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透九天 - xp1024.com
《风透九天》


序篇 第一章 黑风怪

悦来客栈。

客房简朴,也可以说是简陋,里面只有破破烂烂的桌椅,破破烂烂的床。

其中一间客房,却有些与众不同。

说它不一般,倒不是因为它的装饰比其他房间华丽。而是因为,这个房间里竟有一颗兽牙兀自漂浮在半空,随风轻轻摆动。

兽牙洁白如玉,拇指大小,根部有一个细小的针孔,穿着一根红色的细绳。

兽牙能像尘埃一样飘在空中,却不是因为它像尘埃一般微不足道,而是因为它并非普通的兽牙,乃是神兽“暗夜”的牙。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兽牙突然亮光一闪,客房里多出了一个青年。

青年二十几岁的样子,满脸的泪痕,眼中尽是痛不欲生的绝望。

这青年名唤风无尘,正在为兽牙里的那个她而痛苦难过。

沉默半晌,他木讷地收了兽牙,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抬起了右臂,似乎是想要拭去脸上的泪水。

他的手才刚刚抬起,身前突然传来了“嘭”的一声巨响。

他眼前的门闩应声断成了两截,一扇门飞也似的擦着他的衣角,从他的身边划过,直穿进了后面的木墙里,另一扇门原地挣扎了几下后,便晃晃悠悠地砸在了地上,数不清的粉尘不甘寂寞,飞舞而起。

小客栈顿时热闹了起来,询问声、开门声、吆喝声、喝骂声几乎快要把房顶给掀飞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又是谁大喊了一声“黑风大王又来抓人了”。

本就混乱不堪的小客栈彻底沸腾了,惨叫声、呼救声、桌椅倒地声一阵乱响,来得快,去得急。

片刻后,整个世界安静了。

刚刚还熙熙攘攘的小客栈,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愣在客房里的风无尘,另一个则是突然出现在他对面的小姑娘。

风无尘沉着脸,盯着门口这个“惹事精”,没好气地道:“灵儿,我怎么跟你说的?”

“跟你说多少次了,开门一定要用手,而且要轻轻地!”

小姑娘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道:“没……有手!”

小姑娘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清澈灵动,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着点红,乌黑的长发随意在头上打了个结,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地很难相信刚才那暴力的一幕就是她的所为。

她不是真的没有手,相反,她不但四肢健全,而且这健全的四肢还不是一般的好使,刚才的一幕就是明证!

她说她没有手只是没有手来开门,因为她的双手正分别抓着一个大羊腿和大猪腿不停地往嘴里送呢!

“那你就要搞破坏?”看到这个小丫头没有一丝愧疚的样子,风无尘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被称作灵儿的姑娘一脸无辜地道,“谁知道他们家的门这么不结实呢!”

“你还不知道?这已经是你这个月里踹坏的第九十九扇门了!”

“赔他们一扇门不就完了。”小丫头大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觉得现在还是一扇门的事吗?”

风无尘揪着惹事精到了回廊之上,他们眼前哪还有什么客栈的踪影,完全就是一堆废墟嘛!

风无尘心想这次肯定又要把身上的钱给赔个精光了。

他突然感觉心好累!

“笨哥哥,你真的要把所有钱都留给他们?”灵儿见风无尘把钱袋放到了柜台上,马上皱紧了眉头,“我只弄坏了一扇门,其他的也不是我弄坏的,怎么也不该我们来赔!”

“你还好意思说!”风无尘欲哭无泪,“还不都是你害的!”

“把钱都给了他们,我吃什么?”小丫头终于说出了心声,“再说,又没人能抓得住我们,我们直接走了不就行了!”

“打猎,我做给你吃!”他白了她一眼,有些心力交瘁。

其实,小丫头说的对,凭着他俩的修为,这些人怎么可能抓得住他们两个!

只是,踏上寻药之旅的风无尘可不敢得罪上天,因为他还要靠着上天的保佑炼成那传说中的“还阳丹”呢!

现在,他可不敢干一点出格的事!

“你?”小丫头吐了吐舌头,满脸的不信任和鄙视。

她不信任倒不是不信任他的打猎本事,而是不信任他那烂到无以复加的厨艺。

“少啰嗦,有本事你别吃!”说着,他揪住这个惹事精轻轻从天窗跳了出去。

片刻后,两人悄悄在一个小巷子里现了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晃到了小镇唯一的一条街市上。

大街上的情形有些出乎二人的意料。

刚刚,小镇最大的一间客栈“疯狂”被“砸”,街上非但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大队官兵抓捕元凶,就连个凑前看热闹的百姓都没有。

反倒出现了行人落荒而逃、商家封门闭户的场景,一条不长也不宽的街道可是混乱的紧。

风无尘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余怒未消地瞪了灵儿一眼,一副“看你做的好事”的表情。

那灵儿则大大咧咧地扔了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意犹未尽地冲着风无尘咧嘴嘻嘻一笑,一副纯真柔弱小女孩的模样,让后者把嘴边的狠话又给原封不动地吞到了腹中。

“看来,这个黑风大王可真够威风啊!只是,不知道这个黑风大王是个什么东西?”风无尘有些好奇地想到。

突然,一声很不合群的大喝在纷乱的街道中拔地而起:“就在前边!”

声音浑厚有力,底气很足,一听就知声音的主人定有一身不错的武艺。

徇声望去,只见五人正逆着人流朝前发足狂奔,似乎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要干。

为首的一位是个壮汉,比常人高一头有余,膀大腰圆,皮肤黝黑,满脸铁丝似的络腮胡子,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也正是那声音的主人。

他的身后紧跟四人,两个劲装男子,以及一个和灵儿年纪相仿的小道士,他们中间是则是一个老道士。

老道士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满脸堆笑,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小道士却不像他师父那般轻松,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眉紧紧地皱成了一团,刚刚吃进肚里的大鱼大肉不停在胃里翻滚,随时准备从他肚里“逃脱”。

其实,小道士不知,他师父可是比他更加忧愁、后悔,老头子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面上只是强颜欢笑而已,要不是忌惮身前的这个壮汉,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笨哥哥,快走!”灵儿用力一拽风无尘,神色很是急切,“就在前边!”

风无尘被拽了一个踉跄,险些又一次被摔个“狗啃屎”。

他刚要发作,那边厢灵儿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风无尘只得摇了摇头再次跟上,一同走向了街尾,一路上两边的商户都在手忙脚乱地关店门。

快到街尾时,小丫头停了脚步,兴高采烈地指着东边一家店大叫道:“笨哥哥,就是这家!”

看到这家店,风无尘可谓是惊愁交加,惊的是这家店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完全没有要关门的迹象。

愁的是看到“天香楼”三个字时,他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刚刚变得热乎的心不自觉地又凉了几分:“真有人在这里面谈论天荣草的消息?”

“是!”小丫头点头如捣蒜,一双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

风无尘实在想不明白,刚刚啃完两个大腿的她怎么能这么快变成一个饿鬼,更想不明白她这么小的身躯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灵儿,你这次要是再打着灵药的幌子在酒楼里骗吃骗喝,我就罚你一天不能吃饭!”

当然,风无尘说的这个惩罚对常人来说也就是非常一般性的惩罚,但是对这个小丫头来说可是惨绝人寰的酷刑。

“肯定不骗你!”她流着口水,但是神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风无尘这才放心带着她进了酒楼。

小酒楼虽算不得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但也可称得上是清新雅致、别具一格,这样的酒楼在这样的小镇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

虽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酒楼里却还人声鼎沸、人满为患。

风无尘随着灵儿在角落仅空的一张小桌子前落了座,屁股没坐稳就听她大喊道:“小二,快过来……”

序篇 第二章 刘仙师

店小二一溜烟跑到了风无尘二人的桌前,躬着腰低眉顺眼地道:“客官,你们是吃饭还是捉妖?”

“捉妖?”风无尘有些疑惑地道,“捉什么妖?”

风无尘也算去过了不少的地方,到过了不少的酒楼,可他却从来没在哪个酒楼遇到过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个说辞的。

“黑风大王啊!”店小二眉头微皱。

“其他人都是来捉妖的?”又扫了一眼酒楼里坐着的壮汉、道士,风无尘突然间想明白了。

“对啊!”店小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腰板顷刻间就挺直了,对待风无尘二人的态度立时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本店只免费招待捉妖的壮士和仙师,其他的一概不管,你们就是再有钱,也请恕概不接待之罪!”

说完,店小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这二人速速离开!

“我们就是来捉妖的!”灵儿眉头皱起,一副认真的样子。

“去,去,去,少添乱!”店小二不耐烦地把二人推搡到了门外。

闻着喷香的饭菜却连看都不让看,这可把灵儿惹恼了,只见她银牙紧咬,双目圆睁,作势就要施法,紧要关头却被风无尘一把抓住手腕给强拉了出去。

二人刚离开,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走到了酒楼中心,满脸堆着笑,团团作了一个揖。

中年人儒生打扮,一副文人模样,双手凭空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待得略略平静,道:“都别吵!刘仙师有话说!”

这中年人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白掌柜。

大声吵嚷的众人当听到白掌柜口中“刘仙师”三个字时,马上一脸恭敬地住了嘴,酒楼也随之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些人之所以会这么听话,完全是因为不久前酒楼里发生的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要说的明白,事情还得从“捉妖大会”说起。

近年来,天香楼每年都会举行“捉妖大会”,招募会除妖的能人异士,不但管吃管喝管住,出发前、回来后还都会给每人发一份丰厚的财物,为的就是能把那个把小镇闹得人人自危、鸡犬不宁的黑风大王给收了。

时至今日,捉妖大会也已经举办了近十年。

可到今天大家却也没能如愿,黑风大王依然活的好好的,反倒是那些能人异士十有八九都有去无回了。

不仅如此,几次捉妖大会之后,黑风大王到镇上抓人的次数却反倒更多了。

现如今,黑风大王在这里早就成了阎王的代名词,他所在的黑风谷更被传的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

按理说,这么个九死一生的地方应该早就吓破了众人胆,没人再敢踏足才对。

可偏巧天香楼给的报酬实在是太诱人,而且每次都会翻上一番,如今的赏银已经可以稳保一个五口之家一世无忧了!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些参与捉妖的“能人异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一次多比一次。

这一天,小镇又迎来了最热闹的“捉妖大会”。

号称“捉鬼天师”的老道士,盯着天香楼门前的告示动起了心思。

老道士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只见小道士正使劲抽动着鼻子,大张着嘴、流着哈喇子,他终于下了决心:“小子,你看你,这也太没出息了,馋成这个样了,肚子还叫个不停!”

“师父,是你的肚子在叫……”小道士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认真地道。

“什么?乱讲!”老道士面色一红,赶紧制止了小道士。

“徒弟,师父带你去吃顿好的,”老道士得意洋洋地瞟了一眼徒弟,小家伙双目立时就放出了炙热的光彩,“不过,你待会儿得注意自己的吃相,切记不可……”

老道士唠叨了一大堆之后,带着徒弟大摇大摆地进了天香楼,他这一副道风仙骨的模样当真一下就骗了不少人,刚一进门就有人倒酒让座,顷刻间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老道士多年在摸爬滚打中练就的铁嘴,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以至于连见多识广的天香楼掌柜都一口一个“老神仙”的伺候在了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大街上突然喧闹了起来,黑风大王在“悦来客栈”抓人的消息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一时风头无二的老道士直接就被一个壮汉从座位上“伺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被几人“护送”了出去。

老道士自然深知这差事其中的危险,他可没打算真地去捉妖,他也就是想带徒弟蹭顿饱饭,然后再伺机溜掉,哪曾想竟然落了个冲锋在前的下场。

当他回过头,发现竟然没有人再跟出来时,更是彻底傻了眼,这哪是冲锋在前,分明就是独入虎穴!

老道士一边往肚里猛咽苦水,一边在心中大骂那些混吃混喝,却一点义气也不讲的卑鄙小人……

这便有了风无尘和灵儿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一幕。

不过,老道士还真有点冤枉了众人,本来见他出去还是有很多人要跟着冲出去的!

这些人想要跟出去却也并不是为了义气,他们是怕这功劳全被老道士抢了,自己的赏银可就要打水漂了。

可就在他们要随之冲出去的时候,酒楼的门却是自行关上了,合众人之力竟然开不得分毫。

“不用去了!黑风怪根本就没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众人背后冒了出来。

众人半信半疑地回过了头,只见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既没有遒劲的肌肉,又穿着、打扮皆很平常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正慵懒地坐在座位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举止形态轻浮。

人群中,一个大汉挥了挥硕大的拳头,脸红脖子粗地厉声喝斥道:“少聒噪!小心爷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虽然这壮汉的话很嚣张,但众人却也丝毫没有议论。

因为十里八乡的人都认识壮汉,这人乃是鼎鼎大名的“黑面鬼”,学过武,本事高,又是出了名的恶霸,没人敢招惹的主。

黑面鬼要不是怕被中年人耽搁了“前途”,他可能真地就言出必行了。

有了黑面鬼冲锋在前,其他人都随之胆气一壮,附和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响亮,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这其中最为“出众”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道士:“痨病鬼,恐怕你爹娘是谁你都还没弄清楚,还敢在爷爷面前大放厥词,真是……”

话未说完,一道青影突然在房中一闪。

身在人群中的黑面鬼和道士,不知怎的就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青影渐渐清晰,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正是原来坐在那个被骂的狗血喷头的中年男子对面的青年。

“大胆!我师兄乃是道法高深的修仙者,岂容你们屡次冒犯!”青年孑然而立,只是身形比初始高出了一截,面孔上挂着与其年纪不相符的狰狞。

这时,众人才找到黑面鬼和道士的踪迹,这两人分别出现在了青年的两脚之下。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惊骇不已,好些不自觉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既惊骇青年的惊人本事,他的一跃、一拉、一踏全都迅捷无比,诸人竟没有一个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眨眼的功夫就制服了身手不凡的黑面鬼。

又惊骇青年的气场,他虽然年纪轻轻,但眼神冷冽得仿佛厉鬼,让人不敢直视。

嘈杂的酒楼一下安静了下来。

青年左脚下的道士面如土色,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虽然他并不完全明白“修仙者”的含义,但是凭感觉他认为这应该是和他们口中的仙师应该是一类人,情急之下只得大呼:“仙师饶命!”

青年右脚下的黑面鬼立时没了先前的跋扈,体若筛糠,跟着他的“邻居”战战兢兢地求饶道:“小的无知,冒犯了仙师大人,还望您老人家恕罪!”

中年人喝干了杯中的酒,咂了咂嘴,意犹未尽地品了品,慢悠悠地道:“智明,放了他们吧!”

智明冷哼一声,从两人身上跳了起来,又轻飘飘地落到了座位上。

中年人凭空轻挥了一下手掌,一张黄色的符纸突然从店门间显露了出来,飘到了他的手中,酒楼大门也随即“呀”的一声打开了。

此符名为“定山符”,一经施术便有千钧之力,难怪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打开那两扇轻薄的店门。

这符正是中年人施展的。

“真是法力通天的活神仙!”“这下可以除了那黑风大王了!”“什么狗屁黑风大王,就是黑风怪……”

眼见这中年人竟有这般本事,他的话谁还能不信,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去支援那个老道士!

现在,他们各个眉开眼笑,就等跟着这位大仙师混份丰厚的赏银呢!

所以,在天香楼掌柜的宣布刘仙师要讲话时,整个天香楼一下就安静到了极点,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个脾气火爆的智明。

刘仙师淡淡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暗暗释放出灵力威压,让下面站着的众人都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脸上却都露出更深的敬意,他这才满意地清清喉咙开口道:“诸位,本座已探明,你们口中的黑风大王是一只修炼了三百多年的黑虎精!”

“什么?黑虎精?”“老虎成了精?不成精的老虎也不好对付啊!”“怕什么,这不是仙师在吗……”

刘仙师满意地欣赏着众人惊愕不已的样子,轻咳了一下,大厅再次安静下来,又接着道:“此行,我免不了要和那妖畜大战一场,到时候我可能就无暇照顾到你们,你们的性命可是不好护佑!所以,我劝你们还是量力而行……”

“誓死跟随仙师!”到手的鸭子众人怎么可能让它飞了。

刘仙师一脸的惋惜与无奈状:“只能随你们了……”

序篇 第三章 老道士

清风徐来,风无尘和灵儿趴在天香楼楼顶,注视着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灵儿扁了扁嘴,不满地道:“笨哥哥,这个狗屁刘仙师修为不是很高,人倒是挺拽!”

小姑娘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桌子上那一盘盘的美味。

“火属性的功法,筑基期第三层,很不错的修为了!”风无尘白了灵儿一眼,却发现这姑娘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肥的流油的烧鸡,正在大快朵颐呢!

“捉住了,捉住了……”

就在风无尘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嗓子彪悍的男声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打断了刘仙师津津有味的长篇大论,惹得刘仙师直想把声音的主人打得爹妈不认。

声音的主人,风无尘并不陌生,正是跟他在街上有着一面之缘的壮汉,也就是争先恐后护送老道士捉妖的那位。

“老神仙捉住黑风大王了!”壮汉一脸兴奋地冲进了天香楼。

在场诸人的反应却是让壮汉有些意外,没有众星捧月的称贺,也没有一连声的称赞,甚至连一点声儿都没有!

壮汉认为自己此刻已经成了一个戏文里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当然还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大英雄。

按照戏文所说,大英雄就应该受到万人敬仰才对!

但是,这些人的脸上却尽是惊愕、忧愁、不满,甚至是愤怒之色,哪里有那么一丁点的敬仰的痕迹。

神经大条的壮汉哪里想得到他这个“大英雄”在众人眼里可是讨厌的很,他可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当然,这些人恨的也不只是这个壮汉,他们更恨的是那个狗屁刘仙师,都是他满口的胡言和鬼把戏把他们给害惨了!

他们甚至怀疑这个狗屁刘仙师根本就是跟这个讨厌的壮汉是一伙儿的!

要不是忌惮狗屁刘仙师的诡异手段,他们真打算冲上前去一把掐死这个倒霉玩意儿!

“黑风怪在哪儿呢?”一个冷冷的男声突然从人群后面传了出去。

此刻,这个有些刺耳的男声在众人的耳中却成了天籁之音,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这个壮汉的一面之词,是做不得真的。

“对啊!在哪儿?”“我看根本就没抓住!”“是啊!你就是想骗取赏银!”“对啊……”

“在这儿!”

话音未落,一个大喘着粗气的老道士被簇拥着进了天香楼。

老道高举的右手中有一个七寸见方的黄色布袋,袋子上尽是些没有什么规则的红色图案。

此时,这个有些难看的布袋正在不停地蠕动,似乎有什么活物在里面。

“那黑风大王就被贫道收在这‘降妖袋’之中了!”老道士轻轻一捋洁白的长须,微微一笑道。

老道士的话让那些刚打起精神,打算据理力争的一干人,再次萎靡不振了。

“老骗子,你说黑风怪被你收在了这个破袋里?”说话间,智明的人已经出现在了老道士的面前,一脸嘲讽地盯着那个不停蠕动的破袋子。

“你,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鬼头把老道士着实吓了一跳,让他不自觉地后退了四五步。

“老骗子,你可敢打开这个破袋子让大家看看里面的东西?”智明一脸的轻蔑。

“大胆!”

壮汉率先回过神,大喝一声冲到了智明的身前,挥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侮辱老神仙的毛头小子。

虽说要教训一番,但壮汉也并没有想打死他。

这一拳他只用了一成力,心想这也肯定够这个小家伙喝一壶的了!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壮汉带着破风声的拳头竟然被青年轻描淡写地躲开了。

他当下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是碰上一个硬茬了。

不过,就这样被这个小家伙吓退他可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这要是传出去,让他这个“金刚铁拳”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他在心中一发狠,再次挥出了拳头,用上了全力,带起了刺耳的裂帛声。

铁锤一样的拳头眨眼间就到了青年的胸前,眼看就要一拳打碎后者单薄的胸膛。

青年没有躲闪,兴许是被这刚猛的拳头给吓蒙了,看来是活不了了!

很多人不愿看到接下来发生的血腥一幕,都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

同时,一股带着焦臭味的热浪扑面而起,瞬时便弥漫了整个大厅。

发出惨叫的却不是智明,而是那江湖上响当当的金刚铁拳,他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面色凄苦,焦黑的右手不停的抽搐。

反观那智明却没有一丝异常,正一脸讥讽地盯着地上的大汉。

“修为才炼气期第六层,只不过会使一个一阶中品的小法术,‘火罩术’,就把他嚣张成这个样!”灵儿风卷残云般消灭了第一只烧鸡后,抽空对智明大肆鄙视了一番,大有冲下去狠狠教训他一番的架势。

“确实是够嚣张的!”风无尘也不禁摇了摇头。

“要不要我教训他一下?”灵儿嬉皮笑脸,眼中尽是狡黠,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风无尘不由得一惊,像是突然被马蜂蜇了一下:“小姑奶奶,你就消停一会儿好不好?我们还有正事要干呢!”

灵儿有些不开心地白了风无尘一眼,不过转而又兴高采烈地跟手中的另一只飞鹅开始“斗”在了一起。

天香楼里,智明再次欺身到了老道士的身前,面色不善地盯着老道士。

这让向来自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老道士不禁出了一背一脸的冷汗,他刚刚可是亲眼看到这青年身前只红光一闪就把那黑面壮汉给撂倒在了地上。

“老骗子,打开你的破袋子吧!”智明语带威胁地道。

“这……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黑风怪!贫道刚刚跟他恶斗一场已经元气大伤,此时把他放出来谁能制得住他?在场的又有哪一位能活着逃出去?”

“是啊!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不能放!”“对啊,这个老神仙也不像在说谎……”

“少废话!”智明不耐烦地盯着老道士,“赶紧打开袋子!”

“仙师,不能放啊!”尽管在场之人都见识了智明的手段,可他们还是觉得后者跟那无恶不作的黑风大王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智明横眉冷对,正要再次开口,却听那一直冷眼旁观的刘仙师道:“诸位千万不要被这个老道士给骗了!他那布袋里哪有什么黑风怪,分明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黑皮鼠!”

“黑皮鼠?”

目光再次转向老道士,这老头的脸上果然闪过一丝惊惧之色,不过却被他很快给掩饰了过去,继而吹胡子瞪眼道:“你胡说!这分明就是黑风大王!”

“拿来吧!”说着,智明从老道士高举的手中一把夺过了布袋,几个闪身到了刘仙师的跟前,把布袋交给了刘仙师。

“还我的降妖袋!”老道士大喊道。

刘仙师却并未理会,自顾自地在地上画了一个三尺围圆的小圈,然后凌空往圈上一指,叫了声“起”,所画之圈应声变成了一个火苗盈尺的火圈。

“诸位,这袋里装的是什么大家一看便知!”说着,刘仙师打开了袋口,把袋子里的活物倒进了火圈之中。

那黑不溜秋的小东西甫一触地就变成了一只三丈有余的黑虎……

序篇 第四章 布阵

天香楼。

小道士面色惨白、忧心忡忡,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他再次觉得自己果然是拜错了师父,不由得感叹老天的不公。

为什么别人家的师父都是道法高深的高人,而自己的师父却只会坑蒙拐骗?

为什么别人都跟着师父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要成天陪着师父挨打?

看如今这架势,他心想这次肯定又要跟师父被人暴打一顿了。

想着,他又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番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只盼这些大汉等会儿下手能轻点!

原来,智明抢走老道士布袋后,这师徒二人就退到了门口。趁着众人把注意力转到刘仙师身上的时候,两人马上会心地撒丫子跑了人。

可是,怎奈这两人虽不是病残却是老弱,不久就被后来追上的几个壮汉给“逮”了个正着,不由分说地又被带回了天香楼。

师徒二人一进天香楼,白掌柜就大步流星到了二人跟前,向着二人举起了“魔爪”,把老道士吓得直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老道士眼看逃跑无望,赶紧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护头,他还得靠着这张脸吃饭呢,这可是万万受不得伤的。

老道士手才到一半,却发现白掌柜的那一双手兀自停在了半空,并没有继续向自己招呼。

白掌柜一脸古怪地朝老道士拱手行了个礼。

“老神仙,都怪我们没听你的话,这才放走了黑风怪,希望你老不要跟我们这些世俗凡人一般见识,再出出力,把那黑风怪给收了!”白掌柜语气诚恳地道。

原来,那黑鼠变成黑虎之后,不但无视刘仙师的小火圈,反倒直接一个飞扑把刘仙师扑到了在地上,然后扬长飞走了。

“啊?”老道士心思急转。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逃跑后发生的事情,但从白掌柜的言语,诸人的表情,以及刘仙师师兄弟二人青红不定的脸色,他却凭着自己的经验推测出了个大概,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

“哦!”老道士顺势用半举的双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须发,转眼就恢复了那仙风道骨的模样,“贫道之前在悦来客栈跟那黑风怪大斗了三百回合,当时那是拳来掌往、风雷交加……”

一边说,老道士一边走到了一桌酒菜前,一屁股坐了下来:“说来惭愧,老朽虽说有些法力但也需食五谷,忙活半天,贫道还真有些饿了!”

说着,老道士便冲众人一笑,姿势优雅地操起了筷子。

这老道士与他徒弟不同,之前到这天香楼只顾着吹牛了,饭菜根本没吃上几口,只喝了几口酒,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现在,再看到这一桌的酒菜,他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了!

还好,这掌柜的比较懂事,为了不影响老神仙用膳,当即就遣散了围观的一干人,还吩咐小二再去端刚出锅的烧鸡、烧鹅。

不久,小二就两手空空、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到了掌柜的身前。

“让你端的烧鸡呢?”掌柜的眉头紧皱,一副即将破口大骂的样子。

“都没有了!问那几个厨子,也都说不知道!”店小二一副大白天硬是见了鬼的样子,“我看,准是被那黑风怪给顺手卷了去!”

掌柜的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师兄,这老头分明就是个骗子,根本不可能是他把黑皮鼠变成黑虎!”智明一脸铁青地盯着那个吃相略显难看的老道士,“要不要出手教训他一顿!”

刘仙师狠狠地瞪了智明一眼,沉声道:“胡闹!我们找了附近方圆几十丈的范围,可曾发现其他可疑人物?”

说完,刘仙师神情复杂地瞥了老道士一眼,然后一甩衣袖就出了门。

可怜之前还被前呼后拥的刘仙师,此刻出门竟然都没人理!

此刻,刘仙师口中的高人,正在悦来客栈不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被风无尘埋怨呢!

“灵儿,你要帮助那一对师徒我不反对,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整那一对师兄弟啊!你要万一把他俩吓走,我们跟着谁去找天荣草?”

“你还笑?”风无尘瞬间涨红了脸,有种被当众调戏了的局促。

灵儿丝毫不在乎风无尘的埋怨,调皮一笑道:“笨哥哥,现在你啊,只要一提灵药就神经兮兮、患得患失的,跟变了个人似的!”

又嘻嘻一笑道:“你放心,我的‘黑小丁’已经打听来了天荣草的下落!”

一听此言,风无尘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姑娘果然进天香楼是为了骗吃骗喝。

不过,既然有了天荣草的下落,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但他还是有些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这次黑小丁又是什么东西?帮你偷烧鸡那只蛊虫,还是帮你偷烧鹅那只蛊虫?”

“都不是!”灵儿高兴地拍起了手,脸上尽是满足和喜悦,“是它!”

说着,灵儿伸出了右手,手掌里是一只黑乎乎的小虫子,指甲盖大小,实在看不出跟普通小甲虫有什么区别。

风无尘对这些神秘的蛊虫向来不感兴趣,又把话题转到了他牵挂的天荣草上:“天荣草在哪儿?”

“就在黑风谷!”

……

天香楼不远处有一个客栈,名唤“平顺客栈”,现在是这个镇子里唯一的客栈。

平顺客栈二楼,一个相对宽敞的小房间里,智明正一脸不甘地向着刘仙师道:“师兄,我们真地要放弃那株眼看就要成熟的天荣草?”

刘仙师叹了口气道:“不放弃又能怎地?到头来还不是为别人做嫁衣!”

“师兄,那老道士身上分明连一点灵力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修士……”

“智明,如果他的修为够高,那他有的是隐藏自身修为的办法!”刘仙师若有所思地道。

“师兄……”

“不要再说了!我要好好地想一想!”

……

天香楼。

不大会儿功夫,一桌子的盘盘碟碟已经空了一大半,酒壶也倒了四五个。

老道士这才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地向着白掌柜道:“真是好酒好菜!”

掌柜的则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口中是连声的“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老道士在徒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起了身,右手不听使唤地朝掌柜的挥了挥:“留步,留步,都留步,贫道先告辞了,要去那灵气充足的地方恢复元气,明天一早贫道一定……”

话未说完,老道士“嘭”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师父,师父……”

这下可把小道士急坏了,现在要是脱不了身,明天还是逃不了一顿暴打。

小道士用力地在老头身上拧了起来,可是这老头酒量差又贪杯,现在早已醉得人事不知,哪还有一点反应。

热心的凡人怎么可能让老神仙在这种情况下出门,一群人直接一拥而上,不顾小道士的反对,把老神仙伺候到了酒楼二楼休息去了。

天香楼楼顶。

“笨哥哥,我们要去黑风谷寻天荣草,你在这个天香楼布什么阵啊?”屋顶上的灵儿嘟着小嘴,有些不满地向风无尘道。

风无尘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头枕着双臂,心不在焉地欣赏着皎洁的明月。

“当然有大用了!”风无尘半眯着眼,若有所思地道,“你让你的小虫子动作快点,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我再给你画张阵图,再多布置一个阵法。”

“还来?”灵儿不满地把手中的一张纸给甩到了风无尘的脸上。

只见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怪异图案,竟是一张阵图。

“一只烤乳猪。”

“外加一只大羊腿!”

“成交。”

话音未落,灵儿又开心地把白纸捧到了眼前,手指轻轻地在瓦片上敲了敲。

天香楼内外、地上、墙上、屋顶,正有数不清的小虫子在木缝里爬来爬去,这些虫子比蚂蚁还要小上一半,而且身体几乎透明,就是把它们放在眼前,不仔细看个半天也难发现。

如果刘仙师见到这种虫子,他准会震惊地一跳老高,因为连他的神识都探测不到这种虫子!

虫子爬过,在木缝里留下或银、或绿、或蓝、或红、或黄的细细线条……

序篇 第五章 交手

黑风谷。

谷口浓雾弥漫、阴气森森。

刘仙师死死地拽着老道士,一脸怨毒地道:“老神仙,你就施法破开这浓雾让我等进去如何?”

智明在一旁盯着老道士嘿嘿冷笑,小道士则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昨日晚间,老道士酣睡之际,小道士被一道黑影给掳走了,黑影进出都是通过窗户,没有发出一点响声,以至于小道士被掳走后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掳走小道士的不是别人,正是智明。

智明掳走小道士不是为了打骂,更不是为了取他的性命,只是要问他几个问题。

所有的问题也都不难,小道士也都能答上来,因为这些问题都是有关和他朝夕相处的老道士的事情。

看到了智明的手段,又看到了他那张一脸煞气的脸,小道士没敢撒谎,如实地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

智明越问越开心,问完之后直接欢天喜地地把小道士拉到了刘仙师的房中,当着刘仙师的面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刘仙师听完之后“噌”的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满面笑容地吩咐智明把小道士送回去,小道士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下来。

可是,智明临走时,刘仙师又在智明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这让一旁的小道士以为突然间又有了什么变故,又把他紧张个要死!

不过,一直回到酒楼的房间,智明都没对他做什么,只是当着他的面取走了老道士的破布袋。

智明这种“光明正大”的偷盗行为让小道士在内心对他感激个要死,同时不禁生出了两世为人的感慨。

……

浓雾前。

老道士一边暗暗自责自己贪杯误事,一边暗想应对之策,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好的办法。

只因他昨晚吹的牛是抱着酒足饭饱之后就一走了之,换个地方混饭吃的想法吹的牛,已经把自己的法力、修为吹得那叫一个天下无敌、举世无双。

“老神仙,你就吹一口气吧!”以天香楼掌柜的为代表的众人也纷纷劝老道士施展神通。

按照老道士昨天的说法,这点小雾对他来说可不就是轻吹一口气的事嘛!

“这?”老道士面现难色。

“这什么这?赶紧的!”智明冲上前,没好气地道。

“那贫道就施法试试!”因为亲眼见到了智明制服金刚铁拳那一幕,老道士对智明一直都很是畏惧。

老道士七上八下地走到了大雾前,装模作样地深吸了口气,吸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神仙,吹啊,吹啊!”

看着老道士吸了气就是不吐的样子,可是把身旁的人给急坏了。

被逼无奈,老道士终于吹了出去,可是那对面的大雾却是纹丝不动。

“老骗子,你昨天不是挺能的吗?”智明满脸嘲讽地一把推开了老道士。

“诸位,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哪里是什么老神仙,分明就是个老骗子……”

意气风发的智明还没有讲完,突然间身后凭空刮起了一股大风,然后就听有人大喊:“散了,散了……”

智明回过头,惊愕地发现,身后的雾真地散了,他不由得看了刘仙师一眼,同时发现刘仙师也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呢。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道士,小道士也是一脸的惊异不定,这三人众都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老道士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片树叶奇异非常。

说它奇倒不是奇在颜色或形状上,而是奇在这片树叶中竟然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用右手象征性地拧了拧小姑娘的耳朵,哭笑不得地道:“这个老道士非得被你害死不可!”

小姑娘则完全不以为意,报复性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树叶中的两人正是用了木遁的风无尘和灵儿,不用说,刚才的那阵怪风就是出自灵儿之手。

眼见老道士法力这么高强,谁不往他身边挤,稳保小命不说,功劳也能蹭上不少。

“老神仙,你老慢点,小心脚下的石头!”

老道士被挤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嘴巴干张就是说不出话来,双脚也着不了地了,但身体却往前冲得飞快。

孤零零落在后面的小道士傻了眼,不是说好了大雾边上就一起逃跑的吗?

小道士回头看了看来路,又看了看那个往前直飘的师父,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他从小就没了父母,是老道士把他一手带大的,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老道士一个人犯险?

小道士往前跑的时候没发现他的头上多了一片树叶。

“老神仙,就是这里了!”白掌柜指着白森森的一处道。

顺着他的手定睛一看,老道士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那白森森的东西不是别的,是山洞的大门,然而他的材质却是根根白骨。

骨门上方的山石上更是用人的头骨拼出了“黑风洞”三个大字,寒气逼人,让人触目惊心。

“老神仙……老神仙。”

“啊?”

“出手吧!”众人期盼地盯着老道士。

“出手?对,出手。不行!贫道我的法力尚未恢复,今日不宜出手,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未等老道士说完,刘仙师双手连点,一团团火焰不停地从他的指尖跳出,飞也似地击在了骨门上,片刻间骨门就变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一声愤怒的虎啸随即从山洞里传出,尖利刺耳、寒气逼人,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刘仙师收了手,回过头冲老道士一笑:“老神仙,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老道士转过头就想跑,可是他这根被别人抓得死死的救命稻草又怎么能跑得了?

老道士挣扎间,骨门“轰隆”一声破开了,门开处走出了一个黑大汉。

只见黑大汉皮肤黝黑,短发、短须,既浓又粗,像是一根根钢丝,铜铃似的双目,透着摄人的凶狠,血盆样的大嘴,露出根根锋利的獠牙。

黑大汉右手提了一把硕大的鬼头刀,刀柄上的鬼头仿佛在笑,诡异阴森,刀身寒光流转,一看就知锋利非常。

黑大汉扫视了一眼在场诸人,哈哈大笑道:“好啊!知道爷爷腌的肉干都吃完了,又主动送上门来了!”

黑大汉的一句话直把众人吓得双腿发软,大气都不敢喘,原来的叫嚣更是连一个字也不敢吐。

“大胆妖怪!如此狂妄,不怕冒犯了老神仙,小心他把你抽筋拔骨!”刘仙师却毫无惧色。

“修士,狂妄的人应该是你吧!筑基期的修为就敢说自己是老神仙了?”黑大汉鄙夷地道。

“老神仙当然不是说我自己了!”刘仙师用手指着兀自苦撑的老道士,“你忘了这个在悦来客栈把你擒住过一次的老神仙了?”

闻听此言,再对上黑大汉仿佛能吃人的目光,老道士再也撑不下去了,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擒我?”黑大汉哈哈大笑,“一个糟老头,爷爷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他!”

“老神仙,你不说两句?”刘仙师一脸坏笑地盯着老道士道。

“我说,我说,”老道士面如土色,一脸的羞愧,“我根本就没见过黑风大王,那破布袋里就是一只黑皮鼠……”

“那刚才的怪风呢?”白掌柜心有不甘地道。

“我也不知道!”老道士无力地摇了摇头。

“哈哈……”刘仙师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这边刘仙师的笑声未落,那边硕大的鬼头刀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显然,黑大汉是把他当成了头号劲敌,只要除掉了他,那其他人还不得乖乖到他那些咸菜缸里。

不过,这刘仙师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面对近在咫尺的大刀,刘仙师没有丝毫的慌乱,嘴角反倒勾起一抹冷笑。

大刀落下,刘仙师不但没被分成两半,就连人也不见了踪影,反倒是黑大汉的脚下冲起了一连串的火剑……

序篇 第六章 两败俱伤

树叶里,灵儿的一张嘴噘的能挂个油瓶。

“这个黑虎精也太笨了!”灵儿对刘仙师的讨厌已经深入到了骨髓,恨不得黑虎精立时就把刘仙师给打个七荤八素,“人家故意扯东扯西漏了个假破绽他都看不出来,硬生生往人陷阱里跳!”

“不见得!”风无尘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俩半斤八两,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我们先去干正事!”

“怎么会?黑虎精都已经落到那家伙的‘火剑符’堆里去了……”

话未说完,灵儿就发现那火堆里已经不见了那黑虎精的踪影,只有一股迅猛的黑风刮向了刘仙师。

刘仙师面上惊异不定。

“别看了!那黑虎精样子虽然看起来十分笨拙,但他修的却是主速的木属性功法,巽风类的功法,这两人估计要打上一阵子了!”

一言甫毕。小道士头顶那片树叶轻轻地飘了起来,眨眼间就落入了黑风洞之中。

树叶刚一沾地,灵儿噌的一下从中跳了出来,大口地喘着气道:“差点把我憋死!”

风无尘随之也钻了出来,看到灵儿这夸张的样子,不禁轻笑道:“喂,有这么难受吗?一直施法出力的都是我又不是你!”

“那也难受!”灵儿扁着小嘴倔强地道。

“好了,干正事,赶紧放出你的小虫子去找天荣草,顺便看看黑虎精有没有下什么套!”

“笨哥哥,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它们都有名字,你整天虫子长,虫子短的,它们会不高兴的!”灵儿一脸不满地道。

“好,我错了,小姑奶奶,这次要干活的又叫什么名字?”风无尘想到那些每次一变,又莫名其妙的名字就想哭。

“腿小二、腿小三和它们的孩子们!”灵儿伸出右手,露出了一把长得像蜘蛛似的白色虫子。

“上次这俩大的不是叫天小甲和天小乙吗?”

“有吗?”灵儿认真地想了想,“你肯定是记错了,要么就是认错了!”

“好吧!赶紧开始吧!”

灵儿一招手,几百只白虫子顺着石壁快速地爬进了黑暗中。

黑风洞外,刘仙师与那黑虎精斗得正急。

只见刘仙师手握一把红色的宝剑,直刺那黑虎精的胸膛而去,宝剑上红光流转,隐隐有热浪翻出,一看就不是凡品。

黑虎精看了一眼刘仙师手中的宝剑,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从这宝剑散发的灵力来看,这东西至少也是二阶中品的法器,这可比他手中的这一阶上品的鬼头刀要强上太多了。

此刻,他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这个修为比他低一层的家伙敢在他黑风大王面前这么嚣张了!

“不过,单凭这样就想赢我黑风大王可还远远不够!大不了老子多拖延一会儿,嘿嘿。”黑虎精咬了咬牙面色阴沉地想到。

在刘仙师手中的宝剑即将刺到黑虎精之际,黑虎精猛地一跺地面,身体再次化成一股黑风从刘仙师的眼前消失了。

刘仙师感觉背后一紧,匆忙一翻手腕一收小臂,宝剑随之从他的腋下向后直挑而去。

刘仙师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实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不可谓不快,然而黑虎精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上一分,一把透着寒气的鬼头刀眼看就要砍上他的右肩,势必让他好看。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火剑“当”的一声撞在了鬼头刀之上,虽然火剑在大刀之下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化为了漫天的火雨,却也让大刀顿了一顿。

这时,刘仙师的宝剑终于赶到,和大刀硬撼而上,红光、绿光随之搅在了一起,红光热气腾腾,绿光寒气逼人,正是水火不容之势。

几息的时间,绿光率先败下了阵,在红光的紧逼之下变得摇曳不定,似乎随时都会散去。

黑虎精收了刀,向后急退了四五丈,面色铁青一片,阴寒的双目死死地盯向了智明。

刚刚,那捣乱的火剑就是出自他之手。

“看来得先收拾掉这个碍事的家伙!”黑虎精阴沉地想到。

另一边,所有前来除妖的“能人异士”都挤成了一团,蜷缩到了山脚下,非常自觉地为刘仙师师兄弟腾出战场。

老道士冲小道士使了个眼色,小道士心领神会,两人蹑手蹑脚顺着山脚往外挪。

两人即将脱离“火海”之际,一个胖子突然一把抓住了老道士的手腕:“老骗子,你要去哪儿?”

“大侠饶命!”老道士痛的呲牙咧嘴,只能求饶,哪里还有半分老神仙的模样。

“你要去哪儿?”胖子一脸厌恶地道。

“大侠,你看这阵势,贫道师徒二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给诸位添乱,所以贫道就想带着小徒先行离开……”

“哼,你这老骗子想得倒挺好,一看没有便宜可占就想溜之大吉,看我不告诉掌柜的!”胖子略一用力就把老道士给扭了回来,痛的老道士直抽凉气。

现在,这些“能人异士”都很矛盾,既想溜之大吉,又想冒险留在这里蹭功劳。

总之,就怕别人占了便宜,而自己没占着。

在他们眼中,老道士偷偷地溜了就有可能占便宜,他们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掌柜的呢?”胖子瞅了一圈儿却没有瞅见白掌柜的人。

“对,人呢?”“不知道啊!”“好像刚刚还站在这里呢……”

黑风洞里,风无尘还在忙活着。

“这黑虎精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没想到心思倒挺细腻,竟然还布了不少的小阵法,也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说着,风无尘轻轻一拍地面,手掌前方的石块转眼就变成了黄沙,不停地翻滚了起来,仿佛煮沸了的水,一面黑乎乎的阵旗随之从黄沙中涌了出来,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依我说,这些没多大的威力的小阵法就没必要这么费事地去破了,我们直接强行闯过去就完了!”啃着羊腿的灵儿含糊不清地道。

“这哪行?他这里有些东西还是不错的,只是被他大材小用了,毁了多可惜!”风无尘不以为然地道。

收下最后一面阵旗,右侧的石壁上突然显露出了一个洞口,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走,我们去采天荣草!”

两人一先一后到了一个三丈见方的小石洞之中,小石洞中心有一个透光的小孔,显得比其他山洞亮堂了许多。

扫视一圈,风无尘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灵儿,你确定天荣草就在这个山洞里?”

“是啊!腿小三是这么说的!”灵儿小手一翻,那名叫腿小三的小虫子出现在了掌心。

“原来就在这里!”灵儿指着地上的光斑道。

“有人捷足先登了,肯定跑不远!”风无尘眉头紧皱,“灵儿,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弄到这株天荣草!”

灵儿有些恋恋不舍地扔了还没啃干净的羊腿,认真地道:“好,我这就让绿小甲它们去找!”

黑风洞外。

黑虎精高举鬼头刀,猛地劈向了严阵待敌的刘仙师,后者赶紧往宝剑中猛灌灵力,打算仗着宝剑之利跟这黑虎精硬拼上一记。

但被举在头顶的宝剑却没有等来与鬼头刀的短兵相接,那鬼头刀距宝剑还有三寸的距离时突然由直劈变成了横扫。

黑虎精人随刀走,一起消失在了刘仙师的面前,直奔智明而去。

原来,这只是黑虎精虚晃的一刀,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这个修为与他相差无几的刘仙师,而是刘仙师那个炼气期的师弟智明。

眼见一把罩着绿芒的大刀转瞬就到了眼前,智明突然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双腿也仿佛钉在了原地。

向来骄傲的他此刻只想哭,可是被吓傻的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智明这个时候才知道,以前在整天吵着要下山伏妖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

亏他还一直以为凭着自己的这身修为就可以替天行道了!

现在,他才知道他这身修为只能算个屁!

就在智明闭目等死的时候,突然面前传来了“嘭”的一声响,继而又在空中响起了一声惨叫。

智明惊恐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大刀已经不见了,自己还活着!

这个时候,他终于不可控制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又是“嘭”的一声响,黑虎精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一堆碎石正好硌到他鲜血淋淋的背,直痛得他惨叫个没完。

另一边,刘仙师大喘着粗气跌坐在了地上。

仓促间发动二阶上品符箓,“火爪符”,他一时有些吃不消……

序篇 第七章 渔翁得利

消失了许久的白掌柜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只是打扮和神态却与先前有了些不同,一身宽松的白袍变成了紧身的黑色劲装,只露出一双阴翳的三角眼。

刘仙师望着天香楼的白掌柜,仿佛是见到了鬼:“你……你是那个给我们透露天荣草下落的黑衣人?”

“都要死的人了还这么多的问题!”白掌柜声音冰冷,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市侩形象。

正如白掌柜所说,此时的刘仙师真像是快死的人了。

只见他半趴在地上,一张脸乌漆墨黑的,显是中了什么剧毒之相。

“小白,你这次出手可晚了,本大王差点就被这两人给害死!”黑虎精望着白掌柜不满地道。

白掌柜恭谨地冲着黑虎精一拱手,仿佛又变回了往日那个低眉顺眼的天香楼掌柜:“大王莫怪,小的也不知为什么这次的毒会发作的这么慢!”

白掌柜此言一出,那老道士等人全都一脸死灰。

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这黑虎精跟白掌柜是一伙的。

每次天香楼组织的捉妖大会分明就是设计好的送死大会,而且在出发前这黑心的白掌柜还给他们下了毒。

“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喘不过气来!”“我也是……”“这下完了……”

“住嘴!”白掌柜冷眼扫过众人,“凭你们也配吃我的‘断魂散’?”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暗暗庆幸自己的资格不够!

老道士故技重施,又轻轻挪了挪腿,冲徒弟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躬着身子就要往外走,这个时候却听背后传来了白掌柜冰冷的声音。

“如果不想这么早死的话,我劝你们还是待在原地的好!”

闻听此言,老道士二人哪里还敢再挪动分毫。

“小白,赶紧杀了那俩贱人以解我心头之恨!”黑虎精趴在一块石头上,咬牙切齿地道。

黑风洞里。

风无尘正要转头和灵儿一起离开小石洞时,却在不经意间被山洞一角的苔藓给吸引住了:“咦,这东西……挺奇怪!”

这苔藓看起来也挺普通,只是它们的整体布局却很奇怪,跟个阵法似的,风无尘皱着眉走到了近处,细细打量了起来。

已经走出山洞的灵儿,发现了风无尘怪异的举动又折身回到了洞中,有些好奇地道:“怎么了?”

“这竟然是个传送阵法!”风无尘眼中精光一闪,“这苔藓不是普通的苔藓,而是极为罕见的‘绿灵草’!想来,那人就是通过这阵法赶在咱们之前得了天荣草!”

“灵儿走!”说着,风无尘左手拉住了灵儿的手臂,右手掐了个诀,然后绿光一闪,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黑风洞外,白掌柜走到了黑虎精的近前。

“大王,小的想借你的鬼头刀来结果了这两人的性命!”白掌柜一脸恭敬地向着黑虎精道。

“过来取吧!”黑虎精颐指气使地道。

白掌柜走上前去,伸手要取黑虎精手中的大刀,却听黑虎精突然道:“等一下……”

白掌柜脸上的笑瞬时冻住了,左手攥得紧紧的,正准备甩出其中的毒镖,又听黑虎精接着道:“先断了他们的四肢,不要取他们的性命,给他们留口气,本大王要好好地折磨他们!”

白掌柜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太自然地将左手背到了身后,口中连连称是。

他弯腰伸手取过黑虎精手中的大刀,笑着向黑虎精道:“先取四肢是吧,大王?”

“对!”黑虎精的嘴角勾出了一个残忍、血腥的笑容。

在他笑意正浓时,突然忍不住惨叫了起来:“啊……”

声震四野。

“你……在……干什么?”黑虎精怒气冲天,肺都快气炸了。

“取四肢啊!”白掌柜饶有兴致地盯着两条血淋淋的断腿,非常认真地道,“现在才取了双腿还有双手没取呢!”

黑虎精愤怒地咆哮道:“找死,你个笨蛋!我是让你取那两人的四肢!”

“对不起大王,是小的理解错了!”说着,白掌柜冷笑一声,又挥刀砍掉了黑虎精的右臂。

黑虎精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啊……”

他这次是彻底傻了眼了,脸上的愤怒换成了痛苦和惊惧:“小……白,白……白……老弟,不,白……大王,你想干什么?”

“取四肢啊!”说着,白掌柜又挥刀砍了黑虎精的左臂。

血流如注。

黑虎精直接晕了过去,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被痛晕或者吓晕的。

白掌柜舔了舔嘴唇,俯身从黑虎精的腰间扯下了一个黑色皮袋,然后狠狠一脚踢在了黑虎精的身上。

黑虎精立时变成了一颗血流星,“嘭”的一声砸到了石壁上。

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白掌柜这才满意地转过了身,提着刀走向了刘仙师二人。

鲜血从刀上涔涔而落,在白掌柜的身后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迹。

白掌柜越走越快,刘仙师慢慢回过神来,但他还是无法相信刚才那一幕是真的。

他怀疑是毒药让他产生了错觉。

他下意识地望了望身边的智明,又不确定地瞥了瞥老道士一群人……

“怎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白掌柜冷笑着道。

没等刘仙师开口,他又接着道:“你的表现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本以为你的修为没他高,只能和他纠缠一会儿就会被杀掉,却没想你竟然能把他重伤至此,差点就把他杀掉!”

“哈哈……原以为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好好地折磨他呢,哈哈……你还真是我的贵人!”白掌柜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刀,作势就要去砍刘仙师的右臂,而那刘仙师也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大刀直落。

刘仙师提心吊胆地等着痛苦的来袭,却等来了“当”的一声响,然后紧接着是白掌柜的一声惊呼:“你们是谁?”

“怎么回事?”

刘仙师战战兢兢地睁开了双眼,只见白掌柜惊异不定地盯着三丈外的一男一女,而他手中的大刀已经斜插在了三丈外的空地上。

来人正是从黑风洞一侧出来,兜了个小圈来到这里的风无尘和灵儿。

风无尘没有理会白掌柜,只向灵儿道:“天荣草就在他身上?”

“对!”

风无尘手掌一翻,掌中就多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

木牌黄棕色,周身画着密密麻麻的五色细线,粗看杂乱无章,细看却又感觉奇妙非常,但具体妙在哪儿却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风无尘将它轻飘飘地抛向了白掌柜,后者全神戒备,举刀就砍。

风无尘全然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快速结起了手印。

木牌上五色细线随之大亮了起来,接着又一根根都从木牌上伸展了出来,仿佛都活了过来似的!

鬼头刀粘上细丝,立时就被卷了进去,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刘仙师又一次惊呆了,他在古老的典籍上无意间见过这东西,这是已经失传的“收妖牌”!

木牌眨眼间就到了白掌柜的头顶,五色细线全都向白掌柜席卷而去,眼看就要把他缠入其中。

就在这时,白掌柜身上陡然刮起了一阵妖风,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

妖风使得细线滞了一滞,而白掌柜却趁此机会掏出一块脸盆大小的玉盘,华光一闪,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又是一个传送阵法!”风无尘看了一眼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阵盘,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这家伙还是一个阵法高手!”

灵儿没有接风无尘的话,径自走到了刘仙师二人中间:“你之前不是挺嚣张的吗?还有你,不是也嚣张的要死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拍刘仙师的脸,又拍了拍智明的脸,然后这两个人的头颅在“振聋发聩”的“啪啪”声及惨叫声中有一半陷进了泥地里。

智明又大哭了起来。

“没出息!”灵儿一脸的鄙视。

风无尘忍不住哑然失笑,转眼又面色一肃,认真地道:“灵儿,帮他们解毒,我们这就去追那个半人半妖的家伙!”

“我才不要帮这两个讨人厌的家伙解毒呢!”灵儿头一扭,倔强地道。

“一只烤乳猪!”风无尘直接祭出了杀手锏。

“这……”

“外加一只烧鸡!”

“成交!”灵儿开心地道,“不过怎么解得听我的!”

“好!”

“你们两个听着,我现在先给你们解一半的毒,等你们把那两个道士背回天香楼,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们解另一半!如果,你们去的慢了,哈哈……”灵儿语带威胁地道。

“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刘仙师的头已经变成了一个猪头,声音含糊不清。

灵儿一伸手,两只长得像毛虫的虫子从她的手中,扑到了刘仙师二人的脸上,从他们的鼻孔中钻了进去。

刘仙师二人面色复杂,惊惧、恐慌,又有一丝期盼……

序篇 第八章 血魂祭

小道士一直渴望有一天能坐上轿子,或者骑上大马,当然,一头小毛驴也很不错,只要能不让他用自己的双脚走路就行!

但是,真当在智明的背上,不用自己走路的时候,他还真没有什么舒服的感觉,反而浑身非常的不自在。

小道士觉得他师父肯定也会跟他一般难受。

转过头,目光落到老道士的身上,他不禁瞪大了双眼。

刘仙师顶着一个夸张的肿“猪头”,步履维艰。而他师父在刘仙师的背上,竟然流着哈喇子打着呼噜睡着了。

……

半空中,一大一小两道流光快速划过。

灵儿坐在一只黑色的大鹰上,大鹰双眼无神,目光呆滞,速度却是很快。风无尘御剑而行,与大鹰并驾齐驱。

灵儿有些好奇地道:“笨哥哥,你怎么知道天香楼掌柜的有问题?”

“我不知道啊!”风无尘非常认真地道,“我也是在他释放出那股妖气后,才知道他是半妖之体,想必是吞了什么妖丹吧!”

“你不知道?那之前为什么会在天香楼费那么大的力气布阵啊?”灵儿眉头微微皱起。

风无尘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只是感觉那个地方比较怪而已,再说,布阵,我也没花什么力气!”

说完,风无尘不待一脸怒容的灵儿发作,就化为一道绿光消失了。

……

小镇里,平日里没多少人,此刻突然变得人满为患。

拥挤的街道上,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热情地向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打招呼道:“张婶,你也来了?”

老妇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好一会儿才看清对方的相貌,认出来人:“是翠英啊!”

“是,张婶!你老也是来看那被抓住的黑风大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翠英的心里却明白,这个和他一个村的老太太,与她相同,根本就不关心那个什么黑风大王、白风大王的,他们关心的只是那一钱的赏银。

告示上说,凡参加今天庆贺的人都会领到一钱的赏银。

不过,翠英却很佩服张婶的毅力,这么大的年纪,腿脚也不是很好,竟然为了一钱银子走了四五十里地!

“是啊!”张婶大喘着粗气,尽力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往拐杖上转移,好让双腿休息一下,这一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

翠英垫着脚望了望前面的路,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街上充斥着来自十几个村镇的人,人山人海,那赏银不会不够吧?

一念及此,她不禁皱起了双眉,想抛下这张婶拉着儿子赶紧往前挤。

但是,这个操劳了一辈子的张婶突然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轻轻叹了口气,她上前扶住了老妇人:“张婶,我扶着你走,人太多,我们得往前挤……”

一行三人缓慢地往前挤了过去。

……

天香楼地下有一个只有白掌柜才知道的密室,密室一年四季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昏暗阴冷,似乎一盏茶不到就可以把人给冻僵,冰库也不过如此吧!

密室的正中间是一个冒着寒气的白玉床,应该就是那冰冷的源头。

然而,在这冰冷的玉床上却躺着一个女子,穿着薄薄的白衣,一动不动,似乎这寒冷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细看这女子的面庞,面容较好,只是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脖子上还有两个让人触目惊心的血孔,胸口也没有一丝波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死人,也难怪她丝毫不畏这里的寒冷。

“玉霞,我终于从黑虎精手里偷来了已经成熟的天荣草!”白掌柜轻抚女人的脸庞,两滴泪水在他的眼角变成了冰晶。

“我还断了他的四肢,从他手中抢来了招魂幡,这样,我的‘血魂祭’大阵就又多了一分把握,相信这次我一定能救活你!”

说完,白掌柜用衣袖擦了一把脸,紧张又期待地离开了。

……

风无尘和灵儿两人到了小镇的上空。

风无尘看着地上黑压压的人群,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才半天的功夫,这个镇子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看我们除妖呗!”灵儿满不在乎地道。

风无尘使了一个隐匿身形的法术,悄悄地跳到了天香楼楼顶,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你找些小家伙打探一下!”

灵儿半躺在大鹰背上,眯着眼睛,慵懒地嗯了一声。

她随意地挥了一下手,密密麻麻的小光点随即从她的掌间四散而去。

“你怎么还不把这只鹰给放了?”

“它喜欢我,不愿意走!”灵儿眼皮都没抬,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你敢不敢把你那控神的蛊虫给收回去?”风无尘语带挑衅地道。

“怎么不敢?”灵儿向来都对激将法没有多少抵抗力。

说着,她冲大鹰一挥手,一道细微的红光把大鹰和她的右手连在了一起,一闪而逝。

然后,大鹰双眼一眨,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没良心的臭鸟……”灵儿气得直跺脚。

说话间,几只小虫子飞到了灵儿的近前。

“笨哥哥,这些人都在昨日看到了一个庆祝黑虎精被抓的告示,说凡是今天参加庆典的人都能领到……”

灵儿话未说完,身下的天香楼猛地红光大涨,妖异的红光贴着地面和房屋向四周飞驰而去,顷刻间就笼罩了整个小镇。

正扶着张婶往前挤的翠英,在红光闪过她的瞬间,双眼陡然一睁,眼珠子变成了一片血红,然后翠英就痴痴傻傻地立在了原地。

而她身边的张婶和男孩,还有一大堆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同她一副模样,好像突然失了魂,变成了木偶似的。

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身上没有一点伤口,但是他们的鞋子却慢慢被鲜血浸湿,一滴滴渗入到了红光之中。

整个小镇在红光闪过之后便安静、诡异到了极点,仿佛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

“灵儿,你快走!越远越好!”风无尘表情沉重地向着灵儿道。

灵儿先是一愣,然后又倔强地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灵儿,听话!”风无尘轻轻地抚了抚灵儿的头,把自己脖子中挂着的一颗白润光滑的兽牙戴到了她的脖子上,“她,我就交给你了!”

“笨哥哥,有这么严重吗?”灵儿的双眼瞬时就湿润了,“那家伙也没多高的修为啊!而且,你一早不是在这儿布了阵法了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个阵法太强了,我布的阵法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风无尘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一起走!”灵儿用力地拽住了风无尘的手臂。

“好不容易找到了天荣草,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风无尘轻轻地用袖子擦着灵儿脸上的泪水,“再说,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惨死,我以后都会睡不好觉的!”

说着,风无尘突然面色一变,放在灵儿头顶的手中出现了一片绿色的树叶。

只听他轻吟了一句“绿波淼淼”,如水般浓郁的绿光从树叶中倾洒而下,转眼就把灵儿罩在了其中。

“你……”灵儿瞪大了双眼,“我恨……”

一言未毕,绿波一闪,灵儿消失在了原地。

风无尘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把树叶扔了出去。

“其实,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也想跑。只是,跑了之后,我跟那些自己瞧不起的自私自利的家伙们又有什么不同?再说,就这么跑了肯定也会获罪于天吧,灵药恐怕在有生之年也都找不齐了吧!”

自从风无尘踏上寻药之旅,他更加相信因果了,再也不敢做一点违心的事了!

这般想着,风无尘脚上猛一用力,茅草、瓦片稀里哗啦落个不停。

他随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飘落到了大厅之中。

“又是你!”白掌柜盯着风无尘阴恻恻地道。

只见白掌柜站在大厅正中,脚下是一条条血腥味十足的红线,红线的边缘是店小二的尸体,干瘪得像枯树枝一般。

白掌柜右手挥舞着一个黑烟缭绕的小幡,全身被红光笼罩着。

红光妖异又浓郁,宛如实质。

“很好,很好,用你来祭幡再合适不过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风无尘手掌一翻,身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绿叶。

随着他的手掌轻轻挥出,绿叶化为一道道绿光冲向了白掌柜。

沿途被绿叶带起的劲风扫到的所有的桌椅全都“噌”的一声四分五裂而去,很难想象这要是被绿叶正面集中会是个什么样的惨状!

白掌柜惊骇不已,他没想到对面这个小家伙居然有这么高的修为,不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连手中的小幡都忘了挥舞了,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他的实力了,不由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打成个马蜂窝。

毕竟,这个阵法他也是第一次施展,威力如何,他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序篇 第九章 背水一战

小镇五十里外的一棵大树上多了一片闹腾的树叶,很不合群。

“臭风无尘,我恨死你了!”

“死风无尘,我好讨厌你……”

“不,你可不能死!求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让他死!”说着,灵儿蹲着大哭了起来。

……

天香楼。

在白掌柜提心吊胆中,密密麻麻的绿光撞到了他的护体红光之上。

红光开始轻微地抖了起来,白掌柜的脸陡然就失了血色,一张嘴也合不上了,心想那个死老头留下的阵法也实在是太弱了,这下自己可要被他给害死了!

然而,就在白掌柜怕的要死的时候,却吃惊地发现红光已经停止了抖动,而那些绿叶也已经纷纷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一片片焦黄的枯叶。

“哈哈……”大阵的威力让白掌柜非常的满意,心想这十余年的坚持也真是值了,“你还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吧!”

风无尘瞥了一眼地上的枯叶,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虽然他早就感觉到了这个大阵的诡异,却没想到竟然能诡异到顷刻间就吸纳了这些绿叶的生气。

对这大阵,他立时又多了几分忌惮,心情也随之沉重了起来。

他缓缓地蹲下了身。

“哎呦,你这是要跪地求饶啊?”白掌柜不失时机地嘲讽道。

风无尘没有理会他,只是专注地用手猛拍了一下地面,心中默念了一句“乱石穿空”。

整个酒楼猛烈地抖动了起来,一把把泛着黄光的巨型石剑一窝蜂似的从泥地里钻了出来,从不同角度怒射向了白掌柜。

突如其来的惊人一幕,让白掌柜嚣张的嘴脸不由得拧巴了起来,他不能确定这次自己是否还能安然无恙。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尘土飞扬,声势很大。

然而,尘土散去,红光还是好端端的。

这一次白掌柜没有出言嘲笑,而是又一次被惊得合不上了嘴:“你……你怎么不用法器就能使出两种不同属性的功法?”

“不可以吗?”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接着,他的双手开始快速地结了个手印,然后轻轻地道了声“水滴石穿”。

一言未毕,天香楼的上空突然下起了雨。

蓝色的雨点,宛如一颗颗流星般从天而降,楼顶顷刻变成了马蜂窝。

转眼间,数不清的蓝点狠狠地砸在了白掌柜的头顶,威势同样惊人。

但取得的效果依旧,只是让那诡异的红光轻微地抖了几抖。

“你,你可以使用……三种……属性的灵力?”白掌柜的眼睛越睁越大。

风无尘皱了皱眉,双手紧握,猛地一张口,吐出了一团红色的火焰。

天香楼中温度骤升,离得稍近些的木制器具都径自燃烧了起来。

红色的火焰在风无尘的身前蠕动了一阵,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

火龙身体一缩一伸,如离弦之箭一般扑向了白掌柜。

两种同样艳红的光芒相撞在了一起,相交处传出了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火光散去,妖异的红光还是好端端的在那里。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白掌柜突然结巴了起来。

风无尘又是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再次结起了手印。

眼见风无尘又是一副“关你什么事”的样子,白掌柜忍无可忍地咆哮了起来:“你小子能不能有点礼貌?能不能好好地回答老子一个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风无尘顿时想笑:“礼貌?这是你这种邪修配提的词吗?”

说着,他的手臂一挥,顿时空中出现了三个急速旋转着的银盘,每个都有脸盘大小。

银光洒下,天香楼的屋顶彻底变成了一堆粉尘。

……

荒郊野外,密林之中,漆黑如墨,兽吼不断。

两个身影步履蹒跚地在黑夜中穿梭。

“老神仙,你能不能下来自己走一会儿?”刘仙师声音中带着哀求,哪里还敢再有之前的一丝倨傲。

其实,要是往日,背着这么一个老头对他来说还不跟玩儿似的。

但是,现在他法力没恢复一点不说,身上还中着剧毒,双腿早就种在了地上似的,能自己走动道儿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力气再背个人?

可是,命在那个小姑娘的手中,他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虽然刘仙师不知道那小姑娘跟这老道士具体什么关系,但他知道得罪了这个老道士,那个小姑娘很有可能不给他解另一半的毒。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肿起老高的脸,手刚一碰到热辣辣的脸,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是太疼了!

“好啊!”老道士很好说话的样子。

“那就有劳老神仙了!”刘仙师兴高采烈地就要把老道士放下来。

“正好我师徒二人打算到北面的那个小镇做些善事去!”老道士不经意地说道。

“老神仙,你不能走啊!”闻听此言,刘仙师哪里还敢把这老道士放下来。

万一这个狡猾的老头带着徒弟偷偷地跑了,他和智明怎么办?

他们现在可还真追不上这爷俩!

“为什么不能走?”老道士还来了劲,“快点把我放下来!”

“老神仙息怒!你老再睡会儿,你醒来之后就到镇上了,到时我给你老雇辆马车亲自送你们过去!”

“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

“那我也要下来!”老道士倔强地道。

“老神仙,这是为什么?”刘仙师几乎要哭出来了。

“因为贫道我要方便!”

“我陪你去!”

“拉屎你也陪着?”老道士哭笑不得地道。

“这……”

……

天香楼残破不堪,屋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墙面到处是孔,地面破败凌乱。

又是一击无果。

风无尘也不再藏私,什么收妖牌、灵光斩、风雷诀……

但凡能拿得出手的,他都一股脑全用了个遍。

然而,经过好一番折腾,白掌柜却还是完好如初。

“还真是麻烦!”风无尘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此刻,他对自己的那几件法宝可是想念的要死,只可惜它们现在都不在自己的身边!

要不然,这个阵法还真难不倒他。

“你真的能使五种属性的功法?”白掌柜满脸期待地等着风无尘的回答。

“只能试试这个阵法了!希望能有点用!”风无尘自言自语道。

“少侠,你好歹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吧!”白掌柜几乎要哭出来了。

“只能这么办了!”风无尘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对方说什么。

“呀!真是气死我了!”

白掌柜气得肺都快炸了,双目猩红一片。

他用力挥起了手中的小幡,一股浓密的黑气在他的身前化为了一条巨蟒,张着大口,吐着蛇信,“咝咝”地嘶鸣着。

密集低沉的咝叫声,让人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全身汗毛倒竖。

黑色巨蟒携着狂风悍然来袭。

风无尘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只见他五指轻弹,银、绿、蓝、红、黄五色光芒分别从他的五个指尖乖巧地跳跃而出。

闪进了地面和墙面之中,密密的五色亮线随即亮起。

细线形成了一个个复杂繁奥的图案,交相辉映,神妙异常。

这时,狰狞的巨蟒已经到了风无尘的头顶,张开了巨口,即将咬上他的头颅。

看架势,只要巨蟒稍稍一用力,风无尘立时就会变成一个无头之鬼。

不过,巨蟒却最终也没有这个机会。

只见五色光芒一闪,巨蟒顷刻间就被搅的没了影踪,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这是什么阵法?”白掌柜皱起了双眉,面上带着几分惊惧,“你是什么时候布的阵法?”

风无尘的反应又一次让白掌柜的脸铁青一片。

只见他一言不发地快速舞动十指,其四周的光芒突然大盛,隐隐有了与那红光抗衡之势。

眼中精光一闪,他双手猛地一合,耀眼的五色光芒顷刻将妖艳的红光给网住了。

与此同时,一道明亮的惊雷从天而降,怒劈在了红光之上。

“当”的一声巨响从天香楼中轰鸣而出,气浪激地桌椅、杂物乱飞。

雷光一闪即逝,红光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滚滚青烟也随即席卷而起,顷刻就将半个小镇笼罩在了其中。

眼看有戏,风无尘抖擞精神,故技重施,接连放了十几道惊雷。

红光一次比一次晃得剧烈,所冒的青烟也是一次比一次猛烈,白掌柜的心也是一点点往下沉。

不一时,白掌柜两边的嘴角都出现了血迹,而那红光的大小也已经不足原来的一半。

白掌柜忧心忡忡,不由得紧咬了钢牙。

想到密室的她,他的双眼闪过一抹狠色,左手小心地伸到了怀中,面色沉重地取出了一个红色的小钵……

序篇 第十章 风轻云淡

白掌柜那一对阴翳的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红钵,面上尽是犹豫之色,好像在做什么迟迟下不了决心的重大决定。

他有些无助地抬起了头,天空中又是一道明亮的惊雷狠狠地劈到了他的护体妖光之上。

他立时不受控制地随着妖光一起摇晃了起来,天昏地转,痛不欲生。

好长时间,他都站不起身来,一张白皙的脸也被晃成了一个血迹斑斑的大花脸。

更为糟糕的是,他的妖光现如今已经稀稀薄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烟消云散。

他又把视线转向了手中的红钵,终于一咬牙有了决定。

只见他郑重地把红钵放在了自己脚前,一举一动都透着战战兢兢的恐惧。

又从怀中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匕首,在下一道惊雷轰下之时,他咬牙挥动匕首划破手腕的皮肤,如注的鲜血喷洒到了红钵之中。

鲜血入钵,顷刻就没了踪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见到红钵的一瞬间,风无尘的心突然不安地悸动了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诡邪的东西具体有什么用途,但是他知道这个小东西肯定不好对付,甚至可能还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就是最后的逃跑机会。

但是,他不愿看到这么多人死在他的面前,也不想就这么向这个家伙屈服。

何况,再有两道惊雷,他就可以完全破除这诡异的红光了!

兴许,这个红钵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发挥威力!

那时,白掌柜可能就已经被他给打趴下了!

其时,风无尘自身的情况也并不好。操纵这个阵法,他已经把自己的灵力给消耗了十之八九,哪里还能让惊雷发挥出之前的威力。

白掌柜还在放血,动作和场景都跟杀鸡如出一辙。

随着鲜血的涌出,白掌柜的脸色越来越白,眩晕感也接踵而至,他不禁悲观、惊惧地想到:“这东西不会在我放干了血之后,才能发挥出那册子上描述的惊人威力吧?”

白掌柜不知道,或者说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时候还有很多人面色像他一样惨白。

这些人就是呆愣在小镇中的众人。

此时,他们的鞋子已经不是在滴血,而是在淌血,流淌的速度也就比白掌柜稍稍慢上几分。

显然,白掌柜的对手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眼见没有一点动静,风无尘突然笑出了声,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到:“这下好了,这个妖人就算不被雷劈死,也会被这个红钵给吸死!”

“看来,我还真是看走了眼,这哪里是个邪物,分明就是个为民除害的宝物嘛!”

然而,风无尘的这个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

只见白掌柜突然挥刀砍掉了自己的左臂,齐肩砍掉。

喷洒的鲜血和落下的残肢都被红钵吸入其中,即将烟消云散的诡异红光陡然妖芒大盛。

眨眼间就再次凝实壮大了起来,比初时还要强上不少。

而那些五色光线却都被红芒一下全给冲散了。

……

天香楼密室。

阴暗的房间里也充斥着妖异的红光,石床上的女子被红光托了起来,浮在了空中。

她身上的皮肤不再是惨白一片,而是有了血色,脖颈上的两个血孔也在渐渐变小。

……

残破的天香楼里。

白掌柜跌坐在地上,全身是血。

望着自己的断臂瞬时没了血肉,变成了一小堆粉末,他却突然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哈哈……”

伴着笑声,白掌柜的身体慢慢有了变化。

先是一对三角眼变成了一片血红,接着,全身都开始慢慢变红,跟火烧了似的。

修为也变得深不可测。

“红”掌柜噌地一下起了身,面色阴翳、凶煞,像是一个嗜血的魔王。

“小子,这次该我反击了!”

说着,魔王猛地一挥仅剩的一只手臂,护体的妖光随即分出了一半,在他的身前凝成了七把巨形红刀。

冷冷一笑,他做了个斩下的手势。

七把巨刀“嗡嗡”作响,声音低沉密集,仿佛几十个蜂群突然聚集在了一起。

刀随手动,七道红色的电光从不同的角度怒劈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面色沉重,双手快速掐诀,右脚则闪电般在地上连点了十几下,光芒闪烁,连接成了一个黄色的符文。

一堵石墙顿时从地下涌出,挡在了他的身前。

眨眼间,红色的电光劈到了石墙之上,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不到三息的时间,石墙被击了个粉碎,变成了满天飞舞的灰尘。

七道电光只是略略变小,依旧势不可挡地斩向了风无尘。

又是一堵红艳的火墙挡住了巨刀的去路,接着又是一道碧波荡漾的水墙……

然而,五堵不同属性的墙尽碎,也只是让这七把妖刀变成了原来一半的大小。

攻来的威势依旧惊人的很,带起的劲风直接把天香楼彻底变成了一堆废墟!

无可奈何,风无尘只得使出土遁术,想要逃到白掌柜的另一侧。

可白掌柜这阵法不但威力巨大,而且覆盖的范围也很广,致使他只遁出十几丈远就不得不钻了出来,然后喉咙一甜,张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

弯弯的月牙高悬天上,小镇诡异非常,没有一声虫鸣鸟叫,街上呆立着“密密麻麻”的村民。

当然,这样说这些村民也是很不准确,因为这些人并不都是立着的,有很多已经躺在了地上,而且躺在地上的人还在越来越快地增加着。

……

天香楼密室。

漂浮在半空的女子,面色已经变得红润了起来,宛如孩童。

她脖子上那两个触目惊心的血孔也已经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

废墟中。

“哈哈……”白掌柜狂笑了起来,“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任你修为再高,在‘血海钵’的面前,你也只有等死的份!”白掌柜面色阴翳,高高地举起了小幡,“准备好用你的魂魄祭这面招魂幡了吗?”

不待风无尘回答,他也不认为后者会回答他,又一次做了个下斩的手势,七把妖刀再次斩向了风无尘。

……

密林中。

“老神仙,你拉完了吗?”刘仙师用手指堵着鼻子恭恭敬敬地向着黑漆漆的大石头道,“老神仙……”

刘仙师的声音在密林中无头无脑地穿梭,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

……

废墟中。

白掌柜身上妖气直冒,眼睛变成了标准的三角眼,舌头又细又长,略微一伸就到了地上,身后还多了一条长尾,长尾一抖就把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风无尘给卷到了自己脚边。

白掌柜冷漠地抬起了右脚,重重地把风无尘踩在了脚下,后者双目紧闭,嘴里鲜血直冒。

白掌柜发出了一阵畅快的狞笑,边笑边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小幡,小幡被黑雾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真容。

他用力地将小幡插向了风无尘的胸口:“你可以去死了,不过,你的死却很有意义,因为她就可以醒了!哈哈……”

……

长街上。

所有的村民几乎都倒在了地上。

翠英面如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张婶眉头紧皱,痛苦呻吟,瘦弱的身体不停抽搐。

男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

不合群的树叶中。

“有事,没事,有事,没事……”灵儿一根根分解着自己手中的鸡骨头,想用这些鸡骨头来占卜风无尘能不能逃过此劫。

“没事!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灵儿长出了一口气,用力把剩在自己手中的最后一根鸡骨头捏成了一撮粉末。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说着,灵儿又大哭了起来。

……

废墟里。

就在小幡即将插进风无尘的胸膛之际,白掌柜突然感觉手上一疼,然后手中的小幡就不见了。

“咦,你这个小钵和小幡不错,卖给贫道如何?”

白掌柜的三角眼中突然出现了老道士的身形。

此时,老道士左手拿着他的招魂幡,右手握着他的血海钵,正嬉皮笑脸地等着跟他讨价还价呢。

“你……你……怎么在这里?”白掌柜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走回来的啊!”老道士一脸认真地道。

说着,他的双手各涌出一团浓密的绿光,把手中之物给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而招魂幡和血海钵在他的手中突然成了听话的孩子,竟然连一点抵抗都没有。

……

长街上。

“哎呦!”翠英感觉全身都疼得厉害,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我怎么躺在了地上?”翠英睁开双眼,马上发现了不对劲,心猛地一紧,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直接一把把躺在身边的小男孩给抱到了怀里,“小天,小天……”

“娘亲,”小男孩眼皮微抬,“我好困!”

“睡吧!睡吧!”她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来。

“张婶,张婶,你怎么样?”

好半天,张婶才抬起了眼:“翠英啊!”

……

天香楼密室里。

漂浮在空中的女子已经跌落在了血红一片的玉床上,鲜血正从她脖子上的血孔里往外冒。

……

废墟里。

“你……你是谁?”白掌柜的护体妖光已经消失不见了。

老道士没有理会他,只是轻轻地招了招手。

白掌柜脚下的风无尘立时被一道绿光带起,立在了老道士的身旁。

一道生机勃勃的绿光从风无尘的头扫到了脚……

序篇 第十一章 白长兴

白长兴像很多的书生一样,一年四季几乎每日都在刻苦地读书写字,二十几年都是一般过法,为的就是能考个功名。

但是,读了二十几年书的他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中。

整日看到妻子为一天的吃食而疲于奔命,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他早就想放弃科举帮着妻子干农活、卖菜了,但是贤惠的妻子却让他坚持。

因为她相信他迟早会金榜题名,她每次都会笑着说“我可还等着做状元夫人呢!”

他不想让她失望,读书更加刻苦了。

而结果却从来没有改变,还是一次次的失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终于,在夜里,他又一次被妻子痛苦的呻吟声惊醒后,他暗下决心一定要给她好的生活,让她不用再为填饱肚子而劳身伤体。

第二天,他依旧在看书,只是他看的书却不是以前看的那些了,而是一本掉了书皮,书页发黄,字迹也模糊不堪的老书。

之所以看这本书是因为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

小时候,他就常听爷爷讲他们家祖上的故事,爷爷告诉他,很久以前他们祖上出了一位神仙,神通广大,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

因为神仙的影响,那时的白家可谓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那时,他对这种虚无缥缈的神仙之说还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爷爷的故事有一点打动了他,那就是他们家还留着祖上这位神仙传下来的两本书。

在他想来,他家祖上那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神仙,其实就是一个像他一样的普通人。

但不同的是,他给白家挣来了富可敌国的财富,所以这才被涂上了神话色彩。似乎使用凡人已经不足以来显示他的才能了,然后他就成了人口中的神仙。

而这两本书他也并不陌生,小时候没识多少字时,他就曾好奇地翻阅过,还因此挨了父亲的一顿好打。

父亲嫌他小小年纪就不好好读圣人之言,尽看一些歪门邪书。

盛怒之下的父亲要不是碍于组训早就把这两本书付之一炬了。

看了半天,白长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哪里是什么经商致富的宝典,还真是歪门邪道!”

“看来还真是我想错了!也是,要真是能发家的书,我们还能穷到现在,还会孤零零地住在这山脚下?”白长兴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我还是得接着读圣人之言!”想到这里,那些“之乎者也”又一股脑把他淹没了,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涌上了厌烦和痛苦之色。

他突然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没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宁愿看这些歪门邪道的书也不愿再看那些长篇大论了。

但是,在这些“邪书”上耗费光阴,那以后又该怎么让她过上好生活呢?

经过一番利弊的权衡,最终他痛苦地决定只看这两本书这一天,明天还接着读那些恨不得一把火全烧了的书。

有了这番计划,他便不再有什么负担,开始全神贯注地读起了手中的书,越看他觉得越有趣。

原来,这两本书一本是教人炼气的九层火属性功法,名唤“赤炎功”。

据上面所说,炼成两层就可以与江湖上顶尖高手一战,三层时更是可以施展一些小法术。

另一本是教人布阵的阵法书,上面记录着十几个大阵的阵图及布置方法,布成之后小则可以困兽大则可以捉妖。

想了想书中描绘的美好前景,白长兴的双眼不禁闪起了绿光,要是真有了书中说的能耐,他和妻子的吃饭问题还会是问题吗?

他当即决定要把这个读杂书的时间扩展为一个月,他要用这段时间好好地试上一试!

然而,一个月之后,这两本书又被他给束之高阁了,嘴里还忍不住说道:“果然是没用的废书!”

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细微的变化。

生活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那般模样。

半年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本在安心读书的他突然被“嘭”的一声巨响给吸引了。

他惊愕、好奇地抬起了头,只见离自己家几十丈远的好几棵大树突然都没一点征兆地倒在了地上,七零八落。

好奇的白长兴决定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之后,目瞪口呆地发现,在杂乱的树木间竟然突然多出了一个大坑,像是干涸了的小湖,而在大坑的正中间赫然躺着一个灰衣老头。

老头很瘦,似乎只有皮和骨而没有肉,他的头发斑白杂乱,四处披散着,只露出了鼻子和嘴,嘴里正不停地有黑血往外直冒。

白长兴长这么大,死人也见过了一些,但是这般从天而降,又把地上砸出这么大一个坑的死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见到这一幕的白长兴,在原地傻愣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鸟叫,估计这时间还会更久。

白长兴回过神,心里既害怕又兴奋,害怕的当然是这个诡异的死人,兴奋的却是他也许可以发一笔死人财。

虽然,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这老头为什么从天而降,但是他觉得这老头肯定不平凡,也许是传说中的神仙也说不定,那宝贝岂不是有很多。

白长兴打定了主意,扭扭捏捏、打着哆嗦挪到了老头的身边,开始在老头的身上摸索了开来。

边摸索,他的眼皮边不受控制地打着架,生怕这怪老头突然闹出什么幺蛾子。

正寻摸间,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从老头的满是血污的口中传了出来:“药……”

白长兴直接被吓得一蹦老高,刚摸到的一个包袱,一抖甩开了,其中的物件散落了一地,有书,有珠子,还有一大堆他叫不上名的物件。

这些东西中最让他动心的是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尽管害怕,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抓起了钱袋,扭头就往家跑。

跑回家之后,他激动地打开了钱袋,竟然是一袋金叶子。

看到这袋金叶子,白长兴不禁幻想起自己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样子,但同时他也开始患得患失。

那老头太诡异了!他要是活过来怎么办?他要是报了官怎么办?

白长兴越想越觉得不踏实,不自觉地在房中来回走了起来,可是越走心却越乱。

最后,他狠狠地咬了咬牙,转身冲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菜刀。

……

在妻子回来之前,他把大坑已经埋上了。

这件事他对妻子只字未提,那袋金叶子他却一个没留,都给了妻子,他告诉她这是他家祖上藏起来的金子被他不小心给发现了。

他原以为她会像自己看到金子时那般高兴,然而并没有。

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的高兴,她反而劝他不义之财不可取,并反复问他这些钱的真正来路。

他一口咬定这些钱就是传下来的,他则是通过看那两本破书才侥幸得到了线索找到了这袋金叶子。

见他态度这么坚决,她也是勉强相信了,只是却没答应他搬到镇子里住大房子的提议,也没答应他把这里的房子好好整修一下的要求,甚至就是买些酒肉庆祝一下的建议也被她一口给否决了!

她把这些钱放到了一个木匣中就再也没动过。

她的所作所为让他有些抓狂,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放着富贵的日子不过,偏要过着清汤寡水贫苦日子。

他们之间原有的和和睦睦消失的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争吵,渐渐地又发展成了他对她的打骂。

半年后,他留下一纸休书带着那袋金子离开了,只身一人来到了镇子上。

到镇子的第一天,他就盘下了镇子上最大的一个酒楼,天香楼,他决定以后每一天都要吃山珍海味,把以前受的苦给补回来。

第二天,他就另娶了一个妻子,更漂亮、更听话,更喜欢过富贵的日子……

序篇 第十二章 痛彻心扉

深夜,漆黑的山脚,简陋的木屋,烛光跳动。

“你回来了。”她的语气中没有多少惊讶。

尽管他的头已经耷拉到了胸口,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她。

见到她的一瞬间,白长兴的泪水不自觉地向外狂涌而出,再听到她的话语,他彻底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她的跟前哭得像个小孩子。

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温柔地说了声“回来就好”,然后就心疼地帮他清理起了伤口……

是的,白长兴回来了,一无所有地回来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他回来的时候也带了些东西,那是一身的伤,有青、有黑、有红、有紫。

半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富商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这倒不是因为他穷奢极欲,而是因为他半年前娶的那个娇妻,王慧娥。

白长兴不知道,在娶王慧娥之前,后者就已经有了相好的。而且那个相好的比他还有钱,乃是镇上最大的地主,一走三晃的胖子,蒋守财。

这蒋守财虽然财大气粗又好色,却是个妻管严,在他老婆面前自己是连个屁都不敢放,更别说他心心念念的纳妾了!他向来都只能在外面偷偷地沾沾花惹惹草。

王慧娥选择和蒋守财相好不是因为感情,更不是因为他的相貌,在路上随便拉过来一个,只要是男的,十有八九都会比他长得好。

她和他相好完全是因为他的钱,在她想来,和他相好意味着过不久自己就会成为蒋家的二奶奶,那以后的日子可不就是过到天上去了嘛!

但是,当了三年的情妇之后,她便对他彻底失望了。

就在这时,白长兴出现了,还恰巧看中了她,两个人在媒人几句胡话之下就成了夫妻。

婚后,她却并不幸福。

嫁给他之后,她的日子反而没有以前好,想吃的山珍海味吃不着了,想戴的金银首饰他嫌贵也不给她买,她不禁开始怀念以前的幸福生活了。

跟白长兴吵过几次架后,她又主动找上了蒋守财,背着白长兴继续给他做起了情妇。

无意中,蒋守财从她的口中得知白长兴竟然有一袋金叶子,他当即就起了据为己有的心思。他许诺她,如果能帮自己把那袋金叶子给偷过来,那他定让她成为蒋家的二奶奶。

于是就有了白长兴钱被偷,店被占,人戴绿帽子,又被打的结局。

……

第二日醒来,玉霞已经端着熬好的药坐在了床头,他有千言万语在心口,但出嘴的却只有一句“对不起”。

玉霞还是没有一句责怪,也没有问一句他的经历。倒是他实在忍不住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外面的遭遇?”

玉霞柔声道:“因为我了解你!”

喂完药,她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

而他,经历过此番大变后,虽然已经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也知道了什么是他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可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想要报复那对奸夫淫妇!

无奈,势单力薄的他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富甲一方的蒋守财呢!

就在他怨天尤人之时,突然想到了那个把地砸个大坑都没死透的老头,眼中立时闪过了一道精光。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手忙脚乱地从房梁上翻出了老头的破包袱,掏出了几本破破烂烂的旧书,认真研读了起来。

通读全书,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人,这些人叫修仙者。而他家传下来的那两本书也不是胡言乱语,却是真的修仙法门和布阵之道。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修仙,只有那些天生具有灵脉的人才可以。

当初自己修不了那赤炎功也并不是书有问题,而是自己有问题,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灵脉的普通人!

对修仙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后,他刚刚热乎起来的心又一次变得哇凉哇凉。

人生如戏,他已经打算彻底放弃了,另一本被山风吹开的书却让他重燃了希望,书中说对于没有灵脉的人也并不是不能修行成为一个法力通天的人。

方法就是服下一颗妖丹,可妖丹却是拥有筑基期修为的妖怪才会有的东西。

这下可把他难到了,对他来说,杀死一个妖怪可比直接杀死蒋守财难得多了!

一切都似乎是命中注定,又像是有人在默默地帮他,在他又一次走到悬崖边上时,一颗绿油油的珠子从破包袱中滚了出来,滚到了他的跟前。

这不正是书中描述的妖丹吗?

他忍不住想要大声呐喊、纵声狂笑,这难道不是上天的庇佑吗?

他当即就想吞下,可是下面的文字却让他又犹豫了。书中说,凡服下妖丹之后必然要经受一段苦不堪言的剧痛,而且最终能够融合妖丹的可能也只有一成左右。不成功的下场只有一死,万虫噬心,七窍流血而死。

一盏茶的功夫,他便经历了好几番大起大落,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把全身的衣服都尽数给打湿了。

犹豫不决之际,那对狗男女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到了他的眼前,他们肆无忌惮地嘲讽他,他的背后也出现了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出言不逊,他终于还是把珠子放进了嘴里!

吞下珠子后,他马上后悔了,原以为最疼也不过像昨天被打那一顿似的。

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可笑,昨天的痛和今天的痛相比那简直就是享受!

而且,今天的痛还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是灼痛非常,像是被人烤在了烈火上。

整个世界都在转,所有的人都在他的眼前嘲笑他。

没多久,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那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她的双眼已经哭肿,声音已经沙哑:“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他躺在地上,张张口就觉得全身都疼。

小屋里已经变了一番模样,木床七零八落,木头块散落了一地,铺被也染满了他的鲜血。但是,他挺过来了,感觉到丹田那股冰冷的气流,他笑了,他知道自己的大仇终于可以报了。

他的伤好的很快,快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只两天的功夫,他的身体就恢复如初了,甚至连条疤痕都没有。

这可把玉霞给着实吓了一跳,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她才相信这是真的。

更令他兴奋的是,他觉得他已经不是他了,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虽然还没修炼那书上说的什么功法,但他已经可以单手抡起院子里的磨盘扔到十几丈的高空,轻轻一跳也是十几丈高,感觉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当天晚上,玉霞睡着后,他悄悄地出了门,狂奔向了蒋守财的家里。

并没有费多少力气,他就把蒋守财和王慧娥给剁成了饺子馅。

这时,蒋守财的护院家丁才惊觉,把他围在了中间,想要抓他见官。

当然,凭他的本事想要逃走那还是容易的很。但是,他怎肯就这样放过蒋守财的走狗呢!

蒋家百十口人全都成了他手下的冤魂。

看到狂涌而出的鲜血,他很开心很兴奋,莫名的激动,忍不住吮吸、品味、陶醉其中。只顾饮血的他没发现自己的眼睛成了三角眼,身后也多了一条绿尾。

快天亮时,吃喝的尽兴的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去,走的时候也没忘拿回那些属于他或蒋守财的财物。

这些钱他并没敢带回家,而是藏在了灵鸟谷里,一个很大的山洞中。

收拾妥当之后,他又随意弄了一捆柴,这才拎着木柴回了家。

果然,玉霞在家等他,因为担心他而没上街卖菜……

第二天,他醒来时发现身边的她还在睡觉,他不禁笑了。现在,他已经有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了!

他的笑容刚刚绽起就在他的脸上凝固了,她的身体冰冷,脸色惨白,而且脖子上还有两个深深的血孔……

“谁?”他发狂地咆哮了起来,声音就像一只愤怒至极的野兽。

声音未落,他突然想到了昨夜睡梦中的香甜,然后照着自己脸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你个畜生不如的家伙,是你,就是你……”

咆哮着,他对着自己的胸口又是重重的一拳……

“不,玉霞,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一定还有办法,书,书在哪……”

“血魂祭大阵、天荣草?”

“这不是那个山洞里的那株草吗……”

序篇 第十三章 云开雾散

小雨淅沥,灵鸟谷的山洞里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白长兴眼见自己精心所布的阵法竟然被黑衣大汉随意的几刀给破了去,震惊非常地道:“你是谁?”

那大汉手提一把大号的鬼头刀,挑衅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着发出了破锣般的声音:“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这洞府的主人!”白长兴全神戒备地道。

“现在不是了!现在这洞名叫‘黑风洞’,这山谷便叫‘黑风谷’,都是黑风大王我的了!”大汉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举刀就劈向了他。

这大汉说动手就动手,让白长兴有些手足无措,但他也不愿就这么放弃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洞府,当即便取出怀中的招魂幡迎了上去。

尽管白长兴在阵法之道上很有天赋,也事先布置了不少阵法,可是修为上的巨大差距远不是这么几个低阶的小阵所能弥补的。

他此时借着妖丹才只有炼气期六层修为,而那黑汉子却早已经进入了筑基期。

十个回合不到,白长兴就出现在了黑汉子的脚下,而那面招魂幡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黑汉的手中:“嘿嘿,这个东西看起来不错,现在是本大王的了!”

“你这个不人不妖的杂种现在可以去死了!”说着,大汉高高举起了手中大刀斩向了白长兴。

亡魂大冒的白长兴带着哭腔颤声道:“还有宝贝,还有宝贝……”

“宝贝?还有什么宝贝?”黑汉两眼放光地道。

“金银财宝!”白长兴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哪?”黑汉迫不及待地道。

“大王,你让我起来,我带你去寻!”

白长兴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一边慢悠悠地朝洞内移步,一边费尽心机地思考应对之策。

“哈哈……”

黑汉见到堆满一个小山洞的黄白之物,不禁大笑了起来,“好,好,好!”

眼见这个妖怪竟然对财物这么痴迷,白长兴顿时就有了主意:“大王,其实只要你不杀我,我还可以孝敬你更多的财宝!”

“哦?”黑汉有些愤怒地盯着白长兴,“在本大王的面前竟然敢藏私!”

“大王息怒,小的哪里敢藏私!只是,小的略懂经商之道,相信凭着小的的能力一定可以为你赚更多的财宝!”

见黑汉面有犹豫之色,他又赶紧接口道:“不光是财富,小的还可以为大王献上很多好吃的人来!”

“此话当真?”黑汉眼中绿光一闪,瓮声瓮气地道。

“当真,当真!小的哪里敢欺骗大王!”白长兴点头如捣蒜。

“好,那本大王就暂时留下你的小命,但你要是敢在本大王的面前耍什么花招,哼哼,本大王保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黑汉阴恻恻、冷冰冰地道。

说完,黑汉一脚踢开白长兴,自顾自地在洞里巡视一圈,在最里面的一个山洞却发现了一个死人——躺在玉床上的玉霞。

黑汉当即皱紧了眉头,愤怒地咆哮道:“怎么这洞里还有个死人?”

“大王息怒!这是小的的夫人!小的这就搬走……”

没等白长兴说完,黑汉已经把死人连同玉床一起扔出了洞外:“真是晦气!”

白长兴的心猛地一疼,仿佛被人狠狠地用刀刺了一下……

种种往事在眼前闪过,白掌柜轻轻地闭上了双眼,两滴热泪从眼角滚出,泪滴未落,他便被五色丝线给密密麻麻地裹成了大茧子,消失在了收妖牌之中。

风无尘收起了收妖牌,跟着老道士来到了镇子后面的山脚下,心情复杂地躬身要向老道士行礼:“感谢前辈救命之恩!”

风无尘暗暗责怪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么一个修为通天的老前辈竟然被他误当成了一个跑江湖的骗子!这还不说,他还纵容灵儿在人“关公”面前耍大刀。

老道士动也未动,却又有一抹绿光陡然出现,轻轻地托住了风无尘,让后者怎么也弯不下身来。

老道士轻捋胡须,满脸赞赏之色:“年轻人,无需多礼!现在,自私自利、利欲熏心的人比比皆是,像你这样济世救民、大公无私的侠士真是太少了!”

闻言,风无尘不由得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来惭愧,其实晚辈我贪生怕死的紧,之所以会出手也多是因这株对我意义重大的天荣草!”

“其实,当我看到他是个邪修的时候反倒是松了口气!”风无尘挠了挠头接着道“要不然,抢了这天荣草,我的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哈哈……”老道士朗声一笑,“你小子倒是个实在人!”

“我知道,你小子这么说还有另一层的考虑!你见我毫不客气地收了那血海钵和招魂幡,怕我同样抢了你的天荣草,所以明里说天荣草对你很重要,暗里说你不是邪修我不能抢你,对吧?”老道士面带奸笑。

风无尘见心中小九九被这老道士一语道破,只能用嘿嘿一声傻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也不狡辩:“前辈慧眼!”

同时,他的心中也是不安、害怕的很,他可真怕这老道士抢这天荣草!如果这老道士真要跟他抢,他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而且,人家刚刚还救了他一命。

“放心好了!”老道士突然哈哈一笑,“贫道可是对这天荣草一点兴趣都没有!”

“贫道取这血海钵和招魂幡也全是因为一段孽缘!”老道士长长地叹了口气,脸现追忆之色。

“这物件本是我那孽徒的……”

原来,老道士之前收了一个号称千年不遇奇才的徒弟,柳傲天。这徒弟学什么都比旁人快,干什么都比别人好,同辈人中几乎无敌手。

柳傲天可算是为老道士挣足了脸面,老道士对这个徒弟那是疼爱有加,自己的一身绝学也都倾囊传授给了这徒弟,更指望着有一天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然而,他这徒弟虽然表面上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但是私下里却是嚣张跋扈的很!更要命的是,柳傲天对他师父传授的修行大道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反倒对那些旁门左道热衷的很!

最为讽刺的是,柳傲天在老道士这个响当当的名门正派前掌门人眼皮底下悄悄地修成了极为歹毒的魔功,变成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一时间人人谈之色变。

要不是碰巧被老道士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提前有了防备,恐怕他也早就命丧在这孽徒的手上了。

逃出魔掌的老道士,伤好后没多久便邀了几个挚友助阵,去灭柳傲天一伙人,经过一番苦战,终于把那他们一伙人消灭了个七七八八,但柳傲天却拼着最后一口气给逃了去。

老道士跟风无尘在黑漆漆的山脚下停了下来,老道士手掌在身前轻轻一拨,他们身前的地面无声无息、无尘无烟地出现了一个大坑,大坑的正中是一具黑漆漆的人骨。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那孽徒的下落……”说着,老道士面色复杂地瞥了一眼土坑中的黑骨,叹着气摇了摇头。

“所以,前辈现在即便收了徒弟也不再传授绝学了?”风无尘看着地上诡邪、阴寒的黑骨突然想到了老道士的另一个徒弟,小道士。

“非也!”老道士苦笑道,“老夫还没到那因噎废食的地步!”

“只是,经历过那孽徒的事,老夫才深刻体会到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资质,不是修为,而是心!”

“所以,前辈是在炼其心?”风无尘若有所思地道。

老道士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子,老夫倒是对你很感兴趣!你连灵脉都没有,竟然能有金丹期的修为,更惊人的是你竟还能同修五行功法,真是开了老夫的眼界!”

风无尘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前辈谬赞,我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不对!”老道士双目精光一闪,在风无尘的身上扫了一番,然后面现惊愕之色,“老夫还真看走了眼!”

“有道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不知小友可否告知令师的高姓大名?”老道士若有所思地道。

“家师号称‘酒中仙’!”

“酒中仙?”老道士皱紧了眉头,“为什么这样的高人贫道没有听说过……”

“死风无尘!”一声嘶哑的吼叫打断了老道士的话。

接着,就看到灵儿呲牙咧嘴地扑了过来。

风无尘心中暗道不好,心想这顿拳打脚踢肯定是免不了了,索性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他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却没有来,只等来了一个紧紧的拥抱,灵儿泪如雨下地抱紧了他,语不成声地道:“笨哥哥,以后不要丢下我了……”

风无尘心中一暖,两滴热泪不自禁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灵儿。

密林中。

“老神仙,你刚刚去哪儿了?”刘仙师有些后怕地道。

“拉屎啊!”老道士一脸童叟无欺的表情……

序篇 新的篇章开启

新篇开启,主角渐渐成长,精彩、幽默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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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卷首语

大幕拉起,新篇章开启。滩头恨浅水游鱼方入渊,舞波弄浪意气发。深宫龙女始露迹,失魂落魄滩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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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十四章 风过无尘

座无虚席的酒楼大厅里。

“小二,我们的菜怎么还没上?”

“小二,小二,我要的酒呢?”

“小二,人呢?赶快上菜……”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酒菜的客人们,恨不得拍碎桌子、拆了房子。

酒楼的厨房里。

“着火啦!”“赶紧救火啊!”“水,水呢……”

厨房里的厨子和杂役们都乱作一团,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丰登镇上最大的酒楼——醉仙楼——自建成至今近百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混乱、嘈杂过,而制造这场史无前例大混乱的人是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

这少年今年十三岁,眉清目秀,长得白白净净的,虽算不上英俊不凡,但是看着也不碍眼,是个一般的长相。

今天是他来醉仙楼当店小二的第一天,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一到这里就闯了祸,因为不小心打翻油桶,而差点把这个酒楼给烧了。

“风无尘,你赶紧给我滚出去!”醉仙楼掌柜的瞪着少年恶狠狠地道。

这酒楼掌柜的是一个白白的胖子,三十几岁的样子,肚子很大,风无尘怀疑他就这么直直地站着肯定看不到自己的脚尖。这掌柜的名唤风守仁,原是风无尘四叔家的一个仆人,后来因为伺候主子尽心尽力而成了这醉仙楼的掌柜。

风无尘回瞪了风守仁一眼,嘴巴微微张了张想要回敬这胖子几句狠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下去。

他倒不是因为怕得罪了这死胖子,死胖子日后给他穿小鞋。即便没有今天的事发生,这胖子也一样会给他穿小鞋,毕竟这胖子是他四叔的人,他这个亲四叔又怎么会让他过得舒坦呢!

风无尘之所以一声不吭地扭头离开,一是因为他向来把是非对错分得很清,虽然觉得油桶打翻的有些蹊跷,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是在自己碰了之后那油桶才翻倒在了锅灶旁,从而引起了这场大火,自己还真是理亏!二是因为他也不想再让自己的娘亲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多担上一份心了。

“看我不把你闯的祸报上去!”风守仁一脸怨毒地盯着风无尘的背影狠狠地道。

风无尘身形一滞,双拳紧紧地握了握,又叹了口气,不甘、无力地继续朝前走了去。

风守仁的脸上渐渐涌现了一抹阴毒的笑容。

走到院子的角落里,掀开一块破木板,摸着黑下了几十层台阶,风无尘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房舍”。

这是风守仁“精心”为他安排的住处,潮湿昏暗的酒窖里。

呼吸着浓重的复杂气味,霉味、酒味和那说不出道不明的臭味,他几乎一夜无眠。

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上个几年或十几年再或者几十年,他就忍不住想一走了之,永远离开这里,永远离开风家,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娘亲他就又立刻蔫了下来。

“风无尘,风无尘……”

就在风无尘胡思乱想之际,风守仁的头号狗腿子——蒋二苟——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喊了开来。

风无尘厌倦地张开了双眼,这是一双灵动的双眼,饱含忧伤的双眼,也是血丝密布的双眼。

他双手撑地,使了一个鲤鱼打挺,倏然起了身,身心疲惫地爬上了酒窖的楼梯,每一层都“咯吱”乱响,仿佛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蒋二苟见风无尘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地走到了院子里,理都没理自己,竟然自顾自地洗脸去了,他本就很长的脸差点拉到地上去:“风无尘,我叫你,听到了没有?”

他大步流星地奔到了风无尘的跟前,在后者的眼前卖力地晃了又晃自己的拳头,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的样子:“风无尘,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人人都供着的风家少爷?真以为自己是个宝呢?”

“我告诉你,你就是那扶不上墙的烂……”

话未说完,一盆水突然迎面浇上,狗腿子变成了落汤狗腿子。

“呸!”落汤狗腿子吐出满嘴的洗脸水,“你,你,你找死!”

蒋二苟恼羞成怒,举起拳头作势就要向风无尘招呼过去,却听后者冷冷地道:“你打个试试!”

对上那本不应该出现在十三岁少年眼睛中的冷冽眼神,蒋二苟的瞳孔陡然缩了一缩,身体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冷颤,声音也变得有些发颤:“你,你给我等着!”

他本想为风守仁“解忧”,好好教训风无尘一顿,但却在对方一个眼神之下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看我不告诉掌柜的!”蒋二苟祭出杀手锏,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刚跑两步,一不留神他撞到了一个体型瘦削的少年,这少年比他还要瘦上几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看情形,这少年肯定要遭殃了,免不了会被飞奔而去的蒋二苟给撞个七荤八素了。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大出人所料,少年在原地纹丝没动,而蒋二苟的身体却立时被弹飞了三四丈,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地上,疼得蒋二苟直哭爹喊娘的叫唤。

气急败坏的蒋二苟正欲张口大骂,却听那少年冷冷地道:“没用的东西!”

这蒋二苟一听来人这么凶,他哪里还敢再造次,偷眼望了望那发话之人。

这一眼让他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倒抽了口凉气,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刚刚没有胡言乱语!

原来,来人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三个衣着华丽的少爷。

这一行三个少爷可没有一个是蒋二苟能得罪起的,尤其是被他撞到的那个,那可是风守仁口中的少主人,十三岁的风佐!

蒋二苟赶紧在地上打了个滚,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堆着满脸的笑,一溜烟跑到了风佐的近前,极尽谄媚之能:“主子饶命,都怪小的有眼无珠,不小心冲撞了主子,没撞伤主子吧?”

“凭你这种废物有这本事吗?”风佐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蒋二苟一眼,而是一直盯着一旁的风无尘。

风无尘对风佐这种显而易见的指桑骂槐仿若未闻,自顾自地收起了木盆。

“呦,这不是差点烧了醉仙楼,风家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宝贝吗?”风佐故作惊讶地道,“怎么,人人供着的大宝贝还得自己打水洗脸?”

风无尘取过有些发黄的毛巾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水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来人一眼。

“怎么,犯了错还这么嚣张,你真当自己是宝贝啊?”

风佐见自己竟然完全被无视,不由得怒火中烧,伸手拦住了风无尘的去路。

风无尘举步向右便走,依旧没有理会他。

没走出两步,便被风佐身后的两个少年给拦住了。

风佐朝两人做了一个手势,恶狠狠地道:“把这个废物给我打死!”

两人对望了一眼,一起向风无尘招呼了过去。顷刻间,风无尘就被打倒在了地上。

风佐的脸上绽放了一个满意的冷笑,随即也围了上去,三人用脚狠狠地招呼了风无尘一顿,后者虽然一直尽力在躲,但是他的动作与站着的三位相比简直是太慢了,哪里能躲得开。

不一会儿,风无尘全身艳红一片了,面容也开始扭曲了起来,但他咬着牙从始至终一声都没吭。

可是,他这种倔强的表现却惹得风佐更加生气了,让本来要走的后者又折过头对他狠狠地踹了起来,直把他踹地不省人事,风佐才被另外两个少年给拉走。

不知过了多久,风无尘悠悠醒转,已经躺在了酒窖里,被湿漉漉的稻草半埋着,蛆虫爬了一身,和乱坟岗的死人已经没多大的区别了。

刚一醒,全身涌来的剧痛顷刻又将其淹没,让他险些再次昏厥过去。

风无尘艰难地查看了一下自己全身的伤势,已经胖了一大圈,全身都是青的红的紫的上,绿的白的虫子。

他恨不得在自己的后颈砍上一击手刀,让自己再次昏过去,他不想看到自己这副惨样,他想逃避。

同时,他也想复仇,想要把风佐踩在脚下。想着,两滴热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恐怕在有生之年都不会有这么一天了吧!他一个没有灵脉的凡人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风佐这样有法力的修仙者呢?

“天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风无尘并不是天生没有灵脉,相反,他出生的时候不但有灵脉,而且有的还不是一般的灵脉,是天级上品的金属性灵脉!

这种级别的灵脉可是稀罕的很,用他老祖的话说,像这种级别的灵脉即便是在他们本家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老祖当即就兴高采烈地给他取了名字,名唤风无尘。

风家,和风无尘同一时间出生的还有一个小男孩儿,这男孩儿则拥有地级上品土属性灵脉,也属于风家难得一遇的灵脉,要是搁在往年,老祖一定会第一时间笑容满面地把这个婴儿抱在怀里。

可是,此时此刻的老祖的怀里却一直抱着另一个婴儿,一刻也不舍得放下,仿佛只要他一松手这小婴儿就会飞走似的。

当那个还没名字的小婴儿被他父亲抱到老祖跟前求名的时候,老祖这才抽空看上了那孩子一眼,想都没想就给他取了名,名唤风佐。老祖的意思不言而喻,意思就是以后让风佐好好地辅佐风无尘。

风佐的父亲,也就是风无尘的四叔,风威虎,眼见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下就被打入了“冷宫”,这让一直大权在握的他又惊又怒。可是,他又不敢记恨这个修为通天、风家真正掌舵的老祖。

所以,风无尘这个不该出现的人就被他怀恨在了心上。但那时他也只是怀恨,还真不敢也没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滩头恨 第十五章 落井下石

风无尘自出生起享受的待遇便和旁人不同,吃穿用无一不是最好的,无一不是老祖精心为其挑选的。住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住进了风家最核心的区域,老祖的院落里。

这一切都让风威虎眼红不已,但他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默默地把对风无尘的恨加深几分。

然而,在风无尘两岁的时候,风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让风家鸡犬不宁的大事,风无尘的天级灵脉竟然突然没有了!

这可把老祖给急坏了,老祖第一时间就请了一大堆医师、丹师甚至是阵师,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更没有人能治!

老祖彻底绝望了,所有人都以为风无尘这是要彻底废了,这可把风威虎给乐坏了,他觉得风无尘终于遭到了报应,却愁坏了风无尘的母亲。

三天后,风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风无尘的灵脉突然间又恢复了,天级上品的灵脉又回来了,只是灵脉的属性却变了,变成了木属性。

风无尘灵脉的属性突变让老祖很是不安,但经过他昼夜观察了风无尘一段时间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他这才渐渐把心放下,并暗暗庆幸还好这灵脉变的只是属性而不是级别。

经过这次灵脉失而复得的事件后,老祖对风无尘的关怀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各种固本培元的珍贵丹药都让风无尘当成糖豆吃,各种待遇更是好到了无以复加。

风无尘终于长到了三岁,老祖迫不及待地开始教他修炼的法门。

他也确实没有让老祖失望,四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修炼到了炼气期第二层。

这可是让老祖大松了一口气,让老头不禁开始憧憬起了家门振兴、回归本家的事情。

这些日子,老祖睡觉都会笑出声来。

好景不长,风无尘四岁的时候,风家再次鸡犬不宁了,原因如故,风无尘的灵脉再次消失了!

欲哭无泪的老祖,再次请了一大堆的人来风家,这些人又是一问三不知地摇着头走出了风家。

这次,老祖比上次还要绝望、失落,但心中也还有那么一丝期盼。

风威虎的心情却是与老祖恰恰相反,他则是高兴、兴奋的同时有那么一丝的担忧。

三天的时间终于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期盼中过去了,风无尘的灵脉又一次恢复了,依旧是天级上品的绝佳灵脉,但是灵脉的属性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从木属性又变成了水属性。

这一结果让自负已经见多识广的老祖再次眉头紧皱了,这种事别说见了,就是听,他也没有听说过!估计这种事就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老祖又是患得患失地对着风无尘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观察,观察的结果依旧,除了发现风无尘以前修炼的灵气完全不见了之外,其他也都非常正常。

一无所获的老祖只能犯着嘀咕继续教风无尘修炼,风无尘在将近六岁的年纪,一下修炼到了炼气期三层!

这种进度,快得让老祖这个久经风浪的人都不禁咂舌不已。要知道,同样资质上佳的风佐这个时候的修为还没到炼气期第一层。

老祖在高兴的同时却还很担心,因为又两年的时间马上要到了!

相同的一幕并没有因为老祖和风无尘母亲的祷告下而没有发生或推迟到来,风无尘的灵脉又变成了火属性。

又是两年,风无尘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期期第四层,可还是没能挡住那诡异一幕的发生,他的一身修为再次化为乌有,灵脉的属性也再次发生了变化,变为了土属性。

又两年,风无尘的修为到了炼气期第五层,异变又生,却和以前既有相同又有不同,相同的是他的一身修为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同的是灵脉消失之后却再也没有出现!

十岁又一个月的时候,风无尘和他的母亲便被老祖从他的院落里赶了出去,母子二人彻底成了风家的笑话,更成了众人欺辱、嘲笑的对象。

孤儿寡母备受欺凌,风无尘这个时候是那么想有个父亲,可以为他们母子遮风挡雨。

可是,自他出生之日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在其出生的前一个月,他父亲外出执行了家族的一项任务,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至今生死未知。

十岁开始,风无尘就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心情复杂地看别的孩子修炼、比试。

十岁开始,风无尘就成了过街的老鼠,每天都会被年长的、同龄的、甚至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打上个几顿,其中跟自己最过意不去的就是风佐了,这家伙几乎天天找他的麻烦!

十岁开始,如果不是他堂妹风玉儿罩着他、安慰他,他怀疑自己真的挺不过去。

十岁开始,几乎每天对风无尘来说都是噩梦,他不止一次动过要死的念头,可是他又怎能狠心丢下他母亲一个人受苦呢!

十岁开始,他就知道是他连累母亲受苦了,要不然他母亲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被人嘲笑、辱骂的地步!

十三岁的时候,风无尘在风玉儿的帮助下终于走出了风家,他认为走出风家他母亲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些,而自己也可以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风家通常会把那些没有灵脉,或者拥有灵脉但灵脉级别又低资质又差的人,放到世俗中打理风家的世俗产业。

按理说,像风无尘这种血缘关系的人怎么也能混上个店掌柜,可这方面的大权是掌握在他四叔手里的。

又是一夜无眠。

天还未亮,蒋二苟又扯着嗓子冲着酒窖大喊了起来:“风无尘,风无尘……”

见到昨天风无尘被风佐一干人狠揍,别提现在蒋二苟有多开心了,同时也坚定了他继续在风无尘头上作威作福决心,他认为唯有如此才能讨好风守仁和风佐。

风无尘强忍着周身的痛楚,艰难地从草堆里爬了出来。

“妖怪……”

只顾扯着嗓子大喊的蒋二苟,不防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鼻青脸肿的猪头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吓得一个踉跄坐倒在了地上。

“猪头妖”冷冷地白了他一眼,直接从他的身上跨了过去。

蒋二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胯下之辱,登时就红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个大步追到了风无尘的跟前,恶狠狠地道:“你小子找死!”

说着,他挥拳就往风无尘不成样子的脸上招呼了过去,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可不想就这么让它溜掉。

蒋二苟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不防眼前之人突然往左一晃,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然后对方腿一伸,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摔了一个标准的狗啃屎。

忘记了喊痛,也喊不出痛来,蒋二苟含着一大口泥,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猪头妖”,怎么也不敢相信昨天被三个少年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今天更是重伤在身,竟然有这般了得的身手!

他哪里知道昨天那三个少年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像是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富贵少爷,但实际上却是有修为在身的修仙者,哪是他所能比肩的!

而风无尘,虽然没了修为,但自小开始修炼,自比普通人身手敏捷,力量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尽管,现在的他有伤在身,但对付蒋二苟这种小喽啰还是手到擒来的。

“怎么这么吵?”

风守仁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凶巴巴地走了出来。

“呸!”蒋二苟看到靠山来了,边吐口中的泥土,边含糊不清地道,“掌柜……的,我……呸……让风无尘干活他不但不听,反出手打我,掌柜的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风无尘,他说的可是真的?”风守仁一副大义凌然,要主持公道的样子。

风无尘冷冷地瞥了这个白胖子一眼,二话不说,径自走开了。

这一下,他可彻底把马掌柜给惹恼了,只听马掌柜一声大吼:“真是讨打!”

接着,身后就传来了“嘭”的一声响,白胖子人如离弦之箭般向风无尘扑了过去。看这速度和架势,真地很难把他跟那个臃肿的死胖子联系在一起。

对此,风无尘却是一点也不吃惊,他知道这个死胖子虽然其貌不扬,甚至看起来笨拙不堪,但却是实实在在有着炼气期两层修为的修仙者。

风无尘早料到他会出手,而且也清楚地知道,不管自己怎么答复,甚至是求饶,最后的结果也都是这般。

所以,他提前就已经做好了防备……

滩头恨 第十六章 五行灵脉

丰登镇最出名的是醉仙楼,而醉仙楼最出名的则是“醉仙酒”,这酒也只有醉仙楼有。这倒不是因为这酒是他们醉仙楼,或者风家人酿的,而是“白家酒坊”所酿,这个小酒坊也不是风家的产业。

按理说,只要付得起酒钱,就应该可以在白家酒坊买到这醉仙酒。可奇怪的是,就算你付得起酒钱,甚至是高几倍、几十倍的价钱,这酒你也别想买走。而醉仙楼却可以用低价,甚至赊欠的方式就可以把酒给搬走!

原来,这白家酒坊的祖上受了风家什么人的恩惠,白家人为了报恩,许诺就是亏本也把这酒只卖给他们风家的醉仙楼。

有了这个醉仙酒的优势,尽管醉仙楼菜品不是很多,味道也很一般,却照样经营地风风火火。

而白家酒坊就没这么幸运了,尽管他们的酒很好,在醉仙楼卖的也很多、很贵,但他们却一直在做亏本买卖!

因为,这醉仙楼的掌柜风守仁忒不是个东西,在已经把人的酒价压到无利可图的情况下,还明里暗里不给够人银两。

要不是碍于祖训,白家人恐怕早就不卖酒给醉仙楼了。

醉仙楼的小院子里。

风守仁单手把风无尘提到了手中,就像提个小鸡仔似的,嘿嘿冷笑道:“小子,还当自己是大爷呢?”

“老子告诉你,你现在连狗都不如!”说着,他狠狠地把风无尘“嘭”的一声摔到了墙上,结实的青石墙应声塌陷了个小坑。

风无尘在墙上反弹了一下,又在地上滚了七八圈,这才算停了下来,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再战,却只起到一半就“哇”地吐了一大口血,又倒在了地上。

再睁开双眼时,风无尘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那堆潮湿的稻草里了,跟死狗好像真的没多大的差别了!

