青年身周,亦有隐隐青芒升腾而起。

﹡﹡﹡

决战在即。

众人不自禁重行后退一步。

就连丽清纶和项飞云亦往后退开。

丽清纶看着眼前这两人,美丽的眼眸中抑制不住有兴奋的光芒闪动:“飞云以为这年轻人如何?”

“很好,很可怕。”项飞云轻轻道。

“不错,”丽清纶同意,“这年轻人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东西,的确很特殊,我方才进店之时,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能感觉到。却不知两人这一战结果会如何?”

“我想,不到最后,没有人能知dào

。”项飞云平静地道,“这青年虽似神mì

莫测,但吕笛的实力只有在你我之上,绝对不容小觑。”

丽清纶笑道:“不知怎地,我有种感觉,这人一定会赢,也许是他那种冷傲和自信感染了我。”抬臂一掠长发,再行吟吟笑道:“飞云可否知dào

,你这样子和人家说话时让清纶感到很是亲切。”

项飞云立时语塞,半晌道:“丽姐请不要这样好吗?”

丽清纶望着他的眼睛,似要一直望进他心底深处,好半天这才柔声说道:“飞云呀,为何面对清纶,总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呢?清纶绝不相信你对人家会毫无感觉。”

项飞云叹息一声,转过话题道:“咱们还是先行用心观战吧。”

﹡﹡﹡

蛇动,吕笛身子背后的碧磷蟒蛇忽然一下子就动了。

迅如飞电,疾噬而前。

然后吕笛出枪,蛇形枪一展,就如一道霹雳穿过闪电而去。

好快、好迅、好速的一枪。

极凌、极厉、极诡、极异。

这一枪本是标刺青年人咽喉,但枪到途中三分之一处,吕笛的身子猛然一扭。

然后整个人忽然“错裂”、自腰际齐齐“断开”。

断开的上身斜往左侧,枪势由下而上,直挑青年右肩。

蛇芯狂吐。

青年不动,手中亦无枪。

这时吕笛银枪已至途中三分之二处。

蛇形枪再突然自中炸开。

枪身一分为二,前枪不变,仍取青年人肩头,后枪改而向下,标刺青年小腹。

瞬间两枪已距青年人身体不足半尺。

好毒辣、好诡异的一枪。

﹡﹡﹡

这时际青年人的身体动了,并没有躲避,而是进前,迎上。

身子一闪,已然欺近,抬手出枪。

竟丝毫不去理会对方的攻势。

这一下即连丽清纶亦不由惊呼。

吕笛的枪不但诡而且快。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要与吕笛比速度都无异是在找死。,

何况这少年还是后发。

自丽清纶眼中看来,几乎已没有人能比吕笛的枪更快。

至多也不过同样速度而已。

但等及看到这青年人出手,她才真zhèng

见识到什么是快。

这青年在欺身而进的同时间抬手、出枪。

红光一闪,满室惊艳。

他手中本无枪。

可是随着他的手挥出,枪就已在掌中显现。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柄枪,竟可以随意掌握?

好红好艳的一柄枪。

好靓好丽的一柄枪。

靓丽红枪。

红枪只一瞬,惊雷响千秋。

这青年人一枪标出,空中立kè

就绽出了一朵灿丽的花。

晶叶玲珑,红玉浮动。

花开。

花开开。

花开开就要谢了。

花谢的同时血已溅了出来。

血溅出的时候就有人惨嘶着飞跌而出。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

跌!

一边飞跌一边喷血。

靓丽多情枪,摇曳开谢花。

吕笛一路飞出数丈,然后撞上墙壁,这才顿然落下。

落下时他的手中已无枪。

执枪的右手这时却已捂上自己的咽喉。

可是指缝间还是有鲜血不住汩汩流出。

“多情枪!”吕笛狂嘶,“你掌中所使的莫非就是浪子神枪燕青青的多情枪?”

“是的。”青年顿住身形,冷冷道,“所以你不必太难过,你能死在多情枪下其实一点也不冤。”

“不错。”吕笛用尽最后一分力qì

,惨笑道,“多情枪下从不杀无名之辈,我能死在此枪之下,实在不冤。”

然后嘶声呼道:“多情枪,多情枪,二十年后多情枪终于惊现人间,好!好!好!”连说得三个“好”字,突又转目项飞云,“多情枪既已惊现江湖,你的死期只怕也已不远……”“了”还未说出,就已倒地气绝。

青年人看着他的尸体冷冷道:“忘了告sù

你,你是迄今为止,死在此枪之下的第七人,你若泉下有知,也足当自豪。”

他犹在说着话,突闻众人一声惊呼,跟着背后冷风飒然,一件兵器已无声掩至。

只凭兵刃破风来势,已可断定,此人武功绝不在吕笛之下。

青年骤然遇袭,神色不变,并不转身,口中冷哼一声,身子忽然向后急退。

竟是向着敌人突袭而来的兵器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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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酒店论枪(十)

随着众人“啊”的一声惊叫,青年出枪,多情枪划过一道厉芒,瞬间自肋下刺出。

枪!

枪枪枪枪枪枪枪!

一枪万里风华。

但来人武功竟亦是不弱,“当”的一声,手中虎棱鞭准确无误地正砸在多情枪枪尖之上。

“砰”然大震声中,偷袭之人已向店门处疾速飞退。

——铁面煞神魏通,出手的当然就是一直在旁观战的铁面煞神魏通!

魏通早有算计,一击不成,立行身退,绝不再行纠缠。

青年豁然转身,“好!即使是在背后,你能挡我一枪,我今日就不杀你,你去吧!”

说话时魏通的身子已到了店门口,脚尖略一点地,再行窜起,转眼又掠出一丈。

但突然间艳芒一闪。

跟着就闻数丈外的魏通惨哼一声,大声道:“多谢清纶小姐赠针送行,魏某来日必当奉还。”

丽清纶娇笑道:“对不起,你已没有来日,既然中了‘相思’,还有的活么?”

魏通再行怒叱一声,却没有折返,迅速飞掠远去。

丽清纶正自叹的一声:“可惜。”就听面前一个声音冷冷道:“你很喜欢出手暗算人?”

丽清纶一怔,只见这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然来到面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自紧盯着自己,心下一寒,娇笑道:“也说不上喜欢,不过既然有便宜可捡,又怎可以错过?”

“那么你记着,”青年冰冰冷冷地道,“下次若再让我看到你在他人背后施放暗器,我就杀了你。”

丽清纶愣住了,她实未见过如此奇特和冷酷无情的人。

青年见她不语,道:“我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

丽清纶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她脸上的神色竟也变了,变得说不出的真挚诚恳,认真地道:“我听到了,非但听到,并且以后我会用心记住你的话。”

青年再盯着她身体上下看了一遍,忽又道:“你也很喜欢诱惑男人?”

不知怎地,被这年轻人一双犀利如枪的眼睛盯着,丽清纶竟破天荒的第一次感到心里发毛,勉强在脸上挤出一团笑容,刚道:“我——”

青年已截住她的话道:“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你能穿的庄重收敛一些,若仍让我看到这身放荡的装束,我就当众扒?光你的衣裳,让所有都看个够。”

丽清纶已笑不出来了,甚至脸上的肌肉也有些僵硬,低下头,小声道:“我——”

青年人道:“你最好记住我的话,我一向说到做到。”

说完就再也不瞧她一眼,转身面对项飞云:“你方才已看到我的枪。”

项飞云点头。

青年人再道:“吕笛说的没错,我的枪正是多情枪。”

项飞云道:“那的确是一柄好枪。”

青年:“你错了,那不是一柄好枪,那只是一柄能杀人的枪,死亡之枪。”

项飞云道:“任何一件兵器都存zài

两面,能杀人就能救人。”

青年眼中的目光更犀利,人也更冷酷:“可是我的枪只杀人,绝不救人。”

项飞云:“杀人即是救人,杀此人即是救彼人,这道理你不相信也不行。”

青年点头:“不错。幸好你对待男人和对待女人很不一样,否则就要令人失望得很。”

一顿再道:“现在你既知我的枪是多情枪,就该知dào

我来此的目的。”

项飞云:“看样子你似乎是为了我而来。”

青年:“当年我师父燕青青和云若无的未竟之战,注定要在你我身上结束。”

项飞云苦笑:“原来如此。”

青年:“所以现在你已可以跟我走。”

项飞云:“走?”

青年:“当然。决战与杀人不同,决战是一种很神圣的事,必须郑重对待,这里又岂是你我比试之所?”

项飞云点头:“说的也是。好,我跟你走。”接着再道:“说实话,如果有一分可能的话,我倒愿意做你的朋友,而非敌人。”,

青年闻听此言,眼神不经意间中竟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但转瞬即逝,依旧冷冷道:“我没有朋友。”

说完即转身向店门外走去。

丽清纶忽道:“请问我能否也一并跟着前去观战?”

青年想也不想:“不能。”

丽清纶:“若我一定要去呢?”

青年的身子已顿住,却并不转身:“那我现在就先杀了你!”

丽清纶用力抿了抿嘴唇,道:“可是、可是我并不是外人,况且我和项飞云的关系很不一般。”

青年:“你为何一定要去?你是项飞云的什么人?”

丽清纶笑道:“你为何不去问问他。”

青年忽地转身,眼睛中竟似已有杀意:“你记住,我从不说废话,所以也不希望别人在我面前说废话。”

丽清纶微微一怔,只好勉强笑道:“好,我记住了。”

青年道:“我在等着。”

丽清纶一时没有明白:“什么?”

青年:“等你的回答。”

丽清纶娇笑道:“也许我和飞云现在只能算是朋友,但是如果他愿意,那么我就是他的妻子。”

青年又盯着她看了很久,忽道:“你似乎以为自己的笑容很迷人,但我告sù

你,你若平时能少笑一些,就不会如此刻般让人感觉这样贱。”说完就转过身,当先走了出去。

丽清纶正不知他的态度到底如何,是否同意,却听他又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道:“既如此,去留随你,但只限你一人,余者凡敢跟前者,皆死。”

丽清纶听他说完,站在当地稍微愣了一会儿,回味一下他方才所说的话,忽然“噗嗤”一笑,抬头见项飞云已随着去了,便连忙自后赶上。

众人本是极想跟去看个究竟,但听得青年最后所说的这句话,谁还敢复向前去?转头待寻店家,却竟是遍寻不见,当下也只有各自悻悻散了。

三人走出酒店,转上官道,那青年却是步行而来,并未骑马,项飞云于是也牵马在后跟着。

丽清纶却纵身就上了坐骑,轻叱一声,打马向前,不多时来到青年身旁,娇笑道:“有马为何还要步行?你既不愿坐飞云的马,不如我载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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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三人之间

听得丽清纶相邀,青年却并不理她,依旧独自前行。

丽清纶再道:“你这人真有趣,我听过你的名字。”

见青年并不答话,于是又道:“你就是不要命的小方,你一定是。”

但青年的耳朵仿佛已经聋了。

丽清纶忽然在马上幽幽叹道:“可是我觉得你这个称号起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这青年非但耳朵聋了,嘴巴也似哑了。

丽清纶:“你怎么能叫‘不要命的小方’,你的枪真可怕,简直枪枪都要人的命,依我看,你真该叫做‘要命的小方’。”

说完娇笑道:“你觉得这个称号怎么样?是不是要好一点?”

可是任她怎么说,这青年的耳朵非但已聋,嘴巴非但已哑,甚至就连他的整个人,也都化成了一块大理石。

丽清纶仍旧不甘心:“要命的小方,看来你姓方,那么你能不能告sù

我你具体叫什么?”

换来的仍旧是一片沉默。

丽清纶忽然怒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难道真的已变成个聋子?变成个哑巴?”

看来是真的,因为这青年人仍然不发一声。

丽清纶陡然扬起手中的金丝软鞭,兜头就向这青年抽去。

可是鞭子立kè

就被抓住,跟着就觉得肚子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忽然就飞了起来。

幸好后面还跟着项飞云和他的马,幸好项飞云只是牵马步行,于是她半空中一偏身,趁势就坐到了马上。

坐上之后她就笑了,噗嗤一笑,冲项飞云道:“飞云呀,你说这小方有趣不有趣?”

项飞云也笑了:“我看不管有趣无趣,你最好莫要再去惹他,否则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丽清纶骑在马上笑得却更加妩媚,就像一朵灿烂盛放的蔷薇花:“越是刺激的事情才越是好玩,这道理飞云难道不懂?”

“我也不是不懂,”项飞云道,“只不过一个人若是为了好玩而丢了性命,岂非太过不值?”不知怎地,此时的项飞云心情竟然颇为愉快,虽然明明知dào

生死决战在即,而对手就是眼前这个不要命的小方。

“飞云这话好像是在关心人?是么?”丽清纶在马上略微俯身,笑吟吟地望着他,一双美眸里满蕴情意。

项飞云忽然也翻身上马,大笑道:“我突然间也觉得还是骑马比走路舒服,丽姐你说是么?”

丽清纶再看了前面那青年一眼,媚笑道:“那么飞云就该知dào

,骑马纵然舒服,倘若骑在马上,还能有佳人在怀,那就会更舒服上一百倍、一万倍。”说着话,已自背后将项飞云的双手拉了过来。

可是前面那不要命的小方,此时身旁虽然已有空马,却还是徒自步行。

项飞云不由在马上轻叹:“这小方果然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试问天下谁又希望能有这样的人做敌人?”

丽清纶道:“未知和他一战,飞云你眼下有多大把握?”

项飞云道:“准确的说,一丝把握也没有。反而会输的可能性倒很大。”

丽清纶:“可是凭清纶的感觉,飞云此刻倒似并不太担心,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项飞云笑道:“输赢又如何,也许输了倒并不见得就是坏事。”

丽清纶忽然语气坚定的道:“可是你更要知dào

,在他的多情枪下,输了就等于死。”

项飞云再叹:“我明白丽姐的意思,多谢丽姐的一片好心。”

丽清纶笑道:“说实话,我也并没安太大的好心,我只不过不希望你会死在这里而已。”

﹡﹡﹡

说着话三人又行一阵,那青年自官道忽然转上西面一田间小径,沿小径穿过田野,顺着一道流泉,向对面一带茂林修竹的山岭上走去。

小径崎岖,上山路道更是陡峭,渐已不能骑马,丽清纶和项飞云只好下来。将两匹马放牧于附近一处草地之上,也不拴系,任其自行觅食。一路跟着小方往山岭上而来。,

刚行得一段,丽清纶忽然“啊哟”一声,项飞云停身道:“怎么?”

丽清纶娇声嗔道:“这样子陡峭的山路,人家又没有穿鞋子,当然是咯着脚了!”

项飞云笑道:“这又怪得谁来?可见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句话当真半点也不错。”

丽清纶道:“可是人家本有舒服的马儿骑,本不必受这份辛苦跟着你们上山来的,不是么?”

项飞云道:“丽姐的意思是说你是为了我才来的,所以理应有小弟抱着你上山吗?”

丽清纶道:“人家确是为担心你而来,所以一路上就是要你抱着人家上山,似乎也并不太过分。”说着话纤手已搭上他肩膀。

项飞云道:“那好,那我就抱你一程。”

丽清纶忽然扬声娇笑道:“看来还是飞云知dào

疼人,由此可知,纵然是榆木疙塔,也总有开窍的时候,不像某些人,整个石块一个,冷酷无情,铁石心肠。”

说着话不待项飞云有任何动作,已自行将身子纵起,双手趁势揽上他的脖颈。项飞云遂伸手抱住她的身子。

丽清纶偎在他怀中,将嘴凑了上去道:“飞云要不要吻清纶一下?”

项飞云忽然叹道:“丽姐该知飞云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再行勉强了吧。”

丽清纶也幽幽一叹,道:“项飞云终究还是项飞云,难道你就不能试着接受清纶吗?”

项飞云道:“飞云此生,实已心有所属,尚请丽姐见谅。”

丽清纶再行幽幽看了他一眼,忽然凑上前去,趁他不防,猛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项飞云道:“丽姐你——”

丽清纶却忽然娇声向走在前面的小方道:“方公子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

小方并不停步,也不开口。

丽清纶再道:“我知dào

你是要和项飞云公平比试,可是若飞云这样一路抱着我上山,那时你纵赢了他也不光彩。”

小方这次的身形停住了,冷冷道:“那么你就该从他身上下来的。”

丽清纶眼睛一转,笑道:“你知dào

女孩子家总是比较爱惜自己身体的,何况还是我这双美丽的脚,更何况抱着我的还是清纶心爱的人儿,试问我又怎舍得下来?”

小方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扔你下来?”

丽清纶道:“你当然也可以扔我下来,只不过你既和飞云决战在即,此时就不能欺负我。”

小方道:“哦?”

丽清纶:“因为我是飞云的好朋友,除非你认为自己不是飞云的对手,要利用我去扰乱他心神,否则在决战之前你就不能欺负我。”

小方:“那清纶小姐究竟要怎样?”

丽清纶再行娇笑道:“下来是铁定不下来了的,但方公子若是为公平起见,不介yì

和飞云轮流着抱我,清纶倒也可勉为其难地答yīng

下来。”

小方:“你绕了这么大个弯儿,就是想让我抱着你上山?”

丽清纶嫣然道:“上山的路既是你领的,和飞云的决战又是你主动提出的,那么帮飞云抱一下清纶,也委实再合情合理不过。”

她满以为小方肯定还要想法子拒绝,她之所以这么样说,也许就是为了看他用什么方法拒绝。

岂知小方这次连想都没想,就道:“好,我抱你!”

还没等丽清纶反应过来,他已来到身前,伸手就将她自项飞云身上提了过来,顺势往肩头一放,扛着就走。

丽清纶忽然又“嗤嗤”笑道:“你是否从没抱过女孩子,你这样子怎似在抱人,分明像是在扛麻袋。”

小方道:“我只负责替项飞云将你带上山,至于是扛麻袋还是拎包袱那也顾不得了。”

丽清纶似已有些笑不出了,道:“可是、可是人家终究是女孩子,被你这样像扛麻袋似的扛着,该有多难为情。”

小方依旧冷冰冰道:“对不起,难不难为情是你的事,我并不觉得。”,

丽清纶已开始有些生气,娇嗔道:“无论如何,你终究也是个男子汉,好歹对女孩子也应该学着温柔一些,这样子女孩子才会喜欢上你。”

这次小方干脆已不再接她的话,丽清纶也只好闭口。

可是要丽清纶不和男人说话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所以过不了多久,她就又首先开口道:“喂,你知不知dào

人家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上你了?”

小方仍不说话。

丽清纶娇笑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学飞云一般在害羞?”

小方仍无语。

丽清纶忽然自言自语道:“原来男人见了女人不说话就表示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原来男人在喜欢上女人时就通常以不说话来默默害羞。”

她当然不是在自言自语,她当然只是在说给小方听。

但小方仍旧全无反应。

于是丽清纶的手就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自脖颈缓缓摸上了小方的脸。

小方的脸真的就像大理石般冰凉冷漠。

丽清纶不禁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若是连这样肌肤?相亲他都全然没有反应,那么对于这样的男人她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到此她已打算彻底放qì



一向以来,她虽以征服男人为乐,但对于这冷酷无情、全然无懈可击的小方她却当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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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山间决战

可是就在她准bèi

放qì

时,小方却说话了:“你当真喜欢项飞云?”

丽清纶眼眸中神采一闪,笑着点头:“我对飞云的情意,一路上你应当能够看得出来。”

小方:“我看不出来,我只知dào

你现在却在想尽方法勾引我。”

丽清纶“嗤嗤”一笑:“那也许是因为我一向都喜欢特别优秀的男人。”

不等他说话,再腻声道:“原来你也知dào

我一路上都在勾引你,看来你的心也并不是铁打的,那么你想不想被我勾引?”

小方:“不想。老实说,我实在对你没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

丽清纶又笑了:“哦,是真的吗?你难道就那样不喜欢女人?”

小方:“也许我只是不喜欢你这种女人。”

丽清纶:“我这种女人又有什么不好?我难道不漂亮?”

小方:“你的确已很漂亮。”

丽清纶:“那是我不够聪明?”

小方:“你也比我所见过的许多女孩子都要聪明得多。”

丽清纶:“这么说来,是我对男人不够温柔体贴?不懂得怎样去哄男人开心?”

小方:“你若不够温柔体贴,不懂怎样去哄男人开心,那世上也就没有温柔体贴、会哄男人开心的女孩子啦。”

丽清纶的眼睛又开始眨了,甜笑道:“哦,这清纶就实在是搞不懂了,既然我样样都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这人难道有毛病?”

小方:“也许我这人的确是有些毛病,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告sù

你啦。”

丽清纶道:“不知这却又是为何?”

小方:“因为现在你已经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说完就又将她拎起放了下来。

﹡﹡﹡

丽清纶待双脚落地,转目看时,见立身处是在半山腰一片开阔的山间平地上,四周林木葱茏,青石流泉,景色深幽,倒果真是个决斗的好地方。不禁笑道:“就是这里了么?这里景色果然不错,你倒还有些眼光。这地方不但适合两个人决斗,更适合谈情说爱。”

小方却已不再理她,转身面对项飞云:“你看这地方可还满yì

?”

项飞云笑道:“远峰出岫,白云在天,近观流泉,时闻鸟喧,果然诗情画意俱足,很好,今日飞云纵然身死于此,亦已无憾。”

小方:“如此就好。不过既然是决斗,就总该让你知dào

我是谁?”

项飞云道:“不错。”

小方:“我叫方进,你也许听过,我就是不要命的小方。”

项飞云微笑:“不要命的小方,看来你很会与人拼命。”

小方目光如枪:“不但会拼命,还常常会要别人的命。”

项飞云:“不错。一个人肯拼命的结果,往往就会要了别人的命。”

小方:“所以,你现在如果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已可以说了。”

项飞云依然微笑如常:“我没有什么话要说的,我们已经可以开始。”

小方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再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道:“她方才和我所说的话你可曾听到?”

项飞云:“我听到了。”

小方再道:“你不介yì

?”

项飞云苦笑:“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何况,我又并非真的是她丈夫。”

小方:“我明白了。看来传闻你和圣师城的云筝小姐已有婚约此事是真的。”

项飞云道:“确实如此。”

小方:“那么你放心,昔日恩怨,绝不会牵涉到云筝,今日你若战败身死,我非但不会去伤害云筝,也绝不会允许别人伤害她。”

项飞云:“如此多谢。”

﹡﹡﹡

丽清纶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这两个人,她忽然就发觉自己还很不懂男人。

这本是两个背负上代恩怨的死敌,可是他们之间,这时却又远比朋友还要亲近,还要更能肝胆相照。

他们本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可是此刻,他们却又分明就是同一种人。

小方的冷酷,在项飞云面前,竟是变得无比多情。,

而项飞云的内敛,在对敌时表现出的,却是一种温和平易、潇洒有致的风韵。

也许,若非生来即是死敌,他们两个或会成为最要好的朋友也说不定。

然后,她就又想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难道,命运真的就是如此残酷吗?

她忽然就发觉自己的心很乱,首次在生活里,有种迷失的感觉。

﹡﹡﹡

风起。林木簌簌有声。

左侧三丈外的小溪,溪流刚奔下一道梯阶。

小方:“拔你的剑,让我看看问情剑真的是否有传说中的那般神mì

莫测,可以匹敌我的多情枪。”

项飞云:“你既然使枪,我当然也要用枪。”

小方:“你错了。你该知dào

世上没有一柄枪能媲美多情枪,就算你的飞鸿枪也不行。”

项飞云笑:“没有试过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小方剑眉一锁,盯着他的脸再看了半天,忽道:“好。”

“好”字一出口他就开始动作。

他上身忽然后掣。

这只是极细小极细微的移动。

但蓦然间本是欢腾跳跃的小溪刹那就停止了流动。

远处观战的丽清纶更能感觉到他们两人间的气场,已因着小方这不经意的微一后移,而尽被他自身吸纳了过去。

“锵”,项飞云的飞鸿枪陡然离背而起,自行接上。

——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

头顶鸟雀惊飞!!

“砰”,小方的多情枪忽然就已在手,枪身流动的艳红,就如多情少女漾漾醉人的眼波。

项飞云这时身子却忽然前倾。

丽清纶本已凌乱不堪的心,此时竟因两人这几下细小轻微的动作而再度绷紧如弦。

身后林间地上,几束不知名的野花,在两人劲气不住催发下,花蕊竟一时齐绽。

﹡﹡﹡

出手在即。

丽清纶的心忽然不受控zhì

地激烈跳动起来。

两人这样的情势,一招已足以定生死!

仿佛直到此时,她才真zhèng

认识到,眼前这两人绝非在开玩笑,而是以生死相搏。

一枪过后,这脚下的土地上定然要有血!

而这两个人,其中定有一个要躺下去!

躺下去的会是谁?

流血的又会是谁?

丽清纶忽然已不敢再想下去。

她忽然已开始在心里强烈地痛恨自己。

为什么不想办法去阻止?

可是事到如今,即使再想去阻止,又怎能阻止得了?

到现在,她的心已不止是乱,而是碎。

一地心伤的心碎。

一场心碎的心伤。

因为——

丽芒乍吐间,小方手中的多情枪已闪电般标出!

﹡﹡﹡

枪出。枪出如怒龙。

带着无边惊艳。

带着一地惊心。

标——标标标标标标标——出!

有谁能形容这一枪的速度有多快?

有谁能形容这一枪的威势有多烈?

没有,绝没有人能形容得出!

因为这一枪本就不是人间所能见到的枪法!

因为纵然天上地下,却也仅此一枪!

丽清纶再也想不到这一战会结束得如此之快。

就如任何人同样也想不到目睹这一战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她这才知dào

小方在酒店中击杀吕笛那一枪根本就未竟全力。

这时的小方才是真zhèng

的小方。

完全的——不要命的——小方。

看到这一枪她才深刻理解“不要命”这三个字用来形容他是何等的准确与贴切?

他这一枪刺出,根本就有去无回。

那已不止是要与敌同归于尽。

而是就算死也要战胜对手的无匹决心与滔天气势。

这一枪已集合了至强、至刚、至猛、至烈、至傲之势。

这一枪已无坚不摧、无可抵御、无双无对、无人能敌。

面对这样一枪,在其正面攻击之下的项飞云,情形又是如何?

丽清纶甚至已不敢去看。

﹡﹡﹡

血。这一枪之出,果然必见血。

鲜血随着枪杆滴下。,

鲜血自人的嘴角淌下。

滴滴答答的鲜血不多时就已染红了脚下的山地。

丽清纶的一颗芳心瞬间已几欲整个跳出胸腔!

项飞云凝立不动,甚至连全身的肌肉都已僵硬如死。

多情枪的枪尖就抵在他咽喉之下!

但他的飞鸿枪距对方的胸膛却至少还有半尺!

“我输了。”项飞云惨笑。

小方又盯着他看了半晌,脸上神色竟亦是奇怪之极,良久才陡然说道:“好!项飞云不愧是项飞云!”

说罢就立行撤枪,转身下山。

“到了天圣城我还会再来找你,那时绝不会手下留情,你最好快些想办法启封问情剑,否则就绝非我的对手。”

﹡﹡﹡

丽清纶已怔在当地,不知dào

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向项飞云奔去。

但她没有过去。

她身形才刚一掠起立kè

就被一股无形的大力给弹了出去。

丽清纶娇叱,半空中扬手,发针。

一蓬红雨向着项飞云左后方的柳树林里就疾射了过去。

这一把“相思”打出,她的脸上就又露出了笑容。

只有她知dào

,这一把“相思”足有百枚之多,就算对方匿身在柳林之中,也极难躲避。

于是她身子一折,在空中划过一道弯弧,轻飘飘就又折了回来,口中娇笑道:“是何方高人要跟我们为难,请现身一见!”

语声未了,只听一把温和浑厚的声音道:“丽姑娘既是晚辈,今日我也不来为难你,你这就去吧!不过老朽有一言相劝,圣域之地,姑娘身为魔域中人,还是少来踏足为善。顺便替我转告碧晓音,就说待圣域山河擂台之事一了,龙神谷云尘自当亲身前赴魔域造访,以取回若无遗体,让她好自为知。”

这人一番话说完,丽清纶就见“呼”的一声,在一团青色芒球的包裹下,她所发出的“相思”毒针竟被悉数从柳树林里给反射了回来,不禁吓得花容失色。更闻得对方竟是来自龙神谷的高手,且和云若无有着极大的渊源,哪里还敢逗留?匆忙间一扬手,向着芒球遥劈一记虚招,借力身子如彩鸢般迅速向山下逸去,片刻已逃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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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三日修行(一)

刀光一闪,再闪。

沈括纵马前驰。

每一刀劈出,都有人惊呼倒地;每一刀划过,都有血飞溅长空。

一刀生死托,万里可横行。

平野漫漫,长路漫漫。

征程遥遥,前程遥遥。

这一条阳关道,眨眼就变成了一座生死场。

沈括忽地又好像回到了月映之役的战场上。

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只觉全身的热血都在瞬间沸腾燃烧起来。

月映之役于他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外人实是无从估计。

我是属于战场的,我本就应当回到战场上去。

生在战场上生,死在战场上死。

这是那一场战役给予他最生动而深刻的体验。

做统帅也好战士也罢,总之自己的每一步成长都必须经受战火的洗礼。

那种千军万马奔腾厮杀的壮烈感觉想想都让人振奋莫名。

此际他怀中抱着丹雪,一手执辔,一手挥刀前冲。

这一路上道旁两侧伏有多少敌人他浑不在意,更无所畏惧。

他只知dào

这是他成长道路上所必经的过程,走完了这条路他就是一个全新的沈括。

更坚毅更强悍的沈括。

能应付生活中任何风吹雨打的沈括。

所以他毫不犹豫,奋马疾驰。

﹡﹡﹡

“呼”,一柄大铁锤迎面砸来。

沈括觑准来势,以最佳的反击角度出刀,一刀正中锤面力量最薄弱处。

“当”的一声激响,大铁锤立行就被反挫了回去。

随着施锤者狂声惨叫,沈括的天圣刀再度斜挥,身侧又有两人兵刃还未及出手,就被拦腰斩为两段。

蓦地前方数道铁链振出,啷啷声响直奔马蹄扫来。

同时间两侧长枪并举,弩箭纷纷。

沈括大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人马忽地纵身而起丈余来高,直如天马腾空,在两旁施袭者惊异的目光中,竟而轻松避过这一轮袭杀。

半空中交错而过的同时,更一刀将迎面挺枪飞刺而来的敌将生生劈为两爿。

一时四众哗然,惊呼迭起。

呼哨声一路响个不停。

沈括知dào

那是对方不停在召集人众。

低头看一下怀中的丹雪,只见这小妮子星眸紧闭,娇息微微,方自睡得正酣,不禁仰天大笑:“沈括啊沈括,如此人生,你小子夫复何求?”

笑声中左手猛抖缰绳,健马再一声长嘶,奋蹄一跃,直直蹿前两丈,更顺势将两名欲欺身近前的狙杀者踢飞。

忽地前方狂烈的杀气阵阵袭来。

沈括凝目细看,只见前方五丈余处,一个铁塔般的巨汉横立道路正中,手中挥舞着一根浑铁棍,正自舞得呼呼风响。

见他到来,那巨汉炸雷也似的一声大叫,足有百来斤重的铁棍携带呼呼风声,一棍就向他马头扫来。

他这一棍扫出,铁棍未到,一团团磨盘大小的气劲已呼啸狂涌而至。

沈括惕然而惊,知来者是个劲敌,却也毫不畏惧,反被激起了漫天豪情。在马上哈哈一声大笑,暗将内劲注入马腹,以人马如一之术操控战骑急速前奔。

堪堪已到敌将跟前两丈余处,猛一使力,坐骑忽地跳蹄而起,硬是避开来棍攻势从巨汉头顶飞跃而过。

就在人马错身而过的刹那,右手中蓄满十成内劲的天圣刀藉着马力前冲之势,呼地一刀劈下。

那巨汉一棍扫空,抬头蓦见刀来,变招却也不慢,虎吼一声,举棍于头顶封挡。

但闻“锵”的一声轻响,天圣刀锋锐无匹的刀锋竟将对方碗口粗细的精钢铁棍一劈为二。

刀势兀自不歇,雪片也似的刀光瞬间如电切下,这一刀之威当真惊人之极,竟生生破开巨汉一身护体真气直嵌头顶而入。

“嚓”的一响,铁塔巨汉连哼都未及哼出一声,庞大的身躯就从中被剖作两爿疾速向左右飞跌。

这一来敌方攻势稍缓,沈括再往前行,遭遇的狙击已越来越小。

沈括知这等以寡击众之战利在速决,尤其是单身遇袭,万不可让敌方成势,那时一旦被围,任你天大的英雄最终也要力竭而死。,

因是存心立威,一上来就绝不留手,马行三十余里,一路上凡天圣刀过处,刀下竟是未遇一合之将,虽然满身是伤,却是痛快酣畅之极。此际再大展神威,连行斩杀十余人后,敌众终于尽散。

即此仍不敢掉以轻心,马上暗自戒备,又行五六里,到得一处村庄,见时辰不早,遂寻村里一家偏僻小店宿了。丹雪路上早养足精神,于是两人计议之后,为防备对方夤夜猝起偷袭,前半夜由丹雪守护,沈括则抓紧时间休息疗伤,后半夜沈括轮换。

所幸沈括一路上遇袭,身上伤口虽多,却无一重伤。而自经万劫魔胎入体,又吸取晶球能量之后,自身体质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改善增强。此际一番四个时辰的打坐休息,醒来之后,非但外伤皆愈,较之从前,反觉精神更见充沛。知dào

此番修行已初见功效,不禁大喜。一声长啸,睁开眼来。

丹雪由于白天没怎么出力,后来又在沈括怀中休息过了。这时犹自浑无睡意,见沈括醒来,喜滋滋道:“沈括你小子倒真是一副铁打的身子,这才不到半天功夫,非但伤势尽复,反而愈加活蹦乱跳,告sù

丹雪,这是如何道理?”

沈括哈哈笑道:“这当然全是雪儿的功劳,若非雪儿你舍死相陪,沈括又焉能如此?”

丹雪情不自禁移近身子,趁势偎入沈括怀中,脸上露出一股迷醉的神情,轻轻道:“沈括啊,知否丹雪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飞扬跋扈、豪放不羁的性格。”

沈括伸掌轻抚丹雪脸颊,亦自深情地道:“沈括此生能遇到雪儿,上天已待我不薄。”

丹雪见沈括说这话之时,一双乌黑大眼中竟隐现出一丝痛苦之色,知dào

是他又想起自己的家族血仇,于是柔声道:“沈括你放心,雪儿定会全力助你夺回圣域,报此大仇。”

沈括蓦然抬起头来,虎目之中精光四射,咬牙道:“我此时已能断定,今日路上截杀我们的一众人等,定是受伯骞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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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一章 三日修行(二)

丹雪道:“原来你也想到了。”

沈括问:“想到了什么?”

丹雪道:“方才你在休息疗伤之时我已在琢磨此事,一路上所遇之人虽然服饰装扮尽是邪城的银灰劲服,且人人腕上,也多刺有邪城的三叉戟标志,但即便如此,仍然令人生疑。”

沈括道:“不知雪儿因何生疑?”

丹雪道:“因为邪无极。”

沈括道:“不错,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以邪无极的武功,单凭其一人已足可对付我们,实不需yào

这么多人。”

丹雪道:“沈括你有所不知,邪无极行事,向来是独来独往,绝不许旁人插手,就算是帮忙也不行。所以厉天既遣邪无极前来,就绝不会蠢到再派人沿途截杀。”

沈括道:“雪儿说的极是。不过我方才想到的却是今夜为何如此安静。”

丹雪笑道:“看来伯骞终究还是有所顾忌,所以只敢于途中狙击,却不敢于村镇市集之中行刺。”

沈括也笑道:“他当然要有所顾忌,须知这不但于他的形象有损,更是在龙神谷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行事。”

丹雪道:“虽然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伯骞究竟请来了多少位龙神谷高手相助,但只看吕冲前辈此人,即可知龙神谷中人绝非善恶不分、偏听偏信之辈。”

沈括道:“这是自然。似吕前辈这等级数的高手,若非有过人的天分才智,武功又焉能达此?平素他们潜居谷中也许不问世事,然一旦插手凡尘,又岂是任人哄骗之辈?”

丹雪轻舒一口气道:“事情若真如此,那就好得多了。现在我们所需着意提防的,已只有邪无极一人。”

沈括道:“邪无极自然是目前对我们最具危险的敌人,但伯骞也绝不会就此罢手,定还有后招。龙神谷虽不会偏信伯骞,碍于目前形势,也绝不会轻易放qì

伯骞。说到底,伯骞毕竟尚无大恶,而天圣城中,伯家的嫡系势力亦占有着绝对优势。”

丹雪道:“但沈括你也不需太过担心,雪儿相信到时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沈括哈哈一笑,道:“咱们分析形势的时候,自当小心谨慎一些,但若说到担心害pà

,沈括却还远不至此。”

丹雪道:“那就好。不过说到邪无极,不知沈括你感觉到没有,他昨天似乎一直都窥伺在侧,就在咱们一路遇袭之时,我甚至也能感应到他的存zài

。”

沈括笑道:“我还以为雪儿你果真睡了一路,哪知却还是要为我担心。”

丹雪轻叹一声,道:“在眼前这样恶劣的形势下,要雪儿做到毫不担心,又怎么可能呢?唉,这邪无极确实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昨日若非有吕前辈干预,他说不定就已然得手了。今日如若再来,我们又该如何应付?”

沈括搔头想了一会儿,最后也只得道:“他在暗处我在明处,一切也只有小心提防,顺其自然了。到时咱们见机行事,随机应变。”说罢腰背一挺:“他邪无极虽然厉害,但若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丹雪忽又道:“沈括,告sù

雪儿,你既有天圣刀,为何先前却一直使用摩海的战神刀?”

沈括闻言一怔,思索片刻道:“若非雪儿问及,这个我倒不曾细想,也许是我自得了摩海的‘魔胎’之后,同性相吸的缘故,与敌动手之际,自然而然便觉战神刀更为顺手一些吧。”

丹雪再道:“既如此,为何昨日你又要使用天圣刀迎敌呢?”

沈括沉吟道:“那是因为昨天经吕前辈一语提醒,想到在即将到来的山河擂台之上,终究还是要用圣域的天圣刀和伯骞对决方显得光明正大。”

丹雪道:“那雪儿再问你,目前你觉得这两样兵器使来,哪件更为顺手一些?”

沈括道:“雪儿果真好眼力,我初时也认为天圣刀会妨碍魔胎内劲的发挥,但是——”

丹雪闻言眼睛一亮,急道:“但是如何?”,

沈括道:“但是经昨个一路厮杀,我却感到天圣刀虽对魔胎内劲会稍有影响,却似乎更能激发我体内得自晶球的能量。”

丹雪道:“也就是说战神刀有助于你发挥万劫魔胎的内劲,而天圣刀却更能引发圣域晶球的潜在能量。”

沈括忽然脸现狂喜之色,大叫道:“我明白了,雪儿难道是要我——”

丹雪笑道:“不错。如你今日双刀同时使用,你猜届时又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出现?”

沈括亦激动非常,大声道:“好!就依雪儿之言,今日我就天圣刀战神刀双刀同使,再会一会邪无极!”

丹雪娇笑道:“不过有一点必须事先提醒你,今日对付邪无极,全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雪儿绝不会再行插手。”

沈括大笑:“那是自然,我如要一直藉着雪儿之助才能应付邪无极,那天圣城也不用去了!”

丹雪道:“好,还算你小子有种!”

沈括嘻嘻笑道:“既然为夫表现不俗,没有令雪儿失望,雪儿也该稍尽娇妻的责任,略示嘉奖,以壮夫君行色才是。”

丹雪听言,也不着恼,反主动将娇唇送上,在他脸上轻吻一记,深情款款地道:“这样够了吗?沈郎今日若能力战邪无极而不败,事后雪儿定当尽心服侍,必要夫君满yì

,沈郎你看如何?”

沈括哈哈一笑:“好雪儿!今日就算为了不让雪儿失望,我也不能输于邪无极那小子!”

说罢两人起身下榻,这时天色已然微明,二人遂就客店之中稍事梳洗,简单用了早饭,即行打马起程。

刚行出村镇转上大路,两人不由齐齐一惊,只见道路两旁竟躺着两具尸体。这两人身形极瘦,瞧年纪均在四十左右,一穿黑衣,一着白服,皆咽喉中剑而死,本是蒙在脸上的黑巾此时已被人扯在一旁,两对护手电光钩分别撇在身侧地上。

丹雪一见之下,惊呼道:“阴阳双判!”

沈括眉头一皱:“雪儿认得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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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二章 三日修行(三)

丹雪道:“自然认得。‘阴阳双判’顾立文、毕无期,这两人一直是圣君伯彦生前心腹,多年来只直接受命于圣君行事。二人虽不在圣域五老之列,但人人均知,若论武功,只有在‘神梦二老’之上。”

沈括道:“如此说来,这两人当是被伯骞派来截杀我们的了,只不过他们却未想到自己会死于邪无极之手。”

丹雪道:“不错。这两人均是被一剑正面洞穿咽喉而死,现今天下间,能一招而使他们两人同时毙命的用剑好手并不多,自然是邪无极所为。”

再行咯咯一笑,道:“我明白了。邪无极行事从不许旁人插手干预,更何况这些人又打得是邪城旗号,他怎么着也得给这些人留个教xùn

。”

沈括也哈哈笑道:“这下有邪无极帮我们清道,那就省事多了,咱们且追上去看个究竟。”说罢一夹马腹,向前疾驰。

行不多时,道旁又有一具尸体。这次在尸体旁边竟留有一行血字,两人看时,见写道是:“我虽然也想杀你,却不愿旁人杀你!此辈宵小,其首领余已为君除却,君可放心试刀,日落时分,关河渡小商桥,不见不散。无极敬上。”

沈括看罢,哈哈大笑:“好,有性格,这邪无极我对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一催战马,放蹄前奔。

再行得三五里远近,果然又遭遇伏击,沈括“锵锵”两声,同时拔出天圣刀和战神刀,左砍右削,一路冲杀向前。

待砍翻十几人后,果然见狙击者中已再无一流高手,对方人数虽众,武功却皆不足道,自己单骑前突,直如入无人之境。于是越发放心,遂凝定心神,专心领悟武技。

但觉每一下战神刀劈出,体内的魔胎均活跃一分,当使用天圣刀时,魔胎又仿似进入睡眠状态,而体内的晶球能量,这时却兴奋异常,难以抑制,随着天圣刀的刀气勃发,其兴奋度也不断升级。

如此连试几次之后,只觉在这种交替使用的情况下,两种刀对体内各自迎合的那部分能量,敏感度大大增强,渐渐地达至刀劲如一、劲随刀发的圆转如意境界。

这时健马到处,前侧一柄狼牙棒、一杆大铁枪带起呼呼风响,分左右迎面砸搠而来。

沈括豪情狂涌,“呛”的一声双刀交叉推进,待与对方兵刃相距尺余距离,再行左右分开,“当”“当”两响,天圣刀战神刀各自准确无误地劈中棒头枪尖。

使狼牙棒的敌将棒端正撞上沈括的战神刀,在狂猛的“魔胎”内劲冲击下,“噗”的一口鲜血喷出,连人带棒在空中疾速翻转十来个跟头,打着转远远飞跌出去,未及落地,人已然毙命。

而那名使大悍枪的敌将,被沈括天圣刀一刀削断枪尖,刀锋乘势而进,直嵌入前胸,方自“啊”的一声惨呼,凝蓄于刀身的晶球能量恰于此时激荡喷薄而出,“轰”的一声大响,这人竟从腰际整个爆开,死状惊人恐怖之极。

沈括目睹此情景,于大喜之下也不禁骇然,万料不到自己两刀同使,出手之际,非但不因力分而散,反而在这两股不同能量的互相激发之下,功力竟而大进。

其实他目前这种情况,已十分接近王虎的两罡同炉。只是初次体验,不懂内劲之间的交替配合,经验上远不及王虎,尚不能充分发挥两股内劲交互递增的优势而已。但饶是如此,威力已颇为可观。

于是且行且进,途中藉着这千载难逢的修行良机不断试验领悟,渐渐在运用配合方面愈加灵活自如。

有时天圣刀一刀劈出,初时故yì

只使上四五成力道,以增敌大意轻视之心,跟着战神刀依法施为,而在战神刀劈斫之际,藉着魔胎内劲激发,天圣刀陡然增速,同时晶球能量亦再度催发提升。如此循环交替,往往一刀劈出,初始时威力平常,待得劈中敌身,劲道已猛增十数倍有余,其中酣畅快美之处,实不足表其万一。,

这些人本就不是沈括对手,而其中一二好手更已先行被邪无极暗中除去。如此接战之下,沈括丹雪一路行来,但闻惨呼四起,哀嚎连连,原本是伯骞遣人截杀沈括,此时却整个反了过来,变成沈括挥刀追击群敌。若伯骞此时亲见,真不晓得该作何情状。

他一路上沉浸于刀道的体悟钻研之中,竟是浑不知时光飞逝。忽听得怀中丹雪道:“看,前面就是小商桥!”方自闻言一惊,回过神来,看看天色,果然已近日暮。纵目前方,只见在百多米外,一条宽约二三十米的江河滔滔东施,江河中间,自南而北,一座青石桥昂然耸立。河两岸,沿河散布着一些集市人家。而在这座青石桥身后一二里处,正是以经营集贸运输闻名圣域的小商城。不用说,这条河就是小商城外的关河了。

此际,远处小商城南门外行人商贩络绎不绝,人来人往,一片繁华热闹景象,但沈括却全然无心观赏这些,只因他的心神已尽被眼前小商桥上的一名青年人所吸引。

这人身形瘦削英挺,一身灰色劲装,背上斜插着一柄细剑,卓立桥身正中。但其具体五官轮廓却看不清楚,那并非距离太远之故,而是因为这青年虽凝然而立,然给人的感觉却仍是身形飘忽不定,就如隐藏在地狱之中的幽灵一般。

沈括看视之下,虽和这人相距仍有五六十米的距离,瞬间却只觉一阵寒意浸透心底,暗呼厉害,沉声向丹雪疾喝:“雪儿坐到后面,抱住我的身子,不可稍离!”

说话间战马再行前十米,丹雪知已到关键时刻,也不分辩,马上轻轻斜身移动,两人顷刻已交换过位置。沈括陡然将战神刀一并交与右手,左手猛抖缰绳,战马“唏律律”长嘶一声,凌空而起,奋力前冲。

四十米!

卓立小商桥上的邪无极凝然不动,但“锵”一声,背后尺剑已自行离鞘,在头顶一尺余处悬定。

随着尺剑出鞘,左右两侧桥下河面之上,竟蓦地升腾起两股七八米高的冲天水柱。

沈括双腿夹紧马腹,左手松开缰绳取刀,待得触及刀柄,忽然大吃一惊,竟发觉两柄刀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来!

瞬间脑袋“嗡”的一声,脸上变色,事先他什么都已经想好,却还是不曾料及事到临头,竟会有这样意wài

的变化。

这可真是要命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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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三章 三日修行(四)

三十米!

邪无极双臂微张,平平伸出。

随着这一下简单的动作,本来停定在头顶上空的尺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迹,自头顶移至胸前尺余处,剑柄向内,剑尖指外,遥遥锁定沈括,凭空悬临。

两侧水柱腾升得更趋激烈壮观。

而沈括此时正自急得满头大汗,双手使劲力分,却仍无法将天圣、战神两刀分开。

二十米!

握剑。

邪无极本已平平伸开的双臂自相反方向各划出一个半圆,缓缓至胸前聚拢,然后双手握上剑柄。

伴随双臂移动,左右两侧的水柱也一齐向中间交汇。

“邪心刺!”丹雪在沈括身后,抱着他的虎腰急声道,“这应该就是邪无极的三大绝杀之一邪心刺,沈郎小心!”

沈括眼见情势危急万分,而两刀却急切间拆分不开,索性放qì

,仍以右手执住双刀,同时急速提聚真气。

十米!

邪无极双手一经握上剑柄,这柄长不过尺余,宽不上两寸的尺剑竟陡地增大增长近十倍!

“扩尺成丈”和“逾矩之剑!”

邪无极果然已全面继承并发展了邪灵的一切功法,这“扩尺成丈”和“逾矩之剑”,虽是从邪灵的“缩尺成寸”和“逾矩成规”变化而来,却别有新意。

这时那两股水柱已围绕着剑身交汇合拢,不住旋转成涡旋式。

出手在即!

邪无极此刻随时都可能给予沈括最为致命的一击!

五米!

健马呼啸凌空而至,沈括只觉两耳生风,眼见邪无极即将出手,将心一横,豁了出去,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大喝一声,“一刀”猛劈了出去。

邪无极在他挥刀的同时也腾身而起,以鬼魅一般的身法执剑迎面疾刺。

﹡﹡﹡

“轰”的一声大响激起漫空水花四溅。

丹雪好半天不敢睁开眼来。

她甚至不知dào

此刻飞溅在自己身上的冰凉液体是水珠还是沈括的血珠。

忽然间她感到战马似已落到实处。

于是勉力睁眼——

天哪,自己和沈括竟然已经跃过邪无极到了小商桥的北半面!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她还来不及惊喜就又转作了惊呼。

她终于看到了血。

沈括的胸前果然已殷红一片。

他右手虽仍紧握着双刀,人却已晕厥在了马背。

丹雪急唤得几声,不闻答yīng

,眼见形势紧急,不敢耽搁,控马前冲过桥,直奔小商城。

马上觑隙回视,只见邪无极仍站在桥上原地,奇怪的是非但没有追赶之意,亦没有转身。

到得城门前,幸喜此处本是远近闻名的水陆运输交汇之地,平素里各地客商行旅来往繁多,似他们这样的武者装扮倒也见惯不怪,城门戍卫并未多加盘查即行放行入城。

一路进得城后,找家客栈投宿下了。见沈括仍未醒转,没奈何,只得请店小二帮忙扶进房里。上楼之时,丹雪见沈括虽在昏迷之中,却仍是握着双刀不放,便欲帮他拿着。岂知手还未及触到刀柄,便被自刀身上发出的一股灼热异常的气劲给弹了回来,不禁大吃一惊,只好任由他握着。

入到房内,店小二告退之后,丹雪坐在床边,看着沈括一张苍白至毫无血色的脸庞,直是心急如焚。将他胸前伤处衣襟敞开看视,万幸剑锋入肉未深,猜想主要为剑qì

所伤,略略放心。

当下先行撬开嘴唇,喂他服下一颗“天山玉雪丸”,而后将伤口处擦拭干净,涂上金创药,再行细细缠上绷带。做好这些,见他仍未有丝毫醒转之意,忍不住又行“沈括”“沈括”的连唤数声,睫毛轻颤,便欲落下泪来。

再过一会儿,仍是毫无动静,心内越发忐忑,思来想去,又将沈括从床上扶起,自己亦上床坐于背后,伸掌抵住他背心,缓缓将真气度入。岂知方自送入,条件反射下,沈括体内立即生出一股猛烈异常的反弹之力,自己真气竟是不得入内。丹雪心下骇然,不敢强行,连忙缩手。,

不过经得这样一激,沈括的身体却渐渐有了反应,先是面色逐渐变得红润,紧接着身体亦一点点暖热起来。丹雪见他从始至终,紧握着天圣、战神双刀不放,这样坐着颇不顺势,便又扶其躺下,自己只在旁默默守护。

忽然失声而呼,原来先前一直没有留意,这时细看之下才行发觉,沈括手里握着的天圣、战神双刀刀柄处不知何时竟已完全融合在一起,只刀身仍自行分开。方欲再行细看,忽然双刀竟而在他手中激烈震动起来。丹雪不知这是喜是忧,一颗心随着跳动不已。

再过片刻,刀身震动得愈趋激烈,到后来非但激烈震动,两刀刀身,更隐隐生出一圈烈焰似的金芒。

丹雪惊异不定,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又是“啊”的一声惊呼。原来只见沈括手中刀身本是自行分开的双刀,此时竟然正在一点点地自行融合,情形简直匪夷所思之极。

丹雪看到此,震惊之下,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难道、难道是他的魔胎内劲和晶球能量,由于今趟的不断连续激发,和后来与邪无极一战,此时也正在体内互相融合不成?”想想多半如此,不禁又惊又喜。

丹雪猜想得不错,此时在沈括体内,晶球能量和魔胎内劲正在一步步完成全面无缝隙的融合。

原来自当日于天狼谷地穴之内获得万劫魔胎和晶球能量开始,沈括就一直在不断努力使这两种能量能够实现完美融合。但说来容易,当真要使这两种不同性质的能量完全融合为一体,又岂是容易之事?但他这些时日以来的努力却也没有白费,两种能量在同一身体内共处,虽未能完全融合,但交替运用之下,彼此间已在一点点同化。只是要想达到水**融的完美融合却还需yào

一个契机,而现在,契机已经出现。

天圣刀本与晶球能量就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否则当日也不能凭此打开地穴入口,而战神刀更原是摩海之物,多年来早已与万劫魔胎习性相通。两刀原本都有激发唤醒这两种能量的功效,只是沈括自天狼谷出来之后,每与对手交战,一直使用的都是战神刀。战神刀虽可是魔胎内劲不断得到激发,却不能促进两种能量的融合。今日得丹雪数语提醒,不断循环尝试之下,两种能量顿时全被进一步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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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四章 三日修行(五)

然而这两股能量均是庞大之极,任一种对寻常人来说,都是万难求得,也极难驾驭。此时被沈括于沿途拼命厮杀之际,借助天圣、战神两刀尽行激活,在体内各自为政,不相从属,实是危险万分。当此之时,单凭沈括一人之力欲要强行使其融合,那非但绝无可能,最终还势将被这两股能量在体内爆裂而死。

但幸好这时邪无极出现。

邪无极的出现,一方面予这两股暴烈之极的能量找到了一个及时宣泄的出口;另一方面也迫使沈括于大敌当前,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意念控zhì

体内能量一致对外,这就为两种异能在自身的融合共存制造了最佳契机。

小商桥两人交手之时,正值这两种刚被完全激活过来的庞大能量在沈括体内激荡冲突、难以相容之际。但强敌的突然出现,感应到外来力量的威胁,终使这两种能量于生死关头,在沈括的精神意念控zhì

下,自行融合,实现一致对外。

天圣刀和战神刀经过沈括沿途一路频繁交替使用,各自对晶球能量和魔胎的感应敏锐之极,已达刀劲如一之境。随着沈括意念控zhì

下体内两种能量的自行融合,刀与刀之间也奇迹般的产生一种相吸相近之力。沈括在出手前之所以会有将战神刀一并交与右手的动作,虽说当时是为了控马前冲过桥的需yào

,但究其根本原因,实与此不无关系。而两刀后来的难以分开,亦说明他体内能量正处于急速融合状态。

直至邪无极“邪心刺”的倾力一击,更是以外力直接作用,再进一步促使这两种能量加速融合。

但邪无极的“邪心刺”威力确是非同小可,虽是沈括以体内两种能量透过双刀共同抵御,遭遇之下亦要受伤。只是邪无极当时内心的惊骇程度则更是无以名状,万料不到沈括在这短短两日之间武技内劲竟会突飞猛进至斯。

当时邪无极倾力一刺,满以为这一两日来,沈括就是进步再行神速,也至多比两人初交手时刀法内劲强上个两三成,自己这一下全力施为,这小子必然无幸。哪成想沈括此际非但出招怪异,内劲更是狂猛无俦。他不知当时实因两刀粘合在一起无法分开,沈括出于无奈,这才改以手握双刀劈斩,还道沈括是筹划在先。只觉他这当头一刀劈出,一刀之中竟杂含两种截然不同的刀劲,初始时一先一后,魔胎内劲首冲,晶球能量随后,待到得跟前,却陡然一变,变作以魔胎内劲为核,晶球能量为翼,两种内劲融合为一,猛然间刀劲威力再行激增数倍。

邪无极方自惊骇之余,两人刀劲剑qì

已然相触,错非他自己这些年来在邪冢之中日夜勤修苦练,内力大增,换作三年前早已丧命在沈括这一刀之下。即使如此,两人这一招交锋,沈括亦没有讨着丝毫便宜。沈括虽仗着体内两种能量融合为一的狂猛之势,一刀将邪无极尺剑发出的定元劲气震散,硬破入护体真气劈中其右肩,但邪无极却凭借自己鬼魅般的“扩尺成丈”身法,接连消去沈括刀上大部分真劲,觑隙进击一剑刺中沈括前胸。剑qì

侵袭入体,一刹那更使得沈括体内真气运转停止,魔胎处于“假死”状态,人亦当场晕厥。

邪无极被沈括一刀劈中右肩,虽仗恃过人身法消去对方大部分内劲,但沈括此时魔胎和晶球能量融合的异种真气何等霸道,反挫力之大亦为邪无极难以想象。他觑隙一剑击中沈括,正准bèi

跟着再行出手,忽觉自己体内一时间气血翻涌,真气激荡乱窜,被沈括劈中的整条右臂更是剧烈疼痛至抬亦无法抬起,没奈何,唯有暗叹一声,重行落回桥上暗自调息,眼睁睁看着丹雪将沈括救走。

沈括当时被邪无极剑qì

侵体,真气运转窒息,魔胎更一度陷入“假死”,若非有丹雪在侧,及时载其逃走施救,可能晕厥之下,就再也无法醒转。万幸丹雪非但携有月映城疗伤圣药“天山玉雪丸”,更在后来尝试以自身真气度入其体,竟无意间将沈括体内本已窒息“假死”的晶球能量和万劫魔胎重新唤醒激活。,

先前魔胎内劲和晶球能量在邪无极外力作用刺激与沈括自身努力下已然实现自行融合,此刻劫后重生,非但两者融合得愈加亲密无间,更促使其各自内部蕴含的潜能进一步得到释fàng

开掘。而随着这两股能量内劲在体内的进一步亲密结合,表现在外面,沈括手中的天圣刀和战神刀亦渐渐融合为一。

本来两刀未经炉中重铸而自行融合为一那是亘古未有之事,但天圣刀战神刀均非普通宝刀神兵可比。战神刀既是魔君亲自启封的上古魔刀,本身自俱灵性,而常年相助摩海培育万劫魔胎,更是与魔胎性习暗合,浑若一体。天圣刀则更不必说,原就是圣域历代圣君佩带的圣刀,其自身灵性只有还在战神刀之上,更与历代圣君封印于晶球之内的能量有着天然的联系,此刻随着沈括体内两股能量的融合,自然而然地便亦结合为一。

就这样沈括在此番千载难逢的机缘下,藉着天圣刀战神刀的不断激发,再加上邪无极这一外援,丹雪的从旁相助,终于成功地实现了魔胎内劲和晶球能量的无缝隙完美融合,从而使其在武道修行的漫漫长途中又踏出了新的一步。

这刻躺在床上,感受着体内两种能量的水**融、合二为一,以及手中双刀的变化,沈括实已慢慢醒转过来。初始时能量、双刀尚在进一步融合之中,必须心无旁骛,无暇他顾。后来体内体外的结合均已完成,沈括欣喜之余,坏心思不由就又冒了上来,心道美人在侧,不趁此时一亲芳泽更待何时?想到此处,忽地出声呻吟呼痛起来,跟着身子更是在床上翻滚不已,做出极端难受之状。丹雪不知是计,果然凑近前来,口中急呼:“沈括,沈括你怎么了?”

沈括撇开宝刀,猛然伸手将丹雪的身子搂住靠往自己胸前,丹雪猝不及防,兼又在担心焦虑之中,还未明白过来,已被沈括将其搂往床上。檀口方自惊呼一声,沈括更趁势一个翻身,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口中笑嘻嘻道:“好雪儿辛苦了,雪儿你既已虔心服侍夫郎多时,现下由为夫稍稍回报一下如何?”

到此丹雪怎能还不知是什么回事,不由俏脸飞红,娇嗔道:“臭小子你作死吗,这般捉弄人?难道不知雪儿方才心里有多担心?”话方说完,樱唇已被沈括封上。沈括深吻一记,又行坏笑着道:“雪儿现在还担心吗?”

丹雪娇喘微微,胸脯起伏不定,半晌方道:“还不快把你的臭身子从雪儿身上挪开!”

沈括听言,非但没有丝毫挪开的意思,反而将身子压得更紧,有些部位甚至还着力摩擦几下,笑道:“这怎行?且不说好雪儿你有言在先,今趟为夫只要力战邪无极而不败,就会尽心服侍,任凭小子为所欲为。就是看在方才你为夫君的一番担心焦虑份上,为夫也该当尽心报答才是。”

丹雪“哼”的一声,道:“有你这样尽心报答的吗?再说,雪儿可没看见什么力战邪无极而不败,雪儿见到的却是若非我及时施救,此刻早已一命呜呼的小无赖!”

沈括见她说话之时,语气虽似嗔怒,然俏脸上却挂着吟吟笑意,一双如水星眸之中,更是荡漾有情,不禁大为心动。他此刻体内能量完成充分融合,伴随着功力大增,性?欲需求更尤其旺盛,见此哪还能忍耐得住?不及答话,猛然俯下头去又行噙住丹雪双唇。

丹雪“嘤咛”一声,伸手推拒。沈括好玩之心忽起,借两人身体相触之际,猛然自腹部将一股真气度入丹雪体内。

丹雪忽然娇躯剧震,身子发烫,本已绯红的俏脸更是俨如醉酒,檀口微张,急道:“死小子你干什么?”

原来沈括此刻心中情?欲大起,方才借着度送真气之际,不觉将一点情?欲也一并送入丹雪腹中,是以丹雪才会有如此反应。

沈括见此法奏效,更是信心倍增,口中嬉笑道:“雪儿可知你如此说话实是对夫君的大大不敬,你说,要为夫如何惩罚你呢?”说着话又将一股真气送入。

丹雪不由自主就是一声销?魂呻吟,沈括更是心中大乐,越发恣意妄为,一双禄山之爪不安分地探上丹雪胸脯。

丹雪武功原在沈括之上,又向来修习“月心劲”,定性极佳,纵然此刻沈括功力大进,也绝非如此不济。但她由于一上来便因猝不及防被沈括压在体下,心理上已处于劣势,更兼自己确曾说过只要沈括力战邪无极不败就会尽心服侍的话来,此时见沈括一番晕厥之后,非但浑然无事,而且生龙活虎功力大增,芳心之中,实是窃喜非常。至于是否真的“不败”,欢喜之余,倒也可以打些折扣不予计较,因此这刻嘴上说得虽硬,内心之中,其实早有献身之意,否则沈括岂能如此容易成功。

当然,这一切最最根本来说,还是丹雪早对沈括心生爱意,若无这份情意,丹雪也绝非肯轻易就行献身之人。

此时丹雪内里情心既炽,又加沈括蓄意撩拨,再以异种真气度入腹部,早已忍耐不住,忽感沈括一双魔爪更行肆无忌惮地探上自己胸前双峰,浑身一酥,直如触电,娇吟一声,顿时整颗芳心完全失守。本来尚在推拒的双手忽改为揽上沈括脖颈,微一仰首,将娇唇主动贴上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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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五章 三日修行(六)

唇与唇的相触,融合,舌儿欲行且退的犹疑,试探,一瞬交接的乍惊乍喜,快乐着缠绵,兴奋着颤抖,忽然觉得灵魂已生翼,即将飞出窍去,蓦然醒觉,才感受到彼此的一颗心儿,跳动得是何等激烈。

这时丹雪本已稍稍扬起的头重行枕于床畔,一双星眸半启半闭,两对睫毛轻轻颤动,俏丽的脸庞在沈括的长时间深情拥吻下,红扑扑的呈现出一种动人的儿女娇羞情态,檀口轻轻喘息,胸脯一起一伏,额前颊侧,青丝堆云,说不尽风光旖旎。沈括停止动作,微微仰身,仔细打量着下面丹雪这动人的丽容娇态,不由如痴如醉,回味方才情景,更是如饮醇醪,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丹雪忽感沈括停下,张开眼睛,一双直欲滴出水来的星眸似要深深望进沈括心田,娇声道:“沈郎啊,为何要停下来呢?是雪儿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吗?”

沈括望着丹雪,胸膛起伏,脸上首次收起以往那种玩世不恭的嬉笑神态,郑重的道:“雪儿你可知dào

,你给予了沈括怎样的改变吗?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沈括一心只想着报仇,想着如何向伯家要回应属于我沈家的一切,此外再无别的。可是你的出现,使我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幸福,体验到什么是爱情,我这才知dào

,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原来还有这样一份美好的东西值得珍惜。雪儿,你对沈括实在是太好了。”

丹雪不意他竟会在此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亦大为感动,动情地道:“沈郎啊,不知为何,前几次你对雪儿说那些情话时,雪儿虽也大受感动,然心里却总有一种难辨真假的感觉,但是这次却分明能够强烈地感受到,沈郎你现在对雪儿所说的每一句话,字字都是发自真心,能告sù

雪儿其中缘由吗?”

沈括道:“这点我要向雪儿道歉,前几次对雪儿说那些话时,我当然也是真心的,只是同时亦有欲借助雪儿争取月城主支持的因素在内,因此雪儿你才会有那种虚实不定的感觉。”

丹雪再道:“但这次为何又会有所不同呢?”

沈括道:“那是因为随着这些日子以来,雪儿你和沈括的患难相处、生死与共,使沈括无时不感受到雪儿对我的款款深情,令沈括真zhèng

认识到雪儿你在我的生命里有多重yào

。”

丹雪闻言喜道:“真的吗?那雪儿现下在沈郎的心里到底有多重yào

呢?”

沈括目视丹雪,认真地道:“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sù

雪儿,雪儿你是沈括这一生唯一一个用心去爱的人,也是值得沈括用尽一生去好好珍惜的娇妻。雪儿你知dào

吗?方才我们在温存缠绵的时候,是沈括首次心无旁骛、全身心投入的一次,我非但没有再去想及其它的事情,就是一向深印心中的家族大仇也在那一刻被抛掷脑后。由此可知,雪儿你已令沈括完全着迷,沉陷其中,沈括此生已不能没有你。”

沈括这一番话说将出来,丹雪心内实是激动不已,久久回味,半晌才道道:“沈郎啊,你今番能够直言相告,可知dào

雪儿心里有多欣慰吗?由此亦是雪儿认定,今趟私自随你前来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雪儿的一番付出都没有白费,虽说前几次你对雪儿没有尽说实话,但有了今晚,雪儿已经知足。毕竟,你身上背负着家族深仇,初时有利用雪儿的心思也不能完全怪你。好了,现在雪儿终于可以放心地把自己完全交给你了。”

这次沈括闻言倒吃了一惊,道:“什么?听雪儿你的意思难道还想为夫继xù

下去吗?”

丹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当然要继xù

哩,沈郎你刚刚方自挑起了雪儿的情欲,怎可如此不负责任地半途中止?难道一向自命不凡的夫君,真到了紧要关头,竟只会偃旗息鼓、临阵退缩吗?”

沈括没等丹雪说完,口中怪叫一声就俯身扑了上去,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恶狠狠地道:“好,那今晚就让雪儿你尝尝为夫的厉害,不过咱们事先声明,今晚若雪儿你不求饶投降,为夫就奋战不止!”,

丹雪“咯咯”笑道:“你只管来吧,到时候谁求饶投降还说不定呢!”话音未落,嘴唇已再次被沈括堵上……

﹡﹡﹡﹡﹡﹡

次日天明,沈括首先醒来,见丹雪在自己怀中睡得正香,小鼻子时不时轻轻一皱,偶尔嘴角还会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甜笑,尽显小女儿娇痴情态,不由生出一种心舒意满的情绪来,心道:“若能得日日如此,沈括真是别无所求了。”

心中思想,手掌不由在丹雪发稍脸颊轻轻抚摸,忽听丹雪道:“沈郎啊,昨日一晚,雪儿就似已过足了这一辈子似的,沈郎你真好!”沈括一笑,道:“雪儿醒了吗?是否为夫把你弄醒了呢?”

丹雪亦伸出手指,按上他嘴唇,一边缓缓移动着,一边道:“才不是呢,是雪儿忽然梦到了……”说到此,忽然间俏脸飞红,竟住口不说下去了。

沈括反被她这一情态挑起了兴致,略略倾侧,使身子更向着她这一面,笑嘻嘻道:“雪儿快说,你方才梦到什么了?”

丹雪被他迫问,脸上更是娇羞,忽然促狭一笑,道:“人家就是不告sù

你!”一扭身转过了身子去。

沈括见此,哪能轻易任其逃脱,一个翻身就又压在了她身上,口中凶巴巴地道:“雪儿既为沈家娇妻,就应遵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一沈家家规,你若还不如实招来,为夫只有‘严刑迫供’了!”

丹雪闻言,非但不惧,反而银铃般“咯咯”一笑,本来是扭转侧躺的身子此际索性整个仰躺于床,摆出一副任君挞伐的模样,秀眸闪动,口中充满挑zhàn

意味地道:“那好,你来严刑迫供吧,尽行拿出你的沈家家规,看在雪儿身上可否管用?”

沈括坐直身子,讶道:“雪儿怎能在为夫的一夜淫威之下还能如此强悍,这又是什么道理?”

丹雪娇笑道:“沈郎你不要故yì

岔开话题,快些前来‘严刑迫供’吧,你的沈家家规如不能使雪儿屈服,雪儿也已拟好一套‘妻规’今后要施行哩。”

沈括险些为之气沮,暗道:“小妮子尝出了甜头,竟而乐此不疲起来,这却如何是好?”欲待再行虎狼之举,奈何一夜奋战,此刻实是有心无力。再者今日这一路之上,难保不再遇有强敌,须得留有充足体力应付。正感无计可施,瞥眼见丹雪犹自笑盈盈地望向自己,手臂散放于侧,两边腋下空门大露,灵机一动,突施袭击,手指已触到她两下腋窝,不待说话,便大行搔挠起来。

这一招果然管用,原来丹雪平生什么不怕,最怕瘙痒,此刻忽然腋下被袭,欲待抵抗,已然笑得喘不过气来,没奈何只有东躲西藏在床上乱扭乱翻。只是既被沈括骑于身上,任是如何躲闪也终究逃脱不出他的一双魔爪。

不消片刻之间,已被折腾得香汗淋漓,娇喘吁吁,沈括仍不住手,再使力搔得一阵,丹雪实在忍受不住,只得叫饶投降。沈括这才停手,却不将手指拿开,口中得yì

洋洋道:“雪儿现在是否还要对为夫行使‘妻规’呢?”

丹雪再行喘息片刻,檀口娇嗔道:“沈郎你耍无赖,就会欺负人,这个作不得数的。”

沈括坏笑道:“哦,是吗,原来这个作不得数的。”说着又是一阵挠搔,丹雪在他的手指下立行又自娇笑不止,只得道:“好啦好啦!雪儿认输了,求沈郎放过雪儿好吗?”

沈括道:“雪儿似乎还没回答为夫先前的问题呢?”

丹雪娇羞道:“大不了人家自此打消‘妻规’计划,今后一切都听沈郎的还不行吗?”

沈括大感满yì

,道:“这才是为夫的温柔好妻子哩,只不知雪儿你此刻可否告sù

夫郎,方才于睡梦之中究竟梦到了什么?”

丹雪见沈括重提此事,立又羞得满脸通红,欲待不说,偏又知捱不过去,无奈何只得忸忸怩怩道:“雪儿、雪儿方才于梦中见到和沈郎你这个大无赖一块儿生了个小无赖!”话未说完,早已羞得伸手遮住了脸颜。,

沈括闻听此语,不由大喜如狂,伸手一把抱住丹雪道:“好雪儿,原来你已准bèi

要为咱们添个孩子吗?那真是太好了!”边说边又在她脸上一阵狂吻。

丹雪本是娇羞不胜,待见到沈括如此大的反应,芳心也是欣喜异常。她方才被沈括一番“欺负”,此际哪有不趁机回报的道理,当下佯嗔道:“沈郎啊,别说此事还早着哩,似你现下这般肆意‘欺负’人家,就是雪儿原有此心,只怕今后也要打消此念哩。”

这一语果然厉害,沈括半言也不争辩,立行举双手投降,连声道:“好雪儿息怒,是为夫错了,雪儿敬请责罚,今后雪儿你但有所命,小子必如奉纶旨,半点不敢违拗。”

丹雪道:“可是方才似乎还有人妄行逼迫雪儿打消行使‘妻规’的计划,沈郎你说,雪儿欲行‘妻规’,究竟该是不该?”

沈括不由老脸大红,强笑道:“是吗?哪个狂妄小子敢如此大胆妄为,竟欲阻止我家雪儿行使‘妻规’?雪儿欲行‘妻规’,那是合情合理之极,半点也不为过,为夫自当举双手赞成!”

丹雪不由“噗嗤”一笑,道:“那好,雪儿现在就先颁布‘妻规’第一条,自今而后,每日早晨,须由沈郎服侍雪儿穿衣梳洗,沈郎你看可好?”

沈括点头如捣蒜,连声道:“是是是,为夫记下了,今后每日定不敢忘记。”

丹雪娇笑道:“那好,沈郎现在就先履行这第一条吧,其它内容,待雪儿日后想及,再行随时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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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六章 方寸之间(一)

良久,项飞云立在山间空地上一动不动,看着小方和丽清纶先后离去,仍是一言不发,甚至也没有任何动作。

鲜血犹自手背沿着枪杆不住滴下。

也许除过他和小方,还有隐伏身后林中的云尘前辈之外,即使丽清纶也不完全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方才的一切委实都发生得太快。

这时,身后柳树林间,云尘温和浑厚的声音又行响起道:“你就是项飞云?”

项飞云道:“是,晚辈正是项飞云。”

云尘再道:“听说你于天狼谷地穴之中获得了圣域晶球的能量?”

项飞云道:“晚辈当时只是侥幸。”

云尘又问:“你同时也是若无‘灵镜心莲’的传人?”

项飞云答:“承蒙云师眷顾,天狼谷地穴中临危之际,以‘灵镜心莲’相赠晚辈。”

云尘声音突然转厉:“既如此,你应该十分清楚若无是如何身死被害的?”

项飞云道:“不瞒前辈,云师当日在天狼谷地穴之中,为维护圣域晶球,与邪灵巫师等人激烈交手,最后力战而死。”

云尘此次的声音已非但是严厉,更有着愤nù

:“可是我却听说若无当日大战师妫班库,本是占了上风,之所以后来落败,全是因为有人在关键时刻,以喂有剧毒的暗器从旁偷袭之故,不知可有此事?”

项飞云心知告sù

这位云尘前辈此话的人定是伯骞,暗道要糟,面上却仍保持平静道:“确有此事。”

云尘跟着追问:“不知当日于暗中偷袭之人又是谁?”

项飞云心中剧跳,道:“就是方才被前辈放走的丽姑娘。”

云尘厉声叫道:“云若无是何等样人,兼有灵镜墙和灵境幻影护体,纵使在与邪灵等辈激烈交手之际,仅凭那小魔女丽清纶,又有何资格伤他?”

项飞云暗叹一声,道:“那是因为晚辈当日一时不察,无意中向丽姑娘透露了云师的破绽所在。”

云尘道:“这么说来,你和那小魔女关系很是不错?”

项飞云道:“恩怨纠缠,实是很难说得清了。”

云尘忽然高声喝道:“好一句‘恩怨纠缠,很难说得清了’,你当时难道不知她是魔域中人?”

项飞云自觉惭愧无地,道:“晚辈知dào

。”

云尘再喝:“如此说来,云若无之死,项飞云你岂非才是罪魁祸首,根本就难辞其咎?”

项飞云道:“前辈之责,飞云实无话可说。”

云尘道:“好!你既无话可说,我今日若要杀你为若无报仇,算不算过分?”

项飞云道:“当日云师之死,飞云虽是无心,但终究还是因我之累,前辈要杀了在下给云师报仇,合情合理,不算过分。”

云尘道:“好!念在你是晚辈,态度又极诚恳,况且现下已经负伤在先,我也不能太过占你便宜。你只需接我一招,一招之后,生死听天有命,你看如何?”

项飞云苦笑道:“前辈能如此相待,飞云实已感激不尽。前辈但请出手便是。”

云尘道:“听你话中之意,竟有任我处置,绝不还手的意思,你难道想要为若无抵命?”

项飞云道:“前辈若为他事要杀在下,在下自当奋力以抗,决不妥协,然则前辈若为给云师报仇而来,飞云甘愿就死。”

云尘突然大声道:“既然如此,项飞云你此刻急着赶往天圣城又是为了何事?”

项飞云闻言一震,道:“不错。多谢前辈提醒,晚辈此趟实身负重任,还不能死在这里。”

云尘道:“那就要看你能否接得住我这一招了。你听好了,我这一招名为‘方寸’,方寸之间,可纳百尺之地,万千之力,尽缩一芥之微,名虽一招,却有百招千招之实,能否逃生,就看你的造化了。”话一说完,就行出手。

项飞云并没有看到云尘现身,也不见林中有任何动静,但忽然间却就觉得自己已被一股强dà

的气劲包围。,

那就仿似一个透明的硕大水晶球,自己正处于晶球的核心。

而晶球的核心,亦正是诸般力量攻击的中心。

在晶球内部的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千万道利箭似的气劲正疾速向自己射来。

那道道气劲竟分别包含着雷之威、风之势、水之怒、火之狂暴与无情。

一瞬间项飞云就如遭万箭穿心。

这是什么样的武功?世间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劲气?

但既身陷其中,也唯有全力运功相抗。

同时朝前方出枪。

一枪烈烈标出。

但枪方刺出,“砰”的就立行被一股强dà

的气劲给弹了回来。

飞鸿枪竟亦无法刺破这硕大水晶劲球。

相反水晶劲球经此一击,内部利箭似的气劲反而攻击得更加凌厉。

此长彼消下,项飞云发出的抵抗之力已愈来愈趋微弱。

于是他立行决定:弃枪。

而后盘膝坐地,守心于一,凝气聚神,屏息静虑,全力运行灵镜功诀。

过得片刻,奇异的情景出现。

只见在这山间空地之上,以项飞云为核心,竟渐渐形成一大一小两个水晶劲球。

外围是龙神谷高手云尘释fàng

出来、拥有无匹能量的青色硕大劲球,内里则是紧贴项飞云身周显现的淡淡金色劲球。

而更为奇异的是,这一大一小两个水晶劲球竟无时无刻都在不断变化中。

初时,云尘置于项飞云身周外围的青色劲球不住内缩,随着体积的不断收小,进球内部气劲对项飞云金色护体劲球的冲击力也更加激烈。

然而项飞云依靠灵镜心莲所生发出的金色护体劲球,边缘部分却是在不断外翻扩张。只是在云尘青色劲球的极力摧压下,虽拼命支撑,却非但不能扩大半分,反渐有缩小之势。

这样过得一会儿,情形再变,项飞云的金色劲球竟渐渐现出红色,继而体积猛然增大。而随着金色劲球转成红色和体积的猛然增大,两颗劲球之外的山林空间,竟接连发出数声“波波”的气劲交击爆响,声势惊人之极。

云尘高声喝道:“好!”喝声方毕,青色劲球突也外翻扩张。一张再缩,这一张一缩之间,山腰间林木竟而随之无风自摇,就如遭受狂风骤袭一般。而溪流之上,亦奇迹般腾起一缕缕小股水柱。项飞云体外方自增大的红色劲球,立又逐渐缩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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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七章 方寸之间(二)

非但如此,随着青色劲球的扩张收缩,内部激烈四射的道道气劲,力道更猛增数倍以上,但闻“嗤嗤”声响,竟有几道劲箭穿破红色护体劲球而入,堪堪已触及项飞云身体。

就在这时,项飞云体外的红色护体劲球突然发出剧烈颤鸣之声,紧跟着红色劲球又转为金色,不片刻再由金色转为红色,如此循环往复,瞬间不下数十次。

这样到得最后,项飞云体外的护体劲球竟是金中有红,红中有金,两种能量交替往复,生生不息,先前已穿破劲球而入的青色气劲,便即立被消解。外面青色劲球的劲箭虽烈,也尽自抵挡得住。

只听云尘朗声吟道:“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滋生,乃顺承天!”一语喝罢,青色劲球蓦然间整整扩大一倍,以项飞云为核心,直径竟达丈余。

这次同样亦是一张再缩,张缩之间,先前溪面上腾起的股股水柱,瞬间激射如飞,纷纷被青色劲球吸纳。而四周林木摇动之势愈烈,但闻簌簌啸吼之声不绝,到后来竟是枝折干摧,满山叶落如雨。

项飞云却不再盘膝而坐,反缓缓自地上站起。随着身体站立,体外的金红劲球亦不断扩大。此际自外面看来,项飞云的身体竟仿佛如是透明的一般,心房之中,灵镜心莲熠熠生光,通体尽皆红光莹然。

而伴随着项飞云的自地上站起,两个劲球之间的情形又有变化。只见这一大一小,一青色一金红的两颗劲球,其各自律动竟忽而变得协调一致。大时同大,小则同小,随着青色劲球对周围能量的不住吸纳,金红色劲球也在同时开始吸纳青色劲球的内部能量。

如此又过一阵,“砰”“砰”“砰”连声大响,山间地上,水晶劲球之外的整个空间内,气劲爆zhà

声轰然不绝。而每一次爆zhà

,青色劲球都再行扩大一次。到得爆zhà

声息,这整片山地数丈之内,竟都被青色劲球包围。而此时项飞云体外的金红色劲球,也急速成长膨胀至直径丈余大小。红色金色两种能量,于其中运转循环的更趋流畅自然。体内灵镜心莲,莲瓣更已开始慢慢绽开。

这时只听得云尘的声音又复高声吟道:“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头陀微笑。悟时超十地三乘,凝滞了四生六道。谁听得绝想崖前,无阴树下,杜宇一声春晓?曹溪路险,鹫岭云深,此处故人音杳。千丈冰崖,五叶莲开,古殿帘垂香袅。那时节,识破源流,便见龙王三宝。”

随着云尘吟唱,只见这蓦然增大的青色劲球内部,竟突然间万象杂陈,各色光芒齐耀,一个个七色气旋在里面不住翻腾移动。项飞云这时却已闭上双目,紧锁精神,对周围一切不闻不看,只低眉垂首,一意关注于体内心莲绽放。

只见灵镜心莲在这内力外力的共同作用下,大约过有一炷香的时间,莲瓣终于全部绽开。只是一开又合,合拢之后,再行慢慢复绽。这次等及绽开,却仅用了半个时辰左右。绽开之后,又复合拢,等到第三次全部绽开,前后竟不及一刻钟时间。这次绽开之后,却不再行收合,一刹那自五叶莲瓣之上,不住有莹莹毫芒四射,光彩流溢,由内而外,金光红晕莹然遍布。

至此,覆于外围的青色劲球已然停止外扩内缩,而项飞云体外的金红色劲球却是不住渐渐扩大,同时将青色劲球内部能量一一逐行吸纳。这样,再过得约半个时辰,金红色护体劲球终于增至与青色劲球同样大小,两个劲球渐行重合。

此时云尘的声音复又响起道:“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从来皆要物。若知无物又无心,便是真如法身佛。法身佛,没模样,一颗圆光涵万象。无体之体即真体,无相之相即实相。非色非空非不空,不来不向不回向。无异无同无有无,难舍难取难听望。内外灵光到处同,一佛国在一沙中。一粒沙含大千界,一个身心万法同。知之须会无心诀,不染不滞为净业。善恶千端无所为,便是南无释迦叶。”,

吟罢再道:“恭喜飞云,在你的全面努力和我的佛心印不断激发下,你体内的灵镜心莲和晶球能量已完美合二为一,自此功力大进,灵镜诀又上一重楼。”

话方说完,只见在水晶劲球前方三丈外,蓦然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老者。这人一身青衣,身材高大魁伟,随随便便往前方地上一站,即有一种云停岳峙之势,不问可知,自是龙神谷的高手云尘。

项飞云道:“多谢前辈援手相助,飞云感激不尽。”

云尘哈哈一笑,语气较之先前,更觉温和平易,道:“飞云是何时猜到我真zhèng

用意的?”

项飞云道:“前辈提醒飞云莫忘记身上责任之时,飞云已有些疑惑,及到出手之际,每到紧要关头,前辈总是留力不发,那时飞云始能确定。前辈一片良苦用心,飞云感激之至。”

云尘道:“既是如此,飞云可知我先前为何会有那一番说话?”

项飞云道:“前辈深意,飞云仅或略知一二,还盼能予详示。”

云尘道:“一来未入龙神谷前,我和若无本是好友,是以于他之逝,格外痛心。然则伯骞之言,不免令人生疑,自然便要先做一番查证。”

项飞云道:“前辈之所以会在飞云和方进决战之际出手阻止,想必亦是为此。”

云尘一笑,道:“不错,事情未得查证前,我自不能让你先行伤于方进枪下。”

项飞云俊脸微红,道:“飞云惭愧之极,晚辈确还不是方进的对手。”

云尘道:“也莫说是飞云你,就是我要正面硬接他这一枪,至少也得使上九成功力。何况你又无问情剑在手,自然更是不敌。”说罢再行一叹,接着道:“多情枪果然名不虚传,而浪子神枪竟有如此后人传世,当真令人赞叹。”

项飞云苦笑:“幸好他当时在关键时刻凝枪不发,否则飞云此刻绝不能仍站在这里说话。”

云尘道:“方进能在关键时刻拼着自己被枪劲反挫之力所伤,而凝枪不发,确是难得。但飞云你能为他舍身挡住我那一击,岂非同样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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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八章 方寸之间(三)

项飞云道:“飞云当时只想与方进公平决战,一时不自量力,冒犯前辈,尚请见谅。”

云尘道:“英雄出少年,你若非能为他舍身当我一击,我也许便不会有方才那一番出言询问而直接便要向你出手。”

原来当时项飞云和方进决战,方进一枪疾刺,隐于林后的云尘担心项飞云不敌,便行代为出手迎击,岂知反被项飞云以飞鸿枪阻止。项飞云因阻云尘负伤,再出枪时已自不及。而方进见此,竟将全力刺出的一枪硬生生停下,自己亦因而受枪劲反挫之力所伤。是以当时方进一枪刺出,未及刺中对方,而两人反皆受伤流血,正为此故。

项飞云这时又行叹道:“但无论如何,云师之殁,飞云虽是无心之失,究亦难辞其责,前辈方才所言,直如当头棒喝,令飞云警醒良多。”

云尘道:“这亦是我的另一层用意所在。咱们习武之人,一个人武功高低,尚在其次,但若是善恶不分,敌我不明,那就有失大节了。”

项飞云道:“前辈所言,晚辈自当谨记。”

云尘忽然话题一转,道:“不知飞云于现下圣域之事,持何种态度?”

项飞云既知云尘是龙神谷高手,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是沈括伯骞之事,当下道:“不瞒前辈,飞云与沈括早有誓言在先,此行赶赴天圣城,是要助其执掌圣域君主之位。”

云尘一叹,道:“果然如此。可是飞云是否想过,此番沈括和伯骞两人之间,若是战端一开,圣域势必因此愈加分裂衰弱,而周边异族,对此又均是虎视眈眈,倘或圣域因此而亡,则飞云你又情何以堪?”

项飞云道:“这个晚辈也曾想过,但即便没有沈括,伯骞无才寡德亦不能服众,圣域之乱,伯彦圣君在日,已渐形成,绝非起自此始。既如此,我们何不另择贤能,匡扶社稷,以图山河再整,圣域重光?”

云尘道:“沈括其人如何,我尚不清楚,他若果是天成公后人,原也有资格坐这圣域君主之位。只是时机不宜,此刻异族虎视在侧,巫邪魔三国大军,均枕边而驻,一俟我圣域有变,立便大举侵入。沈括于此时起和伯骞争位,只会徒为圣域添乱,使国家更增危机,非但难以成事,动辄还会两败俱伤,致使渔翁得利。”

一顿再道:“然而伯骞就不同,其父伯彦治国多年,早已为大众所接受认可,天圣城内,更大部皆是其旧有心腹。伯彦既殁,伯骞继承君位,合情合理,理所当然。何况伯骞纵有小瑕,尚无大恶,若有人加以从旁辅助,不难成就大事,那时功业既立,威势自生,又何言不能服众?如此来看,则伯骞继位,非但可立消内乱,反而能予圣域带来统一的契机。不知飞云以为如何?”

项飞云道:“前辈见谅,在回答前辈这个问题之前,飞云想先知dào

龙神谷在此事上的态度如何?”

云尘道:“这个好说,我不妨以实言相告,虽说现下龙神谷众高手之间,意见也不一致,但就整体而言,自谷主以下,同意支持伯骞的占绝大多数,此事可说已成定局。”

项飞云道:“请恕晚辈斗胆直言,以前辈方才所说,则龙神谷之所以作出支持伯骞的决定,理由在于伯骞因着伯彦的影响,目前实力占绝大优势,统一起圣域来较为容易。因此就算他伯家昔日这君主之位得来的有失光明正大,也可以忽略不计。沈括既不合时宜,就活该倒霉,他沈家二百七十三口人命即便被伯氏兄弟当年一朝窃位,血洗屠杀殆尽,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不知是否如此?”

云尘听言,脸上微现讶色,道:“飞云一向说话,少有如此激烈,不知这次却是为何?”

项飞云此刻不禁又想起天狼谷之时和沈括并肩抗敌的情形,那时沈括方一露面,甚至其身份尚不能确定,伯骞即立行决意全力扑杀。就连自己一向敬重有加的天灵将祺瑞,也在那时说出要杀沈括以安圣域的话来。,

他此时心情就和那刻一般,当下慨然而言:“不瞒前辈,飞云自幼出身贫寒,少小流浪之时,也常遭受人欺,是以对这等恃强凌弱、以势凌人之事最为深恶痛绝。依着龙神谷众前辈的意思,飞云斗胆再问一句,倘若现下沈括和伯骞互换位置,沈括处于伯骞的地位,则龙神谷是否亦会毫不犹豫地杀伯骞而支持沈括?因为这样圣域才能尽快得以安定。再者诸位前辈可否想过,伯彦圣君昔日在时,圣域又为何会行分裂?其根本原因,一在于伯彦圣君仁则有余,却非治国之器;二在于其君主之位得来的不够光明正大,难服众人之心。这数十年来,若非有云师之助,伯彦又勤于国政,日夕不怠,只怕圣域早就乱作一团。伯彦圣君尚且如此,试问伯骞又怎能使圣域发扬光大?说到底,龙神谷的大多数支持伯骞,只怕未尝没有私心在内。”

项飞云这时情绪激动之下,有些字句便说得极不客气。云尘闻言,大声喝道:“住口!飞云你怎敢出此大逆之言,数说龙神谷的不是?”接着再一声长叹道:“飞云可知我今趟来此见你,意欲为何?”

项飞云道:“事至目前,前辈来意已是再行明白不过,若飞云猜得不错,前辈此来,当时为了说服飞云放qì

沈括改而支持伯骞,不知可否有错?”

云尘道:“半点不错。但飞云对此事的反应,却委实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飞云可否知dào

,只要你现下答yīng

放qì

沈括,圣域沈伯二人君位之争转瞬即可化解。”

项飞云道:“前辈的意思可是说,只要我现在答yīng

放qì

沈括,龙神谷便要对沈括立下杀手不成?”

云尘道:“不错。情势如此,不得不为。”

项飞云冷笑道:“好一个‘情势如此,不得不为’!只是你们既顾忌我圣师城,却为何又丝毫不将月映城放在眼里?”

云尘微笑道:“飞云勿恼。因为月怜晶直到此刻,亦未公开表明支持沈括。换言之,那就是她现在仍采取继xù

观望之势,只要给她得知沈括大势已去,月映城便会立行改弦易辙。因此上我们对月映城可暂不作理会。”

项飞云听到此才不由暗吸一口凉气,至此方彻底认识到事态的严重程度。倘若事情果如云尘所言,则现下自己一句说话,已足可决定沈括的生死存亡。

但倘若拒绝了云尘所代表的龙神谷的提议,则自己亦将会首当其冲,成为龙神谷首要除去的目标。

此时他也方才明白,为何一上来云尘会故yì

施恩,助自己促成灵镜心莲和晶球能量的结合,而在功成之后,却又并不立行撤去覆于自己身外的青色劲球。

那是他在向自己表明,他既能相助自己增进功力,亦可毫不费力地将自己毁去。

此刻,非但是沈括,即使自己的生死也已悬于一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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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九章 分寸之间(四)

“方寸”!

随着说话,云尘原布于项飞云身周的“方寸”之劲果然又已开始隐隐发动。

项飞云亦暗自戒备。

一时间两人均是一阵沉默,各自不言。

沉默如死。

良久,云尘又行长叹一口气道:“飞云应当知dào

,就算撇过你是若无的心莲传人不谈,只看在和云筝的情分上,不到万不得已,我也绝不愿与飞云你生死相对。”

项飞云道:“前辈敬请见谅,飞云斗胆再问一句,若是晚辈断然拒绝此一提议,龙神谷又准bèi

如何对付在下呢?”

云尘闻言,一双慈目意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据伯麟师兄之意,自是将飞云一并除去,不过飞云放心,云尘却绝不会那样做。”

项飞云道:“多谢前辈体谅。”

云尘道:“你也莫要谢我,我只是保证绝不伤你性命而已。”

项飞云道:“未知前辈此话何意?”

云尘道:“因为云尘亦知这样勉强飞云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所以,早为飞云想了个折中之策。”

项飞云道:“晚辈愿闻其详。”

云尘道:“既然先前提议飞云难以接受,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只要飞云答yīng

于今趟天圣城沈伯君位之争中置身事外,绝不介入,则云尘在这里敢向你保证,龙神谷绝不会再行派人前来为难飞云分毫。”

一顿再道:“云尘这个提议,恐怕已是龙神谷对飞云你的最后底限,而这亦完全是看在云若无的情面之上,生死存亡,凭君一决,望飞云三思而后行。”

项飞云又行一阵沉默,忽然开口道:“飞云心意已决,前辈可以出手了。”

云尘再目注项飞云半晌,脸现惋惜之色,道:“飞云的勇气固然可嘉,但你要知dào

,即使方才相助,我也仅是用出八九成真劲而已,若然此番全力出手,飞云你焉有命在?”

项飞云道:“晚辈既已决定,便生死无悔。前辈无须再劝。”

云尘见项飞云如此,再行长叹一声,身子向后退开半步。

“砰”,随着云尘后退,原布于项飞云外围的青色劲球突然爆zhà

开来,而后竟然立行散去。

项飞云正不知此举何意,只听云尘又哈哈笑道:“不如这样吧,云尘和飞云你打个赌如何?飞云若能在一日之内,破了我的‘方寸’,走下此山,则一切任君自便,天圣城你去也罢不去也罢,云尘绝不再行阻拦。”

项飞云心知肚明,云尘能说出此番话,已是违了龙神谷的初衷,再者今日形势如此,自己若然破不了他的“方寸”,那即使仍欲上天圣城,亦是有心无力。想到此,洒然一笑,道:“前辈高义,飞云感激不尽。既然如此,飞云今日就和前辈打下这个赌约。”

云尘再行一笑,道:“稍后出手之际,我绝不会有丝毫保留,必当全力以赴,这点飞云犹须谨记,若闯不出去,万万不可硬闯,枉自送了性命。”言罢忽而仰天一叹,道:“若无啊若无,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如此了,希望你莫要怪我。”一句话说完,并不见如何动作,人已消失不见。

项飞云等了半天不闻动静,又不见青色劲球重行结起,心下奇怪,连唤的几声“前辈”,亦无人应答。心道:“难道云尘前辈竟这样走了?”又待半晌,仍无动静,不由心下暗喜,遂道:“既然如此,我且下山去再说。”说着举步就行。

可是他这一举步抬足,才蓦然发觉情形不对,原来自己竟已半点动弹不得。周围一切虽然看来仍与先前无异,但却尽被一股看似无形的真气充满,自己竟似欲要挪动一寸也是难比登天。

他大骇之下,运力于腿足,再行向前迈出,这次劲力使处,倒是在空中前挪半尺,可是那却并非已然突pò

了云尘置于自己周身的气壁,而是但闻“咯吱吱”声响,这处气壁在他的强行使力下略略向内凹陷了半尺。且当他右脚抬起踏到这半尺远近距离,已然力尽,稍一松懈,又行“砰”地弹回原处。,

项飞云这下才明白,原来云尘布于自己身外的青色劲球并非随着方才“砰”然一声散去,反而是呈无限倍的扩大了,充塞于这山林空间之中,其内部气劲,更是增强至匪夷所思的程度。这等功力,只怕即使云师在世亦无法办到,龙神谷高手,确然已处于武者的巅峰境界,当真名不虚传。

他又行出拳试了几次,和方才情形并无两样,知dào

再试亦是枉然。于是重行全力催动灵镜诀,释fàng

自身内劲以抗。这样随着灵镜诀的再次发动,身周淡淡一圈金红色气劲又复逐渐显现。只是纵然此趟全力施为,而其时体内内劲因着灵镜心莲和晶球能量的完全结合,较之先前已然增强数倍,亦只是勉强撑开身周方圆两尺之地,再无法前扩半尺。最后也只得放qì

,无奈下唯有先行坐地调息。

这时云尘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道:“飞云请恕云尘以大欺小,只因这‘方寸’之劲,欲要威力尽显,便须全力施为方可,得罪处尚请见谅。咱们的赌约从此刻正式开始,至明日此时,以一昼夜时间为限,届时飞云若仍不能突pò

我的气劲而出,便须遵守约定,退回圣师城,不再插手天圣城沈伯之争。君子一诺,绝不能反悔。

“只是云尘最后还要再行嘱咐一次,此方寸之劲能自行不断吸纳四周空间能量,已几欲整个自然之力融为一体,可说遇强愈强,生生不息,飞云能破则破,若不能破,绝不可勉强,切记量力而为。云尘言尽于此,咱们明日此时再见。”说罢四下里重行恢复寂然。

项飞云抬头看时,只见西天最后一抹夕阳恰值此时隐于远处山峦背后,原来说话间不觉光阴飞逝,早至傍晚日暮时分。耳中闻得虫鸣唧唧,流泉声声,满目景色虽幽,然空山寂寂,总不免有些孤独凄凉之状,不由又行微微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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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有女同行(一)

此时,方进一身白衣正走在山下通往天圣城的另一条林荫小道上。苍茫暮色,孤单人影,本应不胜萧索,但他的人却偏是行得标枪样挺直,浑身上下,在在透出一份说不出的骄傲自信,就如他掌中的多情枪一般,纵然这一天暮色,也掩饰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绝世神采。

蓦地,他的脚步停下,道:“你一路跟了这么久,已经可以出来了!”

听得此语,左侧身后道旁树上先行传来一声娇笑,一人道:“你能发觉有人跟踪这并不稀奇,但你又怎知跟踪的人就一定是我?”

方进:“这也许是因为你身上的味道与众不同,别忘了姑娘你方才曾被在下抱过。”

树上之人正是丽清纶,闻言再行一阵娇笑:“那也能算是抱人家么?”

随着说话人已飘了下来,笑吟吟落在方进面前,一双明眸滴水样盯着他道:“隔这么远你都能闻得出我身上的味道,那是什么样的味道?你这人的鼻子难道是狗鼻子不成?”

方进却不答:“你一路跟踪我所谓何事?”

丽清纶嫣然笑道:“是否一定要有事人家才可以找你?”

方进:“我一向喜欢独行。”

丽清纶用手一理颊侧青丝,道:“那也许是因为你以前并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否则你就绝不会这样说。”

然后笑眯眯地又道:“其实我只是忽然对你这个人感兴趣得很。”

方进冷冷道:“可是我却对你不感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

丽清纶再用手指卷起自己胸前一绺长发,道:“我知dào

很多男人在女孩子面前都不敢说真话,是么?”

方进:“我只知dào

你若没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再跟着我。”

丽清纶忽然幽幽一叹,道:“你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人,也是个很可怕的人,我当真想不到你今日竟然击败了项飞云。”

方进道:“你错了。第一,我和项飞云适才均未向对方出手,所以实jì

上方才那一战可说并没进行。第二,如我所料不错,当下次和他再相见时,项飞云必定已启封了问情剑,那时,我未必便能胜他。”

丽清纶的眼睛陡然一亮,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原来当真是那隐于林后的老不死云尘搞的鬼。但你却为何如此肯定项飞云必能在近日启出问情剑?”

方进:“我不知dào

,也没有为什么,那只是一种直觉。”

丽清纶:“直觉?”

方进:“是的,直觉。”

丽清纶:“可是你却很肯定。”

方进:“我能肯定。也许在开始说这话之前我还没有把握,但现在我已能肯定。”

丽清纶:“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你竟也有一种方法可以感知旁人的内心?”

方进不答,反道:“你难道不觉得只这片刻前后,项飞云的功力已然猛增数倍有余?”

丽清纶道:“原来你真的能感应到,看来飞云今次在那个叫云尘的援助下确实得益匪浅。”

方进:“但云尘却绝不是去帮他的。”

丽清纶娇笑:“是吗?难道你以为那个云尘竟是来杀他的?”

方进:“不错。”

丽清纶的脸色已开始微微变了变,道:“这次你是否也能肯定?”

方进:“能。”

丽清纶道:“可是你现下却仍然在继xù

往前走路?”

方进:“我为何不能往前走路?”

丽清纶:“你既知那个云尘是来杀项飞云的,难道就不为他担心?”

方进:“我为什么要担心?”

丽清纶:“飞云既是你的决战对手,你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被人杀了?”

方进:“我不需yào

为他担心,他也绝不会就这样被人杀了。”

丽清纶:“这你可把我搞糊涂了,你不会是以为飞云他今趟还能在那个云尘的手上逃生?”

方进想都不想:“能。”

丽清纶忽然又笑了,道:“你知不知dào

你现在已经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简直感兴趣极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奇怪,可是更为奇怪的是我却每一个字都非常相信。”,

方进:“你还是最好不要对我有兴趣。”

丽清纶笑得更甜:“说实话,我实在不相信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觉。”

方进:“你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已经可以走了。”

丽清纶慢悠悠道:“哦,是么?我若继xù

跟着你,你难道还会杀了我?”

方进:“你最好不要去试。”

丽清纶明眸一转,道:“你为何总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动不动就想瞪眼杀人,须知这样会吓跑很多女孩子的。”

方进却已不答她的话,继xù

迈步前行。

丽清纶转过身子,尚未举步跟上,蓦地冷气森然,那柄鬼泣神惊的多情枪枪尖已然抵在她粉颈之下。

瞬间一阵寒意直透脊骨,丽清纶勉强笑道:“你难道真的想要杀我?”

方进没有说话,只是把枪尖再行向前一送。

多情枪冰凉的枪尖已触及丽清纶颈上肌肤。

丽清纶忽然一笑,道:“其实我也并不是一定要跟着你的,只不过我也恰巧要往天圣城去而已。”

方进又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撤枪,转身,一言不发,继xù

前行。

丽清纶“噗嗤”笑了:“这是不是说我已可以跟你一块儿走了?”

方进似已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丽清纶幽幽叹一口气道:“其实我们两个人既然是同路,做个伴又有什么不好?你一个人难道就从来没有感到过寂寞?”

方进仍不答。

丽清纶:“有时我总忍不住在想,你这个人的童年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什么样的生活经lì

方能造就出你这么奇怪的一个人来?”

见方进仍不接话,不由又行跟前一步。可是她步子方一加快,多情枪尖就又在她脸前出现。

丽清纶笑了:“你这人虽然有时很冷酷,但有时却又天真的像个孩子,你知不知dào

,这样子动不动就用枪抵住人家女孩子是件很没礼貌的事情?”

微微一顿,接着又道:“就算我们还不是朋友,再怎么说也该算是熟人了,何况我又是个女孩子,对你只有感激并无恶意,说什么你也不该这样冷脸对人家的。”

方进突然道:“你要去天圣城我不管,路自然也可以各走各的,但切莫靠得太近,否则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丽清纶吐了一口气道:“你总算是肯和人家说话了,一个人无论再怎样,也总该有个可以说说话的朋友的。这样子他的生活才有情趣,他的人生也才有光彩,若是只为了报仇而活着,那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方进:“你也知dào

若一个人身上背负仇恨活着会很痛苦?”

丽清纶轻轻叹道:“我当然知dào

,也许我非但知dào

,还比任何人都要体会深刻得多。”

丽清纶在说这句话时语调竟突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哀伤沉痛。

方进:“哦?”

丽清纶:“你当然也听说过我师傅的事情。”

方进:“对不起,我听说的事情并不多,我这一生只有一个目的,除此而外,其他事情我一向都懒得理会。”

丽清纶再行轻轻一叹,道:“其实说到底,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人,身上肩负着师命,要找云若无及其家人子弟寻仇。”

方进:“我在听着。”

丽清纶:“当年我师傅被云若无狠心抛弃,她亦因此对其恨之入骨,日思夜念一心只想报复。这些年来她老人家为此所受的痛苦我比谁知dào

得都清楚。她为了向云若无寻仇,不是每天每夜拼命练功,就是把自己关在秘室不眠不休地炼毒。仇恨已占据了她的整颗心,毁了她作为一个人的任何正常生活。”

丽清纶微微一顿,似在整理思绪,接着再道:“久而久之,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烈。尤其是当她每次向云若无寻仇失败回来,那时她不是以种种耸人听闻的方法不断折磨虐待自己,就是残酷地以玩弄其他男人为乐。后来因为炼毒,致使容颜被毁,自此整个人更是心情大变,性子每每乖戾之极。”

丽清纶说到这里停住,向方进道:“你知dào

吗?作为师傅唯一的嫡传弟子,我日日服侍在侧,每当看到师傅这种种情景,我的心里是何等感受?我每次都是看得心惊胆颤,不寒而栗。我知dào

就是仇恨,师傅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对云若无噬心椎骨的仇恨造成的。

“可是每次在旁边看到我就又要不止一次地暗暗问自己:师傅这样做值得吗?我们这样子恨一个人值得吗?就因为这满腔仇恨而毁了自己的一生,这样子有意义吗?”

方进这时插口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此趟来圣域是为了代替师傅向项飞云及云筝寻仇?”

丽清纶道:“不错。你岂非也是如此?”

方进:“可是看先前的表现,你非但没有丝毫寻仇的意思,反倒爱上项飞云才是真的。”

丽清纶又行幽幽道:“不错,我的心里确实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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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一章 有女同行(二)

方进:“你当真喜欢上了项飞云?”

丽清纶:“我是有点喜欢他,可是更多的是害pà

。”

方进:“是一点还是很深?”

丽清纶浑身一颤:“我不知dào

,有时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方进:“若不是很深,就没有害pà

。”

丽清纶:“你已猜到我害pà

什么?”

方进:“你当然知dào

项飞云爱的是云筝,你当然知dào

项飞云和云筝已有婚约。”

丽清纶颓然一叹,道:“不错,我是害pà

到头来会重蹈覆辙,像师傅一样。”

方进:“所以,你若还想为你师傅报仇,就最好快些杀了他,否则,就立kè

从他身边离开。”

丽清纶道:“我也很想那样做,可是你没有经lì

过爱情,不懂得其中的滋味,爱情若能说放就放,那就不是爱情了。”

凄然一笑再道:“你方才是不是在关心我?”

方进不答,只道:“你为什么要告sù

我这些?你可知dào

,这些本不是可以轻易告sù

人的?”

丽清纶道:“也许那只因为我相信你,也许我已经把你当作了我的朋友——”

她话没说完就已被方进厉声截断:“没有也许,我没有朋友!”

丽清纶道:“我知dào

你这人嘴上虽硬心却是软的,我知dào

你看上去远非表面上这般冷酷无情,我知dào

你也早已把我当作了朋友,我知dào

——”

“啪”,方进突然转身狠狠抽了她一记耳光,大声吼道:“你知dào

什么?你知dào

不知dào

你这样子说话很可笑?你知dào

我们从见面到现在才有多长时间?你知dào

我平常一天要杀多少人?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

丽清纶用手抚着被打肿了的脸颊,出奇地却没有恼怒,反而笑了:“看来我猜得果真没错,你果然和项飞云是同样的人。”

方进在这刻的情绪却突然变得激动之极,一张脸满是血红,眼中凶焰闪动,就像一头狰狞噬人的猛兽,嘶叫道:“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你这人简直可笑之极,你凭什么就能了解我?我告sù

你,我绝非项飞云那样的人,也不可能和项飞云是同样的人。我只会杀人!所以你最好莫要再跟着我!”

说完转身大步就走,转瞬已没于小径尽头一片林子后面。

只留下丽清纶一个人在晚风中静静伫立。

良久,她忽又仰起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自言自语道:“男人,男人为何有时候总像个孩子?”

忽听一人嘿嘿笑道:“丽小姐错了,男人并不都是孩子,更多的时候是狼,尤其在遇到漂亮女孩子的时候,那时他不但是色狼,还是恶狼,凶狼。”

丽清纶一惊转身,就在这转身的顷刻间,突然神色大变,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已被人将道路前后堵死。

而更要命的是,在转身之际,她始发觉自己的动作竟稍有迟滞。

来的当然是魔域的人,且至少也有三四十个,分前后将自己堵在路中。

这么数十人的突然而至,自己竟直到对方开声说话才行察觉,这显然是极不正常的事情。

那只能说明已然被人施了暗算!

看来就是在自己方才心思专注于方进身上的刹那,被人在侧以一种邪术控zhì

了心神。

魔音飞线!

在魔域有这种控心术的人,除了魔君魔师和自己师傅之外,会这种魔门秘技的当然只有青面煞神慕容戟。

她正自于心内思忖,只听方才说话之人又行笑道:“丽小姐莫非是想男人想得疯了么,怎么见一个就勾搭一个?如若实在寂寞得很,我这一伙兄弟倒正好可派上用场。”

这人一身墨绿锦衣,身材高大修长,鼻挺唇薄,目锐眉锋,颔下髭须微现,三十七八年纪,青渗渗一张面皮瞧来甚是吓人,不用说自是四大煞神中的青面煞神慕容戟了。

自酒店中吕笛身死,铁面煞神魏通中针逃逸,丽清纶就知dào

煞神门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必有更激烈的报复,但却绝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心中想着,嘴上笑道:“原来是青面煞神到了,清纶倒是失敬得很,只不过吕笛的尸身此刻应还在前面酒店之中,煞神似乎是找错了地方。”

丽清纶话方说完,慕容戟左面一瘦小中年男子冷哼道:“在下奉劝丽姑娘还是莫要妄动什么心思,此次煞神门既然高手倾巢而出,丽姑娘自信还能逃生么?”

丽清纶嫣然一笑:“丁护法自信凭你的九阳鞭能留得下清纶么?”

随着说话,突然飘身欺近。丁万再行冷哼一声,左手一抖,伴随空际一道烈焰闪现,长达丈余的九阳鞭“啸”地一鞭挥出。

可是丽清纶的身子竟是一进即退,丁万九阳鞭挥出,她的人早已向身后堵截的魔域人众撞去。

同时间空中红芒乍现,无数“相思”飞针向着身后雨射而出。

青面煞神和煞神门的二护法既在前面拦堵,则要逃生,当然是选择后面为突pò

口。

可是她错了。非但错了,错得还很厉害。

她的身子堪堪已距身后人众不足三尺,蓦觉一道凌厉狠辣之极的气劲自后袭体而来。

这股气劲不但凶横霸道,而且炽热狂烈异常,兼且呈螺旋形疾速旋转而进,途中不住增势。

丽清纶这下才真的花容失色。

只凭这股气势,即可知身后出手之人,武功绝不在吕笛魏通之下。

难道身后之人才是真zhèng

的青面煞神慕容戟?

亦或是潘旺竟然亲自来了?

可是此刻若不能一举突pò

重围,在对方这一众高手的合力围杀下,不要说逃生,亦势必要将性命留在这里。

心念电转间猛然回身,双袖齐出,全力出手。

但闻“砰”的一声大震,出手之人纹丝未动,丽清纶却惨哼一声,断线风筝般向后飞跌。

这时际前面慕容戟嘿嘿一笑,身形展动,方才出手。

身形展动的同时已然接好背后玄铁钢戟,丈二铁戟犹如毒蟒出洞,“呼”地一戟刺出。

这一戟刺出,天地为之变色。

刹那间玄铁戟周围三丈空间整个都膨胀了起来,膨胀的空间中竟有无数道流火飞出。

烈焰神戟!

飞跌中的丽清纶再度大惊。

她知dào

自己又一次计算错误。

只这一戟之威,可知慕容戟的武功犹在吕笛魏通之上。

此际已到性命交关时刻,再容不得半点犹豫,于是她唯有咬牙再度出手。

左手微扬,跟着于瞬间中指连弹三次。

漫天彩芒顿现,身发七色霞光的昊天铃蓦然凭临空际。

丽音四起,身周魅影飘荡。

随着她三度弹指,三道气浪一浪叠着一浪迎向慕容戟的烈焰神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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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二章 有女同行(三)

魔音三叠!

在这临危之际,凭借昊天铃大幅凝聚功力,丽清纶骤然使出了魔姬碧晓音的三式绝杀之一“魔音三叠”。

刹那间“波”“波”“波”接连三声气爆在道路上空炸起。

气爆声止时,丽清纶已然飘身落下,身子连晃几晃,险些跌倒。

本来始终微笑着的脸庞此际已是惨淡若死,美丽诱人的嘴角也已浸出血珠。

昊天铃忽现即没,又已被收起。

而慕容戟则闷哼一声,退回原处,一时不能言语,脸上亦青亦红,显见也是受伤非轻。

这时身后一把沉冷的声音蓦然响起道:“魔姬高足,果是不凡,不仅能在仓促间接下我夜狼城五体连珠的魔旋飞轮,更兼硬拼青面煞神一招而不败,着实令人佩服。”

一顿再道:“但丽小姐若妄想今日还能逃出生天,那只能是白日做梦。”

此人话音方落,前面拦截的人群中一人亦大声叫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原本瞧在魔姬份上,我们也不愿与丽小姐为敌,但丽小姐既然相助魔师宫与我煞神门作对,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这两人的话一路说将下来,丽清纶愈听愈是心惊。

原来今趟到来的不止有煞神门的青面煞神、二护法、六金刚,更有夜狼城方面的五大凶狼相助。

而身后方才说话之人,若然丽清纶没有猜错应是现今夜狼城的第一青年高手郝炳。

至此丽清纶的心已完全凉了下去。

今趟对手果然是倾力而出,怪不得方才身后一击如此强劲,原来竟是夜狼城五大凶狼连体一击的魔旋飞轮,不由暗叹自己失算。

而慕容戟的实力更是骇人,要知自己此番经lì

魔沼丽池,功力已然不同往日,但眼前借助昊天铃倾力一击,亦只能令其暂时受伤。可见此人武功,纵然仍不如魔师等辈,实已不遑多让。

兼且只是眼前露脸的敌人已有三四十人之多,而暗中树上,难保没有另行隐伏有人。

如此阵容,不要说格杀自己,只怕即使师傅亲临,亦要讨不了便宜。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方进没有走远。

可是,就算他没有走远,会不会回头救自己还在未知之数。

九阳鞭丁万盯着她看了半晌,仿佛已然猜透了她的心意,笑道:“丽小姐难道是在盼望那个姓方的会返回身来救你?”

他身旁煞神门另一护法丧魂斧黎猷亦桀桀笑道:“丽小姐若以为此趟我们只有这些人来那就大错特错了。”

六大金刚将之中排行第三的鬼刀孟斫也大声道:“多情枪既然出世,丽小姐就该知dào

血狼族的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犬神枪金鮨亦嘻嘻笑道:“清纶小姐若还担心一个血狼族不够分量,那么再加上冰魄城又如何?”

丽清纶听到这里,心中本还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已荡然无存。

若是血狼族和冰魄城也有人来,那方进不要说来救自己,他自身若能脱险已算侥幸。

原来位于魔域南部血狼城的上一代城主血狼纪飞晟和魔域西部边城冰魄城的城主冰刀霜剑严笑天,昔年均死于浪子神枪燕青青之手。这些年来两城后代子弟无日不在想着为城主报仇,只是传闻燕青青隐居魔血山,而魔血山之内凶险异常,其怪兽野豸纵横,时常出没噬人,两城后人虽组织入山搜寻几次,却均是仇人没见到,自己族人反被怪兽所伤数几,后来也只得放qì

。这次方进下山,多情枪惊现江湖,两家早在一路搜寻报复,这趟既在此遇上,焉有不拼命之理?

果然这犬神枪金鮨话音未落,远处林后已有一叠声惨呼响起,显见方进那边也已动上了手。

丽清纶在这瞬间迅速作出判断,为今之计,若不能对敌人各方势力进行分化瓦解,任其合力围杀,则发展下去,自己必是死路一条。眼睛一转,已有计较,当下非但不再蓄势进击,反而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优雅地一个转身,冲身后郝炳笑道:“若清纶猜得不错,这位想必就是被誉为当今夜狼城第一青年高手郝炳郝公子了?”,

郝炳闻言,一张沉毅坚实的脸上却不露丝毫表情,沉声说道:“好教丽小姐得知,我夜狼城早已和煞神门结为生死同盟,彼此祸福同倚,荣辱与共。丽小姐若想打在下的主意,那郝炳只有奉劝小姐不必徒费口舌。”

丽清纶一笑,再道:“郝公子虽是出道不久,但掌中一柄飞狼三股叉,据说即使在现任夜狼城主纪英的三十七路‘天狼棍’下亦未见落败,声名鹊起四方,清纶早有耳闻,又岂敢来打公子的主意。只不过今见公子一行徒在此为潘旺卖命出力,却不知夜狼城早为煞神门所卖,忍不住提醒公子一言而已。”

郝炳依旧全无表情地道:“清纶小姐一片好心,郝炳代纪城主谢过,但郝某绝非三岁孩童,自信尚不至如此容易被人所骗。”

前面的九阳鞭丁万这时接过话茬,口中哈哈笑道:“丽小姐忽然取消再度突围的打算,却反而如此说话,莫非亦知今日难免一死,心下先自怕了。既如此,我等也绝非全无慈心之辈,丁某素闻丽小姐喜好男人,小姐若有本事服侍得在场诸兄弟人人满yì

,丁某倒是不妨代小姐替大伙求个情,为你留一条全尸,未知小姐雅意若何?”

丽清纶缓缓伸手一理云鬓,同时暗自运起“丽音入魅”心诀,不动声色地使上媚术,只这一下细微动作,却自具风情万种,看得前后人众情不自禁一阵心神荡漾。这才又行娇笑道:“丁护法此项提议倒当真不错,倘若换在往日,清纶说不定就真的答允下来。只不过小女子一向对死人不感兴趣,待死之人亦是如此,却不理会他是不是男人。”

众人先行被她施展媚术惑得心神一荡,忽又听她如此说话,夜狼城五大凶狼中的老大魔离泣大声道:“丽小姐好大的口气,竟然认为我等皆是待死之人么?”

丽清纶嫣然笑道:“诸位正在欲行待死之事,岂非各个俱是待死之人。魔老大切勿动怒,若清纶所料不差,夜狼城此趟之所以会不避忌讳地与煞神门合zuò

,自是认为魔师宫大势已去,魔君之位潘旺势在必得的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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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三章 有女同行(四)

魔离泣道:“俺五兄弟各个是直肠子,有话倒也不必藏着掖着,丽小姐所说不错,难道眼前事实不亦是如此么?”

郝炳这时也开口道:“魔师宫本大有可为,怪只怪敖玄太过刚愎自用,此次出征圣师,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不说,还差些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现在魔域之内,任谁都知敖玄短期内再无力与煞神门相争,魔君之位,自然非潘旺神君莫属。丽小姐不必在此故弄玄虚、危言耸听,更无需为魔师宫陪葬。”

丽清纶明眸一转,先行深深望了郝炳一眼,这才幽幽道:“郝公子之言错了,其错有二:其一,魔姬及其弟子向来都是各行其是,从不干预、也没兴趣干预魔域任何政事,过去如此,今后必亦仍是如此。至于前番赶赴圣师,世人皆知是为了解决和云若无的个人恩怨,与魔师宫本无任何关系。而今日吕笛魏通之事,起因亦在于他们先向清纶挑衅,欲杀之而后快,魔姬弟子纵然不济,却也并非任人可欺之辈,自要略施颜色。

“其二,尽管我魔姬门人和魔域任何势力并无关系,但清纶却也不愿眼睁睁看着郝公子及一众夜狼城将士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因此另有一言相告,公子此行当然是为了相助煞神门一力除去魔师传人赫连容若。但清纶在这里可以明确地告sù

各位,此时的赫连容若你们非但杀不了也动不了,更是得罪不起。我这么说吧,现下也莫要说是区区你们几个,就算是魔域三大城主齐至,再和潘旺绑到一块儿去,也难动赫连公子分毫。我的意思,我想郝公子该当明白了吧。”

丽清纶此番话从容自若、不急不迫地娓娓道来,魔离泣等人反应较慢,一时尚未知其意,郝炳却脸色大变,沉声疾道:“丽小姐的意思可是说——”

郝炳一言未已,对面丧魂斧黎猷已然截断了他的说话,大声道:“这小魔女死到临头,满口胡言乱语,咱们只管一拥而上杀了她便是,郝公子又何必听她妖言惑众。难道公子还看不出她是在故yì

离间我等么?”

说着话“呼”的一声,左手斧已然脱手而出,急速旋转着向丽清纶拦腰切去。

丽清纶再行娇笑一声,道:“黎护法此举岂非欲盖弥彰,大有杀人灭口之嫌。”随着说话,身子二度向后飘去,同时口中接着道:“煞神门为何只知相邀夜狼城朋友相助,却不将赫连公子已然在魔血山得到魔神璧的消息如实告知呢?于此清纶殊为不解,烦请慕容神君为小女子解惑。”

伴随说话,身子陡转,昊天铃再度祭出,同时右手扬起,向着郝炳及魔离泣等人轻飘飘一掌按下。

她这一掌按下,经昊天铃催发,蓦然但见一颗硕大红色劲球呼啸而出,迎面向郝炳等人击来。

魔离泣、辛午昶、吴庸爵、弼司拿、海底龙,这夜狼城五大凶狼将各挺兵刃,方欲上前动手,又见这红色劲球竟然在中途自行爆开,一时间空际万花飘落落英缤纷如雨。

睹此异景,郝炳沉喝道:“各人小心,这是魔姬的‘离恨斩’!”同时当先飞叉迎上。

待得郝炳叉到,漫空缤纷花雨竟又聚拢合zuò

一处,奇迹般变幻作一柄三尺红色丽剑,“波”地剑锋正点中叉端。

震天大响声中,郝炳失声跌退,丽清纶已自其头顶趁机掠过。

两人身形交错之际,丽清纶忽轻声嫣然一笑,道:“郝公子果然是聪明人,公子援手之德,清纶必不相忘,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凌空一折,先行往左侧道旁树上打出一蓬“相思”,在敌人中针惨叫落地声中,娇声一笑,全速向树后空地扑去。

这时魔离泣等人已各挺兵刃拦上,丽清纶恼这五人方才一击之恨,此时虽是事态危急,但五凶既自行送上前来,又怎能不予报复?当下先行向五人媚然一笑,甜甜道:“清纶是弱女子,魔老大可要手下留情。”口中说话,竟探手胸前作解衣之状。,

原来这夜狼五凶均是性格粗鲁憨直之辈,五人之间有一套怪异的联体攻击术,使动之时,不仅五人如一,且能将各自功力尽聚于一人身上,使其功力倍增,因此单个拆来虽未见得有多厉害,然五人联手,却是可怕之极。五人之中,又以老二辛午昶、老五海底龙平日最是贪花好色成性,两人初见丽清纶时已然惊为天人,为其美色所俘。是以在魔离泣一上来于后出手攻击之时,二人实都暗自有所保留,否则这“魔旋飞轮”全力一击,丽清纶又事先毫未料到,断不至如此侥幸。

此刻再经丽清纶两番使以媚术相诱,五大凶人早已是内里欲火腾炽,心痒难搔,其中更以辛、海二人为甚。再者,他五人虽是粗鲁,却并非全然不通世务之辈,丽清纶方才一席说话,若到现在还不知她用意为何,岂非全成了呆子。她方才说那样一番话来,用意无非一是提醒他夜狼人众,赫连容若此时已成功获得魔神璧、争取到“魔之穴”的支持,再行相助煞神门只有死路一条。再者更有示好之意,言明她魔姬子弟从不干预魔域政事,和魔域各方势力均是友非敌。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丽清纶所说是真是假,夜狼城都至少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毕竟,无论如何,魔姬碧晓音都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物。后见丽清纶一招攻来,郝炳果然有意让道,五人更是心意已定。此番赶上前来拦截,实则倒是卖好居多,浑无围杀之意,否则也不须各自为战,早就联手攻击了。

岂知到得前来,觌面相迎,自己五人还未说话,这小妮子却忽呈如此撩人媚态。要知丽清纶本已艳丽不可方物,此番再经魔沼丽池之助,寻常时日,举手投足间也有颠倒众生的魅力,这时蓄意而为,又兼在此生死拼斗之际,她这般出语娇软,更突作探手解衣之状,五人如何能禁受得起?而辛午昶海底龙两人,更是齐齐“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液,只差没把眼珠子给瞪凸出来,哈哈一笑,各自晃动一双铁瓜锤迎了上来。

哪料刚迎上前,蓦见丽清纶一双纤手已扬了起来,恍惚间似觉不妙,未及反应过来,陡觉胸口丽芒爆现,跟着齐声大叫,人已惨嘶着倒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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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三章 有女同行(五)

郝炳眼见丽清纶以“离恨斩”一举击杀辛午昶、海底龙二人,内里竟不禁一阵窃喜,暗道:“这小魔女果然是睚眦必报的人物,幸好也只有辛、海这等蠢材才会自行送上前去给人宰杀。”

其实,他于方才瞬间,已然看出丽清纶对五凶存有报复之意,若是及时出手,未尝不能拦下。只不过他素来孤傲清高,一向瞧不起这五人,然而他们的联体攻击之术又确实威力极大,平日里以此深得城主器重,早就令自己嫉恨不已。因此上这时眼见丽清纶骤下杀手,非但未加拦阻,更是连一句提醒的话也欠奉。心知此番辛海二人既死,联体攻击之术再也施展不出,此后这“夜狼五凶”的名号算是在江湖上消失了。

魔离泣等陡见兄弟被杀,方始醒悟过来,哇哇暴叫,齐齐大怒出手。但丽清纶目的既达,又岂还会与他们纠缠,口中娇笑一声:“小女子虽是柔弱,却非任人可欺,一向是有仇必报、有债必讨的,这一点魔老大也要记住了。”笑声中纤手向三人虚拍一记,身子借力飘起,人已距道旁一株古柳不及两尺。

丽清纶正欲凌空掠过,蓦然间只觉身后热浪灼人,不用回头,已知是本在道路前面拦截的青面煞神慕容戟到了。她事先已有所算计,知dào

慕容戟断不会轻易任其逃逸,此刻明是掠向道旁柳树,实则早已暗里戒备,打定主意,不惜拼着再度受伤也要先将慕容戟予以重创,而后方始逃生。

因为眼前形势至此已很明了,经自己一番挑拨,再加丧魂斧黎猷的适时凑趣,以郝炳为首的夜狼城人众已然心有动摇。而煞神门一方,慕容戟无疑是其中最有实力能拦下自己的人,此人若在,自己终难逃脱。但若先行将其重创,威慑之下,自己能够逃生的把握却有七八成之多。是以这刻见慕容戟自身后左侧攻来,竟是不惊反喜,飘然转身,先行灿然一笑,纤手撮指如兰,轻描淡写地一下拂了出去。

她这一下动作在此时使将出来,只看得前后夹击徒众,人人无不目眩神驰,意授魂消。这一下于空中盈盈转身、明眸灿笑、纤指轻拂,直若惊世洛神、妙舞西施,其娇媚艳丽之态,竟使人明知是敌人亦忍不住要产生一种望空下跪膜拜的冲动。即以慕容戟数十年修行,瞬间也是心神一荡,但他究属宗师级的人物,定力非同常人,心神微荡之下,立行强自凝定,同时大喝一声,全力一枪刺出。

在这一刹那间,丽清纶若出手,本有七成把握能重创慕容戟,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出她意料之外。

就在她欲以自己的最后必杀技“纤指弹天之惊杀”,借助昊天铃之威,全力重创慕容戟之时,本已掠至近旁的那株古柳却忽然一下子“动”了起来。

丽清纶原先不是没想到这树上有人,她想到了,是以在前扑之际先行打出一蓬“相思”。

“相思”也确实射中了敌人,至少有八九个藏匿在树上的来敌为毒针所伤。

但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连这棵“树”都是敌人。

就在她欲向慕容戟施出必杀攻击的这一刻,这个近在身旁的“敌人”却突然向她发动了攻击。

她这时不禁又想起了慕容戟出枪时嘴角隐隐泛起的那一丝狞笑。

方才见到这丝狞笑她心里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但却始终不知在哪里。

现在她知dào

了。

一瞬间,这整株“柳树”呼地连根拔起,疾速向她撞来。

而这时慕容戟的烈焰神枪也已堪堪刺到跟前。

轰的一声,向她撞来的“柳树”又自行从中爆开。

于是木叶纷飞中,一个山一样强壮的大汉双手握一杆百斤左右的大铁枪就猛力搠了过来。

丽清纶没有办法,本来的如意算盘只好就此放qì



但无论情势如何危险,她都绝不是那种肯束手待毙的人。,

于是她当机立断,决定再度硬挨慕容戟一枪,集中全力,务必一举击杀眼前这个“树人”。

这已是目前唯一的机会。

她如不能突pò

这人的防线,就势必要重行陷入包围。

所以就算明知慕容戟这一枪不好接,也是非接不可。

打定主意,她即不再犹豫,一转身,纤指连弹,向着这“树人”就全力使出了她最后的必杀技——纤指弹天之惊杀。

刹那间一泓极丽极艳极炫的光芒乍现。

那种惊艳和惊丽,就如宋词里一首伤感婉约、千古传诵的小令,又如一句妙手偶得、流香百世的唐诗。

似一记岁月里深深的叹息和伤心。

带着些些无奈。

犹羁丝丝伤情。

却令人无法挽留。

这记令人惊艳到伤情惊丽到伤心、又带些些无奈丝丝叹息的“惊杀”,一下子就全力迎上了那人的枪锋。

然后丽清纶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飘”了出去,也“跌”了出去。

在飞行跌落途中的丽清纶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真能从这人的枪下逃生。

“树神”张冠!

使枪能使出如此山一样的威势海一般的气魄、又能于树中隐匿得如此完美,这样的人,普天之下,除了金面煞神潘旺的师弟“树神”张冠之外又有谁人?

然而就在丽清纶内心震骇欲绝之际,张冠却连震骇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武功比潘旺要差很多。

就是较之慕容戟吕笛魏通也有所不如。

但此次要击杀丽清纶却未始没有机会。

可惜他太大意,也太轻敌。

他过于轻视了丽清纶的实力。

也太小觑了丽清纶的智慧。

而在生死搏斗之际,轻视对手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

所以张冠只好死。

他的“撼天枪”力能倒海翻江。

他的“怒发冲冠”内劲更是强猛不可挡。

但可惜的是他未使全力。

而等到惊觉不妙,已然不及。

丽清纶的“惊杀”已然“杀”散了他的枪劲,“杀”入了他的胸膛。

他死得实在有些冤枉。

但却并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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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五章 有女同行(六)

然而丽清纶此时也绝不好受。

她一举击杀了张冠。

击杀了张冠的她内力已然几乎用罄。

但同时她又硬挨了慕容戟一枪。

在背心猛然遭受重击、整个腑脏都欲翻转过来的一刹那,她几乎以为自己必将死去。

但她却的确活了下来。

并且逃了出去。

这很难令人置信。

但这是事实。

事实是她自己也绝不相信。

然而这种极不相信的感觉转眼就已消失。

因为这时她眼前看到了一个可以让她相信的人。

所以她尽管不信也只好信了。

﹡﹡﹡

方进!

来的人当然是方进。

若在这时候还有一个人能来救自己。

那这个人就一定是方进。

但方进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简直已认不出这就是方进。

因为此时的方进浑身上下差不多已都是血。

早就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

但这些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他就是方进。

而方进的确及时赶来了。

﹡﹡﹡

方进此时的手中已无枪。

因为他的枪已被他凌空掷出迎上了慕容戟的烈焰戟。

他的人此时正飞跃而起。

掠过丽清纶身旁的时候顺手就将她抄起负在了背上。

慕容戟的“燎原劲”绝不算弱。

慕容戟的烈焰戟更是强悍。

但方进的枪是多情枪。

而方进的人更是不要命的人。

方进在掷枪的时候已出拳。

多情枪的凌空飞刺纵然未能抵住慕容戟的烈焰戟。

但他后面的这一拳却足已致命。

慕容戟是识货的人。

他当然还不想在此时与方进拼命。

所以他只有退。

慕容戟一退方进多情枪靓丽鲜红的枪尖瞬间就自正赶上来的魔离泣口中穿过后脑透出。

等及多情枪枪杆自魔离泣后脑完全抽出的时候枪尖又已接连自吴庸爵弼司拿的咽喉间穿过。

然后他就迅速转身。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逃。

而是——凌空一个转身就冲入了敌群。

﹡﹡﹡

此时的丽清纶唯一剩余的力量已只能勉强用来揽紧方进的脖子。

但这已足够。

有这点力量就已足够能让自己活着出去。

直到此刻俯在方进背上亲眼看到他怎样杀人她才真zhèng

明白为什么旁人会叫他“不要命的小方”。

这个男人在杀人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头急欲择人而噬的公狼。

又如一头快速猎食的悍豹。

就算在背负着一个人的时候也一样。

他在出手的瞬间已击杀了夜狼五凶之中剩余的三凶。

之后就真zhèng

地冲入了敌阵。

于是这段道路上一时就只见多情枪刺眼的亮芒惊飞。

跟着是接连不断的惨嚎。

和飞溅而起的鲜血。

距离他最近的人当然是夜狼城的将士。

夜狼城的人因着丽清纶方才的一番说话本是有意放他们逃生。

但是方进却根本就不知dào

也毫不理会这些。

所以夜狼城的人转眼就至少死了十二个。

这样郝炳就算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

所以他飞起,厉叱,出叉。

他的叉够快,够毒,也够有力。

他的人够狠,够辣,也够激烈。

可是没有用。

因为他这次遇上的是方进。

一个比他更狠更辣也更激烈的人。

一杆较他的叉更快更毒也更有力的枪。

刹那间两人在空中相遇。

爆出一团烈芒。

溅起一片血花。

身子交错而过。

然后郝炳的整个人就跌落了下去。

就算在跌落下去的时候心中还绝不相信。

他当然要不相信。

明明是他比方进先出的手。

明明是他的飞狼叉先行递到方进面前。

但偏偏他的叉还未刺入方进胸膛。

方进的枪却已将他的肋下洞穿。

于是血飞溅飞溅飞溅而起的只是血。

于是人惊呼惊呼惊呼奔逃的尽是人。

一刹那间夜狼城的人忽然丢枪弃剑四散奔逃。,

而这时方进的枪却已自郝炳肋下抽出透穿了鬼刀孟斫的心脏。

﹡﹡﹡

孟斫素称鬼刀,他的刀自然极快极鬼。

他能坐到煞神门的六大金刚之一,身手当然也不弱。

所以他于此时能及时赶到方进面前发动攻击。

也因此他死得就比其他人都快得多。

方进在袭杀孟斫的同时身子半刻不停已豹子般扑进煞神门迎上来夹击的人群中。

这一瞬间丽清纶知dào

至少又有四人丧命在方进枪下。

但她更知dào

方进并非没有受伤。

从负上她到现在方进至少三处受伤。

一处是左肩头于混乱中被敌人的开花斧劈中。

一处是右颊在躲闪时被一柄厚背刀划开一道血痕。

但最致命一处却是右腿肚上挨得一枪。

这一枪直从后面扎进前面挑出。

丽清纶相信这最后一枪于他的挫伤非常严重。

因为当时即使在混乱厮杀中她也能十分清楚地听到方进的痛哼。

而她更清楚方进这三处之所以受伤完全是因为自己。

因为对方这三次攻击每一次的目标都是她丽清纶而非方进。

﹡﹡﹡

忽然地这一刻俯在方进背上耳闻四周的枪风剑雨刀呼棍啸丽清纶竟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种极其温馨踏实的感觉。

这个男人表面上是那样冷酷。

这个男人杀起人来尤其显得无情。

但你只要把自己交到他手里你就可以完全放心。

只要把自己交给他你就可以彻底得到安全。

此后的风霜雪雨他宁肯自己流血也绝不会让你流泪。

但丽清纶这时却忽然感到自己已经流泪。

感到自己已经流泪的时候她才知dào

原来虽经师傅这十几年的调教自己的心依旧还能这般柔软。

这样柔软地柔软着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此刻仍在山上滞留着的项飞云。

想起项飞云的时候她就不由又在心中暗问若见到自己如此项飞云是否也会像眼前的方进一般。

这样暗暗问过自己之后她脸上的泪水突然就又换做甜甜绽开的微笑。

然后忽然地忽然地她就只想在此时此刻于方进背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于是她就真的睡着了。

她睡得很踏实。

这时若有人能看到她的脸,就会知dào

即便在睡梦中,她脸上的微笑也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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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六章 有女同行(七)

就在丽清纶睡着的时候方进已疾速冲前迎上了九阳鞭丁万丧魂斧黎猷。

他知dào

自己从与血狼族冰魄城的人接战到现在至少已有十八处受伤。

但他不在乎。

也并不担心。

他自有一套应付群袭的方法。

他七岁时已被师父严令每日必须去山中猎狼。

遭受群狼的围攻已不下数百次。

数百次的历练任何人都会学到些群战中的防身经验。

更何况是十二岁时已能每日猎杀二十头野狼的他。

他知dào

此刻身上所受的这些伤大多都并不能够对自己作成致命打击。

其中比较严重的也许只有那一枪。

那一枪他并非躲不开。

但他同时至少还要应付前面七八件兵器的攻击。

而这还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身后彼时袭向丽清纶的还有四五个人。

在那样的形势下他只有硬挨这一枪。

准确地说是替丽清纶硬挡这一枪。

但他还是很及时地避开了腿部要害部位。

这一枪扎得他极痛。

这一枪令得他痛到狂烈。

他因痛而战志愈激昂。

他因这一枪而战意愈激烈。

此时他疾速扑前,飞迎丁万黎猷。

那种疾速飞扑的动作热血沸腾的杀势使他一刹那间仿似又回到了在魔血山猎杀狮狼虎豹的情景。

白雪皑皑的冬季。

骄阳如火的夏日。

他一个人一杆枪只身在深山幽谷里行走。

群狼嘶嗥,狮虎狂啸。

然后他瞅准时机,迅速出击。

于是枪起枪落间眼前鲜血飞溅如雨。

鲜血飞溅如雨的时候他自己身上偶尔也会添上一道道火辣辣的伤口。

伤口现在犹自疼痛。

犹自疼痛的伤口来自丧魂斧黎猷的斧锋。

黎猷的斧以一种使人丧魂失魄的酷烈无情一下子就切入了他的肋下。

只是丧魂斧切入方进肋下的同时黎猷就听到了同伴撕心裂肺的惊呼。

然后他就看到丁万的九阳鞭断成七截飞落四方。

还有那颗于空中不住旋转飞跌的头颅。

就在他看着丁万的头颅犹自惊讶犹带惊异犹且难以置信的时候。

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头也“飞”了起来。

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人的枪,竟是可以如此将敌人的头颅“削”飞的。

只是他非常死不瞑目。

只是他十分死不闭眼。

因为他的斧只要再多一分力量就可以切入对方的软肋。

只可惜丧魂斧空自令人鬼泣神惊的斧锋却偏偏在刚刚划破对方肋下肌肉的一瞬间就再也无力深入一寸。

所以他也终于知dào

原来一个人到了丧魂失魄的时侯竟可以是如此的悲哀与凄凉。

﹡﹡﹡

在方进一个人左冲右突狂烈“捕”杀的时候,慕容戟也正一个人定定站在人群外冷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的时候,他终于渐渐听到自己愈来愈清晰急促的心跳声。

那种愈来愈清晰急促的心跳声声声响起的时候,他始恍然原来自己还有机会领略年轻时那种害pà

的感觉。

于是数十年来已经久违到自己几乎快要遗忘了的恐惧突然一下子又涌上心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在进行着一场灭天屠地的绝杀。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双腿却终于还是止不住筛糠似地抖。

他自己本是魔域之内少有的几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之一。

但现在看着这个人杀人的时候他却只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当然没有哭。

但却忽然弯腰剧烈呕吐起来。

尽管在心里他也明白。

且十分清楚。

这个人的武功绝不会高过自己。

但此刻确实有一种真真切切的恐惧在心底升起。

一种想禁也禁不住想控zhì

也控zhì

不了的恐惧。

他实在是身不由己。

这个人委实是太过不要命。

非但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要”敌人的命。

非但是不要命,简直根本就没把人的生命当作一回事。,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不怕死和如此“能”杀人的人。

那已绝不能用“酷烈”两个字来形容。

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枪自活泥鳅封为的左太阳穴穿过右太阳穴穿出。

然后插进郭慎的头顶。

等枪杆再次自郭慎头顶抽出时枪尾已将李登的胸膛撞陷。

而后就见到九头鸟史继撒手扔鞭整个人惨叫着飞上半空。

直等史继跃起空中他这才看清原来史继的肛部已被刺穿。

而待及下一刻枪尖自史继下体抽离时却又早已在犬神枪金鮨的胸前透出。

终于方进凌空飞起一枪向自己刺来。

﹡﹡﹡

慕容戟立于外围本是蓄势等待与方进再度一战的。

但等到这一刻方进一举击杀金鮨再行撞飞身前数名敌人疾速攻来时,他却清楚知dào

自己已绝无胜算。

非但绝无胜算,简直是必败无疑。

而就在他手中的戟欲动未动犹豫未决的时候,方进的人却已蓦然收枪在他面前三尺之处的立定。

然后他就听到方进冷冷的声音冷冷道:“你现在想必也知dào

已不配再做我的对手。”

慕容戟无语。他实已无话可说。

于是方进再道:“你应该看得出我的武功未必便比你高强。”

慕容戟在听。

方进:“我现在也已多处负伤。”

慕容戟在听着。

方进:“我背上还背负着一个人。”

慕容戟只有听着。

方进冷笑:“但你却不敢一试,只因你的心中已有恐惧。”

慕容戟仍无表情,但青渗渗的脸上已有汗珠淌下。

豆大的汗珠。

方进冷笑:“你当然更清楚今日你既不敢与我一战,日后就愈加不是我的对手。”

这次慕容戟脸上不仅有汗珠淌下,一双碧绿的眼睛里瞳孔竟也突然涣散。

方进的冷笑却又收起:“你已彻底完了。”

他的这句话说完,慕容戟就真的完了。

于是方进看着他的人最后再道:“原来你真的懂。我本还要打算让你给潘旺捎个信,今后莫要他再来惹我,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必。”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尽管背上负着人,却犹自挺得像杆枪。

而在他走出数步后,咕咚一声,慕容戟的身子也终于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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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七章 一朝顿悟(一)

行在这阳光照耀下的平坦大道上,沈括和丹雪两人都是情不自禁地心神一畅。

沈括在马上陡地翻起,凌空接连翻过三个筋斗,这才重行落回马背,口中长啸一声,朗声道:“雪儿,不知你是否相信,此时此刻,我忽然有种强dà

的自信,今日与吕冲前辈一战,我定可成功。”

丹雪粲然一笑,在马上偏过首来,娇声道:“沈郎你为何只言‘成功’而不说‘胜败’,此间微妙处可否为雪儿详申?”

沈括哈哈一笑,道:“人说雪儿冰雪聪明,此言果真不假,只一语就道破了我话中要害。”

丹雪伸玉手抚上他的胸膛,脸上笑吟吟道:“沈郎啊,莫说你此刻有这种感觉,只怕是现在见到你的任何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沈括看着丹雪无与伦比的娇颜媚态,心中怦然而动,不能自已地双手着力一揽,将丹雪揽紧怀里,俯下头去在她额上轻吻一记,深情款款地道:“雪儿,有你陪伴真好。这人生路上,有你陪伴在身旁,纵然是腥风血雨,也犹如这丽日晴空。”

丹雪被他一双虎目灼灼直视,只觉此刻他这一句随心话语,却犹胜昨夜的万千甜言,动情之下,也自探手抚上他的脸庞,柔声道:“沈郎啊,你我此生相伴,雪儿无怨无悔。”

一时间两人这般相拥而抱,都不再言语,只尽情感受着对方的丝丝真情,用心领略四野的风怎样从颊侧微微吹过。

这样过得良久,沈括忽然左手一提马缰,双腿力夹马腹,坐下健骑一声长嘶,奋蹄疾驰。

丹雪一时却犹未回过神来。她这刻被心上良人相拥在怀,于日暖风轻之际放辔山水之间,只感此生悠悠,此情悠悠。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尽是这般甜蜜美好得如同天上人间,又如何肯醒得过来?

沈括同样是心怀大畅,豪兴勃发,只是他亦知dào

,就在此刻,就在此时,在这前面不远处的道路上,一定还有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他们,等着他来践约,践那三刀之约。

于是他驰马,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他生怕自己这一停下来为了怀中的人儿就已不愿再前进。

可是他也在心中同样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在那个人的拦挡之下冲过去,和自己心爱的人儿一齐冲过去。

一百米,马行一百米的时候沈括已开始自背上拔刀。

战圣刀咝咝离鞘的刺耳声音一点点在这旷野微风里响起。

再行百米,道路左侧的田野已到尽头,一带大山起伏连绵路旁。

“锵”,空际接连数声电闪,战圣刀终于全然离鞘。

此时怀中的丹雪纤指正按上自己的嘴唇。

沈括驰马,马不停,身旁连绵起伏的山脉尽数被抛于马后。

五百米,一千米,大约行过一千米之后,坐下健骑沿着环山路道转过一个弯,开始进入两侧高山夹峙的虎口关。

虎口关,沈括终于驰马行进至虎口关。

在离开小商镇客栈时沈括已和丹雪商议过,两人均认为吕冲今日会在虎口关前出现的可能性足有百分之九十九。

因为这个地方够险要,也够有气势。

抬头看,两边高山壁立,向前视,前方五百米外,一座雄关巍然耸立,那形状,俨然就如一头作势欲吼的猛虎。

而自己身下的道路,却正自这头猛虎的口中穿过。

﹡﹡﹡

虎口关前,沈括大喝,奔马。

奔马马奔奔奔奔奔奔奔马。

他已然望见那个在等候着他的人。

那个犹自一身白衣山一样昂然而立的白衣人。

那个人就在虎口关前百米外的道路正中静静等候着自己。

那气势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是沈括知dào

自己今日就要在这虎口拔牙虎嘴逃生。

见到这个人昂然而立,沈括就再也看不到两旁的群山前面的雄关。

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已只有此一人。

这个如山岳一般巍然屹立的人。,

吕冲!

这个人当然就是龙神谷此行专门派来对付他的高手吕冲。

武道修为已臻巅峰境界的绝顶武者。

四百米!眼前道路与吕冲相隔已只四百米的距离!

沈括拖刀,跃马而进。

进进进进进进进!

跃马而进的时候丹雪挺背仰首丰润的丹唇已深深印上他的嘴唇。

但沈括此时眼中心里却已没有丹雪。

三百米!

沈括跃马跃马跃跃跃跃跃马。

丹雪的娇唇犹封在他的口上。

二百米!

两侧的山倒退倒退倒退倒倒倒倒倒退。

退退退退退退退!

丹雪忽然伸手再次将他紧紧拥在怀中,唇也贴得更紧。

一百米!

沈括手中的战圣刀刀身周围的空气突然就开始哔哔剥剥地炸响不止。

丹雪却已然将身子移开,然后她的整个人就蓦地腾空而起。

腾空而起的时候含情脉脉的眼波犹自不离开沈括半分。

她选择此时离开,是否担心自己会成为他这一战的累赘?

但沈括却没有看她。

他一双虎目只死死盯着面前百米外的人。

他是不是也怕看到她眼中此时涌现的泪痕?

他是不是也已知dào

两人此刻的分开也许就是永诀?

他们彼此共乘这一段距离,虽然没有说话,但人人心里均都明白,这一役虽然短暂却足已决定沈括的生死。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就是死!

五十米!

丹雪本已腾空而起的身子却突然复又折回落下。

落下落下落下轻轻落回沈括的怀中。

沈括却陡然再提缰绳。

然后这匹似已通灵性的战骑就前蹄猛一踏地,身子纵身而起。

起起起起起起起!

然后沈括的刀就携带着风响马嘶和这份与天地共老的情意一刀劈出。

一刀劈出的时候他突然间整个人就已彻底释怀。

他甚至已不再去计较这一刀劈出之后是生是死会带来如何后果。

因为他在这一刻整个生命忽然就已感到再无遗憾。

因为他在丹雪二度落回自己怀中的时候还听到了丹雪轻轻轻轻轻轻柔柔的一句话语:

“沈郎啊,咱们今日生则同生,死即同死。”

听到了这句话眼前的山就已不再是山眼前的敌人就已不再是敌人。

他此时心中已只有一腔和丹雪的情意。

他此时眼中已只有丹雪这个人。

他此时此刻,眼中所见,心中所想,都已再“无”任何敌人的存zài



他已然“无dí

”。

所以他也就真的无d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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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八章 一朝顿悟(二)

吕冲站在虎口关前百米处,那口虎翼紫金刀犹自挂在背上。

静静站在那里,静静感受着迎面刮过来的阵阵劲风。

脸上虽仍无表情,目中却已有笑意。

自己看得没错,这小子果然不凡,才两日不见,当真就已如脱胎换骨一般。

当沈括马行至面前四百米处,他人未动。

三百米处,人仍未动。

二百米,他的身体陡然自内而外炸起连串爆响。

同时,背上的虎翼刀自行出鞘半尺。

随着虎翼刀这一下锵然出鞘,道路两旁的千仞峭壁似陡然间又再拔高百丈。

一百米,近距离感受到沈括袭体而来的狂烈刀劲,吕冲国字大脸上一双虎目顿然为之精光爆闪。

他的人仍未动,但虎翼刀又行出鞘半尺。

这次山势没有予人再度拔高的感觉,而是开始倾斜。

两侧的山壁似在这一刹间同时向路面挤压下来。

这使得两人之间的空间陡然有种怪异的扭曲膨胀感觉。

而吕冲身体自内而外的爆响则愈趋激烈。

与此同时,在他身周更疾速释fàng

出三道能量劲圈并不断扩大着向四面推进。

五十米,吕冲的整个人陡然间全部爆zhà

开来!

不止!

不止如此,随着身体的爆zhà

,整个空间亦突然爆zhà

开来。

而两旁的山山山山山山山!

亦同时向沈括压来。

而吕冲全部爆zhà

开来的身体中间,却陡然现出一头昂首紫翼猛虎。

猛虎顷刻又化作一道凌空数丈长的烈电刀芒。

刀芒忽地劈碎空间劈开山势轰然斫向纵马飞奔冲来的沈括。

一瞬间天地为之变色。

太阳忽然跌落山谷。

太阳忽然跌落此间。

太阳竟然整个俱化作这一刀的烈烈灼人光芒。

这一刀已有劈开天地再塑山河的气势。

好霸道霸烈的一刀!

聚整个人的精气神之所在。

钟天地万物的能量于其间。

其锋芒所向已无处不可及!

这一刀却叫人怎怎怎怎怎样抵挡?

﹡﹡﹡

沈括纵马,纵马凌空而起。

然后迎着吕冲的烈烈刀芒一刀劈下。

之后他的全部心神就已深深融入对丹雪的无边爱意里。

眼前有烈日刀芒铺天盖地袭来。

头上有千仞绝壁无情压顶催下。

前失去向,而身后,也早已没有退所。

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可是在沈括此时只有爱念早已没有杀伐之意的眼中看来,这山还是山人还是人阳光依旧晴朗风日仍然晴暖。

而眼前的虎口关却陡然在眼前无限放大起来。

无限无限无限!

放大放大放大!

虎口虎口虎口!

此际的虎口关前竟然呈现出一片滔滔涌涌的云海茫茫。

浑无丝毫杀意,唯见地阔天高。

而塞满这无边空际的,仍只是这一片卷舒万古绵延千载的云海茫茫。

虚空!虚空!虚空!

虚虚虚虚虚虚虚——空!

刹那间沈括心中再无片丝滞碍,但觉整个心神已可与这天地万物相接。

而坐下的马怀中的人人人人人人人,竟亦似在云雾中穿行。

在云雾中穿行的马已如龙人已如天界仙子。

而随着虎口关的愈来愈大两人一骑竟怪异之极的愈来愈小。

愈来愈小愈来愈小到最后竟缩至这宇宙间的一粒尘埃。

而这粒尘埃现下正如飞射向那愈来愈大的虎口之中。

沈括既惊且喜,更不知自己此刻是生是死,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雪儿,我们这是怎么啦?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语未毕,人马忽然下坠,只听“嗒嗒”有声,坐下马已然四蹄踏上实地,眼中情景又再恢复到现实中来。

而眼前,虎口关已然不复存zài

,早被撇在身后多时。

再回首,云山雾罩,却哪里还有吕冲的人影?

﹡﹡﹡

吕冲一刀劈出,人就已遁入虚无。

而他的刀已只有道。,

数年来的忘情忘境之刀。

多年来的无心无意之道。

一刀出则天地云海变幻,世间事已尽如过眼云烟。

笑苍生何痴,叹沧海易换容颜易老。

唯将心地常自在,何妨一刀伴人行。

一刀劈出,他的人就已腾空掠起。

再现身时人已在千壁绝顶,云海之外。

收刀于背,转眼望向早已乘骑远去的沈括,脸上目中,均露出心满yì

足之态。

口中徐徐道:“沈括啊沈括,今日我藉着你对丹雪之爱,为你魔胎之内,种下一点道心,他日鱼化神龙,飞腾可期,我也就可以放心啦。”

然后再遥遥望向西面龙神谷方向,缓缓说道:“伯仲兄,恕小弟有负所托,非是吕冲存心擅做主张,只是目今局势有变,海外异族已行大举侵入。数年间,不止圣域,只怕这整片圣域大陆都要遭受兵火之厄,那时时局再非我等可以维持。若彼时圣域仍无一二杰出人才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我等尽遭灭顶矣。”

言罢,身形展动,白云聚散间,人已消失不见。

﹡﹡﹡

坐骑驰速渐缓,丹雪在沈括怀中重行偏过首来,一张脸笑颜如花,惊喜无限道:“沈郎啊,雪儿方才又做了一个梦哩。”

沈括长叹一声,道:“雪儿又岂知我此时仍在梦中呢?”

丹雪咯咯一笑,道:“好可怜的沈郎啊,是否一路之上被人杀来杀去,杀得提心吊胆地,就此吓成傻子了?”