“看来,我不仅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同时也低估了修仙者的实力啊!”风无尘苦笑着想道。

风无尘以为用上自己防身的匕首,出其不意地给风守仁一击,定会杀后者一个措手不及,即便弄不死他,也能重伤于他。

然而,对手轻轻一抖手腕,风无尘的一切精心准备都没了一点用武之地……

又稍微动弹了一下身体,身上传来的剧痛瞬时就把他淹没了,让他再次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风无尘整个猪头水淋淋的。

“哈哈,小混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蒋二苟耀武扬威地晃了晃手中的木盘,一脸的小人得志。

“你……”风无尘想骂,可话到嘴边又都让他给咽到了肚子里。

都要死的人了,计较这么多还有什么用?

对他这种“敢怒不敢言”的表现让蒋二苟很是满意,后者的腰板比平时直了不少,人比往常高了几分。

“小混蛋,叫声爷爷,老子就放……”

狞笑着,蒋二苟一脚踏在了风无尘的胸口。话未说完,风无尘再次双眼紧闭,失去了意识。

风无尘再次昏倒有一半是被气得,这应该是他长这么大最屈辱的一天了。

“今天先放过你这个混蛋,你可千万挺过今天,让老子明天好好教训教训你!”

蒋二苟又踢了风无尘一脚,意犹未尽地转身离去了。

日落西山,月光影影绰绰,阴森的酒窖地狱一般。

风无尘半昏半醒之际,突然听到了一阵“咕嘟咕嘟”之声。

风无尘心想:“难道他们打算放水淹死我?”

想到这里,突然有笑容不自觉地爬到了他的脸上。虽然被淹死不是什么舒服的死法,但这窝囊、羞耻的一生总算结束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只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娘亲。

想到自己的娘亲,热泪不禁滚滚而下,只能来生再尽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水却始终没有没过自己。确切地说,他好像并没发现有什么水流下。

咕嘟声也有些怪,时远时近,时断时续……

风无尘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谁?”

“没……有人!”仿佛是一个老头打着嗝,拉着长音道。

“你是来偷酒喝的吧?”风无尘以为是醉仙楼里某个年长的伙计,“为什么不拿走再喝呢?在这里喝被死胖子抓住他还不得打死你!”

“小子,你不是看酒的吗?”声音的腔调告诉风无尘,它的主人绝对已经喝醉了。

“放心,我虽然是看酒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告发你的,你赶紧走吧!”风无尘心想你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再不跑肯定会被死胖子打一顿,这老身子骨又怎么可能挺得过去呢!

“你会这么好心?”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信任。

“你要是实在怕我走漏消息大可以杀了我,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声音未落,风无尘就听到了“当当”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风无尘有种一巴掌抽死自己的冲动,“我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被人杀死,还是一个没多少力气的老头,这死法肯定很疼!

“小子,你想怎么死?”声音冰寒刺骨,语气告诉风无尘他并不是开玩笑。

艰难地转过了脸,昏暗的光线下,出现在风无尘眼前的是一张面色阴沉的老脸,这张老脸不含一丝情感,仿佛鬼脸一般。

风无尘心下骇然,整个人一下紧张到了极点,虽然他整日都会想到死,但是真当死亡突然来到跟前他还真是接受不了!

就在风无尘全身神经都绷的紧紧的时候,那老头突然打了个酒嗝,鼓着掌满脸堆笑道:“哈哈……被我骗到了吧!”

“看把你吓得……”老头手舞足蹈地大笑了起来。

风无尘心有余悸地瞪了老头一眼,这老头看起来没一点正经,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又不禁暗暗担心这老头会不会直接笑得背过气去,自己把自己给笑死。

虽然他没见过几个醉仙楼的伙计,也并不认识这个老头,但他可以肯定这家伙肯定不是醉仙楼的人,那刻薄的死胖子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

“疯老头,你赶紧跑吧!”风无尘没好气地道,“被死胖子抓住仔细你这身老骨头!”

“你是说那个胖掌柜?”老头全身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一双醉眼之中满是鄙夷之色,“他不睡到明天天亮根本就醒不了!”

“倒是小子你,”老头歪着脑袋盯着风无尘道,“你倒是该仔细自己的性命……”

“不对!”老头突然面现震惊之色,双眼猛地一瞪,使劲晃了晃脑袋,脸上的酒意尽消。

“小子,你身上的灵脉怎么这么古怪?”老头眼放精光,正襟危坐。

此时的他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不正经。

“灵脉?”风无尘不由得一阵苦笑,“你是修仙者?”

世俗中人知道“灵脉”这个词的可着实不多,难怪这老头敢这么嚣张地偷酒喝,原来是有绝技在身。

老头轻轻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但盯着风无尘的一双眼睛却是始终没有挪开:“快给我说说你灵脉的事情!”

风无尘扭的脖子疼,想要换个姿势,可是只轻轻地动了动手臂就疼得他呲牙咧嘴叫苦不迭了。

“把这个吃了!”

没等风无尘反应过来,嘴里却已经被老头塞进了什么东西,苦苦的、热热的,见水就化,顷刻涌入了腹中。

顿时,一股热流在他体内化开了,让他全身都开始痒了起来,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在他体内爬来爬去。

痛痒之后全身开始变麻,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麻痒之后则是说不出的舒服。

“前辈,这是疗伤的丹药?”风无尘激动万分地道。

“少废话!”老头没好气地道,“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前辈,你难道看不出我已经没有什么灵脉了吗?”风无尘心酸地道。

“你生下来的时候是有灵脉的,而且灵脉至少是天级上品吧?”

“是!”风无尘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看待老头的目光突然复杂了许多。

“后来怎么样了?”老头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后来……”风无尘如实地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这老头。

老头听完丝毫不顾及风无尘在一边唉天叹地、痛不欲生,直接大笑着蹦了起来:“果然是,果然是!哈哈……”

这老头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幸灾乐祸,风无尘真想冲上去狠狠地狂揍他一顿。

“小子,拜我为师!”老头突然嬉皮笑脸地盯着风无尘道,“老头我保管让你成为超凡入圣的一代宗师……”

风无尘无言地闭上眼,翻身转到了另一边,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老头虽然是个修仙者,可能也有一身不错的修为,但同时他肯定也是个疯子或者大傻子。

“喂,小子,我在跟你说话,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不抓住你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老头轻轻地跳到了风无尘的另一边,到了风无尘的眼前,而风无尘白了他一眼之后就再次翻过了身。

“小子,难道你就愿意这样平凡的过一生……”

风无尘实在是被他这种在伤口上撒盐的行为给激怒了,忍不住开口咆哮道:“老头,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已经没有灵脉了,没有灵脉了,你能听懂吗?”

老头先是一愣,然后又嘿嘿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愿意修仙呢!”

又眼放精光地道:“谁说你没有灵脉了?”

“这还用人说吗?”风无尘委屈地道,热泪已经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老头却没有丝毫的同情,白了他一眼道:“无知!”

“小子,老头我告诉你,你不但有灵脉,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灵脉,乃是传说中的天级极品五行灵脉!”

“五行灵脉?”风无尘刚刚热乎的心在听到这个词之后又凉了下去,他可以肯定这个连听都没听过的词绝对是这老头胡诌的,故意拿他来寻开心的,就像老头之前故意吓唬他一样。

“滚……”

滩头恨 第十七章 五胜一

丰登镇后面三十里有一个名唤“猛兽山”的山峰,因山中豺狼虎豹较多故而得名,平日里很少会有人登上此山。

而今天,就在明月高悬的夜半子时,这山顶之上竟然有一老一少两人,少的满脸愤怒不满,还有点绝望担心,老的却只顾皱眉沉思。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无尘和老头两人。

“老头,想到办法没有?”风无尘有些不耐烦地道。

“别急嘛!容我再想想!”老头面对风无尘的不礼貌非但没有发作,反倒面上有些不自然,显然是理亏在先。

尽管头已经磕在了地上,人已经拜了这个自称“酒中仙”的老头为师,可是风无尘心中的疑虑还是没有完全消除。

尤其是又一次得到今天这个结果之后,他愈发感觉这个老头可能只是拿他寻开心。

十几日前,也就是风无尘和老头初遇的那个晚上,老头给他认真地讲解了五行灵脉的事情。

其时,老头一脸严肃地道:“小子,这五行灵脉自古就有,绝对不是老头我自己杜撰的!你难道认为老头我会那么无聊,为了骗你而专门杜撰个子虚乌有的事情?”

又瞟了风无尘一眼,不满地道:“喂,臭小子你什么表情!”

“算了,老子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

“实话告诉你,因为五行灵脉的形态特殊,它的形状不停地变换不说,而且对神识探查还近乎透明,所以造成了它的难以发现!另外,这种灵脉也是极为的稀少,典籍上很少会有记载,知道五行灵脉这种东西存在的人并不多,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下从一枚年代不可考的骨简中看到了它的记载。”

“这就造成了即便有些法力通天的高人能看出你体内的异状他也可能认不出、说不明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说的是真的?”风无尘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当然是真的了!”老头一脸正经地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可以修炼了?”风无尘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你当我逗你玩呢?”老头没好气地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风无尘生怕眼前这个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当即就跪下“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磕了头之后,风无尘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痛竟然好了个七七八八,内心对这新得来的师父,不自觉又多了几分敬仰。

“师父,我该怎么修炼,修炼什么功法?”风无尘的嘴已经咧到了耳后根。

“哈哈……”老头见问到功法突然开怀大笑了起来,“说到功法,这可是为师的得意之作……”

酒中仙当即就兴高采烈地讲述了自己的壮举,一遍又一遍,讲得口吐白沫,唾沫星子乱飞。

“师父,你是说这功法是你创造的?”风无尘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热血沸腾的身体也突然像掉进了冰窟。

在他看来,创造功法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尽管他已经把他师父归到了特殊群体,但他还是不认为凭这个老头这副没多少正形的样子能创出功法来!

“当然了!”老头有些不悦地道,仿佛看出了风无尘心中所想。

“你以为世上会有这种现成的功法?谁会闲着没事为你们这些个‘怪胎’专门设计什么功法?”老道士没好气地道。

风无尘想想也是,这老头说的倒是在理,于是表面上一副诚心受教的样子道:“是,师父教训的是!徒儿知错了!”

但风无尘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你不就闲着没事设计这功法吗?”

“这就对了!”老头眼见风无尘一副诚心认错的样子,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为师这就跟你讲讲这功法的妙处,”提到功法老头再次兴奋了起来,“还是先告诉你这功法的名字吧!”

“专心点!”老头瞪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风无尘,“仔细把这名字给记好了!”

风无尘没想到这老头一提到功法竟会如此的认真,连说一个名字还这么讲究,他也不敢大意,赶紧正襟危坐认真听这老头开口。

“我这功法的名字叫做……”老头清了清嗓子,又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自己宝相更加威严,“五胜一!”

说完,老头一脸期待地盯向了风无尘,显然是要等待风无尘大声地喝彩、称赞。

当然,风无尘也看出了这老头的意图,他知道出于人情世故他是应该称赞、喝彩,可是听到这个名字的他却只想哭。

这功法该不会和它的名字一样惹人厌吧?

老头盯着风无尘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想看到的场景,老脸不自觉地拉长了,语气有些不善地道:“怎么,不喜欢这名字?”

“喜欢!非常喜欢!”风无尘强颜欢笑,把苦水暗暗往肚里咽。

“好,下面为师就给你讲讲这修炼的法门……”讲到功法,老头又兴奋了起来。

老头越讲越开心,风无尘越听心越凉。

“啊?一个周天我需要依次修炼金、木、水、火、土五种功法?”对于这种闻所未闻之言,风无尘不由得皱紧了双眉。

“当然了!”老头不容质疑地道,“唯有如此,你的灵脉才能吸纳灵气!”

“那就是说我得同时拥有五种功法才能修炼了?”

“当然了!”老头像看待白痴一样瞪了风无尘一眼。

这下可把风无尘难到了,低层次的五行功法他倒是不怕,现成的他就有木、水、火、土四种属性的功法,虽然没有金属性的功法,估计费些力气也能找到,说不定他这便宜师父手头就有!

可是,那高层次的功法可都是各家、各门派绝不外传的宝贝,哪能那么好得?一份都不好找,更何况要找齐五份呢?

“别担心,我这有可以修炼到筑基期的金属性功法!”老头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再加上你掌握的四种不就够了!”

“那以后呢?”

“当然靠你自己了!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猛兽山上。

老头拿根棍子在地上划来划去,时而皱眉沉思,时而轻轻摇头,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他一声大喊:“火,火应该在这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哪里有火?”风无尘在梦中正在纵横天下,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吓得一个激灵翻起了身。

“我知道了,徒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头兴奋地一把抱紧了风无尘。

“师父,你勒死我了……”风无尘被憋得脸红脖子粗。

“小子,现在老头我就给你讲讲这个举世无双的功法……”老头丝毫没理会风无尘的抱怨。

老头一边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不规则图形,一边口吐白沫地给风无尘讲解了起来,语气很是自信,一如既往的自信。

“师父,你确定这样有效吗?”风无尘还是有点怀疑地道。

“绝对有效!你照办就是了!”老头笃定地道。

风无尘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腹诽了一句,“前四五百次你也都是这么说的,可最后的结果还不都是一样,那五行灵气只在丹田存在了那么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的,老头那号称无往不利的“五胜一”功法已经失败了四五百次了!

“怎么样?有效果吗?”老头紧张地盯着风无尘。

见风无尘皱着眉摇了摇头,老头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道:“我再想想……”

老头话没说完,却听风无尘突然狡黠一笑道:“成了,师父成了!”

“你这臭小子!又皮痒了是吧……”

天香楼。

到酒窖里取酒的蒋二苟,冷眼盯着躺在地上的风无尘,颐指气使地道:“小混蛋,最近的酒怎么少的这么厉害?”

风无尘躺在稻草堆里,翻了翻淤青的眼皮,没有理会这个狗腿子。

自打风无尘被连续毒打之后,风佐和风守仁便再未找过他的麻烦。想来,在他们心中风无尘早就是苟延残喘的必死之人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等着后者自生自灭,既省力又不会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

“都只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还敢跟老子这么横!”蒋二苟遥遥地冲着风无尘发狠道。

蒋二苟没有继续趁机报复,可不是因为他突然良心发现。

借机报复的事他只有第一次成功了,后面他也是辛辛苦苦尝试了好多次,可全都失败了,每一次受伤的都是自己!

经过十几次头破血流,或全身瘙痒,或腹泻不止的教训,他已经认定这风无尘绝对是个扫把星,只要距离他不足三丈自己准会倒霉。

而且,风守仁的几次尝试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当然,这一切,包括风无尘身上的那些惨不忍睹的伤势障眼法,都是酒中仙的所为!

“你是不是又想全身溃烂了?”风无尘冲着三丈外那个顿足挥拳的家伙冷冷地道。

闻听此言,蒋二苟哪里还敢管酒少不少的事,头也不敢回地抱着一坛酒悻悻然地冲了出去。

“哈哈……”蒋二苟刚走,靠着一个半人高的酒坛坐着的一个老头显出了身形,“真是好酒!”

“师父,”风无尘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你说我这什么时候能有炼气期一层的修为?我怎么感觉这么慢呢!”

“当然慢了!”老头白了他一眼,“你需要的灵气可是别人的五倍,按道理说,速度当然是只有别人的两成了……”

滩头恨 第十八章 替天行道

阴暗的酒窖里响起了一道杀猪般的呐喊。

“啊?”尽管风无尘之前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这种猜测,但是听到师父亲口说出,他的内心还是不免有些失落,“这也太慢了,那师父你十年后的赌约不是输定了?”

“小子,少在我面前抖机灵!我身上所有的灵石早都被你小子吸干了!”老头没好气地道,“休拿赌约再威胁我!你真当我是财神爷!”

“师父息怒!我这不是为你老英明神武的形象考虑嘛!”

“就你会说!”老头白了他一眼,“刚刚,我的话其实还没说完,只要你肯刻苦修炼,把我那举世无双的五胜一功法练的出神入化,那速度自然会快上不少!”

“哦!”

“徒弟,为师今天就要走了!”老头有些伤感地道。

“啊?师父,我这功法还没练成你就走了?”风无尘突然间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我这功法虽然名字霸气十足,但是实际上你也知道它就是起调和五行灵气作用的!如今,虽然你功法的运用还很生涩,但毕竟是初学乍练,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娴熟许多!”老头认真地道,“再说,这功法虽是我所创,我自己却也修不得,在真正的使用上我也指点不了你多少!”

又道:“另外,由于五行灵力在你体内不停运转的缘故,只要你的修为没到金丹期,一般人可是根本就看不出你的修为!所以你小子只要低调点,你的安全还是不成任何问题的!”

“师父,你真的觉得这功法的名字很霸气?”风无尘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什么意思?你这臭小子真是讨打……”

酒香四溢的小酒坊里。

“爹,我们不能再卖酒给醉仙楼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皮肤粗糙的瘦高中年人,向一个老头咬牙切齿地道。

那老头干瘦干瘦的,脸上全是皱纹,正蹲在地上不停地抽着旱烟,似乎是想要把所有的忧愁都随着缕缕白烟一起吐出去。

“爹,”见老头无动于衷,中年人更急了,“我们已经欠了人家快半年的高粱钱了,人上次说了,要是我们再不把欠的钱还上,人家说什么也不会让我们再把高粱拉走了!”

烟锅里所有的旱烟都变成了黑灰,老头才开口道:“我明天去找风掌柜。”

太阳西斜,渐渐收了所要的光芒。

盘膝而坐的风无尘吐出了一口浊气,扔掉了师父留给他的最后一块,一点光泽不剩的灵石,他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又是一整日的修炼,借助着灵石,他终于又一次修炼到了炼气期第一层,再次拥有了那种身轻体健的感觉。

想到那已经离去的师父,风无尘心里暖暖的,这老头整天喊着没有灵石了,可是临走的时候还是把压箱底的灵石都留给了自己。

风无尘感受了一下体内运转的灵力,满意一笑,心想以后偷起饭菜就更方便了。

风守仁虽然每日也会让蒋二苟给他送些吃食过来,但那东西不但不能入目更不能入口,他怀疑那狼狈为奸的二人肯定在那盆泔水里加了什么恶心的“佐料”。

轻轻推开了酒窖的破木板,风无尘正打算悄悄潜到厨房偷些饭菜来吃,却听见风守仁的房间传来了一个带着哭腔的苍老男声。

“风掌柜,我们卖给你们醉仙楼的酒本来就不赚钱,你老还每次都欠我们百八十两银子,我们现在真地已经没钱再酿酒了!你给的这些银子真的不够,看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老就多给点吧!”

接着是风守仁蛮横无理的声音:“小老儿,你不要不识抬举!什么叫我欠你们的,你们的酒本来就不好卖,根本就值不了你说的那个价格,怎么能叫我欠你们钱呢!不要在我面前哭穷!要不是看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给你支出这些银子来吗?”

“这些钱就当是我们下次进货的钱了,到时你们要是敢找借口不交货,小心我拆了你们家的房子,砸了你们的白家酒坊!”

听到这里,风无尘已经完全听明白什么事了,关于醉仙楼和白家酒坊之间的事虽然他之前有了些了解。

他还以为风掌柜就是占点小便宜,稍微仗势欺负了一下白家人,却不曾想这死胖子竟然这么过分!

“你……”老头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你什么你?”风掌柜不耐烦地道,“赶紧滚,老东西你是想讨打,还是想看爷办事啊?”

接着就传来了死胖子小妾娇媚的话语声:“爷,这旁边还有人呢……”

“死老头还真想看奶奶的玉体啊?”女人又调笑道。

风无尘见过死胖子这个小妾,长得如花似玉,又妩媚动人,胸大腰细臀肥,不禁让风无尘大呼一朵鲜花插在了死肥猪的身上!

女子的声音未落,风无尘就看到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看到这个单薄、无助又落寞的身影,风无尘皱了皱眉,突然计上心来,悄悄地跟上了老头。

“老先生。”

在无人的小巷子里风无尘开口叫住了垂头丧气的老头。

老头左右看了看,愁眉苦脸地回过了头,把风无尘打量了一番,非常不确定地道:“小哥是在叫小老儿吗?”

“是的老先生!”风无尘一脸的笑意,“老先生不必忧愁,我自有办法让那个死胖子把欠你们的钱给补上!”

老头闻言突然瞪大了双眼,再次把风无尘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见对方孑然而立,一脸的严肃认真,不像是拿他这个老头寻开心,这才惊喜交加地道:“感谢小哥……”

说着,老头已经热泪盈眶,作势就要下拜,却被风无尘抢上前去给扶住了。

死胖子竟然把老头逼到了这般田地,风无尘对那死胖子的恨不自觉地又多了几分。

其实,风无尘不知道,这一路上老头都在考虑自己该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在老头看来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了!

风无尘很有可能救了这老头一命!

也许祖训、诺言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个屁,但是对老头来说这却比他的命更重要,他不想也不能让祖上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蒙羞!

所以,他现在即便整日受欺负,但是他酿的酒却从未换过买家。

正因为如此,老头才被风守仁吃定了!

别看风守仁一直占着处处忍让的白老头的便宜,但他却很是瞧不起这老头,在他看来这老头不但软弱,而且还傻的可怜。

再次回到醉仙楼。

风无尘的脸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死胖子窗户下,随着房间里皮肉的撞击声和叫喊声,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竹筒,打开了一端的盖子把竹筒直接戳进了窗户纸之中。

一只比苍蝇大不了多少的小飞虫随即从竹筒中飞了出来,在死胖子的床上飞了一圈,又飞回了竹筒之中。

房间里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彻底不见了,只剩下了响亮的呼噜声。

竹筒里的小飞虫是酒中仙专门留给风无尘对付死胖子的“瞌睡虫”,想当初酒中仙来偷酒喝的时候就是先用这虫子把死胖子给弄睡了,才肆无忌惮地进了酒窖,要不然还真有可能被人发现,毕竟在这个酒楼的死胖子是个修仙者,他的五感比常人要强上不少!

风无尘用一根细竹轻轻地挑下了门闩,悄悄地潜进了房中,看到床上赤裸裸无牵挂的两个肉体不禁愣了愣……

风无尘不由得摇了摇头,从死胖子肥且不明显的脖子上取下了钥匙,打开了床下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两包银子,又把柜子和钥匙归了位,扫了一眼两个白花花的肉体就要出门。

突然,风无尘的脑中灵光一现,又有了新的主意。

……

天还未亮,醉仙楼的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你……你们……”风守仁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床上紧紧抱在一起的“黑白双煞”结结巴巴地怒吼道。

“啊……”床上一丝不挂的“白煞”惊叫了起来。

“美人,这只是梦!”黑煞眯着色眼在这个时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女子的脸上狠狠地嘬了一下。

“你……”风守仁一把抓住黑煞的脖子把他隔着窗户扔了出去。

“哎呦……”一丝不挂的蒋二苟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同时,他也已经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春梦,而是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他很清楚风守仁的为人。

一个裸体的黑汉子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从醉仙楼的后院跑了出去,边跑边回头……

滩头恨 第十九章 杀人灭口

朝阳灿烂,酒香四溢的小院子里,精壮的中年人看到老头摆在木桌上的两大包银元宝登时便呆住了。

过了良久,中年汉子才有些结巴地道:“爹……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风家人给的!”老头面现欣慰之色。

醉仙楼,气味复杂的酒窖里。

一个白乎乎的胖子一脸怨毒地盯着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少年。

“是你干的吧?”风守仁沉着脸站在了风无尘的脚前。

“什么……事?”风无尘动了动肿胀的双唇艰难地开口道。

此时,风无尘身上依旧贴着酒中仙专为他做的“障眼符”,酒中仙把特制的障眼法法术凝画在符纸之上炼制而成。

在外人看来,风无尘依旧遍体是伤,奄奄一息。

“什么事?你不知道吗?”风守仁半眯着眼,冷冷地道,“少给老子在这里装蒜!”

“酒楼里你最痛恨的两个人就是蒋二苟和我了吧!现在,蒋二苟死了,我心爱的小妾也死了……不是你又是谁?”风守仁的钢牙被他咬得嘎嘣做响,跟炒豆子似的。

“他们怎么死的?”风无尘故作惊讶地翻了翻淤青的眼皮。

说实话,蒋二苟的死在风无尘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想到这死胖子对自己的小妾也下了毒手!

“我杀的!但却是被你害死的!”风守仁咆哮道,声音仿若风怒的恶兽。

“为什么?”风无尘一脸惊愕的样子。

“为什么?”风守仁额上青筋暴起,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刀。

胖子突然冷笑出声,“实话告诉你,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今天你都得死!”

“为什么?”风无尘一副惊恐状。

“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而你这个废物小子的贱命又太硬,人家已经等不及要你的人头了!”胖子面目狰狞地道。

“你就不怕杀我的事情传出去?”风无尘战战兢兢地道。

“传出去?”风守仁冷笑不已,“酒楼所有人都被我支出去了,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就会被告之,你小子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把酒窖连同自己一起烧了!”

说着,风守仁面色一寒,手起刀落,只见一道寒光向风无尘的脖颈上掠了去。

电光火石之间,风守仁身前的人影不但一下消失了,而且自己的肚子上还多了一根竹子做的矛。

顿时,风守仁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出了一身油光闪闪的冷汗。

“咔”的一声,锋利的竹尖在风守仁圆滚滚的肚皮上折断了。

精心的一击却没见红,风无尘在震惊的同时又多了些失落。

只见风守仁的肚子上的衣衫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一块密密的金色细线,风无尘立时多了几分凝重。

风守仁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受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同时,他又不由得暗暗庆了起来,庆幸自己出来前为保万无一失而多穿了一件金丝甲,要不然自己的这条小命可就要撂在这里了。

风守仁会提前有防备,倒不是因为他一早就看出了风无尘身上的什么破绽,而是因为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比较怵风无尘的。

他会怵风无尘,一是因为后者的出身,后者可是风家正儿八经的血亲,而且曾经在风家那地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二是因为后者那与年龄不相符的冷冽眼神总能让他不自主地心惊肉跳,老让他觉得这个小家伙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三是因为后者实在古怪的很,在后者重伤不起的这段日子里每当他想羞辱他一番的时候,自己总会莫名其妙的受到伤害。

不管怎么说,也正是因为这份“怵”才救了风守仁一命!

风无尘随手揭下贴在背后的符箓,露出了本来面目,身轻体健,面目清秀,道:“竟然还有肥猪能穿得下的护甲!”

“你果然是装的!”风守仁惊怒交加,“还要赖账吗?”

“我从不赖账!”风无尘无辜地道,“我一直问你是什么事,你老是扯东扯西,我又怎么承认!”

又一脸讥笑道:“如果你说是让你戴绿帽子那件事,倒还真是我促成的,是我成全了那一对相亲相爱的苦命鸳鸯!”

“你……”

风守仁怒目圆睁,心中的惊恐迅速被羞耻和愤怒掩盖住了,想也不想就高举起了手中的大刀,使了一招“力劈华山”,想要一举把眼前这个惹人厌的家伙劈成两半。

风无尘默默把木属性的灵力灌注在了脚上,右脚猛地一点地,不退反进,向风守仁欺身而去。同时,金属性的灵力也随即涌上了指尖,泛起了丝丝似有还无的银芒。

眼见对手陡然来袭,风守仁不由得面现震惊之色,对方不在常理之中的一招显然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风守仁也是有些见识的,虽惊但也不慌,自知招式已老,此时收刀已然来不及了,又怕风无尘在他怀里搞什么鬼,他便急忙把蒲扇般的左手挡在了胸前。

风无尘则双手一措,左手后发先至点向了风守仁的手掌,右手则突然使了一个“沉鱼落雁”点上了后者的肚子。

风无尘的这次出手在兔起鹘落间便完成了,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精妙。

只是,他的对手风守仁非但没有任何的惊慌,嘴角反倒勾起一抹冷笑,心也跟着踏实了下来。

只见风守仁右手手腕一晃长刀转了个弯向内直切,同时左手猛地一用力想要趁机抓住风无尘的左手直接给他来个透心凉。

风守仁之所以敢这么毫无忌惮地使出只攻不防的招数,倒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嚣张跋扈,而是是因为对于自己修仙者这个身份和实力的信任。

普通人敢硬撼一个修仙者,这不是找死吗?

“啊……”

当自己的手掌和那纤细白嫩的手指一接触,风守仁就惨叫了起来,他的左手立时便多了一个透风的血孔,肚子上也多了一个寸许深的伤口,鲜血正在呼呼直冒。

风守仁惊愕不已地盯着风无尘,后者已经闪身到了丈余外,摆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起手式,显是攻防有度,训练有素。

风守仁心中陡然多了几分惊惧,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身上……怎么会有……灵力?”

“为什么我不能有灵力?”风无尘饶有兴致地道。

风掌柜面露沉重之色,又咬了咬牙发了发狠,好像是对风无尘说,又好像在给自己壮胆:“就算你有灵力,但从你释放的灵力来看也不过是炼气期第一层的修为而已,无论如何,今天你都难逃一死!”

话音未落,风守仁随手一撇,弃了手中的钢刀,作势要跟风无尘赤手空拳斗上一场。

他之所以会突然弃刀,可不是他为了公平,不想占风无尘的便宜。而是因为他平时也没用过刀,临时用起来反而觉得碍事,束手束脚,这才犹豫再三把刀给弃了。

风守仁弃了刀后,大开大合地舞起了双拳,两拳之上隐隐有黄色的光芒闪出。凌厉的破风声四起,威势惊人,肥腻的大拳头有着与其体型非常不相称的灵活,着实不凡。

眼见风守仁已经用上了灵力,风无尘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心脏砰砰乱跳,仿佛擂鼓一般。

风无尘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风守仁不但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修仙者,而且还拥有着炼气期第二层的修为,比自己的修为可还要高!

说实话,风无尘还真没有多少打败风守仁的把握,要不是被逼无奈,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就跟后者硬碰硬呢!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都没用了,风无尘心思急转,决定先给风守仁摆一道“龙门阵”。

只见他堂而皇之地把金属性的灵力灌入到了右手之中,在背后却默默地把木属性灵力调到左手之中。

做完这一切,风掌柜的大拳头也袭到了他的眼前,他不躲不避直接伸出右手去挡。

风守仁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暗想这风无尘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毕竟,这一次硬拼跟上一次不同,上一次风守仁因为一时疏忽而没有使上全力,这才让风无尘钻了空子、捡了便宜。这一次,风守仁已经使了全力,风无尘那小子还要硬拼,这不就是以卵击石嘛!

然而,就在双方的铁拳即将针尖对麦芒的硬碰之时,风无尘的右手却陡然停住了,而他那后发的左手却抢先和风守仁的拳头撞到了一起……

滩头恨 第二十章 反遭其害

“嘭”的一声大响之后,风无尘和风守仁同时后退了几步。

风守仁下意识地握了握有些疼痛的右手,瞠目结舌地盯着风无尘的右手:“你,你怎么还会有木属性的灵力?”

风无尘没有理会风守仁,他才不会好心地给后者除疑解惑呢!但他也没有心情嘲笑或者咒骂后者,他此时的心情可是相当的沉重。

虽然刚刚风无尘那“暗度陈仓”的一招看起来很是随意,但实际上却是他准备良久的精心一击,也是拼尽了全力的一击。全力自不必说了,面对修为比自己高,一心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他不拼尽全力就是找死。

说这一击精心,不仅体现在这一击的“虚实不定”的心计,还体现在他体内世界的忙活。

刚刚,风无尘体内的“五胜一”功法被他竭尽全力地运转开来,他体内金、土、火、水四种属性的灵力一刻不停地在运转,拼了命地要转化成木属性的灵力。

然而,除了水属性的灵力转化成木属性的灵力相对还算简单,那金、土、火三种属性要转换成木属性却是困难重重了。

因为,五种属性的灵力相生相克,金属性的灵力要转换为木属性则要先转换为水属性才能转化成木属性,土属性则还要先转换为金属性,火属性就更麻烦了,得先转成土属性。

可是,风无尘如此精心、拼命的一击到头来还是靠着木属性对风守仁土属性的克制才勉强与后者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而接下来,风无尘可真保证不了每一击都能再有这般的威力了。

更要命的是,后知后觉的风无尘突然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这是一场生死大战,他登时便紧张了起来,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头脑也有些空白了,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幸亏风守仁还未从惊愕中完全恢复,再加上他对风无尘又突然多了几分忌惮,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向后者出手。

要不然,他可就真惨了!

风无尘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只是一时间他却想不清楚到底该做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无尘突然感觉双手滑腻的厉害,细看之下,原来是出了好几层的冷汗。

说也奇怪,见到这些冷汗,风无尘突然又没那么紧张了,头脑又能思考了,也突然想到自己要干什么了:“我应该先震慑住风守仁拖延点灵力运转的时间!”

为了这个震慑,风无尘轻轻的动了动脸皮,竭力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轻松、正常,最好能再有点嚣张和深藏不露!

然而,他不调整、不动弹还好,这一动弹反倒让他苍白的湿脸出卖了他。呆板的脸,紧抿的唇,闪烁的目光,把他内心的怯给显露得淋漓尽致。

按理说,面对一个惊慌失措的对手,风守仁应该果断出手才是。可是,刚一交手他就连续上了两次当,再加上之前他也屡屡被风无尘算计。

被“蛇”咬过的他还真地畏惧起草绳了,他以为这又是风无尘搞的鬼,又故意骗他出手要暗施诡计呢!

想到这里,风守仁索性放弃了率先发难,使出了一招“以不变应万变”。

就连问话都是一样的,“你怎么还会有木属性的灵力?”

“我怎么就不能有木属性的灵力?”风无尘以为是自己装的像,装的好,成功地震慑住了风守仁,为自己赢得了时间。

“你开始明明用的是金属性的灵力!”风守仁双眉紧皱。

“我有一本绝世功法,可以让体内的灵力随意转换!”

两句话下来,风无尘真的感觉轻松了不少,扯起谎来顿时顺畅了许多:“你想不想学?”

“真的?”明明知道这不大可能,但是听风无尘这么认真地说出来,风守仁还是不禁多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风无尘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没想到老奸巨猾的风守仁在谈到灵力和功法的时候竟然会这么好骗。

“你找死!”风守仁已经确认对方就是戏弄自己。

恼羞成怒的风守仁再次被怒火淹没,他也顾不得风无尘的诡计了,直接使了一招“饿虎扑食”,飞身扑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也不啰嗦,直接把体内转化而来的灵力全都集中在了双手之上,和对方又是硬拼了一记。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四拳相击,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只是,这一次风守仁却纹丝未动,而风无尘却连退了四五步,嘴角还出现了一缕殷红的血迹,体内的气血更是翻涌不止。

“哈哈……”风守仁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小子,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了些小花样,但是老子告诉你,这都没用!”

又嚣张地补充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没用!”

说着,风守仁随手扔掉了双手之中的两块小石头。

“这是灵石!”风无尘心下一惊。

原来,刚刚风无尘默默运转灵力的时候,风守仁也是没闲着,他一直在暗中靠灵石补充着自己的灵力。

“这自然就是灵石!”风守仁骄傲、嚣张地道。

又冷冷地道:“废物,你现在可以乖乖地受死了!”

一言未毕,风守仁双臂一震,两个又肥又大的拳头仿佛大铁锤一般砸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不敢硬抗,靠着自己身躯的小巧,在酒坛之间跟风守仁“玩”起了捉迷藏。

随着一阵阵噼里啪啦乱响,不一会儿,酒窖里的酒坛便没有一个浑沦个儿了,酒窖里也随之蓄上了齐腰深的美酒。

彻底没了遮挡,风无尘立时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一盏茶不到,他就被打得吐了好几大口血,面色惨白如纸,脚步也越来越虚浮,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又是一个躲闪不及,风无尘腰上中了重重的一脚,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又“噗通”一声砸在了酒水中,酒水中立时便升起了一朵红色的“云”。

风守仁大步趟着酒水,脸上涌起了既惬意又痛快的笑:“废物终究是废物!老老实实的受死多好,非要挨顿收拾才能认清现实!”

说着,风守仁挥起铁拳砸向了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淡的血云。

就在他的拳头即将砸到酒水时,一道水箭突然从他的右侧激射了过来,他匆忙一转手腕,泛着黄光的拳头擦着水面迎向了那水箭。

水箭与风守仁的拳头一触即溃,后者陡然心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匆忙挥拳转身。

“嘭”的一声巨响,风守仁的拳头在自己脖颈前七寸处与钢刀撞到了一起,钢刀应势折为两截,钢刀的主人匆忙后跃。

风守仁后怕不已,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的汗毛根根直立而起,一时哪里还敢继续追击风无尘:“狡猾的混账东西,老子差点就要栽倒你的手里了!”

“你确定只是差点?”风无尘死死地盯着风守仁的肚子,冷冷地道。

“休想再耍什么……花样!”风守仁的声音不是很有底气。

他被风无尘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顺着后者的目光偷眼瞥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一瞥之下,风守仁立时被惊呆了,忍不住转眼凝视了起来。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冷。他的肚子不知什么时候炸裂开了,肠子流到了酒水里。

“这……”

风守仁话未说完,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右臂被一道寒光齐肩斩断,径自落到了酒水之中。

风守仁一边杀猪般的惨叫,一边匆忙后退,酒水里的肠子也被他原样不动地拖着退了几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整张脸立时变得扭曲了起来,既后悔、痛苦又愤怒地咆哮道:“你……这又是你的诡计!”

“谁说不是呢?”风无尘阴阳怪气地道。

风守仁被风无尘气得肺都快炸了,恨不得当场把眼前这个气人的小子活活给掐死,可一感受到自己断臂处的疼痛,他瞬时就又蔫了下来,像只斗败的公鸡一般。

略一犹豫,风守仁转身撒丫子就往出口跑,风无尘也不追,只是反手甩出了手中的断刀。

“当”的一声脆响传出,酒窖口突然传出了密集的“嗖嗖”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一时,蒋守财就变成了一只刺猬,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台阶上。

这并不是一只地道的刺猬,他只有脑袋和下半身才有长刺。

风无尘咽了口口水,长出了一口气,双腿不由得一软跌坐在了酒水里,晕了过去……

滩头恨 第二十一章 监守自盗

白星城的青红街是城内最大、最繁华,也是最香的一条街,街道两边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细看街道两边的店铺,就会发现这些店铺中有七成以上都是青楼和胭脂铺,这也正是青红街名字的由来。

青红街本不是良家女子该来的地方,但是全城乃至全国最出名的几家胭脂铺都在这条街上。因为个缘故,许多经受不住诱惑的女人会挑在早上青楼还没开门的时候,到这里的胭脂铺来选买胭脂。

这日清晨,一个美艳的妇人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后面还跟着个丫鬟,在最有名的一家胭脂铺“年华永驻”里聚精会神地挑选着胭脂。

“青儿,你看我涂这个好看吗?”妇人边在脸上试胭脂边征求那丫鬟的意见。

只顾管胭脂好坏的主仆两人,不防那小姑娘被街上的糖葫芦吸引了去。

等这两人再发现不见了小姑娘,四处寻找时,小姑娘已经到了街中间,距这姑娘丈许处一匹奔马正疾驰而来。

马上之人睡眼朦胧,等他注意到街心的姑娘时,再想勒住奔马或改变方向却早已来不及了。

眼看一条鲜活、可爱的生命就要逝去,街上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惊呆了一片行人……

妇人和丫鬟终于见到了小姑娘。

“珠儿……”妇人面色惨白,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丫鬟瞪大双眼“啊”的大叫了一声,登时便晕了过去。

正在胭脂铺旁的面摊吃面的少年,眼见形势危急,顾不得咽下口中的面,直接把灵力灌注于脚,想都没想,冲着那小姑娘飞扑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抱着小姑娘径直砸向了卖糖葫芦的中年人,而奔马几乎贴着两人飞奔了去。

……

一个三进的院落中。

美艳妇人引着一个劲装汉子来到了客厅,心有余悸地向汉子介绍道:“夫君,就是这位少年壮士救了我们家珠儿!”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连夜从丰登镇逃出来的风无尘。

风无尘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来人,只见这汉子脸方眼小面色黝黑,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横跨额头,太阳穴隆起,全身肌肉突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他已经从那妇人口中得知汉子就是“黑虎帮”威远堂的副堂主,林全义。

黑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风无尘,一脸感激地道:“林某感谢侠士仗义出手救了小女的性命!”

说着就要下拜,风无尘赶紧上前扶住:“林堂主使不得,我只是出了点微末之力,实在是当不起如此大礼!”

林全义赶紧让座,又让丫鬟去准备了茶水:“不知侠士怎么称呼?”

“林堂主,我叫蒋中,可别再以侠士相称了,这点作为哪里配得上侠士这个称谓!”风无尘面上有些发红。

“好,好,”林全义朗声道,“就依小哥之言!听小哥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风无尘轻叹了一口气,“家里突遭变故,只能背井离乡外出谋生了!”

“不知小哥现在可有去处?”

“还没有!”风无尘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风无尘救了小女孩之后本来只想做个无名英雄。

但却在无意间听说这小女孩的父亲竟然是威远堂的副堂主,他立即灵机一动有了新主意,萌生了要靠着林全义进入黑虎帮的想法。

这黑虎帮乃是另一个修仙家族柳家的势力,而这柳家与风家几乎就是水火之势。只要进入了黑虎帮,量他四叔那些人就算知道他没死也你可能找到这里来。

“我这里倒是正缺些人手,可就怕委屈了小哥!”林全义有些为难地道。

“我是孤苦无依,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怎么会委屈我呢?还望林堂主不吝相赐!”风无尘顿时眼前一亮。

“我们库房倒是缺个看守,平日里也没有多少活儿,不知小哥可愿去否?”

“愿去愿去!”风无尘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可是,这活儿本是两个人的,但有可能需要你一个人来干……”林全义似有难言之隐。

“林堂主放心好了!我在这里本就人生地不熟,平日里也无处可去,一个人来干我反倒觉得清净!”风无尘完全不以为意。

“好!”林全义开怀一笑,“小哥中午家里用个饭,我下午带你登记、领物品、去库房。”

用过午饭,风无尘跟着林全义来到库房,当他看到库房里的东西之后,直接开心得合不上了嘴,这库房竟然是灵石库房。

只见库房里面堆放着整齐的五色灵石,虽然纯度不高,但却是风无尘现在急需的物品,直接从灵石中吸取灵力那可比打坐吸取不知快了多少倍。

风无尘之前就知道这黑虎帮最同他们家的白莲帮一样,主要的职责就是为柳家挖灵矿、运灵石。

但是,他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地就接触到这么珍贵的东西!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地方不找一些修仙者看守,反而找世俗中人看守?

其实,风无尘不知道各大门派和家族在灵石运到之前都主要是让凡人来看守的,因为灵石对修仙者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面对这么一大笔财富他们很难把持住自己,修仙者监守自盗的例子实在是数不胜数。

这些灵石对凡人来说却是一文不值的破石头,对他们倒是根本没多少吸引力。所以,这才有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在库房转了一圈之后,风无尘才被告知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同伴,一个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五六岁的青年。

这青年名唤江炯,生的眉清目秀风流倜傥。虽然生在书香世家,但江炯却一点也不喜欢读书,他生性好动,喜欢舞刀弄枪,整日里吵着嚷着要闯荡江湖。

一心想让江炯考取功名的父母实在是执拗不过,只得托亲戚——他母亲的表弟——威远堂另一个副堂主钟自勇给他在黑虎帮谋了个相对轻松又安全的差事。

刚听说终于可以进入舞刀弄枪的江湖大门派了,江炯可着实高兴了一段时间,当兴高采烈的他得知自己原来只是个库房看守的时候,他当即就不想干了。要不是他这表舅许诺一年以后就把他调走,估计他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但即便如此,江炯大多数时间也不会老实地待在这里,白天他会跑到演武场跟着人家练把式,晚上则会到青红街的温柔乡里走上一遭。

自然而然地,这看库房的活基本就都落到了另一个看守的身上,本来应该是一人一天,结果却成了几乎都是另一个人每天都在看守,而工钱却还是两人一样多。另一个看守往上面也告过,但换来的却是钟自勇的一耳光。

另一个看守实在气不过就直接撂挑子走了人,钟自勇想在堂里找个靠得住的人把这看守的位置给补上,但堂里的人早就对这里的情况一清二楚,谁愿意过来当这个冤大头,都找各种理由给推辞了。

是以,看守这个挺重要的位置竟空了一月有余,这一个月可把江炯给憋坏了!

“小子,今天该你看库房了,好好地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啊!”江炯声色俱厉地对着风无尘道,“我还有些事就先出去了!”

显然,这江炯是想给这个新来的少年一个下马威,以确立自己在这库房不可动摇的权威。

“江哥,有事尽管忙就行了!”风无尘态度恭敬地道。

眼见江炯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风无尘赶紧把门上了闩,蹦着跳着到了灵石旁。

看着这些灵石,风无尘嘿嘿一笑,当即就把银白的、翠绿的、幽蓝的、火红的、土黄的灵石各取一堆围在了自己的身边,咧着嘴开始修炼了。

考虑到这些灵石出库和入库都只是块数的登记,所以风无尘在吸取灵石灵力的时候每块都只吸一点,这样就不会在数量上有什么出入。

再加上这些灵石都是低阶灵石,灵力纯度本就不一,就他吸这么一点,别说凡人看不出来,就是修仙者也不易察觉。

想到这里,风无尘就乐得想要放声大叫,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超越风佐,到时候,嘿嘿……

滩头恨 第二十二章 花魁大赛

转眼间,风无尘已经在库房待了一年有余,借助大量进进出出的灵石,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期第三层。

而且,他还在修炼之余,把酒中仙留给他的,号称“举世无双”的阵法心得并一本阵法书给囫囵吞枣地读了一遍。

原来这本称号聊不得的东西,只是记录了几个一阶中品以下阵法的布置方法,以及有一句没一句的旁注,让风无尘看完之后很是失望,又对这个便宜师父好一阵腹诽。

但他却很知足,很开心,因为他太喜欢眼前这个大蜜罐了。

不过,最近他的修行却是遇到了点小麻烦。

就在半月前,江炯终于如愿以偿地离开了这里,开心地舞刀弄枪去了。

库房又来了个新人,白强,和江炯一样,同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也是英俊潇洒,但不同的是他对工作却很是认真负责。

该白强值守的时候他一刻也不离开,不该他值守的时候他也时常过来看看,风无尘今天的修炼已经被他中断了五六次了!

这可是让风无尘又愁又怒:“我说大哥,今天不该你值守,你能不能别一次次往这边跑了?”

白强闻言不由得面色一窒,眼中闪过一抹怯羞之色:“是,是,打扰了……”

说着,他赶忙面红耳赤地转过了身,举步就往外走。

风无尘盯着渐渐远去的纤瘦身影,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家伙的反应有点怪啊!虽然人长得很正派,怎么老感觉他鬼鬼祟祟的!”

越想他越觉得可疑,索性暂时放下了修炼,踱步走到了白强刚刚所立之处,学着后者的样子朝屋顶上看了看,又朝右侧的墙角看了看,又转过身……

“都是阵旗的所在!”风无尘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风无尘已然清楚,黑虎帮所有存放灵石的库房都布有一座一阶中品的大阵,专门用来对付修仙者,以防他们突然闯进来偷取或抢夺灵石。

风无尘所在的这个库房布置的一阶中品大阵,名唤“河落海干”,威力很是惊人。

“难道白强是别家的奸细?”风无尘沉思道,“也不对啊!哪家会为了这么个小库房而大费周折呢?”

“有道是有备无患,看来我也得提前准备准备了……”

翌日清晨。

才日上三竿,青红街上最大的一家青楼“万紫千红楼”就已经是人满为患,几乎半城的人都涌到了这家店前,把这店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万紫千红楼里面坐着的人还好,抬抬头,再不济直直腰就可以把想看得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的人可就有点麻烦了,垫着脚、踩着砖、扒着人、够着头还只能透过楼房四周的窗子、小门看个模糊的影像,可即便如此这群人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正角还没上来,只是一些布置花台的丫头,就把外面这群人看得口水直流,反倒感觉比楼里那些人看得还舒爽、尽兴。

当然,并不是外面这些人就喜欢站在外面不愿意进去,而是因为,此时此刻这个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这里面坐着的不是位高权重的就是富甲一方的财贵,要么就是帮会里有头有脸的!

然而,坐在这楼里的一些权贵也并不像外面那些人想的那般舒服,十几个地主老财、富商巨贾反倒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因为,他们两边各有一桌长得“穷凶极恶”巨汉,这些汉子还都把明晃晃、寒闪闪的各式各样的兵器肆无忌惮地摆在了桌上。

更要命的是,这两桌人恰恰又是仇敌,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仇敌,他们一见面就险些动手血拼起来。

要不是善于和稀泥的老鸨及时出来调停,别说今日的“花魁大赛”了,就是这楼会不会还健在都得两说了!

两桌人总算相安无事地落了座,但也并不是就万事大吉了,横眉冷对、怒目而视,甚至是夹枪带棒的明嘲暗讽都是屡出不穷。

这可不就苦了夹在他们中间,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老爷们。

如若不是这些老爷们想亲眼目睹一番那新来的一位,貌似天仙的小可人儿,恐怕他们早就悄悄地离席了!

虽然两桌闹得凶,但却也没什么人敢管,就连那白星城有官职在身的正六品营千总大人白孝廉,眼见这一幕也只是干摇头,却也不敢怎样。

因为这两桌人的来头可不小,一桌是黑虎帮利爪堂副堂主邱万里,另一桌则是白莲帮碧悠堂副堂主李赛风,皆是白星城两大帮会里有头有脸的人。

白星城的人都知道黑虎帮和白莲帮那是见面就掐的死敌,但绝大多数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帮派会有这么深的仇怨。

其实,这两大帮派的仇怨皆是因灵矿与灵石而起,当然他们对这些五颜六色的石头根本就不感兴趣,但是他们背后的柳家和风家却不这么想。

虽然这两个帮派势同水火,但是一直以来却也只是偶尔有些小打小闹,大体上则相安无事。这两个副堂主也并不是故意过来找对方的晦气,只因这两人都是色中饿鬼,都是看到漂亮娘们儿走不动道儿的主,而今天这里更是美女云集,又有那被传成仙女样的人物出现,这两位又怎么肯放过呢!

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这里的老鸨,甩着一方绣有一对鸳鸯的红手绢,一摇一摆地走上了高台。

“让各位大爷久等了!”老鸨满脸堆笑嗲声嗲气地道,声音腻的让人起鸡皮疙瘩,“感谢各位大爷捧场万紫千红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很多大爷都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规矩想必也都知道……”

“少废话!赶紧让姑娘们都上来!”“快些让李姑娘出来见客!”“快些……”

“好!好!”老鸨虽然被一群大老爷们连吼带叫地打断了讲话,却也没有一点不高兴,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厚了!

“姑娘们开始吧!”

又是一声锣响。

“这是我们子字号的姑娘‘任艳红’!”

说着,一个十三四岁,眼神躲躲闪闪,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花台。站在花台上,她的身子不停地颤抖,脸上的淡粉都给晃下了大半。

“这姑娘水灵,爷我喜欢!”“我说老五,你这个月已经开了十几个了吧!这个就留给兄弟我来调教吧……”

“这是我们寅字号姑娘‘贾红杏’!”

眼见终于有人上来,先前那名叫任艳红的小姑娘如蒙大赦地离开了花台,下花台的那一瞬间眼角不自觉地一热,两滴晶莹的泪水随即流出。

再上来这位贾红杏就没了任艳红的拘谨,穿着打扮也很大胆,只见酥胸半露,樱桃在白纱下似显非显,妩媚的脸上尽是勾魂的笑……

“这姑娘我喜欢,不光长得好看,名字也有意思,哈哈,我就喜欢这出墙的红杏!”“身材也好,这要是拦在怀里,谁舍得松手!”

随着姑娘们一个个登台,万紫千红楼的叫喊、议论声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热烈……

“这是我们最后一位姑娘,葵字号的‘李乐诗’!”

随着老鸨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禁睁大了双眼,伸直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盯上了花台,大家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李姑娘到底会美到什么程度。

在万众期待中,一个身着红色留仙裙的二八佳人缓缓登上了台,只见来人不高不低,皮肤白嫩胜雪,一双浓淡适宜的柳叶眉,不大不小的一对秋波暗传的含情目,琼鼻娇嫩挺拔,樱唇红艳诱人,胸前一对傲人的挺拔双峰随着她的步子不停地摆动,左右摇摆的水蛇腰盈盈不堪一握。

相比于之前的热闹喧哗,自从李乐诗登台以后整个万紫千红楼却安静非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而忘却了调笑、起哄、呐喊、欢呼、议论。

“这李乐诗的身上怎么有妖气?”趴在万紫千红楼顶的少年轻轻地皱起了双眉……

滩头恨 第二十三章 花落谁家

万紫千红楼楼顶的少年正是外出闲逛的风无尘。

说是闲逛,其实他也还有别的用意,为的是让白强放松警惕,好把其暗藏的尾巴漏出来。

另外,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露头了,本身也确实想出来热闹热闹,借别人的欢声笑语来驱散自己心中的寂寥,顺便也出来打探打探消息。

一上青红街,风无尘就被万紫千红楼给吸引了,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给吸引了。

他想挤进楼,近距离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奈人群完全是密不透风,根本没有让他悄悄通过的路。

略一犹豫,风无尘索性上了房揭了瓦。刚一眼,他就被里面的莺莺燕燕给勾了魂,不自觉地就看到了最后,一直看到了李乐诗登台。

见到李乐诗的一瞬间,他热得像是着了火的心却一下就凉了下来。

心凉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这姑娘不够美而失落,相反,他真心觉得这姑娘美若天仙。而是因为他在这姑娘的身上不仅察觉到了炼气期三层的修为,同时也察觉到了妖气。

这个发现登时就让他瞪大了双眼,这也太不合理了!

要知道,妖怪要想化形那至少得有筑基期的修为才行,而眼前这女子却只有炼气期的修为。

就在风无尘胡思乱想之际,万紫千红楼的小二端着一个托盘,点头哈腰地接过嫖客投去的红豆。

小二的托盘里有二十二个竹筒,分别写着二十二个姑娘的序字,中意哪位姑娘就把红豆投到相应的竹筒里。

结果正如大家所料,写有“葵”字的竹筒中红豆最多,比其他二十一个竹筒里的红豆加在一起还要多三四倍不止!

“今年我们万紫千红楼的花魁就是李乐诗姑娘!”老鸨兴高采烈地公布道,“下面就看我们李乐诗姑娘愿意跟哪位大爷共度……”

“李姑娘,我愿出五百两纹银!”未等老鸨说完,一个油光满面,肥头小眼的胖子就站起身迫不及待地道。

“五百两?这得换成多少铜钱啊!”“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听五百两之多,楼外之人纷纷两眼放光地议论了开来。

听到议论声,胖子的大肚子挺得更加饱满了,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是,他这得意却转瞬即逝,还没等他坐下就听粮油店的老板夹枪带棒地道:“五百两也太怠慢佳人了,我愿出一千两纹银!”

那胖子白了他一眼,正欲起身出价,又听利爪堂副堂主邱万里结结巴巴地道:“李……姑娘……我……愿出……愿出……一千一千……五百两!”

邱万里这结巴可不是因为紧张引起的,而是天生如此!好好的一句话被他硬是说成了此起彼伏的七八句,而且一说话他全身还不自主地在颤,仿佛羊癫疯要发作了似的。

然而,在场诸人也除了李赛风敢笑,其他人没有一个敢笑的,不但不敢笑就是连叫价也不敢了。

见到邱万里叫价,许多人都只能自认倒霉,默默地流口水,默默地忍受猫挠之苦。

“李姑娘,我出两千两纹银!”邱万里话音未落,李赛风就起身叫了价,还故意把每一个字都吐的非常的清晰。

“两千……五百两!”还没坐下的邱万里怒目瞪了李赛风一眼,再次喊价道,这次他省去了那些婆婆妈妈的话语。

“我出五千两!”

听到“五千两”这三个字,即便是这些坐在楼里的大富大贵之人都不禁缩了缩脖子,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纷纷向那声音的主人望了去,他们望的不是李赛风,因为这次开口的并不是李赛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正门处,焦急地寻找那个清脆声音的主人。

好半天,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儒生在一队官兵的簇拥下挤了进来。

只见这书生文质彬彬,相貌堂堂,手持一把折扇,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却有不怒自威之势,显然是久居高位之人。

本来正要发火的邱万里和李赛风二人见到此人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失落地坐到了座位上,来人他俩都认识,乃是从三品的都转盐运使司运使大人华明理。

华明理叫完价之后再也没有人开口,显然李乐诗这名花今天的主就是华明理了!

想到这里每个人都很失落,包括那些在楼外纯粹看热闹的人。

“这位大人,恐怕小女子要让你失望了!”李乐诗满脸歉意地冲华明理蹲了个万福。

“李姑娘此话怎讲?”华明理极有涵养地笑道。

“小女子从小就爱舞刀弄枪的英雄好汉,所以小女子想在这么个重要的日子里把自己托付给心仪的侠士,还望大人见谅!”

本来已经蔫了的邱万里二人突然听到李乐诗竟然有此一说,两人差点忍不住狂笑起来,而且两人都觉得她口中心仪的侠士就是自己,同时又都满脸厌恶地瞪了对方一眼。

“无碍无碍!”华明理轻轻摇了摇折扇,眼中却闪过一抹狡狯之色。

“那华某只能日后再来叨扰姑娘了!”说完,华明理便转身离去了。

华明理前脚刚刚跨过门槛,人还未出楼,李赛风马上迫不及待地道:“李姑娘,我愿出五千两银子与姑娘共度春晓!”

其实,五千两银子对李赛风来说已经差不多算是倾家荡产了,但是他觉得不能让自己心仪,而且还心仪自己的,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吃亏,便狠了狠心,为了与可爱的李姑娘共结连理他也就全都豁出去了!

“五千……一百两!”邱万里不甘落后地道。

当然,五千两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也并不比李赛风富有。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爱慕自己的李姑娘被别人拥在怀里,他李赛风更是不能!

李赛风咬牙切齿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你这结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德行还妄想染指李姑娘,真是不自量力!”

“你这……”

“你这什么……”

李赛风占尽了口舌之利,还要出言讽刺,却见邱万里涨红着脸猛地抽出了桌上的宝剑,登时“刺啦”声此起彼伏,眨眼间两桌的人都已经手持各式武器怒目瞪向了对方,一场大仗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中间的富商巨贾们眼看两帮人就要真刀真枪地干起来,纷纷连滚带爬地往大门挤。

老鸨赶紧和颜悦色地站出来调停:“两位大爷息怒啊!这都是乐诗的错!”

“乐诗,还不出来给两位大爷赔不是?”老鸨马上祭出了杀手锏。

“两位大爷息怒,小女子给两位赔不是了!”李乐诗含情脉脉地各向二人蹲了个万福。

她那勾魂的眼神直接让两人眼睛都直了,让两人好半天才回过神。

“李姑娘,不知你可愿与在下共结秦晋之好?”李赛风口干舌燥地道。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邱万里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马上咽着口水向李乐诗道:“李姑娘,我们邱副堂主真心实意想与你共结连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这?”李乐诗面现难色。

“两位都是人中豪杰,可是小女子却难事二夫!不知两位可愿台上比试一番?”

“好!”两人在自己心仪的姑娘面前怎么可能会露怯。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厅中央就被清空了,所有的客人、姑娘都远远地靠墙站了,很多站不下,或胆小的都匆匆上了楼,趴在了栏杆上,翘首以盼,煞有其事地对着两人开始评头论足。

屋顶上的风无尘却是皱紧了双眉,暗自思量华明理和李乐诗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好像华明理的出现就是为了拱火,而李乐诗更是希望邱万里两人能够斗个天翻地覆。

“可是,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正在他思量间,大厅中站定的两人已经动起了手。别看邱万里说话结巴,但是身手却是敏捷的很,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一条灵活的银蛇,角度刁钻地袭向了李赛风周身的要穴。

李赛风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对判官笔被他用的灵巧异常,总能恰到好处地点开寒剑。

旗鼓相当的两人斗得是难舍难分、扣人心弦……

滩头恨 第二十四章 红狐狸

万紫千红楼二楼,一间暖香扑鼻的闺房,布置的精美无比,既有端庄大方的字画,又有情趣盎然、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玩物。

闺房的正中间是一张大床,床上少女,衣衫半解满面含春,两团娇挺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的身上趴着一个大汉,只是这大汉面对眼前这副诱人的景象,竟然双目紧闭无动于衷。

少女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大汉,面上的春色瞬时便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峻。

少女轻轻整理好衣衫,白嫩的右掌轻轻一翻,手中多了一把刻有“莲”字的精致飞刀。随着她的玉掌轻轻一甩,飞刀化作一道寒光,飞也似的射向了大汉的胸口。

眼见大汉就要变为刀下之鬼。

千钧一发之际,房间的窗子却突然大开了,窗开处,一道黑影直接闪了进来。

“嘭”的一声响,那少女的飞刀被烛台打偏了,贴身大汉的左臂射在了床上,在大汉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鲜艳的血印。

“你是谁?”李乐诗惊怒交加地瞪着眼前的黑衣少年。

“你是想杀了这邱万里,嫁祸白莲帮,挑起黑虎帮和白莲帮的争斗吧?”黑衣少年冷笑道。

“之前那泥丸是你扔的?”李乐诗怒目圆睁、横眉冷对。

原来,此前邱万里和李赛风两人相斗时,李乐诗便想让李赛风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在邱万里的手上。

她在李赛风欲使判官笔点开身前长剑之时,趁人不注意轻轻弹出一粒花生打在了李赛风的孤拐上,直把后者打地踉跄了一下,判官笔没能挡住长剑不说,还径自以胸口迎向了对方的长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李赛风的恐慌、惊惧自不必说,邱万里却也没什么欢喜。

邱万里不但不欢喜,他的恐惧和惊慌也一点不比李赛风少。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恨李赛风,不想杀死这家伙,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杀了李赛风,势必会挑起两个帮派的争斗,而他这个没多少背景的“罪魁祸首”也定然里外都讨不了好。

更有甚者,他和他妻儿的性命还会成为两个帮派谈判的筹码。

邱万里虽然整日里对李赛风喊打喊杀,但真是事到临头,他还真不敢。

只是,此刻他想要收剑却也已经来不及,眼看一把长剑就要没入李赛风的胸口,给后者来个透心凉,他不禁开始后悔、惧怕了起来,冷汗瞬时就打湿了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衫。

紧要关头,李赛风突然不知怎么调整了一下身体,直接跪在了邱万里的身前,长剑从他左肩的衣衫上直穿而去。

众人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连两个当事者都有些不明就里,不知道刚刚那一系列不合常理的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

李乐诗却看得真切,刚刚哪是李赛风自己调整的身体,分明是有一颗山枣大小的泥丸击中了邱万里的另一条腿,让后者以诡异的动作躲过了一死。

她赶紧顺着泥丸的来路去寻那放出泥丸之人,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而她也无法脱身大范围的搜寻,最终只得就此作罢!

李赛风死里逃生,满脸冷汗地喘起了粗气,邱万里也暗中长出了一口气。

李赛风丢了面子却惊险地捡回了小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情色、面子登时也看得轻了,最终只撂下几句狠话就匆匆走了人。

而那后怕不已,又抱得美人归的邱万里,自然也不与他计较。

一场生死斗就这样化为了无形。

……

风无尘浅浅一笑,答非所问:“你是个什么妖怪?”

“找死!”

随着一声娇喝脱口,李乐诗的双掌泛起了蓝光,她打算动用灵力一下就解决掉眼前这个碍事的凡人。

风无尘则反背双手,无动于衷,做出一副全然不以为意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已经暗暗地把木属性的灵力调到了脚上,土属性的灵力也已经调到了双拳之上。

李乐诗冷冷一笑,暗讽少年真是没什么见识,大难临头都不自知。

她陡然挥动右掌,快速地拍向了风无尘的胸口,眼看就要把他拍个心碎胆裂。

可就在她的手掌即将拍上之际,她身前的少年突然快速地旋转了一下身体,然后他泛着黄光的左手直接钳住了她的右手,往右猛地一扯,少年泛着黄光的右手则直接抓向了她的脖子。

李乐诗用力抽动右手,却难动分毫,俏脸立时惨白如纸。这时,她才知道碰到了硬茬。

眼见对方的魔掌就要落到自己的玉颈上,她无奈地咬了咬牙,一摇翘臀,突然身上红光一闪,变成了一只红色的狐狸,红光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原来是只狐狸精,怪不得长得这么勾魂!”想到她的面貌和身材风无尘都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这红狐狸的毛倒是比她的皮肤还滑……”

风无尘从邱万里的身边取下了那把刻有“莲”字的飞刀,摇了摇头人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他虽然讨厌风家,可又不愿意看到风家受到伤害,人都是这么矛盾吗?

风无尘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库房,没有走门,直接纵身上了房顶,悄悄地揭下了一块瓦片。

出现在眼中的一幕把他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一堆幽蓝的水属性灵石正中坐着一个娇媚的少女,那少女正默运玄功吸纳灵石中的灵气。

当然,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风无尘到瞠目结舌的地步,因为他之前已经隐隐有了这种猜测。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少女竟是之前刚刚与他交过手的李乐诗!

虽然,风无尘不知道这白强是怎么跟狐狸精勾搭在一起的,但他知道今天一定要抓住这个狐狸精好好问清楚白天的事。

想着,风无尘悄悄地走到了地洞前,这个地洞是他昨天偷偷挖出来的,就是为了这么一天用的。

他弯腰挪开了草垫,身子一矮进到了坑中……

“谁?”

风无尘才轻轻推开库房里的木板,还没从洞里探出头就听见了那女子的娇喝之声。

眼见行迹已经败露,他匆忙纵身从洞里跳了出来,出现在了李乐诗的跟前。

李乐诗惊慌不已,樱口微张。

“小……哥……”守在门旁的白强看到风无尘仿佛像是见到了鬼。

“我们又见面了!”风无尘没有理会白强,饶有兴致地盯着李乐诗道。

“又见面了?”李乐诗的脸上浮现出了惊疑的神色。

“小狐狸,你还真是贵狐多忘事!”风无尘冷笑道,“刚刚在万紫千红楼见过就忘了?”

“你……”李乐诗的脸色一白,“你见过我姐姐了?”

“姐姐?”风无尘眉头皱了皱,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

“李乐诗,少给我耍花样,只是把红衣服换成了白衣服就想诓骗我?”风无尘面色一寒道。

风无尘心中更是已经对这个骗术实在不怎么样的姑娘挖苦了起来:修为没变、样貌身材没变就连声音都没变,就这还好意思自称不是一个人?

“我还用给你耍花样!”李乐诗冷冷一笑,“看来你真的见到了我姐姐!不管怎样,为了白郎你都得死!”

说着,李乐诗已经纵身飞扑而来。

风无尘冷冷一笑,手中黄光闪烁,猛地一拍地面,轻吟道:“黄沙阵起!”

吟毕,一道道黄线在风无尘的身下现了形,结实的泥地顷刻间变成了松软的黄沙,两条沙带随即从黄沙中涌出,在空中一抖一转,飞也似地扑向了正急跃而来的李乐诗。

李乐诗阴沉的脸上涌现出了惊慌不安之色,身在半空的她想要凝住身形已是不能,只能慌乱地挥掌迎击两条沙带。

刚打散这两条沙带,她就前力尽失,身体直直地坠到了黄沙之上,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往下滑。

李乐诗秀眉紧蹙,赶紧把幽蓝的灵力注到脚上,这才止住了下滑的趋势。与此同时,她玉掌一翻,柔荑中出现了一块翠绿的灵石。

接着,绿、蓝两缕光芒在她的手中缠绕了起来,化成了一道绿的仿佛要滴水的亮光兀自射向了风无尘。

眼见此景,风无尘直接愣在了原地,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两种不同属性的灵力居然可以合在一起用?”

两色亮光眨眼间就到了风无尘身前,而他却早已经震惊到无法思考、忘了抵抗,眼看就要被射穿。

就在这时,那亮光突然自己变得明暗不定了,等射到风无尘身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威力了!

李乐诗俏脸上的血色顿时全褪了去,变得煞白一片,刚才只顾速战速决、一击制敌的她,根本就没顾身后射向她的两支沙箭。

现在倒好,因为法门没用好,自己的攻击失利不说,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与李乐诗的反应不同,劫后余生的风无尘则兴奋不已,先是大肆感慨了一下自己福大命大,又忍不住想到:“这老头的阵法果然厉害啊!虽然布置起来比较费劲也比较麻烦,但是效果确实真好啊!这还真省了我不少的力气啊!”

又自顾自地乐了起来:“当然了,这肯定与我举世无双的布阵天赋脱不了干系,试问谁能像本天才似的第一次布这种一阶下品的大阵就能这么成功……”

“唉?”正在内心自吹自擂的风无尘突然愣住了。

眼看就要卷上李乐诗的两根沙箭突然停住,径自落到了沙地上,而那沙地也随之变回了原样……

滩头恨 第二十五章 从实招来

仓库里,两个少男一个少女,三个人,三种不同的表情,三种不同的心思。

风无尘面无表情,又窘又恨。李乐诗面色惨白,又惊又惧。白强面色青红,又惑又忧。

仓库沉默了几息时间,不明就里的李乐诗率先开了口:“感谢少侠手下留情!”

他以为风无尘有意对她手下留情,千恩万谢地给他蹲了个万福。

白强这才幡然醒悟,点头如捣蒜:“感谢小哥,感谢小哥……”

风无尘轻咳一声,借机把自己一脸的疑惑与尴尬调整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向着李乐诗道:“说说吧!”

“少侠,你是修仙者?”李乐诗轻咬樱唇,惊疑不定地道。

“怎么,还想试试我的身手?”风无尘目光一寒,冷冷地道。

“小女子不敢!”李乐诗面露悻悻之色。

“那就说说吧!”风无尘继续装模作样地道,“从头说起!”

白衣女子略一犹豫就开了口,柔声道:“我叫小白……”

原来,风无尘在库房这里见到的这个美貌女子,还真不是先前的那个李乐诗,乃是李乐诗的妹妹。

这两个女子本是妙音山上的两只红狐,凭着她们只有炼气期三层的修为本不能化成人形,但她们在地动后露出的一个山洞里有了一番奇遇,得了两枚化形果,这才化成了人形。

福祸往往相依相存,相互转化。

化成了人形的她们到人间游玩,却在离白星城不远的奔牛镇被几个修仙者给盯上了,最后小红,也就是李乐诗,为了掩护小白逃走而落入了她们的手中,只有小白负伤逃了出来。

逃出来的小白昏倒在了山野之中,又被偶然路过的白强所救。

一心想要提高修为救出姐姐的她,最后在白强的帮助下进了这个存放灵石的库房,有了如今的一幕。

“他是怎么破地这阵法?”风无尘瞅了一眼白强道。

他可不相信光凭这白强就能把这一阶中品的河落海干阵给破了。

“小女子粗懂些阵法,”小白缓缓道,“白郎又花费了数日帮我描绘这里的布置,不确定之处他还专门跑来确认……”

“哦?”风无尘不置可否,“照你这么说,白强不是被你迷了心窍,而是他主动要帮你的了?”

“小哥明见!”白强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面色诚恳地道,“确实都是我自愿的!”

风无尘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强,印堂、眼圈、双眼都没有丝毫异象,确实不像是被吸了精气或是迷了魂的症候。

眼见风无尘还是眉头紧锁,小白便轻咬着红唇红着脸向他道:“我与白郎并未行那房事……”

闻言,风无尘和白强都是面色一红,风无尘赶紧轻咳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你刚刚用的那是什么手段?为什么两种不同属性的灵力能融合在一起使用?”

“这?”小白面现难色,显然是不想透露。

“从实招来吧!”风无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白强,一副你们的性命都掌握在我手中的表情。

风无尘装出一副大恶人的样子,把白强的性命作为了让她乖乖就范的筹码。同时,他也想看看这白强在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是不是个被她利用完就马上消灭掉的主。

小白眼珠咕噜一转,柔声道:“其实,我和姐姐发现化形果的山洞是一座很久以前的古墓,我俩在古墓中不光得了化形果,还得了一卷古书,我用的那法门就是从古书所得,而且那古书也不光有这法门,还有炼神、布阵之道!”

“那古书在哪儿?”风无尘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内心则是狂跳不止。

他体内可是同时存在着五行灵力,如果有了这法门,他岂不是可以随意融合两种属性的灵力,那他的实力不就相当于提升了一倍?

肯定还不止一倍,因为据他观察那两股灵力融合后,威力提升地可不止一倍啊!

“古书已经被我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小白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哦?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借我看看了?”风无尘语带威胁地道。

小白面色坚决地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交出古书!”

风无尘又面色阴寒地看了白强一眼,但小白也只是微微地抿了抿嘴,还是一脸要与对方来个鱼死网破的表情。

风无尘在心中叹了口气:“什么条件?”

“帮我救出我姐姐!”小白认真地道。

“你姐姐?”风无尘略一沉吟,“你确定她是被人抓走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身边也没有修仙者啊?”

“是!”小白一脸的笃定,“抓我们的是三个女修士!”

又道:“既然她们没在我姐姐的身边,想来她们定是在我姐姐身上用了什么让她必须听命于她们的手段!”

“我再问你,你们姐妹二人可与黑虎帮、白莲帮有什么仇怨?”风无尘不置可否,反而问了一个似乎不太相关的问题。

“没有!我们之前从未来过白星城,更没有跟他们有过任何接触!”

“那抓你们的三个女修士是什么修为?”

“三个人都是炼气期三层的修为!”

闻言,风无尘不由得冷笑一声,面色一寒:“还敢诓骗我!如果只是三个炼气期三层的女修士能把你们一个活捉一个打伤?你救你姐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也不能为了救你姐姐就不顾我的死活啊!”

经过一番逼问,风无尘觉得这小狐狸还算单纯,心地似乎也比较善良,便对她来了个软硬兼施。

“这……”小白贝齿轻咬。

“还不说实话?”风无尘声色俱厉。

小白的身体不由得轻轻一颤,面色一红,唯唯诺诺地道:“两个炼气期四层一个炼气期五层!”

闻言,风无尘不禁翻了翻白眼,心想这要是去还不是死路一条,并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被那神秘的古书给冲昏头脑。

他摇了摇头,突然感觉心好累:“你知道抓你们的那三个女修士是什么人吗?或者她们的穿衣打扮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眼泪在小白的眼眶里打转,她面色可怜、凄苦地摇了摇头:“她们的穿着都很平常!”

风无尘叹了口气,朝他们两人挥了挥手:“你们走吧!就当我们从未见过!”

他虽然很渴望那卷古书,但是没了性命要那古书还有何用!

小白直接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让人看了不禁心中一软,她哽咽着道:“侠士,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姐妹两个吧!救救我姐姐吧!”

“怎么救?我的修为也就比你高那么一点,咱俩去还不是送死?”为了自身的安全,风无尘还是虚张声势地夸大了自己的修为,他还真不确定自己的修为比这个小狐狸高。

“可是,她们制住我姐姐之后可能就不会留这么多人一直看着她了,你不也说她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修士吗?”小白继续苦苦哀求道。

白强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汪汪地道:“小哥,你发发慈悲救救她姐姐吧!”

小白也随之满面凄苦地跪了下来,眼泪如注。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第一次被人当成握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帝王一样苦苦哀求,心不由得就软了下来,虚荣心也开始作祟了,再加上他的面皮本就薄,还真有些抹不开面子当面拒绝,道:“你们先起来吧!”

又道:“我可不敢保证就一定会出手,也不敢保证能救出人来,这一切都得根据现场的情形来定!”

“感谢少侠……”

“你先别高兴!”风无尘叹了口气,“在出发之前,你还是得先教给我点两种属性融合的法门!这样我们的胜算才能更大点!”

风无尘又开口向小白要修炼法门是有救不救人先学点宝贝的私心在,但更多的则确实是为大局考虑!

“这?”小白面现难色。

“不放心我?”风无尘皱起了双眉,不高兴地道。

“侠士的行事为人小女子很是敬服,只是……”

风无尘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说无妨!”

小白略一犹豫,轻叹了口气道:“古书里面确实记载了两种属性灵力融合的法门,但因修仙者体内都只有一种灵力,另外一种灵力就得从外物中获取,而从外物中获取的灵力不管是量,还是控制的灵活性都根本无法与体内的灵力相比。是以,这种融合却很难成功,往往连一成都到不了……”

越说,小白的声音越低,脸越红。

“所以,你之前把自己体内的水属性灵力和从灵石中得到的木属性灵力融合会失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小白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滩头恨 第二十六章 倾身营救

白星城东五十里,不起眼的小山上,一座破庙萧萧瑟瑟地立在时紧时慢的夜风中。

这破庙虽破,却还该有的都还有,只是都同破庙的主体一般破烂不堪。神像面目全非,供桌瘫倒在地,香炉变成了一滩废渣,七零八落,蒲团只剩下一个浅显的轮廓,门和窗都是千疮百孔。

烛光从破窗一缕缕透出,射向远方,摇摆不定、忽明忽暗,破庙更显萧瑟。

正对破窗,十几丈外的杂草之中,正一动不动地趴着一个少男和一个少女,这两人死死地盯着破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两个紧张不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伺机营救李乐诗的风无尘和小白。

找到这里之前,风无尘怎么也不相信寻找李乐诗的过程会像小白描述的那么简单,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小白真地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这里,找到了李乐诗。

可是,当风无尘问小白是怎么做到的时候,这小狐狸却羞红着脸低着头一语不发。

见她这副样子,风无尘突然也面色一红,“看来她俩之前早就有约定的标记,再看她这样子……她不该是顺着狐尿找到这里的吧?”

就在风无尘想入非非之际,破门摇摇晃晃、吱吱呀呀开了一个缝,门开处闪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这姑娘虽是一身农家女的打扮,只是这平凡普通的衣服却遮不住她不平凡的火辣身姿,她虽长得不算漂亮但却很妩媚动人。

她拥有炼气期五层的修为,应该就是小白口中修为最高的那个了。

这姑娘出门之后举臂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副颇为慵懒的神情,稍停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冰冷,与其火辣的身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凝神向四周眺望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庙门口,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一见那女子离开,小白就欲冲进庙里,可刚爬起来却被风无尘一把拉倒在了他的怀里,被抱了个香玉满怀。

小白有些生气地蚊声向着风无尘道:“干吗?”

在这个小狐狸看来,风无尘无疑是想吃她的豆腐。

风无尘什么都没说,只是脸红心跳地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看那庙门。

就在这时,又一个女子扭着纤细的蜂腰,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这女子站在庙门处四周眺望了一番,也是一副要离去的样子。

小白满脸歉意地偷眼瞥了风无尘一眼,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身体也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

感受到软软、湿湿的唇就这么赤裸裸地印在了自己的脸上,风无尘感觉自己的脸仿佛失了火,烫的要命,心脏咚咚直跳,跟擂鼓似的。

风无尘哪里还敢再抱这个小妖精,轻轻地把她放到了身边,从她的身下小心地抽出了手,却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他的脸更红了。

看到他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她还满脸红晕地直直盯着他笑,而他窘迫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这时那女子也消失在了黑暗中,风无尘赶紧爬离了这个小妖精,悄悄向那窗口潜了过去。

一个怨毒又阴冷的女声从庙里传了出来。

“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再不答应成为我的仙宠,解药就休想得到了,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仙宠?

风无尘知道,对于妖怪来说,成为仙宠那就意味着自己要把一丝精魄交于别人之手,生死从此就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将成为永远失去自由的奴隶。

想着,风无尘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小白一眼,小白则贝齿轻咬双拳紧握,毫不客气地回瞪了他一眼。

显然,仙宠是她们妖怪极不愿意接受的。

“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看我不抽烂你的……”庙里的女声更显怨毒。

那边厢话未说完,这边厢小白已经毫不费力地破窗而入了,这一下不但给庙里的人来了个措手不及,同样也跟风无尘来了个猝不及防。

他还没来得及观察里面是个什么形势,更没来得及施展偷袭的手段,在他的计划里可不是这样的!

计划这种东西真是往往跟不上变化,风无尘只得咽了口苦水,无奈地紧跟着跳了进去。

小白看到在石柱上被五花大绑、血痕累累的李乐诗眼角不禁涌出了泪水:“姐姐!”

李乐诗的对面站着一个少女,相貌平庸得略显丑陋,倒八字眉,一嘴的牙东倒西歪的。她手持一根皮鞭,略显惊讶地盯着来人。

“小狐狸,我不找你,你倒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女子打量了一番来人后,冷笑道,“还带来了一个奸夫送死!”

风无尘在听到“奸夫”这两个字时,顿时就有了将她大卸八块的冲动,当即向着小白道:“你去救人,我来对付这个贱人!”

“呦!就你还想学人英雄救美,真是不自量力!”女子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丑八怪!”风无尘冷冷地回敬道。

“你……找死!”女子怒目圆睁,钢牙紧咬,奋不顾身地扑向了风无尘。

一个女子,特别是少年女子,怎么可能轻易忍受被人当面斥为丑八怪。

眼见自己成功激怒了对方,让对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风无尘不禁心中一喜,暗暗把准备好的木、火两种属性的灵力在背后的手中融合了起来。

一绿一红两色光芒,在风无尘的手中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然后绿光慢慢消失,红光则越来越红,像鲜血一般。

与此同时,那女子也已经凶神恶煞地到了风无尘的近前,曲指成爪抓向了风无尘的心口:“去死吧!”

眼见这女子寒光闪闪的利爪在自己的眼中一点点放大,似乎转瞬就能掏出自己的心脏,风无尘非但不惊不慌,还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让急攻而来的女子略显不安,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她依然不信这么一个普通的少年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攻势依然不减。

就在利爪即将抓到风无尘的衣衫时,他陡然双脚一措,身体立时像陀螺一般地旋转了起来,同时他右手猛地朝着女子一伸,拍向了她的胸口。

风无尘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动作让凶女子不由得暗暗心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她的心中荡漾而开。

她下意识地扭动起了纤细的腰肢,想要避开少年的这一掌。

可惜,少年的动作却比她要快上几分。

只见一道有些刺眼的红色光芒陡然自少年的掌中射了出来,直接射向了她的胸口,宛若一道红色的小闪电。

红光一闪,“嘭”的一声巨响随即爆发,凶女子直接倒射而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风筝”又“嘭”的一声撞倒了一根三尺围圆的石柱,又稀里哗啦地在地上滚了几十圈才停下来。

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风无尘心中一喜,紧张又期待凝视着声响处。

烟尘散去,地上的女子虽然衣衫破烂,狼狈不堪,可却没有死。

非但没有死,她身上也似乎没有什么伤,而且还能动弹,只是面色铁青地吐了几口血。

这是怎么回事?

凶女子和风无尘的嘴巴一个比一个张得大,凶女子震惊的是眼前的少年明明没有修为,但却可以使用火属性灵力。

风无尘震惊的是这少女的命也实在是太硬了,刚刚新学的那一招他自己看了都头皮发麻,忍不住拍手叫好,自忖被这一招击个正着,炼气期四层以下无活口。

然而,结果却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滩头恨 第二十七章 艳福匪浅

风无尘想要先学一点灵力融合的法门,算是身付险境的定金,开始小白说什么也不愿意教给他。

她不愿意教,主要倒不是因为怕风无尘学了法门不履行救人的承诺,而是因为怕后者得知法门最真实的情况后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她很清楚这法门不但难学,而且成功的机会也堪称渺茫得让人绝望。

不过,救人心切的他最终还是没能熬过风无尘的软磨硬泡。

出发前,风无尘终于从小白那里得知了灵力融合的法门。

本来,他也只是想确认到底有没有这种法门,有的话又会玄奥到什么程度,并没指望自己能在救人之前学会。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抱希望时,又能遇到满满的惊喜。

得到法门,他顿感突然之间遇到了知己,不禁生出相见恨晚之感。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失败了十几次,他就初步掌握了一些法门,让一边的小白看得是目瞪口呆。

学会法门之后,风无尘再没理由拒绝小白了。带着几分忧虑,几分憧憬,他便跟着小白出发了,这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风无尘忧虑的自然是遇到三个劲敌给怎么办,憧憬的是这法门用到修仙者的身上威力如何。

……

破庙里,风无尘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凶女人,百思不得其解。女子的倒八字眉同样皱成了一团,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怎么回事?”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又都同时非常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话音未落,“轰轰隆隆”一阵乱响,破庙塌了半边,尘埃乱窜,让人睁不开眼。

便在此时,一道劲风陡然自风无尘的右侧疾射而来,烟尘中不辨何物。

风无尘暗道一声不好,知道这定然是那姑娘趁乱向自己发起了进攻。相比于这个姑娘,实战对敌的经验,他还是差了点。

风无尘不敢贸然去接,匆忙使了一招“风吹莲叶”,下半身不动,像是钉在了地上,上半身兀自打了个摆。

眼看就要稳稳地避开劲风,就在此时,劲风却陡然分成了三股,多出了一上一下的两股。

风无尘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下,不由得全身一紧,赶忙要变招,可前招已老,后招不济,已然来不及。

变到一半,他才猛然惊醒,无论如何变化,心口和小腹的劲风,他总是有一处难以闪避了。

而这两处又都是人的要害,该怎么办?

一念之间,他全身的衣服已经全部汗湿了,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慌乱中,风无尘奋力朝着一团模糊一抓,入手处软绵绵的,似乎是衣衫,好像哪里又有些不对。生死关头,他也管不了那不多,不论什么东西,到了他的手里就是救命稻草。

“啊……”一声尖利的惊叫随即而出,鬼号一般。只是这鬼号多了些人情味,带着些人的惊慌失措,还有那么一点羞涩。

鬼号未落,随即又是“当啷”一声,显是刀剑什么的滚落到了地上。

突然之间,风无尘一下想明白自己手中的是什么东西了,不由得涨红了脸。

自己手中的这团正是那女子的傲挺,自己竟然……

他下意识地想要放开,但一想到正是自己的无心之举刚刚救了自己一命,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耳听劲风更急,他死命那么一扯,硬是把身体提高了那么几分。

嗖嗖两声,风无尘感觉腿上一疼。

他也顾不得查看伤势,脚一沾地,便一个纵跃向后翻出。

与此同时,一把蓝色的水剑紧贴着他的右掌划过,他要是晚放开那团柔软一刻,他的右手便是保不住了。

烟尘散去大半,月光下,所有的物件渐渐清晰。

一把匕首触目惊心地插在风无尘的大腿上,裤管已经染红,殷红的鲜血不停地从裤脚滴落。

风无尘虽然感觉很痛,但是脸上的神色却很欣慰。

他长出了一口气,暗暗庆幸没有伤到要害。

“淫……”

另一边的凶女子完全显出了身形,只见她面红耳赤,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衣衫褴褛,特别是胸口缺了一大块。

风无尘面皮红得发紫,火烧火燎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握了握手中的布片,鬼使神差地道:“你穿了什么法器?”

透过女子破烂的衣衫,他已经看出她身上穿了一件防护类法器,黑色软马甲。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这东西应该是一件一阶下品的法器。

直到此时,他才完全释然,难怪这女子的命那么硬!

女子贝齿紧咬,用脚尖挑起了地上的寒剑,双手一握,娇叱道:“去死吧!”

声音未落,黑暗中突然闪出一道寒光,直奔凶女子而去。

风无尘细眼看去,认出寒光乃是一把大刀,而大刀现在的主人已经从小白换成了是李乐诗。

她出手很快,兔起鹘落。而且时机把握得也刚刚好,恼羞成怒的凶女子正全神贯注地对付风无尘,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凶女子心下骇然,不敢继续对风无尘下手,慌忙停身朝李乐诗心口扔了块什么东西,快若流星。

李乐诗眉头一皱,虽然对眼前的女子恨得牙根痒,却也不想跟这个“瓮中之鳖”拼个两败俱伤,当即回刀一挡。

那物件打在刀身上,李乐诗这才看得真切,原来只是一块小石头。

李乐诗面色一寒,有些懊恼地一兜手中的大刀,再次大力地朝那女子的脖颈之上斩了去。

同时,风无尘和小白也都发起了进攻,呈三角之势把凶女子围在了中间。

凶女子一看形势不利,也不恋战,匆忙朝着风无尘甩手扔出了长剑,右脚连踢,碎石破瓦雨点般砸向了李乐诗和小白。

同时,她右手在身上一探,掏出了一个布袋,迅捷地从中取出了一粒红丸,用力扔到了地上。

随着红丸落地,整个破庙登时就被浓密的红雾笼罩了,伸手不见五指。

风无尘赶紧停身捂住了口鼻,全神戒备四周的一举一动,生怕那女子再突施暗算。

可是,就这么干等着,不仅是担惊受怕,而且他还感觉自己很没用。

犹豫再三,他决定要小心出击。

脚还没抬起来,浓雾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

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小白?”风无尘眉头轻挑。

“我没事!姐姐?”

“刚刚是那个贱人被我砍了一刀!”李乐诗冷冷地道,“那贱人已经跑了……”

“不好!这雾有毒!快出去!”李乐诗有些惊慌地道。

闻言,风无尘的心不禁往下一沉,刚刚着急说话的他可是吸了一口。

他赶紧跑出了破庙,李乐诗和小白已经等在了庙外。

只见李乐诗右手持刀,左手拎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那手臂还兀自抓着那个布袋不放。

定睛望去,风无尘认出李乐诗手中的布袋并不是一般的布袋,乃是修仙者常用的储物袋。他本来也有一个,但是没了修为之后就被他四叔给强行收了回去。

“快走!那个贱人肯定会找人回来的!”李乐诗一边从那断臂手中撤下布袋,一边开口道。

一言未毕,三人便纵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个光线黯淡的小山洞中。

李乐诗面色潮红地把储物袋中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翻了一遍又一遍。

“糟糕,只有我身上之前所中之毒的解药,并没有那红雾的解药!”

“这到底是什么毒?”风无尘皱着眉,有些心灰意冷地道。

其实,他只吸了一口,只感觉浑身发热,其他也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但听说那雾是毒,不由得越想越怕,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李乐诗和小白红着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着他就发现两女子的眼神慢慢迷离了起来……

滩头恨 第二十八章 合欢宗

旭日东升。

黑虎帮威远堂的演武场,杂草丛生,一个近乎被废弃了的地方,突然在中心多了一个蹩脚的擂台,四周站满了人。

风无尘就在人群中,冷眼看着擂台上的“比武”。他怀疑上面的两人根本就没有学过武,但凡只要学上个三五天的拳脚也不至于这样!

只见擂台上的两个人不是抱在一起打滚,就是你扯我一把,我撕你一下,甚至连胡抓乱挠都用上了!

这还哪里是比武,分明就是两个泼妇在打架嘛!

然而,堂堂黑虎帮威远堂副堂主就要从这样的人中选出……

黑虎帮和白莲帮终究是大战了一场,双方都是损失惨重,而这大战就是那三个女修士一手促成的。

这结果让风无尘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尽管他该做的都做了,可最终还是这么个下场。

通过那日在储物袋中得到的腰牌,风无尘已经确定那三个女修就是“合欢宗”的人。

合欢宗是一个修仙门派,宗内全都是女修士,大都修炼媚术,实力很是雄厚,比柳家和风家这样的家族修仙都要强上一些。

至于合欢宗为什么挑起两派的大战,只要看一眼白星城现在的形势就全明白了。

眼下的白星城已经不是黑虎帮和白莲帮两家独大了,成了三足鼎立之势,那第三足就是新近在白星城突然崛起的游龙帮。

说是突然崛起,其实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游龙帮自一年前就开始暗中招兵买马了。

当然,对于一个大帮派来说,一年的时间确实有点短,但是人游龙帮有的是钱,只用一年的时间,其帮众就有了近千人。

现在,游龙帮的势力已经是另外两个帮派的总和了。

不过,最初游龙帮可没打算就这么和那两派成这三足鼎立的局面,他们可是打算等那两派再斗一段时间,斗得双方元气大伤的时候,他们再突然拉起大旗把这两帮一起给灭了。

然而,令游龙帮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斗得不亦乐乎的两帮突然间握手言和了,还弄了个隆重的结盟仪式。

眼看再不露头就没一点利可图,游龙帮这才匆匆拉起了大旗,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趁虚从那两帮手里明里暗里抢了不少的地盘,这其中当然包括最重要的灵矿。

游龙帮从地下转到了人前,他们的帮主却还是从来没有露过头,神秘的很。

有些“万事通”传言说他们的帮主,其实就是那都转盐运使司运使大人华明理。

这一传言瞬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毕竟这白星城也只有华明理能有这么大手笔。

他们这猜测却只对了一半,游龙帮的形成的确是用了华明理的钱,但华明理却不是这帮主,真正的帮主却是华明理的一个妩媚小妾,花香。

这花香名义上只是小妾,但她在华家却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别说华明理的那些妻妾都听她的,就是华明理本人在她的跟前也从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华家,花香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地位,起初还是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跟她作对的。

只是,那些和她作对的人,在半月不到的时间,要么被华明理给杀了,要么就是莫名其妙地暴死街头。

谁还敢跟花香作对,她的地位从此稳若泰山。

了解华明理的人会发现,自从华明理娶了这小妾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用说,他的这些改变都跟花香脱不了干系。

花香能有这些手段凭的并不全是心机,更多的是她的修为,她的真实身份乃是修仙者,合欢宗的修仙者,也正是那夜风无尘见到的从破庙里走出来的第一个女子。

花香近来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柳家和风家突然就握手言和了,而且还明里暗里对她们合欢宗做出了警告——如果合欢宗做的太过的话,那两家将会不计后果地发动修士大战。

这个结果让花香很是恼怒,她们明明一直行事都很小心,从未在人前抛头露面过。

除了那一夜,那个狐狸精被另一个狐狸精和一个少年救走,她的小师妹——执法长老的女儿——被狐狸精砍断了一臂。

难道是狐狸精给柳家或风家泄了秘?要么就是那少年?

花香猜的没错,她们之所以没有一口气把白星城全拿下,的确是风无尘的缘故。

只不过,另一边的风无尘却对自己得作用一无所知。

那晚缠绵之后,风无尘便和那对姐妹分开了,小白也含情脉脉地把那卷古书交给了他,之后她们便回妙音山老实修炼去了。

而风无尘则带了储物袋去往了“奔马山”附近的一个山神庙,把腰牌和一封信放进了山神背后的一块青砖之中。

奔马山,正是风家的所在,风无尘正是从这里被赶出去的。再次回到这里,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风无尘心情复杂地在山神庙后点了一堆湿树叶,看着滚滚黑烟冲天而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堂妹风玉儿就会过来把信和物件取走,然后把合欢宗暗中搞的把戏告诉老祖。

这种传信方式是他们兄妹俩合计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那日,风无尘杀了风守仁,烧了醉仙楼,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让风玉儿悄悄给他母亲传了平安信。

做好这一切之后,风无尘长长地出了口气,转身又奔回了白星城,回到了他钟爱的库房之中。

库房的另一位看守白强已经走了,继续考他的功名去了,偌大一个库房又只剩下了风无尘一个人。

他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原样,一个月来,他一直都在库房里悠然自得地炼气,炼气炼累了就翻翻那古书。

原来这古书主要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灵力融合篇,讲的是灵力的融合的功法,“有容功”;第二部分是炼神篇,说的是增强神识强大神魄的功法,“神扬功”;第三部分则是阵法篇,里面全是复杂异常的阵法,别说看懂了,甚至是阵法的阶品风无尘都不敢确定。

灵力融合又分为简单的相生的灵力融合和比较麻烦的相克的灵力融合。

相生的灵力融合指的是像水木、木火、火土、土金、金水这样灵力间的融合,这种融合主要是在小空间内牺牲其中一种灵力而短时间内迅速壮大另一种灵力。

就像木火间的融合,牺牲木属性的灵力而迅速壮大火属性的灵力,从而达到超过两者威力总和的效果。

相克的灵力融合指的是像金木、木土、土水、水火、火金这样灵力间的融合,这种融合主要是让两种不同属性的灵力快速进行有力的碰撞,从而释放出带有毁灭性的力量。

这种融合威力巨大,可是却非常难,用好了可以伤敌,用不好就会伤己。

每次练习相克的灵力融合,风无尘都是极为小心地调出两小丝灵力进行融合,融合了不下百次,每次都把自己的手掌震得生疼,到目前为止一次还没有成功过!

这一日,风无尘刚吃完送来的饭菜,正打算好好修炼,却被江炯喊到了演武场。

原因无他,江炯这是打算让所有人都见证自己当上副堂主的辉煌一刻。

威远堂在黑虎帮中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料帮中的几个库房,堂中之人也大都并未参加之前的大战,本来也不会缺人,更不会缺副堂主这样有些权利的人!

但为了要补充其他堂人手,威远堂几乎所有的壮丁都被抽调走了,连堂主也都被调到了别的堂当堂主去了。

现在威远堂的堂主风无尘并不陌生,乃是原来的副堂主,林全义。

如果不是因为在之前的大战中黑虎帮死了一堆的堂主和副堂主,这林全义在有生之年根本坐不了堂主之位,因为黑虎帮堂主以上的位子都是拥有炼气期两层修为以上的柳家人来担任的。

风无尘当然对副堂主这个破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在他看来,就是这黑虎帮的帮主之位也比不上这个库房看守。

他到这里只是打算看个热闹,他都想好了,如果自己实在推脱不过,上了场,那他就直接给大家伙儿表演个被人一掌打下擂台的好戏。

“我看这江炯十有八九就是这副堂主了!”“谁说不是,这些人中也就他有些真本事了!”“只是,他当了这副堂主之后,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是啊!听说他已经许诺好些人给安排些轻松安全的职位了!”“我们这些人也就只能去跟游龙帮还有白莲帮的人拼命了……”

经过几番大战,现在帮派里面人人自危,谁还敢没事儿到街上晃荡扬威,现在那些之前被很多人瞧不上的杂差反倒成了抢手货!

听完他们的议论,风无尘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转而又满脸堆笑地向着之前说话之人道:“这位老兄,江炯许诺的人多吗?”

“当然多了!”那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恨恨地道,“而且这些人大都还不是咱们黑虎帮的人!”

“不是黑虎帮的人?”

“这你都不知道!跟着江炯混的那几十个人大都是他窑子里那些相好婊子的什么表亲、这亲、那亲之类的人……”

听了这话,风无尘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

“还有谁?哈哈……”连续踢下擂台四五个人的江炯放声狂笑道,“还有谁?”

滩头恨 第二十九章 蒋副堂主

坐在高位上的黑虎堂堂主,林全义,环视了一圈,见没人再有登台的意思,便起身款步到了擂台之上,面色严肃地道:“如果没有人出来挑战,那这副堂主之位就归江……”

“等一下!”风无尘纵身跃上了擂台。

“林堂主,小的不才,但也想试试身手,想讨教些拳脚!”风无尘冲林全义一抱拳道。

林全义还认得风无尘,知道他是救了自己女儿性命的小哥。

他见风无尘身体瘦削,似乎也没有几两力气,在江炯的手上也只能徒添新伤,正想开口阻止,却听江炯道:“好,好,堂主,你老猜猜我几招能把这蒋中踹下擂台?”

林全义眉头微皱,向着风无尘道:“小哥,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风无尘面露感激,显是听出了林全义的好意,但是他却依然坚持道:“还望林堂主成全!”

林全义只得轻叹了一口气,摇摇手道:“随你吧!”

说完,他又趟回到了座位之上。

这一幕落到江炯的眼中,不禁让他妒火中烧,看待风无尘的眼神也多了些怨毒。

“小子,我让你一只手怎么样?”江炯冷冷地嘲讽道。

“好啊!”风无尘似乎没有听出他的嘲讽之意,“最好能让两只手!”

“你倒是不客气!”江炯目光冰冷地道。

话音未落,江炯直接一个虎跃,飞身到了风无尘的近前,一记带着些破风之声的长拳招呼向了风无尘的面门。

风无尘并不慌张,两腿一措,身体陡然侧转,轻松地躲过了江炯的长拳。

江炯见自己全力而出的一拳竟被这么个不起眼的对手给轻易地躲了过去,心下不由得一惊。

但他也算得上久经战阵之人,心中虽惊却也不慌,也丝毫没有露怯。

他见对方虽然已经移到了自己的右前方,还没有超出自己的臂展范围,马上变了一招“横断华山”,把自己的长臂用作短棍向右抡了去。

同时,他迅捷地提起左腿,钢鞭似地抽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一动未动,似乎是被吓傻在了原地,被击飞,甚至打成重伤看来都是免不了的了。

林全义见到这一幕不禁眉头紧皱,同时暗责这蒋中不该不听他的规劝。

擂台下的众人也全都屏气凝神安静了下来,喝彩的忘了喝彩,评论的忘了评论,叹息的忘了叹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蒋中的身上,不由得想象后者待会儿会以什么样一种姿态飞出去。

然而,结果却是有些出入意料。

就在风无尘即将被击中之际,只见他不退反进,突然主动伸出双臂,曲指成爪,抓住了江炯的手臂,腰身一提,攀着后者的手臂就凌空翻到了江炯的左侧,在后者惊异不定的目光中一脚踹上了后者的屁股。

其时江炯本就单腿而立,而且左腿、右臂还在用力,哪里还能容得下外来的大力飞踹。在风无尘一脚之下,他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伴随着“嘭”的一声响,以及一阵尘土飞扬,擂台下传来了江炯的一声惨叫。

“啊……”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林全义,全都看傻了眼,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风无尘为了保住自己的库房他选择了出手,虽然这会让他从幕后走到人前,有了暴露身份的隐忧,但是权衡了一下利弊,他认为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成为副堂主之后,他不仅可以用“轮守库房”的名义,支走库房看守到他原来的那个库房修炼,而且他还可以堂而皇之地到另外几个灵石库房修炼。

在目前黑虎帮出入库房的灵石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这个副堂主之位,对于风无尘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

随着修为的提高,他现在需要的灵石也越来越多。

同时,为了摆脱生性要强的江炯后续找麻烦,他一出手便使了雷厉的手段,好让对方意识到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从而打消继续纠缠的念头。

安静了好半天,还是林全义最先回过神来。

他面色复杂地走上了擂台,向着风无尘拱手道:“小哥,原来你一直都是深藏不露,倒是林某眼拙,怠慢了小哥,还望小哥勿怪!”

“林堂主言重了!我也是近来偶得名师指点,学了几手拳脚功夫,还未学成,就鲁莽地在人前卖弄,实在是贻笑大方!”

“贤弟过谦!凭贤弟这身拳脚,我这堂主之位恐怕都得拱手想让了!”林全义突然改了称呼,话里也多了些酸味儿。

风无尘知道这林全义是怕自己抢了他的堂主之位,赶忙道:“林堂主言重了!副堂主之位都当之有愧!以后还望林堂主念在我们旧时相识的份上能够多多提携小弟!”

“一定,一定……”

“慢着!”满嘴满脸都是泥土的江炯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怒气冲冲跳上了擂台。

“我不服,不公平!蒋中这小子扮猪吃虎,他刚刚哄骗我让了他一只手,这次侥幸胜了我!”江炯用手随意抹了一把脸,成了一个略显滑稽的大花脸,与他凶狠的语气很是不相称。

“那你要怎样?”林全义饶有兴致地盯着江炯道。

“我要和他再斗上一场,而且这次我要求使用兵器,刚刚我就是因为没使用我不离手的大刀,还让了他一只手,这才让他有机可乘!”

“贤弟,你看呢?”林全义摆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风无尘对于林全义这言不由心的行为暗暗一笑,口中却道:“好,我们就再比上一场。”

一会儿功夫,两人又摆开架势在擂台上对峙了起来,一个钢牙紧咬手持大刀,另一个满面笑容两手空空。

“是你自己说不用兵器的,输了可不许以此为借口耍赖!”江炯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

“心放肚子里!绝无二言!”风无尘有些哭笑不得。

“林堂主,你可都听见了,等会儿可要为我做主啊!”

“江兄弟尽管放心,在场的诸位都可以为你做主!”林全义谁都不想得罪,但他却不想让风无尘赢。

同样是副堂主,林全义更想要有的是一个本事远不如自己的。

听到了林全义的保证,江炯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抖擞精神,向着风无尘使了一招力劈华山。

而风无尘则猛地一点地面,身体径直向着江炯右侧斜插了过去。

早有防备的江炯,前招未老匆忙又变了一招,使了一招回头望月,手腕快速一转,大刀直接向着自己的右上斜削了去。

眼看大刀就要把自己拦腰切成两截,风无尘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惊慌之色,却还冲着江炯嘿嘿一笑,直接把本已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江炯给笑得发懵了。

接着,江炯就看到几乎就是必死之人的风无尘,突然在自己身前挨了半截,躲过了自己的大刀,而自己却再次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飞在空中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单薄的一个人,竟然可以用一招普普通通的横扫千军,把人高马大的自己给扫飞。

“恭喜蒋副堂主!”林全义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

“还望林堂主多多提携!”

“蒋贤弟,按理说你这高升副堂主,本来要给你腾出一个庭院出来安身。只是,我们黑虎堂之前的柳堂主和钟副堂主虽然都已经调到了别的堂。但是,他们这房子嘛却还没有腾出来。所以,你看……”

风无尘知道林全义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就跟自己说这些,摆明了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他也不计较,反而还正中了他的下怀:“林堂主客气了!小人命贱,看库房在已经习惯了,要是有一晚上不在库房睡我还真睡不着!”

“那就委屈贤弟了……”

风无尘当了副堂主,林全义却也没有什么帮内的事务让他处理,他干的活还是库房看守。

不过,现在的他却也是三个库房的看守了,他可以在三个库房轮流修炼了,吸纳灵气的时候也敢放开些手脚了。

所以,在别人看来他是受到了极为不公正的打压,但是他自己却是开心得要命。

最初几天,他这个高级看守还是遇到了些小麻烦的。

江炯的那个表舅钟自勇,原来威远堂的副堂主,现在的百威堂的堂主,多次让人明里暗里地找过他的麻烦。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都是那群人只能鼻青脸肿地无功而返、落荒而逃。

眼见这种结果,钟自勇马上改变了策略,停止了找麻烦不说,还主动向风无尘示起了好……

滩头恨 第三十章 明镖难行

破院,枯藤,老树,昏鸦。

一个瘦斤八两的男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风无尘的跟前,有气无力地道:“蒋副堂主,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风无尘看了看说话之人,又扫了一眼院子里另外十几个老弱病残,还有那一马车的货物,他忍住要哭的冲动,挥了挥手道:“出发吧!”

说完,他便率先上了骏马,向着前路而去。他的前路是崎岖不平、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

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老老实实地做个高级看守,不从林全义手里面要权要人,林全义就不会主动来找他的麻烦,毕竟他曾经可是救过林全义的女儿。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单纯和幼稚!

原来,这世道并不是我不犯人,人就不犯我的世道。

在现今这么一个人人出门自危的形势下,押送中阶灵石到柳家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竟然落到了风无尘一个人的头上。

而且,随他一起押送的人还是这么一群,不知道林全义从哪里找来的“歪瓜裂枣”。

要知道,之前押送灵石至少是要有一个堂主和两个副堂主来共同完成的,这就意味着押送灵石的一干人中至少是要有一个修士的。

现在可好,林全义竟公然耍起了心机,凭着一句狗屁“明镖难行,暗镖好走”,硬是让风无尘一行押着中阶灵石走所谓的暗镖,而他自己则带着堂内所有的壮丁押着低阶灵石走所谓的明镖。

得了便宜的林全义,还不忘卖乖,腆着脸说他这么做是冲锋在前,把所有的危险都扛到了自己的身上!

听他说这话的时候,风无尘当即就想掐死他,他知道林全义才不会这么好心呢!这家伙不提前把他们这所谓暗镖的行踪给透露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想到潜在的危险,风无尘真有撂挑子不干的想法,可又一想起自己心爱的三个库房,他还是忍住了,他最近可是靠着这三个库房已经把修为提到了炼气期四层。

这个时候,风无尘才深刻地体会到“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的含义。

……

一队膘肥体壮的人马浩浩汤汤地行走在官道之上,只见队伍最前端的两人各举了一面大旗,旗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虎。队伍的前后都是背着大刀或别着宝剑的壮硕大汉,中间则是几辆装货的马车。

好不威风。

队伍中间,江炯双腿夹了夹马肚,跟上了一脸笑意的林全义,谄媚地道:“堂主,你真是智勇双全啊!蒋中那小子的脸紫得跟猪肝似的!”

林全义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言语,只是笑得更加灿烂了。

江炯赶紧取下水袋,双手递到了林全义的跟前,林全义则坦然地接过水袋喝了两口,江炯马上又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把水袋接了过来,他的表现获得了林全义一个称赞的眼神和一个鼓励的微笑。

“小江啊,这次不管是蒋中身死敌手,还是他任务失败,这副堂主之位都是你的了!”林全义威严十足地道。

“感谢堂主提拔,小的一定鞍前马后为您老效劳,万死不辞!”江炯一脸恭敬地道。

“确实比蒋中那小子懂事多了!”林全义微微点了点头,“不过,那小子会不会死还不一定呢!”

“堂主,您老就多虑了,那小子怎么可能会不死呢?”说着,江炯奸笑了起来。

……

崎岖不平,杂树丛生的山路上。

“蒋副堂主,我们歇一会儿吧!小的们都累得不行了!”瘸腿的瘦男子向着风无尘气喘吁吁地道。

风无尘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只见他们几乎都已经趴在马身上,一个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皱了皱眉,道:“大家再坚持一下,走出这片树林我们就休息!”

他们现在所处之地那是林深草长,了无人烟,正是杀人夺宝的好地方!

“副堂主,你就可怜可怜我老人家,让我休息一下吧!”一个白头发的老头既虚弱又不满地道。

“老人家,你要是实在是走不动就先在这里休息吧!”风无尘向那老头道。

“我也走不动了,屁股都冒烟了!”一个一说话就颤抖的瘦子也跟着道。

“我也走不动了!”“我也不行了!”“我也先歇歇……”

“好,诸位,你们都先歇着,我先一个人押着镖往前走!”风无尘见众人都要休息,他也不生气,反而有种解脱感。

“那就有劳副堂主了……”这群人倒也不客气。

风无尘纵身跳上了马车,也不废话,直接挥鞭便往前赶了去。

才刚跑出几十丈,他身后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和惨叫、哀嚎之声。

风无尘不由得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刀、长剑,骑着骏马从身后已经追了过来,刚刚那些还吵着要休息的一干人,已经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果然来了!”

风无尘面色一寒,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取出一把钢钉,甩手就打向了离得最近的两人,那两人先是感觉喉咙一凉,接着便看到鲜血从自己的身上喷涌了出来,然后眼一黑就摔下了马。

一把钢钉甩完,背后的追兵已经少了十几个。

风无尘还欲再甩,却见背后的追兵全都在一个大汉的手势下勒住了马。

“都不要追了!”那大汉的脸在黑色面纱下不停地抽搐,“情报有误,那小子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十有八九就是像帮主和副帮主一样的仙师!”

一个手提大刀的黑衣人有些不安地道:“就这么放他走,那帮主会不会……”

大汉冷哼一声打断了他:“你懂什么!副帮主早就在前面等着了!”

说完,一行人一挥马鞭便原路返了回去。

眼见对方突然放弃,风无尘不由得皱紧了双眉,略一思量,便勒住了马。

正在他打算掉头回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笑声,笑声婉转动人,宛如天籁。

风无尘不由自主地向那声起处望去,只见一位妙龄少女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这少女虽然相貌一般,但却妩媚动人,身材也火辣至极,一双略显小的眼睛放着异样的光彩,让人不自主地心动神摇。

“是她!”风无尘有些心惊地认出了眼前之人。

这人正是那夜从那破庙里走出的第二人,合欢宗的女修,拥有炼气期四层的修为。

“阁下是游龙帮的帮主还是副帮主?”风无尘沉声道。

女子闻言,面色一窒,随即又快速恢复了常态,妩媚一笑道:“呦,少侠,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小女子花茗,正是游龙帮的副帮主!”

“不知少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游龙帮?”花茗边说边轻扭动纤细的蛇腰,夸张地摇着波波浪浪,莲步轻移,慢慢朝往风无尘走去。

花茗一步步走来,风无尘面色越来越红,心跳也开始越来越快,脑中更是不自觉地出现了各种让人骨酥神麻的画面。

风无尘不由得心下一惊,这媚术的威力竟然远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马上抓紧了缰绳想要勒马而逃,可是那马却在原地像个木雕似的一动不动。

……

林深处,一队骑马的黑衣人来去匆匆,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多了几马车的货物。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躺在地上的林全义大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江炯。

就在刚刚,正在休息的他们这一行人,大部分人突然昏倒在地,没昏倒的又大都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还能走路的竟不足十人。

他们显是中了蒙汗药。

林全义则更惨,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抽搐个不停,他中的就不是蒙汗药了,应该是什么厉害的剧毒。

就在这时,林子里突然杀出了一队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这队黑衣人在江炯的指引下,不费吹灰之力就砍死了那十几个还没倒下的,又堂而皇之地拉走了他们那几马车的灵石。

领走之际,领头的黑衣人还给了江炯一包什么东西。

江炯蹲到了林全义的头前,一脸奸笑地道:“堂主,断肠散的滋味怎么样?”

“为什么?”林全义面如死灰。

“这都是跟你学的啊!”江炯志得意满,“你让我找来游龙帮的人把蒋中做掉,副堂主就让我做,哈哈……”

“既然这么简单,那我又何必只当个副堂主呢?”

“你,你这个白眼狼,虽然你是钟自勇的表外甥,但我可一直都待你不薄啊!”林全义面如死灰,咬牙切齿地道。

“那你还不是想用我来羞辱他!”江炯一脸的怨毒,“再说,我可是听说那蒋中还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呢!”

“林堂主,到了那头你可不要怪我,我这可都是跟你学的啊!哈哈……”

“你……”

滩头恨 第三十一章 死里逃生

夜已深,黑虎帮总舵的议事厅里却还灯火通明。

“帮主,不好了,我们被白莲帮的人给劫了,林堂主已经战死了押运上等灵石的蒋副堂主恐怕,恐怕……”说着,地上跪着的人已经哽咽了起来,语不成声,显是伤心到了极点。

地上所跪之人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全身血污。

“恐怕什么!”坐在高位上的中年男子直接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条几,“那灵石呢?”

“也都被白莲帮的人给抢了去!”地上跪着的人动情地哽咽道。

帮主闻言,噌地一下站起了身,冷声咆哮道:“大胆!”

跪在地上的人不知道这柳帮主到底是不是说自己大胆,不由得一阵心虚,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浸到伤口之中,让他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

跪着的人正是江炯,毒死林全义之后,他又伙同自己的同党把平时和林全义关系不错的人尽皆杀了去。

又强忍着痛在自己身上剌了十几刀,这才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来见了他们帮主,柳大为。

见帮主起了身,两侧坐着的那些长老、副帮主和堂主们也都“同仇敌忾”地站了起来。

当即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出来拱手道:“帮主,这白莲帮背信弃义,为了抢夺灵石竟然对我们黑虎帮大下杀手!我们应该马上给他们的颜色看看,我寒牙堂愿充当前锋,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不可!”一个白头发的老头未等那汉子话音落下,就向着柳大为拱了拱手道,“现在,形势还未明朗,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中了小人的奸计!我们不可再重蹈覆辙!”

说着他又瞥了仍跪在地上的江炯一眼,目光炯炯地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这是白莲帮动的手?”

“小的无意间捡到了这个!”说着,江炯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双手托到了头顶。

众人望去,只见他的手中有一把小刀和一块腰牌,确实都是白莲帮珍贵的私物。

白发老者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道:“我再问你,为什么白莲帮的人没有把你们斩尽杀绝,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江炯的身上,江炯的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

“是属下执行完任务回来,偏巧从那里路过,这才把那群作恶多端的匪徒给惊走!”说着,门外走进了一个光头汉子,光头进来之后朝帮主和白发老者拱了拱手,伸手抹了一把自己油光锃亮的光头。

这光头不是别人,正是这江炯的表舅,钟自勇。杀林全义一伙儿,还是他帮江炯下的决心,也是他帮着筹划了许多的细节。

原来,这钟自勇以前与林全义同为威远堂副堂主的时候,两人为了争宠、霸权,明里暗里斗得那是不可开交,俨然就是一对不共戴天的死敌,双方都早恨不得活活弄死对方了。

“属下见事关重大,不敢拖延,就让江炯一个人先骑快马赶来报于帮主!”钟自勇说完又抹了一把自己的光头。

柳大为轻轻点了点头,以示知晓。

“帮主,即便如此,只凭这两件东西,恐怕也不能确定就是白莲帮所为!”白发老者向柳大为道,“一切都得等查完威远堂副堂主一行才能窥之一二!”

柳大为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座位上,沉吟一会儿,又道:“白长老说的极是!就听白长老的安排吧!”

江炯还想要开口,却被一旁的钟自勇用眼神制止了。

……

夜深人静,密林深处,一辆四轮马车孤零零地停在了山脚下,马车后面有一口大箱子。

马车连同前面的马都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仿佛石雕一般。

不过,近看却可以确定这马车与石雕并不相同,因为石雕不会往下滴血,而这马车的车厢处正不停的有鲜血顺着车辕滴落在绿草之上。

又过了一会儿,这马车突然“活”了过来,帘子一下被掀开了。帘开处,踉踉跄跄走出了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少年衣衫不整,浑身是血。

这少年就是刚刚死里逃生的风无尘,他强忍着全身的剧痛,踱步到了大箱子近前,强打精神,从怀中艰难地取出了钥匙,打开了大箱子,迫不及待地从里面取出了五颗色泽纯正的灵石。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盘膝坐到了地上,默默运转起了玄功。随即,五种不同光泽的灵气肉眼可见地从五颗灵石中涌了出来,进入到了少年的体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风无尘手中的五颗灵石全都失去了光泽,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

起身之后,他二话不说,赶紧再次上了马车,心有余悸地越过一个鲜血淋淋的裸尸,从一堆衣物中翻出了她的储物袋,然后用储物袋收了大箱子,又伸手向着马车弹出了一缕红光。

红光所及,马车连同马立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风无尘收好储物袋,飞也似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就在他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一只倒地的死马和一堆火星处出现了一个紧皱双眉的女子。

那女子俯身在火星和焦灰中拔了一会儿,突然目光一凝,伸手向火星中抓了去。

收手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刻着“莲”字的小刀。

“我一定饶不了你……”女子一声咆哮,也消失在了夜幕中。

……

在路上狂奔的风无尘一刻也不敢停,现在他已经把“五胜一”功法在体内运到了极致,双脚之上五色光芒交替闪烁,看起来很是诡异。

经过之前的大战,他已经深刻地见识到了合欢宗这些人的可怕。

当时,眼见花茗一步步朝自己逼近,风无尘突然犹豫了起来,犹豫是现在逃跑,还是扮猪吃虎杀了这女子。

要是逃跑的话他实在是舍不得这一大箱中阶灵石,而要扮猪吃虎他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一看那女子,就会不由自主地心动神摇,难以把持自己,他怕到时候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给擒住了。

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口大箱子,风无尘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要放手一搏。

平时,他以为自己对身外之物看得很轻,可真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也是贪心的很!

打定主意,风无尘没再继续看一步步走进的花茗,他索性低下了头装出了一副痴迷状。

花茗脸上的笑意更浓,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地快上了几分。

风无尘低着头感觉自己全身发烫,心似乎要跳到身外,下身也涨得厉害,只能用左手在自己的腰上狠掐,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默默地计算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听到一个脚步声之后,风无尘藏在身后的手掌突然翻到身前,仰头瞪着花茗,打算让手中这缕浓郁的红光给她狠命的一击。

可是,抬眼处他看到的却是那半解的衣衫,白里透着红的肌肤……

然后,他那右手中的红光就突然消散在了空气中。

花茗面色一寒:“居然是个古怪的修士,想必你就是师妹口中的那个古怪的小子了,是你害得我师妹丢了条手臂吧?”

妩媚的怒目一睁道:“我本该马上就将你千刀万剐!”

又突然娇媚一笑道:“不过,这样直接杀了可就太暴殄天物了!哈哈,小哥哥,那你就乖乖地做姐姐的炉鼎吧……”

到这里,风无尘就全无意识了,仿佛自己突然坠入了一个梦中,这梦甚是香甜,在梦中他又见到了小白和李乐诗。

身在梦中的风无尘一点也不想醒来,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再不醒就得死!这时,他在那本古书炼神篇上随眼看到的几句话突然进入到了他的脑中。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1]

一股清凉之气在他的心中荡漾而开,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了坐在自己身体上,咬着牙、闭着眼的她,他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用随身带着的一把刀划破了她的咽喉。

花茗陡然睁开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倒向了一边,倒在了血泊中。

……

风无尘虽然险而又险地杀了花茗,但是他的修为又变为了炼气期三层,好不容易炼的修为被那花茗吸走了一层,不过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现在的他更是得了一大箱中阶灵石,他可没打算把他拼了命保下来的灵石无私地上交给黑虎帮。

他相信凭着这箱中阶灵石,用不了多久他的修为就能恢复到炼气期四层,有可能还能更精进一步……

滩头恨 第三十二章 官升一级

天刚麻麻亮,正是梦最香甜的时候,黑虎帮总舵的议事厅里的众人,各个都是满脸的震惊之色,全都无丝毫的睡意。

“照你这么说,你只从体形认出那领头之人是一女子,但却不知他们到底是不是白莲帮的人?”柳大为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盯着下面垂手而立的少年。

这少年头发散乱,一脸的惊恐与疲倦,满身是血,衣衫破烂不堪。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连夜逃回来的风无尘。

风无尘逃回来之后本打算取了自己藏在黑虎帮的那个储物袋就走,可谁知他藏东西的那个库房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下让风无尘犯难了!

直接跑吧,他可舍不得那个储物袋,那里不光有他师父留给他的物品和书籍,更是有那本神妙非常的古书在里面。

经过这次的一战,风无尘突然意识到了那古书中炼神篇中神扬功的重要性,他还打算好好学习一番呢,要不以后再遇到合欢宗的人他还是没有还手之力,还是只能任人拿捏!

可是,这要是不跑吧!在黑虎帮中他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说,合欢宗的人也迟早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他可是要腹背受敌了!

犹豫再三之后,风无尘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再赌上一把。

他从身上这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件物品,然后藏好储物袋,就去了黑虎帮的议事厅。

“是!那些人都是全身黑衣,来去匆匆,确实无法辨认!”风无尘声音有些悲痛地道。

“就没捡到对方留下的什么物品?”白头发的白长老忍不住开口道。

“长老,说来惭愧,属下我是被人打下山崖,才侥幸捡回了条小命,属下醒来之后就没敢再去那里,直接就偷跑了回来!”风无尘有些羞愧地道。

“蒋副堂主不必自责!”白长老轻轻点了点头,“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

“这么说,你就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了!”柳大为怒目圆睁,显然是对风无尘这一问三不知行状很是不满!

“是!”风无尘的头更低了,“不过……”

“不过什么!”柳大为瞪着风无尘的一双环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风无尘非常不确定地道:“不过,属下是被那女子用一条手帕打下山崖的,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线索?”

话音未落,本来毕竟沉重的议事厅瞬时就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一条手帕?哈哈,他说自己是被一条手帕打下山崖的?”“我看是这小子被吓傻了吧……”

“一条手帕?”柳大为满脸的怒容,语气中尽是嘲讽和不信任,“你该不是被吓的花了眼吧?”

“是!”风无尘战战兢兢地道。

“手帕呢?”和风无尘相隔三丈有余的白长老一步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在不在你身上?”

眼见自己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风无尘不由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等认清来人之后,这才满脸歉意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普普通通,又带着些血迹的红手帕,手帕上绣着一对样式普通的鸳鸯。

这手帕怎么看也看不出一点特殊之处来,只是有点让人心荡神摇的香味罢了!

见他掏出这么一块普通至极的手帕,四周顿时响起了调笑之声。

“哈哈……这该不会是这小子逛窑子的时候顺的吧!”“也有可能是相好的送的啊!”“这小子果然是被吓傻了……”

“住嘴!”白长老面色凝重地从风无尘的手中接过了手帕。

拿过手帕的白长老,径直走到了柳大为的身旁低语了几句,然后柳大为一脸惊愕地从白长老的手中取过了手帕,没好气地向风无尘大吼道:“为什么不早说?”

风无尘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低声道:“属下是怕没人相信,反倒挨了责罚,其实属下自己也一直觉得这实在是过于离谱了!”

柳大为瞪着双眼,还欲再开口训斥,却被一旁的白长老用眼神劝住了,白长老又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大为又厌烦地瞪了风无尘一眼,有些不情愿地道:“蒋中虽然押送灵石失败,但是却冒死为帮里带来了重要的情报,忠勇可嘉,现封为威远堂堂主,副堂主之位可以自行甄选……”

听闻此言的钟自勇顿时就咬紧了钢牙瞪大了双眼。

……

一间四周摆满了各式兵器的练功房里。

一个赤裸了上身的光头正在大汗淋漓地练着拳脚,兵器架的旁边站着一个皱着眉咬着牙的青年。

这两人不是别人,乃是钟自勇和江炯。

“表舅,你不是说只要杀了那林全义,就可以保我坐威远堂堂主吗?”江炯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怨气。

光头皱着眉朝身前的木人狠狠地捶了几拳,直把那木人打得四分五裂,这才没好气地瞪了江炯一眼,威严又刻薄地道:“只能说你没这命!”

又摆腿踢倒了身后的一个木人,继续冷笑着奚落江炯道:“人家副堂主活着回来了,这堂主的位置还能给你坐?”

“这该死的蒋中竟然这样都死不了!”江炯显然已经看出了光头对他言语冒犯的愤怒,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咬着牙怨毒地转移了话题,“游龙帮也实在是太靠不住了,竟然连蒋中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都杀不了!”

“我倒觉得蒋中这小子有点不简单!”光头收了拳脚,抹了一把光头,从江炯的手中接过了毛巾,随意地擦着头上、身上的汗水。

闻言,江炯心下一紧,不由得双拳紧握,他知道钟自勇向来很少称赞别人,这让他对风无尘的恨不自觉地又多了几分:“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小子!”

“人什么都不懂就能当堂主,你倒是什么都懂,要不是我厚着脸皮在帮主面前好说歹说了半天,你连这副堂主都还当不了呢!”光头瞪了江炯一眼,把手里的毛巾恨恨地抛到了后者的身上。

光头不禁在心中轻叹了口气,要不是看在他表姐,江炯母亲的份上,他才懒得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呢!

钟自勇从小就心仪他的表姐,自小就想把他这表姐娶了做老婆,长大之后更是怂恿自己的父母上门提亲。

他的父母挨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真地去帮他提亲了,可是到了才知道他这表姐在前几日已经许给书香门第的江家做了老婆。

这让钟自勇神伤了好久,同时也暗恨父母没有早点为他提亲,赌气之下便离了家,加入了这黑虎帮。

虽然,钟自勇的表姐已经嫁做人妇,他也是早就娶了三妻四妾,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表姐的音容相貌还是会出现在他的眼前,甚至在梦中他们还有过几次欢愉。

因此,钟自勇这才对江炯这个表外甥的事情分外的上心。

“表舅,如果我能查出蒋中这小子哪里不对,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小子做了?”江炯突然眼放寒光地道。

“哦?”钟自勇不置可否,“你小子有什么发现?”

“暂时还没有!”江炯面目凶狠地道,“不过,这小子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可能就出在我们威远堂的库房里!”

见江炯这么肯定,钟自勇突然有了几分兴致:“此话怎讲?”

“这小子除了吃饭拉屎一天到晚都待在库房里……”

听江炯如此说,钟自勇马上就皱紧了双眉,有些愤怒地道:“这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到晚不着边!”

江炯面色一红,又不甘心地道:“他当副堂主之后还是天天去库房!”

“那不是因为林全义挤兑他嘛!”光头大失所望,极为不耐烦地道。

“表舅,”眼见光头穿了衣服,转身欲走,江炯着急地喊了一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那就等你查出问题再说!”钟自勇抹了一把光头,头也没回就愤愤地离去了。

“好,蒋中你给我等着……”

滩头恨 第三十三章 查上门来

乌云密布,好不容易突破重围的几颗寒星却没有一点光彩,仿佛随时会下一场瓢泼大雨。

白星城东南角,一个略显偏僻的小四合院里,在漆黑的夜中站着一个眉头紧皱的少年。

这少年正是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刚刚从库房取回储物袋的风无尘,他在院子里站着,并没有急于进屋,而是四周打量了起来,越打量眉头皱得越紧。

“有人进来过!而且,还不止一个人!”风无尘借着“气死风”微弱的亮光,察觉到了川纹甬道上那几个脚印,这些脚印非常的浅,若有还无,又是在夜间,一般人就算爬到地上估计都不好瞧出来。

而风无尘却没费多少力便察觉到了这些异常,他的小心翼翼固然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更重要的还是经过这几日苦修古书中的神扬功,他的神识已经远超从前了,五感比一般人可是要强上不少。

“都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里面!”风无尘向着紧闭的大门冷冷地道。

声音落下,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死寂,依旧没有一点动静,仿佛里面真的没有人,一切都只是风无尘的多疑而已。

“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放火了!”风无尘对着紧闭的房门固执地道。

里面依旧没有一点动静,风无尘也不啰嗦,直接兑现了自己的话,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并一大块白布,直接点燃了白布,甩手扔到了门上,房门见火就着。

数息间,火势就从房门上蔓延了出去,不一会儿,烈火就吞噬了半边房屋。

“咳,咳……”

浓烟中,一连破窗跳出了十几人。

“你小子还真烧?”面色、头皮红的都跟猴屁股似的光头,抹了一把自己红秃秃的光头,鼻子一把泪一把地瞪着风无尘道。

“呦,这不是钟堂主、柳堂主还有江副堂主嘛!”风无尘盯着为首的三人,装出一脸热情的样子,“怎么三位这么有头有脸的人最近缺钱花了,做起了这梁上君子?”

“你小子少在这里贫嘴!”光头又换了个手抹了一把自己红秃秃的头,不耐烦地道,“我们今天是来拿你的!”

“拿我?”风无尘一脸惊讶地道,“为什么要拿我?”

“就凭这个!”江炯冷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五块干巴巴的石头,“监守自盗,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定睛一看,风无尘心下不由得一惊,那是被吸干了的中阶灵石。看到这灵石,他不由得自责了起来,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百密一疏了!

自打这次回来当上堂主之后,风无尘自知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知道这些人中定然有不少看不惯他这个新起之秀。

另外,他也知道那合欢宗的人肯定也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所以,身处内忧外患之中的他一点也不敢大意,万事皆小心应对,却不料被这几个石头给害惨了。

他原以为这种被吸干了的灵石和寻常的石头没多大的差别,一般人肯定是认不得的,所以昨夜里才一懒没有收,却没想到这江炯竟然有这般见识。

然而,风无尘哪里知道,有见识的不是江炯而是钟自勇……

原来,那日江炯和钟自勇分开之后便全心全意地开始追查起了风无尘,他先是以副堂主所特有的“轮守库房”名义,把风无尘常去的那三个库房给详详细细地翻了个底朝天。

要不是风无尘藏下的储物袋有他布置的阵法做掩护,恐怕这会儿早就落到了这江炯的手中了。

江炯毕竟不懂阵法,并不能发现风无尘藏下的储物袋。

但是,就这样放弃调查,放弃堂主之位,他是万万不甘心的。

这个时候,他就想到了风无尘新得的,那套本该属于他的庭院。

一大早,他悄悄潜伏到了风无尘的院落左近,一俟风无尘离去,他便悄悄地跳进了院中,进行了一番仔细地搜查。

搜查的结果却让江炯很不满意,对他有用的也就是那百八十两的银子。

忙活了半天,他心有不甘地揣了银子打算转身离去。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到了风无尘床下的几块破石头,但他却也没当回事儿,扭头就走。这几块破石头随处可见,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

人都已经出了庭院,他却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几块普通的石头在这么干净整洁的庭院中还真有些不相称。

也是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可以整垮风无尘的蛛丝马迹,于是他又折了回去,取走了这几块破石头。

死马当做活马医,他拿着这么几块自己都觉得靠不住的破石头,到了钟自勇那里,并做好了再次被臭骂一顿的准备。

果然,钟自勇真的一点没让他“失望”,当前者看到他手中这几块破石头后,当即就狠狠地把他臭骂了一顿,那叫一个“狗血喷头”、“惨无人道”。

就在江炯灰头土脸地要离开时,钟自勇又突然叫住了他,又让他把石头拿了回去。

钟自勇把石头拿到手中端详了片刻,突然发现这些石头上都有一道道非常不起眼的“脉络”,密集杂乱又细如发丝,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他见过这样的石头,以前在他们威远堂原堂主柳自威的房间里见过这石头。据柳自威说,这就是他们库房里那些灵石被吸干灵气之后的样子。

光头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不一般,以及眼前这天大的功劳,他本打算带人亲自把这风无尘给擒住去帮主面前邀功。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灵石真的是风无尘用的话,那他们几个可绝对就不是这风无尘的对手!

思虑再三,光头决定把这功劳分给曾经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堂主,现在的寒牙堂堂主,柳自威。

而柳自威得知了这一消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在堂主这个位子上已经待了七八年了,早就干的不耐烦了,早想弄个副帮主干干了,可却苦于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功劳而无法提升。

眼下黑虎帮正好还空着一个副帮主的位置,但是盯着这个位置的除了他还有那利爪堂的堂主柳安升。

尽管他已经使了不少钱力,可黑虎帮的高层们在他和柳安升之间还是左右摇摆不定,这可把他给急坏了!

钟自勇现在给他带来的这消息无异于雪中送碳,他当即就对钟自勇这种知恩图报的行为进行了一番大肆的赞赏,并承诺以后有好处一点不会忘了这个光头。

于是,这便有了如今风无尘所面对的一幕。

看他们这架势,风无尘知道自己这是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得无奈地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其他人都还好说,只有满脸横肉的柳自威较难以对付,他可是柳家货真价实的修士,而且修为也已经到了炼气期第四层。

风无尘心想如果再多给自己两三天的时间,自己的修为也能到炼气期第四层,那时候解决这柳自威那把握可就大了许多。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苦笑了起来,别说再给自己两三天,就是只给自己一天,他也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他这次回来,本就打算休息一夜,带上金银细软,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

“小子,那箱灵石是你给藏起来了吧?”柳自威阴恻恻地盯着风无尘道,“如果你能交出灵石,再告诉我那灵石是你偷了给谁用的,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柳自威和钟自勇他们不同,他是个修士,他一眼就看出这风无尘身上并没有修为。

因此,他推测灵石肯定不是风无尘自己受用的,而是他偷给别人用的。

如果能查出风无尘背后的那条大鱼,对他来说,那副帮主之位可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另外,如果风无尘真地说出那箱灵石的下落,那他岂不是就可以顺手牵羊顺走那么几块,甚至是十几块。

“柳堂主,不能放了这小子!”江炯显然不知道柳自威心里的如意算盘,他生怕风无尘这次还死不了。

“轮得到你说话吗?”钟自勇厉声喝退了这个愣头青,若有所思地用手抹了一把光头,他倒是把柳自威的用意猜出了那么几分。

他当副堂主那会儿,可没少想方设法地偷灵石孝敬这位柳堂主。

柳自威冷冷地瞪了江炯一眼,又转头向风无尘,带有诱惑性地道:“怎么样?你要是从实说出来,我不仅放你一条活路,而且还会给你一大笔的银子!”

“此话当真?”风无尘一脸惊喜地道。

“当然当真了!”钟自勇在一旁打着包票道,“我们柳堂主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

柳自威则摆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

江炯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风无尘,心里期盼他千万不要答应。

“好啊!你附耳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滩头恨 第三十四章 雨夜沙起

天已经下起了大雨,白星城的东南角却还是火光冲天,火势不减反增。

“护甲!”

眼见自己偷袭成功,眼前之人却没有被洞穿,只是被击飞了出去,一滴血都没有流,风无尘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的全力一击竟然没能伤得了这柳自威,可见后者身上这护甲比断臂女的无袖黑色软甲的品阶要高上不少,估计至少也是一阶中品的法器。

一念及此,风无尘立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凭他目前的实力可是很难打坏这个护甲的!

柳自威从地上一股脑爬了起来,动作有些迟滞,像是一只笨拙的大狗熊,想是刚才的一击对他还是有些影响。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也没功夫查看自己的伤势,一脸震惊地盯着风无尘,仿佛看到太阳在夜间升起了似的:“你……是修……士?”

“修士?”钟自勇和江炯也不自主地心下一紧,生了七分的震惊,三分的怯意。

风无尘沉默无语,手上的动作快如电光,眨眼间便掏出了一把钢钉,甩手就打。

“嗖嗖”两声未落,两个兀自戒备的汉子,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自己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泥水里。

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混在雨水里,血腥味扑鼻,令人想要作呕。

眼见如此,柳自威的心中是几分震惊几分欢喜几分忧。

他震惊的是对面小子太古怪,欢喜的是捉住这个家伙,功劳定然不小,忧愁的则是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这个小子。

心思急转,柳自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了发狠,命令众人道:“大家一起上!”

柳自威的那些手下素来畏惧他的淫威,见他发话,虽然明知有危险,却还硬着头皮举着大刀一股脑全冲了上去。

而柳自威自己则面色阴沉地站在战圈之外,一边手握符箓,默运玄功,一边注视着风无尘的一举一动,就等后者露出破绽,给他致命一击。

风无尘抖擞精神,凝神与十几个大汉斗在一起。

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薄,风无尘非但没有露出一点怯意,反而越斗越勇,只是一时半会儿却也无法脱身。

只见两个大汉趁着风无尘应接不暇之际,一左一右同时使出了一招“力劈华山”,势大力沉地劈向了他的脑袋。

寒刀在滚滚惊雷中更显可怖,似乎转眼间风无尘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被切个四分五裂。

西瓜的主人,风无尘,面无表情,也不见有什么大的动作,依旧我行我素地与身前两人厮斗,似乎脖子上西瓜的好坏与他无关。

其时,风无尘心里宛如明镜,大刀的来袭,以及前面两人的拳脚都在他的预计之中。

就在大刀劈到他的发梢之际,只见他突然半蹲身体,使了一招“龙凤戏猴”。

所谓猴龙嬉戏,乃是“金鸡独立”、“猴子偷桃”、“蛟龙出水”三招齐发。

这一招被风无尘使将出来,只见他单腿稳稳而立,正是金鸡独立;他身体快速半蹲,暂时逃离头上的两把大刀,右腿连点,正中前面两人的老二,痛得对方两人惨叫连连,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正是猴子偷桃;最后他双拳一左一右同时平出,势大力沉,带着尖锐的裂帛之声,正中左右两人的小腹,打得他们连人带刀同时倒飞而去,如突然断了线的风筝,正是蛟龙出水。

大刀的主人同时闷哼一声,鲜血不住地喷,满院子都是。

见状,柳自威却面上一喜,他喜的自然不是风无尘大杀四方,而是风无尘这次终于露出了大破绽,胸口大露。

柳自威不失时机地举起了手中的符箓,向着风无尘的胸口一推,嘴里大喝道:“石矛术!”

喝声未毕,一根丈余来长的黄色石矛应声从符箓里钻了出来,矛头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像一道黄色的闪电般刺向了毫无防备的风无尘,眼看就要给他来个透心凉。

风无尘虽然一直留意着柳自威的一举一动,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柳自威,后者掏符、用符的全过程都没有瞒过他的眼睛,他也一直对后者有所防备。

可是当看到这来袭的石矛竟然这么犀利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惊、心慌。

好在风无尘也勉强算得上是久经杀阵之人了,面对这威力不俗的一击,心中虽然惊慌,身上的动作却没有乱。

只见他双足一措,右脚边躺着的一个大汉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直迎石矛而去。接着,左脚边的一个大汉也应声飞了出去。

飞在空中,任由雨滴拍打在身上,江炯和钟自勇却浑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有眼前的石矛。

眼看自己距离那石矛越来越近,而自己除了大喊大叫什么也做不了,他们的面孔立时就没了一点血色,不由自主地想要痛哭。

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他们两人的大口就被腥腥的、黏黏的、甜甜的热血给堵住了……

再看那石矛,虽然这个大家伙已经洞穿了两个人,可是其威力却也只是稍减,也就是那么不易察觉的一点,依旧带着洞石穿金的怒威,不改其向地刺向了风无尘。

此时,石矛已至,劲风吹得风无尘的脸隐隐作痛,吹得他睁不开眼。

他已无路可逃,只能硬着头皮,匆匆把右手里一直攥着的符箓使了出来,轻吟了一声:“青藤术!”

原来,风无尘一直都防着柳自威蹙起发难,手中一直握着一张青藤术符。

声音未落,一根根绿意盎然的长藤,陡然间从风无尘右手那团符箓中钻了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油绿的长藤迎着雨水缠上了直刺而来的石矛。

一刚一柔,一硬一软,观双方的威势,那长藤似乎根本就不能阻挡石矛多久,甚至是碰着就断。

可让大家难以置信的是,就这么些柔柔弱弱的长藤,竟然成功地把那看似势不可挡的石矛给挡了下来。

其实,这青藤术符能挡下石矛术符也并非偶然,因为两者本就是实力相当的一阶下品符箓,而且在灵力属性上,这青藤术符还克制石矛术符。

是以,这仓促而发的青藤术符却稳稳地挡住了这石矛的进攻。

不过,用了这青藤术符之后,风无尘可是着实肉疼了好一会儿。

符箓这东西可是很珍贵的,他可没有几张,就这还是他用尽了各种办法才从他师父那里弄到手的。

还没等风无尘松口气,柳自威突然蹲下身猛地一拍地面,溅起了一滩血腥味扑鼻的泥水,他浑不在乎,大喊了一声:“土刺术!”

紧接着,他手上的黄光一闪,消失在了地面上。

风无尘知道这土刺术乃是一阶下品的法术,虽然阶品不算太高,但是威力却也不小,不由得面色一沉。

他赶紧把灵力运转到脚上,脚尖轻点地面,远远地跳到了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柳树上。

脚没站稳,他刚才所立之处登时有四五根尖锐的石刺突破雨幕,朝空中疾射而去,击地雨滴噼里啪啦作响。

柳自威皱了皱眉,振奋精神,再次举掌猛拍了一下地面,又发动了一次土刺术。

风无尘运转玄功,双手同时泛起了蓝、绿两色光芒,他打算使用有容功好好地跟柳自威斗上一斗。

“新绿破土!”

随着风无尘的轻吟声脱口,柳树摇了几摇,突然从地上抽出了许许多多的柳条,直接与激射而出的石矛缠斗在了一起。

心下莫名一惊,柳自威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脚下突然也多了几根柳条。这一发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估计风无尘的修为不如自己,可这么一看还真不好说,自己施展的一阶下品法术还真没有这威力。

强稳心神,他赶忙又使了一个法术,一阶中品的法术,“黄沙漫漫”。

顿时,他周身丈余范围的雨水全都不见了,泥泞不堪的地面变成了干燥的黄沙,刚刚从地理抽出来的绿条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一会儿的功夫就完全没了形迹。

柳自威越战越勇,双拳连动,风声四起,黄沙大作。

小小的院落里,虽大雨倾盆,却也黄沙弥漫。

伴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惊雷,沙浓处传来一声大喝:“小子受死吧……”

滩头恨 第三十五章 虎口狼窝

泥沙满天,别说看见眼前的景物了,就是呼吸,风无尘也感觉很是难受,又堵又塞。

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关注这些,泥沙里那个不见了身形的柳自威才是最要命的。

其时,风无尘全身都绷的紧紧的,心跳如擂鼓,冷汗混着雨水涔涔而下,握刀的手隐隐作痛。

他的刀是随手捡的,很普通的一把刀,在柳自威的面前可能并不能起多大的作用,但却能让他稍稍感到心安。

柳自威一声大喝之后,便完全隐去了身形,连脚步声、呼吸声也都跟着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兀自乱飞的泥沙和雨滴声,似乎柳自威已经远走了。

风无尘却呆立原地,不敢大动。他知道柳自威就在自己不远处,就等自己露出破绽,给自己致命一击。

未知的恐惧很能折磨人。

面对未知,很多平日里最为惧怕的场景总会一股脑全都涌出来,不受控制地进入人的想象中。

风无尘越想越怕,越想越心焦,感觉自己都快被折磨疯了。

他不想被动地等柳自威率先发起进攻,他想反击。

只是,他目前所会的法术在此情此景下却都排不上用场。因为,他并不能确定柳自威身在何方。如若贸然施展,只会牵扯自己的心神、精力,而留给柳自威可乘之机。

就在风无尘心乱如麻之际,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浅浅的踏水声。

他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回身便斩,刀飞如电,一路空无阻碍。他不由得心下一沉,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便在此时,风无尘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几道凌厉的破风声,他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风无尘亡魂大冒,有些慌乱地想要回刀防守。然慌乱间,他的下半身硬是没跟上上半身,一脚踩空,被脚下的死尸给绊倒在了地上。

“嗡嗡”十几声在风无尘倒地处密集地响了起来。

风无尘全身冰冷,心如死灰,暗想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可恶!”

另一边,柳自威终于再次出声了,只是风无尘却并没有做好出手的准备。

再说,风无尘也并不打算出手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小命休矣。

“不对!”

风无尘全身一抹,不由得喜上心头,他的身上并没有中招。

原来,两具叠起来的死尸把风无尘绊倒在地挡在了后面,替他受了十几把飞刀,无意中救了他一命。

而这两具死尸便是江炯和钟自勇,这两人泉下有知的话,肯定还会再被气死一次。

没高兴太久,又有十几道急促的破风声朝着风无尘奔袭而去,这次是头顶。

死里逃生,风无尘的心境突然有了一番变化,心中的紧张和局促立时少了许多,头脑也活泛了起来。

又是飞刀来袭,风无尘不再慌乱,突发奇想使了一招杂耍的把式。只见他身体半躬,以背着地,宛如“翻了船”的乌龟,原地打了个转,陀螺一般。同时,他双腿连点,身边的死尸全都迎着飞刀而上,首当其冲的又是江炯、钟自勇二尸。

“噗噗”声不绝于耳。

又一次被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坏了事,柳自威不禁有些恼怒,气鼓鼓地轻声骂道:“混……”

一个“蛋”字还未出口,他便陡然皱紧了双眉,匆忙闪身右跳。

足有几十道劲风同时向他激射而去。

柳自威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他的极致,但面对天罗地网般的破风声,这速度却依然不够看。毕竟,速度并不是土属性修仙者所擅长的。

他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身体刚刚跃起,他便把自己的灵力全都覆盖到了护甲所不及处。

劲风转瞬即至,一股脑有大半都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全是泛着淡淡黄光的泥丸,柳自威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呲牙咧嘴地等待疼痛的来袭。

然而,心惊肉跳了好一会儿,他惊奇地发现只是一场虚惊。那些砸在他身上的泥丸,一触即散,不痛也不痒,甚至还有点舒服,仿佛有人在给轻柔地案抚。

“只有这点实力!”

柳自威心上一喜,面皮顺势爬上了一抹轻蔑的笑容,再次毫发无伤地闪身到了浓沙之中。

另一边,风无尘非但没有为自己的攻击无功感到任何不满或忧愁,反而喜上眉梢。他的“阴谋诡计”终于实现了。

柳自威不再发出一点声响,再次化身成为来无影去无踪的恶鬼,只默默地维持法术的运转,静静地等待时机的到来。

院子中,两人遥相对峙,再次只剩下了雨滴声。

便在此时,远远地有纷乱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一点点逼近。

风无尘眉头紧皱,暗想来人十有八九是敌非友,得速战速决。与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柳自威,对柳自威来说,来人不是黑虎帮的,那是抢地盘的敌人,来人是黑虎帮的,又是抢功劳的敌人。

怀着相同的心思,两人几乎同时出了手。

风无尘故意在胸口卖了个破绽,柳自威将计就计,接连朝着风无尘的身前打出了七块泥团,假装自己向着风无尘迎面而去。

风无尘果然再次上当,傻傻地举刀去迎。

此时,柳自威已经趁着乱响闪身到了风无尘的身后。

连续两次使用飞刀失败,柳自威略一犹豫没有再次射出飞刀,而是一挺手中的短剑,刺向了风无尘的后心,后者毫无防备。

三步,两步,一步,一尺,三寸,划破外袍……

眼看短剑就要被鲜血染红,柳自威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当上了副帮主。

可就在此时,柳自威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一凉,多出了个异物,一把蓝光不停流转的水剑,殷红的鲜血顺着水剑汩汩流淌。

接着,柳自威又发现眼前的人突然趴到了地上,后勾起了他的右腿,一脚把自己踢飞了,鲜血瞬时便堵住了自己的嘴,喉咙和腹部撕心裂肺的疼。

“啪”的一声,柳自威重重地砸在了水坑里。

他想要翻身而起,可却感觉困得要命,疼得要命,实在没了一点力气,只能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到死,柳自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小子根本看不到自己却把自己算计得分毫不差。

原来,这便是风无尘的“阴谋诡计”。

之前,风无尘施展的法术,“飞土逐肉”,并没能伤到柳自威,看似失败了。实则不然,因为风无尘这一击的真正目的本就不是伤到柳自威,而是为了给后者加点料。

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想直接重伤柳自威,而是因为他知道凭着这一击最多只能将后者打出点皮肉伤,根本无法重伤后者,还不如放条长线钓条大鱼。

所以,风无尘把火属性的灵石捏碎掺到泥丸中,打到了柳自威的身上。

大雨里,泥沙中,风无尘正是靠着火属性灵力察觉到了柳自威的一举一动。

柳自威只知道自己是将计就计,却不知风无尘也在将计就计!

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感觉累得要命,全身都疼,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任由泥水、血水沾满全身。

他很想休息一会儿,只是,外面纷纷扰扰的吵闹声越来越近,根本没时间给他耽搁。

他强打精神爬了起来,从柳自威的身上取下了储物袋,还想取后者的护甲,却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赶紧跳起来朝外望了一眼,一望之下,瞬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大队黑虎帮的帮众正从四面八方向他这里涌了来,把他这个院落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而且在众多来人之中还有修仙者!

根本无路可逃!

风无尘恼怒地想到:“他妈的,这叫什么事?才刚出虎口就又落到了狼窝之中!”

怎么办?

风无尘心思急转,略一犹豫,在心中暗暗为自己鼓了鼓劲,“有道是富贵险中求,拼了!”

打定主意,他赶紧对地上的这些尸体上忙活了起来……

大门被推开时,只见风无尘趴在血水之中,有气无力地朝着北方叫了一声:“不要跑!”

来人面色惊疑不定,他顺着风无尘的目光朝着那被烧得还剩一半的房子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满地的横尸,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是怎么回事?”

风无尘认得说话之人,这人名叫柳安升,乃是利爪堂堂主,是个修仙者,拥有炼气期四层的修为。

他不确定柳安升来的这么快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会不会他之前已经得到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消息……

滩头恨 第三十六章 蒋副帮主

大雨渐止,夜风凉飕飕的。

正在风无尘担心不已之际,却偷眼望见柳安升径直到了柳自威尸体近前,柳安升望着柳自威惨不忍睹的尸体,脸上陡然闪过了一丝畅快的笑容。

风无尘先是一怔,又突然豁然开朗,心中立即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他猜想这柳安升应该和柳自威是一对死敌,柳安升之所以来得这么快,十有八九是他在柳自威的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什么人,提前得知柳自威晚上要有什么秘密行动,这才带了人过来抢功。

虽说风无尘平时在帮中不常与人交往,但类似这种互插奸细的传闻他听得实在是太多了。

好一会儿,柳安升才注意到院子里唯一的活口。他两步到了风无尘的近前,颐指气使地道:“怎么回事?”

风无尘定了定神,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道:“一个女子刚刚杀了柳堂主,听到你们来就跑了!”

“蒋堂主,你跟我去见帮主,其他人在这里仔细地搜,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物!”

吩咐完众人,柳安升便向风无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黑虎帮总舵,议事厅中,所有的人都面色沉重。

“两个堂主和一个副堂主同时惨死,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大为暴跳如雷地冲着风无尘大吼道。

风无尘面上一惊,有些结结巴巴地道:“帮……主,事情……是这样的,今晚……”

“蒋堂主,你不要慌张!”白长老倒是对风无尘挺另眼想看的,向来对后者都很客气,“我们帮主虽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同样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尽可大胆地把今晚见到、听到的一切如实地说出来就行!”

风无尘满怀感激地望了白长老一眼,后者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他咽了口唾沫缓缓道:“今晚,我回去的时候,江炯和钟自勇已经埋伏到了屋中要杀我……”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柳大为双眉紧锁,不耐烦地打断了风无尘的话。

风无尘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属下猜想他们定是误以为是属下烧的房子……”

柳大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更加阴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那他们怎么没杀了你,反而他们都死了呢?”

风无尘惊魂不定地道:“本来要死的定是属下,就在属下毫不知情地要推门进去送死之际,却被柳自威堂主给叫了住……”

“哦?那柳自威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呢?”柳大为若有所思地打断了风无尘。

“具体为什么,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柳自威堂主说他是来抓奸细来了,开始属下还以为柳自威堂主说的那奸细就是我呢,还着实把属下吓了一跳!”

“我正要解释,却听柳自威堂主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喊‘奸细滚出来受死’,属下不明就里,还以为,还以为……”

白长老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你还以为柳堂主神志不清了呢’?”

风无尘满脸歉意地点了点头。

柳大为却没心思听这两人扯闲篇,向着风无尘厉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房中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柳自威堂主就问属下‘你这房子借我烧了如何?’本来属下不想答应,可是又怕……”风无尘有些左右为难地瞄了一下柳大为,“属下也就答应了!”

“柳自威堂主就真地把属下的房子给烧了,过了片刻的功夫,那房子里真的有两个人出来了,出来的两人正是江炯和钟自勇!”

“那江炯和钟自勇肯定以为是我烧的房子!”

“他们二人出来之后对着我就大骂,喊着叫着要杀了我,说我坏了什么他们的大买卖,还抢了江炯的堂主之位!”风无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闻言,柳大为和白长老有些吃惊地对望了一眼。

风无尘之所以会有此一说倒不全是他信口开河,胡乱扯,而是因为他早就怀疑自己上次遇袭,以及林全义的死都与钟自勇他们二人脱不了干系,他甚至都怀疑这两人就是合欢宗派来的奸细。

而且,他更是怀疑柳大为他们肯定已经查到了些什么。

所以,他这才铁了心要把之前的事赖到江炯两人的头上。

果然,白长老轻轻摇了摇头,道:“蒋堂主,这两人要杀你可不是误以为是你烧了房子这么简单!”

“包长老,你也把咱们刚查出来的的东西拿出来给大伙儿瞧瞧!”白长老向着一个须发皆很长的中年人道。

“是!”包长老缓步走到议事厅中间,从怀里掏出了几封有些皱巴的信件,“大家请看,这就是我们昨夜从那两个狗贼家里查到的信件,信中所述全是他们私下勾结游龙帮出卖本帮的肮脏、龌龊之词!”

“啊!原来之前我们的灵石被劫都是这两个狗贼干的好事!”“害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就这么让他们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白长老长长地叹了口气,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又沉吟了一会儿,道:“就是不知这柳自威堂主是怎么查出来的?”

“想必是因为钟自勇这狗贼以前是柳自威堂主的属下,柳自威对那狗贼知之甚深,所以这才一早就发现了一些端倪!”一旁有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接口道。

“这倒是极有可能!”白长老点了点头,“蒋堂主,你再接着往下说吧!”

有了他们几人的说辞,风无尘心中不禁一喜,故事编起来更加自然了:“后来,就听柳自威堂主向着江炯二人大喝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下作的奸细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逞凶!’”

“说完,柳自威堂主就举了大刀带着自己的下属去杀那二人。就在这时,半路突然杀出了一个全身裹着黑衣的女子,截住了柳自威堂主。”

“那女子真是厉害,一边和柳自威堂主斗法,一边神出鬼没地把柳自威堂主带去的那些人全给杀了,连属下都差点遭了她的毒手!”

“江炯、钟自勇二人一直和我缠斗,他们见久攻我不下,便着了急,趁着柳自威堂主和那女子打得难舍难分之际,纵身要逃。却见柳自威堂主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黄符,向着那逃跑的二人遥遥一指,然后就出现了特别惊人的一幕,竟然有……”

风无尘满是震惊之色,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呆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竟然有一根像石柱那么大的金矛从那符纸中凭空跃了出来,直接把江炯那两人穿成了糖葫芦……”

说到“糖葫芦”三个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笑了出来。

“钟自勇两人的尸体抬回来了吗?”柳大为向着柳安升道。

“已经在后院了!”柳安升点了点头道。

“把那两人的尸体抬上来!”柳大为摆了摆手道。

不一会儿,两块破门板抬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进到了议事厅,只见两人都大瞪着双眼,满脸的惊恐与血污,全身都是伤口,胸口上都有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触目惊心。

白长老丝毫不惧,径自蹲在尸体旁翻看了一下两人的伤口,又站起身冲着柳大为道:“不错,这两人正是被土刺符所杀!”

柳大为点了点头,面色缓和了很多,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那柳自威又是怎么死的?”

“属下,属下也没有看清,”风无尘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道,“属下被那金矛给吓傻了!”

“等属下回过神,柳自威堂主已经被那女子用一把长刀给……”风无尘一脸的悲切,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已经几不可闻了。

“把柳自威的尸体也抬上来吧!”柳大为也有些悲痛,似乎是被风无尘的声情并茂给感染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柳自威的尸体也被抬了上来,尸体一脸的惊恐与难以置信,脖子上有一道血糊糊的伤口。

白长老依旧上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尸体,又看了看尸体身上的储物袋和护甲,道:“致命伤就是脖颈上这一刀,他身上的东西都还在,看来凶手确实是逃得比较仓促!”

“现场还有没有什么发现?”柳大为向着柳安升道。

“呈上去!”柳自威向身边端着一个托盘的少年使了个眼色道。

少年低着头把托盘呈到了柳大为的跟前,托盘上只有一个蜡封的白色小药丸。

白长老也走到了近前,仔细地看了看那药丸,只见那药丸的蜡封上印着一个小小的“欢”字。白长老一脸怒意地望了柳大为一眼,却见对方也以同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随后,两人又以第三人不可闻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好一会儿,柳大为才面色沉重地抬起头,朗声道:“蒋中堂主这次帮着已故的柳自威堂主为我帮剿除两大奸细,实是大功一件,我们黑虎帮空缺的副帮主就破例由蒋堂主来接任!”

闻言,柳安升的钢牙顿时就咬紧了,双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议事厅也随即沸腾了起来。

“什么?副帮主怎么可以让一个没有一点法力的凡人来担任!这是我们建帮以来就从未出现过的事情!”“就是!再说,他顶多也就能算个看热闹的,哪里帮了半分忙了!”“对呀,柳安升堂主才更适合当副帮主啊!”“谁说不是……”

“都安静!”白长老满脸怒色地瞪了周遭的人一眼,“蒋堂主上次给我们及时带来的消息,让我们避免了一场无谓的损耗!”

“这一次,蒋堂主为了帮助柳自威堂主剿灭奸细更是把自己的新房子都给烧了……”

说到这里,周遭的人都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那哪里是自愿烧的,分明就是被柳自威给逼的嘛!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次又是因为蒋堂主,我们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滩头恨 第三十七章 酒色权气

风无尘虽然出乎意料地当上了堂堂黑虎帮的副帮主,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特别是听了白长老讲的那些理由,他当即就想把这老头的胡子、眉毛、头发给一根根残忍地拔下来。

这老头的理由也实在是太蹩脚了,太敷衍了,他们哪里是在抬举自己,分明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嘛!

人心,有时真的很险恶!

风无尘的面上尽是欣喜与难以置信,心中却一直在骂街:“薄情寡义的柳大为,老奸巨猾的白长老,你们两个混蛋想害死我,老子偏不让你们如愿!”

正如风无尘所想,柳大为两人把他放到这个副帮主的位置上,自然不是看中了他的什么过人的才能。

因为,在他的叙述中,他除了贪生怕死地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其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柳大为两人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让风无尘当这个副帮主,摆明了就是告诉游龙帮和合欢宗的人,屡次坏她们好事的就是这个蒋中。

这样一来,那些人要来打击报复,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风无尘本人了。甚至,必要的时候,他们还会亲自把风无尘绑了给人送过去。

而损失风无尘这么一个对他们来说几乎没多大用处的小人物,对黑虎帮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损失,他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有了风无尘这个名义上的副帮主,再面对合欢宗和游龙帮的袭击他们也多了一道小小的缓冲,至少风无尘的死可以让他们提前有所警觉,兴许在以后和合欢宗的谈判或利益交换中还可以多占些便宜。

……

月上西楼。

盛大的庆功宴规模空前。

“蒋副帮主,来,再喝一杯!”一个酒气熏天的汉子,晃晃悠悠地端着一杯酒来到了风无尘的跟前。

“好,喝、喝、喝……”风无尘大大咧咧地把酒倒在了口中,随即体内灵力一转,酒就全到进了靴子里,又渗到了地上。

在风无尘的“鸿运高升宴”上,黑虎帮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都向他表示了庆贺。

风无尘面上热情似火,心里寒冷似冰。

白长老这些人还真是够煞费苦心的,生怕外人不知道他是这么一个倒霉的副帮主,不仅当即就给他分了一个大宅子,竟然还在晚上为他弄了一个规模这么盛大的庆功宴,几乎赶上柳大为当帮主时的排场了。

酒过几百巡,满屋子的人倒了个八八九九,柳大为和白长老相继离开,这场让风无尘备受煎熬的酒宴才终算结束。

“走,蒋副帮主,属下来送你!”柳安升不由分说地拉着风无尘就往外走。

风无尘见他这么热情,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他非常确定自己在刚才的酒宴上根本就没见到这个家伙的人,不知他这个时候突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

他虽然心中疑惑,精神戒备,但面上还是一副醉醺醺、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任由这不知怀了什么鬼胎的柳安升拉着自己往前走。

踉踉跄跄地过了十几个胡同,柳安升扶着摇摇晃晃的风无尘走进了一个宅子里。这宅子很大,七进七出,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柳安升将风无尘交到了几个佣人的手中,拱了拱手道:“蒋副帮主,属下还有公务要干,就把你送到这里吧!”

“有劳,有劳!”风无尘醉醺醺地道,“多谢柳堂主!”

“副帮主言重了!能送副帮主是属下的荣幸!”柳安升受宠若惊地道。

柳安升又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道:“属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

“你尽管说!”风无尘豪情万丈地道。

“属下要执行公务却还缺些人手,不知属下能否借用一下贵府上的这些护院?”

闻言,风无尘不由得心中一喜,宅子里这些壮汉虽然表面上是他的护院,他心里可是清楚得很,这些人可都是白长老与柳大为安排在他身边监视他,防备他逃跑的人。

现在,柳安升不知安了什么心,竟然要把这些人带走,那他今晚的逃跑岂不是就可以更加顺利了!

“好,好!柳堂主尽管用就是了!”风无尘用力拍着胸脯道。

“那属下就先谢过副帮主了!”柳安升面露喜色,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

柳安升前脚带着人刚走,风无尘赶紧打发走了所有的佣人,取出包袱开始收拾东西。

刚刚收起一枚成色还不错的玉佩,风无尘突然面色一凛,向着空荡荡的房门,冷冷地道:“来了就请进吧!”

一言甫毕,一阵清脆的笑声随即传了进来:“哈哈……”

耳听这娇媚的笑声,让人不禁心里发痒,仿佛有虫子突然钻到了心里。

风无尘轻叹了一口气,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合欢宗还真找上门来了。

只是,她们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呢?

转念一想,风无尘就全明白了,想必那柳安升定是功不可没!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门开处,款步走进了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

这女子穿了一件半透的黑纱裙,惹火的玉体似露非露,朦胧、隐约,反倒更增遐想……

风无尘远远地望了一眼,连对方的面孔都没敢看,就已经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心神不稳。

他赶紧稳了稳心神,运起了神扬功。

随着功法的运起,一股淡淡的清凉从心底涌了出来,瞬时涌遍了全身,他这才恢复了常态。

“果然不简单!”女子的声音甜的像是抹了蜜,“怪不得香姐会说你十有八九就是那断我师妹花池手臂,伤我师姐花茗性命之人!”

风无尘感觉自己一切如常,这才敢看来人的面孔。只见她细眉大眼翘睫毛,鼻挺嘴红瓜子脸,端的是一副勾魂的好模样。

可不经意间对上她那一双勾魂动魄的媚眼,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猛跳了一下,他赶紧别过了脸。

这女子的修为虽然与花茗相仿,都是炼气期四层的修为,但是媚术显然要比花茗高上不少。

风无尘默运功法,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来我这里作甚?”

“呦,小哥哥,你把自己摘的可真清楚!”来人媚声道,“你以为杀了我师姐之后故意留下一把白莲帮的小刀,我们就查不到你这里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小哥哥你伪装的还真好!我们怀疑过你,但你这一副普通人的样子着实骗到了我们。”

“你的小刀也确实误导了我们,让我们怀疑白莲帮在黑吃黑,在他们身上费了些功夫!”

来人嫣然一笑,接着道:“只是,我们冰雪聪明的香姐,又怎么可能让你一直骗下去!”

风无尘不由得一怔,当日杀花茗的时候,他自己都快没命了,哪有时间想这许多,这不过都是巧合罢了,但在对方看来却成了他的心计!

风无尘皱了皱眉头,也并不否认,有心计也许还能让她有些忌惮,不敢贸然弄什么幺蛾子。

他只冷冷地道:“看起来,今天我们是少不得要打上一场了!”

“小哥哥,张嘴就要动手,是不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良辰美景,不应该是共度春宵吗?”

“收起你的狐媚之术吧!这对我根本就没用!”

“是吗?”来人娇笑了起来,“那小哥哥为什么不敢看奴家呢?”

“怕污了眼!”风无尘在体内狂运神扬功,可是这功法他才刚刚入门,连第一层都还没练到呢,哪里敢和她们的媚术硬碰硬。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哥哥!算了,奴家也不跟你计较,先跟你说正事吧!我们香姐可说了,小哥哥,你杀了我们的副帮主,那这个位置就得由你来补上!”

“我没听错吧!”风无尘实在没想到她出口的竟是这话,他还以为她张口就要放出什么“大切八块”、“碎尸万段”之类的狠话,然后双方就开始血拼。

“小哥哥,你的耳朵这么好使,当然不会听错了!香姐说,如果你答应做我们的副帮主,不管是断臂之恨还是杀人之仇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还会让奴家来服侍你!”说着,来人又娇笑了起来。

“如果我不答应呢!”

“小哥哥,这种条件,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毫不犹豫答应的呢!”来人媚声激将道。

性命关天,风无尘才不理会她这小小的激将法呢!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已经在手中凝结好的法术,一阶中品法术,火网术,向来人的身上抛了去。

见状,女子并没有任何的震惊,只是一声娇哼,推出了一双白玉般的柔荑。

也是一个成形的一阶中品法术,“水波荡漾”,直接被她迎着火网释放了出去。显然,这女子也早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霎时间,殷红的火网和与蓝色的水波在空中撞在了一起,纠缠了起来。

热浪、水汽狂翻乱滚,房中的摆设被带得七零八落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这边动静这么大,百十个佣人竟然没有一个赶来查看的。

不一会儿,火网率先开始出现了摇晃,几次明灭不定后便彻底消失了。蓝色的水波略占上风,比火网多撑了一息的时间,也随即晃了几晃,消失在了空气中。

风无尘略略心安,他目前的修为比对方低一层,只有炼气期第三层的修为,但靠着有容功,使用同等级的法术,他还是可以和对手打个平手。

刚刚,那女子的法术看起来略胜一点,这完全是由灵力属性相克造成的。

说到灵力相克,风无尘可不会落到下风,他可是兼有五种属性的灵力。

只见他快速地结了几个手印,黄光立时包裹了他的手掌,一个一阶中品法术,“飞土逐肉”,快速成型。

上百个黄色的弹丸应势而起,飞也似的射向了来人。

女子一脸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滩头恨 第三十八章 身份败露

黑衣女子匆忙施术抵挡,惊骇之下,动作略显迟滞,这一番交手让她陷入了被动。

烟尘散去,黑衣女子虽然还是没受什么伤,但形容却略显狼狈:“你身上怎么会有两种属性的灵力?”

她的声音依旧娇媚动人,只是多了些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震惊。

风无尘没有回答,而是趁着她惊魂未定之际,又使了个一阶中品的法术,“土扶成墙”。

随着他双手的舞动,黑衣女子四周的地面立时升起了一圈石墙,从四面八方向她轰击而去,威势惊人,似有千钧之力,普通肉身顷刻就会把挤成一堆肉泥。

黑衣女子贝齿紧咬,脸上涌出惊慌之色,她匆忙取出了一张符箓,幽蓝的灵力迅速灌入其中。

符箓上蓝光一闪,一把蓝色的巨剑陡然射出,针尖对麦芒地劈在了石墙之上,发出了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风无尘认出黑衣女子使用的乃是一阶中品的符箓,自己的法术困她不住。他赶紧抖擞精神,趁乱又匆忙使了一个水属性的一阶下品法术,“水滴术”。

随着手印的变化,一个个枣般大小的水滴出现在了他的身前,飞也似的射入了飞扬的尘土之中。

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希望能够趁乱偷袭成功。

这个小法术施展的很快,但威力也确实不怎么高,对付眼前之人也只能靠偷袭。

这倒不是因为风无尘不想施展什么高阶品的法术,而是因为,他已经连续施展了三个中品法术,现在体内的灵力已经有所不支了,再加上,他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准备。

“啊……”

终于,在风无尘紧张的期盼中,尘土深处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娇呼。

“小哥哥,今天这笔账花瑶记下了,你就等着奴家来讨吧!”

尘埃落定,凌乱不堪的地面之上留下了些血迹,而那自称花瑶的女子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风无尘心下一松,长出了一口气,全身都感觉疼得要命,一点劲都提不上来。

她要是不跑,这倒下的估计就是他了!

风无尘很想休息,只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自己也彻底暴露给了合欢宗,他哪里还敢再做停留,直接打了包袱背在身上就走。

他跨出屋门的脚还没落下,两队手持火把,提着刀剑的劲装汉子们就已经冲入了宅院之中,隐隐把他给围了起来。

柳大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宅院,语气不善地道:“蒋副帮主,你这深夜要去哪里?”

细眼一看,风无尘的心顿时就跌倒了谷底,暗道了一声不好。

柳大为身边跟着的这些人全是什么堂主、副帮主和长老之流,皆是黑虎帮中的精英,其中十有八九的更是修仙者,显是来者不善。

而自己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现在体内的灵力可是空虚的紧,哪有余力对付这么许多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风无尘好歹也算见过了些世面,事到临头,他知道慌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了,当即稳了稳心神,心中快速地思量起了应对之策。

“帮主,属下正要去找你辞行!”风无尘硬着头皮道。

“哦?”柳大为故作惊讶状,“所为何事啊?嫌副帮主职位太小?”

“不敢,不敢!承蒙帮主抬举,属下早已惶恐至极,哪里还敢再有奢求!只是属下家中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还敢信口雌黄!”柳大为突然黑着脸沉声喝道。

“蒋中,不,应该是风无尘,你看看这是谁?”白长老笑呵呵地从人群中带出了一个人。

听到白长老叫出自己的真名,风无尘已经震惊的不行了,看到来人之后,这种震惊更是无以复加了!

来人不是别人,乃是他宗族里的一个兄弟,名唤风威,从小就是风佐的跟屁虫,一直到现在也是天天围着风佐转。

见到此人,风无尘也就释然了,难怪白长老能一下道出自己的真名。

而风威会出现,想来是自己最近太出风头,或者因为杀花茗,意间陷害了白莲帮的缘故,而引起了白莲帮的注意,进而被四叔他们查出了身份,他那个四叔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无尘兄弟,多日不见可还认得兄弟我?”风威一脸笑意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走狗!”风无尘冷冷地道。

“呦,脾气还是这么大!”风威面色一冷,奚落道,“你还当自己是那个被老祖护着谁也动不得的小宝贝?”

“走狗,你来做什么来了?”风无尘明知故问道。

“小子,实话告诉你,我是来协助柳帮主除害的!”风威一脸的冷笑与得意。

他又抱拳向柳大为道:“柳帮主,按照我们的约定,由我来亲手除了我们风家的这个败类,我只要他的人头,剩下的全凭帮主处置!”

“风少爷请便!”柳大为向风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才巴不得看他们风家人自己窝里斗呢!

风威向柳大为拱了拱手,冷冷一笑,脚上绿光一闪,飞也似的冲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对风威再清楚不过,后者身怀木属性地阶下品的灵脉,如今拥有炼气期四层巅峰的修为。

船迟又遇打头风!

面对这么一个强敌,他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就是死他也想拉面前这个风家败类当垫背。

一张符箓被他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风威的拳头在他的眼中一点点放大,他故作高深、镇定,站立不动,虚张声势。

当风威距他不足一丈时,他这才有了动作。只见他手腕一抖,手中随即闪出一道银芒,一把丈许长的银色的长枪从他的手中立时一闪而出。

“一阶中品符箓!”

震惊之色在风威的眼中一闪而过,他右脚在地上猛地一搓,身体立时倒射而去。同时,他双手舞动,一条绿色的长藤随即出现,缠上了银枪。

化险为夷!

显然他也早有准备。

偷袭不成,风无尘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同时又对风威又多了几分忌惮。他再感受一下自己体内几乎荡然无存的灵力,无力感油然而生,苦涩无奈地想到这次自己的这条小命估计要撂在这里了。

“你真的可以操纵灵力?”风威停在风无尘三丈之外,恶狠狠地盯着后者,语气中的怨恨不加任何的掩饰,仿佛风无尘可以操纵灵力欠了他天大的债似的。

“你不都已经看到了吗?”风无尘一边尽力拖延,一边在心中暗暗思量应对之策。

“你明明已经没有了灵脉,为什么还能操纵灵力?”风威半眯着眼,紧紧地盯着风无尘的脸,似乎想要在后者的脸上找到什么东西。

“灵脉没有了不是可以再长吗?”风无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是说,你的灵脉像以前一样又生了出来?”风威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是啊!”风无尘信口跟他扯着闲篇,“而且,我还在无意中得知了一种可以提高自己灵脉级别的方法!”

风威眼中绿光一闪,不过随即又恢复了常态:“这怎么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

“不对,你身上根本就没有灵脉!”风威突然沉声道,“而且,你的体内根本连灵力都没有!”

“这就是这方法的神妙之处!”说着,风无尘的手上泛起了银芒,“你看,虽然你在我身上感受不到灵脉和灵力,但是它们确实都存在于我的体内!”

“怎么样?想学吗?”风无尘极富诱惑性地道。

“你愿意教给我?”风威显然是动心了。

其实,风威并不喜欢嚣张跋扈的风佐,也不愿意给这个动不动就给自己脸色看的人当个小跟班,但是他的修为却不如后者,而且后者迟早有一天会凭着自己的修为成为风家位高权重之人。现在要是得罪了后者,以后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所以,他只能现在就开始讨好后者。

而造成他修为没有风佐高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的灵脉级别没有后者高,他相信只要他们拥有一样的灵脉级别,他的修为肯定会比后者还要高。

“当然愿意了,毕竟我们都是风家的人嘛!”风无尘一副善男信女的样子。

“其实,我也并不想与你为敌……”

“风公子,你可是被狡猾的风无尘给骗了!”一旁的白长老怎么也没想到这风威竟然这么好骗,“老头我虽然修为不高,但是世面还是见过些的!”

“虽然老头我也不知道风无尘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人感受不到灵力和灵脉却可以操纵灵力,但是老头我这么大的年纪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能提高自己灵脉级别的法门!”

与“老奸巨猾”、“久经世故”的风无尘相比,风威真的是太嫩了,三言两语就被骗得晕了头转了向。

得到提醒,风威顿时醒悟,恼羞之中有带着些许失落:“大胆风无尘,你竟敢诓骗我!”

一言未毕,风威再次向着风无尘冲了过去。

风无尘冷笑一声,喊了声“破”。

顿时,红色的浓烟同时从院子五个不同的位置升起,刹那间就把整个院子给笼罩了起来,伸手难见五指。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起雾了?”

“好香!”

“啊……”

“风无尘别跑……”

“不好,这雾有毒,大家屏住呼吸,快走……”

滩头恨 第三十九章 老祖心愿

月明星稀。

树林里,影影绰绰,夜鸟惊飞。

一群人形容狼狈地在林间穿梭。

这群人七零八落地乱作一团,各个脸红脖子粗,衣衫不整,气喘吁吁。

“蒋副帮主,不要跑了!只要你给我们解药,我们绝不为难你!”白长老上气不接下气,声嘶力竭地冲着三十丈外的一个黑影道。

“是啊!风无尘小爷,你就别跑了!”柳大为紧跟在白长老的身后,粗气大喘,大汗直流。

“蒋副帮主……”

白长老两人身后又是二十几个形容一样的汉子,这其中也包括之前勇猛非常的风威,只是此时的他却提不起多少力气来,只感觉心跟被猫挠着似的,全身都热得要命。

在前面发足狂奔的身影,不用说就是风无尘了。

之前,他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从合欢宗两人那里得来的十几粒“阴阳合欢丸”,便计上心来,利用和风威闲扯的功夫,偷偷用了一个“新绿破土”的法术,直接在院子中同时放了五粒出来。

红烟几乎眨眼间笼罩了整个院子,让这些毫无防备的人都中了招。

而这些中招的人显然都是第一次接触合欢宗的阴阳合欢丸,要不然他们哪里还会这么辛苦地追着风无尘要解药,还不一个个早去青楼“解毒”了。

风无尘唯恐后面的人突然意识到事情的真相,继续信口胡诌道:“追上我就给你们解药,要不然,保管你们会被三阳烈火烧的尸骨无存!”

他现在可是等着看一场好戏呢,可不想把大戏的主角给落下。

“风爷爷,你就放过我们这些有眼无珠之人吧!”

闻听风无尘之言,后面的人都快要哭了!

尤其是柳大为,本来自己的帮主当的好好的,非要跟着趟这浑水。想着,他又瞪了一眼风威这个丧门星,如果他现在有多余的力量,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掐死这小子。

兜兜转转,风无尘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城南一处大院前。

两个手提大刀的壮汉本已昏昏欲睡,突然望见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急奔而来,顿时一惊,立时没了睡意:“站住!什么人?”

风无尘大惊失色,一脸慌张地指着身后的人道:“不好了,黑虎帮的人杀过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两个大汉一脸的惊愕。

“很多,很多……”风无尘唯恐不够乱。

“走!我们赶紧去通知堂主!”

大院子,各种声音顿起,乱做了一团。

不一会儿,两群衣衫不整的人斗在了一起,起初是刀剑相向,拳脚相加,后来便是撕扯、搂抱在了一块儿,场景不堪入目。

……

白星城西北角,有一家小客栈,名叫“舒心林”。

店名中的“舒心”是店主人吹嘘自家的店可以让客人住得舒心,而其中的“林”则指的是这客栈的院子里那一小片难得的紫竹林。

不知道住在这家店里的其他客人到底舒不舒心,反正住在这里的风无尘很是舒心,即便他一直盘腿在床上修炼,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此起彼伏从来没有断过。

修炼了半天,终于恢复了体内的灵力,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刚一睁开眼,他就把自己吓了一跳,险些直接从床上摔下来。

他的房中凭空多了一个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

“你是谁?”风无尘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人既然可以毫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跟前,那他要杀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

“怎么,认不出我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斗篷里透了出来。

“老祖?”风无尘的心情略显复杂。

来人轻轻摘下了头蓬,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一个老头,这人正是风无尘的老祖。

老祖轻轻一笑:“你小子这次闹得可够大的!”

“你都知道了?”风无尘暗暗心惊。

“你真当老头我是个老糊涂啊!”

“晚辈不敢!晚辈不懂事,不会让你为难吧?”风无尘暗暗咬了咬牙。

“我为难什么?”老祖开怀地大笑了起来,“那些人都死在了院子里,早就死无对证了!”

“你是没见到那柳老头看到现场的脸色,油绿油绿的,那场景实在是没法入眼,哈哈,我这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家伙这个表情!”说着,老祖又大笑了起来,笑得畅快舒心至极。

又道:“这老头当场就吵着要去找合欢宗的人拼命,还是我给劝住的!”

“所有人全都死了?”风无尘并不认为会发生这么巧的事情。

“当然,我也找人略微地收了个尾!”

“风威呢?”

“他这是咎由自取!再说,为表清白,我们这边也确实需要有人出现在里面!”老祖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过,要不是风威,我还真是要错过你小子安排的这场大戏了!”老祖另有深意地盯着风无尘。

“你一直都在?”风无尘有些惊愕又有些不满地道。

“也不是!就是在你使用了阴阳合欢丸之后我才赶到!”

风无尘不置可否,暗叹了一口气:“这次,咱们风家占了些便宜吧!”

“也就是些小便宜!”老祖又笑了出来,“从他们两家那里抢了些小地盘!”

看老祖这表情,风无尘轻吐了一下舌头,以表自己对这老头言不由衷的不满。

“我娘怎么样?”风无尘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娘很好!你走后我又让她搬回了我那里!”

风无尘不由得松了口气,漂泊在外,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娘亲,担心她在风家受什么委屈。

“谢谢老祖!”想到娘亲,风无尘突然心里一酸,眼圈也热乎了。

“你不恨我就好了!”老祖轻叹了口气。

风无尘没有言语,他之前确实挺恨这个老头的,他实在接受不了这个对他百般疼爱的慈祥老头,在他失去灵脉和灵力的那个最孤独无助的时候,转脸就把他像死狗似地扔了出去。

可是,看到这个老头一脸慈祥地站在自己的身前,他心中的恨不自觉地少了很多,仿佛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就是所谓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无尘,你知道老头我一直有个心愿,那就是回到我们‘仙马山’那个本家,前些年我甚至还希望把我们这一支丢掉的地盘全从他们手中抢回来!”老头义愤填膺地道。

又叹了口气,老头的精神突然又萎靡了下来:“这些年,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确实老了,也就淡了那份争强好胜的心了,现在我也就盼着死的时候能把这把老骨头葬在祖坟里,和我的父母葬在一起……”

说着,老头的眼中竟然出现了泪水,显是说到了动情之处。

风无尘默默地递上了手帕,老头没有接只是向他挥了挥手,又接着道:“可是,看到你伯伯和叔叔们的那些表现,我知道就连葬进祖坟也成了奢望!”

老头又转头望向风无尘,有些激动地道:“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你天级上品的灵脉我心中本已熄灭的那团火又燃了起来……”

“可是,天意弄人!见到你一次次失去灵脉又重新换成另一种灵脉,你能想象我那时患得患失的心情吗?你知道见你最后终是没了灵脉,我的那种痛苦和煎熬吗?”

“老祖,是我让你失望了!”风无尘长叹了口气。

“你没有让我失望,倒是让我震惊得很!”老头两眼放光地盯着风无尘,“合欢宗的副帮主和黑虎帮的柳自威都是你杀的吧?”

“想必玉儿已经把我出卖了吧?”风无尘答非所问地道。

“你觉得那个小丫头片子能瞒得过我?不过,你让她带来的消息确实很有用,要不然我们在白星城的势力恐怕早就被合欢宗给连根拔起了!”

老头又有些焦急地道:“好好跟老祖说一说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连我都看不到你体内的灵脉和灵力?”

再次见到老祖,他突然间感觉自己更要强了,心中竟然有点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

这时见老祖发问,他便毫不犹豫的地就把自己的情况告知了老祖。

“好,好,好……”老头听了之后笑得合不拢嘴,“果然是老头我没见识!差点就浪费了你这个好苗子!”

说完,老头突然又皱起了眉头:“只是,如果看不出灵脉的话,那想要进入‘碧仙院’可就有问题了……”

滩头恨 第四十章 重回旧土

“碧仙院?”风无尘眉头微皱,他还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对,就是碧仙院!”老头微微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亮光,“碧仙院乃是鸿鹤祥洲最顶尖的修仙学院,每十五年会到我们这里招收一次学生,那里有非常好的老师和资源,只有进入那里,你才能学到一些高深的功法和法术!”

老祖面有难色地道:“只是,要进入这碧仙院,其中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至少拥有地级以上的灵脉!”

“虽然,你口中的那位高人说你这五行灵脉是天级极品,但他也说了,像我这样的一般人根本就认不出来,而那负责我们这边招生的人,实力也就跟我差不多,估计十有八九他也认不得!”

又伸手拍了拍风无尘的肩膀,道:“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再想办法!”

风无尘却没有动身,在原地犹豫了起来。

“怎么,还不愿意原谅老头我!说吧,让老头怎么跟你道歉!”

“晚辈不敢……”

“不敢那就跟我走!”说着,老祖不由分说地拉着有些倔强的风无尘御剑离去了。

……

再次回到风家,再次住进老祖的宅子中,风无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终于又有了个依靠,不必每日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可以专心地修炼了。

而老祖仿佛又变回了风无尘小时候的样子,这老头限定他母亲每天来看他的时间,老头自己却每天都要跑过来个七八次。

而且,老祖每次来的时候都不会空着手来,第一次来的时候给风无尘带了一小箱五色中品灵石。

风无尘却也不收,直接给老头指了指自己床边的那口大箱子。

老头打开看了一眼,直接吓了一跳,再看风无尘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玩味。

风无尘怕这老头想歪了,赶紧解释了这箱灵石的来历。一听说这箱灵石都是风无尘打劫他死对头柳老头家的,老祖当即就笑了个人仰马翻。

经过三天全身心的修炼,风无尘的修为终于又回到了炼气期第四层。

这几天,他也从老祖的口中又得知了一些碧仙院招生的信息。

碧仙院每十五年就会给白星城、青湖城、红枫城这三城中大的修仙势力三个入院学习的名额,而这三城中大的修仙势力以前主要有四家,分别是风家、柳家、李家、石家。

风家和柳家在白星城和青湖城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而李家和石家在红枫城和青湖城都有他们的实力范围。

不过,现在这三城中大的修仙势力已经不止四家了,已经变成了五家,又多了一个合欢宗。

想来,合欢宗费尽心机地要进入白星城,可能就有对碧仙院的考虑。

五家修仙势力,每家最多可以出十人参加考核。

这十人必须在十五岁以下,且拥有地级以上的灵脉,炼气期四层以上的修为,这么五十个人角逐最终的三个名额。

想到这里,风无尘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虽然拥有酒中仙所说的极品灵脉,可是又有谁认识呢!可怜他竟然连参加比试的资格都没有!

难怪人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面对这么一个可以提高自己道法的机会,风无尘可不愿意和它失之交臂。

前日里,风无尘已经用他的“伯乐”留下的传音蛊,给那老头传了音,希望那老头能够帮他想想办法。

可是,已经两天过去了,那老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回复过来。

风无尘又修炼了半天,感觉有些烦闷,突然想到外面走一走散散心,顺便见见他的堂妹风玉儿,他也就回来的第一天见了这丫头一面。

打定主意,他趁着几个丫头不注意,施展修为偷偷溜了出去。

再次走在熟悉的路上,见到熟悉的面孔,他却感觉一切都那么的陌生。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人,却没几个人跟他打招呼,大多数都只是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仿佛成了一个稀罕的小动物,弄得他好不厌烦,恨不得掉头再回去。

经过演武场时,演武场上突然传来了一把阴阳怪气的男声,“呦,我当是谁,这不是我们风家的大宝贝回来了吗?”

风无尘定睛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少年,这少年赤裸着上身,正大汗淋漓地练习火属性法术呢!

这人风无尘自然认识,乃是风威的堂兄,风力,拥有地阶中品的火属性灵脉,修为是炼气期第五层。

“看什么看!”风力见风无尘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怒火顿起,“不服气啊?”

“力哥,你可别跟人置气,人家可是有老祖罩着呢!”风力身边另一个光着膀子的少年也阴阳怪气地明嘲暗讽道。

这人名叫风安,拥有地阶下品的土属性灵脉,修为是炼气期四层。

“要不是因为老祖罩着你,单凭风威的事情,我就得揍死你!”风力恨恨地道,“我看老祖能不能罩你一辈子!”

风无尘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如今又平白受了这些讥讽,如何能忍得下!

二话不说,他皱紧了眉头,当即就纵身跳过了半人高的石墙,重重地落在了演武场里。

风力见风无尘直接跳了过来,先是一怔,随即又夸张地大笑着,对后者嘲讽了起来:“怎的,窝囊废,你要自己来找揍啊?”

“你想要揍我?”风无尘冷冷地道。

“当然了!”风力一脸的轻蔑与挑衅。

“那我们打上一场如何?”风无尘轻轻地笑了笑。

“呦,我没听错吧?窝囊废竟然向力哥发出了挑战!哈哈……”风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揍你还需要力哥出手吗?我就可以打得你满地找牙,但有一点啊,你可不能在老祖面前哭着鼻子告我的状啊!”

又向身边的风力道:“力哥,杀鸡焉用宰牛刀,就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吧?”

“好!不过下手可要轻着点,可不要把这小子给打死了!”风力一脸讥笑。

“你确定要跟我打?”风无尘面容冷漠。

“怎么,你要反悔了?”风安皱紧了眉头,“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你可不要找人告状!”风无尘冷冷地打断了他。

“什么?”风安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了,不要刷嘴皮子了,开始吧!”风力不厌烦地道。

“小子,准备好你的屁股吧!”说着,风安右脚上黄光一闪,噌地一声踢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完全没有躲闪,直接用脚一跺地面,轻吟了一句,“新绿破土”。

话音未落,一簇绿色的细藤陡然破土而出,直接缠上了风安飞来的右脚。

风安面上一紧,眼中尽是慌乱。情急之下,他把灵力全都灌注到了腿上,卯着劲奋力硬挣,扯得绿藤吱吱作响,光芒黯淡,眼看就要脱身。

这时,风无尘身形连闪,迅捷地出现在了风安的身后,不待后者有所动作,他的一记飞脚已经着落到了后者的屁股上。

同时,风安腿上缠着的绿藤也陡然不见了踪迹,他立时便如箭矢一般飞上了天空。

“风安……”

风力面色复杂地冲了出去,紧追风安,他想要接住从天而降的后者。只是,风力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只拽到了风安的脚。

准确地说,应该是鞋。

风安被摔了个狗啃屎,啃了一嘴的泥。

“你,呸,你……”风安边捂着屁股揉个不停,边大口的吐着嘴里的泥,脸上则是满满的震惊与不敢相信。

如此震惊的不光是他,他旁边的风力,嘴都咧到了耳后根还不自知呢!

“你,你怎么能使用法术?”风安终于把自己口中的泥土给吐了个七七八八。

“我为什么不能使用法术?”风无尘冷冷地反问道。

“你明明已经没有灵脉了!”风安一脸的笃定。

“这跟我们之间的战斗有关系吗?”

风安面色一沉道:“你等着,我刚刚只是一时大意了!我们再来比过!”

“风安……”风力若有所思。

“力哥,你就安心瞧好吧!”风安满不在乎。

说着,风安手上黄光一炽,奋力猛地一拍地面,大喝道:“飞土逐肉!”

上百个黄色的弹丸应声而起,带着凌厉的裂帛声怒射向了风无尘。

风安对自己施展的这个一阶中品法术很是满意,心想这下子肯定能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废物。好让这个废物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马王爷又有几只眼!

想着,风安得意地看向了风无尘。

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风无尘竟然跟他做了一样的动作,还施展出了一样的法术。唯一不一样的是,对方招出来的弹丸竟然比自己的要多上四五十个。

而且,那些多出来的弹丸正毫无阻挡地射向了自己……

滩头恨 第四十一章 首战告捷

青天白日里,演武场响起了一声凄厉的鬼叫。

“啊……”

几十个弹丸在自己的眼前急速放大,风安不禁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面如土色,一动不能动:“我认……”

“输”字还未出口,弹丸已经到了风安的身上。

又是一声鬼叫。

“啊……”

叫声里浸着湿漉漉的绝望。

“风安……”风力大惊失色,呆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那些弹丸落到风安的身上,却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四溅的鲜血,没有满身血窟窿。

就在弹丸距风安咫尺之遥时,突然全都光芒一闪,化为了普通的小泥丸,轻轻地打在了他的身上,只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几十个淡淡的小泥点。

“你……”

风力大张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来。

一方面,他非常惊骇,舌头有些打结。另一方面,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风无尘的手下留情让他感激不已,但他碍于面子一时却又说不出感激涕零的话来。

“该你了!”风无尘冷冷地向着风力道。

“你……怎么能用……两种属性的法术?”风力既震惊又忌惮。

风无尘刚要答话,两个少年同时跳进了演武场。

这两个少年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乃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叫风如山,弟弟叫风如刀,比风安小上两岁。

至于哪个是风如山,哪个是风如刀,风无尘却是风不清楚。

这两兄弟素来和风安、风力交好,远远望见风安狼狈地瘫坐在地上,风力则与人对峙,便跑了过来。

“安哥,你怎么样?是风无尘干的吗?”风如山瞪了风无尘一眼,冷冷地道。

风安木讷地点了点头。

“混蛋!”风如刀远远地冲风无尘挥了挥拳。

这两兄弟胆子素来比较小,再加上他们的修为比风安要低,都是炼气期三层,连风安都不是风无尘的对手,他们自然不敢不自量力地要为风安报仇。

“力哥,好好教训那个混蛋,替安哥报仇!”风如山语气上似乎立即要找风无尘拼命,可脚上却一动不动,钉在了原地。

“好好收拾这个废物!”风如刀随即附和。

风力见风无尘这么古怪,心中已经生了退意,本想找个台阶,来个顺坡下驴,如今却被这对兄弟给架到了火上,让他那叫一个暗恨不已。

“弄死他!”风安这才缓过劲来,不禁恼羞成怒。

风力知道这一战自己是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道:“好!”

另一边,风无尘也是有些小懊恼,眼看差那么一小点儿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料却败给了两个看热闹的:“果然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风无尘也不啰嗦,直接摆好了架势,面色一沉道:“放马过来吧!”

风力把双臂车轮一般舞动了起来,双手越来越红,要滴血一般。

风无尘一下就认出风力这是要施展一阶中品法术,火网术。

他深知火网术的厉害,而且对方又是炼气期五层,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赶紧运转起了有容功,双手结印施展起了一阶中品法术,“水箭术”。

不一时,红油油的火网、蓝湛湛的水箭相继成形。

火网炙热,水箭寒利,似都有毁宅拔木之威。

“嘭”的一声,火网、水箭硬撼在了一起。

火光乱跳,水波四溅。

转眼间,小半个演武场就被热气腾腾水雾给笼罩了起来。

好半晌,火网与水箭才双双消散。

不分胜负。

“你……”风力本想说“你到底是人是鬼”,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到了肚里。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了!

但他内心实在是觉得对面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个鬼。

正常人没有灵脉能有灵力?即便是有灵脉的正常人又怎么能同时拥有三种属性的灵力?

“妖……法!肯定是……妖法!”风安一脸的惊惧。

风如山兄弟两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风无尘见风力在此时竟然有些发愣,不禁狡黠一笑,一拍地面突然使出了“飞土逐肉”。

风力陡然回神,心下却不由得一慌,应对起来不免有些手忙脚乱,阵脚自乱。

一招不慎,招招受制。

只三个回合,风力就陷入了绝境。

眼看就要被四面突起的土墙给夹在中间,他略一犹豫,只得皱眉道:“我认输……”

风无尘也不戏弄折辱他,当即将手一挥,土墙立时消于无形。

首战告捷,他暗出了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去。

却听风力叹了口气,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你确实很强!

“不过,凭你现在的实力还是没办法跟风佐抗衡,那家伙的修为已经到了第六层,我在他的手里连一个法术都撑不了!”说着,风力狠狠地咬了咬牙。

又道:“现在,风佐已经可以带队执行丁级任务了!凭你们俩的关系,相信他执行任务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

风无尘不自主地一惊,没想到现在的风佐竟然这么厉害了!这还真是难办!

他知道自己这次之所以能这么轻松地赢下风力,投机取巧的成分至少占了一半。

他是利用了风力的震惊失神、搞了偷袭,结果才会这么顺利。

而那风佐就不同了,这家伙肯定已经对自己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要想像对付风力那般对付风佐那肯定是行不通的了。

风无尘内心苦涩,面上却饶有兴致地望着马力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呢?”

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们应该盼着风佐把我打得满地找牙才对啊!”

风力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你自小就在老祖的身边长大,我们的接触并不多,从小到现在也就打了刚刚这一架。我们之所以看不惯你,只不过是因为嫉妒你罢了!”

“风威的事,虽然老祖瞒着,但是我们也都知道个八八九九,我也知道这事儿不怪你,都是风佐挑的事儿,我们知道要算账也得找风佐算账,可是我们又不是风佐的对手!”

“所以,我们只能把茬找到了你的头上!”说到这里,风力四人已经都羞红了脸。

“但是,我们真心地希望能有人出来好好教训教训风佐,那家伙整天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实在是坏透了!”

风无尘听了风力如此坦诚相待的话语,竟然也有些动情,叹了口气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和他斗上一斗!”

不光是为了风力他们,也为了自己,往日里风佐对他做的事,他是一件也忘不了。

风力四人闻言,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喜色,他们可算得上对风佐恨之入骨了。

“不过,那风佐什么时候会回来?”

刚才脑袋一热就把大话放出了口,刚放出口,风无尘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毕竟风佐已经是炼气期六层的修为了,凭现在的他可是斗不过人家,只能指望在他回来之前自己再努力提高点修为。

“估计不到半个月就应该能回来了!”风力略一思量。

风无尘一听风佐会回来的这么快,立时在心中了改了主意,“还是过个半年再说吧!”

“无尘哥,如果你修炼上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我们四个,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风力显然是看出了风无尘的几分心思。

风无尘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四个人,他们刚刚还对自己喊打喊杀,一转头就又变成了如今一副铁哥们的样子,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风无尘倒是挺佩服这几人的能伸能屈。而自己这方面可就差多了,因为抹不开面子,自己可是吃了不少的哑巴亏。

面对四人那期盼的了不得的小眼神,风无尘也真不好意思再说出别的话,只得道:“好,我一定会努力不让大家失望的!”

“无尘哥,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打败风佐!”

此刻,风无尘终于明白被逼上梁山是种什么感受了。

风无尘暗叹了一口气,原路折了回去,也不去看风玉儿了。

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时间不等人啊!

自己得抓紧修炼了,要不然,到时候被风佐狠揍一顿,挨了打折了面子不说,还辜负了风力四人的信任可就不好了。

现在可是好不容易又有人信任他了……

滩头恨 第四十二章 丁级任务

烈日当空,翠峰山山腰处,一片密林,郁郁葱葱,阴凉昏暗。

林间,一簇深草里,四个英气逼人的少年正动也不动地并排趴着,他们的身边还有一块大石作遮挡,端的是藏得“密不透风”。

这四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十丈开外的一个山洞,山洞里不时传出响亮的猪哼声。

细看那山洞,洞口三丈来高,拱形,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洞前横七竖八胡乱地摆着一堆堆瘆人的白骨,既有块头很大的各式兽骨,又有人类的头骨,不一而足。

“他妈的,这黑猪怪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出洞了,想来,他妈的,是那地黄这两天就要成熟了!他妈的,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解决掉这个畜牲了!”中间靠右的一位少年若有所思地道。

“佐哥,这畜牲是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期第七层,并不是传说的第六层,这已经勉强可以算是戊级任务了,我们……”

这一行四人正是外出执行风家丁级任务的风佐四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取黑猪怪洞中的那棵土属性的灵药,一品月等的地黄。

灵药的划分按的是“品”和“等”,每一品由高到低分为“日”、“月”、“星”三等。这一品月等的灵药,对修为在炼气期七层以下的修士可是有着不小的裨益!

“他妈的,怎么,你怕了?”风佐没等风强把话说完,直接就轻蔑地打断了他,“怕就滚,他妈的,我们不需要胆小鬼!”

另外未说话的两人,风动和风岬,动了动嘴,估计是想替风强说些什么。

不过,当两人眼角的余光扫到风佐那张阴翳的脸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唯恐风佐把怒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他们这四人,风佐的修为最高,炼气期六层的修为,次之是风动和风岬,炼气期五层的修为,最弱的是风强,炼气期四层巅峰的修为。

风强被风佐这么一点情面不留地进行训斥,一张略显稚气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佐哥,我知道错了!”风强咬了咬牙,低眉顺眼地向风佐认错。

“他妈的,知道错就好!”风佐对风强这种“知错就改”的认错态度勉强还算满意,“我们要是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他妈的,老祖会怎么看我,其他人又会在背后怎么议论我?”

“是,佐哥,是我考虑欠周了!”风强再次向风佐道歉。

“好!他妈的,你去把黑猪怪给引出来!”风佐漫不经心地道。

“我?”风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张脸顿时就没了血色。

“他妈的,难道是我?”风佐的脸又阴沉了下来。

“是!我去!”风强欲哭无泪,哆哆嗦嗦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陪他一起去吧!”风动叹了口气也起了身。

“你趴下!”风佐没好气地道,“你也去了,他妈的,我们偷袭的威力不就大减了吗?”

“可是……”

“他妈的,可是什么!赶紧给我趴下!”风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风动有些无助地望了一眼风佐,只见后者眉头紧锁,一双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他只能爱莫能助地看了风强一眼。

而对方正一脸感激地看着他,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见到这一幕,风动心里更感难受了。

风动和风强虽说只是堂兄弟,但两人好的却并不比亲兄弟差,两人在一起什么话都说,可以说是相互之间就没有什么秘密。

而风强之所以会来执行这个任务,还是风动给撺掇来的。当然,来之前后者可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幕,要不然他才不会让风强跟来受这份委屈,冒这份险呢!

风动之所以会让风强跟来,只因为他自己尝到的一些甜头,他之前跟着风佐已经执行过好几次任务了。

每次任务完成,他们除了能从老祖那边领到正常的任务奖励,还能从风佐的父亲那里领到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名义发下来的一份徇私奖励,这份奖励可比老祖发下的正常奖励好上一倍不止。

所以,这次风佐通知风动执行这么一个丁级任务的时候,他便厚着脸皮在风佐跟前为风强说尽了好话,这才为风强得了这么个名额。

现在看来,有可能反倒是自己把风强给害了。

……

风强小心谨慎地跳到了洞口,冲山洞里大喊大叫了几声,又往里胡乱扔了些石头、木棍,甚至后来连骂都用上了。

可是,黑猪怪的脾气却是极好,对风强的挑衅竟全不在意。它除了大声哼哼了几嗓子,其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诱敌之策似乎被它看穿了。

喊了半晌,风强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点冒烟了,便有些不耐烦地掐起了诀,看那架势是要施展一阶下品法术,“火弹术”。

“他妈的,不要用法术,万一伤了地黄的灵性怎么办?他妈的,你能赔得起吗?”风佐低声怒喝道,“他妈的,你直接进去把它引出来!”

风动皱紧了眉头,风强的脸更是都快绿了。

风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咬了咬牙,心一狠,硬着头皮一步步走进了黑暗中。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起了无数飞鸟。

叫声未落,风动就看到黑暗中冲出了一个血人,他的身后紧跟着一团黑暗。

这血人正是风强,而那团黑暗则是黑猪怪。

黑猪怪足有水牛般大,全身黑不溜秋,泛着金属似的光芒,一看就知道这身皮可不是一般的坚硬,它的颈部和背脊上长着钢钉似的猪鬃。

它那一双狰狞的圆目,红光流转,透着嗜血的凶芒,长长的嘴里呲出两根尺许来长的獠牙,寒光闪闪,让人胆战心寒,四条腿粗壮的宛如石柱一般,每一次随着铁蹄落下,大地都会跟着颤上一颤。

“动手!”风佐的声音中透着惊慌。

“可风强……”

风动话未说完,就见风佐手中黄光一闪,两百多支黄色的箭矢从他手中的符箓中急射而出,直奔风强和黑猪怪而去。

“不要……”风动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撕心裂肺地大叫了起来。

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两滴热泪随即从眼中滚落。

“他妈的,还不动手!”

耳边又传来了风佐的声音,颐指气使,毫无人情味。

风动双拳紧握,愤怒地睁开了双眼,打算跟这个无情的混蛋拼个你死我活。

入眼处,却见风强躺在了山洞右边的一棵大树旁,身体竟然没有插上石箭,还没有死。

原来,就在刚刚风强即将被射成马蜂窝之际,情急之下他突然灵光一闪,把自己一直紧攥的一阶下品灵符,“藤鞭术符”,给向着自己使了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被一根突然出现的藤鞭给抽飞了去,虽然硬挨了自己重重的一击,但好在躲过了密密麻麻的石箭和寒光闪闪的獠牙,把小命给暂时保住了!

就这样,两百多支黄色的石箭毫无阻挡地射向了黑猪怪。

黑猪怪却也不慌,只见它身上的黄光闪了闪,身体变得黑里透着黄,煞是诡异。

任由那石箭射在自己的身上,而它则猪不停蹄地冲向了风佐三人。

石箭和黑猪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阵密集的噼里啪啦之声,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还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声势很大,但烟尘散去,黑猪怪却是毫发无伤。

啪啪的铁蹄声离风佐三人越来越近,大地的震动也越来越强烈,风佐不禁有些惊慌了起来:“他妈的,所有的手段都快使出来!”

风岬手中的符箓首先发动了起来,一柄明晃晃的巨剑从他手中的一阶中品符箓,“水剑术符”中飞出,直直地劈向了黑猪怪。

接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银色长枪也从风动的手中的一阶中品符箓,“银枪术符”中飞了出来,刺向了那越来越近的黑猪怪……

滩头恨 第四十三章 镜中花

乌云密布,阴雨绵绵。

空荡荡的一个大房间中,檀香缭绕,清神爽气。

房子正中,盘腿坐着一个少年,这少年的坐姿略显滑稽。或者说,他正在干的事比较滑稽。

只见他正对着手里托着的一只小青蛙,口若悬河,唠叨个不停。

而他手中的小青蛙则一动不动,全身油乎乎的,全是唾沫星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似闭非闭,蔫了吧唧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少年却全不在乎,依旧“舌战群儒”:“喂,老头,你该不会是骗我吧?这该不会就是你随意抓到的一只小青蛙吧,故意来骗我的吧?”

“要么我猜就是老头你实在是太穷或者就是人缘太差,你觉得让我入碧仙院这点小忙都帮不上所以感觉没脸见我,对吧?”

“老头,不管怎么样,你倒是回句话啊……”

这唠叨的少年正是风无尘,而他手中的那只“小青蛙”,则正是酒中仙口中的传音蛊。

随着碧仙院招生的日子越来越近,老祖也一次次失望而归,风无尘现在每天对着这传音蛊说话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

如果说背后念叨别人真地会让别人打喷嚏,那么,风无尘的念叨估计能让他师父打喷嚏都能把自己打死!

“老头,你该不会是在哪偷酒被人打死了吧……”

“你小子才被人打死了呢!”

就在风无尘例行公事,对着青蛙唠叨个不停之际,青蛙突然嘴一张,传出了一个暴跳如雷的人声。

听到这声音,风无尘竟激动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禁在自己的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哎呦……”

风无尘倒抽着寒气,嘴却咧到了耳后根,开心得要死。

又鬼使神差地道:“师父,你没死啊?”

“师门不幸,你个不孝的小子才死了呢!”那边再次传来了老头暴跳如雷的声音。

面对老头的呵斥,风无尘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羞愧与不满,反倒眉开眼笑,谄媚地搓着双手道:“那个师父,我托你办的那点小事儿你知道了吗?”

“师门不幸,想不知道都难!”那边的声音依旧一点好气都没有,“老头我的耳朵都被你小子给磨出茧子来了,你小子那张嘴是租来的吗?”

“那个,徒弟这不是心里为这你说的那个十年赌约而着急嘛!徒弟为了你老的事儿可是每天都在刻苦修炼,唯恐自己到时候输给了你对头的徒弟辱没了你的名声……”

“闭嘴!师门不幸,老头我现在一听见你的声音就恨不得一头把自己给撞死!”老头儿的声音跟惊雷似的。

风无尘完全可以想象,另一边的老头儿肯定正咬牙切齿地指着手中的小青蛙,唾沫星子乱飞地开骂呢!

“还有,师门不幸,你小子能不能不每次有什么事儿都拿老头我的赌约说事儿,我问你,老头儿的赌约跟你进碧仙院有什么关系?”

“师父,那关系可就大了,我可听说……”

“少啰嗦!师门不幸,说重点!”

“重点就是,进了碧仙院我就可以学到好多厉害的道法!”

这一次,风无尘非常乖巧简练地答复了他师父,他真怕把这老头逼急了后者真一头把自己撞死。

“最厉害的功法你不是已经有了吗?”那边的老头有些不屑地道。

风无一脸嫌弃地吐了吐舌头。

他当然知道老头口中的最厉害的功法是什么,但是现在有求于人,却也不好说心里话,只得道:“是,徒弟是已经有了举世无双的五胜一功法,可越是顶尖的功法这不越需要一些稍微差点的辅助功法嘛!刚才,徒弟没有说清楚,徒弟的意思是想学一些稍微好点的辅助功法而已!”

说完,风无尘无声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他自己都觉得说的实在是太恶心了。

“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听声音,那一头的老头倒是听得很开心。

“那师父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风无尘有些紧张地道。

“师门不幸,你也不想想为师是何许人,难道这点办法都没有嘛?今晚子时,就在你说的那个山神庙见!”

卯时过半,雨已停,天气依旧闷热。

黑暗吞噬人间,奔马山山脚的山神庙却反常的有亮光透出。

烛光摇曳,吸引了附近“十里八村”的蚊虫,让庙里凭空多了几十朵“乌云”,“嗡嗡”叫个不停。

本就心烦气躁的风无尘更觉气闷。

他背着手在庙里“噔噔”来回踱个不停,每走一圈就忍不住到庙门口张望一会儿,望完之后便是一声叹息,接着又是一个循环。

他正在焦急地等人,等他的师父。

约好了子时见,他不到亥时就到了,在这里左顾右盼地等了四个多时辰,脖子都快扭断了,却还是没有见到他那心心念念的师父。

“呦,你来的挺早啊!”

就在那少年扒着庙门朝外望个不停之际,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少年赶紧回头,见到来人,竟激动地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之前心中那满满的埋怨也一时不见了踪影:“师父!”

说着,那少年就要冲上前去搂抱那老头。

那老头却赶紧躲了开来,一脸警惕地望着少年,舌头有点大地道:“师门不幸,你小子可别想抢为师的酒喝!”

风无尘哭笑不得,原来的不满情绪瞬间又涌回了心头,没好气地道:“师父,你来这么晚是不是偷酒喝去了?”

“怎么能是偷酒呢!为师可是给他们留了钱的……”

风无尘心情急切,没时间也没心思和这个带着几分醉意的老头理论什么偷不偷酒的问题,直奔正题道:“师父,你说有办法让我入碧仙院,是什么办法?”

老头猛灌了一大口酒,踉踉跄跄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绿色玉石,拇指大小:“就是它!”

细眼打量了一会儿,风无尘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承认这玉石的光泽是不错,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在风无尘想来,这老头掏出的应该是一封书信、一块令牌,或者再不济也应该是幅什么人的画像或题字才对啊!

“这是什么?”风无尘的心不自觉地凉了一大半。

“镜中花!”老头儿又灌了口酒,一脸得意地道。

“有什么用?”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师门不幸,你这臭小子什么态度!”老头直接一口酒喷了风无尘一脸,“你知道为师为了这东西费了多少的力气吗?”

风无尘有事相求,也不着恼,一边用袖子揩着脸上的酒,一边没好气地道:“是,师父,徒弟知道错了,你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愚笨的徒弟这块石头有什么用?”

“师门不幸,你小子真是太笨了!听好了,这块石头,呸,这块宝玉可是能让你身上出现一条假的木属性的灵脉!连那些元婴期的老家伙们都辨不出真伪!”老头一脸骄傲地道。

“这么厉害!”风无尘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心想这样也行,虽然不能凭着这老头的关系直接进入碧仙院,但是最起码有了参试的资格。

他一把从老头的手里把美玉给抢了过来,“师父,徒弟真是太感谢你了!”

“对了,师父,有了这宝贝,我的灵脉会是什么级别?”风无尘一脸的憧憬,心想这宝贝既然被这老头看得这般珍贵,那这显示出来的级别肯定低不了,他自己初步估摸着这怎么也得是个天级以上的级别吧!

“反正够你进入碧仙院就是了!”老头的面色有些古怪。

“那是个什么级别啊?”风无尘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地级的!”老头含含糊糊地道。

风无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师父,肯定不会是地级下品对吧?”

“这个……”老头挠了挠头。

顿时,小庙里就爆发了一声凄厉的叫声,“还真是啊……”

风无尘有些生无可恋地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任由蚊虫侵扰。

“师门不幸,我说徒弟,你就知足吧!为师自打得到你的消息便一直在找这东西,直到昨天才找到,你知道费了老夫多少的酒钱吗?”老头蹲在了风无尘的头前,摆出一副受尽万般辛苦的样子。

见风无尘还是一言不发地躺在那里,老头又宝相庄严地盯着风无尘道:“徒弟,为师观你面色,见你已经不是童男之身,为师可是甚是担心啊!你可要切记‘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风无尘一张脸立时就羞红了起来,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蚊声道:“师父,这个能看出来?”

老头一脸正经地盯着风无尘道:“当然看不出来了!”

又突然大笑道:“为师只不过诈你呢……”

滩头恨 第四十四章 狭路相逢

檀香缭绕的练功房里,少年和少女席地而坐,面色都有些愁苦。

“无尘哥哥,我可是听说那风佐的修为在昨日已经突破到了第七层!”风玉儿一脸担忧之色。

“怎么会这么快?”风无尘有些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风无尘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前日里,风佐刚执行完任务回到风家。风力四人就在风无尘毫不知情地情况下,替他向风佐发出了挑战。

整个风家青年一代,最后一个才知道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事人之一的风无尘。

而他得知这个消息后,恨不得当场就把那四人给暴揍一顿。

“我听说是因为他执行那个丁级任务,表现比较好,老祖一高兴直接就把他带回来的灵药找人给炼成了地黄丹,赏给了他。”

“在地黄丹的帮助下,他的修为就顺利地突破了!”

说到丹药,其实风无尘回来后老祖当即就给他找来了不少丹药,可是都被他拒绝了。

至于原因,有些风无尘能说得清楚,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要我说,其实,我觉得表现最不好的是风佐才对,跟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三人都受了不轻的伤,风强更是至少半年都下不了床,只有他一点事都没有。可想而知,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一定是躲在最后面!”

“要我说,他肯定没出什么力,一早就落荒而逃了,然后又仗着四叔的权利,逼迫另外三人帮他圆谎……”

风无尘见风玉儿撅着小嘴儿自顾自地在那数落风佐,不禁哑然失笑。

“你还有心情笑!”风玉儿没好气地白了风无尘一眼,“你们的比试可是就在明天!”

“是啊!”风无尘苦笑着摇了摇头。

风玉儿眼珠子转了转道:“要我说,要不我去找风佐,把你们的比试给取消了!”

“那怎么行!”风无尘表情严肃了起来,“再说,就算你找他说,他也不可能答应的,这么好的羞辱我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说起来,这还都怪风力他们!”风玉儿握紧了玉拳,“要不然,我们找老祖来解决吧!”

风无尘摇了摇头道:“现在,老祖正在忙碧仙院招生的事,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一次,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麻烦他。”

“另外,我还真想会会风佐呢,醉仙楼的事情我可是记忆犹新啊!”

“要我说,就你这刚刚到炼气期五层的修为,在风佐的跟前岂不是只有挨打的料?”

“那就放手一搏吧!”

……

早饭的时间还没过,风家的演武场就已经围满了少男少女们,七嘴八舌地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好不惬意、热闹。

“来了,来了……”

不知道谁突然间大声地叫嚷了句。

演武场瞬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有些激动地看向了远方,看向了铺着整整齐齐青石板的小路。

只见,一个满脸笑容的少年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下,不急不慢,款步而来。

“风佐,是风佐来了!”

虽然,很多人和风佐经常见面,都是十分的熟悉。

可是这个时候再见到风佐却有了别样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对方的形象突然高大了,突然想要向周边的人炫耀自己和他不一般的关系和交往,情不自禁地想要为他欢呼呐喊。

风佐闲庭信步,缓缓进了演武场。

早有人搬了椅子放到他跟前,他则毫不客气地落了座,开始闭目养神。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到了山路上,焦急地等待另一个主角,风无尘。

可是,他们扭得脖子都僵了,那路上却还是空无一人。

“这风无尘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一句漫不经心的轻语瞬间沸腾了整个演武场。

“丫的,这小子事到临头才知道害怕!”“就是,太扫兴了!”“真是个胆小鬼!就算你不敢打了,好歹也过来说一声嘛!害我早饭都没吃就在这里等着了……”

说着说着,突然人群中就有了有板有眼的传言。

“那风无尘啊,昨天晚上有人亲眼看见他偷偷地背着个包袱跑了,那人问他干什么去,他说他要去找老祖回来教训风佐!”

这一传言瞬时就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可,他们在继续口耳相传的时候也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这个风无尘还真是个胆小鬼!什么事都找老祖!”“废物就是废物,要不是老祖,我早就揍他了……”

当然,听到这个传闻还是有几个不愿相信的人,这几人面色惊疑不定地小声道:“不可能,他不是这样人!”。

这几个人就是自作主张,替风无尘下战书的“罪魁祸首”,风力四人。

“佐哥,听说风无尘昨天晚上就偷偷地跑了出去,说是要去找老祖来教训你!”不一时,这传言就到了风佐的耳中。

风佐听到这传言只冷笑了一声,眼皮都没抬,完全没当一回事儿。

风佐有这反应倒不是因为他有洞察谣言的慧眼,而是因为他更相信他父亲。

昨晚,他父亲派出了好几个高手守在老祖房子的四周,为的就是防止风无尘逃跑,那小子就算是长了翅膀,也肯定逃不了!

当然,风佐今天也不会就这么一直枯等下去。

他已经盘算好了,再等一盏茶的时间,如果那小子还不来,他就派人把他给拖过来。

反正不管怎么着,他今天就揍定那小子了!

又过了一会儿,众多人早就望穿了秋水,可是那青石板路上还是空无一人。

风佐睁开了眼,冷冷地向远方瞥了一眼,不耐烦地朝身后的三人挥了挥手,那三人会心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出了演武场。

这三人刚踏上青石板的时候,一个少年远远地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这少年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手里胡乱地挥舞着树枝,显得轻松惬意,正是风无尘。

“风无尘来了,风无尘来了……”

很多人情不自禁地大叫了起来,仿佛是在欢迎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一般,这让晃晃悠悠而来的风无尘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风无尘之所以会来这么晚倒不是他想摆什么架子,而是因为他想使一点小小的心机,使点不光明、不正大的手段,让风佐失去耐心,变得心浮气躁。

“我就说他肯定会来的!”风力激动地眼角都闪出了泪花。

风无尘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演武场中央,一脸笑意地注视着风佐。

风佐冷笑一声,缓缓起了身,起身的瞬间提腿踢碎了身后的交椅。

“他妈的,你终于来了!”风佐冷冷地盯着风无尘。

“怎么,你很想我?”风无尘浅浅一笑。

“当然想了!”风佐的脸上勾勒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他妈的,我可是天天都想把你狠揍一顿啊!”

又怨毒地盯着风无尘的眼睛道:“他妈的,是你杀了蒋二苟、风守仁,烧了醉仙楼吧?”

“你这可是欲加之罪啊!”风无尘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那蒋二苟和风守仁的小妾偷情,被风守仁捉奸在床,是风守仁亲手杀的蒋二苟!”

两人斗嘴间,人群中走出了两个人,风岬和风力,分别搜了风无尘和风佐的身。

按照风家的规矩,族内比武不允许使用符箓和阵盘。

“他妈的,好一个偷情!”风佐咬牙切齿地道,“这么说,他妈的,你承认是你杀的风守仁了?”

“你又冤枉好人了不是,我在事发的前几日可是被你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哪有力气杀人!那风守仁分明是自己偷酒喝,不小心失火点了酒窖,又烧毁了醉仙楼!”风无尘一副良善无欺的样子。

“他妈的,推得可真够干净的!你不是都爬不起来了吗?为什么你没有烧死呢?”风佐冷冷地道。

“因为有人要取我的人头,我不能让那人如愿!”

一边说话,风无尘一边运起了神扬功,双眼之中精光立生,既冷冽又刺骨,直直地对上了风佐的双眼。

猝不及防的风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身体也跟着踉跄了一下,再看向风无尘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忌惮和惊愕。

“怎么,做贼心虚了?”风无尘冷冷地道。

“你……”

恼羞成怒的风佐眉头一皱,直接动起了手。

只见他右手猛地一拍地面,一个“飞土逐肉”的法术被他干净利落地使了出来,三百多个黄色的弹丸应势而起,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径直怒砸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心中暗暗感叹了一下,炼气期七层修为的人施展出来的一阶中品法术,果然是威力惊人的很!

他不敢有任何的含糊,双掌一兜拍在了地面上,右掌泛起了黄色的光芒,左掌泛起了绿色的光芒。

两百多个黄色的弹丸和一根青藤同时出现在了风无尘的身前,毫无畏惧地向风佐招呼了过去。

顿时,密集的噼里啪啦之声便在两人之间响了起来。

风佐面上闪过惊疑之色。

“看来这个风无尘真是留不得……”

滩头恨 第四十五章 流沙罩

昨日里,风无尘的神扬功终于突破到了第一层,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同时施展出两个法术。

这个发现可着实让他兴奋了好久,也让他更是对这个神扬功爱不释手了。

也许,神扬功的这个作用对别人也会有不小的帮助,但这助力却不一定有风无尘这般成效显著。

因为,同时施展两个法术,对别人来说就意味着他要成倍地消耗自己体内的灵力,而释放出来的法术的威力却不一定能够做到成倍的增长,毕竟分心做两件事肯定没有专心做一件事来得妥帖顺手。

当然了,风无尘也会遇到这种窘境,可是他却不太在乎。

因为,他的体内可是同时有着五种属性的灵力,能够同时让两种属性的灵力战斗,他得到的利已经远大于其中的弊了。

演武场上。

风佐眼见风无尘竟然可以同时施展两种不同属性的法术,还隐隐占了上风,不禁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风佐下意识地咬了咬钢牙,体内灵力快速运转。

他右脚连点,黄色的灵力跳跃而出,一堵石墙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将风无尘还带着些余威的青藤和弹丸全都挡在了另一边。

“风无尘果然恢复了!”“是啊!传闻是真的,他还真能操纵两种属性的灵力!”“这小子一定是作弊了,他肯定偷偷地使用了符箓!”“不可能,他们比试之前明明都已经搜过身了啊……”

尘土散去,风佐面色阴冷地出现在了风无尘的眼前,冷冷地道:“他妈的,果然有两下子!”

“岂止是两下子!”风无尘开怀一笑,不以为意地道。

“恐怕你得意的有点早了!他妈的,凭这点本事,你照样只有挨打的命!”

话音未落,风佐双手一舞,快速地结了十几个手印,释放出了一个一阶中品的法术,土扶成墙。

一圈石墙眨眼间就从风无尘的周身升了起来,以迅雷之势朝他挤压了过去。

这土扶成墙的法术在风佐的手中,不仅以极快的速度成了形,而且连威力也比风无尘施展大上许许多多。

风无尘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心中多了几分沉重。

不敢有少许的迟疑,他右手银光一闪,左手红光一闪,双手快速结印。

两个一阶中品法术,银枪术和火刀术被他同时放了出来。

一条寒光闪闪的银枪,一把火苗直蹿的赤刀,同时击向了围堵而来的石墙,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即狂啸而起,听在人的耳中不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胜负未分,风无尘的四周突然响起了密集的破风声,又响又尖,刺耳的紧。

想是风佐又施展了什么偷袭的手段。

风无尘匆忙使出了个一阶中品法术,水箭术。

两百多支蓝湛湛的水箭在他的周身眨眼间出现,围着他快速地旋转了起来。

与此同时,风无尘周身的声响也现了形,是几百根密密麻麻的黄色石刺。

下一刻,水箭与石刺搅在了一起。

密集的噼里啪啦声便不绝于耳地响了起来。

好一会儿,水箭和石刺才同时消失。

尘土落下,残垣破壁中的少年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竟然毫发无伤!

风佐冷酷的脸不自主地抽动了几下,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

“刚才我没看错吧!那是火刀术和银枪术吧?”“应该是吧!他怎么还能使用火属性和金属性的法术?”“这是妖法吧?他该不会是在外面学了什么妖法吧?”“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妖法我也想学……”

风佐冷哼一声,声音有些狰狞:“好,很好!他妈的,看来你够资格让我使出这个新学的法术了!”

说着,风佐车轮般舞起了自己的两个黄光闪烁的手臂。

随着他的舞动,黄色光芒不停地从他的手臂射到地上。

风无尘静观其变。

不一时,他的脚下开始有了变化,结实的泥地突然变成了松软陷人的黄沙。

风无尘心中立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应该主动出击。

一念及此,他一边快速朝着风佐移动,一边向风佐施展了一个火网术,企图打断后者的施法。

另一边的风佐却是相当从容,当他看到倾洒而下的火网时,只是冷冷一笑,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火网即将罩住他的时候,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几条沙带,宛如龙卷风一般,一卷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风无尘施展的火网。

风无尘冷汗直流,不敢再怜惜自己已经所剩不多的灵力,赶紧再次施展法术攻击。

然而,就在他的法术即将完成的时候,他的四周已经陡然被一圈五寸见厚的沙带给围了起来。

这沙带看起来普普通通,却让他莫名地感到悸动、不安,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他躬着身体,双脚猛地一用力,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立时腾空而起,向沙带的顶端跃去,想要从头顶的空档突围而出。

可身形才到半空,顶端却也已经被封死了。

这时,风无尘手中凝结的水箭术也刚好成形,他当即向着上面一股脑全释放了出去,头顶的沙带立时就被打出了个窟窿。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破开了,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这个法术也就是阵势吓人……

“不好!”

风无尘赶紧止住身形,重新落回到了地面。

不到一息的时间,头顶的大窟窿已经被补好了。

他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心上也突然多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定了定神,他脱掉了右脚的鞋,朝着沙带狠狠地甩了出去。

鞋子不怎么费力地就进入了沙带几分,而进入沙带的部分则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小撮碎布屑,混进了沙带中。

碎布屑在沙带中并不是静止的,而是朝着不同的方向快速移动。

原来,这沙子是快速移动的流沙!

“他妈的,我这一阶上品的法术,‘流沙罩’,滋味如何?”风佐嚣张得意的声音从沙罩外传了进来。

“果然是一阶上品的法术!”风无尘面露苦色。

“他妈的,你就好好享受吧!”沙罩外又传来了风佐畅快大笑之声。

笑声未落,沙罩开始缩小了,速度倒是不快,估计是风佐想要风无尘充分体验那种孤独无助、无能为力、胆战心惊的感觉吧!

沙罩越来越小,风无尘心想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像那只鞋子一般,变为七零八落的碎渣。

他使劲地咬了咬下唇,咬得鲜血直流。

他很是不甘,他并不想就这么死去,更不想低三下四地向风佐认输求饶。

不过,他也并不是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只是比较凶险。

犹豫片刻,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决然之色。

与其这样等死,还不如奋力一搏!

有容功在他的体内运转了开来,他的右手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缕银色的光芒,紧接着又出现了一缕相同大小的绿色光芒。

两缕光芒甫一出现,绿色的光芒便飘忽了起来,其摇动的方向正是远离银色光芒的方向。

风无尘看了看手中的两色光芒,带着几分恐惧、犹豫。

又看了看不断缩小的流沙罩,他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坚持了下去。

两色光芒在风无尘的注视下向彼此靠拢了过去……

风玉儿气喘吁吁地挤进了人群,冷冷地向着风佐道:“风佐,你要干什么?”

“他妈的,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和风无尘比试啊!”风佐开怀大笑道。

“你……”风玉儿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直跺脚,“要我说,你这分明就是在要风无尘的命!你就不怕老祖回来宰了你?”

风玉儿本来没打算来看这场比试。

在她想来,风无尘肯定是打不过风佐的,当然会被嚣张跋扈的风佐给狠揍一顿。

她既不想看到风佐那胜利后耀武扬威的样子,更不想看到风无尘被揍时的惨状,所以她并不想来。

可是,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便忍不住来看看。

这一看不当紧,竟看到了风佐要对风无尘痛下杀手的场景。

“他妈的,你这可是冤枉好人啊!”风佐一副比窦娥还要冤枉的表情,“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要杀他了?”

“流沙罩都使出来了,这还不是要杀人?”风玉儿气鼓鼓地道。

“他妈的,这可怪不着我,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难缠,我要不用流沙罩要输的肯定是我了!这样,你让这小子主动投降,我就撤了这流沙罩!”

“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他妈的,毕竟我们都是血亲,我也不想重伤了他,只是这流沙罩也是我新学的法术,控制起来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到时候万一要是不小心伤了他你可别怪我!”一句话被风佐说得密不透风。

“你……”风玉儿瞪了风佐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无尘哥哥,你都听到了吧?现在我们先投降,改日我们也学个上品的法术,到时候再狠狠地教训这个可恶的风佐!”

风玉儿话已经说完,流沙罩也越来越小,而风无尘却一声也没有言语。

她不由得着了急:“风无尘你个大笨蛋!赶快投降啊……”

滩头恨 第四十六章 清幽林

随着演武场中一道惊雷般的轰鸣之声响起,整个演武场上的人仿佛都被突然冻结了,而在冻结的前一瞬,他们却几乎都做出了一个相同的表情,双眼大睁、舌头打结、下巴脱臼……

就连一直表现得都极为从容的风佐,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和难以置信!

他们竟然见到风无尘使出了一个掌心雷,虽然那雷很小,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雷。

要不然,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破了风佐的流沙罩?

掌心雷这种手段可是筑基期的修仙者才能修炼、施展的手段啊!

先不说这法门有多珍贵,修炼过程有多艰难,只是这个先决条件,筑基期,风无尘也没满足啊!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脑中都有这么一个问题。

就连施术人风无尘也是一脸的迷茫和难以置信,这是他第一次施术成功,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威力。

之前,他虽然在古书中见到过对这种灵力融合的描述,说是威力惊人,但他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惊人,类似于掌心雷一般!

只是,施展这一招,自身的损耗也是极大的。

风无尘感觉头重脚轻,眩晕的厉害,用不着风佐出击,似乎自己稍一用力就会跌倒在地。

就这么功亏一篑了吗,又一次要倒在风佐的脚下吗?

无力感油然而生,他似乎看到了结局。

只是,他不想要这个结局!

风无尘抬起了脚,一步步朝着风佐走去,很慢,还有些摇摆,但很坚定!

看着风无尘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风佐突然回过了神,双腿更是不自觉地向后退,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妈……你……你……别过来……”

看着风无尘竟然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风佐不自主地加快了后退的脚步:“你……要……干什么……”

看着风无尘一脸冷笑地举起了右手,风佐终于忍不住了:“我认……输!”

风无尘这才停下了脚步,在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面上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模样。

演武场出奇的安静。

风佐在几人的搀扶下,快速地消失在了演武场。

风无尘笑着望向了风玉儿,刚想说点什么,身体却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

一个精美的院落里,一个少年盘腿坐在阳光下修炼,他的身下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蒲团,光芒流转,看起来珍贵异常。

这少年正是风佐。

他的身前站着一个面色古怪的少年,风岬。

“他妈的,你说什么?”风佐面上尽是阴翳怨毒之色,“他妈的,你说我一离开那小子就晕倒了?”

“是!”风岬如实地道。

“他妈的,可恶的混蛋,你给我等着,看我在‘清幽林’不让你好看!”

……

檀香缭绕的房间里。

“臭小子,你总算醒了,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风无尘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面有愠怒之色的老头。

“老祖,我……”

老头挥了挥手,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玉儿那丫头都告诉我了!既然不是你提出的挑战,你完全可以不去嘛!毕竟,你的修炼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的修为可是跟风佐差了两层,而且他还新学了一阶上品的法术!”

又皱着眉道:“你知道你自己已经昏睡了多久吗?”

老头根本就没给风无尘留张嘴的时间,又道:“整整两天两夜!”

没等风无尘认错或表示震惊,老头又满脸欢喜与好奇地道:“不过,他们说你使的那个掌心雷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面前这个口若悬河,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老头,风无尘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风无尘把自己使用有容功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直把老头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一会儿,老头才回过神,开口道:“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高人,亏他能想出这种融合的方法来!只是,这种灵力融合,风险肯定不小吧?”

“是啊!我这次也是侥幸成功……”风无尘有些后怕地道。

“还有脸说!”老头黑着脸瞪了风无尘一眼,“十天后‘清幽林’就要开启,你这个时候要是受伤耽误了这次选拔,再想进入碧仙院恐怕就难了!”

“清幽林?”

“对,这就是碧仙院在我们这里每次选拔学生的地方。”老祖点了点头,“你可别被这个听起来有些闲适的名字给糊弄了,这个地方既不清幽也不是林子!”

“清幽林在三城交接之处,一块被碧仙院圈禁起来的地方,里面很大,有山有水有树林。因为碧仙院所布阵法的缘故,清幽林外面是终年不散的重重迷雾,凡人一般不敢踏足,即便他们不小心进去了,也会迷迷糊糊地自行绕出来。”

“对于凡人来说,进去之后也未必见得是好事!因为碧仙院在清幽林里布置了不少聚灵阵的缘故,里面灵气还算比较浓郁,其中虽不乏一些品质不错的灵药,但是也滋生了不少的妖兽。”

“虽说碧仙院每十五年,也就是每次选拔之前,都会进里面把厉害点的妖兽给收走,只剩下些炼气期六层以下的。”

“但即便如此,那些普通人在这些妖兽面前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老头的话让风无尘对碧仙院又有了全新的认识,真是财大气粗!

想他们偌大一个风家也就有那么两座,老头千恩万谢请人布下的聚灵阵,而这碧仙院竟然只为了弄个选拔的地方就有这等的手笔,碧仙院的势力得是有多雄厚啊!

这般想着,风无尘对碧仙院的向往不自觉地又多了几分。

“怎么才算是通过了碧仙院的选拔?”风无尘有些激动地道。

“看你们的时间、数量和优劣!”

“时间,就是通过清幽林所用的时间。数量,就是看打败对手或妖兽的数量。优劣,自然是数量中的优劣了!”

“在进入清幽林前,你们的身上都会被布下一道感应记,当你们有生命危险时,这感应记会自动把你们从清幽林中传送出去,得到安全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进入碧仙院的资格!”

“分得倒挺细致,考虑得也很周到啊!”风无尘微微皱了皱眉头,“要是这般综合考量下来,出现成绩相同的又该怎么办?”

“那就看灵脉!”说着,老祖轻叹了口气,“这也是你的软肋啊!你现在让别人能看到的也就只有地级下品的木属性灵力,而且为了不穿帮,在这次选拔中你也只能使用木属性的灵力。”

“因为碧仙院中的那些人需要给你们记录成绩,所以你们在清幽林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们使用‘显形镜’给一览无遗!”老头面现一丝苦涩。

“老祖,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说着,风无尘从怀中取出了一堆的符箓。

老头定睛望去,先是眉头一皱,又突然笑了出来:“亏你想得出来!你这是打算用这些假符来掩饰你使用其他属性的法力吧!”

“正是!”