沈括也自哈哈一笑,张臂将她着力揽在胸前,趁势就香腮上一吻,才行说道:“是啊,只是不知dào

一个被吓作傻子的夫君雪儿还要不要?不过好在这趟咱们又从鬼门关前逃出来了。”

一顿再道:“说来惭愧,适才那一刻为夫直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那一瞬间眼前所见到异景却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

丹雪道:“想来必是吕冲前辈手下留情了,像他们这等见首不见尾的高人行事,咱们世俗凡人又怎能猜度得明白?”

沈括忽然坏笑道:“雪儿说得对极,咱们既是俗人,自然要行些世间俗事才是。”说着话一双魔爪已然上下其手,在丹雪身上极不规矩起来。

丹雪又羞又气,本想疾言厉色地斥责几句,哪料话到口边,却忽然尽化作“噗嗤”一笑,只得幽幽叹道:“唉,谁让雪儿这般命苦,遇上了你这个坏小子。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雪儿也只好将就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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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九章 问情之剑(一)

就在沈括丹雪纵马飞跃虎口关之时,项飞云正在遭遇云尘的山间空地上打坐冥想。

此际在他周围数十丈空间之内,都被一种青色劲气充塞弥漫,那自是云尘称言可不断吸纳四周空间能量的方寸之劲。

云尘说的不错,这方寸之劲果然已和周遭的整个大自然融为一体,从其内源源不绝地汲取能量,竟是无有断绝。

从昨晚到现在,已过去了十四、五个时辰,然而项飞云却仍是对此一筹莫展,找不到丝毫破解之法。

好在云尘只求将他困于其中,无意取其性命,有时项飞云内力不济,身周护体劲罩悉数消散,他却也不过分催逼,总是给他留有一定的容身之所。

项飞云初时不断出拳攻击,渐渐地自觉无用,遂改为聚精凝神全力催发体内真劲相抗,这样虽能使得体外容身空间稍稍扩大,却也无法彻底突pò

这无际无涯的漫天劲气,到后来徒自损耗功力而无甚效果,也只得放qì



无可奈何之下,只有调息打坐一途。

如此一来,在这段长达一昼夜的时间之内,此处山间空地,倒成了他理想的静坐冥想之所。使得他终有机会将自己这数十日以来的所经所历、所见所闻、所学所得,条分缕析地尽数加以细细整理、用心感悟。

此时睁开眼来,只见头顶上空,炎阳如镜,碧空如洗,四下里流火飞金,璀璨夺目,也灼热炙人之极。

而近旁的流泉碧草,周际的茂林山石,在这烈日强芒照耀之下,愈发得晃眼明亮,纤毫毕现。

一时间项飞云只觉自己处身在一片琉璃世界明镜乾坤之内,眼中所见,空明无处不在,灵镜历历皆悬。

在外界这奇异的环境激发下,一时但觉整个心神亦是清亮如镜、纤尘不染。

忽然间脑际灵光一闪,似是有所感悟,却又说不出所感悟者为何,虽是如此,心头却已欣喜非常。

就在这时,自己体内的灵镜心莲忽然自行颤颤而动。

不禁更是大喜,原来他已感应到,这竟是久违了好几日的云筝再次通过心莲和自己对话。

只听云筝先行在心底嘻嘻一笑,这才以她那惯有的柔美声音说道:“项大哥莫怪筝儿不守信诺,只因筝儿先前之所以那样说,是别有用意的。”

项飞云道:“筝儿你能在这个时候和我说话真是再好不过了,我又怎会怪你呢?你不知dào

,我此刻正被龙神谷的云尘前辈,以‘方寸之劲’困于一处山地之间不能得出,你快些帮我想个主意。”

云筝忽然娇嗔道:“筝儿才懒得帮你呢?项大哥可还记得离去之前是如何答yīng

筝儿的吗?不知可否如实做到?”

项飞云闻言脸上一红,口中喃喃道:“筝儿,我倒不是有意如此的,我——”

云筝幽幽一叹,接过他的话道:“若非我也知dào

在你心里始终还有着筝儿,我此刻又怎会和你说话?”

项飞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有闭口无言。

云筝接着道:“项大哥目前的处境我也知dào

,但项大哥可否晓得,你要彻底走出这‘方寸之劲’,靠的不是如何能在武功内劲上胜过云尘前辈,而是自己心念的专一。”

项飞云道:“不知筝儿如何会有此说?”

云筝却并不立即回答他,又趁机使坏道:“告sù

筝儿,项大哥你是否只在用得着筝儿之际才会如此柔语相向,而一旦脱困,就会又行投入丽大小姐的怀抱之中?”

项飞云道:“筝儿,不是这样的,我可以在此对你发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这点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

云筝道:“我也不要你发誓,你就亲我一下吧。”

项飞云道:“原来筝儿又是在戏弄项大哥吗?咱们此刻相隔如许之远,却又……却又如何能够做到?”

云筝道:“只要项大哥你是真心实意,就总有法子能做到的。”再行咯咯一笑,道:“好吧,就算筝儿是在戏弄项大哥也好,总之今日项大哥你若要筝儿相助,就必须得亲我一下。”,

项飞云大感为难,道:“筝儿不要胡闹了,等日后咱们见面之时,项大哥再向你赔罪,那时要杀要剐,任凭筝儿发落,你看这样可好?”

云筝听言,更是娇笑不止,口中假意道:“哎哟,我为什么要杀你刮你,项大哥你纵有小错,那也是罪不至死,筝儿一向心善得紧,却又怎能下得去手?”

项飞云道:“筝儿,已经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胡闹了好吗?”

想象里云筝小嘴一撅道:“项大哥以为这是筝儿在胡闹吗?那好吧,今次就算是筝儿自作多情好了。筝儿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既然如此,项大哥你就请自便吧。”说罢就再不出声。

项飞云急道:“筝儿你不要着恼,我丝毫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啊。只是你说的事情,咱们现在实在是无法做到的。”

云筝忽又嘻嘻笑道:“那你告sù

我,筝儿方才说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呢?”

项飞云脸更红了,但那几个字却始终无法说出口来。

云筝知他着窘,如此良机,哪能轻易放过,步步紧逼道:“说呀,项大哥只要说出筝儿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情,我就暂且放过你。”

项飞云无可奈何,又再憋了老半天,终于吞吞吐吐说道:“就是、就是筝儿你要我亲、亲你啊。”

云筝只觉这样子大是有趣,继xù

追问下去道:“那筝儿究竟是你的什么人,又为什么要你亲我?”

项飞云被她这样紧紧相迫,虽只是说话,却当真比与方进决斗时还要更令人难以招架,于是再道:“筝儿,咱们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你项大哥已经知dào

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对筝儿你失信了。”

云筝道:“可是筝儿此刻却是正在兴头上呢,人言小别胜新婚,咱们虽然尚未举行过婚礼,但在筝儿心里却早就将自己当作是项大哥的妻子了。而正因如此,这数日以来的分别,在旁人看来虽是短暂,不值一提,于筝儿而言,却是度日如年,愁苦难当。项大哥,筝儿此时此刻的心情你能体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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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问情之剑(二)

此时两人心灵相通,谈话之际又是彼此全身心感应对方,云筝的心情项飞云又岂能不知?这刻再听她这般幽幽而诉,不由大为感动,道:“筝儿,你对项大哥的这份心意项大哥都能感受得到,并且丝丝毫毫都会记在心里。筝儿方才问我你是项大哥的什么人,为何要项大哥亲你,项大哥心里自然明白。自从那日咱们在圣师城中一众将领面前订下婚约,在心里你就是项大哥的未婚妻子了。虽然那日你事先并未征得项大哥同意,但我却只有惊喜而没有丝毫怪责筝儿的意思。

“筝儿此刻要项大哥亲你,那当然是因为筝儿你深爱着项大哥啊。正因筝儿深爱着我项飞云,这数日之隔,才使得我们的筝儿太过想念项大哥了。可是你的项大哥也是如此呢?筝儿又可否知dào

,方才你问我的这些问题,要你项大哥做的那些事情,项大哥虽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在心里却是千肯万肯的。不仅千肯万肯,而且这些本都是项大哥在心底极想对筝儿说、极想对筝儿做的事情呢。

“这几日以来,每当你项大哥于路上独行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筝儿。有时想得很了,总恨不得立kè

便能见到筝儿,抱住筝儿,深深地吻着我可爱的筝儿。是的,筝儿,在心里面,项大哥要亲你,想亲你,也愿意亲你,更愿意能那样子亲着筝儿抱着筝儿永永远远地长久下去。

“筝儿,你项大哥此时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真心的,绝无半句虚言。若有相欺,就让我日后身败名裂,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项飞云在激动之余,情不自禁地滔滔而言,说出这样一番情致绵绵的话语来。可是说完之后,却半晌不闻云筝有丝毫回应。不禁大是心急,再待得一会儿,云筝还是一语不发。陡然间心头一寒,颤声道:“筝儿你、你难道真的恼了项大哥吗?难道你已永远不再理我了吗?”

却听云筝亦动情地道:“项大哥,筝儿不是在恼你,而是太过感动了。筝儿一时只是戏耍,却没想到竟引逗得项大哥你说出这样一番感人至深的话来。都是筝儿不好,筝儿不该如此胡闹的,本应直接把真zhèng

用意告sù

项大哥才对。

“项大哥啊,你知dào

吗,以你目前的能力,要从这‘方寸之劲’中走出,唯一的可能就是想办法启出问情剑,借助问情剑脱困。筝儿这样说你明白了吧。云尘前辈此意,本就是为了逼你在危急之时做出决定,从而使启封问情剑成为可能。否则的话,前辈又岂能容你到现在?又岂会容得筝儿和项大哥你这般肆意交谈?只不过前辈内里也很为难,所以若今日项大哥你不能在限定的时间内启出问情剑走下此山的话,那时前辈就算心中有所不忍,亦不得不迫你退还圣师城,于此趟天圣城之役置身事外。筝儿的话你现在懂了吗?”

项飞云道:“啊,原来是这样,究竟还是筝儿你见识高明。”

云筝笑道:“也不是筝儿就比你高明,只不过项大哥你是身在局中,心不自知而已。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道理了。”

项飞云道:“话虽如此,只是云师当日虽将问情剑寄封于我心中,然而我对如何启出问情剑却是一无所知,筝儿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云筝道:“这正是筝儿现下要与你通话的原因,亦是筝儿此前为何许下不再窥探项大哥内心的根本所在。因为说到底问情剑实是心剑,要想将这种无形无质的心剑启封,并将之锻炼成一柄有形有质之剑,就只能凭借项大哥你自己的真实心灵去感应。你若知我时时在旁窥测,总不免会有所顾忌,那样的话,真实内心永远不能尽情流露,如此一来,则问情剑势必将永无启出之日。”

项飞云道:“啊,原来筝儿早在圣师城与我道别之时,就已打定主意要助项大哥启出问情剑了吗?”,

云筝道:“是啊。要知此次天圣城之役,关系到我圣域君主更替,国运盛衰,届时,其间的争斗之激烈残酷可想而知。再加上现下又有龙神谷的人参与其中,巫邪魔三国虎视在侧。项大哥你若无问情剑在手,叫筝儿又如何能放心让你前去呢?”

项飞云听云筝言语之中关怀爱怜之意殊切,不由再次大为感动,道:“筝儿原来件件事情都为项大哥想好了,你待项大哥真好。想我项飞云何德何能,竟得老天爷如此垂佑,让我今生能遇到筝儿。”

云筝“噗嗤”一笑,道:“项大哥这话说得筝儿心里当真欢喜得紧,只是莫要口不应心才好。”

说出之后,料想这句话项飞云必无言以应,遂又接着说道:“好了,不再捉弄你了,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关于如何启出问情剑一事,筝儿却是听父亲简单提过,只不过问情剑既是心剑一种,最终自然还要于心中来求。到时,即便筝儿想帮你,只怕也是有心无力,能否做到,一切都要全靠你自己了。”

项飞云道:“是吗?筝儿你快些说,我定当努力做到。”

云筝道:“项大哥可曾听说过‘释迦菩提悟道’的故事么?”

项飞云道:“这个我当然听说过。传闻佛祖释迦牟尼原是古印度北部的迦毗罗卫王国的王子乔达摩·悉达多,他在年轻时为了摆脱生老病死的轮回之苦,解救受苦受难的芸芸众生,竟毅然放qì

继承国王王位和舒适的王族生活,立志出家修行,寻求人生的真谛。经过了多年的修liàn

,后来有一次,终于在一株菩提树下静坐冥想七天七夜,战胜了各种邪恶诱惑,在天将拂晓,启明星刚刚升起的时候,获得大彻大悟。也正因如此,这菩提树历来都被世人视为‘圣树’、‘佛祖悟道之树’。”

说到这里,一顿再道:“筝儿你如此说,难道是也要我学佛祖一般么?”

云筝笑啐道:“项大哥你说什么呢?谁要你学他这样了?你若是出家做了和尚,那筝儿怎办哩?筝儿只是说启出问情剑的方法与这极其相似。”

项飞云恍然而悟,道:“我明白了。问情剑既是心剑,则求剑既是求心,心见则剑亦现。”

云筝喜道:“不错不错,看来咱们的项大哥还没笨到家,你接着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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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一章 问情之剑(三)

项飞云经她一赞,不由大是脸红,道:“我说的不知对不对,筝儿你莫要笑我。”

云筝“噗嗤”一笑,道:“谁又取笑你了?再说了,筝儿今后可是注定要做项大哥妻子的,就算要天天取笑你,项大哥你也只有认了。”

项飞云这时既知启出问情剑有望,心情也渐好转,闻言道:“好!筝儿此话说的极是,看来终究还是筝儿你见识高明。”

云筝笑道:“项大哥方才还极力催促筝儿快些说的,这刻却一味地绕圈子,难道是果真已然明白如何才能启出问情剑了吗?”

项飞云道:“不瞒筝儿,你项大哥是有些领悟,只不知说的是否确切,还请筝儿指正。”

一顿再道:“如筝儿所言,问情剑既是心剑,则必要于心内求之,所谓心见则剑现。而剑名问情,自须问有所答,情得以归,以至不需再问。是以你项大哥认为,若要启出问情剑,则必先求心,而要见心,则首须问情,情有可归,则心自有所属。那时情归则心定,心定则剑出。”

云筝喜滋滋道:“不错。爹爹没有看错人,项大哥你果然慧根不浅。既如此,则项大哥必也已经知dào

筝儿的用意了。”

项飞云道:“倘若到了此时项大哥还不明白筝儿的心意,那项飞云岂非真的成了木头人。此趟前往天圣城,筝儿以为父守丧为由不与飞云同行,并故yì

事先告知绝不再行窥探你项大哥内心。使飞云能有机会放开束缚,随心所欲而为,以此照见真心,亦为今日启出问情剑做好准bèi

。”

云筝道:“项大哥明白就好。所以你目下要启出问情剑,就必须要完成这两个步骤:一是问情,二是见心。情归则心定,心定方可剑出。项大哥现下知dào

该怎样做了吗?”

项飞云道:“筝儿放心,我定不会有负于你。”

云筝急道:“项大哥错了,你若有意为之,又岂能见得真心?”

项飞云一笑,道:“筝儿可否稍稍休息片刻,你项大哥想现在就尝试着启出问情剑来。”

云筝道:“项大哥,筝儿——好了,筝儿没事,项大哥你用心去做吧。筝儿只要项大哥记住,无论怎样,筝儿都支持你。”

项飞云却已不再回应,自行闭上双目,缓缓于地坐好。潜运灵镜诀,屏息凝神,渐渐进入不染纤尘的空明境界。

这时云尘的声音陡又响起道:“菩提非树,明镜非台,不染一物,心无尘埃。”

空音灵幻,传入项飞云耳中,直如暮鼓晨钟,山寺梵唱。一时之间,项飞云整个人就如置身于灵河岸边,佛祖当日悟道的菩提树下,一念心神跳出胸腔,在这片虚空境界之中飘飘荡荡,浮游来去。

云尘的声音微微一顿,却并不停止,继xù

朗声吟道:“欲得自心,先叩灵台,情关三叠,何所是归?”

随着云尘说话,项飞云本是飘荡在虚空之内的一念心神,竟陡然间开始幻化作人形,且不断变化着形状。

项飞云以心眼内视,细辨之下,只见自己这一念心神不断变化的形状,赫然竟是祺清、丽清纶、云筝三人模样。

三人形象既在眼前显现,项飞云原本在灵镜诀作用下,已然平息的内心,蓦然间又开始荡漾起来,一时只觉思绪狂涌,就如一阵阵风暴在心湖刮过,再也不复平静。

忽地三人形象一分又合,最后成为祺清模样走上前来。小脸上狡黠一笑,探头瞅着项飞云道:“哈,你的脸色怎地突然间变得那样红?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又道:“依我看呐,八成是你在偷偷想着谁家姑娘被发xiàn

了是不是?”

跟着再说:“我叫祺清,想来和你认识一下。我知dào

你叫项飞云,也看过你在擂台上的表现,你若同意,从今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啦。”

看着眼前人儿,听着这些言语,项飞云心神一震,不由又重行回到在望日城郊野上与祺清初次相遇的时光。紧跟着,自己此后与清儿交往的一幕幕情景陆续在眼前浮现出来。,

“走,我带你去看个地方,那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知dào

的所在呢!哼,就连小白和小虎,我都没告sù

他们!不过从今往后,知dào

这个地方的当然又多了你一个,你可要好好地替我保守秘密哦!”

“就这样说好了,这也算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往后想我的时候,若你又不愿去城中祺府上找我,就到这个地方,我几乎每天都要来的。”

“小呆子,你今后可以不用‘祺清小姐’‘祺清小姐’的叫人家了,就叫我清儿好啦,清儿很欢喜你那样叫我。”

心神一漾,正欲顺着思绪一路回想下去,蓦然眼前情景再换。这次变作是在一处地室之中,下面是一方温池,而自己彼时却正浮身水中。

奇妙的是随着眼前情景变幻,耳际竟亦有阵阵惑人心神的靡靡乐声响起。

而这乐声一经入耳,自己竟禁不住浑体发热,周身血管几欲贲张爆裂,小腹中更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脑海之内,再也控zhì

不住那丝强烈涌起的绮念,猛然张开眼来,便见到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目睹到的美丽动人女体。

那婀娜娇挺的身躯,晶莹柔滑的肌肤,犹自滚动着水珠的雪脯,轻轻颤动的乳峰,光洁平坦的小腹,不堪一握的柳腰,还有,还有那诱人遐想、笔挺纤细的长腿,玲珑如月的娇足……

那副诱人的画面使自己只看一眼就觉得似犯下了不赦大罪,而在此后的无数日夜里,想忘记却偏偏忘不掉,欲抛开又时时入梦来。每每清醒的时候,又岂不知绝不应该如此?只是那份可怜而又脆弱的理智,却往往经受不住欲念的阵阵攻袭。

冲动起来的时候,很想就此忘掉一切,忘记自己是谁,也不再顾忌什么伦理道德,只想朝着那具胴体扑上去,扑倒在那一双玉足之下,就此让自己在疯狂中彻底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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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二章 问情之剑(四)

项飞云看得很清楚,前方温池边沿之上,盈盈临水而立的诱人胴体,正是丽清纶的形像。然而只是一恍神间,人和温池就已消失,情景又转移到云封雾绕的圣师峰灵镜谷中,飞瀑流泉之下,一架紫藤着花秋千,云筝那清绝人寰的容颜便又近在目前。

“此地与天,悠悠俱长;灵镜一瞥,或驻流光。

琴心三叠,云水泱泱;皓皓素月,出彼西方。

叶生桂露,荷凝幽香,心莲一瓣,至此弥彰。

歌兮君来,歌兮君还;芳华可待,世事无常。”

那是初遇云筝时她所唱的歌曲,然而说是初遇显然又不确切,因为直到见着云筝的面才知dào

,自己早已在心底里见了她十万八千回。

如果说对于祺清只是自己一次初尝情味的体验,丽清纶无疑则是永远藏于心底的一种梦靥,然而,见到云筝,那种感觉就像是步行远涉千里、横穿万古,前来赶赴的一场生命里注定相逢的生死之约。那就像是三生石上的盟誓,印痕已在,不容悔改。

“你来了么?”

“是的,我来了。”

“我知dào

你一定会来。”

“我一定会来。”

“我也知dào

你就是项飞云。”

“我是项飞云。”

“你的一切事情我都已经知dào

。”

“我知dào

。”

“父亲一直都在瞒我。”

“云师实是一片苦心。”

“可我也一直同样在瞒他。”

“这我也已经知dào

。”

“父亲这几年来过得很苦,可是他却常常微笑。”

“小姐其实也并不快乐,尽管日日无忧无虑。”

“我……我只是和父亲一样,一直都很想我娘,很想,很想……”

“我知dào

。”

“但我已决定,从此不再隐藏自己。”

“云师已殁,我也希望小姐不必再如此。”

“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连累你,只是,我已不能承shòu。”

“我知dào

,我什么都已知dào

。”

“你是第一个知dào

我真实内心的人,我希望——”

“我会珍惜,永远很好的珍惜。”

不用过多的话语解释,不需过多的言语相询,彼此早已明了,心灵早已相通,生命早已相连。

是那样那样清清雅雅的一张脸颜,她无论是站是立,在他看来,都像是一朵云飘在他眼前。

自见到云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dào

,她是他的云,也是他今生最最向往的梦。

见到云筝的那一刻,他更能断定,无论自己今生飞得多高多远,她始终都是他最后的方向。

因为,她本就是他。

但是,就在此刻心底欲下决定的时候,祺清留着泪的模样却又闯入心中。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项飞云没有说话,但他的手心,却已被祺清的眼泪打湿。

“我知dào

你的心思,你一直在顾虑着小白和小虎是不是?可是你要知dào

,我虽然和他们的关系很不错,但那却绝不是爱情。”

“难道只因为他们喜欢我,你就不能喜欢我?难道这就是你项飞云所谓的道义么?”

“项飞云,我恨你!我恨你!”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子为了他而哭泣落泪,他知dào

祺清的那颗眼泪不仅打湿了他的手掌,还一直滴落进他的心房。

“半年,咱们四个人之间的约定是半年,半年之后,若清儿还没有改变主意,小白和小虎就须自动退出,而你,项飞云,就必须娶我。我的话你们三个都听到了吗?”

祺清的这一句句说话,使得项飞云本因云筝而有所决定的心神忽然又行动摇。

清儿识我在先,对我可说又有知遇之恩,我又怎能负她?

心念摇闪间,忽感自己的嘴唇已然被一张丰润的檀口咬上,跟着便是那双销魂蚀骨的纤手在自己身体上下不住乱摸。

然后丽清纶那令人心颤神摇的动人声音又在耳际响起道:“小冤家,人家今生已注定要缠上你了,你就算不乐意,清纶也要一口一口地吃了你。”,

“告sù

我,你喜不喜欢清纶?”

“凭良心讲,清纶始终不相信,飞云会对人家丝毫未曾动过心。”

“你的嘴巴虽然不说话,但你的身体却自行会说话,飞云要不要清纶为你证实一下?”

“哎哟,人家这要是再摸下去,那可就真的要摸到地方了,飞云你还不快些向清纶投降说实话么?”

“飞云呀,做清纶的相公好吗?只要和清纶在一起,其它的一切又有什么要紧?清纶向你保证,清纶能给予你世上男人所能从女人那里得到的全部快乐和满足。”

“飞云可否听到那小子的说话了呢?姓龚的那小子人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说出来的这句话却着实不错。飞云呀,你岂止是个小冤家,真真还是个小淫贼哩。”

“只是,清纶已然喜欢上你这个小淫贼了,你说又该怎么办呢?”

项飞云的心“腾”地就因丽清纶的出现,而蓦然再度燃烧了起来。

丽清纶的这些极具挑逗性的语言和动作,总是最能调动他内心深处潜藏的原始欲望,令他往往几欲不能自已。

“燕燕于飞,齐集画梁;耿耿银烛,照我东窗。

金丝玉柱,或挑或扬;为君将至,瑶筝初张。

皎皎皓月,出彼西厢;我心可待,明珠流光。

燕燕于飞,亦翩亦翔;良期若携,美酒同觞。”

清音琤琮,叮咚悦耳,云筝的歌声又再伴随筝音而来,将项飞云自丽清纶挑起的欲念中引了出来。

“彼公子兮,若明若朗;质华美兮,神采飞扬。

心汲汲兮,翘首以望;情忑忑兮,宁不思惶?”

随着歌声,项飞云心神飘荡,那晚在云筝所住小楼之上见面的情景历历显现。

“项大哥请坐。”

“这是筝儿新焙的茶,名唤‘一瓣香’,又作‘醉留云’,项大哥不妨品尝一下。”

“项大哥自非俗人,筝儿亦并未真设华宴,唯清茶款客,筝音佐兴,小宴清欢,聊以相贺,想项大哥必不在意。”

“其实俗世攘攘,能得清欢,已是至乐,项大哥以为然否?”

“筝儿一生,亦唯喜静,若翌日大哥扁舟钓月之时,筝儿愿为良伴,不知大哥可否相携?”

“筝儿懂得,项大哥心中还有祺清,还有丽大小姐,所以不能承诺,甚至今后也永远不会承诺,但是筝儿却仍是忍不住要这样问上一问。项大哥,筝儿这样做是不是很傻?”

感受着云筝的缕缕柔情,祺清和丽清纶的形象却又各自不断变换着在眼前出现。刹那间项飞云心神缭乱,三个女子,各以其不同的一份情意,冲击波荡着项飞云内心,使得他欲择无从,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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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三章 问情之剑(五)

这样在各种意念反复交攻之下,不一时,项飞云已是满头大汗,一心只道:“清儿识我在先,若弃清儿,是为不义;但与筝儿相处,我却觉最是会心知意,心灵融洽,更有云师临终相托,亦断不能负;而丽姑娘人虽美绝,又对自己颇有情意,但我们既非同路,理应舍之,只是,只是……”几个只是下来,浑又没了主意。

可是为今之事,若不立下决定,却又如何是好?

他一向性子柔和,若非今日势逼至此,似这等难以决断之事,必当一推再推,最后任其自然。这时三种意念不停在心中转换,势须立下决定,但却又偏偏着实难以取舍。一时间心内只是不停自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弃清儿是为不义,负筝儿是为不仁,舍清纶虽理该如此,却又自觉万万不能做到,那么,我究竟该当如何?”

云筝虽与他心灵相通,但知这等事情必须要他自己决定,旁人根本无法帮得上忙,而他又在悟道启剑的关键时刻,原本不敢打扰。但见他此刻心神越来越不能凝定,这“情”不问还好,竟是愈问愈见迷乱。瞧他目前心迹,若再任由发展下去,一个不好,势必走火入魔不可,不由大急。不得已唯有再行透过心莲传递信息道:“项大哥,项大哥切记凡事须量力而为,绝不可相强,纵然今日启不出问情剑也并非什么大事,万不可为此伤了自己。”

她这话不说还好,此刻一经传入项飞云耳中,项飞云本已焦躁不已的心境更是如遭油泼,波翻浪涌再也难以收拾。心道:筝儿虽言,纵然今日启不出问情剑也并非什么大事,但启不出问情剑又怎会并非什么大事?若启不出问情剑,我就始终走不出云尘前辈的方寸之劲,届时时辰一到,势须输掉这场赌约。而一旦输了,按照约定,就得退返圣师城,与天圣城之事不再插手,置身事外。如此一来,项飞云还有何面目再见沈括?还有何面目面对圣师城一众将领兄弟?又如何能对得起云师的临终之托?这些若不是大事什么才是大事?项飞云如可以就此置国家大事于不顾,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间?不错,今日之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输掉这场赌约,就算是死,也必须得启出问情剑。

可是,可是若要启出问情剑,那就必须于内心中对此三人有一个决定取舍。究竟应该选择谁才好呢?清儿,筝儿,还是清纶?但这事说难不难,只是下一个决定立一个心念而已,可若要凭心而决,却又是难上加难。他这时强行为之,脑海之中,翻来覆去只是不停叩问自己:“我该怎么办?面对三人,我该作何选择?情归则心定,可是我又如何能舍弃她们其中任何两个?情既不能专于一,则心又如何可定?问情问情,我此刻确实在问,只是却总有问而无答。这该当如何才好?我该怎么办?谁又能替我选择?我既不能背清儿而负义,又不能舍筝儿而不仁,更不能抑制自己心底对清纶的欲念,这茫茫情海,我却该何去何从?”

云筝凭心莲感应得知,自己一番劝慰,非但未能令得他适可而止,反愈加蓄意强行,更陷迷乱。此刻他内心之中,情绪纷繁变化,时而焦躁,时而惶急,时而紧张,时而狂烈,情知如此下去,若再不设法阻止的话,势非走火入魔不可。可是芳心之内,一时却实又无法可施,不禁亦是焦急非常。

就在这时,云尘那温和浑厚的声音突又响起道:“问情问情,好不愚痴?情若已定,何须再问?心若未决,所为何来?一念慧根,灵光自现。取彼而来,送彼而去。”

项飞云正自心烦意乱、左右无决之时,陡闻此语,心地豁然一畅。不住喃喃重复云尘此语:“问情问情,好不愚痴?情若已定,何须再问?心若未决,所为何来?”这样反复吟得数次,蓦然间脑际灵光一闪,一个出人意wài

的念头不请自来:“是啊,问情问情,剑名‘问情’,应自‘问’起,而非‘情’生,因情而惑,因惑而问,是为‘问情’。情若已定,又何须再问?正因心不能决,是以才要来问。”,

一念既通,灵光频现,再道:“倘若按照我和筝儿先前所言,‘情归则心定,心定则剑出’,是为启出问情剑的方法,那么云师这数十年来,既对心梦小姐如此痴心专一,理应早就将问情剑启出,又何须直到临终之际,方能办到?”

接着心念再动:“啊,我明白了,云师之所以要等到临终之际,才能启出问情剑,那是因为直到那时,他老人家方在爱情一事上有了迷惑。”

“云师本对心梦小姐痴心不二,而他平日修习的功诀又是专门讲究修心的灵镜诀,这就使得数十年来,在爱情一事上,云师的心境始终坚定不移,心灵之内,除过心梦小姐一人之外,旁人浑没有容身之地。这等心境,本是没有丝毫疑惑可言。可是天狼谷地穴一役,因着自己的无意泄露,云师遭丽清纶得自其师魔姬碧晓音的‘相思’毒针暗算。”

“这“相思”之毒入体,初时虽能凭自身功力强行抑制,但到得后来,随着与师妫决斗之下受伤不断加重,终于抑制不住,扩散开来。而亦直到那时,凭着这深入脊髓的“相思”,云师始能体验到碧晓音这数十年来对自己的相思之苦,也因此而有那临终前一刹那的迷惑。而就是这一刹那的迷惑,终于助云师启出了问情剑。”

“也就是说,要启出问情剑的方法,非是先前自己和筝儿所认为的‘情归则心定,心定则剑出’,而是因情而惑,因惑而问,剑因‘问情’而出,非为‘情归’而启,就正如自己此刻的心境一般。”

方想通此点,蓦觉心腔之内,一物颤颤而动,跟着一阵剧烈疼痛,口中情不自禁大叫一声。

而随着这一声大叫,一件物事透胸而出,登时漫空红光莹然,丽芒千条。

云筝一刻不停地感受着项飞云心境,至此亦不由惊喜呼叫出声:“项大哥、项大哥终于启出问情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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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四章 问情之剑(六)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惘然!

惘然!

正是这份惘然的心境,才使得云师当日终成功启出了问情剑。

问情剑,问情天地,问世间情为何物。

红光莹然,红芒熠熠。

问情剑——出!

出出出出出出出!

刹那间一柄红色丽剑透项飞云胸膛而出停定在眼前空际。

红光大盛,红芒炽烈。

艳!

艳艳艳艳艳艳艳!

艳惊天地。

一段女儿情,娇娇女儿身。

眼波蕴剑意,芳心铸剑魂。

三尺融天地,六寸贯古今。

从来多寂寞,痴痴为谁吟?

吟——

吟吟吟吟吟吟吟!

项飞云忽然间就觉得心头一阵大痛。

还有如许寂寥,如许寂寞,如许伤心。

这、这难道就是问情剑的剑意?

想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前,曾经执过此剑的前辈身上,又该有着多少痛断肝肠的生死情恋,才能使得这柄剑如此寂寞、如此伤感、如许伤心?

一为情所累,终生为情苦。

迷谜但自陷,茫茫欲何如?

苦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

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好。

这些诗句说得有多么得寂寞凄苦,可是却又有着怎样的一腔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那种无怨无悔、生死不移的情意又该是何等的伟大,何等的令人向往和倾心?

难道、难道这就是问情剑的宿命?

自己今日启出了问情剑,是否也就意味着将要继承此剑的宿命?

为情所迷,为情所苦,一世问情,问世间情为何物。

项飞云忽然间不敢再想下去。

不仅如此,古往今来,又该有多少痴情红颜曾为此剑伤心,为此剑暗暗饮泣、日夜流泪?

一体风流若许年,中间多少女儿悲。

从来都有痴心泪,泣尽相思只为谁?

难道、难道这柄剑给自己带来的也将是茫茫情海中无尽的憔悴、不绝的相思?

这、这——

想到此项飞云情不自禁地低吟一声:“筝儿,筝儿你还在吗?”

“项大哥,筝儿在啊,筝儿一直都在守着你呢,项大哥你怎么啦?”

“筝儿,不知怎么回事,自启出这问情剑开始,我就忽然感到一阵止不住的伤心,有种、有种无端端想要落泪的感觉。”

云筝一阵黯然,接着幽幽一叹,道:“项大哥的心情筝儿已经感受到了,这也许真的就是问情剑的宿命。只盼、只盼这种宿命莫要随着此剑传给它的主人才好。”

云筝说到最后,心神一颤,竟亦忍不住落下泪来。

两人心灵相通,项飞云立知她此刻又想起了云师。

不错,云师也算是曾经拥有此剑的人,而在他老人家那份温文娴雅的微笑之下,掩盖着的岂非也正是一颗寂寞凄绝的内心?

项飞云方自沉思,正不知如何才好,忽然人影一闪,云尘再度降临。

﹡﹡﹡

只听云尘高声说道:“善哉善哉!飞云终于能够启出问情剑,实乃可喜可贺。”

项飞云忙收摄心神,起身以迎,道:“适才多蒙前辈指点迷津,小子始能侥幸成功。前辈恩典,飞云感激不尽。”

云尘闻言,开颜笑道:“我那也说不上是指点,只是与你一道参悟而已。”

一顿再道:“听闻若无直到临终前方能启出问情剑,我本也是疑惑不解,今日借助飞云一点灵心,始能明白其中真相。妙哉!妙哉!原来问情剑乃是因情而生,为惑而启,幸而飞云你正是情海中人,否则若是那薄情负义之辈,问情剑又岂能再度出世?”又行哈哈一笑,接着道:“飞云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么?”

项飞云闻言惕然而惊,心道:“前辈于此刻现身相见,莫非、莫非是我方才沉心启剑,忘记时间,此际已到限定的时辰了吗?啊哟,那可不妙之极!”想到自己虽则启出问情剑,却还没来得及破去“方寸之劲”走下山去,若真是时间一到,自己岂非仍是输了?不由大急道:“前辈,我——”,

云尘察言观色,已知其意,朗声笑道:“飞云勿慌,非是时辰已到,而是飞云你既启出问情剑,则这场赌约我已然输了,实不须再继xù

下去,是以这才现身相见。”

项飞云听了这话,心下始定,转眼打量四周,果见不知何时,原本布于自己身周的“方寸之劲”,已然消散无踪。喜道:“多谢前辈承让,飞云再次谢过。”

云尘道:“飞云,你既启出问情剑,天圣城自然可任意来去,只是请听云尘一句忠告:今趟天圣城之役,其间关系利害,实是不同寻常。届时非但沈伯二人会为君位而争,巫邪魔三国亦将各遣好手为一己利益而来。而这都还不是最重yào

的,最重yào

的是,到时候还将会有更为神mì

可怕的强敌出现。”说到这里,仰天一叹,再道:“唉,我圣域今趟能否安然度过此次浩劫,到时恐怕还要仰仗你们年轻一辈了。”

项飞云听云尘说出这番话来,不禁心头大震,冲口而出道:“是什么样神mì

可怕的强敌?难道连前辈等也对付不了吗?”

云尘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强敌,眼下我犹在追查,尚不能断定。至于他们的可怕,我只能告sù

你,前些日龙神谷的伯仲师兄担心我和伯麟师兄、吕冲师弟三人控zhì

不了局面,所以又行派得伯叶、伯闻两位师兄赶来相助,而这两位师兄已然在途中遭遇不测。”

项飞云大吃一惊,道:“什么?这——这却该如何是好?”

云尘道:“所以你该当知dào

,对方既能够击杀我龙神谷高手,那至少已突pò

巅峰武者,完成破碎虚空,拥有仙神级别的实力。”

项飞云又是一震,口中重复道:“能够击杀龙神谷高手,突pò

巅峰武者,拥有仙神级别的实力。”突然大叫一声,道:“前辈所说的这些人,难道竟是异域大陆的高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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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五章 问情之剑(七)

云尘微微一讶,道:“飞云竟也知dào

有关异域大陆的事么?”

项飞云约略将当日天狼谷地穴中经lì

说了,云尘听毕,道:“原来如此。飞云既已想到,我也就不再相瞒,不错,据我和吕冲师弟判断,击杀伯叶、伯闻两位师兄的人,当非是巫邪魔三国的任一高手,而十有八九,来自异域大陆。”

项飞云道:“不知前辈等因何会有此推断?”

云尘道:“现今巫邪魔三国之中,能与龙神谷抗衡的高手,不出三个所在,即魔域的魔之穴,巫国的巫渊和邪皇山城的邪冢。而这三处高手,武功应与我等相差不多,纵然要派人袭击,伯叶、伯闻两位师兄即使不敌,也断不至丧命,更何况还是二人齐齐丧命。由此可见,袭击之人武功应高出我们龙神谷甚多,这等实力,自非圣域大陆现下高手所有,只能是来自异域。”

项飞云道:“据前辈所言,理当如此。但若真是异域大陆的强敌此时入侵,局势可就委实不妙之极。”

云尘正色道:“不错,这亦是我此刻要特别嘱咐飞云你的。现下局势已对我圣域愈来愈是不利,我圣域当下内有内忧外有外患,而敌人实力的强dà

,更是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之外。飞云呀,你要谨记,此去天圣城,凡事务必以圣域大局为重,沈括当扶则扶,若不能扶,须当机立断,立行弃之,切勿感情用事,以至使我圣域永遭不复之厄。”

项飞云眼见目前形势危乎如此,诚如前辈所言,自己一个不小心,说不定真的就因此断送了圣域前程,哪敢怠慢,当下点头答yīng



云尘一双慈目温和地再度打量了项飞云许久,这才又行说道:“还有一事,飞云你亦须谨记。”

项飞云见云尘望向自己的眼神,已知他欲说何事,俊脸一红,道:“前辈请讲,晚辈必当铭记在心。”

云尘又看了他一眼,道:“你心地柔和仁善,这虽是你的优点,却也令得你遇事往往迟疑难决。倘若飞云你只是超然世外,孑然一人,这自是无碍,但若涉足凡尘,尤其到那关乎终身大事、国家大计关头,须当把持得住,切记‘当断不断,误人误己’八字。”

项飞云歉然道:“前辈所说语语中的,飞云必不敢忘。”

云尘目中忽又露出一丝笑意,道:“幸喜若无已有远见,将灵镜心莲传了给你,并要你代为照顾筝儿,筝儿虽不懂武功,但论到智慧见识,却胜你十倍,倘若飞云往后遇事能多听听筝儿的意见,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项飞云听言大喜,道:“是啊,筝儿聪慧机敏,我是万不能及,飞云日后行事,必依前辈之言,先向筝儿请教。”

云尘哈哈大笑,道:“既如此,则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我也就无忧了。”

边说边转身往山下而行,待得一句话说完,人已在百丈之外,项飞云唤得几声,无有应答,人却更去得远了。

他犹自望着云尘离去的方向出神,忽听内里云筝嘻嘻笑道:“人早已走远了,项大哥还看得见么?”

项飞云讪讪道:“筝儿又在取笑我了,你明明知dào

我是在想云尘前辈方才所说的话的。”

云筝笑道:“问题在于重yào

的不是想,而是切实按照前辈说的去做才行。”

项飞云道:“那筝儿你说咱们眼下该当如何?”

云筝道:“请问项大哥这算是在向筝儿请教吗?若是的话,就先亲一下筝儿再说。”

项飞云道:“筝儿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吗?”

云筝佯嗔道:“项大哥你说,筝儿该不该生气呢?”

项飞云轻叹一声,道:“筝儿确实应该生气,我在感情上总是太过左右摇摆、三心二意了。不过筝儿放心,此趟去天圣城后,我会尽快解决此事的。”

云筝道:“项大哥你能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筝儿亦知dào

你的心思,在这件事上要你现在就单方面做出决定也不现实,但是项大哥一定要知dào

,感情的事,最重yào

的是两情相悦,否则,那就是方才前辈所说的‘当断不断,误人误己’了。”,

项飞云道:“多谢筝儿体谅,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筝儿还有什么其它的要嘱咐吗?若没有的话,我这就准bèi

赶路了。”说着话伸手去执停定于身前的问情剑。

他本意是要将问情剑收起放于背后,岂知手才触及剑身,问情剑却已自行消散,化作一芒剑qì

仍复归于心中。

方自一愕,云筝道:“项大哥虽是成功启封问情剑,但若要真的将这无形无质之剑锻成有质有实之体,却非一时可以猝就。”

项飞云道:“不错,看来是我太心急了。”

云筝又道:“倘若局势真如云尘前辈适才所说,有异域大陆的可怕敌人侵入进来,那眼前形势就复杂危险之极了。项大哥,筝儿原是打算一个星期之后方和雷毅叔叔他们一块儿赶赴天圣城的,但如今形势既变,我也不能再顾忌许多了。明日我即着手安排,然后动身赶赴天圣城和你会合。”

项飞云喜道:“筝儿你要来了吗?那就太好了,有你在身边,我就用不着事事犯愁了。”

云筝嘻嘻笑道:“只怕有人说这话是口不应心吧,须知筝儿若是跟在身边的话,项大哥再要去见丽大小姐岂非会不方便很多?”

项飞云赧然道:“筝儿你就莫要再取笑我了。我此番去天圣城,倘若再次见着丽姑娘和清儿,那也只会是和她们当面做个了断,别无它意。”

云筝笑道:“那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真是这么想的。项大哥还是抓紧时间赶路要紧,别错过了宿处,筝儿也要休息一下了。希望咱们天圣城再见之时,你已经把这些问题给圆满解决掉了。”

项飞云答yīng

一声,嘱咐她好好休息,于是心莲闭合,两人间的联系中断。转头看看天色,果然已近日暮时分,当下顺着来路一径走下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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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六章 一点插曲(一)

(问好朋友们,上来晚了,昨个线路联线,将电脑给弄坏了,直到现在才修好,匆匆传文,抱歉抱歉!正文开始)

到得山下,便向着日前上山时和丽清纶停放马匹的那处草地走去。他知自己得自云师的雪龙驹极通灵性,兼又桀骜难驯,旁人非但难以驾驭,就是想近得身前也是不能,是以并不担心雪龙驹走失。

果然又行一段,只见草地之上,非但雪龙驹仍在,而在旁数米远处,还有一八、九岁的孩童骑着牛儿于侧守候。项飞云见状大喜,正要走上前去致谢,那牧童一双赤脚轻打牛腹,已然转身向他这边走来。

到得跟前,牧童扬起圆脸,一双晶亮的黑眼珠望定项飞云,以犹带稚气的声音十分认真地说道:“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项飞云大哥哥吗?”

项飞云被他问得一愣,道:“什么‘天底下第一大好人’?小弟弟,你又怎会知dào

我的名字?是谁告sù

你的?”

那孩童却不答他的话,小嘴一张,又道:“这么说来你果真就是天下第一大好人项飞云大哥哥了?”

项飞云眉头微皱,道:“不错,我是项飞云,但却不是你说的什么‘天下第一大好人’,小弟弟,你快告sù

我,这话是谁告sù

你的?”

那孩童小手往他跟前一伸,道:“拿来。”

项飞云再一愕,道:“什么?”

孩童扬声道:“那位仙子姐姐离去时嘱咐,要小叮咚和哥哥帮你照看马匹,还说如果我们见到大哥哥时,倘若你向我们问话,就让我们先问你要银子,才回答你的问题。”

项飞云听他说“仙子姐姐”四字,已知他说得必是丽清纶,心道原来是清纶捣的鬼。不知怎地,虽明知不该再和丽清纶有任何关系,但此际听到是她专门安排这小孩给自己看马,还是情不自禁心感一阵甜蜜。

那小叮咚见他沉思,害pà

他舍不得给银子,再行追问道:“你会给我银子吗?仙子姐姐说了,大哥哥可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必然会给我银子的。”

项飞云伸手入怀,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拿出来放在他手中,然后笑道:“你既说了我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大哥哥又怎会失信于你呢?对了,你那位哥哥哪里去了?”

小叮咚见了银子,立kè

眉开眼笑,道:“仙子姐姐没有骗人,大哥哥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你问我哥哥去哪里了吗?哥哥昨晚在这里看了整整一个晚上呢?这会儿回家去了,只有我在这里。”

项飞云一摸小叮咚的头道:“那大哥哥可要好好谢谢你们兄弟俩了。小叮咚,你快告sù

大哥哥,仙子姐姐有什么话要你对大哥哥说?”

小叮咚一双灵动的黑眼珠一转,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儿童特有的狡黠神情,笑嘻嘻道:“那好吧,仙子姐姐说了,你若给了我银子,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哦,忘了告sù

你,我说的仙子姐姐就是清纶姐姐,清纶姐姐真漂亮,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样。”

说着话伸手入怀中取出一双精致的紫色嵌珠凉鞋,递了过来。

项飞云见丽清纶托他转交给自己的竟是这样一双明珠嵌玉的鞋子,先是一愣,接着脸“腾”地就红了起来,道:“仙子姐姐为什么要你送这鞋子给我?”

小叮咚再行诡秘一笑,道:“当然是因为仙子姐姐喜欢你啊。仙子姐姐说了,女孩子在准bèi

嫁人前,是要将自己精心挑选的鞋子送给未来相公的,这就是你们两人的定情之物,仙子姐姐要你在准bèi

娶她的时候亲手为她穿上。”

说完再道:“对了,你还得再给我一锭银子的。”

项飞云这刻全副心神尽在丽清纶托小叮咚转述的话语之中,对他的末句说话浑没反应过来,闻言道:“什么?”

小叮咚小胸脯一挺,道:“因为我又回答了你一个问题啊。仙子姐姐说了,她既先找到了我们,那小叮咚兄弟俩就是仙子姐姐的娘家人了,大哥哥要问我们问题,就得先给银子的。”,

项飞云不由苦笑,只好又伸手入怀拿出一锭五两银子。谁知那小叮咚见了,小嘴又撅了起来,道:“这锭银子太小了,须当重换锭大的才行。”

项飞云诧异道:“这个却又是为何?”

小叮咚听他问及,小胸脯挺得更直了,道:“仙子姐姐还交代我们,说我们既然是娘家人,就得拿出娘家人的气派来。不能掉了仙子姐姐的颜面。再者说了——”他说到这里,故yì

地小眼睛一眨,接着道:“这越往后面的问题可是一个比一个关键哦!”

项飞云听言,真是哭笑不得,心道:“怎地女孩子都是一个比一个的精灵古怪,不但想的法儿出人意料,就是随便地找个小家伙来,也是说出话来叮咚响的活宝。”

无奈下只得道:“好!小叮咚这番话说得有理,那大哥哥就给你换过一锭大的。”说着又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了过来,顺势从他另只手中接过鞋子。

待得手一触到鞋子,蓦然间就仿似触摸到了丽清纶那双勾魂诱人的纤足,登时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止,好半晌才道:“仙子姐姐可还有什么话要你转告的吗?”

小叮咚嘻嘻一笑,又把小手伸了出来。项飞云知机,这次索性直接拿了锭五十两的大银出来。幸好他这次赶赴天圣城,云筝一切都为他准bèi

得十分妥当,身上并不缺少银子。小叮咚见到这么大的一锭银子,直瞧得眼睛都要突出来了。“咕嘟”一声,先行吞下大大一口唾液,然后连忙伸手接过放入怀中。小眼睛里犹自带着些许怀疑的神色说道:“这些银子可都是你亲手给我的,你可不能再行反悔。”

项飞云笑道:“这些当然是给你的,我又怎会反悔?再说了,你既已是仙子姐姐的娘家人,大哥哥又怎敢得罪?”一句话出口,忽觉说脱了嘴,不由暗暗在心里责怪自己。

那小孩闻言,真是喜不自胜,若非此刻身在牛背之上,只怕立时就要跳将起来,当下兴奋地道:“大哥哥你真好,仙子姐姐说得没错,你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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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七章 初抵圣城(一)

项飞云笑骂道:“不要再贫嘴了,小家伙既得了银子,还不快说!”

谁知小叮咚人却已拽了起来,并不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而摇头晃脑慢条斯理地道:“虽然大哥哥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可是咱们之间的规矩却不能废。大哥哥要知dào

,小叮咚现在可是仙子姐姐的娘家人哩,那身份自非同一般。大哥哥就算给了银子要我回答问题,也要客客气气地说话,怎可如此催迫?难道就不怕小叮咚去仙子姐姐那里告状,害得你就此没了娘子么?”

项飞云听言,真恨不得能将这小家伙的一张嘴撕烂,脸上却赔着笑道:“好,算是大哥哥怕了你了,这里向你道歉。大哥哥请小叮咚快些说好不好?你若说得好了,大哥哥还有银子给你!”

小叮咚听得还有银子,乐得直砸嘴,也就不再去计较他前半截道歉的话语说得有些言不由衷,道:“那好吧,大哥哥是大好人,小叮咚可也不是小坏蛋,既然如此,我就告sù

你吧。”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装腔作势的清一清嗓子,这才接着说下去道:“仙子姐姐最后还要我帮她问你一句话,这句话你必须有回答,我会想法儿转告她的。”

项飞云道:“好,那又是什么样古怪的问话呢?”

小叮咚嘻嘻笑道:“这句话很有趣,仙子姐姐要小叮咚问大哥哥:她说她想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然后给你生一大群像小叮咚这样可爱的小小叮咚,问你愿不愿意?”

说完还没等项飞云回答,又补充道:“可是仙子姐姐还说了,她说要我想办法让你必须回答愿意。大哥哥,仙子姐姐的人长得好漂亮哦,你难道不想娶她做妻子么?仙子姐姐私下悄悄给小叮咚说了,她说你要是回答不愿意,就让小叮咚躺在地上打滚撒泼,直到你愿意为止。大哥哥,你究竟愿不愿意呢?”

项飞云对这一问题本已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再经他这样一说,更是哭笑不得,无言应对。想了半天,只得伸手一拍他的小脑袋道:“这些事情,你们小孩子是不会懂的。我看还是等大哥哥来日见到仙子姐姐时,当面回答她好啦。”

他话还没说完,这小叮咚已哧溜一下从牛背上滑了下来,双手一揽,趁势抱上了他的双腿,口中不依道:“那可不行,小叮咚既被仙子姐姐当作是娘家人看待,又委以重任,那是非要大哥哥答yīng

下来不可的。大哥哥你今天若是不答yīng

,小叮咚就不放你走!”

项飞云给他缠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道:“好。你起来吧,我答yīng

你就是。”

小叮咚白眼一翻,道:“大哥哥不害臊!大哥哥骗人!你这样子漫不经心的说话,就连小叮咚听了都不相信,何况是仙子姐姐?”

项飞云慢慢俯下身来,双手捧起小叮咚的脸,认真地道:“小叮咚,你听我说,大哥哥不想骗你,但大哥哥实在也有大哥哥的苦衷,这个问题我是不能回答你的。小叮咚是个好孩子,听大哥哥的话,回家后跟着父母好好过活,等你将来长大了,专心爱上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就好,不要贪多,千万别学大哥哥这样,知dào

吗?”

说着话又伸手入怀拿出一锭五十两大银塞在他手中。

小叮咚见他此番说得郑重,虽于他的说话大多不甚明白,却也知dào

他这次绝没有骗他,而眼看着跟前这位大哥哥,内心中为这件事情实是痛苦烦恼非常,一时受他的情绪感染,不自觉地便放开手来。

项飞云却已不再说话,站起身来,走到雪龙驹旁纵身坐上马鞍,朗声道:“小叮咚,大哥哥还有事情要到其它的地方去,咱们这就再见了!记住了大哥哥方才所说的话,希望咱们日后还能再相见!”

说完一打马背,纵马便行。

行出几步,犹听得小叮咚的声音在后面喊道:“大哥哥,你的话小叮咚记住了!大哥哥是个好人,可是小叮咚也看得出仙子姐姐是真心喜欢你的。她问你的的问题大哥哥千万不要不答yīng

,否则仙子姐姐是要伤心的!”,

项飞云一口气驰出十几里方才停下。勒定缰绳,伸手又自怀中取出丽清纶赠给他的那双珠鞋,用手指反复摩挲,心中喃喃道:“清纶啊清纶,你因何又要如此?这却叫飞云怎生处置是好呢?”

临风抚想半日,非但无有丝毫头绪,反而心头愈添烦乱。忽地左手猛一提缰,胯下雪龙驹会意,长嘶一声,风驰电掣般又行向前赶去。

此后一路上却甚是太平,再无遇到什么危险之事。出奇的是以雪龙驹非比寻常的脚力,竟再也没有遇见丽清纶方进等人。这样夜住晓行,闲暇休息时便尝试着反复启动问情剑,以灵镜诀配合自身灵能,将一腔情思尽行融入剑体之中,不断培养锻炼问情剑的实质。起初几日,并不见多大效果,到得第五日上,已感剑体渐具实形。

再行得一日,终于天圣城在望。项飞云在马上望着前方数百米外的雄伟城关,心道:“天圣城啊天圣城啊,任你今番是怎样的龙潭虎穴,项飞云终于还是及时赶来了!”

想到此行肩上的责任之大,更是不禁微微有点紧张。勒住马静静停下,望着城门足有半个时辰之久,这才重行打马前驰。

及至到得城门前,却见金剑雷锋、银枪烈无忌两人早已在那里等候。两人见得项飞云马到,呼唤一声,纵马迎上前来。

雷锋道:“少师,我和无忌兄弟在此已侯了两天啦,今日见到少师,我们就放心啦。”

项飞云笑道:“雷大哥难道是担心飞云途中会遭了什么不测不成?”

雷锋道:“以少师的武功,属下等本是不须担心。只是临行之前,我们均受云筝小姐之托,务要保证少师一路安全,是以不免更要谨慎些。”

项飞云又与两人客气一番,道:“双鹰前辈他们此刻又在何处?”

烈无忌道:“回少师,日前双鹰前辈和我们一经到达,即被天龙将沙龙天灵将祺瑞两人接入沙龙的将军府了。祺圣将还留得有话,说是少师一到,就请你务必赶赴将军府和他一见。”

项飞云大喜道:“原来双鹰前辈是和祺前辈他们在一块儿的吗?这实在太好了,我也早就想去看望看望祺前辈他们了。走,咱们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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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八章 初抵圣城(二)

三人边说边行打马入城。

项飞云在马上又问道:“这两日天圣城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烈无忌听闻此言,猛地一拍额头,道:“少师不问,我倒险些忘了。要说这两日以来天圣城中最轰动的事情,那自然是少师的结义兄弟沈括公子的到来。”

项飞云听说竟有沈括的消息,大喜过望,道:“这小子竟先到了吗?可知他现下在哪里?”

雷锋道:“以往属下等常听少师夸赞沈公子英雄了得,日前一见,才算是真的开了眼界。沈公子果非常人,让属下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烈无忌亦是“嘿”的一声道:“谁说不是呢?沈公子日前在天圣城西城门前一战,那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听说这两日伯骞少主还犹为此事大为恼火呢?”

项飞云笑道:“这小子的臭脾气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改,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要闹得人尽皆知,好像生恐对手不知他已然来到天圣城一般。烈兄倒是说说看,这小子到底又惹下了什么事?”

烈无忌满脸俱是兴奋之色,道:“回少师,昨日上午沈公子一到天圣城西门,以展羽旗和伯应伯方兄弟为首的君主府家将即行前来寻事,声言要杀沈公子为伯彦圣君报仇。结果,嘿——”说到此故yì

顿下不说。

项飞云道:“这展羽旗是否即是名列圣域七圣将之一的天蟹将?”

雷锋接过话来道:“正是。恕属下多言,今后少师在天圣城期间,务必要小心此人。这人虽说十年前在七圣将中排名不过中下之数,但听家父常言,这展羽旗实是七圣将之中最为诡异阴狠的角色。以往宁副城主在日,每提到他时,虽对其人格大为不屑,但论及武功,却也深自忌惮,常将此人和天狮烈焰北并提。即此一点,就可知这展羽旗实力的可怕。”

项飞云听到此也不由为之动容,天狮将烈焰北的名头他当然听说过,在圣域一向是与天琴将宁泽齐名。若宁泽也有此说,且不论这展羽旗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只从他能隐忍多年、藏而不露这点来说,就绝对不可小觑。一边思忖一边再道:“那伯应伯方两人又如何?”

烈无忌道:“这伯应伯方兄弟和属下一般年纪,是天圣城伯家后起一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在伯氏子弟当中,和伯骞少主合称‘伯门三秀’。大的唤作金蛟龙伯应,老二小盘龙伯方,兄弟俩均使长枪,论及武功,远在左手神剑狄明之上,已几与伯骞少主相若,可说是当今天圣城青年一辈中的翘楚人物。”

项飞云听言,心道:“若这两兄弟武功和伯骞相若,单只一个,已可作沈括的对手了。”心下思忖,口中道:“这些人此番前来寻事,明显是受了伯骞指使,而将寻事的时机放在沈括甫抵天圣城,那是摆明了要趁沈括在天圣城立足未稳时将其一举铲除。却不知事情后来怎样?”

烈无忌神采飞扬,大声道:“后来怎样?两方人见面,那伯氏兄弟中的小盘龙伯方便行故yì

出言辱骂,想要以此激怒沈公子。嘿嘿,少师猜当时沈公子怎么着?”

项飞云笑道:“这小子一肚子尽是花花肠子,机变百出,我哪知他会怎生应付?烈兄还请继xù

才是。”

烈无忌陪着笑道:“这也难怪少师不知,原来和沈公子共骑而来的还有一个年轻貌美公子。当时任凭那伯方如何出言不逊,沈公子却尽当没看见也没听到,只自顾和怀中的年轻公子一路说笑着向城门口行去。竟是来了个毫不理睬,硬把那小盘龙伯方一伙人给晾在了那里。”

项飞云闻言奇道:“年轻貌美的公子,那却又是谁人?”

烈无忌哈哈大笑:“别说少师你此际感到奇怪,当时那年轻貌美公子随着沈公子一出现,立行便惊艳全场。属下和雷兄那日凑巧也在,少师可能猜到,那刻属下见到那年轻公子时心内涌起的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项飞云这时初抵天圣城,便得到有关沈括的消息,心情颇为愉快,闻言佯作笑骂道:“烈兄的嘴可是越来越贫了,你就少卖些关子,快些尽情说来。”一顿忽道:“惊艳全场?莫非那年轻公子竟是个女子不成?”

烈无忌听项飞云这话,先行笑道:“少师恕罪,属下也是一时高兴,说滑了嘴。”接着才又说下去道:“少师猜得不错。若非这年轻公子和沈公子如此亲密,我们也一时绝想不到。但这‘公子’既是与沈公子同来,那自是月映城的丹雪小姐无疑了。若非丹雪小姐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有如此丽色?”

项飞云暗道:“如此看来,沈括果然已偷得丹雪小姐芳心,成功争取到月映城的支持了。这小子倒也当真有一套办法,竟能使得丹雪为之倾心?”

他心内思忖之际,烈无忌却仍继xù

说下去道:“不瞒少师,当时属下看到那丹雪‘公子’的第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云筝小姐。唉,圣域双姝,果然是名不虚传,想来这天底下能比得上咱们云筝小姐的,也只有这丹雪‘公子’啦。”

项飞云听他如此当面称赞云筝,心下甚是甜蜜。旋即又想到丽清纶,暗思若单以容色而论,清纶当绝不下于筝儿。这样一想,跟着便又想到马上即可于沙龙府上见到祺清,一时间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只随口问道:“原来竟是月映城的丹雪小姐也一块儿来了,只不知这小子后来怎样?”

烈无忌道:“那小盘龙伯方空自叫骂了一阵,却见无人理会,不由心下大怒。又见沈公子两人一骑只管向城门行去,这人原就是火爆急性脾气,当下也不再言,挺蟠龙枪一枪便刺。”

雷锋这时叹道:“说实话,当时初见到那伯氏兄弟两人时,我心里还对他们极不服气,可是等及那一刻看到伯方出枪,我才知dào

,就算是两个雷锋加起来也绝不是人家的对手。”

烈无忌道:“雷兄这话说得不错,小弟那时也有同感。想无忌本也是使枪的,但伯方的那一枪‘飞流直下三千尺’,却着实令人惊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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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九章 初抵圣城(三)

雷锋接着道:“这小盘龙伯方那一式‘飞流直下三千尺’,使动之时,先行纵起,然后凌空出枪。出枪之际,非但腰脊臂腕力并用,更兼融合渗透了向以霸道强悍著称的‘大九天’内劲,再借助‘轻舟已过万重山’身法,其快速迅捷猛厉,当世都已不作第二人想,却令人叹为观止。”

烈无忌道:“不错。这小子确实邪乎得紧,只可惜他这次遇上的却偏偏是沈括公子。他的蟠龙枪眼看已将及身,沈公子双臂却仍是揽着丹雪‘公子’的纤腰不放。谁都没有看到当时沈公子是怎样出的手,或者是否出过手,只知在那一刹那间,沈公子的坐骑却似忽然稍稍滞了一滞,然后就连人带马一起诡异之极地‘飘’开了过去。”

项飞云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笑道:“他当然出了手,只怕还出了刀,看来这些时日,这小子丝毫也没有闲着,武功果然是突飞猛进,再非往日可比。”口里说话,心中却不由又行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和沈括在天狼谷共同御敌的情形,当时谁又能想象得到今日两人会各自有着此番离奇遭遇。世事之奇,当真是人所难测。

雷锋这时却又接着继xù

说了下去道:“少师说得没错,沈公子当时的确是出了刀,但却没有人能看到公子当时是如何出的刀。只知就在那一刹那,伯方的人就惨哼一声,倒退着飞跌了出去。待及站稳身子,只见左臂近肩头处血殷殷一道创痕宛然。而那一刻场中战事的发展尚远不止此,原来就在公子向伯方出手的同时,金蛟龙伯应已自前方斜刺里挺枪夹击而至,与沈公子觌面硬交了一招。

“但沈公子这趟的出手仍是没有人看得清楚,只是众人都感到很奇怪,因为当时沈公子似是并不怎么理会前面伯应出枪,一双眼反而在不住打量着右侧站于众人前面的天蟹将展羽旗。两人目光之间的刹那交接,总让人无端生出种金铁交击的感觉。然后沈公子身周的空间就忽然急速地颤了三颤,这股空间里劲气的震颤迅速又以波纹形式向周边蔓延开去。”

烈无忌道:“是啊,当时的情况确实是怪异之极。随着沈公子身周空间的不住震颤,然后众人眼前就是一道漫无边际的雪亮刀芒飞起。这一刀明明是斫向前方伯应的,而实jì

上也确实将伯应逼退了开去,但这一刀的劲势去向却又让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到是直接攻击远在五丈外的展羽旗。”

项飞云点头道:“有惑而惑,是为不惑,沈括这一刀已可称作不惑之刀,只不知接下来那展羽旗的情形怎样?”

说到展羽旗,雷锋更是一脸迷茫,道:“当时沈公子这边的情形已够诡异的了,可是展羽旗那边,却更是让人摸不着边际。”

烈无忌接道:“岂止是摸不着边际,简直是让人掉进了一场愈陷愈深的噩梦里。”

项飞云适时又问道:“如何?”

烈无忌道:“那展羽旗自始至终,只是阴着一张黄脸沉沉冷笑,从开始到结束,连手脚都没丝毫抬动一下。只是在沈公子刀芒炸起的同时,他脸上冷笑方才微微顿了一顿。”

雷锋道:“正是。那时展羽旗脸上冷笑微微顿了一顿之后,似乎也曾轻轻锁了一下眉头,然后这一切旋即就又释然,重行恢复原态。”

项飞云脸色突现凝重,道:“然后呢?”

烈无忌摇头道:“没有然后,这就已经结束了。然后沈公子两人一骑就突然‘飘’进了城中。”

项飞云再问:“为什么要说是‘飘’进了城中?”

雷烈二人闻言一阵愕然,片时之后,雷锋道:“少师问得好,少师不问,我们也许就始终想不起来。之所以我们要用‘飘’来转述,是因为当时沈公子他们的情况,确实是‘飘’进去的。当时沈公子在身周劲气震颤之下,刀芒乍亮飞起,然后他们两人一骑就突然离开地面,在空中斜滑着进入城内。那情形给人的感觉,就如他们的人和马突然就变成了空中的一张薄纸,或是,或是——”,

项飞云道:“或是什么?”

雷锋道:“或是脑海里回想往事时涌上的一幅幅画面。”

项飞云道:“他们就这样如同被风刮卷着一般斜斜‘飘’了进去?”

烈无忌道:“是啊,少师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项飞云口中轻嘘了一口气,道:“好险!好险!这展羽旗果真高明之极。”

雷烈二人大讶道:“少师是说沈公子当时这等情形竟是那展羽旗造成的吗?”

项飞云道:“当然是展羽旗造成的。我虽不知他确切使用了什么手法,但据此推断,当日城门一役,最后应是展羽旗稍占上风才对。他们难道就这样任由沈括入城了吗?”

烈无忌笑道:“当然不是,这伙人岂会有如此好心?他们之所以后来没再动手,是因为那时已然没有机会动手,或者说已不能动手。”

项飞云道:“这个却又是为何?”

烈无忌哈哈大笑:“这个少师当然是不会知dào

的了。因为那时月映城方面已突然又来了人。”

项飞云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来的是谁?”

烈无忌脸上兴奋之色再现,道:“好家伙,这次月映城可说是倾城而出了,来的人不下四十来个,以春秋三老和天凤将白秀英为首,几乎囊括了月映城阖城精锐。”

项飞云闻言也笑道:“看来这下月怜晶是铁定了心要竭尽全力支持小沈到底了,如此一来,没有伯骞的进一步指示,展羽旗一伙儿自然是不敢再行妄动。”

烈无忌道:“可不是吗?那天凤将白秀英乘骑一到跟前,即锵然拔剑,厉声向展羽旗道:‘好叫展圣将知悉,秀英传月城主口令:自即日起,沈括公子已正式成为我月映城女婿,此行特为代表月映城参加山河擂台而来,展圣将若再行为难,就是与我月映阖城为敌。天蟹将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雷锋接着道:“月怜晶既已由白秀英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表明立场态度,展羽旗等人就算心内再有不甘,也断不能贸然行事。不得已,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只好眼睁睁看着月映一众将领和沈括丹雪会合后昂然进入城中。”

项飞云心中大喜,正欲再行询问沈括现在何处,却听街道之上,迎面两人高声叫道:“项兄弟果然已到了吗?这几日可把我们兄弟两个给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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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初抵圣城(四)

项飞云抬头看时,见来人正是曲白和韩山虎,更是喜出望外,口中喊道:“曲兄韩兄,小弟正欲去见你们呢!祺前辈和清儿一向可好?”边说边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去。

曲白和韩山虎亦偏鞍下马,瞬间三人互相拥bào

在一起。虽然三人相交不过月多光景,但彼此肝胆相照早已将对方视作知心好友。此番一别数日,而其间人事变换之剧,当真令人有恍若隔世之感,这刻异地相见,实是说不出的欢喜之至。

这时雷锋烈无忌也已来到跟前,五人相见过后,项飞云转首对雷烈二人道:“雷兄烈兄,麻烦你们二位先行回府通报一声,免使大伙犹自为飞云担心着急,我和曲兄韩兄还有些私话要说,稍后再行回府。”

雷烈二人答yīng

一声,方待控马离去,项飞云忽又想起道:“雷兄烈兄,可知沈括他们一行现宿在何处?”

雷锋道:“这个属下早已着人探得明白,沈括公子一行人现住在天圣城西街银安路上专门接待月映城人众的瑞祥客栈。”项飞云点头记下,于是雷烈二人拱手告辞,打马先行离去。

曲韩二人与项飞云拥bào

过后,曲白一双明亮的眼睛泛着笑意再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一拳擂在他胸膛之上,口里笑道:“我说你小子哪里来的这番狗屎运,天狼谷一别,地穴之中,不但成功取得了晶球能量,还承蒙云师赠予‘灵镜心莲’。而此后的圣师之行,更是于灵镜谷中力挫魔姬巫后,圣师城下,带领八旗虎士大展神威,令得巫帝魔师数十万大军徒劳无功铩羽而归。嘿,好小子,做得好,果然不愧是我曲白看上的兄弟!”

一旁韩山虎亦哈哈笑道:“项兄弟有所不知,这小子自从得知了你此后的一番经lì

奇遇,那是羡慕得要死要活,日日长吁短叹,感慨命运不公,只说这天底下如此好事为何竟一件也没有他自己的份,可真是愁眉苦脸茶饭不思呢。”

曲白闻言扭转小脸冲着韩山虎一瞪眼道:“死小虎有你这样说兄弟的么?我曲白是羡慕项兄弟不假,却也不至如此不济。”忽然脸色一寒,转向项飞云道:“听说你小子现在做了圣师城的城主是也不是?”

项飞云见他脸上忽然变色,隐隐已知其意,只得道:“曲兄不要误会,飞云那时也是被情势所迫,苦苦推脱不得。”

曲白冷笑道:“哦,是么?如此说来,那项兄和云筝小姐的当众订立婚约又该作何解释?难道这也是苦苦推脱不得吗?”

项飞云不由语塞,虽然当时情况实是如此,但此刻确是有口难辩。

韩山虎亦道:“项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初时听到这消息,我和小白简直都不敢相信,难道项兄弟你竟然忘记了我们三个当初和清儿的约定了吗?”

项飞云道:“曲兄韩兄,这件事情其间关系委实是错综复杂,飞云现下一时也难与你们述说清楚,不过二位放心,项飞云绝非那等见异思迁、背信弃义之徒。此事待咱们先行见过祺前辈和清儿之后,容飞云再行细细说明,那时一切全凭前辈裁决。不知祺前辈和清儿现下怎样?前辈的伤势好些了吗?清儿又为何没有与你们在一起?”

听项飞云问到祺清,曲白和韩山虎两人瞬间脸色都是一黯,韩山虎道:“咱们三个既是兄弟,我们自然信得过飞云,你既如此说,那其中定是另有内情,只要飞云你没有忘记清儿就好。祺世伯目前功力虽没有尽复,但伤势已然无碍。清儿,清儿她也很好。走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先行回去见过世伯再说。”

项飞云见韩山虎说到祺清之时语气极不自然,而旁边曲白又是欲言又止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道清儿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但他们两人既然不说,却又不便立行开口询问。

于是三人复又上马,一起往沙龙府上行去。行得一程,项飞云终于忍不住道:“曲兄韩兄,清儿她现在人在何处?”,

韩山虎闻言叹了口气,却答非所问地道:“唉,想不到这天狼谷一别,匆匆不过数十日,其间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再见时已是人非物换,以前的时光竟再也找不回来了。”一句话说完,又行叹道:“项兄弟,也许你喜欢上云筝小姐的决定是对的。”

项飞云听他如此说,又见他面上一副伤感沉痛的神色,知他实是有感而发,并非在故yì

讽刺自己。方欲开口解释,另一边的曲白却早已忍不住叫了起来道:“小虎你怎能如此说话?眼前的一切仍还没有成定局,清儿的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项兄弟肯争取,伯骞也未必便能得逞?”

曲白此言一出,项飞云陡然大惊,急道:“清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曲兄你又为何出此言语?”

曲白道:“项兄,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再隐瞒。当日天狼谷中,你和那姓沈的小子一起进入地穴之后。祺世伯和我们几个稍后便自秘道出来与伯骞等人相见。那伯骞在听完世伯述说路上跟踪巫国易思峰负伤的经过之后,便命我们几个先来天圣城报讯,好使展圣将等有所提防。

“哪知就在我们要行离去之时,清儿偏生主张要自己留下相助少主,说道项兄弟你一向最听她的话,若是她留下来,反而能劝你不可与少主为敌。当时世伯和我们极力劝阻,清儿却偏是不听,最后伯骞也出面为她说话,世伯和我们无奈,只好留下清儿先行离去。谁知——”

项飞云道:“谁知怎样?”

曲白忽然气愤愤地道:“谁知伯骞那小子也不知在路上对清儿做下了什么,前些时他们自天狼谷返回,一见面我们就发觉他们两人的关系极不寻常,后来,后来清儿更主动提出要嫁给伯骞!”

项飞云在听完他上面的叙说之后,再行联想到天狼谷地穴之中所听到的伯骞祺清两人间谈话,心底已隐隐知dào

是怎么回事。但此刻亲耳听闻清儿竟主动提出要嫁给伯骞,一时仍是不能接受,颤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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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一章 初抵圣城(五)

韩山虎生怕曲白说话言辞过于激烈,连忙接过话头道:“是啊,这事莫说是项兄弟你,就是世伯和我们几个,当时也万万不能接受。接下来的几日,我们几个轮番苦苦相劝,世伯还因此和清儿发生过激烈争吵。可是清儿却就是听不进去,最后终于还是与那伯骞一道去了君主府。”

项飞云听闻祺清现在已和伯骞一道住进了君主府,竟呆呆愣在当地,一时间只觉整个人整颗心都空空落落的再没有根底。耳边闻得韩山虎他们犹在向自己说话,却已再听不到说的是些什么,心中只道:“清儿啊清儿,你怎能如此无情?就算在天狼谷地穴之中,因着清纶的说话,使你对我有所误会,可是却也不能连给飞云一次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此便行移恋伯骞。难道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么?难道咱们当初的约定竟都是半点作不得数的么?”

想到约定,又道:“是啊,这也怨不得清儿,我不是也和筝儿重行订立婚约了吗?却又何曾经过她的同意?况且我的心里又几时放下过清纶?我既然能这样,清儿又为什么不可以?”可是话虽如此,却终是难以释怀。

曲白韩山虎两人见他听到清儿的消息后,先是一脸失落,继之而起是一阵伤感,到最后竟又转作一片迷惘,等了半天,却没有预期之中的愤nù

。曲白忍不住道:“项兄难道竟不恨伯骞么?”

听得曲白问及,项飞云勉强自伤感迷惘中回过神来,轻叹一口气道:“恨他人又有什么用?爱情之事,本就不是可以勉强得来的。清儿若心思已不在飞云身上,那又何必强求?”

韩山虎道:“若说清儿心思已不在项兄弟身上,那倒也不见得。我至今还记得,清儿随伯骞离去的那一日,我和小白到她房中再次相劝,她虽说仍坚持己意,但言谈之间,却总是不由自主便有泪珠滴下。尤其后来我和小白提到项兄弟时,清儿的眼泪更是如珠线般从未停止过,由此可知,清儿对飞云你并未全然忘情。”

曲白在旁愤然道:“还有一事也同样使得我和小虎这几日来常自耿耿于怀,那就是当日我们一再逼问清儿为何要突然决定嫁给伯骞时,她却始终总是不肯说出原因。事后我和小虎反复琢磨,觉得这事其中似乎另有隐情,说不定是伯骞那小子暗里使坏。”

这曲白当日在天狼谷秘道之中便对伯骞甚是不满,此刻再有清儿之事发生,更是对其半点好感也无,愤慨之下,提起他时也就绝不客气。

但他们的说话此刻项飞云却全然没有听进去,他这时在想的却是那日于地穴中叹息之壁后面听到的伯骞祺清两人说话时的情景。心中暗道:“此事或许真如曲兄韩兄所说,伯骞后来暗地里稍稍做了手脚,但清儿内心里喜欢伯骞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一时只感心下烦乱之极,道:“曲兄韩兄,飞云现下只想一个人独自走走,就先不随你们回府了,烦劳代为转告祺前辈和沙龙将军,就说飞云稍后再行拜见。”

曲韩二人还欲再劝,项飞云一声叱喝,打马疾驰,雪龙驹在前方十多米处向东转入另一条街道如飞去了。

﹡﹡﹡

望着项飞云离去,曲白道:“小虎,你看飞云他是否还有争取清儿之心?”

韩山虎长叹一声,道:“小白你这又何必明知故问,无论再怎么说,清儿的心思此刻已转向伯骞这是事实,而飞云他、他却已然有了云筝小姐。”

曲白喃喃道:“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样?难道已然没有任何办法挽救了吗?”

韩山虎道:“也许飞云说得没错,情之一事,当真半点不能勉强。然而这情究竟为何物,却是叫人愈来愈是迷惘了。”

曲白道:“可是小虎,我始终还是不能相信伯骞是真心喜欢清儿的,难道我们竟眼睁睁看着清儿的一生就这样被毁了吗?”,

韩山虎再叹一口气,道:“如果清儿愿意,我可以放qì

一切永远陪在她身边一直到老,就像咱们从前那样,事事宠着她、护着她、让着她,可是……”

曲白猛一咬牙,道:“可是就算现在我们也绝不会放qì

的,是么?”

韩山虎与曲白对视一眼,忽然腰也挺了起来,道:“不错。无论如何,我们两个都会默默守护着清儿,无论谁都不能伤害她,无论谁都不能!”

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他们两个人即行驰马回沙府。只是他们也知dào

,自从清儿跟着伯骞去了君主府之后,他们的心就也早已不在这里了。

﹡﹡﹡

此刻在另一条街上,项飞云纵马疾驰,也不知行了多远经过了多长时间,方始渐渐减缓下来。抬眼看时,却不晓得已来到何处。这才省起自己于天圣城本是初至,对此间道路原就不熟,适才因着祺清之事一时情感受挫,悲伤失落下打马狂奔,竟撇下曲韩二人独自到此。

但这时他心中却也并无真zhèng

要去的地方,只想一个人就这样在大街之上永远无目的地走下去,一直走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然后连同这世界一起消失。

这样迷迷糊糊在大街上匹马独行,只感一颗心神思恍惚,脑海里一时什么念头也没有,一时却又所有思绪都一齐涌来。一会儿想到祺清,但转眼却又偏偏忆及丽清纶和云筝,再过片刻,又行移到眼前局势和沈括身上来。这样胡思乱想半晌,却又并无丝毫头绪。

就在这时,心灵里一丝警兆突现,凭本能感觉到有人自左侧向自己发动袭击。匆忙间不及细想,探背拔枪一枪就搠了出去。

“锵”的一声金铁鸣响,项飞云只感就似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洞中一般,但觉一股阴狠霸道之极的劲气透过飞鸿枪直击中自己身体。瞬间喉头一甜,张嘴一口鲜血喷出,连人带马急速向右侧倾倒飞跌。

那人一击得手,绝不容他有丝毫喘息之机,跟着第二度攻势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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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二章 初抵圣城(六)

对方使的是一柄短兵器,但这人出招之际兵刃上所附内劲却实是怪异之极。内劲透过兵刃直接分为内外两层,外层自两侧分别攻击项飞云后背,同时产生一种强dà

的吸扯之力,将项飞云身体带得不住向前倾跌。而内层则呈现一道劲柱直接轰向项飞云胸膛。

只顷刻间,项飞云便已身陷险境。

项飞云先前因祺清之事,神思不属致为敌所乘,甫交手即行受伤。这下知来人武功高明之极,自己此刻实已到生死关头,再不敢大意轻心,双足一踏马鞍,身子陡然凌空而起,和身飞迎上敌人正面一击。

他这双足一下轻踏马鞍,看似简单随意,实却巧妙之至。双足正反用力,既使自己由退而进凌空飞起改守为攻,又行躲避过对手自后面袭来的凌厉攻击,同时间还为爱骑雪龙驹消解掉后退飞跌之势,使得它安然落地,不至受伤。

而他身子一经扑起,空中立行红芒电闪,刹那间问情剑应手而出,“砰”地正迎上对方当胸轰击而来的强猛劲柱。随着空中一记惊天动地的劲气爆响,那人口中一声惊呼:“问情剑!”跟着本是疾速前冲的身形立即改为飞退。

只是这人的身法亦委实罕见,旁人飞退必然是向后撤身,他却是身子凌空横移,而偏又快捷得如鬼如魅、不可思议。项飞云只瞧得对方一身黑衣,尚未看清相貌,那人已然飞身隐入街旁楼舍之中,瞬间不见踪影。

项飞云在空中复又旋身落于马上,问情剑一现既没,仍就归于心腔。同时启动灵镜诀迅快在周身运转数遭,体内因仓促受袭、紊乱凝滞的气息始行复转通畅。长长嘘出一口气,回思方才情景,犹自心有余悸,暗道:“这人不知是谁,武功却厉害之极,虽然方才施袭是趁己不备,但就算正面对敌,自己也未必便能取胜。若非前几日经云尘前辈指点,已然成功启出问情剑,此番实是凶多吉少。”

沉思良久,见天色已近傍晚,正欲向路人打听沙府所在,觅路返回。忽听右首一人娇声道:“项公子可还记得奴家么?”语音清脆,直如银铃。

项飞云转头,只见在当街右侧一家绸缎铺前,一名女子雪服劲装,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向自己打招呼,鸭蛋脸上一双杏眼盈盈地似欲滴出水来,正是在潜翔客栈与圣师峰灵镜谷中两度遇到过的巫后弟子薛冰清。

薛冰清见项飞云瞧着自己怔然发愣,俏笑道:“怎么,项公子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小女子么?看来冰清终是没有清纶姊的魅力大哩。”

项飞云这连日来一直被祺清、丽清纶、云筝三女所困扰,此刻见到天下女子当真是畏之如虎。忙于马上微一拱手,道:“薛姑娘请了,恕飞云还有要事在身,暂不奉陪。”说罢控马就行。

但薛冰清显是早有准bèi

,他尚才行出数步,眼前银光一闪,一对冰魄玉环发出悦耳声响已向他面门击至。项飞云飞鸿枪撩云见日横里一拔,“叮叮”两声,枪尖已准确击中玉环将其荡开。他不愿多生事端,更不欲与此女纠缠,手中枪动,坐下马并不稍停,仍向前行。

堪堪已将薛冰清摆脱,就在这时,耳际忽闻一把极其平和的男子声音传来道:“项兄不必介怀,冰清此举,实无恶意,乃思峰诚意相邀。还请兄台暂移玉步阁内一叙,小弟斟茶以待。”

这声音明明极为清晰地传入项飞云耳中,但看街上行人颜色,却是恍如未觉。项飞云心知易思峰定是用上了“秘音千里”之类功夫,暗道:“巫国今趟潜入天圣城,不知除过立意破坏山河擂之外另行又何意图?此刻他既有心相邀,我倒不妨一见,先探探他的来意虚实也好。”想到此,当下便行勒马止步。

这时薛冰清也已赶到近前,见他止步,也就停下动手,娇笑道:“难道冰清真有这样可怕吗,竟能使得堂堂圣师城的新任少师项飞云项公子避之如避蛇蝎?项公子可知你今日此举对冰清心理上将会作成怎样的打击么?”,

项飞云道:“薛姑娘请恕飞云适才唐突之罪,在下确是有事在身,倒也并非存心对姑娘无礼。不过既然是易兄见邀,姑娘方才又何妨明言,却不省了诸多误会?”说着话下马近身上前。

薛冰清见他行近,忽然出其不意地整个人偎在他身上,口里腻声腻气地道:“原来项公子竟是真的丝毫没将冰清放在心上,这却叫人如何不伤心呢?”说着咯咯一笑,又行凑上樱唇,附耳低言道:“项公子可否告sù

冰清,丽姊平日是如何服侍公子的,竟使得公子对天下其她女子一概视如不见听而不闻?冰清实在是很好奇哩。”

她一边嘴里说话,一边双手已借势向项飞云身上摸去。岂知手方触到项飞云身子,整个人就被一股强猛浑厚之极的劲道生生弹开。耳边听得项飞云的语音冷冷说道:“薛姑娘请自重,姑娘也许找错人了,飞云绝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男子。”说罢再不看她一眼,怫然前行进入绸缎铺里。

薛冰清见自己今番几次主动与之亲近,而他竟始终是冷冷淡淡不理不睬,眼中微蕴怒意,却也不再前来骚扰,只于后跟随。

原来项飞云自先前初见薛冰清之时,便不甚喜欢此人,只觉她给人的印象极为轻佻浅薄。她也许和丽清纶有着一些相似的地方,但两人却又绝不相同。丽清纶在感情上也是比较放纵,但予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入骨入髓的惊丽与惊艳,优雅着风情,性?感着风华,让人总能为其慑人风神所迷醉。而薛冰清则无论容貌抑或举止行为,都在在透露出一股轻薄之意,使得项飞云大为反感。再加上他此际又正因感情之事烦扰,实无意再招惹其她女子,是以也就对她极不客气。

进得绸缎铺内,项飞云扬声道:“麻烦掌柜的代为照看一下马匹,在下稍后再行答谢。”柜台后那身着一领蓝绸、头戴高顶相公帽、颔下留撮山羊胡、上下尖削脸、年纪约在四十开外的绸缎铺金老板听言,连忙笑脸相迎,打躬作揖道:“公子这是说得哪里话?公子肯降尊纡贵,光顾小店,已使寒舍不胜荣宠蓬荜生辉。这些区区小事自当效劳,又岂敢劳烦公子相谢。公子但请里面说话,坐骑尽可包在小的身上。”

项飞云应的一声,在薛冰清当先引领下,进入里间一扇小门,来到店铺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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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三章 初抵圣城(七)

入得后院,但见眼前一亮,原来此间外面看来虽不甚起眼,内里却布置得十分讲究。当中间一架大理石屏风,后面是三间上房,两旁厢房耳房林立,皆是雕梁画栋,走拱飞彩,院中几处亭台花榭,也摆布得错落有致,别具匠心,整体布局精致而不失大气,看得出设计者应非俗人。

项飞云边行边打量,心道:“看来此间是巫国安插在我圣域的一处据点了,不过易思峰既邀我来这里,除欲以此举表明诚意之外,也更有着显示自己实力之意,因天圣城中他像这样的地方绝不会止此一处。”

薛冰清在项飞云面前吃过几次闭门羹后,此刻明显已没有先前那般热情,甚至有时还强忍着怒意。这时在前面引领着斜斜走过一道花径,用手一指西南角一座小楼,淡淡道:“项公子请自行前往,易少主已在楼上相侯。冰清还有别事,就先失陪了。”

项飞云见她不再来相缠,正是求之不得,略一点头示谢,即行迈步前往。不片时来到楼下,抬足便欲上楼。

“铮——”,就在他左足方踏上第一级木制楼阶之时,小楼上忽然有琴声铿然响起: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琴音中正喜乐,楼上人且奏且歌。随着琴音响起,眼前一道十几级的梯阶,在项飞云眼中看来竟似突然就发出了光。而梯阶在这一层如银亮光之下,就仿如突然隐去般消失不见。

项飞云心中一凛,知这易思峰是有意考校自己。这次登楼与前番圣师城应云筝之约时大不相同,那刻云筝指端发出的筝音予人纯是一种情感意境上的享shòu

,而此际易思峰的琴音除此之外,显然还同时使上了传自巫帝的“巫天九变”和控心术,使得他每一步登楼都是异常艰难。

于此同时,项飞云又不禁在心中暗赞,这易思峰虽僻处巫域,却竟然极为精通圣域中原文化,此一曲弹自《诗经·小雅》中的《菁菁者莪》,正适合用来表现对朋友到来的喜悦之情。他此番看似不经意地弹弄此曲,既显示了对自己的友好之意,又借以彰显出自身的学识修养。二人现下虽未见面,他却已藉着琴音先行向自己营造了一份令人愉悦的见面氛围,予人留下平和儒雅、蕴藉有识而又深藏不露的极佳印象。此人之工于心计,有此可见一斑,不由暗里着意提防。

但项飞云现下非但自身功力大进,又兼于灵镜谷一役,无意间透过“御龙印”陡获灵能,而灵镜心莲自与晶球能量完成全面融合之后,更是充盈敏锐,此刻自不会被其难住。当即暗运灵镜诀紧守心神,寻音辨律,脚踩宫商,凭借脑海之内一念灵能举步拾街而上。同时口中亦吟道:“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却以同属《诗经·小雅》中的《蓼萧》来作应答。

易思峰听得项飞云吟诵,见他非但已晓己意,更能以另一首《诗经》中的语句随口应和,心下甚喜。琴音一挑,忽然变调,却转作一曲《湛露》:“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那是希望能和好朋友欢聚畅饮之意了。

项飞云即答以:“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易思峰愈发兴起,接连弹出一簇明快急音,而后口中再行唱道:“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亲交在门,饥不及餐。”

项飞云听他竟陡然自《诗经》一转而为《善哉行》,知dào

这是古时宴会之中主客赠答的一首歌辞,近来已少有人奏,虽仍以其间歌句回道:“自惜袖短,内手知寒,惭无灵药,以报赵宣。”

易思峰再唱:“来日大难,口燥舌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项飞云应以:“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

易思峰蓦然骈指一拢,曲罢停音,展衣而起,项飞云人已现身小楼之上。易思峰上前几步,欢颜笑道:“项兄高才,令人佩服,思峰粗学薄技,还望莫要见笑才是。”,

项飞云诚肯地道:“易兄谬赞当真令飞云惭愧之至,易兄琴技之精,才情之富,实令飞云大开眼界,又何谈‘见笑’两字?”

易思峰微微一笑,道:“沈兄豪放,项兄内敛,却又同样俱是不世出的灼灼才俊,圣域有兄二人,前途可以无忧,实是可喜可贺。”

项飞云亦洒然笑道:“说到当世才俊,试问谁又能及得上易兄?今番相见,如飞云所料不差,易兄一身武技修为,较之天狼谷之时,至少当精进三成以上,以此观之,不出半年,当可与巫帝比肩。”

易思峰微讶道:“项兄果真是好眼力,思峰前些时日因缘际会下,确于自身内力修为上小有进益。但若论武道进境之神速,放眼而今天下,小弟敢行断言,那是绝无人能超过项兄沈兄二位了。”说着话伸手揖坐。

待项飞云坐定之后,再道:“小弟数日前与沈括兄月映城联手抗敌之际,那时对沈兄武功进境之速已大为惊叹,而此刻再行见到项兄,则更是震骇莫名、无以为之。这是否即是圣域晶球之助呢?当真令人艳羡不已。”

项飞云回以淡淡一笑,却并不当面作答,索性来个默认,继而问道:“未知易兄相邀飞云至此,所谓何意?尚请直言。”

易思峰道:“项兄无须介怀,所谓得遇良友,岂能失之交臂?思峰今日相邀,说来别无他意,只为和项兄品茶谈心而已。”

说罢端起几侧青瓷茶碗又道:“思峰匆匆来此,无以待客,唯有敝国粗制山茶‘巫山云雾’奉上,异邦俗物,不值一哂,项兄可试品之。”说着先自轻啜一口。

项飞云亦端起自己几前茶碗浅吟一口,细加品尝之后赞道:“此茶果然奇特,观其色,见赤而黑;辨其味,似苦亦甘。一口饮下,直似于刹那间顿悟人生,却又觉迷茫如雾,玄之又玄。”

易思峰道:“昔人有诗言‘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可是这人生实处处存zài

危机,你我就是想得这片刻清欢,又如何能够?”接着话题一转,道:“就比如项兄方才于街口遇袭一事,其中就实是玄机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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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章 初抵圣城(八)

项飞云见他终于开口说到正题,不过这却也是自己此刻心中所正为疑惑之事,遂道:“哦,原来适才飞云遇袭之事易兄竟也亲眼目睹,只不知可否已然看出其中玄机何在?”

易思峰道:“说来当真凑巧得很,项兄方才猝然遇袭之时,小弟正好在此临窗闲思,是以也曾看到。”

项飞云透窗望去,果见此处刚好可以看到自己先时遇袭处所在街道,于是接着说道:“这倒真是巧得很,所谓旁观者清,易兄既然是亲眼目睹,想必定当已有所发xiàn

?”

易思峰却对此先不置可否,口中只道:“小弟敢问一句,项兄适才用以惊退来敌之剑,可否就是传说中云师的‘问情剑’?”

项飞云惭然一笑,道:“说来惭愧,飞云也只是在近日偶蒙一前辈高人指点,方始侥幸启出问情剑。思想之下,实是愧对云师临终所托。”

易思峰闻言剑眉一轩,道:“原来项兄果真已启出了问情剑,当真是可喜可贺。项兄又何须自惭,自古神兵必遇良主乃依,而即是良主,也必待有缘之机方能将之启出。否则云师也不须直到生命的最后关头始能悟道。由此可见,人之际遇,犹为重yào

,而项兄际遇之佳,实是罕有其匹。”一顿再道:“如今问情剑既出,圣域必将因此而是另一番局面,只怕将来这圣城安定的关键,还要着落在项兄一人之身呢!”

项飞云道:“易兄说笑,所谓自己有几分几两,不须诳人而心内自知。飞云自忖尚无这等本事,不过既是圣域一民,就势不能眼见国家危难而置身事外,必竭力以赴国难而已。”

易思峰道:“说得好。不过恕思峰直言,项兄你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自轻。以项兄目前的武功人望,又坐拥圣师统领八旗雄兵,天下间谁敢轻而视之?就算要出来争雄争霸,又有何不可?”

项飞云闻言正色道:“看来易兄还是在拿话试探飞云呢。不过小弟可以明言,飞云此生,断无图霸争雄之意,惟愿天下安定黎民得享太平而已。是以易兄今番相邀,若是只为了寻找合zuò

伙伴,那恐怕是找错人了。非但如此,飞云还有一言相劝,此刻对坐于此饮茶品茗,你我还属朋友,但易兄此趟前来若欲趁火打劫,趁势谋我国土,虐我国民,则届时我等必将是兵刃相向,再无朋友之谊可言。不知飞云此言,易兄能否听得进去?”

易思峰听罢,亦郑重其事说道:“项兄既如此坦诚而言,思峰若再行隐瞒,倒显得毫无诚意。项兄但请放心,思峰今日也可以在这里当面起誓,趁火打劫图谋圣域一层,思峰在未入天圣城之前或许还有此意,但目今情势已变,却决不会再有此念想。项兄也许还不自知,今日局势,非但圣域面临存亡之危,即以我巫国、魔域和邪皇山城,也同样不能幸免,随时亦有颠覆之厄。所以,小弟现下一门心思,正和项兄你一般,惟愿能挽救本国分裂危亡之局。对于圣域,确切的说,思峰非是不想图取,而是眼下实无力为之。这点项兄大可放心。”

易思峰此一番说话倒确令项飞云大出意料之外,不禁一愣道:“哦,不知易兄口中所谓的局势有变,具体所指何事?飞云孤陋寡闻,还望易兄详告。”

易思峰再啜饮一口自国特制的“巫山云雾”,似是在借机思索该当从何说起,然后才道:“这么说吧,如思峰所料不错,项兄在前来天圣城的路上必不会十分太平。而项兄方才口中所言的前辈高人,恐怕指的正是圣域龙神谷之内的高手而言。”

项飞云道:“易兄所见分毫不差。飞云确曾遇到龙神谷的一位前辈高人,而亦正是在他老人家的指点之下,才得以能够启出问情剑。”

易思峰眉峰一挑,道:“原来如此。那么思峰再问,那位龙神谷的前辈高手本应是被伯骞邀去截杀项兄的才是,却又为何会半途改变主意,反过来相助项兄?”,

项飞云也略一沉吟,道:“易兄此刻想问的恐非是此,而是另外之事。”

易思峰一笑,并不否认,道:“不错。”微微一顿,再接着说下去:“近日在圣域有龙神谷高手被人于前来天圣城途中当场击毙格杀,不知飞云可曾听说?”

项飞云道:“易兄果然是为此而来。难道易兄竟已知dào

此事是谁人所为吗?”

易思峰略微停顿片刻,忽道:“项兄当亦知悉,又何须哄我?”微微一叹再道:“也罢,今番既是我邀项兄前来,自当有足够的诚意奉上。想必项兄也已知dào

异域大陆之事。”

项飞云点头,道:“不瞒易兄,小弟是也曾多少知dào

一些。只是未知易兄竟何以如此肯定此时必是异域大陆之人所为?”

易思峰再行一叹,又饮得一口茶,然后始声调沉重地道:“思峰不妨再告sù

项兄一个消息,相信项兄听了之后必然再无怀疑。”

项飞云道:“哦,不知却又是何等重大之事?”

易思峰道:“据小弟所知,此次异域人并非专为圣域而来,而是同时也对我巫邪魔三国用兵。”

项飞云这才大吃一惊,道:“易兄此话可是当真?”

易思峰道:“绝无虚言。就在前几日圣域两名龙神谷高手遭遇毒手之际,我巫国也有三位来自巫渊的前辈高人同罹不幸。”

项飞云闻言惊呼道:“什么?”

易思峰道:“此事千真万确,项兄无须怀疑,而且我已收到线报,邪城和魔域的情况亦是如此。”一顿又道:“若非这样,也不会令得思峰中途改变主意,再无觊觎你们圣域之心。”

项飞云道:“可是纵然此事属实,易兄却也大可不必如此。想那异域大陆即使有人潜来,也必不可能在未摸清我们虚实的情况下便行大举入侵,至多不过先行遣得十数人数百人前来打探摸底,而后就中取事。而巫国目下又不似我圣域般正值内忧外患四分五裂之际,对方区区数人,纵使武功再高,短时间内亦很难成得大事。”

易思峰听罢,脸上忧虑之色却更加深重,道:“思峰现下所虑者,正是在此。项兄不知,我巫国境内亦并非没有内忧。”当下遂将祈晫之事简单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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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五章 初抵圣城(九)

项飞云听闻易思峰竟肯将此等国内机密大事告知自己,对他所说的话始再无怀疑,微一思索后道:“既是如此,未知易兄此番相邀飞云来此,究竟用意为何?”

易思峰道:“自然是想与项兄合zuò

。”

项飞云愕然道:“别说飞云现下于圣域之事尚且自顾不暇,纵然是有心与易兄合zuò

,你巫域远在数千里之外,所谓鞭长莫及,飞云又如何能为易兄出力?”

易思峰一双深黑明亮的眼睛盯视着他道:“因为祈晫现已正在前来天圣城的途中,如我所料不错,他至多也就在这一两日之内即可抵达。”

项飞云动容道:“易兄是说那祈晫也要为此山河擂台而来?”

易思峰道:“正是。说起来为这届山河擂台而来的,巫邪魔各国都是大有人在,又岂止祈晫?”

项飞云再一沉吟,道:“不知祈晫前些日巫渊之行,结果如何?”

易思峰极不自然地一笑,道:“实不相瞒,祈晫已在巫渊之中成功斩杀独角巫龙取得巫龙珠。”

项飞云一震,道:“那岂非连你们巫渊的势力都会起而支持他?”

易思峰道:“不。巫渊非但没有对他进行支持,反而渊主还当面严辞拒绝了他。”

项飞云即行再问:“这是否因为异域入侵的缘故?”

易思峰道:“不错。原来我巫渊之中的前辈高手那时已然察觉到异域人入侵的迹象,是以虽说巫渊向有规定,能斩杀巫龙取得巫龙珠者,即可得到巫渊势力的认可,至少也会给他一个公平争取的机会。但在此异域陡然入侵、动辄即行亡国之际,却也不得不违例行事。”

项飞云微笑道:“看来这祈晫的运气实在是背得很。”

易思峰却殊无笑意,道:“那倒未必,也许这样才更让人担心。”

项飞云道:“易兄是说祈晫会因此而被迫得投靠异域?”

易思峰道:“正如项兄先前所言,此趟异域人潜来,充其量只是先行打探,摸清虚实,是以人数绝不会太多。所以他们要就中取事,最好的方法莫如扶持当地一些反dòng

势力,让他们为其所用。而祈晫,正是眼下他们在巫域的最佳选择。”

项飞云道:“既是如此,你们巫渊之中的前辈又为何没有将祈晫当场除去?难道他们竟没有想到这一层吗?”话一出口,忽又想到自己和沈括。自己两人的情形与祈晫何等相似,但龙神谷中的高手不是一样也没有下杀手吗?

易思峰道:“这一层前辈们又怎能没有想到?只是一来毕竟祈晫成功斩杀了独角巫龙取得巫龙珠,巫渊违背惯例不予支持,已是有些理亏,又怎能再行杀之?再者巫渊内一众前辈当中,昔日也多有与巫师班库交好之人,现下巫师已殁,只余爱徒祈晫一人,委实也不忍心将之除去。

“于是经过商议,渊主最终决定,派得三人出巫渊代替祈晫向巫帝说情,希望巫帝能免予追究祈晫这次动乱之罪,大家彼此消去疑忌,从此一致对外。岂知这三位前辈还未见到巫帝,途中就不幸遭到了异域人的毒手。”

项飞云脸色至此也不由紧张起来,道:“若果真如此,那么祈晫现下定已投靠了异域人无疑,他此趟天圣城之行,当是专门为了对付易兄而来。”

易思峰道:“正是如此。祈晫若能藉着这次山河擂台击败了我,那他在巫国,必将威望大增,那时背后再有异域高手的支持,想要乘势夺权,可说是大有成功的几率。”

微微一顿,感叹道:“如今的山河擂台,因着异域人的入侵,再也不仅仅是圣域天圣城自己的擂台,而已演变成我们各国一致对外的战场。”

易思峰说完之后,却见项飞云紧锁眉头,一副沉思模样,竟仿似没听到自己的说话,遂又道:“在这种情况下,若思峰再和项兄谈起合zuò

事宜,不知项兄是否还要拒绝?”,

项飞云仍不言语,再行沉思一会儿,这才道:“易兄和小弟合zuò

,若果是为了一致对付异域入侵势力,飞云自然一口答yīng

。只是——”

易思峰见他如此说话,又怎能不知其意,道:“项兄可是在担心沈括兄吗?”

项飞云忽然起身道:“易兄,请恕飞云无礼,有关你我合zuò

之事,容后咱们再议,我现下必须立即见到沈括。”

易思峰道:“项兄心情,小弟明白。项兄是在担心沈括兄也会如祈晫一般行事么?”

项飞云一张脸已全然变色,冲着易思峰略略抱拳拱手,道:“易兄,飞云先行告辞,日后自当再来拜访。”也不待易思峰说话,就匆匆下楼而去。

待得项飞云一下楼离去,小楼之上的左侧密室中便立行走出几个人来,正是皇甫忌,何楚与“绿衣红发”等人。

易思峰透过窗户,直看着项飞云打马远去,方才说道:“此事你们怎么看?”

何楚道:“少主指的可是适才项飞云街上遇袭一事?”

易思峰微一点头。

旁边红色锦衣的皇甫忌道:“这袭击项飞云之人所用兵器怪异之极,竟似是一对上古奇形镢。而其武功之高,身法之迅诡,更是已达至匪夷所思的地步,又兼黑巾覆面,小弟实想不出此人是谁。”

何楚道:“不错,属下也是猜不透。”

红衣老者言尖一双晶光发亮的眼睛望了自己少主一眼,红润的面庞绽着笑容道:“属下等虽是不知,想必少主定会有所发xiàn

。”

易思峰脸上仍旧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咱们可以试着想一想,如今在这天圣城中,最想对付项飞云的人是谁?”

皇甫忌一皱眉道:“这个小弟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说如今在这天圣城中,最想对付项飞云的,当然是伯骞那小子了。但据小弟所知,伯骞手下应无此等厉害人物才对。”

易思峰再行微微一笑,却撇开这个话题不谈,忽然又问道:“对于日前沈括于天圣城西门一役,你们又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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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六章 尔虞我诈(一)

何楚闻言道:“这个属下早就想说了,不瞒少主,直到现下,何楚仍是想不通。”

他身侧绿衣老者鹤柏道:“哦,不知何楚将军又因何事想不通?”

何楚道:“何某想不通的地方首先就是,我实在无法相信沈括那小子的武功怎么会上蹿得如此之快,这简直也太离谱了。想想现今距咱们离开月映城之时才几天光景,而他却像脱胎换骨尽换了一个人似的,尤其是他那把刀,他那把刀怎么——”

言尖截断他的话道:“他那把刀怎么会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吗?”

何楚道:“不错。这次相见,那小子的刀看来就好像、就好像是他娘的以前的天圣刀和战神刀结合到一块儿似的。你们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奇异之事?”

言尖用手一捋短须,笑道:“这个确是奇异。但如果我们能想到他体内既拥有摩海的‘万劫魔胎’,又有着得自圣域晶球的神奇能量,也许这个问题便不难解释。”

易思峰这时也开口道:“言老说的不错,战神刀既属摩海之物,与万劫魔胎自是能够相互感应。而沈括手中的天圣刀,在天狼谷之时,就是引发‘日曜天环’现象、启动地穴入口的关键,由此推之,这天圣刀和圣域晶球之间,当也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

听了易思峰这番话,言尖亦不由心下暗赞,心道:“自己这位少主,虽然年岁不大,但思虑之周密,遇事之冷定,委实令人赞叹。”心下思索,口中说道:“少主所见极是。只是现下天圣刀战神刀两刀合二为一,这是否就意味着沈括体内的魔胎内劲和晶球能量已然完美结合,融为一体了呢?”

易思峰颔首,道:“应是如此,否则只这数日之间,沈括就算天资再高,也断不能提高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皇甫忌道:“但沈括在天圣城前与展羽旗的交手,却似乎并没有占到上风。”

易思峰微微一笑:“表面上看来,确是如此。”

言尖的眼睛又亮了,道:“少主为何有此一说?”

易思峰道:“沈括非比项飞云,向来诡计多端,展羽旗则更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何楚道:“末将愚钝,还是不明白少主的意思。”

易思峰道:“你们想想看,伯骞派遣展羽旗等人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于城门前拦截沈括,是何用意?难道真的是想杀沈括吗?”

鹤柏沉吟道:“少主的意思是说伯骞派展羽旗等人出面,目的并非为了击杀沈括,而是试探沈括的深浅?”

易思峰道:“当然是这样。山河擂开擂在即,沈括由月映城丹雪陪伴应擂而来,所有事情都须在擂台之上解决。想伯骞在途中派人伏击沈括时,还须隐藏身份制造出是邪城所为的假象,又何敢在天圣城前众目睽睽之下真的予以截杀?”

言尖道:“属下明白了。沈括一路闯关斩将而来,此事势必令得伯骞十分恼火,而此番若再任由这小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城,他伯骞在手下众人之前颜面何存?是以虽然明知沈括已到城下,不能真的杀之,还是要派遣手下心腹大将展羽旗出马,一来最好能给沈括一个下马威,二来不妨就此探探他的深浅,也好为将来山河擂上的决战做下准bèi

。而就算日后有人以此指责,自己既没有亲自到场,也大可推脱。”

何楚道:“这个我就又不明白了。前些时伯骞还曾通告圣域,声言沈括项飞云二人暗害圣君云师,是圣域叛徒,要各城严加搜捕,一经发xiàn

,立行格杀,何以此刻人到城前,反而又不能当众杀了?”

言尖道:“这就叫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伯骞前番发布通告之时,正值天狼之役方行结束,圣君云师齐殁,那时圣域民众陡闻噩耗,悲痛交集,又多不明真相,是以伯骞通告一出,沈项二人立成众矢之的,形如过街之鼠,人人喊打。伯骞若在那时予以杀之,民众非但绝无异议,反而只有拍手称快。”,

易思峰接道:“言老说得不错,那时情形确实如此。但这刻就大不相同。前不久方始结束的圣师之役、月映之役,沈项二人在其中均起到了圣域致胜的关键作用。他们与两城将士并肩作战,一举击退邪城魔域和我巫国的百万大军,使两城得保无恙。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伯骞若再妄指沈项二人是圣域叛徒,又有谁能信?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沈括是沈天成后人,而项飞云非但蒙云师赠以灵镜心莲,还与云师的女儿云筝小姐订下婚约之事已然不胫而走,人尽皆知。二人由前些时的过街之鼠,忽然一下子就成了圣域民众心中的大英雄,试问伯骞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如何能予以截杀?”

易思峰说到这里,一顿再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伯骞只有借着展羽旗前来试探。而展羽旗当日的出手必不会倾尽全力,沈括那小子,更是其奸似鬼,也当有所保留。”

何楚目露崇敬之色,道:“少主所见精辟入里,少主一番解说,令属下两日来心中疑虑尽释,实是钦佩之至。”

易思峰却又话锋一转,道:“此时咱们不妨再来猜猜看,适才街上向项飞云出手的人又会是谁呢?”

众人一愣,皇甫忌道:“少主的意思难道是说,这适才向项飞云出手之人,也是展羽旗不成?”

易思峰道:“不错。现今天圣城中,魔域邪城的人均尚未抵达,而祈晫又仍在路上,何况纵然这些人都在这里,他们也没有必要一上来便行惹上项飞云。”

言尖道:“所以方才向项飞云出手者,必是伯骞的人无疑。若是龙神谷的高手,势不须掩面行事。”

鹤柏道:“但这人却也绝不会是伯骞本人,只因若行事不利,被当面揭穿,那他伯骞和项飞云之间将再无转圜余地。”

易思峰道:“正是。所以我猜想,除非伯骞手下另有高手,否则此人必仍是展羽旗无疑。”

皇甫忌倒吸一口凉气,道:“若果真如此,那这展羽旗的实力岂非太过可怕?”

言尖道:“看来我们今后倒真要多留意此人,以他目下所暴露的实力来看,此人武功,只在烈焰北之上,绝不在烈焰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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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七章 取舍之间(一)

何楚这时又道:“鹤老方才言及,伯骞会因顾忌事败被当面揭穿,以致与项飞云间再无转圜余地而不亲自出手,对此何楚甚是不解。试问伯骞与项飞云之间有着横刀夺爱之隙,而项飞云又明摆着是站在沈括一边,两人早已是生死仇敌,又有何转圜余地可言?”

易思峰笑道:“何楚将军这一句问得好,正是切中要害。思峰也正欲向鹤老请教。”

鹤柏绿颜尽绽,望着易思峰捋须笑道:“少主对此早已心如明镜,又何必还要让属下出丑?”

何楚闻言,再度转向少主:“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还请少主释疑。”

言尖在旁笑道:“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解释,何楚将军请想,项飞云适才遇袭之时,因何一上来即吃大亏。”

何楚想也不想,便道:“那当然是因为彼时项飞云神思不属,猝不及防的缘故。”

言尖再道:“那项飞云又因何会神思不属?”

何楚大声道:“言老休要取笑,谁不知dào

项飞云是为了祺清方至如此?”

言尖道:“是啊,据咱们的哨探以飞鹞传信,项飞云是在进城遇到曲韩二人,从他们那里得知祺清消息后,方行纵马狂奔来到这里的。如此何楚将军难道还不明白吗?”

何楚大眼圆瞪,道:“明白什么?”

言尖道:“项飞云与伯骞今后是敌是友,是死仇抑或同盟,关键全在祺清一人。”

何楚:“言老难道是说那祺清会为了成全伯骞再嫁给项飞云不成?”

言尖笑道:“那倒不会,但假若伯骞能使动祺清去劝说项飞云不要与之为敌,何楚将军请想,届时项飞云又会作何选择呢?”

何楚听言先是一愣,继而也大笑道:“假若那祺清是我心爱的女人,假若她又刚好背叛了我跟伯骞那小子好上了,我非将他们两个人的脑袋都拧下来不可。但若换作是项飞云,却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言尖道:“不错。项飞云虽说心里也爱祺清,但若和云筝比较起来,只怕会喜欢云筝更多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他对祺清,心里反会暗存着一丝愧疚,纵然在初闻祺清已移情恋上伯骞的消息时会伤感失落,但却不会对她生出仇恨。若这时祺清前来相劝,项飞云当会很难选择。而无论他如何决定,即便是最终仍然拒绝,因着祺清的关系,今后也势将很难狠下心来全力对付伯骞。”

易思峰此时容色却显得异常冷峻,道:“言老分析得精辟透彻,可说已完全把握了项飞云的心思,而这却正是眼下天圣城中局势的复杂之处。试想伯骞沈括两雄争霸,项飞云无疑在中间会起到关键作用,换言之,他支持哪一方,哪一方的胜算必将因而大增。可是项飞云却偏偏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此际他对祺清有情,而又对沈括有义,介于这两人之间,他将如何作出选择,实令人好奇之极。”

何楚再行问道:“既然项飞云和伯骞之间也存zài

着合zuò

的可能,伯骞却又为何还要遣展羽旗来刺杀项飞云?”

易思峰道:“想伯骞这种人又岂能容得下旁人?更遑论真心与人合zuò

?当此之时,对于项飞云,他是能除掉最好,除之不得,才会考有下一步的考lǜ

。”

皇甫忌这时插言道:“对于项飞云,我们虽然眼下还不能料定他最终会如何抉择,但对于伯骞和沈括,少主显然心里早已有了选择。”

鹤柏道:“不错。少主似乎很看好沈括,否则也不会对项飞云说出关于祈晫那番话了。”

易思峰轻叹一口气,道:“其实我心里也矛盾得很。沈括此人机变百出,心志坚毅,又不似项飞云般行事处处以道义为先,若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我之大敌。”

何楚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与伯骞合zuò

,借助伯骞之手,除去这小子,以绝后患。”

易思峰道:“这个我又何尝不想,但人算岂如天算?本来圣域龙神谷的人已然决定支持伯骞,而项飞云又有祺清牵制其中,我们与伯骞合zuò

,一举除去沈括祈晫,实是两全其美之事。但谁能料想得到此际又会有异域大陆的人突然入侵。在这种形势下,一旦沈括祈晫都依附于异域人,那时以他们的实力智计,只怕最终被灭掉的反会是我们。试问此时我又如何能让沈括成为敌人?”,

接着一顿再行叹道:“我虽然知dào

沈括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我的大敌,但对于此人,不到万不得已,却也不想于他交恶。”

鹤柏道:“是以少主这才故yì

拿祈晫提醒项飞云,祈晫能依附异域人,他沈括就也能与异域人合zuò

。”

易思峰道:“不错。沈括绝不是那种肯轻易认输的人,在眼前形势下,假若龙神谷仍然不改变态度,坚持一力支持伯骞,那沈括为了生存,最后势将被迫要与异域人合zuò

。”

言尖也叹道:“而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说还有人能劝沈括改变主意的话,那个人就一定是项飞云。”

易思峰双眼望着窗外,此时的窗外暮色已浓,口中缓缓说道:“不错。希望项飞云现在已经找到沈括,希望我们所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否则的话,一旦俟沈括祈晫均和异域人联手,那后果就真是不堪设想。”

﹡﹡﹡

项飞云策马疾行。此刻时已入暮,而他又早已饥肠辘辘,但他却似全然忘记了这一切,甚至就连几个时辰前还为之烦恼不已的情感纠结,此时也尽行置诸脑后。

这刻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闪现:“一定要尽快找到沈括,一定不能让这样子的事情发生。”

现在异域人不但来了,而且已经在圣域出现。

非但如此,他们日前还曾击杀了两名龙神谷的高手。

潜入巫国的异域人能够找到祈晫,那么来到天圣城的异域人是不是也已经找上沈括?

龙神谷中虽也不乏有和云尘前辈同样见识的人在,但毕竟大多数都是伯氏族人,支持伯骞是他们的必然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若真的有异域人找上沈括,那么沈括是不是也会选择与他们合zuò



若沈括当真选择了和异域人合zuò

怎么办?

若他项飞云在这事上不能劝说沈括回头怎么办?

想到这里项飞云的心已经乱成了一片。

希望沈括能够明白其间的关系厉害,不要走到这一步,否则——

否则怎么样项飞云已经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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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八章 异域高手

项飞云初来乍到,对天圣城的街道并不熟悉。

他只从雷锋烈无忌的口中得知,沈括等一行人现住在城西街银安路上的瑞祥客栈。

幸喜现在虽已入夜,却时刻尚早,所过街道之上并不乏行人。于是一边打听,一边攒马前行。

他一路奔着正西方行了下来。

经过这一番疾驰方才真zhèng

认识到天圣城的面积究竟有多大。

那至少是望日城圣师城等辖下属城的两倍。

所过之处尽皆楼舍店铺林立街道交错纵横。

现在他边问边行一路穿街越市至少已奔驰半个时辰。

雪龙驹不愧是云师昔日的千里良驹,连日来的远程奔波却并不能使它稍现疲态。

这当口它转过一条巷道,一声长嘶,四蹄翻飞,风驰电掣般急速冲向前面百米外的小剑桥。

项飞云已向路人打听明白,过了这小剑桥,向右转入西市街,再经丽音坊拐上银安路,不到一刻钟便能抵达瑞祥客栈。

现在他距离前面的小剑桥已不足五十米。

口中一声清叱,雪龙驹会意,更是迅若星飞。

眨眼间已到桥前方十米处。

项飞云心中焦燥,眼看桥上无人,猛力一提马缰,健马四蹄腾空,自十米外疾扑小剑桥。

就在这时,剧变陡起!

﹡﹡﹡

水花,漫空水花四溅,如雨飞溅的水花中,一头银鳞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猛然狂噬而来。

小剑桥下面是八丈宽的汾水河,河水淙淙,起先并无丝毫征兆,然而忽然间就有这样一头怪蟒袭来。

可是更为怪异的是那“巨蟒”并非真的是蟒,而是一杆枪。

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将一杆枪使出一头巨蟒般的威势来?

不止,还远远不止如此!

随着这“巨蟒”狂噬而来,身周涌起的水花突然竟都凝成了冰晶。

无数冰晶化作各种各样的“暗器”旋转激射。

这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

一刹那间这陡然而起的疯狂攻击便已到项飞云人马面前。

﹡﹡﹡

骤遇惊变!

骤遇惊变的项飞云反而立即凝下神来。

他已然感觉得到对方的实力。

这等威势,这等猛烈激烈的攻击力度,以他往日与人交手的经验来看,此人武功,绝不会下于王虎。

这人是谁?

此刻项飞云人马俱在空中。

人马俱在空中的他立行探背拔枪。

飞鸿枪在接上的同时就已迎着对方“蟒头”刺出。

他不敢有丝毫托大。

他知dào

眼前这个人较之方才在街道上袭击自己的人武功至少还要高出两城!

这个人绝对绝对可以一枪就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他这一枪也已倾尽了全力。

他出的不是枪,是拳。

一千个太阳在手里!

他以枪使拳。

他以一枪使出了云师的生平绝技——太阳!

轰——

漫空乍响,满眼明亮。

一千个太阳——在——手——里!

一千个凝聚在手里的太阳此时攻击出去的却只有一个。

这攻击出去的一个却是凝聚在手里的一千个的总和。

轰——

一刹那间——太阳——自飞鸿枪——枪端——整个——轰了出去。

好大好烈的太阳!

好狂好烈的太阳!

一千个太阳凝聚于一的太阳!

凝聚于一的一千个太阳的太阳!

你有没有见过晚上出现太阳?

没有,那么你现在便见到了。

﹡﹡﹡

项飞云这一枪已用尽了全力。

而此番遇袭与上次遇袭的情形绝不相同。

有了上次的教xùn

,项飞云若再无防备就已经是呆子。

可是这次的情形却又和上次的情形仍然相同。

虽然这次他事先已有了防备。

且然他这一枪也已罄力出击。

但遭遇的结果——却仍然与前番一样。

因为——

虽然他事先已经没有、也不敢低估对手。

但对手的实力却仍然大大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预估。,

就在他一枪刺出去的同时,对方的攻势立变。

那一头“巨蟒”猛然间竟无限地增大。

猛然间无限增大的“巨蟒”更然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

而随着这头“巨蟒”的急速旋转,周围的空间和无数暗器冰晶竟也都跟着狂烈旋转起来。

然后项飞云的人和马就似忽然间一起掉进了一个巨大旋转的漩涡中。

不,准确的说应是一个巨大旋转的星云风暴中。

而在这风暴中心的“风眼”——也就是那头“巨蟒”的蟒口——竟陡然成了一个——黑洞。

黑黑黑黑黑黑黑的洞!

极其恐怖,无法想象,可以吞噬一切的洞。

黑洞确然可以吞噬一切。

因为“他”一张口就先吞下了项飞云飞鸿枪轰击而出的“太阳”。

然后无限黑黑黑黑的大口就直向在风暴中旋转倾斜的项飞云人马“吞去”。

“他”要一口吞掉项飞云。

“他”要一口吃掉项飞云。

直到这刻,项飞云才知dào

对方的实力究竟有多可怕。

现在他已知dào

来人是谁了。

——异域人!

除了异域潜入的高手,谁人能有这等恐怖的实力?

可是陡然间就遇上了异域人袭击的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难道今夜就要死在这里?

﹡﹡﹡

然而就在这时,情况又发生变化。

这变化奇异之极。

因为一瞬间他就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在缩小。

非但自己的身体在缩小,自己坐下的雪龙驹也同样在缩小。

然后他忽然感到自己就成了一个“球”。

一个被一团青芒包裹在其中的“球”。

包裹着自己和雪龙驹的“芒球”还在不停缩小。

这变化委实太过诡异。

诡异到使得项飞云忍不住就要大声惊呼。

可是等到他一张口这才发觉自己此时就连发声说话的能力都已丧失。

然而这时这个“球”已缩小成了一颗弹珠模样。

对于这种变化他当然并不是通过眼睛看到的。

身在其中的他于外面情况自然看不真切。

然而他脑海中却十分清晰地有这种感觉。

他正自惊讶莫名,这忽然化作一颗弹珠的“小球”就嗖的一声自“蟒口”黑洞中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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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九章 瑞祥客栈(一)

(问好朋友们,接下来的四五日剑语会非常忙,如更新得不及时请多见谅,所欠下章节会于假期补上。抱歉。)

在自己连人带马逸出去的这一刹那,项飞云的经lì

实在是很诡诡诡诡而异。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真的是在无限太空之中遨游一般。

他甚至看到了满天璀璨的群星就在自己近旁。

群星的光芒是那样灿烂,以至使得自己眼花缭乱,双目难睁。

可是忽然的,这一切也不知是“真象”还是“幻象”的事物就已凭空消失。

紧跟着身后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劲气爆响。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人和马就已穿过小剑桥到了对面街道的实地之上。

回头看,劲气爆响声中,三条人影来去飘忽,正于空际激烈交手。

他调转马头,还想再勒马细看,耳际忽有一把既温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道:“飞云先去找到沈括再说,对付异域人,那是我们龙神谷的事情!去吧,莫要误了大事!”

听了这句话项飞云无由地就涌起一阵感动。

他当然已经知dào

方才在危急之际救了自己的人是谁了。

所以他也立kè

应声答道:“是,飞云谨遵前辈吩咐!前辈多多保重!”

话一说完,立行转身,控马,再不回头,片刻就已远去。

﹡﹡﹡

半刻钟后项飞云转入西市街行进到丽音坊楼下。

他不知这丽音坊实乃天圣城三大歌舞坊之一,只见此刻虽已入夜,坊里楼上楼下却是笙歌嘹亮,一派灯火辉煌,而观其建筑雕饰之华美,更是非同寻常。

心中微觉惊异,但此刻却是无意恋赏,再一夹马腹,雪龙驹昂首长嘶,刹那间驰过丽音坊向左踏上银安路街面。

等及寻到瑞祥客栈,还没进入,就已知dào

这里此刻也正有着大事发生。

原来只见这座瑞祥客栈的四围皆已被人施行戒严,到处站立的尽是执刀荷戟的武士。

项飞云再吃一惊,心道:难道伯骞竟肆无忌惮到要派兵夤夜围剿沈括等人么?

当下不走正门,向瑞祥客栈北侧里一条小巷拐入,到一僻静处下得马来,将马留在原地,自己提气轻身,越墙上房而过,一路来到客栈内院。

待进入院中,就听得前面上房中隐隐有谈话之声传来。项飞云听到声音,心下稍宽,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双方还没有动起手来。遂即潜行蹑身,循着声音来到正对前面上房的一处屋檐之上藏起。借着灯光看时,微微一怔,只见屋中人分左右列作两旁,却并非是伯骞带人到了。

他见此间无事,于路上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欲待即行下去与沈括相见,心道:“我且先听听他在和谁说话再说。”

仔细看时,见沈括这面以他为首于屋中左侧坐成一排,一女五男共有六人。但项飞云马上就发觉应是二女四男才对,因为紧挨着沈括而坐的,正是适才雷锋烈无忌向自己不住称赞的年轻俊美“公子”丹雪。项飞云见一别月余,沈括这小子更显得yì

气风发,此时背插单刀,身着件暗灰锦衣,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大马金刀往那里一坐,竟隐隐已颇具一股王者气度,不禁心中暗赞一声。

他此时既知这小子无恙,遂仔细打量起身旁的丹雪来。只见这女扮男装的“公子”头戴一字逍遥公子巾,着一身宝蓝色亮绸劲服,雪色玉带箍腰,灯光下瞧来肌肤莹莹,眉目如画,樱唇不点而红。其丽真若三春之轻雪,其艳更胜夏日之琼荷,此刻随随便便往椅上一坐,羽扇轻挥,掩饰不住地一股英爽之气扑面而来。

项飞云一见之下心道:“怪不得雷兄烈兄要对这丹雪小姐交口称赞不已,果然是天赋丽质,英气逼人。较之筝儿,虽少了三分轻柔,却又平添出一段雪艳,若真要强欲在她两人间分出优劣,那倒当真是世间第一等为难之事。”

依次再看下去,见坐在丹雪“公子”旁边的是一年纪二十三、四的雪色女子。如果说丹雪予人的感觉是让人一见之下,便为其逼人英气慑服,只觉其明其丽而不觉其寒的话,这雪色女子却恰成鲜明对比。单瞧外形轮廓,此姝绝不输于丹雪,但浑身上下却总是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冷傲,使人一见之下,立行凛然生畏,明显得不易接近。项飞云当下思忖,不用说这就是名列圣域七圣将之一的天凤将白秀英了。,

紧随其后,是三名皓发如银的六旬老者和一名三十六、七岁的中年将领,那自应是雷锋烈无忌口中的月映城春秋三老与其下将领了。

正自打量,蓦听一把带有浓重后音的奇异声音说道:“话说到现在,沈小兄弟及诸位当已明了我的来意,未知接下来准bèi

作何打算?”

不知怎的,自从一听到这声音,项飞云心中就立行感到极不舒服。因为这人说话的语调和自己平日大不相同,甚至与易思峰赫连等亦全不类似,令人听闻之下,心头不由自主便生冒起“异域”两字。但也正因如此,使他陡然意识到对面屋里各人之间的气氛并不融洽,相反还十分紧张。

从他此刻藏身的檐脊上望过去,入眼仅能自半开的窗户间看到沈括等左列一行人,右边的情形便隐隐约约看不清楚。此时陡闻这一奇异声音说话,暗呼不妙,悄悄向前略为探身,打眼看去,只见屋中右面的一列椅上却只坐有一人。项飞云只看了此人一眼,一颗心就不由自主突突狂跳不止。

只见这人身材极为细长高大,就算此刻坐着,也比沈括等人要高出一个头来。衣着服饰,更是怪异之极,身上内衬蓝色护心软甲,外罩一件高领翻袖的白色长袍,下着棕褐色及膝马靴。观其面色,予人最突出的一个感觉就是“白”。坐在对面的丹雪和白秀英肤色原也极白,但和这人相比,却简直不能称其为白。丹雪和白秀英的白,是一种晶莹润泽的粉白,但这人却单纯的就是一苍白,白到皮肤隐隐发青的苍白。而高鼻深目,一双眼睛更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海蓝色。

至此项飞云始能确定,这个人绝对就是云尘前辈口中所说的“异域人”无疑。

原来异域人毕竟还是找上门来了,原来他所一直担心着的事情竟是正在眼前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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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瑞祥客栈(二)

项飞云心中惊讶未已,只听屋内沈括的声音说道:“阁下夤夜来访,一开口即说出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来,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那坐于最下首的中年将领也道:“不错。耶利奇先生,尊驾方才言道,这世界上除过我们圣域大陆之外,尚有其它六个大陆存zài

。又说在这几个大陆之中,以实力而论,唯你们摩垭大陆居首。如今你们摩垭大陆在新一代神皇欧得利斯陛下的统治下,更是文治武功均已达到前所未有之极致,境内国富民丰,兵威强盛,黎民安乐太平,可谓是人间天堂。且不说阁下这等奇言怪论无凭无据,令人难以相信,即便真是这样,你们那里既如此兴盛太平,尊驾不在家里享福,却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跑到我们这里,又所为何来?”

那被称呼为“耶利奇”的异域白衣人听言,也不动怒,脸上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仍以那种有着奇特后音的特殊语调说道:“这位朋友有所不知,我们摩垭大陆这一代神皇陛下年纪虽轻,文韬武略却是盖世无双,至为难得的是,陛下更有着救世主一样宽厚仁慈的博大胸怀,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解救其它大陆上的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使他们亦能像我们一般,共同沐浴在万能神的荣耀之下,过上太平安乐的日子。因此上这才派遣我们远涉万里,亲历各国,访灾察难,救拔世上那些急待援助的人们,帮zhù

他们推翻暴政,维持正义,共同建立一个和平安定的人间乐园。”

房檐上的项飞云听到这里,心道:“此人口中的摩垭大陆不知地处何方?想不到人间竟真的有这般近似天堂的存zài

。我以前只知圣域之外有巫邪魔三国,却不晓得原来竟连这巫邪魔三国共同包裹于其中的圣域大陆,也不过只是世界七大陆之中的一个。这人口中所说的神皇陛下既有如此阔大的菩萨心肠,他要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使他们共同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那当真好得很啊。”

再忖道:“只不知他所说的话是否可信,若当真如此的话,那这异域人对我们而言,可谓是友非敌了。”

他这边心下思想,又听屋中那三位老者之中的一人说道:“如此说来,朋友此番而来,是真心实意想要帮zhù

我们的了?”

那耶利奇微笑答道:“当然是这样。现今你们圣域,可说是四分五裂,兵戈不息,内忧外患,连年战火不断,伯骞无德,不能服众,却依恃着龙神谷的支持,一味排挤打压异己,欲置沈兄弟于死地。这等不平之事,我们既然撞见了,又怎能袖手不管?”

丹雪道:“朋友的一番厚意令人钦佩,却不知具体要怎样管法?”

耶利奇似先前亦被丹雪的逼人丽色所吸引,对其早有注意,这时见她说话,蓝色眼瞳中目放奇光,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吟吟道:“这位小姐容色之美是我平生所未见,用你们的话说可真谓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了。”

这时沈括忽道:“听阁下说话,似是对我们这里的语言甚为熟悉,难道朋友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圣域吗?”

项飞云在房檐上听沈括忽然有此一问,亦是心下一动,暗道:“不错,当日我们在天狼谷地穴内那位圣域的前任大陆王纪明所遗留的《圣域王朝大事记》里,曾见到过有关异域人出现圣域的记载,后来伯彦圣君临终之际也曾对沈括说及。难道眼前此人竟和那些人有着某种关系,否则绝不会对我们圣域语言如此熟悉。”

果然只听那耶利奇说道:“沈兄弟倒是细心得很,不过我确是第一次来这里,只是在下的祖上曾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得以在你们圣域生活过一段时间而已。”

沈括道:“原来是这样。却不知耶利先生对于方才丹雪小姐的问话欲如何作答,小子也愿耳闻。”,

耶利奇道:“这个沈兄弟就是不问我也正要说知。沈兄弟如能与我们摩垭大陆合zuò

,我们神皇陛下非但可支持你坐上这圣域少主之位,就是帮zhù

朋友统一圣域大陆,也未始没有可能。”

沈括笑道:“阁下所言确实十分诱人,只不过朋友也应该清楚,凡事要讲求的是实力,正所谓大话人人会说,但会说却不代表就一定能做到。”

耶利奇脸上亦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道:“看来沈兄弟终究还是对我们的能力有所怀疑,不过我既然来此,自是有法子让你相信。”

沈括道:“哦,却不知阁下如何才能让小子相信?”

耶利奇道:“这个容易。我先来问你们几个问题如何?”

沈括道:“耶利先生请问,我等知无不言。”

耶利奇道:“敢问在座诸位的武功比之你们圣域的龙神谷高手如何?”

房上的项飞云听得终于说到正题,更是用心留神,只见屋内春秋三老中间的那位老者开口说道:“那自是大大不如。谁不知在圣域之内,龙神谷是武者修行的终极所在,龙神谷内的高手,莫说我们在座的无人可比,即使是昔日的云师圣君,那也是有所不及。”

耶利奇露齿微微一笑,似是对他的回答十分满yì

,缓缓道:“可是据我所知,日前却有两名你们所谓的龙神谷高手,与人对敌,在以二敌一的情况下,被对方一一击杀当场,不知这消息诸位可曾听说?”

他此言一出,沈括等七人齐齐脸色大变,坐在末位的那位中年将领更是“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张口吼道:“你说什么?你是说遇害的那两位龙神谷前辈是在以二敌一的情况下被对手一一击杀的,这绝不可能?”

白秀英冰冷的声音亦道:“不错。龙神谷之内的前辈高手,其武道修行均已处在武者的巅峰境界。要说到一对一的正面交手,能击败他们的不敢说没有,却也是寥寥无几,但若想将之击杀,那是绝难办到,更遑论还要以二敌一?只怕即便是已完成‘破碎虚空’,进阶地神级的战士也未必能够?”

那人哈哈笑道:“这位美人人虽俊美,奈何见识却太也短浅,岂不闻你们圣域有句古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沈括铁青着脸色接过话茬道:“未知阁下何以竟能如此肯定?”

那人陡然间目**光,亦直视着沈括道:“不错。因为当场击杀那两名龙神谷高手的就是区区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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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一章 瑞祥客栈(三)

在耶利奇说这句话之前,沈括一方七人中大多都已隐隐猜到,但等到这几个字真的自他口中说出,还是忍不住齐齐“哦”的一声。沈括寒声道:“敢问阁下此举何意?难道是存心向我圣域立威么?”

耶利奇却仍旧微笑说道:“沈兄弟不要误会,在下绝无此意,我只是想向圣域的朋友们证明一件事。”

沈括问:“何事?”

耶利奇缓缓说:“我只是想向圣域的朋友们证明,我们摩垭大陆有足够颠覆圣域任何势力的能力。”一顿接着再道:“当然,同时也有扶植任何一方势力的能力。”

沈括道:“阁下的意思是说,在下如不能成为贵国的朋友,就势必要成为贵国的敌人?”

耶利奇道:“不亲近良善者必是邪恶之徒,而我们神皇陛下一向与邪恶之徒为敌。”

白秀英突然冷笑道:“尊驾的善恶之分倒是奇特得很,委实令人大开眼界。”

耶利奇道:“善恶本就不能共存,定当泾渭分明、诛恶务尽。”再转向沈括道:“素闻圣域龙神谷中高手大多是伯氏一族,如此则龙神谷支持伯骞那是势所必然之事。敢问沈兄弟,在这等形势下,你若仍想与伯骞争衡,除过与我们合zuò

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括哈哈一笑,道:“我有月映城和圣师城的支持,况且龙神谷中高手,虽然大多是伯氏一族,却也非一味偏袒不明事理之辈,如今天圣城山河擂台开擂在即,小子届时尽lì

一搏,胜负殊未可知。”

丹雪亦在旁接道:“沈郎这番话说得不错。我月映城现已正式表明态度,全力支持他与伯骞争霸,而沈郎的好朋友项飞云更已成为圣师城少师,统领圣师八旗之众,有了这两股力量的支持,就算是龙神谷,只怕也不敢等闲视之。这只看龙神谷中高手在我等前来天圣城途中,非但未予全力截杀,反而暗里还有相助之意,便足可证明。”

她在此公众场合,竟然将“沈郎”两字宣之于口,那除过充分表明自己对沈括的爱意之外,更亦显示出她月映城对沈括的支持绝不会动摇。

沈括又焉能不知这两个字的分量?登时向丹雪投来一道蓄满感激的目光,而耶利奇虽然苍白的脸上犹自不动声色,但深蓝的眼眸中,还是掩饰不住地有一丝嫉妒之意显现。看了两人一眼,开口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沈兄弟和丹雪小姐都是聪明人,当知在目前的形势下,选择与我们合zuò

,是最为明智之举。更何况‘利’字当前,那时非但好朋友会临阵变心,就是至亲至近之人,也难保不会改易初衷,否则月映城就不会直到今日才对沈兄弟你表明态度。”

他这番话说将出来,屋外房檐上的项飞云,直听得一颗心亦不由怦怦而跳,心道:“若是这耶利奇真能击杀龙神谷高手,那这些异域人的实力便委实不能小觑。在现今的形势下,他们若相助沈括,就算龙神谷亦莫可奈何。反之,听此人言外之意,沈括若无意与他们合zuò

,那便是他们的敌人。试问在此时此刻,谁又愿意惹上这等强敌?”

到了此时,项飞云虽然未能尽行明白这耶利奇所说之话有几分可信,但只从他后来话语之中的“善恶敌友”之分,以及目前这般极具诱惑胁迫的语势来看,便隐隐觉得此人殊非善类。由此推知,他前面所说之言,只怕大多亦是表面“装潢”而已。这刻心中便不由大为沈括担心起来,生恐他当真答yīng

下来,但若一旦拒绝,那后果却又实是不堪想象。

此刻他亦开始有些明了易思峰的心境,如今祈晫既已投靠了这些异域人,处心积虑地蓄意来对付他,他易思峰心中怎能不惧?又岂能还有心思来图谋圣域之事?

在耶利奇上面的那番话说完之后,整座屋内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里鸦雀无声,耶利奇犹在从容等待,而沈括一方则全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就看他如何选择。,

沈括铁青着脸沉默半晌,蓦然抬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道:“无论如何,我相信项兄都会全力支持我。”

耶利奇微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沈兄弟还是不要太过自信的好,须知项飞云也许仍会将你当作好朋友,但伯骞现在却已有了祺清。更何况——”

沈括听完这句话虎躯一震,瞬间双目中闪电般露出一抹痛苦之意,继而又行消失,道:“更何况怎样?”

耶利奇道:“更何况此刻项飞云也许已然追随那两位被击杀的龙神谷高手而去了。”

沈括闻言“呼”地就站了起来,大声道:“什么——?!”

项飞云听到这里,就欲下房相见,身子还未展动,就闻那耶利奇又道:“在下的耐性有限,沈兄弟最好快做决断,免使日后后悔。”说完又补充道:“哦,我倒险些忘了,这里还有一件事物,是我在来此途中顺手取下的,沈兄弟不妨一看。”说着话朝自己身侧地上的白布包袱望了一眼。

他只是简单随意地朝这包袱看了一眼,但沈括等人却又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岂止如此,就连房上暗中观看的项飞云亦险些惊叫出声。

原来随着这耶利奇的不经意看视之下,这本是置于地上的包袱竟而自行凭空飘了起来,然后就像有一只手拎着一般,轻轻移到沈括等人面前。

然后“啪”的一声微响,包袱落地。

包袱一经落地,其上所打绳结立即自行解开。

但就在这一切于众人眼前发生之时,这高鼻阔额,容色白到奇异的耶利奇,却仍是纹丝不动地端坐在那里,连手指都未曾移动过。

沈括和丹雪等人不由自主互相望了一眼,各人眼中均生出骇异之意,只凭对方此刻显露的这份功夫,他们之中,就绝无一人能够做到。

然而还未等他们心中的惊异稍褪,紧跟着丹雪就立行尖叫了出来:“吕——吕冲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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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二章 瑞祥客栈(四)

这时地上包袱,已自行缓缓打开。

包袱打开,终于露出里面所包裹着的一件物事来。

那赫然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吕冲的人头!

就在几天前还于天圣城途中,借着截杀沈括之际,暗里指导其武功的龙神谷高手吕冲!

吕冲竟然死了!

“锵!”沈括背上的战圣刀顷刻间就已出鞘,一双虎目紧紧凝视着耶利奇道:“阁下不是一直在等着我的答复吗?那好,我现在就明确地告sù

你,沈括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与你们异域人合zuò

!非但如此,我今日还要为吕冲前辈报仇!”

“好!有骨气!”耶利奇笑道,“只不过一个人若是不识时务、不自量力,那就算再有骨气也不过是愚夫蠢物一个。沈兄弟还请三思。”

“不必!”沈括怒道,“阁下倒是说得好听,试问天下间可有你们这样助人的吗?若帮zhù

人还要一味威胁,前来相助还须先行威慑,那么你们口中所谓的‘仁慈正义’,沈某不要也罢。”

“不错,我身为沈家后人,肩上背负着重振家族声望的责任,可说无一日一时不想从他伯骞手中夺回应属于我们沈家的一切。可是,无论如何,我首先还是一个圣域人,我们圣域自己的事情,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还用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阁下口中所谓的‘建立一个和平安定的人间乐园’,说穿了也不过就是希望我们能够臣服于你们神皇陛下的统治之下,使你们摩垭大陆成为这地界七大陆的唯一主宰。我现在若和你们合zuò

,那与拱手将圣域送给你们异域人又有何区别?沈括虽然不堪,但这等背弃国家民族大义的事情却还不屑为之!”

“说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小子!”沈括话方说完,就见屋外人影一闪,项飞云已飘然进屋,大喜道:“项兄,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让小弟好去迎接!”

项飞云道:“迎接不迎接的倒无所谓,只要能听到兄弟你的这番话我也就不虚此行了。”说着话两人已互相拥bào

在一起。

项飞云忽然一拳擂在沈括肩头,笑道:“说来咱哥俩分别也不过才一月有余,怎么我倒觉得竟像是一年似的。”

沈括“哈”的一笑,道:“项兄难道是小弟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为何我要说的话却总是先被你说了去?”

丹雪这时笑吟吟地走过来,闻言嗔道:“沈括你怎可如此对项大哥说话,难道就不能学得斯文一点吗?”言罢不待沈括答话,转首对项飞云盈盈一福,道:“丹雪见过项大哥,雪儿一进天圣城就闻得街上人们争相传说,说是项大哥不但在圣师城下率领圣师八旗一举击败魔域巫国联军,更和筝姊当众缔结婚约,被众将一致推举为圣师城少师,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项飞云正欲还礼,忽听耶利奇的声音又在一旁响起道:“我道是谁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好的身手,原来是项公子到了,失敬失敬。项公子来的恰是时候,倒正好可以替沈兄弟拿个主意。”

项飞云转身面对耶利奇,正色道:“那倒不必,沈括兄弟方才说得就很好,飞云完全赞成。”

耶利奇深蓝色的眼瞳中厉芒一闪,冷声道:“两位人轻年少,说话之际未免过于意气用事,这点在下可以理解。但两位可要知dào

,现今你们的一言一行,所代表的已不单单是自己个人的立场,而是圣师月映两城将士的生死存亡,两位何不再行问问身后众人的意见?”

这耶利奇说话之时,脸上虽犹带笑容,却已然完全没有了笑意,身子端坐椅上,两手握紧成拳,十指关节间发出连串的轻微爆响声,显是一言不合,便欲上前动手。

见到这等情势,沈括这边的白秀英春秋三老等人“呼”地一下全都站了起来,人人暗自提聚功力,神态紧张之极。要知这耶利奇既有击杀龙神谷高手的实力,此番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这屋里只怕顷刻间便要尽被血洗,又岂是儿戏?,

丹雪“呛”的一声凤鸣剑出鞘,寒声道:“项大哥和沈郎的意思就是我等月映城阖体将士的意思,又何须再问?”

耶利奇又一一扫视了众人一眼,忽然仰天哈哈长笑,声震屋瓦,扬声道:“好,我倒要看看这屋里究竟有几个不怕死的!”

一说完就行出手。双手闪电向前一探,再行微微后缩,就这么一探一缩间,两手内各有一道网状劲气送出,这两股劲气分青白二色,直击数丈外的春秋三老。

春秋三老中的老大白头神鹫武应元本是早在提防,但却未曾料到这耶利奇竟然一出手便即向自己发难,眼见劲气袭来,左掌一立,便欲直劈。哪知袭向自己的这股白色劲气看似缓慢,其实却迅疾异常,只顷刻间就已将自己全身网于其内。方自大骇,就觉整个身体在对方网状劲气的牵引控zhì

下,身不由主地急速向坐于最下首的督骑统领虞翻撞去。

与此同时,老三长春叟顾立鼎也被对方如法施为,网住身体向老二仙鹤翁杜长青攻去。

“铮!”凤鸣剑吟声未绝,丹雪已轻身而起,一记“月蚀”疾刺耶利奇胸膛。

白秀英恐丹雪有失,左手先行打出一粒“雪寂”(这“雪寂”形似雪花模样,亮白纯银,外锋尖锐,打造得精致玲珑,内嵌七处空隙,使用之时,可分有七种不同力道掌控,委实凌厉奇诡之极),跟着天霜剑亦出鞘标刺而出。

厉芒一闪再闪,刹那间两柄剑一先一后皆已命中耶利奇前胸右肩,而白秀英打出的“雪寂”也毫无偏差的在耶利奇额头正中爆开。

丹雪和白秀英各自一愣,均想不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得手。就这么一失神间,两人眼前一花,但觉一股大力蓦然如山洪爆fā

般疾速冲撞而至,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各人身体已被左右弹开。

丹雪身子在疾速飞射出去的同时犹自不忘沈括安危,明眸偏首望去,却见沈括和项飞云两人兀自凝立不动,只是一人举手轰天,一人握拳击地,情状甚是诡异。

蓦地天崩地裂般一声大响,自房顶正中竟被开出一个直径一米有余的大洞,洞口之内,一个白色浑圆巨球从天而降,直击项飞云头顶。

而在沈括脚下,整块大地也竟突然开裂,自裂开的阔隙里,无数青芒似的烈焰陡然凝聚成一头巨大恶雕,尖声长唳着向沈括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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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三章 瑞祥客栈(五)

一刹那间屋内己方众人尽皆陷入危境。

丹雪这一眼看过去,心中的震骇实是无以复加。她怎也不能相信屋中这所有攻击竟然都是耶利奇一个人在瞬间同时使出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

当日吕冲向沈括施展攻击时,她已为吕冲超凡入圣的武技所一再惊叹折服,岂知这刻看到耶利奇出手,方始真zhèng

明白为何以吕冲这等人物亦要被其所杀,同时也更深刻体悟到“学无止境,艺海无涯”这八个字的真谛。

武学之道,当真是能人背后有能人,一山还比一山高。

怪不得即以龙神谷这些巅峰级数的前辈高手也要败于其手,身首异处,看来这耶利奇方才确然并没有夸大其辞。

只是、只是像吕冲前辈这些高手,其武道修为均已臻至武者的究极境界,可说已然介于人神之间,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击败并杀害他们的能力?

地神,地神级数的高手,难道眼前这耶利奇的实力竟已然可以跻身于地神级高手的行列?

一个地神级数的高手,这简直骇人听闻,至少在圣域数千年的历史上,自己所听说过的地神级高手也仅有龙神谷最初的修liàn

者龙神伯重一人而已。

可是眼前这耶利奇所展现出的实力却令人不容怀疑。

就在丹雪被耶利奇以强dà

劲力弹开,飘身飞退的同时,这些念头刹那间在心头一一掠过,最后暗道:“眼下这却如何是好,难道今日我们众人竟要全体毙命于此不成?”

她此刻整个人本是被弹得倒飞而出直撞向北面墙壁,这时打定主意,丹田里猛一提劲,倒退之势不减反增,眨眼间撞上壁面。左足一点,以较之方才更快上两倍的速度又行疾扑而前。凤鸣剑周身剑qì

嗤嗤激响,顷刻在前方凝聚汇拢成一白色劲气光球,光球忽胀忽缩,继而再行旋转,一俟推进至耶利奇身前丈余内,感应到其周身散发而出的狂烈劲气,竟而一时间光亮倍增,威势也更趋凌厉。这一下正是使上了月怜晶的秘技之一,能反映对手武功并以之克敌制胜的“天心映月”。

然而就在丹雪二度出手之时,屋内的情况又行发生变化。

﹡﹡﹡

原来这耶利奇方才一下出手,出手之际,心内已然打定主意,要一举重创项沈二人,以示警告。是以一上来即分使“驭龙手”先行支开春秋三老等人,再用“虚无劲”弹飞白秀英和丹雪,同时以“天合地击”之法攻击项飞云与沈括。

只是因他此举旨在警告,并无意诛杀二人,是以出手之时,便仅使上了五成劲力。而他之所以不立行全力诛杀二人,内里实也有着不能与外人言的苦衷。因为此刻只有他自己心里知dào

,他们摩垭大陆此次潜入圣域大陆之人,连自己一并算上,也仅五人之数,而这五人之中,更有三人分别赶赴巫国魔域和邪城未回。

人数太少尚在其次,最大的原因是如今他们的神皇陛下正率领摩垭大陆的数百万将士全力入侵南方的阿非利加大陆。据前些时日传回来的消息称,大军在阿非利加大陆北部的帕特诺城遭遇到当地军队的强烈反击,一度陷入苦战之中。而在摩垭大陆北方,由己方无dí

统帅赫士立将军率领入侵北欧奥丁大陆的一支百万军团,竟亦有三个月的时间不曾有片丝消息传回。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历代神皇陛下一手建立起的欧罗巴大帝国,纵然实力再多强横,也绝无余力向东部的亚细亚圣域大陆用兵。只是欧得利斯陛下多年来早有入侵东方圣域大陆的打算,是以虽然在此分身乏术之际,仍不忘留意关注这块大陆上的动静。

而自己五人此次被派遣前来,本是为打听消息而至。临行前帝国境内的代摄政统领普利阿诺亲王早有嘱咐,此行在打听消息之外,主要任务便是想方设法,尽可能地将圣域大陆的局面搞得愈混乱愈好。只要这种状况能维持半年以上,神皇陛下的远征军届时就能完全征服阿非利加大陆,那时便可挥兵东进,对亚细亚大陆进行全面征伐。,

是以这时耶利奇在出手之际,便不能全力诛杀项沈二人,因此刻项飞云和沈括一旦被杀,圣域反而会因此去了致乱之因,倒是凭白帮了伯骞的大忙。

但饶是如此,项飞云和沈括在他的猝然攻击之下所做出的反应还是让耶利奇禁不住大吃一惊。

两人本是并肩而立,但猝然遇袭下反呈靠背而站,出手之时竟是不须言明心已自知,项飞云自然而然地举手一拳轰天,沈括则垂臂猛然击地。在一连串劲气爆响声中双方拳劲交触,耶利奇本以为在自己这猛力一击之下,两人必要呕血受伤。哪知双方拳劲甫一接触,项沈二人竟突然不可思议地开始并体旋转起来。而且愈转愈快,到了最后,竟复合成青红两色的一颗硕大晶球,自己发出的强力攻击劲波竟是不能入内。

稍一迟疑,眼前的“奇异晶球”更立行“呼”地一声向自己迎面疾速撞来。这一来即以耶利奇的身份也不由心下微凛,暗道:“我来时于路上击杀吕冲也不过使出了七成劲力,想不到这两个年轻小子竟能合力挡我五成功力一击。”但他此际虽然微有惊讶却也没将两人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以自己的实力,这俩小子就算联手也远远不是对手。

当下暗里冷笑一声,心忖:“怪不得两个小兔崽子方才竟然态度傲慢,一口回绝不予合zuò

,敢情是仗恃着有几分真本领便目中无人了。那好,我今日就让你们俩小子看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一念方罢,身子仍复端坐不动,两手同时提劲,左手“太阳刃”右手“玄阴剑”双双击出,呈一青一白两色直劈晶球。他这次存心伤敌,因此已使上了七成劲力。

而他却不知dào

此时的沈括和项飞云虽然外表看来被晶球包裹于其中来势汹汹,内里却早已不堪承sh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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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四章 瑞祥客栈(六)

原来沈括和项飞云骤遇耶利奇以“天合地击”之术攻击,虽然各自凭借体内的灵镜心莲和万劫魔胎及时感应到对方攻击来向,迅快做出反击。但双方功力实是相差太远,与敌人拳劲甫一接触,两人立时就如遭受锤击火炙一般五内欲裂,丹田气息紊乱在体内狂窜不休。沈括一张嘴就立行喷出一口鲜血,项飞云则眼耳鼻中均有血丝浸出。

一时间两人只骇得魂飞天外,知dào

眼下正是生死攸关之际,在这性命悬于一线的危难时刻,二人脑海中同时灵光一闪,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觉各自体内的灵镜心莲和万劫魔胎竟而自行发出阵阵共鸣。而随着心莲和魔胎的彼此呼应共鸣,两人身体竟不由自主地疾速旋转起来。

在这一刹那间,项飞云和沈括就仿似又行回到了当初在天狼谷地穴里,于圣域晶球体内获取能量时的光景。两人在这疾速旋转的“晶球”内部靠脊而坐,各自凭借脑海中一点灵念指引,项飞云的金红色心莲内劲在体外由左而右的上下不住游移,沈括的青蓝色魔胎内劲则自右至左的来回窜动不休。而随着这两股内劲以截然不同的方向急速旋转移动,晶球由内而外竟蓦然产生出一种强dà

无匹的吸力。这一来眼前诡异的情景出现。

随着晶球急速旋转着撞向耶利奇,身在晶球内部的项沈二人竟陡觉各有一道真气分别自头顶百会和足底涌泉两穴迅速涌入体内。同时间感觉到晶球的体积正在不住扩大。

这时二人心中瞬间都涌上同一个念头:那就是圣域晶球不但在这关键时刻复又奇迹般地显现,而且又开始像先前一样“吃”了。只不过这次“吃”的不再是当日天狼谷地穴中,师妫摩海云师等人散布于空气中的大量内劲,而主要是这来自异域的地神级高手耶利奇所发出的狂烈真气。

耶利奇双手聚集七成功力所分别发出的“太阳刃”和“玄阴剑”,呼啸着急速劈向晶球,本拟这一下项沈两人无论如何是在劫难逃,至不济也要将这“晶球”劈开。哪知自己两股刀劲剑qì

方一触及晶球,竟立行被对方源源不绝地“吞噬”了进去。“太阳刃”的炽热劲气一经进入晶球内部,在内里青红两道真劲的牵引诱导下下,竟而循着项飞云头顶的百会穴注入。而自己“玄阴剑”的青寒劲气,亦同样被控zhì

着循沈括足底的涌泉穴向其体内不断倾泻。一时间耶利奇只觉自己体内真气不能控zhì

地急速向外流失。

蓦然间想起一事,不由大惊变色,失声叫道:“地界灵核!”话一出口,整个人顿时变得神情极为紧张,苍白的长脸上精芒闪烁,顺着两手间劲气狂速流泻之势,各自打出一枚黑色十字封印。说也奇怪,两道封印一经黏上晶球壁面,便立行不住扩大,到最后竟自上下两面将整个晶球给完全“封”了起来。

顷刻间晶球的吞噬之力消失,再也不能任意吸取周遭空间能量。而其内部的项飞云和沈括两人身体,却同时开始不住剧烈颤抖,各人脸上聚集的青红之气愈来愈浓,额头粒粒汗珠滚下,看来竟似痛苦异常。

这时丹雪和白秀英两人的攻击又到。丹雪自左后方倾尽全力以“天心映月”迅攻耶利奇后背,白秀英则直击其右肋,一剑刺出,剑芒霍霍,剑身丈余之内,点点飞雪飘寒,反被黏上之物,尽皆凝冰结霜,用的正是自己的凌霜三剑之一“晓霜寒”,攻势凌厉,不可小觑。

哪知这耶利奇竟似对背后两人的攻击不闻不问,一意只专注于前面晶球之内的项沈二人。蓦然间仰脸大喝一声,随着这一声大喝,“呼”的一声,周身上下竟自行喷出火来。跟着双臂后振,两道烈焰狂流冲开剑qì

分袭堪堪已到近前的丹雪和白秀英两人,两人陡见如此烈焰张天而来,丈余之内炽热异常根本不能存人,无奈下只有翻身后退。,

耶利奇一招迫开背后攻击,双手立行前探,随着手臂前移,又是两道狂猛烈焰瞬间便将项沈二人所在的晶球包裹其中。这时武应元虞翻等人已自前一番攻击中脱出身来,四人齐身扑上,尚未到得跟前,就被这两股烈焰给重行挡了回去。

耶利奇跟着再一声大喝,周身上下烈焰呼呼狂涨,而后就见他先行伸出的双臂竟蓦然变长变赤,顷刻透烈焰而进直击晶球内的项沈二人。在这一刻他竟似忽然间改变了主意,出手再不留情,双手屈指成爪,先后“喀喀”插进晶球,左手疾抓项飞云心脏,右手直取沈括小腹。

沈括项飞云二人本是身不由主地借着晶球旋转之势汲取吞噬进来的能量,却蓦然被耶利奇以十字黑印封闭了晶球气门。晶球气门方一封闭,顷刻间两人就觉体内经脉气息忽然一齐倒窜逆行起来,更要命的是口鼻此刻竟亦不能呼吸。瞬间两人都明白了耶利奇此举的意图,那是全意冲着他们体内的灵镜心莲和万劫魔胎而来,换言之就是要强行取走两人体内的心莲和魔胎。是以这才用此法欲使两物先行在自己各人体内处于“胎死”状态。

到了此时,两人虽仍不明白耶利奇先前那一声“地界灵核”是什么意思,却也知必与自己体内早已和心莲魔胎融为一体的晶球能量有关。而从耶利奇后面的一系列举动看来,他非但对此十分在意,更且非常忌惮,否则也不须如此煞费周折的硬索抢取了。

可是心里明白归明白,此时此刻,他二人莫要说起身迎敌,就是欲动得一动也是力有未逮。眼看得耶利奇十指插进晶球,向自己两人抓来,却是连躲避亦是不能,不由得大是焦急。

就在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头顶房屋屋顶再度塌陷,随着泥屑砖石落下,两条高大人影宽袖飘飘,如大鹏般直扑下来。这两人一扑下来,即行全力向屋子正中的耶利奇发动猛攻。瞬息间三人已各自攻出三、四十招,拳来脚往战在一处。两壁厢角落里丹雪虞翻等人眼中瞧来,只见屋子正中烈焰狂舞吞吐,间亦有电闪雷鸣之声不绝响起,劲气横飞,狂飙激荡。三人或倏合而乍分,又上飘而下移,拳出金光爆现,腿来瑞芒千条。几人正自看得目瞪口呆矫舌不下,忽地轰然一声惊天爆响,跟着就听得耶利奇的声音怪异之极地“哈哈”一笑,满室火焰顿敛,他的人已化作一道光弧芒虹,自屋顶缺口处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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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五章 瑞祥客栈(七)

丹雪等惊喜之余,仔细看时,见方才破屋而进、逐走耶利奇的竟是两名年纪在六旬开外的灰色布衣老者。这两人皆中等身材,一胖一瘦,长得样貌粗豪,但却各自外披了一件白色斗篷,和本身打扮颇为不类。只看衣饰,倒和方才逸去的那耶利奇有几分相似,但黄肤黑瞳,显然又是圣域中人。丹雪明眸一亮,上前几步,恭声说道:“月映城丹雪谨代众人向两位前辈问好,感谢前辈方才的救命之恩。”

这两人之中,左边那脸型瘦小,眼神闪烁间颇见睿智的瘦小老者闻言,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捋颔下胡须,跟着腰背一挺,一脸得yì

洋洋地笑着说道:“小姑娘可知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是谁?因何会来救你?与你们又是怎样关系?究竟是敌是友?如此便急着前来答谢,不怕操之过急,倒头来空欢喜一场么?”

丹雪亦灿笑道:“禀前辈,雪儿虽不晓得两位前辈姓甚名谁,但这圣域之内,有这般骇人武技,能将一个地神级的异域高手逐走的,那自然是龙神谷中的前辈高人无疑,又怎能不来相谢?”

那人闻言更是乐得眉花眼笑,手舞足蹈,口中连声叫道:“好好好!还是小姑娘有见识!小姑娘不但模样长得俊俏,说起话来,一张小嘴更是伶俐乖巧,心思也算剔透玲珑,冰雪聪明,很对我老卫的胃口。不错不错!这次咱们好歹没有救错人!”

他身旁那位胖脸老者忽然道:“但是小丫头也不要高兴得太早,第一,非是我们两人逐走了方才那家伙,人家要走,那是他自己想走的,可说不上是我们两人的本事。我们倒是很想留下他,但他的武功又恰好比我们两个老废物加在一起,还要高出那么一点两点,我们实是力有未逮,并且还各自在他手下负了伤吃了亏,这回可说是栽跟头栽到家了。第二,我们俩老东西虽然确实是龙神谷中的人,但却未必就是小丫头你的朋友,说不定此来的目的还是想杀了你那个相?好的小白脸也未可知。所以你实在用不着这般费心答谢我们。”

这人话方说完,那先前自称姓卫的瘦削老者立kè

就不干了,撅起山羊胡子骂道:“我说汤蛤蟆呀汤蛤蟆,瞧来你也是这般吃了五十多年干饭的人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这般没有水准?岂不闻‘小辈前,不可嬉,为大者居’的千载古训。什么我们两个老东西加在一块儿也不是那家伙的对手?那家伙是能耐,但我老卫难道就输给他了吗?还不是照样屁股上吃了我一记朝天脚。有本事就别走,回来再和我大战三百合!”

胖老者闻言,亦跳脚骂道:“哟呵,这会儿你老小子倒反编排起我的不是来了?你倒说说看,当时若不是你在哪里瞎掺合,我又怎会被他胸口打上一拳?也罢也罢,卫猴子,今天这话可是你当着眼前一众小辈面前,亲口说出来的。你卫猴子有种,想要和人家再行大战三百回合,我姓汤的自认可没那么大本事。什么朝天脚臭汗脚,下次再遇上时,麻烦别再攀上我汤酒翁,你自个使劲去踢去,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踢得人家哭爹喊娘的。”

卫猴子一听,更是“腾”一下蹦起两丈来高,酒槽鼻子掀乎着道:“你你你,汤蛤蟆你臭不要脸为老不尊,整个活脱脱大浑球一个。俗话说这‘人要脸树要皮’,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好歹我们也算是龙神谷中的前辈高手,出了名的哼哈二将,在这一众小辈面前怎可如此失了脸子?就算是打不过人家那也不能‘宣之于口,有失威德’。你,你这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简直气死我啦你!你怎就不会摸着自己下巴想想,咱们如今也都是胡子一大把的人了,说话行事怎还能如此直肠子来去没根没底的?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说上一次,每次都是这般硬着脖子跟我抬杠。你成心气我是不是?你说,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你才开心?”,

说完大袖一拂,转身就走,口里嚷道:“走啦走啦,此处是待不下去了,一张老脸都被你给丢光丢尽了。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哪。”

只是他嘴中虽然一再说着“走啦走啦”,却转身一偏腿,噌地跳上一张桌子去了。噗通一声于上面坐下,跟着蹬腿踢脚,揉眼捏鼻,嚎啕大哭起来。

那胖老者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也不理他,伸鼻子四处一嗅,蓦地发xiàn

屋里东北角酒案上放的几坛酒来。口中呼哨一声,哈哈大笑着奔了过去,伸手掌拍开封泥,迫不及待地仰脖就灌,“咕咚咕咚”直到把一坛子酒喝光。这才呼出一口气道:“好酒好酒,果然是窖藏了二十年的陈酿‘杏花春’。”跟着一拍肚皮,故yì

扬声大叫:“哎呀有福气啊有福气,我老人家这趟离开龙神谷总算是没有白出来。人言‘宁在酒中死,不在世上活’,今日能一个人喝光这几大坛子酒,那就算是被人气死,也是值得了。”

忽听那瘦老者止住哭声,尖声叫道:“汤蛤蟆你不要脸。”那被呼作“汤蛤蟆”的胖老者却不接他的话,伸掌又行拍开一坛封泥,将坛子举到口边,那瘦老者再道:“汤蛤蟆你是小气鬼。”这胖老者仍不接话,嘴对坛口,“咕咚咕咚”又行喝了起来。

那瘦老者于桌面上再一阵腿脚乱踢,口中连声叫嚷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快拿绳子来,我要上吊!我要上吊!”

丹雪等初见他二人竟是如此怪诞,均是惊异不已。但一路看将下来,这时早已是人人忍俊不禁,只差没有笑出声来。白秀英忽地在侧旁一拉丹雪衣袖,然后朝沈项二人那边一瞅,低声道:“咱们想办法救人要紧。”丹雪经她一言提醒,这才省起沈项二人还被封在晶球里面不能得出。转目看时,见二人竟是通体青红,各个额上汗出如浆,身子剧烈颤抖不止,不知发生何事。芳心一惊,心道:“差点忘了大事。看来要救沈郎和项大哥,方法定须还得着落在眼前这一对老顽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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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六章 瑞祥客栈(八)

丹雪略一思量,已有主意,当下先行来到坐于桌上的瘦老者身前,笑道:“雪儿给老前辈行礼,再次答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那瘦老者装腔作势地哭嚷了半天,见没人来理睬自己,本已渐觉无趣,正欲收声,忽见丹雪来和自己搭话,不由心内大喜。表面上却叫嚷得愈加厉害,一双大脚“咚咚咚”地在桌上敲得震天价响,口里嚷道:“小姑娘家不要假惺惺地前来安慰人,我知dào

你方才在一旁嘴上虽然没有出声,肚子里却早就将我嘲笑了大半天啦。你笑我厚颜无耻,卑鄙下流,既无真才实学,又只会一味在人前倚老卖老的死要面子,是不是?告sù

我,女娃娃不许诳人,你肚子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丹雪道:“是啊,雪儿正是这样想的,你老人家又是如何知dào

的?”

这瘦老者名叫卫放鹤,平素最爱面子,又是一副顽童习性,在龙神谷中和那胖老者汤酒翁最是臭味相投,平日里有事没事的便要在人前哼哼哈哈的胡闹瞎缠,向来被称为“哼哈”二老,是一对天生的活宝。前趟伯骞上龙神谷求援,他们二人便几次三番地央求谷主要出去凑热闹。伯仁担心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予以严加训斥之后勒令二人务要留在谷中,反派遣伯麟吕冲和云尘三人随伯骞前去。

三人去后,伯仁静思之下,深感兹事体大,事关国运民生,终不放心,便又行派了伯叶伯闻师兄弟前往相助。谁知二人方一出谷,在半道之上就行被人离奇击杀。这一消息传回谷中,直把这“哼哈”二老气得各个吹胡子瞪眼,日日在伯仁面前哭叫嚷闹,死活非要出谷给伯叶伯闻两人报仇不可。

伯仁听得伯叶伯闻两人被杀,知dào

圣域的事态发展已经到了危不能危的地步,八成是有异域人混了进来,欲行图谋不轨。倘若实情果是如此,那此趟圣域天圣城的政权之争,非但届时自己势必要行亲往,只怕这龙神谷中的大半高手也要一齐被牵卷进去。眼见得这“哼哈”二老日日在自己跟前寻死觅活地闹个不休,实是不胜其烦,又深知这二人虽然胡闹,但若讲究武技修为,在龙神谷中,除自己和三大祭司长老以外,尚是无有其匹。而瞧两人情势,自己若仍拒绝,说不定他们就要偷偷溜出谷去。于是最后决定让三祭司长老中的神谕祭司和接引祭司与这两人一道前来。

这哼哈二老闻得谷主答允,人人手舞足蹈不胜欢喜,当即扯上两位祭司就行出谷。一路上只嫌二祭司行走过慢,唠叨了一日终究不耐,当下于晚间撇下他们先行赶来。而临行之时,更是顽童心起,趁二祭司休息之际,偸偷将他们的祭司袍服顺手牵羊牵了出来披在自己身上,一路嬉笑着窜行到此。哪知竟无巧不巧地撞上异域高手耶利奇在这里与沈项等人交手,于是始有方才之事发生。

这刻他见自己一番哭闹引得丹雪前来,心内暗喜得计,本以为这小丫头定要想着法儿进行恭维,以讨自己欢心,那时自己便有台阶可下,所谓趁坡下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自己二人虽然今趟在那耶利奇手下栽了跟头,也大可想办法于来日讨还回来。谁料这鬼丫头偏不上当,非但不按着自己的心思来说,反而用话拿住了尾巴不放。不由大是来气,口里嚷道:“我老人家怎么知dào

的,鬼丫头你竟然还来问我老人家是怎么知dào

的,简直气死我啦!不活啦不活啦,快拿绳子来,干脆一个圈儿勒死了算了!”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到后来更于桌上翻滚来去,一味寻死觅活。

丹雪假意叹息一声道:“唉,雪儿虽也知dào

这怪事年年有,骗子在在多,却还是没有想到如今这圣域之内,居然会有人胆敢冒充龙神谷中的前辈出来招摇行骗。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即连小女子也忍不住要一发感慨。”,

那卫放鹤本正在满桌子打滚打得欢实,闻言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吹着胡子喝道:“喂喂喂,女娃娃你说什么?你说老夫二人是冒牌货是不是?瞧不出你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你说,你凭什么敢断定我们二人不是龙神谷中的高手?快说!快说!要是说不清楚,我老人家今个可是没完!”

丹雪道:“小女子可不敢这么说,只不过这满屋子里的人眼睛可都是雪亮的,所谓是真是假,众人自有公论,又何须我来多言?”

卫放鹤跳脚叫道:“那又怎样?”

丹雪道:“自然也不能怎样。不过小女子倒是有一事请教。”

卫放鹤听到“请教”二字,展颜喜道:“哈,你是要向我请教吗?那敢情是好极了。小丫头你不知dào

,我老人家是最喜欢小辈向我请教了,你你你有那个什么快放,说起话来可不要吞吞吐吐的!”

丹雪道:“呸呸呸!有你这么对女孩子说话的吗?我本来是想说的,可是现在我偏就不说,你又能怎样?”

卫放鹤话一出口本也自知失言,这下被人拿着了小辫子在手,更是不敢逞强,软声道:“好啦好啦,就算是我老人家一时间说错了话好不好,小姑娘你大人有大量,我这下给你赔礼道歉啦。女娃娃不要那样子小气,有话快说,你要向我请教什么?我可是最喜欢旁人向我请教了,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丹雪索性一转身道:“哼,你为老不尊,大不要脸,专门欺负人家小姑娘,我现在是懒得理你!”说罢转身就走。

卫放鹤见她要走,慌了神,连忙伸手扯住她衣袖央求道:“女娃娃消消气,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你可知dào

我这十几年来终日留在龙神谷中,和一群糟老头子朝夕相伴有多无聊,你就当是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还不行吗?”说着话一伸手自怀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丹雪道:“喏喏喏,这个给你啦,算是我向你赔罪好了。这可是我在谷中化了五年时间辛苦炼成的‘九转百灵丹’,能解百毒,善医百病,小姑娘快收下。我看这么着,你这小丫头聪明伶俐,我老卫瞧着大是顺眼不过,不如咱们俩交个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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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七章 瑞祥客栈(九)

丹雪见他递过瓶来,也不客气,伸手拿了过来,道:“那好,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不过你今后若是仍对我无礼,我就把这个瓶儿重还给你,并且从此绝不和你再说上一句话。”

卫放鹤一拍大腿,喜得连连直跳,大叫道:“这个好说,这个好说,我一切依你!这么说你是答yīng

和我做朋友了是不是?啊,这实在是太好了!小姑娘我问你,你可知dào

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你带我去玩玩成不成?走走走,咱们这就去!”说着话一扯丹雪就欲往门口行去。

丹雪却不移步,甩脱了他手道:“那可不成,你没看见我的好朋友现正在生死关头吗?我怎可撇下他们不顾?”

卫放鹤道:“你的好朋友是谁?他们怎么啦?”

丹雪向着沈括和项飞云所在的晶球一指,道:“你瞧,他们方才被那个异域的白无常施法术困在晶球里面出不来了。卫大哥,你既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他们的朋友,你能想办法救他们出来么?”

说完又佯叹一口气:“唉,雪儿也知dào

这是强人所难,适才你们两人联手还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又怎么能破得了人家的法术呢?”

卫放鹤向那晶球瞅了一眼,哈哈笑道:“原来女娃娃绕了这么大个弯,敢情是想让我帮你救小情人来了。哼,这又是什么法术了,区区吊死鬼的内劲封印还难不了我!”

接着又道:“但女娃娃也莫要得yì

,这两个小子与当今圣域局势大有妨碍,那是万万不能相救的!”

丹雪听他眼下之意似是有办法相救,也就放下心来,遂先撇开这件事道:“卫大哥你方才说什么‘吊死鬼’,那叫起来有多难听,还是称那家伙‘白无常’比较顺口些。”

卫放鹤道:“为什么‘吊死鬼’叫起来就难听,我瞧‘白无常’这名字也起得并不高明。”

丹雪和他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已约略摸到他的脾气,知dào

他喜爱与人抬杠,寻寻常常的一句话,你若不和他抬上个三四遭他反而大不痛快,当下道:“可是我就喜欢叫那家伙作‘白无常’,况且这名字还是我先想出来的,俗话说先入为主,我既叫了他‘白无常’,你就不能再叫他‘吊死鬼’。”

卫放鹤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道:“不通不通,你这个道理那是大大大大的不通。这俗话还说为人要‘虚心纳谏’,你给那家伙起得名字既不好听,就得虚心接受旁人的意见。再说咱们俩现在是好朋友,论起辈分来我怎么说也是你大哥,大哥说的话自是不能违拗。”

丹雪笑道:“可是小妹是个女孩子啊,那情形就又自不同了,你身为大哥,就应该时时处处爱hù

小妹、让着小妹才是。”

卫放鹤道:“你说的原也不错,但古语有言‘君子不惧时势,遇事当据理以争’,这可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

丹雪嗔道:“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就是叫定他‘白无常’了,并且绝不许你叫他‘吊死鬼’!”

卫放鹤胡子一撅,也学着她道:“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叫定他‘吊死鬼’了,并且绝不许你叫他“白无常”!”

丹雪道:“好!你若再叫他‘吊死鬼’,咱们非但从此朋友没得做,我也永远不理你!”

她这一杀手锏使出来,卫放鹤倒是不能不加以考lǜ

,但他素来最爱面子,又岂能就此认输,当下先行试探着道:“喂喂喂,小丫头你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咱们只是一时说着玩,又何必如此当真?”

丹雪肚子里忍着笑,没好气道:“当然是真的,卫大哥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难道竟不知dào

女孩子家是最不能当众丢面子的吗?遇上这等大事,岂有说着玩的?”

卫放鹤听言伸手一捻胡子,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口中道:“是这样啊,那可就大大难办了,好吧好吧,就依了你便是。”忽然一蹦三尺高,哈哈大笑道:“不对不对,险些上了你女娃娃的当了!你是唬我的是不是?你千方百计要求我相救你的小情人,又怎能说出‘不做朋友’的话来?”,

丹雪道:“随你怎么想,反正咱们话说到前头,这个面子我是万万不能不要的!给你,这个你拿去!”说着就又把那瓶“九转百灵丹”给他递了过去。

卫放鹤却不去接,道:“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咱们有事好商量。你看这么着成不成,你若不再和我纠缠此事,我就跪下来给你磕头!”

丹雪道:“那也不成!除非你能帮我救了他们,否则的话,咱们朋友是注定没得做了!”

卫放鹤急得直跳脚,抓耳挠腮地一个劲自言自语道:“这这这这却如何是好!这却如何是好!”

丹雪不失时机地再道:“唉,这天圣城中好玩的地方那可多了去了,什么佛手园,玉景园,光合殿,四明塔,还有许多好吃的诸如五香栗子鸡,清蒸大闸蟹,鹿肚酿江瑶,梨肉好郎君……啧啧,那真是不可胜数不可胜数哪,就是没人肯陪我去,说起来真是无聊之极无聊之极。”

卫放鹤再经她这样拿话相诱,心思早动,哪里还忍耐得住,但往沈项二人处又瞧上一眼,终究不敢应承下来。忽然间双手使劲一拍,转向丹雪道:“有了有了,小丫头,这事事关重大,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你不如再去求求我那位兄弟,他如果答yīng

,你大哥我绝无二话,绝无二话!”

丹雪见自己已然如此,他却仍只抛出这样一句话来,心知那耶利奇方才说的不错,这龙神谷中人,直到现下,还是站在伯骞一方。眼前自己虽是在相求他们救助项沈二人,却无疑亦是在逼他们改变决定。说不得,为救夫郎,今日只有使尽手段与他们纠缠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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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八章 瑞祥客栈(十)

这哼哈二老中的卫放鹤平素最是贪玩,胖老者汤九翁却一生嗜酒如命,自在房屋角落里发xiàn

这数坛美酒之后,这汤九翁的一张嘴就再也没有功夫说话。丹雪和卫放鹤一番言谈之际,他两坛子杏花春已然咕嘟嘟尽都落肚。

酒一入肚,更是牵动体内万千酒虫一起萌萌而动,不可抑制。汤九翁老脸通红,酒槽鼻鼻尖上闪闪发光,伸出两只肥厚手掌不停拍打着自己滚圆如球的肚皮,嘴里哈哈大笑道:“好酒!好酒!自古道,酒里乾坤大,酒中日月小。万千烦恼事,一杯尽皆休。又言,醉乡路稳宜常去,它处不堪眠。妙哉!妙哉!”说着话左臂一舒,呼的一声又抱起一坛酒来。

他抱酒入怀,跟着身子一屈,竟而上下蜷缩成球状,就这样抱着酒坛在地上咕噜噜打起滚来。一边打滚,一边口里大声唱道:“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与尔同销——那个万古愁!”

唱到此处,“呼”地敞开四肢舒身仰躺地上,右掌抬起,“啪”的拍开坛口泥封咕嘟嘟对嘴狂饮。饮上几口,脊背猛然一挺,一个鲤鱼打挺“啸”地翻起空中,跟着双腿用力,斜斜飘开两丈,再一个凌空上翻又行翻起三尺有余,不待劲力用老,左臂一引,已然如大鸟般在空中翩翩向左滑行。

他这一手轻身功夫不经意间施展出来,厅内众人不由齐齐喝了一声彩。丹雪此时方自卫放鹤那边转身走了过来,看到这般情景,心中暗道:“这两个老顽童一个贪玩一个嗜酒,看来要求得此人允肯,只有在酒上来做文章了。”当下清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老前辈既深知酒中三味,小女子倒有一言请教。”

这话果然奏效,她这一言方出,汤九翁怀抱酒坛已然站立面前,白胡子颤颤而动,大头一摇,嘴里熏熏然道:“哦,小姑娘这是想和我老人家论酒来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yì

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古人此言,小姑娘以为然否?”

丹雪灿然一笑,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汤九翁听罢拍手哈哈大笑,连道:“对得好,对得妙!小姑娘一言不语而全用古人诗句应之,实在是妙不可言,倒也不愧卫猴子‘聪明伶俐’四字之赞。不过你若想就此赚得我答yīng

相救那两个小子却是枉然,此事万万不可,趁早休提,这中间浑无商量的余地。”

丹雪笑吟吟道:“老前辈既然话已至此,晚辈若再行劝言倒显得过于强人所难了。这样吧,咱们现在只谈喝酒不谈其它,前辈意下如何?”

丹雪这样一说反倒令得汤九翁微微一愣,大眼一翻,道:“真的只谈喝酒,不谈其它?”

忽闻“嗤”的一声,丹雪自袖中将自己那柄白玉折扇拿了出来,“唰”地在手中打开,轻轻摇得几摇,道:“自然只谈喝酒,不谈其它。”

汤九翁又行打量了她几眼,道:“女娃娃美艳绝伦,偏又是这副俊小伙打扮,说出话来莫名其妙,浑身上下处处尽透着邪气,当真稀奇古怪之极。却也不由得令我老人家有几分喜欢,喂,小丫头你究竟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丹雪吟吟笑道:“老前辈若是害pà

上当,只须当着这在场众人说上一句‘怕了小女子’,雪儿便也不好意思再加为难。”

汤九翁“呼”地又行凌空翻起三个跟头,待得身子落地,一拍肚皮,哈哈笑道:“笑话笑话,简直是可笑之极!小丫头就算再刁钻古怪,我老人家几十年的江湖阅历,难道还会怕了你不成?”,

丹雪扇子一折,以扇骨轻敲手背,悠然道:“很好,前辈既然不虑上当,咱们不妨打一个赌如何?”

汤九翁拿一双大眼又行溜了晶球里面的沈项二人一眼,笑道:“好!我知dào

小丫头你还是在绕着弯儿骗我救人,不过我老酒鬼也自不怕。只要是咱们眼前做的事说的话与酒有关,我就奉陪到底。女娃娃快些划出道儿来,今儿这个赌,我老人家还真就和你打定了!”

丹雪露齿一笑,道:“佩服佩服,老前辈不愧是龙神谷中的高手,果然是气度非凡,令人钦敬之至。既然如此,小女子也就不再绕弯儿,今日你我打赌,看咱么谁先喝光了前辈怀中这坛酒如何?”

汤九翁一听,不由两眼大亮,高兴之余,不免又行抱着酒坛子在地上滚了三四圈,这才起身大笑道:“有趣有趣,女娃娃这个建议当真是妙不可言,有趣之极。恕老酒鬼再问一声,我老人家适才有没有听错,你小小一个女娃娃竟敢和我赌喝酒,并且赌的还是看谁先喝光了我怀中这坛酒,此言可是当真?”

丹雪道:“自然当真。”

汤九翁道:“好!小姑娘既然如此爽快,我老人家身为前辈,自然不能占你半分便宜。小姑娘继xù

说,你要我怀中这坛酒现下放在何处?”

丹雪悠然道:“又何须另放它处,你老人家仍旧怀中抱着即可。”

汤九翁忽然眼珠子一转,道:“啊哈,我又险些上了你小姑娘的当了,你倒是说个明白,咱们先喝光酒的究竟是输是赢?”

丹雪道:“自然为赢。”

汤九翁道:“赢得又如何?”

丹雪道:“赢得当然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情。”

汤九翁道:“你若赢了自然是要求我救人。”

丹雪道:“前辈既已知dào

赌约,不知现在还敢不敢赌?”

汤九翁“腾”地跳起半丈高,大笑道:“我敢不敢赌?不敢赌的是乌龟儿子王八蛋。这古人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为酒一赌,我汤九翁死且不怕,尚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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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九章 瑞祥客栈(十一)

丹雪道:“说得好。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有酒无伴,一人独饮,虽是美酒,也必有憾。今日小女子舍命相陪,斗胆与前辈共饮此坛美酒,聊以助兴。老前辈请!”

汤九翁忽道:“且慢!”

这时白秀英和虞翻也走上前来,白秀英低声对丹雪道:“此场赌约你可有把握,若无把握,咱们另想办法,不赌也罢。”

虞翻亦道:“天凤将说的不错。这两个老儿看似糊涂,心里可着实明白得很呢,兼之武功又高得出奇,且不说小姐你能否喝得下这坛酒,就是想把酒坛从他怀中夺来,那也是绝难办到。咱们虽说要救人,可是这事……这事实在是……小姐还请三思。”

丹雪一笑,道:“英姐、虞统领,你们不须担心,雪儿自有办法赢他。”

上前一步,道:“前辈难道又想反悔不成?”

汤九翁哈哈大笑道:“女娃娃将我汤九翁看作是什么人了?我老酒鬼只想告sù

你,你这女娃娃很对我的胃口,今日既能与我共饮此坛美酒,我老汤若是输了,就算是身担再大的干系,也必会为你救出这两个小子。而女娃娃你也大可放心,一时半刻之间,他们绝对还死不了!”

丹雪闻言喜道:“能得老前辈此言,雪儿感激不尽。不过雪儿还有一事相求,待会儿赌斗之际,晚辈为了夺酒,势必要不自量力,向前辈出手,前辈武技之高,咱们大伙众人那是有目共睹,届时还请您老手下留情,不要伤了晚辈才是。不知老前辈可否答允?”

“答允答允,他汤蛤蟆当然要答允了!你瞧他一大把年纪,堂堂前辈高人,若连小辈的这个请求也不答允,还怎么出来玩儿?汤蛤蟆,我说得有没有错?”丹雪话方说完,汤九翁还没来得及答话,另一边的卫放鹤一下就蹦了过来说道。

汤九翁本也待答允,但他和卫放鹤几十年来斗嘴斗惯了,此刻听他跳过来这么一说,反倒大摇胡子道:“不行不行!我老酒鬼一生,偏就不听他卫猴子的话,他说要我答允,我就偏不答允。哈哈,卫猴子你给我听好了,现下可是女娃娃在陪我玩儿,丝毫不关你的狗屁事,你给我一边站着看热闹去!”

卫放鹤跳脚骂道:“你你你,臭蛤蟆你这叫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你莫要忘了,这小丫头还是方才我让他过来找你玩的,你怎可对我如此无礼?”

话音一顿忽又拍手笑道:“啊哈,我老人家明白了,你这只臭蛤蟆是害pà

真个输给人家女娃娃,到时候一张老脸挂不住是不是?哈哈,好玩好玩,没想到臭蛤蟆你也有害pà

的一天,真是好玩之极!”

这一来汤九翁脸上倒真是有些挂不住了,破口大骂道:“放屁放屁,老猴子你在这放的到底是哪门子狗臭屁,简直臭不可闻,臭不可闻!”未及说完,立行又加以补充纠正道:“哎哟,不对不对,我方才说的不对之极,这老猴子怎会放‘狗臭屁’,他要放也得放‘猴臭屁’才是。喂,老猴子,你放的这门千秋流香的猴臭屁简直是臭不可当,哈哈,臭不可当之极!”

谁知卫放鹤听言,竟是不怒反笑,哈哈大笑着满地打滚不止,半晌才行跃起,指着汤九翁说道:“我说臭蛤蟆你是不是真给气糊涂了,连骂人的话也不会说。不通不通,你说的这话可真叫不堪入耳、不通之至。既然我这猴臭屁‘千秋流香’,又何来‘臭不可当’?我看你是语言混乱,词不达意,纠缠不清,毫无逻辑可言。”

他这二人一番夹七夹八的胡缠,直听得虞翻等人各个忍俊不禁,丹雪心中亦是又气又笑,心道:“这一对老顽童可真是没大没小,疯疯癫癫得胡闹之极,再这般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想到此处,嗔声说道:“呸呸呸!什么这屁那屁的,你们两个若是谁敢再多说一句,瞧我今后还理不理他!”,

卫放鹤和汤九翁二人斗嘴斗得正欢,忽听此言,一个个不由掩口静声,噤若寒蝉。丹雪寒着脸再道:“我圣域一向以礼教人,夫《礼记》有云:‘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xùn

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难道你们二人竟不自知?枉你们还身为我圣域一代前辈,巍巍耆老,说话发言,怎可如此粗俗无礼,不顾体面。当着我等一众晚辈之前,大放厥词,口吐浪言,置我圣域千载文化之庄严于何地?”

汤卫二人经她打断,已自知失礼,再被一番训斥,更是惶惶无地,然至为重yào

的,还是害pà

这个美艳绝伦兼又聪明伶俐的女娃娃,从此当真不理睬自己,那可就大大不妙。当下齐齐说道:“是是是,小姑娘教xùn

的是,我们为老不尊,甚是有愧,适才说话之际,一时兴发,竟忘了还有姑娘在场,那个、那个实在是又伤清听,还望姑娘你雅量大肚,不要放在心上。我们给姑娘赔礼,我们给姑娘你赔礼了!”

丹雪道:“既然你们二人知错,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前去救人!”

哼哈二老惶恐之余,一时尚未转过弯来,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小姑娘请息怒,我们这就前去救人。”说着话便向沈项二人所在的晶球走去。

走得几步,汤九翁忽然先行醒悟过来,停住脚步道:“慢着!嘿,好你个聪明伶俐的女娃娃,我们两个老家伙今个竟险些都被你给绕了进去!我们的赌约尚未进行,输赢未定,怎能便行前去救人?女娃娃可不许赖账!”

丹雪“噗嗤”笑道:“谁要赖账了,方才可是你们二人口口声声要按着我的话去做的,我是丝毫也没有强迫于你,又岂有赖账之说?”

卫放鹤这时也明白过来,扯着胡子道:“不算不算,小丫头鬼心眼太多,这个不能算数!还是臭蛤蟆说的不错,先把赌约践了再说!”

汤酒翁接着说道:“适才女娃娃言道,赌斗之际,希望我老人家能够手下留情。老猴子要我答yīng

下来,可我偏不按照他的话去做。老酒鬼现在可以对姑娘言明,届时我非但不会伤了你,更不会触及姑娘衣服发梢,若是做不到,便算我输了。女娃娃意下如何?”

丹雪笑吟吟道:“好说好说!一切便依了前辈,既要赌斗,咱们这便开始。前辈可要小心了!”说着话身子一斜,便向前扑去。

(唉,真是不该让这两个老顽童跑出来,害得剑语这几日写字,总是不自觉地心滑手滑,以至于下笔之际,也有点夹七夹八的纠缠不清了。悲哉!悲哉!

好在春节即至,有这一对活宝来胡搅蛮缠一番,倒也不无热闹喜庆之意。因了此点缘由,诸位书友也不妨稍稍纵容一些,多少包涵包涵,聊只当茶余饭后之笑料可也!剑语记。)

第三百六十章 瑞祥客栈(十二)

(朋友们春节愉快,剑语谨以此章,给诸位拜个早年,祝各位龙年吉祥如意,万事顺心!)

汤九翁早有算计,见丹雪身子方动,立行左手一拂,在自己身前置下一道劲气屏障。心道:“女娃娃此番如意算盘打得错了,我这道先天气障莫说是你,就算是我龙神谷中的同辈师兄弟前来,一时半刻间也休想破除。而老酒鬼若要喝完怀中这坛美酒,却只需顷刻便可。”

但他也知这小丫头着实诡计多端,为了稳便起见,右手更暗以乾元劲将掌中酒坛牢牢托定。做好了这些,知dào

这丫头就算真的其奸似鬼,此番在自己没喝完酒前那是决计也无法将酒坛夺走。想到得yì

处,不由哈哈大笑,在劲障之后凌空翻身而起,嗖嗖嗖接连直线上翻三个跟头,大声唱道:“落日欲没岘山西,倒着接蘺花下迷。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旁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公醉似泥。好酒!好酒哇好酒!”

随着吟唱,右掌托坛上举,坛口微微斜倾,一道流泉飞也似泻将下来,他停止吟唱,大口一张,就于空中接酒而饮。虞翻平素也是嗜酒之人,此刻看到他这番豪饮,不由大喝一声:“好!”“好”字出口,立知不妙,心道:“似他这般饮法,自是不消片时便将这一坛酒喝光,那便如何是好?”

果然丹雪身子方一上前,立行就被汤九翁所置下先天气障阻住弹回。但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似是早料到会是如此情景,飘身退后,玉手中折扇轻摇,娇声笑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昔日李太白饮酒,想来其狂态也不过如此。前辈高兴,直追先贤遗风,实令晚辈钦羡不已。”

汤九翁哈哈大笑:“小姑娘倒是很会说话,只是今趟纵任你千伶千俐,想要赢我老人家恐怕也绝无机会了。哈哈,哈哈!”跟着手上潜运弹力,掌中酒坛滴溜溜向左侧方急速翻滚而出,汤九翁再大声叫道:“女娃娃,且看我这招‘流星赶月’使得如何?”话一出口,人即如流星般追着酒坛赶去。追赶之中,犹不忘张口接下酒坛中溢出的酒水。

于空中追赶酒坛喝酒,这原本不难,屋中众人只怕人人都能做得。但他的方法却与旁人大大不同。非但酒坛去速和自身速度一般无二,绝不稍快稍慢,更奇异的是竟能让得坛子在空中极有规律地倾斜翻转。初时一转而停,继而三转,到后来更是六转方止。而他每于坛子停滞之时,都不忘腾出口来吟上一两句酒诗助兴。什么“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吾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觞。”“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一路边饮边唱,眼看得坛中美酒是越来越少,各人都不由为丹雪暗暗着急。

却见丹雪在一旁洒然而立,美目顾盼间娇颜上笑容如花,非但全无焦急忧虑之态,反而檀口轻扬,时不时地为其发言助兴。有时道:“前辈气势如虹,果然是饮如长鲸吸百川,举坛白眼望青天。”有时说:“古人言:‘春酒杯浓琥珀薄,冰浆碗碧玛瑙寒。’可见好酒必配好器,饮之方能增色,只可惜这小栈鄙陋,仓促间无以奉上,否则前辈高风,雅兴可远盖古人矣。”

她这一句句话赞将下来,直把个汤九翁逗弄得愈发狂兴难抑。咕嘟嘟再吟罢一大口,忽地身子一挺,于空中以酒坛为中心,风车般呼呼旋转三圈。这才向丹雪大笑道:“非也非也,好酒虽需好器,更要佳人相佐。岂不闻‘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又道‘寒玉细凝肤,清歌一曲倒金壶。’老酒鬼今日虽无上好酒具,但古人又岂得女娃娃这般天香国色相邀共饮,可知即便此时古人俱在,也只有望而兴叹的份儿。”

说罢再大喝一声:“女娃娃留神接着!”右掌虚空一按,劲力到处,三尺外的酒坛微微一震,自坛口处一道酒泉银河般直向丹雪射来。,

丹雪明眸一笑,说道:“好!雪儿今个就与老前辈共饮此酒。”足尖轻点地面,身子飘然而起,动作潇洒优美之至。于空中折扇张处,一引一带,那道酒泉已半途改向,丹雪朱唇轻启,将其半点不漏地纳入口中。

汤九翁又一番大笑:“妙极!妙极!”左臂一舒,酒坛重行回到怀中。吸一口气,抱着酒坛快速后退,边退边道:“好!女娃娃果然要得,我老酒鬼是越看越喜欢。不过还是要提醒丫头一句,你若再想不出好办法来,这坛酒可要被我喝光了。那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女娃娃可不要哭鼻子才好?”

丹雪折扇一摇,落下地来,口中悠然说道:“老前辈莫要着急,办法雪儿一早已经想好,就等着到时候使出来呢?不过我这可是奇策妙计,包管是百试百灵,因此不到要紧关头,绝不肯轻易使出。老前辈可要小心蓄意提防,不要届时明知是当还偏偏要上,扯胡子瞪眼的气坏了身子雪儿可担当不起。”

汤九翁哈哈大笑:“哦,小丫头有什么鬼心眼尽管使出来吧!不过要快一些才好,我这可是最后一口了,喝完了这口酒老酒鬼就赢定了!哈哈,女娃娃还是等着哭鼻子吧!”

说罢将酒坛举起就要往嘴里倾倒,同时还不忘大声唱道:“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酒来。哈哈,女娃娃,这门赌斗咱们就此结束,你若输得不服,不妨明日再抱酒来,老酒鬼我随时奉陪!哈哈哈哈……”

眼看这最后一口酒就要从坛子里倒将出来,猛听“啪”的酒坛碎裂之声响起,汤九翁一怔停手,看时自己掌中酒坛好端端并无损毁,大觉奇怪。转目再瞧,不由哇哇大叫:“女娃娃你干什么?”抱起酒坛就往丹雪扑去。

只见丹雪这时已闪身在屋子角落里的酒案旁,而在她手边,案上一坛美酒刚被她一记折扇敲得粉碎,酒水四溢,大是可惜。见得汤九翁到来,丹雪笑吟吟道:“禀上前辈,小女子也不做什么,只是这会儿心里不高兴,是以才敲碎这坛美酒寻个开心。”

三百六十一章 瑞祥客栈(十三)

汤九翁气得果真胡子都翘起来了,大怒道:“好个奸诈的女娃娃!岂不闻古人有言:男人的头,女人的脚,老酒鬼的酒坛子,这三样东西都是万万碰不得的。你这样做是何道理?”

丹雪笑道:“前辈这你可就冤枉雪儿了,雪儿现在是为救夫郎,心乱如麻,哪还管它什么头不头脚不脚的?”

汤九翁一蹦三尺高,叫道:“好好好,这事咱们稍后再行理论!小丫头且先让开,容老酒鬼把案上的酒水舔舐干净再说。”一边口里连叫“可惜”,一边探身就往前钻。

丹雪两臂一张,挡住酒案道:“这个可万万不行。到了现在,前辈想必已然知dào

雪儿意图为何了。眼前这案上还余下的七坛子美酒,那可都是雪儿妙计制胜的法宝,怎能让前辈靠近?”

汤九翁怒极反笑,道:“女娃娃也太小瞧老夫了,我要迫你让开也只是轻而易举之事,又有何难?”

丹雪折扇再张,怡然而摇,慢条斯理地说道:“不错,依着老前辈的旷世武功,想要迫开雪儿那原是轻而易举之事。只不过到时雪儿为救夫郎也必死战不退,而前辈您武功虽高,然在这狭窄的角落之间,想要既不碰触衣服发梢,又不伤人的情况下迫开雪儿,那也难以办到。”

汤九翁闻言一怔,旋又哈哈笑道:“女娃娃错了。咱们赌斗之时,老酒鬼既敢说出不碰触衣服发梢又不伤人的话来,自是对此有十足的把握,女娃娃这法已不可行。我看为了节省时间起见,小丫头最好另想个新的点子出来,若然实在没有,不妨便即认输,也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他话方说完,一旁的瘦猴子卫放鹤早已忍不住拍手笑将出来:“我说臭蛤蟆呀臭蛤蟆,也真亏你腆着一张老脸能说得出这样一番话来。在这样一个狭小的角落里,想要既不碰衣服又不伤人的迫开人家小姑娘,这样的武功连我都不会使你又如何能做得到?你如此恬不知耻,大言不惭地乱放蛤蟆屁,简直让我老人家也跟着一块儿蒙羞。小丫头,莫要理他的烟雾蛤蟆屁,不妨再敲碎一坛给这老酒鬼瞧瞧,是真是假,那是一敲便知啊!”

丹雪本就对汤九翁所说的那番话不大相信,此刻闻得卫放鹤言语,更是有恃无恐,彻底放下心来。娇颜如花,微笑说道:“多谢卫大哥提醒。敢问卫大哥,方才那一记酒坛碎裂之声听来可还清脆?如不满yì

,雪儿立行改进!”

卫放鹤听言,更是在一旁乐得蹦儿蹦儿直跳,双手分扯胡子,边跳边哈哈笑道:“问得好,问得妙!真是其女可教,其女可教也!小丫头不仅长得讨人喜欢,更是聪明伶俐之极,一肚子鬼主意源源不绝,甚投我老人家的脾胃。妙极妙极!依我看来,方才那一响酒坛碎裂之声,虽说听起来尚算清脆悦耳,毕竟响声太短太促,难收令人肝肠寸断之效,须得想方设法使之细水长流,响声连绵不绝,方算大成。”

丹雪强忍着笑道:“多谢大哥指教。经大哥这么一说,雪儿倒是想起来了。雪儿幼时曾蒙母亲传授过一门施放飞针的功夫,名字好像叫作什么‘天女散花’的,能一次施放飞针二三十枚以至数百枚不等,想来此法可行,雪儿这就一试,还请大哥赏观。”说完左手一动,一枚银针射出,“啪”地将身边另一个酒坛打出一洞。坛中酒水立行“嗤”“嗤”喷出。

就在丹雪动手之前,汤九翁已大声急喊:“丫头住手!”谁知仍是慢了一步。由于酒案在丹雪身后,酒坛子尽被丹雪挡住,汤九翁空有一身天大本领,因着赌规却是欲阻无从。这刻见又一个酒坛被射破,芳香四溢的酒水白白激溅而出,对他这个嗜酒如命的老酒鬼来说,简直比要了性命还要心疼万分,当下直气得哇哇暴叫:“你你你,老猴子谁让你多事来着!你们两个大鬼小鬼合起伙来一搭一档地害人,成心想气死我不成?”,

丹雪佯装一惊,道:“啊哟,方才只顾和卫大哥说话,倒把前辈给冷落了,实在是对不住得紧。老前辈,雪儿适才与卫大哥商量出了一个‘天女散花’细水长流的好法儿,前辈您也来给品评一下,看这个法儿如何?”话音一落,左手中银针雨射而出,但听得“啪啪啪啪”数声响过,顷刻间身旁这个酒坛,周遭上下已被射出十来个小指头肚般大小的窟窿眼。丹雪潜运真劲,一时间坛中酒水自窟眼里向四面八方“嗤嗤”喷射不绝,状如喷泉,果然绵绵不绝,好kàn

之极。

卫放鹤一辈子跟汤九翁斗嘴抬杠,难得见他一次当众出丑,当先第一个拍手大赞:“好!女娃娃这手‘天女散花’使得实在是妙绝人寰。想这‘天女散花’本也不过是最为寻常之极的武技,但经女娃娃此刻妙手使来,非但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纤手一拂,立行便化腐朽为神奇,诚为千古未有之佳作,真令我老人家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喂喂喂,老酒鬼你也来说两句,人家女娃娃使得究竟好是不好?”

“我呸!什么‘天女散花’,简直狗屁,哦不,猴臭屁不如!”没等卫放鹤说完,汤九翁已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关键时刻,吃里扒外,胳膊肘向外拐,掉炮往里揍,你还算是我老酒鬼的兄弟不是?”边说边行抱着酒坛来回左右不住乱走,口中一个劲嚷道:“气死我啦!气死我啦!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啦!”

丹雪见此法已然奏效,不失时机地再行说道:“老前辈责骂的是,雪儿方才的‘天女散花’使得委实是太过单调,浑无技巧可言。不过雪儿已经想好了花样翻新的办法,接下来雪儿准bèi

五坛齐施,将余下的五坛美酒尽皆用上,使得飞天齐舞,花开满眼,想来必能博得老前辈一赞。”

卫放鹤更是在旁凑趣道:“好好好!好一个‘飞天齐舞,花开满眼’,单听名字,已可想见届时场景定是壮观非常。女娃娃当真是个鬼灵精,片刻功夫便能举一反三,花样百出,真令我老人家也要自叹弗如。快快快,快些使出来让我老人家开开眼!”

他一番连珠炮价的说话,说完之后,又转向汤九翁道:“喂,老酒鬼,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叫小肚鸡肠。什么‘吃里扒外’‘胳膊肘向外拐’,人家女娃娃使得就是好嘛,难道就容不得我赞上一声。”

“简直气死我啦!”没等卫放鹤说完,蓦地里汤九翁大叫一声,抱起酒坛子嗖嗖嗖地满空里乱翻跟头,跟着又行蜷曲成球在地上东西南北的打滚一番。突然一跳而起,大声叫道:“罢罢罢,小丫头住手,这场赌斗老酒鬼认输便是,这个酒坛你拿去!”“呼”地一声,将怀中酒坛向丹雪掷去。

丹雪笑吟吟接过,张口将坛中所剩美酒一气喝干,正欲说话,忽听虞翻大声叫道:“不、不好了,你们快来看,晶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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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二章 地界灵核(一)

丹雪听言一惊,连忙转头观看,一看之下,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沈项二人所在的晶球,竟蓦然比先前足足增大了一倍有余,直有一人来高。球身尽成紫色,而晶球之内的沈项二人更已消失不见,只有数千条似树干树枝形状的红蓝色条纹在其内不住缓缓移动。

见此情景,丹雪不由俏脸失色,颤声道:“两位前辈,这、这是怎么回事?”

卫放鹤大头一摇,叫道:“这个倒也确实有些奇特,女娃娃不要着急,让我先来瞧瞧!”随着说话,闪身来到晶球之旁。左掌一立,一道黄色气劲击向晶球。“砰”的一声大响,晶球受到撞击,发出“嗡嗡”之声,不住颤动不已,其表面被耶利奇所施的黑色十字封印复又显现。

卫放鹤大喝一声,不住催发劲气,随着击出的黄色气劲愈来愈强,晶球球身所发出的“嗡嗡”之声也愈来愈烈。到得后来,整个硕大晶球竟不住在地上弹动不已,但其表面的黑色十字封印却始终未褪,非但未褪,更似在逐渐往里收缩,转眼间晶球表面已被深深勒陷进四道印痕。

卫放鹤接连施了几次力道,都始终无法相助晶球冲破表面被缚着的封印,到后来终于怪声叫道:“臭蛤蟆,赌斗都已经输了,在一旁站着看热闹吗?还不快些过来帮忙?啊哟,这封印古怪得紧。哈哈,那两个臭小子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原来他劲力所及,一方面与耶利奇的黑色十字封印相触,两般交触之下,只觉这耶利奇十字封印里寄存的力道委实强悍霸道之极,自己全力催发的劲气虽能稍行阻得一阻,但立kè

便被冲散荡开,竟是起不到丝毫作用。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晶球里面无数条树干树枝形状的红蓝色条纹在不住增大增强,而随着这些红蓝色劲气条纹的增大变强,晶球体积更在一点点不住膨胀增大。外缚的十字封印力道虽然强劲,然对此却也无可奈何。

汤九翁此时却顾不得与卫放鹤说话,甚至也不晓得是否听到了他方才的说话。自从赌斗认输,丹雪接过酒坛,让开酒案之后,他就立kè

猫过来俯下身子,没命价吮吸案子上溢出的酒水。

丹雪听到卫放鹤呼喝,又见着眼前此等异景,心知情势危急非常,趁汤九翁全神舔舐案上酒水之时,突然欺近,“呼”的张臂又抱过一个酒坛,口中朗声说道:“前辈若是于方才赌斗心有不服,雪儿不妨与前辈再饮一坛如何?”

汤九翁并不答言,却突然挺身站好,双手猛力一拍自己肥大的肚腹,同时口中一吸一放接连吐纳三次。跟着张嘴用力一吸,“嗤”的一声,竟将案上以及方才碎裂的酒坛中所余酒水,一气吸了个干净。这才长长呼出口气,腆着大肚子道:“不赌了不赌了,遇上你这个鬼灵精的女娃娃,再赌下去还不知要弄出些什么古怪来,老酒鬼情愿认输便是。”

丹雪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前辈——”话方说到一半,汤九翁已摆手打断道:“女娃娃不要说了,我老人家是怎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又岂能是放屁?我既认输,自然会和老猴子一道,去把那两个小子给弄出来。”说罢大喝一声:“老猴子,究竟是怎样个古怪法,我老酒鬼也来见识一下。”

“呼”的一声凌空翻起,头下脚上跃到晶球上方,“轰”的双手运力推出,一股强dà

之极的红色劲柱刹那击中晶球。晶球巨大的球身猛力一震,缚于其表面的黑色十字封印忽隐忽现,发出金铁交鸣般急促的“嗡嗡”声响。

两人这一联手使力,情景又自不同。晶球表面的十字封印虽然“嗡嗡”之声愈趋激烈,但终究不能再行下陷。更且忽隐忽现,显见封印的力道已堪堪抵受不住。卫放鹤哈哈大笑:“好玩好玩,这个游戏实在好玩之极。臭蛤蟆,我数一二三,咱俩再行加一把劲,一举冲开那个吊死鬼——啊哟,不对,女娃娃可别怪罪,你卫大哥一向是嘴滑无忌,童叟无欺——是白无常,一举冲开那个白无常置下的臭封印如何?”,

说完不待汤九翁说话,又行调笑揶揄道:“啊哈,一个是臭蛤蟆,一个是臭封印,两个一般臭,简直是臭不可闻。喂喂喂,臭蛤蟆,你什么时候和那个无常鬼交上朋友的,为什么你们两个人的东西都是一般臭法,真可谓是臭乎其类、臭味相投、臭气熏天、臭不可支,那个、那个臭不哄哄,对,臭不哄哄!”

汤九翁本是双掌全力击向晶球,听言恼怒已极,左掌一翻,隔着晶球凌空一掌,“啪”的打中卫放鹤肩头。卫放鹤只顾说笑取乐,一时倒没留意,被他一掌打得蹲倒地上。汤九翁见状,复又哈哈大笑,张嘴叫道:“怎么样,死猴子,这个门墩儿肉的滋味还不错吧,要不要再来一个?”

卫放鹤怒不可遏,身子一沾地立行弹开跃起,正欲还拳相击,只听旁边丹雪的声音厉声叱道:“什么臭蛤蟆死猴子,你们两个都给我听着,沈括和项大哥若是今天因着你们二人胡闹之故有些闪失,我丹雪绝不与你们二人善罢甘休!”

听得丹雪叱喝,汤九翁冲卫放鹤道:“喂,死猴子,人家女娃娃可当真急了,不如你我二人暂且罢斗,合力救人如何?咱们的私人恩怨先缓上一缓!”

卫放鹤胡子一撅,道:“哼,臭蛤蟆你得了便宜自然卖乖了,我可不依。”

汤九翁道:“好好好,等事了之后你再打还我便是。”

卫放鹤道:“那也不行,若是等事了之后再行打还,须得打你三拳方成。”

汤九翁大眼一瞪,道:“我方才只打得你一拳,你却因何要打还我三拳?”

卫放鹤也不示弱,道:“既然不是现还,便须加倍,此事自古皆然。”

汤九翁怒道:“那死猴子你方才先行骂我依理又该怎说?”

卫放鹤道:“骂是骂,打归打,这本就是两回事,又怎能扯到一块儿?”

汤九翁道:“我偏偏就是要扯到一块儿,你又能怎地?”

丹雪在一旁只听得哭笑不得,“锵”的一声,宝剑出鞘,提剑上前。

卫放鹤本待出言还击,偷眼见得丹雪提剑上前,话到嘴边,立行改口道:“罢罢罢,既然小丫头发了话,那我老人家今天就大人有大量,索性不打你也罢。”

汤九翁怒气未歇,犹自气得白胡子根根翘起,然还没说话,见丹雪冲他重重“哼”的一声,话未出口,便又行吓到肚子里去了。

丹雪寒着脸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真想让我从此不再搭理你们么?”

汤卫二人见丹雪发怒,又自知先前输理,遂皆耷拉着脑袋恹恹地不敢说话。

丹雪叱道:“既已知错,还不快去动手救人!”

两人听言,齐齐把胸脯一拔,道:“是!雪儿女娃娃放心,只要我们两人使出全力,臭封印自是迎刃而解,那两个小子必能得救。”

丹雪道:“能不能得试了才知dào

,别只顾着浑吹牛皮。”

汤九翁哈哈笑道:“这下女娃娃可就说错了,咱们的牛皮那可不是靠吹出来的。”

卫放鹤也道:“不错!走,臭蛤蟆,咱们好好露上两手,也让女娃娃今日开开眼!”

汤九翁道:“好!女娃娃你就等着瞧好吧,我们哼哈二老的绝招只要一使出来,必能让女娃娃你非但不生气,还要破嗔微笑。”

卫放鹤打断道:“臭蛤蟆这你就又用词不当了,什么‘破嗔微笑’,依我看,该当是‘喜笑颜开’才对。”

丹雪厉声道:“什么‘破嗔微笑’‘喜笑颜开’的,我这气是生定了的!你们两个好好给我听着,若救不出人,从今天起,老酒鬼三天不许喝酒,卫大哥也三天不许找人玩!听到没有?”

两人闻言,齐齐失声叫道:“什么?!”

丹雪柳眉一立,嗔道:“怎么?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清楚?”

却见二人就似僵在那里一般,大眼你瞪我我瞪你,不吭不响,不言不动。丹雪上前两步方要再行叱喝,突见两人齐齐大叫一声:“救人!”跟着身形展动,双双向晶球扑去。

就在这时,忽闻“轰”的一声大响,一时间房屋摇颤,瓦屑四落,不知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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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三章 地界灵核(二)

众人惊呼声中,转目瞧去,只见万道焰焰彩芒,自晶球表面四射而出,映得满屋光华缭绕。正自诧异,就听得卫放鹤大声怪叫道:“喂喂喂,臭蛤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汤九翁接道:“不错,这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地界灵核’了。老猴子,咱们快动手!”

说着话二人一左一右扑向晶球。到得近前,仔细看时,只见满目光华之中,晶球内部的红蓝色细线条纹,此时已清晰之极地显现出两棵大树的形状,一红一蓝,根须主干枝丫俱全。其树身枝条,皆在向着四周不住耸耸而动,似正在一点点地生长变大。而晶球表面原本缚着的黑色十字封印,此时却已荡然无存。

汤九翁大脑袋一晃,率先叫道:“乖乖不得了,这两个小子竟然自行将外缚着的封印给冲开了,这是什么道理?”

卫放鹤得yì

之极地哈哈大笑,道:“臭蛤蟆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若非我刚才以乾元劲相助,他们焉能有此突pò

,说到底还是我老人家的功劳。”

汤九翁雪白胡子一掀,道:“放屁!一直以来你的乾元劲都比我的坤火劲差着两三成火候,这在咱们龙神谷中谁不知dào

,要说到功劳,也应是我老酒鬼出力最大。”

卫放鹤听言,以手扇鼻道:“臭,臭不可闻,臭不可及。老酒鬼你就算要放屁好歹也放上一两个香一点的臭蛤蟆屁出来,这等不上档次的烂屁臭屁太也丢人,不放也罢。说到武功,老猴子的乾元劲一向高你一筹,你我皆心知肚明。”

汤九翁拍着大肚子哈哈大笑:“对不起,老酒鬼这会儿还没工夫放屁,就是要放,可也实在放不出那等香一点的猴臭屁出来。你老猴子能耐,先放一个出来瞧瞧。”

卫放鹤一扯胡子,方要开骂,忽见汤九翁脸色大变,跟着肥大的身子竟突然一下子贴到了晶球上面。正欲取笑两句,猛然间就感自晶球球身产生出一种强dà

之极的吸扯之力,只来得及怪叫一声,身不由己地就向晶球贴去。

随着两人身子被晶球吸扯过去,其自身内力竟亦不受控zhì

地向晶球泻去。这一来两人齐齐变色。要知二人平日里虽然混混沌沌,胡闹贪玩,但却半分不傻,遇到这等性命攸关的生死大事,岂能儿戏?卫放鹤大喝一声,乾元劲聚于双掌向着球壁力推,汤九翁也以坤火劲倾力击出。

刹那间两股真劲自两侧分别击入晶球。说也奇怪,这两股真劲一入到晶球内部,立行便被分化,各自循着晶球内的红蓝色树形枝条注入树身,再由树身而至根须,最后重由根须返回到各处枝丫。紧跟着众人眼前,至为奇异的事情出现。只见晶球内部的红蓝色树形枝条,在各自得到真劲补给后,竟而自行开始吐芽抽叶。随着真劲自晶球外壁的哼哈二老处源源得到补给,枝条上的嫩叶柔芽也不断长大增多。

不过这样一来,外面的哼哈二老可不干了。卫放鹤一面出力抵御自身劲气外泻,一面口中叫苦连天道:“完了完了,这下我们两个老东西的两条小命看来今日注定是要在此地了结了。唉,都怪我们一时不察,大发善心,结果上了鬼灵精女娃娃的当,平白无故地被人家拿来当作肥料,真是冤枉啊冤枉。喂,女娃娃,瞧你长得聪明伶俐的,为什么心思竟如此恶毒,巴巴地设套来害我们?”

那边汤九翁也道:“老猴子,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有道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自可,最毒妇人心。’咱们两个老家伙今回是全栽在这个女娃娃手里了。”

卫放鹤道:“不对不对,臭蛤蟆你这话说得大有问题。你说咱们两个今回是全栽在女娃娃手里了那没错,但引用的话儿却大有问题。须知这女娃娃瞧年纪至多也不过十六七岁,想来定是尚未婚嫁,她连小女娃娃也没生出一个,怎称得上‘妇人’二字?”,

汤九翁不服气辩道:“老猴子你这是断章取义,其实迂腐不堪。要知这句话里的‘妇人’二字,本就是通指天下女人而言,这女娃娃虽说尚未成亲,难道就不是女人了?我又为何引用不得?再者一说,眼下这女娃娃虽说尚未成亲,但依我瞧来,她和晶球里面那个叫‘沈郎’的小子应是两情相悦已久。今次她全力相救情郎,说不定待会儿那小子出来,定要感激得涕泪交流,当场就以身相许和女娃娃拜堂成亲也未可知。他们两人一旦洞房花烛,成其好事,女娃娃不就得以摇身一变,成为妇人了。可知我说的话儿,即便是错了,那也错不了多少,顶多迟上个一两天而已。”

卫放鹤听了这话,出奇地却并不恼怒反驳,反而大感有趣道:“妙极妙极,臭蛤蟆你放了一辈子蛤蟆屁,这次终于不负众望地放了一个香喷喷的天鹅屁出来,老猴子我真是佩服之极,佩服之极。可是小弟还要请教,为何这天下女子一旦摇身变为妇人,心思就会如此恶毒?还有来日女娃娃和‘沈郎’那小子一旦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为何却定要生一个小女娃娃而不是男娃娃出来?由此可知晶球里面那小子当是长得奇丑无比,女娃娃以此认定天下男子皆是丑不可言,是以这才打定主意,来日誓要生一个漂亮古怪的小女娃娃出来,臭蛤蟆你说是也不是?”

话方说完,立行改口纠正道:“哎哟,不对不对。以前女娃娃眼里只看到‘沈郎’那小子一人,自是认定天下男子都是奇丑无比,可是今番遇见了我们两个风流潇洒的老顽童,说不定就会忽然改变主意,全心全意要为夫郎生出一对小顽童出来,那岂非妙至极矣。”

眼前晶球内部景象诡异,沈项二人更是祸福未知,情势可说危急之极。但众人此刻听得这二人一番浑天浑地、没完没了的胡缠,还是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丹雪更是又笑又气,耳听得这一对活宝大拿自己说事,什么“拜堂成亲”、“洞房花烛”、“摇身一变成为妇人”、“生一对小顽童”等语,这般大庭广众下说将出来,直教人羞不可言。几番欲要上前,但方走近几步,便觉自身劲力急速向外流泻,大惊之下,无奈只有抽身退回。又苦于这些事儿件件难以启齿,只好任得他二人一味胡说八道。奇怪的是心底里对他们所说言语却非但全无恼恨,反觉欢喜异常,一时间甜蜜忧愁,竟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就在这般胡思乱想之际,耳听得“嗖嗖嗖”几道衣袂凌风之声响起,抬眼看时,自屋顶破口处,又落下三四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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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四章 地界灵核(三)

这四人一落下来,身子未经沾地便立行向晶球扑去。丹雪不知这几人身份来历,恐是敌人前来阻挠生事,娇叱一声,飘身而起,凤鸣剑幻出漫天剑雨分罩向四人。

剑方递出,就听得那边卫放鹤欢呼喊道:“好啊好啊,这下你们老四个都来了。来得正好,快快过来救人!我们两个老家伙不小心上了女娃子的当,再迟一些小命就要送在这里了!”

就见四人中当先领头的一名灰衣老者厉声喝道:“送在这里最好,省得你们给我到处惹事!”随着说话,亦未见他有任何动作,但身前一道青色劲气隐隐荡出,“铮”地将丹雪连人带剑斜斜撞开。

丹雪心头一惊:这人好深厚的内劲,自己这一剑几已用尽全力,他却只这么轻描淡写地便行荡开。又听得卫放鹤说话,知来人必是龙神谷中高手无疑,不由又惊又喜,当即飘身跃开。

这时四人已来到晶球之侧,稍加端详,那威严老者身后的冷面老者发话道:“云尘师弟说的不错,这两个小子果有福分。怎么样,玄让师兄,咱们救是不救?”

汤九翁接过话来道:“哎呀礼老兄这你又何须再问?人是当然要救的,咱们自家师兄弟,难道还能忍心看着我二人活活被吸干内力而死不成?”

卫放鹤也道:“臭蛤蟆说的极是,被这劳什子晶球活活吸干内力那可不是好玩的事。只是晶球里面那两个小子却是万万相救不得,啊呀你们不知,方才那个女娃娃可把我们给害惨了,里面的是她小情郎,咱们须救他不得。”

他二人还要接着胡缠下去,那被称为玄让的威严老者喝道:“还不给我住口!你二人若是仍在这里夹七夹八的纠缠不清,今番便是救得性命,也必立行遣返龙神谷去!”汤卫二人似是对这老者甚是畏惧,闻言便即噤声,再不言语。

这老者又行开口对其余三人说道:“相遇即是有缘,何况这‘地界灵核’对我圣域前途而言,委实是干系重大,我等既是遇到,怎能袖手不顾?”

那冷面老者道:“师兄说的是。既如此,我等立即动手。”一语说罢,不待吩咐,四人身形展动,分于晶球东西南北四面站好。跟着各出右掌,抵于晶球球壁,将自身真劲源源不绝输入。

四人真劲一经进入晶球体内,情景仍复和前番汤卫二人一般,立行便被缕缕分化开来,各自沿着红蓝树形枝条而入。待及重由根须返回,枝条上适才生出的叶子,在这些劲力催发之下,便又行长大一倍。

那晶球似是对内力的需求有一定限度,先前仅汤卫二人的内力输入,显自不够,因此上二人被榨取得极苦。但此刻六人同施,平均分担下来,各人倒尽自承shòu得了。汤卫二人亦由方才身不由己地紧贴球壁得以缓出身来,只出掌相抵,将体内部分真劲输入。

到此情形又是一变,由开始时的晶球强自吸人内力,一变而为龙神谷六大高手同时以内力输入相助。在六人源源不断地内力助援下,不消片刻,球体内红蓝枝条上的树叶已尽皆长至寸余来长。

玄让朗声吟道:“根由地生,枝自气发,叶既已齐,蕊何不见?”

一语吟罢,六人劲力再施,催发之下,就见晶球内的红蓝二树上,自条条枝叶间,竟奇迹般冒出一个个指甲大小的花骨朵来。跟着花蕊缓缓绽开,花瓣盈盈舒放。丹雪等各人眼中瞧来,只觉情景诡丽之极。

这时那冷面老者跟着亦长声吟道:“花开花落,叶繁叶息。精气汇聚,尽成秋实。”

话方说完,卫放鹤已大声嚷道:“好玩好玩,这个游戏果然好玩之极。快瞧,那些花儿当真一瓣瓣都落下来了。”

丹雪闪目瞧去,只见伴随着花瓣片片飘落,枝条上适才吐蕊之处,更是奇迹般冒出一个个青色果实来。这些果实初始时只有豆粒大小,渐渐愈长愈大,片刻间已呈拳头一般。芳心正自诧异,只听那名叫玄让的威严老者又开口说道:“灵核能否成形,关键在此一举,诸位师弟多多用心!”,

说着话左手掐诀,右手中指倏然点出,“卟”地正中晶球,一道凌厉之极的青色劲气迅速侵入,沿万千枝条注入各个青色嫩果之中。

这时位于晶球南侧的慈祥老者也开口说话道:“不生是生,无相为相。瓜熟蒂落,壳褪核出。”跟着右手竖掌劈前,一道金芒直切入晶球。

如果此时晶球之内的项飞云有知觉的话,便会听出,这刻说话的老者,正是云尘。

随着玄让云尘相继全力助援,其余礼起汤卫以及跟随而来的伯麟四人也都依次倾力出手。这六人的实力,可说任何一人都在云师邪灵之上,此刻全力施为,当真是非同小可。刹那之间,晶球内的青色嫩果便一转而为至红至蓝两色。六人大喝一声,再度齐齐加力。这一来不要紧,只看得丹雪等人尽皆“啊”的失声惊呼了出来。

原来在他们的此番全力施为下,晶球内的红蓝二树竟由枝至干,再到其下根须都跟着逐渐枯萎起来。而那些枝条上的红蓝色果实更都随着纷纷坠落。

待这些果实坠至晶球底部,竟奇迹般凝合为一红一蓝两颗大果。

丹雪等正自目瞪口呆,卫放鹤已然当先哈哈大笑起来,口中不住叫道:“成了,成了,地界灵核终于给我们合力炼成了!”

话犹未了,玄让沉声喝道:“他们要出来了,快,撒手退开!”跟着就闻得惊天动地一声大响,只见整颗晶球竟而从中突然爆开。光芒激溅,劲气冲荡间六人齐齐向后飞退。

众人犹自惊呼未已,却见室内光芒已然逐渐敛去。这时远远听得一声鸡啼传来,跟着自房屋缺口处,一缕朝阳斜斜射入。丹雪等这才省起,此番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竟是一晚上时光已然过去。

但见在这缕朝阳照射之处,沈括和项飞云二人靠背坐地,正自缓缓张开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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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五章 地界灵核(四)

见得项沈二人无恙,白秀英等人都是暗里舒了一口气。丹雪急步上前,道:“项大哥你现在感觉如何?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害得雪儿都快担心死了?”

项飞云未及回答,沈括已抢先笑道:“雪儿你为何不问问我?难道夫君的安危你竟一点也不挂在心上么?”说着话和项飞云一道站起身来。

丹雪娇嗔道:“呸!谁和你‘夫君’了,须知我们可还没有拜堂成亲?早知你如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方才就不应该费尽心机地前来相救!”

沈括更是一脸坏笑,道:“要拜堂成亲还不容易,先前那位卫大哥和酒鬼前辈不是已然说了,咱们须得立即拜堂成亲,才能来得及赶早生出一对风流小顽童出来。”

丹雪粉脸一红,立又俏脸生寒,道:“呸呸呸!我看你也是个提不起来的混账无赖东西,活脱脱就是小顽童一个,又何须、又何须——项大哥,咱们不跟这臭小子说话。来,大哥倒是快些告sù

雪儿,适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着话拉起项飞云就往一旁走去。

项飞云笑道:“雪儿你聪明伶俐,方才在晶球外面巧计相救我和沈兄弟的事情,项大哥虽未看到,却是尽皆听了去。沈括这小子就是这副德行,咱们莫要理他便是。”

丹雪亦展颜笑道:“怨不得即以筝姐那般清雅脱俗的女子也要对项大哥你青眼有加,今日一见,项大哥的风神气度实足令雪儿心折。哼,雪儿现在既已见到了项大哥,还要理睬那无赖小子作甚?”

沈括正要凑身过来插言,旁边卫放鹤“腾”地一下就跳了过来。他跳到近前,先不说话,却探头张鼻地在沈括浑身上下大嗅一番,然后胡子一掀,道:“喂,小丫头,你卫大哥适才在这小子身上大嗅特嗅七嗅八嗅地嗅了半天,也没嗅出这小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香味来,你却因何要拿他当香饽饽一般?”

他这一发言说话,另一旁的汤九翁更是忍耐不住,张嘴接道:“我说老猴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这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潘安’,女娃娃看这小子顺眼,自然是闻哪哪香,你一个大老爷们,又怎能嗅得出其间的奥妙来?”

卫放鹤“哼”的一声张口就要反驳,沈括及时拱手说道:“想来这两位前辈定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武功天下无dí

的酒鬼前辈和卫大哥了,适才出力相救之恩,小子沈括感激不尽。”

卫放鹤翻着一对白眼又瞅了他半天,这才吐口道:“不好,不好!油嘴滑舌,和那小丫头一般满肚子坏水,整天就想着害人,小鬼头一个。喂,臭小子,你这一张口就是三顶高帽戴将下来,究竟是何居心?”

沈括忽然一脸神mì

,移过身来,左臂更是肆无忌惮地揽上卫放鹤肩头,俯首近前小声说道:“喂喂喂,卫大哥,小弟告sù

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大哥可知dào

这天底下头一等好玩之事是什么?”

卫放鹤果然立kè

就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致,遂也压低声音道:“是什么?啊,小老弟你先不要说出来,让我老人家猜猜看。哈,我猜到了,是打弹子对不对?”

沈括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道:“比打弹子要有趣十倍。”

卫放鹤双臂一张,欢呼道:“比打弹子还要有趣十倍,那又是什么?啊,一定是捉迷藏!”

沈括摇头道:“也不是。卫大哥你再猜猜看,这件事情那可比捉迷藏要有趣过瘾得多了。”

卫放鹤拽着胡子又想了老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出,索性耍赖道:“不猜了不猜了,这么难猜的事情你成心想气死我老人家是不是?”

沈括笑道:“好吧,那我就告sù

你,这天底下头一等好玩之事,就是掷骰子赌大小。”

卫放鹤听言,直喜得眉飞色舞,跳着脚拍手叫道:“不错不错,掷骰子赌大小,一翻两瞪眼。这个果然好玩之极,好玩之极。好兄弟,不瞒你说,你老哥哥已有十多年没跟人赌过骰子啦。小兄弟知不知dào

这附近可有赌馆赌坊什么的,你带我去玩好不好?”,

沈括嘻嘻笑道:“实不相瞒,小弟也是初来此地。只不过这只要是猫,就一定能闻得出腥味来。改天小弟一定带大哥去玩个痛快如何?”

卫放鹤道:“这么好玩的事情为何一定要等到改天,我看还是咱们现在就去。”

沈括神mì

兮兮地道:“这个小弟也想啊,只不过此间还有这么多前辈朋友在此一并候着,小弟总该略略应酬一下才是。再说此事该当悄悄而行,若是一个不慎,给泄露了出去,那时小弟倒是不怕,倘若因此害得大哥你被遣返龙神谷,岂不不妙至极?”

卫放鹤听言,倒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偷偷转脸瞅了远处那威严老者玄让一眼,压低声音道:“啊,还是小兄弟你想得周到,这样也好,但到时可不许赖账,改天一定要带我去才成。”

沈括道:“卫大哥但请放心,小弟说出的话一向算数,咱们谁赖账谁是小狗。”说完后转身向玄让等人走去。

卫放鹤听了沈括承诺,得yì

之极,在后面提高声音冲汤九翁笑道:“哈哈,臭蛤蟆,这下老猴子终于闻出这小兄弟身上的香味来了。不错不错,这小子我很喜欢。”

汤九翁适才见他和沈括这小子一番嘀嘀咕咕,早就心痒难搔,有心要上前去偷听,又恐被老猴子嘲笑。这刻见沈括转过身来,立行一个跟头翻到面前拦住,道:“喂,小子,我也不理你方才和那个老猴子都嘀咕了些什么。我只问你,你小子会不会喝酒?”

沈括一拍胸膛,豪声说道:“剧饮千杯男儿事,若是连喝酒都不会,还怎生做得男人?前辈海量,小子方才已略有耳闻。雪儿前番巧计获胜,说来确实有些胜之不武,不如咱们明日午时,就在这客栈之中,再行真刀真枪的比试一番,前辈意下如何?”

他话没说完,汤九翁已哈哈大笑着在空中连翻跟头,边翻边道:“好,爽快,他?妈的这小子还真是有意思之极!死猴子,老酒鬼这下也嗅出他身上的香味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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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六章 地界灵核(五)

这时项飞云和丹雪说过后已转身来到云尘等几人面前,沈括也已达至。两人当即下拜,感谢四人此番出手援助之德。玄让脸相威严,但一双眼目中却满蕴暖意,走上前将二人扶起道:“两位不须相谢,说来这也是你们二人的造化。我等只适逢其会,稍尽绵力而已。”

言罢微微一顿,又道:“数百年来,我们虽然知dào

这圣域晶球原非我圣域之物,却孰料竟真的会是千年前称雄地界的绝代神皇帝杰所遗下的地界灵核,这真是造化之奇,无处不有。”

项飞云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方才我和沈括合力对敌之时,竟意wài

感觉到体内除过原有的晶球能量之外,更蓦然有另外一种至为奇异的能量出现,却没想到竟是这圣域晶球另有奥妙。”

沈括亦道:“只是晚辈还是不甚明白,这地界灵核既非圣域之物,却因何会遗落在我圣域?又为何数百年来,更被冠以圣域晶球之名?”

冷面老者礼起道:“这个你们当然不知,也莫说你们,就是昔日的圣君云师,对此也是毫不知悉。不过说起来,这事倒与我们龙神谷有莫大干系。”

沈括道:“此事个中缘由究竟为何,还请诸位前辈示下。”

玄让冲云尘伯麟等看了一眼,道:“这件事情与我们龙神谷的龙神伯重大有关联,事关龙神谷机密,在未得谷主许可之前,恕我等未便详细告知。两位还请见谅。”

项沈二人听罢,不由好生失望,但玄让既如此说,自是不好再问。沈括忽道:“啊,我险些给忘了!诸位前辈,吕冲前辈已然给方才那自称耶利奇的恶人给杀害了,这、这便是前辈的人头!”

沈括此言一出,龙神谷中在场六人都是大吃一惊。原来他们六人皆是晚间到来,兼且一经入屋,不是立行与耶利奇打斗,便是投身到地界灵核的形成之中,竟是无暇顾及其他。这刻闻得沈括此言,伯麟首先叫了出来:“你说什么?我吕冲师弟的人头何在?”云尘亦道:“善哉善哉,不想继伯叶伯闻两位师兄之后,吕冲师弟竟也已遇害。这异域恶人不除,我圣域当永无宁日。”

在沈括指引下,众人将吕冲掉落于地上的人头寻到,重新放置于屋中桌上,跟着一一祭拜。沈括更是于案前跪下叩首道:“前辈您安心去吧,圣域途中几番会晤,前辈怜我教我,悉心栽培之恩小子没齿难忘。你我虽非师徒,却早俱师徒之实。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我沈括异日必手刃仇敌,光大圣域,为你老人家报仇雪恨。”

玄让弯下身子将他扶起,道:“原来冲师弟独具慧眼,竟先一步传功于你,甚好甚好。公子此番至诚,委实令人感动。想来师弟泉下有知,也必欣慰。”

冷面老者礼起道:“未知晚间这客栈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公子口中所说的耶利奇又是何方人物?却因何会来这里杀人?”

沈括当下将昨晚之事从头至尾简略说了一遍,中间自少不了哼哈二老的不时出言掺杂。说道什么那耶利奇就是被他们二人及时赶到给打跑的,由此可见,他们私自先行一步的决策是何等英明等等之类浑话,并拍胸担保,日后诛杀耶利奇那恶徒的事情就交由他们二人一手包办。丹雪听了心下暗笑道:“这两个老儿倒也当真好笑,自己方才恭维他们之时,他们死活不要,这会儿在一众师兄弟面前,却如此大吹大擂得生怕折了面子。”

玄让等四人听沈括说完,云尘当先言道:“善哉,飞云和沈小兄弟能在关键时刻把握得定,以国家大局为重,不畏强权,力抗异域凶徒,此等品行,实乃我圣域之福。”

伯麟道:“沈公子项公子能够拒绝与那耶利奇合zuò

,自是令人钦佩。但眼下形势已然十分明朗,我圣域时正值多事之秋,敌人四面窥伺于外,现更有耶利奇这等异域强人到来,我等一个不小心,国家颠覆倾陷,可说只在瞬息之间。沈公子项公子若当真以我圣域大局为重,就不宜再另起干戈。须当追随伯骞少主,驱逐强敌,保我圣域,此方是正大良途。不知我的话二位可能听得进去么?”,

丹雪听伯麟这番说话,心神一震,暗道:“终于要说到正题了。只不知这玄让和礼起又是持何种意见。”

正自暗里思索,却听沈括说道:“前辈说得极是。晚辈和项兄纵是再不明事理之人,这等大义亦是晓得。国难当头,什么个人恩怨自应都须放下。我和项兄在月映圣师两城退敌之后,即带着一众将士,不辞跋涉,赶来圣城,自是希望能够为国效死,率领我圣域民众,驱逐强敌,保我疆土。只是晚辈有一事万分不解,在我和雪儿来此途中,以及西城门之下,却有伯骞公子的人屡屡与我等为难,数次欲置我们于死地,却不知其意究竟为何?烦请前辈他日与伯骞公子相见,替晚辈等剖明心迹,小子和项兄就已感激不尽。”

伯麟闻言,眉头一蹙,道:“西城门下相阻之事,我已闻知,此是天蟹将和伯氏兄弟等私自行事,骞儿事前并不知情。不过这些人究是他的属下,在公在私,实都难辞其咎,我也已严加训斥。至于沈公子所言的途中屡屡遇袭,我却从骞儿那里得知,实是邪城等人所为,蓄意挑拨我圣域不和,沈公子只怕是有所误会。不过听到公子能说出愿意放qì

私怨、共赴国难一番话来,伯麟实是大感欣慰。”

冷面老者礼起道:“如此就好,只要我圣域上下一心,团结一致,必能安然度过此番劫难。顺带也好教两位公子得知,我们此趟出谷之时,伯仁谷主曾有吩咐,对我圣域此番劫难,龙神谷绝不会置之不理。现下既有异域人到来,我龙神谷届时更是会倾谷而出,全力相助伯骞少主重振圣域。那时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尽可撑持得住。两位大可放心。”

项飞云道:“飞云年幼识浅,许多事情都是懵懂无知,今后还要仰仗诸位前辈多多指教。但飞云始终认定一个道理:那就是大丈夫立身处世,就要能不畏强权,不惧强暴,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黎民。如此则自能俯仰无愧,坦荡人间。值此社稷倾危之际,我等行事处世更要处处以国家利益为先,但教于民众有利,则飞云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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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七章 各归其处

几人一番说话,只听得丹雪一颗心暗暗颤跳不已。单从他们的谈话即可知,眼前龙神谷六人,除过秉性胡闹嗜酒的哼哈二老可暂且不考lǜ

在内,其余四人中,伯麟是打定主意支持伯骞无疑。礼起嘴上虽说得好听,要二人“大可放心”,但他抬出“龙神谷全力支持伯骞重振圣域”几个字眼,那却非是要沈项二人“放心”,而是要他们就此“安心”,不要再另起“异心”。而云尘言语间虽是颇有欣赏维护二人之意,只是少了吕冲,孤掌难鸣,未免显得有些人微言轻。

而在这种龙神谷态度内里并不一致、晦朔难明的情况下,即以丹雪也不得不佩服沈括的机智。伯麟上来一番说话,言辞灼灼,颇有兴师问罪之意,然而沈括以一句“国难当头,这等大义自是晓得”、“个人恩怨理应暂且放下”,便给软顶了回去。紧跟着以自己和项飞云身先士卒,力解月映圣师之危,为圣域退却强敌,而伯骞非但寸功未立坐享其成不说,还心不能容物,暗地使绊,阻挠他此番前来圣城的种种事实,证明伯骞实不足以担当大任。隐隐给予伯麟以强烈反击。而自头至尾,每有说话,“项兄”“雪儿”更是从不离口,时刻不忘提醒对方,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以月怜晶和项飞云为首的月映圣师两城将士,终使得伯麟不能再行强迫。

而项飞云针对礼起的一番说话亦是大见高明。礼起要二人“安心”,不要另起“异心”,他龙神谷届时“什么事情都撑得下”,项飞云便以“大丈夫立身处世,就要能不畏强权,不惧强暴,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黎民”回应,再以“但教于民众有利,则绝不退缩”表明态度,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气骨凛然,本色尽显。而尤令人叫绝的是最末一句虽是在表明态度,但却又什么态度也没有说出,不由令得丹雪对项飞云再次另眼相看,心道:“果然是名不虚传,项大哥能被云师看中,当真有他的过人之处。”

项飞云一番话说完,屋中各人都沉默了片时。龙神谷几人有意无意地均把目光投向那威严老者玄让,这令得丹雪再次感到这玄让在谷中地位要比余人高出很多,眼下谷主不在,各人都要唯他是瞻。一时间气氛似是陡然更趋紧张起来。

玄让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项飞云身上,面露赞许之色,缓缓说道:“这位项小兄弟说得不错,当此社稷倾危之际,我等行事处世更要时时以国家利益为先,凡所作为,但教于民众有利,则自能俯仰无愧,磊落坦荡。眼下我圣域首要之事,便是大家齐心合力,一致对外,共同驱逐外邦强敌,余事尽可稍缓于后。两位小兄弟和一众月映将领俱已辛苦劳神一夜,还是略作休息为是。我等也就此告辞,日后再行前来拜访。”

沈括道:“得蒙前辈教诲,晚辈等必当谨记。只是前辈们亦是奔波劳碌一夜,这间客栈虽然略显浅陋,但整体还算宽敞干净,若蒙不弃,诸位前辈何不在此歇宿?”

沈括话方说完,卫放鹤已拍手叫道:“好哇好哇,我瞧这里也蛮不错的,不如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那边汤九翁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只要有酒,我老酒鬼随便在哪里都成。”

伯麟冲沈括道:“这件事就不劳沈公子费心了,我们一向是在骞儿府里居住,所谓一客不烦二主,也就不再打扰。”

玄让却道:“麟师弟这话就说得不当了,我们究是方外修行之人,怎好在旁人府里居住?”说罢向沈括道:“公子一番心意,我们受领,只是在下等向喜清净,还是在城西的一秤寺里落脚较为妥善。”

沈括听音知意,知这位前辈虽然说话和气,主意却是拿得极正,也就不再相留,道:“如此晚辈等恭送前辈。”

项飞云这时忽向云尘抱拳说道:“敢问昨夜在小剑桥上出手救助在下的可是云老前辈?前辈两番出手相救,飞云甚是感激。”,

云尘微微一笑,道:“飞云不必谢我,此事是我和麟师兄在追查异域人下落之时恰巧遇上,也算不上什么出手救助。”继而容色一整,再道:“但飞云和沈小兄弟近日出门之时须要小心,那在小剑桥上和我们交手的异域人甚是年轻,然功力却当真非同小可,我若非和麟师兄联手,未必能胜。”

众人听言又是一惊,一个耶利奇已经让人头疼不已,再冒出个异域年轻高手来,却还如何得了?

玄让闻言,微一沉吟,道:“我看这样吧,既然眼下形势如此险恶,那就让汤卫二位师弟留在这里以作保护,伯麟师弟还是回到少主身旁。”然后冲项飞云道:“未知飞云与一众圣师将领在何处歇宿?”

项飞云道:“禀上前辈,在下等人在沙龙将军府上权住。”

玄让道:“那就让云尘师弟陪同飞云前往。”

项飞云大喜,道:“诸位前辈一番高情厚意,飞云等感激不尽。”

他们两人话未说完,一边早乐坏了哼哈二老。这二人听得能留下来不受约束,一个个喜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上前不由分说,拉住沈括就要往厢房门外溜去。玄让看在眼里,喝斥道:“胡闹!你们二人一路上私自先行,还恶意盗走我和礼师弟身上外领披风,这些罪责尚未算清,又要攀拢沈小兄弟何往?”

汤卫二人听言,连忙止步,礼起上前扯下两人身上披风,还欲出言训斥,丹雪在一旁笑道:“玄礼两位前辈,雪儿斗胆恳请,就把这两人留给雪儿处罚如何?”

跟着不待玄让礼起等出言,俏脸一寒,冲着哼哈二老道:“你们两位老前辈听着,自即日起,没有雪儿陪伴,不得出这客栈半步。若非得我许可,即便是在这客栈之中,亦不许玩闹生事、嗜酒贪杯,一经稍有违背,雪儿立行便飞书告知玄让前辈,当即将你二人遣返龙神谷,永世不得外出。雪儿的话两位前辈可记下了?”

汤卫二人听言,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待要出言辩驳,玄让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口中更是重重“嗯”的一声,吓得二人“咕唧”一下,将要出口的话生生吞回肚里。卫放鹤道:“不玩了不玩了,这女娃娃趁势卖乖,急着要当管家婆,却叫人如何得了?”

汤九翁也晃着大脑袋道:“若是老酒鬼天天喝酒也要被这女娃娃管着,岂不口里日日真要吐出蛤蟆来,大是不妥,大是不妥!”

玄让沉着脸道:“丹雪小姐方才所言,句句字字皆是为尔等着想,难道你们二人听不出来?既是受不得这等约束,那就跟我们走吧!”

两人见玄让说得一脸郑重,各自扯胡子摸脑门思量半日,汤九翁朝卫放鹤一递眼色,卫放鹤当即道:“好了好了,就算我们前世欠了这女娃娃的,怕了她还不成么?”

玄让道:“既要留在这里,便须谨守丹雪小姐订下的规矩。”

汤卫二人虽是万分不情愿,当此情形,势又无可奈何,只得各自含含糊糊地“哦”了一声。

丹雪吟吟笑道:“卫大哥和酒鬼前辈这样说话岂非见外得很?雪儿难道生着一副吃人的脸么?这样吧,你们二人也劳累一夜,还是让虞统领带领着先往客房休息如何?”

这二人听言,更是气得连连跳脚,却碍于玄让已有严令,不得违拗,无奈下只有求助沈括。沈括却一耸肩,脸上堆了个苦笑,做出副无可如何之状,两人没法可施,当下只得气呼呼跟着虞翻往客房去了。

玄让本不放心将二人留下,待看到眼前这等情形,反而哈哈大笑道:“有丹雪小姐代为管束两位师弟,玄让这就放心了。”吩咐已毕,当即留下云尘和哼哈二老,由项飞云沈括等人陪送出客栈,和伯麟各自取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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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八章 兄弟交心(一)

沈括等送走玄让三人,重新回到客栈,经过一宿没睡,大伙均是疲乏不堪,丹雪于是令众人各自散去歇了。又命人在后院为云尘准bèi

了临时客房,也招呼休息。

这瑞祥客栈的董掌柜本是月映城人,多年来大受月怜晶的庇护,因此上这客栈也可说是月映城在帝都的专门歇脚之地,由丹雪主事,自是十分方便。

散去众人,沈括对项飞云道:“项兄若无倦意,小弟愿与兄长作一长谈。”旁人累了一夜,原是疲惫不堪,但他二人适才于晶球之内,经由龙神谷六大高手齐以内力相助,此时非但毫无倦意,反觉更是精神倍增。项飞云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丹雪见机知趣,笑吟吟道:“雪儿初与项大哥相见,原该尽心陪侍,只是雪儿终是女儿家,这会儿也自乏了,容略作小憩再来陪伴项大哥说话。”

项飞云笑道:“雪儿可知你是项大哥所见最为聪慧善解人意的女子,沈括这小子何德何能,竟能得雪儿你如此眷顾?”

丹雪灿然一笑,道:“项大哥口中的‘最为聪慧善解人意’,可是也包括筝姐在内么?”说罢再“咯”的一笑,不待项飞云回答,已自转身去了。

丹雪前脚方走,沈括怪叫一声,嗖嗖嗖于空中接连翻过三个跟头,顺势落于桌旁椅上,倒了杯茶自行一口饮尽,嘴里大声呼道:“这下好了,所有人都已退下,只剩下你我兄弟在此开怀畅谈,小弟也就无须再有诸多顾忌了。哈。”

方才他们所待房屋因为打斗已然损坏,董掌柜不待吩咐早已自行寻人修缮,此刻二人所在,是丹雪另给安排的上等客房。这客房门窗朝阳,此时一轮旭日照将进来,满室陈设俱是熠熠生辉,瞧来令人说不出的喜悦振奋。

项飞云这刻亦是心情舒畅,见沈括如此,遂也朗声笑道:“你小子终于猴子尾巴露出来了。不过说来也是,逐日来种种琐事缠身,你我就是想这般坐下来喝茶谈心竟也难以觅得。看来这人还是身上莫要担担子得好,一旦有了责任,就无复先前般潇洒自由了。”说着话就近随意拉张椅子坐下。

沈括双目放光,满脸振奋地道:“项兄说得不错。但也正因为人身上了有了担子,有了责任,才能催发自己的向上进取之心,使自己振作起来,有所作为,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不致一生碌碌而终。项兄,小弟现在是越来越对自己有信心了!”

项飞云笑骂道:“你小子可知最令我佩服的是什么吗?就是你身上这股百折不挠、愈挫愈强,永远乐观向上的个性。试问这天下间,处于你这样的境况下,有几人能说出方才这些话来?”

沈括“啪”地一拍桌子,大声道:“说得好!激流汹涌,方显英雄本色,人生若无对手,或是没有足够强dà

的敌人,就算是赢了,又有何乐趣可言?我们就是要在这乱世中,凭自己的本事,挣出一片天地来,这样才算过瘾。”

项飞云注视着手中茶杯,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圣域眼前形势确是不容乐观。不说别的,单是这异域人的侵入,就足够令人头痛。”

说到正题,沈括表情也自方才的振奋中冷静下来,道:“异域人来得这么快的确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但细思起来,他们目前来的人应不会太多,说到大举入侵,那至快应是数月或半年以后的事。”

项飞云点头道:“不错,这事我也想过。耶利奇他们这些人可能只是前锋,用来打探虚实,所以我圣域必须要在这数月内统一起来,否则一旦异域大军压境,那时任谁人也无力回天。”

沈括道:“这亦正是我要找项兄详谈之事。首先小弟要确定的是,圣师城一众将领现下意向如何?”

项飞云自是知dào

他的意思,笑骂道:“圣师城自筝儿以下,本就皆对伯骞颇有不满,只要你小子记着当初的约定,到时必然全力支持。这个你可以不必考lǜ

。”,

沈括道:“‘大丈夫立身处世,就要能不畏强权,不惧强暴,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黎民。如此则自能俯仰无愧,坦荡人间。’‘值此社稷倾危之际,我等行事处世更要处处以国家利益为先,但教于民众有利,则绝不退缩!’项兄今日这一番话说得好极,小弟必当谨记,也绝不敢忘记你我当日的约定。”

项飞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再过两日,即是山河擂台开擂之时,能不能取得龙神谷的支持,关键还要看你小子届时擂台上的表现。”

沈括喜道:“项兄原来也看出来了,今日龙神谷之举,虽然没有明说,但无疑等于已作出了让步,就是他们已不忙于做出决定,而是拭目以待,静观各自来日表现而后定。”

项飞云道:“不错。说到底这主要还应得益于你我体内的‘地界灵核’之故,否则玄让前辈不会有此决定。”

说到“地界灵核”,沈括更是意兴飞扬,蹲坐椅上道:“项兄你说我俩是否天生的福星,天狼谷获得晶球能量已是莫大福缘,而这圣域晶球竟又非是圣域之物,其内更另行封印有一种至为庞大的能量,异日若能全然释fàng

,那还得了?说不定咱们兄弟日后能凭此轻松晋阶仙神级高手也未可知?”

项飞云轻呷一口茶,笑啐道:“我说你小子莫要得yì

得太早,小心乐极生悲,到时候怎样把小命送了都不知dào

。”

沈括微微一愣:“小弟怎么觉得项兄这是话里有话?”

项飞云手指轻点桌面,道:“易思峰等于数日前已到城里你是否知dào

?”

沈括讶道:“项兄昨日下午才到的城中,怎会知晓此事?难道那小子竟主动找过你?”

项飞云当下将自己入城后的遭遇一一说了,沈括听后,脸色渐转凝重,沉声道:“我敢肯定,那于当街蒙面袭击项兄的人定是展羽旗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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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九章 兄弟交心(二)

项飞云道:“事后我也曾想过,在这天圣城中,最不希望见到我来的,当然是伯骞。但伯骞无论如何欲置我于死地,当街袭击之事,却绝不会亲自出手。”

沈括道:“所以还是这展羽旗的嫌疑最大。这老小子,先是在西城门下向我出手,继而又对付项兄,它日沈括定会还以颜色。”

项飞云道:“但只看此人对你我出手的方式均不相同,而又皆能占得上风,便可知此人大不简单。想不到伯骞身边尚有此一厉害角色。”

沈括浓眉一挑,伸手轻拍自己背上宝刀,冷笑道:“项兄勿虑,此一时彼一时,现下你我弟兄,亦绝非吴下阿蒙,天狼谷时伯骞奈何我们不得,今日更休想得逞!”

项飞云道:“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怕只怕届时——”

沈括亦是神情一震,不等项飞云说完,就冲口而出道:“项兄是担心伯骞会变成第二个祈晫?”

项飞云道:“不错。昨晚耶利奇被我们当面拒绝,断然不会就此罢休。他既与我们合zuò

无望,难免不会再找上伯骞。”

沈括忽然变得激动非常,大声道:“若在往日,龙神谷全力支持伯骞,这小子定不会生出异心,但如今——”

项飞云接道:“但如今你我既身具‘地界灵核’,而龙神谷的态度又明显有所转变,待及伯麟前辈回到府内,将昨晚此间情形告知,那时伯骞心理上难保不会动摇。”

沈括此时的表情已是一脸惊喜交集,振声道:“正是。依项兄所见,伯骞投向耶利奇的几率有多大?”

项飞云却是一脸凝重,紧锁眉头,忽道:“沈括,我只问你,你是否希望伯骞会投向耶利奇?”

沈括微微一愕,遂即正色道:“出于为圣域大局着想,我自是不希望伯骞会投向耶利奇,但若那小子感到自己在这场争霸战中已无法再把握主动,情形就很难说了。”

项飞云又盯着沈括细细审视了半天,最后轻叹一口气,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假若伯骞一旦投向了耶利奇,那时将是我圣域真zhèng

大难临头的开始?”

沈括沉吟不语,似亦在思索之中,半晌道:“不知兄长对此有何打算,小弟听你的就是。”

项飞云道:“现下我也没有什么打算,但我想稍后去和伯骞见上一面,然后再说。”

沈括听言,眼中几不可察地有一丝精芒闪过,精芒一闪即敛,仍恢复常态道:“此事万万不可,伯骞那小子一向工于心计,且阴毒无比,这只看他对你我的两次暗杀已可见一斑,兄长怎可轻身犯险?”

项飞云道:“国难当头,还有什么犯险不犯险的,若此行能阻止伯骞出卖圣域,些些凶险又算得什么?”

沈括胸膛一挺,道:“好!既然兄长决意要去,小弟就和兄长一同前往!”

项飞云道:“如此只怕不妥。一来你和伯骞有直接利益冲突,届时非但不便说话,反更容易把事情闹僵;二者若你我齐去,那形同公开和伯骞进行谈判,如此一来,将会使得龙神谷很难自处,势必会迫得那些前辈当场作出决定。你想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后果?”

沈括道:“兄长说得极是,是小弟一时情急,有欠考lǜ

。想来龙神谷中伯氏子弟应占多数,否则既知我兄弟二人身具‘地界灵核’,玄让前辈早就该有所取向才是,又何须暂缓待定?”

项飞云道:“不错。所以至少在山河擂台未胜出以前,我们绝不可把事情闹僵,否则那便等同于是在自取灭亡。”

沈括道:“既如此小弟还是重申前意,兄长亦切勿只身前去,此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得好。”

项飞云长叹一声,道:“沈括你不要再说了,此事我意已决。我若不前去走这一趟,于己又怎能心安?”

沈括张了张嘴还欲再劝,然见项飞云主意已定,又势不好开口。正感为难之际,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启开,丹雪浴着阳光已走了进来道:“既然项大哥坚持非要去见伯骞,就由雪儿陪同一块儿前往如何?”,

说着话盈盈来到项飞云跟前几侧,玉臂轻舒,为他又浅斟了一杯茶,然后双手捧着送到面前,脸上笑吟吟道:“项大哥勿怪雪儿不请自来,在外面听了你们说话。雪儿本是要去休息的,但躺下来后却偏生怎样也睡不着,胡乱养了养神就又过来了。大哥不会就此生雪儿的气吧?”

丹雪的到来,使得项飞云和沈括两人间本已有些紧张的气氛立时缓和下来。项飞云接过茶轻啜一口,笑道:“雪儿这样说就太见外了,你能来帮我们拿个主意,项大哥是求之不得,又怎会生气?”

丹雪微笑如花,娇声道:“项大哥你待人随和,心存仁义,大有谦谦君子之风,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人。不像沈括这臭小子,生就一副无赖相,”

说完扭过头来,冲着沈括嗔道:“你小子最好多跟项大哥学着点,否则的话,雪儿可不敢保证,会否步筝姐的后尘,要移情别恋呢?”

丹雪这一番话出口,项飞云不由俊脸微红,沈括则哈哈大笑道:“小子的无赖那是天生注定了的,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丹雪小姐若是看不上在下,小的也无可奈何。”

项飞云本被丹雪说得有些窘迫,听闻沈括此言,反而释然,口上笑骂道:“我说沈括你小子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有这样子和雪儿说话的么?”

丹雪笑道:“项大哥不要理他,跟这个小无赖能说出什么道理来?听说清儿妹妹现也在君主府里,雪儿正想一块儿去看看她。”

丹雪话未说完,沈括已急声喝止道:“雪儿——”

丹雪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项大哥既已来到天圣城,这事终归得让他知dào

。再者说了,也只有项大哥去努力争取,清儿妹妹方有回心转意的可能,难道不是这样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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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沈括之心

沈括见丹雪如此说,心里愈发着急,真怕她一下说错话,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要知他深悉祺清和项飞云的关系,知dào

此时“祺清”在项飞云心中是最为敏感的话题,因此上自己先前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都无法启齿。不料这刻丹雪甫一进来,便将此事抖出。急忙欲开口相阻,却听项飞云道:“雪儿不要说了,清儿的事我已然知dào

。你的一片心意项大哥心领,只是这是清儿自己的决定,谁也无可奈何。”

丹雪道:“项大哥错了。雪儿也是女儿家,雪儿知dào

此刻清儿妹妹的感受。还有,我一定要让项大哥明白,作为我们女孩子,这一生也许什么错误都可以犯,但在这件事情上,却绝对不可以犯错误,否则,她的一生便因此毁了。项大哥你现在若不努力争取的话,那便等于是在亲手将清儿妹妹往火坑里推。”

沈括在旁道:“原来兄长已经知dào

此事了,我方才还在思量着该怎样开口才好。事情也许没有雪儿说得那样糟,但无论如何,终究得有个解决,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祺清小姐因一时误会,受伯骞所哄骗。”

项飞云脸现痛苦之色,道:“这事待见过伯骞清儿之后,容我仔细想想,然后再行解决吧。”

丹雪道:“既是如此,我们用过早饭,便一块儿去见伯骞。有雪儿随着,一来是个照应,再者也省得这臭小子担心。”项飞云不再推辞,点头答yīng



这时客栈众人大多都还在休息,丹雪于是命伙计将些饭菜送到屋子里来。三人草草用过。沈括留下,项飞云便和丹雪骑马赶赴君主府来。

待项飞云和丹雪走后,沈括回到自己房间,白秀英却早已在屋里等候。沈括不意她竟会在此,一怔之后遂即笑道:“英姐是否走错地方了,这可是在下的狗窝。”说着话也不虑白秀英在场,“砰”地一下便将自己整个人重重摔在床上,双手枕于脑后,口中自言自语道:“唉,还是躺在床上舒服,终于可以轻松轻松一个人休息一下了。”

白秀英也不理他,只道:“你就这样放心让项飞云去见伯骞?”

沈括吓了一跳,在床上一骨碌爬将起来道:“老天,英姐莫非适才在偷听我们说话不成?怎么小子竟一点也没有发觉?”

白秀英冷冰冰道:“沈括你千万莫要忘了,在你背后还有一个月城主在紧紧看着呢?”

沈括坏笑道:“这个小子自是时时不敢忘记。”跟着又行长叹:“唉,月映城的追踪摄听之术的确是天下无双,真让沈括今日大开眼界。”

双腿在床上叉开,偏过头来道:“可是现下怎么说我也是你们月映城的未来准姑爷,月城主这样做未免对在下太过不够信任。”

白秀英依旧冷冷道:“月城主怎样做不关我的事。”

沈括眼睛一眨,笑道:“可是月映城的情报系统向来是由英姐你亲自负责的,是么?”

白秀英鼻翼“哼”的一声,娇嗔道:“沈括我警告你,你小子切莫来打我的主意,这事即连丹雪也不能过问,更莫说是你!”

沈括用手一摸鼻尖,忽然再行哈哈一笑,重又仰脸躺了下去,嘴里道:“那么就麻烦天凤将速速告知你此刻的来意,小子的时间也宝贵得很,恕没有太多功夫相陪。”

白秀英一张俏脸绷得更紧,冷笑道:“哦?没有时间相陪,倒有时间去见邪城的人么?”

沈括闻听之下就如是踩着了蛇一般,身子立kè

从床上弹跳起来,搬把椅子坐于白秀英身侧,脸上嘻嘻笑道:“英姐恕罪,小子方才怠慢了,只因近来烦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说起话来未免过于无礼,英姐切勿放在心上。”

白秀英道:“少给我来这一套,趁早收起你那鬼把戏!我来只是提醒你,你为争圣域君主之位四处活动我不管,但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最聪明,到头来怕被人算计了也不知dào

。”,

沈括忽然伸手拉住白秀英的纤手道:“多谢英姐关心,小弟一向知dào

英姐对我好,不过我前晚去和邪无极见面倒也不为别的,主要是解决我们两人间决斗的事。这事想必你也该听雪儿说过,在来天圣城途中,这家伙就几次三番想袭杀我和雪儿。前晚更是提出要和我决斗,我只不过是让他将决斗日期往后延了一下而已。”

白秀英一双秀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语气转柔道:“沈括,我不管你背地里到底在做什么,但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千万莫要做下对不起月城主的事情来,否则,那后果绝不是你所能担当得起的。”

沈括见她没有挣脱自己的手掌,容色稍缓,口中郑重说道:“这一点英姐大可放心,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英姐和雪儿,我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月映城的事情来。更何况前晚我和邪无极的确纯是解决私人间决斗的事情,根本就未涉及其它,英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白秀英道:“我相不相信你有什么打紧?只是你和邪无极之间既然并没有什么,此事就绝不该瞒着项飞云的。”

沈括听到这里,脸上竟亦流露出一种伤感的情绪来,微微一叹,道:“你说的不错,这事我是不该瞒着项兄的。只是英姐你却不可能知dào

,现在的项飞云对我沈括来说到底有多重yào

,我实不想让他对我有丝毫误会。”

说着话自行拿起白秀英的手抚上自己脸颊道:“英姐你不曾像我这样,肩上背负着复兴家族的使命,自是体会不到我的难处。我既是沈家唯一还活下来的人,血管里流着沈家先人的血液,重掌圣域,光复祖业就是我沈括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这次天圣城与伯骞之争,无论如何,我都绝不能输,英姐你明不明白?”

此时的沈括说起话来,竟再也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而是一脸浓浓的痛苦和无辜,直看得白秀英心里怦然一动,想把手掌自他脸上拿开,他却死死抓住不放,只好任他握着。透过掌心手背,但觉一股股灼人热流不住阵阵袭来,白秀英芳心陡乱,连忙使力抽脱手掌,站起身道:“沈括,我们不可这样!否则如何对得起丹雪?”

沈括一惊,白秀英已“吱呀”推门而去,剩下独自一人出神呆坐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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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一章 丹雪之意

阳光,五月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天圣城的街道上,也洒在丹雪和项飞云两人身上。

他们两人两骑联辔而行,走得却并不快,这也许只因为项飞云有意无意地总在限制着马速。

此时他的心里自然有点乱,且不说待会儿怎样说服伯骞,而到君主府势必要见着祺清,他真的有些不知自己到时该如何面对。

丹雪知他心意,也不催促,一路上反而不断拿话开解,欢声笑语,轻笑浅颦,更时不时做出些十分可爱的动作来,倒也甚能舒人心目。

这两人男的风神清逸,女的英姿飒爽,项飞云一身青衣,丹雪则换过一袭红裙,如此在街道上并骑而行,自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羡慕的眼光。

丹雪早来这两日,对于天圣城的路道显然要比项飞云熟悉得多,而伯骞的君主府又是位于天圣城的中心地带,更是容易辨寻。一路上有她带路,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两人催马向右转过一个街弯,走上一条宽约三丈的平坦大街。丹雪于马背舒臂折下路旁树上的一小段柳枝,再从枝上摘下几片叶子来,放于嘴边轻轻吹飞了开去。然后语笑晏晏道:“项大哥,筝姐这趟不来了吗?雪儿很想见见她呢?”

项飞云笑道:“鬼丫头,筝儿她现下正在路上呢,也许三五天后你就能见到她。”

丹雪眼睛一亮,喜道:“是吗,那实在是太好了。”接着又道:“项大哥,你心里有否想过将清儿妹妹和筝姐一块儿都娶过来呢?嘻,项大哥要老实回答雪儿,可不许骗人!”

项飞云苦笑道:“雪儿真会说笑,且不说这事根本不可能,就是清儿和筝儿,她们也绝不会同意。”

丹雪咯咯一笑,偏过头来瞧着他道:“可是雪儿现下是在问项大哥你心里究竟想不想啊?”

项飞云被她问得俊脸一红,一时答不上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dào

雪儿你的意思,但项大哥不能那样做的,那样无论是对筝儿还是清儿,都不公平。”

丹雪轻轻摇动柳枝,说道:“项大哥,你真的和沈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沈括就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项飞云笑道:“但我却没有那小子有趣,是不是?”

丹雪咬着嘴唇轻轻笑道:“那小子无赖得紧,和女孩子在一块儿,说话绝不会这般规矩。”

一顿又道:“项大哥,雪儿想求你一件事。”

项飞云道:“你是为了沈括是不是?”

丹雪道:“是啊,沈括他和你我不同,他肩上背负着太多的血海深仇、家族责任,而四周的敌人又太多,在这些重担的压迫下,有时难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所以,雪儿恳求项大哥要多体谅他一些。”

项飞云道:“雪儿的意思项大哥明白,雪儿请放心,沈括是和我共同患过难的结义兄弟,我既是他的兄长,自是该体谅他,帮zhù

他。”

接着再道:“但是雪儿也要知dào

,一个人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都不能置国家安危、民族大义于不顾,项大哥也希望雪儿今后能够在这方面多多提醒他。”

丹雪道:“项大哥原来真的也已经感觉到了,不瞒项大哥说,这一点也是雪儿所最最担心的。在沈括身上,雪儿总能感觉到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这种性格原也是好的,但一旦走上极端,就成了不择手段,那时就可怕之极。”

项飞云长长吐出一口气道:“雪儿,今天能与你说这一番话,项大哥真的感到很高兴。尤其是你能明白这一点,唉,沈括这小子能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丹雪笑道:“那项大哥呢,项大哥的福气又在哪里?筝姐还是清儿妹妹?”

项飞云真有点哭笑不得,心道:“女孩子怎地说起话来都这样厉害?”嘴上只得道:“雪儿你就不能放过捉弄项大哥吗?”

丹雪咯咯一笑,说道:“项大哥,雪儿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哎,我能不能问问你?”,

项飞云摸摸鼻子道:“雪儿,告sù

项大哥,为何你们女孩子总有办法让男孩子当场出窘呢?”

丹雪笑道:“那只是因为项大哥你好说话而已。”接着又道:“项大哥,雪儿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大哥你既然并没有忘记清儿,为何又会和筝姐当众订下婚约呢?”

项飞云立时脸颊发烫,口中支支吾吾道:“雪儿你究竟要项大哥怎样回答你呢?”

丹雪偏着脑袋略一思索,道:“说的也是,我这样子问你,项大哥确实有些难以开口。那雪儿就换一种问法吧,项大哥,你之所以会和筝姐订下婚约,是否因为筝姐人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得令项大哥一见之下就不能自已地喜欢上她了呢?”

听到丹雪这样说着云筝,项飞云心中亦不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甜蜜,道:“是啊,项大哥对雪儿说实话,筝儿真的是这世上最美最美的女孩子,可是你项大哥却也不是因此便移情别恋、喜新厌旧的人。这事其实是另有原因的。”

丹雪忽然一拍手道:“啊,我想起来了,一定是因为云师临终前的嘱托是不是?我听沈括说过,云师在去世前曾将筝姐托付给项大哥你的。”

项飞云道:“云师确有让我替他照顾筝儿的心愿,不过却并没有强迫我要娶筝儿为妻。算了,雪儿你就不要猜了,你终归是猜不到的,我们还是另外换个话题吧。”

丹雪娇笑道:“项大哥你似乎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呢?如此,雪儿反能够猜到是什么缘故了。”

项飞云笑而不语。丹雪继xù

说道:“若上面的原因都不是主要的,而项大哥你又绝不会是为了贪图虚荣,那剩下来的就只能是筝姐自己的原因了。嘻嘻,项大哥你老实交代,这中间是不是筝姐在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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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二章 祺清遇袭(一)

项飞云见这事竟也被丹雪猜中,不得已只好投降道:“雪儿啊,项大哥也求你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捉弄项大哥、对此事剖根究底了好不好?”

丹雪嘻嘻笑道:“项大哥你即既不否认,那就一定是筝姐在从中欺负人了。哼,若当真如此的话,雪儿为项大哥做主,强烈建议项大哥将清儿妹妹也争取过来,到时筝姐若是不依,雪儿就找她理论去!”

项飞云道:“雪儿休要如此说,其实那、那也不能怪筝儿的。”

丹雪调侃地道:“项大哥当然舍不得怪你那‘筝儿’了,也许在心里还巴不得‘筝儿’那样做呢,对吧?”

项飞云笑啐:“死丫头,就你嘴刁!”

丹雪忽然仰首在阳光里轻盈地一拢秀发,姿势之优雅绝美,令得项飞云一时间亦要目瞪口呆,这才转首娇笑道:“项大哥,不知为何,今天与你一块儿走这一段路,雪儿感到非常愉快。”

项飞云亦笑道:“一路上有你这个聪明伶俐的俏丫头陪着,项大哥也是开心得很呢!”

丹雪却又正色道:“但雪儿还是希望项大哥能够用心考lǜ

一下雪儿的建议。你不觉得目前也只有如此,方是两全其美的方法吗?如果清儿这样子跟伯骞在一块儿,那是绝对不会幸福的,项大哥你难道就真的忍心么?”

项飞云道:“项大哥谢谢雪儿。好,这事咱们以后再说,现在得快些赶路才是。”说着话一抖缰绳,策马前驰。

丹雪一声轻叱,也随后催马赶上,两人两骑,不消片刻,已来到伯骞君主府所在的紫桓大街。再一阵疾驰,来到府前下马。

项飞云着守卫通报。守卫进去不久,就见曲白从里面急冲冲跑将出来道:“飞云你昨个去了哪里?害得我们一夜好找!”

项飞云见曲白竟在这里出现,也自一惊,道:“曲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曲白一脸焦急愤慨之色,又似欲要哭出来一般,说道:“清儿出事了!清儿她不知被那个该杀的贼子给伤了,好像、好像还不妙得很!”

项飞云闻听此语,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什么?”

曲白道:“今早清儿在街上遇到歹人袭击,心口中剑,还是一个多时辰前少主派人通知我们的,祺世伯和小虎他们也都来了,这会儿、这会儿龙神谷的伯麟前辈正在为她运功续命——”

曲白慌急之下,非但语无伦次,更是说到这里喉咙哽咽,竟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急急拉着项飞云的手一路往里面行去。

项飞云一惊更甚,脑袋里“嗡”的一声,大声道:“运功续命!清儿她——曲兄,这怎么会?”

丹雪在旁陡闻惊变,也是芳心剧震,匆匆将马匹交付门口守卫安置,亦随后急急赶来,这时道:“项大哥,你也不要太过着急,清儿妹妹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曲白边行边道:“怎么会没事?若不是伯骞少主先已舍命相救,不惜损耗自身大半功力为清儿疗伤,清儿又怎能撑到伯麟前辈回来?而且、而且清儿她一直到现在都还始终昏迷不醒呢?”

项飞云大声道:“这究竟是谁下得毒手?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么?清儿她一早到街上去做什么?伯骞不是一直陪着她的吗?怎么还会有人伤得了她?”他情急之下,只顾连珠价地发问,竟再也不顾及自己身份。

丹雪眼见方才还是一团和气、说起话来温文尔雅的项飞云,一下子就变得如此激动,不知怎地,心里竟隐隐有些害pà

。她这时虽不知事情究竟如何,但凭直觉感到,今日在这君主府里,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这时又听得曲白说道:“听伯骞少主说,清儿一早到街上去,就是为了来天龙府找你。哦,忘了告sù

你了,昨晚你一夜不归,我们在天龙府越等越是心焦,后来担心你会出事,我和小虎曾来这里寻过你。清儿定是因此放心不下,想来这边看看,哪知、哪知竟遭人毒手?”,

两人说到这里,伯骞早已领着人接了出来。看到项飞云,伯骞大步上前,一把拉住项飞云的手道:“项兄,小弟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伯骞在都城早就听闻项兄于圣师城力退巫魔联军的英勇壮举,真想不到项兄原来竟是云师的心莲传人,先前多有误会,还望项兄恕罪。”

闻得两人到来,伯骞能率众出迎已远出乎项飞云的意料,而见面之际,说话竟如此亲热,则更为项飞云所始料不及。在他心里,伯骞该当对自己恨之入骨才是,哪料竟会这般?一时虽不知伯骞此番话有几分真假,却也以笑脸相还,道:“伯兄你这样说话岂非折煞飞云?飞云亦是我圣域子民,国难当头,自当稍尽绵薄,怎当得起伯兄如此大赞?”

项飞云这“伯兄”二字一出口,伯骞身后诸人尽皆脸色齐变,即以沙龙祺瑞,亦不由容色见异。要知无论如何,伯骞终是圣君伯彦之子,虽是如今伯彦新殁,尚未正式继位,不得以“圣君”称之,但至少也该尊之“少主”才是。项飞云这样说话,那是明摆着不承认伯骞的正统身份,众人怎能不怒?

但伯骞却似并不介yì

,仍旧欢颜笑道:“项兄不必过谦,项兄今日能来,已令小弟不胜之喜。何况——”话未说完,忽地身子一颤,竟向着项飞云俯跌过来。项飞云连忙伸手扶住,却见伯骞额头冒汗,一张脸清淡苍白,浑身颤抖,竟是虚弱疲力之极。项飞云道:“伯兄何故如此?”

祺瑞在旁说话道:“飞云,清儿遇袭受伤之后,多亏少主不惜自损内力,舍命相救,方能维持到现在。”

项飞云见伯骞竟真能为祺清如此牺牲,亦不由大为感动,道:“伯兄,祺清小姐现下伤势如何?飞云想先去探望一下,未知可否?”他本想仍称呼“清儿”的,但话到嘴边,还是临行改口。

伯骞微微喘息着道:“多谢项兄挂心,现伯麟叔父正全力为清儿疗伤,小弟也已为清儿服下了我天圣城最好的疗伤圣药‘万续丹’,希望能有所好转。”

接着转头对身旁一人道:“展圣将,你和沙龙将军等先在厅堂留守,我与祺圣将陪同项兄去探望一下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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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三章 祺清遇袭(二)

听到伯骞吩咐,那人恭声说道:“属下等谨遵少主之命。不过少主和项少师也勿须忧虑,祺清小姐心地良善,神灵自必护佑,定能逢凶化吉。”

项飞云心道:“这人就是展羽旗了。”转目看去,只见此人中等身材,身形略略偏瘦,四十上下年纪,一身软金甲胄,脸色蜡黄,予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但举止沉稳,言语间不骄不躁,又使人大感高深莫测。而尤令人惊讶的是,此刻这展羽旗右臂挂于胸前,其上绷带裹缚,双眼无神,竟似亦受重伤。项飞云不禁一愣,道:“展圣将却是如何竟也受伤?”

展羽旗面向项飞云,亦毕恭毕敬说道:“禀上少师,属下是在今晨护卫祺清小姐时,被前来袭击的敌人所伤。”

项飞云闻言再是一惊,道:“展圣将务要客气,按理飞云应是晚辈,怎敢得展圣将以‘属下’自居?”

展羽旗从容应道:“少师日前在圣师城一战,力阻巫魔联军,保我圣域东境无虞,此等功业万人莫及,适才又得少主以‘兄弟’视之,属下等岂敢僭越?”

他这样一说,倒令得项飞云大见尴尬,若他展羽旗以属下身份不敢僭越,则自己竟又何以能够僭越?正觉无措,只听身旁丹雪的声音响起道:“月映城丹雪随项大哥一并见过伯骞公子。”

丹雪这“伯骞公子”四字出口,众人再是一阵骚动,一时间齐齐将目光望向伯骞,瞧他如何示下。却见伯骞只略略看了丹雪一眼,便道:“请展圣将代伯骞先行招呼丹雪小姐,容我和项兄探过清儿,再来专一接见。”

伯骞这句话说得冷淡之极,与先前对待项飞云的亲切热情相较,可谓天上地下。项飞云心内惊疑,口上说道:“伯兄,不如让雪儿陪我们一同前去探望祺清小姐如何?”

这次伯骞尚未说话,祺瑞已抢先说道:“飞云,丹雪小姐此刻确实不便前去探望,此事究竟为何,咱们稍后再行详谈。”

项飞云听后更是惊讶,心忖:“难道祺世伯和伯骞他们竟怀疑清儿遇袭是沈括所为不成?但沈括从昨晚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又岂会做下这等事来?”他此时心系祺清伤势,也无暇分辩,便道:“祺世伯既如此说,那雪儿就先留在这里等候也好。”转头再对丹雪道:“雪儿放心,项大哥先去探望过祺清小姐就来。”

丹雪眼见得伯骞祺瑞对自己如此态度,也是惊疑不定,心知这其中必然有事,祺清既是此事关键所在,自己又岂能不去探望,当即先向项飞云微微一笑,然后转向伯骞说道:“敢问伯骞公子,若是丹雪坚持一定要见祺清小姐,不知公子又会如何?”

伯骞冷冷看了她一眼,道:“好,有我和项兄在清儿身边守护,丹雪小姐就是随着前去看看谅也无妨!”

曲白韩山虎两人忽然一齐向伯骞跪下道:“请少主也允许我们两人同去看望祺清小姐!”

未等伯骞开口,项飞云道:“伯兄,曲兄和韩兄与祺清小姐自幼一块儿长大,可说情同手足,飞云今日就代他们向伯兄求这个请,希望伯兄允准。”

伯骞说道:“项兄说哪里话来,伯骞又岂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就是项兄不言,小弟也自当答允。”说着话率先领路,丹雪也不急着争辩,与项飞云祺瑞曲韩等人于后相随,一路往内院祺清住处走去。

不片刻,六人来到后院西楼上祺清房中。只见房内陈设清雅,几名丫鬟随侍左右,祺清身盖绛红软被仰面躺于绣榻之上,眼眸紧闭,人事不省,周身皆被一种强烈之极的紫色劲芒笼罩。而在床前两丈外,伯麟一身白衣,于椅上冥然端坐,正全力以凌空劲为其疗伤。

项飞云等人方看得未及半刻光景,就见绣榻上的祺清身子一颤,“啊”地咯出一口鲜血来。伯麟连忙缓缓收劲,两名丫鬟近前,一执丝巾一端水盆,细细为她擦去嘴角血迹,仍退回远处。伯麟始又重行运功。如此反复再三,项飞云进来不到半个时辰,祺清已接连咯出三口鲜血,只看得他心痛如绞。旁边曲韩二人更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若非身在伯骞府内,只怕早已哭出声来。,

曲韩哽咽着道:“祺……清儿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重的伤,她一个女孩家,却如何承shòu得起?”他这时心痛祺清,也就全然不再顾忌,直以“清儿”相称。韩山虎也道:“我只恨不得能替清儿分担这份疼痛,就是一分也好。”

项飞云伤心之余,侧目看去,只见另一边的祺瑞亦是眼眶湿润。虽是在他们这一众小辈面前不便流露,但手指颤抖,颔下胡须根根而动,却分明表露出作为一个父亲,眼见爱女伤重难治的巨大悲痛,不由更觉难受。

这时又听得伯骞焦急说道:“项兄,清儿她自遇袭以来,便一直这样咯血不止,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突然间项飞云只觉体内一腔无名悲愤再也难以抑制,冲口而出道:“伯骞兄,袭击清儿之人究竟是谁?你们可曾查到?”

这时伯麟忽然停止运功,站起身来开口道:“此处不宜说话,还是让祺清姑娘先自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咱们有话到外面大厅去说。”

听伯麟如此说,伯骞遂嘱咐房内丫鬟道:“加倍小心侍候,一有紧急状况,立行前来禀报。”带领众人正欲出门,忽见秀榻上的祺清身子一动,竟而以微不可及的声音道:“是……是伯骞哥哥来了吗?”

各人闻声大喜,伯骞项飞云急忙转身来到祺清床榻之前。只见祺清虽是嘴角溢血,却竟而微微睁开眼来。伯骞惊喜万分,轻声道:“清儿,是伯骞哥哥,是伯骞哥哥在这里,你感觉好点了吗?”

祺清苍白的脸颊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吃力地道:“伯骞哥哥,清……清儿这回看来是不……不成的了……”

伯骞不等她说完,就接口道:“清儿你不要说傻话,伯骞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就算伯骞哥哥无能,咱们还有龙神谷的诸位前辈叔伯们在,伯骞哥哥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还有,清儿,清儿你睁眼仔细看看,你日思夜想的项兄弟也来看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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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四章 祺清遇袭(三)

祺清听到伯骞说“项兄弟也看你来了”,本已黯淡的眼神中竟陡然现出神采,努力张开口说道:“是……是飞云他来了吗?”

项飞云强忍着激动,走上前道:“清儿,是项飞云,是我来看你来了。我,我应该早些来的。”

祺清勉力伸出手,握住项飞云的手掌,嘴里轻轻说道:“飞云……不……是项大哥,我以前老是叫你飞云,可是现在……现在清儿想叫你项大哥啦,你说好不好?”

项飞云语声哽咽,柔声道:“好,清儿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一意专心养伤,只要你能好起来,你想怎么样叫我都凭你。”

祺清凄然一笑,道:“项……项大哥你真好——”一句话没说完又溢出一口鲜血来。项飞云连忙自旁边丫鬟手中接过丝巾,替她擦了,轻声说道:“清儿你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现下……现下还是安心养伤要紧。”他眼见得祺清受伤如此之重,心里真如刀割一般。

祺清却将项飞云的手抓得更紧,口里急急说道:“不,项大哥,清儿……清儿这些话一定要现在说的,迟了,迟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项飞云不觉眼眶也已湿润,安慰她道:“清儿你不要说傻话,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祺清于榻上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成的,项大哥,清儿……清儿自己身上的伤,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怕……只怕马上就要死了。”

项飞云只觉喉咙发堵,竟再也说不出话来。却见祺清努力嫣然一笑,接着说下去道:“不过,项大哥,清儿……清儿能在最后再见到你,真的好高兴。项……项大哥,清儿有些话要对你说,你能听吗?”

项飞云平素最看不得身边的人受苦,这时见祺清如此,一颗心直似就要碎了,又知劝她不住,只好道:“清儿……清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项大哥无不允你,可是你要答yīng

项大哥,说完之后,就要安心养伤,知dào

吗?”

丹雪这时微微上前,自衣襟内取出一个方形玉盒递给项飞云道:“项大哥,这是我月映城的‘天山玉雪丸’,疗伤效用极佳,不如先给祺清小姐服下。”

没等项飞云转身去接,旁边祺瑞早已伸手挡开,口中冷冷道:“清儿才刚服下少主的‘万续丹’没有多久,我看此时不宜再服药丸。丹雪小姐的一番好意,祺某心领。”

项飞云这刻全副心神皆在祺清身上,也无暇去细辩祺瑞对丹雪说这番话时语气竟是不客气之极,听后只随口说了声“前辈说得极是”,便又转向祺清道:“清儿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祺清听到爹爹声音,微微仰起头冲祺瑞说道:“都是清儿不好,累得……累得爹爹为我操心了。若……若是清儿今番……真的不成了,就烦请爹爹回去告sù

娘,说我很想很想她。”

说完之后又将脸转向项飞云,淡然一笑,并不立即对他说话,却伸出另一只手拉上了伯骞的手掌,然后才道:“项大哥,清儿……清儿负了你,清儿自个管不住自己,已经……已经喜欢上伯骞哥哥啦,项大哥你说,清儿该怎么办?”

项飞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祺清接着又道:“我……我就知dào

项大哥是不会原谅我的。可是,可是清儿现在就要死——”说到这里,激动之下又呕出一口鲜血,项飞云急忙道:“清儿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还是先安心养伤吧。”

祺清道:“不,项大哥,清儿要是现在不说的话,也许……也许就永远说不出来了,你就让我……把话说完吧。”

项飞云含着热泪说道:“清儿你说吧,项大哥在听着呢。”

只见祺清先看了项飞云一眼,接着又朝伯骞看去,最后目光重又凝定在项飞云脸上,以无比温柔地语气说道:“项大哥,清儿不希望你能原谅我,但是……但是清儿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恨伯骞哥哥,和伯骞哥哥作对。项大哥,看在清儿就要死了的份上,你能答yīng

我与……与伯骞哥哥和好吗?”,

祺清这番话说得很轻,但屋中各人却尽皆听得清清楚楚。丹雪自祺清醒来和项飞云说话,就一直在担心她会说出这番话来,这时听她果然说出,不由心内大是着急。有心要上前劝说几句,但眼见得祺清伤势如此沉重,又势不能劝阻,无奈只得道:“清儿妹妹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有我们这许多人齐力救治,相信你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现下咱们最要紧的还是安心静养,一切事情都可待你好了以后再说不迟。”

项飞云对祺清的话正不知如何作答,听丹雪这样说,连忙也道:“雪儿说的是,清儿你就先安心养伤,这些事情等伤好了咱们慢慢再说,好吗?”

伯骞这时开口说道:“项兄,小弟先前由于不明真相,对项兄多有误会,此刻诚心希望项兄能够原谅。至于清儿的事,千错万错都是伯骞的错,与清儿没有关系,现下清儿已经伤重如此,我们若是连这最后的心愿都不能帮她完成,又于心何安?项兄、项兄你若是仍不肯原谅伯骞,伯骞就此长跪不起!”说着话竟“噗通”一声给项飞云跪了下去。

这一下不仅大出项飞云的意料,就是丹雪,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项飞云连忙伸手扶住伯骞臂膀道:“伯……伯兄快快请起,你贵为圣域少主,如此大礼,项飞云怎担当得起?”

伯骞却不肯起来,只道:“项兄若是不肯原谅我和清儿,伯骞就此长跪不起。”

这时祺瑞也道:“飞云,我能说两句话吗?”项飞云惶恐地道:“祺前辈您有什么教诲,飞云自当恭心聆听,却又为何这样说话?岂不叫飞云更觉不安?”

祺瑞道:“那好,你若能听得进去,我就说。飞云啊,现今我圣域多难,社稷垂危,此刻正是需yào

我们上下一心,齐力抗敌之时,试问我们自个儿又怎能再另生枝节,予敌以可趁之机?不要说伯骞少主绝非那等十恶不赦之徒,纵使先前他有百般不是,眼下这屈尊一跪,也尽可偿还得起,飞云你若至此仍不肯原谅少主,祺瑞等也只好陪着少主一起给你跪下。”说着话倒身便要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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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五章 祺清遇袭(四)

项飞云眼见祺瑞屈身欲行给自己下跪,连忙伸手扶住道:“使不得,前辈这可万万使不得!”这时祺清又在床上说道:“项……项大哥,你就这样怨恨清儿吗?真的至死也不肯……不肯……”说到这里,情绪激动下,再喷出一大口鲜血,竟自不醒人事。

项飞云急忙扑到榻前,嘶声喊道:“清儿,清儿你这是怎么啦?好,我答yīng

你,我什么都答yīng

你,我——”

还要再说下去,丹雪连忙道:“项大哥,清儿妹妹已经昏睡过去了,咱们先不要吵她。”

伯麟这时亦走近前来,先伸指为祺清搭了脉,然后又缓缓度入一丝真气,这才道:“祺清姑娘适才情绪过于激动,现在让她先睡一会儿也好。骞儿,项兄弟既已答yīng

与你和好,我也可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咱们还是到前面厅堂之上说话吧。”

伯骞道:“是。”然后又转向项飞云道:“多谢项兄,相信清儿再次醒过来后,看到你我如此亲近,定当喜悦万分。”

项飞云这时心中却烦乱之极,伸手搀起伯骞道:“伯兄快快请起,咱们有话还是到前面再行细说。”然后又仔细帮祺清擦去嘴角血迹,祺瑞过来为爱女把被角掖好,边做这些边道:“清儿啊,爹爹现在真的好后悔这趟把你给带了出来。今番你若不能好转,却叫爹爹回去如何向你娘交待。”这堂堂的天灵将,此时竟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失声哭了出来。

伯骞温言劝解了一番,于是在前面当先领路,带着众人复又来到前院厅堂。

众人分宾主落座,伯骞居中,左列以“神梦二老”居首,其下依次为天龙将沙龙、天蟹将展羽旗,及另外三位不知名的城内中年将领,右侧以龙神谷伯麟居首,其下原为天灵将祺瑞,但项飞云和丹雪到后,祺瑞便自行坐于第四位,将第二、第三两个位置给他二人让了出来。虽然按年龄来说祺瑞是前辈,但他究只是望日城的驻城将领,于身份而言,则要低于代表月映城圣师城的丹项两人。项飞云先是推辞不就,伯骞一再相邀,也就陪着丹雪坐下。祺瑞后面是圣师双鹰中的李文彪,他原为代项飞云而来,这时便敬陪于末。而曲白韩山虎两人,因身份所限,则没有座位,就站侍于祺瑞身后。

众人依次坐定,项飞云略为欠身,对伯骞道:“伯兄,飞云还是重申前话,敢问今晨于街上袭击清儿之人究竟是谁?不知伯兄可有眉目?”

伯骞道:“项兄勿慌,咱们眼下就是为了解决此事。”说罢,以目光看了屋内各人一眼,扬声道:“谢老苏老,圣师城的李老前辈,还有沙圣将展圣将,及伯程贺三位将军,伯骞先行告sù

诸位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在适才,我与项兄已尽释前嫌,此后风雨同舟,绝不言悔,共同为保我圣域出力。”

展羽旗听后立即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恭喜少主,贺喜少师,此果真是天大的喜讯,少主和少师只要齐心合力,试问眼前还有什么样的困难是我们所不敢面对的呢?”

还欲再说下去,项飞云忙起身截住道:“伯兄,各位前辈,各位将军,诸位请听我一言。”

伯骞道:“项兄有话请说。”

项飞云道:“伯兄适才说到‘尽释前嫌’,其实我和沈括兄弟与伯兄之间也并无什么‘前嫌’不‘前嫌’的,说到底大家都是圣域子民,自当共为国家出力。只要我们自己行事处世,尽皆依理而行,在在以民众利益为本,则即使没有清儿今日这番说话,伯兄也自可成为飞云的朋友,反之就是另一回事了。大义当前,那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飞云也绝不敢因私废公。”

他话方说完,展羽旗即行说道:“少师这番话说得当真痛快之极,果然不愧是真英雄好汉子,与我们少主正可谓是同道中人。我少主得有少师相助,今番必能光大圣域,再振国威。”,

项飞云道:“展圣将过奖,飞云愧不敢当。不过说到圣域少主,飞云自觉此事尚有不妥之处。前些时日于天狼谷地穴之中,伯彦圣君为保晶球,力战身死之际,曾有遗言。圣君他老人家因感自己前半生所做下的一件大错事,决心将圣域君主之位,交由昔日天成公之孙,也就是现下飞云的义弟沈括继承,此事飞云当日在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作见证。诸位眼下既说到这事,飞云也就不得不提,同时更诚心希望伯骞兄能认真考lǜ

,遵从先父遗愿,改拥沈括义弟为君,此后我二人共同相助沈括兄弟,驱逐外敌,重振圣域大业,岂不美哉?”

项飞云这番话说毕,一时兴高采烈地厅中诸人俱都齐齐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伯麟首先开口说话道:“少师这番话甚是不当。伯彦兄仁义待人,当日于天狼谷临危之际,体念天成公后人,有传位沈姓后辈子孙之言,此事既是少师亲见亲闻,容或有之。但一来这沈括是否就真是沈家后人,其身份尚有待验证;二者即使他确是天成公后人,但其勾结异邦,为争权夺位,不择手段至不惜伤及无辜,此等恶劣品行,又怎能执掌圣域?而伯骞为伯彦兄独子,身为圣域少主,天下人所共知,父死子继,千古皆然。可见圣域必由骞儿执掌,方能太平无事,使国民敬服。此事龙神谷亦早有定论,只待山河擂台事情一了,即行为骞儿举行继位仪式,少师不必对此再有异议。”

祺瑞也道:“伯麟前辈所言极是。飞云啊,沈括此人身份来历不明,且品行恶劣,行事阴险诡诈,如此一个败德小人,你又何须一再加以维护?”

项飞云尚未开言,丹雪早已接口说道:“伯麟前辈、祺前辈,沈括既敢自称是沈家后人,自是能拿得出证据来,况且他手中的天圣刀,以及所使的‘天圣刀法’,昔日在天狼谷,这里许多人也都是亲眼所见,其身份早已确凿无疑。这一层现下暂且不说,而两位前辈左一个‘勾结异邦,不择手段至不惜伤及无辜’,右一个‘品行恶劣,行事阴险诡诈’,于此丹雪实是听不明白,还望两位前辈能够详示。”

伯骞道:“丹雪小姐说得好,小姐就是不问,我们也正要与项兄说说清儿遇袭一事的始末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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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六章 祺清遇袭(五)

项飞云听后一惊,道:“听伯兄言下之意,似乎清儿遇袭竟是沈括所为,但飞云可以担保,此事绝对与沈括没有半点关系。”

这时展羽旗下首一名中年将领站起来大声说道:“项少师切勿过早就下定论,免得到时被人蒙蔽尚不自知!”

项飞云听他口气极不友善,也自扬声说道:“哦,那么此事究竟为何,阁下又是凭什么断定这必是沈括所为,飞云正要请教?”

展羽旗忙亦起身说道:“少师不必动怒,伯迒统领虽是言语不当,但委实是一番好意,还望少师体念。”

项飞云冲展羽旗道:“展圣将言重了,这等小事飞云还不放在心上。只不过从昨晚到现在,飞云始终都和沈兄弟在一块儿,这一点伯麟前辈也可作证。且不说沈括兄弟根本绝无杀害清儿的动机,就算当真欲要杀害清儿,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展羽旗从容应道:“这个少师就有所不知了。想沈括这等奸诈之人,要杀害祺清小姐,又怎会亲自动手?少师可知,今番祺清小姐是被何种歹毒剑qì

所伤?”

项飞云道:“正要向展圣将请教。”

展羽旗却不立行回答,反而转向伯麟道:“为示公正起见,还是由龙神谷出面来给予项兄答案更为合适。”

项飞云亦转目望向伯麟,道:“烦请前辈赐教。”

伯麟轻咳一声,望着项飞云道:“不瞒少师,清儿姑娘和展圣将身上所受之伤,皆为一种‘邪心剑’的阴毒剑qì

所伤。”

项飞云讶道:“邪心剑?那又是什么武功?”

伯麟道:“这‘邪心剑’是邪皇山城‘邪冢’之内的高手邪灵子的两大秘技之一,昔年我与他交过手,也曾为他剑qì

所伤,自是一看便知。”

项飞云道:“敢问前辈,这‘邪冢’又是个什么所在?”

伯麟道:“邪城‘邪冢’的存zài

,就如我圣域的‘龙神谷’一般,我这样说飞云你明白吧?”

项飞云道:“这么说来,竟是有‘邪冢’的高手潜入我圣域行凶,却不知他们因何又要袭击清儿?”

展羽旗道:“少师错了。‘邪冢’内的高手最近倒并没有在圣域出没,来的却是当今邪城年轻一辈中的顶级高手邪无极,此人近些时日在圣城频繁现身,圣城之内所见者甚多,绝非展某随意杜撰。”

“邪无极”这三个字一自展羽旗口中说出,项飞云身旁丹雪的脸色立kè

就变了。

项飞云却没有注意到,只向坐于末位的李文彪看了一眼,目露询问之意,李文彪微微点头,以示展羽旗所言不假。

于是项飞云又继xù

问下去:“敢问展圣将,这邪无极又是什么来历?‘邪心剑’既是邪灵子前辈的不传之秘,此人又因何会得?”

祺瑞这时接口道:“关于邪无极其人我倒是曾听闻云师提起过,据说此人天赋异禀,性情凶恶狠毒,是邪灵师妫毕生最为得yì

的弟子,三年前因自言已尽数习得邪灵武技,故而叛出师门,其后为师妫所不容,就一直躲避在‘邪冢’之内。想不到邪灵一死,此子立kè

便又自‘邪冢’之内复出,为祸天下。”

项飞云稍加思索,再转向伯麟道:“非是飞云胆敢怀疑前辈所言,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晚辈务须弄个明白,这一点还请前辈恕罪。”

伯麟道:“无妨,少师有话即管问来便是。”

项飞云道:“多谢前辈。飞云想再次请教的是前辈因何能够断定清儿和展圣将皆是被‘邪心剑’所伤?”

伯麟道:“‘邪心剑’剑刃奇窄,运使之际,更须以邪灵子的‘蓝焰诀’相助,因此凡为其剑qì

所伤者,肌肤上一团黑紫中间便清晰显现出三瓣蓝焰标记,这是邪灵子的独门剑诀,天下只此一家,旁人就算要行假冒,也是万万假冒不来。”

展羽旗接口道:“少师若对伯麟前辈的话仍有怀疑,便请验在下臂上之伤。”说着话不由分说,以左手将自己右臂上绷带层层拆开。,

项飞云注目看时,只见展羽旗右臂近手肘处果然一大块尽呈黑紫之色,而在这片黑紫中间,赫然三瓣蓝色火焰标记,分外触目惊心。

祺瑞这时亦开口说道:“好教飞云得知,清儿所受之伤我和伯麟前辈先时已经验过,和展圣将一般无二。这邪无极当真是恶毒之极,此次若非由伯麟前辈在此,识得这‘邪心剑’是‘邪冢’所独有,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此番下毒手欲除掉清儿之人竟赫然便是邪城的邪无极。”

展羽旗道:“说来惭愧,今晨祺清小姐欲往沙圣将府上探望,属下奉少主之命沿途保护,哪知竟仍让邪无极这贼子伺机伤了小姐,属下有负少主所托,当真万死难辞其咎。”

祺瑞道:“这个须怪不得展圣将,记得当日云师提及此人时就曾言道,说此子自言尽得邪灵武技秘奥未免有失夸大,但其剑术之诡奇狠辣,实确有独到之处,以修为论,当不在天琴将宁泽之下。由此可知这人的可怕。”

项飞云道:“既然此事是邪无极所为已确定无疑,那么飞云现下所余的疑问就只剩下一个:敢问在坐诸位,这邪无极是邪城的人,却又和沈括之间有何关系?”

展羽旗道:“少师这句话问得好。不过要说到这邪无极和沈括公子之间的关系,我在坐诸人只怕都不及丹雪小姐心里明白!”

﹡﹡﹡

展羽旗这番话出口,厅内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齐齐转向项飞云身旁的丹雪。

丹雪仍旧很随意地坐在那里,甚至脸上的笑意也并未完全消失,单从表面看,就似当真若无其事一般。

但却绝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她此时的心里究竟有多乱。

——沈括,沈括竟真的这样做了?沈括你竟然真的要下手除掉祺清吗?

——原来你前晚私自约见邪无极,为的就是要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你杀了祺清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丹雪已不敢再继xù

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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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七章 祺清遇袭(六)

丹雪知dào

沈括前晚私自出去约见邪无极的事,不过那却不是沈括自己告sù

她的。

而是白秀英向她说的。

这些天她也并没有向沈括问及此事,那是因为她一直在等,她想等等看沈括会不会自己主动告sù

她。

然而没有。

至少到目前为止,沈括都始终没有与她谈及此事。

也正因此丹雪一直放心不下。

究竟是什么事情竟会使得沈括连自己都不能告sù

的?

丹雪并没有因此而刻意怨恨沈括,反而更加为他担心。

担心他情急之下会做出些过激的事情来。

因为经过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一路上的亲密接触,丹雪已深深感觉到,沈括的内心远没有他表面看来那般轻松快乐。

而是满载了太多太多的心事和负担。

只有丹雪知dào

每当他在人前故作潇洒说着那些玩世不恭的话时,其实心里面始终都是痛苦的。

这些年来他实在已隐忍得太久太久。

尤其是这次前往天圣城与伯骞争夺对圣域的控zhì

权,他是志在必得,绝不容有失。

可是他面对的压力太大。

可是他面对的阻力太多。

谁又能想象得到白日里谈笑风生豪情满怀的他,竟会在一次次的暗夜里,于睡梦中一遍又一遍地狂嘶着“复仇”而至泣不成声?

这让丹雪感到心痛。

也让丹雪感到心碎。

为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而心痛心碎。

以至于一次又一次地她在心里说一定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帮zhù

他。

让他如愿以偿,让他彻底快乐起来。

真zhèng

的,没有心事的,完全的,快乐起来。

可是要想让他真的如愿以偿说来又谈何容易?

只是一个龙神谷就足够让他头疼的,何况还有祺清这个变数的存zài



实jì

上自他们二人到达天圣城,听闻祺清入住君主府的事情后,沈括就一直在为此忧虑着。

这一点丹雪知dào

,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为他们两人曾经详细谈论过祺清的事。

那时沈括就一再对她说:“我深知项兄的性情,倘若祺清真的留在伯骞身边,项兄届时定会因顾念祺清而予伯骞处处留手。”

还道:“假若伯骞能更进一步说服祺清向项兄苦苦请求的话,那我就更不敢想象项兄到时会作何选择。”

又说:“而我们在此时此刻这等关键时候,一旦少了项兄的支持,还想要在这场争霸战中胜出的几率可说微乎其微。”

最后结论道:“所以,祺清是万万不能留在伯骞身边的。”

丹雪同意沈括的看法,也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两人就开始针对此事苦苦思索对策。

丹雪那时的提议是:“待得项大哥来到都城,咱们就一力敦促他把清儿妹妹争取过来。若是当真能够如此,则咱们一来是为祺清将来的幸福考lǜ

,也算做了件好事;二者也可使伯骞对项大哥更加嫉恨,那时所有的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

但丹雪的这个提议沈括却一直不大同意,原因在于项飞云现在已和云筝订有了婚约。

“假若我们这个时候敦促项兄去争取祺清,能否争取得来尚且不说,一个闹不好,反而会因此使项兄和云筝小姐之间生出嫌隙,那时岂非弄巧成拙、因小失大。”

这是沈括当时的说法。

可是除此之外,丹雪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所以那次他们谈论的结果是两人始终都没有就此事达成一致。

当时丹雪也隐隐地想到,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祺清,那将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要祺清一死,项大哥与伯骞两人之间,剩下的就只有仇恨再无其它。

可是丹雪也只是才一想及马上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因为她觉得这个想法很可怕,也很罪恶。

罪恶可怕到她甚至都不敢把这个想法向沈括提起。

所以在心里她仍坚持她原来的提议:劝说项大哥争取祺清。只要能让项大哥把祺清争取过来,而又使得筝姐接受这一事实,那时就两全其美了。,

这也是她先前在来君主府路上,一力劝说项飞云争取祺清的根本原因。

当然,在心里她也认为祺清跟着伯骞是绝不会有幸福可言的。

所以这个想法令她实施起来感到心安理得。

然而此刻看来她还是错了。

因为她和项飞云两人才刚一来到君主府,立kè

就听到了祺清遇袭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时她心里就隐隐感到一种不安和恐惧。

觉得今天一定要出事,一定会出事。

尤其是在后来看到项飞云对祺清的态度。

她更感到害pà



刚开始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认为这是伯骞等在玩弄手腕。

可是在看过祺清的伤势之后,这一层希望也就几乎没有了。

因为祺清实在是伤得很重。

重到就算用上“奄奄一息”来形容也绝不算太过分。

没有人愿意这样伪装,也没有人能够这样伪装,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不顾。

伯骞他们也许是听到自己和项大哥前来,利用此事借题发挥,大做了些“文章”。

但“祺清遇袭”这一事实却绝不是他们做下的。

从那刻开始丹雪的心里就不受控zhì

地乱成了一团糟。

——沈括,难道沈括竟真的对祺清下了手?

——可是,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都和自己与项大哥在一块儿,却又哪来的时间分身行刺?

这些疑问直至后来听到“邪无极”这三个字时,立kè

就全都变作了恐惧和害pà



邪无极。

难道沈括前晚和邪无极的私自见面竟只不过是为了要他帮忙除掉祺清?

说到刺杀,邪无极当然是独一不二的人选。

到此,且不说别人怎么想,就是丹雪自己也先已信足了七成。

——沈括,沈括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你怎么可以要邪无极来杀掉祺清?

可是,可是伯骞他们却又如何知dào

沈括与邪无极之间的事?

难道,难道……

丹雪真的已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她听到展羽旗对她的说话,知dào

此事已然避无可避,无奈下只有抬起头来迎向项飞云和满屋众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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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八章 神秘访客

沈括在白秀英从自己房间离开之后,又独自坐于椅上呆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便去躺到床上休息。

正自似睡非睡之际,忽然就听得左侧窗上有“砰砰”、“砰砰”的轻微叩击声接连传入。

沈括疾喝一声道:“谁?”一翻身坐了起来。

却听窗外有人吟道:“圣域争霸,机关算尽;运筹帷幄,自负必得;福兮祸兮,君安可知?”

沈括再喝一声,身形展动,提刀破窗而出。到院内看时,只见西北角房脊之上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沈括冲着人影消失之处高声喊道:“究竟何方高人来访,何不现身相见?”

那人哈哈一笑,道:“久闻沈公子乃天成公遗孙,堪为人中龙凤,在下思欲一见,不知公子可否有胆量前来?”说毕一道白色人影复又在前方显现,继而重行消失。

沈括细思这人方才所吟的几句说话,隐隐觉得其中大有玄机,当下不再犹豫,急提一口气,飞身上房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捷如飞鸟,一路穿房越舍,不片时翻过城墙,竟而来到城外。

沈括追了半天,见那人始终在前方保持约五六丈距离,自己无论如何加速使力,都不能将距离拉近少许,不由暗暗心惊。这时眼见已追出城外,又不知此人身份来历,找自己究竟是何意图,更是暗自警惕,猛然止步,停下身来。

那人见沈括停步,似已明白他的心意,回头笑道:“久闻天成公的‘灵鱼跃’身法自成一家,沈公子既是天成公后人,自当承此绝技。”话一说完身子陡然向前跃起,跟着于空中巧妙地一转一折,摇摆灵动如鱼,刹那间已行出近十丈距离。沈括大吃一惊,在后喊道:“前辈到底何人,如何竟会使得我沈家武功?”

一边发声急喊,一边亦提气轻身,施展家传的“灵鱼跃”身法于后紧追。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哈哈一笑,猛地发力蹿前,沈括不甘落后,亦运劲急追。

如此一番追逐,眨眼又奔出三四里地距离。那人再一声长笑,身子陡然转向,向着左前方的一座小山丘上奔去。沈括也不示弱,腾身随后赶上。

忽地那人倏然止步,转身向沈括一抱拳道:“好!公子所使,果然是天成公家传的‘灵鱼跃’身法。如此可接我一刀!”说罢陡然欺身而上,待至沈括近前三丈处,猛地里身子凌空拔起,于空中一刀劈下。

这一刀劈出,只见空中一时间刀光如瀑、银河似练,万千水花劲芒化作三丈刀虹当头急泻而下,端的声势凌厉惊人。

“天河倒泻!”

沈括见状,不由自主就惊呼了出来,同时心头狂震,暗道:“这人究竟是谁,竟非但会使我沈家的‘灵鱼跃’身法,更且晓得‘天圣刀法’,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内思索,手上战圣刀自然而然地先行向左上方斜斜削出,跟着顺势右拖,轻削横带,以一招“天水相接”,将对方刀势成功卸去大半。继而反手上撩,战圣刀引彼刀之力呼啸疾劈,以“天龙地虎”式猛烈反击。

那人大喝一声,却不硬接,于空中身法展动,扭身避过,同时身子下沉。及整个人落到实地,蓦然间双手握刀,刀背向内,刀锋于外,笔直竖于胸前,人刀一体,疾若闪电,在身周劲气嗤嗤爆响声中,全力一刀向沈括斫去。

他这一式刀法的姿势极为怪异,自始至终,竟都是双手握刀,竖于胸前,除此之外,手臂再无丝毫动作,而于对方的猛烈斫击,则是全凭整个身子的急速前冲来完成,瞧来攻势当真惨烈之极。

而这一刀斫出,随着他整个身子的急速前冲和刀上真劲的愈聚愈烈,小丘顶上方圆十丈范围之内,一时间竟而风云齐变,尘沙漫天,无数石块沙粒尽被刀劲催起,呼呼啸啸齐向沈括卷去。

烈!烈烈烈烈烈烈!

有谁能想象得到,他这一刀之威,狂烈竟至如斯?,

天地风云!他竟然使出了“天圣二十四式”中的“天地风云”?

沈括丝毫不敢怠慢,亦是如他一般,双手握刀胸前,身子疾速前冲,同时将体内真气一股脑尽聚于刀锋之上,全力斫出。

刹那间两股刀劲激烈相撞,轰然价一声惊天巨响,两人同时向后跃开。

漫天沙土落下,那人再细细看了沈括一眼,忽然倒身下拜,口中说道:“属下沈义拜见少主,适才因不知少主身份真假,一时出手相试,尚请少主恕罪!”

沈括一愣道:“沈义?前辈竟也姓沈,难道亦是我沈家的子弟不成?”

那人道:“禀少主,属下的名字是天成公昔日所赐。属下自小是个孤儿,当年幸蒙沈圣君收留,抚养长大,又亲手调教武功。长大后便一直跟随圣君他老人家南征北战。后来域内统一,更被作为沈府心腹将领留在帆公子身前效力,与帆公子可说是情同骨肉,恩逾兄弟。”

沈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浑身一震,急忙上前将这沈义双手扶起,道:“敢问前辈可是当年圣域七圣将之首的玉面铁麒麟沈义?可是、可是前辈您的相貌——”

那人先躬身说道:“少主再不要这般前辈前辈的称呼,那会更让属下心中不安。”接着再道:“少主可是在奇怪属下的样貌为何变了。不错,昔日的玉面铁麒麟,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沈括仔细看时,只见眼前这人年纪约在四十五六上下,脸型狭长,双炯炯有神,穿得一身白衣,身材雄健魁伟,精气内敛,行动间沉稳有度,举手抬足,俨然自俱一派大家宗师风范。只是一张脸却是丑陋无比,额上颊侧,数道刀疤纵横,瞧来极其诡异。

看罢,接着说道:“义叔您当年拼死救护侄儿父母脱逃、使我沈家得以在屠族灭门的惨祸中保留下一点骨肉血脉,这些事迹,沈括小时常听母亲提起,不想、不想义叔您竟然还活着。义叔,义叔你这些年来究竟是在何处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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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九章 复仇大业

沈义愤然说道:“属下之所以会成今日这般,说来还不是拜他伯家那些叛臣贼子所赐。”再望一眼沈括道:“可是老天有眼,让我沈义等了二十年,终于把少主你给盼来了。我就知dào

,沈家必然还有卷土重来的这一天。少主,当年他伯家所欠下的这笔血海深仇,眼下是到了该向他们取回的时候了!”