符箓这种东西因为制作起来比较繁琐而且还很耗时、耗力,因此制作符箓很是耽搁修行,所以符师的数量也并不是很多,这也就造成了符箓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风无尘不是符师,他随意拿出来的这一堆符箓也并不是真符,他身上也有真符,不过并没有几张。

他身上那几张符箓还都是从他师父那里坑蒙拐骗过来的,老祖并没有主动给过他符箓。

想来这老人家是想让风无尘尽快靠自己的力量成长起来。

老祖不主动给,风无尘当然不会主动找他要。

“不过,能不用还是不要用!首先,使用符箓击败对手或妖兽得到的成绩却只有原来的三成。其次,碧仙院中眼力毒辣之辈可是不少,恐怕你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瞧出破绽来!”

“啊……”这次风无尘彻底傻眼了,先前的诡计得逞的得意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

“啊什么啊!”老头没好气地白了风无尘一眼,“即便如此,清幽林中也不允许使用一阶上品灵符,法器更是连带都不让带!”

“我又没法器!”风无尘小声嘀咕道。

“臭小子,你这是在怪老头我吧!”老头轻轻叹了口气,“等你从清幽林出来,我就让你到咱们的宝库里随便挑几件法器!”

“真的?”

“你当老头我拿你寻开心呢!”老头伸手拧上了风无尘的耳朵,“这些丹药你先拿着用吧,抓紧利用这十天的时间修炼,看还能不能再提高一层修为。”

紧要关头,风无尘任由老头把丹药放到了床头而没有再拒绝,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碧仙院的选拔是选拔的个人能力,所以你们一行十人一旦进入清幽林会被碧仙院的人带到不同的地方去,到时候想要相互照应那可是很难了,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这样啊!”风无尘不由得一惊,突然想到了那些艳女,“那老祖你可得让他们小心合欢宗的人了!”

“这还用你说!在你昏睡的第一天我就传授了他们一段定心稳神的功法,虽然没有你的神扬功神奇,但却成效显著,对付合欢宗的人应该问题不大。”

“另外,在清幽林中采到的灵药都归你们个人……”

滩头恨 第四十七章 斗棕熊

月上西楼,热闹了一天的虫儿、鸟儿都安静了下来。

青峰之巅,一片幽深的竹林中只有竹叶沙沙的摩擦声。

竹林中心是一个小院落,院落里灯火辉煌,宛若白昼,同时却也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

房子里,突然一个带着些许挖苦的苍老男声打破了这安静:“真没想到花宗主竟然会深夜光临老头我的寒舍!”

一个婉转妩媚又带着些许惊吓的女声道:“柳家哥哥,你这一上来就给奴家一个下风威,吓得奴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男声充满敌意地道:“花宗主,你就别给老头我来这一套了,有事快说,没事,老头我就要睡觉了!”

女声声调不变:“柳家哥哥,看来你是误会我们合欢宗,中了风家的奸计了!”

男声不置可否:“哦?”

女声非常的笃定:“游龙帮那些人确实中了‘阴阳合欢丸’的毒,不过下毒的却不是我们的人,而是风家的人!”

男声:“你有什么证据?”

女声:“证据嘛,根本就不需要证据,凭哥哥你的慧眼,难道看不出那次事情之后谁的得利最大吗?”

男声已经没了不耐烦,反而多了几分兴致:“那花宗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结盟!”

……

静谧的清幽林中。

一个说不得算高还是算矮的翠山之下,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小溪两畔地势平坦,长满了花草。

这些竞相开着各种不同形状、颜色的娇美花朵,芳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远看这片属于花的乐园,仿佛就像是一大块艳丽无比的地毯,好不赏心悦目。

然而,就在这片美景的不远处,翠山之下的一个参天大树旁,却有与这美丽风景极不相称的一个景象。

大树旁,一个全神戒备的少年正和一头小山似的棕熊对峙着。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树顶摘了蜂窝的风无尘,他与这棕熊的对峙也是因为他手中的蜂窝。

当然,这一人一熊看中的也并不是蜂窝,而是蜂窝之中的蜂蜜。

这蜂蜜可是青木蜂酿的蜜,乃是一品月等的木属性灵药,对于木属性的修士可是大有裨益。

风无尘和棕熊的对峙显得既自不量力又有些滑稽,仿佛蚂蚁跟大象对峙一般。

棕熊足有两人多高,全身的棕色毛皮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头大的跟鼓似的,遍布獠牙的大嘴,即便长在这么一个大头上也是大得极不相称,仿佛人的脸上长了一张碗口大的嘴。

风无尘毫不怀疑这个灰熊只要稍稍张口就可以把自己的整个脑袋给吞下去。

再看棕熊的身体,腰身比井口都粗,四条腿都跟石柱似的,四个脚掌比蒲扇都大,利爪上泛着逼人的寒光。

风无尘知道这个棕熊的厉害还不止在表面,这个大家伙可是有着木属性炼气期五层的修为。

棕熊又对着蜂窝流了一滩口水,再也忍无可忍,突然人立而起,向着少年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感受着大地的震动,风无尘的面色有些凝重,他匆忙把蜂窝收进了储物袋,双手快速结印,一条绿色的青藤陡然从他和棕熊之间钻了出来,径自缠向了大熊。

大熊眼中红光一闪,昂首一声大吼,血腥味扑鼻,令人作呕。

同时,它的四只巨掌之上泛起了薄薄绿光,狂暴地对着青藤又拍又抓。

几爪之后,青藤无可奈何地一点点地萎顿了下去,大熊再次扑向了少年。

风无尘眉头一皱,匆忙跃起,从树上捋了一把树叶,甩手撒到了半空之中,使出了他新学的一阶中品法术,“绿叶锁”。

半空中,巴掌大小的树叶首尾相连,形成了一根绿色的丝带,像灵蛇一般晃了两晃,灵活、迅捷地绕到了大熊的身后,从它的背后缠上了它的脖子。

大熊红着眼,又是一声愤怒的嘶吼,一对利爪狠狠地抓向了自己的脖子,“铮铮”作响。

几爪下去,大熊脖子上的那圈树叶已经没了最初的刺眼光泽,抓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

风无尘的心中又多了几分沉重。

如今,他已经是炼气期六层的修为了,而且所使的这个绿叶锁在一阶中品法术中也是上乘的了,威力直逼上品的法术。

但是,对付这么一头修为五层的大熊却还是略显不足。

略一犹豫,风无尘一摸储物袋,手中便多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绳子。

他在绳子的一头绑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趁着大熊还在“忙活”之际,他用力把石头从大熊胯下扔到了它的身后。

接着,他又默默地围着大熊绕起了圈儿。

等大熊把自己脖子上的绿叶锁给抓了个“尸骨无存”后,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迈不开了,稍一用力它就被摔了个熊啃泥。

这大熊乃是这一块儿的兽王,向来唯我独尊,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它当即便狠命地挣扎了起来,翻江倒海似地闹腾了起来,震得地动山摇。

然而,大熊发狂了半天,却惊奇地发现它后腿上这密密麻麻的细黄绳竟然连一根都没有断掉。

这大熊哪里知道这黄绳却不是一般的绳子,乃是用百年以上的攀山藤吐出的细如发丝的须捻制而成。

别说是它,就是刚到筑基期的修士要是被这黄绳绑了也得费些功夫才能脱逃。

当风无尘被老祖告知尽量不要冒险使用其他属性的灵力之后,风无尘便开始琢磨怎么增加胜算。

最终,他决定要多带些好用的工具,以智取胜。

就在大熊乱抓胡挠之际,突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不知什么时候也被那少年给绑成了个粽子。

……

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中。

整整齐齐地摆了五列矮桌,每列都是十张。

每张桌子上都有一面明镜和一套笔墨纸砚,桌子前都盘腿坐着一个青衣青年。

有一青年,望着镜子中被五花大绑的棕熊,不禁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有点意思!”

说着,他便拿笔在纸上画了几下,然后虚空对着镜子中的少年一指。

……

风无尘正在皱眉考虑,是不是得把地上躺着的棕熊暴打一顿或者杀掉才算完成任务。

便在此时,他的左臂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亮光。

风无尘不自禁地露出了个畅快的笑容,他知道这是感应记有了反应,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任务。

不过,风无尘却未就此离去。

他还要收回大熊身上的这根黄绳,这可是费了他好几块灵石才得到的。

只是,不杀了大熊的话,绳子却也不好取。

而他却不愿轻易杀生。

略一思量,他计上心头。

只见他面色一沉,右手一摸储物袋,手中立时多了一根大的有些夸张的棒槌,大摇大摆地向着大熊走了去。

大熊立时停止了闹腾,熊脸上出现了似人一般的惊惧表情。

它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凶悍,像只巨大的毛毛虫一般,一点点向后蠕动,想要远离风无尘。

只是,它实在是太慢了,风无尘轻轻两步就到了它的跟前。

这个恶人,二话不说,举起大棒对着它的后颈就是狠狠地一下,它立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不高不矮的翠山背后,两个少女并肩而行。

“瑶师姐,你说那个风无尘也会来这里?”一个断了左臂,长相普通的少女向着身边的漂亮妩媚女子道。

“是啊!”漂亮妩媚的女子淡淡一笑道,“香姐都说了嘛,那小子肯定会来。”

这说话二人竟然是合欢宗的花瑶和花池,本来这两人进入这清幽林之后也不在一处,后来因为花瑶追一只修为炼气期四层的白尾猴而碰巧遇上了花池,两人这才一起结伴而行。

“上次,因为大意我没有施展媚术,不小心着了那小子的道,这次我一定得报仇!”独臂女子咬牙切齿,满脸怨毒地道。

“池妹妹,我可得提醒你,那风无尘不知修炼了什么定神安心的法门,对我们的媚术可是有着不小的制衡!上次,我在他的身前施展媚术可没占到什么便宜!”花瑶轻轻地叹了口气,撇了撇娇艳的红唇道。

“瑶师姐,你看这是什么?”说着,花池轻轻地张开了玉掌,只见掌中安静地躺着一块被一根红绳穿过的玉石,这玉石五彩斑斓,眼睛一接触到它便不想再挪开。

“摇魂石?”花瑶右手轻掩了樱唇。

花瑶深知摇魂石的珍贵,这摇魂石对她们媚术的威力可是有着不小的加持功效。

虽然花池手中的玉石只有小拇指盖那么大,但却也能让她的媚功增强不少。

“对!这次出来前,娘亲特意交给我的,让我找那小子报仇!”花池眼放寒光,“看我到时不让他神迷魂倒!只可惜,在这里面不能杀了他,要不然……”

“但即便如此,我至少也要断他一腿一臂!”花池咬着牙道。

花瑶轻轻摇了摇头,面上有几分担忧,略一犹豫道:“池妹妹,那小子可是邪门的很!上次我俩动手的时候,他在没用符箓的情况下就施展出了三种不同属性的法术!”

又柔声劝慰道:“池妹妹,想到那风无尘我心里就有些没底,我看这次我们还是先不要找他的麻烦,先想办法多得些成绩进入碧仙院才是正道!”

“瑶师姐,你就是太胆小了!”花池的倒八字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有些不满地道,“出门前,我娘可说了,让你们多照顾我些!”

又没好气地道:“你到底帮不帮我?”

花瑶暗暗摇了摇头,见花池把执法长老都搬出来了,只得强颜欢笑道:“帮,当然帮了!”

可是,花瑶内心却盼着可千万别遇上风无尘……

滩头恨 第四十八章 李家人

残阳如血。

密林中,风无尘对着刚刚被他撂倒的一只野山猪大喘着粗气。

这只野山猪皮糙肉厚,身强体壮,獠牙锋利,而且也是炼气期五层的修为。

对付这只不停横冲直撞的野山猪,风无尘可着实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把他可累得够呛。

不过,当风无尘看到自己的左臂闪出亮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笑,顿时觉得一切的劳累都很值得……

“是谁?”

远处几声突兀的鸟鸣不禁让风无尘的面色瞬间一寒。

“风家小子,你倒是挺警觉的嘛!”

话音未落,两个面色阴翳的少年便从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一起跳了下来。

从对方的衣着打扮,风无尘认出这两人都是李家人。

其实,就是不看衣着,只看这两位的尊荣,风无尘也能轻易认出这两人就是李家人。

左边那少年,远看就是一把月牙铲,凸翘起来的额头配着又尖又弯的下巴,再加上这家伙瘦骨嶙峋的身材,可不就是一副上好的月牙铲嘛!

再看另一位,月牙铲的特征倒没有他隔壁那位这么明显,但却长着一对硕大的招风耳,足有碗口大小,还有一头蒜头鼻……

眼见这两位“奇才”竟然并肩出现,而且两人的修为还都不错,月牙铲是炼气期六层的修为,蒜头鼻是炼气期五层的修为,风无尘不由得一惊,“竟然这么凑巧地让他们两个李家人走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风无尘也不禁暗暗叫苦了起来,自己刚刚花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拿下野山猪,现在哪里还有力气对付这么两个以逸待劳的奇才。

“小子,你是打算自行了结让我俩各分一半胜利的成果,还是想被我俩中的谁给收下?”月牙铲戏谑道。

风无尘没理会月牙铲的嚣张,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道:“我自知再怎么反抗,最终肯定还是会落到你们两位奇才的手中,我也不自行了断了,你们商量一下,出个人来取就是了!”

说着,风无尘把自己的左臂伸了出来。

“剑为,你去取!”月牙铲毫不犹豫地向着蒜头鼻道。

风无尘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眼前的一幕还真是大出他的所料。

他本来还想用自己主动献臂这招来引起这二人的争执或内斗,却不料这月牙铲的品行竟如此之好,竟然能做到重利面前先人后己。

正在风无尘暗暗佩服月牙铲的品行之际,却听那蒜头鼻微微皱了皱眉道:“明哥,还是你去吧!我的修为没你高,万一后面不小心被别人抢了就不好了!”

这下,风无尘不自主地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这李家人的品行都这么好啊!各个都是楷模啊!”

月牙铲眉头一皱,有些愠怒地道:“少啰嗦,让你去你就去!”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风无尘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取别人成绩的事在这两人眼中倒成了苦差事了!难道他们看出自己不会乖乖就范的心思了?”

“这也不对啊!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利面前谁顾得了那许多!那就是他们看不上自己身上的这点成绩?”

在月牙铲声色俱厉的压制下,蒜头鼻终于还是屈服了。

蒜头鼻左手捉着一张符,一脸警惕地向风无尘走了过去:“小子,我告诉你,你要老实点,要不然我拼着只取你三成成绩,也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手中的这张一阶中品符箓。”

这家伙过来取个成绩竟然还这么谨慎小心,没有一点激动和大意。

风无尘心中叫苦不迭,这让他怎么偷袭啊!

“谁?”风无尘突然向着那两人的身后厉声大叫道。

两人面色一紧,都或多或少地转了转头,警惕地向后瞥了瞥,风无尘利用他们这短暂的失神,撒丫子就跑。

“站住!”蒜头鼻一愣之下,突然反应了过来,但他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追,而是先回头看了看月牙铲。

“赶紧追啊……”

“哎呦……”“好疼……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该死的风家小子怎么还会使用那些凡人的下三滥手段!”

月牙铲倒抽着寒气从脚上拔出了一个四面都有两寸长铁刺的铁蒺藜。

“哎呦!”蒜头鼻的每只脚上都有三四个,“这地上全是……”

……

灯火通明的大房子里,几列盘腿而坐的青衣青年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桌子上的明镜。

“哈哈……这小子鬼心思倒是很多!”青衣青年看着镜子里边跑便向后撒铁蒺藜的少年不禁轻笑了起来。

……

黑暗中。

风无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再三确认那两人没有追上来,他这才纵身上了一棵大树,把自己埋在了郁郁葱葱的树叶中。

做好伪装,他赶紧取出五颗色泽不同的灵石,闭目运功。

薄雾飘渺。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风无尘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噼里啪啦的异响惊动了。

感受了一下体内充盈的灵力,风无尘微微一笑,略感心安。

又是一阵劈里啪啦乱响,还夹杂着些许模糊的人声。

风无尘悄悄地向声源处靠了去,既好奇又紧张。

人声渐渐清晰。

“姓石的,我劝你还是自行了结了吧!免得再多受这些皮肉之苦!”

显是有争斗,风无尘有些紧张地加快了脚步。

他在一个略显狭窄的小山谷中发现了三个人,两个李家少年把一个石家少年给围在了中间。

这两个李家人虽然长得不敢恭维,但也确不是风无尘之前遇到的月牙铲和蒜头鼻两人。

这三人的修为都很不错,中间的石家人修为是炼气期六层,那两个李家人也是一个六层一个五层。

正常这种情况,这石姓少年倒也能跑脱得了,就像昨晚的风无尘似的。

只是这石姓少年的运气却是稍稍差了点,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好逃,前后是死敌,左右是峭壁。

“这李家人怎么都是两两一组,而且每一组的实力也都一样,偌大一个清幽林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地让他们李家人都聚在了一起?他们搞了什么鬼?”风无尘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被围在中间的石家少年眉头紧皱,一脸的苦涩。

这一路,他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却还是被人给伏击了。

伏击就伏击吧,他竟然还同时被两个人伏击了,这让他感觉对方的运气太好,而自己也实在是太倒霉了!

“小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再不答应,我们兄弟二人可就要强攻了!到时……嘿嘿……”

“想让我石横迁投降?”石家少年咬了咬牙,“那你得先问问我手里的这几张符!”

这石横迁倒是很硬气,面对恐吓,脸上倒也没有多少的惧色。

话音未落,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张相同的符,“银枪术符”,一左一右同时放了出去。

两杆光辉灿烂的银枪声势骇然地向着两个李家人射了去。

一场颇为激烈的大战旋即爆发了开来。

两个李家人并没有用符箓直接反击,可能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是必胜的一方,这个时候如果用了符箓,到胜利之后得到的成绩要打些折扣不说,还会浪费掉几张珍贵的符箓。

三人倒也势均力敌、热热闹闹地打了好一阵儿,直至石横迁用光自己所带的几张符箓。

“小子,看你现在还有什么招?”一个李家少年一脸讥讽地道。

“招还多着呢!”

说着,石姓少年快速施展起了一个一阶中品的法术,“百针齐发”。

上百只银针飞也似的刺向了左边一人。

这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也施展了一个一阶中品的法术反击。

同时,石姓少年背后的另一人的法术也已经完成了大半。

看来,腹背受敌的石姓少年必然要被这两个李家人给拿下了……

滩头恨 第四十九章 众矢之的

晨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间窗明几净的茶室里,四周的墙上各挂了一面大明镜。

镜子里出现的却不是屋内的场景,而是清幽林内部的景象。

茶室中间的五张茶几前各坐了一人,四个老头和一个妇人,四个老头须发洁白,妇人则妖艳妩媚,看起来犹在中年。

“呸,李老头,遭报应了吧!”一个胡子比头发要长的老头冲着自己右侧的一个长得有点吓人的老头得意洋洋地道,“呸,所谓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这老头口中的李老头不是别人,乃是李家的老祖。

只见李老祖脸如月牙,耳似大碗,鼻如蒜头,一双小眼似老鼠。

“哼,石老头,你少在这里给我说风凉话!你自己的小石子不也是被淘汰了吗?”李老头直接就吹起了胡子,“风老头,你们家这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

石老头也紧跟着冷冷开口道:“呸!他娘的!风老头,你家这个小子可是出手一点都不留情,倒是得了你的真传啊!”

“你们这两个老头,你们的脸皮还真厚,真是一点老脸都不要了,你们一点道理也不讲啊?只许你州官放火还不许我们百姓点灯了?”这义愤填膺地斥责那两个老头之人正是风无尘的老祖,风老头。

“李老头,你这老小子为了让你孙子进入碧仙院还真够下血本的啊!”看着另一面大镜子的柳老头也开了口。

只见柳老头盯着的那面镜子中,一个少年在两人的围攻下身形变得模糊了起来。

……

宽敞的房间中。

四个盘腿而坐的青衣青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收了几上的白纸,缓缓站起了身,四人相视一笑,一起走了出去。

再看那本来坐的满满当当的房中,此时却已经空出了十几二十人的座位。

一缕柔和的金光透过半开的窗子轻洒在了一个缓缓摇头的青年脸上,青年看着镜子抿了抿嘴,自言自语道:“虽然没有采用最为省力、稳妥的手段,却也恩怨分明的很,倒是很对我的胃口!”

……

清幽林中。

望着石横迁消失的地方,风无尘啧啧不已:“好人还真不好当啊!”

原来,之前风无尘见石横迁是条汉子,再加上他自己对这李家也算是恨之入骨。

所以,在石横迁腹背受敌,眼看就要被人击败之际,他同时施展了两个“绿叶锁”法术,控制着两条由绿叶组成的长带贴着山谷的地面出其不意地缠上了那两个李家少年的脖子。

两个李家人正和石横迁斗法,猝不及防之下顷刻就被制住了。

接着,两道光芒一闪,便都从原地消失了。

石横迁所料不及,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向风无尘道:“你要对我下手吗?”

风无尘先是一怔,旋即笑了笑道:“我要是想对你下手,刚刚我就直接先把你和李家那个修为也是六层的家伙一起制住,然后再去对付最后一个五层修为的家伙,这样岂不省力?”

“哦,这么说你是在救我了?”石横迁的语气还是很生硬。

“也算不上,只是看不惯李家的人罢了!”

说着,风无尘转身欲走,他已经不想和这个不冷不热的家伙待在一起了。

“风哥,留步!”

“怎么了?”风无尘眉头微皱。

石横迁突然满脸堆笑地走向了风无尘,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恭声道:“风哥,我们一起组队前行如何?”

“组队?”风无尘略微有些心动了起来,要对付古里古怪的李家人,组队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对,你看,说不好,我们就会被几个人……”

边说,石横迁边向风无尘走近。

当两人的距离不足两丈之时,一道银光陡然在石横迁的手中出现,眼见身前的风无尘还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不禁面色一喜,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放出那银光。

可是,石横迁的手才抬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惊奇之下,他下意识地朝地上看了一眼,原来他已经被一根青色的藤蔓给缠了个结结实实。

“为什么恩将仇报?”风无尘面无表情冷冷地道。

眼见一击制敌,风无尘内心却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他暗出了一口气,后怕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刚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提前防备呢?

“恩将仇报?”石横迁见事情败露,脸上的笑容顿时全失,换上了阴沉的怨毒,“我辛辛苦苦和那两人打斗,你却在一旁轻描淡写地收走了胜利的果实,还问我……”

没等石横迁说完,风无尘已经掏出了他解决争端的利器,一根百用百灵的大棒槌。

……

黄鹂鸣枝头,欢虫嬉草中,一副热闹的清晨景象。

古道上,花树下,一对少年男女并肩而行。

这两人仿若一对恋人,很是轻松惬意。

然而,对这面红耳赤的少年来说可完全不像表面那么轻松,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煎熬。

虽然他面前的女子没有国色天香之貌,甚至可以说平凡的要命,但他的眼睛却片刻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离开。

他感觉自己的骨髓里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爬,下面更是胀的厉害,恨不得纵身就把身边的她扑倒在草丛里。

“柳大哥,你再这样看奴家,奴家就害羞了!”女子手帕半遮面,嗲声嗲气地道。

少年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轻轻甩了甩头,柔声道:“是守维鲁莽了,唐突了蜜姑娘,只是蜜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让在下难以自已,在下想……想……”

“柳大哥,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他们碧仙院和其他人虽然能看得到我们的人,却也听不到我们的讲话!”

柳守维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晕更浓,低头道:“蜜姑娘,在下想……想和你结成双修伴侣!”

说到最后,柳守维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低着头,闭着眼,翘着耳朵的柳守维,既没有听到对方拒绝自己也没有听到对方答应自己,只听得一阵悦耳勾魂的娇笑声。

过了好一会儿,又羞又急又紧张的他才听得对方说话。

“柳大哥,我是恶鬼吗?”

“不,当然不是了!”柳守维赶紧摆手否认道,“姑娘貌若天仙!”

“奴家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美吗?”

“当然!”

“那你怎么不看奴家?”

“我……”柳守维缓缓抬起了头,“不知……”

“柳大哥,蜜儿当然是求之不得能跟你这样的少年英雄结成双修伴侣了!”女子的声音醉神酥骨,“只是……”

“只是什么?”柳守维一脸紧张地打断了女子的话。

“柳大哥,你先不要着急嘛!”女子掩嘴一笑,“只是,我们得先完成我们两家的约定!”

“那是自然!”柳守维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我们柳家自然会和你们合欢宗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另外几家的人,尤其是风家!”

“柳大哥,你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

“蜜姑娘,你是说那风无尘吧!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他,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子混入了我们柳家的黑虎帮,使用毒计把黑虎帮堂主以上的精英力量一下给灭了个八八九九,就连我远房叔叔黑虎帮帮主柳大为都被他陷害而死,而且死的时候还……”

说到这里,柳守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同时,他也暗恨自己嘴太快了。

在心上人面前,他不想让自己和任何的污点、不堪有什么牵连。

他赶紧话题一转道:“风无尘这个混蛋暗中作梗,挑起了我们两家纷争,想起这个小子我就恨得牙根直痒,我又怎么可能会忘了他呢!”

“有柳大哥此言,奴家就放心了!”女子娇声细语地道。

“听蜜姑娘之意,似乎也对那小子怀恨在心,”柳守维怒目圆睁,“莫不是那小子冒犯了姑娘?”

又义愤填膺地道:“他要是冒犯了姑娘,我定要打折了他的狗腿,我……”

话未说完,那女子已经笑得合不拢了嘴,媚声道:“柳大哥,你真是太疼惜奴家了,奴家要是跟了你,那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风无尘虽然没有得罪我,但是他却得罪了宗里不该得罪的人,那人早就告诉我,如果见了他一定要断了他一腿一臂!”

“蜜姑娘放心,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滩头恨 第五十章 摇魂石

烈日当空,热浪灼灼。

阳光下的树叶全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偌大的一个林子却也没有多少虫鸣鸟叫。

忙活了一上午的风无尘感觉全身没有了一点力气,连抬眼皮都觉得太过费力。

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想泡在冰冷的水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只是,他附近只有树没有水,即便有水他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泡澡,但是睡觉他倒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

四周瞅了一圈儿,风无尘挑了一个枝叶繁茂的大树纵身跃了上去。

在靠近树顶的树杈上,他将自己隐藏在浓密的枝叶中,然后便再也睁不开眼了。

……

密林中。

一男两女遥遥对峙。

“哥哥……”

听得独臂女的一声比水还要柔滑的娇呼,默运定神收心功法的风力顿感心中一荡。

口干舌燥、呼吸不畅之感瞬时将他淹没。

风力惊疑不已,刚刚用这功法明明还扛住了那姿色艳丽女子的媚术,怎么突然间在这姿色平庸还断了一臂的女子面前就不好用了呢?

不敢多待,风力调转头,想从身后漂亮女子那里突围。

“哥哥,你就这样抛弃奴家吗?”

刚转一半,独臂女再次发声。

还是让人听了不觉浑身无力、骨酥筋软的靡靡之音。

只是,这次除了柔媚还多了几分深闺的幽怨,即便铁石心肠的汉子也不忍辜负。

风力心中焦急,但双腿却已经迈不动分毫了,仿佛都在地上生了根似的。

花池咯咯一笑,刺耳、阴森。

同时,她一个纵跃到了风力的跟前,手掌一翻,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

风力则傻傻地立在那里,浑然不觉,仿佛丢了魂似的。

眼见花池举剑就要去砍那风力,花瑶不由得惊呼道:“师妹,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断了他的手臂!”花池冷笑道。

自从失了左臂后,花池巴不得天下人都跟她一样,都只有一条手臂。

“师妹三思啊!”花瑶面色一肃,“宗主是说让我们和柳家联合对付风家的人,可是也说除了风无尘外不宜动剑,你打他一顿也就是了!”

花池咬牙犹豫了一会儿,恨恨地道:“倒便宜这小子了!”

说着,花池一脚将风力给踹飞了。

……

窗净几明,茶香四溢,明镜高悬的房间中。

一个老头沉着脸,瞪着眼前的美艳妇人,冷冷地道:“花牡丹,你这是何意?”

那美艳妇人对凶悍老头的斥责却也不恼不怕,只悠悠扭了一下水蛇腰,微微挺了挺一对傲娇,玉掌半掩了动人的樱唇,发出了宛如天籁般的声音:“风家哥哥,这只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你又何必动怒呢?”

风老头愤愤地道:“如果老头我没看错,那姑娘手中的应该是摇魂石吧?”

“风家哥哥果然见多识广!牡丹实在佩服!”美艳妇人妩媚动人地轻撩了一下额前的一缕青丝,宛若一道黑色的瀑布。

“这种东西也能在清幽林中使用?”风老头吹着胡子质问道。

“呦,风家哥哥,这摇魂石虽说有些奇异的功效,但毕竟没经过祭炼,这可不是法器,更不是法宝啊!再说,在清幽林中能不能用也不是小女子能说了算的!”说着,美艳妇人咯咯娇笑了起来。

“你……”

风老头的肺都快气炸了,但是对方这种表现却也让他无可奈何,宛若千钧力打在了一团飘荡的棉絮上,让他有力使不出,只感觉胸口堵得厉害。

……

密林中。

“什么人?”

“出来!”

连续两声娇喝让风无尘有些哭笑不得,本来还可以悄悄搞个偷袭,却坏事坏在了一只大鸟坏了事。

原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把睡得正欢的风无尘给吵醒了,听到这异响他顿时来了精神,心想这下发达了,又可以去搞偷袭了。

想着,风无尘满心欢喜地便悄悄地潜了去,赶到花瑶和花池的所在时,正好看到那惨不忍睹的一幕,风力被花池打得那叫一个惨呢!

看得风无尘都忍不住撇着嘴倒抽凉气。

风无尘刚欲出其不意地施法擒那二女,却被突然飞来的大鸟给坏了事,这大鸟见了他之后便声嘶力竭地冲他狂叫个不止,仿佛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在大鸟的捣乱下,还没来得及出手,风无尘就已经被人发现了踪迹。

风无尘懊恼地瞥了这只大鸟一眼,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追上去一巴掌拍死这个专跟自己过意不去的家伙。

花池又一脚将风力踢上了半空,将后者从清幽林中淘汰,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但这笑容在她看清来人之后立时就凝固住了:“是你!”

花池咬牙切齿地道:“真是上天有眼!总算让姑奶奶遇上你了!”

“丑女,你很想我吗?”风无尘扫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的花瑶,又满面笑容地将目光放到了花池的身上。

“你……”素来爱美的花池哪受的了这个,当即就想找风无尘拼命,刚欲抬脚就又停了下来,这次她不想跟古怪的他硬拼了。

转眼间,花池脸上的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媚容,平平凡凡的一张脸立时就多了几分姿色。

花池妩媚一笑,柔声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奴家呢?”

闻声,风无尘心神不禁有些荡漾,脸上也开始变得滚烫,心下猛地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如今,风无尘已经练成了神扬功第一层,他也一直都在默运玄功。

按道理说,凭花池的媚功修为应该奈何不了他,可是自己却怎么被对方一句话给迷成了这样?

“哥哥,你就看看人家嘛!”花池腰肢轻扭,莲步轻移,慢悠悠地走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的一张小脸儿比那红彤彤的苹果还要鲜亮几分,看着花池的眼神也迷离了,嘴巴不知什么时候张开的,挂在上面的哈喇子都快到地上了。

看到风无尘这副痴傻的样子,一边精神极度紧张的花瑶这才算松了口气,悄悄地收起了紧攥的符箓,这符箓已经有些汗湿了。

虽然花瑶只和风无尘接触过一次,但不知怎的,她在内心深处对风无尘却是非常忌惮。

距离风无尘还有三丈时,花池停下了脚步,轻扭起了腰肢,让波波浪浪起伏个不停。

她满脸娇笑地望着他,冲他勾着玉指道:“哥哥,你来奴家这里来!”

风无尘果然闻声而去,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痴痴傻傻地就向花池走了去。

……

茶室里。

风老头怒目圆睁,怒不可遏地道:“花牡丹,真是岂有此理!你们竟然屡屡使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风家哥哥,你这么说可是显失公允了!女子运用点姿色也就是相当于你们男子动用拳脚一样,这怎么能算下流呢?”美艳妇人一脸的委屈,一双含情脉脉的眉目似乎随时都会掉下眼泪来。

“你……”风老头又一次被憋得脸红脖子粗。

风老头大喘了一会儿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自认倒霉。

他刚想坐下的时候,突然见那镜中的独臂女子抽出了长剑就要往风无尘身上划,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怒声喝到:“花牡丹,你这是何意?”

“就是小孩子间的恩怨,我哪里管得了!”

“你找死!”说着,老头就举起了双掌。

刚要动手,却被一旁的人给拉了下来。

……

望着即将挥动手中短剑的花池,花瑶咬了咬樱唇,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她知道无论说什么花池都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害她丢了一条手臂的男子。

可这又能怪谁啊,谁让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花瑶轻叹了口气,默默地舞动起了双臂,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还是想有备无患地准备一个法术。

在花瑶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她惊愕地停止了施法,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嘴。

眼看宝剑就要就要削到风无尘的身上,可风无尘却突然不见了身影。

再找到他的人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花池的身后,正用手指在花池的身上一阵乱点……

滩头恨 第五十一章 双修伴侣

日影西斜,百鸟归林,世界仿佛一下就安静了不少。

有一处所在却还是热闹依旧,或者说更盛平时,这处所在就是茶室。

茶室里茶香缭绕、明镜高悬,布置的端庄大方,里面坐着的也都是年过花甲之人。

可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这么一些人差点把房子给拆了。

“风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美艳妇人面色阴沉,横眉怒视着对面的风老头。

风老头对美艳妇人的怒视仿若不知,动作夸张地品起了香茗。

直到一杯茶喝完,他才憋着笑装模做样地道:“牡丹妹子,这只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你又何必动怒呢?”

美艳妇人怒目圆睁、贝齿紧咬,冲着风老头冷冷地道:“下流手段!”

“牡丹妹子,你这么说就显失公允了吧!男人冬冬拳脚不也就是和你们女人用用姿色相当嘛!”

风老头东施效颦地模仿着,模仿到最后,他实在绷不住要笑,忍不住把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给喷到了案几上。

“你……”美艳妇人俏面羞红,呼吸也变得粗重了,“在清幽林中,你们怎么连绳子都用上了?”

“牡丹妹子,这绳子虽说有些用处,但毕竟还是寻常普通之物,没经过祭炼,这可不是法器,更不是法宝啊!再说,在清幽林中能不能用也不是老头我能说了算的!”老头的一言一语、腔调语气、举手投足都在模仿花牡丹。。

“你……”美艳妇人感觉胸口似乎堵了块石头。

观两人之行,听两人之言,这老头和美艳妇人仿若换了角色似的!先前是那美艳妇人处处占便宜,现在句句吃瘪的却也是她。

这一切皆由风无尘而起。

就在大家都以为风无尘肯定要在花池手下吃大亏的时候,他却突然以迅雷之势制住了花瑶和花池。

原来,之前风无尘的痴傻表现只不过是他装出来的样子。

装的这么像,当然是因为他有过这样的经历。

不过,风无尘能够闲庭信步的装模作样,却不是因为他的实力非凡,而是他在紧要关头掏出了一块拇指的木头。

说是木头,但摸起来却有玉石般细腻润滑的手感,此木名为安神木,只要攥在手中就有丝丝凉意涌上心头。

正是借着此木,风无尘才能表面上装着痴傻,暗地里一边对着花瑶施术一边猝然对花池发难。

说起风无尘手中的安神木,还得从那日他与师父在小庙见面说起。

那日里,风无尘被他师父在女色的事上戏弄了之后当即便面红耳赤地要与他师父决裂,反正那时他已经得了他师父手中的镜中花。

风无尘的师父倒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用了这安神木息了事宁了人。

花瑶和花池被风无尘制住之后,当即就都被他点了穴,他又不放心,害怕两人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手段。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给这两人来了个五花大绑。

“你真是够狠的,竟然要砍我!”说着,风无尘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花池的翘臀上。

此时的花池正满脸羞红地趴在风无尘的腿上,全身被那黄色的绳子捆得那叫一个密密麻麻,别说动一下,就是呼吸都有些困难。

“风无尘,你死定了!”花池咬牙切齿地嘶吼道。

“呦,还敢威胁我!”说着,风无尘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你……”

“还不服气?”又是一巴掌。

……

长桌前。

一个青年死死地盯着镜子,呆若木鸡,眼神却火辣辣的。

手中的毛笔把他化成了一个大花脸,他浑然无知。

鼻子里滴落的鲜血弄花了桌上的白纸,他也浑然无知。

便在此时,突然传来了“呀”的一下开门声。

青年陡然回神,立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用衣袖擦拭鼻血。

鼻血混着墨汁,涂得满脸都是,十分滑稽。

他又赶紧抬起了另一个胳膊,还没来得及上手,却发现眼前一暗,多出了一个人。

“候涛,你在干什么?”来人是一个秃了头顶心的中年男子。

他虽然声色俱厉,但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司马长老,没事,没事,就是天太干了……”青年赶紧起身道。

司马长老瞥了一眼候涛身前的明镜,登时就明白了一切:“天太干?我看是你小子太干了!修仙之人竟然这点定力都没有!你不用在这儿记录了,那几个老东西那边就由你负责了!”

安静的房间里笑声一片。

“啊?”候涛一脸的不情愿。

“啊什么啊,赶紧去!”

……

密林中。

“无尘哥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花池终于屈服了。

说着,花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既委屈又无助。

就是这么一哭,让嬉皮笑脸的风无尘突然一下就愣住了,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犹豫再三,风无尘右掌轻轻地击到了花池的手臂上。

花池身上光芒一闪,便不见了踪迹。

风无尘暗出一口气,又把目光转向了花瑶。

花瑶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紫一片,心中五味杂陈。

刚刚风无尘对付花池的招数,她可全看在了眼里。

“该你了!”风无尘冷冷地道。

他对这个上次来取他性命的女子同样没什么好感。

“不要!”花瑶花容失色,下意识地要向后蠕动。

可她全身的穴道没有一处是通畅的,哪里能让她动得分毫。

风无尘两步走到了她的近前,如法炮制,一把把她拎到了自己的腿上。

“无尘哥哥,不要!”花瑶面如泣血,“我有重要的消息!”

“哦,说来听听!”风无尘心不在焉。

“我们合欢宗和柳家的人都要对付你,而且你们风家中也有人要对你不利!”

“接着说!”风无尘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李家的人也都古怪地成对出现,现在的形势对你很不利!”

“你想要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花瑶极富诱惑地道。

“怎么帮?”风无尘饶有兴致地道。

“我们可以结成同盟,共同过这清幽林!”

“那我这不是与虎谋皮?”风无尘轻轻一笑,“路上如果遇上合欢宗或柳家,再或者其他任何一家的什么人,相信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倒戈相向吧?”

“我知道你不放心!”花瑶一咬牙,“我愿意发重誓绝不会背叛我们的同盟关系,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和你结成双修伴侣!”

“啊……”风无尘的语气中充斥着不情愿。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以为我是随便的女人,其实我还是完璧之身!”花瑶声若蚊鸣。

“你在拿我寻开心,还是拿自己寻开心?”风无尘语带嘲讽。

“不信你可以看我的右臂,我的守宫砂还在!”花瑶声如媚丝。

好奇心大起的风无尘一把扒开了她的袖子,一粒娇艳的守宫砂真的安安静静地躺在那洁白的皓腕上。

看到这个守宫砂,风无尘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跳动了一下,喉咙也紧了一紧。

“你和我结成同盟就不怕你们宗主怪罪?”风无尘的声音已经柔和了很多。

与花瑶结成同盟,对目前的风无尘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正如花瑶所说,现在的他几乎已经成了过街的老鼠。

而且,风无尘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他不太敢面对的声音,那个声音就是,“和这个秀色可餐的花瑶结成双修伴侣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已经经历过人事的他,虽说是在一知半解、有些迷糊的情况下经历的,但是那种滋味还是让他有些怀念。

花瑶咬了咬牙,面有难言之色,略一沉吟,道:“其实,我也怕宗主怪罪,但是如果我能进入碧仙院,那一切就另当别论了!到时,宗主不但不会追究此事,反而还会重赏我!”

又楚楚可怜地道:“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

“好!那我就与你结成同盟!”说着,风无尘就果断地解开了花瑶身上的绳子、解了她的穴。

风无尘这一套雷厉风行的动作也着实让花瑶惊了一惊,后者抿了抿杏唇道:“你不先让我发了重誓再放我?”

“不用!”风无尘嘴上说得轻巧,但心里可是着实做了一番的斗争,别说让她发重誓,就连要让对方履行和他结成双修伴侣的心思也都动了。只是,他觉得这样让人和自己结成双修伴侣是赤裸裸的乘人之危,非正人君子所为!

“无尘哥哥,既然你这么信得过我,我定不会负你!”花瑶一脸郑重地道。

见对方始终没提和他结成双修伴侣的承诺,风无尘不由得有些失落了起来,但是明面上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据我所知,碧仙院的人为防止各家出现抱团取暖的情况,把同一家的人隔的都很零散,应该不好走到一起才对,可李家人为什么都能结伴而行,而且每一组的实力还都相差无几?”

“这个我也不知,我和花池也只是在路上远远遇到了他们的两组人,有了些怀疑和猜测而已!”花瑶虽然收了媚术,可是依旧妩媚动人。

“那我们就要抓个李家人问一问了……”

滩头恨 第五十二章 美人当关

明月当空,繁星闪烁,蛙声此起彼伏。

风无尘在密林中忙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一会儿找柴,一会儿生火,一会儿抓野鸡,一会儿退鸡毛,退完鸡毛他还要烤鸡吃。

花瑶望着手忙脚乱的风无尘,抿嘴轻笑道:“无尘哥哥,我来吧!”

“不用,不用……”风无尘连声推辞。

“无尘哥哥,你的生活一直这么讲究?”花瑶有些好奇地道。

在这清幽林中,每个人都紧张兮兮,大家都是随意吃些干粮喝几口凉水对付对付也就是了,谁有心思鼓捣着吃啊!

“啊?不,不是,这不是……”风无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

茶室里。

安静非常。

清幽林晚上一般不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闭目养了神。

只有一个老头死死地盯着镜子,瞠目结舌。

这个老头不是别人,就是风老头,风无尘的老祖。

“这个臭小子!”风老头心中暗骂,“就会在漂亮姑娘面前献殷勤!”

老头又紧咬了牙,心中有些担心:“小心你小子栽在人姑娘的手里!”

……

又一只野鸡在风无尘的手中变成了焦炭。

花瑶浅浅一笑,温柔地道:“还是我来吧!”

有了前面的“优异”战绩,风无尘也不好再坚持,只得“退位让贤”。

花瑶接过木棒,火苗变得温顺,野鸡变得“善解人意”,两者在风中“窃窃私语”、“耳鬓厮磨”。

“你以前烤过鸡?”风无尘有些好奇地道。

花瑶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脸上闪过了一抹痛苦之色,眼中隐隐有泪光在闪烁。

“我说错话了吗?”风无尘对自己的口无遮拦有些后悔。

“没,没有,跟你没关系!”花瑶轻轻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才道:“无尘哥,不知你愿不愿意听我的往事?”

“当然愿意了!”风无尘没有丝毫的迟疑。

“我从小就没了娘亲,爹爹说娘亲在生我时难产死了,从小我就和爹爹相依为命!”

听到这里,风无尘心中的一根弦陡然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

他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爹爹!

花瑶以为风无尘纯粹是为她凄苦的身世而感伤,马上又非常体贴地道:“不过,我却一直都很幸福,我的爹爹一直都很疼爱我!”

“他是个猎户,经常外出打猎,有时候我会缠着他也带我一起去。在天气好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带我去一些没有毒虫猛兽的地方,我记得第一次跟他打猎的时候我才刚五岁。”

“我爹爹的箭法很好,每次都能射到好几只野鸡,每次他都会教我烤野鸡……”

说到这里,花瑶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

不知如何是好的风无尘只能无声地递了一个手帕给她。

“谢谢无尘哥哥!”

花瑶接过手帕,把眼角的泪轻轻拭了去,仿若带雨的梨花。

看在风无尘的眼里,不禁让他心神一荡。

“不要说了吧!”风无尘有点于心不忍,心情也有点沉重,他从来都不喜欢那种生离死别的故事。

“我想说下去,我想让你更了解我!”花瑶坚持道。

“那就说吧!”风无尘的声音很轻柔,就像这轻柔的月光。

“在我七岁那年,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我爹爹带着我去打猎。他本来要让我在一个小溪旁等他,可是天突然阴沉了下来,还打起了雷,我从小就怕雷。”

“我当时就吓哭了,六神无主的我哭着去找我爹爹,没走多久就遇到了一只比我还要高出许多的大虎。那大虎见了我纵身就向我飞扑了过来,当时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知道跑,不知道哭,也不知道叫,就傻傻地立在了原地。”

“我爹爹及时赶了过来,看到我爹爹,我这才大哭大叫了起来。大哭大叫中,我看到爹爹和那大虎斗到了一起,可是……”

花瑶把头埋在了腿上,泣不成声,整个成了一个泪人。

风无尘有些心痛地叹了一口气,却愣愣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去接花瑶手中的鸡,却被花瑶把手一把拉在了怀里,她也顺势趴到了他的肩上大哭了起来。

风无尘更加不知所措了,就这么直挺挺、僵乎乎地任由花瑶拉着趴着。

……

茶室中。

美艳的妇人仿佛不经意间抬眼看了一下镜中的两人,然后又闭上了双眼,继续养起了神,只是那嘴角却有一抹不易察觉到的笑容。

……

风无尘心情复杂,手足无措。

“不好,有人!”风无尘面色一紧,赶紧拉起了花瑶。

“狗男女,还挺警觉!”

火光所及之处,一个少年从风无尘二人面前的大树上跳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们只顾着谈情说爱了呢!”又一个少年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声音酸酸的。

“是你们!”

风无尘看了一眼来人,不禁皱起了双眉。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无尘遇到的第一波李家“奇人”,李剑为和李剑明。

“小子,认识我们就好,上次不小心让你跑了,这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好运了!”李剑明冷冷地道,“等我抓住你一定要在你的脚上扎满窟窿!”

李剑明想到自己到现在还不时有鲜血浸出的双脚,就恨不得要把面前这个可恶的小子生吞活剥了。

“还不知道谁跑呢?”见对方在花瑶的面前提到自己撒丫子逃跑的事,风无尘当即就火冒三丈。

对方一个是炼气期六层,另一个是炼气期五层,他们并不比自己这边有优势。

风无尘面色一沉向着花瑶低声道:“你对付后面那个,我对付前面那个,解决了前面那个我就去帮你!”

“谢谢无尘哥哥!”花瑶倒是没逞强说自己就能解决。

风无尘冲花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双脚一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李剑明暴射而去。

李剑明双手快速结印,向着风无尘施展了一个一阶中品的法术,“飞土逐肉”。

二百多个弹丸随着他的手招,带着尖锐的嘶鸣声向着风无尘疾射而去。

风无尘不退不闪,去势不减。

只见他手上绿光一闪,面前旋即多了一面木遁,厚半尺有余,比他的身体还要高几分。

黄色的弹丸噼噼啪啪击在了木遁之上,各个入木三分,声音密集又尖锐刺耳,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攻击过后,风无尘手中的木遁成了一个马蜂窝,到处都是窟窿。

稍一用力,他手中的“马蜂窝”便成了一团空气中的废渣。

风无尘情不自禁地有些后怕,心中暗道:“好险,差点因为托大伤在李剑明的手下!”

李剑明面色一紧,赶紧再次冲风无尘开始施展法术。

李剑明才刚起手,风无尘突然加速,一个闪身就到了前者的身前,上来就是一记凌厉的飞脚。

眼见对方真的要跟自己近身作战,李剑明心中不由得一喜。

他修的是土属性灵力,力量本就比同层次的其他属性灵力的修士大上不少,近身作战可是占着一定的优势。

他毫不犹豫的挥动拳头去砸风无尘飞来的一脚,可是手到脚前,那只脚却突然下沉了,竟然可耻地向着自己的老二踢了过来。

李剑明不由得心下一惊,赶紧挥臂去挡。

可那只讨厌的脚却在他的手臂死死护住老二之后,突然又变回了原来的方向,李剑明暗道一声“不好”。

他还想做点什么,可时间上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脚重重地落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滩头恨 第五十三章 李老算计

匆匆忙忙制住了李剑明,风无尘又飞奔向了花瑶与李剑为的战场。

李剑为与花瑶正斗得不可开交,一见大势已去,转身就想逃跑。

风无尘二话不说,以雷霆手段雷厉风行地将李剑为也给制住了,当即封了他全身的穴道。

“谢谢无尘哥哥,要不是哥哥出手,我还真斗他不过!”花瑶的芙蓉面上绽放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双眼之中荡漾起了盈盈秋水,声音既柔美又满怀感激。

对方明明没有施展媚术,可是风无尘的脸还是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一双手更是不知道往哪搁,只低着头柔声道:“瑶妹妹言重了,我们先来拷问一下他们李家到底耍了什么诡计吧!”

“全凭无尘哥哥做主!”花瑶十分乖巧地道。

风无尘红着脸掏出了他的大棒槌,一脸坏笑地走向了李剑为。

“你,你要干什么?”李剑为惊惧地瞪大了双眼。

他深知被淘汰已经在所难免,在被制住之后,心中也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惧怕些什么。

可是当他看到风无尘一脸坏笑地拿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棒槌向他走近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惊慌失措了,他怕风无尘这家伙在他消失前狠揍他一顿,甚至有可能还会打断他的手脚。

“你说我要干什么?”风无尘知道,有时候,人只有自己吓自己才能真正地吓住自己,所以他并不急于告诉对方自己的打算。

“你……你不要乱来,他们……在外面可都是能看着的啊!”李剑为面色铁青,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看着就看着吧!连你们李家耍手段搞联盟都不管,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谁会管?”风无尘阴恻恻地道。

“你……”李剑为彻底没辙了。

风无尘也不再废话,阴恻恻地举起了大棒槌。

大棒槌在李剑为的眼中一点点放大,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躲开,可是被点了穴的“大粽子”又怎么可能躲得开。

他能做的只有大叫,叫声彷徨无措又撕心裂肺。

然而,大棒却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距他还有七寸时陡然停了下来。

“不过,如果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给你来个痛快!”风无尘冷冷地道。

“你说,你说,我一定老实回答……”都快哭出来的李剑为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我问你,为什么你们李家的人都走到了一起?”风无尘沉声道。

“因为……”

“闭嘴!”

刚要招供的李剑为却被李剑明给厉声制止了,风无尘不由得眉头一皱,暗道失策,没有提前点了那小子的哑穴。

被喝止了的李剑为当即就红了脸,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花瑶樱唇撇了撇,“无尘哥哥,你去对付那个讨厌的家伙,我来对付此人!”

“正有此意!”

……

茶室里。

陡然热闹了起来。

“风老头、花牡丹,白天你俩吵的那么凶,感情都是在我们面前故意演戏呢!故意骗我们几个老家伙呢!”丑陋的李老头怒目圆睁,头发胡子随着身体的抖动变成了一坨乱麻,在黑夜之中愈发的像鬼了。

“李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风老头旋即面色不善地瞪着丑老头反击道。

“什么意思?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你们两家白天故意各损失一名子弟,装出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晚上就下流无耻地走到一起对付我们李家人,这难道不是你们事先串通好的吗?”李老头咬牙切齿地道。

“李老头,你这是血口喷人!”风老头怒不可遏地道。

“狗咬狗!”石老头在一旁突然不冷不热地插嘴道。

在这个房间里,最郁闷的就是石老头了,他们石家人几乎被这几家人伤害了个遍,现在清幽林中也就剩下一支独苗了。

“你……”

……

风无尘这边还在对李剑明大施“酷刑”,那边花瑶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无尘哥哥,他已经全招了!”花瑶声若银铃地道。

“还是瑶妹妹有办法!”

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是风无尘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花瑶能这么快拿下李剑为,不用说,她定是用了媚术。

不知不觉中,风无尘已经把花瑶当成了自己的人。

他不愿再见到她向别的男人施展媚术,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一开始没有让花瑶直接施展媚术的原因。

有些恼怒的风无尘,只能在李剑明的身上撒气,本来他都已经转过了身,却又突然回过身,又凶神恶煞地招呼了李剑明一棒槌。

“啊……”

李剑明的哀嚎惊起了不少夜鸟。

“你……”本来要放些狠话的李剑明突然对上风无尘那一双似乎在喷火的眼睛,只得硬生生地动了一下喉结把剩下的话全都给咽到了肚里。

风无尘“意犹未尽”地转过了头,嘴里有些苦涩,道:“瑶妹妹,李剑为怎么说?”

“无尘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我用媚术?”花瑶低着头咬着唇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心思剔透的她哪能看不出风无尘这么明显的变化。

“我……”风无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虽然已经把她当成了他的谁,可是对方却也并没有在口头上答应这种关系。

“无尘哥哥,我答应你,以后不到不得已我就不会再用媚术!”花瑶眼神坚定地盯着风无尘的双眼道。

闻言,风无尘心中一喜,却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委屈了花瑶,不禁又有点犹豫了:“这……”

“无尘哥哥,此事就先这么定了!”花瑶轻松一笑,“我现在已经知道他们李家搞的什么鬼了!”

“原来,他们家老祖在前几天花费了巨额的灵石从外面买了十几只蛊虫,名唤‘不相离’,这蛊虫的本事就是可以指引着宿主走到一起。在他们进入这清幽林之前,李老头就已经给他们每人都种下了一只,并吩咐他们进入这清幽林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聚拢到一起,然后再按照事先分好的组展开行动。”

“他们都是两人一组吗?”风无尘心中有了些不安。

“不是!”花瑶的脸色也多了几分沉重,“他们总共分了四组,三组是两人一组,另外一组则是四人一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老祖想稳妥地保证他们李家能够在这次选拔中得到两个名额!”

“他倒是不贪心!”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风无尘很清楚这老头为什么没计划把这三个名额都给独吞了,他这是怕吃太多撑死,怕那另外几家找他秋后算账。

风无尘心想真是丑人多作怪:“想必,那两个名额也是李老头事先都定好的吧!而且那两人应该都在那四人组中吧!”

“无尘哥哥果然聪明!”花瑶颜色诚恳地赞赏道,让风无尘心里感觉很是受用。

又道:“他们老祖还命令其他人最后将得到的成绩都要给那两人!”

“这个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取别人的成绩呢?”风无尘若有所思地道。

花瑶嫣然一笑道:“这都是他们老祖定的规矩,那老头在他们进入清幽林之前曾许诺这些人,根据他们的表现将在选拔结束后奖赏给他们不同阶品的法器。”

“而他们表现好坏的衡量手段,则是谁坚持到最后谁的功劳大,同一组的两人如果都能坚持到把自己的成绩给那已定的两人,那么这一组的两人将会平分他们所得的功劳。如果同一组中有一个人被提前传送了出去,那么他将什么也得不到,一点功劳都没有!”

“难怪取人成绩在他们眼中反成了出力不讨好的活儿!”风无尘听了他们的规矩有些哭笑不得。

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想必那已经被李家老祖定下的两人的修为肯定不会差,他们的那四人组恐怕很不好对付!”

“无尘哥哥所言极是,那两人现在一个是炼气期六层巅峰的修为,另一个则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花瑶声音甜甜地道。

“先不去管那几人了,瑶妹妹,你先把这两人都给料理了吧!”风无尘柔声向着花瑶道。

“都给我?”花瑶眨了眨俏目,有些不敢相信。

“都给你!我已经得了不少的成绩了!”风无尘含情脉脉地道。

“无尘哥哥,要不我们各取一人吧!你只要让着妹妹取那修为高点的就可以了!”花瑶很是乖巧地道。

“那怎么行……”

滩头恨 第五十四章 如胶投漆

夜半时分,月白风清,凉意渐浓。

叫个不停的青蛙、蟋蟀也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一个光线黯淡的房间却愈发热闹了。

两个老头恨不得把这房子给拆了,然后暴打眼前的美艳妇人一顿。

这两个老头,一个是长得不怎么好看的李老头,另一个是和这李老头吵的不可开交的风老头。

此刻,这两个老头倒成了一个阵营的好兄弟,两人都怒不可遏地叫嚷着要和这美艳的妇人比划比划。

美艳妇人当然是不愿和这俩老头动手,一直在用各种理由搪塞俩老头。

姓柳的老头也很仗义地站出身替美艳的妇人辩解,而那石老头则不遗余力地在旁边拱火,唯恐双方打不起来。

好不热闹的一个房间!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两家私下里干的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李老头怒斥柳老头和美艳妇人。

“李老头你这叫什么话!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些小子毕竟年轻气盛,他们当然愿意和漂亮女子在一起了!要是按照你所说,他们风家定也是与合欢宗暗地里结了盟?”柳老头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柳老头,你少拿我们风家说事儿!”风老头一脸铁青地道。

此时的风老头恨不得把镜中的那个小子狠狠地掐死。

风老头想掐死的那个小子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寄予了厚望的风无尘。

风老头之所以想掐死风无尘,也完全是因为后者刚刚让花瑶全把两个李家小子的成绩给收了。

不过,风无尘倒是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太值得了,因为他的怀中已经多了一个柔美的女子。

花瑶侧脸伏在风无尘的胸口,柔声似水地道:“无尘哥哥,你真的愿意跟我结成双修伴侣吗?”

“当然了!”风无尘没有任何犹豫。

“无尘哥哥,你不会看不起我吗?”花瑶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担心。

“怎么会呢!”风无尘温柔地轻抚了一下花瑶柔滑的俏脸,“不要想太多,我来守夜,你早点睡吧!”

“无尘哥哥,谢谢你!”

……

旭日东升,晨露未消。

风无尘和花瑶正郎情妾意地行走在一片宽阔的草地上,好不悠闲自在。

此时的两人哪里还像在参加什么选拔,根本就是在踏青玩乐嘛!

“你是风无尘?”

向来警觉的风无尘这次却直到听得一声大喝,才发现右首二十丈处一对来人,一男一女,一个柳家人一个合欢宗的人。

说话之人是柳家的男子,柳守维。

柳守维一起的花蜜,见到花瑶先愣了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瑶姐姐!”

风无尘不由得一惊,惊的倒不是这两人会在一起,惊得是对方离这么近自己竟都一点没发现。

如果对方刚刚突下杀手,那自己和花瑶岂不是要倒霉了!

“蜜儿!”花瑶见到花蜜也很吃惊,随即镇定,“无尘哥哥,等会儿你动手收了花蜜再来帮我!”

风无尘明白花瑶的心思,虽然他们二人已经结成了同盟,但是面对自己人,恐怕花瑶依旧是不好下手,有可能她也下不去手。

风无尘点了点头。

“瑶姐姐,你怎么会跟我们合欢宗的大仇人风无尘在一起?”花蜜不禁皱起了双眉。

“蜜儿,我与无尘哥哥已经定了终身,以后我花瑶就是无尘哥哥的人,我自然要与他在一起!”花瑶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闻得此言,风无尘不禁有些痴傻地望向了花瑶。

这话听在柳守维的耳中,让他对风无尘的恨又多了几分。

虽然他自己也已经跟身边的花蜜定了终身,可是听到花瑶对风无尘深情表露心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既失落又痛恨风无尘。

“风无尘,拿命来!”

柳守维率先发起了进攻。

“瑶姐姐,那你就不要怪我了!”花蜜也不啰嗦,直接也上了手。

风无尘与花瑶当然不会束手就擒,直接迎了上去。

两人身体一绕,风无尘对上了花蜜,花瑶则对上了柳守维。

一交上手,花蜜马上施展媚术,可是她姿色平庸的很,媚术也不是很高明,修为也是只有炼气期五层。

努力卖弄风姿的花蜜看在风无尘的眼里,就像效颦的东施,不但没让他心迷神倒,反倒让他生出一种恶心的感觉。

两个回合下来,花蜜就化为了一缕强光消失在了原地。

……

茶室里。

风老头满面阴沉,直到镜子中光芒一闪,脸色才稍稍好看些。

可是,这好看点的脸色却并没有能够维持几息的时间。

……

林子里。

拿下花蜜,风无尘不敢稍有耽搁,马上加入到了另一边的战团。

另一边,花瑶早已落了下风,似乎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柳守维拿下。

毕竟,柳守维的修为比她要高上一层。

可即便形势如此危机,花瑶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媚术。

对此,风无尘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同时,他也感觉自己似乎过于自私了。

风无尘一加入战团就下了狠手。

柳守维腹背受敌,转眼就落了下风。

没几个回合,他就被风无尘点了全身穴道。

“瑶妹妹,你没事吧?”制住柳守维之后,风无尘第一件事就是上下把花瑶打量了好几遍,唯恐自己错过什么。

花瑶大汗淋漓,大喘不已,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无尘哥哥,不用担心,我没事!”

“瑶妹妹,你实在是太傻了,那小子显然对媚术没什么抵抗力,你怎么不用媚术呢?”风无尘语带些许责怪地道。

“无尘哥哥,我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违背!”花瑶俏脸一肃。

“可是,你不也说了,不得已时也会用吗?”

轻柔的晨光洒在了花瑶脸上,晶莹的汗珠更显剔透,金灿灿的,配在她这一张俏脸上,美若出水的芙蓉,把风无尘看得竟痴了。

花瑶嫣然一笑道:“无尘哥哥,无尘哥哥……”

花瑶连叫了好几声,风无尘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无尘哥哥,其实,我知道真到不得已的时候,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花瑶的脸上泛起了两朵娇媚的红晕。

“啊?”风无尘感觉自己的脸也是一阵发烫,当即转移了话题,“瑶妹妹,你赶紧把这家伙收了吧!”

“无尘哥哥,又给我?”花瑶的一双俏目瞪得圆圆的,“这次该无尘哥哥你了!”

“我已经收了花蜜的!”风无尘满不在乎地道,“再说,我的成绩现在还比你好了些呢!”

“这……”花瑶犹豫了起来。

“快去吧!”风无尘不由分说地拉了花瑶的纤纤玉手到了柳守维的近前。

柳守维在一旁先是听了一大堆这两人的甜言蜜语,在心中作呕作的不行,心想这两人肯定比自己和花蜜要肉麻多了!

后来,又听那两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公然商量谁来收了他,他又翻白眼翻个不行,心想这两人实在是不厚道,竟然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花瑶,我们两家早已说要在这清幽林中结成攻守同盟,你这么做不怕你们宗主的怪罪吗?”恼羞成怒的柳守维什么也不管不顾,厉声向着花瑶质问道。

虽然风无尘早已有了些猜测,可是听到对方亲口说出,他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我花瑶现在只是无尘哥哥的人!”说着,花瑶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了柳守维的左手之上,后者应势化为了一缕强光。

“瑶妹妹,你……”

滩头恨 第五十五章 柳家之殇

夕阳西斜,温柔的余光轻轻地洒在了一个青年的身上。

在这散漫余光的映衬下,本就看起来很慵懒的青年更多了几分玩世不恭。

只见这青衣青年背靠木柱,单腿坐在长廊的栏杆上,另一条腿随意地耷拉在栏杆的一侧,不停地晃来晃去,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栏杆上轻轻地敲敲打打,双目紧闭,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还不时有几句戏文从这张嘴里哼出。

这青年不是别人,乃是碧仙院的内门弟子,候涛,也正是那个把自己弄成一个大花脸被赶出来的青年。

“喂!”

突然,候涛的身边多了一个与其年龄相仿的青年,那青年速度极快,竟让人看不清他的来路。

青年一俟到了候涛的身边,马上便出其不意地在后者的耳边大叫了一嗓子,同时他的双手也没闲着,以迅雷之势地推在了候涛的身上。

候涛猝不及防,连吓带推地摔了下去,眼看就要啃上一嘴的泥。

然而,就在候涛即将啃到地上之时,他的身体又陡然弹回到了栏杆上。

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仿佛就像不倒翁的正常反应一样。

而且,他的姿势还和原来一般无二,眼睛从始至终也都没睁开。

仿佛刚刚的一切根本就没发生过,一切都只不过是大家的错觉而已。

“师兄,以后这送茶的活儿能不能不让我去了?”那青年见候涛又不着痕迹地恢复到了原来的姿势,脸上不禁闪过了一丝失望。

“他姥姥的,怎么,他们又吵架了?”候涛面无表情,只微微动了动嘴。

“是啊!你看,我又被喷了一脸一身的口水!”青年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一听青年说他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候涛果然睁了眼,当即就一脸坏笑地把这青年打量了个遍,口中啧啧道:“不错,不错,却是湿的挺透的,你这不正好就当洗了个澡嘛!”

“师兄,你……”青年气得瞪大了双眼。

“好了,好了!小白鼠,是师兄不对!”候涛倒是挺好说话,一点师兄的架子都没有,完全没有仗着自己师兄的这个资历来压人。

“师兄……”青年不满地踢了候涛一脚,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要喷出火来,“你不是已经答应不随便再叫你起的这个外号了吗?”

“有吗?”候涛一副苦苦思考的样子。

“有!”青年斩钉截铁地道,“就是上次我给你买了十坛醉仙酒,你喝的酩酊大醉的那晚答应我的!”

“好像有点印象,”候涛若有所思地道,“白书,对不起,又是师兄错了!”

又道:“跟我说说,他们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见候涛终于问到了正题,白书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缕兴奋的神情。

有人可以分享小秘密,对他来说也是挺开心的一件事。

他神秘一笑道:“这次是那个柳老头不干了!”

“哦?”候涛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你之前不是还说就这柳老头最有涵养了吗?”

“这次有些不一样,”白书有些迫不及待,“柳家的人全都被淘汰了!”

“你不是说据你的观察柳家和合欢宗已经搞了联盟了吗?他们怎么会第一个就被淘汰掉呢?”候涛的兴致越来越高,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明亮。

“我也没想到合欢宗和风家的结盟会这么隐蔽!”白书越讲越兴奋,“风无尘费了不少周折和花瑶结成了同盟,风佐更是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和花香结成的同盟!”

“就是这两个同盟直接把柳家的人给灭了个七七八八,剩下几个又都被李家给灭了,柳家倒反而比石家先全军覆没了!”

“那柳老头自然气不过,当即就发了怒,狠狠地把风老头和花牡丹骂了一顿,尤其是那个花牡丹被他骂的更狠!”

“骂到最后都出现‘水性杨花’、‘见异思迁’、‘背信弃义’之类的词了……”

“哈哈……”候涛突然哑然失笑。

白书眼见候涛这么开心,赶紧不失时机地道:“师兄,那你看这送茶的事情是不是不用我去了?”

“不让你送……”

白书听到这里眼睛都笑没了,心想这回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这两天他的耳朵里面好像都出了茧子了!

“……那怎么可以!”候涛拉了个长腔,来了个大转折,白书登时就呲起了牙。

候涛见状赶紧又道:“你这可怪不得我,咱们说好了的,只有你把我推倒在地才可以换的!”

……

月暗星稀,薄雾缭绕。

黯淡的密林中有一处却是篝火通明。

火堆旁,两个少年枕着裸露的粗树根躺在厚厚的枯叶上,打着轻鼾美美地睡着了。

还有两个少年则盘腿坐在火堆旁,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每当这两个盘腿而坐的少年对视的时候都会忍不住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然后又相当默契地同时叹口气,整齐的让人心惊,仿佛已经练过了无数次似的。

守夜,不是他们自愿的,但却是他们不得不做的,而且每天还都是他们两个守夜。

可这似乎又怪不得别人,谁让他俩的修为没有躺着的那两位高呢,谁让他俩不是老祖亲定的要进碧仙院的人呢!

想到老祖那火爆的脾气,守夜的两人尽管对守夜很是不满,可是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但尽管负责如他们,他们却还是没有发现火光不及的黑暗处正有一对鬼鬼祟祟的男女,在那里“枕边细语”。

“这一组人应该就是我们最大的障碍了!”风无尘轻声道,“只要拿下他们,我们不光能除掉障碍,而且这成绩肯定也就名列前茅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小心,这么多人一组,竟然还小心谨慎地让两个人来守夜,着实不好下手啊!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可能反而栽在他们的手里!”

“无尘哥哥,我倒是有个办法,也许可以悄悄摸摸地拿下那两个守夜的!”花瑶有些犹豫地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风无尘轻轻用手爱抚了一下身边这个姑娘的秀发,轻笑着道,“放心,我可没那么迂腐,尽管用你的媚术去试就是了,我会埋伏在一边配合你!”

“无尘哥哥,果然你最好了!”说着,花瑶温润细滑的红唇紧紧地贴在了风无尘的脸上。

风无尘心中一荡,刚想用力“报复”一下,可是眼前的人却已经起身忙活去了。

花瑶莲步轻移,慢慢地出现在了火光的边缘,姿势多情婀娜,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能勾人的魂魄。

守夜的两人同时发现了突然出现的人影,本想出言告警,可是就在他们多看了那人影一眼之后,就忍不住再多看一眼,心想再多看一眼告警也无妨。

就是这个“无妨”,让这两人欲罢不能,让他们彻底痴迷了!

随着花瑶的手指轻轻勾出,那两个呆立的少年竟然同时痴痴傻傻、一声不吭地向着她走了来。

眼见大功即将告成,风无尘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

他确实太高看自己了,他果然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自私,在看到花瑶冲别的男人状态亲昵地搔首弄姿的时候,他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尽管风无尘不是很开心,但这却没怎么影响他下面的行动。

见两人已经进了攻击范围,风无尘便矮着身子蹑手蹑脚地从那两人的背后悄悄地出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这两人的穴道。

唯恐有什么大的动静惊动那躺着的两人,风无尘和花瑶并没有直接把这两人给收了,而是把两人四马攒蹄绑了,轻轻扔到了一旁。

风无尘给花瑶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地潜向了火堆……

滩头恨 第五十六章 冤家路窄

将近黎明时分,夜黑得厉害。

候涛头枕着双手,躺在长廊的栏杆上,翘着二郎腿,睡得正欢。

黑暗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一只手掌便重重地拍到了候涛的身上,候涛身体一晃,直接一个翻滚摔倒在了地上,啃了一嘴的草。

候涛眼睛微微睁了睁,慢悠悠地吐出口中的青草,向着白书有气无力地道:“算你小子聪明,这次跑过来竟然没用灵力,算你赢了,明天我去倒茶!”

原来,之前不管白书闹得动静多么小,候涛总能提前察觉到他的到来,全是因为他使用了灵力。

白书这次非但没有使用灵力,还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候涛反而没放在心上,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说着,候涛又闭上了双眼,作势就要接着睡。

“师兄……别睡了……不好了!”白书有些惊慌失措地道。

“怎么了?”候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哈,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里面要打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赶紧通知师叔?”白书的声音中都有了哭腔。

“先别慌!”候涛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色当即一肃,全身顷刻便透发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坚定与沉着,仿佛瞬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先去看看,你跟着我,把里面的事跟我说一遍!”

“那李老头也不干了,要和柳老头联手,跟风老头、花宗主两人打上一架,更可恨的是那石老头,他唯恐他们打不起来,一直在旁边添油加醋地拱火儿!”白书心神稍定了定。

“他姥姥的,李老头又是为何?”候涛眉头皱了皱。

“风无尘跟花瑶联手把李家最为倚重的四人小组全给灭了!”

“哦?那四人中不是有两人很厉害吗?”候涛有些疑惑不解地道。

“厉害什么!”白书翻了翻白眼,语气中尽是不屑,“那两人连手都没出,就被人灭了!”

见师兄眉头更紧了,白书又解释道:“那两人太过嚣张,竟然在清幽林中大睡了起来,眼都没睁开就被风无尘二人给灭了!”

“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茶室。

“你们两个狡猾奸诈的老东西实在是太卑鄙,暗算完了我们柳家不算,竟然还把李家都给祸祸了,混账,实在是太可恶!”柳老头摆出一副要为李家打抱不平架势。

“柳兄此言差矣!我们李家全军覆没倒没什么,只可惜了柳兄家的两个小子,资质修为都那么好,就这么,就这么……”李老头则摆出一副为柳家叫屈的样子。

“你们两个老头有完没完,要让我说多少次,老子跟合欢宗根本就没有你们所谓的盟约!至于谁和别人有盟约,谁心里清楚,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风老头气鼓鼓地道。

“不必争来争去,事实不都明摆着的吗?”石老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

而花牡丹的声音倒是一点也没有传出来。

听到这里,候涛心中已经有了数,随即冲一脸紧张的白书笑了笑,并冲后者轻松地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

晨风习习,一轮红日冉冉东升。

吹着凉爽的清风,候涛伸了个懒腰,顿觉精神一振。

“师兄,放任不管,真的没事吗?”白书还是一脸的不放心。

“没事!”候涛大大咧咧地道,“放一百个心好了,他们绝对打不起来!”

“为什么?”白书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

候涛瞥了一眼来路,小声道:“这些人都活成精了!他们都想鼓捣着别人出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自己才不会出手呢!”

“哦!”白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突然,白书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师兄,今天该你倒……”

话未说完,白书就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候涛,你这个骗子……”

……

日上三竿,风无尘和花瑶却还在睡觉。

两人依偎在树枝中,浅浅地睡着。

正睡间,风无尘忽听得一声铜铃响,随即猛地睁开了眼,仔仔细细地四周打量了一番。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不过是只野兔触发了他用绳子和铜铃布置在周边的“暗哨”。

睡意全无的风无尘露出了甜蜜的微笑,轻抚了一下依偎在自己胸口的一张俏脸。

风无尘的手还未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

“风无尘,出来吧!”

“无尘哥哥,怎么了?”风无尘怀中的丽人身体也猛地一颤,睁开了双眼。

“风佐!”风无尘不禁皱起了双眉。

徇声望去,来人果然是风佐,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与风无尘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香姐!”花瑶吃惊地用玉掌轻轻掩住了大张的樱唇。

“还真是冤家路窄!”风无尘苦笑着想道。

“等会儿多加小心!”风无尘向花瑶柔声道。

话毕,风无尘和花瑶一起从树上跳了下来。

花香见到花瑶先是一愣,转瞬又恢复了风情万种的姿态,向着风无尘妩媚勾魂地道:“你就是风无尘?”

“问问你身边的人不就知道了!”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小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风佐面色阴沉地道,“只是,你等会儿可千万别哭!”

“废话少说!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话音未落,风无尘和风佐便战到了一起。

面对风佐,风无尘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有容功和神扬功都在他的体内默默地运转了开来。

一直憋着一口气的风佐上来就发起了凌厉的进攻,风无尘也是毫不客气地进行了反击。

……

茶室里。

风老头简直快要气疯了!

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气爆,解决这种危机的最好方式当然是把这股闷气跟撒出来。

然而,他的这股闷气却也还不好往外发!

两个不孝的后人自己内斗起来,这又能怪得了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风老头偷眼瞥了一下和他有同样遭遇的花牡丹,想从她身上找到点安慰,可是后者竟然表现得跟没事儿人似的,仿佛镜中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风老头,你家这俩小子的身手可真俊啊!”柳老头一脸坏笑地道。

柳老头和风老头恰恰相反,他的一肚子气在此时才算消了些。

“你……”风老头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那俩小子抓到手中暴打一顿。

“花宗主,你们的这两个女娃娃也是不错的很呢!”李老头也趁机要报复一把合欢宗。

“多谢李老哥的谬赞了!”花牡丹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除了此时一言不发的石老头。

……

风佐和风无尘缠斗了十几个回合后。

估摸着风无尘的灵力应该已经耗了个七七八八,风佐猝然发难,向风无尘施展了他最为得意的一阶上品法术,流沙罩。

流沙罩电光火石间成了形,成功地把风无尘罩在了其中。

风佐面色一松,心底暗出了一口气。

为防发生上次的情况再次发生,风佐加快了施法的速度。

他这次决定便宜风无尘些,让后者少受一些折磨,直接给后者来个痛快。

也让风无尘快点从他的眼前消失,无法进入碧仙院,此生再没有能力与他争锋!

虽然,风佐知道自己这么做定然会惹得老祖大怒,但他也不怕。

因为,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他将成为风家唯一一个能进入碧仙院的人,他将会再次成为老祖的依靠,风家的前途。

到那时,老祖又能对他做什么呢!

相比于风佐这边激烈的战圈,花香和花瑶两人的过招则显得有些不温不火,也就是日常点到为止的切磋水平。

不过,风家两兄弟却也没时间理会她们。

眼看流沙罩越来越小,四周的沙层距离自己都已不到一尺,风无尘面色沉重,双手也是越舞越快。

“哼,你可以滚了!”

一声大喝,风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

他的手上随即爆发出了猛烈的黄芒,流沙罩也立时加快了收缩的速度。

终于,一道亮丽的光芒在风佐的眼前闪亮了起来……

滩头恨 第五十七章 真真假假

流沙罩急速缩小,罡风嘶吼,卷起漫天残叶。

转眼间,流沙罩变成了一人大小的“沙蛋”。

笑容在风佐的脸上慢慢绽放。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风无尘,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他想放声狂笑。

便在此时,沙蛋之中突然闪起了一道鲜亮的绿光。

光亮一闪即逝,又不甚浩大,却让人心悸,让人不安。

沙蛋立时变成了一圈沙堆。

“你……”风佐惊怒交加。

他虽然早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出,可事到眼前,他还是很不甘。

风无尘冷面无语,步履坚定地一步步向风佐逼近,风佐再次变得惶恐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风佐倒也没有完全手足无措。

慌乱中,他催动体内剩余不多的灵力使了一个一阶中品的法术,石剑术。

一把硕大的黄色石剑旋即出现在了风佐的手中,一咬牙,一发狠,向着风无尘直冲了过去。

风无尘心里不由得一阵苦涩。

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好不容易成功地把新学的一阶上品法术,破土而出,给使了出来,险而又险地从风佐的手中逃了出来。

他本想故技重施硬着头皮吓退风佐,却不曾想对方这次是死了心要和他血拼到底。

其实,在风佐冲上前去的瞬间,他也后悔了,后悔自己过于置气了。

他害怕万一栽在这个古里古怪的风无尘手里,自己这一辈子恐怕就毁了!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再想退不但让人笑话,也有些来不及了,风佐只能咬牙坚持,只希望这风无尘能比他先倒下。

风无尘抖擞精神,赶紧快速催动五胜一功法,一边往后退,一边着急地转换灵力、施法。

幸好在石剑劈来之际,他的手中及时多出了一个厚木盾。

石剑和木盾大力地撞在了一起,轰鸣声宛如一道惊雷。

只一下,石剑和木盾同时变成了在空中飘飘荡荡的细沙和碎木屑。

这两人也几乎同时喷了一口血,仰躺在了地上。

“无尘哥哥,没事吧?”花瑶赶紧摆脱了花香的纠缠,几个纵跃就到了风无尘的身边,一边警惕着花香的一举一动,一边伸手把风无尘扶了起来。

“没……”风无尘刚张了张嘴,背后就被人点了几指,然后他便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了。

“你……”风无尘无比震惊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俏脸,那张脸上却只有一抹冷笑。

“花香,你在干什么?”

同样的一幕也在另一边上演。

“香姐姐,这两个人你先挑一个吧!”花瑶向着花香欢快地道。

“瑶妹妹,还是你先挑!这次,你的任务风险最高,功劳最大!”花香非常客气地道。

“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宗主足智多谋!”花瑶毫无居功之意。

“瑶妹妹过谦了!宗主的谋划虽好,可没有冰雪聪明的妹妹那也是枉然!妹妹,你就别客气了!”

“好!既然姐姐执意如此,那妹妹我就先挑了,我就挑风无尘好了!”花瑶盈盈一笑道。

“瑶妹妹,你这明显是让着我啊!这风佐身上的成绩可比风无尘好多了!”花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妹妹真要如此?”

“香姐姐不必客气!我身上的成绩可是比你好很多啊!”

“那我就谢过妹妹了!”说着,花香带着一脸的笑转头望向了风佐。

“贱人,我哪里对你不好,你竟然这么对我!”风佐恶狠狠地盯着花香,怨毒地道。

“对我好?”花香大笑了起来,“对我好,那为什么我们两个一起对敌,八九成的成绩都归了你呢?”

“你……我……”

“为什么?”风无尘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正在被人用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地用力刮着。

“只因为我是合欢宗的人!”花瑶的脸上倒也没有阴谋得逞的窃喜,反倒有些许的不自然。

“你给我讲的故事自然也是假的了?”风无尘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他同样很是矛盾。

他既希望这个故事是花瑶编造的,假若如此的话那花瑶的命就没那么苦,她也就没那么可怜了!

可是,他又希望这个故事是真的,这样的话,她至少没有完全骗他!

“有些真有些假!”花瑶轻叹了口气,“我的娘亲不是因为难产而死,而是为了保护我和我爹被我们宗主给杀死的,我的爹爹也不是猛虎所杀,也是被找到我们的宗主杀死的?”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个情况下风无尘还是对她的经历感到心痛。

“因为我们合欢宗容不得叛徒!我娘亲原是合欢宗的人,却机缘巧合之下对我的爹爹芳心暗许,她想退出合欢宗和我爹爹过平凡的日子……”

“所以,你现在也是破不得已的?”风无尘怀着希望,有些紧张地道。

“也谈不上吧!至少宗主找我来完成这个任务的时候我是开心的!”

“为什么是我?”风无尘的心再次跌落了下去。

“因为我们听说你打败了风佐,这说明你的实力很强,除了风佐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个实力强的人帮我们对付李家,而且除了李家,我们还需要人来对付风佐,所以我们就选择了你!”花瑶平静地道。

“但你怎么这么确定会遇到我?”

“因为这个!”说着,花瑶右手一伸,亮光一闪,一只蚂蚁大小的彩色小飞虫从风无尘的身上飞到了她的玉掌之中,“这是我们宗主的小宝贝‘百里香’,一旦被它叮上,你就休想逃脱,它比我们手中的摇魂石还要珍贵。”

又放到鼻前轻嗅了一下:“虽然它名叫百里香,实则一点气味都闻不到,但是配上我们宗主的秘技,它的香味相隔百里也能闻的到!”

“这是风佐放到我身上的吧!你们合欢宗可真是够煞费苦心的!”风无尘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那是自然!”花瑶仿佛没有听出风无尘语气中的讽刺,“对我们来说,清幽林之行不仅意味着可以进入碧仙院,更是我们合欢宗扩展势力的绝佳机缘!”

“那花香又是怎么找上风佐,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因为摇魂石!”说着,花瑶的手中出现了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足有鸽子蛋的大小,比花池手上的那一小块要大上一倍左右,“摇魂石之间有感应,距离越近感应就越强,在进入清幽林之前,香姐就送给了风佐一枚,并嘱咐他一定随身带着,所以香姐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风佐和我们!”

又嫣然一笑道:“最初,我能与花池结伴同行也是因为这摇魂石,为了不让花池起疑,不小心泄露出这摇魂石的秘密,我便装着追一只白狐而碰巧与她遇上!”

“果然好算计!”风无尘叹了一口气,“这么说,这一路上你都是在演戏了!在你的眼中我一定很傻吧?”

花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把一双美目闭上了,然后举掌向风无尘的左臂拍了去。

……

长廊里。

“师兄,你别躲了!”白书焦急地边跑边叫,“这次真是大事不好了!他们真地打起来了!”

长廊空空如也,没有人影,没有人声。

白书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师兄,你赶紧出来吧!我情愿一直倒茶倒到结束!”

话音刚落,一个双脚倒钩在廊檐上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猛然见到这个倒立的脸孔还真把他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真的?”那青年嬉皮笑脸地盯着白书道。

“真的!师兄你总算出现了!”认清来人真是他的师兄候涛,白书哇的一声委屈地哭了出来。

“别着急,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说着,候涛拉着白书快速朝茶房赶了去。

当候涛带着白书冒失地推门而入时,却发现房中的五人全都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地盯着四周的镜子,哪里有一点要动手的迹象!

见状,候涛不由得面色一紧,赶忙连声告着罪拉着白书一起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走远之后,候涛没好气地道,“他姥姥的,我都被你小子的大哭给骗住了!”

“师兄,我真的没骗你,刚刚那风老头明明袖子都撸好了……”

滩头恨 第五十八章 奋起反击

中午时分,烈日光芒正盛,外面热得跟个大火炉似的。

所有人都懒洋洋的。

大房间里。

镜子前的青年伸了个懒腰,一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几上的笔墨纸砚,一边在心底暗暗盘算该去哪里洗个澡,再去哪里找个阴凉的好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

他已经好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只是,想到自己中途被换来,盯了这么多天,而且也挺喜欢的少年就这么被淘汰,他的心里却也有着几分淡淡的失落。

就在青年打算长身而起的时候,镜子中那原本束手待毙的少年竟然动了。

不但躲开了那少女的一掌,而且还一掌反击在了那少女的臂上。

少女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可是,一切都晚了。

而那不远处的另一个少女,在刚刚解决掉面前的少年不久,便也被一阵强光笼罩着消失了。

消失的时候,她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

长廊下。

白书蹲坐在柱子旁,拿手帕不停地擦拭着自己油乎乎的脸,有气无力地道:“师兄,以前他们也吵的这么凶吗?”

“不知道啊!”候涛闭眼躺在栏杆上,“傻了不是,我这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又恨恨地道:“要不是因为那个倒霉的色狼,我才不会沦落到这里呢!”

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听师兄说,他们也会吵,但从那些师兄说话的语气来看,他们肯定吵的没这么厉害!”

又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这次是合欢宗花宗主反过来要找风老头的麻烦了!”白书有些心力交瘁地道。

又解释道:“就在合欢宗眼看就要大获全胜之际,风家突然杀出了一个小子,不仅偷偷替风无尘解了穴道,让风无尘绝地反击成功,他自己也偷袭花香成功!”

“哦?”候涛慢慢睁开了眼,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那这个人肯定很厉害了,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之前,”白书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之前,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使用各种办法把自己给藏严实了!”

“他一进清幽林,什么都不干,先找了个僻静隐秘的地方躲了一天,后面他更是看见人或兽就远远地躲开,根本就没跟任何人或兽打过照面。”

“花香就是第一个被他制住的人,但即便如此,花香也还是没与他照过面。”

“合欢宗一下子在这小子的手中损失了两个成绩最好的弟子,那花宗主当然就不干了!”

“这人倒挺有意思!”候涛很是赞赏地道,“这人叫什么?”

“风动。”

候涛略一沉吟,道:“现在那林子里还有几人?”

“还有五人,合欢宗两人,风家两人,石家一人。”

……

清幽林的一片密林中,东倒西歪的杂草上躺着一个疲惫的少年。

他的身边半蹲着一个同样着装打扮的少年。

风无尘躺在地上,无力地道:“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不讨厌你,而且你还打败了风佐!”那人平静地道。

“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风无尘语调平淡,显然他对自己问的问题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仿佛只是例行公事的随口一问。

“早就不是了!”那人冷冷地道。

“是因为风强吗?”风无尘闭上了眼,声音懒散,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快要睡着了,“所以,你悄悄解开了我的穴道,却没管风佐,反而等到花香对他下手后你才出手!”

半蹲着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和风强关系要好的风动。

“我那是没来得及出手!”风动有些不自然地道。

“谢谢你!”风无尘没心思跟他继续争论下去。

“你就打算睡在这儿?”风动坐到了风无尘的跟前。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风无尘依旧紧闭双眼,可是眼角却隐隐有泪光。

“什么是傻?什么是聪明?”风动叹了口气道

又道:“如果,心地善良、有人情味儿是傻,机关算尽、自私自利是聪明,那我希望天下都是傻子!”

“我听着你好像是在称赞我!”风无尘有些苦涩地道。

“就算是吧!”风动有些嘴硬地道。

又看着双目紧闭的风无尘叹了口气道:“我有一个发现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和合欢宗有关的!”

“说说看!”风无尘依旧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我发现有两个合欢宗的人,一直默默地、远远地跟着一个石家的人,很多次她们都有下手的机会,可是她们一直都没下手!”风动饶有兴致地道。

“哦?她们现在在哪里?”风无尘缓缓地睁开了眼。

……

长廊下。

“小白鼠,你觉得那个风家的色狼,人怎么样?”候涛突然双目炯炯有神地道。

话音未落,候涛匆忙从栏杆上跳了起来,险而又险地避过了一记飞脚:“对不起,我又忘了,保证下次不叫了!”

白书余怒未消地道:“鬼才会信你!”

“不要生气,我想让那个色狼加入我们桃树会,你觉得怎么样?”候涛满脸堆笑地道。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白书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

树林深处,杂草丛里,一个少年盘腿而坐,另一个少年全神戒备地在他身旁护法。

“怎么样了?”一直四处瞭望的风动突然见风无尘睁开了眼,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好了,已经恢复个八八九九了!”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趁着天还没有全黑,我们赶紧走吧!”

“为什么不等全恢复了再去?”风动有些不放心地道。

“我怕她们跑了!”风无尘眉头微皱。

“好吧!”风动还是有些犹豫。

“放心吧!对付她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风无尘轻声安慰了一下小心谨慎的风动。

“好,我相信你!”

说着,两人轻灵矫健地向着日落的方向而去。

行到小湖的近前,两人停下了脚步。

“早上我就是在那边见到的她们,”风动指着小湖的另一边道,“你说她们为什么一直悄悄地跟着石家那家伙?”

“如果我没猜错,她们应该是在暗中保护石家的那人,恐怕那个石家人的身上也有一块摇魂石!”风无尘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合欢宗不是跟柳家结盟了吗?”风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提到合欢宗,风无尘又不自觉地想到了“花瑶”这个名字,心又是猛的一疼。

其实,直到现在,风无尘都还在想一个问题,自己挥出那一掌是不是错了?

如果,他的淘汰能够成全花瑶不也是挺好的一件事吗?

他确实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太鲁莽了,后悔自己太不懂得变通了!

直到此时,他还在为她考虑……

眼见风无尘突然失了神,面色也苍白了几分,风动有些担心地道:“你没事吧?”

风无尘缓缓摇了摇头:“没事,她们说她们合欢宗在清幽林中除了为了得到进入碧仙院的机会,还要趁机发展势力。想来,合欢宗定是与这石家暗地里做了什么交易。”

“很有可能就是合欢宗帮助石家一人取得进入碧仙院的机会,而石家作为回报,会帮合欢宗在红枫城和青湖城立足。,那所谓的与柳家的结盟只不过是合欢宗的障眼法而已,只是为了不让柳家突然杀出,坏了她们的事!”

“那你打算……”风动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我打算把合欢宗与石家的人全都淘汰掉,绝不能让她们那个歹毒、狠辣又诡计多端的宗主如愿!”风无尘杀气腾腾地道。

一言未毕,风无尘又快速地向黑暗中行了去。

风动咽了口口水也跟了过去。

风动的确被风无尘杀气腾腾的话给吓到了,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同时,他却也感到很刺激,体内的血液也开始有些沸腾了,双眼也感觉更明亮了。

……

夜半时分,月光朦胧,星光黯淡。

一个小火堆,火苗飘忽不定,不时有噼里啪啦的爆响声和火花蹦出。

火堆旁是两个少女,两个很是惆怅的少女。

“枝姐姐,你说香姐和瑶姐不会出什么事吧?”一个少女轻轻往火堆里抛了根细柴,突然咬了咬牙向另一个女子道。

“蔓妹妹,我想她们应该不会有事!”另一个女子说话的语气并不像话的内容那么肯定,“香姐和瑶姐两人都冰雪聪明的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她们摇魂石的感应怎么突然都没有了?”

“我也不清楚,不过,和她们的摇魂石一起消失的还有风佐的,我觉得她们三个的摇魂石一起消失倒不太可能是她们同时出了事,毕竟,在这里没谁有让他们三人一起消失的能力!”

“这倒也是!”最先发话的女子听完此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她们要是再不来,我怕石横山等得不耐烦先出了这林子!”

“这个妹妹倒不用担心,他等不到香姐和瑶姐定然不敢出这林子,你可别忘了,他在这林子里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我们的帮助下保住自己,他的成绩目前为止也仅仅是击杀了一头炼气期四层的斑点豹,这种成绩他怎么可能敢贸然出……”

话未说完,花枝猛然跳了起来,她刚要出言提醒,花蔓就已经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谁?”花枝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绿叶锁,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发出的声音自己都有些陌生。

“是我,风无尘!”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过来,“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人,老子不是好惹的,把主意打到老子的头上是你们最大的错误!”

一言未毕,两个少年已经一前一后出现在了火光中。

“你是风无尘?”花枝匆忙把摇魂石握到了手中,略略定了定神。

风无尘没有再开口,他把满腔的怨气和愤懑都加到了自己的拳脚上,不要命地和花枝斗到了一起。

花枝的修为是炼气期六层,修为并不比风无尘高,体内的灵力自然比不上风无尘雄厚。

而她甚为依仗的媚功和摇魂石在风无尘的面前却也没有多大的用,再加上她还要一直分心警惕另一个远远掠阵的风家少年。

所以,没过几个回合,花枝就已经满身是伤了。

当她化作一道强光从原地消失时,内心非但没有多少懊恼,反倒有一种解脱。

“现在就剩一个了!”风无尘余怒未消地道。

略作调整,风无尘和风动便寻到了石横山。

在他们两人的合攻之下,石横山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滩头恨 第五十九章 选拔结束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天空很蓝,云朵很白,空气很清新,风很轻。

风老头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尽管碧仙院的选拔已经结束了一个多时辰了,可是他的下巴还处于脱臼的状态。

这倒不是被人打得,而是被他自己笑成这个样的。

倒也不是风老头喜欢让他的下巴就这么一直脱臼着,也不是他不会接,只是他接了也没用,每当想到那四个老家伙铁青的脸庞,他都会再次把自己的下巴笑脱臼。

这次损失最大的当属合欢宗了,不但一个碧仙院的名额没有,也没能完成让石家帮他们在红枫城和青湖城立足的前提条件,还得罪了柳家。

自打看到花枝和花蔓被打出局后,花牡丹那张妩媚多情的脸就一直保持着铁青的颜色,一双水润的含情美目更是火花四溅。

早早出局的柳老头则看到还有三家和他有相同的遭遇,顿感平衡了不少,但却对风老头羡慕嫉妒恨的牙根直痒。

当然,对风老头有这种感觉的可不止柳老头一人,李老头与石老头也是深有同感。

……

风家议事厅。

座无虚席,吵吵闹闹,欢声笑语不断,很多人都高兴得恨不得上桌子。

当然,也并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高兴,风佐和他的父亲风威虎就阴沉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另外几个早早被淘汰的风家少年及他们的父亲们虽然没到风威虎父子那种无地自容的地步,但也是无法发自肺腑地开怀大笑。

“不错,不错!”风老头的下巴终于好了,可是脸却又僵了,一说话脸就疼。

但好在他的脸僵在了满面笑容的状态,在今天这么个日子里也不会有人察觉到什么不妥。

“这次在清幽林中很多人都表现的很好,表现最好的就是风动和风无尘,这两人不但获得了进入碧仙院的名额,而且还把其他四家给灭了个干干净净,很是给咱们风家长脸!”

“不仅如此,他们还成功地破坏了合欢宗与石家的联盟关系!”

“所以,我决定过会儿就带他们两人到‘蓝法楼’去挑一些法器!”风老头越说越高兴,越说脸越疼。

随着老祖“法器”两个字出口,议事厅顿时便多了些议论。

“这两个小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得到法器这么珍贵的东西,而且还是让他们去挑,我到现在都没有几件能拿得出手的法器呢!”

“山哥,你就得了吧!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哭穷,你最起码还有那么几件,我能拿得出手的可就一件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这也确实是这两个小子应得的,我们风家好久没这么威风了……”

“都静一下!”老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等大家都安静地看向自己之后,老祖又“满面笑容”地道:“在清幽林中有表现好的就有表现不好的,这表现最差之人就是风佐!”

现在的老祖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怪,他的语气很愤怒,但是脸上的笑容却非常的灿烂。

“我不服!”风佐当即起身顶撞道,“要不是风无尘被风动所救,他也和我一样被淘汰……”

“闭嘴!”老祖怒不可遏地道,脸上还是满满的笑容。

风威虎也赶紧给风佐使眼色,风佐这才不服气地闭了嘴。

“你还有脸提,要不是你主动去找风无尘的麻烦,会出现这样的事吗?”老祖厉声道。

“我……”

“你什么你?从今天起开始面壁思过,面壁三年!”老祖沉声道。

“父亲……”风威虎噌地一下起了身为风佐求情。

“你也闭嘴!”风威虎求情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老祖给厉声制止了,“面壁思过的还有你,你是十五年!”

“我?”风威虎难以置信地道。

“你们让风守仁杀风无尘,还有你们私通黑虎帮、合欢宗的事情都已经被查实了!”

老祖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的房顶似乎都快被掀了起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风威虎现在竟然这么大胆了!”

“他的胆子什么时候小过?以公谋私的事更是被他干的风生水起!”

“这家伙仗着自己手里有点权力动不动就骑在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山哥,当初你可往他家跑得最勤了!”

“你……”

“父亲,我……”风威虎似乎要为自己辩解。

“什么都不要说了,威虎,你是了解我的,没有真凭实据,我断然不会在这里乱语!”老祖根本就不听风威虎的任何解释。

“父亲,那家里的事?”风威虎似乎想提醒老祖家里的事一直都是他在操持,一时还离不了他。

“不用你操心!老大全权接手就是了!”老祖早就成精了,怎会听不出风威虎语气里暗藏的威胁。

老祖口中的老大就是风威虎的大哥,风威龙,正是风玉儿的父亲。

“是!”风威龙略一楞便赶紧答应了下来,虽然他知道短时间上手是有点困难,但他更知道此时此刻可不是说困难的时候。

“老大,你等会儿马上就接手,接手之后就查账,如果账上差什么东西就来告诉我,我定让老四给补上!”老祖气犹未尽地道。

话音未落,议事厅里竟然响起了叫好之声,起初还比较小,比较少,比较迟疑、犹豫。后来见老祖并没有什么不满,更没有出言阻止,这声音几息之后竟然似乎要翻天。

其实,这些叫好的人不知道,老祖虽然“笑容满面”,但对于他们的叫好还是有些不满的,因为这风威虎可是他指定来管理风家事务的。

现在,大家公然对罢免风威虎叫好,那不就意味着大家早就对自己的决定怨声载道了吗?

不过,此时此刻,老祖虽然有不满,可是已经笑僵的脸却也表现不出来。另外,在今天这个时刻,对于这点小小的不满他自然也不会在意。

老祖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刚刚已经说完了最好和最差的,接着就说一说其他七人的表现……”老祖又进行了一番长篇大论。

今天的老祖虽然一说话脸就疼,可是一会儿不让他说就能憋死他,看他这架势估计是想把前两年少说的话要在今天一次性给补全了!

与老祖和风动那根本合不上嘴的高兴不同,风无尘却一点也不高兴,尽管老祖没有当着众人面的揭穿他被花瑶迷惑利用的事。

风无尘的不高兴也不是因为老祖把他排在了风动的后面,实际上他现在对这些一点也不关心,他的不高兴是因为花瑶,是因为情伤。

风无尘感觉自己真的很没骨气,尽管花瑶欺骗了他、利用了他,也伤害了他,可是他却怎么也对她恨不起来,甚至还想再见到她。

风无尘不时会想,现在的花瑶在哪里,在干什么,会不会像自己想她一样,她也在想着自己……

“无尘哥,无尘哥,无尘哥,走了!”风动笑容满面地连叫了好几声,才把风无尘从失神的状态中拉出来。

现在的风动对风无尘的称呼也改变了,这个改变是从风动见识到风无尘的英勇、蛮横和暴力之后而当即改变的。

他可是亲眼目睹了风无尘用蛮力制服石横山之后,恶狠狠地用大棒槌暴打后者的暴力场景。

现在,风动一看到风无尘,那野蛮暴力的场景还会不自觉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仿佛就像发生在刚才,那场景直把风动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吞口水。

事过之后,风动便不自觉地对风无尘多了几分敬畏,对后者的称呼更是当即就改了。

“啊?怎么了?”风无尘仿佛丢了魂儿似的。

“老祖叫我们去蓝法楼呢!”风动既兴奋又有点疑惑。

“干嘛去?”风无尘脸色有点木然。

风动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道:“去挑选法器啊!”

滩头恨 第六十章 桃树会

距离碧仙院的选拔结束已经过去了二十天,在这二十天的时间里,风无尘几乎做到了废寝忘食,全心修炼的地步。

他突然变得这么刻苦并不是因为他的情伤已愈,立了什么远大的志向,而之所以这么刻苦恰是他的情伤所致。

因为,不练功他不但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而且心里还堵得厉害,唯有练功的时候他才能心境平和,暂时不去想她。

当然,要做到心境平和也并不是练什么功都行,风无尘这二十天里练的一直都是神扬功。

说也奇怪,自从他被花瑶伤了之后,这神扬功的进速似乎比往日快了好几倍。

原本以为至少要修炼个半年,他的神扬功才能突破到第二层,却不想在这短短二十天里,神扬功就突破到了第二层。

直到第二层之后,神扬功的修炼速度这才算减缓下来。

与此同时,风无尘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境豁然开朗了不少,也突然感觉到了困和饿了。

他先在一干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几乎吃了半盆的馒头、一桌子的菜,然后又在自己房中大睡了三天三夜。

……

一月期满。

风家来了两位青衣贵客,风威龙等一干现在的风家掌权人全都亲自出门迎接。

这两人不是别人,乃是碧仙院的候涛和白书,他们是专门过来接风无尘和风动两人入碧仙院的。

风家接待两人如此隆重,可不光是因为这两人简简单单地来自碧仙院。

虽然来自碧仙院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来自碧仙院的人风家还是见了不少的,甚至他们这里就有。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风威虎当年就通过了清幽林的试炼,进入了碧仙院,在碧仙院修炼过,更是差一点就能成为碧仙院的内门弟子。

可是,毕竟还是差了一点,差这一点对他来说就有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风家如此看重候涛两人,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两人是来接风无尘二人的,更多的原因是这两人不但是碧仙院的弟子,而且还是内门弟子。

这也就是说,这两人不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而且还通过了碧仙院的内门考验。

这两人的确很优秀,白书年纪比风无尘也就大个一两岁,可是修为却已经是筑基期一层,灵脉更是上乘,乃是天级下品的灵脉。

那候涛就更不用说了,更是艳艳的精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修到了筑基期四层,灵脉也是天级下品。

候涛见到这么隆重的迎接场面心中微微一愣,但是面上却还坦然自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候涛很是热情、得体地跟一众来人打起了招呼,跟在他身后的白书就没那么潇洒了,后者的表现完全像是做错了事等待接受惩罚的小孩子,怯怯生生的,低着头红着脸,一言不发。

当两人来到风家议事厅中,老祖早已等在了里面,在老祖身边还立着两个略显紧张的少年,这两人便是风无尘和风动。

候涛谦谦有礼地走上前去向风家老祖行礼,准备和白书一起躬身下拜,可是等了几息的时间,自己的右侧还是没有出现白书的身影。

他赶紧转头去寻白书,却见后者在风家老祖的直视下竟然被吓得愣在了原地,面如白纸,冷汗直下。

白书被风家老祖吓到,倒并不是因为风家老祖故意让白书难堪,暗地里释放出了什么威压来震慑、压制他,而是因为这老头给白书留下的印象就是“凶神恶煞”和“穷凶极恶”。

现在,陡然间被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老头这么毫无遮挡地、直勾勾地注视着,向来胆小害羞的白书可不就被吓傻了!

候涛见到白书这个样子不由得一阵苦笑,心想自己上次借着让后者端茶倒水的机会练胆的努力算是白费了,竟然没取得一点效果。

“前辈勿怪!”候涛歉然地冲老祖施了一礼道,“我这师弟向来怕生,礼数不到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不打紧,不打紧,他年纪轻轻就有了筑基期的修为而且还成了内门弟子,这等有着无限前途的英才,老头我才不敢怪罪呢!”老祖轻松一笑,半开玩笑地道。

“前辈言重了!”候涛把目光转向了风无尘二人,非常谦逊地道,“前辈家这两位在清幽林中的表现真是惊艳至极,这才是真正有勇有谋的少年英才!”

“凑巧,凑巧罢了!”老祖虽然依旧端着一张严肃的脸,但是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接着,候涛与老祖又说了一堆客套的话。

这一老一少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才说到正题,说到正题之后,两人又说了一大堆客套话。一句“有劳以后多照顾这两个不懂事的小家伙”被老头换了上百种花样前前后后说了上百遍,一句“岂敢岂敢”又被青年变着花样用了几百次。

又说了一个多时辰,说得白书都有些晕头转向了,候涛这才从风家把风无尘和风动二人接走。

……

坐在候涛的法器清风舟上,风无尘看着不断变小的群山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感觉空落落的。

“喂,色狼!”

正在风无尘胡思乱想间,忽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多出了一张满是坏笑的鬼脸。

他心下一惊,陡然从失神中醒转了过来,面色一紧,差点惊叫出来。

“色狼,看把你吓得!”那张脸上的坏笑更加浓厚了。

风无尘望着眼前这张脸感觉有些恍惚,前一刻这张脸明明还是端庄大方,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色狼?”

“不就是你吗?”候涛还是一脸的坏笑,“见到漂亮姑娘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你可不就是大色狼吗?”

又道:“而且,我也被你这个大色狼给害惨了,知道吗?”

“我……害你……”风无尘满面羞红,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可不就是你害了我嘛!”

候涛当即把自己“悲惨”的遭遇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风无尘的头已经埋到了双臂之间。

风动和白书见到风无尘那一脸窘迫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候涛马上又转脸向风动道:“东躲,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西藏’?”

“东躲?西藏?”风动有点莫名奇妙地道。

“东躲可不就是你吗?你叫风动又那么会躲,你可不就是东躲吗?是不是觉得我起外号起的特别好?你们是不是都特别的崇拜我?”候涛一脸陶醉的样子。

见风无尘两人一时冷冷无语,候涛又非常自恋地转头向白书道:“小白鼠,你说是不是?”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白书涨红了脸,冲候涛恶狠狠地道。

“对不起师弟,是我一时没控制住!”

眼见白书还是一副马上要冲自己发作的样子,候涛赶紧转移话题道:“色狼、东躲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桃树会?”

“桃树会?”风无尘虽然很不喜欢,应该是非常讨厌“色狼”这个称呼,但是对于这么一个修为高强又是内门师兄的陌生人,他还真是一时抹不开脸与之争辩,也不太敢与之计较这个称呼。

“对,就是桃树会,这是碧仙院中一个响当当,又实力雄厚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强大远非现在的你们所能想象!”候涛高深莫测地道。

风无尘和风动也是听得两眼放光,两人当即就想答应。

可是风无尘却注意到一旁的白书不屑地翻了翻白眼,风无尘赶紧拉了正要说话的风动一把,笑呵呵地道:“敢问师兄,加入这桃树会有什么好处啊?”

“好处,好处当然很多了。”

“首先,你们只要打起桃树会的名号,别的不说,在你们这些新生那里,别人绝对都得绕着你们走,你们也不用怕生死门、万紫阁、蓝寿堂、白虎堂的人欺负你们!”

“其次,桃树会在器法阁,丹塔那里也都有熟人,成为桃树会的人你们在那里办事可就方便多了!”

“当然了,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加入桃树会后在修行方面将会得到我的精心指导……”

“师兄,我要加入,我要加入!”风动听到这里眼睛都绿了。

“好,还是东躲有见识!”候涛毫不吝啬地对风动进行了赞赏,然后又转头看向了风无尘,“你呢?”

“师兄,我还想问一句,咱们这个桃树会有多少人?我们加入桃树会需要干些什么?”风无尘从白书的表情来看,怎么也不相信这桃树会真能好到这种程度。

“人数嘛,马上就有这么多人了!”说着,候涛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四万人!”风动两眼放光地道。

候涛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暂时还没这么多!”

“四千人!”风动有了些许的失望,但是依旧很开心、很自豪。

“也没这么多!”

风无尘叹了口气道:“该不会加上我俩才只有四人吧?”

“就算是吧……”

滩头恨 第六十一章 大失所望

就在候涛接风无尘二人的前两天,风家老祖已经将碧仙院的一些事情简单地给风无尘介绍了一遍。

碧仙院是鸿鹤祥洲最出名,也是实力最雄厚的修仙学院,位于鸿鹤祥洲的东蜀国、东平国、西闽国、西越国、南吴国、南唐国和北汉国七国交界的苍木山脉,与青龙庆洲的乾仙院、白虎贺洲的坤仙院、彩凤福洲的蓝仙院、紫蝶盛洲的离仙院并称“五大仙院”。

风无尘和风动虽说已经通过了清幽林的选拔,可以进入碧仙院,但是这种进入却只是暂时的,只能暂时算作碧仙院的人。

只有在三年之内他们能够成功筑基,并通过考验,成为碧仙院的内门弟子,才能真正算得上是碧仙院的人。

否则,只能算是碧仙院的外门弟子,外门弟子将不能继续留在碧仙院内修炼,只能到碧仙院在鸿鹤祥洲的一些帮派势力中发展。

当然,这些外门弟子也并不是再也没有成为碧仙院内门弟子的机会了,但是这机会却也渺茫,除非他们在帮派中有极为惊人的表现,或者修为到了金丹期,可这些事情更多的只是出现在传说中。

这些外门弟子也是可以选择离开,选择离开,也就意味着他们是彻底放弃了那缥缈的机会,彻底放弃了碧仙院。

风威虎当年没能成为内门弟子,他就选择了含恨离开。

对于风无尘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自然是争取三年内进入筑基期,成为碧仙院的内门弟子,获得快速提高自己实力的机会。

然后再去参加五年后的风家族试,争取在族试中拔得头筹,让老祖重返风家的长老会,并夺回他们这一支当年被人抢走的那三城的地盘。

风无尘所想的风家族试当然不是指的南唐国白星城五十里外那个小小的奔马山上的那个风家,而是南唐国鼎鼎有名的仙马山上的那个风家,也是老祖的本家。

仙马山上的这个风家是南唐国最大的修仙势力,南唐的皇族更是完全在其控制和庇护之下治理南唐国的。

风无尘想抢回的那三城自然也不是像白星城、青湖城这些入不了真正大势力法眼的弹丸小城,而是像明月城这样的真正灵矿资源丰富的中级城。

当然,风无尘想实现这个目标可是难的很,仙马山的风家能够长时间的占有南唐国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有秦家这个顶尖势力的支持,但其本身势力非凡却是根本原因。

没有不凡的势力,恐怕秦家早就找人把他们取代了,那等势力的存在可没兴趣替他们善后。

仙马山的风家这么强,人又那么多,还占有南唐国最好的资源,想必族中年轻一代人的修为肯定也都不是一般的强。

另外,他们的人不但可以更加轻易地进入碧仙院修行,而且还可以轻松地进入其他四个仙院修行。

风无尘才刚进入碧仙院,人家那边与他年龄相仿的人却很可能都早就是五大仙院的内门弟子了,想要弥补这种差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

蓝天白云下,苍茫大地上,清风小舟中。

“你们每个月只需要交个两三百块上品灵石的会费就行了!”候涛一副自己吃了很大亏的样子道。

“我决定还是不要加入贵会了!”风无尘吐了吐舌头道。

“师兄,我要退出!”风动缩了缩脖子道。

“你们两个真是……”候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么大的便宜摆在你们面前你们都不珍惜,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才好了!白书,你来说他们两句!”

“师兄,我也想退出!”白书叹了口气道。

“什么?”本来背过身等着白书发表长篇大论的候涛闻听此言直接蹦了起来,差点掉到舟外去,“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又道:“毕竟桃树会这个名字可是由我们俩的名字而来!”

白书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硬着头皮从这仅有两人的桃树会中退出来,好去加入那些真正的团会,可是在听了候涛这些攻心的话后他愣是开不了口了。

“色狼,你要是愿意加入桃树会,会费方面我可以考虑给你打个折扣,你看怎么样?”候涛一副街头市侩小商贩的模样。

“不怎么样!”风无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看到风无尘这个样子,候涛恨的是直咬牙:“他姥姥的,色狼,算你狠,本舵主决定不收你的灵石了!但是,你得对未来成千上万的新入会的人说自己刚入会的时候每个月都交了上千的上品灵石,这下可以了吧?”

“不可以!”风无尘依旧不为所动。

“你……你这个大色狼,他姥姥的,你该不会刚一入会就想让本舵主自掏腰包每个月给你发灵石吧?”候涛气得脸都大了一圈。

“那倒不必!”看到他这个样子风无尘只想笑,还好他用拧大腿的办法,愣是把那笑给憋了回去。

“你想怎样?”

“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以后不许再叫我色狼了!”说着,风无尘摆出一副决不妥协的样子。

“好,我答应你!”候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我入会!”风无尘也当即非常豪爽地答应了。

“没用的!”白书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

……

苍木山脉最西边的山峰名为西霞山,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小木楼贴着山体螺旋而上。

候涛把清风舟落到第五层的一栋木楼前对风动道:“东躲,你的房间就在这里了!”

“这么大的一个房间是我一个人的?”风动悄悄从窗子探头往里看了看,满脸的幸福和难以置信。

“这房间还能叫大?”候涛嫌弃地撇了撇嘴,“东躲,你可真没出息!”

“师兄,我的房间呢?”风无尘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东躲,你就在这里先适应适应吧!我带色狼去看他的房间,一会儿再带你们去登记领东西。”候涛大大咧咧地道。

“师兄,你还记得答应我什么了吗?”风无尘黑着脸道。

“那个,不好意思,一时大意给忘了!”候涛马上态度端正地进行道了歉,硬生生地把风无尘剩下的狠话和退会威胁都给堵了回去。

“没用的!”白书叹了口气道。

不过,情急去看自己房间的风无尘却也没有一直纠缠下去,只是不停地催促候涛赶紧出发。

这次,候涛一直走到山脚最下面一层的一排小破房子面前才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

“这里?”风无尘望着面前的破房子瞬间就铁青了脸。

只见面前的破房子又矮又窄,已经被虫蛀的千疮百孔,大小不足风动房子的一半,还有点歪歪扭扭的,似乎只要稍大的一阵风就能让这房子化为一堆废墟。

风无尘心里盼望着这是候涛给自己开的玩笑:“这个破房子就是我的房间?”

“不是!”

闻言,风无尘刚想松口气,却听候涛接着道:“这是你和另一个人的房间,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房间!”

“什么?”风无尘此时恨不得一把火把所有的房子都烧了,“凭什么我就得住这样的破房子?”

“因为你身上的灵脉只是地级下品,东躲好歹也是地阶中品!”候涛叹了口气,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又道:“这里的房子是按玄榜上的实力排名分的,实力越高居住越靠近山顶。那里不但房子更大,而且灵气也更充裕,五座二级上品的聚灵阵都布置在山顶处。”

“像你们这种还没有进入玄榜的新人则是按照灵脉的级别分房,你的灵脉级别低,所以也就只能住这样的房子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入那个什么玄榜?”风无尘恨不得马上离开眼前的这个小破房子,他觉得自己以前住的那个酒窖都比它强上不少,这哪里是住人的房子,分明就是毫不掩饰的羞辱嘛!

“十天后,也就是你们正式入院学习的前一天!”候涛有点期待地道,“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辱没了我们桃树会的名声!”

滩头恨 第六十二章 房子风波

天刚麻麻亮,巍峨挺拔的栖霞山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是位身着青衣的少年,这少年面容憔悴,脸上还有两个大号的黑眼圈。

少年走到山腰处一个二层小楼前停下了脚步,狠狠地砸起了门。

“总舵主,救命啊!救命啊!”

正在床上做着美梦的候涛被凄厉的惨叫直接吓了一个激灵,一个不防就摔到了地上。

“他姥姥的,是谁?”在自己本以为最安全的小窝里毫无防备的熟睡,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断了美梦不说,还给摔了个狗吃屎,候涛顿时火冒三丈,发誓定要跟来人拼个你死我活,“大早上就敢来砸我的门……”

“色狼?”看到来人,候涛不禁一愣,“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你报没报我们桃树会的名号?”

“师兄,”这次风无尘对候涛称呼自己为色狼的事情一点也不介意,“大慈大悲的总舵主,你能不能让我在你这儿凑合住几天?”

“为什么?被人打得家都不敢回了?”

“什么呀!我这是连续五天都没睡觉了!”风无尘带着哭腔道。

“修炼这么刻苦!你为了我们桃树会的事情倒是挺上心的,不过该休息还是得休息,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候涛一副仁义好大哥的样子。

“总舵主,不是我不想休息,是因为和我一个房间那位根本就不让我睡……”

“他姥姥的!怎么?他敢欺负你?你报没报你是桃树会的人?要是没报我可不管!”

“总舵主,你能不能别老打断我!”风无尘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好,你说!”

“和我一屋那人是来自西闽国石家的一个大胖子,他睡觉打呼噜,而且那声音就跟惊雷似的,别说睡觉了,就是在屋里待着我都有点害怕!”

“那你可以晚上修炼白天睡觉啊!”候涛强忍着笑。

“总舵主,那胖子白天也睡!他除了吃饭的时候醒那么一会儿,其他时间都在睡,还大言不惭地告诉我说他这是在修炼!”风无尘带着哭腔。

“哦,他可能真地在修炼。”候涛用力掐了一下后腰,强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听说西闽国石家确实有一种神奇的功法,这种功法就是睡着修炼的!”

“总舵主,你能不能收留我在你这儿住几天?”风无尘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地道。

“你看看你的左手!”候涛满脸笑意地道。

“你这里也不行啊!”风无尘看到自己的左手已经有些发红,顿时有了一头撞死在候涛身上的冲动。

之前,风无尘想在风动那里凑合两天的时候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在风动房间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左手先是变红,然后开始发烫,灼痛感也随之增加。

他今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候涛这里试试。

“你知不知道你领东西的时候,那个管事拿个玉牌在你左手拍那一下是干什么的?”候涛微微一笑道。

见风无尘摇了摇头,候涛又接着道:“他那是在给你下‘标识印’,而这里的每个房间又都有禁制,你自然不能在不属于你的高等房间里久待了!”

“碧仙院推行的是弱肉强食的狼性法则,他们不同情弱者只崇拜强者,要想改变自己的地位和待遇只能自己变强!”