沈括道:“义叔说的不错,孩儿这次前来圣城,为的就是要向伯骞讨回这笔血债!”

沈义感叹道:“二十年了,二十年前的那晚夜里,我和帆公子阖府上下,一同遭到伯家数百名黑衣死士的骤然袭击。当时府里的人大多犹在梦中,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便做了人家的刀下冤魂。我见势不妙,拼力保护帆公子和夫人脱逃,也因而多处受伤。后来四面八方的敌人越涌越多,我和帆公子他们终于被人冲散,就这样彼此失去了联系。无奈下我只有死命杀出重围,逃了出去。”

微微一顿,接着又道:“此后数日,我不顾身上伤势,多方寻找打听,却始终没有帆公子的消息,以为公子已然遭了毒手。而那时我内伤发作,行动不便,伯氏兄弟又不断派人沿途追杀。没奈何只得避地隐迹,潜心调理养伤,暂且苟活下来,以图来日为帆公子及沈家复仇。天可怜见,帆公子果然尚有遗嗣留在人间,我沈义二十年来日盼夜盼,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少主,少主你这些年来又是如何度过的?帆公子和夫人那晚逃出后的情形如何?”

沈义说这些话时,愈说愈见激动,到得后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中竟而滚下颗颗热泪。

沈括心中也是悲伤不已,当下将那日父母负伤逃脱,此后为躲避敌人追杀,日迁夕移,四处隐踪,半年后自己出生,后来父亲终于伤重而死,母亲在自己八九岁上也郁郁而终,留下自己一人到处漂泊流浪等情形简单说了。然后道:“义叔,孩儿今日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想来这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佑,叫我沈家命不该绝,这才让义叔于此刻侄儿最需yào

帮zhù

的时侯出现。”

沈义道:“少主说得好。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佑,我沈家终有再次复兴的一日。少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沈括道:“现下我已争取得月映城和圣师城的支持,有了这两股力量,不管明来暗来,咱们都可和伯骞放手一搏。一切只等此次山河擂台上,我和伯骞决战之时,就是咱们全面出击之刻。”

沈义道:“要对付伯家在天圣城的势力,重新执掌圣域,虽是有月映城和圣师城的支持,只怕还是不行。不瞒少主,属下这多年来也并未闲着,据属下这些年来暗中观察所知,月映城的月怜晶虽是女流,但城府颇深,且野心极大,未必便肯轻易屈于人下。而圣师城,虽说确是一股可以利用的正义力量,只是毕竟终非少主心腹嫡系,一旦情况有变,那时少主将何以处之?”

沈括闻听此言,也自微微一叹道:“义叔说的不错。这个问题孩儿也不是没有想过,近日来的连番遭际更是让小侄深深体会到,要想成就大业,手下就必须有一支属于自己直接领导的嫡系精锐,否则,一旦行动起来,势必便要处处受制于人。只是眼下情势迫在眉睫,却叫侄儿又如何有时间来培养一批自己的心腹呢?”

沈义哈哈笑道:“少主能认识到这点,就说明已然能够深刻洞察把握当今局势。实不相瞒,沈义今日约少主前来,就是为了解决主上的这一难题。”

沈括大喜道:“义叔有以教我!”

沈义道:“这二十年来属下避迹不出,初时自是为了精心调理伤势,以图早日复原。可是三五载后,待得身体状况完全恢复,便无日不在思量如何替沈圣君和帆公子复仇。因此上这些年来不断于暗中发展势力,重组沈家军。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已然初具规模,现在属下手底聚有五万将士,皆是精心招揽对沈家忠心不二之人选,更有三名结义兄弟相助,平日里我等秘密分散于圣域各处,只待时机一到,便要为主复仇。相信这股力量将会对少主来日于伯骞决战,大有帮zhù

。”,

沈括闻听之后不由喜出望外,大声道:“实在太好了,义叔的及时出现,于侄儿而言,真不啻是雪中送炭。咱们既有了这支嫡系将士,何愁异日复仇大业不成?”

然后再行叮嘱道:“但是义叔有一点要切记,眼下圣城之中各方势力混杂,可说耳目众多,遍地皆是。咱们今后的一切行动定当是谨慎又谨慎,切不可暴露行藏。我看这样吧,今后若非侄儿来找,义叔您绝不可再行前往城中,以免令人生疑。”

沈义道:“这个属下明白。今日若非事出紧急,属下也不会冒然来见少主,这一点尚请少主恕罪。”

沈括道:“你我叔侄之间,义叔不须客气。若非义叔提及,我倒险些忘了,义叔在客栈窗外对侄儿说的那些话,听来似乎大有玄机,未知究竟是什么缘故?”

沈义道:“这正是属下要紧急来见少主的主要缘故,少主可知,眼下君主府中出大事了!”

沈括闻言大吃一惊道:“什么?”

﹡﹡﹡

天圣城中,伯骞君主府大厅之上。

丹雪听得展羽旗说话,强忍心中慌乱,佯作镇静道:“展圣将这番话,丹雪可是听得大不明白。不错,我和沈括是与邪无极有所接触,但那都是在来天圣城路上,他邪无极几次三番欲要袭杀我们为厉蛟报仇之故。这些想必展圣将和伯骞公子沿途派出伏击我们的那些杀手死士,回来该当有所禀报才是。”

展羽旗冷笑道:“丹雪小姐当真好伶俐的一张巧嘴。据我们所知,沈括公子在前来天圣城途中,确也遇有伏击。只是那些伏击者人人腕上尽皆刺有黑色的三叉戟标志,分明是邪城的人化装了前来袭击,却如何竟又是我们公子指派的了。在下要提醒丹雪小姐一句,现下这可是在君主府的大厅之内,在座诸位那可都在睁眼看着、用心听着,小姐若是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来,又岂能在这里一味信口胡言?”

丹雪也自笑道:“展圣将这番话说得好,最末一句尤具说服力。

如此小女子也要反问一句,圣将今番面对丹雪,正义凛然地侃侃而谈,一口咬定祺清小姐遇袭是沈括勾结邪无极所为,想来展圣将出语既敢如此果决,定是有真凭实据在手的了。那就烦请展圣将出示有关沈括勾结邪无极的有力证据,以消丹雪和项大哥、还有这大厅内在座诸位心中之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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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兄弟生隙

展羽旗听言,心下暗忖:“久闻月映城丹雪聪明多智,能言善辩,此番看来果真不假。”虽是如此,却也不惧,当下微微“哼”的一声,道:“看来丹雪小姐今日是一意要维护那小子到底了,不过常言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沈括既然做都做下了,今日纵任小姐你巧舌如簧,百般遮掩,也无济于事。”

丹雪粲然一笑,道:“得展圣将谬赞,雪儿愧不敢当。只不过展圣将今番若是手中并无确凿证据,单单一味凭此咄咄逼人之势,便要颠倒是非,污人清白,那就算雪儿闭口不言,这满厅众人,也必不能信服。”

展羽旗冷笑道:“听丹雪小姐言下之意,那是认定沈括与邪无极勾结之事做得十分机密,小人此刻手中必无证据了。既如此羽旗不妨给小姐提个醒,小姐纵然就是再健忘,于前晚沈括私下约见邪无极小剑桥秘议之事,也该当记忆犹新,难道还要在下当着少师的面一五一十说将出来么?”

展羽旗这些话一说出口,丹雪不由俏脸微变,芳心暗道:“这可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伯骞和展羽旗竟然果真知晓此事,若是他们手中真的再握有什么把柄,那可就糟了。”正自思忖,猛听得项飞云冲她问道:“雪儿,你看着项大哥,我要你当面告sù

我,沈括是否前晚与邪无极私下见过面?”

原来项飞云此时心系祺清安危,一心一意要尽快弄清真相,他对沈括本是绝对相信,但当展羽旗提到沈括前晚与邪无极见面秘议之事,不免心中一动,又见丹雪脸色有异,更增疑虑。他与丹雪虽是相见不久,但瑞祥客栈智斗“哼哈二老”,来君主府一路上的倾心交谈,亦是他深知丹雪聪明机变,若是任她和展羽旗这般言语争论下去,只怕即使伯骞一方能拿得出证据来,届时她亦能以假乱真。

再者一说,此时大厅内双方,各自申说理由,而相对于伯骞展羽旗一方,他更加信任丹雪,若是丹雪当面对他说绝无此事,他定当再无怀疑。是以此时才有这一句问话。

丹雪此时心内正自慌乱,又猛然听得项飞云询问自己,抬起头来,迎上项飞云的眼睛,只觉他目光之中,满是焦灼与信任,一时间更是心乱如麻,竟不由开口说道:“项大哥,沈括是曾于前晚私下见过邪无极,但雪儿相信,他绝不会让邪无极做出这等事来。”

展羽旗自打沈括一行人进城投宿在瑞祥客栈,便日夜不停派人监视,但沈括平日极是小心,他也难以探到什么。前晚本是无意间窥见邪无极前往客栈约见沈括,后来两人又一起出得客栈,来到小剑桥上秘议。当时他怕被发觉,只是远远蹑着,因此上于两人说话便听得不大清楚,仅从称呼上得知来人是邪无极,更遑论此时有什么证据在手。

此番祺清遇袭,又值丹雪和项飞云恰巧来访,他见有机可趁,便和伯骞商议,利用此事,借题发挥。一方面希望借助祺清受伤,动之以情,将项飞云趁机争取过来;另一方面又在“遇袭”上面,大做文章,务要使得项飞云和沈括兄弟生隙。而至于祺清为何偏偏在此时此刻遇人袭击,袭击之人又是否真的便是邪无极,此中另有玄机,那却是只有他展羽旗一人知dào

的秘密了。

这刻和丹雪对质,当面揭露此事。由于他当晚只是目睹,此时手中并无凭据,因此上对质之初,原也没想丹雪能够承认,只不过经此一事,最后丹雪纵不认账,但项飞云耳听在旁,又眼见祺清受伤是真,于沈括也必多少有些怀疑。兄弟二人嫌隙既生,便不再如先前般牢不可破,如此则己方此番目的已达。

哪料想项飞云关心祺清心切,竟而自行询问,而丹雪面对项飞云质询,更是自承沈括约见邪无极这一事实。不由心内大喜过望,遂趁机说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沈括若不是欲行不轨,又何必夤夜约见邪无极?他若非心下有鬼,此事又何须瞒着少师不言?丹雪小姐到了此时,还要替他遮掩,莫非真当少师是三岁孩童任人欺哄不成?当真是可笑之极!”,

但项飞云却似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说话,仍是紧紧盯着丹雪的眼睛问道:“沈括约见邪无极这事,也是一直瞒着雪儿的,是不是?”

若是此刻问丹雪这些话的不是项飞云,而是伯骞,展羽旗,又或是这厅中任何一人,丹雪就绝不会如此惶迫。只因面对他们,丹雪尚可心安理得,纵使替沈括遮掩,也并无愧色。但面对项飞云,丹雪却做不到。她做不到的主要原因,非是不愿帮着沈括说谎,而是自己此时在心里面也认为此事多半真是沈括指使,因而更觉愧对项飞云和祺清。

此刻项飞云的问话,她虽是没有直接回答,但沉默无疑也就是回答。项飞云微微点头,脸上表情更觉难堪,接着再道:“记得在来此路上,雪儿你就曾对我说过,你说在沈括身上,总能感觉到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这种性格原也是好的,但若是走上极端,就成了不择手段,那时就可怕之极。是也不是?”

丹雪此时的心里已由慌乱变为害pà

,知dào

一个处理不好,此事势将不可收拾,急忙道:“雪儿是曾对项大哥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我想沈括还不至于如此糊涂,他至少应当考lǜ

得到此事可能引起的后果。所以雪儿想这其中不排除另有内情。项大哥放心,此事雪儿会去亲自查证,定会还祺清小姐一个公道。”

展羽旗于一旁再道:“我看沈括倒并非是糊涂,而是精明得很,他不是没有考lǜ

过此事可能引起的后果,而是已经充分考lǜ

过了。须知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祺清小姐,那么少师和我们少主之间,从此就成了永世的仇敌,这其间最大的得益者自然便是他沈括一人。这一招不可谓不毒,少师更不可不知。”

丹雪冷笑回应道:“展圣将这番话自是说得不错,但那也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祺清小姐’方可,否则的话,若是‘只伤’而不‘除’,再让敌人就此来个借题发挥,栽赃嫁祸,非但趁此机会讨好了项大哥,还使得他们兄弟反目,彼时最大的受益者岂非另有他人?这一点展圣将又怎可不知?怎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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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一章 明日之约

丹雪和展羽旗两人这一番说话,均是针锋相对,各自直言对方别有用心,语言上毫不客气,一时间大厅里颇有剑拔弩张之势,气氛紧张之极。

在这种情况下,旁观诸人便自然而然地将目光一起转向了项飞云,看他如何裁处。

项飞云这时心内也是烦乱之极,祺清陡然遇袭,重伤在床,大厅内众人徒自争论半天,凶手仍是模棱两可。沈括是有嫌疑,但丹雪的那番话也并非全无道理。眼见得众人人人均是注视着自己,当下微吸一口气,扬声说道:“雪儿和展圣将不要再争了,请听飞云一言。”

展羽旗道:“少师有话但请吩咐,属下等莫不遵命。”

项飞云道:“祺清小姐遇袭,虽说直到现下,幕后指使仍未确证何人,但无论如何,当街行刺者应是邪无极无疑。此事飞云会作进一步查证,届时定要还祺清小姐一个公道。”

伯骞道:“项兄高义,实令伯骞感激不尽,说来清儿此番遇袭,也是因受小弟之累,若非有人对小弟恨之已极,百般欲置伯骞于死地,也不会想到来打清儿的主意。此事伯骞也定不会就此作罢,势要找出幕后真凶,为清儿报仇!”

展羽旗冲着丹雪道:“不知丹雪小姐是否也有话要说?丹雪小姐若无意再追查此事,少师和我们也不勉强,只因那原在意料之中,毕竟有些人是容不得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丹雪笑吟吟道:“看来今日君主府一行,雪儿还真是没有白来,圣域首府,果然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当真是什么人都有,什么戏法都变得出来。展圣将也不须拿言语挑拨挤兑,此事既有关我月映城和沈括清白,丹雪自会彻查此事,否则若就此不了了之,岂非白白便宜了那些别有用心之辈。雪儿奉劝展圣将还是好自为之,不要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

展羽旗冷笑一声道:“丹雪小姐放心,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展某人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似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在下还不屑为之,倒是在下担心某些人从此可要睡不安寝了!”

丹雪再欲反驳,项飞云打断道:“此事飞云自有处置,两位暂且停言。”说罢转向伯骞,问道:“伯兄,未知昨夜瑞祥客栈发生之事,伯麟前辈可曾对伯兄提及?”

伯骞道:“仓促间伯叔父也只略和小弟谈过,项兄却因何有此一问?”

项飞云一抱拳道:“实不相瞒,小弟和雪儿今番前来,为的就是担心那异域人被沈括拒绝合zuò

,改而会来转找伯兄,是以这才赶来提个醒。”

伯麟这时在旁边开言说道:“飞云倒当真细心,不过这一层我已然先向骞儿提过,少师可以勿虑。”

伯骞也道:“原来如此,有劳项兄挂怀。直至目前为止,那异域恶徒倒还没来找过小弟。不过项兄放心,伯骞虽然愚钝,但是非大义,却时时在心,一刻不敢或忘,绝不会做出那等投敌卖国之事。小弟已然在这府中有所布置,再有伯叔父于此坐镇,那恶徒不来便罢,若一旦前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伯麟道:“骞儿低估那异域人的武功了,那人若要来,咱们能安然将之退去已属不易,凭我们在场的人,恐怕还无人能留得下他。”

伯骞道:“叔父教xùn

的是。”回头转向紧挨展羽旗的中年军官道:“伯统领,立kè

传令府中各处潜藏人等,务要凝神戒备,小心又小心,严防那异域恶人前来生事。”

伯迒道:“是。属下立kè

去办。”说罢转身出厅。

项飞云道:“伯兄能如此深明大义,飞云这就放心了。”交代完此事,转首对丹雪道:“雪儿,此间事情已了,你可以回客栈去了。”

丹雪微微一愕,道:“项大哥的意思是你要留在这里吗?”

项飞云道:“稍后我会和祺前辈他们仍往沙圣将府上暂住,现下就不与你一道回去了。”,

丹雪知他惦记祺清,遂道:“如此也好,那雪儿改日再和沈括专程到沙圣将府上探望项大哥。”

项飞云道:“雪儿不必等到改日。”

丹雪一愣,道:“项大哥的意思是——”

项飞云道:“烦请雪儿回去后转告沈括,要他通知邪无极,就说明日午时,城西小剑桥,项飞云想领教一下他邪无极的邪心剑。”

项飞云这句话一说出口,丹雪不由失声惊呼道:“项大哥——”

项飞云未及答言,伯骞说道:“项兄说得好,不过这件事理应由小弟出面解决才是,我看明日不如就由我来会一会——”他“邪无极”三字尚未出口,身子一颤,竟而又欲向前扑倒。

项飞云忙伸手扶住,道:“伯兄先前为清儿运功疗伤,真劲消耗过多,一时之间难以尽复,明日又怎能再与邪无极交手?伯兄休要再劝,飞云心意已决。”

丹雪急道:“可是项大哥——”

项飞云截断她的话道:“雪儿,项大哥始终会记得你我来时路上所说的那一番话。但项大哥现在要说的是:一个人为达目的,讲究些手段,也许在所难免,但若能狠得下心来伤及无辜,那就罪无可恕。项大哥说的话你明白吗?”

展羽旗在旁插言道:“少师说的不错。不过羽旗现在所担心的,倒是明日午时那邪无极未必便会前来赴约,那时咱们又该当如何是好?”

伯骞道:“展圣将此言差矣,沈括前晚既能和邪无极私自见面,难道今日便将此消息通知不到邪无极本人吗?邪无极又因何会不来赴约?”

展羽旗道:“禀少主,少主有所不知,属下所担心的非是沈括通知不到邪无极,而恰恰是沈括通知了邪无极,邪无极这才故yì

不来赴约,甚至从此凭空消失,让咱们再也找不到这个人。”

项飞云道:“这个展圣将不须多虑,明日午时项飞云若见不到邪无极的面,定会亲自到瑞祥客栈去要人!”

然后再转向丹雪,道:“所以雪儿回去后,务必要将这些话一一告知沈括,就说明日午时,小剑桥上,项飞云无论如何,定要等到邪无极的人,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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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二章 一笔生意

沈括听铁麒麟沈义说完君主府祺清遇袭一事,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道:“义叔可知此事究竟是谁做下的?”

沈义道:“今晨祺清小姐街上遇袭之时,属下适巧于暗中看到。当时那人手使一柄细剑,身形极快,一击不中,立行遁去,且以黑巾覆面,根本看不清样貌。不过倒是彼时在祺清身旁守护的天蟹将展羽旗,在与其交手之际曾喊得一声:‘邪心剑!原来是邪城的无极公子到了!’不知这展羽旗有否认错?”

沈括听后更是大皱眉头,再问:“那依义叔所见,行刺之人有几分可能是邪无极?”

沈义道:“其时我一来离得尚远,况且那人身形又快,实难作出判断,不过我始终不大相信此事会是邪无极所为。”

沈括冷笑道:“那当然不是邪无极所为,展羽旗如此做,为的只不过是一心要将这行刺之名推到邪无极身上而已。”

沈义道:“不错。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且不论行刺这人是否真是邪无极,展羽旗和伯骞都会想方设法把这罪名安在邪无极身上,一言以蔽之,他们这次的目标显然仍是针对少主和项飞云两人而来。”

沈括“哼”的一声,道:“好奸猾的小子,伯骞这一招果然恶毒!义叔,未知你现下在何处安身,容咱们改日再作详谈。我现在要先去找到邪无极,此事真相,必须尽快查清,否则后果就大大不妙!”

沈义道:“启禀少主,属下和另外三位结义兄弟带了有八九百人,近段时间都一直隐在天圣峰一带,少主可随时前来。”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不过属下还是有一言想要提醒少主,那邪无极阴险狠毒,兼且为人反复无常,少主如无必要,最好还是少去招惹他为好?”

沈括道:“义叔的一番苦心侄儿定会谨记,今后但凡与此人有所交往,自当慎之又慎。”

沈义道:“如此就好。少主此行尚须小心,若是不能于邪无极处找到答案,倒不妨去找易思峰一谈。现下天圣城中就这几股势力,易思峰手下耳目极多,或许会有意wài

收获。”

沈括听后暗道:“义叔果然不愧是当年的圣域七圣将之首,言语句句中的,大有知人之明。”想到今后有此人在旁相助,更是欢喜。当下答yīng

一声,两人又细细约定日后见面方式,这才就此分别。沈义展开身法径往天圣峰而去。沈括则沿着城郊小径先行绕到城南,于一户农家购得套旧衣换了,再以锅底灰将脸蛋抹得乌黑,把先前衣服作一包裹,战圣刀亦藏匿其中,缠系于背后。待一切收拾停当,看看现下就算是于丹雪觌面相见,仓促间只怕也不易认得,这才哈哈一笑,大摇大摆地进城而来。

他却先不去找邪无极,而是按着项飞云今早言语间的粗略指示,一径直扑易思峰隐身所在的绸缎店。哪知到得那条街上,来回找了几遍,竟是连一间绸缎店的影子也无。正自发急,忽见一仆役打扮的年轻人觌面迎上他道:“这位阿哥,我家主人有请,劳烦移步一叙。”

沈括将腰一叉,大肚挺起,粗着声音道:“你家主人是谁?跟我又有什么相干?我为什么要去见他?我又怎知他不是要谋财害命,想着法儿算计小爷?”

那人再凑近一些,脸上诡诡地笑着,压低声音道:“不瞒沈公子,我家主人正是思峰少爷。沈公子请随我来。”

沈括闻言吓了一跳,心道:“这易思峰果然有些本事,我这才刚换了衣服乔装改扮入城,他仍一眼便行瞧破,当真大不简单。”心里惊异,脸上却半点不露,仍旧大模大样地道:“什么沈公子王公子的,小爷可不认识?不过既然你家主人巴巴地赶来认我这门穷亲戚,小爷就索性随你走这一遭。”

那人不再说话,转身于前带路,沈括随着他转过一条街道来到对面一家玉器行,边往里进边行暗里寻思道:“人言狡兔三窟,不知易思峰在天圣城中除过这绸缎店玉器行,还有何处安身?”,

思量间穿过前堂,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易思峰果然早在后院上房门口接着,见了沈括抱拳说道:“月映城一别,沈兄别来无恙,可真想煞小弟了。”

沈括故yì

装得怪里怪气道:“我说你小子究竟是什么变的?我都扮成这模样了亏你也能认得出来?”

易思峰哈哈一笑,道:“数日未见,沈兄依旧风趣如昔,可喜可贺。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就凭思峰这点微末道行又怎能识得破沈兄?我这是看沈兄在前面街上寻人寻得着急,误打误撞下,恰巧猜中了而已,沈兄莫要取笑。”说着话将沈括让进屋来。

沈括也不客气,进来大马金刀地当中一坐,道:“和易兄这等聪明人说话当真省事之极。如此小弟也就不再绕弯,敢问易兄请小弟移步至此,有何贵干?”

易思峰一笑,道:“沈兄这是在考校小弟了,沈兄今趟无端自南城而入,一路绕道至此,难道还不是为了找小弟吗?”

沈括一拍桌子,哈哈笑道:“好!易思峰果然是易思峰。既是如此,想必易兄也已然知dào

小弟的来意了?”

易思峰道:“说实话,小弟不但知dào

沈兄此趟的来意,恰巧还能够帮得上一点小忙。只是不知沈兄有无兴趣和小弟先谈谈另外一件事情?”

沈括大喜道:“易兄说话果然爽快,不知易兄此刻想和小弟所谈的又是那笔生意?”

易思峰道:“据传闻沈兄与项兄昨晚在瑞祥客栈联手接战异域强敌之际,曾意wài

再得奇遇,由此亦使得龙神谷的态度为之改变,小弟重行恭贺。”

沈括哈哈笑道:“易兄也不必过谦,以小弟来看,易兄你脸泛紫光,神韵犹胜往昔。若是小弟所料不差,易兄近日武技进境之速,那才实称得上‘惊人’二字。小弟等只怕纵使拍马,亦追赶不上。”

易思峰忽地笑容一敛,道:“实不瞒沈兄,小弟这几日武功是有些小长进,不过却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小弟现在是处境艰难,个中苦楚,实无法于兄前言及。”一顿接着再道:“敢问沈兄,邪无极前晚相约,究竟为了何事?不知沈兄能否向小弟有所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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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三章 意外收获

沈括二郎腿一翘,道:“这个好说,小弟此番既是有事来求易兄,自然须拿出十分诚意。不瞒易兄,邪无极那晚约小弟秘谈,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决定释却前仇,和小弟结成一个战前同盟,大伙互相扶持一把,此后各不侵犯也就是了。”

易思峰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无极兄和厉天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如表面上看来的那般和谐了?”

沈括鼻中“哼”的一声,道:“那是当然。厉天这只老狐狸又如何能信得过旁人?所以无极兄好歹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易思峰道:“若说无极兄和沈兄结盟单单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小弟是断然不信。敢问沈兄,无极兄此举有否向厉天夺权之意?”

沈括道:“易兄果然是心细之人,不过关于这一点,小弟现下尚未能确定,是以不敢妄下断言。”

易思峰道:“好!沈兄果然有诚意,只不知沈兄还有无兴趣与小弟也合zuò

一把?”

沈括道:“老实说,小弟对易兄那是既敬又怕,如果有机会不做敌人,那还是不做的好。”

易思峰哈哈一笑,道:“小弟也正有此意。眼前局势变幻,安危难料,尤其再加上异域人的入侵,我等若仍不能结成同一战线的话,只怕到最后会被人家逐个蚕食,从而共同失掉脚下的这片土地。”

沈括也是一阵感慨,道:“不错。未知易兄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

易思峰道:“自然是相请沈兄出手帮zhù

对付祈晫。”

沈括再问:“不知这齐晫何时能到圣城?”

易思峰道:“好教沈兄得知,祈晫已经到了。”

沈括一愕,道:“这么快?怎么小弟事先竟没有听到半点消息?”

易思峰叹道:“非但沈兄你没有听到半点消息,就是小弟一直留神着意,事先竟也是懵然不知。”

沈括道:“哦?既是如此,易兄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易思峰道:“这还要多谢祺清小姐,若非祺清小姐相告,我只怕到此刻还被蒙在鼓里。”

沈括一惊道:“祺清?易兄难道是说今晨祺清小姐街上遇袭一事,竟与这祈晫有关不成?”

易思峰道:“正是。非但有关,而且我更能断定,今晨当街出手袭击祺清小姐之人,根本就是祈晫。”

沈括失声叫道:“什么?!”

易思峰道:“小弟也自知这句话说出来保管没几人肯信,但是沈兄不须怀疑,袭击者定是祈晫无疑。”

沈括又惊又喜道:“易兄此话当真?”

易思峰“哼”的一声,道:“自然是真的。倘若那人不是祈晫,那便只能是邪无极,可是邪无极会否去刺杀祺清,相信沈兄要比小弟更清楚。”

沈括嘻嘻一笑,道:“易兄恕罪,小弟也并非不信。只是祈晫又如何竟会使邪无极的‘邪心剑’?”

易思峰道:“展羽旗和祺清所受之伤,并非是邪无极的‘邪心剑’,而是祈晫的‘梅心刺’。”

沈括一震,惊呼出声道:“梅心刺?”

易思峰道:“正是。祈晫的‘梅心刺’本就酷似邪无极的‘邪心剑’,再加上展羽旗的刻意伪饰,确实令人极难分辨。”

沈括道:“易兄理应没有见过邪无极的出手才对,为何竟会如此肯定?”

易思峰道:“我虽没见过邪无极出手,但对两人的资料却有过仔细研究。祈晫武功虽是承继巫师班库,但却更偏重于阴狠凌厉,这点本就与邪无极极为相像。只是两人运使剑法的内劲不同。祈晫的内劲仍秉承班库‘火龙劲’一脉,邪无极则为要使自己强行区别于师妫,硬将师妫的‘定元劲’一化而为‘多元劲’,速度虽因此增快,力道却减弱了。”

沈括道:“这又如何?”

易思峰道:“正由于祈晫的巫魔剑是以‘火龙劲’为基础,是以一剑出手,剑qì

所及,方圆数丈内的空气都要为之灼热燃烧。今晨施袭之时,祈晫虽竭力掩饰,但那股灼热的剑qì

却还是将他泄了底。”,

沈括听到这里,眼睛已有些亮了,道:“但邪无极的‘多元劲’不管怎样变化,其本质属性却仍属师妫‘定元劲’的阴寒范畴,两人出手方式也许极为相像,但内劲却全然不同,造成的伤势理应大异才对。”

易思峰道:“正是。”

沈括却不解道:“既是如此,这祈晫若要假扮邪无极行刺,单凭伤势便理应很容易就被识破,却不知这展羽旗又是如何于其中做的手脚?”

易思峰一笑,道:“展羽旗纵然奸猾如狐,也只能在言语上相助,但若要令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劲造成的伤势相同,相信他还没有这样大的本事。祈晫之所以能如此,关键还在于他身上的巫龙珠。”

沈括道:“巫龙珠?此珠又有何奇特之处?”

易思峰道:“祈晫的内劲虽仍属‘火龙劲’一脉,但他在巫渊中斩杀独角巫龙所得巫龙珠却是兼具灵性的至阴至寒之物。”

沈括道:“我明白了,他是藉着此珠的阴寒属性将‘火龙劲’在刹那间转异。”

易思峰不由轻轻一叹,道:“祈晫武功本就不在我之下,巫渊中斩杀独角巫龙得到巫龙珠之后,内劲已然兼具水火两种属性,动手之际,瞬间即可阴阳互换,功力陡增何止数倍?”

沈括笑道:“祈晫是可怕,但依我瞧来,易兄绝非那等坐以待毙之人,必已拟好应付良策,这点我却丝毫不替易兄担心。”

易思峰道:“但沈兄又可曾想到,今番这祈晫和展羽旗联手使计将意味着什么?”

沈括“哼”的一声,道:“那自然是表示伯骞现下非但已和祈晫结盟,还已然投靠了异域人一方。”

易思峰道:“不错。如此一来,非但整个圣域局势,就是这整片大陆,形势亦是危险之极。”

沈括沉吟道:“那依易兄之意,咱们现下又该当如何?”

易思峰道:“唯今之计,沈兄若要在祺清遇袭一事中脱去嫌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立即逼祈晫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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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四章 二女争夫

沈括眼睛一亮,道:“听易兄言外之意,可是已然知dào

那祈晫现下何处?”

易思峰道:“说起这祈晫眼下藏身之所,倒与沈兄邻近得很,就在瑞祥客栈北面西市街上的丽音坊中。”

沈括听后差点没跳起来,道:“这小子倒是懂得享福,找的去处果然不错。”

易思峰道:“沈兄有所不知,祈晫继承了巫师邪异凶狠的性格,同时也秉承了班库贪花好色的习性,向来他所在之处,是从来就不缺乏女人的。”

沈括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艳羡之意,道:“小弟早就听说这丽音坊是天圣城三大歌舞坊之一,其内当红歌妓李妙云更是艳冠圣城,品竹调丝,依律制谱,皆是无有不能,无有不精。”说到此微微一顿,语气怪怪地道:“怎么样,易兄,今晚有否兴趣陪同小弟一块儿去逛一逛这丽音坊?”

易思峰笑道:“佳人妙舞,清歌流云,小弟亦早欲一睹妙云小姐芳容,沈兄只要不怕丹雪小姐着恼,思峰定当奉陪。”

沈括哈哈笑道:“今番雪儿就是要恼,有了祈晫这个理由,也不由她不放行,易兄只管放心就是。”

这下即管以易思峰之镇定从容,亦不由脸露羡意,道:“沈兄啊沈兄,要小弟怎样说你呢?你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了一个丹雪小姐还不够吗?竟还有这等寻花问柳的心思?”

沈括将头略偏,故yì

凑近少许,语调夸张地道:“这易兄可就太过外行了,咱们身为男人,不管有无此心,时不时地都要略作姿态,此一法叫作‘未雨绸缪’,亦唤作‘虚张声势’,是不可不知的驯妻之道,易兄可要谨记了。哈!”

忽然又接着说道:“若是你我能够再拉上项兄一道前去,那岂非一举数得,什么事情都可以轻易解决了?”

易思峰笑叱道:“沈兄的所谓驯妻之道是否有用尚在未知之数,不过小弟奉劝沈兄还是莫要得yì

得太早。沈兄想必还不知dào

,现在已经满城轰传,说是项兄在君主府放出话来,要于明日午时,城西小剑桥,约战邪无极,以为祺清小姐讨还公道。并声明要你老兄通知邪无极本人,务必准时前来赴约,不见不散。”

一顿再道:“沈兄你此刻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笑,想来只怕丹雪小姐和整个瑞祥客栈都快要急疯了。”

沈括本正说得高兴,一张脸上满布笑容,忽然听闻这一消息,刹那间就仿似突然被人在嘴里塞了三个大馒头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行苦笑道:“竟有这样的事?看来项兄已然是有所误会,这下可麻烦了,却叫小弟此时,如何再去与项兄见面?”

易思峰微微一耸肩道:“这个请恕小弟也无能为力。”

沈括道:“易兄你怎能于此时抛下小弟不管?好歹也要为小弟拿个主意才成?”

易思峰道:“沈兄不要攀我,这事还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好。思峰唯一能说的是,今晚小弟必会准时在丽音坊出现。”

沈括道:“易兄这未免有点太过不够意思吧。须知这事易兄若是出面说项,会比小弟自个去要管用得多。易兄倘若真的不愿意走这一趟,小弟为此烦恼之下,哪还有心情游逛?今晚的丽音坊之行,我看只怕是不想取消也得取消了。”

易思峰笑道:“沈兄这算是在要挟小弟么?沈兄你放着现成的合适人选不用,却为何非要牵扯小弟不可?”

沈括道:“易兄莫非是在开玩笑,小弟现下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除了易兄之外,试问还有谁肯出手相帮?”

易思峰道:“若是小弟收到的消息不错,现下丽清纶丽大小姐只怕已在你老兄的瑞祥客栈等候多时了。”

沈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欢喜叫道:“易兄是说丽大姐来了?这下好了,有丽大姐出马,我和项兄之间纵有天大的误会也尽可摆布得开。”,

易思峰道:“沈兄莫怪小弟撵客,但小弟不得不提醒一句,你老兄若是仍不回去的话,瑞祥客栈里只怕现下就又要有大热闹可瞧了。”

沈括经他提醒,猛然省起,大叫道:“不好!雪儿她莫要与丽大姐动上手才好!”

说着话一边急速起身向门外奔去,一边冲易思峰喊道:“易兄莫怪,小弟这就告辞,今晚咱们丽音坊见!”

一口气出得玉器行,路上再不耽搁,展开身法,直向瑞祥客栈赶回去。

然而究竟晚了一步,待及到时,瑞祥客栈里还是已经打起来了。

沈括才到客栈门外,就听得里面兵刃交击之声大作,间中夹杂着丹雪丽清纶的叱喝娇骂声断续传来。长叹一声道:“女人真是麻烦!”想到雪儿这会儿可能正在气头上,不敢贸然直进,索性绕到侧旁,翻身上房,循声潜近察看。

到得后院房脊之上,闪目看时,只见下面院落中早已黑压压站有三四十号人,月映三老、白秀英、虞翻等都在场中,只少了哼哈二老和云尘三人。此次跟随白秀英而来的一众月映将士手中各擎兵刃,远远散开,隐然将整个院落包围。

而于院落当中激烈打斗的两人,红得英气逼人,紫的婀娜风情,剑影飞旋,紫袖迎风,却不是丹雪和丽清纶是谁?

只见丽清纶双袖一拂,身子凌空欺近,纤足踏处,左足足尖分毫不差地正点中丹雪飞凤剑剑身。她这一踏之下,周遭空际瞬间竟而接连炸起三股音爆,跟着口中连声娇笑道:“丹雪妹妹又何必无缘无故地跟我生气?我与小沈非但认识在先,亲近更非止一日,如今既已寻了来,咱们二女共侍一夫也就罢了,做姐姐的又不是真要把他独个抢走,妹妹你还待怎样?”

原来丹雪方始遭遇君主府祺清之事,正感烦乱,又因前晚沈括私和邪无极见面不与自己商量,心中有气。回来路上,早就寻思着该如何向沈括兴师问罪,偏偏进得客栈,这臭小子又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不说,还凭空冒出一个丽清纶前来寻亲,说是和沈括先前已有夫妻之实肌肤之亲,前番在天狼谷夺取圣域晶球时无端分散,此番特地寻来,要与丹雪二女共侍一夫。

丹雪听后,如何不气?两人一个言语不和,便即当场动上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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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五章 二女争夫(二)

此时丹雪一剑刺出,见竟被对方以一股强dà

气场生生破去,心下微凛,但却也不惧,暗自急提真劲,手中飞凤剑突然发出一阵“嗡嗡嗡嗡”的激烈颤动鸣响,将丽清纶左足荡开寸许,跟着宝剑反撩,一式“月蚀”就斜斜攻了过去。

丽清纶方才以魔音三叠破去丹雪飞凤剑一击,正自说笑,蓦觉周遭空际瞬间竟似被凝固,跟着眼前原有的一切景象更是突然尽皆消失,凭空现出一奇异“黑洞”。随着“黑洞”愈来愈大,自己全身内劲,竟无端端向外丝丝流泻,不由芳心大骇。惊骇未已,陡然间“黑洞”中心强芒突现,眼前异象散去,又化作丹雪一剑刺来。只是这一幻一现之间,飞凤剑剑身上威力陡增何止数倍。待得宝剑刺到胸前,已全然化作一片激芒剑雨。丽清纶一声娇叱,左手中指捺出,以一记“惊煞”接住,“铮”的正弹中剑锋。

随着轰然一声劲气交击爆响,丹雪身子不退反进,“嗤嗤嗤嗤”,瞬间再行攻出一十七剑。她这一十七剑刺出,每一剑均使上了“天心映月”内劲。这“天心映月”讲究的是借力生力,吸取对方内力瞬间为己所用,再以之反攻对敌。而至为可怕之处在于,丹雪这每一剑刺出,攻击目标皆不是取向丽清纶本人,而是她身前身后的闪避空间,一剑刺出,剑劲凝聚于空间之内蓄势不发,而后再行突然间一起炸开,非但威力惊人,更使得丽清纶避无可避。

如此一十七剑过后,剑身上所附内劲愈来愈强,竟凌空交织成一片绵密劲急的剑漩气网。丽清纶能够躲移闪避的空间更是愈来愈小。丽清纶先前所说,本是玩笑之语,动手之初,更是并未存下真打真杀之心,哪知一动上手才真zhèng

领略到丹雪的厉害。本欲飞身退开,不料丹雪气愤之下,竟将一腔对沈括的恼恨之意尽数发泄在她身上,此刻竟是毫无保留地全力出手。丽清纶被道道剑qì

缠裹其中,一时间莫说要抽身飞退,再不倾力反击,若任丹雪剑法使开,只怕立要当场受伤。

她两人武功原本相差不多,若严格论起来,丹雪要比此时已然经过“魔沼丽池”脱胎换骨后的丽清纶稍差几许。但由于两人一上来一个真打一个假唱,丽清纶一番忍让下,竟被丹雪抢尽先机,自己反身处下风。此刻劣势既成,情急之下,想要两三式便将局面扳回,却也不太容易。一时芳心焦虑,暗自后悔不迭。

沈括在房脊上见到丽清纶轻敌吃窘,心中大乐,又见丹雪剑剑凌厉拼命,寻思道:“看来雪儿今番果然是真的动气了,她此刻正在气头上,我且不忙下去,还是等她先和丽姐再斗一会儿消消气再说。”心中算计已定,索性翻身仰躺下来,右腿曲起担于左腿之上,优哉游哉地看起热闹来了。

丹雪丽清纶两人又斗得一会儿,丽清纶更是吃紧,陡然间身左身右剑qì

接连炸起,眼前光芒耀目,飞凤剑闪亮的剑尖已鸣响着刺到面前半尺处。丽清纶处危不惊,口中娇笑道:“丹雪妹妹非但人长得俏,剑使得更俏。只不过妹妹你这样子发狠吃醋,就不怕有朝一日把咱家沈郎给吓跑了吗?”藉着说话,“天音入媚”内劲急吐而出,连续撞击在剑尖之上,使得攻击之势滞,同时扭腰折身,将这一剑贴着剑锋险险避开,但“嗤”的一声,左手衣袖仍被削下一截。

丽清纶口中虽说得轻松,但内里却委实紧张之极。再不敢大意,趁隙兜手祭出昊天铃,一时霞光盈院,丽音漫空,丹雪攻势稍缓。丽清纶立行欺上强攻三指,将丹雪迫开,口中吐得一口气,方欲罢手言和,瞥眼间忽见沈括正自笑嘻嘻地躺卧于房脊上向下面瞧看。心里恨得痒痒道:“原来这死小子早就爬回来了,却一味躲在房上享清闲看热闹,天下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眼珠一转,已有计较,左袖虚拂一记,向着丹雪媚笑道:“雪儿妹妹,咱们为了那个薄情郎这样子拼命地厮打了半日,人家却全无半点体恤怜惜之意,只一味躲在房上瞧热闹,你说这好不好笑?”,

丹雪适才气恼之下,一时只顾打斗,倒不曾留意其他,这时经她提醒,转眼看去,见沈括果然笑嘻嘻躺于房上,二郎腿翘翘晃晃,嘴里更不知自哪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屁颠屁颠地正自看得悠闲之极。一见之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本待疾言厉叱,又见四周一众手下俱在,自己若一味生嗔发怒,倒当真显得醋坛子一个,未免小女人十足。

如此一想,反倒收敛起怒火,换上美艳艳一副笑脸道:“哎哟,果然是咱家沈郎四处游逛完了想起回家来了。沈郎啊,雪儿瞧你此刻倒是神气得紧哪,不知今趟又在外面带了几个女孩子回来,竟把自己乐成这样,也不怕风大闪了腰,就这般躺在房上晒起太阳来了?怎么样,要不要雪儿再行上去给你捶捶腿捏捏肩什么的?”

沈括未及说话,丽清纶早已飞身过去偎在了他怀里,同时口中“吃吃”笑道:“雪儿妹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要侍候男人不能只靠嘴上殷勤,关键时候还得会动手动脚,在这方面妹妹你还要向姐姐多学着点才成。”她嘴里说话,一双手更是已然揽上了沈括脖颈,同时俯下口去在他脸上亲了一记。

沈括闻听丹雪一番说话,见她虽是语调轻柔,但字字软中带刺,语语含刀,当真恨不得立时便生吃了自己。要待下得院去,情知下去之后,必要当着这许多众人之面,饱受丹雪“折辱”,又见得丽清纶身子偎来,脑筋一转,反而决意不下去了。非但不下去,更是对丽清纶的亲热挑逗来个不闪不避,索性任她尽情抱着。同时轻声在她耳畔道:“丽姐现下能否帮小弟一个忙,就这般抱着小弟离开这里如何?”

丽清纶噗嗤一笑,道:“你小子当真坏透了,对人家丹雪妹妹也这样动心眼吗?要姐姐我帮你不难,可弟弟你又准bèi

怎样谢我呢?”

说着话倏然出指,迅疾制住沈括腰腹间几处穴道,伴随这小子一阵佯呼狂叫,回头冲丹雪笑道:“丹雪妹妹切勿着恼,待我先和沈郎去找个地方叙叙旧,事完后自然放他回来与妹妹赔罪。”说罢抱起沈括,凌空飞起,急速向客栈外逸去。

丹雪怎能让她就这样把沈括带走,娇叱一声,在后提气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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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六章 儿女驯夫(一)

院中白秀英等人均深知沈括武功,不意他竟会如此轻易便被丽清纶制住掳去。一惊之下,待得反应过来,动身去追,他们三人早已出了客栈。方自犹豫,忽听云尘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道:“诸位勿须担心,我料沈公子此举必是有意为之。只是他却不曾晓得,两个女娃娃此番打斗,更是在合起伙来给他演戏,丹雪小姐这一去,断然绝无危险。”

白秀英虞翻等听毕,方始醒悟,虞翻哈哈笑道:“如此说来,今番危险的倒是沈公子了。看来女孩子还是千万莫要去招惹的好,一旦惹上了,简直是后患无穷。”还欲再说,忽见身旁白秀英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吓得后面的话便都咽回肚中去了。

云尘哈哈一笑,道:“飞云既已回到天龙府,我也不便在此逗留,还是遵从玄让师兄之命,前往沙圣将府上走一遭。诸位,咱们就此告别。”众人听后,不免又说些挽留的言语。云尘又道:“祺清姑娘遇袭一事,其间当另有蹊跷,谁是谁非,终有水落石出之日,我想飞云也绝不是那等糊涂之人,各位亦勿须太过挂怀。”言罢由众人相送出门,步行径往天龙府去了。

丽清纶抱着沈括跃出客栈,沿街道一径直往西南方向驰去,丹雪在后紧追不舍。丽清纶的轻功身法得自碧晓音的“紫清魅影”,丹雪却是月怜晶亲授的“流星赶月”,两种身法非但均是快捷异常,身形展动之际,更又极为讲究姿态之优雅曼妙。丽清纶此时虽是怀抱沈括,但紫裳拂拂,青丝飞扬,纤足屈伸轻踏间,足尖皎皎若莲,半点不减其倾世丰韵,直似飘忽若神。丹雪则美极靓极,一身红色劲服,飞剑前引,斜身作流星追月式,御风而行,却仿似玉女琼英。两人这一番在半空追逐飞驰,只看得街上路人个个驻足,人人仰目。丽清纶虽是抱着一人,但因不停地拐街转巷,丹雪一时也难以追上。

丽清纶边在前面飞驰边低声对沈括说道:“小沈你说,今番要姐姐如何疼你?”沈括嘻嘻笑道:“丽姐可否先告sù

小弟,你究竟对自己施了什么妙法,如何才数日不见,竟是愈发迷人了呢?”丽清纶伸指在他唇上一按,吃吃笑道:“还是咱家小沈会说话,懂得如何讨姐姐欢心。其实姐姐衣服里面的更诱人,不知小沈你要不要看看?”

见得丽清纶这样说话,纵使沈括亦感吃不消,连忙转移话题道:“丽姐难道竟不知小弟目前的处境吗?我现下实已是焦头烂额,自身小命难保,如何还有心思调情?况且眼见得雪儿又是这般,小弟此时就算是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哩?”

丽清纶“噗嗤”一笑,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道:“好个怕老婆的小滑头,也罢,这次就暂且饶了你。不过你给我老实交代,祺清丫头遇袭这件事与你小子有没有关系?这件事情倘若真是你做下的,只怕就是丽姐我也救不了你。”

沈括叹道:“实不相瞒,小弟正欲找丽姐你商量这事呢。不过丽姐这样子抱着小弟终究也不是办法,还是先找个谈话的地方,帮小弟安抚了雪儿,咱们再仔细说来如何?”

丽清纶笑道:“似你这个小坏蛋,我瞧也应该让雪儿妹妹好好修理修理才老实得起来。这会儿既是你有错在先,要想让雪儿妹妹消气,我看你小子还是乖乖认罚吧。”

说着话身子一折,直向城西南的月镜湖掠去。不一会儿到得近前,紫衣轻飘,落于湖心凉亭之中。耳听得背后丹雪追到,回头娇笑一声:“丹雪妹妹接着,宝贝相公姐姐这就还给你便是!”话音方落,“呼”的一声,便将沈括整个人向着丹雪掷了过来。

丹雪以为沈括已被制住穴道,急忙伸手去接,岂料手未伸出,整个人反倒被沈括抱个满怀。方自娇叱一声,檀口早被沈括的嘴巴封住。不由得又是羞急又是气恼,趁着沈括搂抱自己拥吻之际,右腿屈膝力顶,正撞中沈括腰肋。沈括“哎哟”一声,放开丹雪,整个人虾米般弯了下去。,

丹雪再飞起一脚,“砰”地踢在沈括屁股蛋上,将他踢翻在地,抬足踏于其腰眼处道:“你小子究竟死哪里去了?你可知dào

现下你沈括大爷的名字那是天圣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等着看你明天的好戏呢?”

沈括正欲回话,抬眼忽见丹雪这番粉面含嗔的神态竟是较之平时更要俏丽十分,不由改口嘻嘻笑道:“雪儿可知你这番美人发怒的神态当真是迷人得紧呢?”

他若此时立行认错,向丹雪说上几句软话,再把实情合盘托出,丹雪说不定这气也就消了。偏偏在丹雪火急火燎的当口,竟鬼使神差地又行说出这句油滑的言语来,丹雪听闻之下,直气得七窍生烟,秀足一屈再踢,口中娇斥道:“去死吧你!”一脚将沈括向着湖心踢落。

沈括被丽清纶抛向丹雪之际,因着此番自己理亏的缘故,原也准bèi

着在丹雪的“动手动脚”下并不还手,以向这未过门的“娇妻”赎罪。是以丹雪这一脚踢来,沈括是全然不曾抵御,待得自己身子凌空飞起直向湖心跌落,欲行提气轻身重新折回亭中,这才发觉今回是当真被踢中了穴道,莫说转身折回,竟是半点也动弹不得,情急之下,不由连呼救命。

眼看即要落水,蓦地里紫影飞近,跟着人已被丽清纶轻轻抱了回来。丽清纶重新回到亭中,“啪”地将沈括的身子又行横着往丹雪脚前一掷,娇笑道:“雪儿妹妹这三脚踢得好,这相公原本就是拿来给咱们出气用的。妹妹若是气还未消,不妨再狠狠踢这小子几脚,只是莫要再往水里踢,当心真的喂了鱼儿可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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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七章 二女驯夫(二)

沈括连忙道:“是是是,丽姐这番话说得极是。雪儿若是不解气,那就不妨再踢上为夫几脚,只是切莫太过用力才好。雪儿你也知dào

,为夫是皮糙肉厚,原本被雪儿你使力踢上几脚也自无妨,可是若因此踢疼了雪儿的脚,那就真是天大的罪过了。”

丽清纶在旁吃吃笑道:“啊哟,姐姐我还真看不出小沈原来如此会心疼人呢?你既怕雪儿妹妹的脚被伤着了,干脆就老老实实给雪儿捏捏脚得了,好歹也算是将功赎罪不是?”

两人这一搭一档,配合倒也默契,说到这里,丹雪早已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索性一屁股坐在沈括肚子上,以手轻拍着他脸颊道:“沈括啊沈括,瞧你这个小无赖还算有些诚意的份上,我也不来恼你。不过你要给我如实交代,清儿妹妹的事是否与你有关?你前晚约见邪无极究竟做什么?还有,方才又是爬到什么地方去了?若不想皮肉再受苦的话,就最好老实回答,咱家沈郎一向都是聪明人,是吧?”

瞧着丹雪这亦嗔亦喜,风流绝代的娇俏模样,沈括直看得心痒难搔,若非此时穴道被制,动弹不得,只怕立时便又要动手动脚,当下心底轻叹一口气,嘴里着意讨好道:“好雪儿当真是女中丈夫,巾帼英豪,果然大人有大量,夫人肚里能撑船,不与小子一般计较,沈括着实感激不尽。夫人既是发话,小子怎敢不听,自当如实以告,决计不敢相欺。”于是把自己前晚与邪无极相见结盟,适才出去会见易思峰之事详细说了,只略去了沈义一节不提。

丹雪听得沈括与刺杀祺清之事无关,已然稍稍放下心来,待闻及出手袭击祺清之人竟是巫国的祈晫,更是又惊又喜,道:“原来此事竟是这小子做下的,并非邪无极所为,只不过清儿妹妹和展羽旗身上那三瓣蓝焰标记又是怎么回事?”当下又将君主府之事细细说了。

沈括听后嘻嘻笑道:“这个夫人就有所不知了,那祈晫此一招既叫作‘梅心刺’,想来出招之际,在人身上留下三瓣五瓣梅花的记号也是有的。且不管他是真是假,为夫今晚一试便知。”

丹雪听得此事已有眉目,也是心情大好,不过沈括这小子害得自己担心受烦半日,却是不能如此轻易罢手,此际不略加惩处更待何时?当下俏脸一绷,道:“还敢贫嘴,谁跟你‘夫人’‘夫人’了?沈括我告sù

你,似今日之事,你若仍不知收敛悔改,异日还有就范,小心我第一个先休了你!”

沈括一眨眼道:“雪儿这话说得有些蹊跷?小子愚钝,一时领会不透,还盼详加解释,以使小子绳规在身,此后履行不怠。”

丹雪本是侧坐于他肚腹之上,身子偏在一旁,此刻闻言,吟吟一笑,左腿一撩,分了过来,竟而呈骑马式居中而坐。玉手轻拍着他的脸颊道:“啊哟,咱家沈相公出去这半日,不成想还学问大长呢?连说话都吊起书袋子来了,还咬文嚼字呢!嗯!”说到最后这个“嗯”字,非但语气加重不说,更是狠狠在他脸上拧了一记。

沈括吃痛之下,连忙于地上转脸向丽清纶求援道:“丽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弟受罚也不过来帮忙求求情吗?好歹小子平日里也是左一句‘大姐’右一句‘大姐’的叫着呢?”

丽清纶闻言,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蹲在他身前道:“小坏蛋,这老婆惩治相公,自古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再者,这是你们小两口的家务事,我就算是你姐,也管不了的。更何况——”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伸指在他额头一捺,道:“更何况我觉得你小子也应该被好好修理修理,要我看呢,丹雪妹妹还是心太善了些,对付你这个小坏蛋,就该下手再狠一点,绝不留情面才成。所谓‘相公不打不乖,妻子不严,持家不牢’,我说你小子就认命了吧。”,

沈括哭丧着脸道:“怪道人说两个漂亮的恶女人是不能聚到一块的,否则她们的相公就要倒霉了,这句话小子现在是充分体会到其中的意义了。”跟着瞄了她两个一眼,又道:“我此刻也算是真zhèng

明白了,丽姐你们两个一早就合计好了成心整小弟是不是?”

丽清纶听他说完,先亲切之极地一拉丹雪的手,这才又笑眯眯地冲他说道:“你现在才明白倒也不算笨得到家,小坏蛋也不动脑筋想一想,你这样一声不响地溜了出去连半个人影也见不着,我和雪儿妹妹若不如此,又怎能让你乖乖地从外面爬回来?”

沈括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若是小子侥幸还有来生的话,一定要谆谆告诫自己,女孩子那是千万千万招惹不得的,一旦招惹上了,此后无穷的麻烦也就随之滚滚而来了。”

丹雪道:“哦?是吗?原来我和丽姐都是你的大麻烦呢?”说着话又狠狠在他腰肋上踢了一脚,而后再笑盈盈道:“沈括啊沈括,你的来生是什么样子我不知dào

,不过你这一辈子我看也就是这样的命了。怎么样,到现在还要逞强吗?是坦白认错还是准bèi

再吃些苦头?我和丽大姐今天定会奉陪到底、包君满yì

。”

沈括连忙赔笑道:“两位姑奶奶,小子今天既是惹你们生气在先,又怎敢再生逞强?自是有错认错无错也要认罚。但是小的有一点实在是搞不明白哎,你们两个人怎会一见面就相处得如此融洽,倒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丹雪玉颈微扬,得yì

之极地笑道:“料你也想不到!沈括,我丹雪虽然也会吃醋,绝不许你小子在外沾花惹草,却也不是乱吃瞎醋的人。丽姐将你们的那点事一早就告sù

我了,何况,她现在心中已有意中人了,又怎会看得上你这个小无赖?”一顿再行笑吟吟地道:“所以呀,我们现在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这下你明白了么?”

沈括听后不惊反喜,扭脸向丽清纶道:“哦,丽大姐现在已有意中人了吗?又是哪个小子有如此艳福,竟会被丽姐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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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八章 二女驯夫(三)

丽清纶本是一直嫣嫣地笑着,听到沈括这样相问,竟是破天荒的脸上微微一红,但也一现即逝,跟着便行笑骂道:“小坏蛋不要插科打诨,偏离了正题,还是先行交待了你的问题再说!”

沈括见她这副神情,更是吃惊,夸张地道:“老天!想不到一向不把我们这些臭男人瞧在眼里的丽大姐竟然也会脸红,谁能告sù

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丹雪用手背一拍他的脸颊,道:“沈郎可不要太过得yì

忘形,莫忘记你现在仍还是戴罪之身呢?沈郎啊,告sù

雪儿,你今趟究竟都犯了些什么错?”

沈括佯装沉吟一会儿道:“要说小子犯的错吗那也不是没有,不过小的自问一向对雪儿你都是恭敬有加,惟命是从,自来都不敢违拗半分,却不知为何仍能令得雪儿如此生气,实在是惭愧得紧。”

丽清纶娇笑道:“小坏蛋既知惭愧,那就对了。人言有愧方能自省,自省始知不足,知不足而后改之。小沈你既知有愧,就该努力反思,认真自省,用心弥补以往过失,务令雪儿称心,大家满yì

,做个温柔体贴的好郎君,方不负我们这半日辛苦教诲哩。”

丹雪也道:“沈郎可知你今次犯得最大过错是什么吗?那就是公然藐视妻权,无视雪儿存zài

,临事不报,私自专行。譬如今趟和邪无极之事,你若早些说了出来,我非但可帮你斟酌拿个主意,就是事到临头,也提前有个心理准bèi

、应对策略,不至眼下弄到如此被动。今日若非侥幸有易思峰帮忙,你这个冤大头岂非是坐定了的?这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又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沈郎你如此作为,难道是没把雪儿当作知心人么?”

沈括连忙一叠声赔罪道:“两位姑奶奶教xùn

得是,当真是语语真心,字字肺腑,小的已经诚心知错了。今后凡遇有事,必先请示雪儿,待得首肯,而后方行。姑奶奶看这样可好?”

丽清纶吃吃笑道:“若真是如此,倒也算得上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雪儿妹妹届时自当会多疼疼你小子。但若言不由衷,次日又犯,则我们定当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小坏蛋听明白了吗?”

沈括嘻嘻笑道:“非但听明白了,还牢牢记下了,今后也决不敢忘。只是现下小的就有一件大事,望两位能予恩准。”

丹雪“哼”的一声,端起架子道:“有什么事先禀上来,准与不准的听了再说。”

沈括砸吧砸吧嘴道:“小子今晚有件要事须出去一趟,这原是和易兄约好了的,此行主要是为了逼祈晫现身,使小的于祺清小姐遇袭一事中脱却嫌疑,还望雪儿能够理解放行。”

丹雪听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想要逼祈晫现身是吧,这倒确实是一件大事。”

丽清纶道:“不过听你小子方才所说,这祈晫现下应该就躲在西市街上的丽音坊中才是。”

丹雪再接道:“这丽音坊是个什么地方,想必一向自命风流的沈大爷比我们这两位小女子要清楚得多。”

丽清纶道:“我虽是初来没多久,可是却也知dào

丽音坊是天圣城中出了名的歌舞妓院,坊内的当红女子李妙云更是被誉为圣城第一名妓。更有人说若非此女出身歌妓,单以容色而论,就绝不在雪儿筝儿两位妹妹之下,这个沈大爷想必也是知dào

的了。”

丹雪道:“丽大姐,现在雪儿开始有点怀疑这祈晫是否真的在丽音坊中了。”

丽清纶道:“不错,我也听说这男人们若是为了去见漂亮的女人,那是什么样的谎话都能编的出来的。”

沈括听这两人一搭一档地唱着,虽明知是在戏耍自己,偏偏自己现下又是犯错在先,此际根本就没有丝毫申诉分辨的权利,暗里直恨得牙痒痒的,脸上还只得陪着笑道:“两位姑奶奶尽管放心,小子可以对天保证,今晚和易兄的丽音坊之行,确实只为了对付祈晫,绝无半点杂念,这点还望丽姐和好雪儿明察。”,

丽清纶娇笑道:“好一张油嘴,果然说得动听之极,可是丹雪妹妹一定要记着,这世上说得最动听的语言,永远都是谎话。所以呢,咱们女人就绝对不能对男人放心,以你丽姐这些年的经验来看,女人对一个男人放心的结果,往往就是令其彻底变心,这一点雪儿你不可不知,不可不记。”

丹雪笑吟吟道:“果然还是丽姐对雪儿最好,不过雪儿也早已打定主意,今日对这小子的第一个处罚就是,自今而后,这小子必须保证片刻不离雪儿左右。丽姐你看这个处罚如何?”

丽清纶拍手笑道:“这个法儿的确不错,妻子对待丈夫本就应该这样。你们小两口虽然尚未成亲,不过提前尝试一下总也不是坏事。有道是‘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叫丈夫,过了一丈之外,那就成了旁人的丈夫了。’这一点雪儿也须谨记。”

丹雪咯咯笑道:“丽姐这句话解得好,如此说来,依丽姐您看,雪儿是否该用一根麻绳将这小子拴在自己一丈之内呢?”

丽清纶也吃吃笑道:“那就要看这小子乖不乖了,须知我们女孩子总还是需yào

温柔一些的好,难不成整日做个凶巴巴的管家婆么?所以呢,若是相公听话,倒不妨给他点自由,麻绳么,自然也就不需yào

了。”

丹雪道:“那好,如此雪儿就一切都听丽姐您的。”再低下头来对沈括说道:“我们两个方才的说话你都听到了?”

沈括道:“两位姑奶奶说的话那都是观音玉旨,小子又怎敢不用心聆听?”

丹雪接着道:“既是听到,可知今晚自己该怎么做了?”

沈括迟疑一阵道:“小子原也极想留在客栈陪雪儿的,只是这祈晫之事若不立行解决,明日项兄上门要人,那岂非麻烦得紧?”

丹雪斥道:“说了半天,究竟还是个糊涂东西,你只知不能留在客栈里陪我,却为何不邀我和丽姐一同前往呢?如此岂非两全其美,一举两得?”

丽清纶道:“不错不错,雪儿这个提议也正是我要说的话。想那祈晫也是个危险之极的人物,我和雪儿若是不去,又怎能放得下心来?”

沈括失声叫道:“我的天,小子没有听错吧,两位姑奶奶既知这丽音坊是出了名的歌舞妓院,也要一同前往吗?”

丹雪粲然笑道:“这又有何不可,相公你难道不知说到女扮男装,正是雪儿的拿手本事么?”

丽清纶也道:“再者一说,我们也是为了担心你这小坏蛋的安全,若是此次和易思峰只是去对付祈晫,那自然没什么,但小坏蛋你要知dào

,现下的祈晫已和异域人是穿着同一条裤子的,若他身边再跟上一两个异域恶鬼,届时你小子焉有命在?”

沈括见她二人去意已决,情知劝之不住,眼珠子一转,转向丽清纶道:“两位姑奶奶此番不惜亲涉狼窝也要陪同小的前往,这份深情,小子委实感激之至,只是小的还有一样事情要求丽姐帮忙,丽大姐想必不会推辞。”

丽清纶嫣然笑道:“小坏蛋是否想拉上飞云一同前往呢?不过呢这个主意倒也实在不错,看在你小子此刻可怜兮兮的模样上,丽姐就好人做到底,再帮你一把吧!”

沈括嘻嘻笑道:“丽姐果然最知小弟心思,有你出马,小子那是一百个放心。既如此咱们这就说好了,我和雪儿先回客栈稍稍准bèi

一下,劳烦丽姐代小弟去邀项兄前来,今夜酉时,咱们丽音坊中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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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九章 府中密议(一)

就在沈括丹雪丽清纶三人各自分头准bèi

的同时,君主府内的一间秘室里,伯骞和展羽旗亦正在密谈。

伯骞背向展羽旗,道:“项飞云祺瑞他们都回天龙府了吗?”

展羽旗道:“属下遵照少主吩咐,直把他们送出紫桓大街,又目送他们转入仁清巷,项飞云并无中途改道,确实和祺瑞他们都一块儿回了天龙府。”

伯骞似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缓缓道:“那就好。依展圣将所见,清儿遇袭之事究竟是否沈括于背后指使?”

展羽旗道:“属下可以保证,当街袭击祺清小姐的人绝对是邪无极无疑。这一点伯麟前辈也可以肯定。只要袭击的人是邪无极,沈括就势必脱不了干系,这点少主可以放心。”

伯骞道:“话虽如此,不过我还是觉得若说沈括指使邪无极行刺清儿,这似乎不大可能。就正如丹雪所说,他应该知dào

这样做的后果,一旦事情败露,那便势必要和项飞云反目成仇,这岂非因小失大、弄巧成拙?”

展羽旗道:“所谓人心叵测,少主不能只想到事情败露一层,事实上以邪无极刺杀祺清小姐,只要时机得当,根本就没有失败一说。今日邪无极之所以没能得手,完全是因为错估了属下的武功所致。”

一顿接着再道:“咱们再可以设想一下,他沈括现下是怎样的处境?而在这场圣城争霸的角逐中他能输得起吗?沈括虽是沈家后人,自身却是穷小子一个,手底下更无兵无势。目前所能仰仗的,唯有圣师城和藉着裙带关系获得的月映城的支持,而月怜晶自来就极具野心,对沈括未必便足够信任。如此一来,圣师城的项飞云对他来说就至关重yào

,绝对失去不得。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况下,他采取铤而走险、秘密袭杀祺清以坚定项飞云立场的做法就大有可能。”

伯骞轻叹一声,道:“展圣将分析得不错,沈括如此,我伯骞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输不起这一仗,我更加输不起!”

展羽旗道:“胜者王侯败者寇,天下逐鹿,自来便是如此。所以我们眼下,也必须要有充分的应对策略才行。”

伯骞道:“清儿遇袭一事究竟真相如何,相信明日午时,项飞云与邪无极一战之下,自当有所分晓。”跟着一声冷笑:“我倒要瞧瞧他沈括届时该当如何收场?”

展羽旗亦笑道:“不错。其实不论此次是谁指使邪无极刺杀祺清,少主可说都是其间最大的得益之人。”

伯骞叹道:“这都要感谢清儿,她已然伤成这般,还不忘为我着想,当真令伯骞好生感激,也是好生自责。”

展羽旗道:“少主无须自责,属下适才又去看过了,在伯麟前辈的用心调治下,祺清小姐已然脱离危险,相信不久便能痊愈。”

伯骞大喜道:“如此就好。清儿待我如此,伯骞此生必不能负她,今后定当对她加倍疼惜。”一顿再道:“展圣将,你说祈晫约我今晚相见之事,咱们究竟见是不见?”

展羽旗道:“不见。至少今晚不能相见。在项飞云决战邪无极没有结束、祺清小姐遇袭一事尚未彻底查清之前,少主实不宜另生枝节。”

伯骞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展羽旗道:“属下明白少主的意思,祈晫既已依附异域人,那么他提出的此次相见,便极有可能是为异域人说项。如此——”

他说到这里,故yì

顿住不说。

伯骞立kè

追问:“如此怎样?”

展羽旗试探着说道:“少主当真决定不与异域结盟吗?”

伯骞决然道:“异域虎狼之心,谁人不知?此辈欲吞并我圣域由来已久,和他们结盟,不啻与虎谋皮。我伯骞身为圣域子弟,伯氏子孙,又怎能将圣域拱手送人?”

展羽旗道:“这个自是不错。但少主也应知dào

,眼下的圣域局势,沈括固然不妙,咱们也并非就稳操胜券。别的不说,仅昨晚瑞祥客栈一役,项沈二人竟然再有奇遇,机缘巧合下,体内更结成了地界灵核,咱们虽不知这地界灵核究为何物,但只看伯麟前辈说此话时的郑重神态,以及此物竟能让得龙神谷玄让立时改变了态度,便可知实是非同小可。”,

伯骞冷“哼”一声,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天底下的好事竟偏偏都让这两个小子给得去了。我若是此时能身具地界灵核,又怎会有当下如此麻烦?”

展羽旗道:“所以属下才要提醒少主,在这种形势下,少主若仍要于这场圣域争夺战中稳操胜券,立于不败之地,就不得不审时度势,重新考lǜ

应对方略。”

伯骞道:“展圣将的意思是——”

展羽旗道:“请恕属下斗胆,属下窃以为,在如今的形势下,少主不宜再开罪异域。”

伯骞身子一震,倏然转身,口中厉声喝道:“大胆!你难道竟要我和祈晫一般,依附异域人不成?”

展羽旗依旧镇定自若,不急不缓道:“少主息怒,属下绝无此意。属下的意思是说,依据现下的情势,咱们不妨暂与异域合zuò

,以此掌控全局,稳操主动。”

伯骞双眼紧盯着展羽旗道:“伯骞不明白展圣将的意思,什么叫做‘暂时合zuò

’?此时若一旦合zuò

,日后能脱得了身吗?再者一说,到时咱们即使想脱身,那些异域人又如何肯答yīng

?”

展羽旗道:“此事只要不是少主亲自出面,咱们日后便有回旋的余地,大不了到时找个替罪羊杀了就是。至于事后那些异域人不答yīng

,属下也早想好了应付之方。”

伯骞道:“哦?什么应付之方?就凭咱们,又如何能应付得了异域人?”

展羽旗道:“仅凭咱们也许是不能。但龙神谷因着伯叶伯闻和吕冲三人之死,必会倾谷而出,全力对付潜入圣域的异域人,而这些异域人纵然实力再强,短时间内能够潜入而来的,毕竟数量极为有限,如此咱们就有办法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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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丽音之坊(一)

展羽旗道:“仅凭咱们是不能,但龙神谷因伯叶伯闻吕冲三人之死,必会全力对付异域,而异域人纵然实力再强,短时间内能够潜入到我圣域来的人数毕竟有限,如此我们就有办法应付。”

伯骞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展圣将的意思是,咱们不妨暂时与异域人私下合zuò

,利用他们打击沈括,待得山河擂台事情一了,除掉沈括,那时我们只要将异域人的藏身所在透露给龙神谷便可。”

展羽旗笑道:“少主英明,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伯骞道:“既是如此,这个中间的秘密联络人,也就是日后的替罪羔羊,展圣将以为由谁担当最为合适?”

展羽旗道:“天狮烈焰北。”

伯骞道:“烈焰北已到天圣城了吗?”

展羽旗道:“据北门守卫回报,烈焰北已于半个时辰前刚始进城。”

伯骞道:“烈焰北此次亲自前来,自然绝不会只为了山河擂台这么简单。”

展羽旗道:“无论他是为了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必定要找上沈括及月映城为自己的兄弟和儿子报仇。而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伯骞微一点头,道:“不错。此人暗通魔域,父亲在日一直不得机会除他,今次他亲自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不过。只是他既然暗通魔域,又怎肯甘心为我所用?”

展羽旗道:“少主错了。烈焰北虽是通联魔域,但一来毕竟只是‘暗通’,二则他却是潘旺一党。”

伯骞道:“这又如何?”

展羽旗道:“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此刻的魔域境内,煞神门和魔师宫为争夺魔君之位已成水火之势。近几日煞神门与方进丽清纶的几次遭遇更是损兵折将,四大煞神尽殁其三,可谓元气大伤。而风闻魔师宫的赫连更已于魔血山成功取得魔王璧下山,此刻正往天圣城而来。少主请想,潘旺在这种情势下,又会作何选择?”

伯骞剑眉一剔,道:“难道他竟也会倒向异域不成?”

展羽旗道:“潘旺这也是为求自保,迫于无奈之举。”

伯骞叹息一声,道:“潘旺如此,祈晫又何尝不是如此。”

微微一顿,再道:“可是这样一来,且不说邪城方面是何情况,随着祈晫潘旺的相继归附,异域人不啻是陡然间实力膨胀数倍。日后龙神谷即便倾谷而出,又能否真的就有把握将这些异域入侵者尽情扑杀?倘若一个不好,适得其反,那时我们岂非是引狼入室、作茧自缚?”

展羽旗道:“所以此中的关键还是祈晫和潘旺是否真心归附,倘若他们亦如我们一般心思,只是欲借助异域人铲除异己,争取自己的利益,那这批异域人即管实力再强,也终难以和龙神谷抗衡。”

伯骞道:“展圣将这番分析虽是颇为精当,但无论如何,与异域合zuò

终究是危险之极。这事必须由展圣将你亲自去办,务须谨慎小心。”

展羽旗道:“这个属下自是省得。羽旗昔日深受伯彦圣君悉心栽培,必当竭尽全力辅助少主成就霸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伯骞道:“展圣将办事,伯骞自是放心。好,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

天圣城西市街丽音坊前。时近酉时,华灯初上。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丽音笑语和。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此时的丽音坊前可谓是车水马龙,人流如潮,飞盖妨花,雕鞍盈衢,说不尽的繁华热闹,用这首歌辞来形容当真是再恰当不过。

“嘿,果然是天宝帝都,京城风物,就算是一间歌舞妓坊,竟也有如此气派,富贵雍容,华丽精雅,自是与别处不同,委实令俺大开眼界。”

此时挤在一众狎客中间,已然换过身酱色锦服,唇粘髭须,俨然作豪富商贾打扮的沈括,满脸俱是兴奋之意,伸手一拉旁边的丹雪,嘴里肆无忌惮地大声叫喊道。,

仍是一身白衣公子装束的丹雪,闻言先是用力抽脱了他的手掌,跟着手臂上抬,顺势揪住他的耳朵,檀口中“嗯”的一声,娇声叱道:“你小子是否死性不改,老毛病发作,又开始张狂起来了?”

沈括“哎哟”连声,待得丹雪略略松手,这才凑过脸来道:“雪儿若要教xùn

相公,待此间事了,回到客栈后再施家法好么?此刻大庭广众之下,你如此做法,只怕咱们还没等入得坊里去,就要被拆穿西洋镜了。”

丹雪想想也是,遂道:“哼,那就暂时先饶了你!”

谁知沈括竟而得寸进尺道:“只是先饶了小的恐怕也还不行哩。”

丹雪凤眼一瞪:“你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沈括嘻嘻笑道:“好雪儿明察,小子怎敢再行打什么鬼主意?只是咱们既来了这个地方,自然就要有些这个地方的样子才成。”

丹雪寒声道:“那又要怎样?”

沈括嘻嘻一笑,道:“不瞒雪儿说,小子早年流浪之时,也曾多次混到过——”说到一半,蓦觉此话不妥,这样岂非自泄隐私,忙行住口。

丹雪怎肯如此轻易放过,于是沈括的耳朵只好又被拧住,听得丹雪脆生生的语调说道:“也曾多次混到过妓院是吧,呵,还真看不出来啊,沈大爷原来是少年积习、自小风流哩?”

沈括伸指在唇边轻“嘘”一声,低声道:“老婆大人噤声,咱们有账回家再算好么?”

丹雪向周围看了一眼,“哼”的的一声,放开手来。

沈括捂着红肿的耳朵道:“雪儿你既然执意要来这里,为保证咱们此行计划成功,就须答yīng

小子一件事情方成!”

丹雪道:“怎么?”

沈括愤愤道:“今晚在丽音坊里的一切行动,务须由为夫全权安排,否则,就算是项兄明日要宰了小子,此事也只得作罢,咱们这便立行打道回府!”

丹雪笑吟吟道:“沈大爷莫非也想尝尝当家作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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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一章 丽音之坊(二)

沈括尚未回答,旁边一人忽道:“不管这小子是否想趁机揩油,为了今晚的行动不致败露,雪儿妹妹都要先应允下来才是。”语声清脆妩媚,正是丽清纶和项飞云到了。

沈括丹雪两人闻言大喜,一起转身观看,只见丽清纶身着一件绛红锦衣,腰悬长剑,指扣玉扳,一瀑青丝梳拢起来作公子髻耸于头顶。入眼瞧将过去,说不出的齿白唇红,面如冠玉,当真就是那倚马兰桥,一掷千金的浊世佳公子,风流小侯爷。而其身旁的项飞云则青衣小帽,脸颊微黑,一副跟班仆从打扮。

沈括一见之下,连忙走将过去,凑近项飞云低声道:“项兄能来,当真令小弟喜出望外,邪无极之事——”

还欲再说下去,项飞云截断道:“旁的先不说,祈晫当真在这里么?”

沈括道:“易兄亲口所言,理应绝不会有错。”

项飞云道:“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行动?”

沈括喜道:“项兄果真已原谅小弟了吗?这实在是太好了!”

旁边丽清纶本与丹雪正自叽叽喳喳互相夸赞着对方的男子装扮如何俊美,如何风流,闻言转过头来道:“哪有这等便宜,这还要待看到祈晫再说,若一切果如你所言,也就罢了,否则,别说飞云,就是我和雪儿也要与你小子算账!”

沈括嘻嘻一笑,忽然提高声音,冲丽清纶拱手笑道:“小弟赵丹,自来在域内河东一带做些药材生意,因着生性喜武,故于近日来得帝都趁趁热闹,瞧一瞧这届的山河擂台,我圣域又有哪些青年才俊、后起之秀脱颖而出,于台上扬名露脸,大壮我帝国声威。这位公子瞧来仪表不俗,定非凡人,不敢动问高姓大名。若蒙不弃,小弟倒想交一交兄台这个朋友。”

丽清纶听他这样也说话,哪还不知其意,当下轻轻咳嗽一声,理理嗓子道:“原来是赵大官人,失敬失敬。实不相瞒,小弟姓方名清,祖籍域西陇右人士,自小不学无术,专意东游西荡,结交江湖豪杰,承蒙官人看顾,真是幸何如之?敢问这位兄台是和大官人一道前来的吗?又该怎生称呼?”后两句却是转向丹雪发问了。

丹雪“唰”地美人扇一张,于手中摇得两摇,这才不急不慢地道:“方兄误会了,在下和这位大官人——”

话未说完,忽被沈括抢上前一把揽在怀中,同时只听这小子口中抢着说道:“方兄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当真是貌比潘安,颜欺宋玉,在下、在下……好生喜欢得紧呢!”边说边顺势在丹雪脸上摸了一记,接着又道:“至于这位傅晴公子与在下的关系吗,那是万分亲密得很,我这样说,方兄明白的了?”

丹雪见这小子趁机大吃自己豆腐不说,竟还把两人说成是那种关系,不由气急,当下左足提起,用力往他脚上踩去。沈括啊哟一声大叫,未及发言,丽清纶已笑着说道:“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不瞒赵大官人,小弟这几年来东游西荡,为的就是想寻觅一位似大官人这般嗜好的知音人,从此天涯携手,白头到老。今日一见,在下……在下也是仰慕得很。大官人和傅公子若不介yì

,小弟亦愿加入其中,此后咱们日夕共枕,彼此承欢,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沈括正自呼痛,不意丽清纶竟如此帮忙,当真是大喜过望,不待她将话说完,早已伸手将其搂入怀中,探首过去,在她唇上狠狠印了一记。同时左手掌用劲在丹雪俏臀上力拍一下,道:“方公子既有如此美意,在下和晴弟又怎会拒绝?方哥哥你是不知,这几个月来,晴弟整日就老是跟俺闹腾,说小弟做起那些事来,太过粗鲁,有失温柔,方哥哥你今日加入,正好可弥补小弟之不足,想来定能令得晴弟他称心如意。”说完哈哈大笑。

丽清纶先伸手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笑道:“大官人果然生得好生……好生雄壮,怨不得能令这位傅晴哥儿如此着迷。”说着话,倏然转身,又伸手在旁边项飞云脸上捏了一下,吟吟笑道:“大官人你看我新收的这个俊童如何?官人是不知dào

,我家云飞看似不大爱说话,实则那方面的功夫好得很哩,从来都未曾令人失望过!”,

沈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伸手将正自怒目而视的丹雪拉入怀中,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赵某有晴弟就已知足。”

丽清纶忽然舍弃沈括拉上丹雪,嘴里吃吃笑道:“赵大官人何必见外,你我既是兄弟,自当有美同享。”再细细审视雪儿一回,夸张叫道:“这位傅晴哥儿好生俊俏的一张脸庞,简直比女孩家还要水嫩七分,只是瞧来对于此道尚不得门径,我看八成也是官人新收了来的,不若我们择个日子,共同示范一番,开导开导这位晴哥儿如何?”

沈括闻言更是心中大乐,满脸嘻嘻而笑,一双手肆无忌惮地在左右花丛中恣意来去,口中道:“方公子果然是知冷知热会体贴人的主,公子既是一片至诚,小弟又何敢相拂,自当一切依从。”

丽清纶未及还口,丹雪却骤然一个旋身自她怀中脱出,出人意料地竟一下投入身旁项飞云怀抱,踮起脚尖,为他献上一吻,而后依于其怀中,冲着沈丽二人笑道:“可是小弟中意的却是这位云哥呢,两位既是互相有心,可否将云哥让与在下如何?”

沈丽二人不意她竟如此,一怔之下,尚不知如何应对,丹雪已得yì

一笑,伸胳臂挽上项飞云肩膀道:“云哥哥不要理会他们,和小弟一块儿入坊看佳人去!”说罢,径自和项飞云两人头前去了。

这边沈丽二人呆看了一会儿,丽清纶先自苦笑道:“这小妮子学得倒真快,当真是百伶百俐,机灵之极,现在我才开始有点明白你小子的日子为什么也不好过了。”

沈括一摸鼻子,哭丧着脸道:“看来这妻子若是太过聪明也委实不是件好事,因为相形之下,丈夫就算原本是条龙也要变成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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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二章 丽音之坊(三)

丽清纶“噗嗤”一笑,道:“那么请问赵大官人,现下和小弟在一起,官人感觉是龙还是蛇呢?”

沈括哈哈一笑,伸手勾上丽清纶的小蛮腰,道:“男人都好面子得很,在这种场合,就算真是条蛇,也要想办法装成龙的。方兄你说是么?”

丽清纶悄然一笑,道:“大官人此番说话,语气腔调,当真是男子汉气概十足,如此小弟就委屈一下,暂且做大官人怀里的一条小蛇好哩。”

一顿接着又道:“不过我看咱们也该进去了,无论如何,这妻子终归得看紧点的好,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聪明得要人命的妻子。”

说着话,手臂懒洋洋地伸出,勾上沈括的脖子,下面柔软如蛇的柳腰扭啊扭的偎将上来。

沈括透过前面人群看时,见丹雪和项飞云两人肩头相并,两手互挽,正自有说有笑地走着。心知项飞云听到祈晫这个消息后,对自己的一点误会已经消除,更是心怀大畅,欢喜之下,亦趁机在丽清纶身上连连揩油,丽清纶非但绝不介yì

,更是屡屡主动献媚,只看得身旁一众狎客人人侧目,轰笑艳羡不已。就这样四人随着人群,一前一后,进入丽音坊中。

进得里面,原来这丽音坊内设一宽敞天井,依着天井,连云画阁齐开三面。楼上飞彩凝艳,走碧流朱,碧纱窗铢衣摇曳,玉雕栏人影蹁跹。白日犹可,晚间愈迷,楼上楼下,院里院外,鸳鸯灯双双对对,绛纱灯耀眼朦胧,琉璃灯光掩日月,雪艳灯色欺烛龙,真个是楼上楼下人看人,坊里坊外灯照灯。

这丽音坊向为天圣城三大歌舞妓坊之首,平日里已是狎客盈门,络绎不绝,更赶上这几日山河擂开擂在即,四方豪客群雄,接连陆续而至。而既到都城,谁不想一睹这圣域第一名妓的芳容丽色。是以这几日无论白天夜晚,俱是人流如潮,坊里虽已一再增设露天席位,却仍不能使这种人满为患的局面稍得缓解。

而到这里来的客人,又多都是慕着李妙云的声色而来,若仍不能一睹芳容,雅聆妙音,未免太过扫兴,因此上,坊里的息大娘便特意安排,近几日每晚酉时三刻,会有李妙云芳家在正中的鸣玉楼上清歌一曲佐兴。是以此时丽音坊里,正是一天当中最为热闹之时。

早上在伯骞君主府中,项飞云陡闻祺清被袭之事,而于后来丹雪展羽旗的一番舌辩中得知,此事竟似是与沈括有关,当时闻听之下,心中感受之复杂实是难以形容。一方面眼见祺清身受重伤,心中不能不大起怜惜之念;另一方面,对此事究竟是否沈括所为又心意难决;而最最令人感到悲愤的是,祺清本身何其无辜,之所以会遭如此,完全是因着自己的关系,以至成了圣城争霸这一场权力斗争中的受害者。

只因在此事件当中,邪无极不论究是受何人指使,对方的目的显然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欲借此更进一步争取到自己和圣师城的援助。由此推想可知,倘若此事不能立行得到有效解决,揪出主使者,予以严重打击,则随着圣城争霸战的愈演愈烈,似此类事件必还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次祺清侥幸只是受伤,谁保得定还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今趟对手针对的是祺清,那么下次呢?下次受到伤害的又将是谁?

正是想到这一层,项飞云适才硬起心肠,当场要丹雪转话,向沈括要人,以此迫邪无极小剑桥决战。表面看来,他这样做似是针对沈括,而实jì

上,却只是要一心找出幕后真凶,严重惩戒,借以向圣城各方势力表明态度:再有伤及无辜者,就是他的仇敌,他项飞云绝不与其善罢甘休。

因此上他的明日约战邪无极就至少了包含了以下三层意思:一则进一步证实当街行刺者究竟是否邪无极其人;二来借邪无极找出幕后真zhèng

主使之人;三者,以邪无极为例,警戒全城,震慑现下城中各方势力,使之不要妄动。,

当然,要达到这第三个目的,就要在明日一战中一举斩杀或重创邪无极,至少也要在这一战中胜出。而他亦清楚面对邪无极,自己并无取胜把握,说不定还是落败的可能性居多。但既势逼至此,却是非出头不可,为了避免类似这样的事情今后不再发生,他必须要当众“表”这个“态”。

此刻项飞云和丹雪并肩走入丽音坊中,稍待一会儿,沈括和丽清纶也自后面跟上。四人简单做一番商量,最后沈括低声道:“为方便观察起见,自然是居高视下,以小弟看,咱们还是于鸣玉楼三层上近佳人歌舞处挑个上好雅间为是。”三人表示同意,似祈晫这般人,又和伯骞暗中勾连,来这丽音坊,当然不会混迹于楼下一众人群之中。

商量过后,沈括丽清纶当先引路,往鸣玉楼而来。到得楼前,几人方欲上楼,忽自侧里转过一个人来。那人道:“四位爷终于到了,小的在此等候多时,我家穆员外早已于三楼安排下上好雅间,诸位爷请随小的前来。”

沈括看时,正是那日见易思峰时接待自己的小厮,随即哈哈一笑,道:“穆员外果然极有诚意,我看今晚这笔买卖十有八九定能谈得拢。赵某此趟就算是为了交上员外这个朋友,我那批岭山老参说什么也是要出手的了。”

那小厮倒也乖觉,闻言嘻嘻笑道:“如此小的先代我家员外谢过赵大官人。”

说笑间几人一路迤逦上楼。这名小厮直将他们领到三楼天字六号房门前,始行止步。沈括等四人先后进入,方一入门,一身员外装扮的易思峰早就快步迎了上来。见面之后,几人不免又是一阵寒暄。易思峰道:“小弟日间已对此地暗里监视,这祈晫今日一天并无出门,此刻定仍在坊中无疑。只是未免打草惊蛇,不敢过细探询,因此尚不知他在哪个房间。我们不妨先入座小酌,待得片刻后妙云芳家出场,看那小子有否动静,届时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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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三章 丽音之坊(四)

项飞云道:“穆员外果然心细,员外办事,我等自是大为放心。”

于是逐一入座,易思峰一打眼色,门口小厮会意,自行前去安排。不一会儿,酒菜等陆续上来。几人边吃边谈。

席间易思峰少不得又向一旁的丹雪丽清纶多看两眼,口中说道:“小弟虽是尚未亲睹此间妙云芳家容色究竟若何,但想来绝不会更胜于方兄、傅兄。穆某今日能与两位齐案对举,当真是不胜荣幸,同时也愈令在下自惭形秽,羞于人前了。穆易番邦之人,仪礼不周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丽清纶且不答话,伸手于前,执起案上酒杯,微仰雪颈,将杯中酒饮得一口,而后再细细打量易思峰沈括等三人一眼,媚然笑道:“穆兄谈吐风雅,虽非圣域中人,却实比域内大多人士都要风流雅致得多,这一开口说话,立行便将某些人给比下去了,原是魅力自俱,兄又何须过谦?”

沈括闻言哈哈一笑,起身亲为丽清纶将酒杯重新斟满,眼中精芒闪烁,道:“方兄这话自是在说给小弟听了,小弟粗人一个,原本难等大雅之堂,又岂可与穆兄云兄相提并论?”说到这里,拿起自己面前酒杯,与丽清纶杯沿轻轻一碰,接着道:“但粗人也有粗人的好处,那就是遇事放得开,我行我素,任意而为,不须拘泥于世俗礼法,方兄以为然否?”

丽清纶语笑嫣然道:“大官人既是放得开世俗礼法,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先饮上个成双成对如何?”说着话将自己执着酒杯的手自沈括臂间穿过,那是摆明了要和他饮交杯酒了。

沈括看了对面丹雪一眼,再行哈哈笑道:“这里本就是寻欢作乐之处,所谓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我们狂放一些也自无妨,傅公子你说是么?”

丹雪闻言脸不改色,折扇一敛,启檀口将杯中酒啜去少半,道:“赵大官人说得是,咱们既是出来喝酒,若不能放怀痛饮,喝个痛快,岂非无趣得紧?”跟着也不见如何动作,折扇伸出,手中酒杯已停在扇端,口里笑吟吟道:“既然大官人如此有兴致,小弟自也不能令大家太过扫兴,只不知在座云兄穆兄,谁肯代小弟饮下这半杯残酒?”

这一招确是妙极,沈括丽清纶本已正欲俯身饮酒,闻言俱是一怔,手中酒杯立行停下。

易思峰朗声一笑,道:“域内人物,果然较之异邦别是不同,即连喝酒亦有这许多乐趣,今日倒当真令穆某大开眼界。既是如此,穆某就代傅兄饮下这半杯如何?”说着话伸手就去扇端接酒。

丽清纶连忙起身,伸手已然将丹雪扇端酒杯先行接了过来,易思峰一怔之际,却见丽清纶原与沈括碰过的酒杯已到了自己手中,只听丽清纶娇美的声音笑道:“傅家公子的美酒,那必定是好喝得紧,晴哥儿若要找人喝酒,在下乐意相陪。”

项飞云见状,洒然一笑,也自执杯在手,道:“如此大家一齐举杯,喝个其乐融融!”见沈括犹自发愣,笑骂道:“赵大官人难道不想与傅公子敬杯酒吗?”

沈括闻言醒悟,连忙起身,双手捧杯,毕恭毕敬地将自己酒杯送到丹雪面前,道:“傅兄勿怪,小弟一时失礼,这厢以酒赔罪,尚请公子见纳。”

丹雪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杯子,慢条斯理地道:“既是云公子说话,小弟就给大官人这个面子。”

易思峰又起身为沈括重斟一杯,道:“赵兄请。”于是众人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括方待再言,蓦闻“铮”的一下琴声破空响起。这一记琴声就似在碧绿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悦耳动听之至;又如寂寂空谷里百灵鸟的一声啼唱,清脆和美无限。琴声响过,瞬间整个丽音坊上下全都寂然无声。沈括道:“难道是妙云小姐要出场了么?”丹雪瞪了他一眼,不过此时却也已无暇顾及这小子,眼神随着众人的目光,透过敞开的纱窗,向外望去。这一看之下,不由“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而叫声方起,又行发觉,声音并非出自自己一人之口,竟是身旁诸人,尽皆一齐失声而呼。,

因为此刻眼前出现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奇诡”“怪异”了。

这时已近酉时三刻,丹雪抬头望去,窗外明月在天,星光映户,而星月争辉下的丽音坊,更是上上下下灯火明亮,其间衣衫鬓影,摇曳生姿,看来直似人间仙境。

但这些对于见惯大场面的丹雪沈括等人来说,虽然亦是令人惊喜,却还不至于如此失态。而之所以如此,原因皆在此刻于他们眼前的丽音坊天井上空,竟而忽然间齐齐出现了三座“虹桥”。

三座“虹桥”瞧来一般大小,每座均是宽约两丈,长近九丈。分别自天井西南北三面所建的翡翠楼鸣玉楼栖霞楼三座楼阁顶层廊沿间“延”出,再一齐于天井上空中心处交汇,神奇地就如变魔术一般。

看着眼前这璀璨瑰丽的情景,五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一会儿沈括才吐吐舌头道:“我的乖乖,谁能告sù

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间怎能有如此离奇之事?”

丽清纶咯咯笑道:“想不到即连你这走遍大江南北做生意,一向见多识广的赵大官人都要为之咋舌,看来这丽音坊果真大不简单。”

项飞云转向易思峰道:“穆兄识得此物究竟为何么?果是好生奇怪!”

易思峰苦笑摇头,道:“异域之内,诚然藏龙卧虎,什么样的俊杰都有,当真令小弟赞叹不已。”

丹雪这时却忽然“啊”的一声叫道:“我想起来了,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云幻天梯’!”

沈括转脸讨好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数咱们晴哥哥见多识广,小弟再行请教,敢问这何为‘云幻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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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四章 丽音之坊(五)

丹雪“哼”的一声,道:“大官人这时候想起求人了吗?只可惜小弟现下心情不好,你且收起疑问先自慢慢瞧着,等那会儿我心情好了,再来答你不迟。”

一语未了,猛听得楼上楼下众狎客轰天价一声欢呼,旁边丽清纶又自惊叫道:“你们快些来瞧,咱们的佳人已经出来了,啊哟,她这是要作什么?”

其实她纵然不说,沈括等也自凝目瞧着。只见轰天价喝彩声中,廊上众丫鬟向两旁分开,绮阁里袅袅步出一春水绿裳女子。看到这女子,诸人方才的失声已换作强烈地心跳,即以项飞云也不由心神大震。这女子盈盈而出,姗姗而行,美得就仿佛一朵静静绽放的睡莲,又似天边的一片彩云,春日的一缕和风。令人见了忍不住想要做梦,而梦里梦外,佳人的容颜已再也不能忘记。

如瀑的青丝,浅浅的黛眉,星眸如画,娇颜如花,一张珠圆玉润使人看着心疼念着心怜出口欲要吟诗提笔却终不成句的方形优雅侧脸,玲珑曼妙的青春胴体衬着淡淡薄纱软软轻衣,更显得娉婷有致,婀娜风流。当真是冰肌玉骨,果然是绝代风华。

淡扫蛾眉浅着衣,这个女子通体上下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那种美已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诗”。不错,她的绝美绝丽倾世倾城,无疑已是这世间最为恒久优美的一首诗。

此际,这诗一样的女子已在众人的千呼万唤千期万盼中步出廊沿,在身后两名执箫捧琴的丫鬟陪侍下,沿着那外延而出的紫色“虹桥”,一步步向天井上空的中心走去。

这情景确实是奇丽瑰丽之极,所谓飞天无梦,能够凌空一舞历来就是人们难以逾越的梦想。然而此刻,凭借这神奇玄妙的“云幻天梯”,这个梦想对于眼前的佳人来说显然已将成为现实。

她已然能够完全无遗地将自己动人风姿凌空展现于世人面前!

在这一刹那间,不止是沈括项飞云等人,天井下面仰首观望的数千名狎客,无不人人屏息止声,抬目上望,心醉心怡于这丽人的倾世风华之中。

正当众人沉浸其中,心神两忘之际,又是“铮”的一声琴音响起。这一记琴音,比之前番又有不同,就似高山流水,空谷灵音。众人一惊而觉,又闻得头顶上方,红黄绿三架“虹桥”交汇处,丽人柔美的语音徐徐响起道:“良夜佳时,好景无限,妙云谨代息大娘感谢诸位幸临敝坊,诚祝诸位在此去忧消烦,玩得尽兴开心。”

李妙云这一开声说话不要紧,适才方自静默下来的众狎客立即便又炸了锅般群声鼓噪起来。有一起大声喊“好”喝彩的,有道“妙云小姐若能轻歌一曲,曼舞一回,我等就算是即刻死了也值啊!”跟着又有人扬声轰笑“是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有人不断喊叫“敢问妙云小姐身价若何,如能得小姐同桌共饮,俺是千金散尽也不惜哪!”

对于这些此起彼伏的世俗言语,“天梯”之上的李妙云只是微微一笑置之,似是早已司空见惯。这时鸣玉楼三楼走廊之上,又有一把甜腻嘹亮的声音响起道:“诸位客官莫急,诸位客官且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沈括等随着众人目光循声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三十岁上下的华衣美妇,这妇人满头金饰,腕间手上,玉镯扳指更是明晃晃的耀眼生花,瞧来斜眉入鬓,美目含情,却也颇有姿色,想来定是这丽音坊的坊主息小娇息大娘了。

这息大娘发声先自平息下众人情绪,微微一顿,笑容可掬,春风满面地道:“承蒙诸位客官赏光看顾,大娘我是感激不尽。诸位的心意我也知dào

,只是咱们云姐儿素来有个规矩,除非是她看得上眼中意的男子,寻常客人那是一概不予接见,今日能够出来露脸,实已是大违此例。”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楼上楼下众狎客听毕,不免均觉有些扫兴。息小娇看在眼里,再行甜甜一笑,道:“不过这话又说将回来,诸位客官不惜远道而至,来我这丽音坊中大把花金大把花银的却又为何?谁个不是但盼能够亲眼一睹这花魁绝色,佳人妙舞?咱们既是做生意的,自然须讲究厚道,因此上大娘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之法。千恳百央,终使得咱们花魁答允下来,每晚于这酉时三刻,当众露脸,清歌妙舞一曲,聊为诸位佐兴。使得大凡进入我丽音坊中人,均有一亲芳泽的机会,同时咱们云姐也要借着这个时机,遴选今晚的中意之人,入幕之宾。所以呢,稍后云姐在这‘云幻天梯’之上献歌妙舞之际,大家伙可要多多卖些力qì

表现,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这佳人的青睐可就要属意于君呢?”,

众人先前听得这李妙云于寻常客人一概不予接见,不免有些扫兴,但这刻陡闻此语,顿时精神大振,一时间群情激昂复又汹涌澎湃起来。整个天井下面,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持续不断。到此地而来的,多半本都是些江湖豪客、贪花狂徒,自他们口中又能吐出些什么好话来,种种不堪入耳的言语可谓比比皆是。更有人高声喊道:“纵使得不到妙云小姐相陪也无妨,息大娘若是有意,在下亦愿作裙下之臣哪!”

息小娇听言笑骂一声,冲着天井下面那高声喊叫的瘦猴啐道:“小兔崽子吃豆腐竟吃到老娘头上来了!若是想包老娘也行啊,先拿五百两黄金出来!有了这五百两金子,老娘保管你小子今晚欲?仙?欲死,事后一连三天也起不了床,如此你看怎样?”

那瘦猴站在原地,闻言嘻嘻一笑,道:“小六子只是说笑,大娘你怎地真的就将这话放到肚子里去了。这圣城之内,谁不知你息大娘那是白骨的妖精红粉的骷髅,要男人的命却从来杀人不见血的主,似大娘这般人物,莫说小的着实拿不出那五百两金子,就是拿得出,也实在是无福消受啊!”此语一出,又引逗得身边众狎客一起轰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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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五章 丽音之坊(六)

耳闻目睹这等声色场景,沈括丽清纶易思峰三人尚自犹可,丹雪项飞云却不由于先前诧异之余,渐渐对此地生出一丝厌恶反感情绪来。丹雪鼻中重重“哼”的一声,道:“什么臭男人!怎地一见到漂亮女人,竟都是这样一副恶心嘴脸?”说毕又冲着沈括道:“不知赵大官人此刻是否也是蠢蠢欲动,暗里攒足了力qì

,待会儿要行博得佳人一粲呢?”

沈括尚未应话,丽清纶已自吃吃笑道:“晴哥儿却又何必动气,我倒觉得这样子挺好。设想世间倘若少了这些狗一般围着女人爬来爬去的男人,身为女子,却又有何乐趣可言?难道要整日一味地将自己打扮起来,而后束之高阁,孤芳自赏,郁郁而终么?如此岂不太过凄凉寂寞?”

沈括也自嘻嘻笑道:“看来还是方兄最为通达事理。其实呢,这等事情说来也不能全怪我们男人骨头贱,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世间毕竟是先有了花才有赏花的人,说到底女孩子家整日里辛辛苦苦地将自己打扮起来为的什么?还不是为给我们这些喜欢她的男子瞧看称赏?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说的不就……啊哟,啊哟,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傅公子莫要忘记,我俩事先可是约法三章了的!”

原来沈括话尚未完,耳朵便又行被丹雪拧于手中。丹雪吟吟冷笑道:“哦,是吗?约法三章?是哪三章啊,你几时说过来着?谁个又行答yīng

你了?赵大官人倒是当着云兄穆兄面前一一说个清楚!”

沈括一想也是,这三章之约自己确实尚未曾说出,无奈下只好向易思峰求救道:“我说穆兄,说什么咱们也算是坐在一起喝过酒的好兄弟了,兄弟有难,穆兄不会当真见死不救吧?”

易思峰微微一笑,道:“这个尚请赵大官人见谅,在下是虽有相救之意,奈何却无相助之力。大官人方才也自看见,在咱们几人当中,傅晴公子除了对云兄稍加辞色之外,其余诸人,那是半分面子也不给的。小弟纵有此心,却又为之奈何?”

项飞云闻言笑道:“穆员外休要攀我,对于这件事,小弟是一来不愿二则也不想去管,咱们赵大官人适才的一番高谈弘论,说实在的,小弟实是不敢苟同。”

听到项飞云这样说,丹雪娇俏鼻一皱,得yì

之极地道:“云哥哥的话大官人都听到了么?这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官人现下可是人心离散,不得民心哪!”

一顿再道:“依我看,这天下男人当中,也就云哥哥是好人,其他人啊,哼,都是花花?公子一个!”

易思峰闻言苦笑道:“赵大官人这下子可真是害苦了小弟,小弟不过是才为官人轻言一句,顷刻便被傅公子重罪加身,扣板定案,以‘花花?公子’论处。穆某当真何其无辜?”

丽清纶娇笑道:“不管有辜无辜,但有一点我想即连傅晴公子和云公子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李妙云当真是美得令人生嫉生羡。只看她不过一颦一笑间,便足以倾国倾城,若再行轻歌曼舞起来,又怎生得了?”说到此轻轻叹了一口气,斜眼望向犹被丹雪执着耳朵的沈括,道:“方某现在始才真zhèng

体会到男人的可怜和无奈了!”

沈括闻言,在丹雪的“酷刑”之下愈发大声叫屈道:“不错不错,方老兄真不愧是在下的同类,小弟心底的所有委屈实也唯有方兄你最能明白。”

丹雪听他发生叫喊,本是正欲再度“加刑”,不料这小子情急之下,竟而说出“同类”的话来,气得“噗嗤”一笑道:“臭美么?什么‘同类’不‘同类’,天底下可有你这样用词的?”

沈括见丹雪脸上雨雪初霁,知dào

大赦在即,当下嘻嘻陪笑道:“是是是,小弟笨嘴拙舌,原比不上傅晴公子百伶百俐于万一,但若侥幸能博得公子一粲,那也庶几可将功抵过了!”,

丽清纶闻言咯咯笑道:“这小子虽然嘴上油滑了点,但天下间似他这般乖巧的相公只怕也是难找得很了,晴哥儿你说是吗?瞧在这‘乖巧’两字之上,我看就暂且绕过他吧!”

丹雪方欲说话,蓦然间听得外面“嘭嘭”声响,急忙转头看时,只见南北的飞凤楼翡翠楼上空,竟而突然间齐齐爆开两蓬灿丽的焰花,不由“啊”的一声惊叫。

沈括趁机大声道:“天,好漂亮的焰花!如此美丽的景致岂能错过?咱们在房中观看终不方便,不如由小的陪傅晴公子一起到廊上观赏如何?”

丹雪此时看花心切,无心理他,只道:“算你小子识相!”放脱了手拥着丽清纶一起往廊上去了。沈括揉揉耳朵,和项飞云易思峰等也随后跟上来到外面。

只见两壁厢楼顶之上,一蓬蓬焰花接连不断地升向空中,继而再完全绽放开来,呈作七彩之色,果然璀璨绚丽之极。

待得焰花稍歇,空中适才架起的三座“虹桥”,桥身竟忽然间亮度大增,同时自三座“虹桥”各自的中间地段,亦齐齐爆出三束焰花火流,每束火流均高达两丈有余,瞧来就似盛开的银花珠树一般,壮观异常。

再过片刻,三处焰花作花雨状渐渐消歇。与此同时,只见李妙云和两名婢女所站立的方形“虹台”,台心处约一米见方的环形圆柱竟陡然载着李妙云向上高高耸起。耸起的圆柱直有两丈来高,柱身向周围发射出强烈的紫蓝色光芒,瑰丽无比。

沈括等正自看得目瞪口呆,陡闻琴箫之声悠扬响起,只见被留在圆柱下面方形“虹台”上的两名婢女拂然坐地,一理琴一按箫,不待吩咐已自铮铮扬扬地演奏起来。

随着乐声响起,“虹柱”顶端的李妙云轻舒云袖,缓移莲足,旋身曲臂,便行袅袅舞了起来。边舞边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歌声清新悠扬,就如风拂莲塘,月明晴江,至难得是于清丽外,更别有一种超然浩逸之气,浑无一般脂粉女子的娇弱纤柔之态。入在耳中,使人顿感神清气爽,飘飘然直欲超拔尘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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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六章 丽音之坊(七)

受此歌声感染,整座丽音坊上下,先前还是一片鼓噪喧闹的人众,忽然地一下子俱都安静了下来。人人仰首凝目,全神而观,无不陶醉沉浸于歌声乐舞所营造出的美妙意境之中。

只听李妙云接着唱下去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歌声至此虽陡转幽怨,却仍不失清丽超然之致,再配上佳人妙到毫巅的舞姿,更动人情思。

“好!”在廊上观看的项飞云蓦然情不自禁地脱声称赞而出。待得这“好”字出口,方觉失态,不由俊脸一红,大见尴尬。

要知此时楼上楼下一众看客,均正屏息止声,全神贯注地聆歌赏舞,丽音坊之内,除过歌声乐舞,可说安静之极,半点杂音也无。而项飞云恰恰又是情不自禁地失声而出,声音竟是大得异常,这一下喊出,不要说身旁丹雪等人各个听到,就是整个坊中上下,人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试问其又怎不脸红?

见得项飞云如此,身旁的丽清纶略微诧异地斜兜了他一眼,瞬即轻启朱唇,媚然笑道:“这妙云小姐无论歌声舞技,确实都没有让人失望,云兄你说是么?”

项飞云听她询及,不自然地干咳一声,道:“在下一时失言,丽——方兄勿要取笑。”

丽清纶却又转向丹雪道:“不想咱们的云公子竟对妙云小姐反应如此之大,晴哥可知其中缘由么?”

沈括大笑接道:“什么‘缘由’不‘缘由’的,这就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兄如此直言心事,正是至情至性之人。”

丹雪见项飞云如此,也是大觉有趣,望着他笑吟吟道:“说实话,云哥哥此举,小弟也是大觉意wài

呢?未知云哥哥可肯与小弟等细细解释一下么?”

易思峰亦不失时机地大发感慨道:“这妙云小姐今日能得云公子如此忘情一赞,可见帝都‘花魁’之誉,实是当之无愧。”

项飞云失态出言,已是窘迫非常,此刻再被他们一个个拿话揪住小辫不放,更感无地自容。正不知如何应对,忽感四下里掌声如雷,喝彩声口哨声复又轰天价响起。看时,原来适才言谈之间,李妙云歌舞已然止歇。

几人正自乐在其中,不意佳人歌舞已然结束,不由大是遗憾。就在这时,却见李妙云盈盈立于梯桥“虹柱”之上,于众人的狂呼喝彩声中,竟将身子缓缓向他们这面转过来。跟着,那清和甜美却又云一般飘渺虚幻的声音,冲着项飞云响起道:“未知方才独自出声为妙云捧场的这位公子,可否上得梯来,与妙云近前一叙。”

这一下又是出人意料之极。闻听此语,不禁沈括丹雪等大感意wài

,丽音坊一众看客更是立kè

犹如炸了锅般大声鼓噪沸腾起来。人人都将眼睛望向项飞云,口中说话,手里指指点点,乱嘈嘈地听不清说的什么?

沈括见机,立kè

凑身过来,附耳道:“佳人相邀,项兄切不可推辞,今晚咱们行动的成败可说全然系在这李妙云身上,能否引得祈晫当众现身,一切都要靠她的了。是以项兄近前之后,定须展尽所能,以获佳人芳心。”

丽清纶亦轻声道:“这小子说得没错。祈晫之所以匿身在此,十有八九是为着这李妙云之故。若要当众迫其现身,最佳之策,莫若当众抢走他的心上人。”接着吃吃一笑,道:“所以待会儿飞云你定要倾力而为,尽心拿出自己魅惑女孩子的全副本领,当众赢得美人归。”

说罢再行一笑,伸手就欲去捏项飞云脸蛋,还算及时省起这是在丽音坊大庭广众之下,遂又强行收手,低声娇笑道:“飞云呀,也不知你这人上辈子究竟积了什么功德,竟能有现世这般的好运道。现下就是连我也不得不羡慕你了。”

易思峰亦在旁酸溜溜地道:“人生际遇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此刻你们谁能告sù

我,这老天对于我们下民怎会如此不公?”,

沈括嘻嘻笑道:“穆兄也无需如此怨天尤人,你这是时机未到,一旦时机到时,当会有更好的福气在前面等着呢?”

丹雪在后面见项飞云犹自踌躇不决,不由童心大起,折扇悄无声息地急速递出,纯以柔劲击向项飞云后背。项飞云正自心神无主,更全然不会想到丹雪竟会如此,待得身子受力,凌空飞出廊外,始行惊觉,这时丹雪的娇声笑语又自耳旁响起道:“事到如今,云哥哥你不争也是不成的了。不过云哥哥无须担忧,晴儿对你那可是充满信心的。”说完又嗤的一笑,方始收声。

值此之际,项飞云身在空中,实也没有选择,无奈下急提一口气,身子凌空一折,轻飘飘落于鸣玉楼这面的“云幻天梯”之上。待得身子落定,才行发觉原来这所谓的“云幻天梯”竟是纯以钢板打制,落足处平实之极,只是却不知梯桥表面上覆了一层什么事物,入眼光华缭绕,竟能发出各种不同的光色来,而观其伸缩自如,想来内里当也另有巧妙设置。

正自思量,又见梯桥另一端,盈盈站于圆形蓝色“虹柱”之上的李妙云,冲自己淡淡一笑,道:“公子好俊的身手,敢问该当如何称呼?”

项飞云方才自远处观看,已觉这李妙云气质高雅,清丽无俦,此刻近前而视,更见其眸盈盈澈若秋水,眉清清色含远山。鼻悬口方,面若三春之月;齿白唇红,娇如四季之花。颈搓一段素玉,肤凝半天明霞。纤腰袅娜风前柳,金莲依稀镜中雪。果然是云环雾绕瑶台客,铢衣飘摇神仙家。

觌面观看之下,更是心神大震,实是上连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此刻究竟为何会有如此强烈反应。勉强镇定下来,李妙云又已轻言问道:“这位公子既不便以姓名见告,却为何方才又要特意为妙云喝彩?”

项飞云连忙道:“妙云小姐误会了,在下云飞,方才非是不愿以姓名相告,而是……”说到这里一时不知如何措辞,便行停顿下来。

李妙云一双春水妙目盈盈紧盯着他,幽幽笑道:“而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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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七章 丽音之坊(八)

项飞云略微犹豫一下,道:“而是妙云小姐你容色之美,仪态之雅,均为在下平生所未见,因此上不免——”

“因此上不免有些心神犯迷糊了是吗?”未待项飞云说完,李妙云已抢先娇笑着替他说了出来。

项飞云脸上一红,道:“在下云飞,唐突玉颜,令妙云小姐见笑了。”

李妙云悠悠说道:“云公子既以实情相告,妙云何敢取笑?如此请公子不妨再近前一步说话。”

项飞云又一阵沉吟,道:“云飞这般与小姐相见,已深感莽撞,何敢再行造次?”

李妙云妙目一转,笑嫣嫣地道:“公子果是真君子,公子可知闻聆妙云此言而仍能持之以礼、不欲上前的,公子可说是第一人。”

不待项飞云回答,话题一转,道:“可是,既是真君子便不该到这里来的,云公子你说是么?”

项飞云被她这样一说,脸上更是“噌”的一下立时就红到了耳根,口中嗫喏道:“这——”

﹡﹡﹡

廊前沈括等人见状,易思峰首先发言道:“这个李妙云当真厉害,几句话不温不火地如此一问,立时便占尽主动。”

沈括道:“更且这李妙云似乎是着意在探查云兄底细。”

丹雪亦微现焦虑,道:“可是云哥哥丝毫不知遮掩作态,岂非立时便要被识破?”

只有与项飞云久打交道的丽清纶尚自怡然笑道:“不妨,咱们继xù

安心看下去就是。项飞云既是项飞云,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与女孩子交往,那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

见项飞云竟而当场发窘,李妙云眼中的笑意更浓,道:“公子果是妙人,可是现下妙云还是想请公子移步近前,以作细观,公子休要再行退却。”

项飞云欲要推辞,但李妙云既抢先将他的理由堵死,便无法拒绝,只得道:“如此在下遵命就是。”说着话又行移前几步。

李妙云见他虽说是移前,却仍不敢到这“虹台”上来,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公子眼中,妙云难道是只老虎不成,怎地不到这梯台上来?”

李妙云此言一出,台下众人跟着即行一阵轰然,有人耐不住已然高声笑道:“是啊,你小子便再多走前几步,妙云小姐难道还能当真吃了你不成?”

沈括丹雪等见状也俱为项飞云感到着急,以为这下他定是要到台上去了,岂知项飞云却躬身作礼,仍道:“小姐一番美意,云某心领,但在下自有自己的原则,既见佳人,便当守之以礼,万万不敢僭越,还望小姐务要再行强迫。”

看到项飞云竟然执意如此,下面人群中又行发出一阵轰笑,而李妙云非但笑意愈浓,更是重行将项飞云细细打量一遍,道:“公子不欲上前,虽是持礼以待,但外人不晓此意,岂非以为妙云傲慢辱客,试问这个罪名妾身又如何担当得起?”

项飞云道:“这——”

一句话未说完,蓦见李妙云立身处的圆形“虹柱”陡然降下,跟着眼前衣衫拂动,这倾国佳人竟自行走下台来,步至项飞云近前尺余处,伸手拉上他的手掌道:“公子不妨再行瞧瞧,妙云是近前好kàn

呢还是远观更中人意?”

项飞云不意她竟如此,待得手掌被执,幽香袭体,更是心慌意乱,急道:“小姐切不可这样。”

李妙云嫣然一笑,道:“妙云不过是一烟花女子,青楼歌妓,不这样却又如何?”

项飞云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李妙云再道:“此间人多言杂,公子若不介yì

,可否移步妙云香阁细细畅谈如何?”

她这话一出,无疑等于是当众宣bù

要纳项飞云为今晚的入幕之宾了。话音方落,楼上楼下已是哗声一片。

项飞云未及答言,忽见自左面飞凤楼右面翡翠楼上,同时各窜上一个人来。这两人一着红色锦服一罩橙黄锈袍,两人身子凌空,红衣人一个鹞子翻身,落于飞凤楼前的红色“天梯”之上,黄衣人则身子旋转着落于右侧翡翠楼前的黄色“天梯”之上。两人无论身法姿势均潇洒之极,立时博得四下人众一阵喝彩。,

待得身子落定,那红衣人当先朗声笑道:“妙云小姐纵要择选意中人,又何须如此着急?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又道‘看一家不如挑三家’,小姐何妨再多挑挑看看?”

另一边黄衣人也桀桀笑道:“这位老兄说得不错,小姐绝代佳人,又岂会在意无人相陪?在下不才,自问才情人品俱还看得过去,是以冒昧自荐,唐突之处,还望小姐见谅。”

项飞云闪目看时,见左面红衣人四十五六年纪,生得身材魁伟,气宇轩昂,紫巍巍一张狮盆大脸,浓眉如戟,双目如灯,说话虽然粗豪,但气度沉凝,俨然一派宗师风范,不怒而威,豪气非常。

反观右面黄衣人,则一副高挑身材,长脸短须,薄唇黄睛,年纪三十出头,言语之间,目露凶光淫意,虽无红衣中年人那份豪情,但语气间则更见傲慢,使人一见即不喜欢。

李妙云闻得这两人说话,转过身来道:“听两位言下之意,似是在说,妙云择中的这位云公子,不如两位优秀的了,未知是也不是?”

那红服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豪态可掬地道:“妙云芳家既是择中这位年轻公子,眼光自是不差,只不过这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还有一山高,若非货比三家,又岂能断言哪个更好?”

黄衣高挑男子亦长声尖笑道:“更何况小姐久为风尘中人,自当知晓,这男女间事,做将起来,小白脸往往是中看不中吃,还是一些有经验的男人更有味道。”

这黄衣人此番说话,可谓淫?态露骨之极,李妙云闻言脸色一沉,寒声道:“这位朋友难道不知妙云自来即是卖艺不卖身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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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八章 丽音之坊(九)

黄衣人又是一阵仰脸长笑,阴声道:“那也许只因为妙云小姐还未遇到真zhèng

能令自己献身的男人,否则就绝不会说出上面这番话来。”

这一来即连项飞云也不由动怒,道:“敢问阁下何人?云某得蒙小姐青睐,原是无意,阁下既自负才情,前来自荐,本无不可,但如此说话,岂非太过无礼?”

黄衣人桀桀一笑,道:“咱们身为大老爷们儿,当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还顾忌得这许多?你既要强做护花人,便需拿出些护花的本事才行。若一味只知凭脸子博取美人欢心,那纵然在下不出来说话,这下面的众多朋友又岂能心服?”

语声方落,就听鸣玉楼廊上的息小娇一声冷笑:“这位穿黄衣的朋友,我看阁下若非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世面,不知dào

咱丽音坊的规矩,便是异邦趁机潜入我圣域来赶热闹的混混。你若要来丽音坊闹事,也不事先打听打听,掂掂自己的分量。老娘的丽音坊若是任何野狗都能前来撒野,那也早不用在都城混了。阁下为何不先问问下面这些客人,天圣城丽音坊开坊十几年,有谁敢来惹事的?”

随着说话,息小娇身后早涌上十几名彪形大汉,手中均持刀剑,冲着梯桥上的黄衣人怒目而视。这十几人大多青衣,只为首两个黑衣装束,与其他各人迥然有别,短髭须,黄塌脸,中等身材,年纪三十开外,一执奇形月牙镰,一握夺命三八戟,显见是领队人物。

黄衣人听息小娇说完,正欲回应,只见那红服中年人又行朗声一笑,说道:“息大娘一向可好,烈焰北匆匆前来,未及禀上,还望大娘恕罪。”

他这“烈焰北”三字一出口,项飞云和廊上观看的沈括等人不由俱是一震。沈括和丽清纶易思峰等对望一眼,对于这烈焰北的突然出现都是大感意wài

。首先这烈焰北是什么时候到的都城,他们怎地事先竟没有一点消息?再就是此人又为何偏偏也在此地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所谋?最后沈括和丹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同时想到身殁于月映城中的烈刚烈鹏,更对烈焰北的此番到来忧心忡忡。

心内思忖,又闻得息小娇冷笑道:“原来是烈爷到了,不过这可就是烈爷的不是了。说来烈爷也算是咱们坊中旧客,该当知dào

这里的规矩,倘若人人都似烈爷与这位黄衣朋友一般,那咱们这丽音坊还用不用开了?”

项飞云见她竟对烈焰北也如此不假辞色,心内又是一惊,暗道:这息大娘在圣城之中当真好大的面子,难道竟连天圣将也不放在眼里么。果然烈焰北听后非但并不动怒,反而满脸赔笑道:“息大娘说得哪里话,焰北既知坊内规矩,等闲又怎会逾越。只不过不成想这一别都城六年,丽音坊中竟出得妙云小姐这般倾城佳人,实是渴欲一见,是以才有此破例冒犯之举。不过息大娘亦无须多虑,妙云小姐待见过在下之后,若仍是不改初衷,焰北也绝不敢相强。”

他话刚说完,就闻那黄衣人又是一阵长笑,尖声道:“我道圣域这几年来为何竟是一蹶不振,愈渐不堪了。却原来这域内不管老的少的,竟都是些吃软饭的主,这就难怪难怪了。”

烈焰北听言,电目一扫,虎视着他道:“如此说来,这位朋友果真不是我圣域的了?”

那人笑道:“咱生来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在下邪城毕思凡,想来天狮将也当听过区区贱名。”

邪城毕思凡,这黄衣男子赫然竟是邪皇山城的人!站在“虹桥”上另一端的项飞云再是一惊。

只是他心中虽然惊讶,却远不及烈焰北来得震撼。

提起邪城毕思凡,那在邪皇山城当真是好大的名气。若论及现今邪城高手,年轻一辈中当然首推邪无极,但三十岁往上的山城高手前辈,自厉天邪灵以下,便要数“三奇六魅”。这“三奇六魅”的实力,几与圣域的四大城主及七圣将相若。其中“六魅”里面的赤蛇肖银,前些时于天狼谷地穴一战,被摩海战神刀一刀劈为齑粉;而“三奇”里的黑天士,则因发xiàn

圣域晶球所在,被地君伯瑞暗里斩杀。只是这两人,黑天士偏重于灵能感应,肖银更只于“六魅”中忝居其末,自身武技均不甚强。,

然而此刻站在面前的这毕思凡,却正是“三奇六魅”中“六魅”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此人虽贪花成性,品行不端,但阴狠邪恶,色魅剑自辟蹊经,确是个厉害难惹的对手。

这刻烈焰北听得来人竟然就是毕思凡,不由眉头大皱,适才明白此人为何竟如此狂傲无礼,不过却也不惧,更何况佳人当前,自应有所表现。当下哈哈一笑,道:“妙哉妙哉,焰北十几年来未逢对手,不意今日初抵圣都,便遇上毕兄,当真是不胜之喜。”

毕思凡斜睨他一眼,冷冷回道:“听烈兄言下之意,今晚是定要与在下为难了?”突又转向李妙云,阴笑道:“妙云小姐亲择情郎,自是要择强者,倘若一个人忽然变得缺胳膊少腿,想必小姐对其观感必会大有改变。”

李妙云静静听着,容色如水,不露喜愠,尚未开言,廊上息小娇凝眸娇笑道:“莫说阁下缺胳膊少腿时咱家云姐瞧之不上,就是现下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锵!”毕思凡纹丝不动,但背上的“色魅剑”却自行而鸣,冷笑道:“毕某知dào

你这丽音坊在圣域大有来头,也知dào

你息小娇伸手不弱,大娘若要亲自下场为妙云小姐考校情郎,毕某自当奉陪。”

烈焰北道:“毕兄既只身前来,又视我域内英雄如无物,此事焰北不见则罢,既然见到,又岂能坐视不理?”

毕思凡嘴角一挑,“嘿嘿”两声道:“天狮将在圣城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小弟对阁下本也极有兴趣,只不过听说阁下在日前曾为一姓方的年轻小子所败,新败之人,又有何资格与我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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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九章 丽音之坊(十)

烈焰北听言,一张紫色脸膛刹那间顿转作暗黑色,突然又行仰天狂笑起来。这一下狂笑,足足持续有一分钟的时间。而后笑声陡敛,大声道:“毕兄为何不去问问姓方的那小子,看他敢否亲口直言那一战胜了在下?”

毕思凡又是一笑:“即便如此,但天狮将至少也没有赢了人家是不是?”

烈焰北脸色一沉,重重“哼”的一声,却不言语。原来半月前天火城前一战,烈焰北虽说未曾落败,但以他天火城主天狮将烈焰北的身份,竟仍赢不了一后进少年,那说出来也是没脸之极。

就在这时,身形展动,毕思凡蓦然发动攻击。

此时两人立身之处,烈焰北在北面飞凤楼所延出的红色梯桥中部,而毕思凡则位于南面翡翠楼前的黄色梯桥近桥头三丈余处,隔着“虹台”,两人间距离直有十丈远近。但蓦然间黄影闪动,毕思凡人剑合一,刹那已攻到烈焰北面前。

这速度当真惊人之极。

但奇怪的是烈焰北看着人影近身,色魅剑直指自己咽喉,竟是连动都没动。

直到色魅剑剑尖抵喉结处不到三寸,这才反击。

烈焰北的反击很奇特。

他竟毫不理会直刺向自己咽喉这一剑,而是猛然出拳一拳击向左侧虚空中。

噼噼啪啪,随着出拳,身周竟陡然爆fā

出一阵仿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然后不止身子左侧,而是上下左右一时间俱都出现了毕思凡的人影。

若再行带上正面刺来的一剑,那就是毕思凡仗以成名的赤橙黄绿紫五色剑衣。

五道人影,五柄色剑,自上下左右前五个不同方向刺来,每个方向一种颜色,不管身上的衣裳还是手中的剑,俱都是这一颜色。

上赤下橙左绿右紫外加前黄。

五色剑衣,七彩幻剑。

然而这五种颜色五道人影竟然在刹那间俱都一齐碎裂。

就在烈焰北一拳击上左侧虚空的同时。

但烈焰北虽然一拳击碎了这五色剑衣,脸上神色非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趋紧张。

只见他头发森立,根根胡须倒竖,猛然大喝一声,双拳再度攻击。

一道火柱,自两拳间呼啸奔腾而前。

这次攻击的方位,却是前面三丈外的空虚。

空空空空空空空的虚。

空虚不空,非虚,而实。

“波”的一声闷响爆起。

被他这一拳所击中的前方整个空间立行凹陷。

中心凹陷,两翼前张。

两翼一青一蓝,瞬间疾张三丈,飞噬烈焰北。

烈焰北张口,狮盆大口。

烈焰天狮吼。

一股烈焰裹着无边罡劲急速喷射而出,顷刻撞上两翼。

“砰”的一声劲气爆响,向四下散开,爆开的劲气竟呈作七彩斑斓色。

劲气爆响声中毕思凡再度现身。

此刻他立身所在正是三道梯桥交汇处的“虹台”。

而再看他的人和衣服,颜色竟全都变了。

原来的黄衣已变作现下的青衣。

烈焰北哈哈一声长笑,道:“七彩幻剑,原来也不过如此!”

毕思凡狞笑相应:“既是如此,天狮将为何不近身一搏?”

李妙云忽然自旁笑道:“烈城主不这样做,那也许只因为城主已然不必如此。”

毕思凡豁然转身,阴笑道:“他为何已不必如此,难道他也知dào

,如果再交手的话,他的一条老命迟早要送在这里?”

李妙云笑得更像是一朵春日灿开的花,嫣然道:“那倒不是。只不过真若再交手的话,送在这里的只怕就一定是阁下的性命了。”

毕思凡桀桀一声怪笑:“妙云小姐以为他当真能要得了毕某人的性命?”

李妙云这次的微笑已不再是一朵花,而是一层七彩的梦,只听她轻飘飘地道:“烈城主自然不会输给你,但真zhèng

要和你动手的,眼下却是妙云择中的这位云公子。”

毕思凡闻言一愣,继而再转头打量项飞云一眼,仰天笑道:“不错,不错。若非佳人提及,毕某倒险些忘了,我此次上得前来,本就是要宰了这小子,以证明我比他强。”,

项飞云淡然道:“在下倒没有与人争胜的意思,只不过是希望阁下一来能为自己适才的无礼言行向妙云小姐赔罪,二来——”

毕思凡冷“哼”一声:“二来怎样?”

项飞云道:“二来朋友既非我圣域中人,云某斗胆要请阁下退出域内。”

毕思凡听到了这话,就仿似闻得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失笑半晌,这才喘着气道:“要我退出圣域,那原也不难,只不过阁下以为自己是谁?是项飞云么?就算真的是项飞云,能说出如此大话,也未见得就有如此本领?”

项飞云道:“不敢。云某亦无和他人攀比之意,只是希望阁下能够退出圣域而已。”

毕思凡再望他一眼,狞笑道:“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须怨不得旁人!”

话一说完,他就立行再度出手。

﹡﹡﹡

目注着这一切,廊上观看的沈括道:“不知诸位是否发觉,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头。”

易思峰闻言点头:“首先烈焰北绝不应该会在这里出现;其次毕思凡竟亦是冲着项兄而来,这委实没有半点理由。”

丹雪秀眉微皱道:“还有就是我总觉得这李妙云也有问题。”

沈括笑道:“赵某虽然也喜欢美人,但这个美人却不仅有问题,而是大有问题。”

丽清纶嫣然一笑,道:“哦,未知大官人认为这大美人有什么样的大问题?”

沈括嘻嘻笑道:“方兄这是在戏耍小弟吗?怎么说出来的话竟如此拗口?”一顿再道,“若我猜得不错,这李妙云今日所有作为,为的就是在等候项兄的到来。”

丹雪妙目一转,娇声道:“那傅晴再请教赵大官人,大官人因何竟会有此一说?”

沈括自进入丽音坊,直到此刻方得丹雪好言相向,哪还不受宠若惊?顿感意气风发道:“到了这时,傅晴公子想必也已看出,这烈焰北和毕思凡,说到底,和妙云小姐都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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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丽音之坊(十一)

丹雪眼睛一眨,道:“哦,是么?这个我倒是没怎样看得出来。”

易思峰在旁,见到丹雪这一眨眼间的神态,的是娇美无限,一时不由痴了,道:“烈焰北和毕思凡的用意,也许只不过是为了引项兄出手。”

沈括大头一晃,赞道:“究竟还是穆兄眼光锐利,见解独到,不过除此之外,应尚有故布疑阵的作用。”

丽清纶也叹了口气,道:“原本云兄还可不必出手,但李妙云最后几句话如此一说,云兄是别无选择,非出手不可。”

沈括道:“方兄应也知dào

,遇上毕思凡这等对手,云兄亦唯有全力出手,方有自保的可能。”

丹雪插言道:“但云兄若全力出手,岂非一下子便会泄了底?”

沈括也只好苦笑,道:“这正是目下李妙云所想达到的目的。”

丹雪仍不无疑惑:“但我却觉得李妙云似是一早就已经洞晓了云兄的身份。”

丽清纶媚然笑道:“知dào

不知dào

是一回事,逼其当场现出原形则又是另一回事。”

这一次连丹雪也不得不承认,道:“不错。”

﹡﹡﹡

毕思凡这次出的竟不是剑。

而是手,准确的说是左手的食指。

他一指就在眼前炸起了“剑花”。

这记“剑花”之丽,就如万鸟之王的孔雀于一瞬间绽放而出的美丽“屏花”。

可是“屏花”甫绽,项飞云就已经迎到了“屏花”面前。

项飞云也没有出枪。

亦没有出剑。

他出的是掌。

他一掌斜劈。

这一掌劈得很要命,也很奇特。

他明明是一掌劈向面前的奇丽“屏花”。

但掌未劈出,人却已自“屏花”中透过。

逾矩成规!

他此际用的身法竟赫然是昔日邪灵的逾矩成规。

身子自“屏花”蕊心穿出的一刹那,上体和下肢竟似陡然间分离开来。

而后即又在毕思凡身前奇迹般复合。

随着众人和沈括的一声惊呼,毕思凡的脸色更是瞬间惨变。

但此际他却连惊讶亦来不及,就遭遇了迎面飞来的灼灼刀芒。

项飞云劈出的是掌,但到得跟前,却硬是化作了“刀”。

掌刀!

奇异诡异的掌,诡异奇异的刀。

刀刀刀刀刀刀刀,一刀生死托,万里可横行的刀。

刀出激浪翻腾,万里水断三千。

这一来不仅身后的沈括失声而呼,即连站在虹桥另一端的烈焰北亦忍不住狂喝道:“断水刀!”

﹡﹡﹡

项飞云这一“刀”劈出,眼前形势立变。

毕思凡此际仍未出剑。

但仅凭感觉却知dào

自己已经输了。

这种感觉滋生得很怪异,而且“慢”。

刹那间,眼前的一切景象,包括对面项飞云的攻势,竟陡然立时变得“慢”了下来。

“慢”到已能左右时间的慢。

“慢”到已然凝固空间的慢。

抽刀断水水更流。

可是眼前项飞云的这一“断水刀”,却足以“慢”得令空间静至永恒时光刹那倒退百年。

百年光阴几何,笑人生鬓丝成缕。

这一瞬间的“慢”,对于毕思凡来说,恍惚里竟令得他有种无法抵御的感觉。

可是眼前的景象虽“慢”,项飞云这一“刀”的攻势却绝不慢。

刀芒乍起,刀光一瞬,顷刻已到面前。

毕思凡此际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事先太过托大。

可是这刻距离空间已受限,他空有色魅剑却无法尽施。

无奈下只有长行一叹。

然后整个人迎着“刀光”急速飞投。

覆在身子外面的青衣迎风展开。

青衣展动,竟似真的成了两只大“翼”。

而青色两翼在瞬间就又变作了“赤翼”。

顷刻里,他的人浑身上下亦尽成血色。

于此生命攸关之际,他唯有使出自己的“绝”技。

自己宁愿一辈子绝不使用的“绝”技。

七彩幻剑之血影蝙蝠。

这之所以一直被自己称为“绝”技,乃在此技于伤人前往往先要“自绝”。,

自绝的意思就是要自己在出剑伤敌前先行挖去自己的眼睛。

唯有双眼已盲,方能再不受时间空间迷幻,从而祭出自己的血影飞剑。

但双眼若已盲,此后将永无再见光明之日。

血影一出,身化蝙蝠,永弃光明与人间。

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绝不想使用。

但此刻虽然不愿,却已然无法。

项飞云以一记“断水慢刀”糅合邪灵的“逾矩成规”,在抢得先机下已然完全掌控了周遭的时间和空间。

毕思凡此刻就算想走亦力有未逮。

所以他只有、也唯有拼死一决。

他咬牙,他变,他变变变,他要以自己的蝙蝠血剑,在先“盲”了自己之后,再一举“毁”了项飞云。

可是他没有“盲”了自己,更没有“毁”了项飞云。

这一切皆是因为——

就在他这“绝”技将施未施、将发未发之际,两人之间,变故陡起。

变故来自第三方。

这第三方当然既非是烈焰北,更非是李妙云,而是迅然自鸣玉楼上疾速射出的一个灰衣人。

这人一近前就出剑,一出剑就破开了项飞云“手刀”所掌控的时间与空间,然后扯走了毕思凡。

身法迅疾无论,仿佛距离在他而言,根本就可以忽视。

他并没有以巾类衣物掩面,但全场这许多人,包括离之最近的项飞云,亦没有看清这人的长相。

只模糊间觉得应为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而后这人于夜色掩映下就已自众人的眼前消失。

项飞云听得到四周发出一片惊嘘声,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凝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又行沉思了许久,这才回过头来。

他虽不知这人是谁,但却熟知那种身法。

事实上如此迅疾奇魅的身法,会使的人并不多。

﹡﹡﹡

就在这时,喝彩的掌声响起。

掌声虽清亮,却并不繁复,因为喝彩的只有一人。

旁人也许还未自方才的奇异变故中回过神来。

为项飞云鼓掌喝彩的当然是丽音坊的当红名妓李妙云。

李妙云此刻不知何时已悠然步了过来,微笑着道:“妙云果然没有看错,公子真是好身手,只怕比之圣师城的少师项飞云亦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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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分头行动(一)

李妙云此刻不知何时已悠然步了过来,微笑着道:“妙云果然没有看错,公子真是好身手,只怕比之圣师城的少师项飞云亦不遑多让。”

微微一顿,再接着道,“咱们圣城出了云公子这等英年才俊,当是国民之福,委实令人振奋鼓舞。”

不待项飞云说话,又行转向烈焰北道:“妙云现下若仍是坚持初衷,烈爷是否还有异议?”

烈焰北朗声笑道:“不敢。焰北早就有言在先,一切悉听小姐自便。只盼妙云芳家下次得闲,能容焰北专程前来探望。”

说完转向项飞云道:“云公子身负如此惊人技艺,烈某惭愧,适才竟险些看走了眼。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项飞云微一抱拳,道:“城主谬赞,在下克不敢当。城主深藏不露,方是真高人,小子雕虫小技,贻笑大方,徒令一哂而已。”

烈焰北哈哈一笑,不再答话,一个翻身,飘然而去,消失于楼下人群中。

李妙云美目转向项飞云,笑道:“妙云现下若重行相邀公子至香阁一叙,公子是否仍会拒绝?”

项飞云略微躬身,道:“小姐美意,小子何敢相拂?”

李妙云眼波一横,盈盈甜笑:“云公子可否见告,究竟是什么令得公子瞬间改变了主意呢?”

项飞云一笑,道:“实不相瞒,这个中缘由,在下直到此刻也终没能想得明白。”

李妙云“噗嗤”一笑,道:“公子当真妙人,公子此言,倒让妙云愈发猜测不透真假了。”一顿接着再道,“如此敢劳公子移步前往。”说毕在前面带路,盈盈步下虹桥,项飞云于后跟随。

这时息大娘见变故平息,早已将一众手下护院散去,楼上各房姑娘也都开始倚门招客,人群渐渐恢复常态。众人先见李妙云独独挑中这位姓云的年轻人,自是嫉羡不已,但经方才一事,便也都打消念头,心底虽不免尚有遗憾,却也无如之何了。遂各自上楼找寻体己的姑娘相陪,聊相慰藉。一时猜拳行令,丝竹笙歌之音,此起彼伏,充斥于丽音坊楼上楼下,好不热闹。

李妙云步至廊上,有意无意地侧头向沈括等人看了一眼,道:“云公子的这几位朋友,或豪迈或俊秀,各个器宇不凡,未知是何来历?”

项飞云道:“说来倒当真令小姐见笑,这些个朋友在下也是刚刚于路上相识不久,大家远道而行,沿途互相结个伴,彼此之间却并无多少了解。”

李妙云大有深意地再看他一眼,眼波溢出一丝幽怨之意,道:“云公子既如此不信任妙云,又何必要随妙云前去?”

项飞云微感脸上发烧,只得硬着头皮道:“实情如此,在下绝无不信小姐之意。”

李妙云再咯咯一笑,道:“妙云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云公子无须当真。”略微一顿,接着又道:“公子是否须向他们道个别,妙云正好也要向息大娘交代几句话的。”

项飞云道:“既是如此,在下去去就来。”说罢又行一揖,转身来到沈括等人面前。

﹡﹡﹡

丹雪见项飞云到来,当先笑道:“云哥哥果然不负众望,赢得美人归!”

却睹项飞云脸上殊无半分欢喜轻松之意,又道:“云兄认为有什么事不对吗?”

项飞云反问道:“你们难道不觉得此间事情处处透着奇怪吗?”

接着面向沈括道:“依赵大官人所见,方才挟走毕思凡的人是否就是邪无极?”

沈括干笑一声,道:“云兄当真是好眼力,仅从身法之上便能猜出此人是邪无极。”

项飞云道:“我却也没那么大本事,我能看得出,也许只因为他是有意让我知dào

他就是邪无极。”

沈括道:“不错。他方才所使的确实是邪灵的‘逾矩成规’身法。”哈哈一笑,再道,“他适才如此显露,也许是想告sù

云兄,云兄方才与毕思凡一战之时,所使的‘逾矩成规’并不地道。”,

项飞云也笑道:“我又不是邪灵的徒弟,胡乱模仿一气,自是不伦不类。”

沈括笑容忽敛,极其认真地道:“云兄这胡乱模仿,虽说只略具其形,却已令人叹为观止。而相较之下,劈出的那记‘手刀’,就更是让人矫舌惊叹不已了。”

他说得兴发,慨慨而谈道:“那一‘刀’虽脱胎于伯彦圣君的‘慢刀’意境,但在对时间空间的把握上却似乎另有精到之处,实是令小弟获益匪浅。”

丽清纶出言截断道:“大官人若要切磋武技,不妨另择时日,此刻正事要紧。依我说,接下来云兄当然是负责继xù

陪伴美人,只要美人在侧,祈晫就不会走远。而赵大官人与穆兄,则不妨借此时机,于丽音坊中暗暗查探一番,如有收获最好,即使没有,也可与云兄互相照应。”

易思峰点头赞赏:“如此甚好。”

沈括哈哈笑道:“方兄思虑果然周密,只不过我们既然都安排得有任务在身,方兄和傅兄两位却又作何打算?”

丹雪凤眼含笑,道:“若我猜得没错,方兄想必是要小弟陪着一道去跟踪烈焰北了。”

丽清纶亦笑道:“不错,晴哥当真是最能体人心意。依我看,这烈焰北绝不会无缘无故在此地出现,必定有所图谋,咱们不妨趁机前去踩踩他的行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有意wài

收获。晴哥你意下如何?”

丹雪瞅了沈括一眼,道:“陪方兄前去走这一趟倒是没什么,只不过留下这小子独个在此,又怎能令人放心?”

丽清纶吃吃一笑,俯首她耳边道:“雪儿妹妹怎地不知,这男人有时侯也是需yào

信任的,难道妹妹要这般看他一辈子么?”

丹雪轻声笑道:“这个道理我原也知dào

,其实在心里我对这小子倒是放心得很,不过放心归放心,表面上的话还是非说不可的。”

言罢,声音转大,接着道:“那好吧,我就听了方兄这一次,暂且信他一回,看他会否令人失望。”

易思峰道:“这烈焰北已先行离开此地,未知方兄要如何跟踪于他?”

丽清纶媚眼一横,道:“穆兄难道相信烈焰北会真的离开此地么?”

易思峰朗声一笑,道:“如此我就彻底放心了。”

项飞云忽道:“还有一事,令人感到极其不安,那就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妙云小姐我曾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在想不出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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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分头行动(二)

沈括一摇头道:“这可就奇怪之极。你老兄到城中不及两日,又能见过谁来?不过既是云兄有此感觉,那方才傅晴公子的推测也许是正确的,就是说这李妙云自见到你时便已经很清楚你是谁。这事情就愈发奇怪了。”

易思峰道:“不错。假若这妙云小姐先已知晓云兄的身份,后来烈焰北和毕思凡的现身岂非就成了多余,却又该如何解释这个中缘由?”

丽清纶忽然向项飞云媚笑道:“虽然这其间的原委确是纷繁复杂,令人一时捉摸不透,但凭着我的直觉,方清可以断定,这妙云小姐应该对云兄你极具好感才对。”

项飞云苦笑道:“好感什么的我倒不敢奢望,只盼她不是处心积虑来对付在下就好。”

丹雪最后道:“凡事到头终须有个明白,咱们现下于此一味猜测也无太多意义,我看这就分头行动吧,总之一句话,行动之时务要谨慎小心。云兄还是尽快回到佳人身边为是,若让佳人久候,那可就失礼之极。我和方兄也须立即动身,再行耽搁,莫要说烈焰北,只怕连只耗子也逮不着!”

说完忽见沈括一双大眼死死瞪着自己,脸上神色古怪之极,不由大发娇嗔道:“赵大爷这般紧盯着人看,难道在下脸上真的长出了一朵花不成?”

沈括忽行凑身近前,附耳低声嘻嘻笑道:“雪儿可知你方才的一番说话,那神情当真是男子气魄十足,诚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也,委实令为夫心折不已。”

丹雪咯咯一笑,身子倏然倒退飘开,口中娇笑道:“大官人少来,傅晴是男儿身,可不好这一口!”说罢径自飘身下楼去了。

沈括望着丹雪离去之所,乃慨然摇首长叹:“此等尤物,叫人为之奈何!”

一句话未说完,陡然间香风袭体,嘴巴又被一张檀口封住,一吻即分,只听丽清纶极具魅惑的语声吃吃笑道:“在下虽也是男儿身,但却平生最喜爱吃胭脂,大官人不妨先尝尝这其间味道如何?待我先去将傅兄追回来咱们再行取乐!”说罢纤腰一扭,也自去了。

易思峰望着沈括,满眼俱是欣羡之意,道:“大官人当真好福气,何时有暇,将这手绝活也交给小弟好么?”

沈括哈哈一笑,道:“穆兄怎地竟忘了此时何地?要学这样本事,此处那是再也合适不过。穆兄请随我来,小弟为穆兄现场示范如何?”说罢走过来攀上易思峰肩头,向着左侧一间绮阁走去。

﹡﹡﹡

这时项飞云已然转身来到李妙云身旁,李妙云美目一笑,道:“云公子这些个朋友似乎嗜好极为特殊,未知公子是否也善此道?”

项飞云闻言立时尴尬非常,道:“启上小姐,在下先前已然说过,这些个朋友不过是云某半途偶识,暂作结伴之意,殊非深交。云某虽然不才,与这等事却还不屑为之。”

李妙云道:“其实这感情之事,本就最为复杂,其间关系之错综繁妙,原是难以说得明白。譬如似这等龙阳断袖之好,真个评判起来,也很难定论孰是孰非。”

项飞云道:“小姐雅见卓识,在下钦佩非常。”

李妙云道:“妙云区区一妓坊歌妓,又有何雅见卓识可言,倒是云公子清心自洁,人品卓尔不群,令妙云一见倾心。”

说到此美眸轻转,深望着项飞云道:“公子可知,妙云身在歌舞地,虽说是卖艺不卖身,但究竟是韶华难留、光阴不待,妙云身为一女儿家,自也希望能有个好的归宿。”

项飞云听她言外之意,已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瞬间不由浑身发热,果然就听李妙云接着说道:“是以妙云这几日来,借着山河擂台在即,天下英雄云集圣城之际,每晚于坊中公开献歌献舞,虽说是为了坊中生意考lǜ

,却实也有挑夫选婿之意。妙云的心意不知云公子是否能够明白?”

这李妙云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竟陡然间霞飞玉颊,一双如水眼眸满蕴情意地望着项飞云,眼睛里流露出的热烈期盼之情,直似呼之欲出。项飞云被她这样深情款款地凝望着,虽知她身份大有可疑,此番说话,多半未必便是出自真心,但如此近距离的觌面相向,这拒绝的话语却是究竟难以说出口来。,

李妙云又待一会儿,见他不答,便笑道:“妙云语出仓促,惊了公子,实是唐突。云公子无须忙着回答,不妨细细斟酌思量,但要答yīng

妙云,待今晚离去之时,务要给人家一个答案好吗?”

两人边说边行,这时来到三楼右侧一处较为窄小的楼梯口,李妙云盈盈一笑,当前带路,举步转下楼梯。

项飞云诧异道:“妙云小姐的香阁不在此楼上么?”李妙云笑道:“只听此言,可知公子果然不是这里的常客,因着妙云平日里喜欢清静的缘故,是以息大娘特别为妙云在坊中后院的竹林间独起了一座停云阁,公子不要见笑。”

项飞云道:“在下何敢见笑。似小姐这般超凡佳人,自当不与世俗同居。”

李妙云道:“那却又如何,妙云素日虽然洁身自好,但身既沦落烟花地,纵然再行高洁,于旁人眼中,也不过一污脂俗粉而已。即以云公子这等雅人,在来丽音坊前,也绝不会想到此趟竟是为拜访一离群独居之人而来吧?”

项飞云道:“小姐一番说话,令在下惭愧不已。只是在下有一事不甚明白,以小姐今日之声望,既是不愿待在此地,若要离开,绝非难事,为何竟甘愿委屈至今。”

李妙云幽幽一叹,道:“良人难觅,夙恩难酬。这些年来,妙云之所以未能离去,一来未遇知音,二来大娘自幼待我有养育之恩,妙云虽不喜此地,却绝非寡情无义之人,是以才有这三年之约。”

项飞云追问:“何为三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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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分头行动(三)

李妙云道:“不瞒云公子,十六岁上,我已有离去之意,只是因着未报大娘早年养育之恩,不忍舍弃。是以和大娘约定,再为丽音坊歌舞献艺三年,三年之后,妙云即是自由身,那时一旦遇有中意之人,便要随他而去。”

项飞云道:“息大娘又怎肯轻易答yīng

此事?”

李妙云道:“大娘初时自不肯答yīng

,但后来妙云以死相迫,大娘无奈之下,也只好应允。”话题一转,道,“公子看这里景致如何?”

原来二人一路走来,这时已步入后院一带竹林之中。项飞云听言,抬头看时,只见两旁竹影参差,浓荫匝地,脚下一道卵石小径,于如银月光映照下,犹如一条白带,蜿蜒直通向前方竹林外的一角画楼前。画楼上粉红纱灯隐隐,绿窗朱户,灯火通明如昼,在这静谧深幽的夜色之中看来,直如人间仙境,海上蓬莱。

看到此景,项飞云恍惚间就似又回到了当日在圣师城帅府中和云筝约会时的情景。正自醉心其中,忽闻身旁李妙云甜美清和的语音又行响起道:“公子是否触景生情,忆及了往日的一些风流旖事,否则为何竟会呈现一副如此奇特的神情?”

项飞云一惊而醒,忙道:“妙云小姐说笑了,在下一时失态,尚祈小姐勿怪。”

李妙云语带些些幽怨地道:“妙云又何敢怪罪公子,事实上妙云瞧见公子方才一脸如醉如痴、幸福满足的神情,羡慕还来不及呢?”语罢轻轻一叹,又道,“妙云若能得公子如此相待,一次就已足够,就算现下立行身死,也自无憾了。”

然后忽又抬眸凝注着项飞云,深情地道:“未知公子可否帮zhù

妙云达成此项心愿呢?”

项飞云方才想到云筝,已觉心中有愧,此刻如何能够答yīng

?但见到李妙云这双蓄满情意的如水妙目,拒绝的话语,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一时嗫嚅无语,不知怎样回答。

李妙云见他这副表情,忽而自行身子移近,轻轻在他颊侧印上一吻,笑道:“飞云你不忍直言拒绝,妙云已是感激在心。”倏然身子飘前,当先沿石径向阁楼行去。

项飞云正感窘迫,忽听她竟说出“飞云”两字,大吃一惊,在后道:“妙云小姐如何竟识得在下,可否明言相告?”

李妙云闻言转过身来,浅浅笑道:“飞云可知为何会令妙云一见便生好感么?那就是你不从懂得骗人,纵使不得不说谎,亦让人能感受得到你的真诚。”

说完后人已来到阁楼前面,也不答项飞云的问话,微微一笑,便行转身上楼。

值此项飞云更无怀疑,这李妙云绝对和自己曾经会过面。见她已然上楼,心知这楼上必有蹊跷,但想到此行目的,当下暗自戒备,也随后一步步走上楼来。

此时明月在天,白银匝地,风摇影动,虫声唧唧,再加上于竹林深处传来的流水潺潺,直似人觉得飘逸出尘,清景无限。只不过此刻的项飞云却是无心欣赏罢了。

流水,项飞云在此刻登楼之际,竟再次分外清晰地听到了远处竹林之中的潺潺流水声。

听到这声音,项飞云陡然间神情一震,已然想起自己在何时何地见过李妙云这个女子了。

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怎么会?这难道就是那晚自己所遇到的人吗?

思忖之际,已然一步步登上楼来。

李妙云这刻正站在梯口相侯,夜风中青发流云,长裙曳地,脸上微笑如春花,于如水的月光笼罩下,更使得她整个人俱都笼罩在一片圣洁的光环之中。

此时这美人春水样的明眸正自紧盯着项飞云细看,檀口轻启道:“飞云此刻似是有许多心事?”

项飞云却蓦然抬头,并不答她的话,反隔着香阁外的碧纱窗向里扬声说道:“祈晫你既已在此,何不现身相见?”

﹡﹡﹡

沈括攀着易思峰一进入这间绮阁,立时就发觉自己“错”了。,

然而也是“对”了。

因为这阁里的确有“人”在里面,有他们想要找的“人”在里面。

但这个“人”却又是个“要命”的人,十分十分“要命”的人。

他们并没有在房里面见到祈晫,见到的却是耶利奇!

在这间绮阁里静候着他们的,赫然竟便是异域的超级高手耶利奇!

一刹那间沈括脸上的豪笑就变成了苦笑。

实jì

上他现在已很有些想“哭”的感觉。

——耶利奇,怎么可能竟会是耶利奇在这里?!

他和易思峰自然不是随便就找上这间房的,事实上他们已暗中观察了许久。

自他们上楼到现在,这间房里非但从没有人进出,更没有丝毫动静。

甚至就连适才花魁李妙云于“虹桥”之上当众献歌献舞之时,房里依旧静寂如死。

这当然很不寻常。

所以,沈括和易思峰第一个就找上了这一间。

他们的确找“对”了,但也确实找“错”了。

遇上了耶利奇这等要命的人物,即使沈括再如何艺高人胆大,此际亦不由一颗心尽成冰凉。

冰凉到冰冷的冰寒。

﹡﹡﹡

耶利奇仍是一身奇异的白袍,白到透明的脸颊,白到透明的肌肤。

此际他正端坐于阁里西面靠墙的一张红檀木椅上,睁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半笑不笑地看着他们。

“沈小兄弟果然有兴致,这等时刻还不忘来丽音坊中寻花问柳,倒当真出乎在下的意料之外。”耶利奇以他那特有的浓重口音,冷冷说道。

沈括收摄心神,勉强哈哈一笑,粗着嗓音道:“这位朋友竟识得在下么?如此可就奇怪之极,倘若赵某人没有记错的话,此行尚是首次入都,与城中并无熟人,兄台想必是认错人了。”

说罢一拉易思峰的衣袖,道:“此间既无美人,我和穆兄还是到他处取乐为是。”说罢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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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分头行动(四)

但沈易两人身子方动,就听背后息大娘诱人的语声咯咯娇笑道:“我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今日就算奸猾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自打一进丽音坊大门,老娘就把你们的五脏庙瞧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屁股蛋子都露出来了,还指望一两句胡言乱语就能捂得住么?”

沈易二人愈听心下愈惊,不明白她所说的一早就识破自己众人身份是真是假。沈括伸手一拍易思峰肩膀,仰头一阵豪笑,正要给她来个死不认账,又听对面耶利奇的声音说道:“沈小兄弟确实很擅于演戏,但小兄弟切莫忘了,旁人就算能够通过易容改扮瞒过在下,对已然身具‘地界灵核’的你和项飞云来说,却始终无法逸出耶某的精神感应之外。我这样说沈兄弟难道还要再狡辩下去么?”

沈括闻听此语,不由激灵灵打一个冷战,至此方知为何自己一行五人行动如此谨慎,还是立行便被人家轻易认了出来。原来自己和项兄一开始就忽视了一个极为重yào

的环节,那就是两人体内“地界灵核”的不同寻常。

而此刻自己既已遇险,不用说身随李妙云前去的项飞云处境亦是一般,甚至就连跟踪烈焰北而去的丽清纶和丹雪,其安危也大为可虑。

想到此处,与易思峰一使眼色,口中哈哈笑道:“如此沈括也就不再隐瞒,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子今夜来此,主要是为了陪同龙神谷的汤、卫两位前辈前来散心,不巧一时走散,还望阁下见到之后予以转告一声。”

耶利奇冷“哼”一声,道:“沈括你若认为凭他们两人就能吓住在下那就错了,我也告sù

你句实话,今夜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你和项飞云的性命!”

沈括嘻嘻一笑,道:“既然汤、卫两位老前辈不在这里,小子这就到别处再去找找,告辞!”

话一说完,也不转身,身子疾速后退,和易思峰同时向门口的息小娇撞去。

耶利奇笑道:“沈兄弟你既是自己送上门来,就应该知dào

此次绝无生还逃脱的机会!”说毕,也不见他如何手抬足动,身前空气中蓦地爆出一团蓝色劲芒,呼啸向沈易两人迎面击去。

这耶利奇虽是后发,然蓝色劲芒的去势却比他们两人后退的身法至少要快出三倍。

但沈括似也早有计较,见此情景,于疾速倒退之中,左掌猛击易思峰右拳,借势一个倒翻凌空窜起,空中大喝一声,一拳轰向耶利奇迎面而来的蓝色劲芒。

同时易思峰蓦然返身,挥掌直切把守门口的息小娇颈项。

息小娇重行咯咯一笑,双手皓腕翻处,两柄薄刃缅刀一斫易思峰挥来左掌,一剁易思峰前胸。

﹡﹡﹡

沈括和易思峰返身攻敌之际,两人早已打定主意,那就是立即想办法脱身,先行和项飞云取得会合。

在眼前敌人早有准bèi

的情况下,徒自分散实力也许更为不智,只是这刻面对的问题是,以他们二人现下的实力,要想从耶利奇手中逃脱,已几乎是绝无可能,若再加上一个不知深浅的息小娇,那可说能够成功脱逃的几率不啻为零。

但既已势逼如此,无论如何,也唯有硬着头皮拼力一试。

所以,两人这次出手攻击的重点,无疑是在身后挡于门口的息小娇身上。

只要一举突pò

息小娇的拦阻,说不定就有一线生机。

而这其中最最危险的,当然还是沈括。

因为他要拚尽全力先行阻住耶利奇,哪怕是一刻半刻也好,以此为易思峰赢得突pò

息小娇的时间。

但事实绝没有如此简单。

实jì

上沈括和易思峰两人在这次出手前各自都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就是各自的这一错误转眼即导致两人先后陷入险境。

易思峰的错误在于:他出招有所保留。

在此关键时刻,他竟舍巫神掌和巫天九变这些习自巫帝的得yì

绝技不用,切出的一掌势道虽极凌厉,但却是至为寻常普通的招式。,

他这样做当然有原因。

“旁人就算能够通过易容改扮瞒过在下,对已然身具‘地界灵核’的你和项飞云来说,却是始终无法逸出耶某的精神感应之外。”

这是耶利奇方才说给沈括的一番话。

这句话让易思峰同时想到,对方虽然识破了沈括项飞云两人的身份,但却未必知dào

自己是谁。

而今夜此行,眼见得丽音坊背后势力如此庞大,不仅暗中与祈晫烈焰北等均有联系,更有异域人撑腰,这不能不让易思峰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能不和丽音坊直接闹翻自然还是不闹翻的好。

所以出手之际,他要极力掩藏自己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使那些“招牌”武功。

但是他很快就发xiàn

自己错了。

错得很厉害。

错在自己一直低估了息小娇的武功。

他认为息小娇的武功绝不会比自己高。

可是一动上手才知dào

,息小娇的武功就算不比自己“高”,但也绝不会比自己“差”。

料敌失误之下,导致易思峰一上来就立即陷入被动。

他的掌力甫一与对方刀劲相触,立行就惊觉不对。

息小娇的薄刃双缅刀竟是“互通”的。

“互通”的意思就是她的两柄刀之间竟能巧妙地实现能量的瞬间“转移”。

转移的方式是一刀于瞬间将对方攻击而来的能量吸纳,而后全部转入另一刀刃身攻敌。

这种功法很奇特。

奇特到以易思峰的博学杂识竟也猜不透她竟如何能做到这一点。

自己原先一掌全力直切对方颈项,出手之际,掌力先行将对方所有后招封死,迫得对手只有与自己硬拼内劲。而那时自己再以“三叠式”转使“巫天九变”,出其不意,一招将对方击退。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掌劲方一与对方接触,立行便被对方吸纳、转移、挪用,反被用来攻击自己。

刀光一瞬,息小娇蓄满两人真劲的右手刃已疾速推到自己面前。

当此之际,易思峰无奈下反只得仰身后退半步,以暂避其刀锋。

而他方险险避开这一刀,眼前跟着又惊现一道靓丽刀芒。

这一刀殊为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在于:这一刀虽然令人明明知dào

是“斫”向自己的。

但在感觉上却又觉得于己是一种莫大的慰藉,无边的喜悦。

因为这一刀竟予人一种“靓”到“妖”的“丽”。

那是一种“靓”到骨子里的“妖”,“妖”到脊髓里的“丽”。

鲜红小嘴,艳丽一刀。

见到这一刀易思峰心中就升起一种很奇特奇怪的感觉。

那是一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感觉。

更有十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味道。

入眼是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旖旎。

脑际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慵懒。

忽然地易思峰就产生一种欲要放qì

抵抗的念想。

非但想放qì

抵抗,更有种张臂欲迎的冲动。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丽人刀法风月刃!”

易思峰蓦地张口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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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分头行动(五)

就在息小娇以手中风月刃乍然使出“丽人刀法”,全面占得上风之时,易思峰蓦地张口疾喝。

借着这一声疾喝,使得对方于刹那间刀势略缓,自己神智顿时立复。

然后他即刻出手反击。

但因着先前的失算,毕竟还是慢了一慢,缓了一缓。

虽然这“慢了一慢”“缓了一缓”其间的间隔并不很长。

但对身后的沈括来说却是致命的。

致命到足以令他顷刻间陷身“死地。”

﹡﹡﹡

事实上沈括此时也的确陷入了死地。

耶利奇当然不是息小娇。

息小娇武功是不弱,但绝不会比易思峰强。

然而十个息小娇也比不上一个耶利奇。

所以几乎是一个照面,沈括登时就身罹不复之境。

他一拳轰向耶利奇。

这一拳的速度当然绝不慢。

他没有用刀,反选择出拳,那绝不是托大。

而是因为此刻时间已来不及。

他的刀虽然也和往常一样插于背上,但此际的刀已不是“刀”。

而是一个外缚层层帛布的长形包裹。

因为他此刻的身份是前来逛丽音坊的大药材商赵大官人。

所以对于兵刃,他必须要有所掩饰。

是以此刻骤然出手,拔刀已来不及。

但他自信此刻击出的这一拳绝不会比平时任何一刀来得差。

甚至威力还要更强。

因为自己这一拳击出,非但立即便能与周围的空间相适应,更隐隐尚能引导着时间。

不止如此,随着这一拳击出,他还立行发觉自己体内似乎有样什么东西陡然“活”了过来。

那自然是来自和晶球能量已然充分融合了的万劫魔胎。

他一拳竭力轰击,气机牵动下,魔胎内劲在瞬间疾速爆fā

,竟而首次一拳击出了具有庞大能量、震撼性攻击力度的“魔旋劲球”。

见到自己这一拳的威力,沈括禁不住心中暗喜。

看来上次机缘巧合下,体内晶球能量在完成了向“地界灵核”的凝聚转化之后,自己的内劲已不知不觉间又有加强。

他甚至已有信心,今次若再对着邪无极,绝对有一战之力。

只可惜他此际面对的不是邪无极。

而是比邪无极还要强dà

得多的敌人。

所以纵然他实力有所增强,却仍是无济于事。

﹡﹡﹡

丽音坊后院李妙云阁楼上。

项飞云在出其不意喊出“祈晫你既已藏身在此,何不现身相见?”的话后,阁楼里半晌却并无动静。李妙云于旁盈盈一笑,道:“未知飞云口中这祈晫是谁,却又因何会在妙云房中?”

项飞云冷笑一声,道:“到了此时,妙云小姐又何必虚言相欺。昨晚小剑桥行刺在下之事,小姐不会这么快就也忘记了吧?”

——昨晚小剑桥行刺!

——难道眼前的李妙云竟是昨晚于小剑桥袭击,拦阻项飞云赶往瑞祥客栈,后又与云尘伯麟激战的“异域少年”?

——这怎么可能?!

但李妙云听言,却丝毫没有欲作分辨的意思,只浅浅一笑,尚未及说话,陡然间阁壁上的碧纱窗竟蓦地“炸”了开来。

这纱窗“炸开”的方式很特别,并不是寻常所见的四散纷飞。

而是整扇窗子在保持原形不变的基础下,一下子齐齐自阁壁上飞出。

然后于空中开始激烈旋转。

激烈旋转着袭向项飞云。

项飞云轻叱一声,立即出掌。

他以掌相迎。

待得击出掌劲与窗扇相触,却陡然间收掌作拳。

“砰”的一声,一拳正击在纱窗底部边框处。

相应于纱窗的激烈旋转,他这一拳的力道也极为怪异。

一拳击出,正自急速旋转向前的纱窗,竟而改向逆转着急冲上天。

而奇怪的是至此“纱窗”竟仍未碎裂。

但此时项飞云耳边却听到了一声叹息,那就好比美人的一下琴韵铮琮,只听李妙云的声音幽幽响起道:“飞云呀,事到如今,想必你亦知妙云本无意伤人,然妙云自己实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一点还望飞云能够谅解。”,

然后她就也出了手。

准确的说,她出的不是手,而是“袖”,她扬袖。

流云飞袖意闲闲。

但在项飞云眼里,她击出来的却不是袖,而是“水”。

一道玉龙出峭壁,万里流沫沸穹石的“水”。

水到身前,立kè

就盘作“龙”,形成“龙”之飞旋,将项飞云“旋”了进去。

而后又复向上抛起。

向上抛起的方位正迎向飞速下落的“纱窗”。

只是此时的“纱窗”已不再是“纱窗”。

而是人。

推窗列远岫,人自画中来的“人”。

下落的“纱窗”这次已不在旋转。

不再旋转的“纱窗”突然自行从中间“裂开”。

“裂开”的窗里于是就逸出一个人来。

一个形容高瘦鹞鼻鹰眼的年轻男子。

有着一双凶焰灰睛的男子。

和他的剑。

好长好黑的一柄剑。

剑足足长有四尺七,通体靓黑如墨。

亦如魔。

随着身子下坠,这人自空中一剑飞击项飞云。

身在漩涡中的项飞云此时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只可任人吞噬的鱼虾。

他似就要被淹没在这片漩涡中。

但此时他却已丝毫不再怀疑,昨晚于小剑桥袭击自己的异域“年轻”人,就是眼前的李妙云。

这个云一样的女子。

这个水一般的女子。

尽管他万分不相信,袭击自己的竟是眼前这名女子,可是事实俱在,已不容他怀疑。

这等出手,与昨晚的招数虽略有不同,但内劲却如出一辙。

在这一刹那,他也已然明白,自己先前为何会对这李妙云有种至为奇怪的“感觉”了。

原来他们非但确曾见过,就在昨晚,还亲自交过手。

只不过当时事出急迫,自己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而已。

或许对方当时亦经过改装也未可知。

可是此刻明白了李妙云的真实身份,自己内心反而愈趋激动,愈加紧张:

原来眼前这个有着倾世风华倾城容颜的女子竟是异域人么?这怎么可能?

丽音坊的绝代花魁竟是异域女子,李妙云竟然是异域人,这怎么会——

其实在他心里下面还有一句“这怎么可以”,只是身处此时此境,对这一句话他却是连想也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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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分头行动(六)

事实上项飞云此时的处境也委实不容他多想。

因为此际他面对的不止是李妙云,还有一个“祈晫”。

他并未见过这个形容狰狞的男子。

也从未与之交过手。

但他却有种直觉这人绝对就是祈晫。

此时,“祈晫”的剑距离他头顶已不足三尺。

“祈晫”这一剑下击,初时明明予人一种千年寒冰般的冷冽与肃杀。

但待到近前,却又能感到内里隐隐潜着股足可焚尽一切的烈焰。

项飞云不能解释这种现象,他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

但只看这一剑的威势已能断定,祈晫的实力绝不会比他先前遇到的方进差多少。

并且显然的要较毕思凡高上一筹。

就是一对一的交手,眼前所面对的两人,自己无论对上哪一个可说都毫无胜算。

何况这刻是两人一起出手。

但项飞云并未打算逃。

而是选择主动迎了上去。

他迎上去的方式是——纵起、出枪!

﹡﹡﹡

怒龙激腾。

一股水瀑冲天而起,旋转缠裹着飞鸿枪迅速迎上祈晫的巫魔剑。

刹那间枪剑相交。

相交于万千飞瀑激流中。

“波”的一声闷响。

换来的却是一记寂天寞地的无声。

两人这一下交手很奇特。

双方内劲激撞下竟不是“爆”而是“寂”。

寂然无声的“寂”。

然后祈晫的人立即就像一只折翼的蝙蝠般在空中旋转着被弹飞了出去。

斜刺里直弹起五丈。

祈晫身子弹起的时候,项飞云身周的水漩立行开始激烈爆zhà



原先包裹着他的强力涡旋片刻间尽被摧毁,万千道水柱怒矢般向四周激射。

李妙云在旁娇笑道:“飞云你能成功运用的我的‘水之漩’前来应敌,诚然十分高明,但是莫要忘了,女孩子的东西从来都是‘借’着容易‘还’着难呢?何况我的‘水玄劲’与你武功根本就不同路,一经入体那可是很难吃得消的。”

说着话左手作兰花状轻拂而出。

随着她左手轻拂,刹那间周遭四散激射的水柱立行在她的手前汇拢凝聚成一柄奇异的“水剑”,“嗤”的一声,啸响着再度疾刺项飞云。

项飞云此时的情况已十分糟糕。

正如李妙云所言,他方才在祈李两人的夹击下,由于实力相差悬殊,不得已强以“吸星术”将李妙云攻来的部分内劲吸纳转攻祈晫。此法虽成功将祈晫迫退,但紧跟而来的“水玄劲”反噬力道更是大得异乎寻常,竟几乎将自己的五脏生生冻结。

项飞云大吃一惊,忙全神释fàng

灵镜心莲尽lì

化解,却也只能保得心脏周围部分无碍。正在这时,李妙云的“水玄剑”再度击到。

随着“砰”的一声爆响,“水玄剑”竟硬生生破其护体真劲而入,在项飞云毫无抵御的情况下,不偏不倚正击中胸膛。

顷刻间血珠飞溅,伴着空中一股鲜血激喷,项飞云身子如断线风筝般急速向后抛跌。

与此同时,丽音坊前院的鸣玉楼上,沈括闷哼一声,身子亦撞破窗棂,直飞了出去。

﹡﹡﹡

沈括凌空纵起,一拳轰向耶利奇划出的蓝色劲芒。

魔力qì

旋呼啸奔腾而出,声势激荡,威力惊人。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耶利奇击出的蓝色劲芒陡然间拉长变大。

拉长变大的蓝色劲气流云内部更有无数星光闪烁。

沈括不禁大诧。

就听耶利奇淡淡道:“这是耶某来自吾邦的寻常武技‘蓝色星爆’,沈小兄弟不妨领略一下与你们所谓的圣域武学有何不同之处。”

他的话方一说完。

眼前已经拉长变大的蓝色流云内里,星芒亮度立即大盛。

然后忽然地所有星芒急速旋转,在内形成一股飓风涡漩。

飓风涡漩继xù

旋转,随着旋转,同时体积不住增大,犹如一张急欲择人而噬的血盆巨口,怒吼着向沈括狂噬而来。,

沈括的魔力qì

旋本是威力惊人,但相互映照之下,立行便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尴尬。

刹那间两股内劲空中遭遇。

魔力qì

旋瞬间即被这张蓝色“巨口”鲸吞。

紧接着更有一股狂暴之力迎面击至。

沈括此时已欲御无从,闷哼一声,整个人即被击“飞”了出去。

但他在被击飞的同时还做了一件事。

他在破窗而出的瞬间一伸手就扯上了易思峰的肩膊。

所以“飞”出去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息小娇在后咯咯一笑,道:“臭小子这就想走了么?哪有这等便宜?”

方欲纵身出招,就见身后耶利奇的拳头已先一步击了出去。

这耶利奇出拳的姿势明显得与圣域武者大不相同。

他只是朝向“逃逸”出去的沈易两人出拳,但身子却纹丝不动。

然而随着出拳,一道凛冽蓝色劲柱,顷刻划过长空,直直“遥追”过去。

长空雷电拳!

他这随随便便地望空打出一拳,就似朝夜幕天穹发射了一颗急速“流星”。

息小娇抬眼观看,尚自来不及一声惊呼,只见“流星”迫体,轰然爆响声中,已在沈易两人身上“炸”了开来。

一时星花四溅,星落如雨。

当真是好大好强好爆的威力。

即连息小娇这等见多识广的人目睹此景,亦不由看得心旌摇颤,矫舌不已,暗里禁不住惊叹唏嘘。

但忽然间她的惊叹就变成了诧异。

因为她看到耶利奇脸上的神色亦很奇特。

那并不是一种成功后的得yì

欣喜之情。

反是满脸的惊讶与不信。

这时星屑落尽,星光陨灭。

息小娇再度凝目看去。

然后她的脸色就立kè

变得比耶利奇更惊讶十倍!

因为此时在他们眼前的夜空竟是一团漆黑。

漆黑黑。

除了几颗星辰隐约在远方眨眼,不要说沈易两人,即连天空中的月亮都已消失不见。

沈括和易思峰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竟是被耶利奇适才一拳击得粉身碎骨?

但看耶利奇现下的表情,即可知绝非如此。

然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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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分头行动(七)

息小娇目睹沈易两人凭空消失,正自惊诧万分,却又见到耶利奇微微向地上跺脚。

这一跺脚顿令息小娇感到整座丽音坊都在剧烈摇晃。

待得摇晃渐渐止息,只听耶利奇微微一叹,道:“地界灵核,果然神奇!怪不得神皇陛下不遗余力地想要得到此物。”

息小娇道:“听耶利大使所言,他们竟是借助地界灵核逃脱的吗?不知大使可能测知逃脱路线,相信一时半刻,这两人必逃不远,我们即刻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耶利奇摇头道:“不必了。玄让他们既已介入,我们就算去了,只怕也是枉然。”息小娇更感讶异,道:“玄让这些老不死的竟也来了吗?怎么我们事先竟是丝毫没有发觉?”

耶利奇道:“不。玄让礼起现下仍在一秤寺中。”

息小娇脸现茫然,道:“他们既是仍在一秤寺中,却又为何——”

耶利奇道:“大搜天手,玄让必是使用了大搜天手,再藉着与‘地界灵核’的某种特殊感应,将他们凭空救了出去。”

息小娇惊问:“这些人怎地竟也能与地界灵核发生感应?”

耶利奇微笑道:“那依大娘看来,在下又是如何能感应得到‘地界灵核’的呢?”

息小娇道:“那自是因为沈项两人体内灵核形成之时,曾被大使你以十字封印覆于其上的缘故。”

耶利奇再笑道:“不错。大娘既知如此,就该知dào

,单凭沈项二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破去我覆于其上的封印的。”

息小娇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大使的意思是说,沈项二人之所以能成功凝聚灵核,乃是因为玄让等人齐力相助的结果。”

耶利奇道:“不错。玄让等既参与了沈项二人体内灵核的形成过程,自是可与灵核发生某种秘密的精神联系。”

息小娇想了一想,再道:“即便如此,这等遥距离隔空救人的功夫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令小娇一时间实是难以接受。”

耶利奇冷“哼”一声,道:“这也寻常之极,不过在眼前的圣域大陆,倒也算难得的了。”

息小娇道:“敢问大使,既是如此,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耶利奇又行恢复一脸淡然,道:“大娘你可到后院看看,然后准bèi

一下撤tuì

事宜,我还想在此沉思一些事情。”

息小娇恭敬地道:“是。”转身欲去。

耶利奇却又说话:“大娘你为何不问问我因何即要撤tuì

?”

息小娇道:“要舍弃一手创立起来的丽音坊,小娇自是万分不舍,但经此一役,我们行藏已露,实不宜再行招摇。因此这撤tuì

一事,正是势在必行,小娇恭领大使安排。”

耶利奇赞道:“好!拿得起放的下,息大娘不愧是息大娘,不过利奇可以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这丽音坊即会重新恢复营业,且比现下更兴盛数倍。大娘可否相信?”

息小娇咯咯一笑,道:“多谢大使,小娇对大使的说话从来就未怀疑过。”说罢转身离去,走上几步,又行回过头来,道:“大使是否在担心妙云?”

耶利奇闻言,喟然一叹,道:“担心又有何用,一切尽随她去吧。”

息小娇听后,俏脸上复现一层茫然之色,沉思一会儿,还是转身下楼而去。

﹡﹡﹡

此时丽音坊后院竹林上空,项飞云身子如伤鸟般急速倒飞而出。

李妙云美目望了一眼,待欲接着出手,迟疑一下,终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脸上神情瞬间更趋复杂迷离。

但蓦然间她身子又行凌空掠起。

这次凌空掠起,却并非因为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而是——

此际空中竟突然爆起了一团“火”。

“烈火”一经燃于空中,立kè

便幻化凝聚成一条三丈有余的“长蛟”。

火的蛟龙,蛟龙昂首耸身,张牙舞爪,于后疾速追噬项飞云。

但李妙云却知dào

这条“火蛟”只不过是一柄剑。,

祈晫的巫魔剑。

李妙云当然也知dào

祈晫这一式“烈焰腾蛟”的威力。

这一剑在平时也许还要不了项飞云的命。

但对这刻已然受创的项飞云来说,无疑却是致命的。

这一剑当然是由祈晫发出的。

所以她立时就飞赶了过来。

李妙云身子凌空,水云袖就已扬起。

然后烈火消退,蛟龙隐遁,祈晫身现。

跟着两人一起落于地上。再看时,项飞云的身子在夜空中似星辰般陡然一阵闪亮,而后突然消失不见。

“锵”祈晫巫魔剑回鞘,愤然道:“妙云可知你这是放虎归山,养虎遗患?”

李妙云看亦不看他,美目凄迷,望着项飞云消失的方向,幽幽道:“谁是虎?何为患?他要是也是条龙,怎么会是虎?”

祈晫一时为之气结,忽然又冷笑道:“就算他真是条龙,那又怎样?妙云你最好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妙云陡然转身,一双秋水妙目紧盯着他,寒声道:“我忘没忘记自己身份与你何干?祈晫我且问你,未经我的允许,又是谁人让你匿在这房中的?我事先已再三叮嘱,不许你插手我和项飞云之间的事,难道你没有听到?”

祈晫道:“你和项飞云的事我自是不会插手,但现下是我和项飞云的事,我当然可以自行解决。”

李妙云冷笑:“你和项飞云的事?你几曾见过项飞云来着?又与他有何事?祈晫你不要以为除掉了项飞云我就会喜欢上你,我现在就明确告sù

你,我对你没有感觉,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听到没有?”

祈晫听她竟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高瘦的身形一颤,霎时就似被人抽了一鞭子般,强横的语气终于渐渐软了下来,柔声道:“我只不过随口说说,妙云你又何必动怒?相信我,只要给我时间,我定会让你转变对我的看法的。”

微微一顿,又道:“再说了,耶利大使不也希望你我能在一起吗?”

李妙云脸寒如霜,冷冷道:“耶利叔叔归耶利叔叔,我是我,不管为了任何事情,我李妙云都不会拿自己的感情来作交yì

。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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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分头行动(八)

祈晫道:“好,耶利大使的话你可以不听,那你父亲呢?你父亲的临终遗嘱妙云你总不会丝毫不放在心上吧!”

听祈晫提到父亲,李妙云身子亦是微微一颤,俏脸上现出一丝痛苦之色,忽又紧咬银牙恨恨道:“我没有父亲,耶利曔他不是我的父亲!”

这时就听远处息小娇的声音响起道:“你身上流着摩垭大陆耶利家族的血液,这是不争的事实,妙云你纵使否认也没有用。”

李妙云看到息小娇到来,语调转柔道:“大娘你怎么也到后面来了?前院的情形怎样?”

息小娇先前予人的印象一直是风骚泼辣,但此刻对着李妙云,竟鲜有地展现出一脸温柔关切之意,这时闻言道:“是耶利大使让我来这里看看的,看来我还是来晚了。”

李妙云道:“大娘我——”

息小娇道:“妙云你不该感情用事,更不该放走项飞云的。你这样做只会搅乱了咱们的所有计划。”

李妙云道:“我也知dào

这样做有些不妥,可是我还是认为——”

息小娇不等她说完就已截断她的话道:“没有可是,摩垭大陆若要掌控圣域,项飞云就绝不能留。”

李妙云道:“大娘你怎么也这样说,摩垭大陆能否掌控圣域与我何干?这样重大的责任本就不是我一个弱女子所能担当得起的,而我也不想担当。从小到大,妙云都只想做一个寻常女子,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过那种平平常常的生活。妙云的心思大娘你能明白吗?”

息小娇道:“妙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种不切实jì

的想法会最终害了你的。是,大娘也是过来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不同意你的做法,我不是早就告sù

你了吗,自打出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了不能过上寻常人的生活。因为你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你有着一个不同寻常的父亲,身上流着耶利家族神圣而光荣的血液,这一切就注定了你要为完成父亲遗命而生。你的这一生,只能像你父亲一般,把生命无私奉献于神皇欧得利斯陛下统一地界的未竟大业之中。”

“这几年来我们一直忍辱负重地留在圣域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今天,不就是神皇陛下统一圣域这一日的到来,这其间的利害关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李妙云听完息小娇这一番说话后,先是沉默半晌不言不语,然后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夜色中的虚空,以她那特有的飘渺虚幻声音道:“大娘,我不明白,我实在不明白也一点都不能明白。我们大家本来都可以生活得好好的,却为何要为了‘统一地界’这样一句不着边际荒诞不经的疯话,而牺牲掉自己的快乐毁灭他人的幸福呢?

“摩垭大陆是个什么地方我没见过,你们口中的神皇欧得利斯,妙云更是无从想象,甚至就连所谓的我的亲生父亲,我也从未曾见过一面。大娘,你告sù

我,我又为何要为了这样一个虚幻缥缈的梦想而牺牲掉自己的一切。我身上流着耶利家族的血液那不错,但你们虽记得耶利曔是我父亲,却为何又偏偏忘记了李慧珍是我的母亲。如果说我身上因流有他耶利曔的血就是摩垭人的话,那么我也同样可说自己是圣域人,因为我身上也有一半流的是李家的血液。所以,若说到我应对摩垭大陆负责的话,那么同样,我也该为圣域负责,不是吗?”

息小娇闻言怒斥道:“妙云,你这是在胡说些什么?什么该为圣域负责,你看看现今的圣域是个什么样子?自从二十年前伯彦窃位,伯氏父子把持域内,圣域局势就一直动荡不宁。君臣离心,藩城割据,内忧不断,外患频仍,私下里明争暗斗,无有止息。

“先前可说还有一个云若无在苦苦支撑,现下云若无伯彦双双殒命,伯骞这小子即又强行出来理事。这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妙云你还不知dào

么?伯彦把圣域交在这样一个卑鄙无行之人手里,能够长久吗?这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又怨得谁来?伯骞既然无能无行,不能服众,咱们神皇陛下权来代为治理有何不可?耶利大使不是已经说过,神皇这样做,并非出于一己私心,而是为了实现地界一统、各域共荣、百家罢兵、万姓安乐,这样一个人类至高理想吗?”,

李妙云冷笑道:“他说的当然好听,这些政客野心家,就算真的是头狼,也要千方百计想办法把自己美化成羊的,这个道理自古皆然,历来莫不如是,大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息小娇叹息一声,道:“妙云你又何必如此固执,无论如何,耶利曔是你父亲,你耶利楚云的身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纵使你认为自己还算是一半的圣域人,可是别人呢?旁人不说,试问项飞云若是知dào

了你的真实身份后,还会将你视作圣域人吗?”

息小娇这最末一句话说将出来,李妙云身子又是一震,一时不能言语。实jì

上,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所最最担心之事。虽然在心底,她也希望圣域大陆和摩垭大陆的人们能够友好和睦相处,但自己也知dào

,这是不可能的事实。

长长叹息一声,李妙云道:“大娘,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时祈晫上前一步,赔笑道:“妙云咱们先不要为这些事烦心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话自怀中取出一幅卷轴来,道,“素闻妙云你酷爱收集金石字画,祈晫刚好于昨日多方辗转购得米元章的一轴《神妙帖》真迹,不若咱们进屋去共同欣赏一番如何?”

李妙云没好气道:“晫公子以为妙云现下还有欣赏书画的那份心情吗?”说毕拂袖入阁。

祈晫正欲跟去,李妙云的声音再道:“你也去吧,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语气虽仍平静,却是坚决之极,殊无半分商量余地。

祈晫一怔,正不知如何,息小娇道:“晫公子还是随我走吧,妙云的性子看似柔弱,但却有主见得很,这个时候还是莫要招惹她的好。”

祈晫叹一口气,又朝阁内望了一眼,无奈随着息大娘一块儿向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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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分头行动(九)

此时在丽音坊外正南五百米的街道拐角处,突然“噗通”“噗通”“噗通”三声响过,竟自半空中掉下三个人来。这三人一经落地,其中一人一拍衣服,立即从地上站起,边揉屁股边道:“哈,项兄也逃出来了吗?我早知咱们弟兄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说话之人正是沈括。

另一边的项飞云却并不立行起身,一面暗自运功调理,一面道:“你们二人遇到了什么情况,怎地竟也搞得如此狼狈?”

沈括伸手一拍身旁易思峰肩膀,忍着疼痛强笑道:“说来我和易兄今趟运气好得很,竟碰上了那个阴魂不散的‘无常鬼’,旁边还有个凶狠得可以吃人的母夜叉,若非跑得快,只怕小命此刻已然交代了。”

项飞云眉头一皱,道:“如此说来,这丽音坊实是异域人在我圣城的秘密巢穴了。易兄小沈,你们可知那李妙云是谁?”

易思峰道:“项兄终于查知妙云小姐的真zhèng

身份了吗?不知我们这位花魁却又是何方神圣?”

项飞云道:“说出来你们绝对想象不到,原来这李妙云就是昨晚在小剑桥拦阻我赶往瑞祥客栈的年轻异域人!”

沈括闻言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失声道:“什么?项兄你可能确定?”

项飞云点头,当下将自己方才遭遇详细叙说一遍,沈易两人听罢,易思峰眉峰紧锁,道:“如此说来,这其间就大有问题。”

沈括也道:“不错。想这丽音坊在圣城建立也并非一年两年了,坊内的当红花魁怎么可能竟是异域人,这简直骇人听闻。”

说完之后,又向项飞云望了一眼,项飞云心中明白,沈括的意思是倘若这李妙云果真是异域人,那就只能是先前潜入圣城的异域族人所留下的后代,而绝非此次一同跟随耶利奇而来。

而这个猜测若是正确的话,那就是说这些年来,圣城内竟一直都有异域后人潜伏匿藏,这岂非危险之极。

易思峰显然也明白沈括的意思,接着道:“还有,似丽音坊这样声传域内的着名妓坊,其间又有着圣域的当红花魁,若真是异域潜伏在此的秘密巢穴,这么多年来,不可能全无异动,而君主府竟一点也没有察觉,这岂不是更加蹊跷?”

项沈二人闻言,再是一惊,易思峰说得不错,丽音坊能无风无雨地在帝都天圣城内隐藏这么久,自是必有原因。换句话说,君主府中定有异域的人在暗中照应,否则,绝不致如此。

而这个暗中照应的人,还必定大有身份,平日里深得伯骞信任倚重。

想到此二人禁不住各自激灵灵打一个冷战,本来以为异域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派遣更多人来,但却没想到这异域人竟早在圣城之中隐藏的有暗势力存zài

。若不立行将这股势力连根拔除的话,其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沈括忽然抬起头来,一双虎目之中闪动着迫人的神采,望向项飞云道:“项兄你意下如何?”

项飞云点了点头。

易思峰道:“你们两位老兄究竟这是在打什么哑谜?有谁能告sù

我?”

沈括再行哈哈一声长笑,一拍背后战圣刀,道:“咱们回去!”

易思峰道:“回哪里去?”

项飞云接道:“丽音坊。”

易思峰惊叫道:“老天,你们两位莫非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不成?还是以为那‘无常鬼’会突然间心慈手软不敢摘下咱们的脑袋?”

沈括笑道:“一向正儿八经的峰兄竟也‘老天’‘无常鬼’的大喊大叫起来,这是否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一笑再道:“峰兄你瞧我和项兄一个比一个活得愉快,脑子怎么会有毛病?”

易思峰道:“既是没有毛病,为何还要再回丽音坊去?”

沈括道:“再回丽音坊去的确很危险,但通常愈是危险就愈有大收获,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易思峰似有所悟,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现下的丽音坊,也许已经不再是丽音坊了。好,咱们这就回去!”,

项飞云突然开口道:“不是咱们,我的意思是让我和小沈回去就行了。”

沈括道:“不错。易兄有所不知,你道咱们方才如何逃生,那是龙神谷的玄让前辈藉着与‘地界灵核’的精神联系,施以秘技,方将我等自虎口中救出来的。”

项飞云道:“所以我的意思是此趟由我和小沈前去打探一番,至不成,逃生也较容易些。而留下易兄,则更因为另行有事相托。”

易思峰道:“项兄是担心丽姑娘和丹雪小姐的安危么?”

项飞云道:“不错。还望易兄你能不辞辛劳,在这四下里巡查一番,如有发xiàn

,也好及时作个接应。”

易思峰一抱拳,道:“如此也好。那项兄沈兄务要多多小心,思峰找到丽姑娘和丹雪小姐之后,会在瑞祥客栈静候两位佳音。”

沈括道:“好!易兄果然够朋友,既然这样,咱们就分头行事,稍后瑞祥客栈再见。”

说毕两人辞别易思峰,沿原路重行折返丽音坊。

待得再度望见丽音坊的大门,沈括低声道:“项兄准bèi

好了吗?”

项飞云道:“应该是没问题啦,我已按照玄让前辈适才所授的‘胎息归元术’,将体内能量凝聚一处,不使外发,那耶利奇此番定不会如此容易发觉咱们。”

沈括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般做的,玄让前辈这个法儿果然好使,如此咱们就进去吧。”

二人边说边潜伏近前,寻到西南角一背阴处,看看四下无人,提气轻身,一起越墙而入。

然后他们就发xiàn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眼前整座丽音坊竟突然凭空消失了。

当然坊里还有楼,鸣玉楼翡翠楼飞凤楼都依然还在,楼里也还有人,陪客的姑娘犹在陪客,丝竹歌舞也从未停止。

但入在沈括项飞云眼中,却已然没有了那种玉楼天半起笙歌的感觉。

因为水晶帘已放下,绝代的佳人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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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十)

坊里还有人,但却显然少了很多,而他们要找的主要人物更皆不知去向。

找来一个被其她姑娘称为二娘的妇人询问,那妇人却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清楚。进一步打听之下始知,这妇人虽是坊里的二娘,但却只不过是半月前方从外地临时找来帮忙管事的,而似她二娘的这个位置,坊里更是每隔半月就要更换一次。

可见息大娘早就有所准bèi

,而这丽音坊中更是另行设有暗道秘室无疑。

无论如何,一个势力能够在都城中平平安安地扎根这么多年,毕竟是有着它自身的原因的。

项飞云和沈括又接连问了几名歌妓,都是无所查获。最后,项飞云提议再到后院去看看。

两人暗自提高警惕,来到后院李妙云寻常独居的那幢阁楼内查看,仍是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沈括摇头晃脑地感叹道:“想不到这些人跑得倒挺快,竟是连个屁也没给咱们留下!”

说完却见项飞云并不答话,转头看时,只见项飞云正对着阁中北面墙壁正中的一幅工笔仕女图出神,不由嘻嘻一笑,道:“燕子楼空,佳人何在,项兄可是又在想念佳人了吗?”

项飞云笑骂道:“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才会说句人话,我只不过是觉得这幅图画有些不大对劲,你看——”

话犹未了,房内惊变陡起!

这幅仕女图中正自当庭摘花的“仕女”突然间就动了起来,且从画中“飞”了出来。

说“飞”其实已很不恰当,准确地说,应是“射”。

因为图中人不但“飞”了下来,而且迅速向项飞云发动了攻击!

一剑标刺项飞云咽喉!

其速劲疾凌厉,简直就似张弓射出的一支“箭矢”。

这画中人“箭矢”般地就向项飞云“射”出了一剑。

﹡﹡﹡

同一时间,沈括感到脚下的木板碎裂。

不及细想,连忙腾身而起,就发xiàn

自木板碎裂处已冒出了一柄枪。

紫杆金枪!

刹那间这柄紫杆金枪碎木板而出,跟着其下一名黑塔大汉冲天拔起,双手捧枪直刺沈括。

那边项飞云愣神之下,似是来不及躲闪,举臂一格,硬挡了对方刺来一剑。

然后借势飞退,空中猛然转身,一拳轰向使枪大汉腰肋。

于此同时,沈括于半空中拔刀,刀势如山,一刀斫向那箭矢一般,自画图上“射”下来的诡秘男子。

那男子一声长笑,身子陡然拉长,伴随着身子拉长,更始迅速旋转起来,边旋转边迎向沈括斫来的刀锋。

然后陡地一剑刺出。

这人一剑刺来,沈括忽然就像先前于小商桥对着邪无极一般,立行身陷一种被这漫天剑qì

所带来的迫人压力中。

刹那间两人快速交手三招,三招一过,沈括立时叫苦不迭。

原来这人击出三剑,竟分别使用了三种不同属性的内劲,且一次比一次更猛烈强劲。

第一剑刺出时,大有一种“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酷热难当。

待及第二剑,却陡转为“霜严衣带断,指直不能结”的凛冽冬寒。

而到得第三剑,更是兼具“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的和融与“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的疏淡。

祈晫,这人一定就是祈晫!沈括暗呼。

除了拥有巫龙珠的祈晫,谁人的内劲能如此瞬息万变、诡妙难测?

但既知他是祈晫,沈括非但不惧,反而被激起了无穷斗志。

就是这个人,白日里就是这个人使的把戏,当街行刺祺清,差点害得自己和项飞云兄弟反目。

此时两人相遇,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沈括怒喝一声,立时予以反击。

相对于祈晫的内劲变化无方诡妙难测,沈括的反击亦是独具一格。

他不变,手中战圣刀全无丝毫变化,只凌空当头力斫。

刹那又是三刀攻出。

这三刀全然没有花架,没有任何繁复巧妙的变化,甚至连招式都一样,三次皆是同一刀。,

最质朴、最直接的一刀。

他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战圣刀每一刀劈出之时,他都将自己冲天的豪气,满腔的热血,以及那份生死无惧、不死不休的战志全然融入这三刀之中。

三刀一过,战势立变。

沈括这三刀:

由于直接因而至烈。

由于单一因而大气。

由于质实反而却成了这世间最巧妙的刀法。

他第一刀劈出之时,因着居高临下,已然稳占地利。

第二刀劈出时,因着刀势直接快速,更是占取了先机。

而待及第三刀劈出,更已然能成功掌控全局,在这一刀劈出之后,沈括忽然又行大喝一声。

随着他这一声大喝,房中战局再生变化!

这时际,项飞云刚向持枪汉子攻出了两拳一掌,听得沈括大喝,竟立行舍下持枪汉子,虚应一拳,将其迫开,转身夹击祈晫。

项飞云这次出的是抢。

“飞虹贯日”的飞鸿枪。

用的招数也正是“飞虹贯日”。

见到项飞云出枪,即以沈括也不由得不羡慕、而佩服。

一身青衣的项飞云在空中洒然转身。

然后身子微微侧伏,伸臂,出枪。

枪势奔腾激烈,直如千军万马,但姿势却偏偏又是飘逸洒脱之至。

那简直已不是在出枪,而是在写诗。

能将枪法使得这般超逸,而又不失刚劲,兼且绝无丝毫柔弱之态,天地间只怕也唯有项飞云一人了吧。

项飞云这一枪刺得也极单一。

但却并不似沈括出刀般质实。

而是空明。

这一枪非但是在写诗,更像是包含着一种至深至妙的佛理在内。

这是否也可算是某种禅机的映现呢?

总之他这一枪至“空”至“明”。

也因而有相无相。

假作真时,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无为有处有还无。

有有无无中,这一枪看来就似在一片光海中穿行。

然后飞鸿枪沿着一种至乎玄妙的轨迹,与沈括的战圣刀同时攻至正自旋转着的祈晫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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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分头行动(十一)

项沈二人这样的两种攻势合击,在当今圣域,能够接下的人只怕已不多。

何况是眼前先机已失的祈晫。

但祈晫的应对反应却还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他非但“避”了开去,更是犹能作出反击。

只是他“避”得很诡异而奇特。

在项沈二人的兵刃堪堪将要及身的一刹那,他的身子竟突然着了“火”。

然后在急速旋转中,整个人立kè

就成了一个通体燃烧的“大火球”。

“轰——”

项飞云沈括的刀枪同时击中“火球”。

“火球”即刻全面爆开。

全面爆开的“火球”更陡然凝聚成两柄硕大“火剑”,分别反击向项沈二人。

项飞云和沈括全然没有料到如此。

陡逢此变,已是大奇,待得“火剑”击至,更是大惊。

但他们却也有各自的应对方法。

项飞云右手枪未及抽回,左臂抬起,立行迎着火剑,急速划出一道圆弧。

沈括则觑着另一柄“火剑”尾端,快速打出一拳。

于是奇妙地,击向项飞云的那柄“火剑”就好像没入了渊海之中,突然消失不见。

而攻向沈括的一剑则立kè

倒翻着弹跳而起,于空中砰然粉碎。

然后他们就发xiàn

对面墙壁上破出一个黑洞,祈晫已然不见。

而眼前地上,赫然留下一滩血迹。

﹡﹡﹡

他们两人巧妙联手,终于成功击退并重创了祈晫。

但两人也并非毫无伤损。

首先项飞云左臂已然见伤,那是初遇袭时硬挡祈晫一剑之故。

再就是合力硬接祈晫的这一击。

他们虽然成功将两柄“火剑”粉毁,但自身却如坠冰窟。

一时全身四肢竟几欲僵硬麻木。

然而这时房中战局,却并未因祈晫负伤遁去就立行消止。

背后的金枪大汉仍在。

大汉的攻势非但未歇,反而愈趋猛烈。

甚至有点激烈愤烈的感觉。

事实上就在项飞云沈括合力对付祈晫之时,那金枪大汉也是炸雷般的暴喝一声,自后向项飞云发动了他那撼天毁地势能摧山裂海的强猛攻击。

就以他手中的“霸王神枪”。

他一枪直搠。

力拔山兮,力拔山兮气盖世。

他竟以拔山之力使动盖世神枪。

因此这一枪也当真足以盖世。

他一枪击出,便先行大喝一声,待枪到中途,又是一记力喝,在枪临项飞云背心的刹那,再爆出一声狂吼,然后轰然搠上项飞云后背。

而伴随着他这三下狂嘶力吼,手中金枪竟在瞬那间增大增粗数倍。

当他这一“枪”击上项飞云后背之时,整个枪身更是已长如房柱、粗如屋椽。

就是他的人也似在这一刹那间变高变大了许多。

﹡﹡﹡

“砰”的一声大响,紫杆金枪正撞上项飞云后背。

但令人奇怪的是听到的却并非项飞云的惨呼。

而是一连串晶体碎裂之声。

灵镜墙!在此之际,项飞云竟以习自云师的灵镜墙进行抵御。

但即便如此,这黑塔大汉的金枪仍是势如破竹。

随着晶体碎裂之声不断响起,顷刻间三道灵镜墙俱被粉毁。

然后就见一道鲜血标出,项飞云的人便飞了出去。

黑塔大汉仍欲持枪追击,但这时眼前刀光乍起。

沈括及时赶到。

沈括一刀狂劈,黑塔汉持枪相迎。

枪势如怒龙出海,卷带狂飙四起。

战圣刀刀光一闪而没。

而后是两人各自一声闷哼,身体向相反方向跌出。

那大汉在飞跌的同时猛然一个倒翻,竟而生生将身子坠下。

待得落地,粗大的手掌一抹嘴角血丝,哈哈狂笑道:“项飞云和沈括,听来好大的名气,原来也不过如此!今日暂且寄下你们二人的人头,待潘爷哪日兴致来了,再取不迟!”说完又一个翻身,便欲向门口逸去。

但他身子方才翻起,就见到沈括战圣刀的刀芒又在自己眼前亮起。,

见到刀芒亮起的同时他就发xiàn

沈括又已来到了自己面前。

他不由微微惊,些些骇。

沈括本不应该还能做出攻击的。

被自己金枪所创,这小子能保命已属不易,况又是后退飞跌之际,他怎能如此?

但事实却偏偏就是如此。

这时已不容他多想,唯有挺枪封挡。

封挡之时他已感到有些些无奈,更有些些力不从心。

他当然也清楚自己的伤势。

这时他又听到了沈括的说话:

“朋友既然要走,容小子再送你一程如何?”

然后他就当真以比先前快上三倍的速度“飞”了出去。

“满面红光”地飞了出去。

﹡﹡﹡

“啪——”

阁楼之内,沈括自空中怆然落地。

跟着项飞云亦“咕咚”摔下。

他们伤得自然也是不轻。

实是上,若没有项飞云在最后拼力推上一把,沈括当然不可能做出这最后一击。

沈括落地之后,尽管觉得全身骨骼欲裂,疼痛难当,还是坚持翻身坐起,勉强以刀拄地笑道:“这下成了,咱们今趟总算是没有白来。”

项飞云举起左臂,再看一眼臂上伤势,也道:“看来果然被峰兄言中了,清儿竟真是被祈晫这小子所伤。”

原来借着房檐纱灯观看,此际他手臂伤痕,果然就如今日早上在君主府内看到的展羽旗臂上伤痕一般,一大块尽呈黑紫之色,黑紫中间,赫然三瓣蓝色火焰标记。

沈括道:“但祈晫这老小子今趟总算也没有讨着好去,好歹已付出了代价,咱们就当这小子是在偿还利息好了,下次再要他的狗命。”

项飞云苦笑道:“这祈晫武功之高却也当真令人赞叹,今番你我二人合力一击,他非但仍能逃脱,更能做出反击,单凭这一点,他的武功就犹在你我二人之上。日后要行除掉他,只怕也没那样容易。”

沈括道:“项兄休要长他人志气,祈晫武功虽高,可是你我兄弟却正处在武功飞速上升时期,可谓日新月异,一日千里,日后要除他,也未始没有可能。”

一顿又道:“哈,不若这样好了,咱们干脆给他来个不理不睬,就把这老小子留给易兄来解决好了,须知他们两个正是天生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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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二章 惊变又起

项飞云道:“好了,这个留待日后再说,沈括你现下能否走动,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为是。”说罢以枪杆撑地欲行站起,谁知才至中途,又咕咚摔倒。

沈括道:“项兄不要勉强,我看那两个小子也绝不会比咱们好过多少,断断不会再来。而耶利奇等应已离去,不在此间,否则适才就已经出手了。”

项飞云微微一叹,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又行问道:“小沈可知那夹击咱们的持枪大汉是谁,此人亦绝不可小觑,方才背后一枪,竟生生碎裂了我三道灵力墙,当真是好强猛的内劲。”

沈括搔头道:“小弟一时间实也估摸不透此人来历,或许是祈晫下属亲信亦未可知。”

项飞云道:“小沈你适才没听他说吗,他自称姓‘潘’,使得又是金枪,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金面煞神潘旺?”

沈括吓了一跳,又再一想,道:“应该不是吧,潘旺要应付魔师宫,此刻须坐镇魔域主持大局,理该不会亲身前来圣城,但这姓潘的却也大有可能会是魔域的人。”

项飞云点头,道:“听丽大姐说,赫连容若日前去了魔血山,若是此行顺利的话,这会儿也该到圣城了。潘旺虽不能亲至,但为了对付赫连,他势必会再派得力人手前来。”

沈括苦笑道:“这下天圣城中是越来越热闹了,可是形势却也越来越复杂了。”

两人就这样一边闲谈一边各自调理伤势,说也奇怪,以他们现下所受之伤,若在往日,至少须一两个时辰方能稍见恢复,但此刻各自运功之下,竟不到一刻钟光景已然大见好转。

二人之间沈括受伤较轻,这时已然能够自行站起。起来后活动一下筋骨,缓缓朝空里劈出一刀,意气风发地道:“项兄你瞧,小弟现下已然感觉好了十之七八。就凭这疗伤速度之神异,即可知咱们体内的地界灵核何等精妙,与其它功法口诀绝不可同日而语;亦可证小弟方才所言‘你我兄弟正处在武功飞速上升时期’,这话绝非吹嘘。哈!”说着又虚劈一记。

项飞云笑道:“说起人生际遇,我们最近似是较他人好了一点,但伯骞、易兄、赫连、祈晫等辈,却是优势在前,如此看来,上天待人还是蛮公平的,只不过小沈你也不要太过得yì

,福兮祸兮,从来都是难说得很,这地界灵核于我们而言,究竟是喜是忧,目前断言只怕还是尚早。”说着话亦站起身来。

沈括道:“项兄提醒的是,那么依项兄所见,咱们现下是否该当继xù

追查下去?”

项飞云道:“人去楼空,对方既是早有准bèi

,现下纵继xù

追查下去,只怕亦很难有所发xiàn

,唯今之计,不如先行退去,暗地里派人日夜监视此处方为上策。”

沈括道:“不错,小弟也正是此意。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客栈,与易兄雪儿他们汇合之后,再细细商议下一步如何行事。”

项飞云点头,于是两人起身向前院走去。出坊门时那崔二娘还送出少许,项沈二人正自奇怪,只见她竟自袖中拿出张粉笺递于项飞云道:“妙云小姐临走之前,曾暗里托我再见到公子时,将此笺转交,还请公子收讫。”项飞云微微一怔,伸手接了,就着月色展开看时,只见粉笺之上,以隽隽小楷写道:“春风一唔,妾心如水。明月映空,思不能止。西山筱亭,良景怡怡。三日露晨,煮茶以俟。惜之念之,幸勿违期。妙云敬上。”

项飞云看罢,心头一震,当下也不多言,向崔二娘道了声谢,将笺纸收起,和沈括一道赶回瑞祥客栈。到得客栈门口,早见虞翻在焦急等待,一见面即行快步上前,向着两人急喊:“沈公子项公子你们总算回来了,易公子在后院内房相侯,丹雪小姐受伤了!”

两人听罢大吃一惊,沈括边急步往里走边道:“可知dào

是怎么回事?雪儿因何受的伤?现下伤势如何?”项飞云又补充道:“丽大小姐可曾一道回来?她现下情形又是如何?”,

虞翻满心忧急道:“丹雪小姐瞧来伤得似是颇重,易公子送她回来之时,已然口吐鲜血人事不醒。不过适才经汤卫两位老前辈施手救治之后,已见好转。天凤将见事情重大,已着人连夜飞鸽传书将此消息告知月城主。至于小姐因何受伤,个中原因,易公子尚未曾具言,只道一言难尽,待得两位回来之后再细做详述。”

略略一顿又道:“至于项公子所说的丽大小姐,在下却并未见她一道回来。对了,不知二位公子适才去了何处,可把我们一众人等都给急坏了。”

三人说着来到客栈后房,果见屋中易思峰春秋三老等人正在那里等着。略略打过招呼,沈括项飞云先到丹雪房中看了伤势,见丹雪呼吸均匀,虽脸色仍显苍白,却已安然入睡,显见大为好转,这才稍稍放心。嘱咐了紫兰碧荷等人细心照看,便和原待在丹雪房中的白秀英一块转回众人所聚大堂。

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白秀英等问起事情缘由,沈括先将自己几人夜探丽音坊情形略为叙说,便向易思峰问道:“未知雪儿丽大姐那面后来究竟发生何事?丽大姐现下又在何处,为何没有一道回来?”

易思峰道:“小弟和两位分手之后,即于丽音坊周围四下查看,后来于东北方上隐隐听得有打斗之声,便行赶将过去。见事发处却是在丽音坊东北两里地左右、铁狮子街上的四海酒楼。待我赶将去时,就见丹雪小姐与丽姑娘正被烈焰北和另外两个黑衣蒙面人攻击。那时丹雪小姐和丽姑娘已然受伤,烈焰北三人紧紧围攻不舍,摆明了是一副杀人灭口的架势。

“我即刻下去救援,哪知交手之下,才行发觉,对方三人之中,非但烈焰北的武功已是高得出奇,而另外两人,竟似犹在烈焰北之上。我这才明白,为何以丹丽两位小姐的身手,遭遇之下竟亦要立行受伤,只因对手三人的实力实是太过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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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三章 明日之约

项飞云听到这里,急问:“既然如此,为何丽大姐最后没有和你们一道回来,难道——”

他后面的话虽是没有说出,但人人都知他是要问“难道丽大姐竟出事了不成?”众人和丽清纶大都只初次见面,本无深交,又知她是魔姬弟子,对她的生死原没太过放在心上。但项沈二人不同,他们和丽清纶共同经lì

天狼之役,此后亦一直姐弟相称,“情谊”不断,虽说其间关系颇为复杂难明,然这刻见丹雪如此,不由自主对她也是大为关心。项飞云话音未落,沈括已再催道:“易兄快说,事情究竟如何?”

易思峰先是略略一笑,道:“清纶小姐若得知你们二人对她如此挂怀,也当芳心大慰了。”一顿接着道:“但项兄沈兄请放心,丽姑娘倒是有惊无险,只不过在危急关头,被一个冷傲异常地年轻男子给救走了。”

项飞云一怔,道:“这人可是手使一柄长枪,叫作方进?”

易思峰道:“原来项兄当真认识这位方兄,不错,这年轻人是被烈焰北唤作‘方进’,他手中那条枪、那条枪——”

说到方进手中的枪,即以易思峰也不由双眼爆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项飞云当然非常明白他的感受,立kè

接道:“正是多情枪!”

易思峰倒抽一口凉气,道:“原来那就是闻名天下的‘多情枪’,怪不得此人一出手即能迫退烈焰北和另一黑衣蒙面人的围攻,将清纶小姐带走。”

项沈二人听到丽清纶无恙,同时松了一口气,项飞云道:“原来丽大姐竟是被方兄带走了,这我就放心了。”一顿又道:“但和烈焰北在一起的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又是谁呢?易兄是否有所知晓?”

易思峰道:“这个说来惭愧,小弟亦是不知。”沉吟一会儿,又说:“但其中一人小弟可以断定,就是昨日傍晚于街上袭击项兄的黑衣人。”

项飞云再吃一惊,道:“原来此人竟又在四海酒楼出现,且和烈焰北在一起,这人究竟是谁?他和烈焰北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此际虽是一连串的将这些问题问了出来,却也知dào

易思峰不可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同时心中想到:“怪不得以丽姐雪儿两人的身手,遭遇之下亦要吃亏,原来合力围攻她们的三人之中,竟有此人在内。”思及自己昨日傍晚长街遇袭时的惊险情景,犹是心有余悸。

这时又听易思峰长叹一声,道:“不想咱们今晚如此折腾,至最后竟是惨败如斯,这丽音坊暗中的势力,当真是骇人之极。”

易思峰这句话,正也是此刻项沈二人心中所想。今晚丽音坊之行,原以为出其不意,必可大胜而归。不料一开始即被人识破身份,自己五人反被对方所算,若非有龙神谷玄让等人和方进及时出手相救,只怕大伙都还须命丧丽音坊。虽也侥幸证实了祈晫确有行刺祺清嫁祸邪无极能力,但随着对丽音坊背后暗藏势力的意wài

发xiàn

,却让每个人心头都是沉重的透不过气来。

白秀英这时突然说话,语气平静地道:“那么接下来咱们又该当如何去做?各位请共同拿个主意”

沈括见她骤闻惊变,仍能做到这般镇定如恒,不由心里亦是暗赞一声,口上笑道:“接下来咱们自是应当好好休息一番,积极备战,以应付后日的山河擂台之役。”

项飞云沉吟道:“今夜随着对异域人暗地实力的初步揭开,我们所面对的形势已越来越严峻。且不说丽音坊自身这些年来暗里培植了多少嫡系亲信势力,只看祈晫烈焰北毕思凡等人纷纷争相依附,即可知现下潜在圣城之内的异域人,实力有多可怕。即使他们现在还不足以一口吞掉整个圣域大陆,但若是单独对上我圣域、巫国、邪城和魔域的任何一方,想来都可稳操胜券。”

易思峰道:“项兄所言不错,小弟也正要说此。眼下情形,咱们迫切要做的,一是着人时刻监视丽音坊那边的动静,再就是尽快联络上邪无极和赫连等人,大伙务须结成一体,同仇敌忾,否则必被对手各个击破。”,

沈括道:“正是这般。邪无极今晚既在丽音坊现身,则城中有关项兄约其明日小剑桥决战的消息定当已然知晓,以他的性格,既然知dào

,明日必到无疑。”接着一顿,再说道:“可惜丽大姐不在,否则的话,与赫连的联系,由丽姐出马那是最合适不过。”

易思峰道:“小弟以为赫连的事倒不须担心,清纶小姐既明当今形势,自不会坐视不理。倒是邪无极其人却甚为可虑,先不说他今晚救走毕思凡是何用意,单就明日与项兄决战一事,就令人十分头疼。”

沈括搔头道:“按说邪无极应是有着合zuò

之意的,只不过这明日一战,牵涉到个人声誉,纵使祺清一事不是他所为,他亦绝不会甘心认输,因此上这一战引发的后果,那就微妙之极。依小弟来看,不如项兄就取消明日一战如何?”

项飞云道:“这个只怕不妥。一来城中已然将此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可谓人尽皆知,如要临时取消,那就势须要对清儿遇袭一事有个明确的交代,可是单凭我这臂上伤痕,似乎很难堵住伯骞展羽旗之口。再者,丽音坊之所以能够在圣城安身这么多年,君主府中必有人暗中照应,这可说已是确定无疑之事。但此人是谁,尚有待进一步观察,而此时此刻,至为关键的还是伯骞对异域的态度究竟如何。伯骞是不是已然知晓此事,他现下又是如何决定,这些目前都还很难做出论断。然则透过明日与邪无极一战,只要我们把握得当,这些事情也许都将会得到答案。”

易思峰道:“还是项兄在此事上想得周全。如此也好,现下时已不早,既是这样,咱们不妨先行稍事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以应付明日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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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四章 剑桥之战(一)

沈括等见易思峰这样说,也都表示同意。易思峰又道:“明日项兄约战邪无极,沈兄自可前去相助,小弟就不宜再行出面。我还是趁此空闲,着力部署侦察丽音坊和异域人动静,同时也为后日的山河擂台做一些准bèi

。”说毕即提出告辞。

项飞云遂也起身欲回天龙府,沈括再三挽留,项飞云道:“你我兄弟,小沈就不要多说了,祺圣将和沙圣将一众人等,也还在天龙府中相侯,我若仍不回去,只怕曲韩二位兄弟就要寻过来了。”

沈括想想也是,遂不再相劝,于是项易二人皆辞别而去。二人走后,沈括又和众人略略商议了一下明日之事,决定届时留下白秀英和春秋三老在客栈照看丹雪,由沈括虞翻带领数十名月映剑士前往观战。

当然,还有哼哈二老。只不过沈括自回到客栈,就一直没见到这两人的身影,问时,又听白秀英说道,两位前辈适才被他们请来,匆匆给丹雪疗伤之后,就又神mì

兮兮地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还特意吩咐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扰。沈括听后哈哈一笑,知dào

这两个老顽童十之八九是又迷恋上什么稀奇玩意了,也就暂不作理会。看看已至深夜,遂招呼众人各自散去歇息。自己又和白秀英去看了丹雪一回,见丹雪情形稳定,也就放下心来,吩咐了紫兰等丫鬟夜里小心轮流守护,自己和白秀英分别回客房休息。

次日早上,沈括起床后先去看了丹雪,此时丹雪已然醒转过来,气色也见好转。沈括大喜,两人于床边说了会儿话,又在碧荷等丫头的服侍下用过早饭。沈括问及夜里受伤情形,丹雪说道,昨晚她和丽清纶下楼之后,便隐于暗处查看,果然不片刻,烈焰北又行自左侧偏门踅回,入翡翠楼二楼一间房里与名中年男子会晤。两人轻声交谈几句,烈焰北即行告辞。出得坊来,沿街道一路往西北方向奔去。

她和丽清纶欲探究竟,也就紧紧跟蹑而下。谁知二人的行踪似是早被烈焰北发觉了一般,两人跟踪烈焰北甫至四海酒楼,便立行遭到烈焰北和楼里另外两名黑衣蒙面男子的激烈围攻。而这三人的武功更是一个比一个强悍,情急之下,她们二人竟是走之不脱。这样撑持得一刻钟光景,两人均已先后受伤。正在焦虑之际,幸得易思峰和方进及时赶到,四人一番合力冲杀,终于脱出包围。丽清纶被方进带着向东而去,自己则被易思峰救下。而回来途中,自己因为受伤过重更行昏迷过去,后来之事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

沈括听后一阵叹息,又将自己和项飞云这边的情形告sù

了丹雪,丹雪这才恍然,为何自己和丽清纶已然十分谨慎小心,还是这么快便被烈焰北发觉行迹,原来对方竟早已知dào

他们几人的到来。最后沈括又说了祈晫之事和明日小剑桥之约,嘱咐丹雪安心养伤,丹雪也要他小心行事。说完了这些,便自丹雪房中辞别出来。

出来之后,沈括即去后院找哼哈二老,果然离老远就听得两人在房中五五六六的大声吆喝。开门进房,看视之下,原来二人竟不知自哪里偷了副骰子,正自在哪里吹胡子瞪眼地赌大小赢酒。见得沈括进来,卫放鹤一把拉住他不依不饶,说道你小子太也没义气,不够朋友,昨晚逛丽音坊这样好玩的事情竟然也不带上他哥俩前往。

沈括自然是漫天价大呼冤枉,说道昨晚自己去时,实是来邀请了的,只是来了几次,可巧两位前辈都不在房中,后来事急耽搁不得,这才只得自行去了。然后即反唇相问,要二人老实交代,昨个究竟溜到哪里玩乐去了,是否私自进了赌馆,否则这骰子是哪里来的。

二人见沈括问到骰子,老脸一红,先是大摇胡子闭口不答,后来又央求沈括借他们五十两银子使。在沈括百般逼问下,两人只好说了实话,原来这两个老顽童昨个上午在沈括的一番言语刺激下,童心大起,至下午时再也忍耐不住,一心一意要上赌馆去玩。到前面去找沈括时,可巧沈括彼时又被铁麒麟沈义引离客栈,不在房中。二人年轻时本都是嗜赌如命之人,这些年来在龙神谷不得其便,只好强自割爱。这刻赌兴一起,竟是再不能抑制半分。既寻不到沈括,又不欲客栈中旁人知晓,便决定自行前往。谁知二人武功虽高,赌技却委实不敢恭维,而偏偏玩乐起来心性又似孩童般单纯,绝不以武技使诈欺人,因此上一番赌斗下来,自然是身上银子输得精光。,

但两人赌桌上虽不使诈piàn

人,离开赌桌却又另当别论。离去之时,犹没忘记顺手牵羊,偷出一副骰子来。于是便有晚间闭门不出,于房中苦练“赌技”,准bèi

一雪前耻之事。

沈括听后哈哈大笑,当即拿出一百两银子支持两人翻本,并慨言要指点两人几手“秘技”,保管再去之时,将那一众赌国“前辈”杀得七零八落、屁滚尿流。二人先是不信,待得沈括稍显其技,在二人眼皮底下“天牌”叠出,不由得两人呼叫连连,大为叹服。

沈括见时机已至,遂出言相请二老随自己一道前去小剑桥观战。哼哈二老此刻对其正是有所求之时,哪敢不应,遂满口应承下来。于是三人皆大欢喜,说笑着来到前院,招呼虞翻等人集齐,于客栈外跨蹬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沿银安路先投天龙府而来。

到得天龙府前,却见各色马匹密齐齐一字排列,原来伯骞展羽旗等竟是先自到来。沈括于马上笑道:“为了此事,伯骞这小子可说是心机费尽,也真难为他了。”

虞翻亦知机说道:“只不知伯彦圣君在日,这小子对圣君有否这般殷勤呢?”说罢两人于马上一起哈哈大笑。

这时早有门卫进去报知,两人话音方落,伯骞项飞云祺瑞等已然出门相迎。伯骞见到众人,走上几步,先向汤卫二老问好,而后笑向沈括道:“沈兄不在小剑桥陪伴无极兄,因何却来此处?”

沈括随口回敬道:“小弟听说项兄昨晚遇人行刺,可巧臂上伤痕与祺清小姐展圣将的一般,是以特来一探。”一顿再行反问:“怎么?难道伯骞兄对此事竟是丝毫未知么?”

伯骞其实也是刚到,闻言脸色一变,转向项飞云道:“不知沈兄所言可否属实,项兄昨晚去了哪里?又因何会受人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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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五章 剑桥之战(二)

项飞云道:“实不相瞒,小弟昨个收到消息,说是祈晫已然入城,就藏身在城西丽音坊中,是以夜里前去一探。谁想果不其然,非但祈晫藏身于此,异域人更亦匿迹其中。激战之际,不慎遭祈晫暗袭,是以受了点轻伤。”说着抬臂捋袖以示。

伯骞看后,更是大惊,急道:“这就是项兄的不是了,如此大事,项兄怎可不约上小弟,就私自一人前往,万幸只是微伤,否则令小弟何以心安?”

沈括笑着接过话来道:“项兄此举虽是有些冒险,但毕竟还是值得的。伯兄、祺圣将请看,项兄这臂上伤痕与祺清小姐展圣将的可是一般?”

祺瑞昨晚已自看过,这时道:“真想不到清儿和展圣将遇袭,竟是祈晫所为,若非飞云昨晚亲身涉险以证,我们众人只怕到此刻还俱被蒙在鼓里。”

伯骞尚未说话,站于其身后的展羽旗道:“未知少师口中,这祈晫藏身丽音坊的消息是从何而来?据伯迒统领禀报,昨晚丽音坊中确有打斗事件发生,只不过事件双方均有多人参与,羽旗想请问少师,少师昨晚可是只身前往的吗?”

沈括闻言,仰天打一个哈哈,朗声道:“这伯迒统领倒也奇怪之极,既然亲见,为何当时竟不出面平息,只事后禀报,又算哪门子回事?不错,项兄昨晚是和小弟等人一块去的,这祈晫藏身丽音坊的消息嘛,自然是由虞翻统领告知在下的。月映城的侦察之术,圣域驰名,想必展圣将亦有耳闻。”

展羽旗冷笑一声,道:“哦?原来祈晫藏身丽音坊的消息竟是沈括兄弟告知少师的,这就难怪。”

哼哈二老这时正伴在沈括身侧,见这展羽旗说话阴阳怪气,又是处处冲着沈括,早就不喜,待他说完,卫放鹤大声喝道:“你小子就是什么虾蟹将展羽旗吗?俺在龙神谷时,也曾听说你这人不地道,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我说你就不会直爽爽说句人话,拐弯抹角,阴阳怪气,话中带刺,语里含刀,净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哼,祈晫和异域人藏身丽音坊的消息是沈括小老弟告知项飞云的,那又怎样?他们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好兄弟,说句话通个消息难道还要向你展羽旗事先打个报gào

不成?什么这就难怪那就奇怪的?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瞧一点也不奇怪,倒是寻常之极。”

卫放鹤这一开声放话,汤九翁自也须在沈括面前有所表现,大秃脑袋一晃,粗声道:“喂,我说姓展的,你小子是否是个酒鬼?”

众人一时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展羽旗更是被问得一愣,然见对方是龙神谷高人,不敢得罪,连忙道:“禀前辈,羽旗每日里殚精竭虑辅助少主协理圣城事务,尚自唯恐不周,哪有余暇饮酒?在下平生从不嗜酒,更何敢当得这‘酒鬼’二字?”

他正自以为对答谨慎,应付得体,哪知话音方落,已闻汤九翁跳脚大喝道:“混账!你小子看不起喝酒的人吗?以为这贪杯嗜饮即是不务正业,更不屑以‘酒虫’名之,可是我告sù

你,我老人家生来就是贪杯成性、嗜酒如命之徒。我平生最喜就是人家以‘老酒鬼’三字呼我,而今你竟敢诬之,是何道理?你小子是瞧不起我老人家吗?”

卫放鹤听言更是得yì

,在旁助拳道:“我瞧这小子非但看不起咱们老哥俩,更是个满肚子男盗女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老酒鬼你想,这酒为天下饮中之最,即连丹雪那小丫头,也是乐此不疲,醉在其中,试问世间谁人不爱?可是这小子方才竟说出什么滴酒不沾、哪有余暇饮酒这等狗屁话来,可知此辈最是违心违性,悖言谬论,谎语欺世之徒。似这等伪君子真小人,倘若放之山野,不过是害了自己一人,但若一朝得势,官居庙堂,那就是大误天下苍生。喂,伯骞,我说你这现做圣域少主的,以为老猴子所言如何?”,

这汤卫二人一搭一档说出如此一番话来,直听得沈括这边虞翻等人各个满脸欢喜。沈括亦是暗里窃喜非常,心道今番请这两位活宝出马,当真是请对人了,有这老哥俩在,只怕什么阵势都尽可抵挡得住。

伯骞被卫放鹤突然问及,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但他脑筋转得也算灵快,略一思索,即道:“老前辈所言,自是句句金石,只是小子深知天蟹将为人,展圣将虽说不甚饮酒,但对我圣域却委实是忠心耿耿,看在小侄薄面,前辈等也就不要再多加怪责了。哦,对了,伯麟世叔和云世叔正在里面大厅闲谈呢,不如小侄着人领你们二位前去相见如何?”

汤卫二人未及说话,门里已传来伯麟的浑厚声音道:“汤卫两位师兄是否又在外面欺负小辈了,小心师弟告sù

玄礼两位师兄得知。展圣将勿要见怪,我这两位师兄一向就是这等顽童性子,逢人喜开玩笑,诸位也不必放在心上。”

展羽旗正愁无法下台,见此时机,急忙道:“禀上伯麟前辈,汤卫两位老前辈的一番教诲,羽旗深感获益非常,又何言见怪之有。只是少师这丽音坊一行,其中多有蹊跷,似是受人所欺,事关重大,羽旗却是不敢不言。”

伯麟和云尘这时并肩走出府门来,伯麟道:“哦,既是如此,展圣将但请直言。”

展羽旗见有伯麟撑腰,遂放胆道:“首先,羽旗想再次请教前辈,前辈可能断定在下和祺清小姐所受之伤,确是邪无极的邪心剑所为。”

伯麟道:“这‘邪心剑’是昔日邪灵子的成名绝技,我与他久打交道,怎能不知?不单是我,云尘师弟也自知晓。”

展羽旗再转向云尘,举臂撩衣相示,道:“为郑重起见,还请云尘前辈亲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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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六章 剑桥之战(三)

云尘仔细端详片刻,道:“不错,展圣将所受之伤,确为‘邪心剑’配以‘蓝焰诀’所致,只是飞云臂上伤痕我亦看过,和展圣将的也确是一般无二。”

展羽旗听言,回身转向项飞云,道:“如此羽旗敢问少师,少师何以能够断定,袭伤自己之人非是邪无极而是祈晫呢?”

沈括在旁大笑道:“听展圣将言下之意,倒似是以为项兄是在谎言偏袒小弟一般,展圣将既是不信任项兄,又何须再问?”

展羽旗竟是不理会沈括,继xù

向项飞云说道:“事关祺清小姐遇袭一事真相,少师尚请明言。”

项飞云微笑道:“展圣将不必怀疑,我既是如此说,自然可以断定。”

展羽旗再行追问:“少师因何如此肯定,难道是那行刺之人亲口说的不成?”

项飞云尚未答话,身后的李文豹大怒道:“放肆!展圣将可要知dào

,你现下是在和我们圣师城的少师讲话,辱我少师,就等于是在辱我圣师城上下数万之众!”

展羽旗恭谨地道:“李兄休怒,羽旗怎敢对少师无礼,只是深恐少师向以诚待人,一时不察之下,为人所欺而已。”

项飞云笑道:“展圣将多虑了。飞云之所以能够断定袭伤在下之人绝非邪无极,乃是因为昨晚邪无极亦在丽音坊中出现,且于在下手中,救走了色魅剑毕思凡。而飞云遇袭受伤,却是在邪无极救人离去之后始行发生。”

展羽旗听后道:“果然不出羽旗所料,邪无极昨晚也在丽音坊中。”

这时站于项飞云伯骞身旁的天灵将祺瑞开言说道:“未知展兄这‘果然’两字所指何意,还望展兄明示。”

展羽旗道:“消息是沈公子带给少师的,而祈晫邪无极又俱在丽音坊中出现,偏偏那邪无极一现即没,仿佛他的现身只为证明行刺祺清小姐一事与他无关而是另有其人。瑞兄你想,这些事若非刻意人为,又怎会如此巧法?这背后欲盖之意,岂非昭然若揭?”

未等展羽旗把话说完,月映城这边的虞翻已自喝道:“展圣将如此费尽心机,转弯抹角地说上这么一大通,用意无非是说,昨晚所有发生在丽音坊中的这些事情,尽是我家沈公子刻意安排下的,是也不是?可是展圣将怎地竟忘了,昨晚于丽音坊中现身的并非只有祈晫和邪无极,还有异域人也在其中。我家公子就算要安排,也没有那样大的本事支使得动异域人吧!更何况这些人的出现,并非是为了请客喝酒,而是对少师和我家公子进行突然袭击!”

虞翻这话才说到一半,沈括已暗道要糟。果然他话音方落,展羽旗立即便行接道:“虞统领这番话就是在说笑了,想统领跟随月城主多年,也是搭过桥走过路的人,沈公子此举是意在为自身释疑,难不成真要请上这么多人于丽音坊大摆宴席不成?至于你家公子能否‘支使’得动异域人嘛,这‘支使’自然是‘支使’不动的,不过‘邀请’助拳说不定就能办到。”

“锵——”

虞翻陡地自背后掣出自己的宽刃巨剑来,大怒道:“姓展的你说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污蔑我家公子依附‘异域人’!须知这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今日你若拿不出证据来,就凭你在此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虞某人就绝不与你甘休!”

展羽旗不慌不忙道:“虞统领但请息怒,在下之所以如此说,也是依事实做出的合理推测,自然是谈不上有什么证据。试想,沈公子先是假手邪无极刺杀祺清小姐在先,又联合祈晫,掩人耳目于后,自然便大有依附异域的可能。须知这祈晫依附异域人现下已是公开的秘密,沈公子既和祈晫等在一块儿,自然‘邀请’得到异域助拳。”

说到此,微微一顿,接着说下去道:“当然,在下也极希望这些推测是错误的,那就要看沈公子接下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至此即以沈括也不得不佩服这展羽旗的辩才,展羽旗这样说,竟是指明邪无极祈晫还有那些异域人本就是一路的。而这些人之所以齐在丽音坊出现,合力演上这么一出戏,自然是他沈括的主意。其用意无非是在帮他摆脱嫌疑。

如此一来,沈括今日纵使能够证明行刺祺清绝非邪无极而是祈晫,也已然无甚用处。因为他们本就是一路人,既是一路人,则祈晫就是邪无极,邪无极也可说就是祈晫。而最要命的是,从祈晫身上更行牵出,异域人的出现丽音坊,竟也是他沈括刻意安排的。那即是说,自己亦如祈晫邪无极一般,也依附了异域。这顶大帽子扣将下来,可说是厉害之极。他沈括今日若不能洗脱嫌疑,连带这依附异域的罪名也将摆脱不掉。若真如此,日后只怕他沈括连上台与伯骞争夺圣域少主的资格也将丧失,因为说到底,圣域民众绝不会去支持一个“投降”异域的叛徒。这岂非糟糕之极?

沈括心下思虑,脸上依旧面不改色,哈哈一笑,说道:“佩服佩服!展圣将当真是巧舌如簧,片言可令天地瞬间变色。只可惜以展圣将之思虑缜密,为何竟偏偏说漏了两件事,不知阁下是有意为之,还是当真忘了,小弟倒要请教。”

沈括这一说话,旁边的卫放鹤立即出言附和,道:“哈哈,沈小兄弟问得好,小兄弟所要问的,也正是我老人家心中想的。这小子既夸口思虑缜密,自应是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又怎会真的忘了两件事不提,那当然是有意为之。”

汤九翁也道:“不错不错。喂,小子,你方才满口胡诌了半天,却究竟隐瞒了什么重yào

事情不说?你这样子诬蔑我沈小兄弟又到底是何居心?还不快快从实招来,难道还要我沈兄弟当众揭穿吗?嘿嘿,若到了那时,可就好说不好kàn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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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七章 天龙府前(四)

展羽旗听言,平静地道:“禀上两位前辈,羽旗所言,完全是根据沈公子先前所说做出的合理推测,沈公子倘若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清白,羽旗自当收回先前说话,并愿向公子赔礼谢罪。至于说到刻意隐瞒什么,却是决计没有。若是羽旗当真别有用心,现下我家少主和少师俱在,自能明辨是非,那也不是单凭属下一张嘴就能蒙骗得了人的。”

伯骞这时接口说道:“不错。沈兄有话但请明言,伯骞今日至此,只为了澄清事实,弄明真相,还清儿一个公道,绝不会偏袒任何一人。”

沈括笑道:“好,伯兄当真是雅量大度得很。既然这样,小弟也想先请问伯兄一事:据方才所言,展圣将平日里一直都是在尽心竭力地协助伯兄打理天圣城中一应事务的,是也不是?”

伯骞道:“不错。沈兄没有打理过国事,自是不知国事之操劳,小弟若非有展圣将这等良臣协助,还真不能如此轻松地便将圣城中一应事务打理得尽皆井井有条呢?展圣将方才说自己为国事殚精竭虑,以至无暇饮酒,诚为实情,倒也并无夸大隐瞒之意。”

沈括道:“哦?如此说来,小弟倒当真要对展圣将刮目相看了,只不知伯彦圣君在日,天圣城阖城事务是否也是由展圣将一并打理的?”

伯骞满脸微笑,道:“正是。我天圣城十几年来,外城事务一应由沙圣将照管,而内城则由展圣将全权打理。展圣将这十多年来一直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凡事无论大小,每必躬亲,天圣城能有今日,展圣将实是功不可没。”

沈括点头道:“那就好。如此小弟就可以直言相告适才展圣将究竟说漏何事了。”

伯骞道:“沈兄请讲,小弟和项兄等必当洗耳恭听。”

沈括微微转身,面向展羽旗,道:“在下敢问展圣将,这丽音坊可在圣将管辖之内。”

展羽旗知这个问题避无可避,只得道:“不错。但展某确实未料到沈兄弟竟有如此通天手段,仅仅一夜之间,即能于丽音坊中覆雨翻云,做出这许多大动作来。说来在下实是惭愧之极。”

沈括笑道:“展圣将且勿有意转换话题,既然这丽音坊一直是在展圣将的管辖之内,想必展圣将对丽音坊的底细背景自应了如指掌才是,可是为何十几年下来,却偏偏不知这丽音坊竟是异域潜伏在我圣域的一个秘密巢穴呢?小子对此十分不解,相信在场众人俱有同感,还请展圣将为大伙释疑。”

伯骞闻言道:“沈兄是否在说笑,丽音坊在我圣域建坊已达十数年之久,倘若真是异域人的巢穴,展圣将又岂有不知之理?”

项飞云接过话道:“这点伯兄勿疑,沈括所言千真万确。非但丽音坊是异域人的秘密巢穴,就是坊内的当红花魁妙云小姐,其本身更就是异域后人。小弟曾分别在小剑桥和昨晚两度与她有过交手。而前晚在小剑桥上,伯麟前辈和云尘前辈也曾与之有过遭遇,两位前辈若是下次再行遇到其人,自是一见面便立能感应得出来。”

云尘道:“哦?原来那晚和我及伯麟师兄交手的异域年轻人,竟然就是丽音坊的妙云小姐,这委实是令人意想不到。”

沈括道:“非但妙云小姐,昨晚向我和项兄联手攻击的,同时亦有坊主息大娘在内,如此这丽音坊是异域人巢穴已是不言自明。可是展圣将直辖丽音坊十数年来,偏偏竟对此视而未见,实不由得不令人心内生疑。难道展圣将竟是有意为其隐瞒不成?”

沈括话方说完,站于展羽旗身后的伯迒立即喝道:“沈公子说话请自重,这是什么地方,在妙云小姐身份未得证实之前,怎可胡乱猜测,诬蔑于人?”

沈括一笑,道:“这位仁兄说得好,小弟不才,敢问仁兄高姓?”

伯迒道:“不敢当,在下伯迒。”,

沈括哈哈一笑,道:“哦,原来阁下就是适才展圣将口中提到的那位事后上报的伯迒兄,久仰久仰,难怪难怪。”

沈括身旁这哼哈二老今次倒是识趣得很,见沈括话里有话,汤九翁连忙问道:“不知沈小兄弟这‘难怪难怪’其意何指?我老人家听得不甚明白,还盼给大伙详解。”

沈括再朗声一笑,道:“晚辈只是在‘难怪’这位伯迒统领竟是健忘得很,这等缺乏足够证据以理推测之事,似乎适才展圣将也正在人前言之凿凿,诬指在下,却为何不见伯迒兄当时出来质疑?此刻再行抛头申辩,非但于事无补,岂非更显得自身亦大有可疑?”

伯迒闻言大怒道:“你小子放屁!我伯迒跟随少主及展圣将多年,又怎会和异域人有瓜葛?”

沈括好整以暇道:“伯迒统领请息怒,小子这也不过是依照先前展圣将之法,根据事实所做出的合理推测而已。伯迒统领和展圣将若是能够洗清自己的嫌疑,小子亦自当将话收回,一并赔礼谢罪。”

一笑又道:“还有一事,那就是月城主的千金、在下的未婚妻丹雪小姐昨晚于四海酒楼遭人袭击,以至身受重伤,此刻仍卧病在床。而据今晨雪儿所言,昨晚四海酒楼上出手袭击她的三人之中,除天狮将烈焰北外,其中还有一人便是展圣将。却不知展圣将又因何要出手伤人?”

伯迒怒喝道:“我呸!你小子这是含血喷人!只不过在下还想请问一句,丹雪小姐好端端地没事三更半夜跑到四海酒楼做什么?在下对此倒实是好奇之极。”

沈括一拍手道:“伯统领好奇得好,说实话在下也很好奇。雪儿昨晚之所以会去四海酒楼,那是自丽音坊一路跟踪天狮将烈焰北而去的。而烈焰北却是在丽音坊中配合妙云小姐和毕思凡出手对付项兄之后,才往四海酒楼找的展圣将。所以小弟一直很好奇的是,展圣将又为何三更半夜不睡觉,却以黑巾遮面与另一黑衣人相侯天狮将于四海酒楼之上呢?这天底下又有什么事情能令得展圣将行事如此诡秘不可告人?伯统领久为骞兄和展圣将心腹,必知详情,为我圣域计,尚请不吝见告,一解大伙心中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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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八章 天龙府前(五)

沈括这番话未及说完,伯迒一张脸早已气作酱紫色,大怒道:“臭小子满口胡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诬称展圣将和烈城主俱已依附了异域人。你这话说将出来,非但在场的人全然没人会信,就是放到整个圣域,只怕除过少数几个别有用心者,其他人也断断不会相信分毫。”

沈括笑道:“好一句‘除过少数几个别有用心者,其他人也断断不会相信分毫’!烈焰北在丽音坊中出现,又和妙云小姐毕思凡联手演戏诱我和项兄上当,自然有依附圣域的嫌疑。而展圣将三更半夜约烈焰北于四海酒楼私下秘谈,被雪儿发xiàn

后更欲要杀人灭口,在下据此推测展圣将有连带之嫌,当然也不为过。伯统领若非心中有鬼,又因何会反应如此之大?”

“我呸!好个狡猾的小贼!”沈括话音方落,就听“哗楞楞”声响,伯迒已自腰间摘下自己的三截链子棍,暴跳如雷,口中哇哇大叫道:“沈括呀沈括,今日当着这许多前辈面前,你竟敢屡屡口出妄言,一味摇唇鼓舌,搬弄是非,凭空污人清白,纵使少主和展圣将自重身份,不与你一般计较,我伯迒又岂能坐视不理,任你如此撒野?来来来,都说你是当今圣域的后起之秀,伯某今日倒正要领教领教!”

沈括尚未答话,身后的虞翻哈哈大笑道:“正所谓气大伤脾,火大伤身,对此虞某恰是过来人,那是深有体会,伯兄你又何必如此动怒。依我看呐,展圣将先是十几年来暗中包庇丽音坊在前,又和烈焰北私下勾结密谋于后,加之其为异域办事向来是殚精竭虑、殷勤有加,综合以上种种,我家沈公子说他依附异域实在是太过保留,若是由在下来评断,展圣将看来倒不像是一个依附异域的人,而是其根本就是一个异域人。”

伯迒三节棍一指,怒喝道:“姓虞的此地哪轮到你放屁?展圣将又怎会是异域人了?”

这伯迒盛怒之下,说话不免就有些口不择言。虞翻听后更是大乐,未及开言相戏,旁边卫放鹤已先行以手掩鼻道:“好臭好臭!喂喂喂,你这姓伯的小子不许旁人在此地放屁,你却又放的是什么自家狗臭屁,怎地如此臭法?这姓展的若非是异域人,又怎会如此处心积虑地再三诬蔑我沈小兄弟?依我老人家看来,倒是虞翻统领适才这番推断,非但合情,亦且合理,简直精辟之至。”

谁知汤九翁听后,却连连大摇其头道:“错了错了,老猴子错了,你这番说得更是不通,错之极矣。简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卫放鹤一瞪眼,冲他吼道:“胖酒鬼你说什么?我说的话怎地错了,又如何不通?难道我推断这姓展的是异域人有错吗?他适才三番五次地诬蔑沈兄弟这还不是别有用心?好好好,今日你若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老猴子可跟你没完!”

汤九翁哈哈大笑道:“老猴子你又错了,我说你这番话不通,非是指这姓展的不是异域人,也不是说他没有别有用心,而是老猴子你说话用词不当,逻辑不清。首先,这姓伯的是人,他就是要放也绝放不出什么狗臭屁来,除非他本就是条狗,哈哈那自当另有别论。其次,你既知他放的是狗臭屁,何必还要问他放的是什么屁?这岂非明知故问,且大大有失厚道?再者,你一个‘如此臭法’岂非表意太过含糊不清,那又是什么臭法?叫人听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你应该说怎么如此‘臭不可当’或‘熏人欲呕’,这样才比较生动。”

卫放鹤听言,非但不怒,反而指着汤九翁哈哈大笑,道:“老酒鬼啊老酒鬼,你我两人打交道这么多年,我老猴子还是首次听你说出如此悦耳中听的话来,好,我老人家今日就宰相肚里能放船,虚心接受了。喂,姓伯的小子,老酒鬼让我再来问你,你究竟是不是条疯狗,若不是疯狗,为何竟会放出些什么‘臭不可当’、‘熏人欲呕’的狗臭屁来?而且说起话来更是狗吠连连,声嚣四里,令人好不心烦?这究竟又是何道理?”,

沈括见此,禁不住也在一旁笑道:“听两位老前辈说话,当真是别具风味别有怀抱,直令人神舒气畅惬意非常。关于这位伯迒仁兄究竟是不是条疯狗咱们暂且不论,但依小子所见,在他和展圣将尚未当众证明身份,洗刷掉自己身为异域人的嫌疑之前,实再无资格对域内其他人事指手发言。”

卫放鹤道:“那是当然,他们若连自身的嫌疑都不能洗清,说出来的话儿又怎能取信于人,自然全不作数。”

汤九翁道:“有道理,老猴子你一生虽然是废话无数,但这次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是有道理之极。喂,伯云两位老弟,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云尘道:“两位师兄说得不错,沈括小友适才所言,虽然证据不足,其中疑点也算颇多,但丽音坊必与异域大有关联此事已可作定论。即此一项,展圣将职责所限,究难逃被疑之嫌。”

伯麟轻咳一声,道:“但无论如何这也只是被疑而已,毕竟尚未证实,说话之际,终还要客观一些,实是求是才好,又怎能如沈公子般刻薄不饶?再者一说,若说到被疑,沈公子只怕亦不能幸免。”

卫汤云伯四人这番话说完,在场这许多人突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事情至此,沈括固然嫌疑仍在,展羽旗却也难以洗脱,真真假假,孰是孰非,竟成了件极其困扰之事。只不过在此时的项飞云心中,展羽旗对沈括依附异域的指控却已不再相信。那是因为项飞云深知沈括的性格,若说他欲假手除掉祺清,以使自己能够不再犹豫地全力对付伯骞,为形势所迫,沈括也许会做出此等偏激之事;但说到依附异域,那是绝无可能。说到底与耶利奇合zuò

,不啻是与虎谋皮,一个不留神,就势要断送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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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九章 剑桥之役(一)

再者祈晫在丽音坊的消息是得自易思峰而并非沈括,只不过易思峰究为巫国人,此际不好明言,因而只能如此。但展羽旗这一招的厉害之处在于,非但借此事给沈括生生安下了一个假手他人行刺祺清的恶名,更利用昨晚的丽音坊之行,为其扣上一顶依附异域的帽子。

如此一来,沈括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就不再是向他项飞云释去嫌疑的问题,而是如何在圣域人众面前脱却自己依附异域的罪名。只因一日这个罪名不能消除,他沈括就势无可能再有与伯骞争夺少主的机会。因为圣域民众万万绝不会“认可”这样一个“投降”异域的人来做他们的圣君。

但沈括后来的一轮反击也殊为有力。就在大多数人已认为他百口莫辩、完全处于被动之时,他却出乎意料地并不思如何为自己辩解,反而剑走偏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借丽音坊是异域秘密巢穴这一不容怀疑的事实,直指展羽旗根本就是异域人安排在君主府中的卧底,更将丹雪遇袭一事亦算在他头上,立kè

即变被动为主动。展羽旗先时本是在人前慨慨而言,但被沈括这么一番攻击,其后若要再行出来说话,便势须先行证明自己并非异域中人,否则说出来的话就无人可信。

而事情到了这时,在场略微有些头脑的人均知,展羽旗若要现下摆脱自己身为异域人的嫌疑,可说较之沈括欲证明自己无辜更为困难,只因丽音坊建坊十几年这一事实他实难赖掉。

这样一阵沉默之后,云尘首先感叹道:“‘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但爱臧生能诈圣,可知宁生解佯愚。’这论人忠奸,自古就最为难辨。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亦是说的这个道理。”

伯麟道:“识人确实不易,不过好在今日小剑桥还有邪无极要来,我看天色已然不早,不如咱们这就动身赶赴小剑桥如何?或许那邪无极早就等在那里了。”

项飞云这时也道:“两位前辈说的是。这忠奸虽不易辨,毕竟亦有澄清之日。‘草木有耀终非火,朝露虽团岂是珠?’任他如何巧妙伪饰,终究正邪有别,所谓‘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祺世伯,伯兄小沈,我看咱们这就依伯麟前辈提议,动身赶往小剑桥如何?”

沈括斜睨展羽旗一眼,道:“展圣将若无话说,咱们大伙自无异议。”

展羽旗仍旧不紧不慢道:“于沈公子的一张利嘴之下,羽旗怎还敢再有异议,更何况展某一生行事坦荡,又有什么事是不敢面对的?反倒是沈公子此刻虽然一句跟着一句‘大伙’‘大伙’的唤着,然而终究还是难以释去自己的嫌疑。须知谁是谁非,这众人心中都自有一杆秤,绝不是任人可以欺弄得了的。”

沈括哈哈一笑,当先上马,朗声道:“好一句‘众人心中都自有一杆秤’!展圣将这话说得好。只不过小子总觉得展圣将装在心中的似乎不是‘秤’而是‘算盘’,打得好精致的一张‘铁算盘’!”说完于马上又行一阵大笑,双腿力夹马腹,健马一声长嘶,撒蹄狂奔而前。

于是众人各自上马后随,泼剌剌一阵风般直朝小剑桥驰去。

这小剑桥距沙龙的天龙府本不过千米之遥,可说是眨眼即到。众人到得桥前,就见小剑桥上,一前一后,迎风站立两人。仔细看时,男的一身灰衣,身形精瘦,虽是白天,亦予人种隐在薄雾中的朦胧感觉,沈括虽只看到他的背影,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邪无极。

在邪无极身后,却是一十七八岁的蓝裳妙龄女子,水发细腰,肤色乳白,生得婀娜娇婷,极具风情韵致。

这两人本是面朝西方,背向众人,听得马蹄声响,邪无极并无任何动静,依旧保持原先站立的姿势不变。那蓝衣女子却悄然转身,面向众人,娇声喝道:“你们之中,谁是项飞云?”,

项飞云尚未来得及说话,沈括于马上抢先大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欲找项兄何事?”

话音未落——

就听“唰”的一声,那女子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条赤鳞蟒鞭,抖腕一振,丈余长的蟒鞭带着疾风啸响,搂头便向他抽来。

见这女子如此凶厉,沈括长笑一声,于马上纵身而起,不避反迎,探手就向鞭梢抓去,立意要夺下她的蟒鞭。

那女子娇笑道:“好狂的小子,当真瞧不起人么?”跟着右手连振,顷刻蟒鞭攻势再变。

一时间赤鳞鞭时曲而绕,兼跳而斜,且密且繁,复细愈疾。

就如如春雨洒碧草,迷花倚行云。

沈括本是瞧准了方位要去抓她的鞭梢,但这时却反而无法下手。

因为眼前已再无鞭影,有的只是一片烟水朦胧的迷惘。

这女子手腕连抖疾振间,蟒鞭竟击出了万种相思,千般惆怅。

迷幻千丝罗!

中有千千结,心似蛛丝网。

如烟亦如雾,如电更如霜。

朝露晞未已,秋水色已苍。

谁能解连环,明月映清江。

不管谁能解得这个连环,但沈括现已身陷网罗中。

就在身子凌空,心神微分的刹那,沈括蓦然就感到自己周身上下已尽被对方鞭丝缠缚。

心头一凛,再不敢大意,亦不迟疑,大喝一声,立行出刀!

刀出如旭日勃发,刀起似惊雷掣电。

丝毫不理会身周左右不住旋转游移的丝丝鞭影,只义无反顾地一刀前劈!

前——劈——

瞬间金芒四射,烈焰飞腾。

刀芒过处,如烟似雾般的鞭影立行尽皆消散。

这一刀就如拨云见日,一刀过处,天空中风清云散,又复丽阳高悬。

但沈括却不再跟着继xù

进击,趁势一个倒翻,翻回马背,脸上故作惊吓状道:“老天,姑娘你可否告知在下,这年头女孩子为何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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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剑桥之役(二)

那女子鞭势被破,本正气恼,听得这番言语,秀鼻微微一皱,似笑非笑,带着三分冷艳七分俏然,脆生生道:“喂,你是否就是那个很善于诱拐女孩子的沈括小贼?”

沈括不意这女孩子竟说出如此有趣的一句话来,讪然一笑,“锵”的收刀于背,撞天叫屈道:“敢问姑娘,未知小子这‘善于诱拐女孩子’的美名,又是谁人告sù

姑娘的?”

女子一张脸上尽是笑意盈然,悄然道:“没有谁告sù

我啊,是我自个给起的,你不喜欢么?听说你拐走了月映城的丹雪,而且不但拐走了她的人,更是偷走了她的心,这不是善于诱拐女孩子是什么?人家又没有半点冤枉了你!”

沈括不由啼笑皆非:“是是,原来小子这美名竟是承蒙姑娘亲口玉赐,当真令人不胜荣宠。只不知姑娘芳名又如何称呼,因何现身此地,难道竟是专程来侯在下的吗?”

那姑娘格格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皓齿,道:“沈括你这个人呢,虽然有点自命不凡,但毕竟还不算太无趣,至少懂得怎样哄女孩子开心。不过我来此当然不是为了找你,湄儿心里已经有了无极哥哥,咱们最多也只能做个普通朋友啦。”

沈括这才恍然,忙拱手道:“失敬失敬,不想姑娘竟是无极兄的那个、那个好朋友,小子眼拙,原该早就看出来的。姑娘的芳名可是就叫作湄儿吗?果然是人如其名,俏媚绝伦。”

那女子又虚空抽击一鞭,而后再行收回,一边将鞭稍在手指上不住绕来绕去,一边媚笑道:“是啊,我姓水,叫水湄儿,是邪城柔心剑水芷兰的女儿,你就叫我湄儿好啦。”

听她提到邪城柔心剑水芷兰,沈括项飞云还不觉怎的,但伯骞展羽旗沙龙祺瑞等却都是暗里一惊,祺瑞心道:“怪不得这小丫头方才出手如此古怪,原来竟是水芷兰的女儿。只不知这水芷兰是否也到了圣城?”想到邪城这次‘六魅’中的色魅剑毕思凡、柔心剑水芷兰大有可能齐至圣城,且除此之外,还不知会有多少厉害人物要来,一颗心更是忧心忡忡。

这名叫“水湄儿”的女孩子,话方说完,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俏脸陡然转寒,娇喝道:“喂,偷心小贼,你身边的是不是就是项飞云?本姑娘一见这人心里就有气,看我今天不好好教xùn

教xùn

他!”口中说话,“哧”的一声,赤鳞鞭已然疾向项飞云卷去。

可是软鞭方才卷出,突然间漫空鞭影就已尽皆消去,项飞云看时,却见水湄儿这赤鳞鞭,竟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身后的邪无极手中。方暗道一声‘好诡异的手法’,就听得邪无极那冷冷的语气说道:“湄儿不要胡闹,这是我和项飞云之间的事情,由我自己解决。”

水媚儿小嘴一撅,跺足娇嗔道:“这人根本就没有脑子,糊里糊涂地上当受骗不说,竟还替别人打架,无极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教xùn

他?”

邪无极却不回身,仍背对着他们道:“湄儿,听我的话,不要再任性胡闹,你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你先回到山城等我,这里的事情一了,我就回去找你。”

水媚儿急道:“不,我不!我就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从邪城逃出来的,我干嘛要回去?况且,无极哥哥你又不是不知dào

我娘她——”

“住口!”水湄儿话未说完,邪无极已猛然转身,厉声将她的说话截断。

看到邪无极如此疾言厉色,水湄儿先是一怔,继而忍不住抽泣道:“你、无极哥哥你就这样子不喜欢我么?你知dào

我这样辛苦地跑来这里是作什么的,我已经和娘大吵了一架,我是绝不会回去的。可是无极哥哥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愈说愈激动,到后来一双晶澈的眸子里更滴下两颗晶莹的泪珠来。这方才看来又俏媚又狠厉的女孩子,忽然间就像一头受了伤的小鹿,颤抖着不停抽泣了起来。,

看到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哭泣,即连沈括也不由对其大生怜悯之心,可是邪无极却仍旧无动于衷。

非但无动于衷,更以他那惯有的冷淡语气道:“这是你自作多情!我早就已经告sù

过你的,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可是你偏偏仍要如此,那又怪得谁来?”

听到邪无极这番话,水湄儿的眼泪更是如断线珍珠般滴个不停,整个人颤抖得就像风中的树叶般无依,以柔柔的语气试探着问道:“无极哥哥你是骗我的,我知dào

你是在骗湄儿的对不对?你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真的,其实——”

“没有其实,我更不需yào

骗你,你难道不知邪灵师妫的弟子从来都是最为冷酷无情的人么?”邪无极冷笑着,然后望了她身后的沈括一眼,道:“何况你虽然口里说爱我,却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似你这等随便的女孩子,我又怎会去爱?”

“不,不是这样的!”水湄儿泪眼婆娑地急急说道,“无极哥哥你怎可以这样对我,你明明知dào

不是这样子的!”

邪无极这次却连看都不再看她,那双细长的眼睛直直盯着远方,道:“笑话!这天底下还有似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孩子么?你若不想继xù

在这里丢人现眼的话,就立kè

走,回到山城,回到你母亲身边去!我现在一刻也不想见到你!”

望着邪无极那张决绝冷酷到毫无表情的脸,水湄儿的一颗心都似要碎了,身子禁不住一步步往后退,口中凄然说道:“告sù

我,无极哥哥你为何竟会变得如此无情?我为你无怨无悔地等了三年,你,你怎可以这样对我?”

“滚!——不要再来妨碍我的事,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令我心烦!立kè

就滚!”邪无极说着,“嗖”地将手中夺来的鞭子用力掷还给她。

“无极哥哥我恨你!”水湄儿蓝裳扬起,于空中伸手接过鞭子,而后便彩蝶般向后飘退,刹那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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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一章 剑桥之役(三)

“你不该这样子对她的,即使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项飞云望着水湄儿离去的方向,淡淡地道。

邪无极语气冷酷如旧:“你怎么就知dào

我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也许,我是真的根本就不喜欢她,真的很讨厌她。”

项飞云笑了,道:“你纵然能瞒得过所有的人,又能骗得了自己么?”

邪无极突然将目光转向他,冷冷道:“不错。是我当街行刺的祺清,看来我并没有瞒过所有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项飞云也没有再问。

但身后众人却都开始不自觉地向后退,站在最前面的沈括伯骞等人,更是已能真切感受到两人间陡然释fàng

出的强烈杀气。

这两人竟然这样快的便要进行决战!

邪无极竟然一见面即承认是自己行刺的祺清!

而项飞云也竟然就相信了他的话不再追问下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说得清。但现在人人却都明白,这两人间的决战非但已无可避免,更是动手在即!

动手,在即!动手在即!!

这又将会是怎样的一场决战?

﹡﹡﹡

一阵风吹来,小剑桥下河水泛起微微涟漪,荡荡生波。

沈括的脸上没有变化,伯骞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变化。

但他们却自然而然地后退分成了两下。

沈括虞翻和月映城前来的年轻剑士站于左面,伯骞展羽旗等站于右面。

卫汤伯云龙神谷四老居中,身后是祺瑞沙龙和一众圣师城的人。

四下一阵沉默,时间随着桥下流水一分一秒地逐渐逝去,场面陡然静寂得异常可怕。

虞翻终于承shòu不住这份压抑,在后面低声问沈括道:“公子以为这一役少师胜算如何?”

沈括沉吟良久,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前面即将决战的两人,半晌道:“胜之亦难,败之亦难,胜败尚在未知之数。”

这时,另一边的伯迒亦同样询问展羽旗:“展圣将怎样看?”

展羽旗一双灰里泛黄的眼珠死死盯注战场,就似浑没听到他的说话般,良久才吐出八个字道:“静观其变,相机行事。”

他这八个字说完就立kè

收了声,伯迒也不再问。

因为这时桥前的项飞云和桥头的邪无极两人已突然动了。

﹡﹡﹡

项飞云突然举左拳击天。

邪无极却诡异地向前迈出半步。

项飞云一拳击天,天并无异样,但邪无极站立处的桥下河水却蓦然呈柱状上冲。

“哗”地一声,一道直径约十厘米的水柱冲破河面,直直击中桥底。

石屑纷飞里,足足有半尺厚的石桥底部,竟硬生生被冲出一个洞来。

水柱威势不减,冲破方洞而出,径直攻向邪无极下半身。

但邪无极这时已然向前移出了半步。

这半步的距离,已能使他险险把水柱避于身后。

而与此同时,随着他的前移,项飞云就感觉一个硕大气旋迎面击来。

果然好诡异的出手。

但项飞云没有去设法化解。

他没有去化解的原因是:邪无极迎面击来的气旋被另外一个人中途阻住了。

一个身披红袍,内着靓黑劲服的年轻人。

那个人斜刺里飞来,潇洒地将他的红袍一角轻轻旋起。

但旋起的这一角红袍立kè

就驱散了邪无极击出的气旋。

“看来我是来晚了。”

在替项飞云解围之后,那年轻人洒然向众人说道。

“谁说你来晚了,你来的可一点都不晚,来得当真zhèng

是时候。”娇笑声中,又有一朵“紫云”自小剑桥的另一端“飘”了过来。

飘来的人当然是丽清纶。

﹡﹡﹡

红袍黑服的年轻人看到丽清纶,一双眼睛立kè

就亮了起来,本来就已微笑着脸上笑意更浓,从上到下将丽清纶细细打量了一遍,而后又从下到上再看一遍,不绝口赞赏道:“艳胜春梅,娇欺明霞,从容婉约,举措风流,魔沼丽池果然神奇。清纶小姐可知赫连这几日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么?”,

丽清纶嫣然一笑,道:“哦,是吗,赫连公子真的在想着人家么?”

这红袍黑服的年轻人正是赫连容若,听言朗笑道:“那还有假?自魔血山与清纶你分别,赫连就无一时不在想着。心里总在琢磨清纶小姐现下已是艳若天仙,若再经过魔沼丽池的脱胎换骨,再见之时,真不知该如何倾倒众生?虽然在下日里夜里,已然穷尽自家想象之极至,可是此番相见之下,方知赫连还是唐突了佳人。小姐之美,实已超出任何人的想象之外。”

丽清纶闻言笑得更甜,甜甜道:“赫连公子真会哄人家开心,清纶若是喜欢的是公子那就好了。”

赫连诧异道:“听起来清纶似是并不快乐,不知却又是何原因?”

丽清纶幽幽一叹,道:“并不是在所有人眼中看来,清纶都如公子所说的这般美丽动人,有些人甚至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呢?公子你说清纶又如何高兴得起来?”

赫连容若仰脸哈哈一笑,转头看了项飞云和沈括一眼,最后目注项飞云道:“敢问项兄,因何竟惹得佳人如此幽怨呢?难道是云筝小姐明令禁止么?”

项飞云心中一动,道:“清纶真的竟是在说我么?”这样想着,不免又抬头看了丽清纶一眼,这才道:“赫连兄说笑了。圣师城一别,赫连兄更是神采飞扬,看来传闻不假,公子入宝山果然没有空手而归。飞云先行恭贺赫连兄大业可期、武技从此更上一层楼。”

伯骞这时上前一步道:“小弟伯骞,见过赫连兄和清纶小姐。二位今日有暇,来访圣城,小弟幸何如之?失礼之处,尚请二位见谅。”

丽清纶浅浅一笑,道:“骞公子不须多礼,想公子应亦知dào

清纶是为着飞云和小沈而来,又何必如此故作姿态?”

伯骞脸色微变,但瞬间又即恢复常态,道:“不知清纶小姐可还记得当日天狼谷地穴之中发生的事情么?小姐那日所说的话在下可是句句犹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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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二章 剑桥之役(四)

丽清纶娇笑一声,道:“哦,是么?那可真是可惜了骞公子的好记性。清纶当时所说,俱是玩笑话,那是万万作不得真的。”

伯骞道:“原来清纶小姐当日和在下所言只是玩笑,但为何伯骞此时看来,小姐对项兄和沈兄的感情,似是亦非同寻常呢?”

丽清纶盈盈一笑,未见任何动作,人已飘到立于桥头的项飞云跟前,倏然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道:“是啊,飞云和小沈管我叫姐,骞公子你说我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这时站于展羽旗身后的伯?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噢?原来沈公子和魔域的关系竟是如此密切,这倒实是出乎在下等人的意料之外。”

项飞云道:“展圣将说话为何不连带上飞云呢?这却又是何缘故?”

伯?一时语塞,只道:“这个——这个——”

展羽旗连忙接过话头道:“少师无须动怒,少师自是和旁人不同。现下圣域之中,谁人不知,少师绝无称雄之志,独怀一腔护国爱民之心。”

丽清纶冷笑一声,道:“展圣将说这话可就好笑之极,听阁下言外之意,似乎是说,只要无意与骞公子争夺圣君之位的,便都是好人;反之,则尽是逆徒。是也不是?”

展羽旗亦沉声回应道:“那倒不是,问题是某些人居心叵测,勾结异域外邦,意图葬送我圣域,那自然就另当别论。羽旗既身受先圣君伯彦重托,对这等人又怎可不防?”

虞翻冷“哼”一声,道:“展圣将这句话倒撇得干净,好似只要如此一说,自己的嫌疑就给洗清了似的,这岂非太过可笑?”

丽清纶娇笑道:“虞统领错了,这贼喊捉贼、栽赃陷害,历来就是恶人明哲保身之道,不过却也正好应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古训。”

“锵——”

丽清纶话方说完,展羽旗已自背后摘下自己的阴阳赤金枪,回以一声冷笑,道:“好,清纶小姐既如此说,在下今日为要洗刷清白,就只好得罪了!”

丽清纶笑容依旧,嫣然道:“展圣将言下之意,是否也想借此机会与小女子来个剑桥决斗?”

展羽旗沉声道:“清纶小姐错了。我圣域和魔域本就势不两立,今日既然遇上了,自然是以命相搏、除恶务尽。”

丽清纶娇笑道:“佩服佩服,小女子我是愈来愈佩服展圣将的高明演技了。明明自己私下里早已与煞神门潘旺一伙勾结缔约,却还能如此道貌岸然地说出圣域魔域势不两立的话来。环顾而今天下,这等厚颜伪饰之术,只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伯?在旁怒道:“胡说八道,小妖女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展羽旗淡淡道:“无妨,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展某究竟是何等样人,待今日为圣域除一魔女,众人自有分晓。”

赫连这时朗声接过话道:“展圣将似乎忘了在下也是魔域中人,有赫连在此,又怎会轻易让清纶小姐下场与人决斗?天蟹将今日既要力诛我魔域妖人以证清白,不如就由在下来领教几招如何?”

话犹未了,就听小剑桥对街远处一人冷冷说道:“展羽旗今日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动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小剑桥对街一幢酒楼顶部,傲然独立,站着一白衣青年,隔着这十余丈的距离,正自冷冷盯着展羽旗。这人的脸型轮廓虽极俊美,但神情却冷酷孤独之极,一眼看过后,直令得人人都是不寒而栗。

项飞云看到此人,精神一振,心里竟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惊喜之情,这连他自己都不禁感到奇怪。

这个人本应是他的敌人,至少是来找他项飞云决斗以了解上代恩怨的。

但此刻自己对他却完全没有敌意,非但没有敌意,还很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方进!这个人当然就是方进!

一个连出场都可以出得如此冷酷孤傲的人,除了方进还能有谁?,

其实早在上次见到丽清纶时他就想向她询问方进的消息,但最终却没有问。

而奇怪的是丽清纶当时应该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然而却也没有向他说起。

项飞云对此心里一直有点疑虑,甚至还有点别的情绪在内。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是一种闲闲的淡淡的惆怅,但却又具体说不上来这是什么缘故。

直到这刻方进在他眼前出现。

???

丽清纶这时当然也已经看到了方进。

从她的眼神项飞云知dào

,她早就晓得方进跟在后面。也许,他们两人本就是一起来的。

然而听到方进说话,她还是忍不住要朝他站立的方向看。

看到了这个人,她的眼睛之中就漾起了一层罕见的水波样透明的光彩。

项飞云甚至还发xiàn

她的颊侧竟然隐隐透出了种少女难得一见的娇羞。

于是他立kè

就明白了自己先前为何会有那种淡淡惆怅的感觉。

原来,原来丽姐竟是喜欢上了这个冷酷孤傲的年轻人么?原来,原来她先前那句‘并不是在所有人眼中看来,清纶都如公子所说的这般美丽动人,有些人甚至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呢?’也竟是指的这个人么?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微微有些烦乱。

正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又听到展羽旗身后的伯?大声冲方进喝道:“喂,小子,你是谁?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说出这等样大话来?你且下来,伯某这会儿也正愁手脚闷得慌哩,不如就由我来陪你玩玩如何?”

丽清纶闻言娇笑道:“伯统领确然是豪勇可嘉,不过清纶劝你最好还是莫要承这个头,也不怕说句实话,这个人,你玩不起。”

伯?仰天哈哈大笑道:“我玩不起?我当然玩不起!伯某又没有那等龙阳之癖,怎会喜欢上这个小白脸——”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再也没有说下去。

他也永远无法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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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三章 剑桥之役(五)

血。血花。血花花。

忽然间一蓬清丽靓红的鲜血就自伯?的咽喉间喷出。

伯?立kè

停住说话,以手捂喉作兽吼。

但他也只嘶吼出了半声,整个人就仰天倒了下去。

双睛凸出,面目狰狞,带着满脸的惊诧惊疑与不信。

顿时满场骚动,人群哗然。

这一变故来得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得即以展羽旗当时就在身旁亦来不及阻止。

而更要命的是,这叫方进的年轻人却明明仍是站在远处十余丈外的酒楼顶上丝毫未动,仿佛伯?的暴死根本就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但伯?却的确是咽喉中枪而死了。

——这样的身手简直已近乎神异!

即使伯云汤卫等龙神谷高手,也不由耸然动容。

就在众人惊诧惊异之时,丽清纶又笑了。看了倒于地上血泊中的伯?一眼,幽幽叹道:“伯统领这却怨不得小女子了,我先前已然说过这个人你玩不起,你却偏偏不听,让清纶为之奈何?”

没有人说话,在她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好半天还是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伯骞先开口。干咳一声,道:“敢问这位可就是人称多情神枪的方进方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弟伯骞,这厢有礼。”

小剑桥对街楼顶上的方进只冷冷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伯骞再道:“方兄神技,伯骞仰慕得很,小弟不才,欲和方兄交个朋友,未知方兄意下如何?”

方进还是不说话。

伯骞略见尴尬,砸砸嘴唇,第三次道:“家父先圣君伯彦昔年和浪子神枪燕青青燕前辈相交莫逆,可谓情似兄弟。后来燕前辈萧然出走圣域,家父思及,每多叹息,不胜追念。今日方兄代令师重返圣城,父亲泉下有知,也必欣然含笑。”

这次方进开了口,还是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冷冷地道:“你的话说完了么?”

伯骞微微一怔,道:“方兄有何吩咐,但请明言,小弟洗耳恭聆。”

方进看了一眼已然倒地身死的伯?,问:“这个人可是你的下属?”

伯骞点头:“正是。”

方进再问:“听说这个人好像也姓伯?”

伯骞答:“不错。严格说来,伯?统领也可算是在下的表兄”

方进道:“既如此你现在就该动手为他报仇,而不是一味和我攀交情,是么?”

伯骞一阵迟疑,道:“伯统领言语无忌,冒犯方兄,自是应付出代价,倘若以其一命,能消去方兄的怒气,使在下和方兄重拾昔日先辈之谊,也算死得其所。”

方进冷笑:“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杀他?”

伯骞道:“方兄请讲,小弟细细听着。”

方进:“我杀他也许就是为了要你找我报仇。”

伯骞:“哦?”

方进再道:“我本来要杀的人并不是他。”

伯骞:“方兄的意思是——”

方进目光枪一般紧盯着他,道:“我的意思是,我本来要杀的人只是你和展羽旗而已。”

???

展羽旗这时接过话道:“未知方兄弟因何要杀在下?”

方进目光一转,兜到他身上,冷冷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杀你而已。”

展羽旗也干咳一声,再道:“可是无论如何,这天底下杀人总该要有个原因的。”

方进盯着他,一字字道:“我没有原因,我是个例外,我现在要和你决战,一举杀了你,你敢不敢应战?”

展羽旗不知该说什么了。场中气氛再次陡然紧张起来。

事实上自方进出现,人人心中都似紧绷着一根弦。

到此刻这根弦显然已绷到了最紧处。

展羽旗不再说话,他知dào

到了这时说话已然无用,于是他开始用力握他的枪,阴阳赤金枪。

???

沈括这时突然哈哈一声大笑,叫道:“有趣有趣,你们可曾见过这天底下有如此有趣的人如此有趣的事么?”随着说话,一个翻身,人已翻到桥头的丽清纶身边。,

丽清纶亲昵地捏了他一把,腻声道:“人家两个人打架,小混蛋你又来捣什么鬼?”

沈括嘻嘻笑道:“在下既然身为小弟,自然须对老姐负责,小混蛋我这是先来替老姐把把关,相相这未来的姐夫合不合格。”

丽清纶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该跑到他跟前去,怎么却到我这里来了?”

沈括听后哈哈一笑,再度长身而起,直向桥对面方进站立处的楼顶扑去。同时口中向丽清纶笑道:“丽大姐你这是否也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他话方说完,远处楼顶上的方进已向他出手。

这次方进拔枪,拔枪的动作和出枪同时进行。

一刹飞虹千里,精芒厉电如雨。

多情枪虽长不过丈二,但枪劲却直透百里。

顷刻间鲜红艳丽的枪芒已隔着近十丈距离遥击至沈括身前。

沈括没有硬接,他只是立kè

把身子“蜷缩”了起来。

身子抱头缩起成球,滴溜溜于空中不住打旋乱转。

然后艳丽的枪芒就开始四散激飞。

一路旋转过去,瞬间沈括已将两人间距离拉近至不足四丈。

这时他缩成的“人球”忽然爆裂,爆裂的“人球”里灿灿的刀芒炸起。

他半空出刀,一刀遥劈方进。

这一刀刀劲之猛烈,直有夺天地造化之势。

刀瀑急泻三千里,漫空浪叠如潮。

但这时方进的枪劲却倏然散去。

散去的枪劲继而又凝聚为一。

一点红芒,飞刺入叠叠刀浪之中,破浪疾进,迅击沈括。

蓦地空中轰然爆响,劲气横飞。

再看时,方进犹自站立楼顶不动,沈括却又再一个倒翻,翻回丽清纶身旁。

丽清纶笑颜如花,剜了他一眼,道:“小混蛋试得如何,不知可吃了苦头没有?”

沈括回刀入鞘,耸肩做出一副怪相,忽然凑身近前道:“乖乖不得了,丽姐从哪里弄出来这么一个厉害相公,怪不得即连项兄也系不住老姐的心了。”

他这边话未说完,身旁变故又起。

展羽旗沉喝一声,忽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身法掠起,挺枪直刺对面楼顶的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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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四章 剑桥之役(六)

展羽旗并不是呈直线飞掠,而是先向左扑,旋改右折,继而复左扑,复右折,如此往复欺近。

而凡在他身形掠过之处,皆泛起一道淡淡的黄色印迹。

众人正自惊异,就见空中忽然雷电激闪。

雷电来自展羽旗手中的阴阳枪。

枪名阴阳,顾名思义,他的枪有两种属性。

雷电第一次炸起的时候,他的枪呈淡黄色芒焰狂速旋转出击。

这一枪击得并不是方进而是头顶上方的苍穹。

他一枪直击“天眼”。

刹那间一道淡黄色光柱轰然直冲上天。

“隆隆”之声震耳欲聋,绵延不绝。

一时间人人直觉天摇地动,房坍屋裂。

抬眼看,方才的万里晴天,此刻已是乌云滚滚。

而漫天乌云更都尽皆围绕这道黄色光柱击中的“天眼”不住激烈旋转。

他这一枪名为“覆天”,果然有翻天覆地之能。

但枪势却并不止此而尽。

漫天疾旋的乌云迅速就形成风暴。

剧烈的风暴更陡然汇聚成巨大的柱式涡漩,疯狂呼啸着往下直卷向楼顶之上的方进。

然后展羽旗身形再动。

他一飞冲天。

冲天的身形自上而下一头扎进这道疾速攻向方进的柱式风暴漩涡中。

雷电再起。

他手中的阴阳枪枪尖蓦然开始激烈转动着向内收缩。

忽地就整个缩近枪身里去。

等再次冒出头来。

这杆赤金枪竟连柄带尖尽成漆黑。

漆黑黑。漆黑如墨的漆黑。

然后他自风暴涡旋之中,一枪便朝方进的头顶噬去。

﹡﹡﹡

展羽旗这一枪出得真可谓是惊心动魄。

非但惊心动魄更加惊天动地。

直令下面观望的众人各个目摇神驰。

项飞云自然也不例外。

但他很快就停止了这种驰想。

因为这时他又听到了邪无极向他的说话:

“我们似乎并不是来观望别人决斗的,项兄你说是么?”

于是项飞云只有从方进和展羽旗两人身上收回目光,改而转向邪无极。

邪无极在说话的时候还是人在项飞云面前。

但等项飞云转过目光,邪无极的人却已不见。

这座小剑桥下面的河当然名为剑河。

剑河一眼瞧来并不甚宽,约有五六丈的样子。

平日里河水清澈见底,淙淙流淌,倒映着小剑桥和两岸街市上的酒楼建筑,衣衫鬓影,可说是天圣城这一区域内怡人的景致之一。

但这时河水忽然就变浑浊了。

陡然变浑浊的河水也不再是淙淙流淌,而是巨浪翻滚,波涛汹涌。

不知如何,在此时的项飞云眼里,这本是宽仅数丈的剑河竟蓦然一下子变作了整片汪洋。

铺天盖地,漫漫无涯的汪洋大海。

然后忽地一个浪头打来,直如长鲸出海,骤卷千堆雪。

雪浪排空千里白。

千里雪白的浪花就像一柄柄硕大的巨剑般咆哮掀吼着向项飞云“噬”来。

项飞云此时已再也看不到岸上的其他人影。

只觉自己就是悬身在这片汪洋中的一座孤岛之上。

四面俱是惊涛,满眼皆是骇浪。

“轰——”

又是一连三排的骇浪狂涛向自己袭来。

在他尚未有任何动作之前。

连着自身和脚下的这片陆地,已尽皆被海浪吞没。

﹡﹡﹡

此时小剑桥下,观战人群中,赫连忽然向伯骞笑道:“今日剑桥之畔,可谓是高手云集,盛会空前,此等机缘,过而不再,我辈武人,既遇高贤,岂可失臂?小弟不才,心痒之极,欲与伯兄稍为切磋,壮其声势,他日此役流传于世,赫连亦与有荣焉,不知伯兄意下如何?”

伯骞道:“赫连兄雅兴,小弟本是理当奉陪,只是在下日前有伤在身,若强自上前,未免对赫连兄不敬,是以实言相告,还望公子见谅。”

赫连再一声笑,道:“既如此,不如就请烈城主出来,与小弟赐教几招如何?”,

伯骞道:“赫连兄说笑,烈城主眼下根本不在此处,又何来赐招之说?”

赫连陡然长笑,声震数里,道:“烈城主当真不在此处么?城主若连这个面子都不给,那可莫怪在下不客气了。”

话音方落,就听一人哈哈大笑道:“赫连公子当真好耳力,烈焰北佩服佩服!”

沈括看时,只见自左近街市上的小巷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一身酱色团花锦服,身材魁伟,瞧来甚有气度。紫脸膛,国字脸,狮盆大口,浓眉轩目,颔下密扎扎一圈络腮胡,根根如戟,却不是昨晚在丽音坊中出现的烈焰北是谁?

方自诧异,就听赫连又道:“未知天狮将好端端地隐于暗处作甚?难道阁下竟是只能夜里活动不敢白天示人的么?”

烈焰北哈哈一笑,道:“小魔师说的是,在下隐于巷中自不免令人生疑,只不过赫连公子既然带了魔域的一众朋友齐来,我圣城自然也须有所防范才是。”

赫连还欲回话,蓦觉身后马蹄疾响,一骑战马自另一边街上,急速向自己冲近。

微微侧目看时,见竟是一通体毛色赤红、异常高大雄健的无主烈马,这马四蹄狂奔,迅若闪电,顷刻间距自己已不逾三丈。

众人亦是一惊,人人均知这小剑桥因今日项飞云邪无极决战,周遭数里之内,早被勒令戒严,此时竟会凭空跑出一匹马来,显见非同寻常。

赫连容若处变不惊,当即立kè

作出反应。

他猛以枪柄撞地。

“当”的一声大响,身下被撞中的青石板地面丝毫无恙,但烈马狂奔处的地段却陡然耸起。

飞溅而起的石块砰然切入马腹之中,顿时惨嘶骤起,鲜血狂飙。

整匹马竟自腹部被一切为二。

但就自切开的马腹中,冲破漫天血花,却陡然探出一柄枪来。

一柄硕大、紫杆、粗壮无比的金枪。

这一枪夹着烈马狂奔之势,迎面直击向赫连。

待得血花落尽,两截被剖开的马尸“啪”声落地,众人这才看清,这杆粗大无比的紫金枪竟是被双手攥在一名高逾九尺的黑塔大汉手中。

这个人原来竟一直“匿身”马腹之中!

以他的身躯,这匹马纵然是异常高大雄健,也断断容纳不下,他究竟是如何藏身马腹中的?

一时间场中没有人能想明白。

但想不想得明白是一回事,现实却又是另一回事。

眼前的现实是:这自马腹里窜身而出的黑塔大汉,现下正以势能拔山扛鼎之力欲一举摧毁来自魔域的赫连容若。

这简直要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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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五章 剑桥之役(七)

就在赫连、项飞云、展羽旗这三对人先后动起手来的时候,桥下的龙神谷伯云汤卫四人正在边观战边以“密语”交谈:

云尘目注战场,首先感慨道:“三位师兄,看来咱们就算是想不服老都不行了。这未上场的不说,只看眼前动手的几个年轻人,就当真是后生可畏,想我们年轻之时,哪有这等造诣?”

伯麟道:“云师弟话是不错,但咱们习武之人,首要注重的还须是品行端正,倘若舍去了这一层,那么武功愈好,岂非对人类社会的危害愈大?”

云尘微微一笑,道:“麟师兄,不是小弟对师兄的话有所异议,而是师兄您委实是对项沈二人存有偏见。云尘可以担保,他们绝非那等阴险狡黠之徒。”

伯麟道:“识人不易,经过这几日来的事情,云尘师弟也应该对这龙神谷之外的名利俗世重新有所体会。我倒也并非一味偏袒骞儿,事实上从眼下的情形来看,骞儿内心也自有他的精细打算,说到底,权力之争,毕竟没有仁义可讲,对这些身处政治漩涡中的弄权者而言,绝不需yào

我辈的妇人之仁。”

这时卫放鹤在一旁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来道:“这说了半天,麟师弟总算是说了句像模像样的废话出来。依我老人家瞧啊,这眼前的各个年轻小子都不白给,那是一个比一个算盘打得精,打得细。尤其是没有上场的沈小子和你那骞儿。想这沈小子既然无意动手,又为何还要和那不要命的小方递上一招?而你那骞儿,又是在作秀给谁看?我说老麟,不是我说你,我总感觉这小子阴得很,沈小子虽也是个滑头,倒也不失豪放,我瞧把圣域交给他至少比葬送在你那骞儿手中要好!”

伯麟亦是长叹一声,道:“不瞒三位师兄师弟,我现下对此也早已不再坚持,咱们一切只听凭谷主和玄礼两位师兄的最后决定吧。不过眼下咱们的首要敌人应是这批刚刚露头便又缩了起来的异域人,这股潜伏在我圣城的异域势力,其根系之庞大复杂显已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之外,必须及早找出予以连根铲除,晚了只怕要酿成大患。”

余人点头称是,汤九翁一晃大脑袋又道:“若说这几个年轻人各个都有心机也未必见得,依我看哪,这项飞云就没有其他人那般争名夺利的心思。”

伯麟道:“项飞云也许是不屑于争名夺利,但他会在此时此地放qì

支持沈括么?”

话说到这里四人一时皆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儿,云尘又道:“以三位师兄所见,场中这三对胜负如何?”

卫放鹤捋须一笑,道:“云师弟但请放心,我知你是为项小子担心,可是你难道没有看出邪无极是绝不会伤他的么?”

汤九翁道:“那邪无极此举我瞧应只是在立意比武,心底里自然不愿当真与项飞云结怨,只是以目前情形来看,他也未必就能于最后控zhì

局势。”

云尘再度感叹道:“项沈二人本就天资不错,此番再得地界灵核之助,当真是一日千里,几乎每次与人动手,其自身武技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委实令人可惊可叹。”

伯麟道:“还有一样,不知你们是否感到,这小剑桥周遭情况有些异样呢?”

汤九翁浓眉一剔,道:“难道竟是有异域人在旁暗中窥伺不成?”

卫放鹤哈哈一笑,道:“我说三位,咱们要不要也揪他们出来玩玩?”

话犹未了,就听玄让的声音以“传音入密”之法遥空送来道:“四位师弟只安心观战,必要时出手维护住局面就好,切勿打草惊蛇,这几个异域人由我和礼师弟应付。”

听得玄礼二位也已来了,伯麟云尘俱是大大放心,唯汤卫二老却不由地耷拉起脑袋,换作一副愁眉苦脸模样。

就在四人说话之时,场中局面瞬间数变,此际又是另一番场景。

﹡﹡﹡

赫连背后遇袭,却不惊慌,先以枪柄顿地裂马,而后倒跃翻起,挥三尖两刃枪自上而下,疾点对方面门。黑塔大汉横枪一格,两枪相交,于劲气爆响声中,二人同时向后跃开数丈。这黑大汉脾气果然暴躁之极,身子方才落地,口中再一声大喝,又行挥枪攻上。刹那两人闪电交击数次,自地上双双纵起空中,枪来枪往,远近浮掠,一时间人影交错,劲气横飞,打斗得激烈凶险异常。,

沈括与丽清纶这时站于桥头,边看边道:“赫连兄果然好身手,敢问丽姐,丽姐可能确定赫连公子果真如传闻所言成功获得了魔王壁么?”

丽清纶一笑,道:“你小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此吧,怎么,又想打人家赫连的主意?”

沈括嘻嘻一笑,道:“丽姐当真是小子肚里的蛔虫,小弟那点心思,诚然瞒不过丽姐分毫。依丽姐看来,我若欲与赫连公子合zuò

,可行性能有几成?”

丽清纶伸指一捺他的额头,笑啐道:“小坏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赫连若无意与你小子联手,也不会今日公然到此,当面向伯骞叫板了。”

沈括哈哈一笑,道:“这一切还不是多亏了丽姐从中斡旋,说起来丽姐可真是小弟的救命恩人呢?”话题一转,又道:“然对于这位神mì

之极而又亲密之极的方进方朋友,未知丽姐你又有什么看法?”

提到方进,丽清纶脸上表情不由微现异样,也说不上究竟是喜是忧,斜斜昵了沈括一眼,嗔道:“什么‘亲密之极的方朋友’?你小子切莫得yì

忘形,说话之际,也要注意点措辞才好?”

沈括讶道:“老姐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咬文嚼字啦,小子于此是否可以理解为‘爱情的伟大与神奇’呢?”

丽清纶笑啐一声,伸手在他脸上狠拧两记,这才道:“小坏蛋不要妄想拿老姐开涮,你丽姐可不吃这一套。”忽又正色道:“这方进表面看来冷酷孤傲,似是不易与人相处,实jì

上——”

沈括不等她说完,即行接过话头道:“实jì

上方兄也是位颇解风情的人儿,对丽姐你体贴关心无微不至是不是?”

丽清纶仍是一脸严肃,道:“沈括你错了。我可以明确地告sù

你,对于方进而言,我劝不动他,你更劝不动他,一切只能看造化,因为,因为有时候,他和飞云实在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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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六章 剑桥之役(八)

沈括听后一愕,万没料到方进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再向场中看了一眼,又道:“那么丽姐可知方兄此番在小剑桥现身目的为何?”

丽清纶嫣然一笑,道:“沈括你又错了。方进来这里只因为他要来,绝没有你心里所想的那种动机。”

沈括再试探着问:“丽姐的意思是说方兄根本就无意介入我和伯骞的这场君位之争?”

丽清纶道:“岂止你和伯骞,巫邪魔三国和圣域的政权角力估计他这人都没兴趣。但是他一定会介入,而且一定是以他的方式介入。如果说飞云的立场更多是为了圣域的民众着想,那方进的介入,则只能是出于一种对个人价值的自我认定和武道本身的狂热追求。”

沈括道:“丽姐是说方兄今趟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人比武?”

丽清纶道:“不错,但也不完全是。所以你小子最好应有所心理准bèi

,因为极有可能你就是他下一趟要招惹的对象。”

沈括笑道:“丽姐怎会想到用‘招惹’两字,不过你这样子一说,小弟倒是觉得这位方兄愈加有趣可爱了。”

忽又诡秘一笑:“只不过若说咱们这位方兄纯是不为任何目的而来,小弟委实不能相信。这常言道一个人要做某事,多多少少一定会有种内在的感情因素在里面。方兄今日找上展羽旗,也许的确有很大成分是为了印证武技修为,但却也不能说就不是为了丽姐而来。”

丽清纶道:“沈括,我不知dào

。对于方进,我实在不能完全把握到他的心思,更遑论我在他心中有几许分量。”

沈括还欲再行调侃,忽觉场中的打斗之声竟而同时止息,微觉有异,遂连忙转目看去。

﹡﹡﹡

静。一时间四下里尽是一种静至死寂的静。

忽然地一下子,场中正在决斗着的三对六个人竟而同时停了下来。

但这种静却绝不是一般的静。

那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先兆。

此刻的“静”,非但丝毫未能令观者心情稍有放松,反而愈加令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谁都知dào

接下来不动则已,一旦动手,就誓要分胜败、论输赢。

甚至,还要见生死。

不错,他们此刻是停了下来没有动手。

但一旁观战的人却均能感觉得到,这周遭的每一丝空气都在激烈燃烧。

在冒火,在爆zhà



这是比任何动手都更为可怕的“动手”,是暴风雨呼啸而来前的片刻沉默。

﹡﹡﹡

方进这时已经自酒楼顶上落下来立于街道之上,展羽旗则反站于五丈外另一处房顶。

他们的外表看来与战前并无多大异样,但方进落地处,双腿却直陷入地面足有半尺深。

展羽旗居高临下,右手握枪,胸膛不住剧烈起伏,一张脸更见病态蜡黄。

他们适才已交手五招,五招下来各自都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但这却很可能是动手之初,各人对自身实力均有所保留。

而经过一番试探,现在无疑已到了要决胜负的时候。

展羽旗忽然微笑着说道:“方兄弟果然好身手,只是羽旗自问与阁下尚无过节,不如咱们就此罢手,大家今后做个朋友如何?”

方进面无表情,只道:“天蟹将应知多情枪向不空出,而在下自来只有与人比武的兴趣,从无与人交友之心。”

展羽旗笑容微敛,再道:“听说朋友日前曾与烈城主一战,不知传言可真?”

方进听言,嘴角竟难得一见地现出一抹笑意,尽显一种说不出的天真和骄傲之态,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动人光芒说道:“传言真假,展圣将岂非一试便知?”

展羽旗陡见他表情有异,微微一怔,方进已立kè

“动”了起来。

他动的方式很奇特,连人带枪整个立行遁入地下。

方进一动,展羽旗的枪立kè

也跟着动了起来。

枪旋,枪疾旋,阴阳枪蓦然在展羽旗手中疾速旋转。,

疾速旋转的同时枪身赤金墨黑两色开始不停更换,枪尖亦不住缩进冒出。

忽然展羽旗大喝一声,飞起,阴阳枪旋转着冲破屋顶狂力刺下。

一时砖石纷飞,阴阳枪过处房倒屋倾。

可是这些掉下来的砖石碎块却不是往下落,而是狂速向上飙升。

升升升升升升升!

漫天飞溅而起的狂速飙升。

这原因当然来自于正从地下攻上来的方进。

“轰”的一声,展羽旗所立处房屋,地下土地就已齐齐开裂。

自裂口处方进携着满身烈焰急速飞起。

整个人俨然已成了柄炽热燃烧的枪,刹那两人于途中相遇。

然后各自交错而过。

各自。交错。而过。

然就在两人交错而过的同时,自两人身体间的空隙处,忽然有一团强芒炸起。

于是展羽旗和方进的身子便突然一起爆开。

﹡﹡﹡

另一边赫连和黑塔汉亦相对而立。

两人站立于万里虚空中,各自横枪对峙。

忽然赫连的枪微微摆动,这一丝轻微的枪劲过处,面前整个空间竟被陡然一分为二。

位于自己的这一半,空间呈现一个硕大的正方体,将自身笼罩于其中,并不住倾斜旋转。

而位于黑塔汉的那一面,则不断衍生出一个个形状极不规则的梯形。

黑塔汉忽然以肩担枪,他这一下担枪的姿势,竟而使得自己周遭的梯形空间一下子就收缩变成了个怪异的圆形球体。然后才开声大笑道:“赫连你若聪明的话,当晓得现今形势,乖乖交出魔王壁,只要你肯带头臣服煞神门,我潘刚定会在大哥前保下你的性命,届时仍不失王侯之尊。小子你意如何?”

赫连仰天朗声长笑:“当真可笑之极,潘刚你若认为煞神门有异域人撑腰,就铁定能够在这场争霸战中胜出,那是白日做梦。且不说异域人本就不安好心,而魔之穴一众前辈日前已应晚辈所邀下山,赶赴魔都印城,这些事情想来你应该有所耳闻。眼前煞神门覆灭在即,你若仍执迷不悟,早晚亦难逃被诛之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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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七章 剑桥之役(九)

这潘刚为人外粗内细,原是金面煞神潘旺亲弟,向来在北天城主事。此趟亲抵圣域,不用说自是因为煞神门日前在圣域途中,与方进丽清纶一场遭遇战下,损兵折将,其门内银、青、铁三大煞神更尽皆毙命,一时人手凋零,是以才有调潘刚这等外城亲系前来助拳之举。

赫连一番话说完,潘刚怒道:“好!赫连,咱们也不须尽把气力浪费在这些口舌之争上。素闻你小魔师早已尽得敖玄亲传,大有青出于蓝之势。今日就让潘某瞧瞧,你的魔玄劲经由魔王壁益助后究竟能强到几何?”

“何”字一出口他就动了手。全力出手,再不留手。

以他的大力紫金枪。

他这一出手,沈括等无不齐吃一惊。

这才晓得先前此人为何竟能藏身马腹之中。

原来这潘刚话一说完,忽地整个人就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了的意思是:这原本身高九尺有余的黑塔大汉,竟一下子就缩小成了米粒般大小的“一点”。

而在下一眨眼的刹那,这米粒般大小的“一点”,就又突然大成了一座“山”。

一座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向前迅移数丈的大“山”。

他与赫连凭空而立,两人间相距约有六七丈距离,但就在这六七丈的距离内,潘刚的身形已忽“大”忽“小”地缩长了数十次之多。

小到一粒尘埃,大到巍巍山岳,这迅快无比的瞬间反复转换,予人造成的视觉震撼简直强烈之极。

历年以来,“大”“小”之辩均是所有哲学的永恒命题,而显而易见,这潘刚不但早已参透把握到这一永恒之“秘”,更能将之化为枪法迎敌,使得这原本看似寻常的一枪,竟因之提升到一种“道”的境界。

武技的强悍尚不算最为可怕,修为的精深方是令人至畏之处。

破空而来!

随着潘刚身体的大小互换,他手中的枪亦迅速攻至。

就在上一个刹那予人感觉还是细如牛毛的紫金枪,忽地一下子就变得粗如昆山。

硕大无比的枪尖在众人还来不及惊呼的瞬间就已整个洞穿了赫连的胸膛!

没有人能够想象这潘刚身形反复转换的动作变幻得究竟有多快!

也因之这一枪的诡奇远超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想之外。

“轰!”

巨大的枪身迅速自赫连身体里穿过。

众人齐齐一声惊呼——

赫连的身体竟被这杆巨枪无情地一剖为二!

可是这被一剖为二的“身体”却并没有停止动作。

这两爿被分开的“身体”更突然齐向潘刚出手。

一手使柄短形两刃枪急速扎进潘刚胸腔,一手使根三尺虬龙棍猛力击中潘刚左肋。

然后赫连的两爿“身体”就在紫金枪末端合二为一,并趁机快速穿过潘刚脑部。

﹡﹡﹡

这时小剑桥下的河水在一阵沉寂之后又开始汹涌。

邪无极于水中半起半浮,就如一只游在河里的鱼。

但项飞云却知dào

他绝不是“鱼”,而是掣尾于碧海中的“鲸”。

鲸不但也可以像鱼一样游于水,更可以掀风作浪,可以吃人。

现在,这头“鲸”已张开口露出了他的“牙齿”。

张开了口的邪无极漫声吟道:“浮于空,幻于溟,游于四极,化邪灵千万,噬山岳为白骨,此为‘邪噬’,项兄小心了。”

项飞云没有说话,他已将自己身下的那一方陆地站成了一块巨岩。

而他的人,则就如那升起于岩岸上的一轮明月。

明月皎皎,明月皓皓,其光洁洁,其色莹莹。

明月如镜,镜中桂树历历,不知人间春夏。

“以月为镜,以心为台,灵光长澈,莲花不寂。”

明月里,项飞云青衣玉立,整个人就如一朵正自绽放着的莲花。

邪无极再看了岸上的项飞云一眼,又行笑道:“好,灵镜诀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战,无论输赢,已是大慰平生。”,

说完他的人就自水中拔身而起。

拔身而起的刹那立kè

带起漫天水花。

水花漫天作箭,似千万道长鲸的厉牙,齐齐攻向项飞云。

项飞云身处其中的“明月”,忽然就开始急速内缩。

当这千万道鲸牙齐齐射至近前时,一瞬间竟尽被“明月”吸纳。

然后,“明月”自身的光色就开始不断发生变化。

由银白渐次转为金黄。

再过一刻,竟陡然自其中透射出万道金芒。

方才的“月亮”竟在这一瞬间就转成了“太阳”。

转化成“太阳”的“月亮”,其内在的心莲亦开始舒叶吐蕊,全然绽放。

顷刻间周围炎炎的烈焰结成一股股金色芒流尽向邪无极所在的水域疾卷而去。

河水猛然啸吼,腾空而起,再度掀起滔天巨浪。

“长鲸”纵跃,自浪中翻波而出。

鲸口水喷三千里,雪浪骨立如山。

如山的雪浪在下一刻看时,竟幻成了一堆堆雪色骷髅。

一时间,成千上万的雪骷髅吱吱怪叫着,成群向项飞云身周散射出的烈焰芒流噬去。

居中的骷髅手捧尺剑,身法犹迅鬼魅。

而项飞云身前的万千焰流此时却已尽行凝成一柄枪。

虹一样耀着七彩光华的枪。

刹那间两股力量遭遇。

遭遇成一种只存zài

于传说却并不能为眼睛所相信的奇迹。

﹡﹡﹡

然而就在这时——

就在方进展羽旗赫连潘刚项飞云邪无极六人刹那动手生死胜负立决的时候——

小剑桥上剧变陡起!

忽然间整个天地俱都暗黑一团。

就仿佛一下子自人间来到了地狱。

周围浓黑如墨,沉沉不见五指。

暗黑不见五指的天地间蓦然有一道霹雳闪过。

接着是无数道紧跟其后的电闪雷鸣。

就在这一闪而逝的电光石火间,自天穹上方竟忽然撒下三张蓝色巨网。

巨网一撒下便分别罩上了决斗中的六人。

然后又是接连数次的红光爆闪。

待得红光消褪,黑云竟也已散去,天地复转晴明。

沈括等人定睛再看,此时的小剑桥上,除过以手抚胸,胸前血洞殷然的展羽旗,以及倒卧桥旁,紫金枪寸寸碎裂,嘴角溢血的潘刚外,项飞云方进赫连邪无极等人竟是尽皆不知去向。

众人这才齐齐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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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八章 剑桥之役(十)

适才发生了什么事?在那一团对面不见人的暗黑里究竟有什么惊人变故发生?

一时间大伙群情鼓噪,你言我语吵嚷不休。

这时已然倒卧地上的潘刚猛然一个翻身,“扑通”跃进剑河里消失不见。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立kè

上前拥住了身受重伤的展羽旗。

伯骞疾步上前,先检查了他的伤势,伸指迅点附近几处止血穴道,撕下衣襟包扎伤口,再喂他吃下一颗赭色药丸。然后以手相扶,关切问道:“展圣将现下觉得身体如何?”

展羽旗语音无力,微带喘息道:“多谢少主惦念,属下……属下总算是保住了性命。”接着再说下去道:“适才来的是……是异域人,属下就是被他们所伤。唉,想不到那方进赫连邪无极等人,用心竟是如此歹毒。”

伯骞惊问:“展圣将你说什么?你说此事竟是邪无极等人联合异域所为吗?”

展羽旗蓦地咳嗽数声,再张嘴吐出一口血来,有气无力地道:“属……属下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

伯骞还欲再问“那么项兄现下何处”,却只见展羽旗一句话未说完,就自行晕厥了过去。

旁观诸人再一阵骚动,顿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伯骞忽然扬声向沈括道:“沈兄不想就此事给大伙一个交代吗?”

沈括强自哈哈一笑,道:“伯兄问得好,小弟也正在思索此事。只是展圣将个人所言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令人不免有所怀疑,我想咱们还是等见到项兄之后再做理会不迟。”

伯骞冷笑道:“沈兄当然要对展圣将所说的话有所怀疑,可是我们却更相信眼前见到的事实。沈兄既不愿说,未知你身旁的这位丽大小姐又能否给大伙解释一下其中原委呢?”

伯麟这时忽然扬声说道:“诸位勿慌,适才之事,确有异域人从中作梗,不过我龙神谷玄礼汤卫四位师兄也已齐齐追蹑了过去,相信稍后定会有结果带回。”

伯麟这句话说出,众人始才发觉,原本站于人前的汤卫二老果然已不知去向。

沈括道:“敢问前辈可知项兄等人现下情况如何?”

云尘道:“不瞒小兄弟,有关飞云等人的安危,我和师兄也不能细知,但玄让师兄他们既已出手,相信应无大碍,小兄弟但请放心。”

伯骞道:“既是如此,今日之事该当如何了结,尚请两位前辈拿个主意。”

伯麟道:“我看这样吧,骞儿和沈小兄弟你们还是各自先且带人回去,待得我等师兄归来,此事再作理会。”

沈括道:“也好。未知骞兄对两位前辈所言可有异议?”

伯骞冷“哼”一声,道:“暂且回去当然可以,只不过这小魔女既是魔域中人,此来圣域必有图谋,眼下又怎能容她离去?伯骞斗胆相邀沈兄为我圣域留下此一魔女,不知沈兄可否愿意?”

伯骞这话方一说完,眼前紫衣展动,丽清纶已飘然一指戳向他胸口。伯骞冷笑一声,左掌挥出,反拿她手腕,右手撮指成剑疾刺她咽喉。

丽清纶格格一笑:“骞公子当真是欲为圣域斩妖除魔呢还是别有用心?”说话间双袖齐施,左右拂向伯骞指剑。一触之下,身子立行借势弹起,彩云般飘向远处的伯麟云尘二人。跟着双手纤指连弹,一上来即使出魔音三叠中的“魅极”和“惊煞”。

伯骞本欲追去,但见她竟自行招惹上伯云二人,正是乐得如此,暗笑一声,止住身形。

伯麟和云尘两人亦没有想到丽清纶敢骤然向他们发动攻击。云尘心地仁善,对此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左袖拂出,以柔力将来招化解,并不再行施以反击。伯麟却性子刚毅,对丽清纶这等妖女,早就看不过眼,这时见她自行找来,鼻中“哼”的一声,再不客气,上身不动,蓦地一腿踢出。

其实丽清纶怎会真的向这二人动手?只不过她眼见方进和项飞云忽然间俱都不知去向,心下担忧,而伯骞又以自己的存zài

为借口,处处羁绊沈括。心想当此之际,还是先抽身离去,如此伯骞再无口实,而自己又可前去寻访方项等人。,

但她现下身单力孤,沈括又不能明着相帮,仅凭自己一人,要安然脱身就只有出其不意一途,否则若被众人围上,那是势难逃生。

此时见伯麟一腿踢来,腿未至,意先到,先快后慢复快,迅若奔马,寂似渊龙。一腿方出,周身释fàng

的强dà

劲气已将自己本人牢牢锁住,不要说逃生,就是想抵抗,也是有所不能。

情急之下,再行妩媚一笑,竟而中途骤然散去自己攻出指劲,纤指自肩头滑落,“嗤”地将一身紫衣尽皆褪下,露出里面冰雕玉琢般的动人躯体来。

伯麟一腿踢出,忽感对方指劲奇异消失,抬头看时,玉体盈然,雪肤毕现,这小妖女竟将自己胴?体拿来示人,急忙收腿喝道:“小妖女你做什么?死到临头竟还不知羞耻!”

丽清纶翩然一笑,蓦地手中丽芒乍现,一柄紫光剑疾射向伯麟,剑至中途,竟而寸寸碎裂,复又凝合成一滴清澈晶莹的泪珠。而此时空际,魅音四起,光华缭绕,丽清纶已悄然祭起昊天铃。

伯麟随手挥挡,硬接一记。丽清纶借势飘出,口里脆声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左手疾扬,向着伯骞及其众手下打出一蓬“相思”,娇笑一声,收起昊天铃,空里转身去了。

伯麟本待欲施杀手,然见对方赤身裸?体,自重身份,却又不便动手,竟而给她趁机脱走,怒极喝道:“沈括你怎能和这等邪魔妖女为伍,还口口声声姐弟相称,难道就不知dào

她是我圣域的敌人吗?”

一句话说完,却听虞翻的声音响起道:“伯麟前辈请息怒,前辈的训斥,晚辈一定会向沈公子转告。只是这会儿沈公子挂念少师安危,已然先行一步离开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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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九章 西山留云(一)

一身茫茫,犹如在云海里飘行。

飘行,不知身在何处,要去何方,甚至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记得先一刻自己还是在小剑桥畔与邪无极决战,而后在那一响霹雳之下,周遭一团漆黑,继而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项飞云此时却觉得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原来,俗世的一切如果可以摆脱,竟是如此的惬意。

这是项飞云来天圣城之后,首次内心里产生出世的感觉。

可是,自己为什么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呢?现在的天圣城中,各方势力陆续渐已到齐,而山河擂台明日也即行开擂,此时此刻,又该有多少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只不过,他现在确实已感到有些疲累。

这是不是因为近来纠缠于祺清遇袭一事的种种阴谋,以使他对尘世间的勾心斗角生出厌倦。

他甚至产生一种就此远离尘世,和云筝携手共隐山林的愿望来。

然后他就发觉,原来自己现下的心中,已可以逐渐忘却丽清纶,而祺清,也似乎已经离自己愈来愈远……

这是否因着这几日与云筝的远离而特别思念的缘故。

抑或目睹丽清纶对方进的情意、祺清对伯骞的痴恋而心丧若失……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忽然又发觉自己本是飘飘悠悠行进着的身子竟已经停了下来。

跟着他就清晰地感到,有一双修长纤细的手正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

那是一双女子的手。

他立kè

睁眼。

于是就看到了一身淡雅素衣的李妙云。

﹡﹡﹡

“你终于醒了么?”李妙云依旧淡淡轻轻地说,语音里的喜悦之意并不表现得过分明显。

李妙云说话的时候以一双秋水明眸瞬也不瞬地望着项飞云。

云也依依,水也依依。

云在何处,人在何处?

在这一下不经意地对视中项飞云忽然明白了很多。

他觉得他仿佛已经能够了解眼前的这个女子。

这个云样依依,水样依依的女子。

女孩子,也许在这个纷繁复杂的尘世中,人心之所以没有能够彻底堕落下去,就是因为世间还有这些女孩子存zài

的缘故吧?

当然,她们有时也有自己狡黠的一面。

她们更并非不会耍弄心机。

但这些都是女孩子式的,始终都有着她们所特有的可爱与温柔。

项飞云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李妙云忽然笑了,甜甜的浅笑,悠悠道:“飞云心里一定藏着一个非常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否则眼光便不会如此醉人。”

项飞云也还以一笑:“今天似乎还不到和在下相约的日子,妙云小姐是否来早了?”

李妙云更是“噗嗤”笑出声来,道:“一点也不早,飞云在心里不是早在感激妙云来得恰是时候吗?”

伸指在他脸上轻轻滑过,再道:“何况飞云你既与女孩子有过交往,就该知dào

,女孩子说过的话,一向是算不得数的。”

项飞云不由苦笑,遇到女孩子,他向来大多时候都只有苦笑:“可是无论如何,我们这也总算是践约而来,妙云小姐可否先放开在下?”

李妙云忽然俯下身子,将脸低到与他鼻尖相抵的高度,檀口吐气如兰道:“飞云你这算不算是在求人家呢?你若是在求妙云的话,妙云倒很乐意效劳。”

项飞云的脸不由就又红了。

李妙云的笑也不由就更甜了,轻轻地抚着项飞云的脸庞,由颊到唇,再由唇到颈,口里悠悠悠悠地道:“飞云呀,你可知dào

为何会有那样多女孩子喜欢你吗?”

不等项飞云回答,也许她根本就知dào

项飞云不会回答,索性自己接着说下去道:“那只因为,现在这世上,见到女孩子还会脸红的男孩子是越来越少了。”

又行幽幽一叹:“女孩子当然大多都爱英雄的,可是英雄和枭雄很多时候往往都是同一个词语。相对于枭雄的工于心计冷酷无情,一个对女孩子还会脸红的英雄,就更让人觉得放心安全得多。”,

项飞云却忽然语气变得极为冷淡,道:“可是妙云小姐现下对飞云说这些话不觉得极不合适吗?未知小姐今趟强掳飞云到此所谓何意,尚请明言。”

李妙云语带幽怨道:“飞云当真很讨厌妙云吗?否则为何竟能说出如此狠心的话来?”

项飞云冷笑道:“妙云小姐难道还要再行掩饰自己的身份吗?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飞云实在是无话可说。”

李妙云伸指按上项飞云嘴唇,又是“噗嗤”一笑,道:“既然飞云你很清楚妙云的异域人身份,又知dào

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该一见面即对妙云恶言相向才是,何以还会有和人家的一番调情呢?”

说完再道:“更何况我的‘凌空制穴’早已除去多时,是飞云你自己赖着不肯起来,又怎怪得了人家?”

其实她以内劲解去项飞云身上被制穴道,也不过就是在说这话间之事,但她既这样说,项飞云又势不能与她强辩,兼且被封穴道既解,更不能还躺在人家怀里不走,当下只好翻身站起。

站起身来,仔细看时,见身处之地,果然是在一座山腰亭中,李妙云竟已带自己出了城外,不用说这里就是她昨夜留笺上所言的“西山筱亭”了。

此时已至五月,入眼但见空山流泉,满谷绿树成荫,时有鸟鸣阵阵,鹤唳声声,当真说不出的心惬神怡。项飞云一时看得痴了,竟忘记和李妙云说话。

李妙云坐于亭间石墩之上,待了一会儿,不见项飞云出声,遂自行问道:“飞云在看什么呢,竟至如此出神?”