“师兄,你讲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只想马上换房间,你有办法吗?”风无尘被候涛含蓄地指出在投机取巧,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当然有!打败你想住的房子里的人,你自然能住进他的房子,让他滚蛋!”候涛豪气万丈地道,“而且,随着你的房子越来越高,你每天领到的灵石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

“这样不好吧!我怎么感觉这么做好像很不仁义啊!”风无尘有些犹豫地道。

“他姥姥的,跟你讲那么多白讲了,你要是下不去手就接着跟那个打雷的胖子一起住吧!”候涛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想到那胖子和那雷声,风无尘咬了咬牙道:“好,我干!”

“但是,师兄,我谁都可以挑战吗?那些人应该也加入了什么帮什么会了吧!万一我要是打败了他们,他们的那些帮主、舵主什么的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吧?”

“色狼,你该不会觉得我们桃树会是吃干饭的吧!怎么对本舵主这点信心都没有呢?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怕吓着你,本舵主在地榜上的排名可是前一百……”

“就是第一百名!”突然进来的白书没好气地打断了候涛的自吹自擂。

“那不也是前一百……”

“无尘,十八层以下的人你可以随便挑战!”白书又一次打断了候涛的辩解。

不过,对于白书的打断,候涛却是一点脾气没有,仿佛这就是家常便饭:“对,色狼你就按小白鼠说的去随意挑战十八层以下的那些家伙们,我可以稳稳地罩着你。其实就算再高几层我也是一点问题……”

“师兄,我先告辞了!”候涛话未说完,风无尘已经甩着左手飞也似的跑了。

“小白鼠,你要干什么……哎呦……”

……

都日上三竿了,风无尘还在西霞山第十三层转悠着,不时还会朝着不远的一个房间偷偷地望上一望,跟做贼似的。

原来,风无尘一回到西霞山,就跑到山腰处仔细看了一下那块玄榜,看的他忍不住咽口水。

玄榜上最后几名都是炼气期第七层的修为,比他目前的修为还要高上一层,从修为上来看,他连最后一名都打败不了。

但是,想到那个打雷的胖子,他决定要试一试,反正输了也就是顶多挨顿打。

更何况现在的他还有老祖专门给他精心物色的那个法器,配合上他体内的五行灵力他还不一定输呢!

打定主意之后,风无尘便决定来这十三层挑战玄榜上的倒数第三名。

之所以没选择倒数第一名或第二名,只因为他觉得人家一直排在玄榜的最后就已经够惨了,实在不愿意在人家的伤口上再撒把盐。

可是,风无尘在人的门前转悠了半天愣是没好意思去敲人家的门,心里的坎还真是不好过。

“臭小子,你在老子的门前转悠什么呢?是不是皮痒了?”

正在风无尘不知所措之际,那扇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门开处走出了一个膘肥体壮的少年,少年一脸的横肉。

风无尘知道这人名叫凌崎,修为是炼气期七层,拥有地级中品的水属性灵脉。

凌崎看到来人,直接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眼见如此,风无尘不由得心中一喜,顿时就感觉轻松了不少,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老子就是皮痒了,不光皮痒,还要抢你的房子!”风无尘眉开眼笑地挑衅道。

凌崎先是一愣,然后又轻蔑地大笑了起来:“就凭你也敢挑战老子,你的脑袋该不会是被门挤坏了吧?”

“废话少说,敢不敢跟老子上擂台?”风无尘的语气很是嚣张。

“哈哈,新来的臭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老子,走,谁不去谁是乌龟王八蛋!”说着,凌崎转身就大步往山下走了去。

风无尘乐开了花,赶紧跟了过去。

西霞山东三里许是一大块平地,平地的东南角是一座三层的小楼,小楼名叫平正楼。

别看这平正楼其貌不扬,却很重要,楼里时刻都有十好几个管事的值守,从来没断过人。

平正楼重要却不是因为这个楼本身,而是因为这个楼前的那九座擂台。

可别小看这九座不怎么起眼的擂台,这里可是每天都没断过人。

而且,很多时候,这九座擂台还不够用,擂台前往往会排起很长的队。

今日还好,或许是因为现在是正热的时候,这九座擂台只被占用了七座,尚有两座空余。

“你们是签生死契约打没有人认输或不死人就不休的武擂,还是点到为止的文擂?”一个左脸有个痦子的中年男子冷眼望着风无尘和凌崎道。

“文擂,文擂!”风无尘抢先道。

他可不想为了抢个房子再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凌崎动了动嘴唇……

滩头恨 第六十三章 小五剑

日在中天,光彩耀人,照得人皮肤灼痛、睁不开眼来。

热浪翻滚,顷刻间就能让人的衣衫尽湿。

日光直照的一方擂台之上,风无尘半眯着眼睛、大汗淋漓,全身早已湿透,可是他却并未感觉到热。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失去了这部分的感知,而是他现在紧张到了极点,心里发冷。

他的紧张中还带着点后悔。

本来,他以为打输了就是大不了挨顿打的事儿,可是凌崎却并没打算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

凌崎自觉他堂堂玄榜倒数第三名的存在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又不知死活的新人给堵在了家门口,要不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以后他在西霞山可就混不下去了,所以他选择了武擂。

风无尘虽然很是不情愿,但作为上门挑战的人又能说什么呢,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都准备好了吗?”中年管事儿的一脸严肃地道。

风无尘、凌崎两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

声音未落,风无尘一拍储物袋,他的双手之中各多了一把剑,皆是三尺来长,剑宽三寸许,剑身上符文密布,剑刃上寒光流转,看起来锋利异常。

两把剑除了颜色不同,符文略有差别,其他则一模一样。

他左手的剑是火红色,右手的则是叶绿色。

这两把剑再加上他储物袋中另外三把模样相似的剑是一套二阶下品的法器,名唤小五剑,是筑基期修士才完全合用的一套法器,在风无尘的手里有些大材小用。

说到法器,法器按照威力由小到大可分为一阶法器和二阶法器,每阶法器的威力由小到大又分为下、中、上三品。

法器之上是一般金丹期修士才能拥有和使用的法宝,法宝威力大小的划分与法器相同,只不过阶品要比法器多罢了。

法器的珍贵程度要远在符箓之上,毕竟符箓绝大多数都是一次性使用的物品,而法器则不同,法器只要不被损坏就可以一直使用。

说到符箓、法器、法宝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

众所周知,修仙者根据自己的灵脉属性修炼相应的灵力,使用相应灵力的法术。

但是,这并不就意味着修仙者不可以使用不同属性的灵力。

对于元婴期以下的修士,他们可以通过使用符箓来激发其他灵力的法术,也可以通过使用法器或法宝来实现灵力的转化,使出不同属性的灵力。

只是,这种灵力的转化却会有不小的损耗,具体损耗多少则是由法器或法宝来决定。

而对于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来说,使用其他属性的灵力就简单了许多,他们完全没必要借助符箓、法器或法宝就可以依靠自身来实现灵力的转换。

同样,他们的这种转换也是有损耗的。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修为不到元婴期也可以不借助外力完成灵力转化。

毫无疑问,风无尘就是这种例外,但风无尘这类例外并不是修仙界常见的一类,更不是唯一的一类。

更常见的是有一种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可以修行的功法,通过这种功法也可以实现灵力的转化,但这种功法不但修行起来非常的困难,而且或多或少也会损耗自己的一部分灵力。

所以,这种功法在修仙界一直都是像鸡肋一样的存在。

经过一些岁月之后,这类的功法已经很少见了。

现在,绝大多数人只听说过这类功法却从未见过。

风无尘身上的这套小五剑就属于灵力转化类的法器,而且还是修仙界不太常见的全五行转化类法器。

所谓全五行转化类法器,就是可以通过法器把本身的灵力转化成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灵力的任意一种、几种或全部。

灵力转化类的法器虽然都存在一个天生的缺陷,损耗很多的灵力,但依然不能减少一些修士对它们的热爱。

因为,某些厉害的法术或招式、秘法是需要有几种不同属性灵力的配合才能施展出来的。

相比于不凡的威力,那些灵力的损耗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这种前提是你也得有足够的灵力来损耗才行。

像炼气期的修士身上的灵力本来就不多,哪里有什么富余的灵力供他们做无谓的损耗。

所以,炼气期的修士很少会有人用灵力转化类的法器,就算有用的也不会使用风无尘手中这套二阶下品的小五剑。

要知道,这套小五剑可是为筑基期以上的修士设计使用的。

因为,到了筑基期才可以凌空御物,才能做到手里握着一把剑同时凌空控制其他的一把或几把剑来使出厉害的招式制敌。

像风无尘这种使用小五行剑的方式,凌崎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初见之下,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光是凌崎,就连那不知自己主持了多少场擂台赛的管事也是看傻了眼。

“蠢蛋,你是来逗爷乐的吗?”凌崎大笑着道,“这么好的东西放在你手里真是糟蹋了,你要是现在把整套小五剑都给爷乖乖地献上来,爷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看怎么样?”

一言未毕,风无尘直接纵身到了凌崎的面前,右手剑当面砍下。

凌崎面色一沉,右手猛地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左手黑光一闪,多了一面黑不溜秋的厚盾,右手则多了一把与其体型相得益彰的大刀,大刀冒着肉眼可见的寒气,一出现就让凌崎周围的温度降了不少。

凌崎手中的厚黑盾牌其貌不扬,但却是货真价实的一阶上品法器,乃是由黑铁山上的精品黑铁炼造而成,还凝结了一个防御型的法阵。

他右手之中的大刀也不是凡品,同样是一件一阶上品的法器,乃是由百年寒铁铸造,对火属性的法器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风无尘出手凌厉,寒光闪闪的宝剑拖着一条绿色的光尾,转眼就到了凌崎的近前,距他的面门不足一尺。宝剑带起的罡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吹得他的脸隐隐作痛,竟超出了一般筑基期六层修士的实力。

凌崎不由得一惊,但他却也不慌不惧。

只见他左手一转一推,黑色厚盾乌光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

长剑和黑盾“嘭”的一声撞在了一起,震得擂台跟着晃了几晃,激起了一阵凌乱的劲风,砂石乱飞。

剑、盾同时射出两道光芒,一缕、一黑,彼此纠缠,难解难分。

几息后,两色光芒几乎同时消散。

风无尘和凌崎各退了一步,前者的脸上多了几分沉重,后者的脸上则是多了几分震惊。

凌崎眉头一皱,身体一矮,双足一蹬,飞也似地冲了起来。

同时,他将右手的大刀一拉一挥,快速地使了一招“拦腰斩”。

大刀泛着蓝色的光辉,闪电般向着风无尘拦腰斩去,尖利的破风声似鬼在哭狼在嚎,让人不寒而栗。

风无尘哪敢有丝毫的大意,直接把火木两种属性的灵力同时灌进两剑之中,拼尽全力要跟大刀硬撼上一记。

“嘭嘭”两道轰鸣声几乎同时而起,宛若一道晴空霹雳,震得人头皮发麻、骨头发酥。

三色光芒在半空冲冲撞撞。

两人又是同时后退而去,只是这次风无尘退了两步,凌崎却是退了三步。

凌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惊声道:“蠢小子,你……在搞什么鬼,你怎么会有这么雄厚的灵力?”

刚刚,他感受的真切,风无尘火剑竟然和木剑爆发出了同等威力,都是炼气期六层巅峰的威力!

这一下可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风无尘当然不会自报家底,也没工夫去管凌崎的震惊,直接右脚一蹬地面,趁机再次向后者欺身而进。

凌崎毕竟比风无尘早入门一年,实战经验更为丰富。

眼见对手蹙起发难,他匆忙回神以对,愣是没留给风无尘可乘之机。

一边对敌,凌崎一边暗暗盘算。

两个回合下来,他已经确定,对付风无尘不能用对付普通炼气期六层修为的办法——直接靠蛮力碾压,要用出自己压箱底的招数。

主意打定,一套冷冽的刀法随即被凌崎酣畅淋漓地舞了开来……

滩头恨 第六十四章 因祸得福

凌崎在擂台上施展出了一套一阶上品的刀法,斩鬼刀法。

森森刀影从大刀中倾撒而出,如一张獠牙密布的大网,转眼就把风无尘罩在了其中。

望着漫天的刀影,风无尘登时就着了急,他只学过些最基础的拳脚、刀法、剑法,可没学过什么上档次的控刀使剑的法门。

面对凌崎这威力极大,又虚实相济的一套刀法,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让他顿时就没了主意,着了慌,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不过,好在风无尘也算得上久经杀阵之人,转眼就想到了一个不怎么光明磊落的应对之策。

情急之下,他弃了双剑,也不防守了,索性给凌崎来了个两败俱伤的打法,对后者使出了上次专门对付风佐的一阶上品法术,青光剑术。

一道青色的剑光向着凌崎的胸口直刺而去。

风无尘心想既然自己的剑法不行,又不知道怎么防守,那就只能使用攻其必救的手段了。

形势一片大好的凌崎,眼看不出两招就能拿下风无尘,自然不愿意跟后者就这样拼个两败俱伤。

再说,后者的贱命又怎么可以跟自己相提并论呢?

紧要关头,凌崎将大刀一兜、一振,姿势潇洒地对着虚空连砍了七八下,速度极快,刀影模糊一片。

七八刀砍过,愣是没有一点动静,仿佛小石头沉入了大海,完全就像是凌崎的招术施展失败了。

不过,风无尘却没有一丝的欣喜,脸上的沉重之色反而更加浓郁了。

虽然还没搞清楚对方在使什么手段,但他感觉到了心悸、心慌。

电光火石间,青光剑已经攻到,而凌崎的身前却毫无遮挡,眼看这家伙就要命丧黄泉。可他却不慌不忙,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风无尘清楚事情远没这么简单,一双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对方手中的大刀。

果然,凌崎手中的刀动了,就在生死存亡的一刻动了。

只见他用力一抖大刀,大刀嗡嗡作响,震颤不已。

震颤的刀尖眨眼的功夫就在青光剑上连点了上百下,然后重重地与之撞在了一起,两者在空中僵持了起来。

只是这僵持并没能维持多久,青光剑的四周突然出现了八道刀影,从八个不同的方位一起向着青光剑急砍而去。

青光摇曳,明灭不定。

几息后,光剑便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风无尘惊惧莫名。

他没想到法器配上阶品不错的控制法门后竟然可以有这等的威力。

他感觉嘴里苦涩,不禁又开始后悔了。

不过,他知道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趁着凌崎还没来得及再次出手,风无尘再次无奈地招出了双剑,一个箭步冲到了凌崎的身前,想要攻对方个不备,趁机占点便宜。

慌乱中,凌崎匆忙举刀来迎,胸口却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

风无尘眼前大亮,赶紧不失时机地将左手剑一挺,向着凌崎的胸口直刺而去。

剑才出一半,风无尘便清晰地从凌崎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残忍的冷笑。

突然间,他便想明白了一起,全身的汗毛一下就炸开了。

这哪里是对手的破绽,分明就是他诱敌深入的陷阱。

果不其然,密密麻麻的刀影陡然间在风无尘的上方、身前和两侧出现,仿佛一张狰狞的巨口。

看这“巨口”的架势,要是被兜住的话,不死也得个重伤,风无尘这下算是彻底慌了神。

这一慌神,他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乱了,本来想要后退,逃出“巨口”,可左脚却正好踢到还没站稳的右脚上,身体直接就朝着面前的刀影飞扑了过去。

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风无尘的心一下就跌到了谷底,脸瞬时就白了,心想自己这下算是完了,搞不好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风无尘心灰意冷之际,凌崎却也同样是惊惧交加,浑身冰冷,跟要进鬼门关似的。

原来,他这一招“网开一面”,真正的杀招反而在开着的那一面,那里的虚反而是实,其他三面的实反而是虚,别看狰狞可怖,其实却没有什么实在的威力。

这一招向来是凌崎克敌制胜的得意之作,就算不能战胜对方,但也能把对手诱到他的杀招之中,还从未失过手。

却不想今日竟然被这个小子看穿,在阴沟里翻了船。

眼看对手的两把长剑离自己的肚皮不足尺许的距离,而自己现在再想回刀变招已然来不及。

凌崎咬了咬牙,赶紧道:“我认输,我认输!”

而此时的风无尘已经撞到了刀网上,也已经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刀网只有丝丝的凉气,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威力。

正在他惊疑不定之际,突然听到了凌崎惊慌的喊叫之声。

他虽然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意识到自己手中的剑再不撤,凌崎的肚子上恐怕就要多两个血窟窿了!

可是,现在风无尘正处于将倒未倒之际,对自己的身子早就失去了控制,想要停住身形哪那么容易,而长剑也已经距凌崎不足三寸了。

情急之下,风无尘借着身体下坠之势,双臂同时那么一压,控制长剑从凌崎的裆下过了去。

可是,这剑向下的幅度还是有点不太够,两把剑几乎是贴着凌崎的大腿根过去的。

长剑过后,凌崎的裤子便成了露裆裤,一直“畏畏缩缩”的“小鸟”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登时,擂台便被各种各样的嬉笑声给彻底淹没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人和“鸟”都没事!

“你……混蛋……你给我等着!”凌崎的面色是青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

也不等风无尘有什么反应,凌崎便捂着裆赶紧跑了。

……

日影西斜,倦鸟归林。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风无尘终于如愿地住到了大房间里。

这房间里常用的家具一应俱全,既宽敞又明亮,足足要比风动的那个房间大上两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灵气果然要比之前他住的那个破房间不知要浓郁了多少倍。

这下,他可以好好地在房间里修炼、睡觉了。

而且随着他的挑战成功,他的名字也进入到了那玄榜之上,尽管只是倒数第三名。

今天对风无尘来说应该算是个高兴的日子,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安静地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也还是睡不着。

“色狼,色狼,听说你给我们桃树会干了一件特别长脸的事!”

人未现,声先至。

话音未落,候涛拉着白书进了风无尘的房间,大模大样拉了两把椅子和白书一起坐到了床前。

“首先赔我的门,然后再赔我的人!”风无尘坐起了身,睁开了眼,没好气地瞪了候涛一眼道。

“首先我不用赔你的门,因为你的门根本就没坏,我只用我的‘隔山打牛’绝技把你的门闩给震碎了而已,等会儿赔你根破棍子就是了!然后,不知赔你的人是什么意思?”候涛满脸笑意地盯着风无尘道。

风无尘看了一眼两扇木门,果然一点事儿都没有,只是地上多了一堆碎木屑。

对于候涛的手段,他不由得一惊。

但是,当风无尘想通这种手段对于筑基期的修士恐怕并没多难之后,他脸上的震惊转瞬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满:“说了多少次不能叫我色狼,你还叫!这次说什么不能善了!”

“好,好,我错了!”候涛这认错的态度绝对是无可挑剔,“我这不是专门拉着副总舵主过来给你庆功的嘛,一高兴就给忘了吗?”

“庆什么功?”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你这么说可就太虚伪了!”候涛眉飞色舞地道,“虽然是该谦虚,但是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现在你那一剑斩小鸟的事迹可是连栖霞山都传开了!”

听到候涛口中的“一剑斩小鸟”,风无尘也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知道了,原来传闻是假的,说你最后手下留情把他的小鸟留住了。他姥姥的,实际上你给他斩了下来!”候涛倒抽了一口寒气,摆出一副“你真是很凶残”的表情。

“你真的给他削掉了?”白书面色羞红,用异样的目光盯着风无尘。

风无尘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说两位,你们的想象力能不能不这么丰富,这都哪跟哪儿,我说什么了都!”

风无尘又看了一眼专心致志地等他继续往下说的两人,不禁想笑:“我的意思是我差点就栽在凌崎的手里……”

当下,风无尘详细地将擂台上的一切告知了好奇的两人。

“这就是你口中的一剑斩小鸟!”风无尘叹了一口气道。

“哦,他姥姥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候涛若有所思,“虽然你赢的很侥幸,但好歹也是赢了,没有丢我们桃树会的脸面,你还苦着个脸干什么?”

“我是在为自己的房子而担心,没想到他们都这么厉害,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这房子被人抢走还不是迟早的事儿,房子倒也罢了,搞不好下次我就被人一剑斩小鸟了!”风无尘叹了口气道。

“哦,你是在担心这个啊!”候涛微微一笑,“我有办法,你不是羡慕人家的刀法吗?我带你去器法阁买两套剑法去……”

滩头恨 第六十五章 新绿擂

鸿鹤祥洲的南吴国与南唐国、西越国相邻。

南吴国又称女儿国。

虽然南吴国有女儿国之称,但国内也并不全是女子,而且女子也不一定就比男子多。

此国之所以有女儿国之称,全是因为这国治国理政、带兵打仗、保家卫国的全是女子。在南吴国,女子和男子的地位与别国完全相反,待阁闺中的是男子,抛头露面的是女子。

南吴国之所以这么特立独行,全是因为这国中最大的一个修仙势力,百花谷。

这百花谷是一个修仙的帮派,同时也是南吴国的一个地名。

南吴国很多人都听说过百花谷却很少有人见过,他们都知道那是一片仙人居住的仙谷。

百花谷里的人倒都是女子,正是这些女子掌控着南吴国的一切大事,百花谷在南吴国的地位与仙马山在南唐国的地位相似。

都说男子有野心,其实女子又何尝没有呢?

南唐国的修士都以为合欢宗是近些年在南唐国突然崛起的一个小修仙势力,却不知合欢宗乃是百花谷暗地里扶植起来的,那宗中有些长老还是百花谷之人。

……

日暮时分。

栖霞山,一栋二层的小楼里。

檀香四溢,重重的粉色帐幔随着轻风缓缓摇摆。帐幔深处,一个姿色过人的青年女子盘坐在一个红色的蒲团上,其周身绿芒闪烁,显是在修炼什么木属性的功法。

这女子就是南吴国百花谷的人,名唤百艳紫。

“师姐。”

一个娇柔的女声穿过层层帐幔传到了百艳紫的耳中,她轻轻睁开了眼,缓缓吐了一口气,身上光芒尽收。

“进来吧。”百艳紫的声音尽管听起来很柔美,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势。

“是!”

门开处,走进了一个青衣少女,少女长得美艳动人,竟和那花瑶极为相似。

“艳枝,查到了吗。”百艳紫看了一眼来人又轻轻地把眼睛闭上了,语气依旧没有声调的起伏,仿佛一口无波的古井。

“查到了,这几日闹出些动静的那个风无尘正是在清幽林中坏了我们事的那个风无尘!”百艳枝俏脸冰寒。

“他和仙马山的风家有什么关系。”百艳紫波澜不惊地道。

“他们原是仙马山风家的一个支脉,他的老祖以前也是那里的长老,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他们这一脉就被赶出了仙马山!”

百艳紫微微点了点头,又道:“这个风无尘跟风升关系如何。”

“暂时不知!”百艳枝皱了皱眉,“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认识,风升是那般骄傲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主动去跟这么一个被赶出风家的庶出子弟攀扯关系!”

“而且,这风无尘的灵脉也只是木属性地级下品,虽然打败了一个老生,但那老生却也是玄榜倒数第三名,修为也只是炼气期第七层。风无尘本身的修为更差,只有炼气期第六层,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侥幸赢了那个老生,像风无尘这样的想必连成为碧仙院的内门弟子都难,就算风无尘想主动跟风升攀关系,估计风升十有八九也懒得理他!”

“话虽如此,却也大意不得,风升和他手中的‘生死门’可不好对付,我暂时还不想跟他起正面的冲突。那风无尘进入碧仙院之后可与什么厉害的人物有瓜葛。”百艳紫睁开了一双俏目,像她的声音一样波澜不惊。

“他倒是和候涛走得挺近,好像还加入了候涛成立的桃树会!”

“这候涛也真是急了眼了,什么货色都往里拉啊。”百艳紫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师姐,你看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把那小子弄死?”百艳枝笑得很甜蜜,仿佛说的是什么甜言蜜语似的。

“先不急,虽然我们‘万紫阁’还未曾将桃树会那种货色放到眼里,但是自从上个月的事情之后,现在执法堂好像已经在暗中开始调查我们了。这段时间不宜生什么事端,等过了风头你再出手吧。”

又道:“对了,西霞山一年一度的‘新绿擂’是不是该开始了。”

“是的,就在明天!”

“你可以暗中找几个和我们万紫阁不相干的人在擂台上光明正大地修理他。”百艳紫不紧不慢地道,“就算执法堂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好!”百艳枝笑得很甜,眼中却闪耀着寒芒。

……

西霞山这几日一直被紧张热闹的气氛所笼罩,聚在一起的两人说不过三句话都会绕到新绿擂上来。

说到新绿擂,那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欢喜的人期待通过这次新绿擂来提高自己的排名,换个好点的房子,忧愁的人则是怕自己的排名被人取代,房子也被人夺走。

不过,不管是欢喜还是忧愁,西霞山这一年一度的新绿擂都不会提前或推迟它的到来。

新绿擂,就是让新生进入玄榜的擂台战。

这种擂台战主要由新生向玄榜上那些人发起,进行一对一的挑战,如果新生战胜了自己挑选的人,那么他就可以取代那个人在玄榜上的位置而进入玄榜,战败者的名次将自动退后一名。

当然,如果已经进入了玄榜,但对目前的排名不满意,依旧可以对高名次的人继续发起挑战。

如果新生挑战落败,他还可以重新挑选对象再战。

但是,如果他没有实力打败玄榜上任何一人的话,他也可以进入玄榜,方法就是挑战玄榜的最后一名,落败之后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玄榜,成为玄榜的最后一名。

……

这一日,天空突然由晴转阴,还飘起了毛毛细雨,算不得是个好天气。

但是,平正楼这边却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常。

擂台边黑压压的挤满了人,连一个打伞的都没有。

风无尘也早早地来到现场,看着玄榜上的名字不禁轻轻皱起了眉。

他虽然已经进入了玄榜,对住的房子也已经很知足了,但他还是想提高自己的名次。

不为别的,主要还是为了每月多领些灵石,自从他几天前跟着候涛逛了一次器法阁之后他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身上现在连一块灵石都没有了。

对于提高名次这件事,风无尘心里却也是一点底都没有,虽说他靠着老祖给的那些丹药终于在这几日突破了自己的修为,终于到了炼气期第七层。

但是,经过上次和凌崎的比试之后,他发现这玄榜上的人还真不好对付。

另外,这些家伙们那背后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的很啊,搞不好自己就会得罪一拨人……

正在风无尘胡思乱想之际,却听擂台上有人高呼道:“我要挑战风无尘!”

风无尘不由得一愣,徇声望去,原来是一个人高马大的黑面少年向他发起了挑战。

这黑面少年拥有炼气期七层的修为,手持一根七尺来长,五寸围圆的赤红铁棒,铁棒四周冒着丝丝热气,凡是落到上面的雨滴顷刻就没了踪影,显然这铁棒不是凡品,至少应该是一个一阶上品的火属性法器。

风无尘略一犹豫,最后还是纵身一跃上了擂台,管事的简单说了几句注意事项,两人的打斗就开始了。

黑面少年首先发起了进攻,双手擎着手中的大棒当头就朝风无尘砸了去。

风无尘右手捉了一把绿色的剑,左手空空,并没有一上来就用双剑。

眼见大棒来袭,他左手掐了个剑诀,右手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快速地施展出了新学的剑法。

这剑法的名字倒和现在的天气很是应景,剑法名唤细雨剑法,是一阶上品的剑法。

一招“润物无声”被风无尘潇洒地使了出来,只见他手中的剑迎上了黑面少年那似有千钧之力的铁棒,但是剑却没有与那铁棒硬撞在一起,只是顺势将铁棒往下一带,铁棒便径自重重地砸在了擂台之上。

那少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力的一击竟然被人就这么轻松地化解了。

他赶紧往回撤棒,刚撤到一半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剑。

登时,擂台下边响起了密集的惊呼声。

前一刻,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个怯怯生生的少年会被揍得很惨,他们还在开心地讨论这个少年的下场。然而,擂台上发生的惊奇一幕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们措不及防又惊羞莫名……

滩头恨 第六十六章 细雨剑法

下了一个多时辰的细雨,风渐渐变得凉爽了,天也没那么热了。

擂台下众多狂热眼神汇聚的焦点处是一个一身劲装的美艳女子,前凸后翘,身姿惹火,有着说不尽的诱惑。

可是,那些口水直流的男子们却也只是远远的饱饱眼福,并没有人敢上前去搭话。因为他们都认得此女,此女名唤百艳枝,去年刚入碧仙院,现在就已经是玄榜排名第五的强者,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

百艳枝此时眉头微皱,杏唇微微噘起,显是心情不好之兆。

她这心情不好并不是因为有很多人色眯眯地看着她,相反她还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她不高兴完全是因为那个黑面小子实在是太不堪了,只一招就被风无尘给轻松解决掉了。

看到风无尘不经意露出的微笑,百艳枝紧紧地握了一下玉拳,皓齿咬得叽叽作响,满腔怒火地远远冲一个男子使了个眼色。

正要下擂台的风无尘还没抬起脚,就听到擂台下有人高声喝道:“我要挑战风无尘!”

声音未落,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跳上了擂台。

俊美少年同样拥有炼气期七层的修为,右手提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枪,光芒浓郁的像水一样,兀自流转,凌厉之感尽显。

从品相上来看,这长枪怎么也得是一阶上品以上的金属性法器。

风无尘轻轻皱了皱眉,刚才自己明显已经展示了雷厉的手段,怎么也应该不像一个软柿子,按理说也应该有点震慑作用,但为什么这么快就有人上来捏呢?

“这家伙是仗着自己的灵力属性正好克我吗?”风无尘心想这倒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对于相同修为的人来说,灵力属性的生克就显得比较重要了,灵力属性被克的人往往会落在下风。

略一犹豫,风无尘还是没拿出第二把剑,只是悄悄在体内把有容功运转了起来。他想把这个对手继续当做“试金石”,好好称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比试一开始,俊美少年双手持枪先使了一招虚实相合的枪法。

上百道让人眼花缭乱的枪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鸣声将风无尘罩在了其中,劲风四起,吹得风无尘的衣衫猎猎作响。

看架势,俊美少年使的这一套枪法应该是一阶上品的。

早那么几天,风无尘要是遇到俊美少年这么一招还真会不知所措。不过,现在的他却已经有了应对的招数。

他匆忙使出了细雨剑法的第二招,绵绵不绝。

手中的长剑被他舞动了起来,一波快似一波,生生不息。剑光流溢,汇聚其周,渐愈浓郁,宛如实质。

枪影席卷,猛地一收,宛如猛兽突然闭上了嘴。

风无尘完全被淹没在了光影之中。

擂台之下,众人各怀心思,屏气凝神,等待着自己期冀的一幕。

“嗡”的一声陡然冲天而起,密集低沉,仿佛上百个蜂群突然炸了窝,让人头皮发麻。

银色光团越来越大,“嘭”的一下爆裂而开。

擂台上,下起了绿色细雨,雨点四散。

擂台正中无风无雨,风无尘孑然而立。

“他没事……”

擂台下,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声音中有些懊恼,有些失望。

这一声叫喊就像沸腾油锅里的一盏冷水,瞬时便引爆了全场,议论纷纷。

一击未果,俊美少年眉头微皱,脸上多了几分沉重。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久经战阵,他非常清楚抢占先机的重要。

只见他双手交替,急转长枪,闪身到了风无尘的右侧,将长枪猛的一晃。

枪头寒光流转,眨眼间在虚空连点了十几下,一根宛如石柱的巨大枪影陡然现形。长枪凌空一点,巨大的枪影随即向风无尘疾驰而去。

这枪影虽然体形巨大,却也锋利无比,只是其上的劲风轻轻划过擂台就轻而易举地将擂台给变成了个大花脸。

风无尘被劲风吹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马上屏气凝神使了细雨剑法的第三招,也是最后一招,千丝万缕。

飞舞的长剑上顿时绿意大盛,一道道绿色的细丝快速地从长剑之中飘出,几息间就有了成千上万条,彼此缠缠绕绕、难解难分。

巨大的枪影转瞬即至,威势惊人,风无尘不闪不避,脸上带着几分疯狂,几分渴盼,长剑凌空一点,那些看起来柔柔弱弱、一碰就断的细丝立时便密密麻麻地缠到了巨大、锋利的枪影之上。

由双方的威势来看,枪影本该会势如破竹、轻而易举地将那些柔弱不堪的细丝全给一下绞断。

但想象中的画面却是迟迟没有发生,巨大的枪影竟反而被柔嫩的细丝给拦住了,动不得分毫!

俊美少年的脸上已经有了惊惧之色,但他却也不甘心就这么输了,皱了皱眉准备再次出招。

可他的手才刚刚举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绿色的“项链”,立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哪里还敢再动,只得狼狈地投了降。

原来,刚才风无尘在施展千丝万缕的时候,同时一心二用悄然施展了一阶中品的法术绿叶锁,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擂台下一片哗然,众人皆以为二人势均力敌,会有一番恶战,哪曾想竟会这么快分出胜负。

一旁观战的百艳枝秀眉倒竖,玉掌一握,掌中的石头被捏了个稀碎。

“色狼,你表现得还真不错!”

刚下擂台,风无尘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和这里的氛围极不相称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他不觉加快了往前去的脚步,同时脸上装出一副与己无关的茫然,生怕别人看出后面那人口中的色狼指的就是自己。

“色狼,你表现的很好!”

风无尘看了一眼这个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跑到自己身前的男子,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

“师兄,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也稍微遵守一下你的诺言!”风无尘有气无力地道。

“对不起,我又忘了,是我的错,下次肯定不叫了!”候涛挠了挠头,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

“信你才怪!”风无尘和身后的白书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说完,两人不禁相视一笑,这两人没想到他们对候涛的看法居然这么一致。

候涛见两人这副反应,脸上顿时有了些不自然,转移话题道:“说正事儿,你虽然赢了比赛,表现得也很好,但是还有一点不足需要改正!”

“什么事儿?”风无尘顿时双眼一亮,他以为候涛要给他指出自己哪个招式的不当之处。

经过前两日的事之后,风无尘看待眼前这个没正形的“总舵主”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输了比赛就算了,赢了的话一定得报出我们桃树会的名号!”候涛见到风无尘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很是满意。

“是,总舵主大人!”风无尘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听到“总舵主”三个字后,那候涛顿时乐开了花,差点笑趴下。

要不是前两日亲眼看到他出手,风无尘根本就不会相信他会有那么厉害。

“师兄,不是说好了还要给风动加油助威吗?”白书见到候涛这个样子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姥姥的,差点忘了,走,一起去跟东躲加油去!”

说着,三人一起走到了西北角的一方擂台之上,风动在那里与人斗得正欢。风动紧握一件二阶下品的法器,银枪鞭。

银枪鞭自然也是老祖奖赏的,此法器是金属性的法器,与风动的灵力属性正配,既可以当银枪使又可以当长鞭用,灵活异常。

其实,这二阶法器给炼气期的修士来用很是屈才。这种屈才不但是因为二阶法器的珍贵,还因为炼气期修士的灵力别说发挥二阶法器全部威能了,就算是五成也都有难度。这些二阶法器到了筑基期修士的手中,那才叫物尽其用。

但是,老祖因为风无尘灵力的特殊性而给风无尘弄了一套二阶下品的小五剑,到了风动这里也只能照章办理。

不过,这两件法器给了风无尘两人虽说有些大材小用,但是对他们二人的战力的增幅也的确不小。

风动仗着法器之利,已经把对手逼到了擂台的一角,看来取胜应该没什么问题。

滩头恨 第六十七章 实力不凡

看着风动已经稳操胜券,风无尘便把心思放到了别处,不由得想到了前几日的事情……

风无尘从凌崎手中夺得房子的第二天,凌崎便卷土重来找风无尘算账了,而且来的还不止他一个,还带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最危险的一个是满脸痦子的青年,这家伙长得很是丑陋,但修为却是很高,已经到了筑基期四层,到了风无尘根本无力抗衡的层次。

痦子修士冷眼瞥了风无尘一眼,嚣张蛮横地对后者进行了各种言语上的羞辱,并勒令后者马上再去跟凌崎到擂台上比上一场,但是这一次他让后者只需输不准赢,还得让凌崎当众来一次“一剑斩小鸟”。

否则的话,痦子修士倒是没有说,但是他给了风无尘一个阴寒彻骨的笑容,让风无尘不寒而栗。

面对这种不平等要求,风无尘当然不会轻易答应,让他和颜悦色、卑躬屈膝的服软他确实做不到。

但这个时候正是午饭时间,执法堂的人也都不在,他怕这个痦子修士突然对他不利,却也不敢强硬地回击,只得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咬紧了牙。

痦子修士自然不会让风无尘这么一直沉默下去,因为执法堂的人一来,他也只有灰溜溜离开的份儿。

“混蛋,你到底是答不答应?”他满脸的痦子都泛起了红光,语气中充斥着轻蔑和不屑。

“不答应!”风无尘被逼得急了,突然有了勇气,可是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了。

他既恨自己不敢开口的懦弱,又恨自己胡乱开口的莽撞。很矛盾。

他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隐忍,因为在这么强大的对手面前他根本没有一点胜算。可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被逼得急了,还真不好忍。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要人呢!

话一出口,风无尘就又恨自己不能忍了。这么一来,挨一顿打固然是免不了了,比挨打更不能让他接受的是丢人。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将来还怎么面对众人。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挺下去了。

“好小子,”痦子修士怒极反笑,“你们俩使劲给我打,他要是敢还手,我定会让他好看。”

痦子修士害怕风无尘的大吼把执法堂的人给惊动,当即采取了速战速决的策略。

凌崎和另一名炼气期的修士得了令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动作夸张地晃着拳头到了风无尘的跟前。

无论表情还是动作,两人都极尽所能地表达了自己对风无尘的讥讽和嘲弄。

再次面对这般羞辱,风无尘当即火冒三丈,拳头被握得啪啪作响,他想要反抗。

还没等他再有动作,那一边,痦子修士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只听痦子冷冷地道:“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告状,哼哼,小子,以后我会每天都来招呼你一次!”

风无尘面色一寒,可是灵力却迟迟没有运到双拳之上,他犹豫了。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是那么屈辱、无助与孤独,又一次深刻感受到了生活的残忍。

他犹豫了,可是要打他的两人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个被蓝光包裹的拳头和一个被黄光包裹的拳头一起攻向了他的面门。

他想要躲闪,但那痦子修士却举着一只蓝光大作的右手,冷冷地盯着他。显然,只要他稍有反抗或逃跑的动作,痦子修士就会施以雷霆的手段。

风无尘屈辱地认命了,此时的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无力和可悲,竟然挨打都不敢还手。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等了好一会儿,那一对硕大的拳头还是没有招呼到自己的身上,反而两声凄厉的惨叫传到了他的耳中。

风无尘缓缓地,又非常紧张地半睁了双眼,眼皮还在不由自主地打着架。他的眼前早没了凌崎那两人的身影,只有一张温暖的小脸,而这笑脸的主人正是白书。

见到白书,风无尘的心中顿时一暖,鼻子也酸了,泪珠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起了转,他没想到平常那么腼腆害羞的白书竟然会这么毫无畏惧地挡在自己的身前。

再看那凌崎二人,早抱着自己刚才耀武扬威的拳头,在地上边呻吟边打滚儿,而那痦子脸的拳头却被一只绿油油的手掌给包住了,那手掌的主人正是候涛。

“你是谁?”痦子有些忌惮地道。

“桃树会总舵主!”候涛得意洋洋地道。

“桃树会?”痦子一脸的疑惑不解,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更有可能是第一次听说,“那小子跟你什么关系?”

“他姥姥的,关系可大了!”候涛见对方听了桃树会竟是这般反应,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没了,语气也变得冰寒了,“他可是我们桃树会的分舵舵主,你敢找他的麻烦就是找我们桃树会的麻烦!”

这个时候,风无尘第一次觉得“桃树会”这个名字是那么的神圣、温暖和可爱。

“什么桃树会,梨树会的!”痦子修士有些不屑地道。

又耀武扬威地道:“实话告诉你,我可是‘蓝寿堂’的副帮主,凌寿!”

“灵兽?他姥姥的,原来你不是人啊,我说怎么这么久都不说人话呢!”候涛大笑了起来。

白书和风无尘也不禁哑然失笑,候涛对于外号这件事可还真有一套。

“你……你才不是人呢!凌是凌云的凌,寿是寿星的寿!”痦子怒目圆睁,满脸的痦子红彤彤的,“我要跟你在擂台上一较高下!”

虽然刚刚交手,痦子却可以断定自己并不能在执法堂的人到来前解决掉面前的这个小子。

“好啊!”说着,候涛手上绿光一闪,直接震开了凌寿,回头向着白书二人道:“走,我带你们看好戏去!”

……

擂台上,凌寿一拍储物袋,一件蓝关夺目的法器飞到了他的头顶,在上空绕着他快速地盘旋了起来。

细眼看去,风无尘认出那是一把水属性的飞剑法器,从其散发的光彩及威压来看,这把飞剑至少应该是二阶下品,更有可能是二阶中品。

候涛并没有针锋相对地拿出什么飞刀、飞剑之类的法器,而是拿了一把绿色的小旗,木属性的阵旗,布阵用的。

见到那些阵旗,风无尘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震惊之色,他还真不知道候涛竟然还是一位阵师。

打斗开始,飞剑以迅雷之势朝候涛射了去。

候涛也不慌,只右手一招,七面绿油油的小旗便对称地凌空飘浮在了他周身丈许之处。

接着,他的右手倏地一转,伸指连点了十几下,又猛地凌空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旗面小旗突然噌地一下径直冲向了地面,在接触到地面的刹那,绿光一闪没入了地面之中。

刚做完这一切,飞剑拖着长长的蓝色光尾,尖吼着到了候涛近前。

从飞剑的速度和威势来看,似乎切候涛就跟切豆腐一样简单。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候涛还是没有任何的惊慌,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轻松地向周身快速地弹出了一些绿色的光线。

风无尘却没有候涛那么淡定、自信,当他看到飞剑离候涛越来越近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

白书轻轻拍了拍风无尘,给了他一个轻松的笑容,示意风无尘不要紧张。看来,这白书倒是对候涛非常的放心。

眼看飞剑就要一鼓作气给候涛来个透心凉,候涛周身的光线突然绿光一闪,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光罩,把他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嘭”。

疾驰而来的飞剑射到了光罩之上,声震四野,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同时,激起了层层气浪,吹得风无尘有些东倒西歪,睁不开眼。

这等威势让风无尘心下一惊,不禁为候涛感到担心,后者的光罩看起来可并不怎么样,这等冲击能扛得住吗?

想到这里,风无尘下意识地干咽了一口口水,赶忙奋力睁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

飞剑非但没有刺破光罩,反而被弹了开来。

只是,光罩也并不是一点事没有,在飞剑被弹开的瞬间摇曳了起来,如风中残烛一般,似乎随时都会湮灭。

不过,候涛却丝毫不以为意,只见他悠哉地变换了几个手印,光罩立时变得完好如初。

凌寿本还打算“趁他病要他命”,可是“他”的病竟无端地好了。

凌寿瞪大了双眼,目光惊疑不定,双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这,这阵法是……是二阶中品吧?”风无尘有些吃惊地向着白书询问道。

白书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

凌寿还不死心,咬了咬牙,又催动飞剑对着光罩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攻了好半天,但结果却还是依旧,根本就没取得任何进展。

就在凌寿展开攻击的同时,候涛也没闲着,他一脸轻松地朝着擂台的四处屈指弹出了一些小旗。

做完这一切,候涛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他姥姥的,灵兽,你也该累了吧?该换我了吧?”

凌寿面色一沉,刚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绿色的球状光网给围在了中心,那光网之上正有着成百上千把光剑凝结成形……

“你……你是候涛?我投降……”

滩头恨 第六十八章 挑战不断

候涛大摇大摆走下了擂台。

风无尘这次对候涛的“装腔作势”没有一丝的厌烦不满,只有满腔的敬佩:“师兄,你太厉害了!”

此时,候涛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可是高大无比。

风无尘对候涛不仅崇拜而且感激。同时,候涛也改变了他对阵法的看法。

原来,他以为阵法只能提前布置才能制敌,却没想到阵法还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又这么快速地使用,而且威力竟还如此之大。

风无尘之所以会对阵法有这样的认识,只因他仅看过的两本阵法的书,酒中仙和小白给的,写的布阵方法都是传统方法,所用材料皆是灵粉或灵石。

虽然两本书中都提过阵旗和阵盘,但也只是一笔带过,只说了一下这两样东西的妙用,可以快速布阵,但是具体怎么个快速法以及怎么用却都没有说。

“那是当然了!”候涛有些骄傲地道,“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稳居那地榜前一百名呢!”

“第一百名!”白书一脸嫌弃地道。

“那也是……”

“师兄,商量个正事儿呗!”风无尘打断了候涛和白书例行公事般的斗嘴。

“什么事儿?”候涛大大咧咧地道。

“总舵主,你能教我布阵吗?”风无尘的声音变得谄媚了起来。

“好啊!”听到“总舵主”三个字候涛立时就晕了,至于后面风无尘说的具体什么他根本就没太在意。

话音未落,候涛突然反应了过来,随即一脸严肃地道:“你刚刚说什么?”

风无尘脸上的笑才刚刚绽放就被冻结住了,他有些不确定地道:“总舵主,你想要反悔吗?”

“我答应了吗?”候涛意欲赖账。

“答应了!”白书马上出来打抱不平,“身为总舵主竟然想要赖账?”

风无尘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的渴望与患得患失。

“好吧,好吧!服了你们了!真是太麻烦了!”候涛有些不耐烦地道,“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十天之内能布置出这个一阶中品的阵法,我才答应教你!”

说着,候涛抛给了风无尘一枚玉简。

“这么难的一个阵法,分明是难为人!”白书在一旁没好气地道。

“我怎么难为人了,布阵是很讲究天分的!”说着,候涛朝白书露出了一个坏笑,“要不,你让这小子跟你制符怎么样?”

“白师兄,你竟然还是一个符师!”风无尘又一次被震惊到了。

……

新绿擂。

风动的表情虽然装得很平淡,但是双眼的精光却出卖了他,那是无法掩饰的欣喜。

“东躲,表现得不错,我们桃树会又赢了一场比试……”

“我要挑战风无尘!”

闻声,风无尘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才多大会儿,怎么又有人来挑战他了。

“色狼,加油啊!我看好你!”

风无尘没心情理会候涛,皱眉将目光移到了擂台上。

这是一个矮小的少年,短胳膊短腿,头却很大,身体勉强能到常人的胸口,头却是常人一个半的大小,嘴也很大,即便长在这么一个大头上也显得很大,大嘴里的牙也不小,而且还都东倒西歪的。

矮少年手持一把特别长的剑,剑比他的身子还要长那么几分,长剑上银光流转,显得锋利异常,应该是一把一阶上品的法器。

矮少年虽然面貌不怎么样,可是修为却很高,已经到了炼气期八层。

看到这人,风无尘的心情立时沉重了不少,直觉告诉他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

虽说不好对付,但也并不是完全束手无策,还是有一搏之力的。再加上这个家伙和他一样也同样是一个新人,在同种层次的人面前认怂还真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他现在可没有这个勇气。

所以,风无尘略一犹豫,又跳上了擂台。

“小子,你就是风无尘?”矮少年的声音很尖,很刺耳。

“废话!”风无尘没好气地道,“要不然我会站在这儿?”

风无尘觉得自己应该在实力之外再多表现出些凶悍来,有实力的恶人更能震慑住对手吧!

然而,风无尘还是失算了。因为,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只表现出了凶悍,而实力在对手的面前却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是以,他不但没震慑住对手不说,还反让自己惹了一身骚。

四周的看客登时就热闹了。

“哈哈,我没听错吧,这小子就这样的实力竟这么的嚣张!”“哼,这小子刚刚侥幸赢了两场就已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七嘴八舌的议论落到了风无尘的耳中,让他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孔瞬时就变成了猪肝色,羞耻感立即涌上了心头。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很嚣张!”矮少年面色一寒,“本来老子只打算打断你一条腿,现在老子要断你的四肢!”

说着,矮少年的两个小短腿在地上猛地一蹬,人像离弦之箭般向着风无尘劲射而去。

飞驰的过程中,矮少年长剑一晃,罡风大作,一头银色的猛虎虚影随即成形。

虎影挥舞着利爪,夸张地露出了一嘴的獠牙,银光夺目,看起来锋利异常。

估计矮少年这一剑招至少也是一阶上品。

风无尘不敢大意,默默地握紧了两把长剑。左手红色长剑一抖挽了个剑花,赶紧使了一招火蟒探头。这一招是风无尘学的另一套一阶上品剑法,火蟒剑法,第一招。

与此同时,他又抖了抖右手中的绿色长剑使了一招千丝万缕。

有了第二层神扬功的帮助,风无尘现在不仅可以一心二用,而且还可以一心四用,只是目前他还用不着罢了。

不一时,成千上万的细丝便缠上了疾驰而来的猛虎,但细丝却没能完全制住猛虎前进的步伐,只是减缓了猛虎的速度,在猛虎的冲撞下顷刻就断了一半,足见这猛虎不凡的威力。

似乎风无尘顷刻间就会重伤在长剑之下。

矮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了,仿佛一只怨气极深的恶鬼。台下的看客也都群情激奋,纷纷开始表达自己睿智的“先见之明”。

“我就说这个小子撑不了几招吧?”“嘿嘿,我说的更准,他根本连一招都撑不下去……”

风无尘倒并没有慌张,反而内心充满了渴望。在众多的质疑声中,他渴望展示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他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很虚荣,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真地渴望得到掌声和赞美。

风无尘奋力点出了一直蓄势待发的左手剑,一条盘绕在长剑上的火红巨蟒猛地探出了磨盘大小的头,蟒躯一伸,张开巨口毫无畏惧地咬住了银虎的脖颈。

银虎如临大敌,身体急晃,同时铁头猛摆,利爪乱抓。

火蟒紧紧咬着的嘴却是怎么也不松。

两个庞然大物缠斗在了一起,狂风肆虐,怒吼连连,场面很是混乱。

来的猛,去的也快。不一时,红色的火光开始从猛虎脖颈开始蔓延,蛛网一般,迅速布满全身。

“嘭”。

猛虎陡然四分五裂,化作银色光点,宛若漫天的雪花,美轮美奂。

火蟒也跟着黯淡了不少,其形却在,尚有一战之力。

两相比较,高低立见。

矮少年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与狰狞,取而代之的是铁青的面色和惊疑不定的眼神。

擂台下那些“先知先觉”的“诸葛亮”们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仿佛突然间都变成了哑巴。

难得的美景,却难有人欣赏。

风无尘心下一松,豪气顿涨,手中长剑连点。

火蟒身体一旋,打着转扑向了矮少年,卷起了一阵急促的火旋风,吹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眨眼间,火蟒攻到。矮少年屏气凝神,剑交左手,右手五指快速屈伸,仓促使了个一阶中品的法术,银枪术。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寒光闪闪的银枪险而又险地和火蟒撞在一起,双双消失不见了。

矮少年双手持剑,凌空一点,打算再次发起进攻,抢占先机,却见那边风无尘的剑招又已经攻到了自己的近前,无数细小的绿色雨点朝自己飞快地飘了过来。

矮少年的眉头立时皱成了一团,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出招如此之快?”

没有人给他解答心中的疑惑,也没时间让他“深思熟虑”,对手的攻击转瞬即至。

矮少年只得抖擞精神,再次迎战。

他匆忙舞起了手中的长剑,那么长的一把剑在那么短小的胳膊下竟然灵活的像一条灵蛇。长剑被他舞地密不透风,身前仿佛多了一面银光闪闪的厚盾。

他一边舞动长剑,一边朝右首移动,暗中盘算着走出细雨的攻击范围,施展什么雷霆手段。可是,他刚走没几步,却发现身前突然有一条硕大的蟒尾朝自己横扫了过来。

这蟒尾正是风无尘施展的火蟒剑法中的一招,火蟒摆尾。

矮少年怔怔地看着蟒尾,陡然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对面这个少年带着几分稚气,几分局促,显然没经历过多少大场面,完全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哪有自己这么老练。而且,更可恨的是他的修为还不如自己,明明就是一个软柿子。

可是,这个软柿子却有点怪,出招快不说,还能左右开弓同时施展攻击,施展的还是不同灵力属性的攻击手段。让矮少年感觉特别憋屈,明明有很多手段,却处处掣肘,空有一身本事施展不出。

越想越气,矮少年怒目圆睁,左手银光一闪,一面银光大盾出现在了他的右侧。同时,他则不管不顾地地向着风无尘欺身而去,使了一招只攻不防的“猛虎下山”,大有要拼个鱼死网破之势。

风无尘目光一凝,没想到对手竟然这么豁的出去,竟然用了这么拼命的打法。

他也不敢再有所保留,拼尽全力舞动起了双剑。右手一招润物无声缠斗,绿剑与银盾缠斗在了一起,左手一招蟒躯大涨,火蟒又和银虎斗在了一块儿。

两人硬碰硬地斗在了一起,针尖对麦芒,笑容再次爬上了矮少年狰狞的脸,他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投机取巧的招式终将无用武之地。

台下众多“博学之士”再次热闹了,又都开始了自己的“雄辩”。

“这小子,这次要吃苦头了,终究是跳梁的小丑而已!”“秋后的蚂蚱,他能蹦多久?”

然而,结果却是这些“博学之士”再次感到自己的“学识”不够用了!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从擂台上倒飞了出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而这个“风筝”却不是他们一致认定的风无尘,竟是胜券在握的矮少年。

一直到重重地砸落在地,这个矮少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风无尘竟然可以施展出两种不同属性的灵力,而且还会有这样的威力……

“真是废物!”擂台下百艳枝贝齿紧咬,秀拳紧握。

滩头恨 第六十九章 百兽林

日暮时分,小雨已止,乌云尽散,太阳在即将落下的时候露出了头,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怎么样了,找人教训那个小子了吗。”百艳紫的声音很平淡,像白水一样。

“找了四个新生和两个排名前十的老生,可是……”百艳枝眉头蹙起,贝齿轻咬,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哦,两个排名前十的老生,那实力怎么也都是炼气期九层了吧。他们都没能收拾得了那小子。”百艳紫的一双美目不由得睁大了几分。

“那倒不是!”百艳枝一脸的轻蔑,“那小子根本就不敢接受老生的挑战!”

原来,在新绿擂上不但是排名低或者没有进入排名的人可以挑战排名高的人,后者同样可以挑战前者。只是,这种挑战对后者却没有什么好处,赢了不能提高排名,输了还反倒降低排名,所以很少会有人这么做。

对于这种由高向低发起的挑战,低的一方如果不介意一些人的讥讽,他则完全可以拒绝。风无尘面对两名炼气期九层家伙的挑战,一个在玄榜排名第九,另一个排名第十,他果断地拒绝了!

昨日里,接受了四人的挑战后,风无尘就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人是在针对他了。不过,他可没怀疑到百艳枝,在他想来,那个背后搞鬼的人定是那个讨厌的痦子青年。

“倒是挺能曲的,那小子现在的排名如何。”百艳紫轻轻地道。

“排在了第五十名!”百艳枝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那他的名次可提高了不少,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吧。”百艳紫虽然声音依旧平淡,但是脸上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

“没有!”百艳枝叹了口气,很是不甘地道,“那小子根本就没有向那些老人发起挑战……”

原来,就在风无尘打败那个矮少年之后,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于提高自己的排名他突然有了一个新的策略,只要静静地等着这个实力很好的矮少年尽情地抢名次,到时他只要往这个矮少年面前一站,谅这个矮少年也不敢,哈哈……

结果也正如风无尘所想,当他站在这个矮少年面前向后者挑战时,后者面色青红不定、咬着一嘴东歪西斜的牙瞪了瞪他,叹了口气把第五十名的位置拱手给让了出来。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不过,这样反倒好了。”百艳紫轻声道。

闻言,百艳枝先是怔了一下,不过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寒意的畅快笑容:“师姐,你的意思是半月后的奖励?”

“那里可没有人会管,你在里面尽可以找人,或者自己出手取了他的小命。”百艳紫面色平和、声音平淡地说着杀气腾腾的话。

“好!”

……

西霞山,第二十层,一个宽敞明亮的小楼里。

“什么?”风无尘大瞪着双眼,一脸的吃惊,“你说半个月后的奖励是玄榜前五十名到百兽林进行试炼?”

“你不知道吗?那你干吗非要抢这个第五十名?”候涛一脸疑惑不解地盯着风无尘。

“那我不是看第五十名是我的手下败将吗?”风无尘一脸的悔不当初。

“这不好吗?”白书也对风无尘的反应有些不理解,“成绩好的话可是能够得到比较昂贵的二级月等丹药,通基丹。”

“通基丹?”风无尘两眼登时就射出了两道精光。

他知道这通基丹的妙用,可以帮助修仙者进行筑基,对于炼气期九层巅峰的修士来说,如果有通基丹的帮助,那么筑基也一般就十拿九稳了。

不过,风无尘眼中的精光一闪,随即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脸的忧愁,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就算奖赏再丰厚,我恐怕也是得不到!这还不算,我怕自己的小命都会搭进去……”

“色狼,你就这点出息!”候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不就怕里面的那些阵法和妖兽吗?我借你一个阵盘不就完了!”

“什么?”风无尘瞪大了双眼,有种想哭的冲动,“里面还有这些玩意儿?”

又一脸可怜楚楚的样子向着候涛道:“总舵主,你一定要救我啊!现在我可是前有狼后有虎,你看你能再多借我十个八个的阵盘吗?”

“十个八个?”候涛一步跳到了风无尘三丈之外,瞪大了双眼道,“你当这东西是馒头啊?我哪有那么多?”

又道:“再说了,百兽林哪有你说的那么危险?”

“总舵主,你没发现今天向我挑战的人多得有点不正常吗?那些玄榜排名前十,马上就要筑基的家伙都来挑战我,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有吗?”候涛若有所思地道,“我怎么没发现?”

“有!”白书点了点头道,“那时你正在跟风动讲桃树会未来成员的人数!”

“这样,在你出发前我再给你些符箓。”

“白师兄,你人真好!”风无尘一把搂住了白书,却被满脸羞红的白书一巴掌扇开了。

……

百兽林与清幽林类似,也是碧仙院专门圈禁起来的一个地方。不同的是,百兽林更大,至少是清幽林的五倍,而且百兽林中的妖兽也更加的多,妖兽的修为也更加高,但也都控制在筑基期两层以下。

此外,百兽林中还布置有一些阵法,这些阵法并不都是聚灵阵,大部分都是具有攻击作用的阵法。

同样地,在百兽林采到的灵药也归个人,而且降服的妖兽也归个人。只是,这里的降服指的是那些妖兽已经成了仙宠。

不同的是,百兽林中所有人的行动不会再有碧仙院的人监察,而且所有人也不会再有感应记。也就是说,进入百兽林之后,小命是得不到一点保证的,这也正是碧仙院倡导的弱肉强食狼性竞争的又一个具体体现。

参与百兽林试炼的人只有在一个月内登上百兽林中心的百兽山,成绩才算有效,成绩的记录用的是腰牌和妖丹,而腰牌的获得靠的是抢或通过阵法的考验,妖丹的获得既可以是抢又可以是杀死妖兽取得。

……

为了这次百兽林之行,风无尘可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来提高自己的实力。

他自知利用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提高自己的修为那是不可能的事了。而剑法他也已经掌握了两门,基本够用了。

所以,他就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阵法之上,这不仅可以短时间快速提高自己的实力,而且对于通过阵法的考验还会有一定的帮助。

新绿擂一结束,风无尘就开始研究起候涛给的那枚玉简了,玉简中记录的是一个一阶中品的阵法,困兽阵。

这阵法对于新手来说还真是麻烦,好在风无尘以前自己学过些一阶下品的阵法,有了一定的基础,虽然看这个一阶中品阵法还是非常费劲,但也并不是全无头绪,懵懵懂懂倒是能看出一点门道来。

三天后的半夜,风无尘便鬼哭狼嚎地去敲候涛的房门去了,候涛又一次从床上摔了下去。

惊醒之后的候涛赶紧开了门,看到蓬头垢面、面容憔悴的来人又把自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恶鬼呢!

“师兄,师兄,是我,风无尘!”风无尘看到双手护脸的候涛赶忙自报了家门。

“色狼?”听到声音,候涛这才慢慢放下了双手。

“他姥姥的,大晚上你不睡觉跑我这里鬼叫什么?”候涛恼羞成怒。

“师兄,这个阵法我能布置了!”风无尘却全不在意候涛的语气和态度,一脸兴奋地道。

“他姥姥的,不能明天说吗?”候涛欲哭无泪,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一口拒绝了,还拿什么玉简给他。

“师兄,不让你看我睡不着觉!”风无尘双眼精光四射。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候涛叹了口气,有些愠怒地道:“来,来,来,快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用三天的时间就能布置出来!”

“他姥姥的,丑话说在前头,就这一次机会,这次布置不出来,以后就别再找我谈阵法的事了!”候涛可不想再一次大半夜被鬼号声吵起来。

“行!”风无尘一脸的自信。

说完,风无尘双手各抓了一把木属性灵粉在候涛的房间中奔走了起来,随着他跑过,地上出现了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灵线,灵线暴露在空气中,短短几息后便自动隐去了踪迹。

候涛看着来回奔跑的风无尘不禁瞪大了双眼,有些吃惊地道:“没想到你小子的神识这么强,竟然可以左右开弓!”

“师兄,你觉得这阵怎么样?用不用我给你注入灵力试一下?”

“滚蛋,我这房子还要呢……”

滩头恨 第七十章 试炼开始

半轮明月高挂天空,稀稀疏疏的星辰点缀其周。

一座大山静静地矗立在柔和、阴凉的光辉中,仿佛一个倒扣过来的碗。但这碗很大,足有一半都笼罩在了盈盈绕绕的雾气之中。这个“大碗”比周围那些各形同类都要高上一头,大有鹤立鸡群之感。

可就是这么一座堪称一枝独秀的奇山峻岭却也有美中不足之处,它竟是一个“秃顶”,“碗底”部分寸草不生,乃是不毛之地。

夜半时分,静谧的山顶上突然飘来一大片乌云,乌云的速度极快,飘行间带出一连串的裂帛之声。

不一时,那乌云竟陡然一阵收缩落到了山顶一块高高凸起的大石之上,一动不动,仿佛成了山和黑夜的一部分。

乌云落下,山顶再次恢复了安静,但这安静却没有维持太久。一刻钟后,山顶突然传来了有节奏的响声,声响的同时,山顶还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那朵乌云这时也突然又有了动静,乌云的顶端射出了两道金光,都如手臂般粗壮。顺着金光的方向望去,声响处一个全身泛着金光的庞然大物从黑暗的树木中挤了出来,它的身后是一棵棵东倒西歪的大树。

定睛望去,那泛着金光的庞然大物竟是一头金狮,足有小山般大小。

金狮还未站定,一阵黑风刮过,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出现在了山顶之上,水牛般大小,与那金狮、乌云成掎角之势。

金狮扫了扫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发出了一声洪亮的咆哮,那乌云里紧接着就有一声清亮的鸟啼传出。

细眼望去,原来那乌云并不是真的乌云,而是一只黑色的大鹰,大鹰足有两人多高,金眼长鼻威风凛凛。

黑鹰鸣啼之声未落,那乌漆嘛黑的东西身体一矮,一声低沉的兽吼随即爆发而出。

原来,这东西也是一只猛兽,是一只黑色的大豹。

黑豹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金狮,锋利的獠牙全都呲出了嘴外,在月光下泛着瘆人的寒光。

金狮也半躬起了身子,针锋相对地裂开了血盆大口,冲着黑豹发出了一声大吼,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

黑鹰见状,急速地冲两兽鸣叫了几声,仿佛是在劝架一般。

……

日出时分,一道绚丽的彩虹出现在了栖霞山的山顶,让本就灵气缭绕的栖霞山又多了几分仙境的感觉。

栖霞山上,一栋比候涛的住所还要高几层的三层小楼里,一个裸露上身,露出虬结肌肉的壮硕少年,大汗淋漓地挥舞着一对一模一样的绿木鞭。绿木鞭长不过三尺,粗不过杯口,又是木料,似乎一个文弱的书生也能把它们毫不费力地舞得虎虎生风。

但是,就这么一对看起来轻盈不堪的东西,那壮硕的少年舞得也并不轻松,看起来还非常的费力。

壮硕少年的双鞭舞得正急,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儒雅的青年闪身走了进来。少年瞥了来人一眼,身形一晃便化为一道绿色的闪电袭向了来人。

来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显然是对眼前这一幕既熟悉又无奈的很。尽管来人的脸上尽是无奈,但面对两条蛟龙似的双鞭,他的手上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见他右手一翻,身前陡然出现了一面红光闪耀的厚盾。

下一刻,娇翠欲滴的双鞭击在了光辉夺目的红盾之上,确切的说应该是绿色的符文与红色的符文击在了一起,而绿鞭与红盾却还有一尺左右的距离。但这却也丝毫不影响战斗的激烈,只见十几个两色半尺大小的灿烂光符自两件法器中不断喷薄而出,在空中猛烈地斗在了一起,嘶鸣声大起、狂风大作,直吹得周围的桌椅板凳乱飞……

片刻的功夫,来人的额上已经浸满了汗珠,有些着急地道:“老大,快停手,我可真是吃不消了!”

来人见壮硕少年丝毫不为所动,又急忙道:“老大,我这有一个消息,关于百艳紫的……”

闻言,那壮硕少年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双鞭,瞥了一眼大喘吁吁的来人道:“说吧!”

“老大,我这半条命都差点搁进去,你好歹得让我喘口气……”来人翻了翻白眼道。

“少聒噪,谁不知道你这面‘炎火盾’的厉害?”

“我这个小小的炎火盾在你这对‘绿蛟鞭’的面前还不是只有挨打的份!”来人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你这对宝贝可是用罕见的宝树‘千金木’祭炼而成,既硬又重……”

“少废话,赶紧说正事,百艳紫到底怎么了?”壮硕少年粗鲁地打断了来人的抱怨。然后,兀自转身走回了大厅中间,继续操练起了手中的一对绿鞭。

“唉,也就只有她能让你这么上心了,我这个副门主在你这个门主眼里还真是连她的脚趾头都比不是啊!”来人看着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一样存在的壮硕少年有些酸溜溜地道。

原来,这来人不是旁人,乃是生死门的副门主,斯永年。而斯永年对面这个壮硕的少年则是生死门门主,地榜排名第五十的风升。

斯永年偷眼瞥了一下风升,见后者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歉意和内疚,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得再一次认输了。

他自顾自地从地上捞起一把摇摆不定的椅子,也不管上面的灰尘,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上面,道:“我可听说她们万紫阁要在百兽林中对付你们风家人?”

“风鸣他们?”风升的眼睛眯了眯,动作也迟缓了一下。

“不是他们,但也是你们风家人,”斯永年的嘴角挑了挑,“是你们风家的旁支,他的老祖还曾是你们风家的一个长老……”

“旁支,还是曾经的,这种废物怎么能说是我们风家人?”风升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斯永年兴高采烈的大论,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冰寒,“少拿这种废物来恶心我!”

猛地一鞭把身前的一个兵器架砸的粉碎,冷冷道:“这种废物出现在碧仙院就是对我风家的侮辱,即便别人不对付他,我也放不过他!”

“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风鸣他们本来还有些顾虑……”

“你出的这个主意有用吗?都两年多了她怎么还没来给我暖床?”斯永年话未说完就被风升打断了,语气中充斥着不满。

“老大,你莫心急,所谓好饭不怕晚,只要我们生死门能把她们万紫阁死死地踩在脚下,她到时定会主动投怀送抱,正是美女爱英雄是也……”

……

几场大雨一过,天气好像一下就没那么热了,让很多人都有些猝不及防,正如风无尘现在所经历的这场百兽林试炼一样。

风无尘举目四望,眼前尽是重重叠叠的高山峻岭,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又看了一眼地上稀稀落落飘忽不定的小光斑,他不由得叹了长出了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缓缓向前行了去。

尽管玄榜前五十的人是在不同的入口进入这百兽林之中的,但是风无尘知道这些入口并不是分的很散,相距也就十几二十里,别人要真想找他的麻烦那实在是太简单了。

而且,更惨的是,现在的他在玄榜的排名是第五十,从这排名上来看,他分明就是别人获得成绩的必取之人。在这百兽林中,他但凡只要遇到一个人,估计那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下手。

面对如此不利的处境,要不是实在放不下他目前特别需要的通基丹,风无尘真打算在这入口处待上一个月,直接待到百兽林试炼的结束。

胡思乱想间,风无尘突然感觉背后一紧,下意识地往左一闪,一支绿意盈盈的光箭贴着他的右臂飞了过去。又凉又痒的感觉顿时从右臂上传了开来,他低头一看,发现右臂上衣服已破,破口处露出一个寸许大小的伤口,正有鲜血往外流。

风无尘面色一寒,心中后怕不已,匆忙转过了身,里许处正有一个长相俊美之人死死地盯着他。

来人长发飘逸,皮肤很白,白的让人感觉有点不自然。

白少年眉头微皱,一脸的可惜和阴寒:“混蛋,没想到你还挺警觉!”

“你是谁?”风无尘半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白少年。

滩头恨 第七十一章 屡遭暗算

风无尘目光冷冽地盯着眼前的白少年,这家伙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期八层巅峰。

风无尘在脑中仔细地回忆和这个面孔相关的一切,却终是一无所获,自己好像并没有跟这家伙打过照面,得罪更是无从谈起。

“你是谁?”风无尘冷冷地道。

白少年面对风无尘的打量,脸上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揶揄地向着风无尘道:“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说着,白少年轻轻一拍储物袋,手里便多了一把两丈来长的方天画戟。

他右臂一转,倒拖着方天画戟,戟刃擦着地面,向风无尘飞奔而去,身后是一串四溅的火星。距风无尘还有三丈时,他陡然高高跃起,如出水的蛟龙,舞动方天画戟怒砸向了风无尘,声势骇人。

风无尘面色一寒,双掌一翻,多了一蓝一红两把剑。

他表情凝重地瞥了一眼巨大的绿色戟影,一心二用,同时施展出了“润物无声”和“火蟒探头”。

润物无声防守,火蟒探头进攻。

两套不同的剑法,两种不同属性的灵力,就这么被风无尘同时施展了出来,不但没有冲突,竟还相得益彰。

眼前奇异的一幕让白少年不由得皱了皱眉,脸上的轻视立时少了几分,显然风无尘的表现已经极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匆忙变了一招,半空中双臂猛地向右一兜,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打了几个转,一根巨大的戟影随即斜下里爆射而出。

同时,他借着反震之力,扭曲着身体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风无尘的“润物无声”。

眨眼间,绿色的戟影与红色的蟒头撞在了一起,惊雷般的轰鸣声随之咆哮而出,激起一阵猛烈的罡风,卷起了漫天的树叶,就连拳头大小的石块也都被卷飞了出去。

白少年踉踉跄跄地落到了地上,瞥了一眼半空,脸上不禁浮现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寒气森森的戟影与那狰狞可怖的蟒头虽然还在空中缠斗,但那火蟒明却显占据了上风。

白少年自忖刚刚自己虽然是仓促出手,即便对方的灵力属性克制自己,可自己的修为明明比对方高上一头,而且所使用的戟法又是自己最为得意的,乃是一阶上品的戟法,劈山碎石戟。按理说,自己这一击就算不能把对面那小子打个手断脚残,至少也能打他个七荤八素。

然而,现如今他面临的竟是这么一个结局。

眼看那蟒头就要撞碎戟影,自己的形势岌岌可危,白少年更是惊惧。

但白少年毕竟久经战阵,虽惊却也没有慌乱。情急之下,他双手猛地一搓,将长戟快速地旋转了起来,一个陀螺般飞快旋转的戟影随之掠出,迎头搅碎了火蟒头颅。

还未等白少年松口气,他的右侧已经有绵绵不断的蓝色雨滴奔袭了过来。

这下,白少年彻底傻了眼了,这软柿子怎么这么硌手?

白少年心中暗暗叫苦,后悔不已,这叫什么事儿,感情自己才是那软柿子?

事到如今,白少年是一点也不敢托大了,直接一拍储物袋,手中亮光一闪,一个一阶上品的符箓,“落叶纷飞符”,被他激发了出来。

几百片绿色树叶的光影凭空出现,毫无畏惧地与横飞而来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趁着符箓把风无尘牵制住之际,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白少年决定要抢占先机,制人而不制于人。

白少年也顾不得符箓的珍贵了,匆忙又掏出了一张一阶上品符箓,体内的灵力毫不犹豫地灌注了进去,符箓上光芒闪烁,煞是艳丽。

当符箓对准风无尘时,风无尘的脸上竟然突然露出了一抹阴谋得逞的奸笑,这奸笑不禁让白少年的心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心底涌了上来。

紧接着,白少年就发现一股猛烈的罡风从自己的右侧吹了过来,让自己的衣衫猎猎作响,一个磨盘大小的巨大石锤随之出现在了自己眼角的余光里,还没等自己做出什么反应,那石锤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在了自己的右边。

白少年旋即就一脸痴傻地飞上了半空,化作了一颗白日流星,嘭的一声砸到了一棵三四人合抱的大树之上,那大树登时多了一个人形的树洞。

直到白少年被卡在人形树洞之中,他手中的符箓才完全被激发,几百支绿色的箭矢从他手中斜向上激射了出来。

不一时,地上便多了一大堆枝枝叶叶。

望着卡在树洞里一动不动的白少年,风无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同时心中对白书感激不已。

那个大石锤正是白书给风无尘的“巨石符”,虽其貌不扬,却是二阶下品的符箓。

要不是有白书的支持,风无尘要想拿下这家伙肯定得花上不少力气。

风无尘暗出一口气,把手中的长剑换成了他解决争端的利器,大棒槌,嘴角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一步步朝着树洞走了过去。

没走两步,他突然眉头一皱,心脏猛地一紧。

不及多想,他赶紧就地一滚,使出了“驴打滚”,身体刚刚翻滚而出,便感觉肩上一凉,殷红的鲜血随即从他的肩上涌了出来。

身子未定,风无尘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而眼前的树洞之中已经多了一根红色的长枪,长枪深深地扎在了树洞里,只留三尺长的枪尾在外面震颤不已,殷红的鲜血正从树洞里往外涌个不停。

白少年口吐鲜血,双目圆睁,眼看是活不了了。

树洞对面五丈之处,两个少年并肩走来。

两人挥舞着手中寒气森森的法器,满脸的狞笑,仿佛勾魂的厉鬼。

眼见两个少年突然加速朝自己攻来,风无尘匆忙摸出了两张符箓,身体滚动间对着来人放了出去,与那两人发出的攻击撞到了一起。

不待那边分出胜负,风无尘又摸出了一个烟雾球,猛地朝两人摔了出去。

浓烟大起之时,风无尘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

身子还没站稳,他赶紧又咬着牙向右闪了出去,又是一根红色的长枪和他擦肩而过。

看了一眼树洞,风无尘顿了顿足,很是不甘心。

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去拿储物袋,自己十有八九是跑不了了。毕竟,突然出现的这两人修为可都比自己高,一个炼气期八层巅峰,另一个更是到了炼气期九层。

他知道自己刚刚能躲过那连躲过两次暗袭已经算是侥幸了,若不是自己的神扬功近来突破到了第二层,提前察觉到了危险,自己恐怕早就成了枪下之鬼了。

还是保住小命最重要!

想着,风无尘便在浓烟中纵身逃了去,边跑他还边往身后猛撒铁蒺藜。

……

幽森的山谷中,一条小溪娟娟流淌。

清澈的溪水中,一尾尾小鱼欢快地游来游去,小溪边上几只黑色的小豹子无拘无束地嬉戏打闹。

谷口,一棵大树后躲着四个貌美的妙龄女子,四人手握寒剑,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谷中的风吹草动,满脸寒霜。

“姐姐,就凭我们四个真得能降服那只已经到了筑基期的黑风豹吗?”一个女子舔了舔发干的红唇,有些不安地蚊声说道。

最前面的一个女子眯着眼皱着眉回过了头,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百艳枝。

百艳枝没有直接答复那问话的女子,而是直勾勾地冷眼瞪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惶恐地低下了头,百艳枝才冷哼一声,语含鄙夷地道:“你怕了?”

低头的女子默默无语,此时的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已经算是处处小心了,可还是不经意把这个素来狠辣的百艳枝给得罪了。

没等百艳枝再次出口教训这个低头不语的女子,百艳枝左边的一个女子便率先开了口:“胆小鬼,阁主都已经把她的法器长风鞭借给我们了,你还怕个屁!”

低头女子咬了咬下唇,满脸羞红地道:“是,是我错了!”

面对她的认错,百艳枝没有一点喜色,反倒是一脸的讥讽:“这就认错了?一点骨气都没有,哪有一点我们南吴国女子的气概,活脱脱就像别国的贱人……”

“姐姐,黑风豹从洞里出来了!”一直未说话的女子突然有些紧张地指着谷中打断了百艳枝的话,她伸出的手臂与她的声音一样,都有些颤抖。

闻言,百艳枝也顾不得继续训斥了,赶紧转头看向了谷中。只见一只全身漆黑的豹子慢悠悠地从一个约莫七八丈见宽的洞口走了出来,那豹子足有水牛般的大小……

滩头恨 第七十二章 明里暗里

时值中秋,山间树木都不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大多树叶都已经开始干枯变黄。

夕阳下,发黄的树叶在余晖中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金色的树叶摇摆在渐强的山风中,又是另一番动人心魄的美景。

山脚下,亩许大小的一片树林却显得怪怪的,这怪倒不是这片树木种类与周遭的不同,或是树木形状太异于其他,而是这片树木的形状和种类明明都与周遭的树木相同,但是它们的树叶此时不但没有发枯变黄的迹象,而且还油光闪亮的绿,绿得似乎能滴出水来,让人感觉绿得很不真实。

这片树林前站着一个少年,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树林旁竖着的一个半人多高的石碑,凝视着石碑上的三个大字“落叶林”,面现犹豫之色。

石碑一侧的一行小字说的很清楚,这片林子本身就是一个阵法,一阶上品的阵法,名唤落叶阵,闯过此阵,进入这片林子的中心则可获得一个腰牌的奖励。

风无尘很想进去闯上一闯,不光是为了那块腰牌,他也想见识见识人家高手布置的阵法到底是怎么个模样,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型的一个一阶上品的阵法。

可他又怕像上次一样,自己在闹个筋疲力尽,即将有所收获之时再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犹豫再三,风无尘还是没能经受住诱惑,向着四周眺望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带着些许紧张和兴奋走进了林子之中。

一步刚跨进林子之中,距离风无尘最近的三棵大树突然无风自动,树上的绿叶随之沙沙作响。

当风无尘踏出第二步之时,沙沙声立时密集了起来,离他最近的三棵树登时便飘落了一半的绿叶。

绿叶甫一离树便飞快地旋转了起来,就像刚被皮鞭抽打过的陀螺一般。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绿叶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一股脑全都向风无尘飞斩了过去。

风无尘早已捉了双剑,面对暴雨般袭来的绿叶,他边战边走。

两把剑被他舞的密不透风,不绝于耳的噼里啪啦之声,以及四处乱崩的碎石登时便把他包围在了其中。

随着他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大树摇晃了起来,越来越多的绿叶加入到了战圈之中。

从远处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只能看到一个绿色的大球,正慢慢变得越来越凝实,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实心,那其中之人自然也就会随之变成一堆血、肉、骨的混合之物。

身处死地,绿色大球中的少年却只有些惊疑并没有丝毫的慌张。

在他看来,这落叶阵虽然落叶数量众多,但是每片落叶的威力却不怎么样,即便自己不用什么符箓、阵盘,这些落叶一时半会儿也伤自己不得。

……

清澈的小河边,一片及膝深的草地上笼罩着淡淡的绿烟,四周寂静无声。

一个衣衫有些破烂,身上有着斑斑血点的少年大喘着粗气,显得疲惫不堪。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目光不但有神还很欣慰。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会发现三丈外的一条大蟒,大蟒已经被斩成两截,殷红的鲜血从断口处汩汩流淌。

这大蟒名唤绿烟蟒,全身墨绿,碗口粗细,三丈来长,是一条修为到了炼气期七层的妖兽,不仅行动敏捷,力量极大,而且还能喷出绿色的毒烟。

“这绿烟毒性还真强,附近几十丈竟没有一个活物了,亏得我提前准备了天冰解毒丸!”少年有些后怕地想道。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了绿烟蟒磨盘大小的头颅处,挥动起了手中的蓝色巨斧。

巨大的头颅应声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少年俯身从中取出了一个绿色的珠子,拳头大小,隐隐可见有一条娇小的绿色小蛇盘绕其中。

少年当然认得这珠子,这正是绿烟蟒的妖丹,妖丹在手,他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凉气从手中传了出来,一抹满意的笑容再次涌到了他的脸上。

可是,这笑容甫一出现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与不可思议。

少年只感觉一阵红光闪过,然后自己腕上一痒。接着,手中的妖丹连同拿妖丹的手,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同时从自己眼前跌落了下去……

“啊……”少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蓦然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那阵红光是一把飞刀,正是这把飞刀把自己的手给削了下来。

几息的时间,少年终于恢复了冷静,他赶紧一边向着断腕撒了一把药粉,一边匆匆转过了身。

刚转过身,并肩一行两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少年的瞳孔不由得一缩,背上不由得一紧,声音有些发颤地道:“我是白虎堂的蒋渭河和你们生死门向来没有什么瓜葛,你们为什么突施冷手?”

走来的两人仿佛没有听到这个蒋渭河的话,其中一人向另一人道:“你为什么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因为我喜欢人死前惊恐万分的模样。”另一人舌头舔了一下上唇,满脸狞笑地道。

“你……你们生死门不要欺人太甚,我们白虎堂也进来了不少人!”蒋渭河恼怒地道。

蒋渭河是玄榜第四十的存在,在西霞山上不说受万人敬仰,但也绝对没有多少人敢在他的眼前大放厥词。

而且,他在白虎堂里也有着不低的地位。

这么被人无视,蒋渭河还真是第一次遇见,尽管对面两人在玄榜的排名都比他高,一个是排名第三十八的风武,也是刚刚出刀断他右手之人,另一个是排名第三十六的万江筽,他们的修为和蒋渭河相同,都是炼气期八层巅峰。

“不少人?”风武一脸讥讽地伸出了右手,只见他的右手之上挂着三个摇晃不已的腰牌,三个腰牌彼此相撞,发出一阵悦耳的叮铃之声,“你说的是他们三个吗?”

“你……你们……”

蒋渭河定睛看了一眼那三个腰牌,只见腰牌之上都铭刻着一只白虎,白虎旁是几个黄豆大小的楷字,正是他们白虎堂的腰牌,而且还是百兽林中除他之外所有的白虎堂腰牌。

“你们就不怕我们帮主知道跟你们生死门拼个鱼死网破吗?”

“鱼死网破?”万江筽闻言直接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估计这个时候你们帮主都已经变成我们门主的鞭下的小鬼了,哈哈……”

惊闻此言,蒋渭河知道自己算是到了穷途末路,多说无益。

他的心中再无斗志,身子一矮,猛地提身而去,扭头就跑,跑的过程中更是直接朝右边远远地甩出了自己的腰牌。

显然,他什么名次和奖励都顾不得了,只求保命。

蒋渭河的一系列动作不禁让万江筽一怔,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冷冷地道:“我们要的可不止是你的腰牌,要怪你就怪你们帮主,谁让他这么不识时务,竟然成了万紫阁的走狗!”

说着,万江筽拉开了手中的硬弓,一支银光闪闪的箭矢随即离弦而去。

……

一座被浓雾笼罩了的大山之巅,不时有轰隆隆的闷雷之声传出。

半山腰里,一个四人小队中的一人向为首的那人道:“鸣哥,这动静这么大,想必那个大家伙就在上面!”

“不错!”为首的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涌出了难以抑制的喜色。这说话之人就是生死门的风鸣。

风鸣转头向刚才说话的少年道:“李低昂,等会儿,在山顶附近你多布置些个阵法,有多少布置多少,看这动静,那家伙的修为肯定又高了不少!”

“鸣哥,你放心就是了!”李低昂满脸堆笑地道。

“等我降服了这家伙,我们就去收拾百艳枝那个小娘们儿!”风鸣提到百艳枝时,眼中闪过了一抹亮光。

滩头恨 第七十三章 过街老鼠

月上枝头,地上的草木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层寒露。

风无尘看着身前这块嵌在树干中的腰牌,不禁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块腰牌取出把玩一番。

可是,手刚伸出一半,身后就传来了几声突兀的巨响,他面色一沉赶紧收回了手臂。然后右脚猛地一蹬,身体便向左斜滑了出去,干净利索地伏在了一块大石之后。

接着,他就看到两个神态自若的男子从树林中走了进来。扫过那两人的面孔,风无尘不禁一怔,来人中个高的那个他认识,新绿擂时他比较关注的人之一,来自仙马山那个风家的风武。

他又在两人身上扫了一遍,两个人四只手,都有符箓的余烬。

他突然就释然了,难怪他们闯落叶阵会这般迅速。

“小老鼠,不要藏了,出来吧!”风武四周打量了一番,最终把目光落到了风无尘藏身的大石之上。

眼见行踪败露,风无尘双手各握了一张符箓,长身而起,全神戒备地注视风武两人,兀自犹豫要不要自报姓名,毕竟自己和风武也是八竿子打的着的亲戚。

正在风无尘犹豫不决之际,风武满脸微笑地凝视着风无尘道:“你是风无尘?”

闻言,风无尘不由得一喜,心中暗想果然还是本家人好说话,自己的做法真是有点不仗义了。

想着,风无尘把手握地更紧了,以防手中的符被对面两人看到。

“对,我就是风无尘,你是风武吧?”风武的一句话让风无尘顿时就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温暖,差点把自己感动到热泪盈眶。

可是,风无尘的话音未落,对面的风武便笑容满面地冲他一次甩出了三把红色的飞刀,飞刀虽然从一个手中同时甩出,但却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风无尘飞驰了过去。

这一下大大地出了风无尘的意料,让他不禁为之一怔,就在前一刻风武还冲他温暖而笑,他还想着怎么跟对方叙辈认亲呢,可是转眼间对方就要致他于死地了。

不及多想,风无尘面色一寒,同时促动起了紧攥的符箓。

符箓刚起,他又毫不客气地向两人甩出了一枚阴阳合欢丸,粉色的浓烟登时就升腾了起来。

然后,他掉头就跑,边跑边向后猛撒铁蒺藜。

刚跑出三步,一道闪亮的银光就出现在了他眼角的余光之中。

眼见那道银光快若闪电,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赶紧祭出了一面绿光盈盈的厚盾,此盾名唤翩鸿,乃是二阶下品的法器,是风无尘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候涛手中借过来的。

翩鸿高三尺有余,宽两尺不止,厚七寸许,全身都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给人一种安心的厚重感。不过,这盾却轻巧无比,也就是三四个鸡蛋的重量,翩鸿之名由此而来。

电光火石间,银光撞在了绿盾之上,惊雷般的巨响随即响起。绿盾快速地颤抖了起来,直震得风无尘手臂酸麻。

显然,对方的这道银光闪闪的箭矢也不是凡品,至少也是一件二阶下品的法器。

面对这么两个“财大气粗”的家伙,风无尘更不敢稍作停留了,借着翩鸿的反震之力,他飞也似的逃向了黑暗之中。

“这小子还挺快,真是便宜他了!”

“这小子用的迷烟怎么是粉色的,还有点甜。”

“这个笨蛋,不知道迷烟对我们修仙者一点用都没有吗?别说迷烟,就是一般的毒烟对我们也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怎么突然感觉有点热?不好,这烟有问题……”

“快走……”

……

月至中天,夜已深,露已重,风亦寒。

寂静的树林中,满头大汗又气喘吁吁的风无尘,再三确认后面的两人确实没有追上来,他这才停止了逃跑,提身跃上了一棵大树,打开水袋猛往自己肚里灌水。一次喝了大半袋水,风无尘这才感觉自己恢复了生机。

风无尘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大树的四周隐秘地布置了一些他惯用的铃铛,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胡乱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几口又干又凉又硬实的大饼。

塞着塞着,风无尘便感觉自己的双眼仿若吊了两个重铅块似的,再也睁不开了,明知这里危险重重,他还是不受控制地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风无尘突然使劲地抽了两下鼻子,一股沁人心脾的奇香被他贪婪地吸入到了身体之中。他的嘴巴不自觉地咧开了,哈喇子从嘴角处奔涌而出。

睡梦中,风无尘正与一桌子肥美、喷香的鸡鸭鱼肉做着不死不休的战斗。正在他大快朵颐之际,那桌上的鸡鸭鱼全都从桌子上蹦了起来,作势要跑,风无尘哪肯轻易地放它们走,赶紧起身去追。

“嘭。”

“叮铃……”

“哎呦……”

躺在地上的风无尘呲牙咧嘴地睁开了双眼,鸡鸭鱼没追上,自己倒从树上摔了下来,还摔了个结结实实,直把自己摔的眼冒金星。

看了看天色,寅时已经过了大半,风无尘也不打算再睡了,不是他不想睡,是现在已经全无了睡意,刚刚那一下已经把他摔的彻底清醒了。

清醒之后,风无尘又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鼻子,实在是太香了,难怪自己刚刚在睡梦中会梦到那么多的山珍海味。

风无尘吞了口口水,嗅着香味缓缓寻找了过去。

“这是奇香果!”风无尘看着距自己五丈开外的一颗红艳艳的果子不禁瞪大了双眼。

奇香果,一品日等的灵药,对修为的提高大有裨益。果如其名,在成熟前的一个时辰里会发出阵阵奇香,香气浓郁、经久不散。

这种香味对肚子咕咕直叫的风无尘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惨绝人寰的折磨,他很想冲上前去摘掉果子一把塞进自己的嘴里。

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上前不但吃不到那奇香果,反而还会成为别的家伙的腹中餐。奇香果果树近处正有三只实力强劲的妖兽在那里对峙,一只黑猩猩,一只白额虎,一头火焰牛,都是炼气期九层的修为,稍远处则是一大群炼气期八层以下的妖兽不甘心地在原地打着转儿。

看到这架势,风无尘只能深吸一口气,趁着众妖兽都把注意力放到奇香果身上之时转头离开了。

刚走出三丈,风无尘便紧皱着双眉停下了脚步,有些恼火地道:“都出来吧!不要玩躲躲藏藏的游戏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前一左一右闪身走出了两名妙龄的女子,都是炼气期八层的修为,隐隐地把他围在了中间。

看到这两个身材婀娜、长相可人的貌美女子,风无尘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突然间成了过街的老鼠了?

左手边的女子声若铜铃地道:“姓风的小子,你还挺警觉!”

这女子的话似乎有着几分的赞赏,但是语气却全然不是,语气之中满是讥讽和轻蔑。

“你们是南吴国百家的人吧?”风无尘冷冷地道。

“呦,还算有几分见识!”右手边的女子一脸的冷笑,“现在你的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我们现在动手杀了你,要么你去把那奇香果给我们采了来,我们放你一马!”

“这两条路有区别吗?”风无尘怒极反笑。

“果然是个不识时务的小子,难怪枝姐非要取你的性命!”

话音未落,两个女子手持宝剑一左一右向风无尘急攻了过来。风无尘也不啰嗦,直接招出两把长剑且战且逃。

按照风无尘的原意,他打算从左侧或右侧逃走,可是这两个女子通过熟练的配合,硬是把他左右和前面的逃路都封的死死的,只留后面兽群所在的一条路给他走。

显然,这两个女子是想借那兽群之口来灭了风无尘。

眼看已经离那兽群越来越近,大部分妖兽也都呲牙咧嘴地把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风无尘咬了咬牙,迅速地把手中的长剑换成了一对符箓。

而符箓对准的方向却不是两个女子,而是奇香果。

光芒闪过,奇香果被打了个稀碎。

风无尘成功了,他的这一击不但超乎了两个女子的意料,也完全超乎了众兽的意料。谁又能想到这个身处绝境的小子竟然敢胆大包天地对众目睽睽之下的奇香果动手呢!

风无尘成功了,他成功地激怒了众兽。这些红了眼的凶兽自然要跟眼前的人来个不死不休,它们自然也不会再把在场的三个人分出个彼此来。

于是,风无尘三人都成了众凶兽追杀的目标。

此情此景,那两个女子自然不敢再在这里耽搁片刻。

铮铮铁蹄之下,三个人不要命地逃窜了出去……

滩头恨 第七十四章 仗义出手

黑漆漆又静悄悄的夜,高大、秃顶的山上。

三个庞然大物,黑鹰、金狮、黑豹,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在山顶站定,三个大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威风凛凛,只是那金狮和黑豹的身上却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次是那金色的雄狮率先用一声洪亮又威严的嚎叫打破了寒夜沉重的寂静,这次听到金狮的嚎叫,那黑豹反倒默不出声了。

……

红日终于突破了暗夜的包围,纵身跳将了出来,破晓变为了黎明。

晨曦中,鸟儿欢快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树叶在清爽的晨风中慵懒地摆来摆去。

风无尘虽然昨晚险而又险地从众凶兽的口中逃了生,但他的心情却不怎么好,确切的说应该是非常的糟,糟到他很想在这里大煞风景地破口大骂。

其实,就算他现在不破口大骂,他如今的这副尊荣也已经大煞了风景。

只见他一头蓬乱的长发活像一根鸡毛掸子,一张脸有大半已经被泥土、灰尘、碎叶与汗水的混合物所覆盖,比丑角脸上的妆容更能逗笑看客,身上的衣服,或许现在说是破布片更加合适,凭着他这套衣服绝对可以比街上任何一个乞丐更容易讨到铜板或吃食。

尽管进入这百兽林之前风无尘就知道这趟旅途肯定不会太顺,只是,他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的不顺,喝口凉水都塞牙!

现在的风无尘已经在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识相点,直接放弃这次试炼,灰溜溜地从入口之处逃出去。

这似乎是当下最明智的决定,只是他很不甘心,也很气不过,还抹不开面子。

如果就这样逃出去的话,那他肯定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至少也得一年多吧,直到有什么更丢人的事件发生,人们才可能渐渐把他忘记。

想到这里,风无尘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默默地在树林中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又用水袋里的水整理了一下头发、洗了一把脸,然后面色坚定地朝着百兽林中心地带走了去。

……

雾气沉沉,幽深的树林中。

两个脚一沾到地就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少年,满脸狞笑地把两只狮子围在了一处绝壁前。

只见那两只狮子都是雌狮,一大一小,大的体形若老牛,炼气期八层的修为,小的若山羊,身上还没有什么修为,大狮子把小狮子紧紧地护在身后。

两只狮子都张着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都在汩汩流着血。

“笨蛋,不要用符箓,给你说多少次了,可不要伤了这只狮子,它可是我的仙宠!”左手边的高个男子瞥见自己的三角眼同伴掏出了符箓,不满地训斥道。

“是,”被训斥的三角眼少年也不气恼,赶紧收了符箓出言认错道,“是我考虑的太不周全了!”

“你去攻击那只小的,吸引这大的注意,我趁机拿下它。”高个男子对同伴的认错态度还算比较满意,“那只小的随你处置!”

“那就谢过师兄了,看来我有口福了!”

说着,三角眼提着宝刀一脸警惕地向两狮的左侧绕去,同时那高个的少年倒转了手中的红色长枪,手握了长枪枪头的近端,把长枪当长棍来用,显然他这是怕失手重伤了大狮子。

大狮子眼见两人一点点逼来,张嘴就是一声声震四野的怒吼,只是这怒吼中不自觉地带了些许的焦虑、不安和慌张,不但对那两人满脸冷笑的人根本没有一点威慑的作用,而且就连它身后的小狮子也从这声怒吼听出了它们处境的危险。

小狮子已经退到了峭壁下,再无可退,只能举目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跟前的大狮子,呜呜哀鸣个不停。

对着两人呲牙咧嘴的大狮子回过头看了一眼小狮子,一脸的凶相变成了慈爱与无奈。

就在大狮子回头失神之际,三角眼少年猛地一个箭步跨出,人在空中快速地抖了一下手腕,他手中的宝刀在他的身前一兜,画了个半圆,带着响亮的破风声朝着小狮子的头横削而去。

三角眼的这一系列动作极快,当大狮子反应过来之际,三角眼手中的宝刀距小狮子已经不足三尺。

小狮子哪里见过这架势,直接怔怔地吓傻在了当地,连哀鸣都忘了。

眼看小狮子的脑袋非要被三角眼给削下来半个,大狮子惊怒交加,赶紧回身举爪来救。这大狮子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期八层,四只利爪早就被它炼成了裂石断铁的法器。三角眼这一刀虽然看起来来势凶猛,但这大狮子要接下来应该也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只是,就在大狮子刚刚转身之际,那高个少年也高高跃起,举着手中红光闪闪的长枪朝着它的脖颈狠砸了下去。

爪子举到一半的大狮子身形一窒,出现了短暂的犹豫。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对这大狮子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当然是回身应对向它直砸而来的长枪。

然而,它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依然决然地把利爪举了起来,迎向了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片子。

眼见如此,那在空中奋力辉枪的高个男子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心中暗道:“畜生就是畜生,有了修为也还是畜生,实在是傻的可怜……”

红光流转的长枪带着淡淡的枪影和刺耳的裂帛之声向着大狮子没有一点防备的脖颈怒砸而下,在高个少年的脑中已经出现了雌狮乖乖成为他的仙宠的画面。

可是,就在长枪离大狮子的脖颈不足一尺远时,高个少年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缩了一缩,脸上的冷笑登时就被惊惧之色替代了去。

他再也顾不上身前的大狮子了,赶紧伸手往自己的储物袋上拍去。

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的手还没伸到一半,身后的巨大石锤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屁股上。

还没来得及惨叫,高个男子便如流星一般朝着眼前的石壁斜向上撞了去。

嘭的一声巨响和一道凄厉的哀鸣几乎同时传了出来,接着,高个子的身体像球一样在石壁上弹了起来,眼看就要向地上摔落而去。

就在这时,一道亮丽的红光从高个子的身后射了过来,一下把他钉在了石壁之上,那红光也随之露出了本来面目,一把红色的长剑。

这一切都太快,太出乎人的意料,当然也出乎兽的意料,三角眼和雌狮那记碰撞竟然没有任何的威力,成了流于形式的表演,一人两兽不自觉地转过头望向了突然从大树后闪出的一人。

“你……你,风无尘……”三角眼看到风无尘仿佛是大白天见到了鬼。

风无尘出其不意地一举灭了修为已经到了炼气期九层的高个少年,但是脸上非但没有一点欢喜之色,反而凝重异常,他没有理会三角眼,只是向着两头狮子道:“快跑!”

说完,风无尘就后悔了,心想自己实在是太傻了,这两头狮子又怎么会听懂他的话呢。然而,那大狮子略一怔便带着小狮子跑开了。

此时的三角眼当然不会出手阻拦狮子的离开,让自己腹背受敌,他一脸惊惧地盯着风无尘道:“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们蓝寿堂的人动手,我们绝饶不了你!”

三角眼一拍储物袋两手各握了一张符箓,边说边向后挪,挪出三丈之后见风无尘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弹,他赶紧撒丫子跑了人。

刚刚的那一幕对三角眼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此时的风无尘在他的面前就宛如那勾魂的使者,他实在是提不起一点与之对抗的心。

看到三角眼逃去风无尘并没有追,这倒不是他心胸宽广一点也不记那天被两人偷袭追杀的仇,说实话,风无尘一想到这两人就恨得牙根直痒。

只是,现在的他可没有功夫跟这个三角眼过不去……

滩头恨 第七十五章 危在旦夕

风无尘虽然年轻,但也算得上屡经生死考验之人了,也多多少少懂得一点人生无常的道理了,他也暗暗地想过了很多自己可能会遇上的死法。

只是,在他想象的那些死法中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和他现在这个类似的,在几百丈高的山崖前被人一掌拍下,拍下的时候怀中竟然还有一只妖兽。

“我终究还是没能救下你!”风无尘抚摸了一把怀中的小狮子,凄然地道。

他怀中的小狮子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它早已被风鸣打晕。

其实,在出手杀蓝寿堂的那个高个救两头狮子之前,风无尘就发现了风武两人的踪迹,知道这两人离他并不远,知道只要自己这边动静一大定会把那两人引来。

所以,在这个自顾不暇的地方,一开始风无尘并没有要出手的打算,尽管他很痛恨蓝寿堂的两人,尽管他很想教训那两人。

然而,他知道要想在这里活命只能小心翼翼地活着,不该管的闲事坚决不能管。

眼见两头狮子就要被蓝寿堂的两人拿下,那小狮子更是可能连命都要丢掉,风无尘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要转身离开。

但是,就在他转头之际,却看到了那头雌狮的眼睛,那眼神他很熟悉,他的母亲在他受人凌辱、被人赶出家门之时都流露出过这种眼神,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深深的爱。

就是这个眼神让风无尘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那身体也是怎么也转不过去了。

最后,他终于冒险出手了,结果还算比较顺利。欢乐至极的高个男子放松了警惕,被风无尘出其不意地给他生了个死亡之悲。

风无尘见三角眼远去,赶紧收了宝剑与那高个子的长枪和储物袋,然后扭头就跑。

他刚跑出十几丈,风武两人突然从一他的侧追了过来,这追来的两人一看到风无尘瞬间就红了眼,不要命似的向风无尘追了去。

见状,风无尘更是加快了步子,边跑边向后甩出各种东西,烟雾球、铁蒺藜、飞镖、飞刀……

身后也不时会传出一阵阵倒抽凉气的惨叫以及怒骂、呵斥之声,只是,即便如此,那两人却还是对风无尘紧追不舍,一副不把风无尘扒皮拆骨誓不罢休的样子。

又看了一眼身后两人羞红的面孔,风无尘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难道这两人在阴阳合欢丸的作用下干了那难以启齿的虚风假凰之事,现在这两人要杀自己灭口?

想到这里,风无尘看身后两人的目光多了些异样。

眼见身后的两人都咬牙切齿地催动起了手中的符箓,风无尘赶紧一拍储物袋,每只手上多了一张符箓,急急地向身后的两人对攻了过去。

四张一阶上品的符箓顷刻间就对攻到了一起,碎石、断木随之乱飞而起,风武两人也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阻上了一阻。

风无尘趁机加快了速度,与身后追兵的距离陡然拉大到了三四十丈,眼看再加把劲就可以摆脱身后的两人了。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前出现了两个女子,两个万紫阁的女子,也是昨天晚上遇到过,想要把他至于死地的两个女子。

除了这两个一见他就恨得牙根痒的女子,风无尘还遇到了那两头狮子。此时,这两头狮子正被那两个女子追赶着朝自己这边跑。

两个女子对这两头可怜巴巴的狮子倒算“心慈手软”,两人一见到风无尘当即就停下了对它们的攻击。

两人先是一怔,然后便一脸惊喜地向着这个自投罗网的他展开了攻击,风无尘赶紧催动手中的符箓向这两人进行了还击。

就这么一耽搁,身后风武两人也已经追了过来。

本来风无尘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幻想,他早就听说生死门与万紫阁很不对付,他以为这两路人马相遇可能彼此会相互忌惮反而会给自己创造出逃跑的机会。

可是……

“杀了这小子,平分他身上的东西!”风武脚还没站稳就咬牙切齿、满脸激愤地向着那两个女子道。

“好!”两个女子竟然毫无异议。

然后,风无尘张嘴就大骂了起来:“你们这几个衣冠禽兽,不当人子……”

可是,这么凶神恶煞的四个人又岂是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骂地退的。

被逼无奈,风无尘跟着两头狮子向一侧的陡山逃了去。

山高路险,他始终也拉不开与身后追兵的距离,而且还落了个被动挨打的局面,好几次他都差点丢了小命。

眼见自己跟着两头狮子已经快登上了山顶,而后面的追兵却越来越近,风无尘一咬牙,肉痛地掏出了一个玉盘,这是他一直都没舍得用的保命手段,候涛给他的二阶下品的阵盘,球笼阵。

碧绿的灵力被猛地灌入玉盘之中,原本洁白无瑕的玉盘顷刻间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的纹路,这纹路曲曲折折、盘盘扰扰,直如一团乱麻,而且是连头和尾都看不出的乱麻,但是纹路上绿光流转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玄妙之感。

“阵盘?”万江筽见到风无尘手中的物件,脸上出现了一丝的惊慌,“这阵盘看起来品阶不低,大家一起出手,别让这小子释放出来……”

话音未落,四个人同时向风无尘展开了进攻,用符的用符,用剑的用剑,一时间四道攻击几乎同时向风无尘罩了去。

风无尘暗道一声不好,体内的五胜一功法不自觉地又快了几分,总算险而又险地在四道攻击袭身之前把阵盘中的阵法给释放了出来,虽然仓促之间只发挥了阵盘五六成的威力。

但即便如此,却也不仅顷刻间化解了四人的攻击,而且还把四人给困在了一个绿球之中,绿球由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结成,不但能把人困在其中,还能对其中之人展开攻击。

当然,因为球笼阵是风无尘仓促之间激发而出,威力只发挥不到原来的五六成,而且困入其中的人还有点多,所以风无尘并没指望着球笼阵真能把其中的人都给消灭掉,他只盼着这阵法能把其中之人给多困个一时半刻就好。

风无尘看了一眼绿色的大球,赶紧几步跃上了山顶,打算寻找一个好的逃跑路线。

可是,当他跃上山顶之后,瞬时就瞪大了双眼,山巅之上两头狮子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两头狮子的近前站有四个人,四个满脸狞笑盯着风无尘的人。领头的一个风无尘还认识,正是当今玄榜排名第四的风鸣。

风无尘一上来就被四人围在了中间,这一次他连阵盘都没来得及放出就被风鸣一掌拍下了山崖。

“看在你小子也姓风的份上,这个小东西就给你陪葬了!”风鸣大笑着把脚边的小狮子踢给了身在半空之中的风无尘。

……

耳畔的风越来越响,越来越急,风无尘的耳朵隐隐作痛,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了,脸也已经变了形状,说话似乎已经不能够,眼睛也睁不开了。

不过,此时的风无尘也并不打算想要听到什么声音、说出什么话或张开自己的眼睛,他真怕自己摔到地上的时候还有意识,还能听得见自己的惨叫,还能看见东西,看到已经变成一堆浆糊的自己!

就这么死去,风无尘很不甘心,可却又很无奈。一个人在这苍茫的大地间实在是太渺小,有太多的事都是自己无法所决定的。

……

山顶上。

“鸣哥,这两个人怎么办?”

“当然是杀了!”风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两个万紫阁的女子登时花容便失了色,“你们这是要挑起生死门与万紫阁的大战吗?”

“谁说是生死门的人杀了你们?”风鸣冷笑着道,“谁不知道你们万紫阁跟风无尘过不去,你们分明是被那小子拖着一起跳下山崖,与他同归于尽了!”

“你……枝姐肯定会知道的!”说话的女子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还有我们阁主,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又能如何?”风鸣面色一寒,向着身后的众人做了个手势……

滩头恨 第七十六章 绝地逢生

在离地面已经不足十丈之时,风无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山崖之下是嶙峋的乱石,根根穿空,如利剑,如长戟。无树也无水,这下他彻底绝望了,再次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风无尘刚闭上眼睛之时,一大片阴影从天而降,快如流星地从他的身边划过,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落在了一团棉花之上,而耳边的风却更加烈了,只是风向在顷刻间就变了,由竖风变成了横风。

陡然间,风无尘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像是被压了万钧的重物,似乎都快要把自己压扁了。不过,好在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息的时间。

再小心翼翼又有些害怕地睁开双眼时,风无尘发现自己飞在了空中,确切地说是自己乘在一大片乌云之上飞在了空中。

定睛一看身下的乌云,风无尘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这哪里是什么乌云,这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黑鸟,而至于是什么鸟,对于只能见其项背的风无尘来说就很难分辨了。

眼见自己竟然能够暂逃一死,风无尘不由得心中一喜,有种想要大声唱上几句的冲动,一句戏文不自觉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师爷说话言太差,不由黄忠怒气发……”

但是,当风无尘看到大鸟越飞越高,似乎根本就没有要把他放到地上的意思时,他脸上的惊喜不由得又变成了惊惧,心中不自主产生了一些杂乱的想法:“这大鸟该不会捉我回去喂小鸟吧?”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风无尘再也坐卧不安了,各种残忍、血腥的场景也随之钻进了他的脑中。

每个血腥的画面都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每个画面都是他最怕的死法之一,每个画面都成功地让他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栗。

就在风无尘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他怀中的小狮子突然醒转了。小狮子一脸惶恐地盯着风无尘,呲着牙,努着鼻子,嘴里发出呜呜地警告之声,似乎随时都可能咬上风无尘一口。

见状,风无尘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暗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风无尘当然不是一个滥好人,他可不希望自己被这头小狮子无端地咬上一口,于是他便伸出左手在小狮子的面前一阵乱晃,企图吸引小狮子的注意力,而另一只手则悄悄地绕到了小狮子的头后,准备一拳把这头小狮子再次打晕。

就在风无尘打算打出自己的右拳之际,那头小狮子不知怎么突然察觉到了,讯速地转过了头,风无尘心想这下只能坏人做到底了,直接猛地挥出左拳打向了狮子的脖颈。

然而,就在风无尘这一拳即将打个正着之际,小狮子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他的右拳,这一亲昵的动作对现在这个孤独无助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要命了,不禁让他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那近在它身前的左拳是如何也下不去了。

“咬就咬吧!”风无尘的左拳缓缓地伸开了,轻轻地抚了抚狮子的头。小狮子很享受地转过了头,再看向风无尘时,一脸的敌意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突然身下一颤,风无尘与小狮子不受控制地从大鸟的身上滚落了下去。风无尘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果然这只大鸟才没救他的好心呢!可这又似乎也怪不着它,毕竟自己跟它非亲非故,它又何必要救自己呢!

风无尘以为自己最终还是难逃被摔死的命运,可是从大鸟的身上滚落,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转眼间就接触到了地面。

风无尘勉力睁开了颤抖不已的眼皮,发现自己真地已经落到了地面上,还没等高兴起来,他就发现自己的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个硕大的狮子头颅,接着那狮子便在自己的眼前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自己就发出了一声混着浓浓腥臭气的狮吼,这吼声不仅让他耳鸣不已,而且还让他想要作呕。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风无尘丝毫不介意刚刚那声腥臭无比的吼叫了,眼前的狮子头颅露出了一嘴的利齿,似乎想要一口咬下他的脑袋了。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风无尘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自己要反抗,他双脚猛地一蹬地面,让自己的身体在地面上滑动,向着远离狮子头的方向而去,同时他赶紧促动两手之中紧握的符箓。

只是,对近在咫尺的狮子头来说,风无尘的攻击似乎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从时间和两者的速度上来看,他的攻击还没发出估计头就没有了。

这时,小狮子发出了急促的呜呜之声,那大鸟也随之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鸣叫。

巨大的狮子头缓缓地闭上了嘴巴,然后一脸警惕地慢慢从风无尘的身前远去,风无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也才看清了这狮子的全貌,这是一头比水牛的还要大上几分的雄狮,四肢粗的跟石柱子似的,头颅大若磨盘,脖颈上的一圈鬃毛直似一轮金日。

四周略一打量,风无尘的眼瞪得更大了,现在他终于知道刚刚那只大鸟是什么了,那是一只全身乌黑的大鹰,跟一座小山似的。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只黑色的豹子,身体只比那雄狮略小。

不过,最让风无尘震惊的不是这三个大家伙庞大的体型,而是它们的修为,那金狮与黑豹都已经是筑基期一层的修为了,黑鹰更可怕,已经是筑基期两层的修为了。

游目再一望,风无尘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自己现在正在一个荷花湖边,荷花湖两三百丈围圆,碧油油的湖水中是接天的莲叶,并有不少出水的芙蓉点缀其中,一派盛夏的好光景。

美妙的盛夏小湖让风无尘在心中不由得暗暗叫奇,现在的时分已经到了深秋,这里的荷叶却还无穷碧,芙蓉也并未凋谢,不知是这三个妖兽使了什么手段,还是这荷花湖中有什么不易见的端倪。

荷花湖周围有十几丈宽的空地,空地之上铺有一层碎石,碎石大都圆润光滑,形如鸡蛋。再往外则是环绕的山峦,这些山峦都有几百丈高,且面向荷花湖的一边都是陡峭的绝壁。

这么一个所在,对黑鹰来说当然是来去自如,只是不知道另外两个大家伙怎么进入的,难道这两个大家伙修为到了筑基期也能飞了?

在风无尘望着荷花湖失神之际,黑豹身子一躬再轻轻一跃,便悄无声息地跃到了风无尘的跟前。

等风无尘察觉到它的异动想要翻身离开之际,一只黝黑的爪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的胸口。

风无尘心中一惊,双脚猛地一蹬地面下意识地就要逃走,可是他的身体却纹丝也没有动。

尽管他觉得胸口上的爪子似乎只是轻飘飘地放在那里好像并没有用什么力,可是自己连灵力都用上了却还是无法移动分毫。

风无尘以为自己今天已经见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他认为不管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他的内心都不可能再起什么波澜了。

然而……

“人类,你要是再动老子就咬断你的脖子!”

看着这个兽口张合间却吐出人言的大家伙,风无尘感觉头皮发麻,全身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其实,对于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妖兽在未能化形之前就可以口吐人言的说法风无尘早就听过了不少,可是身临其境地切身感受,他却还是第一次。

在风无尘惊慌地从自己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寻找言辞的时候,黑鹰冲着黑豹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啼鸣。

“老子才不管他是不是阵师呢!他们人类抓了我的孩子,我就抓了他们的人跟他们做交换!”黑豹声色俱厉地向着黑鹰道。

“没……没用的!”风无尘终于对自己的处境明白了个边角,“那些人都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说到这里,他又怕这黑豹不懂“千刀万剐”的意思,忙又换了个说法,“他们都很不得把我的脖子咬断,这里面可没有一个人是我的朋友……”

滩头恨 第七十七章 暗度陈仓

夕阳西下,西边天空仿佛像是着了火,只见那一片片的白云要么红光熠熠,要么乌黑黑一片,就像那火焰与黑烟。

山谷中,小溪旁,四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蹲在那里包裹伤口、梳洗打扮。

从地上那一堆堆血迹斑斑的白布条来看,显是这四人都都受了些不算太小的伤,让人不禁遐想之前发生在她们身上的那场激战。

在四名女子的身后是十几道深深的长沟和遍地的碎石,再远一些则是四只被绑成粽子的小豹子。四只黑色小豹子难动分毫地躺在地上,嘴里不时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哀鸣之声,眼中尽是可怜与无助。

“姐姐,那只黑豹该不会是畏惧你手里的长风鞭而不敢来了吧?”百艳枝右边的女子打量着百艳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百艳枝眉头微蹙,沉吟一会儿后道:“应该不会,来之前阁主对我讲过这黑风豹都很在意自己的幼崽,还特意嘱咐我说如果黑风豹跑了一定要擒下她的幼崽,就不怕那黑风豹不自投罗网了!”

“阁主有言,那肯定就错不了了,”百艳枝左边的女子赶紧接口道,“想必那畜生今天晚上就有可能过来,我们得提前准备一下才是!”

闻言,百艳枝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开口道:“伞儿说的对,我们得提前准备一下,给它来个措手不及!”

话音未落,谷口一道黑影便无声无息地朝这四人奔了过来,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眼看就能杀这四人个措手不及。

但在黑影离四人三丈多远之时却被百艳枝发现,百艳枝当即一声娇喝招呼起同伴,同时她的手往储物袋上一拍,手中便多了一根三尺来长的黑鞭。

鞭子的柄头约莫四寸围圆,鞭梢则细若钢针,其上不停有黑光流转,流转间勾勒出一个个黄豆大小的符文,看起来玄妙异常,显然这法器的品阶肯定低不了,至少也是二阶中品。

百艳枝手握黑鞭,一脸的严肃。

另外三人或用符箓,或用法器攻击黑风豹为百艳枝掩护,后者则专心致志地把体内碧绿的灵力往长鞭之中猛灌,碧绿的灵力一接触到黑色的鞭子便成了黝黑之色,隐隐间还有呼啸的风声传出。

黑风豹身形一晃,动作迅捷地绕过了三人,直冲百艳枝而去。

眼见黑风豹眨眼就到了跟前,百艳枝却也不慌张,只见她手中的长鞭黑光猛地一盛,鞭身陡然间长到了三丈有余,长鞭之上还缭绕着一圈兀自打转的罡风。

已经攻到近前的黑风豹看到那长鞭之后,身体不禁一窒,眼中闪过一抹惧色,显然它识得这鞭子,而且肯定还吃了不少这鞭子的亏。

黑风豹略一犹豫,便呲着牙向右侧跃了去,身在半空之中,它原来的站立之处已经出现了一条深约三尺左右的长沟,和小溪边上的那十几道长沟如出一辙。

黑风豹一落地,不等第二鞭抽来,便发出一声嚎叫,头也不回地向着另一侧的谷口跑了去。

“追!”

话一出口,百艳枝率先追了过去,边跑边有些气喘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枚丹药。显然,百艳枝操纵这长风鞭不但很是费力,而且还很耗灵力。

眼见四人追出了谷口,风无尘赶紧从大石的后面现出了身,飞奔到了四只小豹子的跟前,在四只小豹子惊惧的目光中掏出宝剑对着它们身上的绳子就是一顿猛砍。

砍断了所有的绳子之后,风无尘转身就跑,心中却隐隐还是有些担心,他担心这四只豹子并没有按照那只大豹子所说的直接跟着他跑,而是直接四处逃窜或是把他当成敌人直接进行一阵“不卑不亢”的殊死搏斗。

不过,在风无尘跑起来之后,他所有的担心就完全消失不见了,那四只小豹子真地毫不迟疑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一幕不禁让风无尘在心中大呼神奇,但转念一想风无尘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所在,定是那只大豹子逃跑之际的一声大吼给这几只小豹子传达了什么命令,要不然这四只小豹子怎么也不会这么配合吧!