项飞云忽而叹息一声,道:“妙云小姐,在下有一事实在想不明白,不知小姐可否诚言相告?”

李妙云听他声调颇不似先前,遂也收敛起戏谑之意,道:“飞云但请相问,妙云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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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西山留云(二)

项飞云并不转身,依旧望着眼前这怡人山景,缓缓道:“妙云你看这里的环境是如何安宁祥和:在这里飞瀑自流,青藤斜挂,梅菊不争于春夏,松竹恒绿于四时。溪得鱼而意足,鹿衔花以徜徉;鹤无心而长唳,鸟倦飞以知还。当我们面对这样的景色时,谁能再起杀伐之心而恶意要去破坏它呢?

微微一顿,接着再道:“妙云你虽属异域,但这十几年毕竟亦是在圣域生长过来的。一个人即使再无情,面对自己生活了十数年的土地也该有所眷恋。飞云正是于此想不明白,圣域和异域为何不能亦如这里的景物一般和谐共处,而非要相互攻伐刀兵相见呢?”

李妙云听他这番话说完,似是被触动了心事,半晌没有说话。忽然道:“飞云呀,在妙云回答你这个问题以前,你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项飞云道:“妙云请讲。”

李妙云道:“假若妙云现下欲与飞云找一处似这般清雅幽静、无人打扰的所在隐居下来,从此不问世事,飞云你能否答yīng

人家呢?”

项飞云闻言一愕,道:“妙云若真有退出圣域之心,飞云自是十分感激,圣域民众也必不会忘记小姐这份恩情。但妙云小姐亦应知dào

,飞云和云筝已有婚约在先,实不能负了筝儿,小姐的这一要求,飞云实是难以做到。”

“就算是为了你口中的圣域民众也不可以么?”李妙云再行问道。问出之后,不待项飞云回答,即又自行说下去:“飞云不要多心,妙云这句话只是说笑,妙云当然不会逼迫飞云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若真那样的话,飞云即使最终会答yīng

妙云,也必会从此不再快乐。”

项飞云回身向李妙云深深一躬,道:“多谢妙云小姐体谅,小姐深明大义,飞云实是感激之至。”

李妙云忽然又“噗嗤”一笑,道:“飞云你不要给人家戴高帽子啦,妙云只是一弱女子,远没有你想象得那样伟大,也从来不要那样伟大。我这样说只是想要你明白,我们现在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迫不得已,并非出自自己本意。”

项飞云道:“但我们若既知某件事情是不对的,便应当尽lì

前去阻止,妙云你说是么?”

李妙云忽然神色转黯,幽幽一叹,继而再道:“那飞云又可否告sù

妙云,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就比如眼下天圣城中的沈伯之争,飞云自问能阻止得了此事么?”

项飞云一阵沉吟,道:“沈括是天成公后人,又有伯彦先圣君在天狼谷的临终托付,自是未来圣君的不二人选,我只希望伯骞现在能够及早醒悟。”

李妙云笑道:“伯骞若能及早醒悟,自动放qì

已经到手的权力,那就不是伯骞了。再者一说,他不管怎样都是伯彦的儿子,得到圣城内伯氏嫡系力量的支持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说到底,君位之争,本就没有公正可言。正所谓‘是非不在于正义,成败只决乎实力。’沈伯之争,这件事不要说你不能阻止,就算是有龙神谷出面也无济于事,至最后必由一场实力的生死对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政治斗争的实质。沈伯二人如此,其它如魔域、巫国、邪城,情形也是一般。推而广之,异域和圣域眼下情势亦是如此。妙云的意思现下飞云你明白了吗?”

项飞云叹了口气道:“谢谢妙云你的坦诚相见。不瞒你说,这些问题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也许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既然知dào

这种争夺是不对的,而我们又置身于此,就不能眼见发生而不去阻止,就算我们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也不能因此而放qì

。”

接着再说下去:“说心里话,对此我也有着很多困惑。即以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事情而言,已使人感到心神皆疲。我常常在想,为何我们人类就不能够大家和谐共融的生活在一起呢?而非要你争我夺的攻伐不休!我们究竟该如何才能消除人心之中的种种贪欲和不足,从而使世人能够以一种淡然公正的态度来看待世间任何事情。这些问题不知妙云小姐能否教我?”,

李妙云浅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飞云呀,听妙云一句话,回圣师城去吧,和你的云筝小姐在一起。不要再在天圣城中逗留,更不要妄图再行介入城内的政治斗争中去。以你的性格,这里实在是不很合适,若强欲留下,早晚会吃亏的。”

项飞云道:“妙云所言亦正是飞云内心深处所想,只是我眼前还不能离去。总要等这天下大事了却之后,那时飞云才能够心安理得地泰然离开。其实我从来都并没有想过要介入到城内的各方政治斗争中去,我只是在希望能够找到一种方式,一种思想,用以可消除人心中的种种贪念,使人们能够永远生活在安宁祥和之中,从此不再有战争杀伐之事。也可以说,这就是我这一生要追求的大道。”

李妙云突然“噗嗤”笑道:“飞云你这是想要做圣人么?你所有的这些念头,提出的种种问题,别说妙云现下不能回答于你,只怕就是找来那些古时的大圣先哲,也未必就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是项飞云这时却似没有听到李妙云的说话一般,只是出神地望着远处天际的一片云彩,无限神往地道:“妙云你说一个人若是也能够像这天际的云彩一般无忧无虑,那该有多好?”

李妙云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而口中缓缓吟道:“一入红尘身既梏,纷纷俗事不得出。云在天际本无心,缘随风起荡将去。”

项飞云道:“妙云你这几句诗说得真好,恰好就是飞云现下的心境。”

李妙云叹道:“飞云你错了,妙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时下感受而已。”

项飞云一愕道:“妙云你——”

李妙云又行吟道:“飞云既喜欢听人念诗,妙云就再吟一首你听:玉楼经年调笙歌,妙舞曼夸倾人寰。飞云出岫多无奈,愁在心中不可言。”

吟罢依依说道:“飞云呀,妙云今日相邀,匆匆言尽于此。与飞云所说言语,句句肺腑,愿君细细思之,希望再见之日——”说到此忽然又改口道:“算了,咱们还是莫要再见的好。”

项飞云听她说话言语虽仍平淡,但却实难掩藏内中一股愁绪满怀之意,方自怔忡出神,眼前人影一闪,再看李妙云已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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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一章 西山留云(三)

此时已近正午,阳光明亮,入眼看来,山间景物宛似在镜中一般,表面皆泛着一层隐隐的淡紫色,山谷里明泉流珠,飞瀑溅玉,更就如仙境相似。

见到李妙云离去,项飞云没有出声挽留,亦没有就此下山。而是步出亭来,沿山路来到飞瀑之畔,寻一块岩石坐下,竟自瞑目静思起来。

他没有再去考lǜ

李妙云此趟约他究是何意,也没有去为小剑桥那边的事情担心,正如先前所言,他已感到有些疲累,而此时遇到这般清雅幽静的环境,于他带来的喜悦简直无以言说。

此刻他只想在这里默默静坐一会儿,用心去体验这周遭的一切,大到瀑流轰响、林间鸟语,微至草际虫鸣、叶上珠滑,而山光日影,风动林响,以至乎长竿抽节、嫩蕊初绽,都是他所要感知的对象。

而随着心神不受约束的任意驰往,自然而然地,灵镜诀便功行全身,心莲在腔中亦开始舒叶吐蕊。这时脑际灵光一闪,一行行从来不曾听过见过、奇异但却优美之极的语句在灵台清晰显现,并伴有一种温和疏淡的男音轻轻吟诵着:

“莲花开放的那天,唉,我不自觉地在心魂飘荡。我的花篮空着,花儿我也没有去理睬。

不时地有一段的忧愁来袭击我,我从梦中惊起,觉得南风里有一阵奇香的芳踪。

这迷茫的温馨,使我想望的心痛,我觉得这仿佛是夏天渴望的气息,寻求圆满。

我那时不晓得它离我是那样近,而且是我的,这完美的温馨,还是在我自己的心灵深处开放。”

这些语句是那样的奇特,而言辞旋律却又是如此的优美动人心魄,至妙处还在于这些言辞所营造出的那种温和空灵含蓄蕴藉的意境,令人虽不甚明白却又觉得早已懂得,因此更觉回味无穷。

这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又好似根本就在自己心间,就如此刻开在自己心间的这朵莲花。

体味到这些,他缓缓睁开眼来。

睁开眼的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已全然能够和这山间一切融为一体,仿佛自己从来都是它们中间很自然而然的一份存zài



这一刻他懂得花的微笑、鱼的欢乐,明白树的言语、风的情感,他缓缓伸手,拈起身旁一颗卵石,于是他自石中看到了整个世界。

但是这种奇妙的感觉一现即逝,忽然就又突然消失了,而后在他眼中,山还是山,水还是水,而他自身,依然只不过是拥有无限烦恼和情思的个人。

这时在他眼前,他见到了方进。

炽热耀目的阳光中,方进一身白衣,就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另一块岩石上。

“你看来方才似乎有一番很奇妙的经lì

。”方进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瞳目光锐利地紧盯着项飞云,语调依旧冷冷地道。

但项飞云却自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暖意,于是就微笑着说:“不瞒方兄,我方才正是与方兄在梦中相会呢。”

方进忽然也笑了,阳光下的这一笑才使项飞云发xiàn

,原来这样冷傲的一个人也可以笑得如此纯真开朗。

“可是在下方才所看到的,却是项兄再会佳人。”一顿又道:“说来项兄的女人缘倒真是不错,似乎遇到的女孩子,从来都不会是敌人。”

项飞云笑道:“原来方兄是担心飞云的安危这才一路追蹑过来的吗?方兄的这份心意飞云先行谢过。”

方进:“你不必谢我,也许我只是不愿你太早死在别人手上而已。”

不知如何,一见到方进,项飞云就觉心情大好,于是再行笑道:“如此说来,飞云今后在未与方兄决战之前,倒大可不虞有生命之危了。”

方进:“你错了。首先,我不会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其次,更多时候,就算我在你身边,也未必能救得了你。比如方才,那位妙云小姐若真要出手,我就一点把握也没有。再者,你就算被人杀了,我至多也不过是遗憾一下而已,顶多再找那个人决斗就是了。”…,

项飞云忽然道:“方兄一向是不喜欢多说一句话的,为何今番相见,却好像改变了很多。飞云能知dào

这是什么原因吗?”

方进也笑道:“这你就又错了。第一我未必不喜欢多说话,第二我现在更未必就较平时说的话多。说到底,我仍是先时的我,只是你不太了解而已。”

项飞云道:“也许我对方兄是不太了解,可是在下总还能看得出来方兄和丽大姐之间的不同寻常。”

说到丽清纶,方进的表情虽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还是微不可察地有着一种异样的东西在荡漾。然而也只是一现即逝,马上就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冷冷望着项飞云道:“我是不会对任何女孩子动情的,这点项兄不必担心。”

项飞云道:“多情自古空余恨,难道这也是燕前辈对你的影响吗?”

提到燕青青,方进的眼中仿佛陡然就燃起了两团火,语调也冷傲地就像他的枪:“不错,这是问情剑尚未出世,就已加于多情枪的耻辱,这个耻辱我必须从你这里讨回!”

项飞云轻叹一口气,道:“说实话,我倒觉得我们两个很适合做兄弟,而不是敌人,不知方兄有没有这种感觉。”

方进又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道:“明日山河擂台开擂在即,你是否已有足够准bèi

应付今趟各方势力的天圣城之争?”

项飞云道:“小弟正感势单力薄,倘若方兄能来助拳,那是再好没有。”

方进:“我不会来帮你,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一点,不要在这场无谓的争斗中死掉。”

项飞云道:“方兄认为这是一场无谓的争斗吗?”

方进:“适才那位妙云小姐说得没错,政权之争本就没有什么正义可言,只不过是几个野心家上演的一场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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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二章 西山留云(四)

项飞云忽然敛容正声道:“这次方兄和妙云小姐都错了。这个问题我先时没有想明白,可是现下已有了不同看法。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天圣城中的政权之争也许真的只不过就是一场游戏而已,但是对那些生活在圣域底层的民众来说,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他们而言,那不啻就是天崩地裂、翻天覆地的变化。只因非但这场争斗厮杀的过程会影响妨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而未来圣域的君主人选是否得宜,更将直接决定着他们今后的命运。

“这样的话,那我们现下的努力就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圣域民众绝不能沦为异域的殖民,而域内未来的君主人选更不是仅凭武力争来就可以的,而必须能够为这些民众说话,造福于大众,使圣域可以从此安定团结起来,人人和谐友爱的生活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目前所做这一切的终极意义。”

方进听完之后,看了项飞云一眼,道:“有时我真的搞不懂你这人究竟是傻还是精明。你口口声声地为了圣域民众,可是若那只是一些愚昧怯懦的人群,你为他们做再多终究也是无用。他们若然自己懂得争取,又何须你去为他们着想,所以,与其浪费精力于旁人,倒不如潜心修行自身,如果人人自身俱足,自然也就不需yào

旁人来为他操心。这样岂非自己也可以过得快乐得多。”

项飞云道:“这个问题咱们暂且不去深谈,方兄可知赫连兄和无极兄他们现下的情况如何?”

方进道:“项兄现在才想到问这个问题,究竟是出于对二人武功的信赖呢,还是于他们的生死根本就不大放在心上?”

项飞云赧然一笑,道:“对他们和方兄武功的信赖自然是有的,但若说全然不放在心上,却也并非如此,小弟只是一时觉得世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方进:“既然顺其自然,又何须再要人为?”

项飞云微微一叹:“人的思绪当真是变幻无常,这其间的奥妙,又有谁能想得明白?又有谁能真zhèng

把握得住?”

方进道:“其实对于赫连和无极兄的情况我也所知不多。当时小剑桥畔,异域人突然来袭,我等瞬间皆被一股极为强dà

的能量控zhì

,并身不由主地被带离原地。后来龙神谷四大高手先后赶来夹击,异域人力分之下,我这才得以脱身。又见你为一女子所擒,便于后追蹑来至此处。想来赫连兄和无极兄也应无恙。”

项飞云道:“既是如此,不知方兄还有无兴趣随小弟再回小剑桥看个究竟。”

方进正欲说话,蓦地脸上露出种异样的表情,遂即道:“看来我们都已不必去了。”

一句话未完,就听丽清纶的声音已然在不远处响起道:“啊哟,你们两个倒乐得清闲,竟是躲在这里聊天来了,害得我和小沈几个找得好苦!”

随着说话,只见丽清纶沈括赫连三人先后来到跟前。丽清纶此时已将褪下的衣衫重新穿好,这时飘然来到项飞云身侧,美目在项飞云身上细细打量几眼,嫣然道:“听赫连公子说,飞云你被妙云小姐挟了去,清纶就知此番定然绝无危险。现下看来,果不其然。只怕非但是全无危险,个中情景,还温馨旖旎得很呢?”

沈括哈哈一笑,走将过来,迎向方进道:“方兄原来也早已来了,早知方兄在此,我们就更不必为项兄担心了。丽大姐你说是么?”说着话伸手便去攀方进肩膊。

岂知方进右肩一沉,跟着抬肘疾撞,正撞中其手臂。沈括不意他竟如此,连忙收手退后。方进冷冷道:“对不起,我一向不和人攀交情。”

丽清纶在旁笑道:“小沈你这下子学乖了吧,有些人可一向是软硬不吃的。”

沈括脸上神色不变,依旧笑道:“所谓奇人异士自有与众不同之处,似方兄这等人物,有些个性也是在所难免。小子适才失礼之处,还望方兄莫怪。”转头再向丽清纶道:“丽大姐既熟知方兄性情,就该事先提醒一下才是,似现下这般,岂非有意戏耍小弟么?”…,

丽清纶悠然道:“我听人说,这小孩子不多经lì

些事情,往往是不容易长大的,眼前对小沈你而言,有这等宝贵的人生经lì

,正是所遇难求,丽姐我又怎敢剥夺?”

赫连在一旁闻言笑道:“早就听闻沈兄项兄与清纶小姐交情匪浅,此番一见,你们这姐弟之间,果然是亲密无间其乐融融呢!”

说罢再行转身面向方进,道:“多情枪自来便名震天下,可惜世人大多都只闻其名,不睹其物,今日一见,始知诚然名不虚传。方兄此番能在天火城力胜烈焰北之后,再行重创天蟹将,端的是枪技如神,教人好生钦佩。小弟魔师宫赫连容若,不期在此能与方兄相遇,实乃三生有幸。”

方进道:“赫连兄也不必过谦,阁下深藏不露,方进虽然自负,却也不是那等目中无人之徒。只不过待日后有机会时,倒要向赫连兄请教一二。”

说完向项飞云道:“既然你的朋友都来了,我在此已是多余,这就告辞。”

项飞云尚未及开口,丽清纶已出声说道:“可是咱们两人既是一块来的,就该一起走才成,不是么?现下这许多人在此说话有什么不好,你难道就不能为我多待上一会儿吗?”

方进却不看她一眼,转身竟自下山去了。

丽清纶在后笑道:“原来这男人竟都是属牛的,一旦倔脾气上来,就谁也拉不住。”

赫连亦朗声笑道:“清纶小姐现在是否后悔在方兄面前与项兄过于亲近呢?”

沈括更是故yì

又朝方进下山的背影看了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方兄似乎走得也并不快,若某人现在要去追的话,只怕十有八九能追得上。”

丽清纶自然知dào

沈括是在说她,却依旧笑眯眯的神色不变,眼珠一转道:“为什么一定要去追呢?对付这种一根筋的人,有时是不能总顺着他的,你们说是么?”众人不由齐齐相视而笑。

项飞云突然转身向着赫连道:“赫连兄此番能够前来,飞云实是感激得很,不知无极兄现下的情况如何?”

提到邪无极,赫连神色一黯,道:“不瞒项兄,无极兄似乎随着一异域男子去了。小弟半途被两位顽童般的老者救下,后又遇到沈兄和清纶小姐,遂一块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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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三章 筱亭之议(一)

项飞云听后一惊,道:“这么说无极兄岂非——”

沈括亦在旁蹙起眉头道:“如此一来,事情似乎愈来愈复杂了,不过却也不排除无极兄是遭人擒去。”

项飞云道:“这个自然。未知玄礼汤卫四位前辈现下又在何处?”

赫连道:“两位顽童前辈救了在下之后,就和另外二人一路追了下去,至于有何结果,尚不得而知。”

项飞云轻叹口气,说道:“看来具体情况如何,也只有待四位前辈回来后方才知晓了。”

赫连突然话题一转,道:“小弟此番来意,想必项兄沈兄已然明白,现今异域大敌当前,若我等再不能联手以抗,实无丝毫胜机可言。未知二位意下如何?”

沈括道:“赫连兄所见不错,兄台既有此心,想必已有所计划,不妨说来听听。”

赫连容若道:“沈兄说笑了,赫连昨日方到圣城,匆忙之间能有什么计划,倒是沈兄进城时日既早,又有月映城天下无双的侦察系统辅助,此际必是成竹在胸。”

丽清纶在旁插口道:“咱们既是商议大事,这等站着说话终是不便。此处现就的凉亭椅凳,不如坐下来详谈如何?”

一语提醒三人,遂一起来到筱亭之内,就着石凳坐下。落座之后,沈括首先开口道:“好,赫连兄既然这样说,小弟就索性抛砖引玉,先谈一下自己的想法。不过在说出自己想法之前,倒要先请大家来看一物。”

说着摘下背上战圣刀,抽出鞘来,横放在亭间石桌上。右手紧握刀柄,半刻钟之后,众人再看,只见自刀身之上,骤然泛出一片金色刀芒。随着刀芒延及的范围不断扩大,于芒焰中心的上方,竟现出张以红蓝绿三色线条为主的地形图来。

赫连当先赞道:“好刀!不知这可就是传说中魔君的战神刀么?果然名不虚传。原来此刀竟能与使刀者心灵相通,当真令人可惊可赞。”

沈括笑道:“赫连兄这话却叫小弟如何回答呢?这刀确是摩海前辈的战神刀,但却已非是战神刀而已。”当下将来此途中的一段遭遇简单说了。

赫连听后恍然道:“原来如此。怨不得此刀能与沈兄心灵如此默契,原来竟是藉着沈兄体内能量融合之际,再次得以重铸的战圣刀。沈兄遭遇之奇,实是旷古罕闻。”

沈括道:“所以诸位现下所看到的地图,实为小子脑中所呈现出的映像而已。”

丽清纶佯嗔道:“行了,知dào

你小子奸猾似鬼还不成吗?弄了张地图出来,就搞得如此神mì

,很臭美么?不过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人有图,清纶敢打赌,赫连公子身上定然也有一份与此类似的天圣城地形军力分布图。不知清纶可有说错?”

赫连朗声笑道:“清纶小姐果然最是知人。”探手入怀,取出一张羊皮卷纸来,和天圣刀一块摊于桌上,再接着说道:“实不相瞒,这幅图乃前些时日我魔域前辈八思空、聂诗远两位长老暗中组织人力勘测绘制,正好可以和沈兄的相互印证。”

项飞云见到沈括和赫连两人竟是各自绘有天圣城地形军力分布图,心中暗道:“看来妙云小姐说得果然不错,天圣城最终权力归属,只怕还远不是一个山河擂台就能决定得了的。”

他心中沉思,沈括已知其意,道:“项兄不必感到奇怪,小弟与赫连兄也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相信稍后项兄只要细看地图,自然就会明白小弟所指为何。”

项飞云依言和丽清纶俯首细看地图,只见这两幅图绘得大致相同,然细微处却也有些出入。看时,依图所绘,这天圣城布局,大致可分为四门七街五区。四门者,乃东面青光门,南面正阳门,西面紫极门,北面朝天门。九街为中三街紫桓街、天圣街、鼎湖街,以及南城日照街,西城银安街,北城飞马街,东城兴华街。其中连接东西二城的紫桓街又可分为紫桓东街和紫桓西街,沟通南北两城的鼎湖街亦分为鼎湖南街和鼎湖北街,所以也可称作九街。而五区则分为东西南北四城区和以君主府为中心的内城。…,

说到城内兵力分布,在东西南北四处外城,城门处均设有戍楼和戍卫营驻军,每处兵力约万人不等,内城单君主府卫军人数竟多达五万,再加上内外两城日常街道巡防都骑,整座天圣城,总体驻扎兵力更在十万之上。而与此同时,在东西南北四处外城相对应的城外荒区,依山傍水,更专设四座营寨用以驻军。分别为东山飞骑营,南山锐健营,西山紫翼营,北山虎贲营。而看两张地图上标注,这四处军营,每处的驻军数量都大到惊人。四营中,驻军最少的东山飞骑营,兵力亦达到六万,而北山虎贲营,兵力更高达十万。其余锐健营紫翼营,兵力也都在七八万左右。四营总兵力,竟直逼三十万。如此庞大的兵力部署,令人不能不为之惊叹。

项飞云正自细看,赫连忽然“咦”的一声,道:“这两幅图上所标注的屯兵数量有所出入本不奇怪,但四处兵营位置怎地竟也会有如此大的不同,倒实是蹊跷之极?”

赫连一语提醒,项飞云再度细看,只见这两幅图上所绘的四处军营,位置果然大不相同。譬如东山飞骑营,依沈括出示地图所示,本在天圣城东面正前方十里外的沈溪坳一带,而据赫连图上所绘,则在城外东南方十五里处的飞虎峪,屯兵数量也相差有两万之多。再如北山虎贲营,沈图所示,在距城正北方七里外的北灞河岸,屯兵十万,而赫连之图,却在西北方上十三里外的苍龙岭下,驻军七万。

沈括这时又道:“何止城外,城内岂非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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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四章 筱亭之议(二)

丽清纶清眉一扬,道:“不错。你们看西城门戍卫营所在的集结兵力,小沈的标注是驻兵八千,赫连公子却是一万五千,同一处所,兵力出入竟如此之多,想来绝非偶然。而南城亦是此种情形,这却又是为何?”

赫连望了沈括一眼,道:“若是两张图所绘无误,这是否可以说明,伯骞这几日一直在不断调遣各处军队,并有意隐藏自己的真zhèng

实力。”

沈括道:“当然是这样。”转向项飞云道:“项兄现下知dào

伯骞打得是什么主意了吗?”

丽清纶“哼”的一声,道:“看来伯骞这次是铁定要硬撑到底了。只不过咱们现下除了丽音房之外,尚不知圣城中的异域势力究竟分布何处,这一层实令人不得不防。”

沈括忽道:“还有一件事也很值得注意,那就是在这天圣城内外的整个兵力系统中,除过君主府府卫军和城外飞骑虎贲两营直接听命于伯骞,其它军系平日里向有天蟹将和天龙将分别统领。四城守卫和城中都骑由展羽旗全权指挥,城外的锐健营紫翼营则由沙圣将负责调度。”

丽清纶道:“哦?可是这展羽旗若真是异域的人,你们想情形又会是怎样?”

项飞云沈括赫连三人听后都是惕然一惊,各自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忧虑之意。若这展羽旗当真将异域势力俱都安插在四城戍卫之中,那一旦起事,岂非内可控zhì

全城,外可阻挡四营兵入城。届时异域人突然发难,再有祈晫潘刚烈焰北等人相助,天圣城可说是危险之极。

沈括忽然长吐一口气,道:“看来咱们往后这几日是有的忙了。”

项飞云也感叹道:“想不到这天圣城君位之争,最终还是要演变成双方的武力火并。”

赫连道:“项兄虽是心存仁义,可是眼下情形,已不是咱们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不论异域或者伯骞,都一定会这样去做。”

沈括也道:“不错。所以我们绝不能毫无准bèi

,否则到时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赫连再问:“既如此沈兄接下来又有何打算?”

沈括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往后这几日,咱们一是务须尽快弄清天圣城外四营驻军的准确位置及兵力虚实,二是城防守卫之中究竟有无异域势力混杂其内。而后才行针对敌方布置,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丽清纶道:“勘测城外四营位置及兵力虚实,虽说也是不易,却还能够办到。但若想弄清楚四城守卫之中,究竟有无异域势力混杂其内,那只怕除过展羽旗,没有人能说得清了。”

沈括笑道:“所以咱们就要从这展羽旗身上着手。”

﹡﹡﹡

在沈括项飞云四人于筱亭秘议之时,另一面君主府内。

仍然是先前伯骞召见展羽旗的那间密室,仍然是伯骞和展羽旗一前一后站立室中。甚至两人所站立的位置姿势也均和上次没有差别。

但气氛却不一样,今趟室中到处都弥漫着一种令人几欲窒息的气氛。

沉默了一会儿,伯骞首先开口:“展圣将若伤势委实太过严重,那咱们就明日再谈。”

展羽旗微喘着气道:“禀少主,属下伤势虽是不轻,但尚能坚持得住,少主有事但请吩咐。”

伯骞道:“如此就好。展圣将可知项飞云方进等人现下情形如何?”

展羽旗答:“属下那时骤然遭遇异域人袭击,身受重伤。幸被及时赶来救援的玄礼汤卫四位前辈救下。急切间只看到项飞云被一女子挟往城西方向而去,方进赫连邪无极等,彼时仍在两名异域人控zhì

之下。至于后来情形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伯骞再问:“那依展圣将看来,挟走项飞云的女子是否就是丽音坊中的妙云小姐?”

展羽旗道:“禀少主,那女子身法极快,当时属下又正值遇袭,实是未曾看得清楚,故不敢妄言。”…,

伯骞忽然转过身来,语音转厉:“可是现下丽音坊中人去楼空却是不争的事实,对此展圣将又作何解释?”

展羽旗闻言“噗通”跪倒于地,口中禀道:“少主明察,昨晚项飞云沈括等人大闹丽音坊,坊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外人实是难以测知。但若说妙云小姐息大娘等皆是是异域人,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伯骞冷笑道:“展圣将的意思是,他沈括项飞云等昨晚擒去了妙云小姐,然后又合伙来一块儿撒谎?这等说法,圣将自己会相信吗?”

展羽旗微见惶恐之色,口中只道:“属下并无此意。或许、或许妙云小姐的确是异域后人也未可知,只不过……只不过那实在是太也耸人听闻。”

伯骞忽然脸色转缓,轻轻吁出口气,向前伸手相搀道:“好了,展圣将快快请起。圣将无须多虑,伯骞此举,并非对展圣将有任何怀疑,只是正如展圣将所言,此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是以不得不向圣将细细探询。”

展羽旗却仍跪地不起,道:“少主心意,属下完全明白。如今丽音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无论对内对外,少主都须有所交代。而羽旗职责所在,实是难辞其咎。”

说完微微一顿,再道:“禀少主,鉴于近日来羽旗办事不利,屡有失职之责,现属下自请撤去天圣城京畿统领和四城戍卫总长职务,望少主允准。”

伯骞道:“看来展圣将还是多心了。展圣将快快请起,这说的又是哪里话来,在天圣城中,谁人不知伯骞最信任的就是展圣将。再者话说回来,这京畿统领和四城戍卫总长,全权负责都城一切军事防务,职位何等重yào

,除过展圣将之外,又有谁人能够担当?此事万万不可,展圣将再也休提!”

展羽旗道:“少主对属下的拳拳爱hù

之意,属下深自感激。但近日天圣城中屡屡出事,阖城民众已多有不满,而属下身为京畿统领兼四城戍卫总长,实难辞其咎。少主若不加责,又何以安抚城中百姓悠悠之口?再者,属下两次遇袭受伤,自知伤势颇重,非有月余调养,绝不能再行与人动武。而当此国难之际,羽旗不能为少主分忧,已深自惭愧,又怎敢再忝居高位,贻误国事,累少主英明受损。属下心意已决,还望少主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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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五章 一朝更替

四百三十五章一朝更替

伯骞听后沉吟一会儿,说道:“展圣将这次的伤势果真如此严重么?”

展羽旗道:“属下今番遭受方进和异域人联手袭击,能得保性命,已实属万幸,何敢再欺瞒少主。”

伯骞:“若果真如此,展圣将既有重伤在身,确也不易再行劳累奔波。只是眼下圣城之内,除过展圣将外,这京畿统领和四城戍卫总长职务,又有谁人能够胜任呢?”

展羽旗道:“若以能力而论,沙圣将自是不二人选,只不过——”

伯骞:“展圣将的意思我明白,只不过这沙龙对我等的一些做法,一向不以为然,多有不满,若委以京畿统领和四城戍卫总长之重任,难保届时不会另生枝节。再者一说,他现今已然掌领城外锐健紫翼两营兵权,若权力再行膨胀,终是不妥。”

展羽旗道:“少主所虑极是。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由原都骑副统领夏侯剑和西城戍卫统领陈武分别担当二职。”

伯骞仍旧沉吟:“这个只怕也是不妥。毕竟论起声望能力,这两人都和沙龙、神梦二老等差着一大截,断然难以服众。”

展羽旗听伯骞如此说,似是话里有话,遂试探着问道:“敢问少主可是心中已有人选,不知此人是谁?”

伯骞淡淡道:“展圣将可还记得韩君山这个人?”

展羽旗神情一震,脱口而出道:“少主说的可是昔年和伯彦先圣君有着过命交情的八臂神龙韩君山?原来韩前辈竟然尚在人间么?”

伯骞答:“不错。十二年前,韩君山在圣域西极之地日心湖与厉天一战,之后就再无消息。众人只道他已然落败身亡,却不知他虽然落败,却并未丧身,只因愧于技不如人,是以愤而不出,这十几年来一直避居在北霸山鸟度峰苦修武技。”

展羽旗道:“韩前辈若能出山,自是担当得起这京畿统领和四城戍卫总长之职,想来此乃少主洪福齐天,我圣域合当再兴之兆,属下先行恭贺!”一顿又说:“只是属下冒昧问上一句,少主却是如何得知韩前辈消息的呢?”

伯骞略略一笑:“这个展圣将无需多虑,非是伯骞有意瞒你,实是已然答yīng

了韩前辈绝不吐露此中详情。”一顿接着说下去,“我看现下时间已然不早,展圣将既是有伤在身,还是先行回府休息养伤为是。明日早上,我会让伯鹏带领韩前辈到你府上交接一切事宜。此后展圣将就安心在府中养伤,待伤愈之后,仍复原职,彼时韩前辈自会主动引退。”

展羽旗跪下道:“多谢少主,少主对属下关怀体贴之意,羽旗万死不足以报。属下这条命早就是少主的,此后无论何时,少主但有所命,羽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伯骞道:“好!展圣将果然是展圣将,我圣城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将领,何愁大事不成!”

当下展羽旗站起躬身告退,片刻后已然离室远去。

就在他离去之后,室内左侧墙壁蓦然“吱吱”声响,旋即向两旁移开,就见自壁后密室中,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一黑衣一白服,身形均极为高大壮健。见得两人步出,伯骞上前一步,先行一揖到地,这才恭谨说道:“有劳两位前辈,不知两位前辈对展圣将其人如何看法?”

听得伯骞询问,前面那白衣中年男子呵呵一笑,朗声说道:“少主心里其实早已有所判定,又何须再征询我等意见。”这人玉面阔口,四十五六岁年纪,一双细眼精光闪烁,瞧来显得颇为睿智,而气度沉稳深凝,举手抬足间,自具宗师风范。

白衣中年男子话音方落,身后一把沙哑的声音即行嗡嗡响起道:“不过这展羽旗也算是个人物,原本因着丽音坊之事,我们已几可断定此人必是异域一方无疑。但今次他先是被异域高手重创于前,更行主动辞去职务于后,如此一来,其人是忠是奸,倒令人一时难下定论了。”此人皮肤略黑,声音粗厚沙哑,听来刺耳非常,奇怪的是竟以黑巾覆面,看不清五官轮廓,予人神mì

异常的感觉。…,

伯骞面向黑衣蒙面男子道:“前辈所言极是。但日前我派人暗查四城戍卫编制,发觉近五年来,戍卫人员新旧更替竟是十分频繁,而犹令人惊异的是如今统计在册的人员名单,更是供职年月错乱,新人旧人混杂莫辨,以前所备资料,统是失落无考,这不能不令人起疑。”

白衣中年男子听言,抚髭说道:“这倒实是件棘手之事。若然展羽旗果真是异域方面的人,那必然已将异域势力安插于四城戍卫之中,到时一旦发难,当真令人无以措手。”

黑衣蒙面男子接过话道:“但如今展羽旗既已辞去京畿统领和四城戍卫总长之职,韩老弟你大可趁机着手力查此事,虽然往日人员档案俱已被人销毁,但逐一究去,总能将可疑人员界定在最小范围。”

伯骞道:“不错。范前辈所言亦正是在下之意,不过此事只能暗里进行,绝不能暴露痕迹,毕竟咱们昨晚由烈焰北牵线,刚和异域人达成协议,现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说完再转向白衣中年男子道:“韩前辈尚请恕罪,伯骞事先未曾和前辈商量,便行贸然提出由前辈出面接替展圣将往日一切职务,还望前辈看在圣城民众份上,莫要推辞才是。”

这白衣中年男子正是八臂神龙韩君山,闻言答道:“少主说哪里话,这十几年来,先圣君和少主均对韩某不薄,若无两位,君山早已丧命于昔年厉天手下,哪有今日东山再起之时?君山数年来多承照拂,正思无以为报,今有此机遇,定当竭力而为。”

伯骞舒颜道:“有两位前辈相助,伯骞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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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六章 姐弟之情

原来韩君山昔年与厉天一战,最后不敌,终为厉天的抗天戟所伤。厉天的“欲焰邪罗”向来凶猛霸道异常,韩君山受创之后,非但胸口中戟处全行焚灼溃烂,而一身功力更因而尽皆丧失。后虽被伯彦以内力施救,保得性命,但他为人骄傲,惨败之下,羞愤无已,自觉再无面目回返圣城,是以悄然出走,觅地北霸山鸟渡峰隐居。

只是彼时他非但身负重伤,更行功力丧尽,比之寻常人犹且不如。他向来无亲无故,此际要一个人于深山隐居,本已不易,而待得后来更发觉自己功力恢复无望,一时间但觉心如死灰。绝望之余,曾数度求死未得。后被伯彦辗转寻到,见他不愿再返圣城,也不勉强。只是此后数年间,不断对其加以照顾,派人专门服侍自不必说,更为他遍寻灵丹妙药调理伤势,后又以圣域先代圣君遗下的“换日真诀”相赠。韩君山终于得能再度振作起来,于鸟渡峰潜心静修。

这样十数年下来,心无旁骛,修习“换日真诀”竟而取得了突pò

性进展,非但伤势痊愈,更且内劲凭虚再生,较之以往,愈加浑融精纯。而他本人于武道的修行上,自此亦更上一层楼。

伴随着近来武道有成,韩君山亦渐渐地开始有些不甘寂寞。常思当年日心湖一战之痛,数次欲下得峰来,找厉天再决高下。就在这时,接到伯骞来信,得知伯彦已殁。而伯骞更是恳切邀请自己下山相助,不由砰然心动。

原来在伯彦照顾韩君山的这十数年中,开始十年里,常是伯彦每隔五日十日,便亲身前去看望一次。后来随着伯骞日渐长大,伯彦每遇国事繁忙无法抽身之际,便由伯骞代劳探望。因此上可说这父子二人俱对韩君山有救命之恩,而这亦是韩君山不忍拒绝伯骞邀请的原因之一。

就这样接到伯骞来信,韩君山即日便行启程,欣然应邀前往。秘密到得君主府后,便一直于暗中为伯骞掌控全局。

韩君山为人精明干练,昔日在天圣城,便被伯彦委任为烈火城城主,只是在离去之后才行改由烈焰北接替。伯骞正是深知这韩君山的实力犹在展烈二人之上,而展羽旗近来行事确也多有可疑之处,是以此刻方趁展羽旗伤重有失之际,明褒暗削地褫夺了他的兵权。这时见韩君山并不拒绝,大是欢喜。

韩君山本就是功名之心甚胜的人,昔日若不是挫于厉天,也不会甘心就隐,这刻遇此机缘,亦颇得yì

。遂再进言道:“据少主适才所言四城守卫之事,属下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对这些人的排查,咱们非但要不动声色地暗里悄悄进行,在大致摸清底细之后,亦不必立行说破。到时只要将这些人集中起来调往对付沈括就好。”

黑衣蒙面老者道:“若是这些人届时不停命令又该如何?”

韩君山微微一笑:“到了时候,听不听命令就由不得他们了。他们自可以不听命令,但我们也可以将沈括等人诱引过来。”

黑衣人哈哈大笑:“好,果然不愧是八臂神龙,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

伯骞也笑道:“既是如此,这事咱们就这样定了,一概交由韩前辈全权处理。下面咱们还是详细筹划一下明日山河擂台之事。”

就这样三人又在一起足足商议了有两个时辰,室门开启,伯骞方自里面悠然步出。而韩君山和那位黑衣蒙面老者却始终不见出来,不知是就宿在其中,还是室内另有出路。

﹡﹡﹡

再说沈括等人,于西山筱亭细细商议了下一步对策之后,亭外日已西斜。项飞云道:“此刻想必四位前辈已然回返,我们不如先回天龙府看个究竟如何?”

赫连听后,知机站起身道:“如此也好。那赫连就先行告辞,咱们明日山河擂台再见。”

沈括笑向丽清纶问道:“不知丽大姐是要随着我们兄弟前往天龙府呢,还是随赫连兄而去?”…,

丽清纶咯咯一笑:“你这个小坏蛋的一张嘴现在是越来越坏了。其实呢,说句心里话,我倒是很想和小沈你一道前往瑞祥客栈彼此亲近亲近,只是不知dào

丹雪妹妹同不同意?这样吧,小沈你若做得了主的话,丽姐就和你一道前往,你看这样如何?”

赫连在一旁听后朗声大笑:“和你们姐弟三个在一块儿倒真是有趣得紧,只不过赫连也知清纶小姐此时是心有系处,断不会随在下一道走的。清纶你说是么?”

说毕不待丽清纶回答,身子一晃,已然向山下掠去。

丽清纶望着赫连远去的背影,向沈项二人道:“小沈飞云不知你们是否相信,赫连公子曾经是清纶最心仪的男子。”

项飞云微微一笑,漫声道:“洒脱豪放,风流不羁,胸有凌云之志,而腹藏七略之谋,赫连兄算得上是当今年轻一辈中之翘楚。”

沈括在旁亦道:“如若咱们今趟俱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劫,我敢断言,不出一年,整个魔域必是赫连兄的天下。”

丽清纶忽然迎风一理鬓前发丝,以一种罕有的真切口吻说道:“小沈你要记着,你虽然是够滑头,但无论伯骞还是异域人,都绝不是容易对付的。而赫连公子和易思峰两人虽然现下和你结成联盟,但亦必会各自留着后手。因为今趟天圣城这一战倘若你能够胜出,日后相见之时,毕竟你和他们还是敌对双方。”

沈括项飞云自和他交往以来,尚是首次见她如此认真的说话,都是颇觉奇怪。两人对望一眼,沈括笑道:“丽姐今天是怎么了,为何竟会如此地多愁善感起来?”

丽清纶淡淡一笑:“不为什么。就是忽然觉得和你们两个臭小子还是挺投缘的,也许真的是把你们当作亲弟弟来看待了吧。”

沈括似忽有所悟,再道:“人说女孩子家,愈是到了临出嫁的前一刻,愈是会对家中的亲人倍感亲切留恋,丽姐此刻是否也是这种心境呢?”

丽清纶“噗嗤”一笑,却不答他话,径自转身上前,走近项飞云跟前,一双美目深望进他的眼里,动情地道:“飞云不会怪我吧?”

项飞云亦直视着她的脸,道:“丽姐若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飞云只有会替你衷心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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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七章 山河擂台(一)

沈括亦嘻嘻笑道:“现在小弟对这位方兄感觉是越来越神mì

了,只不过丽姐还是要有些心理准bèi

才好,以小弟所见,魔姬前辈未必不会插手此事。”

提到魔姬碧晓音,丽清纶容颜顿然失色,悠悠望着山下远方,失神地道:“是啊,我是该回魔域和师傅她老人家好好谈谈了。”

项飞云道:“等此间事情一了,那时飞云只怕会陪同丽姐一同前往。我曾答yīng

过筝儿,一定要帮她寻到云师遗体的。”

丽清纶转身目注着他道:“这件事情飞云你一定要听丽姐的,千万不要到魔域来找我师傅。相信我,云师遗体在我师傅身边,其实才是最好的归宿。”

项飞云却不再说话。丽清纶又凝注了他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道:“但我也知dào

就算丽姐再劝你,你也还是要去的,是吗?”

项飞云张口欲言,却觉到丽清纶的樱唇已凑上来堵住了自己的嘴,方自一惊,眼前紫衣人远,丽清纶已冉冉向山下飘去。

此时一阵风吹来,项飞云失神下被沙尘吹进眼中,只觉酸涩异常,恍惚间他忽然感到:这是丽清纶在向他作深切的告别。

可是,丽姐难道现在就要动身赶回魔域了吗?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难道是魔域那边也出了什么事情吗?

﹡﹡﹡

“丽姐走了。”就在项飞云这样想着的时候,身旁的沈括忽然也淡淡地说。

“是的。我想,一定是魔域那边出事了。”项飞云亦道。

“应该是这样,说不定还是魔姬前辈出事了,否则丽姐不会在此时离我们而去。”沈括苦笑着再道,“只是她方才并没有明确说出来而已。”

项飞云也不无感慨:“小沈你说人的感情为何竟是如此奇怪,按理我们应该和丽姐是敌人才对,但现在却感觉比亲人还要亲。”

沈括道:“其实说到底,天下间本没有什么敌人,有的只是利益之争而已。但我们和丽姐之间,存zài

的却只有感情。”

项飞云:“不错。人说魔姬前辈一生为情所痴,看来这话不假,只从丽姐身上便可知,世间的利益纷争,于她们根本就是不值一顾。”

沈括忽又叹一口气,道:“但我们既然人在俗世,便只能身不由己。有些事情,就算你本不想去做,不想去争,也是非做非争不可,项兄你现下不也正是如此么?”

“小沈说的是。”项飞云道:“不过这人世间的争名夺利确然不是我所能承shòu得来的,现在我只想这一切纷争都能够尽快了结,人们的生活早日安定下来。那时我就可以逍遥自在畅隐山林了。”

沈括哈哈一笑,豪声道:“但我却正好相反,太过平静的生活于我只觉沉闷。我一向觉得,咱们人生在世就该轰轰烈烈地干出一番事业来,要能名标百代、流传千古,如此方算不负此生。”

沈括这番话一说完,口中大喝一声,提气猛力向山下奔去。

项飞云被他豪情所感,亦长啸一声,飞身掠起。但他所用的身法和沈括的虎跃狼奔之态却绝不相同,而是双臂先行向前平伸,下体不动,上身顺势前移,继而手臂分向两旁划开,同时腰眼使劲,双腿斜斜前飘。如此循环往复,飘然而行,动作清淡闲逸,直如行云流水一般,说不出地写意优美之至。

两人并肩而驰,项飞云迎风说道:“近一段时间来,我发觉自己是越来越向往着过一种逍遥自在的生活。也许我该考lǜ

一下,待此间事情一了,就把圣师城的担子撂下,和筝儿携手江湖,从此寄情天地,笑傲云山,那样岂非写意浪漫之极?”

沈括笑道:“项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小弟届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项兄走的。现下圣域正是用人之际,而四周又是强敌窥伺,若然项兄也一走了之,却叫小弟如何应付?”

项飞云道:“这个问题我看咱们还是先应付了眼前这场急难之后再说吧,谁又能预料得定届时形势不会另起变化呢?”…,

就这样两人一路说着闲话,纵身往天龙府而来。约莫行有半个时辰,到得府中。却见沙龙和祺瑞等人正自着急,众人见面,详谈之下,方知玄礼汤卫四位前辈竟是直到此刻,仍然没有回还。再去后院找云尘商量时,推开房门,云尘前辈竟亦不知所往。项沈二人对望一眼,这才觉出事态之严重。

然而几位前辈既然尽皆不在,要寻却也无处寻去,众人聚到前厅又行商议多时,至终拿不出个什么主意来。眼见得天色不早,沈括与众人约好明日仍在此会合,便动身赶回瑞祥客栈。

一夜无话,第二日众人早早便在天龙府前聚首。龙神谷几位前辈却仍是音讯皆无。众人担心之余,由项飞云沈括沙龙祺瑞四人带头,一行浩浩荡荡向君主府前的天武大广场赶去。

走至街上,但见城中居民和外来各色人等,三五成群,摩肩接踵地说笑吵嚷着,齐向通往大广场的天圣街涌去。项飞云等人甫一踏上大街,便立被这股推搡拥挤的巨大人潮吞噬,无奈下唯有身不由主地随着人流缓缓向前推进。

项飞云目睹这种人山人海的壮观吵闹景象,于马上一皱眉道:“沙前辈,如此多的人众尽行蜂拥而去,天武广场纵使再大,又怎能容纳得下?”

拥在他身旁的沙龙闻言笑道:“若任由城中民众自由涌进观看,那不要说一个天武广场,就算是再有十个,也同样无济于事。因此上这天圣城的擂台决赛现场,除过圣师月映烈火望日四城的晋级选手外,余人皆是凭票而入的。并非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入场观看。”

项飞云讶道:“凭票而入?”

沙龙继xù

解释说:“就是天圣城这几日内临时限定发行的特殊红色纸票。”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来递给项飞云观看,又说:“本来听瑞兄言道,祺清小姐原已打算将自己的参赛资格转赠于飞云的,后得知飞云接掌了圣师城,以圣师城少师的身份,自是用不着这入场红票了。”

提到祺清,项飞云不由又想起月前自己在望日城山河擂台预选赛场,和祺清同台比武的情景。心中再是一阵感慨,随口说道:“飞云井底之蛙,向来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倒叫沙圣将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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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八章 天武广场

沙龙哈哈一笑,道:“谁人是生来便事事皆知的?沙某比飞云多这点见识,也只因一贯住在天圣城中而已。以飞云你现下的成就地位,注定日后是要经lì

诸多大事大浪的人物,只怕不出三年,说这‘井底之蛙’的人,就该是我沙龙了。”

项飞云自上次天狼谷中,承蒙沙龙手下留情,内心对此人便一直有着极好的印象,今趟入住其府,原是盼望能和他多多亲近,只是近日来因着事情繁多,竟是始终无有详细谈话的机会。这时道:“沙前辈实在是太过抬爱了。飞云自知自事,本是个毫无进取心可言的懒散之人,名誉声望非我所求之物,心中所向往的也只是那份放怀山水的无忧无虑而已。”

沙龙一笑,道:“这下你错了。飞云或有此心,但却不会真的成为山林隐逸之人。只因你虽有超逸出世之志,却更具仁人爱民之心,是以关键时刻,终究是舍不得这人世而独善其身的。”

项飞云苦涩一笑:“前辈似乎比飞云还更要了解自己。不错,隐逸与入世这两者之间的矛盾,连日来始终在心头不断地困扰着飞云,令晚辈苦恼不已,不知前辈可有排解之方?”

沙龙听言哈哈大笑,道:“咱们人生于世,谁人无有烦恼?所谓心结还须心来解,外人虽可看得明白,但要为人医心,却终要靠自己来完成。”

一顿再道:“只不过若真要我来说,则还是希望飞云能够先行入世。沙龙一介武夫,所知不多,但咱们学武之人,终究还是要为百姓做些实事才是,否则这习武所谓何来?人言‘天地行侠此身非我有’,就是这个道理。试问面对世间百姓疾苦,我们又如何能够无动于衷安然置身事外?”

项飞云道:“前辈教诲的是。这番道理云师王虎大哥也都曾与我谈过,只不过要真个入世,就不得不周旋于世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实令人不胜其烦,飞云近日之所以苦恼,便正是为此。”

沙龙喟然一叹,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这个问题我们只要反过来想一想也便即心地泰然,试思若世人进行消去了勾心斗角贪婪诡诈之心,这人间早已是太平盛世了,又何须你我来入世救人?所以是真英雄就要有所担当,有所必为,要能够铁肩担道义,仁爱铸乾坤。”

项飞云朗声吟道:“好一句‘铁肩担道义,仁爱铸乾坤’!沙前辈一番话令飞云疑惑顿去,心胸豁然开朗,晚辈实是感激不尽。”

沙龙忽然转目望向项飞云,眼中满蕴慈祥温柔之意,深情地道:“飞云啊,如今风云跌宕,圣域飘摇,而圣君云师又行先后辞世,剩下沙某这些庸碌无为之辈,虽有济世之心,却无回天之术,唯日日对景兴叹而已。这圣域的将来,我和瑞兄就完全寄希望于你了,只盼你能够积极用世,挽狂澜于即倒,擎大厦于将倾,如此我们也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历代圣君先贤了。”

一席话只说得项飞云心中热血沸腾,不假思索冲口而出道:“前辈但请放心,今番只教飞云有三寸气在,就绝不容圣域落入异族之手!”

这时受人流拥挤,沈括与虞翻祺瑞雷锋烈无忌等人在街道的另一旁缓缓行进。看着这满目汹涌如潮的人群,沈括向祺瑞感慨道:“平常里只是听说,待及此刻亲眼所见,方知圣城的山河擂台现场盛况,实是先前各属城的预选赛所无法比拟的,委实令小子大开眼界。”

祺瑞伸手一抹髭须,沉吟着道:“沈公子,今趟这圣域君主之位,公子是下定决心非争不可了吗?”

沈括淡然一笑,道:“我沈家与伯家的恩怨,祺圣将应有所耳闻。撇开这些不谈,咱们好男儿在世,自应建功立业,天予弗取,是自弃也。其实祺圣将也不须总为这件事忧虑,所谓天下本无主,能者得之。我圣域今后若要发扬光大,毕竟需yào

的是一位继往开来,有胆识气魄与能力的君主,而绝非只倚仗祖荫的庸碌之辈。以此来看,君主之位,有人出来竞争,实在并非坏事。伯骞若真的强过在下,能于这场争斗中胜出,我沈括亦是佩服。反之,他若无此才具,便自该退位让贤,如此方不误国误民。祺圣将以为如何?”…,

祺瑞微微一叹,道:“沈公子说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祺瑞也绝不是个一味偏袒的糊涂虫。只是如今四下局势动荡,我是担心,你二人此次君位之争,倘被异域外邦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借机利用,以至圣朝颠覆,那时我等岂非罪莫大焉?”

沈括豪声长笑:“祺圣将多虑了,正是风云激荡,方显英雄本色。倘若时世太平,则要我辈何用?祺圣将但请放心,沈括向你保证,绝不让圣域在小子手中丢弃!”

众人一路谈话,虽是行进缓慢,这时却也已到了天圣街中段的天武大广场前面。沈括项飞云等两股人流复又汇合一处。沈括虽是早有心理准bèi

,但等及真的看到现场情形,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未等张口说话,项飞云身后的曲白已自嚷道:“沙前辈,怎的一夜之间,这天武大广场竟——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沙龙笑道:“曲贤侄是要说,‘怎的一夜之间,这天武大广场竟完全和昨日大不一样了’是吗?这个绝不稀奇,贤侄若是知dào

昔日负责建造这天武大广场的,就是我圣域第一妙手神匠薛羡鹤薛大师,也许眼前的这些变化就再也不足为怪了。”

雷锋烈无忌等众小辈听后,亦在后纷纷赞叹道:“怪不得如此神奇,原来竟是薛大师的妙手杰作,果然有鬼泣神惊、夺天地造化之功。这天武大广场日前我等也曾抽空前来看过,不过和寻常广场并无区别,只是大了一些而已,岂知只在一夜之间,竟焕然若斯,若非亲见,说将出来又有谁人肯信?”

他们说话之际,坐于马背上的沈括项飞云两人,望着眼前的天武大广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前晚去过的丽音坊。那时看到丽音坊上空出现的“云幻天梯”,已惊为奇观,可是此刻,面对这突兀悬浮于空中的整座万人大广场,两人委实是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此时的心境。

原来他们眼前所见到的天武大广场,竟是被周围四栋摩天建筑环拥牵系,巍然悬浮于离地十丈处的高空。而建于广场正中的山河擂台,更是赫然一分为五,呈红白青黑黄五色板块浮于天际。如此奇诡壮丽巧夺天工的设置,不要说事前沈项二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甚至是连想象都无从想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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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九章 山河擂台(前一)

项飞云沈括等人到时,广场周围四栋摩天建筑入口处,负责组织观众入场的圣城守卫,已开始检票入场。由于人众繁多,因此上每个入场口都设有10到15个检票处不等。但即使如此,那些兵士仍就忙得不可开交。

沙龙注视着临近自己这群人附近的广场入口处一名年轻银甲将领,向项飞云沈括二人道:“此次具体负责维护赛场秩序的,是圣城右督骑统领夏侯剑和君主府左右禁卫统领伯小艺贺一先三人。这夏侯剑原先曾在我手下做事,后因功提升至此,一向甚得少主赏识,人也确实有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至于伯小艺贺一先二人,贺一先是展羽旗一手提拔出来的,伯小艺则向来为少主心腹,二人也都颇为不凡。”

一顿接着道:“为保证此番赛场不致发生意wài

,少主特从君主府禁卫军和城内都骑营中调拨三万人前来驻守,可说是历来山河擂台中最为郑重的一次。”

听完沙龙介shào

,沈括道:“适逢多事之秋,小心谨慎一些总是不错,但若是用来剪除异己,就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不知沙圣将可否知晓今日前来观赛的民众人数大致有多少?而赛场的具体布置又是如何?”

沙龙脸上露出赞赏之意,道:“公子问得好,沈公子就是不问,我也正要说起。据内里消息,天圣城为了此次山河擂台,连日共售出标有号码印记的入场红票53702章。若再算上似公子、少师所带的这些各城选手和随从人员,此次现场,台上台下,共计参与人数应在6万8千人朝上,实为历年之冠。”

项飞云接过话道:“可是眼前场地又怎能容得下这许多人?难道这环耸于周围的摩天建筑,竟也是用来接纳观众的吗?”

沙龙道:“正是。这四栋摩天建筑,每栋均可容纳观众六七千人,只不过由于这建筑和广场中间的山河擂台相距较远,比赛之时,于台上情形看得并不真切,是以进入于这些建筑里面的,只能是那些外围的观众,也就是入场红票上号码在3万以后的人群。”

沈括听沙龙解释过后笑道:“原来此番山河擂台现场尚有这许多玄虚,怪不得君主府一方在布置上要如此重视了。”

虞翻自知沈括话音所指,遂接着补充下去道:“沈公子说的不错。依我看呐,君主府设如此重兵布置,尚在其次,而此番观众既是凭票入场,这场中五六万观众的身份来历,才是最大问题所在。”

项飞云心下一动,亦觉出了其中事情的复杂。要知民众既是凭票入场,而红票又限于官方发放,伯骞自可随意于观众中安插人手。同时展羽旗作为京畿统领,又是这些布置的主事者。他若要通过当年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右禁卫长贺一先打通关节,安插些异域人手进去,想来也绝非难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也不得不考lǜ

在内:就是对那些已购得红票的真实观众而言,又有谁能保得定他手中的红票不是曾被人高价收购过呢?

心下正自思忖,只听旁边祺瑞说道:“轮到我们了,沈公子和飞云咱们过去吧!”

于是一行人来到广场西南方入场口。夏侯剑正于此处巡视,见是他们到来,连忙上前迎接。沙龙和他交谈几句,又引见了项沈二人,一番寒暄,把守入口的守卫让开道路,夏侯剑引领众人入内。

在通过那栋耸天入云的建筑时,项飞云沈括留心细看,只见内里一道盘旋楼梯通连上下,其上一间间一层层尽是青石铺就的宽敞看室。每一层上,无一例外向着擂台的一面都被切作大窗,室内地面亦向着擂台呈半倾斜坡度。一排排的长条石凳布列整齐,形成一个个高低错落有致的大看台。

本来这种类似戏院看台的建筑,设计出来应是颇为单调,但等项飞云沈括等人穿过二楼,再借着一道斜斜向上的通道踏足天武大广场地面,再行回身环视这建于大广场周围的四栋建筑,却发觉竟是各具形态,隐然按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五行易理设计建造而成。四栋建筑均以巨形石板、臂粗铁链与广场相衔接。彼此间搭配得和谐圆转,丝毫不见斧刃穿凿之迹。…,

但沈括项飞云也知仅凭这四栋建筑的牵系拉引,断断撑持不起这座可容纳数万人的天武广场。由此可见,广场底部必仍有数量可观的石柱之类撑拄地面,但却偏偏又能设计得不为外人所见。至此沈项二人,对这一手造出如此惊世杰作的薛羡鹤薛神匠,不由不由衷赞叹。

正在仔细观赏之时,猛然就听“咚咚咚”数通震天鼓接连响起。沙龙道:“擂台就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转目望向耸起于广场上空的山河擂台,忽而又行“咦”的一声,向身旁的夏侯剑问道:“怎地今日竟始终不见展圣将露面,夏侯兄弟可知这是为何?”

身形略略偏瘦,却显得极为精神的夏侯剑,本已准bèi

离去,听得沙龙问及,压低声音道:“不瞒沙圣将,我等也正为此事感到奇怪。今晨的一切行事,俱是艺统领亲传少主口谕代为执行。末将方才去问了贺统领,他却是支支吾吾不欲明言,只说开擂之时此事自有分晓。瞧情形,似乎是事情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项沈二人见这夏侯剑说话之际,言语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份喜悦之意,便知先前沙龙所说不错,这夏侯剑暗里是沙龙一系的人,并且一直不喜展羽旗。

沈括于是笑着接过话道:“原来如此。夏侯兄精明干练,小弟一向常闻兄之大名,今日相见,果然不凡。来日只怕还要多多讨教,万请兄台届时不要拒之门外才好。”

夏侯剑扬声道:“沈公子过赞了,公子和少师至圣城不过三五日,却已然轰动全城,和两位相较,区区末将,何足道哉?夏侯剑一介武夫,自幼承蒙沙圣将栽培,始有今日。此后但凡沙圣将有命,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各人又说的几句,便行动身赶往擂台前观看,夏侯剑复回岗位履行自己职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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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山河擂台(前二)

待众人来至擂台底下,只见虽是因着周围四栋建筑分去了不少观众人流,但擂台跟前却已然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

项飞云和沈括等隔远而观,只见擂台之上,彩旗飘扬,四边厢鼓声如雷。百十名赤膊大汉,腰扎红绸,下着玄裤,挥动鼓槌如雨,只敲得山河俱沸,天地震动。而擂台中间,却仍是空着。想是此际比赛尚未正式开始,这时的敲鼓主要为预热气氛,兼且提醒观众即将开始之意。

目光越过擂台再往后看,又见在擂台后方,彩棚高张,平地搭起一座十数丈高的大看台。看台之上,一溜摆着七排红木桌椅,这七排桌椅又自中间被隔开分做两下。不用说一方是君主府的主席,一方是来自圣师望日天火月映四城的客席。

此际在看台之上,一位年纪约二十出头的紫脸膛青年将领,于左面第二排上首位置坐定,正和身旁两位中年男子喁喁而谈,低低商量着什么。

沙龙向沈项二人解说道:“这位青年就是伯骞少主手下的心腹爱将之一,身负禁卫左统领之职的电光钩伯小艺,旁边两人是他属下周潭王端。两位切莫小看此人,在当今的伯氏年轻一辈子弟当众,虽说是以伯骞、伯应、伯方三人的‘伯门三秀’最为出名,但若以实力而论,则伯小艺仅只略逊于伯骞少主,却远在金蛟龙伯应、小盘龙伯方两兄弟之上。甚至即以骞少主的骄傲自负,也曾当众坦言,未必有足够把握能稳胜这位电光钩伯小艺。只是此人一向最是沉静低调,不事张扬。若论到智计谋略,更远非伯应伯方所能及。”

项飞云道:“能而不骄,晦而不扬,仅凭此两点,这伯小艺就可算是个人物。”

沈括道:“若果真如此,只怕这届山河擂台决出的新一代圣域七圣将,必以此人为首了。”

沙龙正色道:“不然。那要看天火城的烈凤儿是否下场。”接着一笑,再道:“当然,若是届时丹雪小姐也下场来争的话,那这新一代圣域七圣将之首,将毫无悬念地落在丹雪小姐头上。”

沈括哈哈一笑:“雪儿有伤在身,只怕是要错过这届山河擂台了。”接着再道,“不知这烈凤儿和烈焰北又是何关系?”

沙龙道:“这烈凤儿是烈焰北的侄女,怒虎烈刚的女儿。自小和烈鹏一块儿跟随天狮将学武。那烈鹏虽是烈焰北的独生爱子,奈何为人骄傲自大,限于资质,烈焰北的武功,十成中学不了三成。但这烈凤儿却冰雪聪明,十数年下来,非但已尽得烈焰北真传,更自创一套‘火舞流云’鞭法,堪称圣域一绝,的是不可小觑。今番丹雪小姐若是不下场的话,这届山河擂台决出的新一代圣域七圣将,必以此女为首。”

沈括听言这烈凤儿竟是怒虎烈刚的女儿,想到烈刚在月映城正是被自己一刀斩杀,情知此女今趟是为自己而来,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时只见沙龙颇为奇怪的一笑,又道:“不过说实话,沙某始终不相信丹雪小姐会受伤如此之重,其中是否另有内情呢?”

沈括哈哈一笑,却不回答,避开话题道:“无论如何,小子今日和沙圣将祺圣将一番交谈,感觉畅快之极。咱们再往里走走如何!”

旁边祺瑞闻言,亦淡淡笑道:“祺瑞也是时至今日,方知为何飞云会对沈公子如此看重,公子爽朗洒脱,谈笑用兵,确非常人所能。”说着几人迈步前行。

他们四人谈话之时,早有沙龙手下在前面开道,围观群众见到天龙府卫士到来,均自觉地向两旁分开,中间让出路来。这时见得和沙龙一并前来的还有沈括项飞云两人,更是人人欢声雷动,群情激昂。有的高呼“项少师好样的,项少师在圣师城下力挫巫魔联军,重振圣师八旗雄风,当真替咱圣域人长了脸啦!”有的大叫“沈公子只身战厉天,保我月映城无恙,果然英雄出少年,沈家上下,俱是英雄!”而更多的,则是“沈公子!”“沈公子!”“项少师!”“项少师!”的齐声高呼。…,

项飞云不意自己和沈括在圣城民众之中,竟然如此有影响,颇感到有些意wài

。微微一怔,只见左面人群中一苍颜老者越众而出,在自己和沈括跟前“噗通”跪下道:“沈公子项少师容禀,小老二金老汉,今日既见两位,老汉有一言那是非说不可。想当年天成公在日,我圣域是何等强dà

,岂会容到魔域巫国邪城等一众宵小欺上头来?如今万幸天成公后人不绝,沈公子尚在人间,老汉今日代民请命,盼沈公子能够不负众望,克承祖业,再度接掌圣域,在少师的辅助下,驱除外敌,壮我国威,敢请两位切莫推辞!”

这金老汉话音一落,两旁民众竟而跟着挥臂齐喊道:“正是如此。沈公子项少师切莫推辞,务请沈公子接掌圣域,和少师驱除外敌,光大圣域,壮我国威!”

沈括疾行一步,上前搀扶起金老汉道:“金老汉请起,老人家和众人的一片心意,小子和项兄非是不知。只是如今伯彦先圣君虽然不幸身殁,但我圣域少主仍在,父死子继,历来是我圣域的不成文规定。何况当今骞少主亦并无太大过失,小子何敢有此逆想?接掌圣域之事,老汉及众位再也休提。只要日后骞少主能够立志发奋图强,壮大圣域,我和项兄甘愿辅佐少主成此伟业,还我圣域民众一个太平盛世。老汉及众位看如此可好?”

项飞云亦道:“众位请听我一言,飞云既蒙云师错爱,授以武技,为人行事,自当以他老人家为榜样,但教于我圣域民众有利之事,必当倾力而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沈公子项少师说的好,两位能有此心,当真是我圣域之幸,万民之福。”随着说话,靠北一面人群分开,伯小艺和周潭王端三人带领一队卫士,排众而出,来到沈括项飞云跟前。

他话一说完,跟着又向沈项沙祺四人一一行礼,最后仍转向沈括项飞云道:“在下左禁卫统领伯小艺,见过沈公子项少师。两位胸怀宽广,见识高远,当此国难之际,能够摒弃个人私念,以大义为重,共同拥护少主齐力抗敌,实令小艺衷心感佩。伯小艺这厢代少主和圣域百姓再行拜谢公子和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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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一章 山河擂台(前三)

这伯小艺一番说话,直听得沈项二人心中各自暗呼厉害。沈括方才所言,本是以退为进,当众谦让一番,却不料被这伯小艺即刻拿住话柄,当场坐实。如此一来,他稍后再要出言争位,又何能开得口来?

就在这时,擂台上鼓声停止,跟着就听得东南方上人群一阵骚动,继而有人扬声高呼道:“伯骞少主到!”

沈括项飞云等人投目看去,只见人群分处,伯骞和一白服中年男子并肩而行,在身后众人的环护簇拥下,步进赛场。而随着他的出现,身周观众的欢呼声更是立kè

如雷爆响,继而扩展到其他角落的人群,一时间“伯骞少主千岁”“请少主即刻登基,君临圣域,为先圣君报仇”的呼声此起彼伏,整个天武广场都成了一片声音的海洋。

沙龙祺瑞见到与伯骞并肩而行的白衣中年男子,都是一惊,未待开口说话,伯骞目光一转,看到这边情形,已先自走了过来。

于是众人又一一向伯骞施礼。伯骞今日换过身金银绣花的月白锦袍,更显得健硕挺拔,英气逼人。走到跟前,冲沈括项飞云微微一笑,抱拳道:“原来项兄和沈兄已先到了,伯骞因有些事务须待安排,故而来迟,失礼莫怪。不知此处适才发生何事,因何会这般热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却是转首问向伯小艺。

伯小艺立kè

躬身答道:“禀少主,适才有这位金老汉及诸位群众向少师和沈公子请命,沈公子项少师慨然应允,今后要为大局着想,放下私念,共同辅佐少主,驱除外敌,光大圣域。”

伯骞听后大喜,先向着沈项二人一揖到地,继而近前挽着两人手臂道:“伯骞能得二位倾力相助,我圣域何愁不强盛兴隆?往后只要咱们上下团结一心,区区敌寇,有何惧在?”跟着又是一躬到地:“伯骞深感项兄沈兄高义,再次代圣域百姓谢过两位。”

项飞云不意情势竟会如此,这时当着众人之面,若再将话语说破反而不妥,于是拿眼斜视沈括,看他如何应对。却见沈括依旧微笑如常,向伯骞拱手还礼道:“伯兄实在是太过客气。沈括既是沈家后人,天成公遗训在前,怎敢不竭尽心力为圣域效劳?所谓民心不可违,金老汉适才所言,沈某相信,当为广大圣域民众心声,而绝非是一小伙民众私愿。若伯兄能为域内百姓谋事,诛强寇以安天下,还民众以太平,我和项兄定当鼎力辅助,绝无二心。”

沈括此番话一出,不仅项飞云和伯骞,就是身后沙龙祺瑞等人,也都是一怔。就在这时,适才越众而出的金老汉又高声说道:“错了错了,连日来天圣城中的谣言看来全都错了。大伙今日可都亲耳听到亲眼见到了,沈公子项少师何尝有私心叛敌之意?他们两人赤胆忠心,于月映圣师城下奋勇杀敌报国,我等安坐圣城,非但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前去相助,反倒妄自猜测他们包藏祸心别有图谋。今日听沈公子一席话,当真令老汉我羞愧欲死羞愧欲死啊!”

这金老汉激情昂扬,一番话慨慨而言,周围观众无不为之动容,人人齐声高呼:“金老汉说得好,沈公子项少师实乃我圣域的救星,我等愿意追随二位,共抗强敌,齐保圣域!”

此一情形又出乎诸人意料之外。伯骞目中先是异光一闪,向伯小艺看了一眼,再行笑对沈项二人道:“沈兄项兄月映圣师一役,当真是名扬天下,大振我圣域民心。伯骞彼时因先圣君初殁,圣城之内百般事务急需打理,无法抽身相助,至今仍引为憾事。来来来,你我三人和小艺共同上台,为这届擂台赛致辞开幕,共同祝愿此次赛事圆满成功。同时小弟还要向沈兄项兄引介一位我圣域的昔日前辈,希望你们能多多亲近。”说完再转向沙龙:“沙圣将可带领余下诸位朋友先到后边看台就座。”…,

沙龙点头领命,带着众人往看台去了。这里沈项二人也不推辞,在伯小艺的引领下,随着伯骞一路登上擂台。待及到了台上,两人不仅又吃一惊,原来这座擂台占地面积之广,竟远非在台下观望所能窥测。整个擂台由五个版块相互拼接而成,按五行分为青、白、红、黑、黄五色。黄色版块居中,其余依次分布四方。五个版块中黄色版块最大,几乎占去了擂台一半面积,其余四块大小相若,而无论任何一块,其规模都可单独作一擂台台面使用。

正自惊异,但见伯小艺伸手向四方一招,那些大汉会意,卖力又是一通急鼓。待得鼓声停息,伯小艺走前两步,清了下嗓子,面对台下观众,扬声说道:“各位,各位安静,我圣域这一届的山河擂台赛顷刻即将开始。在下不才,承蒙少主托付,忝为这届赛事的主要负责人。小艺于此想要说明的是,鉴于眼下我圣域外敌入侵,局势动荡,国家又急需一批青年才俊远赴边疆,保家卫国。因此上,原本依照历年惯例,持续时间为半个月的擂台赛事,我们将会在短短一周之内进行完毕。”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止住台下观众喧哗,又接着说道:“因此上,咱们每日的赛程就势必要行增加。相信诸位也都看到了,今年的擂台场地与往年不同,分由五个版块组成,也就是说,我们今番的赛事每次至少是两场比赛同时进行,必要时还可三场、四场、五场一同开始。所以,这就要求我们在观看中间,更要遵守赛场秩序,凡有故yì

捣乱者,一律严惩不贷。大家都听到了吗?”

于台下观众轰然应诺之后,伯小艺最后说道:“下面有请我们伯骞少主讲话!”

台下观众随即又是一阵欢呼,先前“伯骞少主千岁”“请少主即刻登基,君临圣域,为先圣君和云师报仇”的呼喊声再度响彻全场,如轰如雷,历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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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二章 山河擂台(前四)

但伯骞却似是并未听到这些,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提气扬声说道:“各位朋友,各位圣域帝国的子民,我伯骞何德何能,今日能够站在这里亲自主持圣域第三十三届山河擂台赛的开幕。不瞒大伙,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涌起的只有愧疚,对大家的愧疚,对全体圣域民众的愧疚。由于伯骞无能,致使月余前的天狼谷一役,家父和云师双双仙逝,而巫邪魔三国更是借此机会,对我圣域公然兴兵,大举来犯。对此伯骞实是有愧于心,真恨不得能够代替他们为国战死。”

说到这里,一顿接着再道:“如今,更有甚者,异域人竟也插足域内,挟持异族势力,妄想来打天圣城的主意,企图从根本上颠覆我圣域王朝。大伙说,面对眼前情形,咱们又该当如何?是坐以待毙,等着人家一个一个地打进来,还是上下团结一心,将这些强仇寇盗驱逐出境内,为圣君和云师报仇?”

伯骞这一番话说得激情慷慨,极富煽动力,四周观众受他情绪感染,更是群情汹涌,不可抑制。在台下大声应和道:“对!少主说的对!咱们大伙团结一心,把异域狗驱逐出去,为圣君和云师报仇!”“不错,咱们要让这帮龟孙子血债血偿!”“敢问少主,这些人现下躲在何处?只要少主你一声令下,咱们定将他们的脑袋瓜子一个个给拧将下来!”

伯骞站在台上,似乎对台下观众的反应非常满yì

,待众人情绪平复,这才又开声说道:“但大家也不须太过着急,对这些外来潜入我们圣域之内的敌人,君主府早已做好准bèi

。只要时机一到,咱们立kè

便要将之彻底清除。而这亦是我们举办此次山河擂台赛的目的之一。”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欢呼。伯骞出声止住道:“还有,借着今天的擂台现场,伯骞还要再向大家宣bù

一件事:那就是我圣城的展圣将因有伤在身,需在家安心静养,已于昨日正式辞去京畿统领和四门戍卫总长职务。并竭力推荐咱们圣域的昔日耆宿,八臂神龙韩君山韩前辈出任接替。伯骞幸不辱命,几番寻觅,终于寻得韩前辈住处,并成功邀其下山相助。今早韩前辈已全面接手了这两项职务,前辈一腔拳拳爱国之心,实令伯骞感动不已。下面有请八臂神龙前辈为我们讲话。”

众人先听到展圣将辞职还家养伤,都是一愣,待听得君主府又已请出八臂神龙前来接替这一职务,全场顿时欢呼声大作。尚未见到其人,掌声早已雷鸣般四下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人群中更不断有人高声叫喊:“怎么?韩前辈竟还活着么?这下有韩前辈相助,我圣域可说又多了三成胜算。”“少主,韩前辈人现在哪里?我们怎么没有见到?”“是啊,快些请前辈登台与我们相见吧!”“不对不对,韩前辈不是已经接任这两项职务了吗?那咱们就不能再喊‘韩前辈’,而该改口唤作‘韩统领’了!”“不错,这位仁兄说得极是……”

就在众人欢呼叫喊之时,蓦地台上伯骞身旁亮光一闪。那一下闪光给人的感觉,就似在幽深的森林里突然透过叶隙看到阳光强烈照耀。亮光一现即逝,跟着就见一位四十来岁的白衣中年男子已然端立台上。台下人群中有些上了年纪的看者认得此人,大声呼道:“八臂神龙!果然是八臂神龙韩君山韩前辈!”

这一来台下又是一阵骚动,不少观众眼望向台上,嘴里如痴如狂地一遍遍喊着“八臂神龙”“八臂神龙”的名号,有的更是激动地流下泪来。

要知昔日在圣域之内,说到武功高下,除圣君云师外,便要首推这韩君山。即以月怜晶、地君伯瑞等人,也是有所不及。现下适逢近日来云师伯彦新殁,地君伯瑞亦在天狼谷一役中为抢夺圣域晶球丧身,天琴将宁泽更战死圣师城,一时间圣域可说是高手绝迹,人才凋零,要多凄惶有多凄惶。而这时竟突然见到这八臂神龙韩君山现身,人人心中就似遇到阔别数年的亲人一般,试问又怎能不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韩君山确也不负伯骞之望,在安抚住众人之后,开口便道:“各位朋友,按理韩某这十几年来遁迹山林,过惯了闲云野鹤的逍遥生活,本不应再下山来理会这些尘间俗事。但一来我圣域现正值兴衰存亡的危急关头,再者先圣君伯彦和伯骞少主对在下可说实有活命之德,大恩尚未得报……”

他一路说将下去,但对沈项二人来说,此时的注意力却已不在他所说的话语上了。实jì

上自打听到展羽旗主动请辞,伯骞请出隐匿数年不见的八臂神龙下山相助,沈项二人便皆心中大震,隐隐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至少绝不像伯骞所说的那样简单。而现下,眼见得此人声望,在圣域之内几乎已不亚于云师,他的当众表态,无疑对台下民众的意向,将产生直接影响。伯骞今日此番安排,可说极工心计,其为自己招揽民心之意,更是昭然若揭,不言自明。但却又偏偏做得不露痕迹,实是不得不令人感到佩服。

而这还不算,伯骞先前特意邀请自己二人上台,但在上台之后,直到此刻,却对二人始终未曾向观众有所提及。相形之下,反倒远不如对这八臂神龙来的重视。他嘴上虽未明说,但言语间冷落之意却十分明确。此刻面对韩君山在众人面前的侃侃而谈,两人更觉尴尬无比。

好不容易待得韩君山一番话说完,沈括向项飞云一使眼色,便欲主动上前。谁知就在这时,就听擂台下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伯骞少主,小人是圣城内鼎湖街上万安镖行的镖师张五,日前俺和几个兄弟私下商议,都觉到我圣城眼下之所以士气不振,人心离散,首要原因在于伯彦圣君新殁,而新君未立,是以人心动荡,政局不稳。因此上,小人今日冒死恳请少主,不妨借着此次山河擂台之际,即刻登基继位,如此我圣城君臣名分既定,则众人观望之心自消。必当团结一致,上下齐心,共同为我圣域出力。这样既可彰显我圣域君明臣贤之德,又可为山河擂台壮威添势,岂非一举两得?还望少主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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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三章 山河擂台(前五)

这张五话音刚落,西南角上人群中又有一人高声叫道:“不错不错,这位张五兄说得实在不错。对于这位兄台的提议,我醉千钟韩放是举双手赞成。正所谓君位不正则人心离散,小人等也认为,眼下当务之急,尚不在通过擂台赛为圣域选拔能将,而首在明定君位。只有君位既定,民心始有所依附。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在此四方多难的非常时期,更是片刻延捱不得,万望少主三思。”

伯骞闻言脸现迟疑之色,道:“两位所说原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这山河擂台是我圣域历来惯例,半点更改不得,再说眼下擂台赛开擂在即,咱们却突然改议君位,这实在是有些于理不合。”

韩君山这时接过话道:“少主可否能听属下一言?”

伯骞亦恭敬答道:“前辈何须如此多礼,前辈有话但请吩咐,伯骞无不遵允。”

韩君山道:“少主若能听得进去属下之言,君山也认为眼下应该先定君位,再决其它。”

伯小艺见机也躬身说道:“韩统领和方才这两位朋友所言,亦正是属下心声,相信也必是此刻万千观众心之所想,还望少主不要犹豫!”

这时台下不知谁先开了个头,众人一齐鼓声叫道:“韩前辈伯统领所言甚是,请少主勿要犹豫,早定君位,以安民心!”

众人话音才落,广场周围站立守卫的数万将士,竟也一齐俯地跪倒,口中齐道:“请少主即刻登基,以安民心!”

那台下方才说话的张五又道:“少主若尚犹豫,小人还有一言,只不知可否上得台去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剖明?”

伯骞道:“张五哥不须多礼,有话但请上台讲明便是。”

张五正欲上台,另一边的韩放亦在人群中嚷道:“不错,在下也有些肺腑之言要当众讲说。”

韩君山道:“如此便请两位朋友先行登上台来。”

二人依言,分从两处梯口登上擂台。

那张五身高八尺有余,生得膀大腰圆,一张黒焦焦的面皮上嵌着对铜铃大眼,说起话来声若洪钟,此刻往台上一战,更显得威风凛凛,气势非凡。再看另一面跟着上来的醉千钟韩放,却是一副酒鬼模样,醉眼朦胧,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每走得几步,便要仰脖“咕咚”灌下一口酒来。此时上的台来,行走之间,颤巍巍一步三摇,当真是醉态可掬。

两人上台之后,那张五先行向伯骞韩君山等人躬身一揖,而后转身面向众人,大声说道:“我说各位,各位请听我一言。想伯彦圣君在日,每日勤勉国事,处处谦厚待人,上团结将士,下体恤百姓。这些年来,我圣域之所以能在四周强敌的环伺下,毅然生存,可说伯彦圣君实是功不可没。现在圣君新殁,域内群龙无首,伯骞少主虽是本着祖上谦厚为怀,迟迟不愿继位,但咱们做子民的却不能不加以体念。有道是国家无君,即如天上无日,这却如何使得?是以在下今日借此山河擂台现场,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冒死以谏,提议由咱们大伙共同拥立少主即刻登基,接掌我圣域新一代君主之位。不知大伙意下如何?”

这张五一经提议,擂台之下立时群声附和,人人摇臂呐喊:“好!张五哥说得好!请少主即刻登基,早接君主之位,以安天下人心!”

台上伯骞忙伸手止住道:“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使不得!伯骞敢请诸位朋友切勿陷在下于不义。不要说今日尚有山河擂台赛这等大事要办,即使在下勉强答允诸位,但此刻身在赛场,一切应有礼仪皆不具备,又未和诸朝臣共同商定,此事断不可行!且容改日再议。”

伯小艺这时突然转身上前,双手托定一物跪下说道:“禀少主,到了此时,属下有事已不能不奏。属下此刻手中所执,正是朝堂百官请求少主即刻登基继位的联名簿册,只因少主始终谦让不就,是以一直未得机会呈上。现小艺冒死敢请少主过目!”…,

伯骞却并不伸手去接,只道:“即使如此,也万万使不得!”

韩君山走过来俯身自伯小艺手中接过册子,再行双手呈上,道:“既是民心所向,百官所期,少主若再行推脱,却不寒了天下臣民之心?”

正在这时,只见台上站在另一边的醉千钟韩放,突然“噗通”一声坐于地上,竟自嚎啕大哭起来。口中边哭边喊道:“圣君啊圣君,您老人家死得好惨啊!可知您生前为圣域呕心沥血,一旦身亡,天下百姓竟如此忘恩负义,即刻便将您忘得干干净净,想想怎不令人寒心哪!”

他这一通嚎啕,台上台下众人,都觉奇怪之极。那张五闻言走过来道:“喂,这位朋友,你如此说话可就不对了。伯彦圣君对咱圣域的恩德,大伙那是铭记在心永不敢忘,正因如此,咱们大伙方才急切希望伯骞少主能够早些登基,好承继先圣君遗志,将我圣域发扬光大。朋友却又怎能说出这番‘忘恩负义’的话来?”

那韩放闻言并不起身,却将白眼一翻道:“谁说我哭的是伯彦圣君,我哭的是咱们先代圣君天成公。各位只记得伯彦圣君对我圣域的贡献,却怎地竟忘了天成公于我圣域的功绩?伯彦圣君对我圣域是有贡献那不错,但伯彦圣君的贡献也仅只是勉强维持了我圣域这几年的生存而已,比起中兴圣域、一度将我圣域发扬光大的天成公而言,各位凭着良心说说,谁的功绩更应该被我等铭记?”

适才目睹韩放上台,众人都道他既在台下公然表态赞成张五,那自是支持伯骞无疑了。岂知上得台来,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各人面面相觑,不禁尽皆愕然。片刻后,台下观众中更有人开始出声附和:“不错,这位酒鬼朋友说的实在是中肯之极,若论起对圣域的功绩而言,伯彦圣君确是及不上天成公了!”

起初还只是一小撮人随声附议,跟着这种呼声迅即便蔓延开来。到得后来,甚至就连先前出言支持伯骞登基即位的人众中,也有人随着高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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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四章 山河擂台(前六)

伯骞见形势不对,忙以眼神示意伯小艺。伯小艺会意,当即走前两步,大声道:“各位朋友,天成公于我圣域确是功勋至著,只不过咱们方才是在讨论伯骞少主应否即刻登基,却非在此出言妄评前代圣君的功绩大小了。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是何等身份,又怎敢对历代圣君不敬,出言肆意褒贬。我看这样吧,既然适才咱们大伙都一致赞成伯骞少主理应即刻登基继位,不如——”

伯小艺这番话尚未说完,就听得广场西南角入口处,有卫兵高声喊道:“龙神谷谷主及众位前辈到!”

卫兵这一声喊得并不甚高,但伯骞沈括等人却都是齐齐一震。急忙抬头看时,只见西南向人影飘飘,一行七人缓步向这边走来。当先一人,年纪约六十上下,身着黄色葛衣,布袜云履,四方方一张大脸上,瞧来鼻挺口阔,目慈眉柔。不知怎地,这七人行走得并不快,但转眼间就已来到擂台之下。从广场西南入口到中间的山河擂台,少说也有数十丈的距离,但这七人缓步而至,却似风送云行、月动影移般轻描淡写得不着丝毫痕迹。

待这几人到得跟前,项飞云已看清,跟在黄衣老者身后的其余六人,正是昨日小剑桥畔,追击异域高手一去无回的玄礼汤卫和伯麟云尘诸前辈。但虽然看见,他这时却又似对这六人视而不见。只因自打见到这领头的黄衣老人,他的目光及整个心神,就已全部被其所吸引。

这老者的神情风致,总体说来和云尘前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两人都是一般的恬淡冲和。只不过云尘前辈的这种性情仅只体现于自身,而黄衣老者的风致却浩浩混融于天地。仿佛已与这整个自然界中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树融为一体。而随着他的出现,此际在项飞云眼中看来,似乎这天地间的风都只为他一人独清,云只为他一人独柔,山山水水云云月月,已尽化于他的每一下举手投足之间。看到了这个人,项飞云心中首先生出的一个词是:“化境”。然后这个词就又凝成了一个字:“道”。

此时的项飞云自然还不能解释这天地间的“道”究为何物,但却有种强烈之极的感觉,那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人就已经是“道”,或者说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诸人中最接近于“道”的存zài



而就在他这样想着看着的时候,伯骞沈括等早已下台迎上了这七人;就在他这样看着想着的时候,这黄衣老者和身后六人已在伯沈等人的引领下齐齐登上台来。可是项飞云却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何失礼,而心中更隐隐觉得,这黄衣老者对自己并无丝毫怪责之意。突然地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句话,于是便竭力张开嘴来。可是口虽然张开了,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却见那黄衣老者这时已自伯骞沈括等人的环拥下脱身向自己走来。待来到自己跟前,先行微微一笑,接着随和地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飞云若能轻易说出,那便不是‘道’了。”

项飞云立受启发,道:“云之在天,何映于心?水落石出,本皆自然。花木春风,不枯不荣。大千三界,无喜无悲。”

那老者闻言,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若无当真受了一个好徒弟。只是以我观之,飞云你性情之中,于道而言,更近于佛,他日境界,已非伯仁所能料及。”

这时韩君山走上前来,拱手施礼道:“晚辈韩君山,见过伯谷主。”

伯仁微看他一眼,道:“恭喜八臂神龙修习‘换日真诀’有成,武道再得突pò

。只不过咱们习武之人,倘若于俗世牵绊太多,终究难窥无极之境,这一节还望阁下能够明白。”

韩君山见伯仁亲自到来,特意上前拜见,言语间态度虽甚恭谨,但终究难掩对自身武技有成的一份自得之情。岂知相见之下,伯仁非但一眼便瞧破自己日前进境,更且指出自己身心负累太多,日后必将成为修行上一大羁绊。不禁心头一惊,满腔傲气,顿时便消了一大半。…,

就在这时,只见那醉千钟韩放手提着酒葫芦摇摇晃晃走过来道:“小人醉千钟,乡野间籍籍无名之辈,龙神谷高人既然大驾惠临,那是再好没有。此间正有一桩天大纠纷要请诸位前辈予以排解,还望前辈等秉公而断,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他话方说完,卫放鹤已嘻嘻哈哈凑了过来,高声道:“这个好说,无论它是什么样大的纠纷,既然给我们赶上了,就无有排解不了之理。”说到这里,声音突然转低,“只不过我瞧朋友倒是有趣得很,不如咱们先玩上一玩如何?”

醉千钟白眼一翻,瞪眼道:“不知这位前辈要和在下怎样玩法?”

那卫放鹤却似有难言之隐,缩头缩脑地左右看了看,不得已再次压低声音凑向他耳畔道:“哈,说到这天底下最好玩的东西,那自然是掷筛子赌钱了。唔,不瞒你说,我老人家最近学到了一个了不得掷筛秘技,不知朋友是否有兴趣跟我赌上一把?”

谁知这醉千钟听后立kè

大头一摇,冲口而出道:“没有兴趣,在下现在正有大事要办,怎会来和你赌钱?”说完“咕咚”灌下一口酒,还不忘“呃”地打一酒嗝。

他这一下酒嗝打过,忽觉手上一轻,再看时只见自己的酒葫芦却已到了另一个秃顶老者手里。非但酒葫芦已到了人家手里,葫芦中的美酒更是长鲸入海般直入那人口中。

韩放大怒,伸手便去抢夺。岂知手到跟前,眼见得已将抓住葫芦,也不见那人有任何动作,自己却终究还是差了少许,抓了个空。耳听得那老者边喝酒边哈哈笑道:“不错不错,阁下这葫芦虽说是脏了点,但酒却是正宗的晋原汾酒,倘若老酒鬼没有猜错,只怕还窖藏了至少八年以上。倒也没有污了我老人家的肚肠。”

醉千钟见对方也是个识酒之人,便行住手道:“朋友既然也是个酒鬼,便该当知晓,这酒鬼的酒是最最喝不得的。”

那秃顶老者自然便是汤九翁了,听言伸袖子一抹嘴角道:“那是当然,只不过我既然喝了你的酒,就定会竭力为你办好今天的事。你老兄可说绝不会吃亏!”

这时那卫放鹤又凑过来道:“只可惜你这酒鬼不会赌钱,否则我们倒也可以交个朋友。”

醉千钟再冲他一瞪眼,极位不屑地道:“前辈可曾听过这天底下有不会赌钱的酒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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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五章 山河擂台(前七)

卫放鹤一听立时满脸欢喜,过来拉住他的手,先行悄声说道:“那咱们可就约好了,事后不赌不散。”接着大声说道:“朋友你究竟有何事需yào

我们为你做主,但说无妨,龙神谷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韩放道:“这件事说来倒并非小人自身之事,而是关及我圣域眼下君主之位的人选。小人此番上得台来,代全城百姓发言,乃是为沈公子鸣不平。只因无论从家世背景和个人能力来看,我们都一致认为,沈公子更适合这一任的君主之位。”

卫放鹤听他提到沈括,哈哈大笑,身子一晃,已将沈括自项飞云身旁拉了过来,道:“朋友说的可是我这位沈兄弟?”

韩放道:“不错。在下所言及的,正是这位日前曾力抗邪城,护我圣域西南半壁无恙的天成公后人沈括公子。”

卫放鹤一拍胸脯,口中大叫:“既如此,那你可算找对人了,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好啦。”

沈括这时亦向着两人说道:“得蒙两位老兄和大伙如此抬爱,小子实是受之有愧。”

然后转身面对台下众人:“各位朋友,在下沈括,先祖天成公当年值圣域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带领民众驱除四夷,再兴圣朝。此等功绩,实是可歌可泣,万载不灭,诚为在下学习效仿的榜样。不过正如在下先前所言,倘若伯骞公子能够摒除私念,重振圣域,一心为国家民族谋利益的话,小子倒也无意继承这什么君主之位。”

待得沈括说完,台下金老汉又道:“公子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这几年来咱们圣域的境况如何,大伙那都是有目共睹。伯彦圣君虽说是个谦厚有德之君,但实缺治理圣域的能力,这点咱们大伙也无须讳言。我圣域今后若要真zhèng

强dà

强盛起来,就必须要选贤以任。治理国家,绝不是那种倚仗父辈荫庇,徒有华名而无实能的人所能够办得到的。

“今番咱们大伙之所以一致推举公子,倒并非只是看中了公子天成公后人的身份,而是月映城一役,已让我圣域民众看到了公子确有保家卫国的能力。既然如此,公子就该如天成公当年一般,当仁不让,勇挑重担,为国为民切切实实地做一番大事,怎可事到临头,仍一味地推让不就?”

金老汉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辞严,台上台下虽有不少人也曾怀疑这番道理似并非如此一个老人所能说得出口的,暗中必定有人指点。但关键是这番话所说的尽是事实,就算你明知dào

是有人教导,却也无可争辩。因此上待得金老汉话一说完,四周不由自主又爆起了热烈的彩声,拥护沈括继位的声音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沈括亦是听得大为震动,身在台上,冲着金老汉所站方向躬身一礼,诚恳地道:“老汉教xùn

的是,小子受教了。”

那张五见状,连忙伸臂止住众人,同时口中疾呼:“大伙安静,大伙切勿为奸人所诱导,以至上当受骗!请诸位先静下来,我有话说!”

他这话才一出口,台下立行便有好事之徒高声叫道:“你这张五哥说话好没道理,怎可凭空污蔑沈公子是奸人?倘若有为沈公子说话鸣不平的便是诱导大众,那么在下想请问,阁下如此殷勤地替伯骞公子张罗却又算是什么?”

伯小艺眼见得场中局面若再演变下去,便有失控的危险,但瞧适才龙神谷汤卫二老的情形,明显得有支持沈括的倾向。心道:“若当真任由龙神谷将这君主之位判定沈括,倒还不如眼下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的好。”

想到此侧眼去瞧伯骞的反应,见伯骞并无阻止之意,于是上前一步,扬声说道:“适才这位朋友所言,粗听之下,似是颇为有理,细辨却殊不足道。试问这何为‘诱导’,那是明知是假,偏要说得令人信以为真。但先前这位张五哥所言伯骞少主及先圣君之事,却是字字俱实,张五哥不过是要大家伙牢记这一事实而已,又怎可与他人所言混为一谈,相提并论?”…,

金老汉大笑一声:“伯统领这‘怎可与他人所言混为一谈,相提并论’一句话,听起来似是意有所指。咱们做人便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何必含沙射影、含血喷人?”

那边张五也冷笑道:“这却也怨不得伯统领。话说到现在,其实大家伙心里都已明白,说穿了不过是你金老汉口中所谓的‘沈公子’,妄想藉着这山河擂台篡逆争位而已。”

醉千钟韩放闻言,醉眼惺忪地道:“非也非也,张五兄这句话说得未免太也歪曲事实。这一来骞公子虽是伯彦圣君之子,而沈公子亦是天成公唯一后人,可说两人都有继任这君主之位的资格,何来‘篡逆’之说?二者咱们方才大家伙那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沈公子本原无继位之心,只是为了我圣域的安危着想,这才不得已而从民愿,若说欲行‘争位’,那更是半点也谈不上。”

项飞云先前在擂台之下眼见金老汉为民请命的一番演说,初时大感意wài

,但稍后即行明白是沈括这小子暗中做的手脚,心中颇为不屑。待得后来目睹伯小艺张五等人说话,始知政治斗争原是如此。设若沈括今日没有这番准bèi

,仅只方才伯小艺张五等人煽动“群众”所营造出来的现场声势,便足以让沈括无所措辞。因此上虽是内里感叹,却也只好听之任之。

但此刻眼见得龙神谷谷主亲自到来,而双方非但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反愈加唇枪舌剑地攻伐不休。内心中对此实是忍无可忍。当即站出来大声说道:“各位朋友暂且住口,现今既然伯谷主亲自惠临,咱们与其在这里徒自争吵不休,倒不如请伯谷主给拿个主意,诸位意下如何?”

他这一说话倒也当真有用,台上台下双方人闻言,遂即各自止声。要知无论如何,龙神谷在当时圣域民众心中,都是近乎神一般的存zài

,自是具有足够的威慑力。

一时间众人平静下来。沈括当先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项兄所言不错。龙神谷自来便是我圣域正义的象征,而伯仁谷主更是仁义正直,天下闻名,相信定能对此有所公断。在下完全同意项兄的提议,只不知伯兄意下如何?”

伯骞微笑道:“此事能由龙神谷秉公而断,自是最好没有。在下亦绝无异议。”

玄让道:“既然两下都无异议,为了今番圣域的安定团结,我们龙神谷免不得就做这回主了。”说罢向伯仁微一躬身道:“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尚请伯仁师兄裁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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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六章 山河擂台(前八)

伯仁缓步上前,方欲开言,只见那张五又行说道:“小人见过伯谷主,小人张五,有两句话憋在心中,实是不吐不快,尚请谷主及众位前辈见谅。”

伯仁温言回道:“朋友有话但说无妨。”

张五似显得异常激动,大声道:“此番圣域由龙神谷出面决定新一任君主人选,这原也没错,更何况伯骞少主亦无异议。只是小人一家历年来承蒙伯彦圣君多般照拂,此恩此德,决不敢忘。小人今日出门之时,内人及家中老母都曾一再叮嘱,要在下务必扶持骞少主继任君主之位。今番倘若谷主认为沈家公子更堪其任,晚辈人微言轻,自是不敢造次,唯有以死相报,追随伯彦圣君于地下。”说着话“噗通”一声跪倒于地。

这张五方才跪倒,伯小艺也跟着跪下言道:“禀谷主,小艺也是这般心思。只是小艺今日支持少主,倒并非是出自私心,这十几年来,小艺日夜追随少主左右,深知少主才能为人。小艺相信,眼前这圣域之内,除骞少主外,绝无人再有资格做这君主之位。若今日少主不能得任,小艺亦唯有刎颈此地,以表己心。尚请谷主明察。”

张五伯小艺各自一番话说完,台下立行又有不少观众跟着齐声高呼:“咱们誓死支持骞少主!今日若骞少主不能得任,咱们大伙亦甘愿血溅此地,绝不苟且,请谷主明察!”

项飞云及龙神谷诸人万想不到会出现此种场面,不由皆是一怔。项飞云心道:“张五等既能如此,那韩放金老汉等人自然也可效仿。如此一来,却让龙神谷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就听广场东北角上,自那耸入云霄的摩天建筑里,有人长声笑道:“有趣有趣,这圣域今番的山河擂台,没想到竟变成了自家人角逐君位的争斗现场。当真是有趣之极。”

随着说话,一人蝙蝠般平伸双臂,急速而诡异地凌空飞翔而至,飘飘落于擂台之上。

项飞云定睛看去,只见此人约二十一二岁年纪,一身黑衣,身形瘦高颀长。青靛脸,鹰钩鼻,一双眼睛呈晶莹的墨绿色,看来说不出的冷凛魔异。凭着这几日来与赫连的接触,项飞云已能断定,眼前这年轻人必是魔域中人无疑。

果然他方想及此处,就听沈括已开口说道:“敢问这位魔域朋友如何称呼,不知阁下到此何事?”

听得己方先说话的人是沈括,即以项飞云,在心中亦不得不对这小子的机敏表示佩服。要知此刻场中各人间的关系可说是微妙之极。适才经双方一番争论,沈伯二人无疑已等于当众公开翻脸,互成敌对双方。而龙神谷伯仁等的到来,更使得场中势力明显分为三股。虽然这三股势力之中,龙神谷是作为第三方调停势力的权威存zài

,但既然此刻是站于擂台之上面对天下大众,则民心民意的倾向就绝对不能为任何一股势力所无视。说得通俗一点,如果域内广大民众一致表态支持沈括或伯骞,那即以龙神谷的无上权威,面对此既成事实,也只能无奈妥协。

因此上这刻在龙神谷尚未作出最终裁决之前,沈伯二人谁能更多赢得民心,争得民意,可说是至关重yào

。而眼前面对魔域来敌,观众自然是要看一看两人的表现了。沈括此时首先出声发话,非但能予人种勇于担当的绝佳形象,更在形势上反“客”为“主”,“挤”过伯骞,毅然摆出副“主家”的气派,这不能不说是这小子的心思过人处。项飞云想到此点,转脸再看伯骞,果见他脸色泛青,容颜间隐含怒意,显然此时也已反应过来。

那黑衣年轻人一对魔异的眼珠在沈括身上停了几转,长声尖笑道:“想来你就是沈括了,小爷听得传闻,说你在天狼谷中,承蒙魔君青睐,已尽得他老人家真传,不知这传闻是否有假?”

黑衣年轻人此话一出,伯骞立kè

将话题接过来道:“若伯骞猜得不错,这位朋友应就是近来魔域之中,名声叫得好生响亮的小魔神潘应潘兄。说来潘兄的消息倒真是灵通得很,阁下说的一点没错。这位沈公子在天狼谷地穴之中,非但已尽得魔君真传,更继承了摩海辛苦数十载修liàn

而成的‘万劫魔胎’和随身魔刃战神刀,一身魔功之强横,只怕绝不在潘兄之下。”…,

伯骞这番话方一说完,原本跪于台上向伯仁死谏的张五,“腾”地就自地上站起,“锵”一声拔出背上阔刃缅刀,刀尖直指沈括道:“沈公子伪装的本领倒是当真了得。公子既然是魔君传人,却又为何要费尽心思来谋我圣域君主之位?阁下用心如此恶毒,倒实是令人意想不到。嘿嘿,若非伯骞少主今日当众提及,只怕大伙此刻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一下人群中又是爆起一阵骚动。沈括身具“万劫魔胎”之事,不少现场观众也自听说,但总是将信将疑,待及这刻被人当众提出指证,才行发觉此事大大不妥。即管沈括本身并非魔域中人,但此刻既已身具“万劫魔胎”,成为魔君传人,谁又能保得定其日后不会由此而入魔道呢?试问堂堂圣域君主之位,又怎能传给这样一个身具魔功的摩海传人?

此番变故可说来得突然之极,即以项飞云也不由要为沈括捏上一把冷汗,实想不出在此种情况下,沈括要如何应对。岂知沈括听完之后,竟是神态自若地哈哈一笑,开口道:“这位张五哥说得好,在下倘若真的身具‘万劫魔胎’,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担任这君主之位的。莫说君主之位,就算此刻站于擂台之上,也应觉得羞愧无地。只不过在下现在可以明确告sù

各位,此刻沈括体内所有的,却是‘地界灵核’而非什么‘万劫魔胎’。这一点龙神谷诸位前辈和项兄尽皆知晓,是真是假,那是一问便知。”

说着话来到玄礼汤卫诸人跟前,抱拳拱手道:“有劳各位前辈,此一点尚请今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为在下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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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七章 山河擂台(前九)

玄让礼起两人尚未开口说话,卫放鹤已先自嚷道:“哈哈,沈兄弟和项兄弟体内的‘地界灵核’,那是在下师兄弟等六人共同力助而成的,自是千真万确,半点也错不了。”

汤九翁亦道:“非但如此,这‘地界灵核’可说是罕见非常,即管放之整个地界,亦百年难得一遇。其核内所蕴含的能量,实是大到令人无法估计,日后若能将之充分释fàng

出来,那真不知又该会是何种情形了!”

张五这时向玄礼二人道:“敢问二位,适才这两位前辈所言,未知可否属实呢?”

卫放鹤勃然大怒,眼睛一瞪,道:“张小子难道是在怀疑我们撒谎欺人不成?”

张五道:“小人绝无此意。两位前辈请恕罪,在下只不过是想替我域内千万百姓重行证实一下而已。”

玄让微一沉吟,先转头看了伯仁一眼,这才缓缓说道:“沈兄弟体内所有,确是‘地界灵核’,汤卫两位师弟所言,大体上也是不错。只不过有关这‘灵核’之事,我们师兄弟也只是自谷中昔日的前辈高人口中听说,并未亲见,是以眼下虽能确定,但对其细微功用,却是未能详知。”

玄让一经说完,醉千钟韩放立行接过话头道:“如此说来,沈公子体内,确非什么‘万劫魔胎’无疑了。而据诸位前辈所言,这‘地界灵核’对咱们习武之人来说,实有着无法估量的好处。沈公子有此番福缘,日后成就必是不可限量。我圣域能由沈公子来接任这君主之位,诚为天下之幸,域内百姓之福。”

“哈哈哈哈,好笑好笑!”韩放一番话说完,就听那方才现身台上的小魔神潘应仰天狂笑道,“圣域的人满口胡吹大气,白日梦做得倒是不错。只不过这些话你们关起门来自欺欺人还可,让外人听来,岂非笑掉了大牙?”

韩放大怒,迈步就欲上前,却被沈括先一步伸手拦住,笑道:“白日梦也好,笑掉大牙也罢,未敢请问朋友此来有何见教?”

潘应又一阵冷笑:“小爷此来也不为别的。只不过闲着无事,见你们这边有热闹可看,是以过来瞧瞧。岂知你们圣域人行事竟太也脓包,这擂台赛按理已开始半天,你们一干人在台上却只知你争我吵、光说不练,让人瞧得好生心焦。”

一顿再道:“我看这样吧,瞧你们两人为争夺这圣域君主之位费尽心机,双方口水战打了不少,却是不见实效。不如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这里不是现成的擂台么?沈兄伯兄何不索性来个比武夺位,你两人今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光明正大的打斗一场,赢的得君位,输的丢江山,干脆利落,岂不爽快?也省得这般一味妇人样的争吵不休。在下此一提议,未知台下众位朋友觉得如何?”

这潘应前面的话是对沈括而言,说到最后一句,却陡然转向台下大众。这擂台之下的数万观众本是为看台上比赛而来,听得他这一提议,一时间也忘了其魔域人身份,登时人人叫好。这其中自有不少是沈括和伯骞两方面的支持者,这些人既欲瞧热闹,同时又担心龙神谷将君主之位断定给另一方,那时结果既定,以龙神谷的威望地位,下面的人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因而这刻得此机会,更是人人竭力高呼,一味推波助澜。不片刻,参与的人群已蔓及全场。

如此一来,广场上的局面顿时整个失控。眼见得台下人众各个挥臂高呼:“比武夺位!”“比武夺位!”擂台上的项飞云不由眉头大皱。情知此刻即使龙神谷伯仁谷主出面,也断断不能平息。要知龙神谷固然在圣域具有崇高威望,但再大的威望也不能强行拂逆民心。如今全体民意既已达成一致,那是任何人再也无力阻止。

而更为糟糕的是,眼前此一局面的造成,竟完全是由这来自魔域的小魔神潘应挑起,而潘应此举显然又绝非出于个人考lǜ

。若今番他的出现,是由异域人在背后操控的话,那眼前局势将会更加令人担忧。…,

心下正自思忖,只听得身旁的龙神谷伯仁谷主以传音入密之法向己说道:“飞云听着,我等今趟前来,主要倒并非为了解决沈伯二人的君位之争,而是为应付异域人处心积虑妄图对我圣域的颠覆。这些异域人现下潜伏于圣城内的势力之大,已远非我等所能料及。今日咱们定要谨慎小心从事。圣域此番的盛衰存亡,已尽系于这一届的山河擂台了。”

项飞云听后大惊,心道:“听谷主言下之意,难道今日异域人竟会公然在这擂台之上,向我圣域挑zhàn

吗?若真如此的话,那即表明耶利奇等人已有一战而定的把握,或是他们的强劲后援不日内即将抵达。如此一来,我圣域岂非危险之至?”

心下犹思忖未已,就听得广场东南方向又有人高声喊道:“哦?原来圣域今次的君主之位竟是可以通过比武夺来的吗?既然如此,未知在下有否资格来做这一任的圣域之君?”

随着说话,众人眼前红影一闪,再看时,擂台上小魔神潘应身旁,已多了名鹞鼻鹰目的红衣青年男子。这青年人背上斜插一柄四尺墨黑大长剑,随随便便地当台一立,自有一股矫矫不群之态,气定神闲,显得极有城府,但形象怖厉,眉梢嘴角,时透着种残酷的杀意。项飞云定睛看去,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在丽音坊后院,于李妙云的阁楼上出手偷袭自己的巫师弟子祈晫。心道:“敌人果然是一个个都现身来了。”内里思量,上前拱手说道:“飞云只当是谁,言语间竟有如此豪情,却不意竟是晫兄到了。看来我圣域今日的山河擂台,那是想不热闹也不行了!”

祈晫一声长笑:“好说好说,日前丽音坊一会儿,项兄还算没有令在下太过失望。今日若是有暇,定当再度请教。”说罢转头朝向沈括:“沈括兄前番夜探丽音坊,今日又行当众以下犯上,逆谋圣域君主之位,当真算得上是胆识过人。相较之下,你我境遇虽极相似,祈晫可就没有沈兄你这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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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八章 山河擂台(前十)

祈晫说完,又将目光转向伯骞:“只可惜伯骞兄也并非是那般乐善好施、任人可欺之辈,是么?伯骞兄可知,今日在这擂台之上,最令小弟欣赏的是哪一件事呢?”

伯骞见他目光望向自己,亦拿双眼回视。方才虽于他和沈括二人说话听得一字不漏,这时却只“哼”的一声,不发一言。

祈晫却已自己接着说下去道:“祈晫今日最为意想不到的,就是骞兄会以属下死谏之法,来硬撑龙神谷的居中裁断。由此看来,伯骞兄对这一任的圣域君主之位,那是志在必得,任谁都无法阻挡了。似这般打定主意便绝不再回头的性格,倒实在和在下有着几分相似。”

伯骞冷笑道:“晫兄言重了。说到小弟和晫兄有几分相似,恕在下不敬,伯骞还万万不敢高攀。至于阁下口中所说‘硬撑龙神谷的居中裁断’云云,小弟可就更加听不懂了。适才那张五哥和伯统领所言,也只是各自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而已,难道这也是伯某事先安排的么?”

微微一顿,接着说道:“自然,也许这些旁门邪道的伎俩,对于你晫兄来说,那是司空见惯,再也熟悉不过。但对在下而言,却是万万不屑为之。说到底,咱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阁下此番无缘无故前来我圣城山河擂台捣乱,难道是自恃武功了得,便不将我圣域人放在眼里吗?还是欺我圣城圣君云师初殁,后继无人呢?若果真如此,伯骞今日少不得倒要领教高明。”

祈晫听后仰天长笑:“好!伯骞不愧是伯骞,果然有一番圣域少君的气派。实不相瞒,祈晫此来,原是为了找易思峰了结一下我二人的积年恩怨。但你圣域若真要以比武来夺君主之位,祈某不才,倒也愿意下场一试身手。”

项飞云这时接过话道:“如此只怕要令祈兄失望了。我圣域此番即使要通过比武来判定这君主之位,那也是自家之事,与祈兄等外人并无丝毫干系。祈兄倘若真要切磋,不妨另行订下时间日子,届时飞云定当奉陪。”

项飞云话方说完,就听擂台西面一人说道:“既然终究要比,又何须再改定它日?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依在下看来,倒不如就趁着今日的山河擂台现场,将所有恩怨一并了结了来得爽快!”

这人声音初起时飘飘渺渺,听来似是十分遥远,但却又似近在身旁。各人正不知他人在何处,蓦见头顶上空,竟陡然现出了一个透明晶莹的硕大气泡。这气泡在空中冉冉而进,且不住变幻形状。有时呈圆球状,有时则呈椭圆、扁圆等形状,更甚而竟变化成一条狭长的气柱。随着行进中气泡形状的变化,其自身颜色也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不住更替。众人方自诧异,那气泡已然飘飘触及台上,瞬间整个散去,内里竟奇迹般呈现出一个人来,却是一身着银色锦衣的中年男子。

令人惊异的是,这男子的左臂已然被人齐肩截断,断口处以精钢铸一假臂衔接其上。而背上所斜插的那柄剑更是让人见之发笑,但笑过之后却又会在心底止不住地凛然惊惕。原来这柄剑的剑柄并非一般平直,而是屈曲如月,剑锷甚宽甚大,剑身却短不盈尺,外以粗布缠裹,令人只见其剑柄黝黑,却不知剑身如何。

看到此人现身台上,项飞云沈括等皆不认识,但观其右臂上不加丝毫掩饰地暴露出一个黑色三叉戟标志,不问可知,此必是邪城来人无疑。

只是虽说项飞云沈括等年轻一辈无人认识,却并不表示其他人就一概不识。龙神谷诸人且不必说,韩君山见到此人,面上神色立时就是一变,继而笑着走上前道:“稀客稀客,没想到我圣域今次的山河擂台,竟能令得廖兄你不辞跋涉,前来光顾,当真是有幸之至。只不知一别数载,廖兄可还记得在下否?”

说毕,转向伯骞介shào

道:“少主,这位即是邪城‘三奇六魅’的高手里,位于六魅之首的七绝神剑廖白衣廖兄。一手七绝剑享誉邪城,冰凌劲更是已臻化境,昔年和属下曾有数面之缘。”…,

台上数人除龙神谷诸人外,各人听得“廖白衣”这三个字,都是大吃一惊。伯骞听后,面上虽是神色不变,口里说着:“久仰久仰!”但同时心中却暗自思忖:“听得父亲昔日言及,邪城在武学上有着三大宗师,分别是邪皇厉天、邪灵师妫,和隐居于离碎渊的寂寥子风千刃。除此尚能在三人之外争得一席之地的还有两人:一是位于‘三奇’第一位的脚踩北斗孔令西,另一位便是这七绝神剑廖白衣。看来今日所来之人各个皆非善类,倒是要小心应付才是。”

想到此又行说道:“听廖前辈适才所言,此行是特来借这山河擂台了结所有过往恩怨的,未知其意何指?”

廖白衣冷哼一声,右手一拂左臂,道:“前辈什么的不敢当,在下目今充其量只不过是废人一个而已,只不过我这条左臂既是在圣域被人斩下的,如今自然要将往日在此所受的屈辱一并讨回。”

伯骞闻言一愕,望向身侧的韩君山,韩君山会意,附耳低声言道:“禀少主,这廖白衣的左臂是当年来我圣域寻找圣域晶球下落之时,被地君伯瑞一刀斩下的。并且于此之前,此人还多次来圣域挑衅,在伯彦圣君和云师手下都曾吃过大亏。”

伯骞听罢点头,再冲廖白衣说道:“如此说来,廖前辈此番是特意要来寻仇的了?”

廖白衣尚未及说话,就听龙神谷谷主伯仁忽然高声说道:“异域的朋友既然也已来到台下,何不现身相见?”随着说话,右手斜斜向前拂出。

他这一下动作看似轻描淡写,但整个擂台南面部分,竟因着这一拂之势,陡然自中间分裂为二。

这一来台下人众立行群声哗然。于哗然群声之中,就听擂台底部有人“桀桀”长笑:“谷主终究是谷主,这一手‘誓开玄冥’,果然非他人所能及。”

众人听得此人声音竟是自擂台底部传来,已是一惊。而他这句话方才说罢,忽然地整座山河擂台,除中间黄色版块不动外,外围青红白黑四块,竟而迅速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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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九章 山河擂台(前十一)

这一下变故突兀之极,此刻站在擂台外围版块上的沈括伯骞项飞云等人,更是首当其冲,出其不意下立行身不由主地随着疾速旋转起来。

忽然听得“啊”“啊”两声惨叫,台下众人看时,只见那先前上得台去的张五和韩放两人,一齐口喷鲜血从台上直摔下来,“砰”地以头着地,未吭一声便行脑浆迸裂而死。由此可知这擂台之上的旋转力道是何等强猛。

这时又听得台上伯仁谷主高喊:“大家不要慌,外围的人快些先到内里来!”但话虽如此,在这般强猛无匹的旋转之力下,沈括伯骞等要安然而退,却又谈何容易。而从伯仁喊的这句话里,只叫外围的人速速退回内里,却不出言要龙神谷其余诸人出手接应来看,可知此时的玄礼汤卫诸人,也俱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无暇分身他顾。

即此亦可看出,这躲在擂台底下之人,武功是何等强横霸道。

到了此刻,外围的沈括伯骞项飞云等人,在骤遇突袭而又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能否安然抵达中间黄色版块之上,便要看各人平日的修为高下了。

这时和伯小艺同站在西面白色版块之上的韩君山,陡遇惊变,竟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大喝一声,身形冲天而起,跟着头下脚上,于空中俯身下击。轰的一拳,正擂在处身所在的白色版块之上。版块自身生生承shòu了这一拳,虽是不住发出“嗡嗡嗡”的巨声颤响,却并无丝毫损毁。但他这一拳之威,却也终使得版块激烈旋转之势,瞬间为之一滞。韩君山趁此机会,一拉伯小艺的手臂,喊一声“走!”两人飞身落入中间的黄色版块之上。

伯骞此时和廖白衣两人已被旋在擂台北面的黑色版块之上。伯骞年纪虽轻,究是见惯风浪的人物,虽遇惊变,面上却并无半点惊慌之色。蓦然间口中叱喝一声,骈指作剑,以灵剑听心之术,闪电疾刺近在身旁的廖白衣。廖白衣见状,邪灰色的眼瞳中微露笑意,似已看穿其用心,并不拔剑,右手探出,亦迎上虚拍一记。待得两人“剑”掌相交,伯骞招式并不用老,反而趁机借对方这一掌反震之力,飘身向擂台中间退去。

他原以为这廖白衣接得自己一记指“剑”,就算并不震得向擂台外围退去,亦断断无法如自己般飘向擂台中间。哪知自己身子方才借力飞起,立行感觉到廖白衣击来的掌劲突然间变吐为收,同时掌心产生一股极强的粘引之力,竟是吸住自己不放。这样一来,伯骞借力向擂台中间飞去,就等于同时亦把廖白衣给拉了进来。两人落地之后,廖白衣冲伯骞微微一笑,道:“多谢少主援手。”伯骞脸上微现惭愧之色,道:“前辈内功修为精湛,令晚辈好生敬佩。”

他两人在这里说话,那边项飞云和沈括也已各自遇险。沈括见事不妙,“噌”的拔地而起,同时空中抽刀出鞘,吐气开声,照定自己和项飞云处身所在的青色版块就是一刀劈下。说来奇怪,他这一刀劈出,明明是向前使力,刀劲却反而呈交互后挫之势,而其自身就借着这一股反挫之力,顺势飘回内台。

他双足方自落在中间版块之上,就见处身南面红色版块的祈晫潘应两人,已一上一下,亦同时双双飘落。

而项飞云此刻却又是另一番情景。他先见沈括以自身体内“魔胎”内劲和来自圣域晶球的两股力道交互反挫,借势退回内台,也就不再挂虑,遂静下心来应付眼前变故。

他见擂台之上这股旋转力道大得出奇,索性先以“千斤坠”之法配合“燕子粘”轻身提纵术,将自己身子牢牢凝于台上。同时提气轻身,沿着脚下版块旋转方向匀速用力,逐渐使自身和擂台的旋转速度趋于一致。如此一来,在外人看来,他处于这擂台激烈旋转之中委实险恶非常,但于他而言,脚下这擂台却几乎是静止不动。正自凝神观察,寻思如何做出反击。伯仁的声音此时又行传来:“飞云且快些回来,我自有方法应付!”…,

项飞云点头道:“是。”足尖点地,身子顺应擂台旋转之势轻身斜飘,竟是轻而易举地便行折回内里。伯仁先赞一声:“还是飞云最为轻巧得法。”说毕葛衣飘飘,整个人忽地纵身而起,直跃起有十数丈高,跟着身子凝定空中,左臂自左而右,右臂自右而左,于胸前环抱成圈,然后沉喝一声,向着下方擂台,蓦地旋转推出。

随着伯仁这下旋推之势,一圈烈烈青芒顿时沿着他手肘两臂迅速扩散开来,分别击向擂台外围正自旋转不休地四个版块。众人耳轮中但听得“嘎嘣”声响不歇,整座擂台在瞬间先是陡然静止不动,继而更行开始逆向旋转起来。这一下站于中间的项飞云沈括等人,目睹伯仁此等玄之又玄的超凡神技,无不暗自叹服。项飞云沈括互望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均道:“龙神谷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之所,伯仁谷主这一手虽说不上是什么名目,但只看其施法之巧妙、功力之深厚精纯,已远在昔日的伯彦圣君和云师之上。历年来圣域武道权威之誉,谷主可说是当之无愧。”

心念未已,蓦然就感觉脚下整个擂台俱开始激烈颤动不止,跟着又闻得“砰砰砰”三声巨响自底下接连传来。随着这三下巨响,整个擂台非但突然朝空中急速上升,更似要被人强行翻转过来一般。

这一下各人无不大惊失色,擂台上空的伯仁见状,再度大喝一声,缓缓向着擂台打出一拳。

这一拳正击在项飞云沈括等人所站立的擂台中间黄色版块上。伯仁这一拳击下,急速上升着的擂台蓦又下降数丈,但擂台中间的黄色版块虽是降落下去,外围的青红黑白四块却“呼”的一下直翻上来,更且从四面全力向中间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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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山河擂台(前十二)

台上众人惊呼一声,不约而同地齐齐出手抵御。身在上空的伯仁更是眉头大皱,吐气开声,再行遥空劈出一掌。这一掌劈下,虽然及时阻止了外围版块的下压之势,但却并未能令它们恢复原状。且只要略一松力,那些僵持不动的版块便又行向中间压将下去。

这还不算,要知此座山河擂台本就是平地悬浮于空中,之所以能坚固如恒,除过底部有数十根巨柱支撑之外,再就是凭借四面的摩天建筑以巨型锁链牵系。由于这些各自牵系的锁链本是尽系于擂台底部的中间部分,而外围版块与中间版块之间又是通过活动转槽紧密衔接,因此上适才外围版块激烈旋转之时,对中间的黄色版块及整个擂台的平衡,影响尚不算很大。但等到此时中间版块也开始剧烈颤动上升,甚而至于欲行翻转过来,这一下四围铁链齐受牵动,整个擂台便开始东倾细晃地摇摆不止。

而此时身在空中的伯仁和台上的项飞云等人心中最为担心的一个问题还是:假若再这样僵持下去,一旦某一方锁链受力过剧或因承shòu不住这股大力而断裂,那时这整座擂台非但要立行倾坍倒塌,而四方的摩天建筑亦将难保无恙。

同时人人心中都不由生出一个疑问:这藏匿在擂台底下的人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厉害?

就在两方相持不下之际,忽然自擂台底部,竟而发出“隆隆”之声,然后众人就感觉到,自己所立足的山河擂台正在急速下坐,同时外围翻转上去的四方版块亦开始逐渐翻下,不多时便恢复如初,和中间黄色版块复呈水平状态。

见此情景,项飞云沈括等又吃一惊,正不知何故,却见伯骞和伯小艺两人反而喜形于色。伯小艺首先松了口气,说道:“这下好了!”伯骞也笑道:“薛神匠既然亲自出手,今番躲在下面之人那是非现形不可。”

项沈二人这才明白,原来擂台自动下坐,竟是被称为域内第一神匠的薛羡鹤在旁亲自操控的结果。他二人先前随着沙龙祺瑞进入广场之时,便已对天武广场及整个山河擂台的设计赞叹不已,此刻更行亲眼得见这山河擂台的上升下旋竟然可以如此奇妙,不由对这薛神匠其人更增敬佩。同时两人亦都想到,照眼前情形来看,只怕这天武广场及山河擂台必然还有许多令人绝难想象到的其它妙用。

伯骞伯小艺两人说的不错,沈项二人正自心里思忖,就见随着擂台不住下坐,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分从南北两个方向由擂台底部迅速窜出。这两人窜出之后,白衣人影倏然长笑,一个翻身便飘落在擂台之上。青衣人影却直冲上天,迎上身在空中的伯仁,两人瞬间在空中又行交手十几个会合,这才各自闷哼一声,双双落回台上。

待两人站定之后,项飞云等转目瞧去,见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个中年人。二人年纪均在四十上下,一样的高鼻深目,肤色苍白透明。身材高瘦的那人一身白衣,正是先前在瑞祥客栈中遭遇过的耶利奇,而适才和伯仁在空中交手的矮胖青衣男子,却不认识,但只从外貌来看,也知必是异域人无疑。

众人这才恍然,因何方才擂台底下会有如此大的动作,原来竟是两个异域高手同时到来。但适才两人在擂台底下是否同时出手却还是个疑问,而即使是同时出手,那份功力,也已足够吓人。

思念未已,就听得擂台北面的看台之上,一老者朗声说道:“伯骞少主及龙神谷诸位前辈但请放心,有薛某人在此,任何人也休想毁得了这山河擂台。”

说话之人自然便是那圣域第一妙手神匠薛羡鹤薛神匠了。项飞云闻言循声望去,只见这老者一身布衣,银须飘飘,虽已年过六旬,却是精神矍铄,满面红光。此刻在看台上随随便便这么一战,当真是鹤发童颜,飘逸若仙,瞧来就似是画图中的人物。…,

看罢多时,项飞云心道:“曾听得筝儿言及,云师当初创建的灵山大阵,就曾多多得益于此老指点。这人能被誉为圣域第一妙手神匠,确是当之无愧。”

这时只听伯骞说道:“有劳薛神匠,此番由您老人家亲自坐镇,我等就全然放心了。”

一言未毕,就听得那身形矮胖的青衣中年人,口中极其沙哑的冷哼一声,开口嚷道:“这些石头泥块弄得确实还有些门道,但咱们今趟摆的既然是山河擂台,究竟还是要凭武功一决高下。你们圣域人若是只会仰仗这些机关左道、玄虚使巧之术,倒不如一个个趁早抱头滚回家去,也免得在此丢人现眼。”

伯骞一抱拳:“朋友此话错了。我圣域今趟的山河擂台,只为选拔域内年轻一辈的优秀人才而设,却非是什么和异邦外族比武较技的舞台。”

他这话方才说完,旁边一身白衣的耶利奇已接过来道:“伯骞少主说这话可就有点言不由衷了,难道此间不也是少主和这位沈兄弟比武争夺君位的平台么?”

微微一顿,又接着说下去:“再者一说,这现下上得台来的诸多异邦朋友,恐怕亦不会是千里迢迢只为赶来观礼的吧。”

仅此数语,已可看出这耶利奇较之先前说话的异域青衣男子,要工于心计得多。

果然他这番话一经说完,那最先上得台来的小魔神潘应已自开口应和道:“这位前辈说的倒是不错。我潘应今日前来,一是为除掉魔域叛逆赫连容若,再就是也想和这里的朋友们伸伸手,瞧瞧如今圣域的新一代,究竟脓包到何等程度?”

此语一出,台下众人立kè

勃然大怒,群声鼓噪辱骂起来。正在这时,就听一声长笑劈空传来:“潘应兄说话倒也爽快,既然如此,赫连自是不会让潘兄失望。”随着说话,一人如大鸟般翩然而至,玄衣红袍,正是赫连容若到了。

但赫连虽是语声先至,落到擂台上时,却较身旁另一紫衣男子晚了半步,就听这人微微一笑,道:“如此盛会,易思峰自也不愿错过。更何况小弟和祈兄的过节还有待在此解决呢。”说着话亦向众人抱拳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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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一章 山河擂台(前十三)

祈晫见易思峰到了,鼻孔中“哼”的一声,右手不由自主朝背上的巫魔剑按了一按。

这时龙神谷的伯仁面向耶利奇,开口说道:“敢问耶利先生,此行究竟意欲何为?”

耶利奇说话之前先行阴沉沉一笑,道:“未知伯仁谷主可做得了这台上诸多圣域朋友的主么?”

这句话明显得嘲讽之意颇浓,伯仁却哈哈一笑,说道:“非是伯仁狂妄,在下自信还做得了这个主,耶利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耶利奇故作怀疑之色:“可是适才在下闻得,你们这位沈兄弟和伯骞少主的君位之争,似乎已经闹至不可开交,双方更行不把龙神谷的调解放在眼里。”

伯仁神色不变:“耶利先生差了,此事龙神谷本就没有强行判定的意思,所谓民心不可逆,民意不可违,既然是推举域内百姓的君主,自然当有域内百姓来选。”

耶利奇道:“谷主的意思在下是否可以理解为龙神谷是同意适才民众所提出的‘比武夺位’之法了?”

伯仁回头看了伯骞沈括一眼,道:“值此多事之秋,圣域以武立国也无不可。而从目前看来,此法对沈伯两位至少还算公平,想来他们两人应无意见。”

项飞云听伯仁说出这番话,心内也不由暗自感叹,时至如今,台下万千大众的情绪既已被全然挑起,龙神谷除了如此做法,实也无可奈何。可是这样一来,内争不息,而域外势力又眈眈虎视在侧,圣域可说随时都有颠覆之危。

除此之外,他又隐隐觉得,自己等人正在一步步掉进这耶利奇的算计之中,可是却又全然没有办法。

心下思忖,听得耶利奇又行面向沈括伯骞两人说道:“不知适才谷主的这番说话,两位意下如何?”

伯骞当先道:“圣域选君,无论采取何种方法,皆是我们自家之事,想来应和耶利先生并无干系。”

沈括亦道:“不过待得君位既定之后,小子倒是有意再向耶利先生领教一番,希望先生勿要推却。”

耶利奇“桀桀”一声长笑:“好,沈朋友果然有气魄,不过耶某今日要找的首先还是龙神谷诸位。”

耶利奇身旁的矮胖中年人亦出声吼道:“不错。龙神谷既然向来被尊为你们圣域的武道权威,我们今日前来,就是要当着天下英雄之面,首先挑了这个权威!”

这人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人众均是群声哗然。项飞云心道:“看来伯仁谷主先前说的不错,这异域人此番前来,已不是要搅乱我圣域的山河擂台赛,而是存心要颠覆我圣域了。”

要知一直以来,龙神谷在圣域民众心中,都是作为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武道上的无上权威而存zài

,假若今日在擂台之上一旦落败,那对圣域民众来说,心理上将会构成何等沉重的打击?届时异域在圣城中的潜伏力量,再行联合诸多异族势力同时发难,内忧外患下,圣域政权被颠覆的可能性可说是十之八九。

想到此项飞云不由又向伯仁谷主望了一眼,只见伯仁一双慈目之中,竟是充满着坚定刚毅之色,忽然的心下一动,已然明白了伯仁此时的心意。

——看来伯仁谷主心下是早已经做好决定了。

——异域人存心想当众挑zhàn

龙神谷的武道权威那是不错,可是伯仁谷主早在来此之前,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要将这些异域人永远留在擂台之上的打算。

——若是能将这异域为首的耶利奇和矮胖中年人击毙于台上,那同样对异域的潜伏势力将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心下正自胡思乱想着,果然就听伯仁朗笑一声,说道:“伯仁现在心中也有个主意,不知耶利先生可否采纳?”

耶利奇阴森一笑,道:“哦,谷主有话请讲。”

伯仁道:“在下方才与二位一番交手,颇感异域武技之奥妙神奇,正是意犹未尽,未知耶利先生有否兴趣再来下场赐教。”…,

耶利奇尚未答话,他身旁的矮胖中年人已大笑一声:“如此好极。只是伯仁你也不要一个劲地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适才与我们一番交手,耶利师兄自始至终可都没有出过半招。你现下既要动手,那是正合我意,咱们今日就让这天下英雄当众评判,瞧瞧究竟是你圣域的武学了得,还是我异域的技法高明。”

说着话也不待伯仁答言,上身踏步,一拳迎面击出。待得拳到半途,身子忽然下挫,同时变前击为旋身,递到一半的拳头陡然凝定空中,借着旋转之势,蓦地里左腿疾扫,狂攻伯仁下盘。出手迅捷,招式猛烈。

他这一腿扫出,看似只攻向伯仁,但腿风所至,竟然激起一个又一个的巨浪涡漩,瞬间迅速扩大向周围台上所有人群。

“砰!”

伯小艺第一个被腿浪所及,尚来不及出招化解,人已闷哼一声,自擂台上飞了出去。

眼看就要像先前张五韩放般向着擂台下地面撞去,蓦地里白影闪动,已被韩君山一手抄着扭腰飞上了擂台后面的看台。

两人落足看台之上的同时,只见龙神谷玄礼汤卫诸人,以及伯骞易思峰潘应等也都先一步退于看台之上。

再看前面擂台之上的情形,此时入眼的景象竟是诡异之极。那矮胖异域人一腿扫出,劲力激腾下,整个擂台上所立之人都被鼓荡了开去。这时除项飞云沈括二人尚自腾跃空中、耶利奇站在台上观战纹丝不动外,其余人众尽都自擂台上离去。

而项飞云沈括二人之所以尚停留在空中,更并非是二人起步较晚,而是两人分别被一股巨大外力拉扯着不得脱身。众人正自惊异,蓦然自擂台上伯仁和那矮胖异域人中间,一股强烈的劲气爆zhà

声横空响起。

待得劲气消散,再看时,只见那矮胖异域人已然退回耶利奇身旁,伯仁亦向后退了有两步位置。同一时间,项飞云沈括二人,也自空中落下站于伯仁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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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二章 山河擂台(前十四)

这时耶利奇开声说道:“伯仁谷主好高明的手法,素闻圣域武学,讲到境界修为,则多以道家和儒家作为思想基础。谷主适才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一式云手,使来圆融自然,浑若无迹,深得道家清静无为之妙旨,令人好生敬佩。对照之下,我这位班尔泰师弟可就相形见拙了。”

伯仁微微一笑:“耶利先生不必过谦,龙神谷虽是僻处一隅,谷中之人终年少有出谷,但伯仁年少之时,也曾遍历天下,游学四方。对你们异域文化多少也略知一二。这位朋友适才出招刚猛狠辣,凛然生威,大有不可一世之概,却又不同于我圣域的秦拳汉掌之流,若伯仁没有看错,这位班朋友的武功,应出自你们异域武技之中‘西霸’一路。”

班尔泰在旁哈哈大笑:“谷主倒是好锐利的眼睛!不错,我班尔泰的武功习自咱们异域的泰坦之拳。谷主既知我的武功来历,请再借我一拳!”说毕,迅步上前,又是一拳击出。

这一拳击出,当真是势如山河横流,急若流星掣电,刹那已到伯仁面前。站在伯仁身后的项飞云沈括两人目睹此拳,都是暗里大吃一惊。只见这班尔泰一拳击出,拳势刚猛无俦不说,瞬息之间,竟是有着数种变化。拳头击出之时,只是一般大小,但拳至中途,却陡然增大三倍。与此同时,身形更迅速矮了下去,待再度膨大长起,却已是身高如柱,拳大若磐。烈烈拳风,更带起丝丝火焰,火焰又迅即化作一个个狂舞旋转的圆形巨石,巨石粘然火势,啸啸厉响着向前轰击。攻势直如排山倒海,果然威猛霸道无比。

再看伯仁,面对此拳,缓缓闭目微吸口气,整个人竟蓦然从中“化”开,一转而为虚无。自旁人眼中看来,唯见白云缭绕,伯仁竟已消失不见。

但班尔泰的这一拳却并非到此为止。他一拳击入了虚无,立kè

大喝一声,然后击出的所有火球在瞬间就全然炸开。焰火如箭,纷向周围疾射追击。

白云一散复聚,复行聚起的云团中,一道水光翩然斜出,尽行避过所有激射而来的焰火飞箭,“砰”地击中班尔泰迎面而来的铁拳。

意料不到的情景出现,当这道水光击中铁拳时,班尔泰再行大喝一声,随着这一声大喝,击出去的铁拳竟蓦然自肘部齐齐断掉,断掉的铁拳更行随着周围的火球一起爆开。

一时之间,“轰轰”的劲气爆zhà

声响彻整个擂台。

然后所有的“白云”和“水光”就全然“飘落”了下来。

伯仁复现身台上。

重行现身台上的伯仁左掌正和班尔泰的“右拳”相抵。

奇怪的是班尔泰的“右拳”丝毫无恙,仿佛适才断掉炸开的竟不是他的手掌而是旁人的。

霸王卸甲!难道先前那一击竟只不过是他的霸王卸甲?

就这样两人拳掌相抵站立台上再没有丝毫移动。

但澎湃如海的劲气却透过两人身体向周围完全释fàng

喷发出来。

又过一会儿,蓦地只见伯仁闷哼一声,身子一晃,后退三步,再一晃,又退半步,这才不致摔倒。暗里强自运气压下直欲冲口而出的鲜血,额上已是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之极。

而对面的班尔泰人却直直飞了出去。

一路鲜血洒下,“砰”地倒地不起。

四周观战的人众见此情景,先是一阵愕然,而后便轰天价喝起彩来。

至此谁都知dào

这一阵是伯仁胜了。

众人喝彩声中,耶利奇走过去将班尔泰身子扶起,俯在耳边低声嘱咐几句,令其自行运功疗伤,然后便转身来到擂台中央,面向伯仁。

伯仁此时单从外表看来,除过脸色有些难看的惨白外,尚看不出具体伤势如何。但站在身后的项飞云内心却十分清楚,谷主此刻的伤势绝不会比班尔泰轻上多少。眼见得耶利奇又行上前,于是在众人大声喝彩声中,悄然跟进两步,伸手与伯仁的左掌相握。…,

这时场中耶利奇已开声说道:“佩服佩服,谷主的开合掌果然玄妙,耶利奇不才,再行前来讨教。”

他这话方说完,台下人众之中立kè

就有人高声嚷道:“好不要脸!这岂非摆明了要车轮嘛!”“什么‘好不要脸’,依我看呐,该是厚颜无耻才对!”“对对,厚颜无耻,简直无耻之尤!……”

这时,在众人的嚷叫辱骂声中,自擂台北面的看台上已“嗖嗖”飞下两个人来。

这两人身子才一落地,其中一人即上前指着耶利奇的鼻子大声说道:“无耻呀无耻,喂喂喂,我说你们异域人难道净都是些不要脸的种么?伯仁师兄方才刚行与人打过,此刻又怎能再和人动手?”

耶利奇见下台来的是哼哈二老,再迈前一步,往擂台中心一站,冷笑道:“两位若哪一个自恃武功了得,不妨下场赐教,耶某自当奉陪。”

说话的人正是哼哈二老中的卫放鹤,他们两人早在瑞祥客栈之中就已和耶利奇交过手。知dào

别说自己其中一人,纵是两人齐上,也抵不住这异域魔头。但眼见得此刻伯仁师兄已然受伤,不宜再战,而自己这群人当中,若论单打独斗,比起耶利奇那是谁都不行。当下只好老着脸前来浑赖道:“任何一人那可不行,这天底下谁人不知我们哼哈二老打架是从不分家的。对敌上阵,敌人一个是两人,敌人一百个同样也是两人。性耶的你若胆怯,不如叫上你那师弟一块儿上,我们二人接着便是。”

说罢也不待耶利奇答话,飞身而起,半空中劈腿横扫,同时间左臂向后探出,拉上汤九翁手腕,臂上用力,“呼”地一声,将汤九翁直向耶利奇摔去。

汤酒翁本就身材肥大,这刻被卫放鹤当作肉球似的直摔出去,呼呼挂风,力道当真大得惊人。他待身子到得耶利奇跟前,先是张嘴“噗”地喷出一道酒泉,而后双手抡起如锤,直击耶利奇左右两太阳穴。

耶利奇面对两人的进攻,微微冷笑,却并无任何动作。直到两人招式递到跟前,这才不慌不忙地一拳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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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三章 山河擂台(前十五)

他这一拳挥出,全场立kè

便是一阵齐声惊呼。

这耶利奇明明出的是拳,但此际一拳打出的,却是“剑”。

亚历山大的欲望之剑!

一刹那间众人但见眼前金光暴盛。

暴盛的金光内,一柄巨剑划破空际,直切入汤卫二人攻势中。

然后就是两下长呼响彻全场。

跟着金芒再盛,焰流汹涌。

汹涌而前的焰流竟已渐渐变作血红色。

血红色的焰流又蓦然向前疾吐。

汤卫二人便随着这一“吐”之势先后倒飞了出去。

卫放鹤嘴角溢血,口里哼哼唧唧,躺于擂台之上竟是站不起来;汤九翁则衣衫破裂,肥颤颤的肚皮上被剑锋划出一道血痕。

好厉害的“剑”!好霸道的“拳”!

亚历山大的欲望之剑和野心之拳!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又见眼前刀光激闪,站在伯仁身后一侧的沈括已一刀向耶利奇攻去。

沈括这一刀攻的很奇怪。

他既不直劈也不横斫,而是一刀斜斜“旋”了出去。

斜斜旋了出去的意思是:沈括这一刀攻势,用的既不是刀锋,也不是刀背,而是整个宽约三寸的刀身。

他用整个刀身旋转着“拍”了出去。

但耶利奇却没有正面去接他这一刀,而是右手五指迅捷异常地连弹三弹。

目断归鸿,手挥五弦。

耶利奇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弹琴。

事实上他是在击“鼓”。

你有没有见过如此姿态怪异的击鼓人?

非但怪异,而且不合时宜。

但他这连弹的三指,却分明奏出了千军万马的轰鸣奔腾之势。

然后他左手顺势一“剑”切出。

以亚历山大的欲望之剑!

这两人的遭遇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答案是不知dào



因为就在二人即将互相攻击上对方的一瞬间,两人的攻势被人适时地拦了下来。

拦截的人当然是伯仁。

伯仁拦截的方式是:拙。

他只是向着耶利奇极其笨拙地打出了一拳。

但这一拳却犹如冲突于千军万马中的一支铁骑劲旅。

伯仁甫出手,就以这至“拙”之拳一举粉碎了耶利奇的全部攻势。

﹡﹡﹡

原来伯仁先前与班尔泰的一番交手,时间虽短,却是各出全力,最后两败俱伤。

班尔泰被伯仁以开合之掌震伤肺脉,但伯仁亦被班尔泰的泰坦重拳击散全身真气。

若非项飞云的及时援助,伯仁不会恢复得这样快。

其实以项飞云此时的内劲修为根本无法短时间里为伯仁导气归元。

但项飞云的聪明之处在于:他甫握上伯仁左掌、查知伯仁体内真气散乱、无法重行汇聚的情况后,便立行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体内的灵核输送了过去。

由玄礼汤卫等人共同力助而成的地界灵核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功用,项飞云并不十分清楚。

但他也知dào

一点,这灵核内所蕴藏的能量必是大的异常。

而身为龙神谷谷主的伯仁,就算是初次面对地界灵核,但凭借自己这许多年来的见闻经lì

和武学修为,也多少会知dào

一些如何开掘利用的窍门。

这就够了。

只要能得到地界灵核的补充供给,哪怕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伯仁谷主应都有能力将自己的内息于瞬间重行汇聚。

事实证明项飞云的猜测是正确的。

伯仁果然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并且及时地拦下了耶利奇对沈括的攻击。

这样擂台之上,又换成是伯仁和耶利奇对峙的局面。

﹡﹡﹡

“前辈,我看还是由小子先来接这异域鬼几招,若是不成,前辈再行出手如何?”沈括执刀,于伯仁身后说道。

“沈小兄且行退后,这耶利奇还是由龙神谷来对付的好。”伯仁淡淡说道。说完又行低声吩咐两人:“此刻圣域已到了危急关头,这耶利奇的实力绝不可轻视,即我亦没有把握赢他。你二人可趁此时机,留心察看观摩,如若我今日战败——”…,

未等伯仁说下去,项飞云已开口道:“谷主又怎会战败,飞云等相信谷主您必能打赢这一仗的。”

伯仁苦笑一声,不再多说,走前几步,冲着耶利奇道:“耶利先生内外双修,除身兼敝师弟的泰坦重拳,更行领悟得‘西哲’妙谛,于武道一途,别开生面,境界之高,确令人大开眼界。”

耶利奇此时神色反而变得谨慎异常,站于台上仔细审视伯仁片刻,又看了项飞云一眼,似是已然明白项飞云以“地界灵核”相助伯仁之举。但谨慎归谨慎,却是全无惧色,阴阴一笑,道:“谷主本不该再下场来的。以谷主的识见,当知这一战你是必输无疑。难道非要将性命葬在这擂台之上吗?”

卫放鹤此时刚刚站起身子,闻听此语,张口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今日谁死在这里还不知dào

呢?老小子不要张狂,来来来,你我再行大战三百合!”

耶利奇哈哈长笑:“姓卫的你若不服,尽管和伯仁谷主一起上来却又如何?终究龙神谷今日已是颜面扫地,便再多阁下这一出闹剧也不丢人!”

卫放鹤气愤已极,还欲反唇再骂,伯仁伸手拦住道:“龙神谷及这里的诸位朋友听着,此一战事关我龙神谷的百年声誉,任何人都不得出手干预,否则便是瞧我伯仁不起。”

说毕再行面对耶利奇:“伯仁适才与这位班朋友有过一战,而耶利先生在我这两位师弟身上也有所耗损,此刻你我交手,亦算是公平之战。耶利先生但请出手。”

耶利奇微一抱拳,道:“如此耶某就得罪了。素闻谷主武功,已妙参道境,正所谓‘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今番在下正好领教。”说罢屏息敛容,右手先行在胸前划一“十”字,而后缓缓一拳打出。

他现下这一拳击出,拳路竟全然不同于适才的刚猛霸道,反而凝然肃然,大有一份悲天悯人之概。台下有些观者见他出招并不如何凌厉,以为只是先行试探,便没过于放在心上。

但伯仁一见之下,却是慎重已极。左手虚行拂前,身子凝然不动,同时口中言道:“耶利先生好渊博的学识!向来闻得异域武学,修为到最高境界,往往便取法于《圣经》之言,仔细则又分为《旧约》、《新约》全书。耶利先生这一式‘福音初临’,确然于圣域中途武学之外,别开生面,令人叹为观止。”

一番话说完,右手跟着箕张而出,配合左手遥呈门户状,正是伯仁平生三大得yì

之作其中一式:“玄牝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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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四章 山河擂台(前十六)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句话的意思是:道,这生养万物的神灵永远不停息,这是微妙的母体。微妙的母性之门,就是天地的根源。绵延不绝好像永远存zài

,运行而不知倦怠。

此刻伯仁这一式击出,仿佛天地万物俱在其笼罩之下,风云翻滚,绵延不绝。这双手撑起的门户,隐隐已是天地之门,万物之根,浩浩然,沛沛然,包藏无限,不知其终止。这一式之玄异博大,直有囊括万古,凌驭光阴之势。项沈二人在后看在眼中,一个个俱是神驰目摇,心醉神迷,至此方知,这圣域的最高武学,修为到极致,竟能达到如斯玄妙境界,心下惊叹不迭。

而伯仁这一式最高明的地方还在于:此招似攻实守,似动而静,无为而为,不争不竟,但又随时可变守为攻,化静为动,争竞于毫厘瞬息之间。

但正由于它的无为无相,无征无兆,反而于敌无迹可寻,无从应付之感。

伯仁此一招使来,可谓大气磅礴,浩然万古。整个人神色镇静安详,脸容古井不波,就似一个看透了人生、洞察天地玄机的智者。因此上此招一出,非但项沈二人感叹,四周观众亦无不人人叹服。

耶利奇大赞一声:“好!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谷主如此武功,确可当得起圣域武学的究极代表。”随着说话,原先缓缓打出的一拳,蓦然收回,化拳为掌,与左手合十胸前。

他这一下收拳,远不只是将拳劲撤回如此简单,而是随着拳头的收回,竟将自身所在的半边空间全部给“拉”了回来。这种情景奇异之极,众人更不是凭眼睛察觉到的,而是那种“咔咔咔咔”空间碎裂移动的声音,正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每一个观者耳中。

这样一来,予人的感觉就是:伯仁谷主那本可包藏天地,囊括万物的一式已只能限定于其自身所在范围,掌势所及,到不了耶利奇这边空间。

然后耶利奇开始进攻,以他的“福音初临”。

他双手合十胸前,口中默念祷语。

耶利奇这一下姿势予人的感觉亦是奇怪之极。佛家所谓的礼赞如来众人并非没有见过,但这耶利奇此时虽亦合掌胸前,口中所念祷语却与佛徒梵唱之音迥然有别。初时大家都是感到颇为好笑,只觉他这诵经之声阴阳怪气,稀里古怪之极。但后时却愈来愈感惊讶,只因他这稀里古怪之音虽是听来好笑,但仔细辨去,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悲悯与博大蕴含其中。

这种博大较之伯仁的“沛然天地”“默若渊深”,非但更见质实,且更具生气与活力。同时这耶利奇的诵经之声更予人一种悲天悯人之情,这种感觉尤宜令人感动,不知不觉众人便大都被其吸引。

而站于伯仁身后的沈括项飞云更行见到,随着这耶利奇的诵经默祷之声愈来愈响,他身周的空间正在一点点地逐渐变作绯红色,并且大有向伯仁这边蔓延之势。

这一现象初起时并不明显,但不多时便都已被众人所注意。而在耶利奇的强dà

攻势下,伯仁内力所及的范围已是愈来愈小。再看两人面色,耶利奇默祷诵经之声不断,神态仍旧从容,伯仁却是脸色渐转苍白,手掌不住微微颤抖,显是有些力不从心。这一来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就在这时,台上形势又变。本是静止的伯仁忽然整个人就疾速动了起来。身形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飘忽若左,转而已右,双手或握掌成拳,或并指作刀,瞬息间已向耶利奇攻出十招。

耶利奇亦不敢怠慢,抬腿挥拳还击十式。

两人这一下蓦然由极静转为极动,身形之飘忽迅捷,拳势之激烈汹涌,直若山呼海啸,雷轰电炸,予人带来的强烈视觉震撼简直无以比拟。

如果说伯耶二人开始时的守静以峙给人的感觉是:伯仁藏巧守拙,大智若愚,是位得道的高隐;而耶利奇质朴无华,悲天悯人,不啻一名虔诚的布道者。那么此时的激烈攻击,就予人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印象了。

在伯仁而言,攻出的每一拳一掌,皆光明正大,正直无私,大有舍生取义、勇往直前的气概;而耶利奇则抬腿挥拳,霸道凌厉,出招之际,刚猛狠辣并存。两人这一番对攻,双方出的虽只是拳脚,但观众见之目前,闻之耳鼓,却是战场之上,攻城守地,金铁交鸣的生死搏杀。

伯仁的攻势,此际就如一位带领将士保家护国,守卫山河的神武大将,慷慨激昂,忠勇无双。而耶利奇,却就似为逞一己野心、驱动万千士卒侵城略地的异代枭雄,出招发拳,务求毙敌,只教功成,不惜白骨。

转眼间十招已过,二人身形交错,复又各自退回原地。

众人这才见到,这两人不但均已受了伤,且都已流了血。

在伯仁这边,左肋至少断掉三根肋骨,肩头和后背均挨有一记重拳攻击,而最为致命的,则是右胸口那一拳,竟已被整个洞胸而过,瞧来鲜血淋漓,好不瘆人。

而耶利奇,鼻梁已被打碎,右腿上更被伯仁一记“掌刀”斫得皮翻肉绽,但他最致命的伤势却还在小腹,至于伯仁究竟对此处予以怎样的重创,此际但从外在看来还不得而知。然而只看耶利奇遮掩于小腹处衣衫上的血迹,亦可想象伤势绝不会比伯仁轻。

但这时耶利奇却笑了,长声大笑:“好!先前耶某只以为谷主修的是‘道’,现下方知,谷主一身武学的精髓却在于‘儒’。适才这十式‘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果然大有儒家济世入世之概。耶某今日有幸能与谷主切磋印证东西方武学孰优孰劣,的确是不虚此行。”

伯仁依旧微笑着道:“耶利先生差了,伯仁方才只有五式何来十招?这‘修身齐家治国安邦平天下’之儒家要旨,正是伯仁年少时奉行不悖的处世准绳,现下使出,不免有些贻笑大方了。只不过伯仁心下还是有些疑惑想要请教,耶利先生既能修习参悟异域的《旧约》大义,又何以还会去使这等激烈狠辣的暗黑之拳邪恶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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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五章 山河擂台(前十七)

耶利奇冷笑道:“谷主岂非亦是儒道兼修么?咱们废话少说,请再接我一招,就让你我今日的擂台比试,在此一招上彻底作个了断吧!看招,——耶稣的晚餐!”

随着说话,右手一拳挥出。

——耶稣,耶稣的晚餐,这究竟是怎样的武功?

耶利奇这一拳击出,整个天空立行全部变作绯红色,绯红色的天幕底下,这一拳打出的火球,带着激流汹涌的烈焰狂飙,全速攻向伯仁。

火球愈来愈大,到最后,“轰”的一声,伯仁整个人竟已被完全吞噬,其立身处,瞬间变作一片烈焰火海。

目睹此景,台下人众无不哗然而惊,情不自禁都失声呼叫了出来。

而伴随着这一拳击出,耶利奇口中的诵经祝祷之声又复响起。

随着诵经声越来越响,烈焰也愈趋汹涌,绯红色的天幕向伯仁处身所在施加的压力亦更见强劲,而且渐渐地,就连这绯红色的天幕亦像要跟着燃烧了起来。

——这究竟是生之烈焰,还是死之舞蹈?

项飞云等正为伯仁担忧,蓦见整片火海中心,一团绿芒莹然腾起。就在这团绿色光芒的笼罩之下,伯仁盘膝端坐,低眉敛目,掌心朝上交叠置于小腹丹田处,竟已然进入道家所谓的冥想状态。

见到这等情景,项沈二人除过徒感诧异之外尚不觉怎样,但身旁正自疗伤的汤卫二人却是神色大震,齐齐开口呼道:“抱元归一!谷主怎能在如此情况下使出这招自取寂灭的‘抱元归一’?”

项沈二人大惊,急问:“怎么?”

汤九翁道:“道家所谓一生二,二生阴阳,阴阳交冲而生天地和谐之气,三气相交乃生万物。但由于咱们凡人平日练功本是逆天道而行,所以当一个人修为达到极致,欲行突pò

人神间隔那一线之时,往往便会采取抱元归一,回归最初,将自己过往种种所得所悟尽行凝聚于识海灵台,以期证道悟道的做法。可是若是修为不够,勉强为之,那非但前功尽弃、自己数十年来修行毁于一旦不说,严重者更会危及性命。谷主此时……此时……又怎能使出这一招来?”

卫放鹤也道:“不错,此时非但时机不对,更有大敌攻击在侧,而谷主又是身受重伤,一个不好,便是功散人亡的结局。这……这却是如何是好?”

他二人本是受伤不轻,但这时情急关切之下,浑忘了自身伤势,竟是“呼”地一声,各自从地上站起,凝神戒备,准bèi

一有不妙,便行立kè

出手。

这时只听项飞云急切问道:“依两位前辈所说,这‘抱元归一’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够在瞬间将自身功力及过往种种所得所悟进行汇聚于识海中之‘一点’,以期取得最大突pò

,是么?”

汤卫二人齐道:“不错。”

项飞云顷刻间脸色陡然转成惨白,望着战场之中的伯仁,以一种极缓极慢的语速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沈括见项飞云神色有异,正欲开口相询,蓦闻包围着伯仁的烈火凶焰又是“轰”的一声大响。看时只见伯仁身周的绿色能量光团,竟在这顷刻之间,足足扩大了十倍有余,硬是将本来满布天幕的绯红色气层生生给驱逐了开去,且绿色的明亮程度,亦正在成数倍递增。

这一来众人更是惊异,正不知该为伯仁喝彩还是担忧,就听耶利奇已阴沉着嗓音高声喝道:“谷主竟然在一瞬之间就将体内能量全然凝聚爆fā

出来了吗?果然是惊人之极。不过谷主也许并不晓得,我这‘耶稣的晚餐’可是一招分为三式,眼下只不过是主菜还未上场,先来个前奏装点一下场面而已。既然谷主现下已倾力而为,那我也就不再客气,尽情享shòu

吧,耶稣的晚餐之——逾越节之羔羊!”…,

随着说话,跟着再行挥出一拳,只见一道红色靓丽的强芒光柱透拳而出,分开前方层层烈焰狂飙,“砰”的正击中伯仁护身所在的绿色能量芒团。

“轰——”

一声剧响过后,红芒散去。

耶利奇打出的这一拳,碰到伯仁护身的绿色能量芒团,立kè

大部分被冲击的四下消散。其中一两点劲气芒焰,以快至肉眼难见的速度,分别击中站于伯仁身后的项沈二人胸口。

项飞云沈括两人不意受到这一记攻击,一瞬间只觉整颗心似都要被剜将出来,一种莫名其妙,从未体验过的巨大悲痛顷刻遍布全身。二人大吃一惊,忙强自运功相抗。同时,又听得一记沉痛之极的闷哼自前方传来,知dào

不妙,抬头看时,只见耶利奇打出的这一拳,虽然大部分皆被伯仁给挡了开来,但仍有中心处的一束强芒突pò

层层防护侵进,“卟”的一声正击中伯仁早先已被洞穿了的右胸。靓丽的红芒自前胸穿过,然后又从后胸透出。随着这股红色强芒透胸而过,大股大股的鲜血自伤口处急速淌下,不一会儿地上已是一滩血水。

这时只听耶利奇口中念道:“是时耶和华对众言道;‘因为活物的生命是在血中,我把这血赐给你们,可以在坛上为你们的生命赎罪。因血里有生命,所以能赎罪。’于是众人齐道:‘看哪,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

随着耶利奇的诵经之声又起,这股透胸而过的红色劲芒力道更不住增强,到最后竟激烈燃烧起来。

目睹眼前这奇异而又诡怖的情景,项飞云一颗心不由咚咚乱跳,暗道:“我只是受到这一点点能量余波的攻击,便已是如此难以忍受,可想而知,谷主此刻要承shòu的,该是何等的大痛巨创。”再想到汤卫二人先前说话,一时间更是心痛如绞。

就在这刻,只听得伯仁的声音高声响起道:“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这段话诵完之后,再行“夷”、“希”、“微”地高喝三声,三声喝罢,整个人竟骤然隐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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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六章 山河擂台(前十八)

随着伯仁的凭空消失,其身周所在的绿色能量芒团反而急剧增大。忽然地,自这团急剧增大的绿色芒团之中,一道靓丽强劲的红芒沛然而出,竟沿着适才耶利奇攻来的方向又重行返了回去。在耶利奇尚来不及任何躲避的情况下,已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右胸。

这分明还是耶利奇适才攻出的那一式“逾越的羔羊”,只不过却反过来施在了自己身上而已。

此时又闻得伯仁的声音凭空高诵道:“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咄!”随着末一句“咄”的一声叱喝,穿透耶利奇右胸的红色芒柱,劲道猛然急速增强,到最后竟“轰”的一声爆了开来。刹那间红色劲芒四散激飞,而耶利奇的整个身体亦在这股爆zhà

声中消失不见。

这一来不但台下观众,即连项飞云和沈括也不由惊呼出声。

——耶利奇,耶利奇难道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吗?

谁知众人惊呼未已,就见耶利奇处身所在的擂台上空,那原本已被攻击得四散激飞的红色劲芒,竟又奇迹般地自行粘合起来,于空中渐渐汇聚成一个“心”型模样。且原本呈靓红色的劲芒,此番汇聚成“心”型之后,颜色更一变而为暗黑色。项沈二人方自骇异,就听耶利奇的声音已自响起道:“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谷主这一式‘非攻’,深合天地自然之道,放眼整个圣域大陆,只怕已无可匹敌。只不过无状之状,无物之物,虽然‘恍惚’,究竟不实,此可说亦为道家最大通病,谷主又何必一味故弄玄虚?”

伯仁此刻虽然伤势不轻,但话语却依旧温和慈善,听言缓缓道:“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自来大道通玄,玄之又玄,这些道理绝非异邦浅学之辈而能轻易得者,耶利先生是否太过高估了自己呢?”

耶利奇冷笑道:“既然谷主决意硬撑到底,看来咱们亦唯有在实践中见真章了。这下是第二式,这次是绝不可能再让你轻易反弹回来的。接招吧,伯仁,耶稣的晚餐之——犹大之心!”

伴随着耶利奇的疾声厉喝,这颗刚刚重行凝聚起来的暗黑之心,竟“呼”的一声,全速向对面攻了过去,“砰”的击上伯仁用来护身的绿色能量芒团。伯仁的身形此刻虽然隐而不见,然这护身能量芒团却非但并未消失,反而不断增大增强。但此刻一经被这暗黑之心击中,那原本拥有无可比拟防御力的能量芒团,竟在刹那间发出如玻璃般碎裂的喀喇声响,然后自击中部位开始,立行全部散落开来。

这绿色能量芒团适才用来封挡第一式“逾越的羔羊”,尚可成功消却其绝大部分攻势,但是次却如此不济,由此可见耶利奇这一式“犹大之心”的攻击力是何等强劲。

然而这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待得伯仁这护身能量芒团被毁粉碎,耶利奇的“暗黑之心”形状立kè

又发生变化。自这颗暗黑之心的四周边缘,竟奇迹般地伸出一只只黑手来,黑手愈生愈多,愈拉愈长,逐渐形成一张硕大绵密的“黑网”,将伯仁所处的空间,连带那些被粉碎散落的能量芒屑,一齐网于其内。

这样,眼前诧异的景象又复出现。…,

伯仁在适才“夷”“希”“微”的三声大喝之后,身形本是隐而不见,但这刻其处身所在的空间一经被“黑网”网定,自身形体竟复又显现出来。只是这次的现身显然是被迫为之,乃因随着他身形的显现,缚于其身周的“黑网”竟是愈收愈紧,不消片刻,周身上下已被生生勒出道道血痕来。

但伯仁虽是身处困境,却并非毫无抵御之力。原先的护身能量芒团虽已尽数粉碎,但却并不是漫无目的地自行消散,而似是被一种看不见的意志所支配,竟是星星点点,尽皆粘附于“黑网”网丝之上。非但如此,这些能量更行逐渐激烈燃烧起来,大有毁丝破网之势。

就这样双方一时僵持不下,黑网吱吱有声,往里愈收愈紧,粘附于其上的能量则激烈燃烧,企图毁却网丝。此刻的情景可说是玄异诡怖之极,台下的万千观众平日里也并非没有看过比武争斗,但似这般匪夷所思的意念之争却又何曾见过?虽是不同于一般武者有板有眼的拳脚相见,却只有更加凶险万分。一时人人提心吊胆,均为伯仁能否最终胜出担心。

正在这时,台上情景又生变化。只见那原本是往里愈收愈紧的“黑网”,竟突然间亦消失不见。在众人尚来不及错愕之际,那尽行消失的“黑网”,蓦然又汇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的“黑手”,自令人防不胜防的角度,“噗”地深深攫进伯仁心脏,顿时鲜血沿着手指自胸口流水般汩汩涌出。

这一来台下人众又是情不自禁“啊”的一声惊呼。伴随着众人的惊呼之声,这耶利奇就似突然变作了个嗜血的厉鬼一般桀桀狂笑道:“哈哈,伯仁,不知眼下这般滋味又是如何?作为随时准bèi

向诸神献祭的羔羊,为了使你免受更多无谓的痛楚,眼下也是时候该结束你我之间的这场战争了。永远安息吧,耶稣的晚餐之——十架之刑!”

耶利奇这番话说完,本已隐去的身形竟又重新显现于先前所立之处,口中大喝一声,右拳第三度击出。

一刹那间狂风呼啸,天地变色,在伯仁四周,原本已渐行熄灭的血色火焰竟又重行激烈燃烧起来。激烈燃烧的烈焰芒流中,随着耶利奇这一拳击出,一架与人体同高的黑色十字架携着鬼神厉啸之声,闪电击向伯仁。在“黑手”将其心脏掏出之前,伯仁的整个身体竟已被牢牢负于十架之上。

这时耶利奇的诵经之声再度响起,一种无比深旷的大悲痛顷刻间弥漫整个天武广场。在这一可催人泪下、令人顿生悲悯之心的莫大悲痛里,耶利奇那“以罗伊,以罗伊,拉马撒巴各大尼”的话语竟成了一种绝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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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七章 山河擂台(前十九)

“丁丁”、“丁丁”、“丁丁”……

这是铁钉自掌心穿透,自脚背穿透的声音。

“他没有喝那用没药调和的酒,要分明的玩味以色列人怎样对付他们的神之子,而且较永久的悲悯他们的前途,然而仇视他们的现在。”

十字架竖起来了;“他”被悬临在空中。

这个“他”,在昔日异域,自然指的是身受十架之刑的耶和华;然而现在,他是伯仁。

“丁丁”、“丁丁”、“丁丁”……

赤红色的焰钉如暴雨般射向伯仁,待及身前,这百数枚焰钉蓦然汇合凝聚,成为四根粗如儿臂的巨大黑邪钉,“噗”“噗”“噗”“噗”,分别钉入伯仁的左右两肩、胸口小腹。

然后血立kè

如泉水一样喷出。

“我把这血赐给你们,可以在坛上为你们的生命赎罪。因血里有生命,所以能赎罪。”

“看哪,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

耶利奇狂笑:“伯仁,到了现下,你已完全没有机会了!事实上,自一开始起,身为逾越的羔羊,就已经决定了你不可挽救的悲惨命运。”

“长眠吧,祝你愉快安息,十架之烈焰焚身!”

这句话说完,耶利奇厉啸一声,双掌齐推,一团巨大火球疾速打出,“砰”地击中伯仁胸腹。

“轰——”整团火球立kè

剧烈爆zhà

开来。

﹡﹡﹡

然而此时台上的情景却多少有些异样。

那就是自始至终伯仁一直并未进行过攻击,如果那次反弹对方的攻击可以不算的话。

这是不合常理的。

伯仁就算再不济,也绝不至于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份儿。

何况耶利奇即使武功再强,也不可能全部封挡住伯仁的出手。

这不能不让人感到诧异。

兼且莫名。

事实上伯仁自然另有他的打算。

正如耶利奇所说,自一开始伯仁就知dào

,这一战自己毫无胜算可言。

从耶利奇向汤卫二人的出手,伯仁就已看出,此人绝非班尔泰可比。

那已不止是拳技和力量的差别,而是一种“道”的差别。

耶利奇的出拳于霸道凌厉之外,更似乎含有某种深邃奥妙、不为他所熟悉的异域玄理。

而这种异理的深广博大只有更在自己所精修的儒道之上。

可是他却必须应战。

因为现下整个圣域,除过自己再没有旁人。

——自己尚不能取胜,旁人根本连下场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这一战却非但不能逃避,更且必须要赢。

因为事关圣域的生死存亡。

要知此际对圣域来说,外则异域强敌入侵,巫邪魔纷纷插足,内则圣君云师新殁,伯沈二人的君位之争更已不可避免,在这种内外交困、风雨飘摇的情况下,天圣城内部的各方势力,难保不会暗持一种观望的态度。

即连巫邪魔等国原本打算和圣城联手的一些势力,对圣域的态度亦是随时可发生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作为圣域最高权威的龙神谷于这一役战败,那圣域人众必将因此而士气大落、人心涣散,届时异域人进一步威逼利诱下,也许不动刀兵就能引得城中己方势力纷纷倒戈。

若真如此,局面实将不堪设想。

所以这一战已只许胜,不许败。

因此上从一开始起,伯仁就在筹划着要怎样“最终赢得”这一战。…,

“最终赢得”的意思是他并不奢望自己能取胜,而是希望在此一役中能够觑隙制造出“胜机”,再将“胜机”转留给他人。

让下一个接替自己的人有可能最终赢得这一战。

这个接替自己的“人”他选定的当然就是项飞云。

因为项飞云有机会做到这一点。

﹡﹡﹡

伯仁产生这一想法,是在项飞云将地界灵核输送到自己体内之后。

自打天武广场初见项飞云的那一刻起,伯仁就对他非常有好感。

他不同于伯骞和沈括的工于心计、急功好利。

而是那样的守静、处柔、存真,然内心深处却又并不缺乏智慧。

更难得的是晚年在修为上已渐由道入佛的云若无,在生命弥留之际,藉着灵镜心莲将自己的一点“佛悟”也一并存留于他心中。

这一点至关重yào



因为相对于向以修习儒道为主的龙神谷,佛经无疑是一种完全有别的另类玄理存zài



而其博大精深处则更为自己至今所未能窥测。

然而这也只是伯仁初见之下对项飞云有些好感而已,及至后来擂台决战之际,项飞云不惜输送地界灵核助其调理内息,伯仁适才彻底打定主意。

因为有了地界灵核,他要在敌人出手中觑隙制造“胜机”,无疑已更有了几分把握。

而灵核的存zài

,使得他欲把自己舍命制造出的“胜机”留给他人,亦成了完全可能做到的事情。

于是他不再犹豫。

在一式“玄牝之门”试探之后,断然就使出了“抱元归一”这一在此时来说,不啻等同自取寂灭的绝命招式。

而于这一招之后,在以己身肉体充分体验了耶利奇所有攻势的基础上,面对这势无可挡的“十架焚身”,伯仁毅然使出了穷其毕生修为的最后一招——“有”。

﹡﹡﹡

当耶利奇最后双掌齐推,以“十架焚身”之烈芒焰球迅速击中伯仁的同时,伯仁亦大喝一声,立行反击。

他大喝的这一声是:“有!”

他这最后一招的名称亦是——“有”!

有有有有有有有!

有!!!!!!!

无——中——生——有!

他本是以盘膝端坐冥想的姿势承shòu的耶利奇之“十架之刑”。

但这时随着这一声大喝,原是交叠置于丹田处的双手竟蓦然扬起。

然后握掌,成拳,轰击。

这双拳一经轰出,竟自行离体而前。

这时伯仁的整个身体已被耶利奇打出的烈芒焰球击中,爆开,彻底消散于无形。

但他击出的“双拳”仍在。

耶利奇看到了伯仁“出拳”,也看清了这“双拳”的来势。

但他却苦于无法避开。

因为在他的周围,这刻竟是一大片的“无”!

这一大片的“无”,让他实在无所遁形。

所以他只有硬挨了伯仁这“有”之两拳。

有——

有有有有有有有!

伯仁在生命即将消逝的最后一刻,竟以道家的“无为”之势,打出了儒家的“有用”之拳。

这一拳绝不好挨。

所以耶利奇立kè

也就遭受到了沉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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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八章 山河擂台(前二十章)

“砰——”

伯仁的“双拳”同时击中耶利奇。

“喀——”

喀喀喀喀喀喀喀!

耶利奇的左右肋骨齐断,胸腔更受重击,整颗心几欲被打得飞了出来,同时额头爆裂,右肩胛骨亦被打碎。

然后一声长叫,整个人立kè

如断线风筝般抛跌了开去。

血!

血飞溅如雨点洒落。

伯仁最后舍命的这两拳可说几乎已要了耶利奇的半条命。

但此人也真够坚毅,身受如许重伤,身子落地后竟硬是不倒下去,双脚撑地,“嗤”地又行向后生生滑出三丈,这才顿住身形。

但他的身形虽顿住了,汤卫二人的身子却飞了起来。

虎吼着飞了起来,双双挥拳,直扑耶利奇。

见到谷主身亡,这二老此刻已红了眼,再不管什么擂台规矩江湖道义,抡拳就向耶利奇轰去。

但他两人这一拳也立kè

就被挡了回来。

被此际突然横在耶利奇身前的班尔泰给挡了回来。

“轰”的一声剧响,汤卫二人齐齐被震出两丈,这才勉强站定脚跟。

而班尔泰亦是向后退了三步,身子连摇,“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好个龙神谷,好个圣域武学的终极权威最高代表,原来也只不过是些不讲道义,徒自以多欺人的乌合之众而已!”

这班尔泰当真是一条硬汉,先前与伯仁力拼,已然身受重创,此刻硬接汤卫二老联手一击,竟仍能笑得出来,不能不让人暗自佩服。

说话之际,“噌噌噌噌噌”,已有数人飞身跃上擂台,正是站于看台上观战的伯骞祈晫等人。

这些人一跃上擂台,立kè

分成两拨,一拨以玄让伯骞为首,迅速站于汤卫二老、沈括项飞云身旁,包括礼起、伯麟、云尘、韩君山,外带上易思峰赫连容若二人。另一拨却是小魔神潘应、巫魔剑祈晫、七绝神剑孔令西三人,这三人则护于班尔泰耶利奇两人身前。

众人两下站定,小魔神潘应首先出言冷笑道:“怎么,单个不成就准bèi

要群殴吗?龙神谷如此做法,未免太也不成话了吧!”

潘应说话之时,有意地蓄足内劲,这番话说将出来,直若洪钟巨磬,非但擂台上诸人,就是整个天武广场上的万千群众,亦是人人耳中清晰可闻。

霎时间玄让伯骞等人脸上都是“腾”地一红,而擂台之下的观众亦是人人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

无论如何,毕竟这一战是代表圣域的龙神谷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潘应见状,更感得yì

,又是接连“嘿嘿嘿”地冷笑三声,说道:“我看这样吧,今番擂台一战,龙神谷既是不敌,而伯仁谷主又当台身亡,此后龙神谷不如就地散了,也免得再行于人前丢人现眼!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祈晫亦仰天怪笑道:“不错。这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见面——还不如闻名,龙神谷果然好大的名气,竟是如此脓包不济,真叫人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韩君山怒道:“两位说话请自重,莫忘记这可仍是在我圣域境内!”

孔令西桀桀笑道:“那又如何?咱们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怪只怪你们一个个太过脓包,却又怨得谁来?”

这时伯麟再也忍耐不住,向前一步,大喝道:“龙神谷伯麟再来下场讨教,未知异域谁人应战!”…,

潘应正欲再行出言讥嘲,就听一把优雅曼妙的语音自空际响起道:“那好吧,你们龙神谷今日既准bèi

死撑到底,这一战我们异域接下了。”

随着说话,衫袖凌风,一位仙子般的丽人云一样轻轻飘落台上,淡黄衣裙,纤眉妙目,却不是李妙云是谁?

李妙云的这一下骤然现身,令得众人顷刻间均是眼前一亮。

人人心中都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觉得十分清爽、十分惬意的感觉。

一种晓来山色净,闲花淡淡春的感觉。

霎时间本是怒火交迸、战意浓烈的山河擂台,气氛骤然为之一缓。

但也只是一缓而已。

伯麟的声音首先再度响起:“原来是妙云小姐,妙云小姐若要下场赐教,那是再好没有,小姐身为异域中人,却是多年来潜伏圣城,当真好深刻的心机。伯麟今日少不得要行得罪了。”

他悲愤伯仁的惨死,当下亦不再多说,身形一晃,欺上前来,迎面就是一拳。

这一拳亦正是他的绝招之一:七连劲横山打牛。

顾名思义,此一拳含七重力道,且一道比一道劲急刚猛,伯麟二十岁时,已用此拳一拳击毙一头野牛,现下再配上他修习数十年的火麟劲,更是刚猛无双。

只可惜他现下这一拳攻击的对象却不是野牛,而是人。

一个比十头野牛还更要命的人。

所以伯麟也几乎是甫一出拳,便立kè

就被人“要”了命。

众人刚开始见得伯麟出拳,接着但闻“砰”的一声大响,然后就看到漫天鲜血凭空扬起。

待得血花散落,伯麟的尸体也已“啪”“啪”摔落台上。

“啪”“啪”的意思是伯麟竟然被人自头顶正中一劈为二,齐齐剖作两爿。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谁人竟能一招之间置伯麟于死地?

刹那间一众皆惊!

﹡﹡﹡

出手的当然不是李妙云。

她也许有这个能力,但却未见得有这份狠心。

敢于下杀手,也有能力对伯麟下杀手的当然就是——耶利奇。

此刻耶利奇就站在李妙云的身前,一双蓝多灰少的眼睛正恶毒地盯着前面伯骞沈括等人。

但他手上却已多了一柄剑。

一柄奇形墨绿的硕大巨剑——血刃剑!

耶利奇终于使出了他的剑。

以他“亚历山大的野心之剑”,出其不意,一剑破开伯麟拳势,同时亦剖开了伯麟的身体。

群雄震慑。

一时间台上台下人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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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九章 山河擂台(前二十一)

耶利奇之所以在自己身受如许重伤的情况下还不惜拼命出手,要的也就是这份效果。

今日一战,虽然自己也已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毕竟目的已达到。

伯仁战死,这对圣域及龙神谷来说,打击只有更大。

在这种情况下,必出奇招辣手,始能彻底瓦解圣域人的信心。

而这些若有自己一人来完成,无疑更具威慑力。

正是想到此处,是以他才重行上前,代替李妙云,接下了伯麟这一击。

而此时的圣域,在伯仁战死,汤卫二人相继受伤,伯麟又行一击毙命的情况下,试问还有谁人,单打独斗能是他耶利奇的对手?

没有,确然没有。

所以他此时虽然亦临近伤重不支的地步,却是满心得yì

,满腹骄傲。

在一举格杀伯麟之后,拿眼睛扫视一下众人,冷冷笑道:“可以让你们放心,接下来无论圣域谁人出战,无论这样的车轮战还要继xù

多久,今日都有我耶利奇一人应付。”

说完有意一顿,接着再道:“我异域人如何不堪,却也不是那种输了不认、徒自以多为胜之徒。今日耶某即管战死于此,也是虽死犹荣。”

他这番话说将出来,玄让礼起众人更觉羞惭。虽然人人眼见耶利奇这等伤势,情知他已近乎油尽灯枯的地步,也许自己这方面此刻随随便便地上去一人,他都难以应敌。但耶利奇既然拿话挤兑在前,谁人又真的能够再上前与他一战?

而非但如此,战既不能再战,接下来便唯有认输一途,可是,这话却又叫众人如何能说得出口?

一时间各人面面相觑,俱不知该当如何应对。

蓦然沈括跨步上前。随着跨步上前的同时,右手已自背上锵然拔刀而鞘。

走前两步,未说话先行仰天哈哈一阵大笑,然后始面对耶利奇道:“耶利先生这番话说得可谓冠冕堂皇之极,只是阁下似乎忘了一点,那就是恶狼尽管如何巧妙地披了张羊皮,也终改不掉他是狼要欺凌弱小的本质。

“我们承认适才阁下和伯仁谷主的擂台比试,确是你耶利先生技高一筹。但是第一,我圣域幅员辽阔,人才济济,一辈胜似一辈,伯仁谷主适才不敌,那只能代表个人,并不表示整个圣域就没有能胜过你耶利奇的人,更不能说明异域武学就比我们高明。再者自古以来,哪里有压迫哪里即有反抗,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你们异域欺凌他国,入侵圣域在先,我们自然要起而反抗到底。正所谓保家卫国,虽死而已。纵使不敌,却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因此上来说,擂台比武,只限于我圣域内部的选拔才俊而言,对于耶利先生这样的异域强徒,我们则只有竭力御敌报国的份儿。是以阁下也不须‘车轮战’‘以多为胜’的一再口上逞强,面对侵略,我们惟一的目的就是不惜一切,驱除强敌。”

耶利奇听后桀桀一阵狂笑:“好,圣域之人果然人人尽是一张油嘴!沈括你方才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也无非是欲给自己此番下场比武找个光彩一点的借口而已。既然如此,又何须多言,那就敬请出手,也让我耶利奇看看,一别两日,你沈括究竟又能有多少进境。”

说着话,也不见如何动作,身子已到沈括面前,血刃剑一缩而进,直取沈括咽喉。…,

但他这一动,有人跟着也动,就在他剑方出到一半之时,这人的拳已攻至他胸前。

耶利奇哈哈一笑,吸一口气,蓦地身子连缩三次,对这迎胸击来的一拳竟是不理不睬,任其穿胸而过,一剑仍向沈括逼近。

但他立kè

就感觉不对。

一种强烈的痛楚随着这一拳的击入,顷刻间就已遍布他的全身。

至此耶利奇唯有连忙收剑,抽身后退。

那人也并不追击,只是清清淡淡地站在那里,垂手目视着他。

耶利奇看时,见出手之人,竟然就是方才和沈括一并立于伯仁身后的项飞云,这一惊更甚,嘎声道:“项飞云!你如何竟亦会使‘逾越的羔羊’这一式的?”

项飞云嘴角浮上一抹淡淡地笑意,道:“飞云若说这是耶利先生和谷主适才一并相授,不知阁下可否相信?”

耶利奇一愕,再度凝神审视了项飞云片刻,忽然仰天狂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好,伯仁不愧是伯仁,毕竟最后还是留了一手!”

然后重行转向项飞云,厉声道:“项飞云你可知dào

,你今番输出地界灵核相助伯仁对自己的进益有多大,那非但使你尽行掌握了伯仁和我一战的全部经验,同时亦使自己日后初步开启灵核能量成为可能。不过正因如此,我也绝不会再让你多活一天!”

项飞云听后也不禁暗叹:这耶利奇果然眼光锐利之极,只是如此看上几眼,便对一切尽都了若指掌。心中思想,口上说道:“耶利先生即便不找上飞云,在下也誓要与阁下一战,以完成伯仁谷主未竟的遗志。”

听项飞云说出这番话,旁观诸人都是惊异非常,耶利奇更是狂笑不迭:“你也想学伯仁那般和我一战?你以为你有几成把握能赢?”

项飞云依旧淡淡道:“伯仁谷主对在下言道,我若与先生正面对敌,取胜的机会至多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

耶利奇桀桀笑道:“所以你最好现下就立kè

和我动手,以我目前的伤势,说不定你取胜的机会能增大到百分之五十。”

项飞云道:“我不会现下和你动手的,飞云再不堪,也绝不趁人之危。何况现下纵然能胜了你,亦绝非谷主所愿。我会和阁下另择时日,在此山河擂台上公平比试,以此鉴证圣域武学并非就不如异域武技。”

耶利奇大笑:“倘若我坚持非要现下动手呢?事实上即管我现在伤势颇重,但自信若要赢你,还是不在话下。”

项飞云亦微微一笑,道:“耶利先生说得不错,若是在两天前,甚或片刻前,阁下即使受伤,飞云亦绝非敌手,但现下却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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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山河擂台(前二十二)

耶利奇冷笑:“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同?就算你现下得伯仁之助,亦奈何我不得。”

项飞云道:“耶利先生这样说,那实在是太过小瞧伯仁谷主了。谷主能够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绝不会没有缘由。”

耶利奇:“哦?”

项飞云再笑道:“若是飞云告sù

你,伯仁谷主适才不顾性命,已为在下的取胜,制造出了一个绝好的‘胜机’,不知耶利先生又是否相信?”

耶利奇脸色微变:“胜机?”接着又行狂笑道,“他凭什么能够为你制造出‘胜机’,就算他本人,还不是一样死在‘耶稣的晚餐’之下?”

项飞云笑:“‘耶稣的晚餐’并非无招可破?”

耶利奇已不只是冷笑,而是狞笑:“通常说大话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伯仁的下场。”

项飞云依旧从容:“‘耶稣的晚餐’的确是集异域武学于大成的一招,可说无对无匹。只不过,阁下却使得有些不得其法,是以此招在阁下手中仍有莫大欠缺。”

耶利奇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牙缝道:“哦?这难道也是伯仁告sù

你的?”

项飞云:“不错。谷主告sù

我,‘耶稣的晚餐’使将出来,本应是庄严,充满悲天悯人的一式舍身救世之拳,然而由于阁下你内心之中,本性邪恶,所以在使动之时,却是不自觉地就充当了其中‘卖主犹大’的角色,而非耶稣本人。是以此招的威力,所能发挥出来的,顶多也就十之一二而已。”

这一来耶利奇脸色立kè

就变了。

项飞云这番话虽是说得不温不火,但听在耶利奇耳中,却是字字如针。原因无它,那自然是项飞云说到了其本身的致命处。

然而这一变化也只是刹那间事,一惊之后,耶利奇立又恢复镇定,非但不怒,反而哈哈笑道:“佩服佩服,伯仁当真是用心良苦。不过就算他看出了这些也没用,先不说我本身的武技绝非仅此一种,而就算我再度出拳,擂台决胜,靠得终究还是实力。因此上项飞云你可说仍是毫无半分机会。”

项飞云亦微微叹息,道:“确实如此。”接着再言,“然则耶利先生现下意欲如何?”

耶利奇笑道:“说实话,我现下对你项飞云这个人是越来越有兴趣了,我倒真的很想看看下次擂台上见时你究竟有什么方法能赢我。”

项飞云亦微笑道:“耶利先生果然高明,既是如此,还请阁下另行订下时日,咱们擂台之上,不见不散。”

耶利奇哈哈大笑:“七日,那咱们就订在七日之后,擂台之上,不见不散!”

说完双臂向左右一分,两道白影分自东西两向疾速飘下擂台,如烟如魅,迅即不见。

众人看时,擂台上却只少了耶利奇一人,不由相顾骇然,均不知他使得是什么身法。

潘应这时冷笑一声,冲赫连容若开口说道:“耶利先生既已和项飞云订下了生死之约,未知我们的事情又该如何了解?”

孔令西也阴沉着嗓音道:“不错,咱们此趟前来,毕竟不是只为了看热闹的。”

祈晫锵然拔剑,转向易思峰:“敢问易兄意下如何?”

李妙云不等易思峰回答,幽幽接过来道:“妙云现下有句话不知各位能否听得进去?”

祈晫见李妙云开言,展颜笑道:“妙云有话但说无妨,我们自然听得进去。”…,

李妙云妙目转向项飞云沈括等人,道:“以妙云所见,究竟咱们远来是客,还是须当遵从主家的意见,至少该让人家先解决了自己内部的家务事。”

潘应不失时机地附和一笑:“果然妙云小姐是心细之人,思虑周全,那就请项沈伯三位给个说法吧。”

沈括哈哈一笑,道:“小子能有什么主意,一切全凭项兄做主。”

潘应沈括这两句说话,令得伯骞韩君山玄让等人不自觉地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出了自伯仁谷主辞世后,擂台上情势的微妙变化。

首先是潘应的话中无意识地就将当下圣域的决策人锁定为项飞云沈括伯骞三人,并将项飞云列于三人之首。那即是表明,因着此役伯仁的战败,龙神谷对今后圣域局势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玄让礼起等人辈分虽高却不再受到重视,反而项飞云因着承继伯仁武学,并主动提出约战耶利奇的关系,无形中成了新一代圣域的代表人物。而沈括的话语更是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伯骞韩君山迅速交换一下眼色,然后由韩君山咳嗽一声,当先开口说道:“韩某有个提议,不知少师意下如何?”

项飞云连忙道:“韩前辈这样说当真愧煞飞云了,前辈有话但请明言,这许多高人前辈俱在,咱们共同拿个主意便是。”

韩君山道:“少师说的是。以韩某所见,咱们圣域的山河擂台既是为选拔后进才俊而设,断不能因此而废。眼下少师已和异域订下七日之约,此事可说暂时告一段落。不如咱们就趁这七日之内,让各城选手上台逐对比武,一试身手,裁定优劣。届时内事既决,再一致对外,和这些异域朋友做个了断。不知少师你看怎样?”

项飞云道:“前辈所言极是,飞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这圣域君主之位亦须早定——不知诸位前辈有何高见?”他这最后一句,却是对玄让礼起等龙神谷众人而言。

未等玄让五人开口,韩君山又已说道:“少师所虑甚当。其实这圣域君主之位,伯仁谷主生前已说得十分明白,那就是不悖逆民意。如此便只有请沈公子和伯骞少主届时比武而决了。”

他这番话抬将伯仁出来,玄让等亦唯有点头同意。韩君山接着再道:“只是要在七日之内将所有各城选手遴选一遍,评出优劣,时间已然十分紧迫。而君主之位又势须早定,不能再延,我看不如就在七日之后,少师和那耶利奇决战之时,伯骞少主和沈公子亦同时擂台比武以定君主之位,诸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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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一章 山河擂台(二十三)

韩君山说完,祈晫接口道:“也好。易兄若无异议,咱们之间的恩怨,亦与那日擂台上同时解决怎样?”

赫连容若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如此小弟和潘兄也不必另择日子了。”

潘应冷笑:“只希望赫连兄届时不会令小弟太过失望才好。”

易思峰亦从容应道:“既是如此热闹,思峰又怎肯甘于人后,祈兄放心,小弟到时必下场应战便是。”

孔令西转向圣域诸人,桀声道:“未知在下彼时的对手是谁?诸位可愿奉告?还是由孔某临时索名叫战呢?”

韩君山上前一步,方欲说话,忽听一把女子的声音厉声说道:“孔叔叔若是有暇,届时湄儿倒愿意下台领教!”

话音方落,人影一闪,一蓝裳水发的妙龄女子已持鞭飞身上台。项沈二人看时,俱都认得,这女子正是剑桥之役时,初和邪无极在一起,后被邪无极拿话激走的那个水湄儿。

孔令西见到是她,也是颇出意wài

,但继而便又转成狞笑:“水家侄女可是为了邪无极而来?你这么样为那小子出头,难道就不怕你母亲生气吗?”

“啪!”水湄儿将赤鳞鞭往空里响亮一甩,一双柳眉倒竖,厉声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七绝神剑来管,总之无极哥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和你们没完!”

李妙云淡淡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水湄儿水姑娘了,水姑娘不必着恼,妙云可以告sù

你,无极公子现下仍完好无损。只不过他身有要事需办,不在这里而已。”

水湄儿听到邪无极的消息,灵澈的眸子灿然一亮,道:“无极哥哥他现在在哪里?你能否带我去见他?”

李妙云笑道:“当然可以,湄儿姑娘若要见邪无极,一会儿随我同去便是。”

说罢转向项飞云:“飞云当真要与耶利叔叔决战吗?妙云可以实话告sù

你,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你都绝不可能有取胜的机会。甚至稍有不虞,便是性命之忧,这一点还望飞云三思。”一顿再道:“假若飞云现下改变主意,妙云还可以——”

“飞云多谢妙云小姐一番美意,”项飞云不等她说完,接着便道:“只是小姐也应知在下心意已决,此事就不要再劝了。反而飞云倒想请小姐能够即刻离开圣域,免得你我下次兵刃相见。”

李妙云凄然一笑:“妙云也知你我的命运自一开始起就无可改变,却还是一再地存有幻想。飞云是否觉得人家很可笑。”

随着说话,水袖轻扬,整个人已凌空飘去。李妙云一去,潘应祈晫孔令西水湄儿亦纷纷离台,顷刻间,即连赫连容若易思峰两人也都尽皆离去,擂台之上,唯余沈括伯骞等圣域诸人。

项飞云望着李妙云离去的方向犹自怔怔出神,忽闻云天空际,又有李妙云那云样虚幻缥缈的歌声传来:

“一入红尘身既梏,纷纷俗事不得出。

云在天际本无心,缘随风起荡将去。”

项飞云口中随着轻声呢喃:“云在天际本无心,缘随风起荡将去。缘随风起荡将去……妙云啊妙云,祝你一路走好!”

﹡﹡﹡

见异域的人都已离去,又值时近中午,伯骞和玄让沈项等人略做商议,便出面宣告上午的山河擂台就此结束。自下午开始,由韩君山和沙龙共同主持,进行域内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新人选拔赛”。各城推选出来的晋级选手逐对上台比武,遴选角逐新一代“圣域七杰”和“圣域第一圣剑士”。…,

由于已和耶利奇订下七日之约,因此无须担心异域人会在这七日之内再次前来擂台生事,是以项飞云沈括伯骞及龙神谷众人自下午开始,便不再亲身赶往天武广场。项飞云专心留在沙府闭门修习武功,沈括伯骞各自为自己的七日后擂台一战积极准bèi

。而龙神谷玄让等人则分成两拨,一拨由玄让为首,带领汤卫云尘三人继xù

栖身城西一秤寺中留下来观战,一拨由礼起雇人将伯仁伯麟的尸身遗物运回龙神谷安葬。

这样过了两日,到得第三日早晨,项飞云方欲继xù

练功,蓦然就觉胸腔之内,灵镜心莲竟不待己意念作用而自行绽放开来。刹那间不由全身欣喜若狂,果然就闻得云筝的声音藉着心莲传来道:“项大哥,筝儿已经到了,现就在城东五里之外的镜山落涧泉含翠峰。目前圣城内情势复杂诡秘异常,我不便公然入城,还是由项大哥你悄悄出城相见吧。”

乍闻云筝那清美甜柔的声音,项飞云几似疑在梦里,竟激动地半晌说不出话来。云筝在那头“嘻嘻”一笑,继而又行嗔道:“项大哥是否数日不见,就忘了筝儿呢?早知如此,人家就不该对项大哥你如此放心。算了,你既然已经不爱搭理人家,我看筝儿还是回返圣师城的好,也省得项大哥你为我烦心。”

项飞云连忙道:“不,不是这样的。筝儿你是知dào

项大哥的,我,我只是听到筝儿你的声音,心里喜欢……喜欢得紧,所以——”

云筝截住他的话道:“好了,项大哥也无须再为自己辩解什么,筝儿早已对项大哥你进入天圣城后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听说项大哥不光是和清儿见了面,为了清儿,不惜在小剑桥与人决战,还和咱们的丽大小姐同逛丽音坊,更与芳华倾城的妙云小姐一见钟情,相约西山。这些项大哥也要否认吗?”

项飞云立kè

俊脸通红,着急地道:“筝儿,筝儿你听我说,我——”还欲再说下去,忽然发觉另一边云筝已将心莲关闭。这一来当真是惶恐无地,再也无心继xù

留在府中。于是连忙起身,遵照云筝嘱咐,也不知会他人,自己一人出了沙府,沿僻径陋巷直往城东镜山落涧泉含翠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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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二章 镜山之会(一)

一路之上,项飞云心中只是不住胡思乱想:“筝儿这次当真是恼我了么?可是,可是筝儿所说的那些事情,却又俱是实情,并无冤枉我一丝一毫。我做下这些事来,也难怪筝儿会生气。”

又忖:“这段时间,我和清儿清纶还有妙云小姐的交往,虽自觉并无对不起筝儿处,但我和筝儿既有婚姻之约,这样做终究不妥。只是我该如何向筝儿解释,才能让她原谅我呢?”

这样边思边想地一路出城,约莫半个钟头,已来至城东五里外的镜山脚下。此时尚属清晨,项飞云抬眼观看,只见面前整座镜山高耸天际,隐在浓浓一层云雾之中,满山翠色朦胧难辨,遥听流水激激,清风阵阵,说不出的令人心旷神怡。

当下也无心细看,迈步就欲上山。正在这时,内心里云筝的声音再度响起:“项大哥还记得和筝儿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么?那时筝儿身在圣师城外的灵山圣师峰,项大哥就是这般上山来与筝儿相见呢?”

项飞云道:“项大哥当然记得。筝儿你听我说,我和妙云小姐她们并没有什么,其实这些日子在我心底,一直都是念着筝儿的。”

云筝道:“项大哥心里始终有我,这个筝儿自然知dào

,可是若说你和清儿丽大小姐妙云小姐并没有什么,这个只怕就是自欺欺人了。大哥难道忘了在来圣城途中,你是如何受云尘前辈指点,从而成功启出问情剑的吗?”

其实纵使云筝不提,项飞云现下也正在想着此事,这刻听她问及,更是心下惭愧,只道:“筝儿我——”

云筝道:“项大哥,筝儿现下并不是在怪你,只是咱们一个人活在世上,终须认清自己心中所想、心中所爱究竟为何,这才不至于身陷迷途,也不会连带累及身旁亲人。”

项飞云道:“筝儿你的意思是——”

云筝忽又“嘻嘻”一笑,道:“也没什么,筝儿只是忽然间童心大起,想和项大哥你玩个捉迷藏的游戏。项大哥可知此山为何叫作镜山?”

项飞云道:“筝儿你对项大哥最是清楚不过,你知dào

我一向猜不出这些的。”

云筝再一笑:“我的项大哥在筝儿面前也不必太过自谦,你现下之所以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没进入到此山中来。好了,这个问题咱们稍后再说,项大哥你这就入山来寻找筝儿吧!”

项飞云一怔,道:“为什么是寻找筝儿,筝儿不是在含翠峰上等候项大哥来相见的吗?”

云筝“噗嗤”一笑,道:“这就是筝儿在惩罚你啦,谁让项大哥如此多情,心里同时装着这许多个女孩子?实话告sù

你,筝儿现下是在吃醋呢,今日你若找不到我,我就永远再也不和你见面。”

项飞云听她口里虽是“惩罚”“吃醋”的说着,然语气中却殊无半分着恼之意,顿时心情一畅,大声道:“好,项大哥就接受筝儿的‘惩罚’,今日纵使要把这整座镜山翻个底朝天,也非要找到筝儿你不可。”

云筝笑道:“那好啊,项大哥若真能如此,筝儿可是喜欢得紧呢。好啦,在项大哥入山找到筝儿之前,筝儿不再这样和你说话了。项大哥你快来吧,筝儿就在这山里等着你呢!”说完之后,心莲再次闭合。

项飞云自言自语道:“也不知筝儿这是在搞什么鬼?”边说边觅路向镜山之上行去。这时太阳已然跳出东方云面,将道道金光烈焰尽行射向地面山林和原野。项飞云转径攀石,再行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已至镜山山腰,摸一把汗,方欲继xù

前行,忽然间神情一震,整个人呆在原地,再也迈步不得。…,

原来此时眼前已无路可行,唯余一片耀眼闪烁的光之海。项飞云大吃一惊,定睛仔细再看,只见自己踏足的这整座镜山,此时竟然都在发光。一花一草,一石一木,包括这巍巍山壁,峭峭悬崖,甚至是林子中间偶尔出没的飞禽走兽,浑身上下,俱是镜子般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项飞云惊异莫名:“这、这是怎么回事?”片刻之间,随着升入天际的太阳愈来愈亮,这山林中山石草木的闪光,亦是愈来愈加强烈刺眼。项飞云转头看了一眼悬于空际的太阳,心道:“我明白了,看来定是这镜山山石的质地特异,最易反射太阳光线所致。”当下小心翼翼地辨路继xù

行进。再行了不到一刻钟时间,身周光线实是刺眼难当。无奈下只得改向林木深处行去。

七拐八弯,终于穿过片竹林,来到一处山谷之内。抵足谷口,项飞云不由又一下怔在当地。这山谷内较之外面阳光照射处的强烈反光,又是另一番景象。

谷中虽是阳光难至,却亦到处有光。山石林禽,藤萝瀑布,一物一件,其身无不莹然发亮。然而此处的光,比之外面,却要清澈柔和得多,虽是发亮,然并不刺眼,当真就似安置在室中的面面明镜一般,瞧来奇异之极。项飞云行得几步,心下更加骇然,只见每走过之处,山石林壁上,竟尽皆投射下自己纤毫毕见的身影,并且经久不去。

这样不消片刻,大半个谷中,左右上下,竟都是自己投映其间的身影,且身形姿态,亦保持各不相同。

骇异之余,项飞云停下脚步,心底寻思:“没想到这镜山竟如此奇异,只怕随着时间的愈来愈接近正午,太阳临近中天,这外面的反光,会更加骇人。”又道:“不知筝儿现下究竟藏身何处?待会儿这山石镜面的反光愈来愈烈,届时莫说找人,就是欲寻径觅路亦是难上加难。”

心下思忖,一抬头,忍不住失声惊呼了出来,只见在面前一堵峭壁之上,身着淡黄衣裙的云筝正自对着自己明眸而笑。项飞云惊喜之余,大声叫道:“筝儿,真的是你吗?原来你就在这里!”可是话声说完,却见对面的云筝仍只是明眸而笑,并无任何其它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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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三章 镜山之会(二)

项飞云见云筝不答,再问得一声,迈步上前,这才看清,原来自己眼前所见,竟并非云筝真人,只不过是她映在壁上的影像而已。当下愈加迷惑:“筝儿既然并未现身在此,她的影像却何以又会投映此间呢?”

低头苦思一番,终不得其故。于是再往里行,来到一处溪泉旁边,临流而坐,稍事休息。忽然又想起祺清丽清纶和李妙云来,暗道:“待会儿见面,我究竟又该如何向筝儿解释呢?这些事又怎能解释得清楚?”

心中苦恼已极,无意间抬头,猛见对面几堵石壁上面,转瞬竟尽皆投映了祺清丽清纶和李妙云的影像来。这一来大吃一惊,也即恍然而悟,自语道:“原来这谷中壁间影像,竟是随我心中所想,而即刻投映上去的吗?那么方才云筝的影像也是如此了。”

想通了这一层,再忆起上山前云筝对自己所说的话,回顾这谷中身前身后左右四周的石壁镜面,但见这些镜面更又在一瞬间分别呈现出云祺丽李四人各种不同姿态的影像来。心下暗叹一声:“我明白了,筝儿约我在镜山见面,一方面固然是考lǜ

到不宜公然入城;而另一方面,也是想借用这镜山石壁照人见心的特点,希望我能够就此明辨心性,认清自我,用心实谓良苦。”

这样想着,紧跟着一个念头便接踵而至:“既然如此,在我现下心中,筝儿她们四人,究竟又有着怎样的位置呢?难道我真的竟是如此多情吗?”

当下就于这谷中空地盘膝瞑坐,运起灵镜诀,使自己渐渐进入一尘不起,灵台空明之境。而后再以一颗古井不波的水月玲珑之心回首自己与四女交往的种种情迹。一番沉思冥想,最后浮上心头的意念是:

“清儿虽与我相识在先,然现下全心全意专情伯骞,临街遇袭一事,既非沈括所为,则必与伯骞脱不了干系,也许清儿此刻心中比谁都清楚此事。至于清纶,不否认在见面之初,自己心底对其存有某种幻想和欲念,但随着其后交往的日益频密,这种感情却一步步更接近于种姐弟亲情,其心迹之复杂难辨,实是令人费解。而妙云小姐的倾城风华,自然会令人一见之下,顿生倾慕之心,但若说这就是爱情,却未免过于肤浅。”

最后全部心念停定在云筝身上:“我对筝儿的情感,总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若那次的灵山相见,似是初会,却早相识,而一见即依依,不言也默默。筝儿在身旁时,我的心底总是有着说不出的温暖甜蜜,而即使分开,这种感觉也并没有消失。反而就像清泉似的融入全身血液,成为我生命中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最为重yào

的是,自从与筝儿相遇,其后每在自己遇到极为开心的事或不能解决的问题时,内心里,总是想第一个找筝儿去倾诉。在自己来天圣城这前前后后一段日子里,面对沈括伯骞奇异诡谲的君位之争,异域势力暗中窥伺在侧的险恶处境,自己心底时时便会感到一种孤单和无助。而直到此刻再次听到筝儿的声音,才清楚明白,这种孤单和无助,竟主要是筝儿不在身旁所给自己造成的无法填补的落寞空虚。”

想到此处,豁然睁眼,只见谷中周遭石壁之上的映像,果然在这刹那间,已尽皆凝定为云筝一人。而谷中花木历历,山石荦确,一路一径,入眼更觉清晰之极。…,

心下大喜,当即起身就欲前行。谁知就在这时,整个山谷的石壁竟忽然开始左右前后“动”了起来,有的更甚至从中间直接分了开来。睹此情景,项飞云的第一个感觉就仿佛是又进入了昔日云师所营建的灵山大阵。当下扬声说道:“筝儿,筝儿是你在作弄我么?”

一语未了,身子忽然不受控zhì

地急速向前面一堵石壁撞去,看看将要撞上,那堵石壁却奇异地左右一分滑了开去,而项飞云收势不住,竟一头栽下壁后的万丈悬崖。

这一来项飞云直吓得魂飞出窍,欲待提气运劲,竟是使不出半分力qì

。正自惊恐紧张,头下脚上,又“噗”地撞入一道飞流下泻的水瀑之中。

这一切变化来得委实太快太过诡异迅疾,迅疾到项飞云甚至还来不及任何思索,就“咚”的一声,摔入了飞瀑下面的万丈深潭。

迷迷糊糊中项飞云只道:“难道,难道我今日就要这样死去了吗?可是筝儿又在哪里?”想到云筝,又道:“不,我不能死!筝儿还在等着我去见她呢!”一念至此,双手不住在水中乱撑乱划,终于将脑袋冒出水面。

这时意识也渐渐恢复清醒,他勉强浮出身子,伸手一抹额上发际的水珠,张眼看时,不由惊喜呼道:“筝儿——”

哪知他喜极忘形之下,全不留神,竟浑然忘记自己这是身在水中,“筝儿”两字方一喊出,人立又咕咚沉入潭中。

可是此刻既然见到云筝,莫说是沉入水潭,就是喂身鲨鱼虎豹却又如何?当下咕嘟嘟喝得几口潭水,再次手脚撑动身体,挣扎浮出水面。

当脑袋第二次自水面探出,项飞云极力运目张去,于是他立kè

便又被眼前见到的景象所震惊震慑,同时心中激烈涌起的狂喜之情更是无以言表:

在分别了十数日之后,他终于,再次见到云筝。

还是那袭白衣,还是那架秋千,甚至,甚至还是那个山谷那道飞瀑。

梦中的人儿怡然坐卧,秋千轻漾,紫藤迎风。

女子逸然而清,俏然而喜,唇齿轻吐间,有歌声幽幽传来:

“此地与天,悠悠俱长;灵镜一瞥,或驻流光。

琴心三叠,云水泱泱;皓皓素月,出彼西方。

叶生桂露,荷凝幽香,心莲一瓣,至此弥彰。

歌兮君来,歌兮君还;芳华可待,世事无常。”

神情恍惚里,这紫藤架上的女子身影已然随着秋千荡过水面,纤足浮掠间,一绺水瀑,几行珠玉,斜斜飞溅而起。被四面镜壁一映,当真是红白生花,美玉无瑕,看得人心荡神驰,目为之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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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四章 镜山之会(三)

“彼公子兮,若明若朗;质华美兮,神采飞扬。

心汲汲兮,翘首以望;情忑忑兮,宁不思惶?”

歌声清甜而柔美,如潭水之冽,似潭水之甘。

若山之清,谷之幽,草之秀,花之芳。

“瞻彼南山,空怀寂寞;我有幽梦,无与诉说。

浅浅珠露,不盈一握;飘飘晨风,暇日何多?”

骤闻歌声,项飞云几乎已忍不住又要咕咚一声栽入水中。

——眼前究竟似梦,还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如若是梦,何以想见的人儿会如此清晰地现在眼前?

但若非梦,尘世之中又哪里去找如此梦幻般的现实?

——这时,那梦幻般的人儿已开口向他说话:

“项大哥若是想见筝儿,就要鱼儿一样地游到岸上来,这么样湿淋淋地在水中呆着,那可不成。”

语声柔美如春风,清脆若出谷之黄莺。

——果然是筝儿,果然是筝儿吗?

项飞云忽然发狂般地扑打着水花向岸上赶去。

“嘻嘻,项大哥如此游水的样子实在是难看之极,若是比作鱼儿,只怕这满世界的鱼儿立行都要羞愤自杀,依我看呐,还是更像一只大头鼋的好。”

这次那人儿已不只是在说话,而是在笑,非但在笑,更是在甜笑。

甜笑的人儿又甜甜甜甜地笑着说道:“可是项大哥这样子,筝儿实在很喜欢呢。”

话一说完,她的人就飞了起来,如一朵玉白的莲花冉冉而降,直扑项飞云。

刚刚奔游到岸边的项飞云尚来不及抹一把脸上水珠,如花玉人已至眼前,轻吸一口气,忙纵起飞迎。

刹那间两人相触,空中相拥。

“项大哥你说,咱们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坐下来说话好呢?”

一经入怀,那人儿立kè

以指按着他的嘴唇娇娇娇娇地轻语道。

可是现下的项飞云充溢心中的已只有惊喜,惊喜得已全然说不出话来。

——这确然是梦中的人儿,这决然是心中的女子,这确然决然是自己朝思暮想无有或忘的筝儿。

“筝儿你——”

“项大哥你看,这潭水中间靠近瀑布,有一块耸起的圆润青石,不若咱们就去那上面说话好吗?”

望一眼云筝星晨般明亮透澈的眼眸,项飞云使劲一点头:“嗯。”

然后于空中再次提气轻身,先飘飘逸向岸上那架紫藤,左手轻扯,身子借力回转,人已抱着云筝轻轻向潭中青石落去。

云筝刚赞的一句“项大哥的轻身功夫果然又有长进”,蓦然发觉已有顶紫藤花冠悄然落在头上,更是俏然喜道:“原来不止是轻功,项大哥竟也已学会如何讨女孩子欢心了!”

说罢伸臂环住项飞云脖颈,于怀中身子微扬,竟探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嘻嘻一笑,方欲说话,忽闻项飞云“啊哟”一声,两个人竟一齐“咕咚”掉入潭中。

原来项飞云顺手扯紫藤为云筝做花冠,本是相见狂喜之下,一时心血来潮的“忘形”之举,不意其后更被云筝如此亲昵地亲上一口,登时神魂出窍、六神无主,失魂落魄下浑忘提气轻身,于是两人一齐落入水中。

云筝水性极好,落水后挣脱项飞云怀抱,伸臂轻划,三两下即拉着项飞云浮出水面。且不忙向潭中的青石游去,伸指一刮项飞云脸颊,嘻嘻坏笑道:“项大哥羞也不羞,有你这样抱人家女孩子的吗?今日也就是遇着筝儿,若换作了其她女孩子,只怕早就赌气离开了。”…,

项飞云立时被说得面红耳赤,讪讪道:“筝儿就不要取笑项大哥了,咱们还是先游到青石上去再说。”

云筝小嘴一撇,趁机撒娇道:“那可不行,项大哥既害得筝儿落了水,这事就断不能如此轻易了结。”

项飞云红着脸道:“那筝儿你想要项大哥怎样?”

云筝再看了项飞云一眼,眼珠一转,坏坏笑道:“筝儿可是为了亲项大哥这才落水的,项大哥要不要也还亲筝儿一下?”

项飞云听她竟要自己如此,不由脸愈加红了,讷讷道:“筝儿,这、这怎么可以?”

云筝唰地甩脱他的手,口中佯嗔道:“项大哥既然不喜欢人家,筝儿此后再也不睬你就是了。”

口中说话,双臂划动,人已向前游去。项飞云急忙在后追上,道:“筝儿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其实——”

云筝语气淡淡地道:“你其实怎样?”

项飞云见她如此,愈加着急,只得鼓足勇气道:“我其实是很想亲筝儿的。”

云筝仍然不依:“那又怎样?”

项飞云急道:“筝儿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在心里我是很想亲筝儿你的,可是,可是我又真的做不出来。”

云筝语气略为缓和,道:“项大哥你既然很想,又为什么做不出来呢?”

项飞云愈发吃窘,道:“筝儿,筝儿咱们不要这样。”

云筝忽然嘻嘻一笑,转首将脸贴近他道:“可是筝儿偏偏就喜欢这样,项大哥你说该怎么办呢?”

项飞云吃吃道:“我,我——”

云筝索性将小脸贴得愈发近了,鼻尖几乎已碰到他的面颊,这才道:“那好吧,看项大哥这样子为难,筝儿也就不再迫你了。那咱们就另换个法儿,项大哥,你就唤筝儿三声‘好姐姐’吧!”

项飞云大吃一惊,不想她又冒出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主意来,喃喃道:“这怎么可以,筝儿你明明知dào

项大哥比你年龄大的?”

云筝忽然张嘴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得yì

地道:“我知dào

啊,可是筝儿现下就喜欢听项大哥喊人家‘好姐姐’,项大哥你什么时候愿意喊了,再来和筝儿说话。”说毕身子一扭,分开两臂向前划去,不多时已到了潭水中间的青石之上。项飞云在后迟疑一会儿,也即刻扑水赶了过去。

潭中这块青石甚大,其上足足可容纳三五人有余,项飞云爬到石上,云筝一身雪裳,已先自抱膝坐在另一面望着水瀑出神。

项飞云走将过去,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筝儿你怎么了,还在生项大哥的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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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五章 镜山之会(四)

云筝道:“是啊,筝儿是个没人疼的孩子,现在爹爹走了,项大哥也不要我了。”

项飞云听她提到云师,也是一阵心伤,又见她这副孤苦无依的落魄模样,更是大起怜惜之意,情不自禁伸过手臂揽上她的肩膀,动情地道:“筝儿你不要难过,今后就由项大哥来照顾你好吗?”

云筝道:“项大哥还有清儿丽大小姐妙云小姐需yào

照顾,肯为筝儿舍弃她们么?”

口中说话,身子却借势软软躺了下来,就仰面躺于项飞云膝上。

项飞云此际心中已全无其它,伸手握住云筝手掌,轻轻地道:“筝儿相信我,项大哥此刻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项大哥是真心喜欢你,疼爱你,怜惜你,愿意一生一世地照顾你。”

云筝如水般清澈的明眸静静望向他,亦轻轻柔柔地道:“项大哥,你说的这些筝儿都知dào

,也都相信,可是丽大小姐她们呢?你真的肯为筝儿放下她们吗?”

项飞云道:“清儿现下已全心全意地爱着伯骞;在心里,我更认可和丽大姐之间,是种姐弟般的亲情关系;至于妙云小姐,项大哥对她是有好感,但那也只是朋友间的欣赏关怀,还远非爱情。项大哥这一生中,唯一想要珍惜的,就是筝儿,筝儿你是知dào

项大哥的心的。”

云筝笑道:“我知dào

啊,可是筝儿还是想听项大哥你亲口告sù

筝儿。”

说完闭上眼睛,再柔柔柔柔地道:“项大哥,吻筝儿吧。”

云筝这句话说将出来,项飞云心神又是一震,垂首细细打量膝上的人儿,只见云筝眼眸轻合,清眉如画,一张脸灿若明霞,娇喘微微,香息细细,当真是说不出的明艳动人。而玉颈如磋,双肩似裁,一袭轻纱紧衣遮裹里的胸脯,更是欲耸欲出,玲珑浮凸,瞧来令人不由为之怦然心动。

正自心荡神驰,云筝的声音又再响起:“项大哥,吻筝儿吧,项大哥你难道不想吗?”

项飞云知dào

云筝的这番邀请,和先前水中的惩罚相戏意义又自不同,如果说那还带有玩笑的成分,此际则是全心全意地忘情投入。

至此不再犹豫,缓缓俯身,伸手揽上云筝双肩,垂头在她樱唇之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似游鱼触萍、蜻蜓点水,却也如云样依依、风样汲汲,虽轻快却包含有无限深意。

那是对唇下人的珍惜、怜惜、敬重和爱慕,更是一种无言的承诺。

承诺一生一世,承诺三生三世,虽七世八世亦不改此心。

云筝的娇颜上终于也现出了红晕,就若一朵蓓蕾蓦然间迎风绽放。小胸脯起伏得愈加厉害,眼睛虽仍没有张开,嘴角间却已然有了舒心的笑意。

“项大哥,有你真好,这一刻真好,筝儿现下纵使立kè

死去,也心满yì

足了。”

风缓缓地吹着,鸟清清地啼着,流水澈响在耳畔,意中人就在眼前,此情此景,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呢?

项飞云不知不觉间也已醉了。

“筝儿,这句话原该是项大哥对你说,你的出现,是项大哥生命中其他事物所永远无法替代的,项大哥能遇到你,那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也是筝儿你对项大哥最大的眷顾。”

云筝轻轻睁开了眼睛,轻轻轻轻,仿佛任何一下细微的响声,都会破坏此刻的美好氛围。眼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项飞云,清澈的眸子里因着蕴满了深深的爱意竟似要滴出水来。…,

然后缓缓伸手,缓缓缓缓,手指轻抚上项飞云俊朗的面庞,口里呓语般说道:“项大哥,爱筝儿吧,用尽这一生,好好地爱筝儿吧,好好地,好好地珍惜她吧。”

项飞云没有说话,只因此际再也用不着说话。

他也缓缓伸手,将她轻抚在自己面颊上的手指捉住,然后缓缓移到唇边,忘情地吻着。

莹润如玉的手指,在阳光下看来,纤纤若削,娇柔似兰。

阳光这时已自山谷的上方密林点点筛下,因着瀑布,因着深潭,非但并不令人感到丝毫炎热,反给这绝美的两人世界,增添了无限的祥和光明。

恍惚间项飞云感觉自己此刻已然置身天堂,一种满满的幸福自胸腔源源溢出,不住向周围释fàng

,低头看时,云筝竟又已闭上了眼睛。

阳光照耀下的云筝通体似都被一片祥光萦绕,看来是那样的圣洁,那样的美艳不可方物。

项飞云忽然就又有一种想要吻她的冲动,这种感觉来得是那样强烈,又是那样自然,自然得令他心中方才刚刚想到,嘴唇就已贴上了云筝的檀口。

“噗嗤”,唇下的云筝忽然笑了:“项大哥这会儿才想起要亲人家了吗?先前的难为情都到哪儿去了?”随着说话,人已张开眼来。

项飞云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忙将身子向上挪开,口中喃喃道:“筝儿我——”

云筝一双美目紧盯着他,笑道:“项大哥要亲人家就要趁快,否则说不定下一刻筝儿就改变主意了。”

项飞云道:“怎么?”

云筝忽然就自他膝上坐了起来,伸臂环住他的脖颈,口里凶巴巴道:“喊我‘姐’!”

项飞云更是惊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口中只道:“筝儿——”

云筝先探头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这才嘻嘻坏笑道:“筝儿现下已经改变主意了,项大哥记不记得先前还有三声‘好姐姐’没有喊人家呢?”

项飞云情不自禁地向后挣去,口里含糊道:“筝儿就饶了项大哥好不好?——噢,对了,雷前辈他们呢,这次没有跟筝儿一块来吗?”

云筝再“噗嗤”一笑,道:“雷叔叔他们筝儿自有安置,这些稍后再和项大哥说。项大哥今日若是想赖账不还——”说到这里,小鼻子鼻翼一掀,口里“哼”的一声,再咬着项飞云鼻尖道:“那筝儿现在就先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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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六章 镜山之会(五)

项飞云被云筝这样抱住脖颈贴脸相迫,当真是欲逃无从欲遁无门,但也正因如此觌面相对,这“好姐姐”三字那更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的了。不由更是心慌意乱。

云筝见他一张脸憋得通红,明明心里愿意却就是嘴上不喊出来,也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欲待就此饶了他,但不知为何,每每看他在自己面前吃窘受困的样子,心里就觉得说不出的快乐甜蜜,实是不愿就此放手。当下暗暗打定主意,今日无论如何,定要“欺负”他到底。

眼珠一转,偏头冲项飞云笑道:“那好吧,项大哥既然决意要行赖账,筝儿也不好意思再行相迫,只好将就着收回点利息算了。”说完将小嘴凑上,抵上他的嘴唇恣意亲吻起来。

项飞云被她这样双臂揽住,若说挣脱逃跑,凭他目前的武功自然是能轻易办到,但情知那样一来,筝儿势必要不高兴,于是只好不住求饶。但偏偏云筝就是“吃定”了他,看准了他不会用强,反而越发恣意妄为。起先还是在唇上舔吻,后来更大胆探进,这一来项飞云一颗心更是犹如鹿撞,怦怦怦怦地剧烈跳个不停。

蓦然沉沉闷哼一声,原来上嘴唇竟被云筝狠狠咬了一口。还未反应过来,云筝已松开双臂,趁势在他怀中身子一转,变成仰靠在他胸膛之上。这一来项飞云倒是一愣,继而喜道:“筝儿你饶过项大哥了吗?筝儿你不要生气,你知dào

,项大哥是做不来这些的。”

云筝冷冷道:“抱人家!”

项飞云又是一怔,道:“怎么?”

云筝道:“筝儿已经饶了你了,项大哥终不会连抱抱人家也不肯吗?”

项飞云自觉有愧,不敢再行拂逆她意,只好舒开双臂,将她抱于怀中。

云筝伸过双手抓上他的手掌,将整个上半身俱都实实靠在他胸膛之上,然后闭起眼睛,口里缓缓道:“项大哥也闭起眼睛,一块儿和筝儿说会儿话好吗?”

项飞云怀里拥着她的身体,鼻间闻得她阵阵体香,微风吹来,只觉她根根发丝不住在自己脸上拂来拂去,心下惬意之极,随口说道:“好,项大哥答yīng

你,筝儿要怎样便怎样,自今而后,项大哥什么事都听筝儿的。”说着话亦闭上眼睛。

云筝的话语幽幽传来:“项大哥是否觉得方才筝儿很任性呢?”

项飞云道:“不,筝儿。项大哥对你只有欢喜,只有疼爱,项大哥要宠你还宠不过来呢,又怎会有丝毫怪罪?总之方才都是项大哥不好,你项大哥这个人有时实在太笨,心里明明愿意的,可就是说不出来,惹得我的筝儿总是生气。”

云筝“噗嗤”一笑,道:“真的是‘我的筝儿’吗?项大哥这句话说得好好,筝儿十分喜欢,项大哥能对筝儿再说一次吗?”

项飞云偏过脸使劲嗅一嗅她发上清香,接着说下去道:“是‘我的筝儿’,项大哥今后不光每天都要对筝儿这样说,还要筝儿你做一辈子项大哥的筝儿,筝儿你愿意吗?”

云筝用力一点头,道:“嗯,筝儿愿意。自从筝儿在圣师城和项大哥你有了婚约之后,在心里,筝儿早就已经把自己当作是项大哥的人了。筝儿要一辈子都做项大哥的筝儿。”

项飞云道:“项大哥也要做一辈子筝儿的项大哥。”说着话使劲握上她的小手,再继xù

说道,“筝儿你不知dào

你对项大哥来说究竟有多重yào

,这段时间以来,我已厌倦了这尘世间的勾心斗角,只有和筝儿你在一起时,项大哥才能感到彻底的放松。”…,

云筝道:“筝儿也不喜欢那些俗世间的争名逐利,可是筝儿还是希望项大哥能够像爹爹那样有所作为。项大哥放心,筝儿今后一定会用心帮zhù

你的。”

项飞云笑道:“有筝儿你在我身旁帮项大哥出主意,你项大哥那就什么都不怕了。筝儿,你真好!”

他这“筝儿,你真好”一句当真是有感而发,想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所经所历,无不是人人都在为达一己目的而不择手段,对此他实是感到心力交瘁疲于应付,如果今后云筝不在他身旁,他真的不知自己该当如何面对。

心情激动下,在说出了这几句话后,双臂不由将云筝抱得更加紧了。只觉此刻抱在怀中的,非但是他这一生的幸福和最最需yào

珍惜的人,更是他此后在人生道路上,得以抱定自己的信念坚持走下去的精神支柱。

双手握着云筝柔软润滑的小手,紧紧将她揽于怀中,用心感受着这可爱的人儿身体的温暖和发肤的清香,一时不由心神皆醉,对于这上天的厚赐实是感激不已。忽然心头涌出一个痴念:“筝儿待我这样好,又对我是如此重yào

,我纵是如何报答她也都是应该的。何况她自小便失去了母亲,现在又没有了爹爹,我若不去怜她惜她,宠她爱她,还有谁能来怜她惜她,宠她爱她。她适才不过是要我喊她三声‘好姐姐’,我若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令她满足,又怎还配去爱她?其实莫说是三声‘好姐姐’,就是天天这样喊她项飞云也是心甘情愿。”

想到此,缓缓垂下头去,嘴唇凑近云筝耳旁,轻轻喊道:“好姐姐!”

云筝躺于项飞云怀中,耳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轻声柔语,内心里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深深爱意,只觉此时此刻,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全身上下,俱都被这浓到化不开的甜蜜所包围。正自深深沉醉其中,不意又听到项飞云这“好姐姐”三字软语相呼,乍闻之下,整个身体和心灵似是均承shòu不住这份意wài

的喜悦,檀口微启,于项飞云怀中轻轻呻吟一声,一时间只觉身子发软,上至发丝,下到脚趾,俱都随着这句话语在一点点消融。

口里颤声道:“项、项大哥你适才喊筝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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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七章 镜山之会(六)

项飞云初喊出这三个字时,由于怕被她再次拿来取笑,本是羞得满脸通红,然见她如此反应,反倒放下心来。看着她因自己一句话内心里竟感受到如许强烈的喜悦,更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和成就感。心道:“是了,我若此生每时每刻都能令得筝儿如此欢喜,那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心下思忖,口里愈加柔声说道:“喊筝儿‘好姐姐’啊,你项大哥可不愿做个赖账不还的人,尤其是对我的好筝儿赖账不还。”

说完又喊的一声:“好姐姐!”

云筝“嘤咛”一声,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在怀中娇声道:“羞死人了,人家方才只是逗项大哥你玩儿呢,谁让你当真喊了?”说罢一个翻身,索性将小脸掩到他胸膛里去了。

项飞云此刻心中情动,见了她这副含羞带嗔的娇俏模样,内里愈觉莫大欢喜,竟是异乎寻常地继xù

拿话调侃道:“项大哥当真没有想到原来咱们恶狠狠的凶丫头竟也会害起羞来,明明是自己方才凶巴巴地逼迫人家非要喊你‘好姐姐’不可,哪知到头来,不但不敢应声,更是躲将起来不敢见人。”

云筝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咕噜”一下便自他怀中仰起身来,叉开双腿坐直于他膝上。先行伸出小手使劲捏上他鼻子,继而娇声嗔道:“谁是‘恶狠狠的凶丫头’了?项大哥你今个非要把话说清楚不可,否则筝儿绝不依你!”

项飞云笑道:“还说自己不是凶丫头,这天底下有如此‘欺负’自己夫君的小妻子么?”

云筝见他被自己捏上鼻子,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着实好笑之极,又听他竟首次自称为夫君,称自己作小妻子,一颗芳心里当真是欢喜无限。遂放开他鼻子,坏笑道:“项大哥你适才说话声音咕咕咕的,简直就像个癞蛤蟆一样。”

说完又伸臂箍上他脖颈,将脸贴近颊侧,笑道:“凶姑娘就凶姑娘,只要能欺负项大哥就好。项大哥再唤人家声‘好姐姐’听听!”

项飞云被她这样觌面堵在脸上,那第三声“好姐姐”却又无论如何叫不出来了。云筝却也不恼,屈起左手食指淘气地在他脑门上轻巧一记,嘻嘻笑道:“项大哥这会儿却又觉得难为情了吗?”跟着小脸贴近他面庞,将自己眼睛闭上,“这样吧,那筝儿闭上眼睛好不好?项大哥只要当面唤筝儿一声‘好姐姐’,筝儿就让项大哥亲个够!”说完又用手指示威般的朝自己脸蛋指了指。

耳听云筝的娇声柔语,贴面看着她如水样清秀的脸颜,又见她美目轻闭,鼻头俏挺,一张樱唇更是红润润的娇艳欲滴,项飞云不由再次怦然心动,喉结滚动几下,终于涩涩地唤出声“好姐姐”来。

云筝“嘻”地一笑,睁开眼来,双手抚上他面颊,口里故yì

提高声音应道:“唉,姐姐在这呢,小弟弟真乖,姐姐给糖糖你吃!”说罢将嘴唇凑到他面前。

项飞云望着她近在眼前的莹润红唇,喉结又不受控zhì

地上下移动,忍了一会儿,却道:“筝儿,咱们不这样子了好不好,项大哥真的做不来的。”

云筝半笑半嗔道:“我不管,筝儿说出的话就一定要做到,既然人家已经做了项大哥的‘好姐姐’,项大哥就要亲人家。小弟弟听话,快来亲姐姐!”…,

项飞云被她逗得没法,知dào

若不依她,此事终难了结,再者发自内心里,也是情难自禁,遂移动身子,往她唇上吻去。

云筝忽又说话道:“小弟弟听好了,这次可绝不能再敷衍了事,姐姐若没有发话,你就不能停止,知dào

吗?”

项飞云此刻却已顾不得再说话,轻轻移前,两人的唇终于印在一起。

刹那间一切都已静止,时间,空间,以及周遭的风声、水响,都再也感不到了,偌大的山谷里,只余下两人各自“怦怦”地心跳声。

项飞云在这一刻里,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已藉着此一吻深深进入了云筝的身体,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云筝对自己的丝丝爱意、浓浓真情,也因此愈加珍惜眼前这一切。

而云筝,亦觉得自己和项大哥突然在这一刻奇妙之极地合二为一了,那种彼此相知、心心互印的感觉尤其令人忘情迷醉,知dào

此际已然拥有自己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再也不愿放手。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终于云筝首先“嘤咛”的一声发出声来,于是两人的身子再度分开。

但紧接着就又贴合在了一起。“项大哥抱我。”云筝转过身子,重新仰躺于他怀中,整个人似乎已经虚脱。

项飞云伸臂抱住她的身子,人却依然沉浸于适才奇妙的一吻之中,悠悠道:“筝儿,你知dào

吗,项大哥从来未曾体验过如此美妙神奇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

云筝亦幽幽道:“是项大哥真好,若非项大哥百般宠着筝儿,筝儿怎会感到如此幸福?”

说完再动情地道:“项大哥,答yīng

筝儿,此后永远这样地爱筝儿好吗?筝儿喜欢被项大哥这样爱着的感觉。”

项飞云轻轻拂着她的发丝,道:“项大哥答yīng

你,项大哥会永远地陪在筝儿身边,一辈子疼爱你,保护你。”

云筝忽然仰起脸道:“可是筝儿现下却又有些害pà

,害pà

失去项大哥。”

项飞云笑道:“筝儿还在为清儿丽大姐妙云小姐的事情担心吗?筝儿你放心,项大哥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的选择。”

云筝道:“项大哥,我不是担心这个,筝儿担心的是再有几日,你和那耶利奇的擂台之战。项大哥你告sù

筝儿,你对此战究竟有着几分把握?”项飞云听她提到此事,知dào

她确已知晓圣城中发生之事,遂也不再隐瞒,道:“说实话,对这一战,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把握,或者勉强说来,也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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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八章 镜山之会(七)

云筝听后,更是脸现忧色,道:“筝儿也知dào

,在当时的情势下,势必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接下这一战,但这却不等于定要项大哥去送死。”

项飞云轻叹了口气,捏着云筝的小手道:“我也不是去送死,我只是代替伯仁谷主去完成这未竟的一战。”

云筝继xù

追问:“可是如果连伯仁谷主都不敌的话,项大哥又怎能会有取胜之机?难道说是伯仁谷主帮你开启了地界灵核么?”

提到伯仁,项飞云的眼神中立kè

充满了无限崇敬之意:“伯仁谷主大智大勇,既知不敌,便不惜以身相试,擂台之上,宁可舍弃性命不要,也要一一为我保留下对耶利奇出招攻击的生命体验,使我有可能从中找出破绽,觅得胜机,继而转败为胜。这等大仁于国,无惧个人生死的高风亮节委实令飞云感动不已。”

云筝听到这里,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来,伯仁谷主难道在殁世之际,已然觅得了对付耶利奇的制胜之法么?项大哥现下是否也已经知晓了?”

说完之后,神色亦是一黯,又道:“谷主大仁大义,的确令人钦佩,爹爹在世之时,谈起当世高人,也最是推崇谷主他老人家。”跟着幽幽一叹,想到相距不盈月余,圣域便迭遭剧变,爹爹圣君直至龙神谷的诸位高人竟是相继而殁,眼前局势,当真令人不容乐观。

项飞云却犹自陷入对伯仁的追思仰慕之中,缓缓说道:“项大哥不知伯仁谷主于最后辞世之际是否已然觅得了制胜之法,但根据谷主封存于灵核内的生命经验显示,他老人家在临终之时,仍然萦绕脑际的有两个意念:一是谷主已然看出了耶利奇的武功修为不够纯粹,甚至极为偏颇,以至于像‘耶稣的晚餐’这等深奥秘技在他手中亦不能发挥应有威力。再就是谷主于生命的最后,竟然果duàn

舍弃了他平生奉行不渝的儒道之心,这似乎亦在暗示着什么。”

云筝听后说道:“项大哥可否把当日擂台之上,伯仁谷主和耶利奇决战的情形,详尽向筝儿讲述一遍,让筝儿也帮项大哥代为参详。”

项飞云大喜道:“我正是要筝儿你帮项大哥出主意呢?”当下又把日前擂台一役从头至尾向云筝细说一番。

云筝秀眉微蹙,边听边加以思考,待得项飞云述说完毕,又略略沉吟一会,柔声道:“筝儿常听爹爹言道:‘一个人武功修为的高下,初时常着意于武技的优劣,渐渐能再上一层,由外而内,注重自身内功的修行,而大凡能最终成为真zhèng

高手者,则在于内心境界的提升。’还说‘所谓的高手之争,实jì

上就是思想之争、境界之争。’我想这一点伯仁谷主自是不能不知。而他老人家在临终辞世之际,所仍紧紧执着的这两个意念,应是在告sù

项大哥,一是这耶利奇的心灵境界尚远远为修行到他异域思想的极致,再者谷主于最终断然舍弃毕生所秉持的儒道之念,那即是说,面对耶利奇所展露出来的异域哲思,谷主认为非是儒道两家的思想所能应付,而应求诸于第三种思想。项大哥你说那是什么?”

项飞云道:“这个我也想过,难道伯仁谷主认为,这第三种思想即是云师晚年所习的佛家思想么?”

云筝抬起头来,扭身抚上项飞云的脸颊,笑道:“筝儿的项大哥果然不笨,依筝儿看来,伯仁谷主之所以寄希望于你,就因为项大哥因着爹爹遗赠的灵镜心莲而习得的一丝佛悟。谷主当是认为,要在武功修为的境界上全面压倒耶利奇,或者至少可以和他所修习的异域哲思不相上下,那就唯有来自西域的天竺佛学了。”…,

项飞云道:“原来这佛家的思想竟是来自西域天竺的吗?可是筝儿,项大哥原本读的书就不多,于这佛家,更是之前从未有过接触,仅凭云师的一点心迹,是很难完全领悟的,何况时间又是如此短暂?筝儿可有什么好主意?”

云筝眼珠一转,笑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项飞云搔头道:“筝儿你的意思是否要项大哥即刻拜师从头学起呢?”

云筝明眸娇笑:“是啊,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这可是大圣人的古训,项大哥既有惑,那是非拜师学习不可了。”

项飞云道:“可是这样高深的思想,即连伯仁谷主平生亦从未窥得,筝儿却教项大哥眼下又向谁去拜师学习呢?”

云筝听他说完,忍不住又凑唇上前在他嘴上狠狠吻了一记,嗔道:“刚还夸得项大哥聪明,这会儿却又变作呆头鹅了!你既说‘眼下’,那么项大哥倒是瞧瞧,眼下究竟有谁人在你跟前?”

项飞云这才明白过来,大喜道:“原来筝儿是自己要做项大哥的师父吗?可是筝儿你——”

云筝小嘴一撇道:“项大哥认为筝儿教不得你做不得你的师父么?你只知佛家思想博大高深,即连伯仁谷主亦未能得窥,却不晓得谷主不知,非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欲学。更不晓得筝儿的娘亲自幼就随父亲远赴西域求学,筝儿虽未有福得母亲亲授,但懂事之后,却对她留下的书籍倍加珍惜学而不倦。后来更是和父亲一道研习,日有收获。非是筝儿在项大哥跟前夸口,若说圣域之内,现下对佛学的精研了解,那除父亲外,筝儿是不做第二人想了。”

项飞云听后不禁又惊又喜,道:“啊,是吗?那简直太好了,筝儿你快教我!”

云筝“哼”的一声,道:“哪有这样容易?先不说项大哥你适才小瞧于我令得筝儿十分不快,就是要求学,总也得先拜了师纳了尊师之礼才行。”

项飞云道:“筝儿不会真的是要项大哥给你跪下叩头吧?”

云筝嘻的一笑,道:“那可说不定,那就要看项大哥你会不会哄人家开心啦!”

项飞云红着脸道:“项大哥投降好不好,筝儿就不要再作弄你项大哥了?”

云筝道:“筝儿可不要投降,筝儿只要项大哥你能哄得人家开心。”

一顿接着又道:“项大哥听好了,项大哥若是现下能哄得筝儿开心收了你这个傻徒弟,筝儿向你保证在四日后的山河擂台上,你将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击败耶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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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九章 镜山之会(八)

项飞云听她这样说,虽是心里愿意,但那哄人开心的话却是愈发难以开口。

云筝不用抬头看亦知此时的项飞云心中在想些什么,于他怀中又再幽幽说道:“项大哥啊,你我既有婚姻之约,你便当拿筝儿作妻子看待,对吗?”

项飞云道:“这个自然。筝儿你为何又会提起这些?”

云筝抬手一理青丝,自顾自说道:“筝儿之所以提起这些,是为了要项大哥明白,既然项大哥是真心喜欢筝儿,而又当筝儿作妻子的话,那么妻子和丈夫之间,丈夫出言哄妻子开心,便是理所应当,再自然不过之事,项大哥便不该觉得难为情的。”

项飞云经她这样一说,心道:“是啊,筝儿这番话说的半分不错。我既是真心喜爱筝儿,拿她作妻子看待,哄她开心便是天经地义之事,实没有什么难为情可言。”想到此,缓缓俯下头来,在她额头上深吻一记,然后柔声说道:“姐姐说的是,都是做弟弟的不好,辜负了好姐姐的一片情意,弟弟这厢给姐姐道歉了,甘心任凭姐姐责罚。只望好姐姐您大人大量,念着弟弟向来愚笨,今后遇事多加开导,千万莫要着恼才是。”

云筝“噗嗤”一笑,道:“这就对了,这才像姐姐的好弟弟。好弟弟可是有什么事现下要求姐姐的吗?”

项飞云却不立即回答,反而右臂上移,抚上云筝脸颊,以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嘴唇,口中柔声道:“好姐姐你真美!”

这下云筝倒是始料不及,听言竟是全身一酥,欢喜笑道:“是吗,那弟弟你看姐姐可有多美?”

话方说完已被项飞云印上了嘴唇,在长长一吻之后,项飞云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姐姐你在弟弟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旁人再也难以企及。实jì

上弟弟心中已只有姐姐一人存zài

,只愿一生日日夜夜都能像这般地疼着姐姐,爱着姐姐。”

云筝“嘻”地一笑,猛然坐直身子,转头回吻上他的嘴唇,而后道:“好了好了,这回轮到姐姐投降了,姐姐就收下了你这个乖徒儿好不好?”

项飞云轻抚着云筝的脸庞道:“筝儿以为项大哥适才说的都是玩笑话么?”

云筝亦探唇在他额头上一吻,笑道:“不是阿,筝儿知dào

项大哥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筝儿现在很开心。只不过筝儿今日约项大哥前来,是有要事相谈的。”

项飞云经她提醒,这才省起,道:“啊,我倒险些忘了。不知筝儿你究竟有何事要对项大哥说?”

云筝说道:“自然是四日后的山河擂台。不知项大哥是否考lǜ

过届时该如何应对。”

项飞云道:“那又有什么好应对,项大哥现下一门子心思只想着如何打赢与耶利奇这一战。”

云筝道:“打赢之后怎样呢?输了又该怎样?”

项飞云一愕,道:“赢了就是赢了,那又能怎样?至于输了么,输了自然——”

云筝幽怨地道:“输了怎样?”

项飞云道:“输了自然、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云筝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项大哥怎能对筝儿说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呢?”幽幽一叹,再道:“好歹我们还有时间,筝儿绝不会让项大哥输的。”

说完后话题一转,忽又道:“项大哥看这座镜山如何?”

项飞云微笑道:“筝儿这是考较你项大哥来着,这镜山草木清幽,一山一石皆能照见人心,可说是诡奇神异之极。但项大哥总觉得此山与圣师城外的空幻灵山有诸多相似之处,难道这也是云师当年精心营建的吗?”…,

云筝娇笑道:“当然不是,但这镜山的经营布置确与空幻灵山有着诸多联系。项大哥可知在此山中经营布置这些巧妙机关阵势的人是谁?”

项飞云搔头思索一会儿,蓦然道:“难道苦心经营此山的,就是那人称域内第一妙手神匠的薛神匠不成?”

云筝这时正蹲在石边向潭中掬水以嬉,闻言双手掬起一捧潭水用力抛洒向空中,这才回头笑道:“项大哥这次猜得没错,经营此山者,正是薛神匠薛爷爷。”

说完也不见她又如何动作,只是双手在水中略微动了一下,抬起眼睛向着右面山壁中部的一块凹形石块凝目注视了片刻。

但这一下不要紧,原本是坐在青石上的项云二人忽然的一下子就随着石块迅速“升”了上来。

跟着两旁山壁下陷开裂,两人随着青石穿过裂开的山壁来到另一处山坡之上。

项飞云犹自惊魂未定,云筝已笑指着远处道:“项大哥你看,雷叔叔他们正在等着我们呢!”

项飞云顺着她指向看去,果见雷毅昂栋等七八人已在前面一处密林下相侯,遂和云筝快步走了过来。雷毅等人亦迎出林外,那火神将昂栋见到项飞云,大嘴一咧,哈哈笑道:“少师这几日在天圣城的事迹我们哥几个都已经知dào

了:瑞祥客栈与沈公子双战耶利奇,大闹丽音坊,小剑桥约战邪无极,而今又在山河擂台上,主动接下异域人挑zhàn

。这些些事迹,现下在圣城之中可都是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啊,真是大大给咱们圣师城露了脸啦!”

雷毅亦笑道:“昂栋兄弟说的不错,我们和小姐前几日到达,听说这些,都是高兴得不得了,人人均为少师感到自豪。”

旁边身材瘦小的幡灵将纪琛插言道:“禀少师,咱们八旗将士均已按照筝小姐吩咐,在这镜山一带集结完毕,至于下一步该当如何行动,还望少师和筝小姐指示。”

项飞云听后大吃一惊,道:“各位将军竟将我圣师城十万圣师铁骑尽数带来了吗?这却如何使得?”

雷毅道:“尽数带来那倒没有,不过每旗皆抽出三五千铁骑,组成了一支小规模的八旗精英铁士。这是属下和云兄弟筝小姐共同商量后做出的决定。少师,眼下圣城情势危急,各方势力龙蛇混杂,我等若带的兵力过少,恐怕届时未必便能掌控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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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镜山之会(九)

云筝也道:“雷叔叔说得不错。四日后的敌我对决,将不仅仅是山河擂台上的逐对交锋,届时伴随着擂台决战进行的,将会是城内外各方势力齐齐发动,共同争夺对天圣城的控zhì

权。”

项飞云道:“如此一来,山河擂台岂非——”

云筝道:“岂非形同虚设,是么?可是项大哥你错了,项大哥要知dào

,暗里夺权,出兵控zhì

圣城,这毕竟是极不光彩的手段,且就算最终夺权成功,域内民众嘴上不说,心下亦必定不服。因此上这可说是迫于无奈的下下之举。”

项飞云感叹一声,道:“筝儿我明白了。届时异域首先要争取的,必定是擂台之上的胜利。擂台之上倘若他们胜了,那么对域内民众的心理无疑将会造成一个沉重的打击。甚至还能借此营造出一种异域人超人一等的神武形象。这对他们日后的役御圣域民众,其重yào

性自是不可小觑。”

昂栋听到此,大声嚷道:“狗娘养的,老子早晚非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给拧下来不可。照少师如此说来,他们到时定是一俟擂台之上情况稍有不妙,便要发出讯号,暗地里开始打鬼主意了。妈的,既如此,咱们还等什么?”

雷毅微一摇头,道:“昂栋兄弟且不可鲁莽,我看事情绝非如此简单,筝小姐定然还有更为精到的分析,我们且不妨听完之后再作决定。”

云筝冲着雷毅甜甜一笑,道:“雷叔叔对筝儿实在是太过抬爱,筝儿年轻识浅,能够谈得上有什么见识,也不过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浅陋之处,还望雷叔叔不讳明言。”

雷毅点头答yīng

,于是云筝继xù

说下去道:“首先,四日后异域一方绝不会等到擂台之上已然分出胜负始行举兵入城。依我猜想,他们的主动出击,控zhì

天圣城,必是随着擂台上决战的开始同时进行。”

朱雀旗的天翔将封烈这时将脑袋往前探了探,粗着声音道:“敢问筝小姐,这却又是为何?”

云筝笑向项飞云:“项大哥怎么说?”

项飞云道:“筝儿你说的不错。到了那一日,小沈和伯骞也必会有所举动,甚至即连近时出现于城中的巫邪魔三方势力都不会老老实实地待着,于此情势下,异域又岂肯落于人后,坐失良机?”

云筝赞许地道:“不错。无论异域还是沈括,抑或来自巫邪魔的任何一方势力,相信谁都知dào

,天武广场的山河擂台赛进行之时,就是暗里于城中发动攻击夺取控zhì

权的绝佳时机。因为那时,圣城之内的兵力非但要有一部分被调往广场守卫,而伯骞亦势要亲身登台比赛无法主持大局。更有一点好处是,届时各方势力既然一齐发动,事后胜利一方也好找借口为自己的此次行动开脱,到时只消说是为圣域出兵平乱即可。”

封烈继xù

追问道:“筝小姐和少师是说到时非但异域一方会有所行动,沈公子也会趁机出兵吗?”

云筝道:“项大哥你最了解沈括,你说呢?”

项飞云沉吟一会儿,道:“我适才说沈括届时一定会有所行动,主要是因为我最清楚,沈括绝不是那种肯坐以待毙的人。”

云筝道:“不错。我对沈括虽非深悉,但确是依据彼时的情势进行推测。首先四日后的擂台之战,谁敢断定项大哥你一定就能战胜耶利奇,而沈括也未必就能肯定自己必可击败伯骞,但这些还都不是关键,关键还在于伯骞其人。”…,

龟灵将常庚听闻伯骞,口中“呸”的一声,道:“我瞧这小子阴损得很,断然不会是什么好鸟!”

云筝道:“伯骞这个人我倒是有些了解,若说沈括绝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伯骞则更进一步,他是那种宁可把得不到的东西毁了,也绝不会将其留给对手的人。”

项飞云听后微微一惊,道:“筝儿你的意思是——”

云筝定定地望着他,轻轻说道:“项大哥认为,到了此时,伯骞除了投靠异域之外,还有其它路可走吗?”

不等项飞云回答,云筝已继xù

说下去道:“现今伯仁谷主已殁,龙神谷在圣域的无上权威也随着谷主一起消失,这样一来,沈括伯骞之间已没有第三方制衡力量。而恰于此时,项大哥你于擂台上得到了伯仁谷主的生命传承,并主动接下耶利奇的挑zhàn

,一时间在圣域可说是声望大增,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人人均知你和沈括之间的亲密关系,如是此消彼长下,伯骞已然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雷毅这时接口道:“我明白了。伯骞现在担心的是,四日后的擂台之战,若是少师赢了耶利奇,那么以少师彼时的威望,他伯骞纵然能在台上战胜沈括,亦难保就能顺利登上君主之位;而倘若少师不幸战败,那时异域的力量将无人能制,于他来说,得到君主之位就更属渺茫了。”

云筝道:“是以四日后的擂台之战,无论他伯骞在台上是输是赢,无论项大哥你在台上是胜是败,伯骞若还想得到君主之位,就只能与异域人合zuò

。准确点说,若项大哥你胜了,他和异域是合zuò

关系,若项大哥你败了,他连合zuò

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完全投靠异域。”

项飞云听到此一颗心立kè

就沉了下去,嘴里缓缓道:“所以筝儿你的意思是,伯骞他现在很可能已经选择了依附异域。”

云筝望着他的眼睛道:“其实项大哥你也想到了这些的,不是吗?否则刚才就不会说沈括绝不会‘坐以待毙’了。”

项飞云道:“是的,只不过我还不太肯定而已。若是依筝儿所说,伯骞现下唯有依附异域一途,那么届时,他和异域就势必会不择手段地对付沈括,在这种情况下,沈括要自保,亦必须要作出反击。”

云筝道:“项大哥别忘了,伯骞和异域到时不择手段要对付的不止有沈括,还有我们,所以,我们亦必须要有所行动。”

昂栋纪琛等人在旁听着,这时早已忍不住道:“那依筝小姐所见,咱们到时候又该做些什么?”

云筝望了项飞云一眼,道:“这个问题现下我心里有两种方案,不过具体怎样实施却要等先见过沈括之后才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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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一章 第一神匠(一)

项飞云见云筝说这句话时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突,暗忖:“难道筝儿她信不过小沈么?”口里说道:“筝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小沈?”

云筝嫣然一笑,道:“事不宜迟,自然是愈快愈好。项大哥认为有什么不妥吗?”

项飞云道:“那倒没有,刚好我也要找小沈商量,咱们稍后即去好了。”

雷毅见状知机,说道:“既然少师和筝小姐要去与沈公子商量大事,属下等先行告辞。未知小姐和少师还有何吩咐?”

云筝道:“尽管我们有这座镜山作掩护,诸位叔叔这几日还是切要谨慎,用心约束好自己手下兵士,隐蔽行迹,勿要被敌方任一势力窥破我们的虚实。这是日后一战,我们能否一举制胜的关键,大家可记住了。”

众人轰然答yīng

。项飞云又专门询问了白虎风扬两旗的情况,见新接任的两旗将领朱坼韩暨既精壮悍勇,又果决干练,这才放心。最后辞别众人,和云筝一道下山往城中行去。

云筝极为心细,在下山之前早已有所准bèi

,知dào

二人如此并肩走于街上,那定是万人围观、阖城瞩目。于是临下山时,便先将自己和项飞云易容改扮一番。这样,半个时辰之后,在通往天圣城东门的官道之上,便多了位年纪三十左右,蓄着抹髭须的教书先生,和一位眉间长着颗朱砂痣的俊俏书童。

此际这教书先生于官道上伸袖一抹额上细细珠汗,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紧锁双眉,清了清嗓音,对身后的书童训斥道:“小云啊,来时我是怎样嘱咐你的,教你先觅辆骡车先觅辆骡车,可你就是躲懒不听。现下你倒是看看,这么样个大热的天,叫我这把身子骨如何走到城里去?”

一身书童装束的项飞云在后听着云筝这番极力扮作男声的说话,数度欲笑,勉强竭力忍住。待她说完,回道:“先生教xùn

的是。只是在这当口,咱们又上哪里找车去呢?”

云筝夸张地叹了口气,又行回身斥道:“所以我说你啊,脑子里总是少根筋,平时做事不为自己打算也就罢了,今次竟害得我也跟着你一起受累。你说、你说——我该怎样说你好呢?小云啊小云,看你也老大不小啦,转眼即是成家娶妻的年纪,若还是这般的不知长进,日后瞧谁家姑娘肯嫁给你!”

项飞云赶忙道:“先生不要生气,小的这就给您找车去。还有,好叫先生放心,小的已决心一生不娶,永远留在身边侍候先生。”

云筝捋须一笑,道:“真是个煞小子,你这话说的倒是好话,只是我怎么听在耳里总是这样别扭。你若一生不娶,先生我岂非更加难过。”

项飞云未及说话,云筝忽又转口娇叱:“傻小子还愣在这里作什么?没瞧见前边过来的那架牛车吗?事到如今,咱们也只好将就将就了,幸好车上载的是西瓜不是大粪,否则,我可真要被你害惨了。”

项飞云不迭点头答yīng

:“是是是,先生息怒,我这就给您说去。”

这赶着牛车上城去卖瓜的恰巧是一对乡下夫妻,只不过不巧的是媳妇长得实在不敢恭维,不但老,而且丑,非但黑,兼且胖,头上扎条花帕,整个人往车里一坐,这西瓜就只能装上半车。倒是前面赶车的小伙长得还算朴实俊俏,歪戴个小帽,看着挺讨人喜欢。只是车上既载着这么一位“夫人”,再俊俏的脸上也只有一副苦相。…,

老实说这一对实在长得让人看不出来是一对,所以咱们的项书童也就理所当然地犯了一个超级严重的大错误。项书童于道上拦下车后,为了搭载成功,毕恭毕敬、十分有礼地说道:“这位阿哥,这位大娘,我家先生因着天气炎热,意欲劳烦两位顺路搭捎入城,至于银两,自然是加倍算上,万望大娘小哥千万行个方便。”

按理咱们的项书童长得也算俊气,说话又是如此得体,这顺路捎人更谈不上什么难事,一番说话人家是非接受不可。岂知事与愿违,项书童的话音方落,招之而来地先是铺天盖地一通西瓜皮,然后即是女车主暴跳如雷、泼言泼语地戟指痛骂:

“大大大,大你个十八代冤家大头鬼!我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地瓜,也敢这样来触老娘的霉头。小杂碎你知不知dào

今天是俺新婚后跟随相公头一次入城,你们一个个路人的眼睛都是给狗吃了,左一个大娘又一个大婶地狂叫乱吠。小兔崽子你也不睁大眼睛瞧瞧,老娘我双十年华,正值妙龄,有那样老吗?”

这一来咱们的项书童不由就闹了个灰头土脸,适才心里明白,原来眼前赶车的两位竟是对新婚夫妇。一边低头忍气吞声地挨骂,一边心里犹自诧异万分:“怎么这位姑奶奶的长相竟是如此‘奇异’?却又怎能让人料想得到?”

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的云筝更是笑得忍俊不禁。边笑边连忙走上前去,先行向项飞云喝斥道:“真是个不长眼的东西,人家小娘子如此花容月貌,你几时曾见过有这样年轻的大娘了,就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继而转身向着瓜车上的“娘子”躬身施礼,口中道:“这位小娘子千万莫要生气,我家书童有眼无珠,适才无礼冒犯,还望娘子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那女子站在车上,此时怀中正抱着一个西瓜,闻言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手掌朝怀中西瓜力拍,“啪”地一声西瓜开裂。她将裂开的一半放下,另一半双手捧起放于嘴边,竟是边哭边“扑哧”有声地大口咬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冲着前面车架上回转头来看他的小伙子破口大骂道:“我说你这个天杀没良心的,老娘嫁给你委屈你了么?整天整日地也不肯正经瞧上人家一眼,就是陪你进趟城,也要推三阻四地折腾上半天。听听,听听人家这位先生方才的说话,这可是位正儿八百的教书先生,‘花容月貌’四个字总不会是说旁人的吧?老娘我就算不是赛西施,那也是美貂蝉。实话告sù

你,你这个癞头三这辈子能娶到老娘,那是你王家祖上几辈人修来的福气。若非老娘当初看你可怜,就你个小样,拿来给老娘舔脚趾头还不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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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二章 第一神匠(二)

云筝笑,笑着听那小伙子向自己媳妇说好话赔不是:“是是是,是我配不上你,我以后好好待你还不成么?不管怎样说,咱们也总算是夫妻了不是?这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今日当着这位先生的面,蝉儿你好歹也给丈夫留些颜面好么?就是不顾及我,总也该顾及一下你自己的‘花容月貌’才好,这般的泼妇骂街,让先生听在耳里,又该作何感想呢?”

这位“娘子”虽是泼辣,人却并不糊涂,听言想想蛮有道理,于是赶忙弄出一脸肥厚的笑容来,冲云筝道:“先生是要乘车吗?先生莫怪,我家男人不争气,当着外人就是不会说话,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一边说一边自车上伸出只蒲扇般的手掌来,“先生请上车,若是不嫌挤的话,就和小女子一同坐在车后好了,这位小哥还是到前面车架上——”

她话未说完,云筝急忙打住:“小娘子此言差矣。娘子夫妇二人,正值新婚,可巧二位又是如此的甜蜜恩爱,令人艳羡。尤其是娘子这般身具倾世之姿、绝世之容,若不与自己丈夫并作车头,怎显得你夫妻和睦,妇敬夫贤。”

云筝说到这里,被项飞云在后轻轻一扯她衣袖,自己也觉这番话未免有些作弄人,歉疚下接着出言弥补道:“其实依在下看来,这位阿哥实在是位大大的好人,小娘子今后只需在言语上稍加谦让,相信你夫妇二人定能快乐一世、白首偕老。”

谁知这位“娘子”内心里亦知自己长的丑陋,而一路上之所以对途人的言语如此在意,外人看来是为了自己,她自个却心知肚明是为了丈夫。没有人知dào

她有多爱自己的丈夫,对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说出的话语有多在乎。此刻听云筝这样一说,倒乐得乘坡下驴,忙不迭地将位置腾出让给云筝项飞云二人,自己则挪步挨着丈夫坐到前面车架上去了。并且果然依着云筝言语行事,非但对丈夫说话的语气立时温柔了许多,还不时地拿出手帕来给他擦汗,一时倒弄得这位丈夫扭扭捏捏地不成样子。

项沈二人坐在车后,于前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云筝蓦地从衣袖下伸出小手握上他的手掌,狠狠捏着,同时面上甜甜的笑着。项飞云也是满心满怀的幸福,只觉若是有一天,自己和筝儿也能够抛开一切,过这般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生活那该多好。

赶车的小伙子这时突然向他们问道:“不知先生是哪里人,这么大热的天,赶着往城中何事?”

云筝连忙清清嗓子,说道:“不瞒小哥,在下姓宁,人称宁夫子,是从望日城赶来专门观看圣城中这一届山河擂台赛的。你们夫妇二位有所不知,在下平日虽为人教书,闲暇时日却也喜欢在茶聊酒肆之中说说评书讲些故事什么的。前些时日听说我圣域山河擂台赛开赛在即,在家中早就没了课业授徒的心思,谁知这般紧收拾慢收拾的,还是来晚了。不知dào

现下城中的山河擂台赛已然进行到什么阶段,小哥夫妇是经常赶城做生意的吗,未知有否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赶车的小伙子微微叹了口气,道:“听倒是听说过,就是自个也曾亲到现场去看上几眼呢。只不过先生若单是为了找些课余说书的闲料,我奉劝先生还是不要来天圣城的好。”…,

项飞云这时抢先替云筝问道:“不知这却又是为何?”

那位“花容月貌”的娘子蝉儿温柔地看了丈夫一眼,似在询问可不可以发言,待得这小伙子点了点头之后,方才柔声细语地说道:“两位有所不知,现下天圣城中谣言四起,纷纷说道四日之后,阖城将变作一个血肉淋漓的人间地狱。听说城中有许多百姓都准bèi

着于这两日携家逃亡呢?”

这个项云二人倒是没有想到,项飞云情急之下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难道是百姓们都害pà

了异域人吗?还是不相信咱们圣域会赢得这一场决战?”

那娘子还欲再说,却被丈夫以眼色制止,就坐在旁边再也不敢吭声半句。看得云筝暗里好笑,真想不到表面上如此凶巴巴的娘子却是这样敬畏自己丈夫。这里想着,那小伙子已自前面车架上回转头来看着他们,说道:“两位似乎对天圣城中的事情知dào

得很多啊,而听这位小兄弟说话的口气,更好像就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二位真的只是一般的教书先生和小书童吗?”

云筝先不答他,却对着项飞云假言喝斥道:“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疯话?我早就告诫你了咱们读书人要谨言慎行,那些一路上道听途说的浑话能相信么?就一味拿来在人前显摆卖弄,觉得自个很本事不是?这下惹人笑话了吧,我说小云啊小云,你让我该怎样说你好呢?”

小伙子听她这一番说话,笑道:“原来只是道听途说,不过这位先生生起气来的样子倒还真的和在下娘子正好是一对。幸好阁下是位先生,倘若女孩子这样凶,尤其是对自己的丈夫这样凶,那可当真要天下大乱了。”

说完哈哈大笑,口中“驾”的一声,竟回转身加鞭赶车去了。那娘子偎依过来,也不知在他怀中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小伙子愈加笑得大声。蓦然又回过头来道:“两位猜怎么着,我家娘子适才言道,这位小兄弟若是额上没了那粒朱砂痣,看起来倒是与时下名满圣城的少师项飞云有几分相似。你们说好笑不好笑,人家堂堂的项飞云,此刻会出现在我们这天圣城外小老百姓家的牛车上吗?好笑好笑,简直好笑之极!”

项飞云听言一惊,看云筝时却见她正自蹙眉深思,自己对这驾车小伙子的说话一时倒不知该作何回应。就在这时,只听那小伙子又自感叹道:“若真是项飞云倒好了,眼下怕也只有项飞云能够力挽狂澜,扶助我圣域躲过这场灾劫了。”

项飞云听得腔中一热,就欲开口说话,却被云筝伸手扯住。奇怪的是那人说完了这句便也不再言语,回身继xù

专注赶车。不多时牛车进城,小伙子将车赶至一闹市口停下,回头道:“不知两位此刻意欲何往,小人夫妇俩却只能就此停车了。”

项飞云欲待答谢下车,云筝却向他一使眼色,非但全无下车的意思,反而冲着这位赶车的小伙子甜甜一笑,道:“承蒙薛前辈一路厚情搭载,侄女云筝和项大哥先行谢过。不瞒前辈,筝儿此趟陪项大哥进城,原是待先见过一位朋友之后,就来拜见前辈的。不意竟是路上偶遇,既如此,我们唯有叨扰到底了。”

那“小伙子”听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道:“早就听闻若无生了个聪明伶俐的鬼丫头,今日一见,果是不凡。若我猜得不错,筝丫头是先要去见沈括是不是?可是我告sù

你,沈括此刻绝不在瑞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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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三章 第一神匠(三)

项飞云吃了一惊,听云筝直称其人为“薛前辈”,而他又并不否认,但自己却实不知此人是谁,于是向云筝问道:“筝儿你方才说这位前辈是谁?”

云筝嫣然笑道:“当然是圣域第一妙手神匠薛羡鹤薛老前辈,项大哥不是说曾和前辈见过面么?为何此刻人在眼前,却又认不得了?”

项飞云回身转向这赶车的年轻小伙子,再仔细看去,只见此人也就二十一二岁年纪,长方脸,尖下颌,鼻挺口方,生得细皮嫩肉,俊俏硬朗。哪有半点当日天武广场擂台上所见,那个松颜鹤姿、精神矍铄的薛神匠半点影子?但想起自己此刻也并非项飞云而是小书童,立时恍然,道:“原来是薛老前辈,飞云蒙昧愚钝,先前实是不知,失礼处还望前辈莫怪。”

薛羡鹤仍以一副年轻人的声调说道:“羡鹤一辆牛车,竟能同时载得少师和筝丫头两个声名显赫之人,那是不胜荣幸,何来失礼?”接着压低声音,“此处人多嘈杂,两位跟我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项云二人会意,点头答yīng

。薛羡鹤“啪啪”鞭响,牛车方向一折,径直向西南方一条僻巷里行去。那位“娘子”这时转回头看向云筝,笑着说道:“原来所谓的‘先生’竟是云师的女儿云筝小姐,怪不得一路上聪慧过人,伶俐百变。只不知筝小姐既能识得第一神匠,也能否辨得出在下是谁么?”

云筝一握项飞云的手,甜笑道:“说实话,今日两位前辈若非同在一起出现,筝儿就算是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二位是谁。昔日江湖有言‘妙手神匠薛白发,百变仙子郇红衣’,能一眼瞧破他人易容之术,同时自己又精擅此道的,想来便只有同为千幻神君门下弟子的薛神匠和百变仙子郇憬柔郇女侠了。”

那“娘子”听言呵呵而笑,声音瞬那间就发生了改变,虽显得略微苍老,但依然悦耳动听,盯着云筝道:“女娃娃果然了得。不过我的原名是郇玉蝉,郇憬柔这名字是后来为了师兄专门改的。”说完又行回头转向薛羡鹤,无限深情地道:“妙手神匠薛白发,百变仙子郇红衣,师哥,这一晃又快二十年过去了,我们,我们是真的都老了。”

薛羡鹤似也深有感慨,缓缓抬手,轻轻剥下粘覆在头上的人皮细膜,现出自己一头如雪银发苍苍朱颜,喟叹道:“岁月不饶人,师妹,这一转眼间,若无的丫头都已经这样大了,我们能不老吗?”说完又“哼”的一声,冲云筝道:“小丫头虽是若无的女儿,可是我老人家平素最是看不得对自己丈夫凶巴巴的女孩子。丫头若再行欺负自己丈夫,可怨不得我老人家要生气了。”

云筝嘻嘻一笑,道:“是,前辈的教诲筝儿都记下了。其实筝儿平日不是这般待项大哥的,适才只是——”

“只是演戏是么?”薛羡鹤胡子一撅,明显得不高兴,“就算如此,那也不行。小丫头满嘴鬼话,我老人家信不过,飞云你怎么说?”

项飞云早在一旁为云筝着急,只是一时插不上嘴,这时连忙道:“老前辈误会了,筝儿她一直对在下很好的。”

百变仙子郇憬柔又是“呵呵”一笑,一俯首间面上细膜也已除下,露出张虽已年近五旬,却犹见风韵的脸来,冲项飞云柔声道:“当真是很好么?究竟有多好?”…,

项飞云脸膛微微一红,道:“很好很好的,总之,筝儿她是不会欺负我的。”

郇憬柔一双迷人的眼睛中已蕴满笑意,似是又忆起了自己的从前,口中轻轻柔柔地道:“很好很好的就好,一个女孩子若是对她喜欢的男孩很好很好的,那无论任她怎样凶,都是决计不会欺负他的。筝丫头你说对么?”

被这两位老前辈当众盘问,即以云筝也不由有点害羞。但云筝毕竟不同于项飞云,眼珠一转,拿眼瞟着薛羡鹤,笑向郇憬柔道:“筝儿自然不会欺负项大哥。只是筝儿还是禁不住有点奇怪,当年叱咤江湖的百变仙子郇女侠,究竟是如何被神匠前辈收服,从而转情移性,甘心由一个人见人怕的凶姑娘,一变而为温驯和柔的郇仙女呢?”

前面薛羡鹤“哼”的一声,头也不回地道:“小丫头忒也无礼,这等事情是你们小辈该问的吗?还不给我闭嘴!”

郇憬柔却依旧闻言笑道:“师兄又何必发怒,他们小孩子家满心好奇,这也是人之常情。况且这丫头聪慧伶俐,我瞧着着实喜欢。再一说,咱们当年的爱情光明正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就是说将出来也无甚关系。”

说罢转向云筝笑道:“好个巧嘴的丫头,这般左一个‘仙子’右一个‘女侠’的恭维,你为何不干脆明言像我这样一个人人敬畏的百变罗刹又如何能得师兄倾心呢?”

薛羡鹤接过话道:“师妹,虽然当时人人都称你作罗刹凶女,但其实,我心里是一直有你的。”

郇憬柔柔声道:“我知dào

啊,师兄一直是真心待我的我自然知dào

,可是你却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我的坏脾气不是么?”

薛羡鹤长叹一声,道:“现在看来这恰恰说明我爱你爱得不够,我若是满心喜欢你,就必能容得下你的一切坏脾气的。”

郇憬柔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掌,道:“不是的,其实师兄已经是最能包容柔儿的人了。”

云筝这时接过话来道:“两位前辈的真心相爱当真令人羡慕,筝儿适才口不择言,还望前辈莫怪。只是薛前辈适才又如何能够断定沈括此刻绝不在瑞祥客栈呢?”

项飞云也一直想问这个问题,这时亦道:“是啊,小沈他若不在瑞祥客栈,此刻又会在哪里?”

薛羡鹤听他们提到沈括,再重重“哼”的一声,才道:“那小子此刻当然不会在瑞祥客栈,因为他就在我家!”说罢又向云筝道:“小丫头早就料到了是不是?你知dào

沈括一定会来找我的是不是?”

云筝笑道:“不错。我知dào

沈括若要赢得天圣城这一战,就一定会来找前辈,就如筝儿也一定会来找前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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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四章 第一神匠(四)

云筝和薛羡鹤二人的说话,项飞云在旁听得却是一头雾水,不解问道:“为何小沈他若想赢得天圣城这一战,就一定要来找前辈?筝儿你又因何定要来找前辈呢?”

薛羡鹤转头看了项飞云一眼,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项飞云!项飞云啊项飞云,你知不知dào

我薛羡鹤号称圣域第一妙手神匠,我手上不仅有着山河擂台包括整个天武广场的机关设计图,就是当年天圣城的重新营建,亦是参与规划者之一。试问当今天下,若论对天圣城地形通道的熟悉,又有谁能及得上我?”

说罢再面向云筝:“只是现在我却越来越对你们小两口感兴趣了。筝丫头不妨直言,你的‘一定会来找我’,究竟是想要你的项大哥赢呢,还是只为了帮zhù

项飞云支持沈括?”

项飞云听得一震,道:“筝儿——”

薛羡鹤道:“傻小子不要激动,小丫头有这样的心思也是难怪,试问有哪个女孩子不想让自己的丈夫成为最大的赢家呢?”

云筝嫣然一笑,道:“这次前辈错了,筝儿可没有想那么多,筝儿只是想进一步熟悉天圣城的地形布局,好做到知己知彼、心中有数而已。”

一顿接着说下去道,“既然沈括已在前辈府上,我们还是快些行吧。”

薛羡鹤一捻胡子,怪笑道:“小丫头不说实话,和沈小子一般,都是滑头。”再看一眼项飞云,又道:“可是聪明人大多都不讨人喜欢,若要我老人家选择的话,还是喜欢傻小子多一些。”说毕继xù

赶车。

项飞云这时说道:“前辈莫怪,飞云还有一事不解,欲待请教。”

薛羡鹤头也不回地道:“你是想问既然我家在城中,却又为何要易容改扮,从乡下而来,是么?”

项飞云道:“正是。不知两位前辈可否见告。”跟着又道:“小沈行事有时过于鲁莽,还请薛前辈看在晚辈面上,莫要太放在心上才是。”

旁边郇憬柔听言,望向云筝道:“筝丫头于个中因由是一定知dào

的,对吗?”

云筝笑道:“筝丫头也不一定什么都知dào

。筝儿只是猜想,这几日来圣域找你们夫妇的人定然是多不胜数,而你们两位恰巧又都不愿接见,是以才会易容改扮,远避乡下。但至于前辈为何又回返城中,筝儿就不得而知了。”

眼珠一转,接着说下去道:“莫不是沈括那小子又使什么坏主意了不成?”

薛羡鹤听到沈括,冷哼的一声,道:“那小子是滑头,但无论他动什么歪心思,对我老人家来说都是没用!”

云筝试探地问道:“前辈今日始自城郊乡下回返,可知昨个并不在城中,但却能一口断定沈括在您府上,不知这却是什么缘故?”

薛羡鹤哈哈一笑,道:“筝丫头啊筝丫头,亏你自夸聪明伶俐,然和你的项大哥比起来,终还是输了一筹。”

云筝却并不着恼,反而甜甜笑道:“老前辈这话有待纠正之处颇多:首先,筝丫头并没有自夸聪明伶俐,这顶帽子是前辈您硬给筝儿戴上去的,作不得数。其次,筝儿一向都认为项大哥是最最聪明的人,你说筝儿输了项大哥一筹,筝儿心里只有欢喜,绝不会生气。”

薛羡鹤听完,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云项二人一眼,最后目光转到郇憬柔身上,说道:“师妹,这说来说去,看来最终输得却是咱们两个。”…,

郇憬柔亦不禁轻叹一声,道:“是啊。两个孩子都很好,男孩子懂得谦让,绝不在女孩子面前抢风头,女孩子聪敏机智,却又没有丝毫和男孩子争强斗胜之心。师哥,咱们这几年来一直梦想着的事情,想不到却给两个小孩子轻轻易易间就做到了,这是什么缘故?”

薛羡鹤一捋胡子,仰头喃喃道:“是啊,这是什么缘故呢?”又转头看着项飞云,道:“傻小子瞧来傻乎乎,其实可一点都不傻。小丫头不要认为你想到的你的项大哥就想不到,有些事情他想不来是因为没有那份争权夺利的心思。但他若真的在意了,思虑就能比你跑得更远。就如他方才问的我们为何要易容改扮从乡下而来,其实他担心的是我们和沈小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哼,那小子被我在地室之下关了三天,想来这会儿也该有点长进了。”

薛羡鹤这最后一句话说出,项飞云和云筝都着实吃了一惊,项飞云急道:“小沈被前辈您关在地室之下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前辈——”

这时薛羡鹤忽然停下牛车,截住项飞云的话道:“先不要问那么多,到了你们小两口就什么都知dào

了。”当先跳下车来,边搀扶郇憬柔下车,边说:“就是这里了,两个小鬼也下车吧!”

云筝“噗嗤”一笑,先夸道:“老前辈对郇女侠真是体贴入微,当真令筝儿羡慕得紧呢。”转向项飞云再道:“项大哥要不要学一学呢?”

薛羡鹤仰天笑道:“云若无啊云若无,谁能想到你会有这样一个鬼灵精的小丫头来呢?”再道:“若单是依样学样,又岂能见得傻小子对丫头的好处呢?”

他话没说完,云筝整个人已投入到项飞云怀里,口中甜甜笑道:“既如此,项大哥就抱人家下车吧!”在项飞云抱着下车的同时,又向薛羡鹤笑道:“前辈这似乎是在怂恿筝儿‘欺负’项大哥呢,如此言语上前后不一,却又是什么缘故?”

郇憬柔在旁柔言帮腔道:“筝丫头为何不先问问你的项大哥,这是在‘欺负’他么?”

云筝小嘴一撅,假意嗔道:“两位前辈这叫倚老卖老,为老不尊,这般合起伙来欺负筝儿一人,就是赢了也不光彩。”

项飞云这时却道:“薛前辈,真的就是这里了么?可是此处——”

云筝经他提醒,适才注意到四人立足处不过是一荒废老宅的后巷,奇道:“前辈如何要带我们来这里?”恍而悟道:“两位这是要跟人玩捉迷藏的游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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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五章 第一神匠(五)

薛羡鹤一笑,压低声音道:“此刻的神匠府,正门还能进么?若非如此,我老人家也不须整日的易容改扮了。”说完一拉郇憬柔手腕,转向项飞云轻喝道:“傻小子抱上女娃娃跟我来!”当先纵身而起,越墙射进宅中。

项飞云也不怠慢,抄手抱起云筝,轻身而起。他怕被人发觉,使了云掩之术,整个人竟是横作一“片”,左折右移地“飘”了进去,再行轻轻落于薛羡鹤身旁。

薛羡鹤扭头赞道:“傻小子功夫好得很哪,不过此处是间荒宅,倒不用担心被人瞧见。”

项飞云瞧时,只见此刻已近傍晚,斜阳荒宅,古木森森,说不出的寒气逼人。方欲细看,薛郇二人已向身侧一间小屋奔去,当下纵身赶上。

到得屋内,尚未及说话,就见薛羡鹤俯身一处屋角,在靠近地面的墙壁处,右手迅快无伦地拍打旋按数下。蓦地耳中隆隆之声响起,未及作出反应,就觉整个人连同脚下的地面俱在往下深陷,不多时左侧墙壁齐齐断裂,四人所在空间开始迅速左移。项飞云心中一阵惊悸,但觉如同进入了间活动着的迷宫一般。就在这时,蓦地迎面又是一堵墙壁斜斜插来,待及闪身避过,不由得惊呼出声,原来被墙壁所隔,自己和云筝两人已与薛郇二位前辈分开。

项飞云急呼道:“薛前辈!薛前辈!”却是无人应声。云筝凑唇在他耳畔说道:“项大哥不必担心,你先放我下来,薛前辈这是在考校筝儿呢!”项飞云闻言,连忙松手将她放于地上,口中道:“前辈却为何又要考校筝儿你呢?”

云筝先不答话,左右审视,口中喃喃有声,似是在辨别方位,突然说道:“乾尽午中,坤尽子中,其阳在南,其阴在北。中孚,睽位,对了‘归妹’位该在这里。”来到西南角上,果见壁间一处与它处颜色略有不同,伸手拍得三下,忽然对面墙壁向两旁嘎嘎移开,露出其后黑洞洞一片无边空间。项飞云犹自惊疑未定,云筝一拉他手掌,急呼道:“项大哥,跳!”带头纵身向着这片“黑洞”跳将下去。项飞云由不得多想,随即跟上。

两人才跳将下去,就听“喀喀”两声,方才移开的墙壁又行迅速合拢。紧跟着先前置身的房间中,“嗤嗤嗤嗤”之声连绵响个不绝。项飞云道:“那是什么?”云筝道:“猜想应是排弩飞箭之类的暗器,我们若不及时跳下,此刻只怕已然身成刺猬了。”项飞云惊出一身冷汗,不自觉将云筝抱紧怀中。向下看时,只见黑乎乎一片全然无有边际,再问道:“那么我们现下该当怎么办?”云筝笑道:“项大哥放心,这扇门既是生门,这地方就绝不会是死路。”

话犹未完,二人身子已然落地。耳听得“哐啷”一声,似是某件升降物停止下降。随着这一声响,项飞云云筝眼前,蓦然间光华四射。二人凝目看时,见自己此刻竟是置身在一座高大宽敞、古朴典雅的宫殿厅堂之中。宫殿顶部,包括墙壁四角,尽是镶嵌着无数拳头大小的珍珠宝石,如夜明珠、绿玉髓、紫水晶、月光石等等,放射出淡淡的七彩光晕,将室中照耀得如同仙境。

项飞云观看半晌,对云筝道:“筝儿,这是否就是薛前辈先前所说的地室呢?若是的话,小沈应该也在这里。”…,

云筝一边打量一边道:“照筝儿猜想,多半便是了。不过此地下迷宫面积十分庞大,纵然沈括就在这里,想见到他却也并不容易。”

项飞云满是疑惑地道:“筝儿以前有听过这地下迷宫的事情么?薛前辈为何要在地下建造一个如此庞大的迷宫出来?”

云筝笑道:“项大哥不要着急,这个筝儿倒是听父亲说起一些。这地下迷宫原不是神匠前辈建造的,而是前辈的师父千幻神君。千幻神君平生有两大绝技,一是享誉天下的易容术,一是鬼神难测的机关建筑之学。”

项飞云道:“是啊,后来他把这两项绝技分别传给了薛前辈和郇女侠。只是他为何要建造这座地下宫殿出来呢?”

云筝悠然道:“项大哥你想啊,这神君前辈既喜欢建筑,又通晓机关设计消息埋伏之术,可是这些当初却又是如何学得的呢?终不成在地面上大兴土木公然实验,那样子别说影响不好,就是学得的秘技,也大有漏泄的可能。”

项飞云恍然醒悟,说道:“啊,我明白了。神君前辈当初建造这座地下宫殿的初衷,就是为了苦心孤诣地学习种种建筑机关之术。”

云筝甜笑道:“是啊。当初是这样的。后来呢,神君前辈神技既成,名声大振,便不断有全国各地有头脸的大人物来找他营建宫室,这答谢之礼,自然也是价值不菲。于是这地下宫殿,便自然而然地一转成了神君的藏宝之地。再后来,神君年纪渐大,传艺于薛前辈,此地就又成了神匠前辈的学艺之所。”

项飞云轻嘘一口气,走过去拉上云筝的手道:“原来如此。幸亏项大哥有筝儿你在身旁,否则此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云筝笑道:“这个项大哥你可就说错了,若只是你一人,薛前辈又怎会动用这地底机关?神匠前辈这是分明在和筝儿过不去呢?”

项飞云道:“筝儿你不要这样说,我瞧薛前辈和郇女侠都对我们很好的。”

云筝方欲再言,忽听得临室之内,薛羡鹤的声音哈哈大笑着传来道:“小丫头好刁蛮的一张利嘴,如何竟于背后说人坏话?”

项飞云扬声道:“神匠前辈,筝儿她——”

话犹未完,蓦然就觉整间厅堂的四面墙壁,竟然齐齐向着中间他们两人处围拢过来。同时薛羡鹤的声音又再传来道:“傻小子不要着急,我老人家还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不过我倒是想瞧瞧小丫头究竟继承了他老爹的几成功夫。”

说完再向云筝道:“小丫头听着,你若能出得了这云垂宫,就带傻小子来天覆宫找我,我老人家先走一步,去看看那姓沈的小子死了没有!”说完又是一阵长声大笑,笑声渐杳渐微,薛郇两人显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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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六章 第一神匠(六)

眼看得四墙围堵,愈迫愈近,项飞云正自着急,云筝道:“项大哥,你出拳使力击打左侧一堵墙壁试试看。”项飞云点头答yīng

,运劲一拳击出,砰的一声,左侧墙壁竟如纸板一般,应拳整个倒飞出去。

项飞云大喜,一拉云筝手腕,道:“筝儿,咱们快走!”就欲向前冲去。云筝急喝:“不可!”一指右面正自挤压过来的墙壁,道:“项大哥,走这边!”项飞云道:“还要用拳打吗?”云筝笑道:“不必,互噬者生,项大哥只管抱着我撞过去!”

说话时右侧墙壁已近身前,项飞云见云筝如此自信,亦是丝毫不予怀疑,伸手将她抱起,侧身以肩背急速撞去。岂知方一接触,墙壁竟自行从中滑开,项飞云收势不及,直蹿了出去,连忙用力定住身形。外面却又是一间相同规模的石室。

项飞云稍稍喘息,问道:“筝儿,咱们现下该当如何?”云筝道:“筝儿也不知dào

。”

项飞云一惊,皱眉道:“这却如何是好?”

云筝狡黠地笑道:“筝儿方才是骗你的,项大哥不觉自己太过依赖旁人了吗?”

项飞云这才释然,继而又道:“可是我真的于这些机关设计一窍不通啊。”

云筝一双美目望向他,极为认真地道:“谁说项大哥于这些机关设计一窍不通啦。先不说项大哥你拥有灵镜心莲,其内存贮着父亲毕生的生命经验。就是在灵山大阵里,你也多少见识过一些的。再者说啦,方才项大哥也听到了,薛前辈说此处是云垂宫,而他会在天覆宫等着我们。也就是说,这座地下宫室,整体采用的仍旧是九宫八卦的布局,外加对五行和天干地支的运用,构成所谓的奇门遁甲。而在对敌攻击截杀方面,想来又应该和咱们圣师八旗的种种作战策略大同小异。”

云筝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下来微微仰起头,望着项飞云道:“项大哥啊,筝儿说这么多,你明白筝儿的心思了吗?”

项飞云情不自禁俯下头去在她额上亲了一记,柔声道:“我明白,筝儿的心意项大哥都明白。筝儿你是想要你的项大哥快些成长起来,真zhèng

能够独立应付各种艰险危难的凶杀局面,这样才能挑起未来落于肩上的重担。”

云筝甜甜一笑,这一笑之中,满是关切爱怜之意,伸手抚上他脸颊,轻轻道:“是啊,项大哥你行事太过善良耿直,以己意度人,常常就少了份防人算人之心。山河擂台这样的争霸险地,可想而知,届时台上之人,必是机关算尽,各自穷尽心机的想法打击对手。即以沈括来说,三天前的擂台赛事刚一结束,就晓得立kè

来找薛前辈打探赛场的机关设计,以及整个天圣城的规划地形图。可是筝儿的项大哥却是直到此刻都未曾丝毫想及此事,这怎能不令筝儿担心呢?”

云筝一番说话,直听得项飞云心头热血狂涌,紧紧抱着云筝道:“筝儿你放心,项大哥答yīng

你,届时项大哥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云筝嘻地一笑,伸出右手小指,道:“那项大哥和筝儿拉勾好不好,因为到时候筝儿要指挥整个圣师八旗的作战行动,势必不能陪在项大哥身旁,所以项大哥你一定要答yīng

筝儿好好地活着回来。”

项飞云道:“好!我答yīng

你!”当下两人拉勾以诺。项飞云见云筝虽是言语嬉笑,然对自己却实是深情无限,大受感动,遂道:“筝儿你且好好休息,接下来就由项大哥来应付这些迷宫机关。”说完见石室出口就在自己右前方,于是抱着云筝大步向前。…,

他先前因过多依赖云筝,一上来就抱了自己对这些机关设计一窍不通的心理,是以行事说话几乎没有用心思考过。而云若无透过灵镜心莲封存其内的生命经验,又毕竟没有和他的意念认识浑然如一地交融在一起,这些都还需yào

他进一步在实践中一点点去开掘体悟。此刻既是有心为之,自然地全神全意启动灵镜诀,刹那间进入灵台澄明、片尘不染的空明境界,一点灵识,全力融入心莲之中,飞快搜索云若无生前对这些建筑设计方面的认知体悟,再结合自己于灵山大阵、圣师城下的作战经lì

,迅速对眼前情况作出判断。

果然他刚向门口未走出五步,整个石室突然就急速旋转起来,项飞云闭上双眼,只以耳听,用心默记。片刻后,石室旋转停止,睁眼再看,自己前后左右,却是四门皆开。

项飞云向云筝道:“现下项大哥要做出选择了,这四门之中,只有一门走出去安然无恙,其它皆有凶险,筝儿你不担心么?”

云筝笑道:“筝儿既决定将自己交给项大哥,就完全相信项大哥的判断,即便有凶险,也和项大哥共同承担。”

项飞云将胸膛一挺,大声道:“好!”跟着疾喝一声,身子窜起,向左侧门口冲去。

可是他身子方起,石室的再度旋转也即开始。项飞云于空中重行闭目,听风辨向,同时调匀气息,使自己跟石室的旋转速度竭力保持一致。这样又过片刻,待得石室的旋速渐趋减缓,项飞云不再犹豫,双脚于空中交互碰撞,丹田内提一口气,嗖地照定先前选中的门口全力冲去。

身子越过门口的刹那,眼前顿感一暗,尚未看清门外是何情状,就觉耳畔一物哐啷啷声响不止,跟着自己和云筝两人身子不受控zhì

地急速下降。

项飞云一颗心怦怦直跳,但觉自己若因此害得筝儿一块儿丧身于此,那真是其罪之大,百死难赎。正自担心,蓦感怀中云筝伸手过来握上他手掌道:“项大哥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相信项大哥的选择是正确的。”

云筝话方说完,两人下坠之势已然停止。项飞云双脚踩上实地,心头一喜,正待凝神察看,就听得左右两侧呼呼声响,同时但觉两股烈焰迫人而至。急转头看去,见自己立身处竟是一个地下通道的十字路口,身后黑不见物,左右两侧通道里,各有一个约莫人来高的巨大火球正向自己滚来。而前面的通道,却赫然于脚下断绝塌陷,只有两根铁索搭于其上与对面相接,下面则是一望而不见底、黑浪滔滔的墨池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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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七章 第一神匠(七)

看着眼前这黑浪翻滚的墨池深潭,项飞云不由没了主意,禁不住问道:“筝儿,我们该怎么办?”

怀中云筝的声音轻柔而坚定:“项大哥不要因为筝儿而有所顾虑,筝儿已经说过,绝对相信项大哥能够带着筝儿走出云垂宫,即使前面有什么不测,也是毫无怨尤。”

项飞云将心一横,道:“好,咱们今日就赌这一把!”大喝一声,提气轻身向前面铁索上行去。方才踏将上去,身后轰的一声,左右两颗大火球已然撞在一起。

云筝在项飞云怀中恨声说道:“等下到得天覆宫,筝儿非找那薛老头算账不可,这试试也就罢了,怎地竟动起真格来了?”忽然又“噗嗤”一笑:“项大哥,你说咱们若设法把薛老头的胡子给拔光了,他会生气成什么样子?”

一语未了,猛然间水花四溅,只见脚下潭中,一股墨浪水柱激烈冲天而起。随着水柱喷起,一条乌黑墨龙掀尾摆首腾空而至,两只前爪钢钩般疾向两人攫来。

饶是云筝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在此时此地陡然遇到墨龙来袭,亦是吓得心胆欲裂,惊叫一声一头扎进项飞云怀里。

项飞云也是吃了一惊,但感到云筝在怀反而使他顾不上害pà

,双足一点疾向前窜,同时腾出右手一拳轰向扑来墨龙。

他这一拳情急之下几乎使上全力,砰的一声正中龙头,即以墨龙这般强悍蛮横之物,亦是经受不起,狂吼一声翻身向下跌落。

项飞云攻击得手,精神一振,再提一口气飞速前行。眼看得尚有丈余便可抵达对面,蓦然间前后同时怪啸响起,身前一条怒龙大张血口“呼”地迎面噬来,背后风声飒然,不用说也有墨龙袭至。

这般于狭窄铁索之上遭遇前后夹击,若单是项飞云一人,此刻早已掣出飞鸿枪迎敌,但这时怀抱云筝,仅以只手却是无暇接上长枪,顷刻间当前情境实是危险之极。

在这雷轰电炸的瞬间,项飞云迅快做出计较,决定不理会身后墨龙来袭,以最快速度解决前面墨龙跃上对岸。打定主意,不再留手,暴喝一声,抬拳一记“太阳”倾力向前轰出。

蓦然间千万道亮芒同时炸起,千万颗太阳齐齐攻向墨龙,而在最后击中龙身的一刹那又行合二为一。

“轰”的一声剧然爆响,项飞云连拳带人整个自墨龙被击碎四溅的躯体之中穿过。

血肉横飞。

可是还是有意wài

发生。

意wài

就发生在身后的墨龙身上。

项飞云先前的算计并没有错,也做到了。他于最短的时间内一拳击毙前面的墨龙,并藉着身子前窜之势巧妙避开了后面墨龙的攻击。

但是身后墨龙的攻击仍不是全然无功。

它这一下蓄势飞扑虽然没有扑到项飞云,但一双利爪却攀上了项飞云脚下踩着的铁链。

于扑空之后墨龙双爪顺势大力一扯,这一扯使得项飞云再也到不了对岸。

在墨龙巨力扯动铁链之下,非但将项飞云云筝两人同时弹震了起来,还将铁链系于对面的巨石桥墩一并給扯了过来。

这一下要命之极,呼的一声,一块六七百斤重的巨石桥墩带着铁链飞砸项飞云。

项飞云这时若要躲避,原可再行提气上升。

但奇怪的是,他却选择下沉。

和云筝一起向墨池之中沉去。…,

水花滚动,墨池之中,黑色龙鳞时时闪现,至少尚有两头墨龙在下面昂首以待。

转眼间项云二人已降至离水面不足丈余处。

水花再起,其中一头墨龙长啸一声,奋身扑上。

项飞云右手一抖,青芒闪现,一物激射而出,正中龙身。

但他这一下竟是使上了柔力,只将墨龙打翻一个跟头,令其重行跌入水中,却并没有伤它性命。

然后两人跟着落将下来。

这时极为诡异的事情发生:

水面上的墨龙仍在昂首等待,但吟声清亢,却似已完全没有了敌意。

看看项云二人将要落水,其中一龙身子微耸,竟将二人稳稳接于背上。

方才扑击的那头墨龙亦缓缓游来,待至项飞云身侧,龙嘴一张,口内吐出一物,正是项飞云方才向它打去的一件青色物事。

项飞云伸手自龙嘴里接过那物,却是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透明龙珠。

这时上面扯动铁链的墨龙,也伴随着巨石桥墩一并落将下来。奇怪的是随着“砰”的一声水花溅起,这条墨龙竟也自池水中游到项飞云身旁,缓缓摇首而鸣做出一副异常温驯的样子。

云筝这时已在项飞云怀里回过神来,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龙珠,看了又看,犹自心有余悸地说道:“是这颗龙珠起的作用吗?项大哥,筝儿真的不敢相信呢?”

项飞云亦是长出了一口气,轻松笑道:“我也是在刚才的一刹那才忽然想到身上还有这样一颗珠子,这下就好办了。”

云筝满眼笑意地飘向项飞云:“项大哥还不肯说吗?你是几时发觉对面去不得的?”

项飞云羞涩一笑,答道:“原来筝儿也感到了。不瞒筝儿,我是在出拳击毙第一头墨龙时突然心里感到有些不对。”

云筝依旧眉眼带笑,边把玩着手中龙珠边行追问:“项大哥可否告知筝儿,那又是什么不对呢?”

项飞云微微摇头:“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我在击毙第一头墨龙后,忽然心里就有种非常后悔的感觉。我感觉到这些墨龙对我们其实并没有敌意。”

听项飞云这样说,云筝脸上的表情却开始有点讶异:“这又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为什么并没有感到?他们适才如果没有敌意,为何又要攻击我们?”

项飞云搔搔头道:“筝儿,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笑我。我觉得,我觉得这些墨龙对我们其实是好心的,它们也并不是要攻击我们,而是好意拦阻我们不到对面去。”

云筝险些没笑出声来:“项大哥,你说这些凶狠的墨龙,它们方才只是好心拦阻我们不到对面去,真的是这样吗?项大哥你为何不再问问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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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八章 第一神匠(八)

项飞云拿眼望望这些墨龙,正感无话可说,却见三条墨龙竟然同时间向两人一齐使劲点头,不由大喜道:“筝儿,你看!”

云筝这时也不禁愣住了,说道:“项大哥你先放筝儿下来。”待得双脚踩到墨龙脊背,缓缓蹲下身来,以手抚摸着龙体鳞甲,柔声问道:“龙大哥,你们真的能听懂筝儿说话么?”

身下墨龙闻声头一仰,两颗大眼齐齐一眨,再使力点头,显得颇为欢快。云筝这下高兴之极,索性整个人坐将下来,骑于墨龙背上,伸手不住在它头上角上摸来摸去,回头叫道:“项大哥,它们真的能听懂我们说话,好好玩呢!”

项飞云一笑,也依样坐将下来,突然“咦”的一声,道:“筝儿你瞧,这些池水好像并不是黑色的呢?”

云筝闻言,将自己浸于水中的衣角撩起,见果然没有被染作墨色,再往水中细看,忽然笑道:“我明白了,项大哥,是这些四周的石壁在作怪。”

项飞云这时也已发xiàn

,兴奋地道:“是啊,没想到这池底和四壁的石块竟然是黑色的。方才咱们站在上面,兼且这通道之内光线本就黯淡,竟是未曾看得清楚。”接着又道:“对了,筝儿,你又因何能够断定对面是不能去的呢?”

云筝笑着说道:“过易则不通,我是忽然想到咱们做出这一选择实在是太过容易了。项大哥你想啊,在先前的情况下,左右有火球夹击,身后的通道则是一片漆黑不能视物,摆明了只有前面这一条路可走,这是不对的。”

项飞云点头道:“嗯,筝儿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依筝儿来看,咱们现下该走那一边呢?”

云筝说道:“只怕还是身后漆黑不能视物的那一边。”

项飞云不置可否,却突然俯身向水中墨龙问道:“龙兄啊龙兄,真的要走筝儿所说的那一边么?”

他本是随意问问,没想到这句话出口,却见三条墨龙先是一齐点头,而后竟又跟着一齐摇头。

项飞云大为惊异,搔头道:“筝儿,三位龙兄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筝一时也是不得其解。忽又见到这三条墨龙听完他们一番说话后,其中两条不住昂首摇尾地眨眼睛,坐下一条却径直负着自己和项大哥向墨池西北面的水域游去。

云筝眼睛一亮,欢喜叫道:“项大哥,我明白了。这三位龙大哥是要告sù

我们,走上面通道里黑不能视物那边固然没错,但它们还有更好的途径可以带我们出去!”

项飞云闻言不由喜出望外,向着这三条墨龙大声问道:“真的是这样么?三位龙兄,你们真的可以带我们到想去的地方么?”三条墨龙果然又是一齐奋力点头。

项飞云看了一眼云筝,见她和自己一般满脸俱是兴奋之色,忙紧追不舍地再行问道:“龙兄龙兄,我和筝儿现下要到天覆宫去,不知三位可认得路么?”这次三龙却是一齐摇头。

项飞云不由一阵泄气,苦恼地望向云筝:“三位龙兄似乎听不懂这‘天覆宫’是什么地方,筝儿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云筝蹙起秀眉沉思一会儿,忽然拍手笑道:“我有办法啦!三位龙大哥,你们就带我们去找薛老头,薛老头你们知dào

吧,就是你们的主人啊,平日里很怕老婆的那个,留着一撮小胡子又总担心被人拔光光,就是那个薛老头啊,劳烦三位带我和项大哥去他那里好么?”末了还不忘记加上一句,“我们与那薛老头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这次三龙果然都听懂了,一齐昂首欢呼雀跃。云项两人大为高兴,正待催促它们出发,却见三龙忽又安静下来,左右两龙向着他们胯下的墨龙脖颈上不住蹭来蹭去,颇有依依不舍之意。云筝项飞云正不知何意,却见那两条墨龙又开始往他们身上蹭来。

云筝若有所悟:“项大哥,我猜这两位龙大哥是在向我们告别呢?难道它们不和我们一道去吗?”话方说完,却见两龙已开始掉头往墨池中心游去。

项飞云感叹一声,道:“想必守在这池中是它们平日的职责,这几位龙兄当真令人敬佩。早知如此,我在铁索上时出手就不该那样重的,以至伤及无辜,错杀了它们一个同伴。”说着话神色不由黯淡下来。

云筝见状,柔声说道:“咱们那时情急之下,无暇他顾,项大哥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说着伸手抚在下面墨龙背上,连声道歉:“龙大哥龙大哥,筝儿和项大哥适才不明情况,误伤了你们的同伴,现下给龙大哥赔不是了。”

身下墨龙低低凄吟一声,显得亦颇伤感,但转而又将龙头一仰,一声长啸,负着两人分水破浪而前。

原来这墨池之中竟是另有出路,想来池中之水亦是从它处水源引来。云项两人随着墨龙一路行去,见沿途水道无不建造得精心别致,不由啧啧称奇。云筝道:“看来这地下石室经过千幻神君和薛前辈两代妙手神匠的苦心经营,在建筑上实已达至登峰造极的地步。”

项飞云也是满口赞叹,又行问道:“筝儿你说这几位龙兄当真都是薛前辈平日养着的吗?”

云筝笑道:“就算不是薛老头养的,至少也和他相当的熟识。依我看呐,这几位龙大哥说不定自神君前辈起就开始在这里守护石室了。它们若非听惯了神君前辈和薛老头的说话,也不会懂得我们先前话语的意思。”

说完又行嘻地一笑,道:“可是这薛老头任他再聪明,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咱们会让他的龙大哥这般优哉游哉地驮着去见他。项大哥,你说这有趣不有趣?”项飞云坐于云筝身后,这时既知墨龙可以带路,原先的担心一并放下。双手伸将过去,将云筝轻轻揽入怀中,鼻间嗅着来自她发肤的缕缕幽香,又闻阵阵娇声柔语入耳,一时并未听清云筝在说些什么,只觉此刻自己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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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九章 第一神匠(九)

云筝一番话说完,见他并无半点回应,扭转头道:“项大哥你在想什么呢?究竟听没听到筝儿说话?”这一转头,便几与项飞云脸脸相贴。项飞云不由一阵心慌,连忙身子后仰,同时口中支吾道:“没,没想什么。”然而一张脸却已窘得通红。

云筝见状大感开心,伸手一拍坐下墨龙脊背,俏声道:“龙大哥,咱们的项大哥为人好坏,筝儿好端端地与他说话,他倒好,一门心思在背后打筝儿的歪主意,专门来欺负人,龙大哥你可要为筝儿做主!”那墨龙也真会配合,闻言头一昂,口中发出一声啸吼,显得极为生气。

项飞云见她如此说,更是窘迫,嚅嚅道:“筝儿,是项大哥不好,项大哥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云筝诡笑道:“好啊,筝儿接受你的道歉。”眼珠一转,又跟着说道,“不过呢,现下龙大哥既已答yīng

了要为筝儿做主,这件事就得龙大哥说了算。”

说完故yì

拉长声音,冲着身下的“龙大哥”说道:“龙大哥啊,你说,欺负人家女孩子,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能如此轻易了结么?”她为了增强效果,制造声势,一边说话,一边探手向前,扯住墨龙口角旁几根龙须用力拉动。这一来墨龙吃痛,大吼一声,身子一掀,几乎没把二人颠下水中。

待得再次坐稳,云筝已就势于墨龙背上转过身来,一双妙目拿着项飞云,嘻嘻笑道:“项大哥你都看到了,筝儿虽已接受了你的道歉,可是龙大哥不答yīng

啊。你说这事情咱们究竟该怎样办呢?”

项飞云吃她逼问,一张脸更是红得发烫,虽心里明知她想要自己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却总是在喉咙里打转说不出来,鼓了半天的劲,最后仍只道:“筝儿,我——”就说不下去了。

云筝看着他受困发窘的样子,心里愈觉欢喜,猛地里和身扑到他怀中,娇嗔道:“傻瓜,亲人家啦!”不待他说话,樱唇已往他嘴上印去。

身下墨龙一声欢呼,摇首摆尾前游得愈加用力,顷刻间这原是暗无天日的地下水道,竟成了两人再也恋恋不舍的人间乐土。

自此二人一路说笑嬉戏,任凭墨龙负载而行,途中竟是再也没遇上什么麻烦。云筝于嬉笑之余,在龙背上不忘边行边指着岸上的石室建筑给项飞云看,细细向他讲说九宫八卦、天干五行的知识,项飞云原先藉着云若无封存的生命经验,对这些只是似懂非懂,更没有系统梳理过,这刻经云筝一番详细解说,有许多原先不太明白处也便豁然开朗。

墨龙游行甚速,项飞云和云筝被它这样驮载着直行了约一个时辰,见它仍然未有停下来的迹象。项飞云不由有点心急,说道:“筝儿,龙兄虽是识得薛前辈,但它却未必知dào

天覆宫在什么位置?你想它真的能将我们带到薛前辈那里去吗?”

云筝看着两岸千奇百怪的各种建筑,亦不无忧虑地道:“项大哥你说的没错。这地下石室的建筑如此之多,不要说龙大哥,就是筝儿想在此找到天覆宫亦要大费一番功夫。不过,项大哥你也不要担心,我想龙大哥定是在觅着薛前辈的气味找寻,无论如何,它终会将我们带到前辈那里去的?”

这样又过得半个时辰,就在项飞云已然等得急不可耐时,墨龙终于在一处水湾旁停了下来。项飞云大喜,道:“龙兄,就是这里么?”墨龙使劲奋力点头。云筝道:“项大哥,你听!”项飞云凝神听去,果然在左岸上的一排石室里,隐隐传出薛羡鹤笑骂训人的声音。项飞云喜道:“就是这里了,筝儿,我们快上岸去!”说着伸手一拉云筝,两人腾身而起,窜上水道对岸。…,

云筝转身向着水中墨龙挥手道:“龙大哥,谢谢你一路载我们来这里。”项飞云亦躬身一揖,大声道:“龙兄,我们找薛前辈还有事情要办,这就离去了,希望我们后会有期。”说着再向墨龙挥手致谢。

谁知那墨龙望着他们频频摇首摆尾,却是不愿离去。云筝见它这样,更是心有不舍,思及一路上相伴的种种情形,又想到自己和项大哥这一去,只怕再无和墨龙相见之日,愈增感伤。蓦然里褪下左腕上的一串珠链,扬手向水中抛去,凄然叫道:“龙大哥,筝儿把这个留给你作纪念,我们走了,一定要记着我们啊!”

墨龙龙口一张,将珠链衔在口中,龙头朝向他们再连摆几下,以示感谢,这才将身一转,分水破浪而去。

项飞云道:“筝儿,咱们走吧,薛前辈和小沈他们应该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呢。”拉着云筝当先便行。云筝道:“项大哥,筝儿猜得没错,薛老头将沈括留在这里,果然是为了教授他破解机关之术。”

项飞云闻言一怔,道:“什么?”云筝忽然诡秘一笑:“项大哥,从现在起你要答yīng

筝儿一件事,那就是待会儿见到薛老头后,一切须依筝儿的眼色行事。”

说完后见项飞云脸现犹豫,小嘴一撅,佯嗔道:“罢了,项大哥你既然不愿意,那就只当筝儿没说好了。”一甩手,挣脱他手掌,迈步当先行去。

项飞云随后赶上,道:“筝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会算计你的小沈是不是?”云筝脚下并不停步,边行边道,“可是筝儿要告sù

你,我虽没有见过沈括,但却决计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他。我对他有意防范,只是为了不致项大哥你到时受到伤害!”

项飞云道:“筝儿你的心意项大哥都明白,可是项大哥相信小沈他决计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来的。”

云筝忽然回头笑道:“是啊,筝儿也相信沈括不会害项大哥的,你们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嘛,可是,咱们遇事防范一些总是没错的。”说着再行促狭一笑,又道:“筝儿适才要项大哥按我的眼色行事,是为了进去之后,趁机捉弄薛老头一下,项大哥你可会错了意了。”

项飞云搔头笑道:“原来筝儿你是说——只是这个也不太好吧?”

云筝俏脸一寒,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咱们这就说定了,项大哥快跟筝儿来!”说着一拉项飞云,两人侧身闪入左近一间石室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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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地下宫室(六)

这间石室较之项云二人在墨池前所入的两间要小上许多,但布置精致华丽,所陈所设皆极为讲究,诸如上古青器铜鼎、名人字画等等,多是久已失传的稀有之物,珍珠玉石更是不计其数。而尤为惹眼处,是这石室四壁之上,竟张着四面合壁大小的明妃玉镜,室顶珍珠玉石的彩芒光晕经镜面一映,满室光华缭绕,看来奇魅之极。

两人一经进入,不由同时“咦”的一声。项飞云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会如此奇异?”云筝却是满脸艳羡,娇声道:“哼,这个薛老头还真会享福,竟然弄了这么多的好东西,项大哥,咱们待会儿离开之时顺手牵得几件宝贝如何?”

项飞云一脸正色道:“筝儿,我们不可如此的。”云筝嫣然一笑:“骗你的,谁会拿他的老古董了。”

一语未了,就听隔室薛羡鹤的声音清晰传来:“小子,这栋‘海市蜃楼’可是我老人家当年耗费了两年的光阴方始建成。其间不但糅合了机关学中常见的缩墙、裂壁、转门、脏坑、飞箭、排弩等惯用伎俩,还有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子癸水、午丁火、丑乙土、未乙木、西丁金五行陷阱,外加由西方引进的钢甲变异、机器螺旋等术,比之这三天来你在十方阁所学的,可说是更进一步。”

说到这里声音一顿,接着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就好好地学吧,掌握了这些,于天武广场的设计可说已然烂熟于心,届时擂台之上,对手绝对在这方面占不到你丝毫便宜。”

薛羡鹤的这一番说话,语调甚高,声音直透墙壁而来,宏亮清澈,仿似就在隔壁近旁,项云二人吓得一缩脖,下意识地连忙蹲下,各自噤口嘘声不敢言语。

两人静待半晌,却是听不到那边沈括有丝毫声音传来,心中惊异,又闻听薛羡鹤蓦然大声训斥道:“错了错了!你小子不要命了吗?我先前给你的《奇门要略》是怎么学的,遇金则开遇土而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记住么?臭小子这三天来敢情跑到这里睡觉来了,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项飞云闻言心下一喜,忖道:“筝儿猜得果然没错,薛前辈当真是在教授小沈破解机关之术,这下我就放心啦。”压低声音向云筝问道:“怎么听不到小沈有何动静?”云筝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dào



项飞云心中纳闷,就想站起身来以手扣壁告sù

薛羡鹤自己已然到了。云筝连忙伸手止住。跟着又俯身墙壁,于那面明妃玉镜上细细研究起来。

项飞云仔细看去,见眼前这面镜子除过大的异常之外实与日常妆镜没有什么差别。遂再问道:“筝儿你可有什么发xiàn

?”

云筝尚未回答,两人蓦觉腰间一阵酸麻,竟已同时被人点中穴道。项飞云大惊,急侧目看时,却见骤然出袭,制住自己二人的竟赫然正是薛羡鹤的师妹百变仙子郇憬柔。一怔叫道:“郇前辈!”

郇憬柔瞅了他们各自一眼,笑吟吟道:“你们两个小鬼这般偷偷摸摸地躲在这里,究竟又打得什么鬼主意?”

云筝勉强嘻嘻一笑,道:“郇前辈误会了,我们两个小鬼可没有搞鬼,真zhèng

在搞鬼的是薛前辈,我们只是一时好奇心起,想偷来瞧瞧薛前辈究竟在做什么。”

郇憬柔歪着头“哦”的一声,道:“小丫头说话不可信,傻小子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项飞云道:“不瞒郇前辈,我们刚刚明明听到薛前辈是在和小沈说话的,可是却、却——”

郇憬柔哈哈笑道:“可是却听不到沈小子的半点声音是不是?”说着话伸手将他二人的穴道解开。

云筝穴道被解,又暗自诧异这郇憬柔说话声音如此之大,却何以隔室的薛老头竟无半点反应。心下思忖,口上敷衍着说道:“是啊,郇前辈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郇憬柔再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笑道:“这事在飞云说来事实,可是在筝丫头说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云筝欲行辩解,郇憬柔截断她道:“筝丫头不必叫屈,我一路跟着你们而来,小丫头的这点心思我老婆子还猜得出,丫头是想趁机作弄一下我家老头子是不是?”

郇憬柔这句话说出,云项两人都吃了一惊,项飞云道:“原来郇前辈您一直都在跟着我们的吗?请恕晚辈愚钝,竟始终没有发觉。”

云筝讪讪一笑,道:“筝儿还以为薛前辈当真是不顾我和项大哥的死活了,却原来留下郇前辈一直在暗中照看我们。筝儿一路之上以小人之心度前辈之腹,在这里向郇前辈您赔礼道歉啦。”

郇憬柔眯眼笑道:“丫头这句说的倒是真心话,我家老头子怎会舍得让你们俩小子丧命在他的石室里呢,老婆子接受你的道歉就是。”忽然话语一转,神情极是诡异地道:“小丫头想把老头子的山羊胡拔个精光,这个主意老婆子瞧来大是不错,不知有没有兴趣继xù

玩下去?”

见到郇憬柔出现,云筝原以为自己先前的打算已再无可能实现,不意竟听到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大喜过望,欢喜地道:“原来前辈您——”

郇憬柔眼中亦满是笑意:“不瞒丫头说,老婆子这些年来竭力压抑自己的性子迁就老头子,虽然这样做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但究竟少了些趣味可言。适才一路上跟着照看,即管你们俩走的是水路老婆子我人在岸上,但看你们小夫妻一路之上调笑嬉戏的光景,还是不由令老婆子满心眼的羡慕。”

云筝嘻地一笑,拍手道:“筝儿明白了,所以郇前辈此刻也想趁机作弄一下自己的丈夫过过瘾,是不是?”

项飞云这时插口说道:“郇前辈,在下一直忘了告sù

您,我和筝儿还没有成婚,尚算不得夫妻的。”

项飞云这句话说完,郇憬柔还未及说话,云筝已先一步走将过去,绷紧了脸口中娇嗔道:“噢,筝儿现在才知dào

原来项大哥一直都不愿和筝儿成为夫妻,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辈子不做夫妻好了!”说罢赌气一转身,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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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一章 地下宫室(七)

项飞云见云筝着恼,只好连忙赶过去解释。云筝本就不是真生气,待得作弄他够了,转身道:“项大哥若真有诚意的话,就现下当着郇前辈的面说愿意娶筝儿做你的小妻子。”

郇憬柔眯眼笑道:“这老婆子我可就有点听不懂了,筝丫头为何口口声声定要做‘小妻子’呢?难道做‘大妻子’不好么?还是飞云已经有‘大妻子’了?”