风无尘带着四只小豹子穿山越岭一路急行,虽然路难走但却非常的顺利,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

对于这种顺利风无尘清楚地知道并不是因为这里天下太平,而是因为那金狮与黑鹰在暗中为他们保驾护航。

要不是暗中一直有这两个大家伙的存在,风无尘还真打算悄悄地溜之大吉了。

当然,如果这三个妖兽一起联手对付那四个万紫阁中的人,事情会变得更加粗暴也更加简单。

在三个筑基期的妖兽面前,那些人即便有再多的符箓、再厉害的法器或阵盘,她们还是避免不了被全歼的结局。

只是,百兽林中却不允许两个筑基期以上的妖兽抱团对付人类的情况出现,往年出现这种情况时,那些妖兽无一不是被碧仙院的那些长老们给灭的尸骨无存。

所以,黑鹰、金狮和黑豹三个家伙虽然结成了同盟,但也不会一起出手。

它们同盟的作用一是在这个关键时期不相互内斗拆台,二是合作破掉这百兽林的阵法趁机逃出这里。

风无尘从侧面了解到,黑鹰为了这个同盟可着实费了一番的功夫。

那金狮与黑风豹可是有着不死不休的大仇,金狮在去年百兽林试炼的时候趁乱吃了黑风豹的一只幼崽。

从那时起,这两兽每次见面都是一顿猛掐。

黑鹰之所以愿意费了这么大的力结成这个联盟可不是为了要帮助金狮与黑风豹,包括它会救风无尘也不单是因为风无尘的怀中有那头小狮子,它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自保。

因为,百兽林中是不允许出现筑基期二层以上修为的妖兽的,那些修为超过筑基期二层以上的妖兽要么成为人类的仙宠,要么就只能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虽然黑鹰一直努力压制自己的修为,不让自己的修为提升,可是就在前不久它的修为还是不受控制地变为了筑基期二层……

风无尘带着四只小豹子来到了一面足有七八百丈高的绝壁前,满脸欢笑地跑到两棵垂柳的中间,用力地推向了身前严丝合缝的石壁。

四只小豹子看着风无尘的举动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有只胆大的小豹子还小心翼翼地跑到了风无尘的跟上,显是想近距离看个究竟。

另外三只豹子也随即跟了上去,它们才走到一半,身前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它们不禁停下了脚步连同那只大胆的小豹子也都下意识地向后跑开了。

四只小豹子边跑,边忍不住好奇地往后瞅,当它们瞅到身后那人的身前只是出现了一个大洞,而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之时又都停下了脚步。

“都进来吧!”风无尘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率先进入到了黑乎乎的山洞之中。

四只小豹子面面相觑,都犹豫了起来,不过当它们看到那人消失在它们的视线中时还是都跟了上去。

在黑乎乎的山洞中约莫走了百十来丈,眼前突然出现了亮光,又走了十几步风无尘带着四只小豹子来到了荷花湖边。

四只小豹子一见到小狮子,浑身的毛登时就竖了起来,全都半躬着身子呲着牙咧着嘴发出了低沉的吼叫之声。

再看那小狮子,完全也是与豹子相同的姿态,一场大战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风无尘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眼见那四只小豹子仗着兽多势重一步步向着小狮子逼了过来,风无尘赶紧大喝道:“你们可不要打斗啊!”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话一出口仿佛是给它们下了开始战斗的命令,双方登时就扑咬在了一起。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山谷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狮吼和豹啸……

滩头恨 第七十八章 落草为寇

怪石嶙峋的山顶之上,风无尘盯着虚空,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仿佛是在发呆。

而当他把手轻轻地往前伸时,身前陡然闪过一道蓝光把他的手掌给震开了,原来他并不是看着虚空发呆,而是思考怎么应对身前这堵无形无色的屏障。

“小子,你都看了两个时辰了,到底怎么样了?”金狮迫不及待地道。

“你可不要跟我们耍什么花样,否则,哼哼……”黑风豹也语带威胁地开了口。

“当然,你要是真能把这个阵给破了,我们也会按照约定,不但放你走,而且还会帮你对付其他的人类!”乌山鹰也开了口,只是语气比黑风豹柔和了许多。

风无尘听了这三个大家伙软硬兼施的话,他只想大哭一场,心想自己这条小命终究是保不住了。

其实,现在的他哪里是在想什么破阵的办法,他想的是如何能在这三个大家伙的口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倒并不是他不想破这个阵法,而是因为这个阵法他根本就没有破的可能。

据他初步估计,眼前的这个阵法至少也是个二阶上品的阵法,而现在的他勉勉强强才能布出一阶上品阵法,别说让他破这个阵法了,他连这阵法的皮毛都看不懂!

然而,他身后乌山鹰这三个大家伙却不了解这些情况,在它们看来,阵法既然是阵师布置的,那么阵师自然能够破解。

所以,当乌山鹰看到风无尘释放出了一个球笼阵,便认定风无尘就是一位阵师了,它可不知道什么阵盘不阵盘的。乌山鹰一认准风无尘是个阵师,便认定他肯定能破这个阵法,因此它才会把他救下。

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两个时辰,风无尘满身的冷汗,感觉心累无比,更要命的是他根本就没想到什么脱围的好办法。

目前,风无尘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如实相告,他怕拖得时间越长,三个大家伙会越暴躁,到时候就更加危险了。

打定主意之后,风无尘全身紧张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玉盘,这是他最后一个阵盘了。阵盘取出,而那三个大家伙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风无尘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悄悄地往阵盘里灌注起了灵力。

当然,风无尘知道凭着现在的他和他手中的这个阵盘根本不足以对付这三个大家伙,但这也是他目前最强的攻击手段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做好准备,风无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了身,同时把阵盘放到了身后。

“这个阵法太复杂,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就破不了……”说到最后风无尘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金狮当即一声怒吼,作势就要向风无尘扑去。风无尘把手中的阵盘握的更紧了,但他并没有拿出阵盘攻击,因为他知道自己发起攻击就意味着大战开启,就意味着自己的小命难保。这个阵盘也许能困住金狮一会儿,但是另外两个大家伙呢?

另外,风无尘的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不到最后关头,他还真不想以命相博。

雌狮的咆哮与乌山鹰的啼鸣几乎同时出了口,金狮发出了一声不甘心的怒吼,半躬的身子也缓缓地站了起来。

雌狮的咆哮似乎是在为风无尘这个救命恩人讲情。

“你不是阵师吗?”乌山鹰咆哮道。

“是!”风无尘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咬了咬牙道,“可阵师也有水平的高低之分,凭我现在的实力也就顶多弄个一阶上品的阵法,但这个阵法至少已经是二阶上品……”

“这么说你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黑风豹眼中寒光闪闪。

话音未落,黑风豹身子一躬一起,身体便如黑色闪电一样向风无尘袭了过去。

这次,乌山鹰并没有开口阻止,只有雌狮发出了一声咆哮,几只小黑豹低声呜呜了几下。

黑风豹冰冷的铁爪无声无息地落到了风无尘的头顶。

“有用,我可以把你们都弄出去……”

黑风豹缓缓地收回了铁爪,冷冷地道:“快说!”

风无尘又看了一眼另外两个大家伙,见它们也都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心中更多了几分紧张,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你们可以暂时做我的仙宠……”

“找死!”三个大家伙几乎异口同声地咆哮道。

黑风豹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了铁爪,作势就要给风无尘个透心凉。

风无尘赶紧再次开口道:“一出去我就归还你们的精魄……”

黑风豹的铁爪愣在了半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另外两个大家伙。

“你当我们是乳臭未干的小鹰?”乌山鹰怒吼道。

“我可以发誓!”风无尘一脸郑重地道。

“谁会相信你们人类的誓言!”黑风豹咬着牙道。

“黑风,动手吧!”乌山鹰冷冷地道。

话音未落,黑风豹便张开了血盆大口。

风无尘正要祭出阵盘,这时雌狮又是一声吼叫,然后那金狮突然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道:“我相信他!”

……

昨晚前半夜还是月明风清的好天气,后半夜却突然飘起了细雨,一直到今天午,这场雨都没有要止住的意思,反而还越下越大,让本来就有点冷的天气变得更加冷了。

百兽林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形如倒扣之碗的百兽山上,就更让人忍不住想要缩手缩脚地躲进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山洞之中。

然而,身在半山腰之上的风无尘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很是烧心,积压在他心中的闷气终于在今天都被他发泄了出去。

身在半山腰的风无尘可不是为了淋雨,而是为了做强盗,专门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待那些得罪过他的人自己送上门来。

“风无尘?”风武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风无尘,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风武身边的万江筽也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疑不定。

“好久不见,不知你们最近有没有又一起乱搞?”风无尘一脸讽刺地盯着二人道。

此时再见到这两人,这两个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让他恨得牙根痒的家伙,风无尘心中不禁一阵暗喜。

终于可以报仇了!

“你……”

风武与万江筽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不约而同地向风无尘展开了进攻。

“真是找死!混蛋,正愁找不到你呢,你竟敢主动送上门来了,看老子不把你大切八块!”风武面若寒霜。

一语未毕,风武一把甩出四把红色的飞刀,四把飞刀以不同的角度和位置向着风无尘飞射了出去。同时,万江筽也拉开了手中银光闪烁的硬弓,一支银光流转的箭矢随即被他激射了出去。

然而,风无尘面对两人的进攻非但没有逃跑,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这一幕不由得让风武两人又喜又怒,喜的是风无尘竟然主动找死,怒的是风无尘这家伙竟然敢这么无视他们。

就在飞刀与箭矢飞刀距风无尘还有三丈之远时,风武两人这才算从风无尘脸上找到惊慌之色,他们眼见风无尘手忙脚乱地招出了一面厚实的绿盾,同时听到他嘴里还胡言乱语道:“你们还不出手!”

风武两人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又看了一眼根本来不及促动手中法器的风无尘,然后彼此对望了一眼,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现在求饶可晚了,混蛋东西,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们的嚣张就变成了惶恐的惊叫。

他们目瞪口呆地发现一大片乌光突然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地震开了他们的飞刀和箭矢,然后那片乌光身体一个兜,正对着他们扑了过来。

这时,他们才看清乌云的真实面目,竟然是一只修为到了炼气期两层的黑鹰。

对于这只黑鹰他们早有耳闻,乃是在百兽林待了一百多年的猛禽,乌山鹰,是谁都不愿意主动招惹的一个强大存在。

他们想不明白这么强的一个存在为什么会和风无尘搅在了一起,不过他们也没时间、没心思去想,现在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但是,他们刚转过身就见到了另外两个庞然大物,黑风豹与金狮。

三个凶巴巴的大家伙向着两个呆呆傻傻的家伙急扑而去。

“口……”

风无尘本想说“口下留情”,可是“口”字刚出风武两人就已经身首异处了,片刻的功夫后就只剩下两小堆白骨了。

三个筑基期的妖兽终于有恃无恐地一起展开了行动,它们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一起行动,只因现它们在雄狮的带动下都已经成为风无尘的仙宠了。

“小子,你该不会是想留他们性命吧?”金狮舔了舔嘴唇,语带讽刺地道,“你觉得要是留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会感激你吗?”

闻言,风无尘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这两个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怎么可能会对他有一点感激之心!

一念及此,风无尘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强盗行为可能会为自己留下无边的祸事,果然是自己太得意忘形了,做事还是太欠考虑了。

原来,强盗这个活儿并不是那么好干啊……

滩头恨 第七十九章 两虎相争

日上三竿,阳光也算得上猛烈了,但是天气却一天寒似一天,即便在阳光下,人们还是忍不住要缩脖子。

西霞山上的一个二层小楼里却是一天比一天热闹,这两天更是热闹到了极点,房间里到处都是人,挤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虽然这个小楼里所有的家具早就被搬的只剩下了一张长桌,可还是让人感觉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仿佛再多进来一个人,这个小楼就会轰然倒塌。

不光是挤,这里还非常的吵,吵到仿佛有几万只苍蝇在你的耳边乱飞。

即使如此,还是有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了这个小楼,挤到了这里最为喧闹的地方,长桌前。

“总舵主,我们真的要全押无尘哥吗?”说话的人大声嘶吼道。

这人大声吼叫倒不是因为他情绪上有什么不满,而是因为这周边实在是太嘈杂了,如果不大吼,身边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那当然了,我们桃树会当然要押自己人了!”另一人斩钉截铁地大吼道,“你看这是小白鼠的钱,我现在就全押风无尘!”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风动与候涛。

而这个二层小楼之所以会这么的挤,也因为这里暂时成了一个赌场,生死门和万紫阁联合开设的一个赌场。

赌场里赌的东西不是别的,是排在玄榜前五十的四十七个人谁的收获最丰。

之所以只有四十七个人,是因为排名前三的三个人并没有参加百兽林的试炼,他们不参加这个试炼倒不是因为他们害怕,而是因为这百兽林试炼的奖品他们一点也不稀罕,只因他们都姓秦,虽然只是一些旁支杂脉。

“你押好了就先出去,我在这里还有点事!”候涛没好气地向着风动大吼道,这次候涛的大吼可真的有些恼怒,他可是目睹了风动费劲地押出八块灵石那艰难无比的全过程,仿佛每一块灵石都要了后者的命。

其实,这也不是风动小气,这八块灵石目前已经算是他全部的财产了。而且,候涛的要求分明就是让他拿钱打水漂嘛!

是,风无尘代表的桃树会的赔率是高,一赔五百,生死门和万紫阁的赔率最低,都是五赔一,可是来这里的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押的生死门和万紫阁,当然也有人押蓝寿堂和白虎堂的,但是押桃树会的到目前为止却只有两个人,白书和风动。

白书根本就没进来,只把一百块灵石甩给了候涛,让候涛帮他押桃树会。

其实,最初生死门的赌牌上是没有风无尘这号人物的,更没有桃树会这个没多少人知道的帮会。是候涛吵嚷着让人把风无尘加了上去,进而又把桃树会三个大字放到了风无尘名字的上方。

“你怎么才出来?”白书盯着刚刚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候涛道。

“我留下来观察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人押我们桃树会。”候涛有些悻悻然地道。

“我的赌票呢?”白书不置可否。

候涛掏出一张符箓大小的精美绢布递给了白书。

“还有没有人押我们桃树会?”风动有些紧张地道。

“当然……”候涛卖起了关子。

“当然没有了!”白书直接开口道。

……

百兽山山腰处。

百兽林里最大的两个势力,生死门和万紫阁,每派四人,共计八人,狭路相逢。

“呦,这不是艳枝妹妹吗?”风鸣目光灼热,语气轻佻,“妹妹你这是想哥哥了吧?哈哈……”

生死门的其余三人也都一脸色眯眯地跟着笑了起来,贼溜溜的双眼不停地在对面四个窈窕女子的身上搜刮,嘴角的口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哼!”百艳枝面色惨白。

风鸣虽然言语轻薄,面上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但右手却紧紧握着宝剑,左手随时准备招出从斯永年那里借来的炎火盾,要对付百艳枝手里的长风鞭,他可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而且以他对百艳枝的了解,今日相逢,无论如何后者都一定会立即对他施展雷霆手段。他们俩平时可是没少斗,彼此都可是熟悉的很。

说来也奇怪,今天如此被人轻薄,素来脾气火爆的百艳枝非但没有立时动手,甚至连反唇相讥都没有。

再看她那苍白的脸色,好像是怕了生死门的四人似的。

风鸣先是一怔,然后惊疑不定地又把四个女子上上下下给细细地打量了好几遍,只见这四人都如百艳枝一般模样,身上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伤势,只是面色惨白,冷汗连连,越打量,他的眉头皱的越紧,他实在是搞不清楚对面四人在搞什么名堂。

越是搞不清楚,他就越不安。

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惧更让人焦虑!

风鸣不确定地看向了他的三个同伴,他的三个同伴也正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显然,这几人也发现了古怪,凤鸣更不安了。

“百艳枝,你在搞什么鬼?”风鸣的脸有些狰狞,他讨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你们都必死无疑!”百艳枝面无表情。

“故弄玄虚!”风鸣突然感觉自己被百艳枝愚弄了,心中的怒气登时盖过了惊疑,额上青筋不由得直跳,“大家一起上!”

喝声未毕,他一把招出炎火盾,率先爆射向了百艳枝。速度极快,在半空中留下了几道残影。

另一边,百艳枝俏脸紧肃,右手一翻,长鞭出击,狂风怒吼。

大战一触即发,鞭风剑影,火光细雨,四男四女瞬时斗了个不可开交。

十几个回合之后,四个男子隐隐占据了上风。直到此时,风鸣的心才算踏实了个大半,更加确定之前不过是百艳枝的小把戏。

风鸣心神一定,思想也跟着活泛了起来,开始留心起了远远的几位看客,蓝寿堂江孜和其他几个小势力的几个人,这几人显然是想做最后的渔翁。

风鸣心中冷笑,心想最后他们谁也逃不了,他才不会让这些人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呢!因为,如果今天百艳枝再不从了他,他就要把万紫阁这几个丫头全给灭了。

而以他对百艳枝的了解,后者定然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他对此也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最终,他还是要动手要了这几个小娘们的命。

不过,他也清楚,即便将在场诸人全都灭了口,但万紫阁的人全都丧命在这百兽林中,最后这笔账还是要算在他们生死门的身上。

只是,这样一来,这便是口说无凭的无头事了,算是给万紫阁留了台阶。又有生死门在背后撑腰,量她们万紫阁也闹不翻天。

想到这里,风鸣的心彻底定了。

“艳枝妹妹,你要是识相的话今天就从了哥哥,跟哥哥共度良宵!”风鸣色眯眯地道,“否则的话,哼哼……”

话音未落,百艳枝的两个同伴几乎同时倒在了血泊中。

顷刻间,形势大变。

百艳枝她们完全落在了下风,可百艳枝依旧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声音已经沉稳冰冷:“你就要死了!”

“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真是找死!”风鸣看到她的这个表情还是忍不住会心慌。

喝声未毕,风鸣直接把手中的炎火盾当成飞刀一把甩出。同时,他将右手的剑一抖,剑尖颤动间便撒出了几百条剑影。

百艳枝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朝身后的密林望了望,然后贝齿紧咬,神情复杂地舞动了手中的长鞭。

面对火轮、剑影的攻击,尽管她手握长风鞭,但她还是没有把握应对。

“嘭”的一声巨响,长风鞭和炎火盾撞到了一起,风火四起……

滩头恨 第八十章 小小渔翁

几十棵参天古树轰然而倒,无边落木萧萧而下。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眼见万紫阁仅剩的两个女子就要惨死在四个男子的手下。

火光冲天的炎火盾更是诡异一转,不可思议地绕过了长风鞭的阻挡,带着灭世之威怒砸向了百艳枝。

百艳枝终于惊慌了,只见她俏目圆瞪,一双妙目中尽是惊惧不安。

生死关头,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硬抗,而是再次把头转向了身后,一脸祈求地向着密林望了一望。

便在此时,空无一物的密林陡然间射出了三缕毫光,三缕毫不起眼的毫光。一缕射在了炎火盾上,一缕射在了长风鞭上,最后一缕射到了一个男子的身上。

射到男子身上的毫光悄没声息的不见了,而那男子却直接仰面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身上一点伤口也看不到,更不见一点血迹。

射到炎火盾上的毫光也是悄没了形迹,而炎火盾却也凝在了半空,动也不能动。

射到长风鞭上的毫光,让鞭子陡然一挺,鞭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插进了风鸣的胸膛。后者立时张大了方口,想要哀鸣,却被狂涌而出的鲜血给堵住了嘴。

百艳枝稍一用力,长风鞭噌的一声从风鸣的身体中抽了出来,后者双目圆睁,“噔”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再也不动了,只有殷红的鲜血兀自流淌。

劲敌终于死在了自己的鞭下,百艳枝的面上非但没有多少的喜色,反而更加苍白了,冷汗顷刻就湿透了俏面,如晓露芙蓉,别有一番难言的美丽。

惊变陡生,生死门还站着的两人哪还有心思恋战,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跑。

远远的那些暗中的“渔翁”们登时就反应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四处逃了去

此时不逃,等待他们的可就是被灭口了。

百艳枝手腕一抖,手中的长风鞭“噼啪”一声打了个盘旋,应声抽在了两个男子的身上。可怜这两人才跑出两步就被拦腰抽断了,登时就变成了两截惨不忍睹的横尸。

片刻功夫,生龙活虎的八个人便一下子死了六个,热闹的战场变得血腥、可怖。

依然活着的两个人面色苍白,心情沉重。

只不过,她们却不是在感慨生命无常,或为同伴的离世而悲痛万分。

百艳枝仅剩的一个同伴借着俯身捡剑之际,向着前者悄然道:“枝姐,我们该怎么办?”

她同百艳枝一样,死对头全死在自己的脚边,面上却没有一丝欣喜,反而更加忧愁了,似乎离死更近了一步。

百艳枝没有回答,只是凄楚地摇了摇头,哪里还有往日的一丝傲娇。她若有所失地收起了长鞭,呆呆地望向了悄无声息的密林。

这时,那密林突然有了动静,一人三兽悄悄现了身,仿佛鬼魅一般。这是乌山鹰施展的隐匿法术,筑基期修为以下的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而百艳枝能发现其中的端倪却不是因为她有这份实力,而是因为她一早就知道这一人三兽的存在。这一人三兽,正是风无尘和乌山鹰它们。

风无尘大咧咧地到了百艳枝的身前,手中长剑一抖,发出了刺耳的裂帛之声,作势就要刺向百艳枝。

百艳枝牙关紧咬,身体轻颤,呆立原地,完全没有一点要抵抗的意思。

就在长剑距她还有三寸之际,她突然开口道:“不要!我是花瑶的姐姐!”

听到“花瑶”这两个字,风无尘的心不由得一颤,即将穿进对手胸膛的长剑下意识地收住了。

“我们本是双胞胎,百家人看中了我的灵脉,便把我养在了百家,花瑶则被合欢宗宗主给抱走了!”百艳枝怕风无尘不信,继续解释道。

“那又能怎么样?”风无尘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把她忘了,可当听到她的名字时,他的心还是会很痛,在心痛的同时还会感到气闷无比。

“这样呢?”

说着,百艳枝出其不意地用手中的长鞭穿透了她身边同伴的胸口。

“枝姐,你……”那女子大瞪着双眼浑身是血地倒下了。

突然发生的一幕出乎了风无尘的意料,让他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现在,你不仅有了我的一丝精魄,而且还有了我的把柄,看在花瑶的份上放过我吧!”百艳枝眼中带泪,模样凄楚、可怜。

风无尘犹豫了。

“小子,放了她,你可就有麻烦了,她回去要是捅出是你逼着她们杀的那三个什么‘生死门’的人,估计他们两帮人都不会放过你!”黑风豹怒目圆睁,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这个女子。

是的,正如黑风豹所说,风无尘逼着万紫阁的几人对生死门的人下了手,将他们全给灭了。

这是风无尘经过彻夜沉思,终于想到的一个借刀杀人,巧取豪夺的办法。

原来,风无尘带领着他的“三大护法”轻而易举地夺下了百艳枝手中的长风鞭,不费吹灰之力地制服了四人,并逼迫四人交出了自己的一丝精魄,完全控制住了四人。

然后,风无尘便威逼百艳枝四人在有旁观者在场的情况下对生死门的风鸣四人动了手。

“不,我不会乱说的,”百艳枝花容失色,“我们万紫阁迟早都会与他们生死门开战,我绝对不会把你供出来,而且如果你愿意的话,妾身愿意做你的双修伴侣,不光是我,花瑶也是你的!”

“闭嘴!”风无尘感觉仿佛被人抽了一个大嘴巴。

眼见风无尘突然发怒,百艳枝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不禁哽咽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怪花瑶,可花瑶告诉我她其实也想跟你走,可是合欢宗是容不得叛徒的,她也是身不……”

“闭嘴!”风无尘一声怒吼,手中的长剑威胁地挺了一挺。

百艳枝彻底绝望了,精魄在人之手,又面对三个筑基期的大家伙她早就没有一点要抵抗的心了。

再次陷入了沉默。

眼泪从百艳枝的眼中滚滚而下,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可以立字据。”

话一出口,百艳枝自己都觉得可笑。

“好,就立字据!”

“啊?”百艳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前一刻还誓要斩杀了她,此刻竟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

不光是百艳枝,风无尘身边的三个大家伙也都瞪大了双眼,尤其是黑风豹,它大有一口咬死风无尘的冲动。

但是,他们事先有言,这次的行动都得听风无尘的指挥。

当然,这指挥也不是白听的,风无尘可是许诺了它们每兽一堆妖丹。

这妖丹自然不用风无尘自己亲自动手去取,有了这三个大家伙的帮助,强取豪夺才是明智之选。

而且,不用抢太多人,只需抢了生死门和万紫阁两伙人就足够了。

“怎么,要反悔?”风无尘面色一寒。

“不敢,不敢!”百艳枝柔柔弱弱地道。

风无尘之所以突然会答应百艳枝的条件,确实有花瑶的一部分原因,说不清道不明,又不可抑制。

但他也并不是完全凭感情用事,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销赃的问题。

他的手里现在可是有着一大堆的腰牌、妖丹和灵药,树大招风的道理他一直都懂,他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大摇大摆地拿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出去。

所以,风无尘需要有人帮他把这些东西带出去,目前这个最佳人选当然就是百艳枝了。只有百艳枝带着这些东西出去,大家才不会怀疑之前生死门和万紫阁的火拼,一切才会变得顺理成章。

“这些东西你先拿着,十天后再悄悄地给我!”说着,风无尘把自己腰上吊着的十几个储物袋直接抛给了百艳枝,“对外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正用血在白布上“奋指直书”的百艳枝看着身前的储物袋微微一怔,不过转眼间她就恢复了常态,很是乖巧地道:“不用!”

“另外,把合欢宗与南吴国百家的关系也写进去!”风无尘瞥了一眼百艳枝身前的血书冷冷地道。

“什么?”百艳枝猛地一惊。

“还要跟我装傻吗?”风无尘盯着百艳枝的目光冷冽刺骨。

既然已经知道百艳枝和花瑶是亲姐妹,他可不相信合欢宗和南吴国的百家没有什么关联。

“不敢!”百艳枝咬了咬红唇。

“不敢就如实地写,如果有一字虚假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滩头恨 第八十一章 波波折折

这一天,天才刚麻麻亮,西霞山却早已沸腾了。

那个暂做赌场的二层小楼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兴奋又紧张地猜测着哪个势力才是最终的赢家。

“有结果了,有结果了!”

午时三刻,两个青年各踩了一个飞行法器从天边飞了过来,眼尖的人远远地就认出了这两人。这两人是蓝寿堂的江源和白虎堂的万林,两人都是筑基期的修为,是专门被生死门与万紫阁请来,第一时间公布百兽林那边战果的人。

这两人直接落到了二层小楼的屋顶之上,与等在那里的六人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等着的六人,三男三女,男的是生死门的人,女的是万紫阁的人,都是筑基期的修为。

“你们说色狼能不能保住自己身上的那块腰牌?”候涛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很不符合你的身份吧?”白书没好气地踢了候涛一脚。

“我就是开个玩笑,看你们那一副认真的样子!”

八个人在屋顶小声嘀咕了几句,候涛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发现生死门与万紫阁六人的脸色当场就煞白一片,更是远远地感觉到了屋顶之上浓浓的火药味。

小楼之下开始躁动了起来,很多人开始大喊了起来,吵嚷着让他们赶快公布结果。

生死门与万紫阁两方的人也不想犯众怒,都伸手示意白虎堂和蓝寿堂的两人公布结果。

“生死门无人出林!”

江源的话一出口,小楼的屋顶差点被楼下的惊呼声给直接掀飞了去,甚至有人听到这个结果直接大哭了起来。

当然,他们哭大都不是因为他们与那几个生死门的人有多么要好的关系,而是因为他们把自己所有的财富都押到了那几个死鬼的身上,他们是心疼自己的灵石才哭的。

“什么?”候涛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姥姥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白书饶有兴致地盯着候涛道,“这对我们不是好事吗?”

“对,对,是好事!”候涛不自然地笑了笑。

“万紫阁百艳枝一人出林,得腰牌一百一十块!”万林砸了咂嘴朗声道。

话音刚落,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这次下面多了些开怀的笑声。

“什么?”

“怎么这么多?”

“看来定是万紫阁的收获最丰了!”

“那是自然,前些年最多也就是七八十块,鲜有超过九十块的,现在她们万紫阁一下得了百十块,定是最大的赢家了!”

“那生死门的人该不会都是被万紫阁的人给灭了吧?”

“还真是!能有实力让生死门无一人生还的帮派也只有万紫阁了!”

“这就能说通为什么百艳枝一人能得到这么多的腰牌了!”

“坏了!”候涛突然面色惨白一片,“他姥姥的,她得到这么多的腰牌,色狼该不会也葬身在她的手下了吧?”

“涛哥,你说风无尘被她们杀了?”风动瞠目结舌地道。

白书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也没了血色。

“白虎堂无人出林!”江源再次朗声道。

有了前面两个惊人的消息打底,人们再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没有多少震惊了,只是稍微议论了几句。

“蓝寿堂江孜一人出林,得腰牌两块!”万林的话锋中带着些许不悦,想是有些嫉妒蓝寿堂的缘故。

接着,江源和万林两人又宣布了七八个小势力和个人的战果,都加起来也就活着出来七人,共得了十余块腰牌,五六枚妖丹。

“哈哈,这次老子可以赚一笔了,老子押万紫阁押了五百块灵石!”一个光头青年已经提前开始了庆祝。

“这结果还不一定吧!”光头身边一个满面愁容的少年没好气地道,“这不还有一个帮派的结果没有公布吗?”

“建荣,走吧!这桃树会的名头听都没听过,他们,不对,应该是他,他怎么可能超过万紫阁!”另一个少年叹了一口气道。

满面愁容的少年闻言,脸上的愁容又多了几分,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那光头青年脸上的笑容又浓厚了几分。

“领钱去了!”光头动作夸张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赌票。

很多人都对光头的举动投去了怨恨、嫉妒的目光,可却又无可奈何,能做的只有匆匆转身,眼不见为净。

“色狼,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候涛双拳紧握,一脸的悲痛。

“涛哥,你真是个好人!”风动一脸的哀容,由衷地赞美候涛道。

“阿东,你想多了,他是怕风无尘不出来,自己的两个阵盘可就没人还了!”白书摇了摇头道。

“啊?”

“别听他胡说,”候涛的脸有些发红,“我是心疼我的阵盘,可我更在乎色狼……”

“桃树会风无尘一人出林……”

“谢天谢地,我的阵盘终于有人还了!”话一出口,候涛就发现自己被两双火辣辣的眼睛给盯上了。

“得仙宠三只……”

“估计就是一些小猫小狗……”

“筑基期一层两只……”

“什么?”“我没听错吧?”“怎么可能有人能一次得到两只筑基期的仙宠……”

“筑基期二层一只!”

话音落下,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了,这个结果已经让他们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好半天后,那动作夸张的光头突然把头埋到了自己的胸膛上,手里的赌票被他给直接撕了个稀碎。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风无尘的这三个仙宠应该抵得上一百二十块腰牌了!”候涛嘴巴大张,下巴仿佛已经脱臼了。

白书咽了口口水,还是感觉嗓子发干:“你没算错,按照他们的规定,一只筑基期一层的仙宠抵三十块腰牌,二层的抵六十块腰牌,确实是一百二十块腰牌!”

其实,在往届的赌局中是只计算腰牌和妖丹的,只是今年才把仙宠纳入到了计算的行列。原因无他,生死门对百兽林中的金狮志在必得,在他们看来,那金狮早就是他们的了,把仙宠纳入到计算之中显然对他们有利。

而跟生死门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万紫阁,万紫阁的人认为黑风豹肯定会归她们所有。所以,在生死门提出要把仙宠纳入到计算之中时,她们完全欣然接受。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两个主持方一拍即合地把仙宠纳入到了计算之中。

当然,风无尘对这一切可是一无所知,甚至他根本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赌局。

“这么说,风无尘赢了,那我们不就赚大发了!”风动两眼放光,哈喇子已经流到了地上还不自知。

“是我们俩赚大发了!”白书幸灾乐祸地道。

“不是我们仨吗?”风动以为白书在嘲笑自己赌的钱少,赶紧满脸羞红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的哈喇子。

“咱们的总舵主押的可不是风无尘,而是生死门!”白书目光锐利地盯着候涛道。

“他姥姥的,谁说的?”候涛满脸涨红,大义凛然地道。

“那你拿出赌票来看看!”白书毫不相让地道。

“拿就拿!”候涛嘴上说得强硬,可是动作却迟缓了起来,好半天才掏出一块绢布来。

“一块灵石?”风动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去,“你不是说要把五百块灵石全押风无尘吗?”

“这……”候涛搔了搔头,老半天没想到应对之词。

“最后的胜出者是桃树会的风无尘!”江源和万林同时朗声宣布道,“无关人员可以离开了!”

听到这个结果,大多数人脸上的愁容竟然消散了,反而出现了淡淡的笑意。

他们是赔了本,可是他们身边的人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这让他们一下就感觉平衡了不少。再看到那些押了万紫阁,刚刚还沾沾自喜、不可一世,现在却咬牙切齿的人,他们的脸上怎能不有所表示呢!

滩头恨 第八十二章 仰取俯拾

西霞山上风头最盛的人不是那获得了一百一十块腰牌的百艳枝,更不是那很少露面的玄榜前三名,而是当今玄榜排名第十三的风无尘。

风无尘的风头盛不是因为他的排名突然上升,而是因为他的那三只筑基期的仙宠。

因为风无尘突然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那桃树会的名头也随之响亮了起来,一时间有不少人都知道碧仙院还有桃树会这种组织的存在了。

这可把候涛乐坏了,竟完全不在乎前不久赌场上的失利了。

而且,候涛还当即提升风无尘为桃树会的副总舵主。

不仅如此,心情大好的候涛自风无尘从百兽林出来后,对他借出的那两个阵盘也是只字未提。

桃树会之外,风无尘也是一个香饽饽。

最近,很多势力都明里暗里开始拉拢起了风无尘,给他开出了各种诱人的条件,地位、灵石、丹药、美女……

风无尘不是圣人,当他听到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条件时他也会两眼放光,他也会心动,可是在短暂的憧憬之后,恢复冷静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一一婉拒了。

直到出现新的选择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以为很是嫌弃桃树会只是一个假象,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把桃树会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至于这个变化发生在什么时候,他自己也是一点都不清楚,兴许是在进入百兽林之前候涛和白书送他阵盘和符箓的时候,或者是候涛和白书为他出头的那个时候,再或者是第一次见到那两人的时候。

虽然风无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把自己彻彻底底当成了桃树会的人,可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风光都是假象。

现在的风无尘一直为这风光的源头,三只仙宠,而发愁。

他本打算一出百兽林就跟这三个家伙一刀两断,但却被一个长老冷冷地告知,十年之内绝不能放跑了它们,否则后果会很严重,不但风无尘自己会受到重罚,这三只仙宠也会被追回扒皮拆骨、千刀万剐。

原来,碧仙院早就有防范风无尘这种小聪明、小诡计的办法。

当风无尘带着三个大家伙到了没人处时,那三个大家伙当即就翻了脸,直接一起把风无尘扑倒在了地上,立时就想给风无尘来个开膛破肚。

在它们看来,这一切绝对是阴谋,都是风无尘这小子的阴谋。

但是一想到风无尘要是死了,它们也会命不久矣,三个大家伙这才愤愤不平地停了利爪和血盆大口。

死里逃生的风无尘也是羞愧不已,他哪里知道这碧仙院会有这么多的幺蛾子,只得头痛脚麻身子软地跟那三个大家伙连声道歉。

他真怕这三个家伙一怒之下给他来个鱼死网破。

三个家伙虽然百般不愿,可这毕竟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经过一番咆哮、嘶吼和风无尘苦苦哀求、不停发誓,这三个家伙最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一起上了灵越山。

这灵越山是碧仙院专门养仙宠的地方,只要你交了灵石,自有人替你好生养着。

到了灵越山,不等这三个大家伙开口,风无尘就全身都疼地给它们选了最好的待遇,每天肉管饱,而且隔天还有一枚炼气期七层的妖丹吃。

当然,这种待遇的价格也算得上天价了,每只仙宠一天的费用就是四十块灵石,这可是非大富大贵人家的仙宠根本享受不了的待遇。

风无尘当然不是大富更不是大贵,他之所以给这三个家伙定这样的待遇,完全是因为自责与羞愧,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死乞白赖地找候涛和白书借灵石的准备了。

他想先用最好的待遇稳重这三个家伙,然后再慢慢地通过协商的办法把它们的待遇给降下来。

而那三个大家伙则完全不知道风无尘的小心思,它们听到自己将享受的待遇后,都忍不住转了转眼珠子,怒气登时就消了大半,金狮竟然还私下里赞赏了风无尘几句识相之类的话。

这也难怪,不用自己出什么力就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确实完全出乎了它们的意料,这种事一般只会出现在它们的梦里。所以,暂时失去自由对它们来说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从灵越山下来,风无尘就感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心灰意冷不已,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每天一百二十块灵石的开支是他无论如何也负担不起的!

还好,在遇到白书之后,风无尘的近忧算是解决了。

要不是白书,摆在风无尘面前的路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想办法弄死那仨货。

现在的白书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富豪,也是一个名人,他的成名则完全是因为他的那一赌,可以说是一赌成名,成了最大的赢家,轻轻松松赚了五万块灵石。

面对这么一大笔灵石,生死门与万紫阁连赖账的心都有了。好在当时看热闹的人多,生死门和万紫阁要是赖账,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要回他们的赌资。

再加上生死门和万紫阁也不想自砸招牌,最后,只能咬着牙、绿着脸把灵石交到了白书的手中。

在风无尘看来,白书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后者一见到风无尘,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提出要跟风无尘平分收获,风无尘当然不好意思收,再三推让,可是后者却再三坚持,用后者的话说,他能赚到这些钱还是多亏了风无尘。

风无尘见白书不似跟自己假客气,再加上现在的他可是缺灵石缺得狠,最终他也就却而不恭了,他的燃眉之急也就暂时解决了。

……

西霞山第三十三层的三层小楼里,风无尘拿着一块血迹斑斑的白布焦躁不安地等了九天。

每过一天他的心中便会多一分不安,他可真怕那百艳枝赖了账。

现在的他还真是后悔,后悔自己白白给了百艳枝一百一十块的腰牌,当然这其中的四五十块本来也是从百艳枝那里抢来的。他也后悔当时为什么给她定个十天,还不如只跟她定个两天或三天呢!

到了第十天,风无尘盯着房门盯了一整天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没有见到想看到的人影。

因为,这一天候涛带着白书在这里晃荡了好久,风无尘怕这两人耽误了自己的正事,一心想把这两人给赶走,用各种婉言表达了送客之意。

可是这两人愣是一副根本听不懂的样子,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不走,把风无尘急的都想直接一人一脚把这两人给踹出去了。

天色越来越黑,风无尘的心越来越沉,眉头也越来越紧,他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了身,开始犹豫要不要主动去找百艳枝。

这时,房门终于响了,风无尘一下紧张了起来,轻声道:“门没锁!”

话音未落,房门“呀”的一声开了一条缝,门开处闪进了一个人影。人影黑乎乎的,全身被一件黑色的斗篷裹得密不透风。

风无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人是个女子,因为即便裹着斗篷,那婀娜、火辣的身姿还是尽显人前。

这黑影在风无尘的身前缓缓地摘了斗篷,露出了本来面目,来人正是百艳枝。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百艳枝把一个秀气的储物袋放到了桌上。

风无尘小心翼翼地摆弄了一下储物袋,并没有发现什么机括,他这才把神识潜入到储物袋中看了一眼,然后心意一动,一个小玉瓶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他脸色郑重地缓缓打开了玉瓶,其实这一切都是他在百艳枝面前故意装出来的,他可早就迫不及待了。

玉瓶打开,一股让人精神振奋的清香瞬间便充满了整个房间,这玉瓶里装的乃是丹药,这是用一百一十块腰牌换来的奖赏,十一枚二级月等丹药,通基丹。

“这个给你!”风无尘从中取出一枚绿色的丹药递给了百艳枝。

“给我?”百艳枝的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神色。

“对,你出力不小,这是你应得的!”面对百艳枝的反问,风无尘反倒有些不自然了。

百艳枝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双颊发红地道:“那就谢谢了!”

“其实,我到这里来还有一件事。”百艳枝面有难言之色。

“但说无妨。”风无尘双眼半眯。

“我们阁主想让你加入我们万紫阁!”百艳枝面色羞红,声若蚊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我就是你的人……”

送上门的便宜占还是不占?

滩头恨 第八十三章 童叟无欺

现在,风无尘也是一个小富豪了,不但有了两万多的灵石,还有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通基丹各两枚,而且他的手中现在还有一大堆的灵药。

有了这么多的通基丹之后,风无尘当然想尽快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筑基期了。

可是,风无尘的修为在前两天才刚刚突破到炼气期第八层,就这都已经算是神速了,要不是在百兽林中屡经生死大战,这么快提升到第八层也是不可能!

要想服用通基丹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筑基期,风无尘就需要首先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炼气期第九层。

而要想把修为提升到第九层却也很是困难,从炼气期第八层到第九层可以算是一个小坎了,两三年甚至是十几年跨不过这个坎都是常事。

风无尘知道让自己快速地跨过这个坎的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服用些丹药,他早就有拿手中这些灵药换丹药的想法。

提到换丹药,风无尘一下就想到了碧仙院大名鼎鼎的丹塔。

于是,他便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己的灵药来到了一座比周边的山还要高上几分的巨大、雄伟的石塔前。

只是远远地闻着清新的丹香,看着这座石塔以及石塔上那醒目的两个大字——“丹塔”,风无尘就激动得口干舌燥。

十丈之外,他不知不觉间竟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感觉脚有点麻,才意识到自己的窘状。

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少见多怪,他这才摇了摇头,继续向着眼前这个庄严、神圣地方走去。

在丹塔中,像风无尘这种炼气期修为的人只允许在第一层活动。

不过,这对于风无尘说也已经完全够了,就是让他去第二层,对他来说也没多大的用。

他迈着小步在第一层逛了起来,边走还边恭恭敬敬地向柜台后面的人询问,可是越逛他的话便越来越少,越逛他脸上的笑容也越少,眉头越皱越紧。

逛到最后,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什么鬼地方”,便愤然离去了,原来的庄严神圣感荡然无存。

他之所以会愤然离去,不是因为这里面的丹药品种少,或者品质不怎么地。相反,这里的品种还真不少,有一大半丹药都是风无尘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品质也不错。

他的愤然离去主要是这里负责的弟子脸都太难看,话都太难听。这倒也罢了,而且事儿特难办。

他本打算拿手中的两株一品日等的灵药换一枚一级月等的丹药,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赔本的买卖了。可是,对方却仍然不依不挠、态度强硬地要求他再拿出两株一品日等的灵药才行,他跟对方好言解释了几句,却被对方一声怒喝给直接喝退了。

而且,这根本就不是个例,又经过两次尝试,风无尘发现这里的人没有最刁钻、最无理、最霸道,只有更刁钻、更无理、更霸道!

逛了一上午,受了一肚子气,他愤愤不平地找到了候涛,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之所以找候涛也是有原因的,当日候涛忽悠风无尘加入桃树会的时候,曾拍着胸脯说只要加入了桃树会,在器法堂与丹塔将会享受多么多么优厚的待遇,又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其他的。

然而,结果却是在风无尘报了桃树会的名头后,柜台之后的人好像说话更难听了……

正在皱眉布置阵法的候涛,看到怒气冲冲的风无尘冲进房中,嬉皮笑脸地道:“色狼,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才是色狼,你全家都是色狼!”风无尘毫不客气地道。

不等候涛说话,风无尘又毅然决然地道:“我要求退会!”

“什么?”候涛的手像他的声音一样突然哆嗦了一下,然后手中的一面阵旗突然变了方向,本该飞向他左边却偏偏飞到了右边。

然后,候涛的眼睛立时就瞪得更大了,他作势就要纵身跃出,可是十几面阵旗上发出的绿光显然比他的动作要快。

那些绿光陡然间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绿锤。

再然后,随着一声惨叫出口,房顶便多了一个人形的大洞。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房顶又多了一个人形的大洞,同时地上也多了一个人形的坑……

近距离看到这一幕,风无尘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下完了,十有八九人家会以为是他把候涛弄成这个样子的。

后者要是死了,那他还不得……

“涛哥,你还能说话吗?”风无尘赶紧上前从坑里拽出了一个泥人。

“哎呦,轻点……”泥人吐出了一大口泥团。

“太好了,还好不是死无对证!”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

“他姥姥的,你说什么?”泥人两个肿胀胀的眼睛也露了出来。

“没,没什么……”风无尘做贼心虚。

“你说你要退会?”泥人兀自不满意地道。

“哪能!我怎么可能会退出咱们桃树会这种一流的帮派!”风无尘此时哪里还敢提个“退”字。

“那就好!”泥人竟然呲着牙大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欢快,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根本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仿佛他也只是一个旁观者,“说吧!谁惹着你了?”

于是,风无尘便把自己在丹塔的经历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口吐白沫地说了出来。

“真是大胆!”泥人霍地一下起了身,趾高气扬地向门口走了去。

“总舵主,你真是仗义,走,我跟你一起去!”风无尘慷慨激昂地跟了出去。

“你当然得跟我去了。”说着,泥人往自己身上拍了一个小法术,然后他全身便成了一尘不染的模样。

风无尘兴冲冲地跟着候涛向丹塔的方向走了去,可才走到一半,候涛就停下了脚步,停在了一座说不得高矮的山峰前。

“总舵主,我们要到这里找帮手?”风无尘看着眼前的巨大洞口道。

“找什么帮手?”候涛莫名其妙地看了风无尘一眼。

“教训丹塔那几个嚣张的家伙啊!”风无尘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教训他们干什么?”候涛一头雾水地道。

“他们藐视我们桃树会啊!”

“哦,这个账以后再跟他们算。”候涛轻描淡写地道。

“什么?”风无尘的心中顿时就有了被人一下骗走了几十万块灵石的不甘,“那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候涛清了清喉咙,指着左首的山峰,煞有其事地道:“我带你来的这个地方可了不得了,这里不光有丹药,还有法器、修炼的功法、妖丹等等,不但种类繁多,还物美价廉,而且每个人都和和善善的,比那丹塔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在这里面你提我们桃树会的名字绝对好使!”

“真的?”风无尘则是七八分的不相信,“如果这里这么好,那丹塔为什么还没黄?”

“这个……”

“说实话!”

“其实,这个山洞里面很大,整个山几乎都被掏空了,里面有很多层,规模比丹塔小不了多少。只是,这里的商户却不是碧仙院,而是像我们这样的弟子,当然也不止是我们这样的人,但凡是能够进入碧仙院的人只要是在里面交上几块灵石的摊费都可以在这里做买卖。”

“所以,这里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当然买卖的东西的品质也是良莠不齐……”

“也就是说里面会有假货了,要是买到假货该怎么办?”风无尘打断了有些支支吾吾的候涛。

“大多数都没办法,因为这里有很多人可能只卖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他的人……”

“那你还带我来这种破地方?”风无尘双眼喷火。

“在这里买东西靠的是眼力,我觉得你就特别的有眼力!”候涛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愧色。

“你……”

“那个我就先走了,我的房子还得修呢!”候涛打断了风无尘的话,直接飞也似的消失在了后者的视线之中。

风无尘叹了一口气,又举目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洞口,洞口很大,十二三丈见方,洞中光线很亮,洞口的上方刻着四个金色的大字,“童叟无欺”。

滩头恨 第八十四章 炼丹奇才

进入这所谓的“童叟无欺”山洞,风无尘不禁眼前豁然一亮。

山洞里很亮也很开阔,约有十几丈高,一百多丈见方。

这么大的空间,只有正中间的一根石柱做支撑,其他都是一圈围着一圈的摊位,足有十几圈之多,每圈商铺间的间隔都有七八丈的距离。

山洞正中间的石柱需要十几人合抱,石柱之上是一溜螺旋向上的石梯,石梯的尽头是一个三丈见方的洞口,这根石柱看起来本就是这座山的一部分,没有一点后加的痕迹。

尽管山洞里面很宽敞,但是里面的人却也显不出少来。

叫买叫卖声不断,人来人往不绝。

见到这种场景,风无尘心中的不满顿时就消了大半,重新又有了兴致,便从外向内一圈圈地逛了起来。

刚逛完第一圈,风无尘就由起初的眉飞色舞变成了苦瓜脸。这里果然是很乱,卖什么的都有,丹药、阵盘、符箓、法器、妖丹、妖骨、妖皮、剑法、掌法、拳谱、法术等等,简直就是不胜枚举,各种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东西都有。

而且,同类的东西还都没有集中在一起,各种东西都混在了一块儿。

不仅如此,尽管这里摆出的东西都被擦得锃亮,或者包得特别华美,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精致与珍贵,给人的却是一种粗制滥造的感觉。

在这堆“破铜烂铁”的包围下,即便有些品质看起来还可以的东西也并不是那么招人喜欢和信任了。

懂了这里的套路之后,风无尘脚下的步子便加快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逛到了最里层。

通过前面一路逛下来,风无尘发现越往里走摊位越烂、东西越差、摊主越寒酸,想是越往外摊主越有钱,估计摊费也越高,东西也应该越好卖,毕竟刚开始逛时人们的兴致一般都会很高,一眼看到喜欢的可能就买了,即便后面看到更好的也会有些无动于衷了。

“你这是什么狗屁破丹药,谁会买你的这种可以让自己半年不打喷嚏的丹药!”

“哈哈,这个丹药就更没人买了,可以一个月不放屁,哈哈……”

“这个更有意思,可以让头发瞬间打卷……”

正行走间,风无尘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吵嚷、嬉笑之声给吸引了,好奇的他便挤进了人群。

原来是一伙面目可憎的大汉正在一个摊位前肆无忌惮地取笑摊位后面的摊主,这摊主看起来比风无尘大个一两岁,也是炼气期八层的修为,长得白白净净的。

而围在这个摊主周边的七个大汉却都长得五大三粗,只不同的是有的有虬结凸起的肌肉,有的则有满脸的络腮胡子,还有的有满脸的痦子,貌似领头的那个人的脸上则有一道修长的刀疤,从左眼眼角一直到右边嘴角,鼻子也只剩下了大半个。

这里就属他的修为最高,炼气期六层。

这伙人修为不高,但仗着人多,却也嚣张的很,竟然敢欺负一个炼气期八层的人。

不过,这摊主却也够淡定、够能忍,任凭这七个大汉说什么,四周围观的人怎么议论,他都一言不发、面不改色地盘腿坐在石凳之上,仿佛他们说的、笑的、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那算什么,你们看看这个狗屁‘五行丹’,说是能同时补充五种属性的灵力,试问天下会有谁买这种丹药,小子,我劝你还是炼一些增智补慧的丹药,好好的补一下你这个猪脑子……”

“我要,五行丹,我要!”挤在人群中本打算看个热闹的风无尘突然情不自禁地高声道,边说边挤到了摊位前。

“你要?”先前发话的痦子大汉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风无尘,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可看清楚了?”

“关你何事?”风无尘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白牙。

“行,奶奶的,你愿意当这冤大头我们自然……”说着,痦子大汉用身体狠狠地撞向了风无尘。

话未说完,一声哀吼破口而出。

“啊……”

痦子大汉卷身躺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个不停。

“你……”刀疤大汉一声怒喝,作势就要出拳,但看到对方手上那两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他出到一半的拳头又悻悻然地收了回去,“小子,你敢报上名来吗?”

“不敢!”说着,风无尘嘻嘻一笑,把双剑在身前一叉一划,然后刀疤大汉的裤子径直掉到了地上。

嬉笑嘲讽之声一下子炸了锅。

刀疤大汉面如泣血,慌得两手乱捞,越慌越乱,连捞了十几下愣是没捞到裤子。

嬉笑声更甚。

眼见痦子和刀疤吃了亏,那剩余的五人非但没有人上前,反而躲得更远了。

“你,你给我等着,敢得罪我们蓝寿堂的人你是不想……”

话未说完,一伙人已经跑的不见了踪迹。

那摊主这时才抬头看了风无尘一眼,但也仅仅就是一眼,很冷漠的一眼。

“什么人闹事?”

大汉一伙人刚跑,这边又来一伙,这一伙全身黑色的劲装,都是炼气期九层的修士,一行三人。

围观之人没有一个说话的,却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放到了风无尘的身上。

“刚才是你在闹事?”中间的俊美青年盯着风无尘质问道。

“不是,我只是把几个闹事的人给赶跑了!”风无尘一本正经地道。

“哦?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你了?”俊美青年的眼神更冷了。

“受不起!”风无尘针锋相对地道。

“够嚣张!”俊美青年怒极反笑,“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嚣张的本钱。我们一对一打上一场,你赢了,万事皆休,输了,一千块灵石赔给我们,敢还是不敢?”

“好啊!”风无尘非常爽快地道,“不过,我要先买些东西!”

“好,要什么法器、符箓你都随便买!”俊美青年的话是好话,可是话锋之中却满是不屑。

“小哥,我拿这两株一品日等的灵药换你这瓶五行丹怎么样?”风无尘托着两个半开的玉盒,彬彬有礼地向着摊主道。

宛若冰雕的摊主见到风无尘手中的两株灵药后顷刻间就融化了,有了一丝人的兴奋、震惊与激动:“这是已经成熟的魁星岚和宕紫沙,这在日等中也都属上品,你真的要用它们来换我这两枚一级月等的丹药。”

“当然!”风无尘面含微笑。

“那你可是要吃亏了。”摊主眉头紧锁,语气平淡。

见到摊主这个样子,风无尘忍不住笑了出来:“第一次听说卖家担心买家吃亏的!”

说着,风无尘便不由分说地留下了灵药带走了玉瓶。

可是,那摊主还是追了上去,硬塞给了风无尘几粒丹药,风无尘看了一眼手中这几枚可以让人一个月不放屁、半年不打喷嚏的丹药,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子,可以走了吧!”一直冷眼旁观、冷笑不止的俊美青年不耐烦地道。

“可以了!”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风无尘便再次来到了这个摊位前,而与他一起出去的三人却只有两个人回来了,回来的这两个人只是远远地跟着风无尘,脸上尽是忌惮之色。

“你又来了。”摊主再次见到风无尘显得有些意外,语气却依旧平淡,像是白开水。

“怎么,你这摊主还讨厌做生意啊?”风无尘开玩笑道。

“这倒不是。”摊主轻轻摇了摇头。

“你能炼出一级日等的五行丹吗?”风无尘目光炯炯有神。

“可以,但是我没有这么多日等的灵药。”摊主的眼神很自信。

没等风无尘说话,摊主又突然道:“你知道那几个大汉为什么来这里闹事吗。”

“看你的丹药比较有趣!”风无尘信口胡诌道。

其实,风无尘的心里倒也猜了个大概。

“看来你也已经猜到了!”

“还不能确定。”

“那也先说说。”

“想是你在这里摆摊,那人找你要好处,你却没有给,所以他便找了几个人故意来这里捣乱,让你做不成生意。”

“你真的很聪明。”摊主面无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要是真聪明我也就不会动不动就被人骗了!”风无尘摇了摇头道,“不过,我已经帮你把那家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估计至少半个月下不了床!”

“你很厉害,可是你惹上大麻烦了。”摊主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怎讲?”风无尘饶有兴致地道。

“你得罪了蓝寿堂,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哦,我们桃树会还真不怕他们蓝寿堂!”风无尘轻轻一笑,壮志凌云地道。

“桃树会?”

“对,对了,我叫风无尘,你叫什么名字,你加入了什么帮派?”

“没听过桃树会的名字,但我听过你的名字,我叫欧阳高,无门无派。”

“加入我们桃树会吧!”风无尘两眼放光。

风无尘从欧阳高身前摆着的这一堆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丹药中得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这欧阳高绝对是一个炼丹奇才,遇到这么一个炼丹奇才,风无尘觉得不把他坑进桃树会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滩头恨 第八十五章 黑夜被围

月明星繁,凉风习习,寒露点点,寂静无声,好一派深秋的景象。

月至中天,镇上的绝大多数店铺早就关了门、歇了业。

一个只能勉勉强强摆三个桌子,平时不到戊时就关门的小酒肆,今天却反常地还开着门,成了极少数中的一个。

之所以会出现这反常的一幕,则全是因为这里的几个不速之客,这几个不速之客直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这几人可是不到申时就到了这里,一直待到了现在。

其实,最初这个酒肆的掌柜并伙计、并厨子是不打算招呼这几个家伙的,这倒不是因为这掌柜的不想做生意或挣钱。

只是因为他感觉在这几人身上根本就挣不到钱,因为这几个家伙刚一坐下,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十几坛酒,跟变戏法似的,显然这些人是不打算在自己的小店买酒了。

见此,掌柜的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暗骂了几句寒酸、土鳖之后,暗生一计,他在心中盘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饭菜的价格给悄悄提上去以补了酒钱的空缺。

就在这掌柜的盘算之际,之前掏酒那人又嬉皮笑脸地冲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对面那人则一脸憨厚地,也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桌子,还流着血的鸡、鸭、鱼、蟹、羊……

看着满桌子已经被大体收拾妥当的山珍海味,掌柜的差点把自己的一双小眼珠子给瞪出来。

同时,掌柜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他在心中暗暗猜测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食客,分明就是旁边的那个李老头故意找人来这里消遣自己的,毕竟这虽然算是难得的一桌客人,但是只几个铜板加工费收入实在是少得尽显寒酸。

掌柜的黑着脸正要发作,其中一位长得白白净净还有些腼腆的俊秀少年突然苦笑着扔给了自己一锭足有五两重的白花花的银子,并道:“这些钱都是你的辛苦费了!”

闻言,掌柜的满腔怒气登时就烟消云散了,乌黑的脸孔瞬间就泛起了红光,纳头便拜,直如小鸡啄米一般,口中还连声称谢。

有了这意外的五两银子的收入,现在掌柜的尽管早已困得睁不开了眼,但脸上的笑容却还是没有断过,更没有对店中的这五人表现出一点不满和要驱赶的意思。

因为,从过了年到现在,他的这个小店都没有挣够五两银子。

所以,对他来说这五人无异于他的财神爷,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俊秀的少年才是他的财神爷,而他又怎么敢得罪财神爷呢!

而这小店中的五人不是别人,正是候涛、白书、风无尘、风动,外加欧阳高五人。

这五人来这里饮酒作乐也是为了一件大事,桃树会再次发展壮大了,欧阳高终于被风无尘连蒙带骗,外加利诱地加入了桃树会,坐上了第五把交椅,成了桃树会分舵的舵主。

“羊羔,你知道为什么色狼在百兽林的表现要比你精彩吗?”候涛的舌头已经有点大了,眼睛也直了不少。

“总舵主,我不叫羊羔,我叫欧阳高。”欧阳高平静地争辩道。

“没用的!”其他三人几乎一起叹了一口气。

“哦,对不起欧阳高,是我的口误,”候涛的认错态度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再说回原来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比较厉害。”欧阳高浅饮一口酒道。

“不对,不对,他姥姥的,他之所以表现这么好,完全是因为受了我们桃树会的熏陶,离不开我们桃树会的大力支持!”候涛摇头晃脑地道。

欧阳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风无尘却不屑地“切”了一声。

“不过,现在你也已经加入了桃树会,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能比风无尘更厉害!”候涛越说越兴奋,“只要你能为我们桃树会立下汗马功劳,我也会提升你为副总舵主。”

又大笑着,有些忘形地道:“他姥姥的,有了你这么厉害的丹师,那以后我们在丹药的问题上就不用犯愁了!”

“总舵主,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要白拿我炼的丹药吧。”欧阳高面无表情地道。

闻言,候涛先是一愣,不过转而就又恢复了醉鬼的模样:“羊羔,你说话真是实在,我很喜欢。不过,也不要说这么直接,这个也可以称作是礼尚往来嘛!”

“那我往了丹药你要给我来些什么。”欧阳高认真地道。

候涛又是一愣,转着眼珠子沉吟了一会儿,又接着道:“我们可以给你送去友情、关怀和体贴……”

“我不需要这些,如果你要是想仗着自己总舵主的身份占我的便宜,那我就要求退出桃树会。”尽管话的内容杀气十足,但是欧阳高的语气却是十分的平缓,脸色也是相当的平静。

“那给算低点价格总行了吧?”经过一番交锋,候涛已经在这个油盐不进的欧阳高面前彻底败下了阵来,现在他只图挽回一点面子。

但是,欧阳高似乎对这些人情世故的事真地很不通:“不行,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不会多要你们一分也不会少要你们一厘,这才符合那‘童叟无欺洞’的要求。”

“我之所以加入桃树会,是因为风无尘告诉我,加入了桃树会以后蓝寿堂的人就不敢再来找我的麻烦。他还答应优先拿手中的灵药跟我交换,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有很多的灵药。”

听着听着,风无尘直接一口酒喷了候涛一脸,这欧阳高也太实在了吧!

候涛更是都已经听傻了,可能也有喝醉了的缘故,他被风无尘喷了一脸的酒竟还不自知。

“你们三个就这么看着?不说点什么吗?”面对欧阳高,候涛彻底败下了阵来,只能把话头转到另外三人的身上,这三人一直在一旁悠闲地吃着油炸花生,喝着小酒,看着热闹。

……

寅时过了大半,小酒肆中的五人这才醉醺醺地要起身离开。

那已经伏在柜台上睡着的掌柜的被一记响亮的长凳擦地声惊着,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一下就睡意全无了。

被这么摔了一下,掌柜的也不气恼,不但不气恼,而且直到此时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断过。

见几人要走,掌柜的赶紧从地上爬将起来,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送出了门。

五个人没有乘着候涛的清风舟御空而去,估计是因为现在的候涛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吧!

他们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走在黑暗与寒风中,但是都还很开心,边走边说,但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兴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到一盏热茶的功夫,这几人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小镇,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踩着厚厚的落叶,“咯吱咯吱”作响,让林子有了一点生气。

“等一下!”哼哼唱唱的候涛突然听了下来,声音严肃地道。

“怎么了?”风无尘有些不以为意地道。

在风无尘看来,这肯定又是候涛故意整出来的蹩脚的捉弄人的把戏。

“我们好像被包围了!”白书语气郑重地道。

白书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赶紧把这枚丹药吃了,”欧阳高赶紧一人给分了两枚丹药,“醒酒的。”

众人不由得一阵感激,赶紧接过丹药吞了下去,却听欧阳高接着道:“事后别忘了,一人给我八十块灵石。”

闻听此言,众人都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的感激登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候涛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显然酒是已经醒了个八八九九,欧阳高的丹药确实很是有用。

“好,那我们就来拜会拜会桃树会的几位大人物!”

黑暗中传来了一句冷嘲热讽的话,说话之人明明离风无尘几人很远,但是听起来仿佛就像近在跟前一般,显然说话之人的修为很是不错。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影便出现在了候涛几人的四周,把候涛几人给围了个结结实实……

滩头恨 第八十六章 困兽之斗

将近卯时,雾气渐浓。

“蓝怀笛!”候涛盯着眼前之人一字一顿地道。

“呦,没想到桃树会鼎鼎大名的候总舵主竟然还认识在下!”蓝怀笛语带嘲讽地道。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蓝怀笛,风无尘却早就知道他就是蓝寿堂的帮主,地榜排名第七十的好手,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五层。

“姓候的,你可还认得我?”话音刚落,蓝怀笛对面一个满脸痦子的修士便接过了话茬,冷冷地道。

这人风无尘可是很熟悉,正是那日找人门欺负他的凌寿。

其他九个人风无尘虽然不认识,但从他们的灵力波动上可以看出里面还有两人是筑基期的修为,一个是筑基期二层另一个是筑基期一层,剩下的则都是炼气期九层的修为。

别的不说,单说这几个炼气期的修士,风无尘可以肯定在西霞山上从没见过这几人。不知道这是蓝寿堂从哪里找来的,看来蓝寿堂为了对付他们也够大费苦心的。

“蓝怀笛,你想干什么?”候涛理都没理那个在他身后叫嚣的凌寿。

“干什么?狗入的,老子听说在老子闭关的这几个月你们桃树会可是嚣张的很,竟然欺负到了我们蓝寿堂的头上,真是胆大的很呐!”蓝怀笛冷笑一声道。

凌寿又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话茬,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几个的祭日!”

听到此处,风无尘已经知道今天之事肯定不能善了了,而且即将发生的也必是一场血战,他暗暗掏出了阵盘,凝神准备了起来。

风无尘以为自己已经多次经历了生死的考验,而且还好多次都是命悬一线,再面对此类情况时自己会变得从容不迫。

可事实却是他依旧很紧张,全身都是冷汗,在萧瑟的秋风中感觉冰冷异常。

紧张的不只是风无尘,其他几人包括候涛,都是全身的冷汗。

面对对方这个阵容,候涛全力一战还是逃命的机会,只是其他几人却都定然是死人了!

可是,即便自己不跑,也只不过是多一堆白骨。

一念之间,候涛就把自己这伙人的处境想了个通透,也知道自己拼死抵抗最终也免不了一死。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打算一个人独自逃跑,因为他知道有的时候死比生更幸福。

“待会儿有机会就跑!”

就在风无尘全神贯注地准备之际,一个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传到了他的耳中,是候涛的声音。风无尘知道这是候涛施展的法术,传音术。

风无尘扫视了一圈,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就算自己想逃,对方也不会给自己留这个机会的。

就算候涛再强,他顶天也就能把蓝怀笛和凌寿两人缠住片刻的功夫,而白书最多也就能缠住那两个筑基期的修士,剩下欧阳高、风动和自己三人又怎么可能轻易从七个炼气期九层的家伙手中逃脱,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风无尘又悄悄地看了离自己最近的欧阳高一眼,发现后者并没有怨恨地盯着自己,他心中的愧疚不自觉地又多了几分。

真没想到把人家骗进桃树会的第一天,桃树会就被人给灭门了!

“对不起!”风无尘小声地向着欧阳高道,他现在可不会那传音术。

“你给我的灵药是假的。”欧阳高瞪大了双眼道。

闻言,风无尘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受死吧!”

没等风无尘给欧阳高做出解释,那边蓝怀笛一声大啸,然后各色光芒便在密林中陡然间亮了起来,接着就是不绝于耳的噼噼啪啪声。

果然,正如风无尘所料。大战一起,七个炼气期的修士就把风无尘、风动和欧阳高三人围在了中间,蓝怀笛和凌寿则与候涛斗在了一处,而另外另个筑基期的修士则与白书战到了一起。

风无尘二话不说直接祭出了自己准备良久的阵盘,二阶下品的阵法,球笼阵,被他直接激发了出来。

这次因为准备充足,又用了有容功,风无尘一下便激发出了阵法七八成的威力,对面两人一个猝不及防直接被困在了绿色的球笼之中。

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对方五人不禁面面相觑,接着便直接有三个人一起攻向了风无尘,另外两个人则分别攻向了欧阳高和风动。

风无尘心下暗暗叫苦,心想这下完了,他知道仗着自己的五行灵脉和越来越熟的五胜一功法及有容功他也许可以和两个比自己修为高一层修士缠斗上一会儿,可同时对付三个那也就只有送死的份了。

正在风无尘犯愁之际,那三人已经攻到了风无尘的近前,一柄红光流转的大刀率先向风无尘攻了过来。

眼见这三人一上来就选择了最为直接,最能见灵力深厚的近身作战,风无尘眉头轻挑,快速地舞动起了手中的双剑,体内灵力急转,左手剑一架便和那横砍过来的大刀猛地撞在了一起,刀剑之上登时便传来了雷鸣般的响声,火花也随之四溅而起。

刀剑一触即分,然而就在这一触之间,刀和剑的主人就经历了一番大战。

原来,在这刀剑相撞的瞬间,大刀之上火红色的灵力与那长剑之中的幽蓝的灵力也快速地对撞了一下,大刀的主人一下就面色潮红地后退了十步。

刚刚他用了自己八成的灵力攻击,两成的灵力用作应急,本以为靠着这八成的灵力应该可以至少稳稳地把对面那个修为整整比自己低一层的小子给震个五脏移位、鲜血狂喷。

然而,事实却是对方只退了三步,好像并没有收到多大的伤害,自己反而气血翻腾不止,不运功调整个片刻显是不能再战了。

风无尘只攻不守拼尽全力才震退了第一人,那两人的攻击也已经到了近前,没有任何喘息调整机会,他只得咬牙再战。

那两人眼见自己的同伴竟在风无尘手中吃了亏,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向风无尘攻了过去,用的还是速战速决的近身作战手段。

一柄黄光耀目的巨斧和一杆银光璀璨的长枪一前一后攻向了风无尘,巨斧劈向了风无尘的胸口,长枪则点向了风无尘的后心。

感受着两股同时袭来的劲风,风无尘心下有些骇然,这两人绝对是他至今为止遇到的两个最为厉害的对手。

前面巨斧带来的劲风给人一种厚实凝重之感,后面长枪激起的罡风却带着绵柔轻巧之劲。

显是那巨斧的主人所修的功法乃是精纯的厚重功法,而长枪的主人则修的是阴柔的轻巧功法,两人虽然所修功法不同,但是两人功法的品质却都很好,竟能使脱出法器的劲风都能带上功法的暗劲。

风无尘虽然同时修炼了五种吸收、淬炼灵力的功法,可却没有一种能让劲风带上功法暗劲的。

他这下不敢贸然硬抗了,双手各握了一张略显厚实的符箓,同时激发了起来。虽然出手仓促,只能发挥出符箓六七成的威力,却也险险地化解了眼前的危机。

能够轻易化解那两人的攻击倒不是因为风无尘的反应有多么出色,大部分功劳还是要归功于两张符箓本身,那两张符箓都是一阶上品的符箓,而且还不是不同的一阶上品,都是上品巅峰,差一点就属于二阶符箓。

可是,这样的符箓风无尘却也只有两张,还都是上次进入百兽林之前白书仗义相助的。

巨斧和长枪的主人果然都十分了得,只几下就搅毁了符箓的攻击。

还没等风无尘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巨斧和长枪就再次攻到了他的身前。

风无尘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唾沫,现在的他算是黔驴技穷了,明知同时硬接两人一击会身受重伤,却也只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滩头恨 第八十七章 危墙之下

巨斧、寒枪来袭,风无尘心沉谷底,心想自己至少要把小半条命交待在这一击了,举剑的双手不禁握的更紧了。

眨眼间,双剑已经分别与巨斧和寒枪撞在了一起,想象中的那排山倒海的压力却没有涌到他的身上,震坏他的五脏六腑,反而是那巨斧与寒枪的主人各自喷了一口血被他远远地震开了。

那两人边退边喷血,边喷血边打喷嚏,边打喷嚏还边放屁,喷嚏声和屁声都极为的响亮。

把风无尘看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识地看了欧阳高一眼,只见后者的对手也正在打着洪亮的喷嚏放着轰鸣的屁……

想来这都是欧阳高这个炼丹奇才的杰作!

这次风无尘能捡回小命,可是多亏了欧阳高。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高让风无尘的两个对手在紧要时刻因为打喷嚏、放屁而泄了气,正是这一口气才让那两位猝不及防地吃了亏。

“想来定是欧阳高暗中偷偷放了什么毒,难怪一开始欧阳高就给我们每人两颗丹药,想是一枚用来醒酒,而另一枚恐怕就是用来解毒的吧!”风无尘心中暗暗揣测。

没时间向欧阳高道谢,风无尘抓住难得的机会猝然向两人发难,那两人陡然受挫,想要赶紧调息,可是喷嚏、响屁却一会儿也断不下,让他们的调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是以,当他们看到风无尘纵身跃来之时,只有心杀敌却无多少力践行,只得且战且退。还好两人的修为高,功法妙,尽管有伤在身,但二人合力之下,风无尘却也伤他们不得。

“小子休要猖狂!”

就在风无尘乘胜追击之时,那满脸痦子的凌寿突然一下出现在了风无尘与那两人之间。

风无尘匆匆瞥了一眼候涛,只见后者浑身是血,左支右绌地苦苦应对蓝怀笛的攻击,已经完全处在了被动挨打的局面,成了过江的泥菩萨。

再看白书,他的情况与候涛如出一辙。

风动那边,尽管对手不停地打喷嚏、放屁,可他的修为刚到炼气期七层,根本奈何不了对手,还在苦苦支撑。

而刚刚击退对手的欧阳高也同风无尘一样,被一个筑基期的修士给堵上了,也是处在随时丧命的险境之中。

“小子,往哪看呢?”凌寿脸上的痦子全都闪烁着红光,不合时宜地放了一个屁,短暂一窒,又狰狞地道,“受死吧!”

凌寿也会打喷嚏和放屁,只是次数却非常的少,对他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影响。

话音未落,也没见凌寿有什么动作,但他的人就噌的一下出现在了风无尘的身前,距风无尘不足三尺。

风无尘一直在凝神戒备,竟没看清凌寿的动作。

更让他震惊的是,凌寿手臂轻轻一挥,一把长约尺许的蓝色飞剑便像闪电一般绕过了他的双剑直接刺向了他的胸膛,速度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再做任何的动作。

死亡总是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让人毫无准备!

虽然很不想死,但有的时候却也不得不无奈地等死。

风无尘心中百般不甘,却也只得认命!一句老话不自觉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就在风无尘心灰意冷地等死之际,却有一道乌光突然在他的眼前闪过,接着就是嘭的一声巨响和一股猛烈的罡风,声音宛如惊雷,刺得风无尘耳鸣不已,陡起的罡风更是把他直接吹飞了,深深地撞进了身后的大树里,然后风无尘便狂喷了一大口鲜血,视线跟着就模糊了起来。

……

再睁开眼时,风无尘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小床之上,昨晚飞剑临胸的一幕再次清楚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直接惊坐而起。

才起到一半,他就再次呲牙咧嘴地躺下了,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色狼,你醒了……”

“啊……白……白无……常……”风无尘厉声嘶吼。

他战战兢兢地望着眼前这个浑身裹着白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的鬼使,感觉浑身冰冷,就像深处万年寒冰之中,心下惊骇异常,看来最后还是没能躲过那一劫。

“是我,候涛!”白无常惨白的嘴唇在张合间发出了候涛的声音。

“不用骗我,你定是来取我魂魄的鬼使……”说着,风无尘竟哽咽了起来,“可惜我还没娶妻生子就已经命丧黄泉……”

白无常的脸在白布之下抽动了两下,接着便倒吸起了凉气,呲牙咧嘴地道:“色狼,真的是我!”

“鬼使大人,你就直接动手吧!不用骗我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是不会怪你的……”

白无常的脸又抽动了两下,眼部露出了一点笑容,嘴里传出的却是痛苦的呻吟,说不出的诡异。

“你怎么这么确定你已经死了?”

“我全身都冷得要命,宛若被冻成了冰块,显然已经死去多……”说着,风无尘又哽咽了起来。

“色狼,你这是吓得!”还是候涛的声音。

风无尘正要反驳,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浑身裹着白布的家伙,这个家伙却露着脸:“白书?”

“你的确没有死!”白书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地道。

听了白书的话,风无尘这才松了一口气,尴尬地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袖子擦到脸上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衣衫早已湿透,脸上的红热不自觉地又多了几分。

正因为风无尘的这句“可惜我还没娶妻”,从此他“色狼”这个称呼便彻底成了候涛对他的官称,而且每当前者反驳,后者都会拿出这句让前者辨无可辨的铁证来镇压。

……

这一次,他们桃树会五人都受了不轻的伤,但好在并没有人丧命,反而是那准备充分的蓝寿堂十一人全都身首异处了。

不过,杀死蓝寿堂一干高层的却不是他们桃树会的几人,而是突然出现的一群女子,万紫阁的高手。她们一上来便杀了蓝寿堂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并没用多长时间就全灭了蓝寿堂。

当然,万紫阁的突然出现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救桃树会这几人。

她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把蓝寿堂这几个管事的给抹杀掉,原因就是蓝寿堂已经成了生死门的附属帮派,暗地里开始不停地给她们万紫阁使绊子。

自从百兽林试炼之后,生死门已经明里暗里对万紫阁下了多次狠手了,双方早已成了水火不容之势,终极的大战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如今,遇到这么好的削弱生死门实力的机会,她们又怎么会忍住不出手呢?

另外,万紫阁这次顺带救下桃树会也并不是不图回报的。

候涛已经答应她们,绝不会向外人泄露蓝寿堂灭在了她们万紫阁的手中,并且在她们与生死门发生冲突的时候,候涛会带领桃树会至少杀生死门十一个好手,以报今日之恩。

在她们看来,这笔顺手救人的生意可是相当的划算。

因为,此战以后,残余的蓝寿堂的人会把蓝寿堂高层外出截杀桃树会却无一人生还的情报传送给生死门,生死门的怒火必然会先烧到桃树会这几人的身上。

这样一来,在与生死门全面开战之时,万紫阁便有了缓冲区,就算桃树会再怎么不济也能让她们提前有个警觉,有些准备的时间。

再说,桃树会里的候涛和白书的本事都很不错,而且风无尘还有三只筑基期的仙宠,这等实力也比蓝寿堂弱不到哪里去,到时说不定还能给生死门造成不小的损失呢!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候涛当然能够想到,可是命在人手他又能说什么呢?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的桃树会随时都可能再次发生昨晚的事情,你们现在要退出桃树会尽管开口,我是绝对不会怪你们的!”白无常呲牙咧嘴地道。

这个白无常一讲话就呲牙咧嘴,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愤怒和怨恨,而是因为他一动嘴就会牵动脸上的伤口。

“我这里有快速止血生肌的丹药,一百块灵石一枚,你买不买。”欧阳高语气平静地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你一直在讲话,打断别人的讲话是很无礼的举动,而我则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

“丹药呢?”白无常呲着牙打断了欧阳高的话。

“灵石呢。一手灵石一手丹药。”欧阳高面无表情地道。

“言归正传,你们谁要退会?”

滩头恨 第八十八章 镇院天木

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然而风无尘几个人却都不是君子,都选择了继续呆在危墙之下,包括刚刚入会的欧阳高。

当然,欧阳高决定不离开的原因和大家有些不同,或者说他说出来的原因和大家有所不同,“现在离开也已经晚了,不离开的话,还可以换到灵药,你们也还能继续给我提供些保护,我又何必要离开呢。”

尽管如此,当大家表完态后,那白无常还是当场就感动得哭了。

当然,风无尘他们并没有真正豁达到已经生死置之了度外。一回到碧仙院,这几人便一门心思地想尽各种办法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再次返回西霞山,风无尘的心中便多了些阴霾和紧张,对他来说,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变得更加紧迫了。

这几日,风无尘已经把自己手中大半的灵药全都交给了欧阳高。

自打吃了欧阳高的疗伤丹药后,风无尘对欧阳高的炼丹技艺更是没了一点怀疑。

欧阳高也是完全没有辜负风无尘的信任,成功地炼出了五六十枚一品日等的五行丹,竟有六七成都成功了。

尽管炼这些丹药所使用的灵药都来自于风无尘,但是炼成的丹药他却只能得到一半,剩下的则都是欧阳高的。

这倒不是欧阳高的要价太高,其实,只要一半已经算是他让利给风无尘了。

炼丹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利润很高,一个优秀的丹师可以很轻松地坐拥金山银山。

只是,别说成为一个优秀的丹师,就是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丹师,没有很强的天赋、过人的毅力、百折不挠的坚持,以及经得起毁坏的灵药,都是万万不能的。

是以,丹师才会显得那么珍贵和难得。

然而,欧阳高留这五行丹却也没什么用,自己吃不得,卖也卖不出,只得再与风无尘协商,用手中的这些五行丹跟后者交换自己用得着的灵药。

这种好事,风无尘当然两眼放光地欣然接受了。

……

栖霞山,一个破破烂烂的木屋中。

“什么?你说蓝怀笛那个家伙被候涛那小子给杀了?”浑身肌肉虬结的少年一鞭砸碎了身前的石桌,恶狠狠地道。

“还不能确定有没有万紫阁的人暗中搞鬼。”儒雅青年若有所思地道。

“那个废物小子叫什么来着?”

“风无尘。”

“好啊!没想到我还没找他的麻烦,他倒先在我的头上动起了土,尽快找人把这个狗屁桃树会给灭了!”壮硕的少年冷冷地道,“别忘了把那个废物的头给我提回来!”

“会不会打草惊蛇?”儒雅青年眉头轻挑。

“怕它作甚,我不仅要让他们死,而且还要他们的死相特别难看,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跟我们生死门作对的下场是什么!”说着,壮少年又是一鞭挥出,带出的猛烈劲风把身边的一个石凳扫成了一团飘舞的灰尘。

“好,不过,估计这几人这些天也不敢离开了碧仙院了,要对付他们恐怕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别人倒也算了,但那个废物小子的头必须在一个月内给我取过来!”

……

栖霞山,一个幽深的闺房中。

“师姐,我按照你的吩咐,买通了那饲兽的小童,查看了一下那只乌山鹰,它的修为真的快突破到了筑基期第三层!”百艳枝满脸笑意地道。

闻言,百艳紫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说话的语调也有了起伏:“那是自然!”

又道:“要不是因为这只珍贵的乌山鹰,我又怎会非但不杀了那小子,还替他背了黑锅,又救他一命呢。”

是的,一从百兽林里出来,百艳枝就把里面发生的事情如实地禀告了百艳紫,包括自己供出南吴国百家与合欢宗关系的这一节也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这倒不是百艳枝不想隐瞒,只是她很清楚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又很好讲话的师姐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她同样清楚这个师姐可并不好骗。

对外泄露了百家的秘密,百艳枝以为自己可能会性命不保,至少也可能会缺只胳膊少条腿。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百艳紫非但没有惩罚于她,反而还让她按照与风无尘的约定行事。

只是,风无尘隔三差五、悄没声息地放出的那几十只信鸽,百艳紫却一只也没放过。

最初,百艳枝还抱有一丝幻想,她觉得百艳紫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很有可能是怜惜自己,不愿意看到自己被风无尘用精魄折磨或杀死。

尽管她也知道这很可能是“自作多情”,但如今亲耳听到百艳紫毫不隐晦地道明原因,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会痛。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百艳紫的语气又恢复到了波澜不惊的状态。

“知道,我这两天就下山!”

“这一次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吧。”

“一定不会!”百艳枝的红唇已经被咬出了血。

……

西霞山,一个不起眼的小楼里。

“什么?只进‘天木塔’第一层就需要十万块灵石?”风无尘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对啊!你以为碧仙院这镇院的‘天木’是大白菜啊?”候涛白了风无尘一眼道。

凭着大量丹药的帮助,昼夜不停的修炼,风无尘的修为如今已经成功提升到了炼气期九层,进步着实不小。

现在看来,有的时候,压力、逆境、险境逼着自己进步也未必不是一种好事。只是,这种活法心累,不是被逼无奈,很少有人愿意过吧!

近来,风无尘估摸着,借助手里攒着的这些通基丹,再用不了多久,自己的修为就可以到筑基期了,而到了筑基期,这功法可就凑合不得了,便开始提前着手准备自己要用的功法了。

既然是以后一直都要用的功法,风无尘自然想要最好的了。而在碧仙院,想要最好的功法,自然是要去“天木塔”观天木了。

据说,这天木比碧仙院的历史都悠久。没人能说得清楚他的来路和历史,人们只知道是第一任秦家家主秦傲天发现了这天木的妙用,观木三年,悟出了绝世神功。继而,凭着绝世神功开创出了辉煌的秦家王朝,就连这碧仙院也是由他一手创办。

有了传奇的一个故事,是以,所有拥有木属性灵脉的人都想观天木,悟出自己的神功,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然而,观天木虽难,大多数人却也可以做到,悟出精妙绝伦的神功却是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了。

凡碧仙院弟子,不分内门、外门,皆可以交灵石,入天木塔观天木。只是,这数目可不是小数目。

并且,付出这么多的灵石,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打水漂,一无所获。

可即便如此,所有人还都是前仆后继,谁不觉得自己会一飞冲天,谁不觉得自己就是与众不同的哪个?

有些人嘴上不说,可能只是藏得深吧!

听到十万灵石,风无尘才知道自己距这棵天木竟然这般遥远,顿感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一下子就蔫了,有气无力地道:“怎么才能挣灵石?”

“扫山、喂兽、采药……”

“快速的办法!”风无尘白了一眼没一点儿正经的候涛,有些不耐烦地道。

“当然是外出做任务了,只要随便完成一个洪级上等的任务,你就可以随随便便得到十几万块灵石!”候涛言辞略显激动。

一听到这么大的数目,风无尘两眼不由得放出了一道闪亮的绿光。一闪即逝,转而又恢复了苦瓜脸,他知道天下没什么便宜事。既然这洪级上等的任务给的奖励这么高,那它的难度肯定也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一下山就意味着死路一条。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地多问了一句:“任务的内容是什么?难度大吗?”

“内容当然是各种各样的都有,不过难度倒是大体相当,杀死一只筑基期七层以上的妖怪的难度!”

“什么?”风无尘霍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种任务可远不是他们所能应付得了的。

又不愿放弃,道:“洪级下等的任务奖励多少?什么难度?”

“奖励是两三万块灵石,难度是杀死一只炼气期两三层妖兽!”

风无尘直接瘫在了椅子上,心拔凉拔凉的,他觉得自己和那棵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天木几乎是这辈子都无缘相见了。

“色狼,你先别泄气,可没人告诉你非得独自一个人完成任务!白书当初能那么快挣到十万块灵石,还不是有本总舵主我陪着!”候涛眉飞色舞地道,“我俩先是成功地在一个古庙之中击杀了一个修为是筑基期二层的魔教修士,完成了一个洪级中等的任务。”

“洪级中等?”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碧仙院为了鼓励弟子打击魔教修士,规定击杀魔教修士的任务比平常的任务要高算上一等……”

说着,说着,候涛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叹了口气道:“可惜,现在我们是被人堵在山里了,连门都不敢出了!要不然,我们桃树会一起下山做任务,游山玩水饮酒作乐,岂不潇洒快活……”

“跟他们拼了!”

滩头恨 第八十九章 钱氏典当

旭日东升,金色的光芒撒在洁白的寒霜之上,更显光亮。

这个时节正是很多人早已醒来且憋着一泡尿,但却不愿意起床的时节。不过,这些人所在的这座桂陵城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懒床而显得冷清。

相反,他们的缺席似乎没有丝毫影响到这座西越国第三大的城市。城市的长街上一大早就热闹了起来,和往日里没有什么区别,到处都是喷薄而出的团团白色热气,到处都是吆喝叫卖之声,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桂陵城中勤劳早起的大有人在,也许这些人也不想起这么早,可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却都有不得不起这么早的理由,双亲需要赡养、娶妻的聘礼需要争下或者幼子需要抚育、妻子重病在床……

当然,这些早起的人中也有些是本不必早起的,他们非但不缺吃不缺喝,而且家里早已粟红贯朽、酒肉发臭。

坐在一顶八人合抬大轿中的钱旺财就属于不需要早起的一人,外号“钱半城”的他自然不缺吃喝。别的不说,就他这一身膘,就算半年之内只喝水不吃一口饭都饿不死。

钱旺财坐拥金山银山自然不缺钱,每天坚持早起却是他这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他都会在这座城市中的几条主街转上一圈。

最初,在他站着还能看到自己脚尖的时候,他都是用自己的双腿走上一圈。

慢慢地,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他便用轿夫们的双腿替代了自己的双腿。

轿夫也从最开始的两个发展成了现在的八个,如今,这八个也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钱旺财每早转上一圈自然不是为了练这几个轿夫或者一旁伺候的小厮,为的是巡视他的铺子,近百个当铺,“钱氏典当”。

说是当铺也只是通俗的叫法,他的钱氏典当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典铺。

典铺不但做当铺的那些生意,收取典当的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家具、衣物等,还做当铺不做的那些生意,收取典当的房子、田地等。

经过钱旺财这些年的经营,桂陵城中能排得上号的前一百个大当铺中有六七十家都是钱旺财的,在素有“当城”之称的桂陵城,有这种成就却也着实不易,而且他还有了钱半城的称呼,可他却对目前的状况还不是很满意。

钱旺财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当初他从当铺的“后生”干到“票台”的时候连做梦都会笑出来,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是值了,觉得自己再无所求了。

可当他拥有的越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越不满足,快乐也越少了。

尽管钱旺财对现状还有些不满,还想把其他几十家大的当铺挤走或兼收,但他却知道这只是妄想。因为,剩余那几十家大当铺的东家要么是官府要么是寺庙,都很不好惹。

透过一侧的轿帘,把自己的近百个铺子看了一遍,钱旺财便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一旁侍候的小厮赶紧放下了帘子,钱旺财闭上了仅剩一条线的眼睛,开始养神。

就在钱旺财半睡半醒之际,轿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叫,同时轿子猛地一个踉跄,接着钱旺财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像个西瓜一样从轿子里滚了出去。

“哎呦……”钱旺财在地上一口气滚出了丈许的距离,要不是最前面的两个轿夫和小厮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估计这个距离还能再远上个三四倍。

被一众下人拉起的同时,钱旺财双眼大张,上下眼皮间缝裂开了指甲的厚度,声若破锣地怒喝道:“怎么回事儿?”

“老爷,是这个姑娘突然闯出……”轿夫小心谨慎地道。

“钱,钱大老爷,我们是亲戚!”一个瘦削的年轻姑娘有些羞怯地踱步到了钱旺财的跟前,声音柔弱颤抖地打断了轿夫的话。

“亲戚?”钱旺财打量了一眼身前这个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年轻姑娘,只见她十八九岁年纪,身上的衣服虽然早已补丁上摞着补丁,但却洗的干净利索,脸上不施粉黛,身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却也不失端庄素雅,而且她本身的容貌也是清新脱俗,宛若一尘不染的芙蓉。

钱旺财本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害自己摔了好几大滚的罪魁祸首,可是一看到来人这个模样,他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心中的怒火顿时就消了大半,虽然自己此刻仍旧端着架子沉着脸,但是心中却有了一丝暖暖的异样。

不过,钱旺财对这貌美姑娘口中的亲戚却十分的不信,他可不记得自己的亲戚中有这么漂亮的。

是不是亲戚对钱旺财来说也不重要,亲戚又能如何?这些年,他每年都会赶走至少百十个上门攀亲认戚的穷鬼。

年轻姑娘:“对,我们是亲戚!你二姑姑婆家的妹子嫁给了张家镇张二狗吧?”

钱旺财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年轻姑娘面现喜色:“你二姑姑的婆家妹子嫁给了你们村的李佳峰,你知道吧?”

钱旺财思索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年轻姑娘:“李佳峰的嫁到长兴镇的姐姐家的娃又娶了我三姨家的姑娘,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亲戚类!”

钱旺财的眼角不自觉地又裂开了几分,这种攀亲戚的说辞他这是生平第一遇到,心中不禁多了些好奇:“你叫什么名字?找我什么事?”

“钱老爷,我……我叫蓝素素,半年前在安顺街的钱氏典当铺里当了一个金镯子……”说着,蓝素素的眼角滚落了两滴热泪。

“你想要取回?”钱旺财的嘴角勾了勾。

“不,钱老爷,我是带了当票和银子去赎的!”蓝素素有些惊慌失措地道。

“那你直接去赎回就是了!”钱旺财的心中有些失望。

“可是,钱老爷,我多花了两倍的钱,赎回来的却不是我当的镯子!”蓝素素两眼垂泪地托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镯子。

不用多问,只一眼,钱旺财便对整件事情明白了个十之八九。

想来,蓝素素当初当的确实是一个金镯子,但去赎的时候,“追瘦猫”利用“票台”和“朝奉”之前在当票上提前做好的手脚,在当票上故意写了几个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字或几个不易发觉的小字,把蓝素素的金镯子硬是“合情合理”地给她换成了铁镯子。

至于,蓝素素说多花了两倍的钱就更好解释了,定是朝奉用银钱比例的变化或银子成色太差的借口多勒索了蓝素素两倍的钱。

心里明白,钱旺财面上和嘴上却装傻,面上是一副惊怒交加,嘴里也是满口的仁义道德,口口声声要为蓝素素讨回公道。

“素素妹子,”钱旺财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用一张肥大油腻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蓝素素的肩膀,蓝素素下意识地躲开了,“我一定会狠狠教训那几个混蛋一顿,帮你把金镯子给要回来!”

“谢谢钱老爷!”蓝素素满怀感激地道。

“素素妹子,我现在还有些要事要忙,我让小厮先带你到我的一处别院,你略作歇息,我稍后定会给你带去你的镯子!”

听闻还要去他的别院等,蓝素素的心中有了些犹豫,可是一想到母亲这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她的犹豫便顷刻烟消云散了:“那就劳烦钱老爷了!”

“不劳烦,不劳烦!”钱旺财开怀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在阳光下也感觉有点阴寒。

说着,钱旺财给扶着自己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马上会意,一溜烟跑到了蓝素素的跟前:“蓝姑娘,小的带你去到别院休息!”

蓝素素又一叠声地跟钱旺财道了一堆谢,这才跟着小厮离去。

几个轿夫都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对这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多了几分同情。他们知道这钱旺财定然不会教训那几个人,因为这些本来就是他的要求,至于那金镯子,钱旺财会不会还给她,这几个轿夫说不好,可是他们知道这小姑娘的清白肯定是要毁在这个肥猪的手里了……

滩头恨 第九十章 羊入虎口

漆黑的夜,冰凉的风,瓢泼的雨。

夜半子时,本该空无一人的长兴街突然有了一阵杂乱,先是一声大石落水的扑通声,再是两把紧随其后的男声,声音粗狂、狰狞。

“看你往哪跑!”

“你倒是跑啊!”

接着又是一个可怜楚楚、惊慌失措的女声。

“大爷,你们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街道边上,小客栈的一扇窗子打开了,灯光透过窗子轻轻洒到了街上。

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大街中央的洼地里半躺着一个全身湿透的女子,这女子正是蓝素素,此刻她的四周围了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少废话!”一个大汉伸手钳住了蓝素素的手臂,一把把她从水坑里拽了起来。

蓝素素仿若受了惊吓的小猫,哀叫着、颤抖着、乱抓着、胡扭着,可是都无济于事,她手臂上的那只冰凉的手掌宛若铁钳一般,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松动分毫。

突然,蓝素素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疼,接着眼前便失去了光彩。

……

漆黑的夜,噼里啪啦的雨。

一间灯火通明的大房中,层层帷幔摇摇摆摆,房内用的尽管都是琉璃灯,但灯影也忍不住摇曳。

帷幔深处,一张大床的角落里却有一个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娇小女子,女子被锦缎绑了手脚,嘴里也被塞了一方红手帕。

“小娘子,我来了……”一个青年胖子粗鲁地推开了紧闭的房门,搓着手一脸奸笑地道。

听闻声音,床上的女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青年胖子上了房门,猴急地快步走向了重重帷幔之中,边走边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到床边时,全身已经赤条条无牵挂了。

那女子看到这么一个赤条条的汉子吓得直接闭了双眼,那胖子一下扑上前去,抓住女子的三寸金莲一把把她拽到了床边,扯掉了女子口中的手帕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司理老爷,不要……”女子泪如泉涌,惊慌失措地惨呼道。

“蝶儿,叫我山哥!”青年胖子色眯眯地笑道,“你要把老爷伺候好了,以后老爷保你穿金戴银,吃相的喝辣的,甚至老爷还可以收你做了第十二房!”

胖子边说边扯那女子的衣服,那女子早已面如土色,爷爷奶奶地哀求。

那胖子却丝毫不顾女子的死活,片刻的功夫那女子已经被他扒得一丝不挂了……

……

蓝素素再次睁开眼时,“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你醒了……”

蓝素素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又是“啊”的一声大叫,叫到一半她又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原来自己穿的衣服了,声音马上就哽咽了,同时眼泪像奔涌的洪水似的流淌了出来。

“色狼,看你把人家姑娘吓得!换我来!姑娘……”

“滚出去……”

刚走上来的男子话还未出口,蓝素素就不要命地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远远站着的几人感觉这个小客栈都似乎颤抖了一下。

“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刚刚走进来的中年妇人向一旁的五人道。

闻言,五人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走出了房间。

这五人不是别人,正是桃树会的五人。

他们终究还是下山做任务了,候涛接了一个洪级下等的任务。碧仙院接到消息说最近有魔教的人在这桂陵城出没,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桂陵城打探和魔教有关的消息。

这个任务只需要耗费些时间耐心打探一下就行,在洪级下等任务中算是难度最小的一类了,给几个新人练手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这几人现在突然选择下山做任务,倒不是因为这几个家伙都有熊心豹子胆,一点不惧怕生死门的报复,而是因为他们知道生死门现在可没功夫管他们。

最近,碧仙院很是热闹,每个人都在议论那座让人闻之色变的白骨山。此山曾经正魔两派大战的地方,也是堆尸如山、血流成海的地方。

这个让人不自禁毛骨悚然的白骨山,再次走到风口浪尖,却不是因为之前那场惨不忍睹的大战,而是因为突然有传言说那里将有重宝显世。

而这传言又十之八九是真的,因为不但魔教已经涌去了大队人马,而且青龙庆洲的乾仙院、白虎贺洲的坤仙院、彩凤福洲的蓝仙院、紫蝶盛洲的离仙院也已经明确表示会派出门中的一些好手前往。

在此情况下,碧仙院又怎会缺席!至于人手,碧仙院更是一点也不用发愁,听到“重宝”两个字,院中的弟子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挤,没有实力和关系根本就别想去。

这么好的机会,风升等人自然不会错过。

而桃树会的这几人别说不想去,就是想去他们也不一定去的了。

于是,桃树会再次变得无关紧要了,候涛轻松地抢到了一个还不错的任务,一行几人开开心心地说着、唱着就下了山。

“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我们好心救了她,她倒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不算,还张口就让我们滚!”候涛不满地抱怨道。

其他四人在山上待的时间长了,好久都没听过或见过什么新鲜事了,此刻都好奇地侧耳倾听房里的动静,哪有人搭理兀自抱怨个不停的候涛。

“小姑娘,你哭什么?”一个中年妇人走到了床前,“那五个人可不是坏人,可是他们把你从四个坏蛋手里救出来的!”

“救我?这里是哪里?”蓝素素抽泣着道。

完全被冷落了的候涛,皱了皱眉:“我跟你们说话,你们听……”

话未说完,身前的四人非常默契地冲他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候涛瞪了瞪眼,但面对四人的“同仇敌忾”,他却也别无他法,只得依言闭了嘴不吭声。也有样学样,也十分好奇地附耳到了门上。

“是啊!”中年妇人柔声道。

“那……这是哪里?还,还有,我身上的衣服……”蓝素素声若蚊鸣。

“这里是如故客栈,我是这里的老板娘,你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中年妇人笑着道。

“谢谢大嫂!”蓝素素的声音中已经透出了几分欢笑。

“我说呢!怪不得见了我们跟见了仇人似的,感情她以为我们非礼了她呢!”候涛突然间释然了。

话音刚落,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了,门开处蓝素素缓步走了出来。见着几人伏身便拜,几人赶紧上前扶起了她。

“小女子有眼无珠,把几位恩人当成了坏人,还望几位恩人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蓝素素诚恳地道。

几人连声安慰了蓝素素几句,又把蓝素素送到了房中。

“姑娘,那几人为什么要抓你?”候涛正色道。

蓝素素下意识地吞了口香津,心有余悸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这几人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恶徒!猪狗不如!”候涛一语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又道:“明天我们几个就去当几件东西,有了证据我们就先狠狠地教训那个恶徒一顿,然后再抓他见官!”

“对了,还得把蓝姑娘的镯子给要回来!”

……

第二天,天还未亮,桃树会的五人就都早早地起来了,不是他们起得早,而是他们昨晚一晚上都没睡。

不是他们现在有修为,都不需要睡觉了,而是因为他们都睡不着,都兴奋得睡不着,一想到能够马上伸张正义、为民除害,他们就兴奋得睡不着。

天刚蒙蒙亮,五人就在安顺街路边馄饨摊子上吃起了馄饨,他们的斜对面就是蓝素素当金手镯的那家钱氏典当铺,这五人边吃馄饨边等这家铺子开门。

这个钱氏典当铺是一个三层的小楼,二楼的正中挂着一面长约丈许的幡子,幡子上绣着一个又大又红的“当”字。“当”字幡左边是一个略小的店招,上面写着“花轿不当,棺材不当,死人不当”,右边的店招写着“霉烂变质不赔,利钱两分起算”。

卯时过了大半,钱氏典当铺的门才呀的一声向内打开了。不过,这家当铺开门不能算晚,在当铺里面应该算是特别早的了,因为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这么早来上门当东西。

而风无尘五人之所以觉得晚,是因为这几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大半个时辰。

眼见当铺的大门终于打开,五人眼前不禁一亮。

当铺的后生打扫了一遍铺子,一切准备妥当,候涛冲其他几人笑了笑,便轻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铺子。

后生眼尖,远远地就招呼了上去:“爷,您慢走,小心门槛……”

后生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候涛绕过“遮羞板”。

所谓遮羞板是横在大门和柜台间的一块木板,用以照顾典当户的脸面,毕竟走到了典当这一步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来到四尺来高的柜台前,候涛的眉头不禁挑了挑,在这么高的柜台前,他俨然成了一个矮子,只有把手中的典当物高高举过头顶才能通过柜台上面的栅栏,呈给后面那位一脸冷漠又高高在上的“朝奉”。

“斑杂玉盘一件,磕磕碰碰,豁豁牙牙,虫眼密布,围圆不过一尺,厚不过半指,活当可当十两银子!”朝奉打量着手中的玉盘拖着长腔道。

朝奉一旁的票台则飞快地用笔记录着。

听到朝奉说到“虫眼”两个字,候涛立时就想把上面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给直接拽出来暴打一顿,“这个傻帽当玉盘是大饼啊!”

可是当候涛听到“十两银子”的时候,暴怒的他反倒笑了:“好,好,好,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滩头恨 第九十一章 暗夜察访

朝奉手中的玉盘是候涛刻画凝炼阵法的玉盘,是没有一点瑕疵的羊脂白玉,围圆一尺半有余,两指多厚。

玉盘不仅没有一点朝奉说的那些不堪的毛病,而且按照现在的市价,这玉盘随随便便也能卖出千两以上的银子。

“你当还是不当?”朝奉仿佛没听出候涛言语中的讽刺。

“当,当,当!”候涛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道。

闻言,朝奉和票台偷偷相视一笑。

朝奉眼珠子一转又道:“小哥,你是我们店今天的第一笔生意,这样,你把玉盘死当给我们店,我给个吉利数,这个数怎么样?”

候涛看了一眼朝奉比划的手势,道:“八百两?”

朝奉面色一窒,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小哥,真会说笑,这种无雕无刻、无字无画的玉盘顶多也就能值个五六十两银子,我现在给小哥开出八十两银子,也纯粹是为了讨个吉利!”

“这么说我还得好好感谢你了!”

“感谢不必!”这朝奉似乎一点也不通人情世故,根本就听不出别人的讽刺来,“小哥,我就给你称八十两银子吧?”

“不用!我要活当!”

看着候涛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朝奉却也无法,只得道:“月利八分,你要当多久?”

“八分?”候涛冷笑一声。

“死当没有利钱!”朝奉还是有点不死心。

“活当,一年!”候涛强忍着道。

朝奉暗暗叹了口气,朝“票台”使了个眼色。票台赶紧开始写当票,“折货”则拿了块绸布小心翼翼地把玉盘包裹了起来,把包好的玉盘递给了“追瘦猫”,追瘦猫接过包好的玉盘和一根竹签一溜烟跑开了。

“你这当票上所写的‘石玉盘’是怎么回事?我当的明明是一件玉盘!”候涛故作惊讶地道。

“哦,当票上都是这么写,只是惯例!”票台轻描淡写地道。

没等候涛再次张口,朝奉则拿小称给候涛称了一把碎银子:“客官,这是你的银钱,足足的十两!”

看着秤盘里那一块块红的、黄的,煞是好看的银子,候涛本就很大的眼睛又大了几分:“你们这银子的成色恐怕不到三成吧?”

朝奉面不改色地道:“小哥,你这是少见多怪了!所有的店铺都是这样,现在成色好的银子可不好找,到你要赎回玉盘时给我们这样的银子我们不也照样收嘛!”

“你们当真收这等成色的银子?”候涛不信任地道。

“当真收,小哥尽管放心就是了,我们钱氏典当是桂陵城最大的当铺,怎么可能会坑小哥的这点小钱?”

……

候涛一行五人早上刚出如故客栈时一个个都意气风发,全身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即到晚上再回到客栈时却一个个都垂头丧气,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

这五人的郁郁寡欢当然有安顺街的钱氏典当的功劳,但却也不全是,辛辛苦苦打探了一整天,消息却还一无所获也是一个诱因。

“都说说吧,今天各自有什么发现。”候涛往日不断的笑容,现在却没有几分了。

候涛不高兴倒跟打探消息无关,他纯粹是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玉盘被折辱的事情而生气,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根本没有一点魔教的痕迹,别说魔教,就是修仙者也没见到几个。这一天,我在东城转了七八圈也就遇到了俩修士,修为最高的也才炼气期四层,都是有根有据的本分修士,和魔教扯不上一点关系!”风无尘蔫蔫然地道。

他虽然也受了钱氏典当的朝奉的气,但是却远不及候涛,因为他当的东西远不如后者,他只当了一个盛放丹药的小玉瓶,他的期望自然也远没有后者那么高。

他的沮丧大都来源于今天的一无所获,第一次做任务的他对查探魔教消息的事情可是期望高的很。

在他想来,只要自己认真、努力地查上一番肯定会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现实却很残酷。

风无尘又不无担心地道:“碧仙院得到的情报会不会是假的?”

“有这种可能,不过比较小!”白书的表情还算正常,“我在南城查了一天也是一无所获!”

“我有发现。”欧阳高面无表情地说着让大家不禁喜上眉梢的话。

“什么发现?”风无尘迫不及待地道。

“钱旺财的财富来路不正……”

“啊?”风无尘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接着说!”候涛一听,兴致却更高了。

欧阳高面色平静地道:“坊间传闻说,这钱旺财原名钱驴子,以前只是‘赵氏典当’里一个打杂的学徒后生,用了五年的时间才干上票台。”

“钱驴子干上票台才不到三年的时间,赵氏典当的少东家,赵江明,突然被店铺的伙计于大铁给杀了,说是于大铁看上了赵江明的老婆蒋红英,想要占为己有。而钱驴子则一跃成了老东家,赵德胜的养子,改成了现在的名字,钱旺财。”

“又不到半年的时间,一直健健康康的赵德胜突然也生病死了,钱旺财就名正言顺地成了赵氏典当的新东家兼司理。”

“一年后,钱旺财把‘赵氏典当’改成了‘钱氏典当’,再后来,钱旺财的生意一直顺风顺水,不到五年的时间,钱氏典当就多了十几家的分号。即至现在,钱旺财已经有了钱半城的称号。”

“这么说,这个钱旺财做生意还真有一套啊!”候涛用手指敲了几下桌子道。

“你这么觉得。”欧阳高直勾勾地盯着候涛道。

“不是吗?”风动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我们可是都见识到他们做生意的手段了!”

“那些都是卑劣的小手段,毫无仁义可言,靠着这些手段可以小富却不可能做到大富!”白书若有所思地道。

“有道理,有道理啊!小白鼠,你真是太聪明了,果然受我的熏陶久了就是不……”

“切!”其他四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打断了候涛的自吹自擂。

“你们……”候涛叹了一口气,“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是病猫啊?”

“实话告诉你们,本舵主我早就想好了查证之策!”候涛卖着关子等着几人追问。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欧阳高淡淡地道:“你想夜探当铺吧。”

“小羊羔,你就是太没意思了!”

……

夜半子时,五个黑影轻飘飘地落到了安顺街上的钱氏当铺前,然后纵身一跃便进入了院落之中。

“走吧!”候涛随手打晕了几个护院。

说着,几个人便向着号房——存放典当物的库房——走了去。

进入这墙高院深、守备森严的当铺对这五人来说却如入无人之境。

候涛拿了块儿薄铁片摆弄了一下号房大门上挂着的那把铁将军,接着,大门便呀的一声打开了。

其时乌云密布,天色黑暗,房里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白书掏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房里瞬间明亮如昼。

“咦,你们看,他们供的怎么是只老鼠?”候涛盯着右边的神龛里的金相,好奇地道。

风无尘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个神龛,左边的是一樽威严的火神,中间的是一樽笑容满面的财神,而右边的却是一只金色的老鼠:“还真是!”

“你们都不知道。”欧阳高打量了几人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当铺里都会供财神、火神和耗子,他们称耗子为耗子神,耗神。初二和十六,他们都会磕头烧香,祈求耗神保佑‘勿损我屋,勿毁我衣’。”

又道:“不光如此,在当铺还不能养猫,不能捕打、驱赶老鼠。”

“啧啧,难怪这号房里有这么多的老鼠,羊羔你懂得还真多啊!”候涛由衷地赞叹道。

“只不过比你多读些书罢了。”欧阳高毫不谦虚地道。

“果然是个奇才!”候涛似是自言自语地道。

……

五人在号房里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找到蓝素素当的金镯子了吗?”

“没有,不光金镯子没找到,就连我们今天早上才当的东西也没看到啊!”

“对啊!好像这里连件值钱的物件也没有!”

滩头恨 第九十二章 明目张胆

连续几天的阴天,今天乌云总算全都散了,大大的太阳爽爽利利地挂在了天上,只是风有些大。

街上不知何时铺了一层厚厚的黄叶,踩在上面松松软软、吱吱呀呀,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刚到辰时,候涛一行五人就气冲冲地来到了安顺街的钱氏典当铺里。

“大爷,你们小心脚下!”后生远远地迎上。

见到一脸煞气的五人,朝奉不禁一怔。不过,作为老江湖的他瞬间就恢复了常态,挂上了一脸市侩的笑容:“这不是前几日的几位小哥嘛!几位小哥一同到店是要典当什么大件的珍物吗?”

不待几人回答,又匆忙道:“正好小店的司理,我们的少东家,此刻正在二楼与人谈生意,几位小哥可以用杯茶稍作休息!”

又冲着后生道:“小贵子,带几位小哥到后堂休息,泡上一壶上好的龙井……”

“不劳麻烦,我们今天不是来典当,而是来赎当的!”候涛打断了朝奉的喋喋不休。

“赎当?”朝奉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这才一天!”

“他姥姥的,还不能赎回吗?只听说过过了期限不能赎回,可从来没听说过不能提前赎回的!少在这里聒噪,赶紧把我们的东西取了来!”候涛厌烦地道。

“这……”朝奉面有难色。

“这什么这,赶紧的!”

朝奉无法,只得给身旁的追瘦猫使了个眼色,道:“小东子,还不快去取几位小哥的东西!”

候涛五人面上颜色不变,心中却都冷笑不已。

眼见小东子出了柜台,风无尘依着计划道:“我去出个恭!”

说着,风无尘便朝店外走了出去。

一出店门,他便飞快地跑进了巷子里,几个纵跃便来到了当铺的后门。在墙后略微一等,便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那小东子便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

当铺里,候涛不耐烦地敲着桌子,没好气地道:“怎么回事儿?你们的号房不就在后面吗?怎么还没取下来?”

“小哥稍等!想是小东子取错了东西,正在调换,这小子老是耽误时间……”

“他姥姥的,少废话,这个借口你已经说了三遍了!”候涛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朝奉的话。

“小哥,这不是因为你同样的问题问了三遍了嘛!”朝奉有些委屈地道。

候涛还要出言挤兑这朝奉,这时风无尘一脸冷笑地走了回来。

没多久,那小东子也从后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大汗直流,背上还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小东子偷眼扫了一下五人众,一溜烟跑进了柜台,在朝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年纪不大,都跟催命鬼似的,我们这么大的铺子还能短了你们那仨瓜俩枣的!”朝奉听了小东子的话,不禁喜上眉梢,说话的语气也马上就变了,由原来的低眉顺眼瞬间就变成了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候涛几人的面上都露出了冷笑,作为修士的他们即便不用放出神识,只用自己敏锐的听觉也能听清小东子的低语,“人和家伙都带来了!”

“哪个催命鬼先来?”朝奉用呵斥的语气道。

“我先来!”说着,候涛走上前去掏出了当票和昨日在这里得的一小袋碎银子并三文利钱。

“你这银子可不足十两!”朝奉把当票递给票台,拿了一把大称,称了一下道,“刚刚九两,而且你这银子的成色也不到五成,这些银子顶多只能算作四两,还差六两!”

“这可是你昨日给我的银子,我一块都没动!”候涛怒极反笑。

“我给你的?”朝奉一脸的蛮不讲理,“有什么证据?”

“好,好,好!”候涛笑得更灿烂了,又伸手掏出了一袋碎银子甩给了朝奉,“这回够了吧?我的玉盘可以给我了吧?”

“什么玉盘,你当的明明是石盘?”朝奉一脸惊讶地道。

“石盘?”候涛拳头紧握,啪啪作响。

“你自己看!”朝奉把当票甩给了候涛。

候涛接过当票一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向着旁边的四人道:“你们看看这是多好的手段!”

四人凑上前去看,发现当票之上多了一个黑点,原来的“石玉盘”彻底变成现在的“石盘”了!

“他姥姥的,果真是好手段!”四人都笑着赞叹不已。

“那我的石盘呢?”候涛咬着牙道。

“给你!”朝奉把一个鼓囊囊、沉甸甸的布包随手抛下了柜台。

候涛强忍着怒气接住了布包,打开布包,他一下愣住了,尽管早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群卑鄙、奸诈之徒肯定会糊弄他,但是他却没想到他们会这般糊弄。

“他姥姥的,你该不会是告诉我这块七孔八窍的青石块是我当的玉盘吧?”

“这不就是你当的东西吗?”朝奉面不改色地道,“你自己当了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没数吗?”

“他姥姥的,你好歹也该做成个圆盘吧?”候涛端详着手里奇形怪状的破石头冷冷地道。

“少在我这里耍无赖,赶紧拿了你的东西快走!”朝奉大声呵斥道。

“他们是原打算给做成给圆的,可石匠铺的张石匠还没来得及雕琢呢!”风无尘冷冷地道。

“你怎么知道……”小东子一惊。

“闭嘴!”票台赶紧出言喝止了小东子。

又杀气腾腾地道:“像你们这样的无赖,我们店里每年打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再不滚你们也得早投了那枉死城!”

“小爷我劝你们一句,都快点滚,要不然,哼哼……”追瘦猫冷笑了起来。

“色狼,他们带了多少人来?”候涛头也不回地道。

“十二个!”风无尘半眯着眼,一脸的笑意。

“加上那几个护院,正好一人四个,也勉强可以活动活动手脚了!”说着,候涛一把掼出了手里的石块,石块嘭的一声砸穿了柜台,速度却仍不减,又连续几声嘭嘭大响,接着便是街上之人的几声惊呼。

“小兔崽子,找死!”朝奉一声怒喝,“都进来打死这帮小泼皮!”

话音未落,嘲讽已经被候涛一把揪住脖子,从栏杆上留的小洞中直接拽了出来。五大三粗的嘲讽从来没想到自己竟能从那个一尺见方的小洞里钻出来,也没想到从洞里钻一遭竟会这么的疼,但具体是哪疼他又说不好,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挤扁了似的。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朝奉已经被候涛拎在了半空,看后者那轻松的模样,宛如拎的就是一只小鸡子。

朝奉正要开口求饶,两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已经一左一右被招呼到了脸上,他眼中顿时金星四起,煞是好看。

这时,朝奉终于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十多个劲装大汉冲了进来,这些人都手握木棍,一个个凶神恶煞。

见状,他不由得一喜,准备开口呼救,可是才刚刚动了动嘴唇,他就发现那十几个大汉全都已经蜷缩在了地上,竟没有一个再能爬的起来的,嗓子眼上的话被他又强咽回了肚里。

朝奉毕竟是老江湖,知道自己看走了眼,今天竟惹到了硬茬,只眨眼的功夫,就又换了一张脸,脸上尽是谄媚、巴结之色:“几位大爷……”

朝奉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又是两记既响亮又结实的大嘴巴子招呼到了他的脸上,这次眼中的金星比上次要多上几十倍不止,但感觉却已经不怎么疼了,只觉得麻麻的。

“大……”

朝奉又要说话,但才吐出一个字来,人已经被候涛掼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候涛从昨天一早就憋着的怒气哪能这么容易消,但这个朝奉却也太不禁打,才几下就晕了,他也不想把后者打死,便把目光投到了柜台后面那三个家伙的身上了。

这三人各个战战兢兢,面如土色,吓得魂不附体,哪还有一丝之前的嚣张跋扈。

候涛一个飞脚踢出,那柜台登时就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瞬间就瘫做了一堆杂乱的废木。

眼见这一幕,柜台后的三人立时全被吓傻了眼。

他们知道这柜台虽然不是用最上好的木材打就,但却也是用中上等的枣木做成,用了七八年也都没出现什么大的裂缝、豁口,可是结实的很,而现如今却被眼前之人只一脚就变成了一堆烂泥!

震惊不已的票台直到被候涛拽在手中这才惊醒,头若捣蒜地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

“你刚刚不是说要打死我们吗?”

说着,候涛赏了票台两个大嘴巴子,这票台还远不如那朝奉,只两下便晕死了过去。候涛又把目光投向了那追瘦猫,后者一见前者看向自己,全身马上哆嗦了起来,接着,他的身上便冒起了淡淡的白烟,地上也湿了一大片。

“大爷,我自己来行吗?”追瘦猫瘫坐在不明液体之上,噼里啪啦地自己动手抽起了自己大嘴巴子。

滩头恨 第九十三章 清平县衙

日近午时,热热闹闹的钱氏典当铺彻底没了动静,店门前驻足旁听的人也都摇了摇头各自散了去,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不禁自忖道:“都道是恶有恶报,这作恶多端的钱氏典当什么时候才能遭到应有的报应啊?”