云筝跺足嗔道:“他敢!”接着补充说道:“这‘小妻子’的意思就是要被丈夫娇着宠着爱着护着的妻子。项大哥你不愿意么?”最后一句却又是对项飞云说了。

项飞云自然愿意,但这种话当面又怎好说出,更何况还有郇前辈在场?一时红着脸不知如何应对。

云筝忽然想起一事,转头对郇憬柔道:“郇前辈,筝儿一直觉得很奇怪,我们在这间石室里既能清楚听到隔壁薛前辈的声音,同样道理,我们的声音应也能被薛前辈听到才对。可是我看前辈说话,却丝毫不压制自己,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奥妙不成?”

郇憬柔以考校的语气答道:“对呀。这间石室很特别,非是一般石室可比,老头子那间也有些古怪处,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他能听到这里说话,而老头子更无须顾虑沈小子的说话能被旁人听到。”

微微一顿,道:“不知聪明伶俐如筝丫头可能猜得到这是何故么?”

云筝眼珠一转,甜笑道:“筝儿只能猜到咱们这间石室的奥妙处定然是在这几面大大的镜子上,至于薛前辈那里,就不得而知了。”

郇憬柔含笑点头道:“不错。这几面镜子的质料非比一般,是当年师父他老人家用注入了灵力的紫色水晶壁制作而成,能单方吸收外面声音,却不用担心室内会被人看到听到。不怕告sù

丫头,这处就是神君当年密修易容术的所在。”

云筝听后略显诧异地道:“这处就是神君当年密修易容术的所在么?可是我和项大哥却——”

郇憬柔不等她说完,已明其意,道:“这间石室既是神君密修所在,自然机关重重,若非我已事先将机括止住,你们两个小娃怎能如此容易进来?”

一顿再道:“不要说此间石室,这整座地下宫室之内,可说步步机关,室室陷阱,不明就里的人到此,根本寸步难行。就是你们两个小娃所走的水道,也并非如表面那般太平无事。我这样说小丫头可明白了。”

云项两人听完她这番说话,都是吃了一惊,不由暗道好险。项飞云拱手抱拳一揖到地,说道:“原来晚辈和筝儿能得安然到此,这一切皆是前辈暗中相助之故,在下代筝儿再次谢过前辈。”

云筝听他先前“想娶自己做小妻子”的话始终未曾说出口,心里已自有气,这刻见他说话,忍不住拿话挤兑道:“筝儿也是项大哥叫的么?请问项大哥究竟是筝儿的什么人,可以代筝儿答谢郇前辈的相助之德?”

见这小两口又在斗嘴,郇憬柔乐得作壁上观,非但不予阻止,反摆出一副十分享shòu

的姿态关注着,仿佛眼前正在上演的,就是自己和师兄当年的情形一般。

项飞云见云筝这样说,情知她还在生自己的气,然当着郇前辈的面,自己有许多话又不便出口,于是温声和气地道:“筝儿不要胡闹了,眼下正事要紧,稍后项大哥再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若是仅有他们两人,云筝原也不会过多计较,但现在多了个百变仙子在旁边看着,脸上就觉挂不住了,厉声斥道:“什么叫作正事要紧,项大哥以为筝儿一直都是在胡闹么?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和筝儿在一起?”

项飞云自打圣师城遇上云筝以来,从未见过她对自己说话这般疾言厉色,一时之间,只觉云筝在此时此刻斤斤计较于此事大是不该,然一抬眼,见她话虽说得凶狠,双目之中却是泪光莹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由猛然醒悟,暗暗自责道:“项飞云啊项飞云,你只知dào

怪责筝儿不该太过计较此事,然而你却有没有想过,筝儿她若非对你太过在意,又怎会如此地一再提及。你曾发誓说要好好待她,可是现下却使得她如此伤心难过,试问心里又如何能过得去?”

想到这里,再也不顾及他人在场,一把将云筝揽进怀里,连声道:“筝儿你不要难过,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一切都是项大哥不好,是项大哥错了,项大哥不会说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原谅项大哥,好吗?”

边说边伸手抹去她眼角的余泪,继xù

道:“项大哥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知dào

项大哥是真心喜欢你的啊,又怎会不愿意娶筝儿做妻子呢?项大哥嘴上虽然没有说,但是在心里面,在心里面,早就把筝儿你当作是项大哥的爱娇小妻子了。筝儿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就原谅项大哥这一次好么?”

云筝和他相交多日,两人间又有着心莲的彼此感应,怎能不知他的内心,方才所说也只是一时气话。话一出口,自己心里已有些后悔,然而当着外人,又势不能再行改口说软话,刹那间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强烈涌上心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情急下竟险些哭了出来。此刻见他如此,心下更是激动,一个控zhì

不住,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边哭边道:“项大哥,项大哥你待筝儿真好,是筝儿太过任性了,总是动不动地就耍小孩子脾气。项大哥,筝儿真的不想失去你!”

两人还欲再说,旁边郇憬柔插口道:“两个小娃就不要再挤眼泪了,成心要逗我老太婆跟着一块儿哭鼻子么?小丫头听着,咱们要捉弄老头子只有此刻一刻钟的功夫,一旦错过,可是再没有机会了!”

云项二人听到说话,这才省及还有郇前辈在旁,脸上一红,急忙将身子分开。云筝先说得一句:“总之一切都是项大哥不好,偏爱气人家。”扭转头来,脸上眼泪还未擦干,已然破涕为笑,道:“啊,筝儿险些将正事忘了,前辈快说,咱们要如何做,才能拔光老头子的胡子?”

郇憬柔一笑道:“当然还需从这面镜子入手。”说着话来到与临室相隔的那面镜子前。

项飞云道:“敢问前辈,这些灵力镜除过能单方面吸收外面声音之外,还有什么古怪之处么?”

郇憬柔道:“自然不止这样简单。”手抚镜面,接着道,“两个小娃仔细看着。”

项云二人见郇憬柔左手甫一接触镜子,镜面就似被春风吹皱下的池水般荡起阵阵“涟漪”来,方自惊异,忽然又同时叫了起来。

原来,原来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竟然清晰无比地见到了隔室的情景。

只见对面是一间无比空旷的大石室,室内陈设别无一物,只在靠近眼睛右侧的位置,贴近石室西壁,建着一个大石案子。此刻薛羡鹤正坐在案后椅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案台台面。而在台面之上,竟奇异地泛着一层蓝光,不知是为何物。…,

“很神奇是吗?”郇憬柔微笑着缓缓解释道,“这面灵镜当年被千幻神君注进了一阴一阳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灵力,互为依附,互相克制,是以平日里镜子两面,谁也看不到谁。现下我以自身的那份阴属性灵力加入,这样阴强阳弱下自然就能清晰看到隔室的情景了。”

云筝兴奋地道:“前辈的意思是说我们现下在这面能看到隔室的情形,但薛前辈却看不到我们是吗?”

郇憬柔点头,笑着说:“不错。”

云筝再问:“郇前辈可知那石案上发着莹莹蓝光的又是什么物事?”

郇憬柔哈哈一笑:“老婆子好歹也跟了老头子这么多年,当然知dào

。”

云筝拉住郇憬柔的双手央求道:“求前辈大发慈悲,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好不好?前辈你知dào

筝儿想听什么的?”

郇憬柔慢条斯理地道:“咦,这就奇怪了,老婆子既非筝丫头的丈夫老公,更不是你的项大哥,为何要这般听你的话?”

一顿再道:“不过呢,若是你的项大哥肯开口的话,说不定我就会说了。”

云筝一撇嘴,对项飞云道:“项大哥就不过来帮筝儿说一句话么?”

项飞云亦是满腹疑问,当下遂道:“飞云向前辈请教,敢问前辈,为何小沈看来竟似不在对面这石室之中,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尚请前辈明言。”

郇憬柔道:“谁说沈小子不在那石室之中?沈小子若不在,老头子又下神似地瞪着那面石案瞧个什么劲儿?”项飞云一惊,急问:“老前辈您是说,小沈他、小沈他是在那石案下面,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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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三章 双楼七幻(一)

郇憬柔笑眯眯道:“有什么不可能。我老婆子可以十分确定的告sù

你,沈小子就在那石案下面的蓝光里。”

就在这时,只听隔室的薛羡鹤“啪”地用力一拍案子,颔下山羊胡整簇翘起,大声叫道:“臭小子注意了,这下迎面阻来的是铁甲机人,别怪老头子事先没告sù

你,它可是具有全身变异功能,同时有着喷火吐水等奇诡秘术的异域引进之物。你给我最好留神些,别把小命给弄丢在这里!”

听到薛羡鹤这番说话,项飞云适才相信沈括确然就在那石案下面,但却着实想不通那下面又怎能藏得住人,心中所思,脸上自然而然地就带了出来。

云筝凑过来说道:“傻瓜,那案子下面定然还有石室。”

项飞云恍然而悟,道:“啊,我明白了,薛前辈面前石案上,那发出莹莹蓝光的事物,只怕和咱们这些灵力镜的功用大致相同。”

郇憬柔笑道:“不错不错,傻小子总算还没笨得到家。”一顿又说:“可是老婆子想要请问,咱们若要拔光老头子的胡子,又该从何入手呢?”

项飞云摇头道:“这个我可想不出,还是筝儿来出主意吧。”

云筝嘻嘻一笑,道:“我本来也想开动脑筋想个主意出来的,可是依现在的情形来看,郇前辈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了,筝儿又何必班门弄斧呢?”

郇憬柔听后,满脸泛光,异常兴奋地道:“由此可见,这作弄自己丈夫的事情,还是必须由妻子来做才最是当行。筝丫头你说是么?”

云筝拍手笑道:“老前辈这句话筝丫头最是赞同不过,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妻子出手作弄丈夫,那非但是天经地义,而且每每手到擒来,无往不利。”

郇憬柔道:“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妻子,这种事当面做将出来,终究不大好kàn

。”

云筝诡笑道:“这点老前辈大可放心,前辈若有觉得不便之处,但请吩咐,筝儿愿服其劳。”

郇憬柔佯叹道:“不过这件事只由筝丫头出手却还不够,关键是还必须得傻小子帮忙才成。”

云筝转头对项飞云道:“项大哥听好了,我和郇前辈现下决定合起手来作弄老头子一番,拔光他的山羊胡给你出气。项大哥你最好事先表明态度,是与我们保持同一阵线呢,还是帮那老头子?咱们做人讲究光明磊落,这行事就须得敌我分明。”

项飞云一摊手,苦笑道:“请问筝儿我还有的选择么?你项大哥现在只盼稍后薛前辈不要太过怪罪才好。”

云筝嘻嘻一笑,道:“这点项大哥尽可放心,有郇老前辈在,今日薛老头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儿。”然后转向郇憬柔道:“好了,现在项大哥已经无条件加盟,具体怎样操作,前辈但请吩咐。”

郇憬柔道:“好,不过我老婆子要纠正一下,咱们今次不是拔光老头子的胡子,而是烧光。”

云筝眼睛一亮,大喜道:“若能烧光,那自是最解恨不过,可是这却更不容易做到,何况还隔着如许远的距离,不知老前辈计将安出?”

郇憬柔一笑,缓缓自腰际革囊中取出一物,道:“当然要用这件宝贝来烧。”

郇憬柔方将这物取出,顷刻间云项二人但觉满室红光耀眼,刺目难睁。细辩时却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水晶球,项飞云道:“前辈,您这是——”…,

郇憬柔道:“你们切不可小看我手中这颗晶球,它有个极其诡异的名字叫‘赤焰魔球’。”

云筝惊叫出声道:“赤焰魔球!前辈您是说这就是赤焰魔球么?啊,筝儿明白了!”

郇憬柔微笑看着云筝,说道:“不错,这就是赤焰魔球,和老头子石案下面的雪域蓝晶正好是一对。”

项飞云道:“原来薛前辈石案下面的也是这样一颗水晶球么?只不知它们有何功用。”

云筝道:“关于这一对魔力晶球我倒是曾听父亲说起过,不过相传它们是魔域之物,却为何会在前辈手上?”

郇憬柔道:“据家师说,这是当年一位魔域前辈礼聘他去建造一座魔幻塔时首付的定金。”

云筝一吐舌道:“首付的定金已然如此昂贵,那魔幻塔究竟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郇憬柔微微叹息道:“这个师傅却始终不肯明言。小丫头既知这对魔力晶球的名字,想必已然明了老婆子的计划。”

云筝笑道:“听父亲说这对魔力晶球一具火性一具冰性,且两颗晶球之间透过灵力会产生出一种奇妙的联系。想来前辈必是利用此特性来大做文章了。”

郇憬柔道:“说得好,若无的丫头果然识见不凡。两个小鬼听着,待会儿我先和筝丫头齐将自身的一份灵力全行灌注于这面灵镜上,如此一来,灵镜内部因着阴属性灵力过于强烈,平衡之势被破,霎那间被露出一个缺口。飞云可趁机行事,一边心中默念着老头子石案下面那颗雪域蓝晶的名字,一边将自身灵力一股脑倾入赤焰魔球之中,如此咱们今趟行动就可大功告成。”

项飞云犹有迟疑,问道:“不知我们这样做会产生什么后果,是否会对老前辈有所损伤?”

云筝一撇嘴道:“就凭项大哥那点微末灵能,又会有什么损伤?不过是将这颗火属性晶球里的赤焰刹那间激活,并强行移到老头子胡子下面的雪域蓝晶里而已。”说完再嘻嘻一笑,又道:“前辈咱们快些行动吧,筝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老头子的小胡子被烧光的情景哩。”

随着说话,手掌探出,和郇憬柔一道,将父亲为自己开启的灵能默默倾注于灵力镜面之上。

刹那间镜面上“波纹”再起,且愈来愈密集,不多时果然在左下方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缺口来。郇憬柔将右手晶球塞入项飞云手中,叮嘱道:“傻小子不要迟疑,务须将自身体内所有灵力全部倾入,不可丝毫保留,知dào

么?”

势至如此,项飞云也只好点头答yīng

,接过晶球,聚精神将自己得自“御龙印”而来的灵能,先行在脑海间汇集,然后一股脑全力倾入赤焰魔球之中。

蓦地自魔球内一道红芒激射而出,透过镜面上那方巴掌大小的缺口,径直射入薛羡鹤面前石案上的盈盈蓝光之中。薛羡鹤尚未及反应过来,就听“砰”的一声,整个石案上一簇红色烈焰腾空燃起,口中“啊哟”大叫,急忙闪身跳往一旁,看时颔下精心留着的一撮胡须,已被焰芒全然燎尽。

这一来不由暴跳如雷,待转身看到是云筝等人在捣鬼,更是火冒三丈,跳脚大骂道:“鬼丫头你究竟在搞什么?你知不知dào

这下可害死我啦!”

云筝和郇憬柔继xù

倾注灵力,镜面上的缺口越来越大,看看能容得半个身子大小,两人相视一笑,先后自缺口中钻入隔室。云筝朝薛羡鹤扮一鬼脸,嘻嘻坏笑道:“老前辈不觉得您的胡子被烧掉之后整个人反更显英俊了么?”

薛羡鹤此时却已顾不得再和她斗嘴,奋力冲到石案前,脱下外衣疯狂扑打火势。蓦然又听“砰”地一下炸响,然后是更剧烈的一声轰然大震。整个人竟被自石案中心射出的一股巨大冲力轰得倒跌出去丈余远,这才啪然落地。

他一落地立kè

即行弹起,冲到云筝身前大声吼道:“赤焰魔球!你们竟然使用了赤焰魔球?小丫头你到现在还有心思笑得出来,你以为你这一下只烧光了我的胡子,可是我告sù

你,你的这一下无心之失非但一举毁掉了我的海市蜃楼,还就此要了沈括和项飞云这两个小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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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四章 双楼七幻(二)

云筝见薛羡鹤冲到自己跟前,本仍想揶揄调侃几句,但耳听地下不断有轰然巨响之声传来,又见薛羡鹤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情知此次闯了大祸,玩笑的话就再也不敢说出。待后来听得自己这一下胡闹,不但毁掉了前辈耗费几年心血建成的海市蜃楼,更因此可能累及项大哥和沈括的性命,不由骇然失色。条件反射下先行转身往项飞云所在处看去,这一看之下,口中“啊”的一声惊呼,险些没当场吓晕过去。

只见此时的项飞云犹身处那边镜室之内,而原先壁上的缺口竟已自行消失不见,这些尚还不算,至为要命的是,先前镜面之上,在自己和郇前辈的灵力作用下泛起的层层“涟漪”,此刻竟衍生成一浪浪翻滚不休的紫色滔天烈焰。更为骇人的是非但这一面镜壁如此,其它三面竟也都是一般。

也就是说,先前他们三人所在的那间石室,此刻已然化为一片汹汹烈焰火海,而项飞云身处核心,更被四面烈焰重重吞噬其中。

这,事情怎么会成这样?云筝大惊,忙不迭转向薛羡鹤,凄呼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项大哥他——”

薛羡鹤奋力连连摇头,怒道:“没有用了,此刻说什么都晚了。”突然转向郇憬柔,大吼道:“小丫头和傻小子不明情况,柔儿你难道也不知dào

么?咱们这么大岁数了,竟还跟着小孩子一起胡闹?并且还用上了赤焰魔球?你,你真是气死我啦!柔儿啊柔儿,你究竟要我说你什么好呢?”

这一切事情突发而来,急转直下,即以郇憬柔也似是绝然没有料到。一时间脸色惨白,怔在当地,耳听丈夫厉声怒斥,却是半点不敢反驳,只喏喏着声音道:“师、师哥,你先不要过于担心,事情也许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我们不是还可以启动天雷闸吗?”

“天雷闸——”听郇憬柔提到天雷闸,薛羡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捋自己颔下胡子,捋了半晌才蓦然发觉胡子早已葬身火舌荡然无存,重重一跺脚,怒哼一声,大叫道:“天雷闸天雷闸,你真以为天雷闸是万能的,什么都可以阻止?你也不睁开眼来瞧瞧,那傻小子输出的灵能有多么强横?他这一下引爆的是什么?双楼七幻啊!双楼七幻双楼七幻啊你懂不懂?不要说我们两个,就是师父他老人家转生在世,也只能徒叹奈何!”

听到“双楼七幻”这四个字,郇憬柔身子一颤,一张脸已尽成死灰色,惊呼道:“双楼七幻,师哥你是说这傻——飞云他竟然在无意间引爆了双楼七幻吗?这怎么可能?就是集齐我们两人的全部灵能也做不到啊,飞云他又哪里来的这么强dà

的能量?师、师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云筝怵立一旁,静听他们争执,虽然不明白两人口中所说的“双楼七幻”究竟是什么?但只听彼此说话的语气,也知项沈两人已确然无救。蓦然间转身向项飞云所在的镜室扑去,心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开什么玩笑不好偏偏要去烧前辈的胡子,没成想竟酿成了此等大祸。我今日若不能救出项大哥,就陪着他一起死便了。”

哪知身子距离镜壁尚有两尺远近,就像是凭空碰到了一堵硬物般再也不能前进,跟着眼前金光闪烁,竟赫然凸现出一座六七丈来高的黄金塔楼,将项飞云连同那四面灵镜烈焰一起罩于其中。…,

云筝再一声惊呼,伸手就欲去推那塔壁,蓦然斜刺里一股大力拂来,不由自主倒跌于地,耳听薛羡鹤的声音再次传来道:“小丫头当真不要命了么?这七宝塔壁炙热异常,就是生铁也能顷刻熔了,岂是你能碰得的?”

云筝凄声道:“可是项大哥在里面啊——”一句话未说完已然泣不成声。

薛羡鹤见她如此情景,后面责怪的话也就不再说出,叹一口气,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摇着头道:“事已至此,这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唉——”

那边郇憬柔则噗通坐到地上,神色黯淡,望着两人道:“筝丫头要怪就怪我老婆子吧,都是我不好。可是我实在也想不到你的项大哥年纪轻轻,竟然会有这、这般强dà

的灵能。”唯一摇头,重行叹道,“这就叫弄巧成拙了。我本以为藉着这魔焰双晶,可以实现飞云和下面沈小子的异室同修,至多也就是他们共同进入‘七宝玲珑’,那时师哥有天雷闸,仍然可以控zhì

局面,不成想,不成想——”

薛羡鹤气咻咻道:“柔儿你就是操之过急了,我一再交代,你把他们领来之后我自有安排,可是你偏偏就是要自行其是,这下好了,两小子同时进入被师父称为‘死境’的‘双楼七幻’之中,连我亦是束手无策。这却如何是好?”

云筝这时突然说道:“敢问前辈,你们所说的‘双楼七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羡鹤扭头望她一眼,似有些不忍心地道:“丫头就不要白费心机了,事情既然到此地步,一切都是没有用的。这‘双楼七幻’已是魔焰双晶所能产生的极致幻境,虽是幻境,却比实相更加恐怖,只怕不出半个时辰,两个小子都要毕命于斯。”

一顿再颓然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命数,在劫难逃,是躲也躲不掉的。我本以为这两个小子是圣域未来的希望,有心加以调教,不成想反而害了他们两个。丫头,我老头子对不住你呀!”

云筝忽然冲薛羡鹤甜甜笑了一笑,镇定地道:“前辈先不要自责,危机在前,咱们还是想法子救人要紧。现在筝儿急欲要知dào

的,就是关于这‘双楼七幻’的具体详情,还请前辈不吝垂告。”

薛羡鹤见云筝顷刻间就似换了个人似的,一扫方才软弱凄苦之态,仍复镇定如初,不由大为惊异,道:“筝丫头你到此刻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老头子不得不要佩服你了。好吧,丫头既想知dào

,我就索性与你说个明白。你可知dào

这魔焰双晶究竟是何方之物?”

云筝道:“筝儿曾听父亲言道,这魔焰双晶球似是神君前辈当年自一位魔域高人手中得来,不知可否有错?”

薛羡鹤一点头,道:“半点没错。但筝丫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魔焰双晶球虽是得自魔域中人,但却是西方异域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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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五章 双楼七幻(三)

云筝听言微微一惊,继xù

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说,这晶球竟是耶利奇他们异域中人所有么?”

薛羡鹤大摇其头:“这倒不是。想‘异域’这个称呼只是通指与我们圣域有别的异族大陆而言,倒也并非只有耶利奇等人所居住的摩垭大陆。当今世界大体而言虽分为七大陆,然即便在这七大陆之一的圣域大陆,也并非只有我们单独存zài

,周边仍有天竺、喀尔喀,扶桑、和宁等国家共同簇居。我说的这魔焰双晶来自西方,主要指的便是在我们圣域西部的天竺国而言。”

听到“天竺”两字,云筝神情微微一震,急问:“前辈说的可是佛教的发源地印度天竺么?”

薛羡鹤道:“不错。非但天竺是佛教的发源地,而且这晶球本身就是佛教的圣物。‘魔焰双晶’的名称只是魔域人对此的称呼而已。”

未等薛羡鹤说完,云筝已冲口而出:“难道、难道这魔焰双晶球便是传说中的佛骨舍利吗?”

薛羡鹤叹道:“是的。但却又不完全是。”

云筝微现惊愕:“前辈的意思筝儿不是很明白,还请详告。”

薛羡鹤道:“不知筝丫头可曾听过魔焰沙罗这个名字?”

云筝略一摇头:“前辈说的可是当初将这魔焰双晶送给神君前辈的魔域高人么?”

薛羡鹤一脸郑重,道:“送双晶球给师父他老人家的是笈多智,说起来已经是魔焰沙罗的十四代弟子了,关于魔焰沙罗其人,只怕若无也知dào

得不多。”

云筝:“想必这个魔焰沙罗在魔域之中很有威望。”

薛羡鹤略显激动,道:“岂止很有威望,他是魔域近五百年来修为最高深的至圣魔师,其人非但一身魔功集前人之大成,兼且学识渊博,无有不知,平生遍观百籍,学通古今,尤其在晚年,更是一度潜心佛学。”

云筝大为惊讶:“自古以来,魔域中人修习佛学的绝无仅有,盖因人人皆知,佛学教义和他们魔域武功,本就是天生抵触,互相克制,简直格格不入。这魔焰沙罗为何却如此奇怪,竟想到要去潜修佛学?”

薛羡鹤苦笑一声:“这就是学武之人的通病了,尤其是那些艺兼百家,震古烁今的大宗师,当他们的武技在自身领域内已到了崖顶边际,停滞不前的地步,便只有搜求它道以期再进。而如果能将与自身武功互为抵触的异域武学一并征服容纳,那对修行者本人来说,无疑将是一次飞跃性的提升,这种诱惑,历来几乎很少有人能够拒绝。”

云筝点头道:“筝儿明白了,既是如此,不知这魔焰双晶又与这位至圣魔师有着怎样的关系?”

薛羡鹤道:“传闻魔焰沙罗晚年修习佛学成痴,曾数度亲身前往西域天竺求学,有次竟给他带回来两颗相传为上古舍利弗和目犍连的佛骨舍利。从此便闭关隐居,不问世事,一心一意想要参透这两位上古佛神遗留在舍利中的佛学冥想。可是自此以后,这魔焰沙罗也就再没有在世上现身过。直到数年之后,由弟子发布消息,说他已经悟本证道,坐化仙去。而据说这位至圣魔师羽化前什么话都没有说,唯留下这两颗晶球传给后人。”

云筝道:“如此说来,这两颗晶球岂非就是——”

薛羡鹤点头道:“不错。就是传说中得自西域天竺的舍利弗和目犍连的佛骨舍利,但却是被魔焰沙罗以毕生魔功封印了的佛骨舍利。”…,

云筝道:“原来是这样,可是筝儿还有一事不明?”

薛羡鹤:“你是想问既然这晶球如此贵重,魔焰沙罗的后代弟子,又怎肯舍得将它拱手送人。”

云筝道:“正是。”

薛羡鹤一叹,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自魔焰沙罗辞世之后,得到晶球的那些后代弟子们,无一不想破解封印,获得其内两位上古佛神的佛学冥想。然令人震惊的是,但凡与这晶球有所接触,欲借助它们练功的弟子,最后无一不是或疯或癫、神经错乱而亡。开始时人们尚且怀疑是那些弟子们武功修为不够精纯,但等到他的八九两代弟子中修行最为杰出的伊哈罗和得力摩多也相继因此而殁,这内蕴有佛骨舍利的双晶球便开始被人们称为‘魔球’,成了恐怖死神的象征。又因它是魔焰沙罗遗留之物,更被呼为‘魔焰双晶’。一直到五六十年前,传至他的第14代弟子笈多智手中。”

提到笈多智,薛羡鹤语气不由满是愤恨:“这笈多智天资最是聪慧,却又最为邪恶不过。他鉴于历代师尊的离奇身亡,便不再去接触这魔焰双晶,集中精力全副进军本门内的最高魔功心法‘无想魔咒’。而后来为了事半功倍,更不惜以双晶球为代价,邀请我师千幻神君为他建造魔幻塔。”

云筝听到这里,说道:“这笈多智为练成本门魔学秘技,竟甘愿拿出双晶球与人交换,其中的诚信令人质疑,想必是不怀好意。”

薛羡鹤道:“谁说不是。这个我师傅当时也已经想到。但他又想,若能趁此机会,将魔焰双晶带回圣域,自己就算不能窥破此中秘奥,也大可留待有缘,总比让其内的佛骨舍利长久遗散魔域的好。再者也是好奇心切,遂就答yīng

下来。谁曾想竟因此而招致了杀身之祸。”

云筝感慨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事后笈多智只需将此消息散布出去,神君前辈必将终生再无宁日。”

薛羡鹤长叹一声,道:“这次筝丫头错了。笈多智的用心邪恶还远非如此。原来他在将双晶球赠予我师父之前,已先以自身灵能在一对晶球之内,分别种下了两点灵符介因,有了这两点灵符介因,他便可在千里之外,凭借‘无想魔咒’对持有双晶之人的神智进行夺舍控zhì

,甚至取人性命。”

云筝怒道:“这笈多智太也可恶,他这分明是欲借助旁人身体,实现自己对双晶的破解与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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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六章 双楼七幻(四)

薛羡鹤道:“正是如此。可惜那时我师父并不知情,他老人家在得到双晶球之后,不免也想钻研破解。而笈多智果然已将这消息散出,好在我师有此地下宫室,旁人虽然垂涎晶球的大有人在,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只是师父到了后来,还是被笈多智以‘无想魔咒’夺去神智,精神错乱而死。”想到师父当日临死前的惨烈情状,薛羡鹤更是满脸悲愤。

云筝刚想安慰他几句,只听他却又接着说道:“但师父他老人家的死却也并没有白白牺牲,毕竟家师这千幻神君的名号亦绝非浪得虚名。当日师父他老人家在被笈多智施以‘无想魔咒’,欲夺取神智之前,先是藉着此间镜室将‘魔咒’的威力大幅削弱,而后立行借助魔焰双晶球全力使动‘千里一线牵’进行反击。这样,笈多智最终虽以‘无想魔咒’将师父神智完全夺去,但也因身受‘一线牵’之术,自身性命与师父的性命被生生捆绑在一起,随着师父的死亡其本人也受到极大重创。”

云筝道:“这就叫恶有恶报,只是这笈多智竟没有因此死去,却未免有点可惜。”

薛羡鹤道:“不过说也奇怪,按师父当日死前嘱咐,这笈多智虽受重伤应仍还活着,但自此以后,却始终并未再见他现身。而这魔焰双晶球也就一直留在我和师妹二人手中。不过看到师父临死前的悲惨情景,又想到笈多智可能还窥伺在旁,我和师妹说什么再也不敢去轻易尝试,后来又怕彼此忍受不住晶球的诱惑,是以将两晶球分开保管。这些年来也曾先后有各方面的人前来寻访强索,但一来师妹易容术天下无双,二来又有此地下秘室可与躲避,来人纵使武功远高过我等,也均徒劳无功而返。”

这时郇憬柔在一旁插言道:“我们两人分管晶球之初,由于心惮笈多智的存zài

,对晶球的诱惑尚能强行忍住。但随着时日愈久,而笈多智始终未曾露面,不由猜测他已然身亡。尤其是当听说魔域由笈多智的弟子敖玄接替新一任魔师之后,更是渐渐放下心来。虽说仍经常彼此告诫不能私自窥探,但毕竟好奇之心难去,有时也不免私下各自稍稍钻研一番。好在晶球单独使用时不会有那种伤人性命的可怕威力,这样经过多年私下窥探解读之后,虽不能破去魔焰沙罗当日对此双晶球的封印,但还是了解了两颗晶球彼此间的某些特殊属性。再结合师父当年的钻研所得,知dào

这魔焰双晶球在适当的灵能刺激下会产生出一些奇妙的幻境,虽不晓得这些幻境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师哥却意wài

从中悟得了许多建筑上的巧妙法门,而我的易容之术也从其内获益匪浅。”

薛羡鹤黯然叹道:“我和师妹两人自来对武道修行就不怎么感兴趣,我痴迷的是机关建筑之学,师妹则一向倾心妙手易容术,现下既然均能从中获益,便也不作其它贪求。直到近年来圣域与周边巫邪魔各国关系日渐紧张,战事频仍,尤其是最近圣君云师地君等人的相继殁世,异域入侵,方使我们想到,如此贵重的魔焰双晶球却常年在我们手中空置未免有愧先师初衷。于是始下定决心要以此度化有缘,”说着双手一摊,道,“谁曾想却酿成了今日大祸。”

云筝强行忍住心中对项飞云的担忧,说道:“两位前辈皆是一片好心,却也……却也不须自责。”…,

薛羡鹤道:“筝丫头如此说,那是更叫我二人心下不安。”眼望隔室异彩闪烁的黄金塔楼,接着说道:“现下你项大哥和下面石室中的沈小子遭遇应基本相似,二人由于这双晶球之间的密切联系,均被困于七层塔楼之中,只不过沈小子的是紫金塔楼而已。然对于他们二人在塔楼之内的具体经lì

,却是谁也不得而知了。至于最终是什么结果,那更是人所难料。”

听到这“人所难料”四字,云筝更是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原来在他们说话之时,云筝就数次尝试启动灵镜心莲,去探测塔楼内项飞云的讯息,谁知皆被这塔壁所阻,竟是半点反应也无。此刻眼见得薛郇二人尽是一副颓然丧气神态,心知薛前辈这“人所难料”之语实是安慰自己而言,适才魔焰沙罗千幻神君等人的例子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么?

就在这时,忽听石室顶上有哈哈大笑之声传来,只听那人粗声说道:“薛老头这几日可着实令我们找得好苦,班某寻思着怎么这整个神匠府都已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还是半点不见人影,不成想竟是地底下另有乾坤。哈哈,只不过阁下堂堂的圣域第一妙手神匠,因怕人找寻竟甘愿做起了缩头乌龟,讲出来却未免是好说不好听了。”声音粗豪雄壮,云筝虽不认得,薛羡鹤却已听出正是三日前和耶利奇一起在擂台上大打出手的异域矮胖中年人班尔泰。

心中暗道不好,一拉云筝手腕和郇憬柔一起退往室中左侧,同时低声向两人道:“这下糟了,适才咱们只顾了项飞云和沈小子的安危,却没有想到随着我的‘海市蜃楼’被毁,这地下宫室的一大半设计也因之瘫痪,大意之下,竟给敌人寻了进来。”

一语未毕,只见石室入口处已嗖嗖嗖窜进三个人来,薛羡鹤看时,中间是白衣白袍的矮胖异域中年人班尔泰,在他左首,是一身黑色劲衣的魔域倨傲少年小魔神潘应,右边则是断去了左臂的邪城‘三奇六魅’高手七绝神剑廖白衣。

看到这三个人同时而来,薛羡鹤不由一阵头皮发麻。他自家知自家事,这些年来,自己和师妹两人由于一个醉心建筑,一个痴迷易容,自身武技非但没有半分长进,反倒荒疏不少,眼前三人,任一人只怕他们都不是对手。而现下情况更为要命的是,项飞云和沈括两人正处于七幻塔楼之中,生死难料,若被这些人阻挠破坏,那是半分生还的希望也没有。而自己这边,非但平生所仗恃的地底机关已十毁七八,身旁更多了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云筝需yào

保护,形势之危,实已无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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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七章 双楼七幻(五)

郇憬柔显然也已看出了眼前的情势不妙,向薛羡鹤一使眼色,又朝身后斜睨一眼,薛羡鹤明白师妹的意思,但却坚决摇头,心道:“天雷闸一下,那才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心下思忖,只听对面小魔神潘应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与丹雪小姐合称‘圣域双姝’的圣师城云筝小姐了。啧啧,在下魔域潘应,对小姐可说仰慕已久,今日相遇,果然是见面尤胜闻名,小姐天生丽质,当真我见犹怜。”语气轻佻,一副浪荡子本色。

原来云筝在和项飞云乘墨龙由水道前来天覆宫途中,已然卸去了先前易容装扮,恢复当初俏丽模样。此刻这潘应进来之后,借着室顶珍珠宝石的柔和光晕,细细打量,只见对面美人娇颜胜花,淡然而立,雪裳玉肤,雅丽非常,竟是直如天人一般,不由得色心大动。

云筝嫣然一笑,道:“潘公子客气,不知身旁两位如何称呼,还请公子代为引介。”

潘应见云筝玉颜一粲,瞬间直教满室明珠失色,更是看得yì

动神摇。见得美人动问,大感得yì

,潇洒一笑,答道:“不瞒筝小姐,我身旁这位即是来自异域的前辈高人班尔泰将军,右首那位,却是人称七绝神剑的邪城廖白衣廖兄。”说完后不忘加上一句,“劳动小姐玉齿垂询,潘应幸何如之。”

云筝明了三人身份,微微转首,与薛郇二人对视一眼,观行知意,瞬间已然全盘把握此间局势,心道:“这刻室内情况关键之极,项大哥和沈括两人那边,万万容不得这三人前来捣乱,听这班尔泰先前说话,他们此番前来,还是冲着薛前辈的《奇门要略》和天圣城规划地形图,需设法将其引开为是。”

想到此再行淡淡一笑,对薛羡鹤道:“前辈,沈括那小子接连三日在瑞祥客栈之中闭门不出,苦苦揣摩您老人家的《奇门要略》,不知进境如何?筝儿时下恰好要去拜访丹雪小姐,不知两位可愿相陪?”

薛羡鹤哈哈一笑,道:“筝丫头错了,那小子生得比鬼还精,既然和雪丫头分别得了宝贝,怎还会老老实实待在瑞祥客栈之中等人来寻,只怕咱们这会儿就算到了,也是见不到他们两个半根毫毛。”

云筝方欲再说,蓦听廖白衣“嘿嘿”一声冷笑,阴沉着嗓音道:“两位这是在演戏给我们瞧么?那可未免将我三人看得小了。沈括项飞云若不在这里,你们又何必躲在这种鬼地方?”

这廖白衣不愧是久经lì

练之人,论起经验,显然比潘应要丰富得多。他虽不知云薛二人适才所言有几分真假,但先这样子拿话加以试探,对方若是心虚,便自然会露出马脚。

云筝听言,脸色不变,佯叹口气,依旧淡然笑道:“三位执意不信,我们自是也没什么法子。不过在下必须提醒一声,此刻你们三人踏足之地,即是经由千幻神君和薛老前辈两代人苦心经营的地下宫室,薛前辈只消稍稍动下指头,三位便已死无葬身之地。不知云筝此言,廖前辈又有几分相信?”

廖白衣一边听云筝说话,一边拿眼角余光快速打量石室周围情形。这时早见到隔室项飞云所处的黄金塔楼,又见此间石室内,自塌碎在地的石案下面孔隙里,一道道紫色蓝色光线透射而出,情景极是诡异,心中已然动疑。听得云筝说完,冷冷道:“也许筝小姐所言确是事实,不过在下等还是极想知dào

这黄金塔楼究是何物,又为何会出现在此间。”…,

话音一落,不待云筝说话,右臂陡振,一道青芒疾向项飞云所在的黄金塔楼打去,正是廖白衣的成名暗器“丁零子”。他这丁零子制法独特,看其外形,初似是一颗鸡蛋大小、四周边缘带刺的圆钢球,但一经打出,在廖白衣巧妙手法内劲的作用下,钢球竟瞬间自内部解体,变作九支三角菱镖。由于球心内置火药,解体之际,火药炸开,菱镖陡然再度增速,因此上体积虽小,却是威力无穷。廖白衣平素也不轻易使用,今个一来是存心立威,二来当着班尔泰和潘应的面前,也是有意卖弄。

云筝见青芒射向塔楼,心内着急,薛羡鹤斜刺里猛然一拉她手腕,口中低喝:“快走!”与郇憬柔闪身后退,直向身后墙壁撞去。墙壁应声从中裂开,三人飞速穿过,进入另一间石室。跟着墙壁又行嘎巴闭合。隐隐听得外面丁零子射中塔楼后一连串爆zhà

声传来。

薛羡鹤道:“咱们现在只有先行离开这里,才能把他们引开。”云筝问道:“不知这些来自外部的攻击会对项大哥造成何种反应?”薛羡鹤道:“势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这双塔楼虽是极致幻境,却具有超强的实质防御能力,咱们对两小子爱莫能助,外人更是无可奈何。”云筝虽心有不舍,但也知这是引开三人的唯一方法,不再犹疑,点头答yīng



正在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大响,方才他们三人穿过的墙壁被人从中轰开,壁石四溅声中,班尔泰人已如大鸟般扑来,向着三人迎面就是一拳。

他这泰坦之拳当日擂台上薛羡鹤已然亲见其威力,此刻更是拳轰石壁,遥空撼敌,当真声势吓人。薛羡鹤大声喝道:“师妹你先带筝丫头走!”左手一拂,身后轰隆声响,地下石板塌陷,云郇二人疾速跌落。薛羡鹤跟着再喝一声,跨步近前,左手一引,右手并指如刀,耸肩抵膝,一式“庖丁解牛”迎向班尔泰的巨拳击去。

班尔泰人随拳至,口中哈哈大笑,拳劲猛然一阵疾旋,劲力带动下,薛羡鹤一个把持不住,身子打着滚翻跌出去。这时潘应也已赶到,见得云郇二人往下逃逸,他艺高人胆大,也不加思虑,撇过薛羡鹤,身子箭矢般自塌陷处射下。岂知身子方落下一半,蓦地里又怪叫一声提气倒翻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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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八章 双楼七幻(六)

班廖二人闻声都是一惊,看时只见紧随潘应身后,嗤嗤嗤嗤疾响连声,数十支弩箭如雨射至。簇簇箭雨之中,更时有青红暗绿等不同色彩的芒点闪烁其间,说不上是何种暗器。而这几种暗器射出的角度更是异常诡异,力道也怪,专走曲线飞弧,饶是潘应身法迅若鬼魅,几番折纵之后,腰肋左腿也均挂彩。

这潘应少年气盛,一时失意下人前出丑,口中怒哼一声,身子瞬间旋转如陀螺,周边带起层层强烈气旋,砰砰砰砰将射来箭矢暗器一一旋飞,二度欲纵身下落。

谁知就在这时,蓦然四壁传来隆隆轰响之声,跟着整间石室开始急速旋转着迅快向右移动,霎时间已将云郇二人下落的石室横错了过去。

此次入侵地底宫室的三人之中,潘应急躁,班尔泰狂傲自负,但以心机论,却要数廖白衣最是阴沉狠辣,陡遭异变,心知若不尽快制住薛羡鹤,任他发动机关,只怕三人真要葬身此间。嘿笑一声,七绝剑锵然出鞘,手腕振处,剑身在极短的时间内三隐三现,化作一片青红电芒,疾向薛羡鹤标去。

同时间班尔泰亦从左侧扑至,潘应也回身挺剑夹攻。他们三人此番前来神匠府,这几天内在薛羡鹤的机关之下,实是吃过不少苦头,此刻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都想尽快拿住薛羡鹤再说。但对薛羡鹤而言,却是自知自事,心内叫苦不迭,十分清楚随着海市蜃楼被毁,这地室机关实已大半瘫痪,尤其是在这天覆宫一带。这时见三人同时来袭,心知今日活命之机,只有一线之悬,若然被对方一人缠住,那就再也休想逃逸出去。

打定主意,哈哈一笑,扬手先向三人打出一片幻天砂,跟着左手前引,袖内银丝飞速射出,“吧”地钉入室顶板壁,提气轻身,身子拉扯而上,“砰”一声,撞破室顶飞了出去。在身子飞出去的同时,仍不忘向身后打出一把“飞虱”。

他适才的幻天砂是采以西南沿海的珍珠砂再掺杂磷粉合成,撒出之时光华缭绕,已让人目不暇接,而此刻的“飞虱”,则更是刁钻古怪。个个细小如虱,长翅带钩,施放出去之后,竟能借助双翅滑翔,凭空锁定目标,自令人绝难想象得到的角度进行攻击,而一旦“叮”上,即行入肉进髓,毁经破脉,实在厉害之极。

班廖潘三人从未见过这等暗器,而在这圣域第一神匠的盛名之下也不能不有所顾忌,饶是一身高明武技,轻易亦不敢尝试去接,不得已只能闪身避开。

薛羡鹤撞破室顶进入上一间石室,不敢停留,仗着自己对此处地形的熟悉,左折右进,直向事先与郇憬柔私下约好的云垂宫赶去。但行不出十丈,蓦觉脚下石板及两旁石壁俱在隐隐而动,刚道不妙,一股大力已自地板下面激烈冲出,正中薛羡鹤左胯,薛羡鹤闷哼一声,身不由己整个人便飞跌了出去。跟着自地板塌陷处,廖白衣三人嗖嗖嗖依次窜上。适才正是班尔泰以泰坦之拳凭感应遥空进行阻截。

三人见薛羡鹤受伤,空中再一提气,身子陡然折向,齐向薛羡鹤抛跌方向赶去。薛羡鹤耳闻背后风声飒然,知dào

已到生死之刻,瞅准前方石壁,银丝飞出,“啪”地正中壁上按钮,然后急速吸气下沉。耳轮间就听“嗤——”“嗤——”长声不断,一杆杆标枪从迎面墙壁内射出,自头顶上呼啸而过,直标向身后赶来三人。…,

班尔泰潘应大怒,见得枪来,竟不躲避,潘应挥剑便劈,班尔泰举拳横击,“铛”“砰”的两声大响,标向班尔泰的巨铁枪虽给硬绷了开去,但也直震得他手腕酸麻,待得第二杆枪来,便索性闪身躲开。那边潘应情况更糟,他膂力本就不及班尔泰,长剑一碰上枪身,立行便被荡了开去,险些脱手飞出,潘应暗呼一声:“好强dà

的劲力!”不敢硬碰,便也沉声躲避。

唯有廖白衣最是知机,知dào

此地步步机关,因此窜上来之后一双目光便紧盯薛羡鹤不放,见他发射银丝,沉身避开,便也跟着效仿。同时在后一口气打出三颗丁零子飞袭薛羡鹤。

薛羡鹤胯部受伤行动已不灵敏,穷命奔逃之下实已无力再行躲避廖白衣的暗器追袭,听得背后劲风疾响,暗道一声“我命休矣”,便准bèi

放qì

抵抗。就在这时,一道红影急速飞过头顶落于他身后,口中娇喝一声,手里宝剑动处,前方廖白衣但觉满目晶光灿然,眼前更陡然现出一轮皎皎明月,方自骇异,打出去的三颗丁零子已尽数爆zhà

着给反弹了回来。廖白衣惊呼一声,一个倒翻向后避过。前面女子咯咯一声娇笑:“前辈承让,小女子丹雪这厢得罪了。”反身一提薛羡鹤衣领,脆声道:“前辈快跟我走!”一个纵身已窜出此间室门。

还欲前行,薛羡鹤疾声喝止,跟着右手在身旁壁角一阵拍按,“哗”地一响,两人随着站立处的地板立行向下降落,再抬头时,上面露出的孔洞处竟咔吧一声又移过一块石板扣上。

丹雪脆声一笑,眼望头顶石板羡慕地道:“前辈妙手神匠,果然名不虚传,赶明儿得暇,就把这些好法儿一并传给雪儿如何?也免得前辈您神技失传,徒叹可惜。”

薛羡鹤怪眼一翻,道:“你就是沈小子的俏媳妇雪丫头,果然天生一对精细鬼,就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这才一见面就打我老人家的鬼主意。小丫头别以为适才救了我一命我老人家就得感恩戴德——”他接下来本欲说些“想要我授技,门都没有”之类的话来,但突然想起沈项二人此刻只怕已然双双丧命于塔楼之内,便颓然改口道,“算了,我教你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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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九章 双楼七幻(七)

丹雪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想他竟然答yīng

,闻言大喜,也不再顾忌因他适才提到“沈小子的俏媳妇”而满脸娇羞,灿笑道:“前辈好好哎,前辈当真答yīng

教雪儿吗?雪儿简直要开心死了。啊,对了,前辈这几日一定见过沈括了对不对,他说过要来找你的,不知他现下人在哪里?”

原来丹雪在那次丽音坊之行后,和丽清纶一道跟踪烈焰北至四海酒楼,骤然遇袭受伤,此后小剑桥之役和山河擂台便都没有现身参加。只不过她遇袭受伤虽然是真,伤势却远没有沈括当众所言的那般严重,皆因当时沈括正身陷祺清遇袭一事极为被动,便趁机在丹雪的伤势上面做做文章。山河擂台她虽没露面,却还是暗里指使韩放等人蓄意为沈括夺权造势。

三天前沈括来找薛羡鹤一去无回,她心里极为记挂,当时原要相伴一同前来,却恰逢母亲月怜晶秘抵天圣城,找自己有话要说,无暇分身。事后便即刻赶到神匠府找寻,不料和班尔泰三人一般,苦找三日,寻遍了神匠府的前前后后,却始终无法进入这地下石室之中。这日若非云筝郇憬柔弄巧成拙,利用魔焰双晶球一举毁掉了薛羡鹤的“海市蜃楼”,她只怕又要无功而返。

薛羡鹤此刻最怕她问及的便是沈括,闻言含糊其辞道:“沈小子现下好得很,和项飞云在一块儿。”口中“啊哟”一声呼痛,又道:“咱们先赶过去和筝丫头会合,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丹雪眼睛一眨:“谁是筝丫头?”

薛羡鹤不耐烦道:“你道天底下就只有你的沈小子有俏媳妇,我瞧项小子的筝丫头就一点也不比你差。”

丹雪闻听之下眼睛更加亮了,喜道:“筝姐也来了么?这可真是太好了。他们现在哪里?”

薛羡鹤方欲说话,忽然耳根一动,道:“不好,那三个家伙似又要追来了。”

丹雪亦秀眉微蹙:“好强dà

的一股力道。”

薛羡鹤闷哼一声:“是那个异域矮胖子的拳劲,妈的王八羔子,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咯噔”一声,脚下的石板降落之势陡然停止。

丹雪骇然道:“怎么办?”

薛羡鹤一拳撞开隧道石壁,疾声喝道:“快走!”不容分说,拉住丹雪一起往外跳去。

两人方才跳出,就听轰然一声大响,身后隧道已然在班尔泰的超强巨拳下爆zhà

开来。

丹雪咋舌道:“这人好强的拳劲,只怕和先前那个吊死鬼耶利奇也不相上下。”抬眼前望,不禁又是一声惊呼:“前辈,我们这是——”

原来这隧道石壁外面,竟是好大一片空虚,而在下方十余丈处,却是一条黑亮亮的水渠。此刻二人正凌空往水里落下。

薛羡鹤长声大笑道:“我们正是要下水逃生,雪丫头该不是不会游水吧?”

丹雪望着身下波浪滔滔的水道,简直有点哭笑不得:“雪儿倒也不是怕水,只是这、这未免——”

薛羡鹤哈哈一笑,伸手就要去捋胡子,一摸个空,这才省起胡子已然半丝不存,不由恨声道:“现今究竟是什么世道,为何女孩子一个个都如此刁钻古怪?”

丹雪却不知他何以会突出此语,猜想定和云筝有关,正想拿话取笑,薛羡鹤又行笑道:“雪丫头请看,我老人家现下给你玩个绝的,保管你待会儿定要目瞪口呆。”说着话将右手拇食二指置于嘴角,一声唿哨,声震数里。丹雪正自纳闷,却听得远处响起一声高亢龙吟相和。龙吟之声未绝,只见自东侧水道的拐角处一物摇首舞爪分水破浪而来。…,

丹雪惊叫道:“那是什么?啊,背上好像还驮的有人!”

薛羡鹤笑道:“是筝丫头。没想到她们竟然先一步找到了这家伙。”

说话间那物载着云筝和郇憬柔已行近二人下方水面,丹雪再次惊呼:“啊,原来是条墨龙!——果然是筝姐,嘻,筝姐当真好漂亮呢!——咦,筝姐没有和项大哥在一起吗?”

这时两人已降落至离水面不足丈余处,薛羡鹤先不答话,拉着她纵身下落。那墨龙本就通透之极,又显然事先受过训liàn

,游行到两人身下,却并不停止前进之势,待两人身子沾身,立行驮着前行,利用前冲之力,将两人下落的力道化解,而后再稳稳向前方游去。

丹雪双脚踩得龙背,先赞一声“好!”一转身面向云筝叉腿坐将下来,拉上云筝双手迫不及待地道:“真的就是筝姐吗?可想死雪儿了!”

云郇二人听得薛羡鹤呼哨,本以为只有他一人在此,谁知竟还有一靓丽俊俏女子,微微一怔,丹雪已明其意,道:“我是丹雪啊,筝姐姐,项大哥呢,沈括那小子又在哪里?”

云筝尚未及说话,就听得远处天覆宫方向传来“轰隆隆”一连串长声爆响,就似整座地下建筑在瞬间被股强dà

力量摧毁了一般,更且爆响之声经久不绝,竟好像正向四周不住蔓延。

听得天覆宫方向爆响连声,云筝不由得花容失色,顾不上回答丹雪问话,转目薛羡鹤道:“薛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薛羡鹤更是颜色大变,一张脸瞬间顿成惨白,半晌说不出话来。旁边郇憬柔亦是一般。

丹雪不明究竟,见他们三人神情奇怪,插口询问道:“筝姐这是怎么了?远处那又是什么声响?竟似、竟似——”她本要说“竟似整个地下宫室都坍塌了一般”,看了薛羡鹤一眼,终于强行忍住。

薛羡鹤却仍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覆宫爆zhà

声传来的方向,又过得一会儿,这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天雷闸,是天雷闸,竟然有人私自下了天雷闸!”云筝忙道:“那么项大哥和沈括他们岂非——”话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薛羡鹤先前隧道脱困的喜悦此刻已半点无存,神色颓然若死:“若在平时,天雷闸本可阻止地下石室内任何一种正在运行着的机关,但、但这双楼七幻实已超出了天雷闸的制控范围,这样两股力量相互抵触下,势将导致整个地下石室完全毁塌,那时,那时——”说到这里,语音哽咽,也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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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双楼七幻(八)

丹雪此时虽不明白薛羡鹤口中所说的“双楼七幻”是什么,但也知沈项二人就身在适才爆zhà

声响之处,急切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说项大哥和沈括他们会有危险吗?”

薛羡鹤看看丹雪,再望望云筝,心有不忍道:“危险当然是有一点,不过,也许他们俩小子运气好,会成功脱困也说不定。咱们眼前要做的就是快速离开这地下石室,若我所料不错,不出一个时辰,这里将尽皆变为一片废墟。”

云筝忽然坚定地道:“不,我要留在这里。”

丹雪一拉云筝的手说:“筝姐不走,我也不走,不管项大哥和沈括是死是活,我们都要陪在他们身边。”

薛羡鹤耳听得远处连串爆响声愈来愈近,又见云筝以手拍墨龙脊背示意快些靠岸,连忙阻止,大声道:“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我已经说过了,那两个小子一向运气好得很,这次也肯定会没事的。反是你们两个留下来,若是出了点意wài

,到时我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云筝泫然欲泣道:“前辈也知dào

的,没有人运气会一直很好,不是吗?前辈你其实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项大哥他们根本就绝无生还的可能,不是吗?”

丹雪这一下也傻了,嘶声道:“筝姐你是说,你是说他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云筝凄然点头:“项大哥和沈括困身其中的双楼七幻根本就是自古以来无人能破解的死境,而现下更有人蓄意下了天雷闸,雪儿你说,项大哥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听完云筝这番说话,丹雪脑袋“嗡”的一声,这才真zhèng

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缓缓转身,面向薛羡鹤道:“前辈,你先前说‘沈小子好得很,和项大哥在一块儿’,是在安慰我是不是?”说着话,眼眶中眼泪竟淌了下来。

薛羡鹤最看不得的就是这个,一时间不由眼圈也红了,突然大声说道:“不错,我方才这样说是在拿话安慰你们,可是我现在还要这样说,不管怎样,谁也不能肯定两个小子现在就已经死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作为两个他们最亲最亲的人,我们至少该对他们多一点信心不是吗?”

“再者一说,就即使退一万步,两个小子真的、真的已经死了,我们就该这样不停地哭泣下去么?你们两个告sù

我,无论是项小子还是沈小子,哪一个愿意看到你们这样,哪一个希望你们留下来陪他们死在这里?”

薛羡鹤越说越激动,伸手不住捋着已经荡然无存的胡须,继xù

说下去道:“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活着走出去,擦掉眼泪,把他们身上背负的责任担起来,把他们没有来得及完成的大业继承下去。在下一次的山河擂台上,将异域人成功驱逐,保我圣域安然度过这次劫难。那时,圣域必将因为你们两人而永远将两个小子铭记在心。”

“我现在要说的就是这些,”薛羡鹤拿眼定定望着她们,最后说道,“如果你们仍要留下来死在这里,我绝不会再去阻拦。可是如果你们想要两个小子去得放心,走得瞑目,那就振作起来,随我一同出去,把他们生前未能完成的事情做完!”

说完之后转过身去不再开口,默默注视着墨龙破浪前行的水面,只是眼角一滴老泪,却再也不受控zhì

地淌下脸颊。…,

项飞云,沈括,这是两个多么优秀的年轻人,尤其是在现今境内多事动荡之际,他们两人,无疑已代表了圣域最光明的未来与希望。他们怎么能够死在这里?他们怎么应该死在这里?可是命运就是喜欢这般摧残好人,随着地下宫室天雷闸下放的瞬间,可说一切事情皆成定局。难道我圣域真的要因此沦于异族之手吗?难道这数千年延续下来的圣域帝国自此当真要拱手送人吗?不!绝不!

这么想着的时候,薛羡鹤仍不忘记留神倾听身后,一刻钟,两刻钟,身后的云丹两人均没有作声,也不再催促墨龙靠岸,又过得半晌,两人还是无人言语。

薛羡鹤内心里不由感到一阵安慰,毕竟这两个小丫头都是能够挑得起重担的人。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份不安和恐惧,其间甚至还伴随着一种深深的愤恨,那不是针对这两个小丫头而言,而是对那个私自下了天雷闸的人。能在这时间里侵入地下石室可说大有人在,但同时还知晓天雷闸的存zài

及作用,这样的人除了自己师兄妹和已经辞世多年的师父千幻神君外,薛羡鹤实想不起还有谁来?这怎能不令他恐惧不安?

而此人私下天雷闸又绝不是为了救班尔泰等人,因为此时已经瘫痪了大半的地底机关原本就困不住他们三人。那么就只有是冲着双塔楼里的项飞云和沈括而来,但薛羡鹤可以肯定的是这人如此做也绝不是为了救项沈二人,而是欲置二人于死地,因为这人必定也很明白,若天雷闸真能阻止“双楼七幻”的运行,自己一早就已经下了。

当然,那人也极有可能不知这“双楼七幻”是怎么回事,但薛羡鹤心底却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人既如此熟悉地下宫室的布局设计,就一定是冲着自己师兄妹两人来的,或者说是冲着自己两人手中的魔焰双晶球来的,那他就一定知晓“双楼七幻”的意义?

可是这人究竟是谁?他又为何要如此做呢?薛羡鹤想来想去,想遍了自己的每一个仇家,却还是想不出来。

这时云筝突然说道:“前辈可有想到究竟是谁私自下了天雷闸么?”

薛羡鹤慨然长叹一声:“不瞒筝儿,我确实想不出是谁会这样做,又有谁能这样做?”

丹雪插口道:“会否是有人无意间触及呢?”

这次不待云筝说话,薛羡鹤和她们两人身后的郇憬柔几乎同时开口说道:“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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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一章 覆雨翻云(一)

然后郇憬柔接着说下去:“且不说这天雷闸是整座地下宫室内最重yào

精密的设计,其操作过程之繁琐旁人根本无法想象,就是它的所在处也是隐秘之极。更何况这天雷闸的使用方法一向是师门单传,就算是同门弟子也只传一人,坦白说,我虽知dào

天雷闸的所在之处,却至今仍不会使用。”

丹雪愕然道:“如此说来,这私下天雷闸之人究竟会是谁呢?难道、难道竟是——”她本想说“难道竟是千幻神君他老人家自己下的”,但也知神君在多年前就已死去,便行住口打住。

云筝忽道:“也许还有一个人。”

薛羡鹤蓦地心中一动:“筝儿你是说竟然是他?”

云筝道:“不错。能够同时熟悉地下宫室设计、知晓天雷闸的存zài

并清楚‘双楼七幻’的成因,这样的人除了已逝的神君前辈和薛前辈自己,就只有那个曾以‘无想魔咒’夺去神君神智的人了。”

薛羡鹤愤nù

地握紧拳头,大声道:“这样子说来,这私下天雷闸的人断然是他,他果然还没有死!”

丹雪道:“你们口中所说的‘他’,指的可否就是魔域的上代魔师笈多智,他当然没有死。”

云筝薛羡鹤闻言齐齐一惊,薛羡鹤道:“雪丫头难道最近曾经见过此人吗?”

丹雪道:“我倒没有,不过我母亲却在日前曾与他有过遭遇。说来奇怪,他竟是来奉劝母亲不要与伯骞作对的。”

云筝“啊”的一声,薛羡鹤在旁已愤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伯骞这小子私底下与魔域当真有着不为人知的交yì

。亏得当初我没将那份圣域地形规划图交给他,不然的话,圣域只怕到最后被人卖了都不知dào

。”

丹雪脸上却更增忧虑,道:“可是,若这私下天雷闸的人真的就是笈多智,那——”

她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然而云筝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若这人真是笈多智,那么项飞云和沈括可说是连最后一丝渺茫的生机都已断绝。因为在这世间,只怕已没有人比笈多智懂得更多有关魔焰双晶球的知识,再加上其一身诡谲天下的魔功,而尤其是他就算不是为了伯骞,单为了自己也绝不会让有机会窥得晶球秘境的沈项二人仍活在这世间。

是以丹雪说完后谁也没有接腔,四人短时间内皆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薛羡鹤道:“不管怎样,现在多说无益,一切都还有待于咱们出去之后重新谋划部署。”

云丹二人微微点头,彼此想着自己的心事,却都没有说话,耳际只有远处接二连三的爆zhà

声和身下墨龙分开水浪的哗哗声不住传来。

各人此时的心事可说都是异常复杂。且不说云丹二人对项飞云沈括的担忧挂念,薛郇两人的哀叹惋惜,单是一想到若然沈括和项飞云真的死在这里,那么,非但之前的一切计划都须撤销重新考lǜ

,更且就算要重新考lǜ

,四人也实在想不出,失去了这两人该如何来应付当今的圣域局面。只是这一层就足令人人对未来不敢想象。

墨龙一路奋力前行。班尔泰等人自此再也没有出现过,想来应是这一连串的爆zhà

声响使得他们保命要紧,顾不得再行追人,各自觅路逃生去了。

这样又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薛羡鹤终于示意墨龙在一处渡口停下。四人辞别墨龙在薛羡鹤的带领下往出口走去。…,

临近出口,云筝忽然说道:“不知为何,我现在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丹雪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两人相视一笑,云筝淡淡的道:“我相信项大哥和沈括绝不会就这样死去。”

丹雪眼望前方自出口处射进来的阳光,语气异常坚定:“他们一定还会在日后该出现的时候及时出现。”

“所以,我们出去后只需认真做好决战前的部署工作就行了。”

“不错。”

在薛郇二人惊疑难信的目光里,云丹两人手挽着手,迈步当先自出口处走了出去。

身后又是一连串剧烈爆zhà

声传来,薛羡鹤回首望去,见自己和师父辛苦经营多年的地下宫室就这样在眼前渐次毁去,不由老泪纵痕。

郇憬柔道:“两个小丫头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薛羡鹤话语中却是无限伤感:“年轻真好。看来我们确实已经老了,老得已经不起任何打击。”

郇憬柔缓缓伸过手去,紧紧握上他的手,无限温柔地道:“师哥在我心中,从来不老,永远都是最年轻的。”

这句话似有种无比的力量,薛羡鹤猛然间好像已长高了一大截,腰板也挺得更直了,昂然道:“不错。我们都没有老,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开始,就算面对的是笈多智和异域这样强dà

的敌人,我们一样也可以要他们付出代价。”

说完,霍然转身,握着郇憬柔的手,大踏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阳光,外面阳光已洒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新的一天又已开始。

﹡﹡﹡

君主府后院密室。伯骞在听完韩君山的一番汇报后,沉思半晌,缓缓道:“前辈当真能够肯定展羽旗这几日一直在府中养病,没有其它动作?”

韩君山屈身一揖,道:“君山现已是少主属下,万请少主休要再以‘前辈’称之。回禀少主,属下这几日连拨鹰组犬组两班人手日夜监视在天蟹将府院周围,确然没有发xiàn

其它可疑情况。”

伯骞冷冷一笑:“那是他聪明,他最好老实待着不要妄动,否则,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一顿再道:“再行加派人手严密监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韩统领听令,必要之时,可对展羽旗立行诛杀,只要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就好。”

韩君山:“属下领命,这个少主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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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二章 覆雨翻云(二)

伯骞略加沉思,再道:“对四城戍卫之中可疑人员的清查还要加快,务必在两日内大体完成。切记,四日后决战之时,所有可疑兵员非但一律不能动用,或软禁或格杀事先必须有所措施,倘若兵力不够,可调遣君主府禁卫增援。”

韩君山领命:“少主所虑极是。非常时期,对这些可疑人员,属下主张一律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一人,绝不姑留奸细。”

伯骞微微点头:“异域方面近日有什么动静?”

韩君山面上略有惭色,恭谨地道:“说来奇怪,异域人的巢穴属下虽已尽遣人力多方查探,至今仍无结果。不过丽音坊已在昨日自行解散,祈晫烈焰北两人亦曾在四海酒楼再度出没,属下怀疑异域人的势力就散集在四海酒楼附近,不过惟恐打草惊蛇,尚未敢自作主张。”

伯骞意示赞赏:“统领做得好,对异域人的彻查我会亲自派人去办,就不劳统领再行费心。对了,韩统领稍后可替我约一下易思峰和赫连,若能约得到,一并带上邪无极,我今晚要在北城的百事阁与他们秘密见面。”

韩君山听闻伯骞如此吩咐,先是一脸惊愕,继而上前一步,恭声问道:“不知少主秘见这三人所谓何事,少主应知,这三人是铁定站在沈括项飞云一边的。”

伯骞诡秘一笑:“以前也许是,今后起就不是了。”

韩君山还欲再问,伯骞伸手阻止,道:“统领不必多问,韩统领只需按原定计划做好对各方兵力的部署,到时咱们自可掌控整个局势。”

说完仍不忘极为自豪的加上一句:“没有人可以夺走属于我的一切,绝没有人。”然后以手势示意韩君山可以离去。

韩君山知机,应喏退下。身后壁门开启,先前和韩君山一同出现过的那位黑衣人缓步走出,来到伯骞面前。

这确实仍是上次与韩君山一同在密室出现的那位黑衣蒙面人,但韩君山若此时仍在这里,只怕会比谁都感到惊讶和震骇。因为现在的这黑衣人非但身材比先前足足高了一大截,脸型也由原来的圆胖脸一变而为瘦长,更为奇异的是这人周身上下竟泛着一层神mì

的幽蓝色,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幽灵而非人间。

伯骞这时已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见到此人,微微起身,那人以极为细沉的语音说道:“少主无须多礼。”

伯骞也就不再起身,顺势坐下,未行说话,脸上先透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道:“神君当真能够确定项飞云和沈括已然葬身在地底宫室之内么?”

那幽灵一般的黑衣人冷冷道:“天雷闸一下,整座地底宫室瞬间尽皆荡然无存,凡滞留在内的事物,势将无一幸免,那两个小子也只是凡人,断然难有生理。现在不要说薛羡鹤,即连云筝和丹雪,都已认定沈项二人必死无疑,这点少主实可不必再有怀疑。”

“好!”伯骞“啪”地一拍椅子扶手,整个人弹簧般陡立而起,两眼放光,大声道,“只要这两个小子一死,圣域之内,还有谁可与我争这君主之位?神君但请放心,我先前答yīng

你的,决不食言。只要今次先生能助我驱逐出异域人,我非但会将望日城给你,还必将出兵全力助你夺回魔域!”

一提到魔域,这黑衣人鬼火般的眼睛里立kè

喷射出一股强烈的仇恨之意,咬牙厉声道:“潘旺敖玄,你们今日为这魔君之位争来争去,可曾想到,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三十年前都是我的!我笈多智曾对天发誓,先前失去的东西,我必要一样不少地拿回来!不,是加倍,我要加倍地向你们索要回来!”…,

伯骞在旁附和道:“不错。想潘旺敖玄等辈做梦也不会想到,当年被他们合力打下悬崖的师父竟然没有死,非但没死,还在机缘巧合下,与千幻神君合二为一。潘敖两人若知神君你尚在世间,只怕是做梦也将不得安稳了。”

伯骞话方说完,就见这现下已然与千幻神君合二为一的魔域上代魔师笈多智,身体四肢,竟忽然发出诡异的“嗤嗤嗤嗤”声响。随着声响愈来愈烈,其身周的幽蓝之色越来越浓,渐渐就像一团蓝雾般将全身笼罩其中。待得“蓝雾”散去,先前的黑衣人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个身穿蓝衣甲胄的半脸银面人。这人身材瘦高颀长,至为恐怖的是竟只有左半边脸,而这仅有的半边脸还被覆在一张银质面具下面,瞧来骇人之极。

但伯骞却知dào

眼前这人和那刚刚消失不见的黑衣人仍是同一个人,他们都只是笈多智的不同幻身而已。然虽是心里清楚,对他的“魔幻千影”之神奇诡异也不由再次惊叹。

这只有左半边脸的笈多智,此时却又已开口说话,其声如夜枭鬼哭,尖厉刺耳之极:“若非我当日正因身受‘千里一线牵’的反噬,魔功大损,兼且神智错乱不清,就凭潘旺和敖玄两人,又如何能将我逼入绝境。不过这样也好,说来我还要感谢他们,若非他们将我打下赤鬼崖,我又怎会藉着崖下蓝魄玄冰湖之助,成功摆脱‘一线牵’的牵制。只不过我的身体,却也因此湖的强烈腐蚀,付出了惨重代价,再也难以恢复当初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转为厉声咆哮:“我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来这都是拜他们二人所赐,我现今日日所受的非人痛苦,定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伯骞这时趁机试探着问道:“先生的魔焰诀为何定要拥有望日城方能臻于完满境界,不知可否详告一二?”

笈多智此刻本因对潘敖两人的强烈愤恨而情绪激动不已,听伯骞问及此事,却慢慢平静下来,非但不答他的问话,反而语气冷冷地道:“少主现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搞清月映圣师两城散布在城外的兵力分布,利用我细绘给你的天圣城地形图,重新在各要点恰当布置,做到万无一失。其它的事情,暂可放诸脑后。”

伯骞神色不变,微笑着道:“神君说得极是,只不过咱们对付耶利奇却还要有必胜的把握才好,否则届时擂台上的局面只怕不好控zh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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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三章 覆雨翻云(三)

说话间这笈多智的身体又开始变异,随着“嗤嗤”声响不绝,“蓝雾”再次将自己身体笼罩,待及再现时,却一转而为个脸覆纱巾的黑裳曼妙女子,身材婀娜,举措风流,冲着伯骞银铃般一笑,娇声道:“少主若无其它事情吩咐,在下先行告辞。耶利奇这个人少主不用担心,就交给我好了。即管少主不说,我也早想会他一会。”话音未落,人却已消失不见,先前开启的壁门更不知何时又已无声关上。

伯骞眼望笈多智隐没其后的这堵墙壁,若有所思,好半晌清醒过来,右手拇中两指用力“啪”的打一响指,蓦地另外三堵墙壁瞬间开始奇异凹陷,紧接着又行隆起,而后“隆起”的部分与墙壁迅快脱离,或倒翻或斜跃一一在伯骞身前站定,竟是六个如泥鳅般身着黑皮甲衣的隐形“丝士”。伯骞低低嘱咐了些什么,六人再度跃回墙壁,隐身不见。

伯骞做好这些,似乎感到很满yì

,脸上微露笑容,依旧坐回椅上。对面几上置着一局残棋,他随手拈起颗棋子,一声不响地独自对弈起来。

只是他虽将旁人尽行当作自己局中的棋子,却有没有想到在旁人所设的棋局里,自己也会是一颗被随意利用的棋子呢?

这时外面方才还是晴明万里的天色,竟忽然转阴了起来,然后又过得片刻,不期而至的雨水终于沥沥落下。

﹡﹡﹡

祺清沿着由紫桓街去往天龙府的路上缓缓走着,身后不远处跟着韩山虎和曲白。

雨淅淅而下,韩曲二人手中虽各持得有伞,却都没有撑开,和祺清一道淋在凄凄细雨中。

这时两人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细雨中的祺清,见她一身紫衣已尽行湿透,乌黑的发丝上雨水一溜一溜沿脊背淌下,状甚可怜。韩山虎叹了一口气,道:“小白,我们是不是不该把飞云的消息告sù

清儿?”

曲白也是同样的伤感,尖细的语音中听不出丝毫喜悦之意:“我不知dào

,但是,但是——”

韩山虎再叹:“但是这却是我们能够再次见到清儿的唯一理由,不是吗?”

曲白还欲说话,却发xiàn

前面的祺清停了下来,似在等着他们上前。

于是两人齐齐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祺清待他们近前,却先不说话,慢慢伸手在雨中接下一掌水珠,轻轻道:“小白小虎,你们是不是很恨我?”

曲白看着自她脸上一道道淌下来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珠,心疼地道:“清儿你不要这样说,无论怎样,我和小虎都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关心你。”

祺清霍然转身,语气也一变而为声嘶力竭:“你们为什么不骂我?你们明明知dào

,飞云就是伯骞哥哥指使人害死的!”

韩山虎柔声道:“但这也只不过是薛前辈和云筝小姐的猜测——”

祺清不待他说完,又大声道:“可是你们都相信的,不是吗?”

曲白忍不住道:“清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对你的心你是知dào

的,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怪你,可是我还是要说,伯骞不是个好人,他是不会带给你幸福的。你——”

“小白你不要再说了!”祺清嘶声打断他的话,冷笑道,“这才是你们今天来找我的真zhèng

目的对不对?你们一大清早自天龙府找来,就是为了可以再一次当面羞辱我是不是?”…,

曲白和韩山虎两人万想不到祺清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不由惊得呆了。过了半晌,曲白强自压下心中激动,缓缓道:“清儿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三人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你,你简直太令我们失望了!”

祺清忽然哭道:“我早就很令你们失望了,是不是?我早就应该听你们的话,远远离开伯骞哥哥和飞云在一起,是不是?小白小虎,你们不要说了!你们、你们还是自个回去吧——”

韩山虎道:“清儿你叫我们自个回去,难道你——”

祺清哭着点头:“不错,我不想去天龙府,我、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然后,然后回到伯骞哥哥身边去。”

曲白大声叫道:“清儿你——,飞云的死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你怎能还回到伯骞身边去?”

“不要再说了!”祺清猛然掩面转身,向着君主府的来路上奔去,边跑边道,“你们都不要跟来,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曲白还欲随后跟去,韩山虎伸手拦住:“算了,不要追了,先让她自己冷静地想一想也好。以清儿此时的心境,你让她怎样去面对天龙府众人?”

曲白关切地道:“可是就算如此,我们也要把她送回去,若是路上再出危险怎么办?”

韩山虎眼望祺清离去的方向:“不会的。这儿离君主府并不远,而现下飞云和沈括已死,清儿她是不会有危险的。”

﹡﹡﹡

祺清一路跑下去,韩山虎和曲白果然没有追来。然而此时她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麻,解不开理还乱,却是再也顾不上这些了。

失魂落魄下,她甚至没有发觉自己已不是在往着君主府的方向走回去,而是正沿着去往东城的方向一路疾奔。

由紫桓街转上兴华街,一路向东,过彩珠桥后会经过一座望雨楼。

祺清一路走来,对于周边的事物根本就没有理会。

这时望雨楼上有人正自按丝弹筝。

筝声凄迷,哀婉动人,就如眼前这缠绵悱恻的如丝细雨。

一路疾行,祺清一直都处于伤心失神中。

项飞云丧身地下宫室,更且这极有可能就是伯骞哥哥一手促成的,这无疑让祺清一时不能接受。

她不愿随韩山虎曲白他们回天龙府,也没有立kè

回君主府。

她有点不知所措,不该如何面对。

然而这时她听到了望雨楼上的筝声。

抬头循声望去,也同时看到了楼上弹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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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四章 覆雨翻云(四)

云筝,这在望雨楼上弹筝的人,竟赫然就是云筝!

云筝当然不是在等祺清。

她要等的是另外的人,一个约了她在望雨楼见面的人。

她也没有想到会在此遇到祺清。

虽然她亦知dào

,既然自己到了天圣城,就迟早总免不了要见到祺清。

但还是没想到两人的见面会这样快。

﹡﹡﹡

“清儿你不是应该在君主府么,为什么会来了这里?”云筝停止弹筝,首先这样开口道。

祺清已上得楼来,在一张几前坐下。

“我……”祺清微一迟疑,先不答她的话,却行问道,“项、项大哥真的出事了么?”

她本仍想称呼“飞云”的,但面对云筝,终还是改了口。

“方才小白和小虎他们有来找过我。”祺清这样补充道。

云筝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淡淡道:“清儿你是知dào

的,从望日城到天圣城,这一路走来,项大哥和沈括几乎可说没有一日是平安度过,有好几次也都生死悬于一线,但他们最终还是到了这里。”

“所以你认为他们这次还是可以转危为安,最终脱离险境,是不是?”祺清再问。

奇怪的是云筝虽并未给她肯定性的回答,她的心却愈加不安,反而更相信项飞云真的“出事”了。

“你呢?你是否也相信?”云筝以问作答。

祺清却已将脸转向窗外,在看窗外的雨。

“我已没有相信不相信的权利,不是吗?”

并不转身,祺清淡淡的道。说出的话就像这丝丝的雨,看似无情,却蕴蓄着莫大的深情,却又那样空虚,那样落寞。

既已选择不爱,就没有权利再谈其它。

云筝显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没有再提项飞云,话题一转,“伯骞呢,伯骞他对你好么?”

这次祺清的回答更像是在一个既深邃又遥不可及的梦境中,“伯骞哥哥吗,既然喜欢,就是好的。”

云筝淡淡看着祺清,忽然内心里就有一种欲哭的冲动,因为祺清的这句话,说得简直就像是她自己的心里话一般。

既然喜欢,就是好的,自己对项大哥岂非也正是如此?

云筝不知不觉中已有些动情:“但是清儿你有没有想过,伯骞可能——”

祺清慢慢回过头来,缓缓摇头:“没有可能,都是女孩子,筝姐你知dào

的,没有可能。”

云筝望着祺清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已不止有眼泪,还有着远比眼泪更为复杂深邃的东西。一瞬间,云筝只觉得自己已是这个世界上最懂祺清的人了。

一个女孩子,无论所爱的人如何,她所拥有的这份痴情,的确已足以令人动容。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随着雨水滴落,两人四目相投久久都没有再说话。过了好半晌,云筝忽然道:“我要等的人好像已经来了。”

祺清却又已将视线移往窗外:“我自君主府出来已有好长时间,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云筝:“清儿你就不问问我在此等的是什么人么?”

说完再补上一句:“也许,我和这人相约在此,就是为了一起商量怎样对付伯骞?”

祺清已开始迈步走向楼梯:“我不想知dào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知dào

。”

云筝望着她即将隐没在楼梯口的背影,冲口而出道:“清儿,筝姐希望你记住,无论如何,我希望我们都能好好地活着。”…,

祺清倏然回首,幽幽道:“如果项大哥真的不在了,筝姐你能好好地活着么?”

云筝怔住,不由在心里暗问自己:“如果、如果项大哥真的不在了,我能好好地活着吗?”一时心绪起伏,情不能已。

事实上这几日她已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但此刻被祺清提及,还是惘然若失,怔怔无语。

无语中祺清已踩着楼梯缓缓下楼,缓缓走了出去,走进外面漫天细雨中。

自在飞花,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无边丝雨细如愁。

人呢,楼中看雨的人和雨中淋雨的人谁心中的愁苦会多一些?

﹡﹡﹡

良久,云筝依然站在祺清方才站过的地方看雨,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人,但她却始终并没有回头。

事实上在遇到祺清之前,她也有好长时间是一个人站在这个窗口看雨。

“很好。”身后的人忽然淡淡说了这两个字。

“什么很好?”云筝并不转身。

“人很好。”

“哦?”

“你就是云筝?”

“我是。”

“圣师城的云筝?”

“是的。”

“项飞云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也许。”

“没有也许。”

“没有。”

“真的没有?”

“我认为没有。”

那人一阵短时间的沉默:“所以你很好。”

云筝缓缓转身:“先前我知dào

你叫方进,现在我还想看看你的脸。”

那是一张俊美的脸庞,那是一个冷酷的人。

孤独孤傲的人。

“我是方进。”那人依旧冷冷地道。

云筝忽然笑了:“你知不知dào

你和我的项大哥很相像?”

方进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如枪:“你不该笑的。”

云筝:“若是因为项大哥,那你就错了。”

方进剑眉一剔:“哦?”

云筝:“笑并不代表遗忘,更不代表心里没有痛苦。”

方进:“你有痛苦?”

云筝:“你知不知dào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方进:“我一向并不多事。”

云筝:“可是我还是要告sù

你,他始终是微笑着死去的。”

方进:“那又如何?”

云筝:“他微笑,是因为不想让我痛苦。”

方进:“所以你也可以微笑?”

云筝:“是的。有时,一个人的微笑只代表他(她)可以更坚强的活着。”

方进神色稍缓:“我懂了。”

云筝再笑:“可是我不懂。”

方进:“你不懂?”

云筝:“我不懂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约我在此地相见。”

方进转头,也开始看窗外的雨:“我约你来,只是想确定我是不是已经可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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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五章 覆雨翻云(五)

就在方进转头看雨的刹那,云筝忽然发觉他目中的神色竟变得异常柔和。

那已不是在看雨时应有的表情,那简直就是在看着自己的恋人。

微感诧异,云筝继xù

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决定?”

方进轻吐一口气:“不错。”

云筝再道:“你是不是已经决定离开?”

方进望向窗外的目光更柔和:“是的。项飞云既然已死,我已没有待在此地的必要。”

云筝:“可是,如果我要请你留下来呢?”

方进:“你不必,因为我绝不会答yīng

。”

云筝轻叹一口气:“听说你来此是为了找项大哥决斗?”

方进却不再说话,似乎已随时都可准bèi

离开。

云筝只好又道:“那么你就更不能走。”

方进仍无语,仍在看窗外的雨。

云筝:“因为我相信,项大哥他绝不会就此死去。”

这次方进终于说话,再吐一口气,道:“相信并不等于事实。”

云筝:“什么是事实?”

方进转头:“你我都知dào

,项飞云若还活着,此时就早该出现在我们面前。”

云筝:“你错了。”

方进:“但我却的确是该走了。”

云筝悠悠道:“我现在才知dào

,你根本就不可能是项大哥的对手。”

方进神色不变:“我知dào

你是想激怒我,但这些都没有用。就算项飞云真的还活着,我也已决定要离开。”

云筝再次感到诧异,一双美目紧盯着他的眼睛:“说实话,我很好奇,极想知dào

在方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般要急着离开?”

方进亦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半晌,眼神中竟现出少有的一丝怜惜:“你现在该考lǜ

的,是如何尽早撤离,回圣师城自保,而不是我。”

说完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云筝急道:“你为何不能再多等三天,是不愿还是不敢?”

方进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应。

云筝继xù

说下去:“三天的时间并不算长,三天过后,项大哥若还没有消息,云筝绝不会勉强,而方兄届时也大可走得安心。”

方进仍不理会,已开始步下楼梯。

云筝依旧不甘:“我常听项大哥一再提到你,说你们两人之间,若无上代的恩怨,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因为你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方进还是保持缄默,身子几乎已在楼梯口消失。

“我还知dào

你和清纶小姐的事情,”云筝强自镇定,所有的希望都寄予这最后一掷,“方兄的急于离去是否和清纶小姐有关?”

云筝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仍只是平常的说出,但这句话说完,却见方进的身子刹那间微微顿了一顿。

但也仅只是微微顿了一顿而已。

于是云筝抓住这争得的时间再说出以下的话:“耶利奇的武功匪夷所思,已超出圣域武技所能想象的范围,我相信项大哥即使有问情剑在手也不足以应付,所以我很想知dào

多情枪可不可以。”

“三日后的山河擂台,应该是个很好的擂台。”

这是云筝对方进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喜的是没有回答,方进仍然没有丝毫回应就走了。

云筝却默默来到楼梯口,仔细看着方进所走过的那道楼梯。

楼梯上此刻已有人正在上楼。

正在上楼的人是雷毅。

奇怪的是这楼梯坡度并不大,梯阶也不高,但雷毅却似上得很吃力。…,

短短一截楼梯,竟足足上了有半个时辰。

云筝却笑了:“雷叔叔你看方进这人怎样?”

雷毅好不容易上来,伸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也自大笑道:“这小子真他?妈?邪门得紧!筝小姐你看,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软间劲’?”

云筝:“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有什么武功可以如这‘软间劲’一般,能将己身发出的劲力,蕴蓄在它物上如此之久。”

雷毅微微叹息:“只可惜这人是敌非友,否则的话,三日后擂台之上,由他代少师出战耶利奇,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云筝平静地道:“雷叔叔放心,他会来的,届时一定会来的。”

雷毅脸露怀疑之色:“筝小姐因何如此肯定?”

云筝不答,反问:“雷叔叔可是认为他方才拒绝了我的请求?”

雷毅一怔:“怎么,小姐的意思难道是——”

云筝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投向窗外:“说实话,我方才并没有说服他,但是我知dào

他绝不会就此离开的。”

雷毅:“小姐的话属下有些不太明白。”

云筝悠然一笑:“你难道还看不出,他留下来只是为了其它的原因,并不是我的话语打动了他。”

雷毅吃惊道:“其它的原因?那又是什么?”

云筝缓缓道:“若我猜得不错,当与丽清纶有关。”

﹡﹡﹡

此时,瑞祥客栈后院一间小室内,月映城诸人亦正在秘密议事。

月怜晶西面居中而坐,端起几上茶碗轻啜一口,道:“雪儿你说的可是实话?”

丹雪一袭红衣劲装,就站在月怜晶身前右侧,神情瞧来似有些心不在焉,月怜晶话语出口多时,她竟如没有听到一般,全无反应。

座位恰在她身旁的白秀英,见月怜晶一副欲要发作的样子,情知不对,连忙伸手暗暗扯了扯她衣角。

月怜晶却已厉声说道:“死丫头你究竟在想什么,我的话你没听到么?”

“听到了。”丹雪极不情愿地道,却仍没回答她先前的问题。

月怜晶“哼”的一声:“别以为那小子又在搞什么鬼我不知dào

,装死,也亏他想得出来?这样肤浅的障眼法能骗得了谁?”

丹雪突然大声道:“好!娘你既说他是装死,那就装死吧!你们有事情要商量,那是你们的事,雪儿告辞了!”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白秀英急忙拦住:“雪儿不要使脾气,是你没有把话说清楚,也难怪城主怀疑。你就再把事情经过详细叙说一遍,也好让我们都听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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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六章 覆雨翻云(六)

虞翻在一旁道:“丹雪小姐息怒,不是城主及属下等怀疑,只因这事听来过于令人难以置信。以现今沈公子和项少师的武功修为,怎能轻易为人所制,何况还是两人一起遇难,更何况又是在薛神匠的地下宫室之中,这是断然没有道理的。”

月怜晶亦冷笑道:“不错。薛老鬼既是我们这一边的,就绝不会加害两个小子。圣域第一神匠在自己的地下宫室之中要保护的人,莫说对方只来了三人,就是再加十人,外带耶利奇亲至,老鬼也有办法让这两个小子逃脱。”

说完之后,以一双冷凛锋锐的眼睛瞧着丹雪,沉声道:“所以,这事情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两个小子使诈,与老鬼合起伙来骗人;要么是雪儿你必还隐瞒了重yào

的事实。”

丹雪赌气道:“我要说的已经说了,娘你们爱信不信!”“呼”的一声,使力挣脱白秀英的手,就欲向门口冲去。

月怜晶厉声道:“站住!雪儿你知不知dào

你现下在做什么?你这是在拿月映城数万将士的性命作儿戏?事情尚没有弄清楚,眼前局势不明,你让大伙接下来怎么办?所有的计划又如何进行?难道你真想看着三日后我们月映城上下,此次前来圣城的九万战士一个不剩的死在这里?雪儿你记着,无论如何,你首先是月映城的人,处世行事,应首先以我们全城军民的利益为重。”

丹雪这时已走到门口,听言生生顿住身形,回转头道:“不用娘你提醒,雪儿知dào

自己现下在做什么。这里的诸位将领也大可放心,丹雪虽然不懂事,却还不至于做出对不起月映城的事来。至于沈括和项大哥的事情,我只能说我和筝姐还有薛神匠,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能有奇迹发生,都希望他们能好好地活着。但是在地下宫室之中,有人潜行闯入恶意做了手脚,私自下放天雷闸,由此引爆了魔焰双晶球所生发的双楼七幻,使得整个地下宫室转眼间尽皆塌毁。而身处双幻塔楼之中的沈括和项大哥,也就、也就从此没有了消息。”

丹雪愈说愈激动,待得最后一句话说完,再也忍耐不住,掩面奔了出去。

白秀英起身欲追,月怜晶拦住道:“秀英且坐下,咱们商量正事要紧,暂由她去吧。”

虞翻这时开口说道:“倘若方才丹雪小姐所言属实,如今沈公子和少师意wài

出事,我们先前的计划可说全都被打乱,不知城主又将作何打算?”

月怜晶冷笑:“这样也好,我正好可以借此直接向伯骞发难。”

白秀英:“城主的意思是——”

月怜晶道:“伯骞为了一己野心,勾结异域人设计谋害了圣师城的少师和我月映城未来的女婿,身为圣域十一代圣君霹雳王月山的后人,我月怜晶在公在私,都势不能坐视不理。”

春秋三老中的仙鹤翁杜长青道:“不错。若沈公子项公子真的已然遇难,在如今的圣域之内,论威望论资历,城主都是首当其选,此时站出来向伯骞发难,可说正是时候。”

白秀英迟疑着道:“杜老的话固是不错,但若沈公子项公子并没有死去呢,那时又当如何?”

白秀英这句话说出口,室内虞翻和春秋三老互望几眼,均默不作声,最后把目光一齐望向月怜晶,侯她示下。

月怜晶却并不立即说话,先自低头把玩左手食指上一枚银月钻戒良久,方才缓缓抬头,冲着虞翻道:“虞统领的意思呢?”…,

说完再补上一句:“说心里话,但说无妨。”

虞翻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沈公子既是我月映城的女婿,和月城主便是一家人,这圣君之位不拘两位由谁来坐,在下都无异议,一切听凭城主裁定。”

月怜晶再扫一眼春秋三老:“三位的意思又如何?”

坐在右排前首的白头神鹫武应元略微欠身,道:“属下等和虞统领一般意思,对此均无异议。”

月怜晶忽然放声大笑:“好,好个均无异议!今日我月怜晶便当众言明,三日后若沈括届时能够站在擂台之上击败伯骞,这圣君之位就由他坐了无妨,难不成我还会和自己女婿抢位子不成?但若真如雪儿适才所言,沈括已然不幸遇难,我便只有当仁不让自个挺身而出了。”

虞翻忽然又道:“禀城主,伯骞无才无德,自是不配拥有这圣域君主之位,我们与其相争,也无不当。但对于异域魔域等异邦异族的威胁却也不能不加以考lǜ

。”

月怜晶听罢柳眉一展,赞道:“好!不愧是我月映城的将士,似虞统领这般时刻能以全局为重,方是我圣域的大好男儿。”

虞翻抱拳起身,恭谨地道:“谢城主夸奖。既如此事不宜迟,关于此次天圣城之役的具体实施计划,城主不知有何新的变动,还盼及早示下,属下等也好着手准bèi

。”

月怜晶:“想必诸位将领现今也都已经认识到了,三日之后,山河擂台上的决战固然重yào

,却也不过只是表面功夫。究其实质,在这场争夺战中,谁能取得对天圣城的全面控zhì

权,才是最终赢家。”

坐于右下首第三位的长春叟顾立鼎道:“不错。但以我们目前所带来的兵力,想要单独控zhì

全城,显然不够,必须与人合zuò

方成。”

月怜晶点头:“以我们目前兵力,非但不足以控zhì

全城,就是想要在邪城和伯骞的手上夺下对西城的控zhì

权亦非易事。何况,若要控zhì

全城,关键还在于能够及时阻住四城外的援军以及对君主府的最终占领。”

白秀英蹙眉道:“现今在天圣城中虎藏的各方势力龙蛇混杂,可说是敌友难分。总的来说,我们与圣师城的联盟自是没有问题,但先前与易思峰、赫连等的结盟会否因着项沈二人的遇难而破裂,这个只怕还有待商榷。”

月怜晶:“此事我方才也有想过,时至如今,易思峰赫连应该没有反悔的可能,因为他们首要对付的,是祈晫和潘应,换句话说,只要潘祈两人还在伯骞一方,易思峰赫连就只能与我们站在一线。不过,为谨慎起见,稍后我会再约见他二人确定一下。”

说到这微微一顿,面向虞翻道:“虞统领目前能够做的,是按着雪儿送来的地形规划图,一方面继xù

抓紧时间,务必在两日之内,将‘飞凤营’‘旋风营’两营将士由城外秘道全部运抵西城内集结;另一方面,则是把留在城外的‘飞将营’‘飞虎营’‘飞豹营’三营将士按原定计划潜移,定要死死钳住伯骞驻军在西山的‘紫翼营’和邪城兵力,关键时刻,全力攻取紫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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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七章 覆雨翻云(七)

虞翻应喏,又道:“城主调‘飞凤’‘旋风’两营将士入城,可是为了日后全力攻取君主府?”

月怜晶:“不错,君主府我们是志在必得。”

虞翻迟疑着道:“可是,且不说伯骞在君主府四围集结有五万左右的兵力,而届时,想要占取君主府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属下以为此事还需谨慎而行。”

月怜晶笑道:“兵不厌诈,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因考lǜ

到彼时会有多方势力打君主府的主意,我们才有最终占领的机会。”

白秀英这时又道:“秀英现在担心的是,到时意在攻取君主府的势力之中,还会有圣师城在内,那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月怜晶:“这就要看云筝那丫头在打什么主意了。我的意思是,若三日后项飞云还能出现,圣师城或有攻打君主府的可能,否则便只会全力占领青光门,静观其变,以定去留。”

白头神鹫武应元道:“城主的意思是项飞云也有争夺圣君之位的可能么?不过据属下平日所见,他应该没有这个意向才对。”

月怜晶再笑:“项飞云或许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但身旁有个云筝一切就不好说了,归根结底,哪个女孩子不希望最后的胜利属于自己的心上人。”

虞翻:“城主果然考lǜ

缜密,但若届时圣师城真的介入对君主府的攻取之中,倒确是件棘手难办之事。”

月怜晶忽然抬起头,双眼望向远方,坚定地道:“无论如何,不管届时会出现什么情况,总之一句话,君主府最终必须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听月怜晶说出这句话,虞翻春秋三老白秀英等都是一惊,几人互望一眼,虞翻试探着道:“城主的意思是不惜和圣师城破裂吗?可是如果那样——”

不等虞翻说完,月怜晶即打断他的话:“没有如果,你们放心,圣师城攻取君主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白秀英心中一个问题早就想问,一直没有机会,这时趁机道:“城主的意思是否指项飞云三日后根本就不会出现?”

月怜晶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秀英究竟是在担心项飞云还是沈括?”

白秀英刹那间两颊一红,赶忙起身跪下道:“属下惶恐,秀英、秀英只是就事论事,望城主不要取笑。”

月怜晶纤手一拂,道:“起来吧,我也没有责怪你什么。不过无论沈括还是项飞云,只怕现今来说,都唯有死路一条。”

虞翻大惊:“城主,城主此言可是当真?这——这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月怜晶:“我起初也是不信,但雪儿适才所说的那一番话,却绝对不是编出来的。你们之所以仍有怀疑,那是因为根本就不了解魔焰双晶球和双楼七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毕将魔焰晶球的来历与众人细细介shào

一番。

虞翻等听罢,一个个脸色顿转黯然,众人先前虽听丹雪有所讲述,但鉴于项沈二人昔日曾屡陷危境,却最终均能化险为夷,是以并不大放在心上,这刻月怜晶说完,不由诧脸相望,始知项沈二人此次实是九死一生。

白秀英急道:“难道真的就没有挽救的方法吗?”

月怜晶微微摇头:“天雷闸一下,地下宫室尽毁,就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活命,如何还能挽救?不过这私下天雷闸之人若果真是笈多智,那此次天圣城之役,只怕凭空又要生出许多变数来。”…,

一叹又道:“其它的事情我们且再等等看吧,若真有奇迹发生,那自是最好,否则三日后之战,我们便只有孤注一掷了。”

﹡﹡﹡

丹雪赌气奔出门去,一路出了客栈,却不走正街,折身转向客栈左侧一条小巷中,匿身潜踪,悄然向城西方向行去。

这时她脸上的神情已全然变了,先前那种赌气撒娇的神态尽皆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坚定冷静。

只是她这是要去哪里?如此秘密地是要去见什么人?

没有人知dào

,也没有人能想得出。

丹雪功夫本就不弱,这刻全力施展,窜高伏地,犹如轻燕,又似风起林间,云浮天际,一触即起,倏然乍落,半丝不留痕迹。片刻间已混在人群中,出了西门来到城外。

到了城外,丝毫不加停留,径直往西山方向飞驰而去。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此时在她身后十余丈外,有一个黑影总是悄悄蹑其在身后,无论她一路如何折行疾进,也始终没有将其摆脱。

而更诡异的是,在临近西山脚下之时,身后的黑影竟由原来的一个变成了两个。这后来的一个,究竟是跟踪前人而至,还是亦为了丹雪而来,此时却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两人的武功都绝不在丹雪之下,这只从他们的身法上即可以看出。

丹雪这次私自出行究竟是为了什么?此刻人在哪里?次日清晨瑞祥客栈之中,自月怜晶以下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因为从昨天到现在,丹雪始终没有再回客栈。

虞翻白秀英等不待吩咐,早已开始派人四下寻找,可是直到晚间深夜,还是没有丹雪半点讯息。而关于项飞云沈括二人,亦是音讯阙无。

这样,到得临近山河擂台决赛前一日,整座天圣城中,关于项沈二人遇难身死,月映城丹雪小姐无故失踪的消息,已在每一道街市小巷中传遍。不要说城中居民阖城震惊,骚乱动荡不安,就是龙神谷的玄让礼起等,一时间亦是一筹莫展、手足无措。稍微有些关系人情的居民商户,这时已开始携妻带子,全家逃逸出城躲避。人人都预感到,一场大灾难即要降临在这座城中的每一个居民头上。那种惶恐和不安,简直已使人想到世间末日的来临。

在这一日之中,无论亲人朋友还是敌人,人人心中呼唤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项飞云沈括,你们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可是直到入夜掌灯时分,无论天龙府还是瑞祥客栈,都没有等到关于两人的更多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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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八章 决战之晨

山河擂台。山河擂台终极决赛的日子,在数万人数十万人的翘首期盼中终于到来。

然而这一日,在很多人眼中却都并不是个好日子。

也是,只看天气就已经知dào

,这般说晴不晴阴晴不定的天气,实在让很多人想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心情就像那遥遥垂在天际的乌云,铅一般的凝重沉重。

其实,说到底,这份沉重的心情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对两个人生死的牵挂所致。

——项飞云,项飞云你为什么至今还没有出现?

沈括,沈括你是否已然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还是,你们真的已经——

没有人敢再想下去。事实上,到昨天晚上的时候,很多人对他二人的生还都已不再抱有奢望。

若然活着,他们早就应该现身露面,绝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

此时东城外镜山上,飞翠峰顶一处空地,云筝迎着早晨的凉风翩然而立,说是翩然,但远远看来,却比秋天的树叶还要萧瑟。

她已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一动不动地眺望着天圣城山河擂台所在方向,面上虽是强自作出一副镇定神色,但这一远眺怀人的姿态,本身却早已将其内心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雷叔叔,还没有项大哥和沈括的消息吗?”云筝淡淡地向身后问道。

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立的,正是现今圣师城的首席大将雷毅。雷毅这时正自一瞬不瞬地望着云筝的背影,内心之中,对这云师遗留下来的纤纤弱女满怀怜惜。听到云筝问话,更是心疼不已,身子一颤,眼泪都几乎要流了出来,连忙强自抑住。

只有他心里知dào

,云筝小姐这几天晚上几乎从没好好睡过觉,尤其是今日,更是天不亮就不顾劝阻非要来到这处山头眺望。

也只有他最清楚,在最近三天里,这句话究竟被筝小姐向人问了多少次,失望了多少次。

而他此刻之所以如此激动,还有着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他已然从云筝小姐的问话中听出,她口中虽是一如既往的仍在询问,但语气里却也已不敢再抱有希望。

也许那已不是不敢,而是不必,不必再抱有希望。

这对一个痴心相守、真心以侯的年轻女孩子来说,该是如何残酷的事实。

不必,不必再抱有希望,因为根本已没有希望。

毕竟,此刻距云筝小姐自己和薛前辈等人地室脱险之日,已有三四天的时间了,少师若还活着,断然没有不现身相见的道理。

然而雷毅还是宁愿相信今日会有奇迹发生,不为别的,就为了不再看到云筝小姐这副让人心痛欲绝的模样。

这种神情他已然见过一次,那是在一个多月前云师不幸殁世的消息乍然传至圣师城之时。那刻他就曾经暗暗向自己发誓,绝不让筝小姐再这般痛苦与无助下去。

他相信那时在心中这般暗暗发誓的必定还有天琴将宁泽在内,可是而今,就连天琴将也已然在不久前的圣师之役中战死,现下,现下在身边能够保护筝小姐的也许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小姐你也不要太过忧虑,祸福无常,吉人天相,似少师这般仁义至善的人,属下相信一定不会有事的。”

雷毅在开声说话之时,才发觉自己的语音也已有些哽咽,自己说出来的话,竟亦是一般的没有底气。…,

这样的话非但不能拿来安慰旁人,简直就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云筝当然也能够听得出来,但她却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继xù

纠缠下去,而是轻轻改口问道:“各旗兵士都已准bèi

好了么?”

“禀小姐,”雷毅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咱们八旗兵士都已于昨晚潜至指定地点做好准bèi

,只待小姐命令,即刻便会展开攻击和阻击行动。”

云筝幽幽叹了口气:“雷叔叔,筝儿还是放不下,筝儿真的不敢想象,今日这一战过后,下一刻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雷毅颤抖着声音说道:“小姐切勿分心,今日这一战,八旗将士的攻伐决胜全凭小姐一人指挥,似这种远距离遥控指挥作战,最消耗的就是灵能。虽说我们得镜山石之助大为便利,但倘若小姐分身他顾,那非但这一战毫无取胜之望,小姐你届时只怕还将会有性命之忧。”

“雷叔叔想说的筝儿都知dào

,”云筝淡淡的语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忧愁,“正因如此,筝儿此刻才格外的担心。再过一会儿,当攻城战全面打响之时,筝儿就必须全神以赴,再也无暇分心,可是,可是筝儿害pà

这一战结束之后,我和项大哥真的就已经阴阳两隔,再也不能相见。”

“属下明白,”雷毅强自镇定地说道,“小姐此刻的心情雷毅感同身受

,但属下还是坚信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难,少师定能安然归来。”话题一转,又道,“说到担心,属下此刻担心的倒是山河擂台那边,小姐你说,那个方进真的会去吗?”

云筝轻轻一理鬓边发丝,“我想我不会看错,方进是一定会去的,因为他已不单是为了自己才留下来,像这样的人,除非身死,否则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他践行自己的承诺。”

话语微微停顿,嘴角边忽然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其实方进这人外表冷酷,内心里倒确实和项大哥有几分相似,说不定他此刻已然到了天圣广场了。”

提到项飞云,云筝的情绪明显又再次黯淡下来,轻叹一声道:“筝儿此刻真的想不出,这会儿的山河擂台,该会乱成一副什么样子呢?”

﹡﹡﹡

天武广场。今天的人众非但比上次来得还要多,更来得还要早。卯时刚过,整个广场之上就已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有些细心的人更已发xiàn

,散布在广场四周的卫士比之上次同样也增多了不少,这隐隐证实了近日来人们私下里的猜测,今日在这里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天大事发生。

然而,既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进入天圣广场,来到台前观看的,哪一个不是好事胆大的热血之徒?见到这等愈显紧张的气氛,非但不觉害pà

,反而大感兴奋,仿佛非这样就不够热闹尽兴似的。

随着其后各方势力的陆续到来,辰时左右,三通鼓炮响过,由韩君山先上台做了开场发言,此后伯骞陪同玄让礼起等一众龙神谷高人相继登台,这一届山河擂台的至尊决赛,终于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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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九章 山河擂台(后一)

韩君山在发言中先行对这几日的赛事作了总结,公布了时至昨天为止,这届山河擂台通过比武决胜,最终选出的圣域七强年轻剑手。他们依次为来自天火城怒虎烈刚的女儿火云鞭烈凤儿,来自天圣城的电光钩伯小艺、小盘龙伯方,来自圣师城的金剑雷锋、银枪烈无忌,以及来自月映城的一字剑展五和望日城的曲白。

在说完这些之后,待得台下欢呼声稍止,韩君山话题一转,朗声说道:“各位朋友,相信大伙人人都非常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今日的山河擂台意味着什么。不错,咱们今日擂台之上首要解决的事情有两个:一是延续前番擂台上的圣域君主之争,比武决胜,在伯骞少主和沈括公子之间确定我圣域的最终君主人选;再就是由圣师城的少师项飞云代表我圣域接受异域耶利奇的挑zhàn

,双方互较武技,以此印证东西方武功的优劣。”

韩君山话方说到这里,台下早已闹哄哄乱成一团:有人高呼“上下齐心,光大圣域,驱逐异域强人”,有人狂喊“伯骞少主必胜,圣域新一代圣君,少主当之无愧”,更有人扯脖大嚷“听说项少师和沈公子已然于三日前遇难,不知这消息是否确实?”

吵嚷间人群正中一人挺身而起,止住众人,面向擂台上的韩君山伯云等人大声说道:“敢问韩统领,沈公子和项少师何在?大伙这可都一直焦急等着呢!”说完后又行补充,“眼前好戏即将开锣,两位主角却始终不见踪影,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此人一身江湖狂士打扮,身材瘦长,焦黄的面皮上嵌一脸黑粒麻子,言语间趾高气扬,甚是傲慢。

韩君山赧然一笑,抱拳道:“不瞒朋友,这个在下也是不知,关于沈项两位公子今日为何无端不来赴擂,韩某和少主亦是心中纳闷得很。”

那人大怒道:“混账,这简直不像话之极!我听说在前次山河擂台之上,那沈括公子还扬言自己是沈圣君的后人,说什么要和伯骞少主比武以定圣域新一代君主之位,似这等不守信义,诳言欺众之徒如何能是沈圣君的后人,又如何能做得了我圣域之主?”

身旁另一饼子脸的大汉站起身来附和道:“不错,梁兄适才所说,正是我等心中肺腑之言。这位沈括公子直到此刻,竟还是不肯露面相见,难道是事到临头,知dào

怕了,就此做了缩头乌龟溜之大吉不成?嘿嘿,若真如此,倒也省事,我看这域内新一代圣君之位,自是非少主莫属了!”

这人话音未落,西面人群之中立行有人站起来反驳道:“放你?娘的?gouchou屁,沈公子仁义无双,英勇无dí

,怎会是你所说的这种人?”

先前说话的那瘦高麻子闻言转过脸来,白眼翻起,慢条斯理地道:“妙极妙极,那就请这位仁兄口中所谓‘英勇无dí

’的沈大英雄登台相见吧!这是英雄是狗熊口说无凭,咱也别光藏着掖着,台上一动手,一切自有分晓,又何须我等在这里多言?”

饼脸大汉跟着大声附和道:“梁兄说的不错,咱们圣域英雄,一向大大方方做事,亮亮堂堂做人,老子平生什么都看得,就是看不得那些事到临头就缩起脑袋的孬种!”

西面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嘿嘿冷笑一声,悠悠站起,细声细气地道:“这两位朋友说得可就不对了,在下平生也是最恨孬种,但遇事总要先弄个明白,而后再下结论。就说今日这沈公子和项公子的意wài

缺席,据在下所知,却实是另有隐情。”众人闻言吃了一惊,齐齐转目看时,只见此人三十出头,青巾布衣,却是一副穷酸文士打扮。…,

那姓梁的瘦高麻子用眼角瞥了一下此人,见对方不过是个穷酸,鼻翼间“哼”的一声,正眼也不瞧他,口中傲慢地道:“哦,原来这位穷鬼朋友竟是沈项两位公子肚里的蛔虫,连这等‘隐情’也都知dào

?当真是奇哉怪也!”说完和身旁众人一起哈哈大笑不止。

穷酸文士却似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惯不怪,并不立即开口,先行自左手衣袖中抽出柄油烘烘的破烂折扇,嗤啦一声张开,扇得两扇,方才悠悠说道:“这位朋友又错了。在下所说的这等‘隐情’其实早已并不是什么隐情,而是近日天圣城中街谈巷议,人尽皆知的事实。只不过是有些人故yì

颠倒黑白,存心遮掩,一味在此胡说八道而已。”

饼脸大汉呼地又行站起,口中暴叫如雷:“死穷酸你一张臭嘴说话最好检点一些,你说谁在胡说八道?”

那穷酸重行“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地道:“谁在胡说八道?自然是长得‘胡说八道’的人在胡说八道了。这沈项两位公子之所以过时未至,乃因日前已在神匠府的地下宫室之中遭人所害。至于这害人之人究是谁呢?哈哈,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然是某些怀有不可告人的野心之人,比如一味恋栈权位,想保住某个重yào

位置不被人抢走……哈哈,这在眼下圣城之中,早已是妇孺皆知之事,难道博闻多识如两位仁兄,竟不晓得吗?还是亦怀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说完再故yì

长叹一声:“如今这世间欺世盗名之徒,污人清白之士,当真是如蝇如豸,举目所见,眼前皆是,委实令人可叹啊可叹!”

韩君山见情势不对,及时出声止住台下争吵,朗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关于沈项两位公子已然身殁神匠府的传闻,韩某倒是也曾听过一些,只不过此事毕竟未得证实,不好明言。再者,咱们今日所首要讨论决定的,仍是圣域君主的人选问题。且不论沈公子是出于什么原因未至,但既然缺席,就相当于自动放qì

了与少主的竞争,鉴于此,在下和龙神谷诸位长老共同议定,咱们圣域新一代君主之位,至此可说已然定下,在德在望,均非伯骞少主莫属。”

他这番话才行说罢,人群下西北角上就行传来一声冷笑,跟着一把尖厉的女音扬声说道:“简直好笑之极,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这圣域君主之位也是可以自封的吗?莫说沈项两人之事其中尚有蹊跷,伯骞大大脱不了干系,就是现下在我圣域之内,论德论望,远胜伯骞的也是大有人在,此事岂能如此马虎就草草定下?”随着说话,月怜晶在春秋三老和一众月映卫士的陪同护拥下,分开人群,径直来到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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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山河擂台(后二)

见到月怜晶到来,台上伯韩两人都是微微一惊,韩君山连忙趋步台前迎接,陪笑道:“不知月城主何时驾临圣城,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君山也好前去拜望。”

这韩君山不愧是经验丰富沉稳老辣之辈,他这番话明里是说自己失礼没有及时去拜望月怜晶,暗里却指月怜晶无视圣域礼法,到得天圣城竟不先去君主府觐见少主。这一层月怜晶自是晓得,冷哼一声,道:“韩统领言重了,怜晶向来敬重八臂神龙洁身世外、不与世俗同浊的傲然操守,却因何竟而晚年易节,屈身再仕,委实令人大感诧异。”

此话一出,身后的春秋三老不由一齐肚内暗笑。月怜晶这番话非但将韩君山先前之言轻易绕过,更行巧妙反击,直指韩君山往日的归隐林泉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沽名钓誉假清高而已,言辞可谓极不客气。

韩君山不由心下一阵恼怒,要知以昔日两人在圣域的地位威望而言,八臂神龙实不输于月怜晶分毫,只是这番一别十余年,人事全新,他今趟二次复出,虽是自知在武功上更胜从前,但以地位威望而言,却无疑比月怜晶矮了半截。今次见面,自己赔笑以迎,没想到对方竟是毫不客气,出言讥嘲,当场便欲发作,但想到今日擂台之事,两颊肌肉颤动数下,终于还是强自忍住,脸上皮笑肉不笑地道:“城主有所不知,君山本已安于山林,再无尘俗之念,奈何少主数次躬身亲请,言辞恳切,实令人难于拒绝。再者也是想到圣域眼下正值危难之际,不忍坐视,愿尽匹夫之责而已。城主若不嫌弃,君山诚心希望能与月城主共同辅助少主,驱逐异域强敌,光大圣域,未知城主意下如何?”

伯骞这时亦走上前来,见此趁机开口说道:“侄儿伯骞见过月城主,侄儿自知才薄力微,原不足堪当重任,但既蒙诸位前辈不弃,又恰值我圣域正处多灾多难之秋,侄儿虽不肖,却也深知此时唯有上下团结一心,齐力抗敌,方有保家卫国之望。是以上次沈兄出面争执之时,伯骞已有为国让位之心,谁知竟又生出今日擂台之上这诸多事端。现下城主既至,伯骞也就放心了。城主若不嫌弃,侄儿为了我圣域的安定团结,甘愿退位让贤,将这圣域君主之位,托于城主手上。月城主非但武功卓绝,又兼智计非常,更是我圣域前代圣君月山月圣君后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有资格接着圣域君主之位。侄儿一片诚心相让,还望月城主切勿推辞。”

伯骞这番话说完,月怜晶尚未开言,台下已然是一片掌声如雷。先前那瘦高麻子和饼脸大汉领头高喊道:“少主宅心仁厚,礼贤下士,大有伯彦圣君遗风,实乃我圣域表率。少主不须谦让,月城主得此礼遇,必当尽心与我等一道,协助少主,重兴圣域!”

这台上台下一搭一档,即连此时站于伯骞身旁的韩君山心里亦要暗赞一声。看月怜晶今番气势汹汹,其意明显是冲着圣君之位而来,而伯骞明知其意,索性不等开口,先行自愿让出。如此一来,月怜晶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势不能就此接下,但若不接,此后就更无理由再行争位,伯骞如此以退为进,可谓高明之极,也是厉害之极。月怜晶身旁的春秋三老闻言均是眉头一皱,至此始觉这伯骞委实不好对付。…,

却见月怜晶微微一笑,道:“伯骞公子一番心意,足见厚情,不过这个却先不忙谈。怜晶今番前来,首要之事,是借着这山河擂台,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为我月映城讨个公道。”

说着话先行来到擂台中间,与龙神谷诸人一一见过。哼哈二老均是心直口快之人,这几日听得沈项两小子和丹雪女娃相继出事,早欲来瑞祥客栈问个究竟,无奈被玄让死死管住在一秤寺中不让出寺门半步,此刻见得月怜晶,卫放鹤不等玄让开口,抢着即道:“我说月城主,沈小子和女娃娃当真出事了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另一边汤九翁跟着道:“月城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自己的女儿女婿在眼皮底下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怎的竟一言不发不作任何表示?”

月怜晶身后春秋三老中的白头神鹫武应元道:“回禀两位前辈,我家城主今日,正是为了解决此事而来。”

玄让眉头微微一皱,向月怜晶道:“此事详情究竟如何?还盼月城主示下。”

月怜晶拿眼望向伯骞:“伯骞公子若到了此时还欲为自己遮掩隐瞒,怜晶职责所在,唯有放肆直言了。”

伯骞神色不变,方欲开口反驳,蓦然间但闻一阵隆隆巨响之声自脚下的山河擂台底部直透而来,还未弄清是什么状况,整个擂台已开始剧烈摇晃不止。紧跟着“呼”“呼”“呼”“呼”四声大响又起,本是依着五行属色相嵌而成的五方擂台,周遭青红白黑四方版块,竟而分别自与中间黄色版块的衔接处齐齐断裂拱起。而非但如此,随着这四方版块的一齐断裂拱起,拉动牵系天武广场周围四栋摩天建筑的巨型铁链齐齐向擂台中心收缩。如此一来,广场周遭的四栋摩天建筑立受影响,亦开始轻微晃动,虽说尚不至有倾斜坍塌的危险,但已足使整个天武广场的观擂人群扰攘纷乱大声尖叫不止。

伯骞此刻早已不复先前镇定,见势不对,也不理会是否月怜晶所为,厉声道:“敢问月城主此举却是何意?”

这一招果然奏效,玄让立行对月怜晶生疑,出言斥责:“当真是月城主所为么?”

月怜晶还未回答,各人只听得耳际呼呼大响又作,竟是方自翘拱而起的北面黑色板块,在底部一股神mì

莫测的大力作用下,呼啸着向台子中心的各人迎面压来。

遭此异变,月怜晶亦是大惊,见被伯骞现场栽赃,这当下也来不及解释,率先出手,左掌拂出,月心劲螺旋击中迎面压来板块。耳轮中但闻“砰”的一声大响,这重逾百斤的板块竟被月怜晶一拂之力硬生生给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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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山河擂台(后三)

台上各人见状,方舒的一口气,周遭异变又起,呼呼呼,来自东西南的三方板块,或横截竖切,或翻滚旋转,各被一股大力推动,齐向众人攻至。

哼哈二老大怒,齐齐出拳,迎上东面板块,同一时间,伯骞玄让亦各自出拳出掌,分抵住西南两面板块,随着轰然一声大震,三方板块被再次弹开。

然而台上各人此时却殊无半分欣喜之态,彼此互望一眼,同时大声喝道:“耶利奇!”这番霸道凶猛的劲力,若非异域耶利奇亲至,又如何能够使得?

就在此时,另一件令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众人同时感到,此刻脚下所站立的唯一一块中心擂台正在急速下降。而方才被弹了开来的四方板块这时竟又重重叠在一起,自头顶上方向众人呼啸压下。

这四方板块任何一块都重逾百斤,这般叠加在一起,是何等重量?台上春秋三老见状,脸色瞬间齐变,仙鹤翁杜长青骇然道:“这、这却怎生是好?”说话间脚下擂台又急速下降数尺。

玄让月怜晶云尘等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心中的无奈。他们自然可以合力将头顶压下的四方板块再度震开,但问题是这些藏身擂台底部的异域人显然除了身具高明武技之外,还对这山河擂台的机关设计颇为精通。而相形之下,他们几人却均是外行。如此相耗下去,众人除非闪离中心擂台,否则到最后还是势将力竭而遭致不测。

但这却是圣域自己举办的一年一度最大规模擂台,若是今番当着天下英雄之前,被几个异域人于暗中捣鬼赶下擂台,那是人人打死也不愿做之事。可是就在玄让月怜晶等人合力将头顶压下的板块震开之际,他们所站立的黄色中心擂台,非但又行急降数尺,更且开始狂速旋转起来。

与此同时,被震了开来的板块三度自不同方向飞旋切割而至。

月怜晶看了伯骞一眼,厉喝:“到了此时,底下捣鬼之人是谁,伯骞公子该当有所分晓,未知其意若何?”

伯骞冷笑:“先前误会城主是在下不是,但想来城主也该明白伯骞立场,伯骞之前是否与异域勾结,此刻便是明证。”

玄让疾喝:“事出非常,玄让代表龙神谷希望两位能够以大局为重,暂时放下私怨,合力对外,先行驱逐异敌,而后再议它事!”说话间与云尘哼哈二老分别将袭来板块挡开。

月怜晶突然纵身而起,而后于空中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垂直落下,一拳轰向急速转动着的擂台中心,同时口中说道:“怜晶也是这个意思,国将不存,命将焉附,伯骞公子请三思而后行!”

这时韩君山也已将另一方板块荡开,纵身过来,低声向伯骞道:“瞧今日异域行事,这是压根就不信任咱们,妄想把此刻擂台上所有之人,包括你我,尽行诛灭于此,望公子早作决断。”

伯骞听言,亦纵身而起,就如先前月怜晶动作一般,一个倒翻,出拳轰向底下擂台,口中大声说道:“月城主未免将伯骞忒也瞧得小了,这等道理,伯骞自是明白。那咱们就暂依龙神谷前辈所言,先行驱逐异敌,再议其它!”

一句话说完,砰砰两声,二人拳劲先后击中下面旋转不止的中心擂台,擂台受两人拳劲轰击,本应急速下降,但这时出现的情况却又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擂台竟没有下降分毫,而是陡然翻转了过来。这一翻转极有技巧,它并不是依靠自身之力,而是将伯骞月怜晶两人击下的拳劲巧妙地移向同一边侧,利用这股反翘之力呼地一声迅速翻了上来。

见此情形,本在台上的玄让诸人不得不腾身而起。

然而,擂台翻起还不是可怕的事,可怕的是之后。

随着擂台翻起,自下面喷烟吐火,“嗖”地竟行窜出一庞然大“物”。由于烟火遮映,这“怪物”的具体面目看不甚清,但可以断定的是,其周身呈青蓝色,头戴银白眼罩护甲,且身高足足是常人的三倍。

“怪物”一经飞出,朝向伯骞月怜晶两人抬手就是一“刀”!

天火雷刀!

身在空中的伯月两人尚来不及躲避,长达三丈的雷刀刀芒已到身前。

匆忙间月怜晶急切击出一拳,伯骞则劈出一记指剑。一拳一剑迅速与雷刀遭遇的瞬间,就听“砰”的一声大响,伯月两人竟被同时震得倒飞了出去。

玄让云尘等人再吃一惊,连忙分从四面围上。

玄让左手抬起,右手自下探出,打出一记“穷源”。自两手间一道蓝芒直击这骤然出现的银青色“怪物”。

蓝芒本呈柱形,但到得身前,却细化为“刺”。

这一刺虽细小,却无疑已是玄让毕生功力所凝聚,可说无坚不摧,直有一刺泰山崩之威势。

哼哈二老也没闲着,今日来到擂台,早就想与人动手,却没想到首先遭遇的竟是这样一“物”。

二人只觉好玩之极,哼哈大笑着双双扑上,瞬间即遥空攻出八拳二十一腿。

但这八拳二十一腿待及攻至近前,却只不过尽化为一“拳”一“腿”而已。

天拳地腿!

云尘并没有攻击,因为他相信这三人的攻击力已足够,所以他只是凭借灵力在周遭范围内布下了“方寸”。

一记可攻可守的妙招、杀招。

韩君山春秋三老等本也欲插手,但云尘“方寸”一出,他们根本就已插不上手。

刹那玄让的“穷源刺”和哼哈二老的天拳地腿已同时攻至这银青“怪物”身前,并且相继命中了目标。

但命中了目标之后换来的却是玄让等人的齐齐一声惊呼。

不错,玄让的“穷源刺”是刺中了这“怪物”的心窝,而哼哈二老的天拳地腿也分别击中了“他”的头部和小腹。

但问题是,这“怪物”竟浑若无事。在一记雷刀击飞了伯月两人之后,“他”的两条手臂骤然就变了。左手臂哗啦变形,整个成为一柄擎天巨斧,右手臂则于瞬间伸缩成一把赤焰锯齿刀。刀斧并举,同时斫向玄让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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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二章 山河擂台(后四)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究竟是不是“人”?在这一瞬间,伯骞月怜晶等心中几乎都生出同样的疑问。

由于一时摸不清底细,众人对“他”的是次出手均没有硬接,而是选择闪身躲避。

然而这“怪物”一击不中,却不再选择向人攻击,而是——

“他”挥手,一刀就斩断了广场西面那条牵系于摩天建筑和擂台之间的粗大铁链,跟着又手起一斧向南面的铁链斫去。

这一来玄让伯骞月怜晶诸人无不齐齐大惊,虽不明白其用意究竟若何,但想来绝不会是好事,甚至是在进行着一场有计划的摧毁。

月怜晶当先出手,刹那间已接上背后的水银枪,空中飞身来截,厉喝一声,水银枪抖手标刺,直刺这“怪物”的咽喉。

谁知“怪物”竟似是不知闪避,对她的攻击丝毫不予理睬,擎天斧方向不变,“嚓”地又将南面铁链斫断。

与此同时,“噗”一声,月怜晶水银枪准确命中目标,枪尖直透护甲,刺入对方咽喉。

但紧跟着月怜晶却是一愕,因为枪尖刺入对方咽喉,竟发出“咯嘣”一声,那绝不是刺中人体应有的声音。

就在她一惊未已,呼啸之声厉响,对方的赤焰锯齿刀已闪电劈到胸前。

这时玄让的攻击也已达至。

玄让本是欲攻向这“怪物”前胸,半途见月怜晶遇险,于是改而接下了“他”的赤焰刀。

以他的“蓝色冰爆”。

这一击他将自己的“三玄阴阳劲”在双手间凝聚成球,然后全力击出。

阴阳劲球甫攻出时以阴劲为主,整个劲球球体呈海水般的蔚蓝色。

但一与对方刀锋接触,内核的白色阳劲便全速爆了开来,于瞬间连爆三次,刹那无数白色劲气呈冰凌状四散激射,而外围蓝色阴劲更行扩散开来直接覆上赤焰刀刀身。

于是在接下来的顷刻里,这“怪物”的整条右臂和手中的赤焰刀立时就冻结成冰。

而此时月怜晶的“月心劲”亦在“怪物”喉间爆开。

这一击月怜晶究竟凝聚了多强的功力至此便可以看出。

随着“砰”的一声爆响,“怪物”头戴蓝色眼罩的一颗银白巨头被直接轰向天空。

身首两分,按说到此众人与“怪物”间的战斗已告结束。

然而伯骞还是不敢大意,紧随月怜晶玄让身后,抬手就是一刀“逆转天河”,“锵”地直接劈中“怪物”另一条擎斧巨臂。

他用的刀正是其父伯彦遗留下来的“断水刀”。

他以家传断水宝刀,一刀就斩下、斩飞了“怪物”的另一条手臂。

到了这时,众人方齐齐舒得一口气,身形自空中落下,分站于东西南北散了开来的四方擂台上。

但——这也仅仅只是暂时喘了一口气而已。

甚至即连一口气亦没有喘完。

这刚刚被“爆”飞了头,斫掉、冻结了手臂的异形“怪物”,立kè

就又开始攻击。

“他”在是次攻击之前身体先行变形。

“喀喇”一声,前胸胸膛便已开裂,而后,自里面急速旋转着钻出、探出一颗“新头”来——一颗红色的圆球,其上雕方镂圆,五官齐备,形象狰狞怖人。

新头一经探出,上半身身体立行收缩,收缩的方式奇特而怪异,或呈笋节式缩进,或呈拉链式齿轮式收入。

片刻间整个身体竟缩成了一个奇异的银白色方团,方团顶部嵌接的是先前自胸口探出的那颗红色“圆头”。…,

目睹此景,众人无不惊诧,月怜晶柳眉竖立如刀:“各位,依怜晶所见,这‘怪物’绝不是人类,而似乎是个由金属合体的变形钢铁甲人……”

她这一句话还没等说完,众人但觉天摇地覆的一阵激荡,恍惚间似乎不止山河擂台,整个脚下的土地都要翻转过来。正自骇异,又听得广场四周陆续传来“咔咔咔咔”的巨声轰响,纷纷转头看去,韩君山首先惊呼:“快、快看,地下又有怪物出现?”

果然,随着“咔咔”之声接连不断,又隐隐有“隆隆”之声于其内响起。不片刻,自天武广场四围周边地下,土地开裂,竟迅快冒升出一圈天蓝色的金属钢板来。

其实,说金属钢板已不确切,准确的说应是金属钢墙,因为这圈钢板的厚度,约莫来看,竟绝不下于180公分,已和天圣城城墙的厚度大致相当。

看到天武广场四周地上,蓦然升出的这圈金属钢墙,伯骞脸色适才彻底惨变,哑声道:“圆、圆天神盾,大家快逃出去!”说着飞身就往天武广场外面冲去。

但这时,那停于中心擂台上的方体圆头“怪物”,新一轮的攻击又行开始。“咔吧”一声,方形身体裂开,自体内探出一只黑色巨型钢爪,钢爪末端以铁链与身体相连接,呼啸一声疾如飞弹,径向伯骞抓去。

同时际,自这圆头方体的“怪物”身上,“咔吧”“咔吧”之声烈响不断,每一下响声开裂处,无不自体内探出一只本就是武器形状的“手臂”,顷刻间或长鞭或巨剑,大砍刀开天斧,齐齐向擂台上的每一位高手攻去。

伯骞挥断水刀勉力接下“怪物”巨型钢爪一击,那“怪物”借钢爪激荡之力,“哗愣”一声顺势将北面连接擂台与外围摩天建筑的粗大铁链扯断。跟着钢爪一缩即进,再度跟前追击。

而这刻,于另一边,“怪物”在以一柄焰形巨剑一剑将春秋三老中的仙鹤翁杜长青拦腰斩为两截之后,更行将东面与外围摩天建筑连接的铁链也一并斩断。

伯骞一边竭力应付“怪物”钢爪的攻击,一边偷眼瞧去,只见天武广场四周自地底冒升出的金属钢墙果然已开始呈弧形不断拔节升高。心知只要再过得片刻,这些金属弧形钢墙势将在天武广场上空合成一个圆形“天盖”,将整座广场包括山河擂台上的所有人尽行困死其中。想到这里,再也顾不得其它,大声冲玄让云尘道:“两位前辈,这就是传说中的‘圆天神盾’,一旦任其结成,咱们今日这里的所有人,势将无一幸免。两位请助我一程,我有办法阻止它。”

危急关头,玄让云尘不暇细思,当即点头答yīng

,两人奋力将已至身前的攻击荡开,纵身跃起,云尘替伯骞接下来自巨型钢爪的攻击,玄让凝聚劲力一掌拍向断水刀刀锋。伯骞藉这一掌之力,冲天而起,堪堪自已将要合拢的“天盖”顶端缺口处逸出,更不回顾,飞身就往君主府方向奔去。

不久身后传来“嘎巴”的最后一下声响,伯骞知dào

,圆天神盾至此已经严密合拢,困于其中的人,包括月怜晶和异域人,还有玄让云尘等一众龙神谷高手,势将无一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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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二章 对决圣城(一)

阳光,伯骞忽然发觉今天的阳光好明亮,好温暖,甚至空气里还荡着丝丝微风,微风里传送来远处花草的芳香,在这样的阳光里穿梭飞行,简直舒服极了。

这是否就是胜利的象征呢?他一边往君主府方向驰去,一边心中不由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现在,龙神谷令人心烦的几个糟老头子,月怜晶,还有异域人,这些今次最强的对手,都已经、永远被自己打败了,不,是彻底消灭了。困在圆天神盾之中,他们就算不互殴而死,也要被活活闷死。

这其中,耶利奇应该也在吧?他应该不会错失今趟的山河擂台吧?

有这样的胜利,就算是搭上韩君山和整个天武广场数万观众的性命,那也是在所不惜。

总之自己绝不能失败,也决不允许失败,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而现在看来,自己所做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眼前,已成功在望。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yì

地笑出声来。到了此刻,那两个死小子还没有出现,看来,果然是已经葬身地下宫室了呢?

一想及沈括和项飞云会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于地下宫室的天雷闸下,伯骞忽然就有种很想放声仰天大笑的感觉,这一切进行得实在太过顺利,简直就像是冥冥中自有天助。现在,天圣城的战役虽是才刚刚开始,但自己,却已注定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赢家。

就在他飘飘然简直要得yì

忘形的时候,耳旁边忽然有话语响起:“少主今日一战功成,此后必将统御整个圣域大陆,笈多智先行恭贺。”

听到这个阴沉冷厉形如幽灵般的声音,伯骞适才的好心情立kè

就消散无踪,心底暗道:“对了,我怎地竟把他忘了,他是何时来到我身边的,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也许,这才是我最大的敌人也说不定。”

心下思忖,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淡淡说道:“先生这话说得未免太早,要知现下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输赢胜败,又有谁能逆料得定?”

这笈多智适才还是一身黑衣的蒙脸男子装束,此刻却又幻作位身着银衣软甲的曼妙女郎,以极为低沉性感的声音笑说道:“不是在下夸口,设置在天武广场下的圆天神盾,经过我的一番改造加工,即管薛羡鹤亲来,亦要莫可奈何。所以少主大可放心,困身于圆天神盾中的人,已是必死无疑。”

语音微微一顿,再道:“沈项两小子此刻还不见人,那是永远不会再见了。余下唯一可虑的,就是异域的耶利奇是否也被困于神盾之中,不过少主也不必太过担心,就算耶利奇是今趟的漏网之鱼,也大可交由我笈多智应付。”

最后神mì

一笑,又行补充:“至于其余的小鱼小虾,我想少主理应知dào

如何对付。”

伯骞虽一再告诫要控zhì

好自己情绪,但听到笈多智这番说话,还是忍不住喜形于色,放声笑道:“好,我这就命令小艺发出全面攻击的讯号,先生就陪同在下于君主府静候胜利的佳音吧。”

笈多智语音突然转冷,沉声道:“少主真是这样想的么?”

伯骞心下一凛,面上却好整以暇:“先生是否以为有所不妥?”

笈多智冷冷道:“少主这是在考校在下么?若如此急切发动攻势,我方现虽具优势,其结果也是必败无疑。”…,

伯骞佯作惊问状:“先生何出此言?”

笈多智再道:“现下这天圣城内外,大小势力可说不下十股,其主要的攻伐力量,为我军、月映城、圣师城和异域人的隐藏势力;余者如易思峰、祈晫、赫连、潘应、邪无极、廖白衣等也不可小觑。由于今趟沈项二人生死不知,圆天神盾的骤然出现,这些巫邪魔的外邦势力,相信会因情势不明而改采观望之势;但我们若率先发动全面攻击,势将成为众矢之的,一举招引月映城圣师城和异域人的合力反扑,那时优劣之势瞬间逆转,我等非遭惨败不可。”

伯骞听言,额头不禁冒出一层冷汗,急道:“依先生之见,我们又该当如何?”

笈多智妩媚一笑:“当然是余军按兵不动,唯令伯应伯方兄弟,率禁卫兵急攻天蟹府。”

伯骞先是一愕,而后长声大笑:“果是妙计,先生这是要逼异域人先动手了。”

笈多智亦附声笑道:“少主谬赞,少主深藏不露,实不知要比在下高明多少。不过此刻圆天神盾甫现,展羽旗不明情况,心忧异域,必然焦躁不安,我等于此刻攻击,适是正当其时。”

伯骞接着说下去:“最好是能借此再行引出匿身于四海酒楼附近的其他异域势力,如此即可造成异域向天圣城发动全面攻击的假象。”

笈多智抚掌:“不错,少主果然明白。异域一动,月映城和圣师城必有所动,咱们却不妨作壁上观,任其互相厮杀,坐收渔人之利。”

路上二人虽是说话不断,身形却并不稍有停滞,伯骞因笈多智的出现,反渐渐收起先前一番狂傲之心,蹿行之际,处处小心谨慎,专拣陋街僻巷,不多时两人抵至君主府后门。进得府内,伯骞招来伯小艺,耳边秘嘱几句,伯小艺领命而去。

于是下一刻,天蟹府之役首先在这次圣城对决中激烈爆fā



﹡﹡﹡

此时位于天圣城东城郊外的镜山之上,云筝仍俏立于飞翠峰顶殷切眺望着全城,虽是一样的阳光,但对她来说,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镜山因着山石质地特殊,反光本就强烈,但云筝还是觉得,今日的太阳,爆热得似乎异于寻常。

那一团炽烈燃烧的火,似已无法再行抑制内心的激烈狂躁,也许在下一刻,就会突然爆开了吧,那样的话,这整个人间也许都会因之而灭亡吧。

恍惚里云筝确实感到整个天地俱在猛烈摇晃,一时头晕目眩有些难以适应。

“雷叔叔,刚才城中是什么情况?”察觉到雷毅已到身后,云筝强自撑持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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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三章 对决圣城(二)

“禀小姐,”雷毅略显犹豫,“刚刚自天龙府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天武广场启动了圆天神盾。”

站在背后,望着云筝瘦弱单薄的身影,雷毅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出的这些话。

果然,云筝的身子再次颤动了一下,“圆天神盾!这怎么会?——是那个私下天雷闸的人么?”

“应该是他。”雷毅谨慎答道,“据薛神匠证实,其行事手法确与当日地下宫室私下天雷闸的是同一个人。不过——”

听到雷毅的一再迟疑犹豫,云筝反倒镇定下来,“是否薛神匠也无法将其打开呢?”

“禀筝小姐——”雷毅已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半晌才道,“那人似乎在圆天神盾的机关设计上重新做了手脚,薛神匠现下正在尝试破解。”

“可有人自现场逃出来么?”云筝轻微吸一口气,再问。

“只有伯骞一人。”雷毅接着补充下去,“不过这一切看来似是早有预谋,因为据咱们伏于广场附近的人传回消息,伯骞在脱离圆天神盾之后,便毫不犹豫直奔君主府而去,对被困的其他人等竟是绝不回顾。”

“如此看来,伯骞和这私下天雷闸启动圆天神盾之人果然是一路的了,而且若薛前辈先前推测属实,则此人几乎已可确定必是笈多智无疑。”

云筝这刻表现出的沉着镇静令雷毅心下稍宽,整个人的思维也顿时活跃起来,“却不知这两人是如何走到一块儿的,笈多智行事向来阴沉狠辣,两人间若只是纯粹的利益伙伴,那么彼此关系能否维持到最后,倒是令人怀疑。”

雷毅话方说完,蓦见云筝左手中握着的一枚镜石突然铮铮而鸣,且不断闪现出赤红色芒,神色一变,急道:“小姐——”

“雷叔叔勿慌,出事的是展羽旗的天蟹府。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到镜谷中去。”感应到手中镜石铮铮鸣响,云筝立kè

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说出来的话语坚定果决,虽是年龄尚小,却自有股决策千里的气势,令人不由得不甘心服从。

见到筝小姐神采尽复,雷毅亦是精神大振,立kè

急声应道:“是!”

自这一刻起,雷毅知dào

,天圣城的这场对决之战已正式开始。

云筝口中所说的镜谷,即是前番引领项飞云来到之处,但这一刻,整个谷中情形却已又有所改变。此处即被称为镜谷,最大的特点自然是谷中四面,峭壁悬立如镜。与谷外相较,因着谷深林密,相互遮掩下,阳光并不能直接射入。是以一方面此间不如外面炎热,而另一方面,这处镜壁虽不是直接反射太阳光,但由于镜山山石特异,一体互联下,谷外的山石感应却也能够在此一一呈现出来。

这镜山山石的特质本就是天然独具,昔日又经云若无和薛羡鹤呕心沥血于此辛苦经营数载光阴,其功能更是被无限量的扩大增强。镜山山石最为特异之处,是藉着对阳光的最大限度反射,可以使处身此间的人自身灵能大增。云若无和薛羡鹤昔日即是利用此一特性,再配合镜山山石一体相连互传感应的特点,于此间精心营构,使其终成为能够适应一支军队大规模作战时的“遥控指挥所”。

这谷中四壁,更被云若无旧日以灵力蓄入,对它处镜石的感应尤其敏锐异常。两人间只要共同持有此山镜石,借着灵力操控下,即使远在百里之外,也可以互通讯息。若非如此,云筝也不会一到天圣城,即作出屯军镜山的决定。只是此山上下,尽被薛羡鹤当年设下重重机关,外人若非知其底细,万万不能擅入。…,

此刻云筝和雷毅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谷中,云筝转头看了雷毅一眼,无限深情地道:“一切有劳雷叔叔了。”

雷毅当然知dào

云筝这句话中包含的深意,在之后的圣城对决中,云筝若想利用此谷之便,实现对圣师八旗的“遥距离指挥”,势必要倾尽全身心灵能。而届时,其自身的安危,就尽系于雷毅一人守护了。此时这短短一句话语,无疑已将自己的生死性命尽行交托了出去,即以雷毅这等常年跟随云师南征北战的铁打勇汉,至此也不由潸然动情,激动地道:“小姐勿怪雷毅多嘴,只是、只是就如今的形势而言,我方适时退出,撤回圣师城……也许更见安全。”

云筝一双美眸深望进雷毅眼瞳里,“也许雷叔叔你说的不错,可是战场之上,自古胜败就在一念之间,战争从来就是瞬息万变之事,不到最后,谁也休想料得定结局。然而筝儿此刻还是想要坚持下去,说到底,那是对此役并没有全然丧失信心。”

雷毅蓦然大声道:“好,有胆识有气魄,这才不愧是云师的女儿。小姐既是心意已决,圣师上下,自当与小姐和项公子共同进退。今日但教雷毅有一口气在,定然护得小姐周全。”

“谢谢你,雷叔叔。”说完这句话,云筝最后再向雷毅望去一眼,洒然转身,缓步来到镜谷中心,将握着镜石的左手伸出,拳心向下,同时集中精神,将自身灵能缓缓释fàng

,尽行凝聚于手中镜石之上。

顷刻间,就见这枚镜石已由原来的黑褐色一转而为紫红,再经橙黄而靛青而明绿,最后诸色混合归为一片银白,继而银芒逐渐扩大范围,直至将云筝雷毅与整座山谷尽行笼罩其内。云筝神色淡定,灵能输送并不稍歇,镜石频频胀缩,蓦地里自石面中心一道白光直击地面,地面轰然开裂,随着“轧轧”声响,一座一米见方的青石柱台徐徐升出谷中地面之上,到与云筝胸口齐处便即自行停止。

这座青石柱台台面中心处呈球形凹陷进去,其大小刚好较云筝手中镜石大着一圈。云筝将手中镜石缓缓放入,镜石一经入槽,青石柱台上下立行一阵剧烈颤动,最上层镌刻九宫八卦图形的活动台面便骤然生出层盈盈紫芒,并环绕中心镜石作急速旋转。这样,下一刻,嵌入凹槽的中心镜石再度转为天青色,而在云筝身周,更奇迹般生出一个青紫色硕大芒球,将她和镜石柱台一起罩于其间。

待得这些俱在身周一一营建完成,云筝缓闭双目,伸右手轻触柱台中心镜石。手掌与镜石方经接触,就听“铮铮铮”数声激响,自青色柱台的四面柱身,竟分别逸出两颗不同颜色的镜石来,或靓红或深黑,或翠绿或浅黄,靛青丽紫,玄黄土褐。八颗镜石甫一逸出,立行绕云筝身周结成个圆形链环,而后纷纷嵌入外围青紫色芒球的球壁之内。

云筝胸口起伏,再度输送灵力于柱台中心镜石,镜石瞬间青芒大炽,在其影响带动下,四周嵌于青紫色球壁的八颗分镜石竟亦开始炽热闪动不止。蓦地,更行依着自身颜色各射出一道寸许径长的丽芒光柱来。光柱倏然射出,迅速直击上四面山谷镜壁。

于是,在下一刻,自谷中外围守护的雷毅眼中看来,整个天圣城东西南北四外城和内城君主府的各处境况,已尽皆反映于谷中四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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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四章 对决圣城(三)

天蟹府正堂大厅,展羽旗一身甲胄靠北居中而坐,正自低头伏案沉思。眼前东西两列座椅上皆是空位,手下副将已尽行散于府外四侧御敌,外面街巷内兵器激荡,喊杀震天,显见得对方攻势甚是猛烈。

时间是山河擂台赛最后一日的午后未时三刻。此刻的天武广场上,玄让月怜晶等已被困于“圆天神盾”下多时,而东城外镜山上,圣师城的云筝已然在镜之谷进入全面临敌迎战状态。

就在展羽旗方自沉思之际,门外脚步声响,急步走进一个瘦长身形的青年将领。这青年满脸汗珠血迹,入得厅来,并不下拜,径自直接来到展羽旗身前,口中愤声说道:“父亲,为什么我们不主动反击而只缩于府中坚守,被动挨打,任凭伯应那厮在外面一味猖狂叫嚣?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青年将领正是展羽旗的独生爱子展克。这些年来展羽旗只是私下里秘密教授其武艺,却严禁他在外人面前炫耀卖弄;是以展克一直长到今年十九岁,自身武艺虽强在天圣城中却是鲜为人知。又因其长得一副白净斯文面皮,与乃父的枯黄蜡脸殊然有别,因此多年下来,于城中竟博得了个“白面书生”之誉,不过那却非是赞誉之辞,更多倒是讥笑揶揄之意了。

青年人年轻气盛,偏偏这展克生就一副读书人面孔,内里却是暴躁火烈性子,平日里早就对伯应伯方兄弟看不过眼,只是碍于父亲严训,无奈下只得忍气吞声。今日见这两人竟然主动带人欺上门来,哪里还能按耐得住?只是身为天蟹将的父亲竟而一再严令只许坚守不许出战,他在府中忍了再忍,这刻终于还是冲进厅来当面进行质问。

展羽旗听言,一张黄焦焦的面皮上竟是不怒反笑。这天蟹将本就相貌丑陋,此刻一笑,更是奇丑无比,简直已透着一股邪异,嘿嘿的一声,道:“真的只有伯应伯方两兄弟带人来么?”

“除了他们两个狗崽子外还能有谁?不过这次君主府兵卫来得倒是不少,怕不下万余人。父亲就不要再犹豫了,还是下令主动攻击吧,若这样一味坚守下去,咱们天蟹府迟早会被攻破的!”

“那又怎样?”展羽旗并不看展克脸色,端起几案上一碗凉茶,竟是悠然轻啜了起来。

“那又怎样!我们堂堂天蟹府怎能被这两个小子一再欺负羞辱?请父亲给我三千死士,不出半个时辰,我定然提着那两个小子的脑袋来见!”

“克儿,我们已经坚守多久了?”展羽旗并不直接回应爱子的请求,反是话题一转,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哪里还有心思记得这事?!”展克见父亲一脸阴柔不决的样子,早已急不耐烦,“父亲若仍是胆怯,我、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住口!”展羽旗猛地将手中茶碗狠狠往案上一掷,“你是我儿子,这么多年来,你可曾看到天蟹将有临阵退缩的时候么?”

“可是,可是眼下咱们却又为何一味缩着不战?”

展羽旗再度嘿然一笑,“那是在等候时机,时机一到,咱们不但要动手,还要动狠手,动烈手。”

“那是什么样的时机?!”展克见父亲如此说,脸上的神色适才逐渐缓和下来,不过却仍是又添上一句,“要我看,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父亲只要允许我领兵出战,定能杀得门外那两小子屁滚尿流。”…,

“克儿不要着急,”展羽旗边说边拿眼盯着几案上喝剩的半碗残茶,并不见有任何动作,然而那整个茶碗却逐渐自行翻倾了过来。顿时,碗里茶水便洇湿了案上老大一团。

“快了,”展羽旗一字一顿地道,“申时三刻,只要我们能坚守至申时三刻,外间情势必变,那时就是我们全面出击的时候。”

蓦然颜色转厉,“传我命令,未到申时三刻之前,凡天蟹府人,一律只准据险坚守,不得私自出战,违令者杀无赦!”再道,“你母亲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回父亲,母亲和舅舅今午已由府中秘道安然抵至天火城,想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城。”这展克虽脾气暴躁,至此也已看出父亲对此间一切显是早有安排,不由火气稍歇。

“如此我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克儿你去吧,于府中全面督战,务必坚守到申时三刻。”最后再一拍爱子肩膀,“克儿,为父这些年已渐渐老了,往后的事情恐怕尽要仰仗于你,凡事需沉得住气才行。”

听得父亲最后这句话语,展克霎时间顿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整个人也仿佛忽然一下子就长高了许多,大声道:“是,孩儿记住了,父亲但请放心,孩儿决不让您老人家失望!”说罢转身快步出厅离去。

展羽旗随后缓缓步出厅门,耳闻得周遭的攻战杀伐声愈来愈烈,不由抬头望天,口中喃喃道:“天武广场,天武广场现下究竟是什么情况,不知耶利师兄又是否一同遇险,当真令人好生不安。”说到最后,脸上肌肉竟是寸寸崩裂,他随手一抹,待及手掌撤下,先前的一张枯槁黄脸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副完全奇异陌生的脸容。

﹡﹡﹡

此时瑞祥客栈内,又是另外一番情况。

“快说,天武广场适才究竟发生何事?城主现下状况怎样?”客栈前院一间正房大堂里,由于城主和丹雪小姐不在,身为临时主事将领之一的虞翻,此时正对着一个刚刚踉跄奔进门来禀报的兵卫吼道。

“回、回统领,”那兵卫应声跪倒于地,由于一路奔跑急速,更兼且带回来的消息实在太过惊人,这人未行开口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显得惊慌已极。

“不必慌张,有话慢慢说清楚。”站于虞翻身旁,一身雪色戎装的白秀英开声说道。

“回两位将军,天武广场上刚刚发生惊天异变,城主他们均被一面自地上突然冒起的硕大金属圆盖罩于其内,不能得出!”

“圆天神盾!”这兵卫此言一出,虞翻和白秀英同时相对惊呼,瞬间面上尽皆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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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五百零五章 对决圣城(四)

他们两人跟随月怜晶多年,自是听说过圆天神盾之名,相传昔年千幻神君即曾以此盾在荆山大泽,活活困死比自身武技高出十倍不止的邪王芾冥,由是可知此盾的厉害。

“薛神匠现下是否还在天龙府中?”情急之下,白秀英随口问出,自己也不知问的究竟是虞翻,还是这前来报讯的兵卫。

“出了这等大事,薛神匠现下必定已然赶到现场施救。”虞翻勉力镇定说道,同时又询问了当时现场一些情况。在得知只有伯骞一人逸出后,摆手示意兵卫可以退下,那兵卫领喏返身出门去了。

“现下丹雪小姐不在,城主又行出事,身为主将的我们首先必须要保持冷静,否则月映城此次前来的数万将士,必将无一生还。”待得兵卫出门而去,虞翻一双大眼虎虎望向白秀英,口中温声说道。

白秀英点头,一向冷傲不易近人的她,眼神之中,竟是首次露出丝丝感激神色,也许正是在这等生死存亡之刻,人与人间才会更易见出真情吧。

可是下一刻她不禁又想到了沈括,想到自己与他初见面时,两人共骑同行的那种旖旎情景,想到他此刻犹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心头瞬间又是乱成一团。事实上自此趟入得天圣城以来,白秀英便因着心底对沈括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感,以及面对月怜晶丹雪时的两难处境,精神上一直处于恍惚犹豫状态,始终不能集中注意力应付时局。

这些虞翻当然看在眼里。对这月映城城主以下的首席女将,虞翻自来心中便敬重有加,只是白秀英平日里孤傲冷洁不易亲近,两人间始终并无过多交往。此刻事出非常,又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虞翻以温情之语慰藉,不由令得白秀英一颗因情缭乱的芳心大为感动。

“谢谢你,虞统领。”略作迟疑之后,白秀英还是开口说道。这样首次近距离向一个男子示谢,令得她一时间觉得很不习惯,但同时,在心底里却又泛起了另外一种自己寻常从未体验过的温馨感觉。

“天凤将客气了。”虞翻朗声一笑,“其实方才在下也和圣将同样的惊慌,不过现下城主和丹雪小姐俱都不在,整个月映城将士均要仰仗白圣将你全权指挥调度,天凤将可要尽快打起精神才行。”

说完,虞翻一双虎目精光闪烁,泛出异样神采,迟疑片刻,又行开口说道,“天凤将应较在下还要大上两岁吧,那自今而后,圣将若不介意的话,虞翻就以‘英姐’称呼好了,如此也显得亲切些。”

虞翻说出这句话后,漆黑的眸子直视着白秀英,盼她示意。白秀英却“腾”地一下晕染双颊,急忙扭转脸朝向它处,“虞统领你说,咱们现下是否应该即刻赶赴天武广场。”

“那倒不必,圆天神盾的设计我们一窍不通,这种事若是连圣域第一的妙手神匠都无法解决,我们即管去再多人也是白饶。何况咱们还有旋风营抽调的三千卫士侯于附近,若有紧急情况,自会前来通报。”虞翻一口气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再道,“依我的意思,若去天武广场,倒不如直接攻占君主府。”

“但虞统领要知道,若一旦决定攻打君主府,就必须先使得城外的‘飞将营’及时控制住紫极门才行;否则一旦君主府攻不下来,后路又遭断绝,那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敢情英姐先前的一番话是在变着法儿考校小弟来了,幸好小弟适才的表现还不算太糗,否则在你这美人将军面前,虞翻可真要丢人丢到家了!”

“虞翻你不许贫嘴——”白秀英本想喊着脸训斥来的,但话说到一半,却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虞翻哈哈一笑,趁机凑上前去,“这就对了,英姐这样子时常笑上一笑,才更加令人喜爱。”随着说话,凌空一个翻身,人已跃到门外,“就请英姐全权居中指挥,小弟前去下达火速攻取紫极门的命令,同时做好全力攻打君主府的准备。”

立于门内,望着虞翻渐行远去的身影,白秀英嘴角先是浮上一抹会心的微笑,继而心下又是一片怅然,一时间站在原地怔怔出起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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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映城终于开始行动了!”镜谷之内,望着西面一方镜壁上映现出来的西城紫极门前战况,站于云筝身后守卫的雷毅内心兴奋地想着,同时也深自骇异于月映兵士的攻城作战方式。先是一轮近半个小时的火力猛攻,月映城黑石油配以异种钢质打造的巨型穿云火箭首次在攻城作战中全面使用,发挥出的效力惊人之极。每一枝火箭射向城楼,其威力均不啻于一门小型火炮,再由专门适应远距离作战、每尊须五人合力启动的旋天弩发射,百米距离内,对方即以六厘米的厚型盾牌遮挡亦是无济于事。因此上西城战事开始不多久,整座紫极门便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城头圣城兵士惊叫哀号一片混乱,若非仗恃城墙高大,守城兵员充足,只怕已然落败。

之后月映城紧接着火力攻击推出的,更是十架异常强悍的陷空云车,以强力火箭配合陷空云车攻城,这样轮番冲击下,几个率先登上城楼的月映战士已首先与圣城卫兵遭遇。虽说最后皆身殁而死,并没有取得首度攻城成功,但月映战士的器械之利还是有所显现,近距离肉搏下,几乎是甫一遭遇,对方兵刃,立行便被削断。若非城墙异常高大坚固,守城方占足了居高临下之利,可说圣城兵实是战况堪忧。但只瞧眼前情势,月映城陷空云车虽有三架在攻城途中被对方以滚木礌石击毁,但余下几架中至少有两架已推进至城门下墙角,一俟大批月映勇士攀上城楼,那时用不上半个时辰,圣城一方非败退不可。

与此同时,城外西营紫翼营驻兵方向亦是警号连闪,显然圣城兵一方正在集结军队赶来增援,然而这支军队不久便于途中遭遇到月映城另一营兵士的阻截,一时行动受挫,两军陷入胶着厮杀状态。双方战况激烈,圣城兵胜在兵力雄厚,若两下合围,月映兵此役便行毫无胜算。但月映兵一方利用攻城器械之利,显然是在打速决战,欲在其援军赶来之前先行攻占西城楼。

一番恶战只看得雷毅惊心动魄,大气不喘一口。就在此时,结于云筝身体周围的圆形链环中,东侧一颗翠绿镜石急速“铮铮”而鸣。雷毅转目看去,只见东侧镜壁内,圣城东城楼上人影窜动,刀枪四起,竟陷入一片混乱。这一来雷毅更是一惊,心内刚道的一句“筝小姐并没有发动攻击指令啊”,就见同样处于链环东侧的靛青色镜石,突然间亮度激增,同时啸响不停。雷毅不由心头狂震,知道随着西城紫极门之役的爆发,东城青光门的战役也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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