尽管铺子里的动静和以往有些不同,但这些旁观者还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出那五个少年定然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了,或者已经直接被打死了,心想用不了多久那乱坟岗上便会多出五小堆散乱的白骨来。

“他姥姥的,怎么还没有捕快进来?”候涛拿着这店的司理写好的供词,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

这家店的司理不是别人,正是钱旺财的儿子,钱氏典当的少东家,另一个钱胖子。这个年轻的胖子不但继承了他老爹的胖和奸诈,还继承了他老爹的色,更是把他老爹采花施暴的那一套给学了个淋漓尽致,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捕快是不会进来了。”欧阳高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自信。

“为什么?”候涛一脚踢开司理,忍不住好奇地道。

“因为刚刚在你打得正热闹的时候,街上已经走过了六队二十四位巡街的捕班快手,还有两队四位壮班民壮,他们都只是略作停留,象征性地驱赶了一下看热闹的行人就离开了。”

“羊羔,你说的这捕班快手是捕快吧?那壮班民壮又是些什么人?”候涛眉头紧皱,感觉欧阳高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是不是没读过书。”欧阳高白了候涛一眼,“衙役分为‘快、壮、皂’三班,快班就是你口中的捕快,壮班则是征粮收税的,那皂班到时再告诉你。”

候涛还想追问,但瞧见欧阳高一副“再问我也不会说”的脸,他也就强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只把一腔的怒气都发到了司理的身上,一脚重重地踩在了司理的胸口,恶狠狠地道:“你们是不是买通那些衙役了?”

“爷爷息怒,这都是东家买通的!”司理吃痛,呲牙咧嘴倒抽着凉气,装作跟钱旺财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走,跟我们去见官!”

说着,候涛一把把司理从地上提了起来,又向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的几人道:“他姥姥的,还有你们几个,也不要装了,赶紧爬起来跟我们走!要不然,哼哼……”

一言甫毕,那地上躺上的几个人都兀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躺着,仿佛根本就听不到候涛的话。

“真是不识好歹!东躲,把这几个家伙的招子都给废去一只!”

“好嘞!”风动一声冷笑,踏着重重的步子向朝奉走了去,才刚走两步,距那朝奉还有三尺远时,后者直接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

“爷爷息怒,爷爷息怒……”

朝奉的话一出口,那几人也都颤颤抖抖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个磕头如小鸡啄米。

……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

五个少年大摇大摆地押着五个大猪头,连穿过了五六条熙熙攘攘的大街,捕快也遇到了七八拨,然而竟没有一个人上前过问的。

“羊羔,对于衙役我懂得不如你多,但是对衙门我可是了解得很!这桂陵有布政使司衙门、提刑按察使司衙门、都指挥室司衙门,称为三司衙门,我们可以随意地挑上一个……”

“不懂装懂。”欧阳高叹了口气,“西越国国法规定,不得越级状告,你说的这三个衙门根本没一个会受理……”

“哦,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去桂陵府衙门!”

“你竟然还知道府衙,”欧阳高有些不屑地道,“不过,府衙也不会受理,我们只能去县衙。”

“县衙?这种小衙门,那么一个七品小官能审的了我们这种惊天大案吗?”候涛皱眉道。

“你把他们五个连同钱府里的那些人都杀了才叫惊天大案。”欧阳高白了候涛一眼,“到了,这里就是了。”

欧阳高带着众人在一个大石牌坊前停了下来,石牌坊四柱三间,一大两小,石柱都是三尺围圆,其上都有飘逸潇洒的云雕纹饰,中间的两根石柱比两侧的石柱高上一尺,每根石柱的顶端都有一只小巧的蹲狮,主门阳面额题“青天白日”四字。

石牌坊之后是一个建在三层台阶石基之上的门楼,门楼面宽三间,算不得太大,门楣之上挂着一块横匾,匾书“清平县衙”四个大字。匾额两边尺许处挂着两个半人多高的红灯笼,灯笼之上也写着“清平县衙”四个大字。

门楼两侧是八字墙,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告示。门楼前蹲了两个一人高的石狮子,门楼里,大门前面站着两个衙役,腰佩长刀,手按刀柄,双目紧闭,身体一会儿向东倒一会儿又向西歪,显是在梦会周公。

右侧门廊内是一面大鼓,名为“登闻鼓”,又叫“喊冤大鼓”。

看了一眼喊冤大鼓,候涛给朝奉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屁颠屁颠地冲上前去擂响了大鼓,大鼓咚咚作响,宛若夏日里的闷雷。

听着鼓声,朝奉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挑起了眉梢,只是动作有点大了,牵动他涨紫的面皮动了一动,立时他就呲着牙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两个打着瞌睡的衙役更惨,半睡半醒的二人毫无防备,都被吓了一个激灵,立足不稳,不自觉地踉跄了两步,这一踉跄让他们倒了霉,一个被门槛绊倒摔到了门里,另一个则一脚踩空摔下了台阶。

“哎呦……”两个衙役几乎同时惨叫了起来。

“是谁?”两个衙役自幼也学过些拳脚,身体比常人好上一些,虽然被摔得不轻,却恢复得也快。片刻的功夫,浑浑噩噩的脑袋便恢复了清明。

两人恢复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找出那个罪魁祸首来。

这两个衙役虽然非官非吏,不属于吏部在册人员,只是托关系走门路进入这县衙之中的。但是,近年来他们凭着身上这身皮和腰间这把刀平时对人吆五喝六,人家也都只有忍着的份,都是他们欺负别人占人家的便宜,鲜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们哪受得了这个!

两人爬将起来,看到还握着鼓槌没有放下的朝奉,心中顿时就明白了一切,不由分说地把朝奉摁倒在地,赏了一顿好打。

候涛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的青筋不由得跳了跳:“好家伙,这两人下手可比我很多了!”

“谁人击鼓?”一个一脸睡意的衙役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道。

“就是这家伙!”动手打人的两个衙役又不解恨地踹了地上的朝奉一脚。痛得嘲讽嘶吼、哀叫不止。

“是你击的鼓?”来人也在朝奉身上狠狠踹了一脚,有些怨恨地道。

朝奉只顾在地上打滚,惨叫,哪里还能再说一句话。

“是我让他敲的鼓!”候涛开始有些心疼那个朝奉了,“我们要告状!”

刚出来的衙役上下打量了候涛一番,见后者仪表堂堂、器宇不凡,似是大家公子,不敢轻易得罪,好言道:“今天可不是‘放告日’,不是什么大案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去,要不然你可得吃苦头了!”

候涛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懂的欧阳高,后者自然明白候涛什么意思,叹了口气道:“放告日就是知县受理百姓词讼的日子,缝三、九是清平县衙的放告日。”

“哦,不妨事,我们这的确是大案!”

“那就跟我进来吧!”衙役见候涛连放告日是什么都不知道,心中不觉对他多了几分看不起,心想这个家伙定不是什么名门大家的公子,对后者说话的语气登时就多了几分不屑和蛮横。

进入大门迎面又是一个门楼,此门楼的大小、形状都与大门相仿只两侧各多了一个角门,两侧角门大开着,但大门却紧闭。

还没等候涛开口,欧阳高便道:“此门为仪门,寻常情况下都是不会开的,我们走的这个东侧角门称为‘人门’,你走的那个角门称为‘鬼门’,一般是给死囚走的……”

闻言,正要踏脚进去的候涛突然收了脚,此时他终于想通为什么那衙役见自己走这个门冷笑不止了……

滩头恨 第九十四章 打入大牢

清平县衙大堂建在月台之上,月台四周围着一圈精雕细琢的钩阑,钩阑的望柱之上雕的是莲瓣柱头,钩阑的栏板上半段镂空下半段只雕着几个简单的长条形图案。

县衙大堂五楹面阔,三间进深,前面有三间抱厦,抱厦正中门楣之上挂着一个大匾,上书“亲民堂”三个大字。

这是候涛他们第一次进公堂,看哪里都觉得新鲜,看哪里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就连那正襟危坐端坐在公案后的知县,几人看待他的目光也跟看待什么新鲜物种似的。

“堂下何人?”知县被这几个愣头青看得毛了,猛地拍了一下公案之上的惊堂木,厉声呵斥道。

“大人,小的……”跪在地上的“大猪头”,司理抬头看了一眼公案后面那个身穿官府、留着长须的知县,顿时泪如雨下,仿佛见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爹娘。

“老爷我没问你!”知县又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司理的大诉肝肠。

又向着还不曾下跪的几人厉声道:“你们几个黄口小儿见了老爷我怎么还不下跪?”

“跪你?”候涛大笑了起来,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就你这才七品的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还想让我们跪?”

知县见候涛趾高气扬、凛然不惧,眼珠子转了几转,心中不禁打起了鼓,暗自想道:“这几个人气势不凡,还都这么有恃无恐,想来定是权贵家的公子,搞不好还可能是什么凤子龙孙……”

想着想着,知县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出了一头的冷汗。

虽然他官居七品,在世代为农的家里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可是他自己却清楚自己这个没背景、没关系的七品小官,在真正的权贵面前却还真不够看的很,别人随便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脱了官服滚蛋。

“你们谁是原告?”知县借着放惊堂木的动作偷偷地揩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选择性地把刚才的话头给忘了,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我是原告!”候涛一脸的笑容,他的高兴不是因为知县突然莫名其妙地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而是因为他第一次当原告,感觉新鲜刺激。

当然,被告他也没当过。

“状告何人?”知县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可有状纸?”

这一幕不禁让刚刚把候涛几人引进来的衙役顿时一惊,心中暗道糟糕,只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得罪了这几个贵人。

“我告他们五个!”候涛指着地上跪着的五人道,“但我没有状纸,不过我有他们的供词!”

“不妨事,不妨事!口说也一样!”知县一副极为通情达理的样子。

“这几个人把我价值几千两的玉盘给我换成了一块一文不值的大青石!”

一听说“几千两”,知县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没错了,寻常人家或者一般官宦家的公子谁能随随便便拥有几千两的物件呢!

“真是大胆!”知县咬牙切齿地瞪着地上跪着的几个面目全非的猪头,“真是刁民,都拉出去,各个重打五十大板!”

“老爷,我是钱……”

司理话未说完却已经被一个衙役飞身冲到跟前给强拖了出去,这衙役的速度竟比旁人快上一倍不止,此位特别卖力的衙役就是把候涛等人带进来的那位,他可是不想放过这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不用看看证据或者他们的供词吗?”候涛没想到案件竟然会办的这么顺利,对方什么都没说就几乎已经算是结案了。

“不用,但看他们肥头大耳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那是我打成那样的。”

“打得好!对待恶人就得狠狠地打……”

“哎呦……哎呦……”

大堂外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敢问小哥怎么称呼?”知县拱了拱手满脸的笑容,语气也是非常的客气。

“我叫候涛。”候涛大大咧咧地道。

知县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又道:“这几位呢?”

候涛一一如实地报了风无尘等人的姓名,知县的眉头皱得却越发的紧了,冲一边的老县丞使了个眼色。

老县丞会意,赶紧移步到了知县的跟前,后者给了他一张“牌票”,他接过牌票从侧门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小哥,敢问你状告的那几个猪头姓甚名谁?”知县轻咳了一下道。

“他们的具体姓名我也记不得了,就是安顺街钱氏典当铺里的司理、朝奉几个家伙。”候涛满不在乎地道。

“什么?”知县霍的一下从椅子上惊坐而起,“你说的可是钱旺财家的当铺?”

“对啊!”

候涛几人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停,先不要打了!”知县赶紧大喝阻止。

“老爷,小的已经打死了一个!”其中一个衙役满脸堆笑,仿佛邀功一般大声地报告道。

“你……”知县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打死的是哪个?”

“大胖子,他说他姓‘奸’!”衙役越笑越灿烂。

“钱如山?”知县有些紧张地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候涛出言肯定道。

闻言,那邀功的衙役顿时就傻了眼,他竟然把钱旺财唯一的儿子给打死了!

虽然这个纨绔子弟恶贯满盈,几乎是无恶不作,比他爹都坏上不少,可他毕竟是钱旺财的儿子,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凭着钱旺财与布政使、按察使的关系,他要杀自己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时,老县丞从侧门转了出来,小跑到了知县的跟前,向知县递了一个小纸条。知县赶忙接过,细细地看了一遍,小声道:“可能确定?”

“六房的吏员已经反复核对了好几遍,权贵的公子却是没有他们这号人!”老县丞一脸笃定地道。

“好啊!”知县咬牙切齿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你们这几个黄口小儿竟然敢诬陷诚信商家,还出手打人至死,真是罪不可赦!”

“来啊,把这几个刁民给我打入监狱,关进内监!”

“你这狗官,你还真会睁着两眼说瞎话,翻脸比翻书都快啊!”候涛作势就要冲上前去打那知县,却被一旁的白书拽住了。

另一边,欧阳高也拽了候涛一下。

“怎么了?”候涛以为欧阳高要给他出什么点子。

“这就是皂班的衙役。”欧阳高指着冲到候涛跟前的两个衙役道。

关于皂班衙役之事候涛也就当时那一会儿的热度,现在他早已把那事忘的干干净净了,他才不关心这些衙役是哪班的人呢,他关心的是要不要现在出手把这些衙役连同那个狗官暴打一顿。

看到欧阳高在此时此境下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解释皂班衙役的事,候涛顿感一阵头大,恨不得一掌把自己给打晕过去。

……

推搡间,候涛几人到了一个小庙前。

“干什么?带我来这个庙干吗?”候涛皱着眉道。

“乡巴佬,连这都不懂,这是牢神庙,你们进重犯大牢当然得先拜牢神了!”衙役神情倨傲、不可一世,语气中尽是不屑。

见这衙役出言不逊,候涛举起铁拳作势就要去打,却又被白书给拦了下来,只听后者道:“你不想见识见识牢房什么样吗?”

“也是!还真是没见过!”候涛淡淡一笑,白书的心思他当然清楚,后者生怕自己忍不住闯下什么祸来。

毕竟这西越国可是秦家人直接管理的国家,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官府作对很容易把事情闹成举国皆知的大事,可能就会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秦家的修士。

虽然可能不会是血缘深厚的重要人物,但只要他姓秦就不好惹!

候涛长叹了一口气,很不喜欢这种处处掣肘的感觉,但现实就是这样……

“羊羔,内监什么意思?”

“县衙的监狱分内监和外监,外监关一般的犯人,内监关重犯。”

“这么说,我们是重犯了!”候涛一脸的兴奋。

滩头恨 第九十五章 同仙会

夜半时分,繁星密布,明月当空,银光皎洁轻柔。

一座翠山屹然耸立,翠山之巅是一个凹谷,谷中有一个大湖,古井无波,光洁明亮,仿若一面明镜。

“哗啦啦……”

突然,大湖正中响起了一阵水声。

定睛望去,水声响处露出了一个女人的面孔。小巧脸,羽玉眉,丹凤眼,水滴鼻,仰月口,肤色洁白胜雪,端的是一副倾城倾国的好面孔。

月光下,她轻摆臻首,脸上的水珠珍珠一般一颗颗飘落,黑色的秀发溪水一般轻轻摇摆,傲人的身姿在清澈的湖水中若隐若现,言语无法描绘的美,言语无法描绘的诱人。

“姐姐!”

湖边一个清脆、娇柔的女声闯进了绝美的画面中。

“你来了,”湖中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眼角含笑,几分妖艳,几分温柔,“要不要陪姐姐一起沐浴?”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调笑,几分勾魂,让人不忍拒绝。

“姐姐,你又拿珠儿调笑了!”

湖边自称“珠儿”的女子走出了树荫,露出了真容,明眸皓齿,纤瘦可爱。

“小丫头,你还是不肯从了姐姐!”她浅浅一笑,语带幽怨地道。

“姐姐……”珠儿有些撒娇,有些嗔怒地道。

“好了,说正事吧!”她轻轻摆动身体,像灵活的鱼儿一般游向了珠儿。

“五大院的人已经快到白骨山了,咱们在路上设的陷阱大都被他们发现了,并没伤到他们几个人!”珠儿一脸严肃地道。

“很好,看来已经骗过那些老家伙的眼睛了!”她很是欢快,“戏要演足,以防让他们有所察觉,我们明天就出发!”

“是!”

“瘦黑子最近可有消息传来?”她一丝不挂地跃上了大石,火辣的身姿在月光中更显迷人。

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却在一瞬之间站在了珠儿对面,似笑非笑地盯着珠儿。

珠儿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赶紧取出绸缎帮她擦拭身体。

“瘦黑子传信说还是没有找到!”帮她穿好衣服,珠儿暗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又不无担心地道:“姐姐,那个小狐狸带来的消息当真可靠吗?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要是最终一无所获,会里那些长老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那只小狐狸可是来自妙音山,而且那枚骨简也确实是上古之物,应该错不了。那时的‘当阳郡’就是现在的桂陵城,那宝贝应该就在桂陵城,不日出世!”她举头赏月,全不在意地道,“至于那些长老,不用担心,把五大院的精英都吸引到白骨山,试试他们的手段,看看到底是我们同仙会厉害还是他们本事高,这就是收获!”

“是!”珠儿暗暗点头,“那我要不要催促瘦黑子加快进度?”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

深夜,月黑风高,寂静无声。

桂陵城县衙第一进院落的西南角落里突然跑出一连串的黑影,这些黑影一窝蜂地涌向了县衙的大门,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另有五个黑影却反向而行,穿过仪门,一路向里,飞也似地进入了县衙的内宅四堂。

五个黑影在四堂待了一会儿又悄悄地退了出来,几个闪身融入了黑夜之中,等他们再显出身形时却已经出现在了一个足有十几进的深宅大院之中,比县衙可要气派多了。

几个人又是一阵忙活。

……

天气转晴,繁星皓月渐渐露头。

如故客栈。

“真过瘾!”候涛呷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一脸兴奋地道,“不仅解救了上百个无辜的百姓,而且还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个狗官和肥猪,真是太过瘾了!”

八仙桌,候涛对面的欧阳高马上面无表情的接口道:“你确定你放出来的那些人都是无辜的人。”

两边坐着的风无尘三人一见欧阳高接了口,都不禁相视一笑。

现在,这三人特别喜欢候涛和欧阳高之间的对话。为了能让这两人敞开了聊,他们总是会煞费苦心地给这两人安排对面畅谈的机会。

“当然了,那些人可都是本舵主一个个审问过的!”候涛自信又得意地道。

这两人口中的无辜百姓乃是县狱里的犯人,正如候涛所说,这些犯人他还真都依据自己定的法律审过了一遍,凡是他认为没罪的都被他在半夜给放了出去。

起初,候涛在大狱中说要开堂审案的时候是没人搭理他的,直到他祭出自己的大招,凡是清白者今晚就可以被放出去,这才有人将信将疑地在他的面前供述了自己的冤屈及悲愤。

毕竟向别人道出自己的委屈、怨怒,除了费些口舌别的也没有什么损失,更何况自己还有可能离开这个不见天日鬼地方呢!

所谓万事开头难,一有人开了头,候涛马上就变成了香饽饽,狱中的犯人们都争先恐后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很多人都已经在心中认定候涛就是微服私访的大人物了。

候涛也不让他们跪,只让他们排好队一个个如实、详细地陈述自己的冤情。狱里的衙役都是干了很多年的老人,但眼前的景象他们却也从未见过,别说见,就是听他们也没听过。

在狱卒的心中,这个年轻人定不是一般人,又当听说候涛在公堂之上连知县大人都拒而不跪时,他们又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了几分。

在当候涛审完内监所有的犯人要求狱卒把他们桃树会一行人关到外监时,那些狱卒只是略作犹豫便真地照办了。可能是他们想明哲保身,不想受到县令的牵连吧!

“但是你听的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我可以非常肯定那些犯人中至少有七八个没有说实话。”欧阳高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却十分的笃定。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说实话?”候涛有些好奇,有些不以为意,也有些较真。

“他们有的在说话时目光游移不定,有的则是突然快速地眨起了眼,有的忍不住吞口水,还有的脸上的肌肉都突然抽搐了……”

“这你都注意到了?”候涛喝在嘴里的凉茶被他一下喷到了欧阳高的脸上。

“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没有,没有,哪能呢!”

候涛赶紧接过风动递过来的手帕,在对面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胡乱地、大力地擦拭着,边抹边恨恨地道:“我对你只有仰慕和佩服!”

“你这就是在报复我。”

候涛收回手帕后,欧阳高的一张白净的面皮已经变成了紫红色。

“哪能呢!”候涛的脸上偷偷闪过了一抹坏笑,“您老对我惩罚那狗官的手段可有什么要说的?”

“招数和你的人一样坏,没了头发和眉毛,他也就没了官家的仪容,想来他这个官是做不下去了。”

“那您老觉得我惩治那肥猪的手段又如何呢?”候涛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得意。

候涛口中的肥猪指的是钱旺财。

他们几人趁着夜黑风高顺便到钱旺财的家里,把他也给好好地收拾了一顿。

“我只知道你把他打了个大半死,他半年之内肯定是下不得床了,至于你让他把所有的家产都拿出来赈济灾民,我觉得他可能并不会乖乖就范。”

“这个简单,只要他胆敢不照办,我就一天打他一顿,直到他肯乖乖听话为止!”候涛摆弄着手中的玉盘愤愤地道。

这个玉盘正是候涛当日当出去的,被钱旺财占为己有,今夜他又从钱旺财的家里搜了出来。

“这个肥猪确实该打!”风无尘非常的赞同,“这人做生意也太过下作,竟然把所有的稍微上点层面的当品都拿回家里自用了,只拿一些不堪的贱破物件来糊弄典当户,着实阴损可恶!”

“他的罪行可多了去了,还有那蓝姑娘……”

“对,我们明日就把这镯子给蓝姑娘送了去吧!”

滩头恨 第九十六章 惊变陡生

破晓时分,夜越来越黑。

庭院深深的钱宅却灯火通明,宅院处处装点得都非常精致、考究,尽显富丽堂皇。

只是,偏院角落的一口井却显得有些不合群。只见井口石壁斑驳,苔藓丛生,还是口枯井,在周围光洁亮丽的红墙青瓦衬托下凸显鄙陋。

一只比猫都大的黑皮鼠沐浴着月光,大摇大摆地爬到了这口枯井前,纵身一跃,跳到了枯井之中。

枯井三丈来深,黑漆漆的,黑皮鼠却行动自如,宛如白昼,一个转身就对准了窄小的老鼠洞,刺溜一下钻了进去。

再次现身时,黑皮鼠出现在了一个明亮的地洞中。这地洞一人多高,三尺来宽,每隔三丈插有一根蜡烛,曲折迂回,看不到尽头。

黑皮鼠在地洞中飞快穿梭,越走越深,走到后来,地洞中的水越来越多,上滴下涌,泥泞不堪,地上的积水也已经快要没过黑皮鼠。

黑皮鼠突然全身扭动了起来,越扭越快。不一时,黑皮鼠变成了一团磨盘大小的黑光,黑光又在一阵收缩之后,化成了一个黑衣男子。

这男子黝黑瘦弱,眼睛只有绿豆大小,贼眉鼠眼。他上下把自己打量了一番,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配上他妖异的眼神,不禁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他轻轻抬腿,缓缓向前走去,转了两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宽敞的地洞。这地洞共有十六面墙,每面墙上皆有一个洞口,通向黑暗的远方。

黑衣男子驻足中心,转身依次打量每一个洞口,每转动一次身体,他的脸色就会难看几分。

一圈扫下来,黑衣男子已是满面乌云。

便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沉重杂乱。

脚步声之间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洞口里突然挤出了两个光膀子的汉子,两人气喘吁吁,满身是汗,艰难地提着竹竿往前挤。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想率先挤出狭小的洞口,都有些着急,都用力有些大,反而并身卡在了洞口。一个拿捏不定,手里的竹竿几乎同时脱手而出。

“啊……”

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两个卡在洞口的汉子,被黑暗中一团滚石大小的物件给撞飞了出去。

“哎呦……”

“滚石”在地上边滚,边连声惨叫。

眼看就要撞到老鼠精,老鼠精眉头紧皱,冷哼一声,一脚踩到了“滚石”之上,止住了滚石的动作。露出了“滚石”的本来面目,竟然是鼻青脸肿的钱旺财。

钱旺财痛得呲牙咧嘴,但见到老鼠精还是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耗神,耗神,快救救我,救救我……”

“没用的东西!”老鼠精扫了一眼四个东倒西歪的汉子、一副七零八落的竹架,“怎么回事?”

“几个混账小子要我把所有的家产都捐了!”说着,钱旺财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鼠精磨了磨牙,恶狠狠地道:“到底怎么回事?”

钱旺财这才把候涛他们砸店、杀子、打人一系列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向老鼠精一一详实哭诉。

“耗神,小的那些家产该怎么办?”钱旺财最关心的还是那些金银财宝,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按他们说的做!”老鼠精转了转眼珠子道。

“什么……”钱旺财泪如雨下,“耗神,你救救小的!”

偷眼瞥了一下老鼠精,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又声泪俱下地道:“就算你老不管小的,可倘若没了金钱,这地下的工程恐怕也进行不……”

“闭嘴!”老鼠精磨了磨牙,露出一脸的凶相,“你还有脸跟我提这地下的工程,让你找人挖了十几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线索!”

老鼠精脚上稍一用力,痛得钱旺财呲牙咧嘴,咬着牙道:“要是误了老子的大事,不等他们动手,老子会亲手要了你的性命!”

又恶狠狠地道:“老子能给你金山银山,同样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耗神息怒!耗神息怒!饶过小的吧……”钱旺财顾不得身上的痛,磕头如小鸡啄米。

“能不能饶你,还得看你自己!”老鼠精冷冷地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一定让他们快点挖!”钱旺财全身是汗,油乎乎的,就跟刚在油缸里浸过似的。

又偷偷瞥了一下老鼠精,小心翼翼地道:“那几个小混账怎么办?”

老鼠精冷眼盯着钱旺财,盯得后者冷汗直冒,亡魂大作,才磨了磨牙冷冷地道:“你且按他们说的做,暂时稳住他们,待老子布置布置,”露出一抹冷笑,“到时保准让他们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那些钱是小的辛苦了二十几年……”钱旺财满脸愁容,还是放不下那些钱。

“闭嘴!有老子在,你还怕弄不到钱吗?”老鼠精轻蔑地道。

钱旺财还待再辩,可对上老鼠精冷冽的眼神,他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没了勇气:“是……”

……

桂陵城城东二十里开外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小河两边一南一北各有一个小村落,分别叫做“南河村”与“北河村”。

说是两个村,但因为挨得近,现在又有了桥,两个村平时走动也越来越多,便跟一个村似的了。外面的人更是不会对这两个村子详加区分,都统称为了“小河村”。

蓝素素便住在这南河村的西边,小河的近前。住在蓝素素家左近还有河对岸的人都知道,这姑娘在三天后就会嫁给自己的相好的了。她这相好的就住在她家河对岸,北河村的的周大牛。

蓝素素和周大牛两人从小就关系好,小时候就玩在了一起,起初是隔着河说话、丢小石子玩。稍大一点便是周大牛游水找蓝素素玩,可是到了秋冬季节再想到河对面却也没这么简单了。

显然,要是小河之上能有座小桥就好了。

可坏事就坏在这条河太小,水最深处不足一丈,河最宽处也不过两丈,修桥不值当,小船耍不开。

长大后,周大牛便费尽千辛万苦并花了自己积攒的大半银钱,这才发动两村的人出钱出力在两村之间修了一座石桥。

有了这座石桥,牛郎织女终于可以常常相会了,两人更是如胶似漆,不禁私定了终身。

蓝素素要赎回那金镯子自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做准备,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但她想带着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嫁给自己喜欢,又非常牢靠的有情郎,让母亲在天之灵能够得到慰藉。

是以,蓝素素便跟周大牛说了此事,周大牛毫无异议,当即取出钱物交给了蓝素素,这便有了后来发生在蓝素素身上的事。

……

日影西斜,倦鸟归林,本就冷冷清清的深秋更显寂寥。

但此时蓝素素平常那冷冷清清的家里却很热闹。

“蓝姑娘不要再做了,一起坐下来用点饭吧!”候涛说话的时候舌头已经有些大了。

“公子,你们先吃,奴再给诸位公子熬锅鸡汤!”堂屋边上,四处冒烟的厨房传来了蓝素素娇柔的声音。

蓝素素家不大的堂屋里则摆着一张破旧,但干净的八仙桌,不过此时这张桌子可跟干净两个字挂不上一点边,而折磨这张桌子的人正是桌子边上坐着的这五人,桃树会一行五人。

这五人在中午时分,带着蓝素素的金镯子并一堆吃食来到了她的家里。候涛说明来意,把金镯子并一袋银子交给了蓝素素。

蓝素素感激涕零地收了金镯子,但是那袋钱却怎么也不肯收,可候涛却也固执的很,非要她收。

蓝素素羞于和他这么一直拉扯下去,只得收了。却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其实也算不上条件,就是留这五人吃饭,候涛略一犹豫,便也答应了下来。

“老大,天快黑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风无尘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

“走,这就走!”候涛满脸的笑意,“我再喝完这一坛就走!”

“你在喝第三坛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欧阳高淡淡地道。

“那我现在喝的是第几坛?”候涛有些卖弄地道。

“第七坛。”

“你能喝这么多……怎么回事,羊羔你怎么突然变成了两个?色狼你也成了两个……”

“不好,酒菜里被下了东西……”

滩头恨 第九十七章 相见时难

又是一个看不见月亮和星辰的黑夜。

几声突兀的冷笑突然从小河上传了出来。

“你们是谁?”候涛早已头昏脑胀,却也不得不提着劲、强打着精神,死死地盯着突然出现在堂屋里的三人。

这是三个一身黑衣的青年,全都是修士,而且修为都是筑基期,一个筑基期三层,两个筑基期二层。

“死人知道这么多干吗?”修为最高的修士满面冷笑地道。

“啊?”一直低着头流着泪却不说话的蓝素素突然惊呼出口。

她难以置信地向着那黑衣修士道:“你们不是说只把他们迷倒打上一顿就了事,然后就放了大牛吗?”

“小姑娘,你也太天真了吧?”黑衣修士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你们下的是‘断神散’吧。”欧阳高淡淡地道。

“小子,你倒有些见识,不错,正是无色无味的断神散,神仙都难挡,哈哈,这可是我们风家的宝贝!”黑衣修士冷冷地道。

“兄弟,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这里也有两个你们风家人……”

“住嘴!”黑衣修士冷冷地打断了候涛的话,“这两个是早被赶出仙马山的旁支废物,他们姓风就是对我们风家的侮辱!”

说着,黑衣修士一翻手,手里便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一脸冷笑地走向了风无尘,森森白牙露了出来:“有人要你的狗头,你小子就只能做个无头鬼了!”

“啊……”蓝素素见黑衣修士举起了大刀,一下便被吓瘫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寒刀,风无尘想要躲开,只可惜全身似棉絮,眼中窜乱影,哪里提得起一丝力气。

虽然风无尘已经暗暗施展了新学的一阶上品法术,“通灵术”,向那三个大家伙发了求救信号,但是他心里却也没有对那三个大家伙抱多大的希望。

这倒不是风无尘担心它们不来,相反,他对此可是信心十足。毕竟他的体内有它们的精魄,他若是死了,它们定然会遭到重创,轻者失去一身的修为,成为精神错乱的疯兽,重者则直接丧命。

风无尘担心的是它们根本来不及救自己的小命,他这次外出做任务,虽然把这三个大家伙带了出来,但却也没带在身边。原因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他根本没办法把这三个家伙带在身边,它们都实在是太显眼了!

无可奈何,风无尘只能让它们在桂陵城城西五十里处的大山密林间自己活动。

三个大家伙所在之地离这里逾百里之远,等它们赶到的时候估计风无尘都死了八回了。

“不要……”堂屋里顿时乱做了一团,风无尘也分不清是谁在大呼,是谁在哀鸣。

侵骨的凉风吹过,风无尘的衣领顿时便化作了一截布条,轻轻地从他的后颈滑落了。

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害怕自己死的时候眼睛还能看见东西,怕看到自己尸首分离的惨状。

“嘭。”

一声惊雷般轰鸣声陡然响起,接着便是两声凄厉的哀呼,大刀在地上滚动的叮咣声。

然后,嘈杂的堂屋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风无尘勉强撑开了不停跳动的眼皮,没发现自己正在喷血的躯干,也没发现自己的头颅在四处滚动,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美丽的,时常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面孔,接着他便昏倒了过去。

他觉得这是他在死前出现的幻觉。

这样也好……

再醒来时,风无尘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片林子里,身旁不远处是一大堆篝火。

他轻动了一下身体,只感觉后颈上麻麻痒痒的,其他却也没有什么异样。

“你醒了?”一个婉转、柔软的声音轻轻闯进了风无尘的耳中。

闻声,风无尘心头一震,转眼望去,果然是那人。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身上包了不少的白布,胳膊、腿上也都有,白布上血迹斑斑。

见到她,风无尘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好怎么说,便索性什么也不说。

他赶紧别过了头,强压着身体的不适,倔强地起了身,四处扫视了一眼。看到那四个家伙也都醒转了过来,似都没什么大事,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刚刚扫视间,他又发现了一个熟人,百艳枝,她也是千包万裹的,看来也受了不轻的伤。

乌山鹰、金狮、黑风豹三个大家伙则懒懒散散地立在一边。

眼见如此,风无尘把昨晚的事猜了个大概。

想来定是百艳枝和花瑶在暗中偷偷暗算了那三个黑衣修士,并险而又险地拖住了他们,直到三个大家伙赶来。

“你们昨晚几时到的?”风无尘走到三个大家伙的身边,心怀感激地道。

“就在你小子快被人杀了的时候!”金狮没好气地道,“要不是老鹰现在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筑基期三层,速度比往时又快了近一倍,你小子肯定早就没命了!”

又道:“你小子没命了事小,到时再把我们三个害死可就是大事了!”

“就知道你担心的不是我!”风无尘翻了翻白眼。

又一副事后诸葛亮的样子道:“所以,我说你们跟我下山准没坏处,没错吧?”

这次下山前,没等候涛嘱咐带上这三个大家伙,风无尘就提前找了它们。

他之所以找上这三个大家伙,增加他们桃树会五人的实力是一个原因,但却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它们三个在山上的花费实在是太高了,它们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风无尘进入天木塔的最大敌人。

然而,让它们同意跟着下山,他还着实费了一番口舌。

他没想到整日里对自己抱怨说困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是多么委屈、难受的三个大家伙,在听说他要带它们下山散心后的第一个反应竟是不约而同地把他给拒绝了,而且还是严词拒绝的,似乎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小子,这还没到十年呢,你想现在把我们偷偷放走,你就不怕上面的人责罚你?”金狮一副替风无尘考虑的样子。

“你们一直都想走!我想想办法,尽全力偷偷把你们……”

“不可,万万不可!这样你会遭到重罚的,其实我们也并没有那么想走,十年的时间对我们妖怪来说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的功夫。而且,你答应说要在十年之内把百兽林中的大阵给破了也都还没……”

看到金狮有些惊慌又百般不愿的样子,风无尘心中顿时就想透了其中的关节,腰板马上就直了起来,心中的愧疚之感顷刻间一扫而散:“你们现在就想在这里混吃混喝吧!亏你们平时还装出一副自己吃了多大亏的样子!”

又沉着脸道:“这次,你们不跟我下山也得跟我下山,要不然以后待遇减半,你们自己考虑吧?”

“这?”三兽都犹豫了起来。

风无尘扯着嗓子大叫道:“小哥,这三个家伙的待遇从今天起减……”

“别别别,都听你的,我们下山就是了……”

闻言,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偷偷一笑,感觉自己终于从长工翻身做了地主。

……

清风徐来,吹动花瑶的秀发,轻轻摇摆,宛若一条黑色小溪。

风无尘望了一会儿,赶忙别过了头,像是偷东西怕抓的贼,有些不自然地向着金狮道:“那个凡人女子怎么样了?”

“我们去的时候就已经晕倒在了地上,走的时候还躺在地上没醒呢!”金狮心不在焉地道。

“那三人都被你们杀死了?”

“那当然……”

“色狼,你怎么没跟你相好的去腻腻歪歪?”候涛一脸坏笑地走到了风无尘的跟前。

“闭嘴,你才是色狼!”风无尘的脸皮瞬间就涨红了。

原本,风无尘已经暗做打算,决定此生再也不见这个曾经欺骗过他的女子了,更不会和她再说上一句话。可是,再见到她之后,他却感觉自己忍不住想要跟她攀谈,更想听到她跟自己道歉,哭求自己原谅她。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这么的没有骨气。

正在他暗恨不已之际,候涛却不合时机地上来出言调笑,怎能不让他羞惭。

候涛只当风无尘是想在心上人面前顾全自己的面子,他也不跟后者计较,又把话头转到了欧阳高的身上:“羊羔,你平时不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吗?不是连人家眨了几下眼皮你都知道吗?你怎么没看出来蓝姑娘的反常呢?”

“我对女人不了解,只当她那是对你动了情,那正是动了情的反应呢。”欧阳高非常严肃认真地道。

欧阳高的语气虽然严肃认真,但是他话的内容却又让人忍不住要笑。而那个忍不住被嘲笑的对象,候涛,面皮瞬时就涨红了,跟猪肝似的……

滩头恨 第九十八章 暗生枝节

“不是蓝田曾种玉,怎能巫女会襄王!”

这是风无尘此刻的感慨。

风无尘已经决定原谅花瑶了,中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也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言语,只有花瑶面色羞红的一句细语,“我想跟你在一起”。

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风无尘就对花瑶再也恨不起来了。当晚,二人就住在了一起,一整夜都有说不完的枕边细语,说不完的情浓意浓。

对于过去的欺骗,风无尘选择了只字不提,选择了忘记。

……

夕阳西下,屋外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不一时,整个城市都被银装素裹了起来。

如故客栈里,桃树会五人围坐在一个炭盆前。

“今天大家有什么发现吗?”候涛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魔教的消息没有,但却打听到钱旺财真地分三批把自己家产运到了正在闹洪灾的晋阳城!”风动有些兴奋地道。

“我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这家伙爽快地让我有点不敢相信!”风无尘砸了砸嘴。

“确实是太爽快了,爽快得有些反常了!”候涛一脸的沉思状。

“不对啊!你的词应该是‘那个肥猪定是被本舵主的威势给震慑到了,这才不敢起那么一定点的反抗之心!’”风无尘绘声绘色地学着候涛的语气道。

“笑话,我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吗?”

见其他四人竟然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候涛气得直跺脚:“实话告诉你们,我不仅知道这个肥猪这次的举动有问题,而且我发现钱宅也有问题,那日夜里我在钱宅就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什么不对的地方?”四人听候涛这么一说顿时都好奇了起来。

“他家的宅子不是规规矩矩的方形,东北角上生生被别家的一个四合院占据了!”候涛煞有其事地说道。

“就这些?”几人还等着候涛继续讲,但后者却住了口。

“这些还不够你们震惊的?”

几人给候涛的回答是直接翻着白眼起了身,作势就要往外走。

“等等,还有一个重大的消息没说呢!”候涛又赶紧道,“我还在钱宅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气息!”

“什么气息?”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哎,哎,都别走啊……”

……

深夜,寒风习习。

“老大,今天还去啊?”风无尘欲哭无泪。

“色狼,你是想早点回去抱你的美娇娘吗?”候涛一脸奸笑地道。

闻言,风无尘登时就红了面皮。虽然候涛说的不是他反对这次行动的全部原因,却也是主要的原因。刚刚抱得美人归的他现在是只恨日太长夜太短,对春纱账里的枕边风月、耳边细语、身下柔情那是百般留恋。

风无尘和花瑶再次好上之后看百艳枝也不觉顺眼了许多,正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不过,风无尘却也没有按照花瑶所说把百艳枝也一并收纳了!

另外,风无尘反对候涛的行动还有一个次要的原因,他们已经跟着后者隔三差五地钱宅仔仔细细地盘查了好几番,白天去、晚上去,热闹的时候去、冷清的时候去,但却连一点和魔教相关的信息都没有。

不但没有找到魔教的信息,而且还没有发现钱旺财的什么毛病,后者这些日子里一直都在尽心尽力操办儿子钱如山的丧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钱旺财突然把自己的财产捐了个八八九九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儿子的突然丧命让钱旺财意识到了积善行德的重要,让他突然回头是岸了!

听到候涛的嬉笑,风无尘也不反驳,他知道反驳只会招来大家的围攻,其他一点用都没有。

“我也反对再去钱宅。”欧阳高面无表情地道。

“我说过要去钱宅了吗?”候涛一听到欧阳高开口,脸上的嬉笑瞬时就褪去了,他现在可是有点怕这个一说话就认真,而且还一定要说个山穷水尽的家伙了,“我的意思是去县衙……”

“怎么?县衙的房子也不是一个完整的方形了?”风动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呀?”候涛面色一红,白了风动一眼,没好气地道,“我们今晚去县衙查一些卷宗!查一查钱旺财以前的少东家赵江明的被杀案以及赵德河的暴毙事!”

“看来你是铁了心跟钱旺财过意不去了,”风无尘轻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这个钱旺财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们查卷宗能有什么用,县衙的上上下下肯定早都被钱旺财收买了,他们记录下的东西能有真话?”

“这个不用担心,我有找茬的利器,到时候准保能查出什么破绽来!”候涛自信满满地道,“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我们好好地查一下这个钱旺财,我们就定能查出魔教的不少消息来!”

“老大,前几天你还说你的直觉告诉你我们只要在钱宅转上几圈就能查出魔教的消息呢!”

“这……”

……

县衙的库房里。

“羊羔,怎么样,发现了什么破绽没有?”候涛向着书案前认真翻读卷册的找茬利器道。

“这是你问的第一百九十八遍了,我的回答还是那句话,让我看完再说。”欧阳高头都没抬地道。

风无尘也在认真地翻着一些册子,心思却没在钱旺财的案子上,只是好奇地翻着清平县的县志,纯为了消闷,他可一点也不信候涛的什么狗屁直觉,后者的直觉如果真有那么准,他们还会屡屡遭那九死一生之险?

“怎么样了?”候涛见欧阳高合了册子,赶紧猴急地道。

“根据这卷宗上的描述,赵江明并不是坊间传闻那般被一伙强人所杀,而是被他们原来赵氏典当铺子里的‘折货’,于大铁,所杀。还说这折货端的是五大三粗的一个好汉子,拥有一身好膂力,单手可以抡起七八十斤的磨盘来。”

“而且,还有传言说这于大铁以前在别的地方犯过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因此还入过狱。要不是这于大铁曾经帮过赵德旺,这赵家也不会雇这么一个粗鲁的汉子当折货。”

“像于大铁这么一个粗鲁、蛮横的汉子对谁都是顶顶撞撞,就连东家赵家父子的话他也不是很听从。不过,就这么一个粗鲁的汉子,对赵江明的老婆却是言听计从,从来没有二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瞧上赵江明的老婆了。赵江明多次想把这折货赶出去,却都被忠厚老实的爹给拦住了。”

“这一天,桂陵城北三十里的青花县县城有一个姓欧阳的典当户想要把自己的十几亩良田给典当出去,赵德旺便让赵江明与于大铁前去查看田地。不想在半路的一个乱坟岗处,于大铁突然起了歹心,趁着赵江明不备,一刀把他给杀了。”

“于大铁恶性不改,杀了人不算,竟还把赵江明拿刀给剁了个面目全非。说来也巧,这于大铁的恶行都被一个走马上任的铁面按察使给正好撞见,直接被缉拿了去,被判了个死刑……”

“他姥姥的,这肯定都是钱驴子买通了这按察使,随意给人安的罪名!”候涛猛地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道。

“这按察使的名头我听说过,他名唤任知礼,是西越国出了名的清官能吏,办事向来秉公执法,倒没这么容易收买,而且那个时候钱驴子可还只是一个票台,他可还没几个钱。”欧阳高摇了摇头。

候涛略一沉吟,又道:“那就是钱驴子给了于大铁钱,买凶,杀人!”

“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欧阳高又摇了摇头,“你且不要说,听我说完。”

“这于大铁被判了刑关进了死牢,但是最后不知怎的却在半年后的一天突然从死牢里逃了出来,他逃出之后径去了赵氏典当铺抢走了赵江明的老婆。又推了赵德旺一把,让老汉一头撞在台阶上给撞死了。”

“因为事情的影响极为恶劣,所以此案都是秘审,外界对此案并不熟悉。所以才有了流传甚广的传闻,赵德旺是病死的……”

滩头恨 第九十九章 山穷水尽

“他姥姥的,照你这么说,那钱驴子反而是清白的了,一切恶事都是于大铁干的了?”候涛面皮上的表情清楚地表明他对这一说法很是不满意。

“这案宗描述得滴水不漏,听起来也不似作伪,兴许以前钱驴子还是个好人,只是在有了钱势之后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风动显然已经接受了。

“也不尽然,”白书摇了摇头,“按照案宗叙述,这于大铁即是被按察使给撞见,那他定然被关在了司监的死牢,要从这种死牢逃出去可并非易事!”

“对,依据秦家的惯例,布政司、按察司、都司这三司至少都会有一名炼气期七层以上的修仙者镇守,想在这三司闹事却也不容易。这于大铁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逃了出去,而且还这儿顺利地到赵家大闹了一番,打死了老头又抢走了儿媳……”

“对啊!我就说嘛,这个钱驴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候涛马上恢复了活力。

“这个案子确实复杂的紧,搞不好真地跟魔教的人有关系也说不定!”风无尘也来了兴趣。

“色狼,还是你有眼光!我宣布,我们桃树会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查这个案子!”候涛兴高采烈地道。

“怎么查。”欧阳高立时泼上了一盆冷水,“寻找于大铁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是一个在逃死囚,人海茫茫,到哪儿去找?”风动叹了一口气。

“这可比直接寻魔教的蛛丝马迹困难多了!” 其他几人也都神色黯然,没多大的兴致。

“他姥姥的,你们担心个屁,本总舵主运筹帷幄,早有了计划!”候涛却是信心十足。

“什么计划?”风无尘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还是找人,只不过找的不是于大铁,而是赵江明的老婆,蒋红英!”候涛拖着长腔,卖着关子道。

“区别很大吗?”几人很是不屑地转身离开了。

……

荒郊野外,星月黯淡。

一小堆摇摆不定的篝火旁,五个蒙面黑衣人各提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围站在一个坐在地上忍不住全身颤抖的中年妇人四周。

“你以前是蒋红英的贴身丫鬟吧?”一个黑衣人冷冷地开了口。

听到“蒋红英”三个字,中年妇人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这位钱驴子如今的三姨太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乍听之下,那日的惨状不自禁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仿佛跟刚刚发生的一般鲜活,过了好半天她才接口道了声是。

“把当时蒋红英是怎么不见的,给我从实说来!”黑衣人威胁地晃了晃手中的大刀。

中年妇人又是一阵发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全身战栗着讲了那天的事情,她的讲述倒和卷宗上的描述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在她口中确实是于大铁抢走了蒋红英。

“羊羔,她有没有说谎?”问话的黑衣人向边上另一个自到这里就没动过一下的黑衣人轻声道。

“没有。”

“我再问你,你们家老爷赵德旺又是怎么死的?”

“这……是被于大铁杀死的。”中年妇人犹豫了一下道。

话音未落,那问话的黑衣人赶紧猴急地道:“羊羔,你不要说话,她这句明显就是说了谎!”

又有些兴奋地向着中年妇人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要动刀子了!”

说着,黑衣人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大刀,一棵三尺围圆的树一下就变成了两截。

“不,不要……我说,”中年妇人哪里见过这场景,直接吓哭了过去,“我说,我没有看到,但是老爷让我们对外都得说看见于大铁杀死了赵老爷!”

“羊羔?”

“没发现什么异常。”

“好,换下一个!”

话音刚落,中年妇人便被点晕了过去。接着,一个头戴黑色布袋的大胖子便被扔到了这五人的中间。黑衣人一把扯下胖子头上的袋子,又在胖子的背上拍了几下,胖子紧闭的双眼便开了一条细缝,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闭嘴,再叫就把你的猪舌头给割下来!”黑衣人突然换了一个腔调,语气冰冷地道。

闻言,钱驴子赶紧收了声,捣蒜般在地上磕起了头,哀求道:“几位好汉饶命,饶命,小老儿家里还有些家产,绝不会辜负几位好汉的大恩……”

“少啰嗦,你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下面说的话老不老实了。我且问你,赵德旺是怎么死的?”

钱驴子怔了一怔,过了一会儿道:“是被一个叫于大铁的恶徒给杀死的!”

“羊羔?”

“看不到眼睛,根本看不出来。”

……

经过一夜的折腾,这五人还是没有得到任何跟魔教相关的消息,只更加确认了于大铁的罪行,更相信了这个于大铁真是见色行凶的恶徒。

不过,除了候涛倒也没人对这结果有什么失望。

第二日,桃树会的五人又是一大早开始外出查探,只是重点却不在钱家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彻底没了重点,变成了漫无目的的查探。

这种查探本是极为枯燥无聊的差事,但是风无尘却很享受,倒不是他享受这种枯燥无聊,而是享受周边没有那四个碍事的家伙的时光。

风无尘扭头看了一眼貌美如花、身姿火辣的花瑶,不禁想到了昨晚销魂的场景,面皮一下子就紫红一片了。幸好花瑶只顾着看路边吹糖人的了,没有看到他的窘相。

“我们也买两个吧!”说着,风无尘便拉了花瑶到了糖人摊的近前。

“无尘哥哥,我们要一对鸳鸯吧?”花瑶双手抓着风无尘的手臂,头贴在他的身上,姿势亲昵,言语乖巧。

“好。”风无尘心都快化了。

“你们这小两口真是郎才女貌,登对的很啊!小老儿我吹了半辈子糖人也见了不少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登对的!”吹糖人的老头不吝辞色地赞美道,“我这就给你们吹一对百年好合的鸳鸯!”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风无尘虽然知道对方夸大其词,却还是忍不住心里美滋滋的,面皮都有些发烫了,再一看怀中的玉人也是脸浮红晕。

风无尘心中大喜,当即掏出了十两一锭的银元宝,恭声道:“借老爷子的吉言了,多的钱请老爷子喝壶酒。”

老头见到这么大的一个元宝,小嘴卖弄得更加利索,双手也更加麻利了。

一个枣子般大小、又热又软的糖泥在老头的手中顷刻间就多了一条细长的管,接着老头对着管子轻轻一吹,那糖泥便胀大了起来,转眼就有了鸡蛋的大小,老头停止了吹气,迅速用手在胀大的糖泥之上扯拽了一番,糖泥随着他手的移动快速地改变形状,显出了鸳鸯的雏形。

老头又长吹了一口气,小小的鸳鸯慢慢胀大了起来,另一边,老头不停用手轻扯。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对香瓜大小的鸳鸯便分别出现在了风无尘和花瑶的手中。

“老爷子,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风无尘看着手中的鸳鸯由衷地赞美道。

“虽说这只是下九流的卖糖行,但却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小老儿不敢荒废,也不敢怠慢,倒是也练了些本事。”老头侃侃而谈。

又有些得意地道:“不瞒你们,老头我可是有不少的常客。远的不说,就说这家。”指着右首的门脸,“这家夫人虽然从不出门,也不见客,却也经常唤我进去给她吹糖人!”

“你说这家夫人从不出门也从不见客,”风无尘盯着身后的一对紧闭的大门有些好奇地道,“她多大年纪?长得怎般模样?平时怎么吃饭?”

“她三十几岁的年纪,长得虽说比不上你的这位小娘子,却也出众的很,估计年轻时比你这小娘子也差不了多少!她家的吃食都是她家男人买来,她家男人也是下九流行的,是木匠行的木匠,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这十几年我也没见过几面。”

“木匠?”风无尘的眉头突然间皱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县志里的一段描述,说是钱旺财现在的钱宅是在以前老东家赵宅的基础上扩建而来的。原来,赵宅周围几十户人家的房子都被钱旺财给买了下来。

县志上说,原来赵宅周围有好几个宅子都比赵宅大上两倍不止,都还是祖宅,宅子的主人很可能要比钱旺财更加有钱,想必这些人更不愿意把自己的祖宅卖给钱旺财。

但是,最终不管周围这些人想卖还是不想卖,有钱或没钱,他们的房子都到了钱旺财的手中,变成了钱宅的一部分。

然而,钱旺财的眼皮底下却有这么一个突兀的小小四合院,让钱宅变得不完美的四合院,存在了十几年,他却只做没看见!

而且,这四合院的主人还不是有权有势的官宦人家,或者财可通天的巨富大贾。

可能还真如候涛所说,大有问题……

滩头恨 第一百章 再生变故

深更半夜,冰天雪地,整个桂陵城的人都早早地守着炭盆睡下了。

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中却还热闹、喧嚣的很。

一座大阵,狰狞的红光中困着七人三兽。

红光之外,十二地支方位上站着十二个操阵的修士。

还有一个上窜下跳的胖子不停地在阵外叫嚣:“哈哈,你们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之前不是都挺嚣张的吗?怎么不嚣张了?”

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钱旺财,钱驴子。

这钱驴子口中的几个黄口小儿自然是现在被困在血红色大阵中斗得手忙脚乱的桃树会的五人,除了这五人还有两个美娇娘,自然是花瑶和百艳枝两人,还有占据了半个院落的三个庞然大物,乌山鹰三兽。

风无尘晚间把这个四合院不正常的存在,以及院中主人的诡异告知了候涛等人,这候涛一听当时就乐得合不拢嘴了,不停地向大家夸耀自己的先见之明,直夸到大家实在听不下去想要转身离去他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

候涛当即宣布要夜探这四合院,怕真的会跟魔教扯上些关系,他们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不光叫上了花瑶两人,还把那三个大家伙也都带上了,心想这样定会万无一失了,于是便放心大胆地走进了四合院。

可是,进入这四合院的结果却是让这些人和兽始料未及。

刚一进入这四合院,院子四周的黑影里便突然走出了许多的黑衣人,共一十二位,出现的悄无声息、毫无痕迹,宛如鬼魅,显是中了埋伏。

风无尘一伙都不自禁地有些惊慌失措。他们在进入院子前明明用神识或嗅觉认真地把这个小院子给探查了好几遍,明明只发现了两个普通人的存在,明明没发现一点异常。

然而,这突然出现的一十二个黑衣人也太过诡异,不但躲过了这么道神识的窥视,竟然还骗过了三兽的鼻子。

十二个黑衣人甫一出现便站定十二地支位置,同时伸出手掌,一个个都是血淋淋的,狰狞可怖。

候涛一行都不自觉地有些心悸,他们虽然不知道这群家伙在搞什么鬼,但是直觉告诉他们不能让这群家伙轻易得逞。

不等候涛招呼,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展开了攻击,法术、法器同出。

可是,却有些晚了。

只见十二只血手同时在虚空那么一按,霎时间,小小的四合院便升腾起了刺鼻的血腥味,笼罩了森森的黑雾、鬼气,还有一条条鲜血匹练。

风无尘他们的攻击遇到雾气、鲜血便没了反应,如石沉大海一般。

不一时,整个小院都被笼罩在了黑气与鲜血编织的大网之中。

大网一成形,其上的网线都同时荡漾起了黑红交叠的诡异符文,符文闪烁晃动间,网内陡然出现了成千上百条三丈来长的血蟒,漆黑的獠牙,口流腥臭的黑色毒液,毒液落到石板之上,石板瞬间便多了千疮百孔。

血蟒一出现,便张着血盆大口,冲向了那些网中的七人三兽。

只见一条条血蟒都露着寒光闪闪的黑色獠牙,喷着令人作呕的毒液,着实狰狞可怖!

被困的七人三兽都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小心谨慎地与血蟒战到了一处。

风无尘双剑连点,同时施展出润物无声、火蟒摆尾,近身的四条血蟒立时变成了四滩腥臭的血水。

一番交手,风无尘略略心安,血蟒虽然面目可怖,实力还不算太高,估摸是炼气期七八层的实力,而他现在已经借助五行丹和通基丹将修为提升到了筑基期一层。

不单是风无尘的修为有所提升,其他几人几兽的修为也都提高了,候涛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五层,白书到了筑基期二层,百艳枝筑基期一层,欧阳高炼气期九层,花瑶和风动都是炼气期八层。

乌山鹰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三层,另外两兽也都有了筑基期二层。

不一时,满院子的狰狞邪物都化成了地上腥臭的血水。

可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随着十二个黑衣人手印变换,那地上的血水突然都又“活了”起来,兀自流动聚集。

转眼间,成千上百条的血蟒再次成形,又一股脑攻了过去……

院子里斗得热火朝天、惊天动地,但是院外却听不到一点响声,看不到一丝异常,想是这诡异的大网掩住了这里面的一切动静。

“他姥姥的,这邪异的阵法恐怕已经是三阶的阵法了,我们蛮打蛮干恐怕不但破不了此阵,还会被此阵给拖垮!你们掩护我,我来试试能不能破阵!”候涛的面色非常严肃,哪里还有一点不正经。

六人三兽闻言,赶紧把候涛围在了中间,凝神和血蟒再次战到了一起……

钱驴子还在阵外上蹦下跳,咬牙切齿:“你们这些混蛋逼我散了家产,还害死了我的如山孩儿,我定饶不了你们,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都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那几人几兽都在阵里忙活着应敌呢,哪有功夫理会这个跳梁小丑,是以,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

见自己完全被冷落,正志得意满的钱驴子哪里肯甘心,又卖弄道:“那天晚上几个黑衣人把我抓了去,逼问我赵老头是怎么死的,你们当真以为我猜不出来那几个黑衣人就是你们混账东西?”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来之前,耗神就已经知会我了,就凭你们这些黄毛小子哪里是英明神武耗神的对手!”说着,钱驴子有意无意地朝自己不远处一个纤瘦的黑衣人偷偷望了几眼。

见黑衣人的脸上似有笑意,钱驴子更是仿佛受了极大的鼓舞,说话的声音又不自觉地大了几分:“你们这几个缺智少谋的黄毛小贼死的可是一点也不冤枉,自打你们第一次到我府上,耗神他老人家就已经想好了对付你们几个的周密计划。”

“他老人家先让我按照你们说的散了家产,慢慢地稳住你们,私下里却已经在布置这神威大阵了!你们能死在耗神精心布置的这个大阵之中,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反正你们现在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就再跟你们说个秘密,那赵老头确实不是于大铁杀的,就是我杀的!哈哈……”

“闭嘴,赶紧滚出去!”纤细的黑衣人突然声音沙哑、冷冰冰地向着钱驴子道。

闻言,钱驴子脖子一缩,马上闭上了嘴,变了脸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着头弓着身,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一侧的厢房之中,头都没敢回一下。

“臭老鼠,你赶快停下手来,要不然等爷爷出去,爷爷定会咬断你的脖子!”金狮说话都有些喘了。

其他人的情况更糟,风无尘、百艳枝全身是汗,出手移动间都有了迟滞,欧阳高脸色煞白,脚步轻浮、灵力黯淡,风动和花瑶面如土色,身体都不自主地晃动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摔倒,要不是风无尘让乌山鹰保护这两人,恐怕他们早已命丧血蟒之口了。

“出去?”纤瘦的黑衣人动了动自己的那一双如绿豆般的鼠眼,轻蔑地笑道,“愚笨的家伙,你觉得你还能出的去吗?”

“贼鼠,差不多了,不要跟他们废话了,我们促动大阵一口气灭了他们吧!”老鼠精右侧一个粗狂的声音道。

纤瘦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一起……”

一言未必,大阵正中的候涛突然猛地朝地上一拍手掌。

接着,小院的地上突然生出了几百根绿笋。

绿笋绿意盎然,寒光闪闪,一下子便长到了三丈有余。顷刻间,院子里的百十来条血蟒就被穿了个稀巴烂,全都再次变成了黑红的血水。

通过一番认真、细致的观察,候涛终于把这个邪阵给看明白了个大概,也想通了为什么这些筑基期的修士就可以布置出威力这么巨大的三阶下品阵法。

原来,此阵依十二地支玄经运转,十二地支的每一个位置又皆是阵眼,皆可同时聚集十二人之力。

而且,这阵法的阵基之中还一早就放了血蟒的残魂、妖丹和鲜血,这些东西在大阵血煞之力的催动下融为了周而复始之体,可以生生不灭地对付阵中之敌。

然而,利弊往往相互依存,不分不舍。

候涛想到既然这十二地支位置都是阵眼,那他只需要攻击最弱的一个阵眼并一举拿下他,那大阵可不就好破了嘛!

想到这里,候涛便暗拿了主意……

滩头恨 第一百零一章 赵江明

“嗖嗖……”

几百根竹笋拔地而起,飞到了空中,宛如箭矢,一直到快贴近大网之时才停了下来。

接着,竹笋全都兀自打了个转,头下脚上,凝在了空中。

随着候涛右手猛地一划,空中的竹笋立时狂飙而下,向着“未”字位的黑衣猛轰而去,如光如电,破风声尖利,让人头皮发麻。

候涛之所以选择“未”字位的黑衣人,当然是因为此人修为相对最低,只有筑基期一层。其他的人则都有筑基期二到四层,那“子”字位老鼠精和“丑”字位满脸刀疤似蜘蛛网般的大汉修为更是都到了筑基期五层。

绿笋前后有致,宛若一条十几丈长的青龙,张牙舞爪,声势骇人。

“未”字位的黑衣人,但看长相就知道是个妖精,只见他左半边脸乌黑,右半边脸红得滴血,左边眼睛大若牛眼,右边眼睛小若鼠眼,鼻子上高高隆起了七八个大疙瘩,倒比鼻子都大上不少,嘴巴除了有那半黑半红两种颜色外倒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嘴里却没有几颗牙。

他望着气势惊人的青龙袭向自己,虽惊却也不慌,维持阵法的动作也没有停,似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刹那间,青龙就到了他的跟前,眼看再有一步就能把他捣成一堆烂泥。

就在这时,他的身前陡然出现了一面血红色的大镜。红光猛地闪烁而出,继而,其他十一个黑衣人面前也都出现了一面一模一样的镜子。

十二面镜子同时猛地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十一面镜子的红光都是一闪而逝,只有黑红脸面前的镜子突然红光大盛。

一下将青龙给罩住了,青龙立时停在了半空,难动分毫,仿佛是被钉在了空中。

“你小子还算有点见识,不过老子早防着你们这手了!”老鼠精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声若破锣地道。

“邪门歪道,你们胆敢对我们碧仙院的人动手,不怕被我们正道之人给扒皮抽骨吗?”候涛冷冷地道。

老鼠精冷笑道:“你们这群妄自尊大,把人和妖都分成三六九等的家伙才是真正的邪门歪道!我们‘同仙会’为的就是灭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怎会怕了你得威胁?”

“你们是同仙会的?”候涛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多套点话来,“胡吹吧!同仙会可是鼎鼎有名,怎么可能只派你们这些小喽啰深入到我们碧仙院的地盘行动?”

老鼠精磨了磨牙,冷冷地道:“小子,你也不必激我,我岂会吃你这套激将之法而泄了底!”

几句话的功夫,空中的绿竹全都变得枯枯黄黄的了,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堆飞灰。

“这下你们可以安心去死了!”

话音未落,十二面镜子再次爆发出了夺目的妖光,直照阵中之敌。

风无尘奋力运功抵抗,可这妖光过于诡异,无孔不入,挡无可挡,落在身上灼热难当,还让人的动作不由变得迟缓。

“都死吧!”

一言甫毕,妖光更盛。

阵中的人和兽虽然都还在全力抵抗,但心中却也知自己离死实是不远矣,风无尘和花瑶的手早握在了一起,只盼在阴间也能做上一对夫妻。

只支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阵中的人和兽都被红光罩定了,没谁可以动得了分毫。

虽然他们的身体动不了,可是他们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却是翻滚的厉害,似乎要沸腾了,估摸用不了多长时间可能就会在体内爆出。

老鼠精磨了磨牙,甚是嚣张:“要怪就怪你们好奇心太重,管得太……”

“噗……”

老鼠精话未说完,突然黑红脸方位传来了异响,接着他面前的镜子便消失了,另外十一面镜子上的红光也都摇曳了起来。

继而,便传来了一阵“咕噜”之声。

徇声望去,原来那咕噜声是黑红脸的人头在地上滚动发出的,而那噗声则是黑红脸无头躯体猛然发出的喷血声。

“是谁?”老鼠精惊怒交加,大喝了一声。

喝声未落,又一个“亥”字位的黑衣人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鲜血直流的后背从阵位上跳将了出去,接着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金属撞击之声。

黑衣人离位,“亥”字位上的镜子也没了光彩。另外十面镜子上的红光摇摆更甚,红光罩住的人和兽顿感一阵轻松,身体的不适顷刻便缓解了许多,手脚也也能缓缓移动了。

借着四溅的火光,众人看到那个背流鲜血的黑衣人正和另一个黑衣人斗在了一起。后者是一个长发飘飘的中年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生的面容白净,五官端正。

虽然两个斗在一起的黑衣人都是筑基期三层的修为,但是后来者明显占据上风,想是因为占了以逸待劳和偷袭的不少便宜的缘故。

“是你!”老鼠精望着那新来的黑衣人露出了一个极为惊恐的表情,仿若看到半夜里突然升起了太阳。

来人一剑击退对手,面现冷笑:“很好,黑皮鼠,你还认得我!”

“赵江明,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老鼠精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到“赵江明”这三个字,候涛等人也俱是一惊,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不杀了你这妖怪我怎么敢死!”赵江明冷冷地道。

“血牙,杀了他!”

“是!”

那被称为血牙的黑衣人又与赵江明斗在了一起。

血牙受制于背上深可见骨的剑伤,动作幅度稍一大就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而赵江明却越战越勇,屡屡把血牙逼入死境,眼看再用不了几个回合就能把这血牙变成第二个无头尸。

“血牙,你还在等什么!”老鼠精大声冲着血牙咆哮道。

“扶不上墙的烂泥!”“丑”字位上的刀疤大汉冷冷地道。

闻言,血牙略微一怔,咬了咬牙,双眼闪出一道寒芒。继而,他将灵力疯狂地灌入到了长剑之中,猛地一剑把赵江明击退了,趁着这段功夫,双手快速地掐了几个诀。

接着,诡异的一幕便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血牙全身的皮肉突然有了一阵剧烈的抖动。俄顷,他的皮肉便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干枯了起来,转眼就变成了一副皮包骨的模样,而他的身前则凭空出现了几百个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尖尖血牙。

赵江明一脸的凝重,神识一动,左手中便多了一张银光闪闪的宝弓,右手之中则是三支乌黑的箭矢。

二话不说,赵江明直接搭弓拉箭,宝弓光芒璀璨,被拉成了满月,三支寒箭乌光流转,隐隐透出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

血牙随着“皮包骨”的干枯的手一挥,全都像红色闪电一般射向了赵江明,此时后者手中的三支乌箭也已经离弦。

不一时,两者便撞在了一起,没有雷鸣般的撞击声,没有火花四溅的激烈对撞。

那乌箭仿若投入了大海中的石头,并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

不消片刻的功夫,三支乌箭便失去了灵性,嘭嘭嘭三声响跌落到了地上,而那几百个血牙却是没什么异样。

赵江明惊惧交加,不自觉地紧咬了嘴唇,不甘地看了老鼠精一眼,有些肉痛地拍了一下储物袋,手中多出了一个青色的玉匣。

他猛地一下拍掉了玉匣的上盖,里面一张黄色的符箓露在了空气之中,符箓上面登时出现了三尺来高的火光,让周围的温度瞬时就高了许多。

“这是二阶上品的符箓!”白书有些吃惊地道。

皮包骨皱巴巴的脸上多了些凝重与恐慌,他赶紧咬破舌尖,朝着血牙又喷了一口精血。上百个血牙之上的血光顿时又涨了几分,皮包骨双手掐诀狠狠地朝着血牙拍了上去。

赵江明郑重地把符箓握在了手里,灵力疯狂地往符箓上灌注了过去,一只比乌山鹰还要大上一倍的火鸟从符箓上腾空而起。

滩头恨 第一百零二章 异宝出世

火鸟升腾而起,宛如天上的金乌落到了凡间,小院明亮如白昼。

火鸟双翅一展足有五六丈长,滚滚热浪随即四散而开,灼得人肌肤生疼,衣服与青丝打卷、发焦,院子角落里的一棵大树劈啪作响,出现了火星,冒起了黑烟。

火鸟双翼轻振,便与那疾驰而来的几百个血牙撞在了一起,只片刻的功夫,那狰狞可怖的血牙便只剩下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反观那大鸟虽然身形变小了些,却也精神抖擞,威势不减。

皮包骨惊慌不已,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摸储物袋,一边踉踉跄跄地挪动步子,但是他既没有摸到储物袋也没有挪动步子,人就已经变为了一堆黑灰。

这时,火鸟又变小了些,却还有一大半,依旧威势不减地飞扑向了那“申”字位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衣人。

有了前面的教训,络腮胡子哪里敢独自硬抗,直接惊慌失措地从阵位上逃了出去。

大阵之中那“申”字位的镜子顿时就黯淡一片了,老鼠精恼怒地叫了声“不好”。

话音未落,另外那九面镜子剧烈摇曳了起来,光芒照定的人和兽终于都恢复了正常的行动。

阵里的人和兽动了动筋骨,心中都有万分感慨。

阵位上的黑衣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心意寒,哪敢轻易放出里面的凶蛮。

不一时,大阵便热闹了起来,灵符、宝阵、利刃、寒光、利爪、凶嘴各逞威能,直把那红黑色的大网击的是震颤不已,地也动房也摇,瓦片碎木如雨落。

又是一次猛烈的碰撞,靠近卧房的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两丈长宽的洞,洞口豁豁牙牙,洞里漆漆黑黑似也深不见底。

阵中人兽初见地洞都不禁一怔,留神戒备了起来,阵位上的黑衣人却是两眼放光、惊喜交加。

还没等候涛一伙人搞明白这是不是对方的埋伏之际,洞内突然喷出了一道血气森森的红光,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让人感觉头皮发麻、恶心反胃、全身不自觉地战栗。

煞异的红光之上还紧紧缠绕着一道剪不断理还乱的青光,这青光气正严威、光明正大,青光流转间不禁让人如沐春风、心头一暖。

一邪一正竟然搅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一望之下,众人和兽便晓得了两道光芒的厉害,想来要不是因为有这青光的存在,估计这些在场的人和兽当场就会把那道红光给震个魂飞魄散。

两道光芒虽强却也只射出地面三丈就骤然收了回去。

阵位上的黑衣人哪里还有功夫再管候涛这些人,直接收了手散了阵,径往那洞口冲了去。这里速度最快的当属那老鼠精了,老鼠精一见光芒收起,赶紧转了个身显出了原形,一只足有猫般大小的黑皮鼠。

黑皮鼠四爪一挠,身体便消失在了原地,只见它消失的位置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正与赵江明斗作一团的络腮胡子也不肯落后,双眼一瞪射出一道冷光,逼得赵江明连退三步。

只是,头顶的火鸟却还不依不挠地追着他。

他边跑,边重重地朝自己胸口用力一拍,一口热血喷在了他手中的红色大棒骨之上,那骨头瞬间便胀大了两倍有余,大小如堂前的石柱一般。

又掐了个诀拍在了大棒骨上,浓如液体的黑气争先恐后地自大棒骨之中奔流而出,顷刻间便把大棒骨盖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他双手奋力一托,把黑气缭绕的大棒骨掷向了紧追不舍的火鸟。

大棒骨与火鸟撞了个正着,火鸟一口咬下小半的黑气,自己的一只翅膀却也被大棒骨给砸散了。

火鸟摇摇欲坠,嘴里却咬着大棒骨不放,大棒骨血光一收一放,让那鸟头虚散了许多。

眼看用不了多久就能就能将火鸟打个无影无踪,这时络腮胡子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成了一个血喷泉,胸前多了一个血窟窿。

他不受控制地原地打了个转,见到自己的大棒骨法器与火鸟一起化为了灰烬,而自己的那些同伴果然没有一个停下来多看自己一眼,都纷纷消失在了地洞之中。

候涛一剑斩下络腮胡子的头颅,冲赵江明拱了拱手,道:“感谢侠士仗义出手!”

“不必客气,我这也只不过是为了报自己的血海深仇。不瞒诸位,在下学艺多年,就是为了手刃了那个老鼠精,亲手报血海深仇。却不想这老鼠精现在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五层,而且竟还有如此多的同伴在这里,这才为了保险起见先偷偷杀了其中最弱的一人。”赵江明极为光明磊落地道。

“其实,在下出手相助也是有所期盼的。想必诸位都看出刚刚那两色光芒的不凡之处了,这地下说不定就有重宝,诸位何不跟在下结成同盟一起下去寻宝,在下在这里保证寻得的宝物让诸位先挑。但只有一件,希望诸位能帮在下制住那老鼠精让在下亲自结果了那畜生的性命!”

候涛回头望了风无尘等人一眼,见他们虽然面有倦色,但都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与跃跃欲试,又转头向赵江明道:“好,我们定当全力相助阁下杀了那只黑皮鼠!另外,我们对阁下的遭遇也是好奇的很,希望此间事了阁下能够略述一二!”

“一定,一定。”赵江明面露喜色。

“这个洞口似乎有点小,你们能进去吗?”风无尘皱了皱眉,向着乌山鹰三个大家伙道。

“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们自然可以!”金狮眼放绿光,口不对心地道,“虽然现在暂时还不能完全变成人形,但是变一部分总是可以的!”

话音未落,三个大家伙的身体便扭曲了起来,乌山鹰变出了人的上半身,头却还是那个鹰头,腿脚也还是原来的那副腿脚,不过身躯已经缩小了很多,现在的他只有八尺来高。金狮和黑风豹却更惨,连上半身都没变全,手臂、手掌都没变出来,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同样身躯也缩小了,虽然也还有九尺左右,却也能够进得地洞了。

匆匆吞下几枚丹药,一干人取出几枚夜明珠,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地洞之中。地洞中散发着浓烈的泥土气息,周边都很是湿滑,这地洞很有可能就是那一红一青两道异光刚刚才冲撞出来的。

地洞非常的陡峭湿滑,上面的十几丈有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的有些年份的地洞与之相交。再往下,路越来越滑四处都是水,与之相交的洞则越来越少。

风无尘他们不知,这些已经存在的地洞都是老鼠精自己或找人挖出来的。

又走了一会儿,地洞之中突然变得干爽了许多,洞口也变大了。

“啊……”

正行走间,一道青红色异光闪过,走在最前面的赵江明突然大叫了一声,接着他的身体便消失不见了。

“后退!”候涛匆忙叫道。

话刚出口,还未等众人有所动作,那青红异光已经再次袭来,只在众人眼前一闪,然后便都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睁开眼时,风无尘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闹市之中,身边俨然已经没有了候涛一干人,连右手之中的纤纤玉手也没有了,只有熙熙攘攘的陌生面孔。

看到身边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他心中更惊,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了,不由得地开始心疑自己莫不是到了什么不知道的外邦番境。

他匆忙四下里搜寻花瑶等人的身影,可是找寻了好半天也没能找到半个人的痕迹,焦心地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却发现太阳发的竟是青红交加的异光。而且,那太阳好似一只挂在半空就没动过地方。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想要做点什么,可突然又感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连自己想要干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陡然间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没有一点忧愁的人,看花是笑脸,看柳是温言细语……

滩头恨 第一百零三章 飞云仙儿

这是一个庙会,女娲大神的“人祖庙会”,以神庙为中心,方圆七八里的街道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叫买的,叫卖的,杂耍的,唱戏的,吹糖人、画糖人的,一应俱全。

风无尘看哪里都新鲜,嘴里嚼着老豆腐、炸丸子,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一块豆面糕,看了一会儿木偶戏,赞了半晌空竹妙,又被一堆黄泥捏的泥偶勾住了魂,不禁上前驻足玩赏。

一只妙趣横生的双头虎让他爱不释手,当即就买了下来。刚收起双头虎,琳琅满目的假面摊又吸引住了他,两三步抢到摊子的跟前,试了狐面试虎面,试完虎面换猴面。

正在风无尘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位女子轻轻摘下了狐狸面具,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他的眼睛便再也无法移开了,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时间停止了运转,万物失了光彩。

这是多么动人的一个女子,不高不矮的个子,削肩细腰,粉白的雪肌带着点淡淡的粉,让人不自禁想到白雪和桃花,瓜子脸,浓淡适宜的柳叶眉,大小合适的含情目,长长的翘睫毛,娇挺的琼鼻,艳红的樱桃口,浅浅一对梨涡更添彩。

再看这女子的打扮,青丝盘就的高髻上左右各斜插了一支简洁素雅的玉簪,额前缀着嵌了众星拱月的红宝石华盛,身穿蓝色长裙。

“看够了没有!”女子秀眉轻挑,语带愠怒。

风无尘这才回过神,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张了口却半天吐不出字来。

那女子更是恼怒,哼了一声便带着身后的一个女子离开了。眼见女子生气离开,风无尘感觉自己心里空空落落的,好不失望。

略一迟疑,他踱步悄悄地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神面前。那女子突然转过了身,俏脸微红,美目半眯,两步抢到了风无尘的跟前,道:“你想干什么?”

痴痴傻傻的风无尘鬼使神差地取出了怀中的双头虎,向那女子道:“这个送给你!”

“登徒浪子!”女子看了一眼那双头虎,顿时面皮紫红一片,一把夺过风无尘手中的双头虎直接摔到了他的身上。

说完,女子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女子跑开,她身后穿着青色长裙的丫头冲到了风无尘的跟前,恼火地道:“你这个登徒浪子怎么能送未出阁的姑娘‘泥泥狗’!”

说着,这丫头狠狠地在风无尘腿上踹了一脚,也转身离开了。

愣在原地的风无尘听了几个看热闹人的窃笑和议论,才知道这泥泥狗是求子用的。

他想要追上去道歉,弥补唐突、冒犯佳人的大过失,可才一抬脚突然天地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等他的脚再落地时却发现自己周围的一些,连同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打扮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熙熙攘攘的闹市换为了寂静无声的琼楼玉宇,身上的粗布麻衣变成了光彩夺目的锦衣华服。

夜黑,月凉,风寒。

风无尘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中,每走一步都忍不住一声叹息,长廊的尽头他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敲响了紧闭的房门。

房里还亮着光,还有人影在微微的晃动,可是等了好久都没人答应,风无尘也没有再次敲门,他知道门里的佳人根本不愿意见他。轻叹了一口气,他紧闭上了双眼,正要转身,房门却开了。

他赶紧闪进了门内,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好像是怕自己再次被拒之门外。三两步他就走到了床前,佳人半倚床头斜坐在绣榻之上,美目红肿,泪痕红浥花了妆也不理,手帕衣袖湿了也不顾。

见到这一幕,他的心顿时一紧,说不出的心疼、心酸,刚要张口却听见她带着哭腔道:“飞云,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风无尘的第一反应就是放下一切,天涯海角都跟着她走,可还没张口就又想到了魔教的大军,两族的联盟,天下的苍生,到了口中的话却成了,“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仙儿声音有些沙哑地咆哮道。

“仙儿,大战将起,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借口,都是借口!你明明是喜欢那个狐狸精,想要娶了她!你以为你们在天凌阁说的话我没有听到吗?”仙儿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风无尘的脸上。

“仙儿,你……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比起心上的那种千刀万剐的疼,脸上这点痛根本不值一提。

“要让我相信你原也容易,现在就跟我走!”仙儿冷冷地道。

“仙儿,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

“我任性?为什么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你却不可以?”仙儿又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好,你不跟我走,我就一个人走,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你放心地娶那个狐狸精吧!”

说着,仙儿转身就往外走,风无尘知道此时该伸手,可是那手却怎么也没有抬起来。

身后的门响了,风无尘心下一惊,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心情复杂地转过了头,头才转到一半,一把温柔、酥软的甜美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前传了过来。

“云哥哥,你教奴好等啊!”

风无尘匆忙回过了头,绣榻之上躺着的是一个一个体态丰盈,艳丽无比的女子,这女子美眸如丝能勾魂能动魄,但最要命的还不是她的眼神,而是她那一丝不挂的身体,该肥的肥,该挺的挺,该翘的翘,该白的白,该粉的粉……

风无尘知道这个女子叫媚儿,正是仙儿口中的狐狸精,也确实是真正的狐狸精。

“云哥哥,好好心疼心疼奴家吧!这里的宝贝、功法,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都是你的……”

媚儿的声音、眼神、身体无一处不勾魂无一处不让人留恋忘返,床前堆放的琳琅满目的宝贝让人禁不住眼放绿光,她的娇挺上摆着的那个象征着权力的硕大金冠更是让人热血沸腾,此时的风无尘真想头戴金冠扎在温柔乡里,滚在宝山中。

可是,风无尘一想到仙儿那凄美的眼神、伤心的泪痕,他的心一下就坚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知有没有意义,他转身追了出去。

出门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琼楼玉宇消失不见了,身上的锦衣失了光彩……

脖子上挂着的安神木传来了一丝淡淡的清凉,风无尘陡然睁开了双眼,全身都是冷汗,禁不住大口地喘起了粗气,好半天他才想明白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那是幻境吧?”风无尘轻轻摇了摇头,心中那郁结、惆怅久久挥之不去。

细细打量了一下四周,风无尘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半球状的石洞之中,洞里青红两色光芒交相辉映,彼此纠缠,浓郁得宛如实质。红光依旧让人心悸、战栗,而且比外面更甚,想来是因为更浓郁的缘故。还好,这里那青光的威力也更强了,总能紧随其后地消弭掉红光的影响。

两色光芒的源头就在石洞的中心,忍着强光,风无尘定睛望去,发现青光的源头是一根小拇指大小的玉石,而那红光则是来自缠绕在青玉之上的一截手掌长的红绳。

看到这么两个毫不起眼的小东西,风无尘心中的忌惮顿时少了许多,竟有了想要近前细细打量的想法。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出现让风无尘自己都心惊不已,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借来的胆量。理智告诉他,不能冒险靠近,可是风无尘内心却偏想走进它们,深嗅它们的气息,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风无尘还有个大胆的猜测,那场幻境中的两个人,飞云和仙儿,很有可能就是这两物的主人。他不自觉地走到了两件小物件的近前,过程倒是很顺利,顺利得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正要俯身观看,风无尘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了一丝寒意,下意识地就要向右躲闪,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只动了小半个身位,他就发现一个又红又凉的棍状物件自己的胸前透了出来。鲜血登时从嘴里、胸前奔涌了出来,风无尘艰难地回过了头,身后那老鼠精正满脸狞笑地看着自己。

接着,风无尘便失去了意识……

滩头恨 第一百零四章 彩林院首

鬼气森森,白骨累累,一个人身狮头的恶鬼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不由分说地张开了腥臭无比的血盆大口……

“啊……”

风无尘下意识地一个飞脚踢了出去。

“哎呦……你小子要死啊!”

睁开双眼,风无尘发现金狮跌坐在自己三丈外,呲牙咧嘴地用爪子轻抚着左边肿胀的脸孔,正没好气地盯着自己臭骂呢,自己的四周则是花瑶、候涛、赵江明一干人以及离得稍远些的乌山鹰和黑风豹。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花瑶关切地问道。

“是你们救了我?”风无尘胆战心惊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肌肤完好如初,连一点疤痕都没有,只是衣服破了、带了些血,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心惊不已,心想他们的本事也未免太大了吧!

“小子,我来问你,你在地洞中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个苍老却极为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候涛的身后传了过来。

候涛等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出来,徇声望去,两个中年人和一个老头一起走了过来,老头走在中间,须发皆白如雪,长及腰,身上隐隐散发出让人呼吸都感觉困难的威压,风无尘猜测这老头的修为至少也已经到了金丹期五六层。走在老头身后的两个中年人虽然散发出的威势不及老头,但风无尘知道他们的修为也至少到了金丹期一二层。

“无尘,这是碧仙院在西越国分院彩林院的院首,王前辈。”候涛神色严肃,在一旁低眉垂手郑重地向风无尘介绍道。

风无尘赶紧起了身,满怀感激地向王老头行礼道:“晚辈风无尘拜见王院首,感谢院首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谈不上,只是给你吃了几枚固本回源的丹药!”王老头淡淡地道,“你是什么时候到那底洞之中的?见到了什么?当时还有谁在?”

风无尘见王老头救了自己的性命却不居功,竟然表现得这么谦逊,风无尘当即就对后者多了几分敬仰,回话之时不自觉更加卖力了,便把自己在底洞中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向王老头详禀了。

“你说在你昏迷之前还看到了老鼠精?而且,他还用峨眉刺刺透了你的胸膛?”王老头的声音冰冷,他眼睛半眯,死死地盯着风无尘,似乎想要把后者给看穿。

“王院首息怒,想必是因为那诡异的两色光芒影响,让风无尘产生了幻觉,把被打晕错当成了胸膛被刺穿!”候涛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出来解释道。

风无尘真想开口问上一句,“我的胸膛不是被刺穿了吗?”

可是,当他看到王老头那仿佛结了万年寒冰的脸,他还是默默地把话给咽到了肚里。

王老头听了候涛的话不置可否,冷冰冰地质问道:“这么说,那两件东西都是被那只老鼠精给取走了?”

“晚辈当时已经昏了过去,实在是不知!”风无尘又看了一眼院子角落里码放的七八具黑衣人的尸体,感觉一头都是雾水。

“废物!”王老头冷冷地道。

同时,王老头的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风无尘登时感觉自己成了大海中遭受狂风巨浪袭击的小舟。然后,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宛若流星一般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房屋之上。小院子里登时传出了“嘭”的一声大响,房子连同后面的石墙之上随即多出了三个人形的大洞。

声音本该有三声,怎奈风无尘这破洞的速度太快,让三声连成了一声。

“色狼,你没事吧?”候涛第一个冲到了风无尘的身边,轻轻地把后者扶了起来。

才起到一半,风无尘便忍不住喷出了一大口冒着热气的鲜血,双腿也随之一软,要不是候涛在一旁扶着,恐怕他还得摔上一跤。

王老头看着破洞那头萎靡不振的风无尘,冷哼了一声,这才有些余怒未消地同身后两个中年人化作三缕亮光从原地消失。

……

荒郊野外的乱坟岗上。

“你……是人……是鬼?”钱驴子看到赵江明顿时被吓了个三魂七魄都离身。

“钱驴子,你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赵江明双眉直竖,怒目圆睁,眼圈尽红,声若兽吼。

赵江明将手中长鞭一挥,钱驴子随即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肥腻腻的腿上登时多了一条深约五寸长尺许的血沟。

“你五岁那年眼看就要饿死街头,是我爹把你捡回了家,把你抚养成人,教你本事……”说到这里,赵江明已经泣不成声。

钱驴子也把头埋到了胸口,眼中也有亮光闪烁。

过了好一会儿,赵江明才稍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朝着钱驴子的屁股又是狠狠一鞭甩了出去:“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我无话可说!是我被财宝迷了心窍,甘愿做了老鼠精的鹰犬,杀了老爷,还……”说到这里,钱驴子手中的寒光一闪,接着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条鲜血之流的血痕。

……

如故客栈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无尘边说边咳,几乎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嗽一声。

“色狼,羊羔说你吃了丹药要好好休息,你先躺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候涛站在床边,见花瑶扶着风无尘躺下才继续道:“我们快要到得最底下的球洞之时都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幻境之中,当我们从幻境中出来的时候发现你一个人血迹斑斑地躺在了大洞的一角。”

“想来,你定是被大洞另一边魔教的人给打伤昏迷了过去……”

“小子,之前你可把老子给吓死了,老子在幻境中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心发凉,全身发紧,头晕目眩,亡魂大作,老子还以为你小子已经死了呢!”金狮有些后怕地道。

“我在幻境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乌山鹰与黑风豹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道。

“可能是那边的人把色狼打伤的时候你们产生了错觉,”候涛一句带过,接着道,“所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与魔教的人遇在了一起,当场就大战了起来。魔教的人虽然之前都消耗了不少的灵力,可是他们的邪门歪道却也当真了得,一时间我们斗得是昏天暗地、旗鼓相当。”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那姓王的三人突然出现了。”王老头把风无尘打上之后,这些人对王老头都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恨意。

“王老头他们一出现,战局瞬时就扭转了,眼看就要把那些邪教诸人一股脑全给杀光,可几人的手中竟然有三阶上品的符箓,‘千里符’,三个人利用手里的千里符逃遁了出去,再加上将你打伤不见并盗了宝物的老鼠精总共有四个魔教之人逃了出去。”

“王老头他们活捉了两个魔教贼子,当即便使出隔音术、迷魂术,审问了那两人……”

“你们想不想知道姓王的老小子都问了那两人什么?”金狮神神秘秘地道。

“金丹期的高手使的隔音术你能破?”候涛两眼放光,一脸好奇,同时也有些不信任地道。

“如果是那老小子布置的,老子兴许还真就一点都听不见,但施展隔音术的偏是他们中修为最低的人,嘿嘿,老子我的耳朵可是一向都好使的很!”金狮得意洋洋地道。

“别卖弄了,赶紧说。”乌山鹰有些不耐烦地道。

“老子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姓王的问那两人来这里干什么,那两人说是来寻宝,姓王的又说是来寻什么宝,那两人也说不知。姓王的有些不耐烦了,又问两人宝贝在哪里,那两人还说不知。姓王的当即就想出手杀了那两人,却被他的手下拦住。他的手下问那两人连寻什么宝都不知道,怎知这里有宝,那两人还说不知,然后姓王的便怒不可遏地直接杀了那两人!”

“姓王的三人又问了我们几句,然后便不由分说地把我们的储物袋都搜了个遍,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

滩头恨 第一百零五章 张冠李戴

旭日东升,阳光虽然还不是很温暖却也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桂陵城很多穷苦人家一如既往地早起,像往常一样开了门,不同以往的是,他们发现自家的门上挂着一个钱袋。钱袋里有三两左右的散碎银子和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硕鼠归还”。

如故客栈,风无尘的房间里。

乌山鹰三兽在破晓之际都已经再次化为原形离开了,候涛一干人虽早已困得哈欠连连,早已想要离开,但那毫无睡意的风无尘却还不放他们离开。要是搁在平常,候涛他们才不理会风无尘这种无理要求呢,但是现在后者怎么说也是一个伤员,所以也就能忍就忍了。

“你们还没讲赵江明的事情呢!”风无尘不依不挠地道。

“好,我给你讲,但是说好了,讲了赵江明的故事就放我们走!”饶是平常爱说话的候涛在说了一晚上的话之后也是真不想再开口了。

想了好一会儿,风无尘也没再想到什么好的借口,只得答应了下来。

一听说讲了这个故事就可以走了,候涛顿时来了精神,把手中的杯子当成那“过板石”往桌上一拍,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道:“话说,桂陵城十几年前开着一家有仁有义,又有人情味的当铺,名叫赵氏典当,当铺的东家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修桥铺路、施舍穷人钱粮的好事可没少干。”

白书一干人见候涛讲得起兴,风无尘听得认真,便趁这二人纷纷溜了出去。

候涛却也不丝毫在乎,又道:“人家别的善人都是往家里捡个小猫小狗,赵德河老先生却动不动就往家里‘捡人’,有些被捡回了的人在伤病好了之后也就拜谢离开了,还有人就留了下来当起了伙计,就像钱驴子和于大铁。”

“赵德河不仅善良而且还很诚信,正因为这些,他的当铺才成了桂陵城生意最好的一家当铺,连毛贼都不上他家偷东西。是以,虽然赵德河虽然爱施舍、爱捡人,但是他们一家的生活却也不拮据,算得上是和和美美的中上人家了。”

“可是,自打赵江明娶了蒋红英不久,赵家便遭遇了巨变。造成这种巨变却不是因为这蒋红英长得人神共愤,或不贤惠、行为不端、做人刁钻什么的。相反,蒋红英不但人长得貌若天仙,而且还贤惠善良的很,从来没跟谁瞪过眼。”

“要怪只能怪那天杀的老鼠精,那只可恶的老鼠精要是再让我遇见,我一定会把它千刀万剐!”

候涛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天杀的老鼠精看上了蒋红英,便想要用计得到这个女子。为了不引人注意,老鼠精便为自己选了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就是那个见了钱就两眼放光,恨不得都装进自己口袋里的钱驴子。”

“这老鼠精与钱驴子本就是一丘之貉,一个为色可以不择手段,另一个为钱可以猪油蒙心,两个家伙一拍即合。”

“于是,在老鼠精的安排下便有了于大铁在乱坟岗砍杀赵江明,而被铁面按察使撞个正着的这一节了。原来,老鼠精早就知道了按察使上任所走的线路和时间,便恰到好处地逼着于大铁来杀赵江明。”

“可是,老鼠精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招。这贼子以为赵江明被七寸来长的匕首扎了十几下,扎得浑身是血,口里也吐血不止,定是不得活了,所以便在按察使一伙人离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时就远远地躲开了。”

“这老鼠精之所以不敢留在近前,想必是因为怕按察使这种朝廷大员身边的随行保护修士!”风无尘虽然现在已经知道赵江明没有死,但却还忍不住紧张不已,手心里尽是黏糊糊的冷汗,“只是,为什么赵江明没有死?”

“这于大铁以前是打家劫舍的山贼,随身都会带着两把一模一样的七寸匕首,一把是再正常不过的,另一把却是弹簧匕首。他之所以会有带两把匕首的习惯,是因为在打劫时倘若遇到欺压良民的官吏,或者为富不仁的地主,他就会用正常的匕首要了他们的性命。但是遇到一些罪不至死的,但就会用另一把只轻轻一插就会收起六寸来长利刃的弹簧匕首。用了这弹簧匕首,身上也会出现一道道血口,但却完全不致命。”

“那赵江明嘴里吐血又是怎么回事?”风无尘听得心惊肉跳,仿佛亲眼见到了当时的场景。

“这就多亏了赵江明机智,他为了配合于大铁,情急之下咬破了嘴唇,咬破了舌尖,这才让一时疏忽的老鼠精信以为真。于大铁发现老鼠精不见了踪迹,赶紧二话不说,用一个手刀打晕了赵江明。”

“等赵江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了,赤裸裸地躺在了一个破草席里,而草席里原来的那个尸体却不见了踪迹!”

“原来,这于大铁用的是狸猫换太子的伎俩!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好汉子!”风无尘由衷地道,“听你这么说,这于大铁可是一点都不像坏人啊!”

“听我讲,更让你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候涛卖起了关子。

“赵江明醒转了过来,算是大难不死,可是身上毕竟失血过多,醒了没多久便又昏厥了过去。等他昏迷了几日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云雾缭绕的仙山之中了。”

“合该这赵江明命不该绝,他爹平日里做善事的福报报到了他的身上。赵江明竟被彩林院的一个修为在筑基期六层的长老给花费了好一番力气救下了,这个长老名唤应连升,后者之所以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救前者,只因他以前在红尘行走的时候受过赵德河的恩惠,也是被赵德河捡回过家里的一个人。”

“正是善有善报啊!”

“赵江明醒了之后想要回家,却被应连升告之,他已经没有家了!应连升给了赵江明两个选择,一是他可以出手帮赵江明报仇杀了那老鼠精与钱驴子,还了当年赵德河的恩情,从此他便和赵家之人形同陌路、再无瓜葛;二是他可以收赵江明为弟子,教后者法术,让后者亲手报这血海深仇!”

“赵江明选择了第二条路,怒火攻心的他想要亲手报仇,亲手把那两个禽兽给千刀万刮了。”

“其实,当年应连升见赵江明居然身怀有灵脉,虽然级品不是很高,只有地级下品,但也可以修仙了。为了报恩,应连升在要走的时候就私下里跟赵德河透露了自己修士的身份,并许诺自己可以带赵江明走上修仙之路。但是赵德河却舍不得儿子,便没有答应,此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任谁也想不到,这赵江明最后还是走上了修仙路。”

“另一头,老鼠精暗中瞅准时机偷偷潜入司监的死牢把于大铁给放了。于大铁果然去赵家了,老鼠精便趁机安排钱驴子当着蒋红英的面杀了赵德河,在钱驴子要非礼蒋红英的时候,老鼠精又演了一场舍命救美的故事。”

“这边还没救下,那边于大铁也赶到了,眼见赵德河一死,前者便不由分说地扛起蒋红英就跑!”

“果然和案宗里说的一样,这于大铁果然看上了蒋红英,对她起了歹意,他虽是一条好汉却也是色欲熏心!”风无尘长叹了一口气。

“色狼,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啊?”候涛没好气地道,“这于大铁乃是蒋红英的亲哥哥!”

“什么?”风无尘目瞪口呆地道。

“吃惊吧!要不是赵江明亲口说出,谁又能想得到呢!”候涛轻轻摇了摇头,“赵江明当时铁了心要赶走那个整日看着自己娘子傻笑的于大铁,当赵德河告诉了赵江明这个真相后,赵江明这才彻底不提此事。”

滩头恨 第一百零六章 一杯愁绪

“既然于大铁是蒋红英的亲哥哥,那为何后者不亲自把此间实情早些告之自己的夫君赵江明?”这消息远远与风无尘此前的种种猜测相异,他一时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候涛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这蒋红英到现在恐怕都不知道于大铁是自己的亲哥哥!”

又看了一眼几乎把眼睛瞪出来的风无尘,接着道:“前面我已经跟你说过,这于大铁以前是个山贼,后来失手被官兵给抓了,原来都要死的人了,偏偏遇上皇太后的寿诞,皇帝大赦天下把那死牢里的于大铁给放了出来。”

“这于大铁人虽然放了出来,但脸上却被打了‘金印’,也就是刺了字,刺的字是‘前世恶贼今世图改’。有了这八个字,谁愿意跟他再沾上一点关系,死里逃生的于大铁想在出狱后谋个正经营生的愿望也只能是一场空梦。”

“万般无奈的于大铁决定再次上山为贼,却偏巧在密林之中遇到了一伙强人干自己往日的行当,而这伙强人所围之人就是赵德河和两个店里的伙计。于大铁识得赵德河,更听说过赵德河的善名,如今见这么一个大善人遭难,豪气冲天的于大铁怎会袖手旁观。虽是敌强我弱,于大铁却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仗着自己的悍不畏死硬生生把那一伙强人全都杀了,只是自己也受了重伤。”

“昏迷之后的于大铁也被赵德河捡回了家,前者毕竟身强体壮,没过几日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便向赵德河辞行告别。赵德河知道像于大铁这样脸带刺字之人想要谋个正经营生十分不易,便要留这于大铁在店里当个伙计,后者也打心里喜欢。”

“可是,于大铁还是当即就拒绝了赵德河。这倒不是赵德河哪里做的不好,而是于大铁知道赵德河虽是一个好东家,但自己却肯定不是一个好伙计,像自己这么一个人留在这里岂不坏了人家的生意。”

“于大铁向赵德河告了谢之后,不由分说地就要离开,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个美貌的女子,当时就愣在了原地。让他愣住的不是因为那女子的美貌,而是那与子后颈上的一个梅花状胎记!”

讲到这里,候涛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不忍之色,喝了口茶缓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这于大铁与蒋红英也都是苦命的人!”

“于大铁六岁,也就是蒋红英三岁那年,他们家那里突发大水,遭了天灾,那救济的官员又上下串通一气私吞了救济的银两,这又是人祸。天灾人祸之下,于大铁一家便同千千万万人一样成了这里堵那里赶、流离又失所的难民。”

“逃荒的过程中,于大铁的娘亲饿死了,父亲又病死了,只剩下了孤独无靠的兄妹两人……”

“有一次,于大铁想要为饿得哇哇直哭的妹妹偷一个包子,却被摊主抓了个正着,不由分说的一阵好打。但是,那个包子于大铁却一直没有松手,一直死死地抱在怀里。”

“然而,当于大铁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拿着脏兮兮的包子去找自己的妹子时却发现自己的妹子已经不见了……”

“于大铁找了蒋红英十年,可是人海茫茫,他又哪里能找得到!”

“于大铁本来早已绝望,想自己在有生之年定再难见自己妹妹一面,然而造化弄人,竟在此时让自己找到了她,原名于小铃。”

“于大铁见到蒋红英之后,当即就想与其相认,可是听到后面的丫鬟称呼蒋红英为‘少夫人’之后,于大铁当即就改了主意。他怕自己如今的这个身份会让蒋红英难堪,会让其他人,甚至连赵氏典当的少东家都会瞧不起她,到时再害得自己的亲妹妹被休,自己岂不就把她给害惨了!”

“想到这里,将走的于大铁突然又转回了身,向赵德河讨了当铺伙计的差事,当了当铺的折货。而且,于大铁还把自己和蒋红英的关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德河,并再三央求这位老东家不要节外生枝。赵德河当然知道于大铁的良苦用心,是以要不是赵江明把自己逼到不得不说的份上,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打算告之!”

“真是一个可怜的人!”风无尘叹了一口气感觉胸口发堵,眼发酸,有些不忍地道,“于大铁抢走了蒋红英之后又怎么样了?”

“老鼠精带着早就打点好的官兵再次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从于大铁手中夺回了蒋红英,还杀了于大铁。”

“已经家破人亡的蒋红英本不欲生,只想求死。但老鼠精的几句话却让蒋红英放下了求死的念头,贼老鼠对她说,‘你的杀夫仇人虽然已经正法,可是杀你公公,还想非礼你的仇人却还逍遥法外,你难道就不想为那个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的公公报仇吗?’”

“贼老鼠还答应尽自己的所能帮蒋红英报仇,她这才打消了求死的念头……”

“那个小四合院里住的就是老鼠精和蒋红英?”风无尘一激动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气血一涌忍不住又喷出一口血来。

“无尘哥哥,你没事吧?”一直坐在床边的花瑶惊慌地道。

“色狼,你这听个故事怎么激动成这样了?”候涛语带责怪地道,“看来这故事我是讲不下去了!”

“总舵主,千万不要,吐了那口瘀血,我这反倒感觉好了许多,你看现在也完全不咳了,而且呼吸也顺畅了许多,你老再接着讲!”风无尘现在的兴趣正浓哪里舍得把候涛给放走。

“他姥姥的,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好人给你做到底!”其实,候涛也是正讲得兴起,就算风无尘不求他也会忍不住讲下去。

“正如你所说,钱驴子十几年的邻居正是老鼠精和蒋红英,待在家里不出门,蒋红英就能听到钱驴子那令人无比厌烦的声音,这声音也是蒋红英一直活下去的理由。”

“老鼠精骗蒋红英说自己已经混进了钱宅当了木匠,他一有机会就会亲手杀了那个老混蛋。蒋红英信以为真,心里对这老鼠精感激不已。”

“所以,没几年的功夫老鼠精就得到了蒋红英的人。而蒋红英却不知自己一直都活在老鼠精的圈套和谎言中,这老鼠精十几年来虽然都是早出晚归,但却根本不是做什么对钱驴子不利的事,而是四处打洞,想必就是为了寻找那青玉与红绳。”

“不仅如此,为了让蒋红英相信钱驴子可没那么好杀,老鼠精暗地里帮钱驴子把生意越做越大,让钱驴子身边的护卫也越来越多。这也正是钱驴子为什么能用下三滥的手段把自己的生意做得这么大的真正原因了!”

“那蒋红英如今怎么样了?”风无尘有些揪心地道。

“蒋红英与赵江明相见,两人都是惊诧不已,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活着。那蒋红英更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跟疯了似的,好半天才缓过来。但当得知与她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家伙竟是害自己夫君与公公的罪魁祸首,蒋红英羞愧难当,想要一头把自己撞死,却被赵江明拦了下来,好言给劝住了!”

“现如今,赵江明已经把蒋红英带走了!”候涛叹了一口气,“不过,赵江明却没把于大铁就是蒋红英亲哥哥的事告诉她,他也嘱咐我们万万不可告诉蒋红英,想必定是怕后者接受不了再寻什么短见吧!”

“还真够跌宕起伏的!”风无尘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了,色狼,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你就好好休息,我要走了。”说着,候涛转身就飞也似地跳到了门口。

候涛开了门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向风无尘一脸坏笑地道:“悠着点自己的身体,那风月的事这两天就不要干了!”

“滚……”

滩头恨 第一百零七章 欢淡情薄

卧房里檀香缭绕。

绣榻之上,花瑶轻轻地给风无尘揉着肩敲着背,动作轻柔,体香诱人。

酒不醉人人自醉。

“无尘哥哥,那乌山鹰还真厉害,上次要不是有它一直护在左右,凭我这修为肯定早被魔教的人给杀了!”花瑶的声音宛若九天之上的仙乐,让人不自禁的心动神摇,风无尘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们这些妖怪肉体都很强横,又有些天赋神通,确实很厉害!”风无尘一把把花瑶揽在了怀里,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游走,若有所思地道,“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现在你的修为还不是很高,确实需要有个仙宠保护才好!”

“我明天就去找乌山鹰好好说上一说,让他做了你的仙宠,好……”

“无尘哥哥,万万不可!你对奴家好,奴家知道,可是这仙宠毕竟珍贵……”

话未说完,花瑶的巧舌已经被风无尘咬住了。

当晚又是好一番折腾。

……

旭日东升,风无尘悄悄和乌山鹰在一个僻静的山头上会了面。

“我不干!我才要不要保护那个小娘们呢!”乌山鹰一听说风无尘要让自己成为花瑶的仙宠当即就表达了自己强烈的不满。

“不能商量吗?”

“不能,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乌山鹰斩钉截铁地道。

“要是我再多给出灵石,给你开个小灶呢?”风无尘一脸奸笑地道。

“这个嘛……”乌山鹰的语气当即就软了下来,“开什么样的小灶?”

“保管让你满意!”风无尘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

“不过,小子,有句话我得对你说,听了我的话,你再决定也不迟!”乌山鹰摇了摇头,“那日晚间你们遭人算计,你让我去解难,我到得那里的时候可发现那左近还隐藏着几个筑基期的好手!”

“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却不知我的感觉要比你们人类敏锐上两三倍不止,他们早被我发现了。但是,当时你的形势危急,我却也没工夫理会他们,而是直接与那几个黑衣人厮杀在了一起。”

“起初,我还担心他们与里面的黑衣人是一伙的,暗中要施展什么大的杀招要把我们一网打尽。然而,结果却是我赶到之后他们就兀自退走了!”

“你是说他们是和花瑶一伙的?”风无尘眉头紧皱,一脸的不相信,“这不可能!如果真是花瑶她们一伙儿的,花瑶和百艳枝又何必孤身犯险,又何必险些丧命?”

“小子,多说无益,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

日影西斜。

寂静的山谷中,小溪还在不知疲倦的流淌,奏出不绝于耳的曼妙曲子。

“花瑶,为什么?”风无尘看着七丈之外这个看起来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女子,伤心欲绝地道。

“为什么?很简单,现在这乌山鹰已经是我的仙宠了,艳枝的精魄我也已经取了回来,再杀了你的话,我就是立下了大功,不但可以进入碧仙院修行,而且艳紫师姐还答应让我将来做合欢宗的宗主,如果我的资质足够好的话还可以在百家做个长老!”花瑶一脸的冷漠,两眼却放着夺目的亮光。

“难道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有对我动过情?”风无尘感觉自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哈哈……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情重爱,而情爱对我来说却只是利用的工具,所以你才会每次都输给我!”花瑶大笑了起来,“乌山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杀了他!”

“小子,让你不听老人言,这可就怪不得我了,虽说咱们还算有些交情,但我要活命,你就得死了!”乌山鹰无可奈何地道。

“大鸟,你尽管出手吧,我不会怪你的!”风无尘叹了口气道。

一小一大,一人一鸟,当即就斗在了一处。

战况异常激烈,只是干打雷不下雨,斗了半天,这一人一鸟却连点皮毛小伤都没有,完全就是走过场。

花瑶再三催促,乌山鹰却仍不知悔改。

“乌山鹰,这是你自找的!”花瑶柳眉倒竖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掐了一个诀,然后乌山鹰便在地上痛苦地打起了滚。

“花瑶,你真要这么狠心地杀了我吗?”风无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乌山鹰你再不全力出手我会让你的痛苦增加一百倍!”花瑶根本就没有再理会风无尘。

……

如故客栈。

百艳枝脸色惨白,喘吸连连,浑身冷汗,有气无力地推开了房门,正要抬脚外出,却听见候涛的声音从身前传了过来。

“百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候涛笑嘻嘻地道。

“我出去走走,散散心。”百艳枝有些不自然地道。

“我看百姑娘的脸色不太好,还是在房里休息为妙!”候涛依旧嬉皮笑脸,但是语气却没那么友善。

“你什么意思,还要把本姑娘强留在这里不成?”百艳枝俏目圆睁,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

“我劝姑娘还是好生留在房里休息的好!”白书冷哼一声道。

“你,你们……”

……

幽谷中。

乌山鹰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起了身,盯着花瑶冷冷地道:“小子,杀了这个小娘们吧!”

“大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花瑶闻言又要掐诀。

“不懂行的小娘们,你真当那精魄是老子的?”乌山鹰轻蔑地道,“刚刚只不过是老子给你演的一场戏而已!”

“胡说,休想骗我!”花瑶的花容已经失了色,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惶恐。边说,她边快速地掐了个诀,然而这乌山鹰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花瑶愤怒地使了个法术把那一缕精魄给捏了个粉碎,恼羞成怒地盯着风无尘道:“你……你骗我?”

风无尘背过了身,没有再理会花瑶。

“小娘们,这你可冤枉好人了!他起初是百般不愿的,是那几个小子和我坚持要让他把你试上一试,才把真正的精魄交给你。没想到你也忒没耐心了,前脚刚卸磨,后脚就要杀驴!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你刚刚捏碎的那个精魄是另一个小娘们的!”乌山鹰憋着笑,冷言道。

“什么?”花瑶闻言大惊失色。

“你,你好歹毒啊!你这是要害死我……”

“小娘们,你还真是不识好歹,歹毒的应该是你才对吧!害死你的也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也不对,害死你的也确实是我们,因为我们现在就会杀了你!”乌山鹰双翅一扇,作势就要扑向花瑶。

“无尘哥哥,不要……”花瑶面如土色,体若筛糠,声音颤抖。

“大鸟,我们走吧!”风无尘面无表情地道。

“小子,你的脑子没坏吧?她可是要杀了你,我们就这么放过她了?”乌山鹰大声叫嚷道。

“走……”

……

如故客栈,百艳枝的房前。

“白鼠,你在多贴几张符,她的惨叫声也太大了,别惊动了其他人。”候涛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杀猪般的惨叫声,皱着眉道。

“涛哥,她不会没命吧?”风动有些紧张地道。

“看这架势就算不死也得痴傻!”白书又贴了一张符,叹了口气道。

“这回多亏了我吧!”候涛不无卖弄地道,“要不是我坚持让你们跟我一道劝那个色狼,估计现在要死的可就是那个色狼了!”

“最开始也是你说她们冒死救我们,花瑶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欧阳高面无表情地道。

“我那不就是随口一说……”

候涛话未说完,房里面突然没了哀嚎,反而传出了大笑之声。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后小心地打开了房门,房内的椅子、桌子都被砸了个稀碎,地上、墙上全是一道道醒目的血痕,地上的女子头发凌乱,浑身的衣服都破破烂烂、血迹斑斑,但是她却在笑,痴痴地笑,两眼无神地笑……

候涛他们见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过后,候涛几人给了老板娘五百两银子,嘱托老板娘好生照顾这个傻女子……

滩头恨 第一百零八章 风月之城

风都城是西越国最大的城市,也是西越国皇宫所在,外城百十余里,城门处都有瓮城三层及高耸箭楼的箭楼,瓮城屈曲开门,每个门都有重甲兵士把守。

尽管风都城占地辽阔,但看起来却也并不宽敞,反倒让人觉得有些拥堵,城内店铺、院落林立,行人、车马往来不绝,比有“当城”之称的桂陵城还要热闹不少。

华灯已上,这个城市非但没有变得冷清,倒显得更热闹了,更不是那当城所能比得了的了。

风都城外城。

白日里行人稀少的二十几个小巷子此时却成了香饽饽,巷子里的行人虽还到不了比肩接踵的程度,但要通过巷子却也得挤出一身臭汗方可。

不过,这些巷子里的行人却也都没有那么匆忙,并没有人急着要离开。相反,他们大都会时不时停下自己的脚步,驻足在巷子两边一孔孔朝巷而开的小洞前,往洞里望个不停,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双眼炙热,双颊通红,有些还时不时会流出一些口水来。

有些人观看了一会儿就会情不自禁地走到门前,从自己的钱袋里数出七八文钱给那看门的,然后搓着手就面红心跳地进去了。还有些人会摇摇头接着往前走,最后一些人只能摸着瘪瘪的钱袋叹着气往前去。

稍一留心就还会发现这些巷子里的行人十有八九都是男人,而且大都还是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而再顺着这些人的目光,穿过小洞,就会发现里面竟都有近乎裸体的女子,她们或坐在春凳之上,或躺在交椅之中,或半卧罗汉床之上,或倚柱而立,虽行状不同,却都在那里搔首弄姿,口唱羞词浪曲。

原来这些小巷子都是一些娼窝,谓之窑子,窑子里的女子谓之窑姐。

这样的窑子虽然在西越国其他城市也会有不少,但却远没有风都城这么多,更没有这么热闹。风都城是西越国皇城是一个原因,但却不是主要原因,因为在确立风都城为皇城之前这里就已经差不多有了这个规模。

其实有不少人来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是皇城有什么别处买卖不得的紧俏行货、奇珍异宝,更不是为了一睹什么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或者皇帝本人的风采,而是因为这风都城乃是鸿鹤祥洲鼎鼎有名的风月城。风月城的名头要远比风都城响亮的多,甚至有些别的洲的人只知西越国有出名的风月城而不知风都城的本称。

这座城市虽然也经历了几次大的战争,可风月城的地位却一直没有改变,这些花街柳巷靠着其特殊的行生以及老鸨的巧妙钻营,每次都能躲过战火的波及。

据说,这个城市每次易主,各大妓院和巷子都会给新主送上一名本处最为伶俐可人的女校书。靠着女校书的貌美如花、枕边细语、媚眼柔情、身滑体酥,即便遇到再残暴的恶主,它们往往也能化险为夷。

当然,作为风月城,最能拿得出手的自然不是窑子里的这些私妓,而是教坊司的官妓,官妓又属教坊司十六楼中的最佳。

长春楼又是教坊司十六楼里最为出名的,它的出名不仅因为它是内城唯一的一家青楼,更因这里有着花榜的女状元,月如水。

虽然长春楼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客人来往,其中也不乏地位尊贵的皇亲国戚、位高权重的大臣或富可敌国的财主,但是能见得着月如水的人却没有几个。因为,想见这月如水靠的不但是有钱,还得有才。

这月如水不但人长得貌若天仙,身姿火辣,弹的一手好琵琶,而且自身还是一个出名的才女,能做诗会写词。

风都城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凡井水边,皆能歌月词。”足可见这月如水出众的才华。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月大才女想交往的自然一些才情出众的豪俊。所以,她一早就立下了见客的规矩。

按照规矩,要想见这月如水就得作诗一首,并把做好的诗挂在长春楼“斗酒厅”的影壁之上。龟奴会定时把影壁上的诗呈给月如水,后者会从中挑选几首出彩的出来。

这几个诗人就有机会进入考核的第二关了,“打茶围”,这第二关虽说是喝茶,却也不是简简单单地喝茶,要识茶且会品茶,并能在品茶的过程中说出一番很有哲理的言论来。

那月如水会坐在屏风后面一直听着,觉得谁讲得好,她就会让谁进入第三关,吟诗作赋、对对联。

要想过这三关却着实不容易,更非一日之功,才华出众且运气好的话也需要等上两三个月才能见上月如水一面。

所以,要想见月如水家底薄了也不行,因为即便见不到月如水,每次只是喝喝茶做做诗却也是要花费不少银钱,茶钱、打赏都是必不可少,而且都贵得要命,每次茶钱至少几千钱,老鸨、龟奴、大茶壶的赏银也都至少需要一两多的银子。

月如水在长春楼还拥有最考究、珍宝最多的一个小院子,身边也有好些伶俐听话的丫鬟、龟奴。按道理说,整日过着众星捧月的好日子,月如水应该非常开心才是,但实际情况却是她很忧愁,每天叹的气比吃的饭和喝的水还多。

月如水的忧愁当然不是因为衣装,也不是因为吃住,而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谁又能想到门槛都会被那些男人踏烂的月如水竟然还会为男人忧愁!

……

风月之城里住着的当然不都是贪图风月享受之人。

五年前,这风月城就发生了一段让人刻骨铭心、心驰神往的爱情故事。至今,这个故事还在风都城的街头巷尾被传唱着,成了说书先生口里的书,戏台上名角唱的戏。

这段被人津津乐道的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屡屡落第的穷书生和一个刚过及笄年纪的年轻貌美女子,这书生是很普通的一个书生,没有潘安的貌,更没有陶朱公的财富。但作为另一个主角的年轻女子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这个女子的身份可不一般,乃是当今西越国国君秦纪灵的掌上明珠,最得宠的公主,文美公主,秦红沙。

按照常理来说,这两个在身份上有着天差地别的人本不会相遇更不会相识。然而,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却不会都按照常理进行。

说起两人的相识就不得不提这西越国三年一次的“莲台仙会”了,这莲台仙会就是教坊司组织的女校书的“科举”。通过莲台仙会的甄选,就会产生花榜,进而有了女状元、女榜眼、女探花、女进士。

每次莲台仙会,风都城都会特别的热闹,素来喜动不喜静的秦红沙自然不愿意错过此等盛事。这天一大早她便换了一件宦官的衣服,在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的掩护下,费了好些功夫才险险地混出了皇宫。

当然,秦红沙的这两个侍女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跟她出去的,完全是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才不得不这么做的,这倒不能怪这俩丫头对主子的话不惟命是从,试问谁又会心甘情愿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公主顶多挨顿训斥,了不起被关上几天,而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身首异处!

从皇宫的大门一出来,这平日里表面还算端庄的文美公主彻底变了个人,变成了一个让女人侧目,男人瞪眼的疯丫头。你看她在街上左手抓人一个豆沙糕,右手拿人一串糖葫芦,吃了一小口就扔了豆沙糕和糖葫芦,换了炸豆腐、炸丸子……

秦红沙身后的两个气喘吁吁的侍女有心相劝,却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这两人可是寸步难行,那些吹胡子瞪眼、冷言讨伐的摊主都是她们的拦路虎。

滩头恨 第一百零九章 莲台仙会

阳春三月,梨花飘香,又到了飞禽走兽觅佳偶的季节。

西越国三年一度的莲台仙会已经结束了教坊司在各布政使司举行的“乡试”和在风都城举行的“会试”,正式进入了由一名才考八斗的王爷和礼部尚书亲自主持的“殿试”。这“殿试”不但主考官了不得,连同考官和提调官也都是大有来头,这同考官乃是吏部、户部、刑部、工部、兵部的侍郎,提调官则是往年的“女状元”三人。

莲台仙会“殿试”所在的地点就在风都城皇宫外最大的楼——长春楼中举行。天还没亮这长春楼外就挤满了人,各个都心痒难耐,却也只能竖起耳朵听楼里的笙乐、娇笑,眼巴巴地瞪着眼前人的项背想象楼里那绝色的容颜,多情的身姿。

已经换了一身潇洒飘逸公子装的秦红沙自然不会只甘心在外面看眼前这些臭男人的项背,她当然是要进这楼里好好看个痛快的。虽然眼前这些人挨肩并足把道路围得是水泄不通,但是对付这些人她有的是办法,她从侍女的手中取过钱袋,慢慢抓了一大把碎银子,直接朝着街上撒了出去,同时大喊了一声,“天上掉银子了,快来捡啊!”

七八把银子出手,秦红沙轻而易举地走到了门前,门前一个穿得破破旧旧,书生打扮的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边有银子你怎么不去捡?”秦红沙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竟对她撒出去的银钱没有丝毫侧目的穷小子。

“圣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穷书生一本正经地道。

“你?君子?”秦红沙有些不屑地道,“你即是君子,岂不知圣人又云非礼勿视,这里岂是能来的地方?”

“我……”穷书生一下脸红了起来,“学生主要是为了亲眼看一下这连中了两元的月姑娘是否真地像传闻中说的那般才高八斗……”

“你果然是个君子,地地道道的伪君子!”秦红沙见多了口是心非的人,听腻了口是心非的话,她自然不会信穷书生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书生都好面子,这个很少外出,很少与人交往的穷书生更甚,如今当面被人指着鼻子指责,他顿时就有了火气,“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呀,你这个伪君子还敢跟本宫……子顶嘴,看我不扯掉你的耳朵!”秦红沙以迅雷之势熟练地一把扯住了穷书生的耳朵,使劲地拽了起来。

可怜的穷书生直到自己的耳朵落到别人的手里才反应过来,想要躲闪早就晚了,反抗也来不及了,只能倒抽着冷气任人摆布了。这倒不是因为这穷书生反应太慢,而是因为秦红沙的动作太快,这一招“拨花捉蝶”她早已练到了化境,宫女、宦官没有一个能逃得出她这只玲珑玉手的。

“哎呦……你这人太蛮狠无礼了,争辩不过我就用强……”

“呸,你这伪君子好不知羞耻,已经被我揭穿了丑恶的嘴脸却还嘴硬不承认!”秦红沙手上的力更大了,“好,你不是想看吗,我就让你看个够,等会儿你要是看到人漂亮姑娘口水直流怎么说?”

“哎呦……但凡我要是目稍有斜视就算你赢,要杀要剐都随你!”文弱的穷书生被逼到份上竟也吐出了一番豪言壮语,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好!就这么说定了!”秦红沙却还不放手,扯着穷书生的耳朵就往门里走。

“站住!”四个带刀侍卫几乎异口同声地喝斥道。四人的声音齐发,宛若在耳边猛地用力敲了一下锣,秦红沙被震得耳鸣不已,登时就竖起了柳眉,有了怒气。

“大胆!”秦红沙身后的两个侍女眼见主子这次竟吃了这么大的亏不禁都有些惊慌了。

“找死!”四个人多势众的带刀侍卫怎能受得了两个女子指着鼻子喝斥,“仓朗朗”几声响四把明晃晃的大刀亮在了几人的眼前。

“怎么回事儿?”楼里传来了一个男声,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久居高位的威严。

“回大人,有人来闹事!”一个侍卫回过头毕恭毕敬地道。

“哦?”又一个带着些许笑意的男子声音传了出来,声音中带着些好奇又带着些玩世不恭。

听到这个声音,秦红沙登时就露出了笑容,冲着里面大喊道:“文公子,快点出来!”

还没等到里面大人的命令,如今又听到眼前这个蛮横的俊俏公子又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四个拿着大刀的侍卫不禁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一时,一个面如冠玉、身材修长的俊朗男子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门口,紧皱这眉头看了一眼秦红沙,忍不住叹了口气,向着几个侍卫道:“都退下,让她们进来!”

“是,王爷!”虽是阳春三月,但四个侍卫都感觉背上突然一紧,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赶紧收了刀,堆了笑低着头弓着腰把几人伺候到了楼内。

“就爱胡闹!”王爷白了秦红沙一眼,“你手里的这个公子又是谁?还不赶紧放了人家!”

“这是我的朋友,我们俩闹着玩呢!”秦红沙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了手。

刚放手,秦红沙便给两个侍女使了个眼色,然后嬉皮笑脸地冲着王爷道:“文公子,好戏就要开始了,我就不跟你闲聊了!”

话音未落,秦红沙的人便直接一头扎进了人堆中,从王爷的眼前消失了,这王爷又是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回过了头,想要对那个穷书生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头回过来哪里还能再见到那穷公子的人。

“这两个丫头跟她学的也是一样的古灵精怪!”王爷愤愤地道。

……

长春楼正面第一个楼名唤红杏楼,是长春楼中最大的一个楼,面宽九间进深七间,但却不是最高的,红杏楼只有两层,一楼是个宽敞的厅堂,名唤“鱼水厅”,二楼是回字形排列的闺房。

为了这次隆重的“殿试”,鱼水厅早被精心布置好了,厅堂正中搭了半尺高的木台,木台之上铺了一层白如雪的梨花。厅堂上方飘舞着一条条修长的红色锦带,锦带绑在了屋顶的房梁之上,每根锦带之上都用斗大的字写着一个女校书的芳名、归属及年岁。

“伪君子,说好了啊,只要你目有斜视就算你输!”秦红沙趴在回廊的栏杆上一脸坏笑地向背靠栏杆的穷书生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穷书生非常认真地道。

两人说话间,嘈杂的鱼水厅突然随着一声锣响,短暂的安静了下来。锣声刚落,一名年轻的官员清了清喉咙,扯着嗓子高声道:“莲台仙会开始!请诸位女校书参拜两位祖师爷!”

百余个花枝招展的女校书稀稀落落地起了身,零零散散地聚到了大厅正中,她们正面一个红木六叠屏,每折叠屏之上都挂着一副山水条屏,叠屏之前是一个将近一人高的红木翘头案,高案正中摆着两个半人多高的神像,左面的一个英俊潇洒,儒生打扮,右面的一个白眉赤眼,面色凶狠,浑身的青肉。

两个神像前摆着两个青烟缭绕的大香炉,香炉之前摆的是时令果蔬以及猪头、羊头和牛头。

“那两个是什么神?”秦红沙好奇地盯着两个神像,“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左面的那个是管仲,右边的那个白眉赤眼神!”穷书生头都没回地道。

“管仲?可是古时治齐的管子?那白眉赤眼神又是什么神?”秦红沙愈发的好奇了。

“正是!当时齐国国库空虚,管仲为富国安邦,开设了女闾七百,以征得的花粉钱充实国库,使齐国快速地实现了国富民强,是以管仲变成了青楼的祖师爷。而另一个白眉赤眼神则来历不明,估计是被那个好事者……”

“懂得这么多,果然是伪君子真色狼!”

“你……这都是书上写的……”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章 七步成诗

“有请怀庆布政使司江红儿江姑娘!”

话音刚落,一名艳丽的女校书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她额前缀着一个金镶玉蝶恋花华胜,高高的鬏髻上左右各插了三根美人戏水簪,小圆脸,双燕眉,上斜眼,红润的覆船口,挺拔的狮子鼻,面上细细地画着艳妆,更增了几分媚态,身穿白纱,玉体似露非露,让男人们忍不住产生胸口发堵的幻想。

江红儿面带娇笑,眼放媚丝,摇着丰乳晃着臀扭着略显肥胖的腰缓缓地走上了高台,朝四面各蹲了个万福,在乐师的配合下先唱了首曲子,当真是宫商角徵羽音音准,暗透酥骨醉神勾魂媚。

唱了曲子,江红儿圆凳也不做,半露了酥胸,外展了玉腿,姿势撩人地坐在地上弹了一首“十面埋伏”的琵琶曲,一曲弹罢鱼水厅中叫好声不绝。

叫好声中,江红儿四面蹲了万福,又妩媚地朝众人一笑,这才缓缓地走下了高台。

又是一声锣响,年轻的官员高声道:“有请赤山布政使司柳媚儿柳姑娘!”

一个画着淡妆,不到及笄之年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上了高台。只见她穿着一袭青色的百褶裙,裙摆到地,俏脚不外露,袖子几近到膝,玉手不显,青丝盘成一座规规矩矩的小山,小山之上只横插了一根红色的没有过多装饰的木簪,骨感十足的瓜子脸,虽未涂浓粉,但却红若滴血,羽玉眉小圆眼,伏犀鼻仰月口,身子瘦削,腰肢纤细,但胸前也不甚饱满,有可能是年纪还未到的缘故,更有可能是她太瘦了,仿佛一股大风就能将其吹倒。

柳媚儿低着头朝四边各蹲了一个万福,拘谨地走到圆凳前扭扭捏捏地坐下弹起了古筝。

“这……这是……”秦红沙皱着眉看着柳媚儿,脸现苦苦思索状。

“公子,这是柳脂纹,以前你还让她进宫陪你玩过儿呢!”蝶儿在秦红沙的身边轻声道。

秦红沙突然拍了一下手小声道:“对,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赤山布政使司下面应栗府柳知府的女儿柳脂纹嘛!前年我跟父……亲去应栗府的时候还住在她们家了,去年他爹被调到风都城在做刑部赤山布政使司郎中,我还特意把柳脂纹招进了宫里玩耍了两日,她如今怎么在这里?”

“公子,奴婢也是听小贵子他们说的,说是他爹犯了大罪,谋逆罪,私通被禁足的八爷,老爷震怒,将她爹给五马分了尸,她和她娘就都成了官妓……”

“啊,她爹看起来挺忠厚的一个人,我爹也有心抬举他,没想到私底下会做出这种事来,果然和这家伙一样,都是伪君子!”秦红沙愤愤地道。

又有些不解气地冲穷书生道:“伪君子,楼下这个可是美娇娘,长得唇红齿白,仪态万千,你当真不要转过头看看?放心,即便是你看了,本公子也不会真的杀了你或刮了你,你只要在本公子面前承认自己是伪君子,让本公子随便打几下就行!”

“书中自有颜如玉!”穷书生丝毫不为所动。

“你还真把自己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你就使劲地演吧!演破天你也是和柳自守一样的伪君子!”秦红沙秀眉倒竖,气冲冲地道。

“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可以侮辱才高八斗,为民做主的好官、清官,柳大人!”白瘦的书生脸上青筋暴起,眼睛似乎都要从有些凹陷的眼眶里掉出来。

秦红沙冷哼一声道:“好官?好官为什么会谋逆?为什么会被五马分尸?”

“他那是遭小人陷害!”穷书生毫不退让地顶撞道。

“他遭不遭小人陷害你会知道?”秦红沙不屑地道。

“有识之士谁人不知他那是被嫉贤妒能的恶官锦衣卫指挥使蒋怀德给陷害……”

“你……你大胆,竟敢口出狂言诬陷忠臣,嘲讽国君,你就等死吧!”

“来了,来了……”“下一个就是月如水了!”“月如水,月如水……”

两人争吵间,整个红杏楼突然沸腾了,各种叫喊声似乎要把这楼的屋顶给掀飞。没有人知道,那锣最后敲响没有,也没有人知道司礼官有没有唱名,只知道月如水终于缓缓走上了高台。

秦红沙细眼望去,只见来人十八九岁年纪,个头不高不矮,肤白胜雪,发盘高髻,做的是牡丹头,正中戴着一个碧玺蝴蝶花钿,两侧各均匀地插了六支镶了彩色宝石花的金钗,白嫩的心形脸,两弯浓淡适宜的新月眉,水灵有神的勾魂桃花眼,小巧精致的水滴鼻,润泽的樱桃小口,穿了一袭绿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尽显妩媚大方。

秦红沙手摇一把桃花洒金团扇轻移莲步走到了高台中间,四面施了礼,先是弹着琵琶唱了一首自己写的词,“蝶恋花”。词一出口,鱼水厅顿时便无任何杂音了,所有人都沉浸在清脆悦耳的琵琶声、优美的词句、灵动销魂的嗓音之中了,当真是宛若天籁。

一曲唱罢,鱼水厅久久没出任何响动,似乎都沉浸在了那绕梁的余音之中,恋恋不舍地回味着其中的妙不可言。

“好词,果然是好词!”穷书生由衷地赞美了一句。

这穷书生的声音本不是很大,可是在这么安静的鱼水厅里却可以算是异响了,很多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这个不解风情又大煞风景之人的身上。不看还好,这一看他们才发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竟是一个穷酸的背影。这一下,他们心中的不满登时翻了好几番,这个穷酸不但无理,竟还敢对佳人这么无礼。

这些不满之人中就包括眉头轻挑的月如水,这几年,无论到哪里她都是被前呼后拥、千呼万唤着,何曾受过这等冷落。

霎时间,鱼水厅再次热闹了起来,楼外不明觉厉的人都在不吝辞色地称赞月如水的才华、琴艺、歌喉与美貌,楼内却有大半的人都在斥责楼上那个穷酸的背影。

文王爷看了一眼那个穷酸的背影,凭着他那一身显眼的衣服,一眼便认出这人就是自己“无恶不作”妹妹的朋友,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示意司礼官让众人肃静。那司礼官接了王爷的指示,赶紧使出了十二分的殷勤,用力地敲了三下锣,直震得自己的耳朵发鸣。但效果也是明显的,鱼水厅再次渐渐安静了下来。

“久闻月姑娘学富五车、琴艺出众、嗓音极美,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坊间还传闻姑娘才思敏捷,七步就能成诗,不知姑娘可否展示一二?”文王爷谦谦有礼地道。

“承蒙文王爷抬举,小女子怎敢不从,只能在诸位面前献丑了!”月如水行礼道。

文王爷起了身,将右手的折扇轻轻敲了敲左掌,沉吟了一会儿,道:“那月姑娘就以这房梁之上的蛛网为题作诗一首,小王可要开始走了!”

说着,文王爷当真迈开步子走了起来,才走到第四步,就听到那边声音婉转地吟道:“朱门富贵容不得,柴户寒酸背来瞧。人言微物心机重,一片痴心谁人知!”

“好,果然名不虚传!”文王爷大肆赞美道,“诗中的‘微物心机重’想是用了前人郭印‘蛛网’一诗的典故吧?”

“王爷慧眼!”

“恐怕这拿寒酸的背来瞧人的柴户也是有所指吧?”王爷旁边一个胖子看了一眼穷书生的背影,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胖子乃是礼部尚书蒋怀礼,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蒋怀德的哥哥,只见他长着一张大方脸,双下巴,连心一字眉,眯缝眼,狮头鼻,大虎口。

“大人明见!”月如水毫不忌讳地道。

“不太好,不太好……”

正在众人屏气凝神听考官们点评月如水新诗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再次清晰地进入到了大家的耳中……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灵丹妙药

长春楼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别说长春楼,就是这办了两三百年的莲台仙会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连听都没听过。

一个让男子惊怒、女子惊笑的事情,男子看到的是自己心中的仙女被人欺凌,女子看到的是不可一世、自命不凡的贱人终于被人比得哑口无言了。

是的,月如水刚刚和一个从天而降的男子斗了诗、斗了词,又斗了对子,可是她皆已落败,此时还愣在那高台之上呢!那从天而降斗败了月如水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穷书生,而这从天而降的一幕却也不是他自愿的。

一山不容二虎,一屋又哪能存二娇!

原来,这秦红沙生在深宫,平日里听惯了身边的阿谀奉承,早就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天下最美、最有才识的女子了。不想今日玩耍竟然见到一个“下贱”的青楼女子生的比自己这个金枝玉叶还要俏丽几分,才华好像一点也不比自己差,而且还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她顿感五味杂陈,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一个“志同道合”的家伙再次进入了秦红沙的视线,转眼间她就想出了一个妙计。秦红沙顺手扯过了三条飘在空中的锦带,趁背对着栏杆的穷书生不注意,直接缠在了后者的腰上,然后给蝶儿使了个眼色。

主仆俩熟练地“上下 其手”,眨眼间,便完成了一出大戏,“空中飞人”。

可怜的穷书生刚有警觉的时候,人已经飞在了半空中,还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句叫嚣的高呼,“小女子,我来与你斗斗文!”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秦红沙,为的就是“添麻烦”,给这个“不可一世”的月如水添些麻烦。

穷书生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朝着高台飞了去,一个俏丽的人影模糊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朦胧中,他望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暗道不好,想起赌约,也顾不得自身的处境,赶紧闭上了眼。

秦红沙眼见那书生竟然顺利地落到了高台之上,不由地欢快地鼓起了掌。她其实并没指望这穷酸的书生真地去跟月如水上演什么斗文大战,更没有指望书生能赢月如水,甚至连这个书生能不能落到高台上,她都是一点底都没有,她的真正目的就是给月如水制造麻烦。

文王爷看了一眼“天降之物”,又看了一眼回廊,心中登时就明白了一切。他虽对自己这个妹妹无法无天的胡来有些不满,可是他这妹妹毕竟是父皇最宠爱的人,他也奈何不了她,只得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身边的官吏不可妄动。

礼部尚书蒋怀礼却不是文王爷一个手势就能打发得了的,虽然这个文王爷很受宠,但他却也不但是礼部尚书,他还是皇上的宠臣锦衣卫指挥使蒋怀德的亲哥哥,他当然不甘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几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按照他的意思,一定要当场把这几人打个半死,然后再把他们全都投到昭狱之中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

可是,当文王爷在蒋怀礼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之后,这个原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胖子当场就蔫了,老老实实地坐回了原位。

事情最后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秦红沙和月如水,尤其是月如水,她没想到一个一直背对自己的穷酸书生,竟然会有让自己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又不得不服的才能。

更让秦红沙惊讶的不是穷酸书生的才华,而是他真地能做到目不斜视,好像并不是那口不对心的伪君子。

……

穷书生名唤王慎微,他怎么也没想到和自己不打不相识的俊俏公子哥竟是个女子,也没想到自己看见她恢复女装后的第一眼自己就喜欢上了她,更没想到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文美公主,而且这公主对自己也有意。

当然,两人的结合却没有那么简单,皇亲贵族、王公大臣对王慎微百般威逼,一时间拳打脚踢都成了他的家常便饭,甚至他还被关进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昭狱之中,但他却是硬骨头,差点丢了性命却都还未屈服。要不是另一头的文美公主把皇宫闹得鸡犬不宁,整天还要死要活,他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威逼不成,皇室的高官们便开始对王慎微进行利诱,功名、高官、厚禄、钱财、美女,全都被送到了王慎微的眼前,然而结果却是他丝毫不为之所动。

另一头,文美公主的斗争却也是相当的激烈,虽早已被禁了足,但她还是用自己能用的所有方法进行抗争,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整个皇宫乌烟瘴气,人人如临大敌。

最终,皇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王慎微尚了文美公主。

两人这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便成了经久不衰的佳话。

……

夜已深,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不一时便由零零星星转成了密集的鹅毛。不过,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长春楼的生意,长春楼各个庭院还亮着通明的灯火,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灵丹妙药?”站在红杏楼前,风无尘有种想要马上跟候涛割袍断义的冲动,“你还真当我是那色中的饿鬼了?”

“我早就说他的话万万轻信不得。”欧阳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震惊之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色狼,你先别着急,这可是风月第一楼,长春楼,而且本舵主说的灵丹妙药绝不是平常的庸脂俗粉,等你见到了她,保准你所有的忧愁和烦恼就全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会出现那要死不活的痴样了!”候涛拍着胸脯道。

“涛哥,我们真地要进去?”风动面皮红紫,眼中闪着亮光。

白书一言不发,面色倒很是应景,冷峻得仿佛一块万年寒冰。

“当然要进去了!”说着,候涛当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其他几人略一犹豫也跟了上去,众人刚一掀开毡帘,一股甜香的暖风便迎面扑了过来,把众人身上、头上的晶莹雪花瞬时化成了斑斑点点的雪水。

候涛前脚刚跨进门,几个衣着暴露的妩媚女子就暧昧地拉扯住了他,毫不避讳地贴了上去,饶是候涛这种自称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人也是面红耳赤地要躲开。其他几人就更惨了,一个个像是被捉赃在手的贼似的,尽显窘态。

“几位公子,我们又不是老虎,又吃不了你们,你们躲什么?”一个姑娘出言调笑道。

姑娘的话一出口,候涛这伙人的面皮又红艳了几分,似乎随时都会滴出血来。

“妈妈,来了五位俊俏的公子!”

不一时,一个满脸堆笑的半老徐娘便摇着一个春宫团扇,风风火火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声音发腻地道:“好俊俏的几位公子哥啊!几位公子这边上座!”

说着,老鸨便带着几个姑娘把候涛几人不由分说地前呼后拥到了鱼水厅右侧的隔断之中,隔断里摆着一张红木圆桌,桌上是花生、瓜子、栗子、核桃、桃圈、梨干等十好几碟干果并七八个精致的茶杯,不管是碟盘还是茶杯都画着红男绿女裸体以各种不同姿势羞人场景。

眼明手快的龟奴看到几人进来,赶紧持着大茶壶给众人倒起了热茶。这几人看清杯碟上的画面后,说什么都不肯落座。

老鸨却也不以为意,马上带这几人到了另一个隔断,里面的布置和刚才相仿,只是杯碟上画的却是一些山水不再是让人面红而赤的人物。

“几位公子哥是第一次来吧?”老鸨笑颜如花,“想必几位公子还没有相熟的姑娘,公子们不妨说出喜好,喜欢文的还是武的、高的还是矮的、肥的还是瘦的、大的还是小的,奴家给几位公子挑几个,保准几位公子满意!”

“不用了,我们要见月如水!”候涛忙摆了摆手道。

“呦,几位公子果然眼光高的很,只是我们这位月姑娘却没那么好见,几位要见她得先做诗再打茶围,最后还得姑娘亲自定见与不见,老奴我可做不得主!”

“你只要告诉她侯三寿前来拜见,剩下的就不劳你操心了!”说着,候涛抛给了老鸨一锭十两的银子。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二章 薄情寡义

深夜丑时,雪越来越大,风都城被洁白的雪花给包了个严严实实,仿若成了一尘不染的仙境。

红杏楼里几十个炭盆、香炉齐用,外面是清冷的寒冬腊月,里面却是温暖的芳香春季。楼里到处都是丝竹管弦之乐、莺歌笑语之声,大厅里又有形态各异的姑娘跳着撩人的媚舞。

“你们不用着急,先吃点干果和点茶,月姑娘肯定是听说我来了正在盛装打扮,马上就会到了!”候涛吃着花生、梨干,喝着茶,自信满满地道。

两个时辰后。

一个红木隔断里突然传来了“嘭”的一声响,接着便是一连叠的叫苦声。

突如其来的响声一下把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四人全都给惊醒了,四人面面相觑:“怎么了?来了吗?”

“涛哥,你怎么躺到了地上?”风动打了个哈欠,看到候涛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地上,样子很是狼狈。

想到刚刚的春梦,候涛一阵脸红:“这……”

风无尘轻轻扭了扭生疼的脖子,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说,只要提你那个侯三寿的名字,月如水就会马上来见吗?”

“这……”候涛有些做贼心虚地结巴了,生怕自己的梦被人看穿。

“该不会是还没画好妆容吧?”白书直勾勾地望着候涛,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这……”候涛面似泣血。

有些生无可恋的候涛,突然想到了自救的方法,扯着嗓子大吼道:“老鸨……”

只等他吼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睡眼惺忪的老鸨才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地来到了隔断之中,没好气地道:“几位公子这深更半夜的也不找姑娘快活,只在这里杀猪似的大吼不知何故?”

“老鸨,我来问你,你可曾把我的话带给月姑娘?”候涛脸红脖子粗地道。

“公子哥,你的话奴可是一点也不敢私留,前脚你刚交代完,后脚我就让丫头把话带了去,只是这月姑娘不愿见你!奴早就说了,这月姑娘可不是那么好见的!”老鸨的话没有什么让人挑的出理的地方,只是这话的语气却让人不那么受用。

“几位公子,你们看要不要选几个姑娘?我这里可有一大堆水灵灵的黄花……”

“不用!”候涛横眉冷对道。说完他便率先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

黑夜中,冰天雪地里多了五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候涛踩着已经没及脚踝的厚雪,深一脚浅一脚,气冲冲地往前走,边走边擦鼻涕,怎么擦也擦不完,边走边骂:“真是个薄情寡义又忘恩负义的贱人!”

“这回可以不卖关子了吧,说说吧,你跟那貌美如花的月姑娘是怎么认识的?”白书没好气地道。

“唉!”候涛叹了口气,“三年前,我的修为刚到筑基期二层之时,接了一个任务,铲除望都山上一条残害了十几条人命的妖兽,修为到了筑基期一层的黑烟虎。”

“等我来到望都山找到黑烟虎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畜生正在追赶一个狼狈不堪的姑娘,我赶紧出手救了这姑娘,并用我的无敌大阵灭了那大虎!”

“这么说,你是那月如水的救命恩人了。不过,据我所知那望都山距离风都城虽说不算太远但也有四十多里的距离,而且那望都山也并不是什么善地,月如水又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欧阳高看问题总和大家有所不同,其他人感慨候涛英雄救美的事迹,他却在找事情的不合理之处。

“这……”这是候涛这晚说的最多的一个字了。

“对了!”候涛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家就在望都山东北五里处的白石镇上,而她的双亲就葬在这望都山上,那日正是她父亲的忌日,她去祭拜,也并不是一个人去那里的,同行的还有十个俊俏的富家书生,只是活下来的却只有她一个,我赶到的时候那四人都已经尸骨无存了!”

“这么说来,这个月如水可真够无情无义的!涛哥你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却连一点面子都不给,竟然连见都不见!”风动义愤填膺地道。

“你们也这么觉得对吧?”候涛狠狠地摔了一把鼻子道。

没等众人回答,候涛直接一拍储物袋,青光一闪,清风舟出现在了众人头顶。

“走,我们这就去见见那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候涛率先跳了上去。

……

长春楼第三进院落,左边有一个别致清幽的小院子,院中有山有水有松有竹,还有各种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花树,山已苍白,水已成冰,松竹也已经被头顶的碎玉琼浆压弯了腰,只有墙角的五六棵梅树还凌寒开着花。

“这里定是那个附庸风雅的贱人的住处了!”

话音未落,一个小舟从天而降,五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卧房的窗前,不用说,这五个人影就是候涛一伙人了。

风动用手指捅破了窗纸,只看了一眼马上脸红心跳地回过了头。

“怎么了?”

“你……们……自己看!”风动面似泣血,眼中尽是惊慌。

众人在心中猜出了个大概,但还是好奇里面究竟是多么激烈的场景,竟然可以让风动有这种反应。

白书第一个回过了头,接着是风无尘和欧阳高,只有候涛面露奸笑地趴在窗户上口中啧啧不已。

正在候涛津津有味看个不停的时候,却被一旁面红耳赤的白书直接出其不意的一脚踹飞了,直接把院子另一头的一棵青松撞得晃掉了大半的积雪,接着院子里响起了一连串的扑通声。

卧房内的姑娘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一股脑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从地上找衣服,一边对着床上的男人道:“死人,赶紧起来,想是姑娘回来了,要是让她发现咱们在她的床上胡来,咱俩都没好!”

话音未落,床上那个男子直接摔到了地上……

这女子并不是月如水,只是月如水的丫头。

不一时,房门打开,一个男子偷偷溜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房顶,候涛偷偷擦了一把鼻血,道貌岸然地道:“我刚刚只不过是想看清那个女子的相貌,所以才会比你们看得久了那么一点点!”

“当时你的哈喇子可是流了一地。”欧阳高淡淡地道。

“有吗?一定是你看错了!”候涛面不改色。

“错……”

候涛赶紧打断了欧阳高的争辩:“不能让她这么轻易地蒙混过关,还得找到她!”

“找,怎么找?”风无尘早没了兴趣,只想一头扎进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

候涛一脸坏笑地盯着风无尘:“好找……”

“你,你该不会打那几个大家伙的主意吧?”风无尘头皮一阵发麻,他知道,那三个家伙可不好请,每次找它们,都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要吃要喝。

“放心!这次我来出!”候涛异常爽快,看来,他定是要找月如水的麻烦了。

……

寅时中刻,大雪已住,银白的街衢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宛若一道黑色的闪电快速地穿行而过,蓬松的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留。

候涛一边控制着清风舟,一边转头道:“色狼,你怎么只让黑风豹自己来了,怎么没把那金狮一起来?”

“老大,你真得非要找到那个月什么水吗?还有,我们非得这么兴师动众吗?”风无尘有些有气无力地道。

“色狼,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呢!我找月如水是为了谁?”候涛大义凛然地道。

“你们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是为了色狼,他整天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们不烦啊?”

说话间,地上狂奔的黑风豹突然在内城西北角一个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到了吗?这小破院子怎么也不像月如水那种身份的人回来的地方?这豹子不会是得了风寒,鼻子不好使了吧?”候涛不太相信地道。

地上的黑豹呲牙咧嘴地冲候涛远远地挥了挥爪子,一副要跟后者拼命的样子。

候涛没想到相隔十几丈,自己的声音又这么小,但那豹子却把自己的话全都听进了耳中,立即闭了嘴冲那豹子露出了谄媚的笑。

几个人轻轻落到了屋顶之上,风无尘施展了一个小法术,一个火球瞬间融化、烤干了一大片积雪。候涛满意地揭下了一个瓦片,五个人屏气凝神朝下面望了去。

只见书案前站着一对男女,男子手持狼毫奋笔疾书,女子频频点头,满面欢喜。那男子书生打扮,相貌一般。女子一副端庄良家妇人打扮,但这打扮却遮不住她令人喷血的傲人身姿,也遮不住她那天仙般的美貌与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的勾魂妩媚。

“这下对了,她就是月如水!怎么样?不错吧?”候涛卖弄地道。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他?”候涛看到那男子,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

“怎么了?你还认识那男子?”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鼎鼎大名的王慎微啊!”

“这就是你说的那段佳话中的主角,深夜幽会,看来这家伙也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好色之徒,当真无耻!”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佳期幽会

破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一个把全身都裹在黑色绣花斗篷里的人影从吱呀作响的门里探出了身,四处瞅了几眼,见四下里无人,便赶紧闪出了门,深一脚浅一脚,吱吱呀呀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人影出门良久,那个站在门口相送的佳人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了身。她正要关门,却发现自己的身前突然多了五个黑影,当即就是一声惊愕的娇呼。

“月姑娘,莫慌,我们也算得上旧相识了,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在下?”候涛掩饰住自己的幸灾乐祸,不紧不慢地道。

当然,候涛是故意带着几人突然出现在了月如水的面前,为的就是吓她一下。一是为了发泄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气,二则是为那素未蒙面的文美公主打抱不平,想到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毁在了面前这个女子的手里,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月如水听到说话的人声并不含一丝阴森的鬼气,略微定了定神,细眼打量了一下来人,随即又惊又喜地道:“恩人仙师!”

认出来人,月如水赶紧毕恭毕敬地把几人让进了房中,让几人落了座,又慌忙给几人端茶倒水,准备果品点心。

见到月如水这副殷勤忙碌的样子,候涛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哪还有一点兴师问罪的样子,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毫无正经的嬉皮笑脸,他转过头向风无尘小声道:“色狼,怎么样?是不是可以疗你的情伤?”

“又是一个见异思迁、薄情寡义之人,有什么好?”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听候涛讲了王慎微与文美公主的故事,风无尘对这个月如水一点好感都没有。

候涛的声音小,风无尘的声音可不小,正端着玉露酥过来的月如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候涛赶紧装作风无尘骂的是一个不在场的人,出言掩饰道:“谁说不是,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下次让我见到他,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又转头向月如水道:“月姑娘,你不用忙活了,这些东西我们在长春楼都已经吃饱了!”

月如水面有愧色地道:“小女子着实怠慢了恩公几人,不巧昨晚有事来到了这里,想是定然恩公几人久等……”

“有什么事?不就是勾人家的汉子吗?”风无尘冷笑道。

自打他再次被花瑶欺骗后,他对女子,尤其是漂亮女子,都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成见。

“色狼,乱说什么!”候涛赶紧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

这边的火还没灭,那边的火又起。

话音未落,只听欧阳高认真地道:“他没有胡说,她确实是在勾搭文美公主的汉子。”

“你们,你们俩……”候涛真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一旁面色羞红的月如水,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道:“恩公,小女子求你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风无尘正想说“做婊子还想立牌坊啊?”可是一看到地上佳人的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得心下一软,硬生生把舌头尖、喉咙眼的话又给咽到了肚里。

候涛站起身来要去扶,却被白书一脚踢在了腿弯上,当下腿一软,又跌坐在了凳子上。

“小女子不是怕自己会怎么样,只是怕害了王公子,王公子本没什么过错,都是我千方百计地让他来这里同奴家谈诗说词……”

“都是一丘之貉!”白书没好气地道,“那个王慎微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候涛见白书都是这么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心中顿生无力之感,只能冲风动使了个眼色,风动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月如水扶到了圆凳之上。

“你们真当王公子与那秦红沙就是外界传闻的那般夫唱妇随天造地设的一对?”听到白书出言侮辱王慎微,月如水脸上的柔弱顿消,登时便多了几分冷冽,“你们可知王公子的痛苦?”

“他从食不果腹的寒酸书生靠着文美公主一跃成了高高在上的驸马爷,每年受两千多石的禄米,父亲也被封为兵马指挥使,以后儿子也可以世袭成为锦衣卫指挥,他有什么好痛苦的?”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月如水冷笑一声道:“好一个表面风光的高官厚禄!”

又道:“小女子斗胆问一句,几位公子可知‘试婚公主’?”

“这也是一个公主吗?”候涛有些好奇地道。

“恩公,这并不是公主,而是公主身边的婢女,之所以被称为试婚公主,是因为在皇帝决定把公主下嫁前会先让这婢女与那男子共度一夜春宵,试那男子的货色……”

“还有这等好事!那王慎微不就可以享受齐人之福了吗?”候涛一脸坏笑地道。

见到候涛这个样子,月如水不由得面皮一红:“这对大多数人来说也许是好事,可是对王公子来说却是奇耻大辱,王公子虽贫却也有傲骨,一直严守孔孟之道,怎能容忍这种像被挑牲口一样挑来挑去。”

“起初王公子宁死不从,可又禁不住秦红沙的含泪相求,最终却也只能干了自己所不齿之事!这其中的心酸又有多少人能知呢!”

“你们想象中的夫唱妇随也是全然不存在的,他们虽然名为夫妻,实则为君臣,王公子每次见了秦红沙都要下跪,秦红沙坐着他只能站着,而且秦红沙不召见他也不能出现。”

“刚正不阿的王公子在府里还被秦红沙的那个恶奴,嫌贫爱富的梁嬷嬷,百般刁难,经常到皇后那里嚼舌头说王公子是个下流淫贱的胚子,日日缠着公主召见做那床第之事。皇后大怒,把此事告知了皇上,皇上当着众大臣的面怒叱了王公子,还杖责了他。这件事虽然市井小民还不知,可王公子早就成了达官贵人口里的笑话了!”

“一向知书达理的王公子就这样蒙受了不白之冤,从此,他一个月也不敢见那秦红沙一面!”

“这也就罢了,自己受点委屈王公子还能接受。可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父母亲也得跟着自己受委屈。”

“王公子的父母亲也得给秦红沙下跪请安,一天早晚两次,而这秦红沙每次也都是坦然处之,从来没有任何的不安表示。而且,这秦红沙还十分看不上王公子的父母亲,整日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说话向来都是阴阳怪气的。”

“所以,忍无可忍的王慎微也就只能找你谈情说爱了?”白书的面上是十分的不信。

“不是王公子找的我,是我主动找的王公子,自那次斗文中输了王公子,我便怎么也忘不了他了,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有这聚在一起谈诗说词的机会!”月如水叹了一口气道。

“只是谈诗说词吗?”

月如水面色一窒,随即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对我说的又八九分不信,你们心中早就认定我是拆散那天成佳偶的淫贱女子,小女子我多说无益,诸位想必都和恩人一样是高深莫测的仙师,进入驸马府对诸位定然也没有一点困难。”

“诸位既然不信小女子的话,大可潜进驸马府待上个两三日一看究竟,到时你们就会知道谁才是下作的淫贱女子!”

“好,我们定会去驸马府看个究竟,倒要看看谁是下作之人!”白书冷哼一声道。

见到白书这个样子,其余四人不禁一愣。几人想不明白,素来好脾气的白书怎么今日突然变得这么火爆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白书就已经愤然离席了,几人匆匆跟了上去,只留下候涛在后面善后。

此时的候涛真是欲哭无泪,本来是想带风无尘过来散散心,顺便让善解人意又貌美如花的月如水开导开导风无尘。不曾想事情竟然发展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差点直接在桌子上动手!

要是候涛早知道会是现在这个结果,打死他也不带这几人来这里了……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各说各话

旭日刚刚升起,风都城便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开始了扫雪,城里的每个角落似乎都响着不绝于耳的“嚓嚓”声。

候涛几人从月如水的小院落里出来的时候,门前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到了街道的两旁,地上只剩了一层结实的寒冰。几人玩性大发,边走边滑起了冰,弄起了雪球。

就在几人玩耍的时候,候涛发现一顶两人抬的小巧红轿与他们擦身而过,停在了月如水的小院前。

候涛把手中的雪球随意地砸到了风无尘的背上,若有所思地向着欧阳高道:“羊羔,你不是会察言观色吗,刚刚月如水的话是真是假?”

“有真有假。”欧阳高的表情和这时的风景一般素雅。

“哪些真哪些假?”

“关于王慎微受屈的那段是真,至少她自己觉得是真,但是关于只是谈诗说词则有些假,小白追问的时候,她明显有一丝惊慌。”

“小白鼠,我们真的还要再大费周折地去查那个秦红沙吗?”候涛有些悻悻然地道。

“那是自然!我最看不惯这种始乱终弃的混蛋!”白书愤愤不平地道。

“我觉得我们还得再接着查一查那个月如水。”欧阳高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候涛现在开始有些后悔让欧阳高进他们桃树会了,他现在觉得这欧阳高就是专门过来给他添乱的,他有些不耐烦地道:“大哥,为什么还要查月如水?”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她的面相哪里怪怪的,好像以前在什么书上看到过一些什么东西,一时我又想不起来具体内容了。不过,应该是大有名堂。”欧阳高若有所思地道。

“你什么时候还会看相了?”候涛有些抓狂了。

“好,就这么定了,你们三个去查那个月如水,我跟风无尘去查那个道貌岸然的王慎微!”白书当即做了决定。

“这都哪跟哪儿?怎么就这么定了?”候涛觉得一阵头大。

……

过了冬至,天黑得愈发早了,这才刚过申时,天就已经黑了下来。又突然起了北风,天更加冷了,走在屋外的人总忍不住把自己的脖子缩到最短,能不伸手就不伸手,还总有擦不完的鼻涕。

王慎微的驸马府离皇宫不远,是一个四进四出的大院子,正房左右还有不小的东西跨院,整个府邸雕梁画栋,富贵逼人。

寒风中,第三进院落正房的房顶之上却多了两个大号的“蹲兽”,不同于其他小蹲兽,这两个家伙不但时不时会颤抖一下,而且还会流鼻涕。

“小白哥,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实在是太冷了!”其中一个蹲兽不停地打着牙颤道。

“不行!我可不信那个贱人的话,今天我一定要看个究竟!”另一个蹲兽斩钉截铁地道。

“可是,小白哥,就算我们证明这文美公主没有一点问题,我们又能拿那一对狗男女怎么样?”

“拿他们怎么样?我会亲手宰了他们!”白书冷冷地道。

看到白书既认真又冰冷的表情,风无尘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亥时时分,驸马府的两个蹲兽冻得实在不能靠肉体硬抗了,他们不得不放弃继续锤炼肉体的打算了,各自施展了法术在身体表面形成了一道护体的灵光,四肢百骸顿时暖和了起来,有如沐浴在春风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身体一舒服,两个人顿时就有了困意,便眯着眼睡去了。

就在风无尘半睡半醒之际,他突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呻吟声,这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他并不陌生,登时便没了睡意。

风无尘正要叫白书,刚一抬头却发现白书已经揭下了一块瓦片,房中的一幕让两人的脸瞬时就红到了脖子。

这房里竟然不止有一个男子……

白书恨恨地转过了头,狠狠一脚踏到了屋顶之上,那屋顶登时哗啦啦一阵响,三尺见方的瓦儿、木儿噼里啪啦地往下直砸。

……

长春楼,幽香的小院中回荡着婉转动听的歌声,只是这歌声听在人的耳中总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在失落、幽怨的情绪之中,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月如水的屋顶之上同样有大型的怪异蹲兽,而且一下就是三个。

“羊羔,我就说你这看相的水平不到家,你看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个青楼姑娘,哪有一点你说的那种诡异!”候涛一边刺棱着鼻子一边不满地道。

“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吗。”欧阳高不悲不喜、不怨不怒,却很认真。

一见到欧阳高这副认真的脸,候涛就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暗叹了一口气道:“不是骗不骗的问题,只是人难免有失手,马难免有失蹄……”

“哦,你是说我这次肯定是出错了,那你说说什么时候见我出过错。”这么高傲、自负的话被欧阳高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种味道。

“这……”

……

风都城城郊,一个塌了半边的荒废破庙里。

一个小火堆噼里啪啦不停地向外蹦着火星,半尺来长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在这摇摆不定的火光下,破庙正中面目不可辨的泥塑神像显得狰狞无比。

火堆不远处,一根千疮百孔的木柱上紧靠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这女子面露惊恐之色,浑身颤抖不已。连同她身后的木柱都跟她一起轻微的抖动,这木柱作为这仅剩半边破庙的主要支撑之一,又带着这半边破庙微微晃动了起来,不时有雪团、破砖、烂瓦簌簌而下。

一个差点被屋顶上突然跌落的破瓦片砸到脑袋的蒙面人突然向那宫女开口道:“你往前走两步,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宫女虽然害怕却也颤抖着按照蒙面人的要求往前挪了两小步。

“我来问你,你叫什么?跟秦红沙多久了?”另一个黑衣人开口道。

“我叫蝶儿,跟公主已经十几年了。”宫女战战兢兢地道。

“蝶儿,你作为秦红沙的贴身丫鬟,对她的事自然全都了如指掌,现在你就如实地跟我说说她跟驸马王慎微的事!他们是谁先对不起谁的?”

“自然是驸马爷先对不起公主的!”听到驸马,蝶儿便有了一脸的不忿,“驸马就是那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还特别不懂事,做什么事都全凭着自己的性子,从不考虑我们公主,让我们公主受够了夹板气,伤透了心!”

一数落起王慎微,这蝶儿身子也不抖了,声音也不颤了,精气神也足了。

“先说梁嬷嬷,这位老嬷嬷是我们公主的乳母,平时我们公主都会让着她三分。我们那驸马却从来不把梁嬷嬷当回事儿,整日对她爱搭不理。我们公主就劝驸马说着嬷嬷虽然有些娇横,但毕竟是自己的乳母。让驸马多给嬷嬷些赏钱,多跟嬷嬷熟络熟络,他却偏不听。”

“这下好了,没多久,梁嬷嬷就到宫里告起了状,害得我们公主被皇后好一阵责罚,说公主太过不守妇道,太过沉迷床笫之欢,把我们公主说的差点想要投河寻死!”

“这不懂事的驸马终于自己也挨了一顿棒打,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可怜我们公主却要跟他一起受罚。”

“这驸马人不怎么样,脾气却不小,我们公主都还没怪他,他倒先甩起了脸子,对我们公主代搭不理,我们公主召见他连去都不去,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我们公主念在夫妻一场对他百般容忍,他却蹬鼻子上脸自己不去给公主请安,还让他的双亲向他一样做目无王法的无礼之徒!”

“我怎么听说秦红沙一直对公公婆婆不敬,从来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一个黑衣人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蝶儿。

“这就更冤枉我们公主了!我们公主对他的双亲很好,要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的气力求皇上让本属于自己住的二进院落赐给他的双亲住。而且,平日里我们公主也经常会从宫里带回一些好玩意,她自己都不舍得用,都赐给了那二老。”

“从我们公主降给驸马爷从未给那二老大声说过话,要非说对他们有什么不是的话,我们公主也就说应该勤沐勤浴。”

“这也根本怪不得我们公主,我们公主也是为他们好。他们那一家人都是成月不沐浴,浑身都有馊味了,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怎么受得了,我们这下下人都看不过去了!”

“不但是不洗澡,他们吃饭也不净手,不净口,衣服月余不换,吃完饭还用舌头舔碗,从内到外,比刷了还干净……”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歹心暗藏

卯时过半,风都城还沉浸在黑暗中,层层叠叠的黑云似乎要把整个风都城都给压跨,看来一场大雪已经近在眼前了。

素有食店街之称的外城西巷口大街还是一早就热闹了起来,毕竟填饱肚子永远都是要紧之事。

西巷口大街街尾的一家油饼店里坐着眼圈发黑眼珠发红的一行五人,五人围坐的案上摆了三碟蒸饼,三碟装盒,并五碗从隔壁粥店送来的白米粥。

候涛吃了口装盒,喝了口粥,打着哈欠道:“你们那边怎么样?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风无尘见白书只是喝粥却不发一言,只得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抖擞了一下精神,开口道:“两个都怪又两个都不怪!”

“昨晚我们分别审了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发现这两个人的成婚本就是一件天大的错事!”

“我讨厌门当户对才能成婚的说法,可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在一起对两个人都是折磨,都是灾难!”

“自己早就习以为常的话、做法在对方的眼里可能就是轻蔑的侮辱,自己习以为常的习惯在对方的眼里可能就是桥横或不识抬举。”

“他们中间的那道鸿沟实在是太难跨越,想要跨过这道鸿沟非得两个人都得改变自己妥协对方。但妥协二字却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这么多年的秉性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再说,完全妥协了之后自己还是自己吗?最终只会让高攀之人苦不堪言,低就之人怨声载道,两人都得不到幸福!”

风无尘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候涛面色严肃地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就又恢复了一脸的不正经:“色狼,你这该不会被什么状元、榜眼或探花的魂魄附体了吧?怎么今天你说的话让我感觉这么有深意呢?”

“你们那边怎么样?”白书吃了一口蒸饼道。

“羊羔,你来说吧!”候涛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暂时没查出什么异常,不过……”

“不过什么,她身上没有妖气,没有鬼气,没有灵力,只有胭脂气,分明就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一个姑娘!”候涛不失时机地报了一次仇,“根本就没什么好查的,我们吃了饭就回碧仙院吧,估计去白骨山的那些人也快该返……”

“你三年前在望都山救下月如水是在什么日子。”欧阳高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候涛皱眉苦想了一会儿,有些不太确定地道:“腊月十三、四吧!怎么了?这和我们回去有什么关系?”

欧阳高根本没有理会候涛一连串的问题,“今天是腊月十四,难怪。”

又道:“好,我们今天就跟她告别。”

“这都什么跟什么!”候涛对欧阳高的逻辑向来不太懂。

……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而落。

清风舟上,候涛自说自话道:“我们这次虽然没有打探到魔教什么重要的消息,但好歹也是靠着我们过人的智慧找到了魔教诸人的踪迹,还一下找到了十二个,各个修为都很不错,筑基期五层的就有两个,所以我们的这个任务已经不能算是洪级下等了,怎么也得算洪级上等任务了!”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我们为了天下苍生,不顾个人的生死,依然决然地跟魔教诸人血斗了几十回合,把他们打了个四处逃散,又协助彩林院院首击杀了八个魔教恶徒,我们怎么也能拿到洪级中等任务的奖励了,至少也能得个十万多块的灵石了!”

“能得这么多啊?”风动双眼放光地道。

“凭着本舵主的三寸不烂的巧舌,这么多已经算是保守……”

“可以了,现在掉头。”欧阳高突然打断了候涛的自吹自擂,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掉头?掉什么头?”候涛莫名其妙地道。

“去望都山。”欧阳高淡淡地道。

“你要去那儿看风水?”候涛早就不用常理来推测欧阳高的想法了。

“看什么风水,我们去看月如水。你们还记得前日晚间月如水院子里的那丫鬟说了什么吗。”欧阳高面色平静地道。

“我知道,她说‘你的行货带上银托子才好’,对不对?”候涛色眯眯地道。

“登徒浪子。”欧阳高白了候涛一眼。

又道:“她说‘小姐明日就要出远门了’,这丫鬟所说的‘明日’,就是昨日,但是月如水昨日里明明没有出门,我推测这可能与我们有关,所以我们今天早上便与她告了别,并在她的注视下远去……”

“就算她昨日没有出门,你又怎么断定和我们有关,前日晚间下了大雪,昨日本就不适合出门。退一万步,就算是昨日是因为我们,就算她是个特别孝顺的女儿,但今日可是正下着大雪,她又怎么可能选择今日到望都山上祭拜她的亡父?”候涛一脸的不信任与不情愿。

“因为今日观她的面相,发现她有比祭拜亡父更重要的事。”欧阳高平静如水地道。

“你们怎么说?”候涛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

他一直对欧阳高都没有多少办法。

白书却是来了兴致:“那就去看看吧!我也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

望都山在风都城西南,距离风都城四十多里,因山峰形若巨象,又名巨象山,山高三四百丈,有近一半都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是方圆百里最大、最高的一座山。

纷飞的大雪中,两辆四匹马拉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厚实的雪地里,足足花费了四五个时辰才走完平时半个时辰的路程。

两辆马车停在了山脚下,前面一辆马车里鱼贯跳下八个人来,八个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穿着华丽的俊俏公子。这八个公子彼此都是横眉冷对,眼冒怒火,仿佛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接着,后面那辆马车里也跳出了两个男子,这两个男子比前面的那八人又多了几分富贵之气。这两个男子也是彼此看不顺眼,眼神、动作都带着挑衅的意味,似乎随时都会动起手来。

两人还未站定便与那八人乱哄哄地抢做了一团,抢着放凳、拉车帘,硬是把车上的马夫都挤到了车下……

“诸位公子,不要心急!”月如水面带娇笑,声音柔似春水,“奴家说了会给各位公子公平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真能证明像你们所说的那么爱奴家,奴家一定会按照约定好好服侍公子的!”

听到月如水妩媚的话语,十个眼放绿光的人这才向着彼此冷哼一声,有些不情愿地放了手。

……

望都山山脚的“象鼻”处,月如水从一个贴满了符箓的红色锦盒中取出了一个全身黑如浓墨的小锤,细看之下会发现这小锤之上仿佛还缭绕着不灭不散的淡淡黑烟。

月如水拿着小锤熟练地在象鼻的末端十几个不同的位置快速地敲了百十下,看起来毫无章法,完全是乱敲一气。

但是,就在月如水敲完之际,象鼻末端突然喷出了一团浓得像墨汁一样的黑烟,黑烟一闪而逝,直接把一脸冷笑的月如水,连同她身后那十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或者惊呼的男子一起卷走了。

“怎么回事?怎么都不见了?”潜伏在巨石后面雪堆里的候涛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又一个“白发”的人头从雪堆里钻了出来,道:“月如水手里的那个锤子鬼气森森的,肯定不是什么善物,这月如水该不会是魔教中人吧?”

“这地方看起来也不简单,正是聚阴汇煞之地。”一个面无表情的“白发”人头四周看了一眼道。

“这里难道是魔教的一个窝点?如果是魔教的窝点,距离风都城这么近,彩林院和秦家人又怎么不管呢?”白书若有所思地道。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候涛抖了抖身上的雪,一脸好奇地道。

“不好吧!情况不明,贸然进去可能会吃大亏,我们还是等月如水出来,好好地审她一审再说吧?”白书当即反对道。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六章 桃花宫

申时时分,天黑了,大雪也止了。

望都山山体之中,一个光线黯淡的山洞里,寒冷刺骨,充斥着浓浓的腥臭味。山洞的地上横七竖八铺满了人的白骨,半空里是上百个面目狰狞的恶鬼。

恶鬼一边发出凄厉的鬼号,一边向洞中的五人奋不顾身地扑打、撕咬。

被围的五人不是别人,正是候涛一行五人。

“羊羔,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月如水没有撒谎吗?”候涛右手一个剑指直送,山洞中八个不同方位的角落里绿色的阵旗光芒大盛,一柄丈余来长的绿剑陡然间在候涛的身前凝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像闪电一般直飞而去,登时间便有三四只张牙舞爪的恶鬼被长剑打散了。

“到现在也不能说她撒谎,我们到这里,目前确实只遇到了一个人,这些本就不是人,都是冤鬼。”欧阳高一边控制着手中的红葫芦喷出一团火打走一只恶鬼,一边不以为意地道。

原来,这一行五人在望都山外等了两个多时辰,一直等到月如水从里面出来。

然后他们在半道把月如水给绑了,通过一番逼问,得知这望都山之中竟然大有名堂,里面竟有一个残害凡人性命的邪修。

而根据月如水的描述,这个邪修的修为也顶多就是筑基期二三层。于是,在候涛的主张下,这五人便从月如水的手中夺了她的黑锤,决定出手灭了这邪修,既替天行了道又能回碧仙院领一笔灵石。

然而,刚一进来跟那邪修只打了一个照面,这几人就被那邪修引到了这个山洞中,被那些恶鬼围攻了,几人这才知道这个邪修修的竟是鬼道。

“那你之前怎么没问她里面有没有鬼啊?”候涛又控制着大阵劈死了两只恶鬼。

“我不正想问有没有什么妖兽鬼怪吗,还不是你一把把我拽了回来,还说就我啰嗦。”欧阳高话的内容虽有怨气,但是从他口中出来却平淡的如白水一般。

“我……”

“好了,赶紧拼尽全力从这里闯出去,还不知道那家伙后面憋着什么坏呢!”虽然这些恶鬼充其量只有炼气期六层的修为,但是风无尘的心中却很不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还好这些恶鬼只是数量多,并没有多少的智慧,不会施展什么法术,只知道一味地蛮打蛮杀。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上百只恶鬼便被这五人都给消灭了。

候涛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夜明珠,几人凝神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陷阱之后这才向着那鬼修士消失的洞口追踪而去。

顺着螺旋的阶梯而下,几人看着两边石壁上镶嵌的一个个人类的骷髅头都不禁感觉头皮发毛,心里发寒。

看着两边的这些密密麻麻的骷髅头,更加坚定了这几人要灭那鬼修的决心。

几人顺着阶梯而下,越走越潮湿,越走血腥味越浓。走到后来,山洞顶端雨滴如注,仿佛下着大雨一般。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是浓的宛如实质,让人作呕,让人不想呼吸。

也不知走了多久,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七八丈高,五十几丈围圆的巨大山洞。山洞之中有两眼十几丈围圆的深潭,两个深潭大小相同,相距三丈许,对称地分布在山洞两边。左边的深潭中翻滚着滚滚的血水,右边的深潭不断涌出的却是清澈透明的净水。

两个深潭中间是一条曲折的甬道,甬道一头连接石梯,另一头连接山洞最里面的一个太师椅,甬道竟是用大小、长短一样的白色腿骨铺就,太师椅全是用人的手骨做成。

“你们几个真是找死,竟然找到了这里!”骨椅之上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子阴森森地向着候涛几人道。只见他身罩血红色长袍,面上没有一点血色。

这个瘦削的白面皮男子就是和候涛几人打过照面的那个鬼修,修为是筑基期四层。

“大胆鬼修,竟然敢干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真是罪该万死!”候涛大义凌然地道。

鬼修冷哼一声道:“伤天害理?我们干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何来伤天害理之说?”

“你情我愿?真是厚颜无耻,满口的鬼话,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难道是自愿的?”候涛冷冷地道。

“还能骗你们不成,要不然我们离风都城这么近,那些秦家人和彩林院的人都不管?”鬼修一边冷笑着道,一边抛给了候涛一个木匣。

鬼气森森,候涛哪敢直接用手去接。

鬼修见候涛只是用剑接了木匣,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又道:“放心看就行了,我要想让你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哪里用得着再多费这许多的功夫!”

面对这鬼修,候涛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他才不会轻易听信这鬼修的话呢!候涛先一甩手在木匣的四周布置了一个小阵,又小心地要用长剑拨开木匣的盖。

还没等候涛动手,一旁的白书却夺了他手中的长剑,说了句“我来吧!”

白书不由分说地小心拨开了木匣的盖子。里面确实没有突然飞出什么鬼物、飞刀、毒气,只有一个线装的册子,白书又用长剑翻开了那册子……

看着候涛几人全都皱紧了双眉,鬼修开怀大笑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这些人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为了色,要么是为了权,都心肝情愿地出卖自己的灵魂出卖自己的肉体!就像才进入这血潭的那十个男人,他们就是为了色自愿签了这魂化恶鬼的契约!”

“你是桃花宫的人。”欧阳高皱了皱眉道。

“桃花宫?什么买卖都做的桃花宫?”候涛有些吃惊地道,“难怪秦家和彩林院的人会不管你们!”

原来这桃花宫是一个中立于正道和魔教之间的大门派,这宫中既有正义凌然的正派修士,又有阴损无比的邪修,是一个亦正亦邪的门派。桃花宫这个门派是修仙界第一大商帮,什么生意都做,也是唯一一个既和正派又和魔教做生意的帮派。

虽然正派和魔教之间势如水火,但是两方却都需要购买对方那里才有的灵药、宝贝,这桃花宫便起了桥梁的作用,解决了双方的急需。再加上这桃花宫本身的实力也很强,并不比碧仙院弱。

所以,这桃花宫在正魔两道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哪一方也不愿意得罪桃花宫,以免失了急需物资的来源又壮大了对方的实力,最后落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还算你们有几分见识!”鬼修得意洋洋地道,“我的确是桃花宫的人,这里是我们和气堂分堂,而我则是这分堂的副堂主画骨。我们桃花宫向来与你们正魔两道互不相扰,我本来也打算饶你们一命,但是你们却不识好歹地来到了我们的圣地,所以你们也就只有一死了。”

“我知道了。”欧阳高突然平静地道。

“你知道什么了?”众人,包括那鬼修,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月如水的面相不对是因为她的身表有一层被洗掉鬼气的鬼息。”欧阳高认真地道。

“什么玩意儿?什么鬼戏,人戏的?”候涛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他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子,你果然有几分门道,她泡了这无垢潭的水,你也能看出异常!看来我更是不能留你们了,要不然我们的一个财路可就要被你们给断了!”画骨冷笑道。

“好大的口气,凭你还想动我们!”在对方的地盘,候涛虽然心有忌惮,但是口上却也不愿吃一点亏。

画骨冷哼一声,然后对着那血潭道:“小宝贝,吃饱了就出来招待一下贵客吧!”

话音未落,血潭之中噗通噗通一连串冒出了十几个大血泡。接着,十个赤身裸体的男子便闭着眼从血潭之中冒了出来。说也奇怪,这十个男子虽然从血水之中冒出,但是他们的身上却没沾上一点血污,皮肤全都洁白胜雪,没有一点杂污。

更奇怪的是,这些男子的面孔都非常清秀,要不是那男人的特征这么明显,候涛等人肯定以为这些都是女子。当然,他们的奇怪并不只在清秀上,而是他们的面孔都一模一样,并且还都与月如水有几分相似……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画皮鬼

就这么十个妖艳的男子,仿佛一尘不染,竟都有筑基期四层的修为。举手投足间就能放出滔滔的鬼气,阴森可怖,仿佛厉鬼、僵尸一般,但他们却还有灵智,都懂得用法术。

这十个家伙修为高,放的鬼气也着实不好对付,不仅难以驱散,而且这东西还对法器具有污损的作用。

战斗一开始便出现了一边倒的形状,尽管候涛他们都拼尽了全力在抵抗,都毫无保留地施展出了浑身的解数,但怎奈敌方的实力远远高出己方。

而他们的强援,乌山鹰三个大家伙之前没跟他们一起过来,现在也找不到路,进不来。

一阵乱战之后,五个人彻底认清了形势,全都躲进了候涛的阵中。

只是,候涛的阵却在一轮围攻之后便摇曳了起来,直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便在此时,画骨突然从骨椅起了身,右手轻蔑地一摆。十个男子全都住了手,一起退后丈余,将候涛他们团团围住,恭恭敬敬地向着画骨垂手而立。

画骨冷哼一声,面上极为得意,老气横秋地道:“一会儿,你们几个就会没命,都会成为小宝贝的口中餐,可这也怨不得小爷,只怪你们几个黄毛小子太不自量力,竟敢对小爷出手,哈哈……”

“他姥姥的,废话少说!有什么本事使出来吧!”候涛说的话很强硬,只是语气却出卖了他。

画骨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冰冷邪异的笑:“煮烂的鸭子,嘴倒是挺硬!你们……”

欧阳高一直打量着十个男子,突然大叫道:“月如水本来的容貌定然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风无尘本来紧张、害怕得不行,现在又被欧阳高给搞了一头雾水。

再次被打断,画骨倒是也不怎么生气,反而还有些得意:“啧啧,不错,不错,你小子倒是果真有几分眼光!”

“月如水本来的确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原来她可没这长相,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她能有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拜小爷我和我的小宝贝所赐!哈哈……”

“这就是你们的交易。”欧阳高指着那几个男子道。

“不错!啧啧,你的脑袋也不错!”画骨脸现赞许之色,“小子,你要是再乖巧点,小爷我还真不忍心杀你了!”

“你说的不错,这十个人就是月如水,什么月如水,就是王小花带来的‘利钱’,每年十个,换她在这无垢潭中泡上一泡,洗去小宝贝的鬼吸。十年之后,她还要乖乖把自己的三魂七魄全都献给我的小宝贝,哈哈……”

“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吧?”画骨一脸得意地盯着欧阳高,显是想得到后者的赞赏。

然欧阳高仿佛完全没有会意,丝毫没能领会到他的意图,又没头没脑地道:“你口中的小宝贝是画皮鬼。”

“画皮鬼?”风无尘几人惊惧交加,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画皮鬼并不常见,这是一种能够藏身于人皮之下的恶鬼,能改变人的相貌,以人的血肉和灵魂为食。

一般,画皮鬼的修为到了筑基期六层,就可以使用分身,可以同时附身在多人体内。

如果说,画骨口中的小宝贝真的是画皮鬼,那很显然这只鬼的修为就到了筑基期六层以上。

“你小子聪明是挺聪明,也有几分见识,只是人太呆板了,你还是跟他们一起进小宝贝的肚子里去吧!”画骨完全没有否认,算是间接承认了欧阳高的猜测。

这么一来,风无尘几人顿感如坠冰库,心底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阵寒气来。

画骨见到众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得意,言行举止更显浮夸。

“你们可以去死了!”

“等一下。”画骨正要转身,却被欧阳高叫住了。

“怎么?要求饶?想让小爷饶了你们这几个黄毛小子?”画骨盯着欧阳高,玩味地道。

“不是。”欧阳高依旧古井无波。

画骨皱了皱眉,竟然有些失望。

欧阳高指了指候涛,道:“他说三年前在这望都山上从黑烟虎的口中救下了月如水,这是你们演的戏。”

“好像有这么一回儿事,”画骨眉头轻挑,“对了,三年前,好像是有一个碧仙院的修士在望都山徘徊了两三天,小爷我还以为是碧仙院要来查我们和气堂,便让王小花演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探探那人的底!”

画骨轻蔑地盯着候涛:“探完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人就是个大草包,哈哈……”

又道:“没想到,那个大草包就是你!”

“他姥姥的,你这个狗杂种!”候涛恼羞成怒。

“你们现在可以死而瞑目了!”

说着,画骨缓缓转身,面向左边的血潭,轻声轻语地道:“小宝贝,出来吧!你可以好好地吃一顿了,这几个都是有灵根的修士,可是大补之物!”

话音未落,血潭上冒起了巨大的血泡,一个大比一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不多时,血泡中露出了一团黑乎乎的物什。

“桀桀……”

黑家伙狂啸不止,似乎非常高兴。俄顷,黑家伙整团暴露在了空气中,正是一只画皮鬼。

只见它身高丈余,全身缭绕着不散的黑气,头生一对漆黑的角,野牛一般的角,披头散发,发梢不停地有黏糊糊的黑色液体滴落,青面獠牙,双眼黑乎乎的,都有拳头般大小。

“桀……”

画皮鬼一声长鸣,让人头皮发麻。

随着它的这声长鸣,十个妖异男子同时僵住了,身上都冒起了滚滚黑烟,浓稠如液体,一股脑涌向了画皮鬼。

几息的功夫,画皮鬼陡然变大了两倍不止,身形变得异常庞大。而那十个男子全都没了血肉,变成了十堆枯骨。

“小心!这鬼东西至少是筑基期八层的修为!”候涛的声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面对这么一个鬼物,他们再怎么小心,还是免不了一死。

“哈哈……”画骨笑得很残忍,“你们的死期到了!”

“桀桀……”

画皮鬼挥了挥鬼爪,身体微微一颤,陡然间向着风无尘几人暴掠而去,竟快若闪电,有着与其身形完全不相配的敏捷。

“轰……”

画皮鬼一个冲撞就完全破开了候涛的阵法,出现在了风无尘几人的跟前。

几人冷汗直流,赶紧用符的用符,控阵的控阵,舞剑的舞剑……

可是,一切都如螳臂当车。他们在画皮鬼的面前都仿佛是一个个三岁的孩童,动作迟缓无力。画皮鬼身形微动,便让众人失去了目标。

画皮鬼又是一个闪身,再次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未知的恐惧涌上几人的心头,几人无头苍蝇一般乱找乱撞。

“啊……”

混乱中,风动突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

接着是欧阳高、白书和候涛。

风无尘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画皮鬼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近在咫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它阴冷、血腥的鼻息。

风无尘刚想有所动作。

画皮鬼猛然一头扎向了风无尘右腕的伤口,仿佛水蛭一般。

很不幸,风无尘便是画皮鬼的“开胃菜”。

他顿时惊慌失措,匆忙手拍脚蹬,最后连牙咬都用上了。

然而,一些都无济于事。画皮鬼虽身形庞大,却在眨眼间便钻进了风无尘的体内。

“哈哈,好好享受血肉渐渐被抽干的滋味吧!”画骨笑得很嚣张,很狰狞。

风无尘既惊惧,又感到恶心,想到那么一个巨大的臭东西钻进了自己的体内,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转念又想到那十个男子的死相,他咬了咬牙,把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与其在这里受恶鬼的折磨,还不如自我了断来的痛快!

“想死?可没这么便宜!”画骨屈指一弹,一团黑烟打在了风无尘的手腕上。

风无尘手腕一麻,长剑“当”的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哼,好些还没开始,小爷怎么舍得让你死!”

“你……”风无尘心生无力感。

“哈哈……”画骨大笑了起来,“尽情地享受痛苦,尽情地扭曲哀嚎吧!”

画皮鬼入体,又自杀未遂,风无尘只能等死,只能等待折磨……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灭恶鬼

一等二等,等了好一会儿,风无尘却也并未感觉到什么剧烈的疼痛,确切地说,一点疼痛的意思也没有,只感觉有些烦恶,还有些冰冷的气流在身上流窜。

倒是那画骨,突然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

前一刻,他还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话痨,后一刻,就成了一个一言不发的闷葫芦。

风无尘突然多了几分期盼。

山洞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洞内寂静无声。两个死敌相对而立,沉默无语,大眼瞪着小眼,死死地盯着对方,似乎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什么征兆。两人面上的表情复杂多变,你阴沉来我欢喜,我阴沉来你阳光。

“你这混蛋搞什么鬼?”画骨面色阴沉地道。他心中一团重重,没能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本来,风无尘是既紧张又害怕,可听画骨这么一说,竟顿感轻松了不少。一个修鬼道,弄鬼的邪修,竟然反过来问他搞什么鬼!

“小混账,现在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风无尘虚张声势地道。

其实,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画骨这一前一后地巨大变化上,他隐隐推测出画皮鬼在他的体内似乎出了什么岔子。

“现在你要是识相点,把爷爷们乖乖送出去,小爷我一高兴还能饶你一名。要是迟了,哼哼……”

“装腔作势,口出狂言!”画骨面色阴翳,语气冰冷,“你要真有本事,刚刚还会自杀?”

说起坑蒙拐骗,画骨可是个中好手,就是十个、二十个风无尘也不是一个画骨的对手!

风无尘的小伎俩又怎能骗得过画骨。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反倒让画骨瞧出了破绽。

本来,画皮鬼在风无尘的体内久久没有反应,是画骨从所未遇的,他不自禁地着了慌,乱了阵脚。

画骨已经打算要匆匆施法招出画皮鬼了,有了风无尘破绽百出的虚张声势,现在他倒安心了,也不着急招出画皮鬼了,放心地给它更多的时间在风无尘的体内闯荡。

“小爷……小爷……我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这个邪修还有没有被……被饶恕的可能!”风无尘硬着头皮,想要死撑到底。

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可不想让它就这么溜走了。

“好硬的一张臭嘴!等会儿惨叫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

说着,画骨结起了手印。他要催促画皮鬼赶紧行动,老这么没一点动静,他的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安。

“嘭。”

画骨手印连动,一股滔滔寒流陡然涌遍了风无尘全身,风无尘突然全身一僵,不自主地摔倒在了地上,在地上不停地抽动着。

“呀呀……”

尽管风无尘最初紧咬牙关,下定决心决计不叫出口,不想让画骨看笑话,可是身体却仿佛被千万根钢钉同时狠扎,从内到外,痛得他只想速死,最后哪里还顾得了呻吟不呻吟。

“哈哈……”画骨笑得很畅快,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

“呀呀……”

“哈哈……”

两种不同的声音,在石洞里彼此纠缠。

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一个在地上扭曲成了一团,全身尽湿,痛不欲生,一个傲然而立,笑得前俯后仰。

风无尘用仅存的一点意识,一丝清醒,竭尽全力调动全身的灵力,控制自己的右手去捡近在咫尺的长剑。

可他的右手颤抖得厉害,根本不听他的使唤,难以随着他的意识动弹一丝一毫。

咫尺之距已经变成了遥不可及的两个世界!

画骨还在大笑,畅快无比。

“嗡。”

突然,石洞响起了一个声音,似乎是风声,也似乎是人的叹息。这声音很轻,很轻,就像一片树叶轻飘飘落到湖水里的声音。

别说一般人,就是修士,通常也不会在意这声音,都会选择性的忽视。

然而,如今,在这个略显吵闹的石洞中。

风无尘与画骨都听到了这个轻微的声音,清晰无比,仿佛就响在他们的心底。

声音响起,风无尘突然感觉全身没那么疼了,体内刺骨的冰冷和不着边际的蠕动突然就消散了。

风无尘大喘连连,只感觉说不出的畅快!

“嘭。”

另一边,画骨却突然倒在了地上,全身剧烈抽搐,双眼上翻,口吐黑水,“哇哇”叫个不停。

风无尘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好了,如今又见到画骨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更是一头的雾水。

疑惑归疑惑,他的神志却是完全恢复了清醒,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趁机除掉画骨。

一念及此,他艰难地动了动右臂,想要起身。才刚动了一下手指,他就痛得呲牙咧嘴,几乎要晕过去。

风无尘清楚,要是就这么放弃这大好的良机,他还有他这些挚友恐怕都得丧命,他不想死,也不想看着自己的朋友死。

尽管一次次疼得死去活来,但他却始终都没有放弃。

也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他终于抓着长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平常几步的距离,更是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险险走完,中途好几次他都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他毫不怀疑,只要再一次摔倒,他肯定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终于到了画骨的跟前,风无尘深吸了一口气,抖擞精神,动了动长剑,将剑柄抵到自己的肚子上,剑尖对准画骨的胸膛,径直朝着画骨压了下去。

他实在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了,只盼靠着身体的重量能刺穿画骨的胸膛。

身体一点点倾斜,长剑一点点挺近,眼看就要刺到画骨,风无尘感觉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时,画骨的眼睛突然恢复了正常,露出了黑色的眸子,身体也不再抖动。眼见长剑刺到,他匆忙用左臂抡到了长剑之上,手臂登时被剑刃划出了一个三寸来长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横流。

剑尖贴着画骨的左胸上挑,划开了他的衣服,划破了他的皮肤,削掉了他的左耳,鲜血登时染红了半边身子。

不过,性命却是保住了。

和性命相比,这点伤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风无尘的身体连同长剑一起被格开,“嘭”的一声仰摔在了地上,长剑再也拿捏不定,“哐哐啷啷”在地上滚了出去。

“找死!”画骨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全身也在不自主地打颤,却不似风无尘刚刚那般弱不禁风。

风无尘动了动身体,全身剧痛,毫无力气。

“看来今天注定难逃一死!”

心念及此,他的心中顿时少了些许惊恐,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苦笑。

画骨浑身是血,面目狰狞,两步到了风无尘跟前,张开了大口,对准后者的喉管就去撕咬,仿佛地狱的恶鬼。

风无尘相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躲开,却有心无力,怎么也动不了。

喉管被咬上,风无尘紧闭双目,呲牙咧嘴,心惊胆颤地等待剧痛的来袭。

然而,画骨却一触即松。

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响。

风无尘慢慢睁开双眼,却见画骨身体僵直地躺在了他的身边,双目圆睁,呲牙咧嘴,一动也不能动。

俄顷,丝丝黑气从画骨的伤口中缓缓冒出。

黑气越来越多,越冒越快,就连画骨的口鼻眼睛中也有黑气伸出。

画骨的身体越来越瘪,皮肤灰白而粗糙,仿佛枯树枝。

他面上惊恐万分,向着风无尘传音道:“啊……饶命……我有的是灵石,都给……”

话还没说完,突然黑气狂涨,他身上的皮肉立时便全都不见了,仿佛全都变成了那团黑气,只剩下了一具漆黑的人骨。

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松。

就这么一松,他立时便要昏过去。

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仿佛听到了一声凄厉、惊恐的鬼号,模糊中似乎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他的体内冒了出来,想要逃走,而他的右手却突然动了一下,一根细小的红绳陡然从右手食指中抽了出来,一下缠住了那团黑东西。

又是一声凄厉的鬼号……

滩头恨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得横财

风无尘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色狼,你终于醒了,这么累,是不是做了什么春梦了?”

风无尘定了定神,认清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头正是候涛,这才松了口气。

“出这么多汗,阴阳两虚之兆,我这有丹药你买不买,这一瓶,只要一百块灵石。”欧阳高趴在风无尘旁边,手拿一个小玉瓶,在风无尘的眼前晃了又晃。

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很想一脚把这两个家伙同时给踹出去。

动了一下身体,忍不住又是一阵呲牙咧嘴,他决定还是算了,暂且放他们一马。

“你们两个都滚开!”白书没好气地推开了两人,“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无尘刚刚救了你们的性命,你们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风动将风无尘扶了起来,白书拿手帕给风无尘擦起了脸上的汗。

风无尘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把右手举到了自己的眼前,面色古怪地望向了自己的食指。

一点异常,一点伤口都没有,就连皮都不曾破一点。

“怎么了?”风动一头雾水。

“那……那只……画皮鬼呢?”风无尘感觉喉咙有些紧。

“不是你杀死了吗?”白书一脸的疑惑。

“看吧!我就说不可能是色狼杀死的吧!”候涛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

“我只知道画骨是怎么死的!”风无尘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死的?”候涛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

风无尘细细将画骨死的过程讲述了一遍,惊得候涛几人都说不出话来。对画骨这么怪异的死法,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确定画皮鬼已经死了?”风无尘有些后怕地道。

“你看那边,”欧阳高指着骨椅右首一团肉乎乎的东西,“那就是画皮鬼的本体,应该是已经死透了。”

风无尘定睛望了望:“那……那是……人皮?”

“色狼,少见多怪了吧?”候涛笑嘻嘻地蹲到了风无尘的跟前,不无卖弄地道,“这就不懂了吧!”

“画皮鬼的本体就是人皮!而且,你仔细看这人皮的面孔,看看像谁?”

不待风无尘回答,又兴高采烈地道:“对了,就是月如水!不对,应该说月如水像这只画皮鬼!你知道为什么月如水会像这只画皮鬼吗?”

候涛又没给风无尘留答话的时间,道:“因为月如水的体内就有画皮鬼的一个分身!”

风无尘听得一愣一愣的,暗暗惊叹候涛的见多识广。

白书和风动却一脸的不屑:“切!”

“鹦鹉学舌。”欧阳高叹了一口气。

见众人这个样子,风无尘立时明白了一切,想来候涛讲的这些都是欧阳高说的,他只不过是学了欧阳高的话在这里卖弄。

“本总舵主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候涛瞪着三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又转头嬉皮笑脸向着风无尘道:“色狼,你说本总舵主厉害不厉害?”

“厉害……”

“还是你识货!”候涛眉开眼笑。

“确实是一只厉害的鹦鹉!”风无尘补充道。

“哈哈……”白书、风动大笑了起来。

“你……”候涛怒目而视。

“画皮鬼到底是怎么死的?”风无尘又望了一眼那张人皮。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那东西就已经那样了!”候涛摇了摇头。

风无尘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心想这画皮鬼该不会真的是被那根红绳给弄死了吧!

可是,那根红绳此刻又在哪儿呢?

“好了,赶紧找出去的路,”欧阳高在石洞里四下翻模,“要是被他们什么厉害的人堵在里面,我们可就完了。”

“怎么?不好出去?”风无尘皱了皱眉。

“他姥姥的,四周都布置着厉害的阵法,进到这个石洞容易,出去难,我们被困在这个破洞里了!”候涛面色严肃地叹了一口气,“你先休息,我们找路!”

“好!”风无尘点了点头。

他盘腿而坐,默运玄功,让体内的灵力运转开来。

灵力游遍全身,他顿感舒泰无比,全身的疼痛立时少了许多。

“咦,怎么回事?”风无尘睁开了双眼,一脸的疑惑,“虽然修为还是筑基期一层,但体内的灵力怎么充实了这么多,比先前多上一倍不止,怎么莫名其妙的提升了修为?”

先前,风无尘靠着丹药将自己的修为快速提升到了筑基期,灵力不免有些虚浮、纹杂。他原打算以后有好的功法了,再慢慢锤炼。

不曾想,不知怎的,现在体内的灵力竟突然变得充实浑厚了,比之先前不知要强上多少。

“难道跟它有关?”风无尘又下意识地瞥向了那张人皮。

“看来,那应该是真的!它可能真的是被红绳给弄死的,那红绳很有可能就在我的体内!”想到这里,风无尘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那根红绳就是地洞里的那根!”

越想,风无尘越是心惊,不自禁地出了一头冷汗,“难道我之前大难不死也是跟红绳有关?”

“丹药要不要买。”欧阳高突然插嘴打断了风无尘的思绪。

“滚!”风无尘叹了一口气。

“你可别后悔,下次有可能涨……”欧阳高边说,边走。

“慢着!”风无尘看着那张头朝骨椅方向的人皮,灵光一闪。

“要买几瓶。”欧阳高以为风无尘改了主意。

风无尘没有理会欧阳高,自言自语道:“既然它是想逃,那出口定然就在骨椅那儿!”

又大嚷着道:“你们都去骨椅那儿找,那里定然有蹊跷!”

“我们都找了几十遍了,什么都没有!”候涛白了风无尘一眼。

“仔细找!肯定在那里!”风无尘非常笃定地道。

“那就再找找!”候涛勉为其难地道。

半天的功夫。

“唉,你们看这个手骨的朝向与其他的有些不同。”欧阳高指着椅背上的一个手骨道。

“哪里不一样了,你也看眼花了吧!”候涛大大咧咧地道,“这东西太多,一看就眼花!”

“的确有些不同!”白书眉头轻挑。

风无尘在风动的搀扶下,也凑了过去。

“是吗?我来试一下!”说着,候涛把手按在了那只骨掌之上。

华光陡然一闪,将五人罩在了其中。

再次睁开双眼时,五人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封闭的石洞中。这个石洞更为巨大,里面灯火辉煌,光彩耀人,堆着两座“小山”,一座是亮闪闪的金银珠宝,另一座是灵气蒸腾的灵石。

“天呐……”

五人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怎么好了。

“怎么办?”

“赶紧往储物袋里装啊!”

五人争先恐后地忙活了起来。

不一时,一座“小山”便消失了,每人分了二十几万块灵石。

至于另一座“小山”,众人却没多少兴趣,每个人只在里面挑了几件自己感兴趣的小东西。

“你们看,这里也有骨掌,说不定又是一个宝库!”候涛指着石壁上嵌着的密密麻麻的骨掌,两眼放光地道。

又道:“羊羔,快过来,该你出马了!”

几人赶紧识相地给欧阳高让出位置,让他大展身手。

“这一个有些不一样。”欧阳高认真地扫了一圈道。

“那我们走!”候涛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右掌……

“等一下,好像还有一个……”

欧阳高的话未说完,候涛的手已经拍了上去。

“轰隆隆……”

整个世界都摇晃了起来,石块直落,骤雨一般。

几个人一起怒目瞪着候涛,后者缩了缩脖子:“对不起诸位……”

一言未毕,一道华光总算出现,罩住了五人。

望都山象鼻末端光芒一闪,现出了五个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男子。

“小子,你还有脸笑!你可总算活着出来了,老子三个可是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金狮看到一脸笑意的风无尘,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对不住,又让你们担心了!”风无尘现在在候涛的耳濡目染下,也练就了一身嘴上张口就能认错心中却死不悔改的本事。

又道:“我们先赶快离开吧,要不然等会儿山塌了可能会砸到我们!”

“小子,你少岔话头,这好端端的一座大山,怎么可能说踏……”

金狮话未全说完,身后的大山便爆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然后便是大石乱滚,碎石纷飞,烟尘冲天。

五人三兽仓皇逃窜……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章 鱼跃洞

蓝天,白云。

微风,青山。

风无尘又回到了西霞山上的小窝,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美美地沐浴了一番,好好地睡了一个长觉,第二件事就是苦修神扬功,只有修习神扬功的时候,他才不会想起花瑶,心才不会感觉酸楚。

这次下山转这么一圈,风无尘感慨良多,人心的善恶,世事的无常,都经历了一些,突然感觉自己又成长了不少。

一圈下来,风无尘几人玩得都很尽兴。

只有候涛,根本就没耍够,还非要再去其他城市浪荡一圈,几个人劝都劝不住。

无可奈何,白书只得祭出杀手锏,提起了生死门、万紫阁。

算算时间,生死门与万紫阁的大队人马也快该回来了。

想到刚刚杀了生死门三个人,又把万紫阁的百艳枝给祸祸了,候涛咬了咬牙,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屈服。

这两个实力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来要了他们的性命。

其实,他们嘴上都没说,可心里都清楚的很,他们得罪的还不止生死门和万紫阁。生死门和万紫阁还只能算作小内忧,而真正的大外患还是桃花宫。

惨死的画骨虽然只有筑基期四层的修为,但手里却有那么厉害的一只恶鬼,说明这画骨在桃花宫有着大靠山,身份非凡。

虽说这画骨不是他们所杀,但这么一个大有来历的人就死在他们的跟前,他们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而且,他们还把桃花宫和气堂分堂内的灵石完全洗劫了一空。

最后,为了毁尸灭迹,他们还在废墟中洒满了化骨粉,布置了上百颗碎石弹,给它来了一个碎上加碎。

他们竭尽全力毁掉一切蛛丝马迹,但同时他们心里也清楚,这很有可能骗不过桃花宫里的那群邪门歪道。

想起桃花宫,月如水又不自禁地闯进了风无尘的脑海中。

这月如水真名叫王小花,本是一个良家女子,十四岁嫁给了同村的一个张姓书生为妻。但是,刚成婚半年,月如水就被那书生给休了。

原因无他,张姓书生嫌弃月如水长得丑。在月如水还叫王小花时,她确实长得很不好看,远心眼,朝天鼻,吹火嘴……

被休了的月如水感觉无地自容,也不敢回娘家,只身一人来到了望都山打算一死了之。一心寻死的她却遇到了鬼修画骨,画骨答应给她十年的美貌,而她则需要每年给画骨送来十个心甘情愿送死的人。

这还不是全部,十年期满,月如水还得献出自己的灵魂,自愿成为画皮鬼的口中餐。

拥有了美貌的月如水改名换姓,甘愿成了一个官妓,并苦读诗书,成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校书。

她之所以要成为一个才貌双全的女校书,为的是更好地吸引那些道貌岸然的书生,她要报复天下所有的书生,让他们全都变成恶鬼的口中食。

作为官妓,月如水接客,但她只接书生。

每年都会有十个书生被她带到望都山,成为画皮鬼口中的冤魂。她原来的丈夫,那个张姓书生,第一年就化为了一堆白骨。

最后,月如水自己也没有躲过身化枯骨的结局。

内忧外患,桃树会的五人都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他们现在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么说也不对,在回碧仙院的路上,候涛倒还真提出了一个办法,一个可以暂时解决内忧的办法。

办法就是让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的风无尘赶紧通过内门考验,拜一位比较“护犊”,又比较厉害的师父。这样一来,他们桃树会就跟着有了靠山,生死门和万紫阁的人就不敢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乍一听,似乎很简单。

其实不然。

碧仙院里虽然厉害的老师不少,但绝大多数老师却都讲究“独善其身”,只关心自己的修为,很少会关心下面的弟子。大多数师徒都是只有师徒名分,却没多少师徒之情。

很多老师突然哪一天死了一个弟子,有时会多问一句怎么死的,有时也就是点点头而过。

候涛和白书的师父就是这样的,要不然也就不用盼着风无尘再去找个好师父了。

候涛口中的“护犊”老师着实少的可怜。

少,却也不代表没有。独孤安就是一个特别“护犊”的老师,只是他招弟子要求极严,想拜他为师可没那么容易。

候涛一直撺掇风无尘拜独孤安为师,风无尘倒是也想,就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风无尘这几天最关心的还是“鱼跃洞”试炼,因为只有通过鱼跃洞试炼,方能成为碧仙院内门弟子,这才有拜师的资格。

现今,距鱼跃洞试炼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风无尘先是经过几日几夜的苦修,将神扬功修到了第三层。

耳更聪目更明了,神识更加雄厚了,在如今筑基期一层修为的基础上,他完全可以灵活地御剑了。

而后,他又利用剩余的时间认真为鱼跃洞试炼做着准备。

……

日上三竿,碧仙院登高峰鱼跃洞前聚满了人。

“总舵主,你看我这都要闯关了,你是不是再借我十几、二十个阵盘……”

“色狼,少用这种眼神看我,不可以!这里面根本不让用符箓和阵盘,休想打我阵盘的主意!”

“小气!”

“无尘哥,要在三个打不死的石怪手底下坚持三个时辰,你真的准备好了吗?”风动的脸色有些苍白,“我可听说三个石怪都是筑基期三层以上的修为!”

平时,这鱼跃洞可是冷清得很,今日之所以会门庭若市,完全是因为今日乃是碧仙院一季度一次的内门弟子选拔的日子。

这洞之所以名唤鱼跃洞,也有鲤鱼跳龙门的含义,只要通过这次选拔就会摇身变为真正的碧仙院的内门弟子,那身份地位可就大大地不同了。

有了这内门弟子的身份不仅具备了拜师的资格,就连去天木塔观木所需的灵石都能少上许多。

外门弟子要想进入天木塔至少需要拿出十八万块灵石,而成为内门弟子之后,立马可以减掉八万块灵石。

要不然,风无尘肯定会选择先去天木塔,然后再来闯这关了。

只是要想通过这次选拔却也很不容易,正如风动所说,要想通过选拔就得在三个石怪手下坚持三个时辰。

石怪是灵矿之中孕育的妖怪,各个身高马大,身高是常人的两倍。而且,因为生于石的缘故,他们全都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还感觉不到疼痛。

这鱼跃洞中的石怪修为至少都是筑基期三层以上,因为有大阵的压制,他们只能发挥出筑基期一层的实力。

虽然石怪只能发挥出筑基期一层的实力,也只能施展一些本能法术,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是强的很,相同修为的石怪和妖兽的实力是相差无几的。对于修为才筑基期一层的风无尘来说,一个人对付三个修为相同的石怪那难度可想而知。

“没事,我已经准备好了!”风无尘本来想给风动一个轻松的微笑,可是当那笑涌到脸上的时候却显得那么僵硬。

他自己也是紧张的要命,手心里的汗就没断过。

“色狼,如果不行就别硬撑,万一被打得没办法结婚生子可就糟了!”候涛一脸坏笑地道。

“我这里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疗伤的丹药,只要你能留半条命出来,应该就死不了。”欧阳高非常认真地道。

风无尘无力地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真是交友不善啊!”

“无尘,我相信你。加油,按计划行事!”白书微笑道。

“小白哥,还是你最好,我强烈要求换总舵主,我要推举你当总舵主!”

“我也要求。”欧阳高认真地道。

“你……你们……”

正在风无尘他们开玩笑的时候,鱼跃洞前突然走出了五个人,中间的是一个老头,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和三个青年。

老头和中年人的修为都是金丹期,三个青年也都有筑基期六七层的修为。

“肃静!”一个青年人声音洪亮又带着几分威严地道。

洞前马上安静了下来,老头面色严肃地道:“清露,你还照惯例讲一下规矩吧!”

“是,长老!”之前说话的青年向老头拱了拱手,毕恭毕敬地道。

又向着鱼跃洞前的诸人朗声道:“参加选拔的外门弟子等会儿都到这里领一个传送玉牌,拿着传送玉牌进入鱼跃洞之后你们会被随即地传送到鱼跃洞里的一个封闭的小山洞中,那里会有三个石怪等着你们。”

“等你们在小山洞里撑过三个时辰,大阵会自动把你们传送出来,你们也就通过这次选拔成为碧仙院的内门弟子了。如果你们实在抗不过三个时辰,你们就可以捏碎传送牌,传送牌一碎你们就会被传送出来,这也意味着你们没有通过考核!”

“好,那就开始吧!”老头随即宣布道。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斗石怪

栖霞山,一个三层小楼,宁静安谧。

演武厅里,斯永年盘腿而坐,外表打扮皆很普通,就像一个常见的文弱书生。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小楼的安静。

“进来。”斯永年缓缓睁开了眼,双目之中射出了一道寒光。

“呀”的一声门开了,一个精壮青年缓步到了斯永年的跟前:“副门主,鱼跃洞那边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那小子这次不死也得掉层皮,想要通过试炼更是痴心妄想!”

“真想亲眼见到这个命硬的‘小蟑螂’最后是怎么死的!”斯永年嘴角上扬,勾出了一个嗜血的冷笑。

……

等眼前再出现亮光时,风无尘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十丈见方六丈来高的山洞之中,这山洞无门无窗,只有百十个手臂粗细的黑窟窿,隐隐有风从窟窿吹进这山洞之中。

还没等站稳,山洞三面的石壁便轰隆隆的响了起来,石壁上的石人画像突然活了过来,画像涌动间变得饱满了起来。

风无尘知道这是石怪醒来的征兆,他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赶紧一拍储物袋,取出三个青色的大绳网,旋即朝着三个石怪各抛了一个。

这青色的大绳网是候涛和白书帮着风无尘做的,专门为了这次试炼而做。绳网是用青铁藤做成的,既坚固又粘性十足,即便力大如石怪却也一时半会儿挣不断,用候涛的话说至少也能困一个时辰。

按照往常经验,趁着石怪还未完全苏醒,没有多少防备之际,使出这种绳网一般都能一困一个准。

可是,这次风无尘的运气不是特别的好,扔了三个绳网只困住了两个石怪,第三个绳网被那石怪突然张口喷出石矛给钉在了石壁上。

眼见第三个石怪的身体已经爬出了一半,风无尘知道这绳网对这个大家伙是没用了,他赶紧又取出两个绳网再次甩向了那两个已经被绳网套住的石怪,想给那俩家伙各补上一刀。

然而,这两个石怪也已经完全苏醒了,意识也都已经恢复,绳网在距离这两个石怪还有三尺时,一红一银两道光芒分别从两个石怪的口中喷了出来,直接将绳网给击飞了。

看到这两色光芒,风无尘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暗叫了一声“倒霉”。这两个石怪竟然一个是火属性一个是金属性的,而他这绳网对金火两种属性石怪可没有太长时间的控制力。

突然“呼啦”一声脆响,那个土属性的石怪彻底从石壁中钻了出来。

石怪一恢复行动,立时朝着风无尘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嘶吼,声音沉闷得让人感觉胸口发堵。

风无尘定睛看这石怪,只见石怪全身土黄色,大体上还算有个人形,那勉强可以称得上头颅的最高一个大石块,足有常人头颅三倍的大小,石块表面凹凸不平,仿佛蜂窝似的。

虽然这石怪生的面貌怪异、丑陋,但是除了没有毛发外其他都还是全的,眼睛是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左边是红色的,右边是蓝色的,鼻子是两个婴儿手臂粗细的窟窿,不时有罡风从两个窟窿中进进出出,嘴巴是从左咧到右的石缝。

再看这石怪的身体,上半身是一块不怎么规则的长方黄石块,石块长约一人高,宽约两尺,厚约尺半,其上纵横交错地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细小石缝。石怪的四肢是四根粗粗的石柱,分成两节,其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锋利石刺。

石怪右足在地上猛地一蹬,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雷鸣一般,巨大的身体飞也似的奔向了风无尘,只两步就越过半个山洞到了风无尘的近前。

眼见石怪的速度如此之快,风无尘虽惊却也未慌,他猛地一脚踩下早已准备好的一根钢钉,然后牵着绳子闪身躲向了一边,险险地躲过了石怪砂锅大的拳头。

接着风无尘又猛地一掌在石壁上打进了一根钢钉。

他手中的钢钉名唤乌骨钢钉,乃是用乌骨钢打就,坚硬无比。

只见这钢钉全身漆黑,三尺来长,带着七层四十九根七寸来长的倒刺。这倒刺也是有机巧在里面的,起初是附在钢钉之上,在外力要拔这钢钉时,那些倒刺顷刻间就会支开,死死地卡进周围的物体之中。

一顿饭的功夫,一个巨大的、又长得特别难看的“蛛网”便在山洞之中出现了。虽然这蛛网长得难看,但是作用却一点也不小,土属性的石怪已经被困在了其中。

只见那石怪在蛛网中咆哮连连,左挣右扎,上蹦下跳,震得大地轻晃,拽得钢钉噌噌作响,却还是不能从中脱身。

使用乌骨钉造大型“蛛网”的主意并不是风无尘想出来的,具体是哪位天才想出来的没人说的清楚,人们只知道这种办法至少已经在碧仙院存在了几十年,候涛和白书当年也都用了这个造蜘蛛网的办法。

不过,不管是绳网还是蛛网,都最多只能困住石怪两个时辰,即便两个时辰之内他们自己不能主动破束缚而出,闯关者也要想办法把他们放出来。

因为,如果困石怪的时间超过两个时辰的话,就会进入狂暴状态,到时候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破围、战斗,甚至有可能采用损人不利己的自爆手段。

想到石怪的自爆,风无尘浑身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如果这几个修为到了筑基期三层的石怪要是在这种密闭的山洞中自爆,要是不捏碎传送玉牌主动放弃这次选拔,那自己面对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三个石怪虽然都在苦苦挣扎,不过看情形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得身,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又赶紧掏出了十几面阵旗,开始布起了阵。

这是他向候涛新学的一个阵法,专门为这次试炼所准备。

然而,他的阵法才布置到一半,一边的山壁之上突然响起了密集的哗啦声。

那个火属性的石怪已经撕断了焦黑一片的绳网从石壁中钻了出来。

这边哗啦声没断,那边哗啦声又响,金属性的石怪也是脱困而出。

……

所有参加这次内门弟子考核的人都已经在鱼跃洞中忙活了起来,洞前只剩下了看热闹的人。

不过,这里却依旧没有显出冷清来。

因为,看热闹的人比参加考核的人还多上好几倍不止呢。

而且,这些看热闹的人大多还都是内门弟子,此时大都在兴致勃勃地忆往昔呢!一个个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们自己当年在内门弟子考核中遇到的万分紧急的形势,以及自己的表现是多么的精彩、机智、勇猛。

风动把旁边几人所讲述的九死一生的危险场景都听在了耳中,风无尘被三个石怪撕扯掉血淋淋的脑袋、四肢填到他们狰狞的大嘴里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了他的脑中:“涛哥,风无尘不会有事吧?”

“东躲,我跟你说,那石怪身上虽然没有血没有肉,但是他们却非常爱吃肉喝血,估计现在色狼肯定已经被他们大分八块给吃了!”候涛绘声绘色地道。

“啊?”风动脸色苍白,差点就要哭。

“风动不要信他,风无尘肯定没事!”白书好言安慰了一下风动。

又转头向候涛没好气地道:“你明知道他一直忧心忡忡,却还吓他,真是太没正行了,我也要求换总舵主!”

“啊?”候涛一听说换总舵主,脸上有了几分紧张,“都冷静,我只不过是开个小玩笑!”

又向着风动道:“东躲,实话告诉你,色狼已经得了我的真传,对付那三个石怪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前两个时辰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估计那小子现在肯定已经布置好了我教他的二阶下品阵法,‘闪移阵’,正在安安稳稳地睡大觉呢!”

……

鱼跃洞里。

此时,正在“睡大觉”的风无尘气喘吁吁、大汉淋漓,又衣衫不整,显得特别的狼狈。

他刚刚才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一个火球,迎面又飞来了一根丈许来长的石矛,右边又劈来了一柄银光闪闪的石刀。

眼看无处可躲,他只能选择避重就轻,硬拼了上去。

在俯身躲过了石刀同时,他手中的双剑硬碰硬地劈在了石矛之上,虽然险险地抵住了石矛,但是他的双手却是感觉都有些酸麻了,这石矛之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险险地躲过石怪的三连击,风无尘赶紧纵身后跃,同时右手翻动,又是一面阵旗被他甩了出去。

脚未落地,一个巨大的火球便朝他喷了过去,火球之后还紧跟着全身赤红的火属性石怪……

……

鱼跃洞外。

“涛哥,你的闪移阵真有那么厉害吗?”风动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这个阵法可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在一个古书中找到的,又经过我巧妙的改进,那威力可是相当的惊……”

“改进?你做了什么改进?”白书目光炯炯地道。

“那个,这阵法的名字不是我给改的吗?”候涛挠了挠头。

“改名字?”风动有些失望。

“他姥姥的,你们懂什么,名字可是很重要的!”

“这阵法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风动对候涛的话也突然不怎么信了。

“臭小子,连你也敢怀疑我!我告诉你,只要色狼成功地布置出来闪移阵,我敢保证那三个石怪根本连他的影子都看不着!”候涛拍着胸脯道。

……

鱼跃洞里。

刚躲过一个冒着滚滚热浪的赤红飞脚,一个土黄色的“狼牙棒”又当面朝自己砸了过来,左边一个银光闪闪的手刀同时也朝自己劈上,风无尘赶紧双手结印,山洞中的十几面阵旗同时放出了亮光。

接着,风无尘的身形便从原地消失了。

只是,他消失的还是有点慢,在消失的前一瞬,那个黄色的大手还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硬生生地扯掉了半个短褂,差点把短褂的主人也一并给扯在手中……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生意外

巳时过半,阳光变得强烈了,照得人懒洋洋的。

鱼跃洞前已经没有多少人声了,一个半时辰里,他们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个差不多,再加上现在日头正足,不自觉都有些蔫了,实在懒得说话了。

就在鱼跃洞前这些人都无精打采的时候,鱼跃洞门口突然光芒一闪,一个浑身是血、形容狼狈的男子背影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男子一出现就摔倒在了地上。

“快看,才一个半时辰,就有人被淘汰了!”

“这么快!这个笨蛋是谁啊?这也太不济了,都还没到真正考验自己实力的时刻就被淘汰了!”

“真是可笑,这家伙该不会不知道要用绳网来困住石怪吧!”

这人的出现再次让鱼跃洞前的人恢复了活力,热热闹闹的议论和嘲讽此起彼伏。

“这人确实是够笨的啊!”候涛也是忍不住摇头笑了笑,“不过,他要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支撑了这么久,那他也的确有些能耐!”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欧阳高突然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眼熟……”

“那是风无尘!”

“啊……”

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四人赶紧冲到了洞口,抢在那两个执法青年头里把那个狼狈的身体给翻了过来。

翻过来一看,这双眼紧闭的人可不就是风无尘!

“羊羔,丹药。小白鼠、东躲,赶紧包扎。”候涛面色严肃地指挥道。

鱼跃洞前那些人见到这一幕更加欢乐了,出言用语也更加恶毒了。

很多人都见不得别人好,而最近桃树会却出了些风头,有了越来越好的趋势,此时确实是他们打击这个新兴势力的绝佳机会。

刺耳的话落到候涛三人的耳中,让他们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打结了眉头,恨不得跟那些口出恶言的混蛋大战三百回合,只有欧阳高完全坦然处之,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一直认真地在风无尘的伤口上撒药粉。

做好了简单的处理,面色阴沉的候涛把风无尘背在了背上,作势就要往外走。

“你这是要带他去哪里?”中年人面带微笑地道。

“回去疗伤。”候涛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没有多少好气。

“这腰牌和十万块灵石的奖励都不要了?”中年人并没有因为候涛语气中那淡淡的不友善而动怒,脸上的笑意还反而更浓了,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好几倍,仿佛这些话不但是说给候涛听的。

“腰牌?十万块灵石?”候涛长大了虎口,瞪大了虎目,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惊疑不解的不止候涛一个人,洞前很多人在听到中年人的话,看到中年人手中那刻着顶天立地神木的玉牌后,脸上的冷笑直接凝固住了。

“还没到三个时辰,他怎么就通过内门考核了?”

“这小子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子嗣吧?”

“十万块灵石!难道他把三个石怪全都给灭了?这……这不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近十年的最高纪录也就是有人灭了两个石怪,得到四万块灵石的奖励……”

过了好一会儿,候涛才咽了一口唾沫,回过了神,突然笑着大声道:“长老,你的意思是我们桃树会的风无尘已经通过了内门考核,成了内门弟子,”说到这里候涛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而且还一次击杀了三个石怪?”

中年人当然知道候涛这么大声音的用意,但他并没有当面揭穿后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中年人点头,外面彻底炸了窝,有人怀疑风无尘击杀的石怪有问题,有人怀疑风无尘偷偷使用了什么威力巨大的阵盘或符箓……

……

再醒来时,风无尘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熟悉的小窝里了。

“色狼,你终于醒了!”候涛看到风无尘睁了眼,一口吐出了嘴里的瓜子皮,开开心心地把手里的瓜子胡乱地抛到了纸包里。

风无尘轻微地动了一下,身上还有些小痛,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妥:“我睡了多久了?”

“他姥姥的,整整两天两夜,我们几个轮流照顾你。不是我吹,我可真是你的福星,今天刚轮到我,这不你就醒了!”

“我算通过了考核吗?”风无尘心中有些紧张。

“当然算了!”候涛一拍大腿,兴奋地站了起来,“你小子可以,不亏是得了我的真传,靠着我传给你的闪移阵法竟然一次击杀了三个石怪,真不枉费我对你呕心沥血的栽培!”

“舵……”风无尘趁着候涛换气,想要趁机插嘴说点什么,可才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候涛打断了。

“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不仅得了十万块灵石,而且还把我们桃树会的名头再次打响了。现在,我们桃树会可不光只有我们五人了!昨日里,只半天的功夫就有三十三个人报名要进入我们桃树会。经过我和小白鼠还有东躲的认真挑选,最终决定优中选优,招收了三十三个……”

“停!我的腰牌和灵石呢?”风无尘靠着一声拼了老命的大吼,终于打断了候涛的话。

“这不在这吗!”候涛一拍储物袋,左手出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右手则是一个储物袋,“我堂堂四十多人的总舵主怎么可能会贪你的这点灵石!”

“不是总共三十八个人吗?”风无尘一边细细地打量起了腰牌,一边心不在焉地道。

“那是昨天,今天肯定还会有人来找我报名!”候涛一脸憧憬地道。

“对了,色狼,你是怎么把那三个石怪消灭掉的?”

想起那三个石怪,风无尘又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开始后怕了起来,因为倔强和不甘,他的这条小命差点就撂在那里了。

原来,风无尘被逼到穷途末路之时,再次使用有容功融合那相克的两种灵力了。尽管他已经是万分小心了,可在刚开始的好几次还是出了些问题,几次三番都差点自己把自己给了结了。

“怎么,那些找你加入桃树会的人都是西霞山的人?他们加入桃树会也都是奔着这个来的?”风无尘晃了晃手中的玉牌和灵石道,“他们都想知道灭掉三个石怪的秘诀?”

“当然不是,他们是因为仰慕本舵主的威名才加入桃树会的,至于怎么灭掉三个石怪的,他们也只不过随口问问!”候涛有些不自然地道。

“哦,只是随口问问,既然他们那么没诚意,我也就懒得说了!”

“一个二阶下品的阵盘!”候涛直接祭出了杀手锏。

“中品!”

“你小子也太能坐地起价了!”

“送客!”

“好,好,中品就中品,你要是做商人绝对是一个奸商!”候涛愤愤不平地道。

“阵盘呢?”风无尘手一伸嬉皮笑脸地道。

“你还信不过我的为人吗?”候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第一百九十九次骗我的时候是在五天前,告诉我说做绳网的时候直接上手就行,结果我的手直接就粘到了绳网上……”

“这也能算骗?就是一个小玩笑!”候涛赶紧打断了风无尘,伸手托出了一个阵盘。

风无尘用了吃奶的力气终于从候涛紧握的手中取过了阵盘,然后笑嘻嘻地道:“感谢总舵主厚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了一脸肉痛的候涛一眼,风无尘又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能击灭三个石怪,一是因为舵主你那精妙绝伦的阵法,二是因为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我在催动闪移阵的时候,一左一右的两个石怪正好同时对我下狠手,我险险地躲了过去,他们却对攻到了一起,结果他们就同时丧命了!在他们丧命的同时,那最后一个石怪因为离得太近也被波及到了,受了不轻的伤,只剩下了半条命,我也就顺手把他也给灭了!”

“就这些?”

“就这些!”

“骗子,还我的阵盘……”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潮涌

月黑风高。

苍茫大地,林立着一望无际的高山,或一柱擎天,俊俏挺拔,或横凸竖凹,奇形怪状。姿态各异,仿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巨形怪兽。

山林间,兽吼连连,此起彼伏。

黑暗中,一群野狼驻足在了一座青山的山脚,仰头注视着山腰,用力抽动着鼻子,涎液直流。

它们嗅到了鲜血的味道,甜美、芳香,它们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吮吸、撕咬。

然而,终究是理性战胜了本能的欲望,它们毕竟没有这么做。

倒不是它们不想,而是它们都知道别说冲上去,就是敢踏足一步都免不了一死。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山腰传来。

那是一个山洞,光线黯淡,血腥味扑鼻。

山洞曲折幽深,岔道很多,越是往里越是宽敞,血腥味越重。

一个岔道的尽头是一个石室,面宽七间,进深三间,高两丈许,顶部半圆,镶着七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石室横着有三排石柱,每排二十一根,每根都需要两人合围。

现今,每根石柱上都绑着一个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被穿了琵琶骨。

这些被绑着的人,大都精神萎靡,衣衫破烂,全身是伤,血迹斑斑。

“啪。”

一条赤红的宝鞭陡然在空中打了个盘旋,鞭头飞也似地抽向了一个青年男子。

“啊……”

青年男子失声尖叫,叫声凄厉,撕心裂肺,想是早已疼得超乎了他的忍耐极限。

皮鞭过处,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道尺许来长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流淌,顺着他身上一条条湿哒哒的破布流到了地面上,流进石缝中,汇聚成一条条红色的小溪,流出石室。

“杀了我吧……”青年男子苦苦哀求。

听着他凄楚的话语,其他被绑着的众人既恐惧无奈,又后怕无比,只能闭紧双目,暗暗咬紧牙关,生怕不经意间引来那人的注意。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宝鞭的主人是一个红衣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肤白貌美,面色冷酷,“江家元婴期的修士还要谁?”

“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青年男子面色诚恳。

“还嘴硬!”红衣女子手腕翻转,宝鞭再次抽落。

“啪。”

“啊……”青年男子痛不欲生,“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这又是哪位正道英雄向我们同仙会这种魔教低了头啊?”一个清脆、甜美,带着揶揄口吻的女声打断了男子的求饶。

石室中蓝光一闪,显出了一个绝美的女子,清新脱俗,一尘不染,与周遭的景象格格不入。

青年男子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既痛不欲生又无地自容。

“死也不向他们同仙会这种魔教低头!”这是他三天前的豪言壮语。

三天过去了,他不仅向同仙会透露了他知道的所有的事情,还低三下四地苦苦求饶。

“姐姐!”红衣女子见到来人,亲切地迎了上去,“姐姐,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我家圆儿了!”来人一把握住了红衣女子的左手,直勾勾地盯着后者的脸蛋。

“姐姐,”圆儿面色羞红,有些撒娇地嗔斥道,“你又拿我寻开心了!”

圆儿低着头,有些局促地从来人手中抽出了柔荑:“姐姐,这些人再也说不出什么丁丑寅卯来,拿他们怎么办?”

“我来的时候,见山脚下有许多饿着肚子的小东西,就把他们剁碎了给那些小东西吃吧!”来人笑容满面,声音甜美地讲着血淋淋的话语。

“是!”圆儿面露冷笑。

“林雪,你这魔教妖女,作恶多端,不得好死!”青年男子心沉谷底,胆子突然大了起来。

“哈哈,至少比你活得时间长!”林雪嫣然一笑,也不生气。

话音未落,华光一闪,一个纤瘦的女子出现在了石室中。

“珠儿姐姐!”圆儿冲来人打了个招呼。

珠儿双眉紧锁,顾不得向圆儿回礼,径直到了林雪边上,轻声道:“姐姐,不好了,几位长老让你过去,他们把大祭司都请了过去,估计是要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林雪全然不以为意,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本小姐可是帮了他们的大忙!”

“姐姐,快走吧!”珠儿叹了口气,扯着林雪的袖子就往外走,“只怕长老们不这么想,他们认为我们大费周折将那些伪君子引到了白骨山,损兵折将不说,瘦黑子他们更是不但在桂陵城一无所获,而且还全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林雪笑盈盈地任由珠儿拉着,玩味地道:“你也这么想?”

珠儿轻摇臻首:“姐姐用心良苦,珠儿岂会不知,姐姐说的寻宝还在其次,更主要的是姐姐想让那些长老们看到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早已不是铁板一块,看似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早已貌合神离。眼下,我们只要谋划得当,远交近攻,各个击破,天下指日可得,定可恢复我们往日的荣光!”

“还是珠儿懂我!”说着,林雪的红唇印在了珠儿的粉面之上,留下一抹诱人的嫣红。

“姐姐……”珠儿面如泣血。

“这是给你的奖励!”林雪露出了一个坏笑。

“姐姐,等会儿,长老们那边你怎么办?”珠儿还是有些担心。

“让他们流放我!”林雪浑不在意地道。

“啊……”珠儿一脸的担忧,她知道这位小姐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怎么?不舍得我?”林雪坏坏地笑着,“不舍得我,今晚就过来侍寝?”

“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你到底要怎么办?”珠儿眼圈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哭,别哭!妆花了可就不好看了!”林雪有些心疼地道。

又道:“放心!对付他们,我有的是办法!他们之所以如此生气不就是因为没找到宝贝吗?我亲自出马给他们找回来不就完了吗?”

“什么?姐姐,你要孤身犯险,去他们的地盘?”珠儿瞪大了双眼。

林雪冷哼一声道:“他们的地盘?还不都是从我们圣教手中抢过去的?放心好了,谅他们那些脓包饭桶也奈何不得我!”

又含笑道:“你要是舍不得我,可以跟我一起流放!”

“我自然是要跟姐姐一起去的……”

……

夜已深,露已重。

一处高宅阔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正厅中。

“轰。”

高位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陡然一掌拍碎了眼前的玉几,碎玉四处飞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战战兢兢,任由玉石碎片划破自己的衣衫、皮肤,却一动也不敢动。

“陈静智,你该当何罪!”老头须发皆张,大声怒喝道,“老夫的爱儿画骨尸骨无存,你身为和气堂堂主,竟然一无所知,连他被何人所害都不知道!”

“长老息怒!小人着实该死!”陈静智磕头如捣蒜。

“老夫提拔你当了这个和气堂堂主,你却连老夫的爱子都照全不了,留你何用!”老头右手一举,一条凶猛的火龙凭空出现,张牙舞爪,狰狞可怖。

火龙翻转,室内俨然成了一个大火炉,幔帘纷纷打卷,木器劈啪作响。

“长老息怒!”陈静智面色惨白,惊惧万分,磕头更加用力,额头鲜血直流。

老头却怒气冲冲,作势就要让陈静智葬身火海。

“父亲息怒!”

一个皮肤煞白的青年男子款步走了进来,向老头行了一礼道:“陈堂主对父亲一直忠心耿耿,还请父亲手下留情!”

老头皱了皱眉,恨恨地瞥了陈静智一眼,终究还是余怒未消地收了手,火龙随之消失不见:“影儿,你有何话说?”

“父亲,陈堂主一行当时去了白骨山,对五弟的事情有所不知也是情有可原,还请父亲息怒,饶过陈堂主!”画影小心翼翼地道。

“你五弟的仇不报了,任由他枉死了?”老头暴跳如雷。

“父亲息怒,五弟的仇我来报!儿子即刻出发,定要查出害我五弟之人,将他抽筋拔骨,碎尸万段,再炼他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画影咬牙切齿地道。

老头长出了一口气,俯视着陈静智冷冰冰地道:“看在影儿的面上,你这条狗命暂记在账上!”

“谢长老不杀之恩,谢四公子求情……”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四章 悟天木

天亮的越来越早,阳光越来越强,风越来越暖,空气越来越香甜,虫鸣鸟叫越来越多。

积雪则越来越少,只有见不到光的山沟里还有些苦苦挣扎的积雪。

卯时未到,风无尘已经满头大汗地来到了天木塔脚下。

他这满头大汗并不是走路热出来的,而是心惊冷出来的。自打他出现在这天木塔百余丈之外时,就有几十道惊人的神识在他身上扫过,走到塔脚下的时候,他自己都数不清被扫了多少下了。

擦了一把冷汗,他仰头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这座巨塔。虽然早就听说过天木塔的种种,可是亲眼看到这天木塔,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瞠目结舌。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这么大、这么雄伟的塔。

天木塔是一个对称的碧绿色八角塔,每一边都足有三十多丈,塔高至少四百多丈,一大半都在云雾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风无尘暗暗心惊,缓步到了塔门前,亮出了腰牌,原以为再交了灵石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天木塔观神木了,可是在亮出腰牌后,他还是还被七个执法弟子连番盘问了个底掉,足足被盘问了将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他终于被带进了巨塔,穿过了七八道厚实的寒冰碧水门,进入到了巨塔最里面一层,圆形的大厅,约百丈围圆,七八十丈高,周壁上是螺旋向上的阶梯,阶梯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一丈见方的石台伸出。

尽管这圆形大厅可以说是巨大无比了,但却一点也不显得宽敞,甚至可以说有些狭窄。这完全是被它正中之物衬托出来的结果,大厅的正中就是那传说中的天木,天木全身碧绿,树皮凹凸不平,散发着淡淡的青光,足有八九十丈围圆。

这大厅之中的树干虽然只是天木的一部分,靠近根部的一小部分,却还是能给人无比的震撼。

带风无尘进来的执法弟子在石梯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轻蔑地向着风无尘道:“小东西,悟天木可没那么容易,想不想让小爷提点你两句?”

“提点?”风无尘有些紧张,有些懵,一时没想明白这人的意思。

这人冷冷一笑,一脸嫌弃地道:“就你这资质,没小爷的口诀,就是在这里待上个一百年,你也别想悟出什么来!”

风无尘皱了皱眉,既愤怒又担心。愤怒的是这个家伙的嚣张跋扈,担心的是如果真没他的口诀自己当真会一无所获。

“一千块灵石,两句口诀,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说着,这人转身就要往外走。

“要!”风无尘咬了咬牙,倍感耻辱。

这人接过储物袋,脸上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听好了,口诀就是‘眼观天木,用心沉思。’”

“就这些?”风无尘暗道一声不好,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受骗了,“还我灵石!”

“凭什么?”这人冷哼一声,毫无愧意,更无一丝畏惧,“小爷凭实力挣来的钱凭什么还你?”

“你……”风无尘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再这么大声吵嚷,小爷就把你清出去!”这人面露冷笑。

风无尘面上涨得通红,却不想因小失大,只得隐忍不发。

“好了,你可以上梯观木了,不可离开石梯或石台,否则惹得哪位长老一不高兴,你小子就会瞬间化为一撮飞灰!”这人临走又冷冷地警告了一句。

风无尘恨得咬牙切齿,两个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却也别无他法,弱小只能受欺负!

如今,欺负他的,还不止是外人,就连他的右手也“落井下石”。

自打进入大厅之后,他的右手就一直在疼,尤其是中指,火烧火燎的灼痛感让他很是难受。

当他仔细观察自己这灼痛的中指时却又找不到一点异常,不肿不红,和其他的手指并没有什么不同。

细查好一会儿,他还是没能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强忍了所有的不适,暂时不去理会。

再次转头望向天木,他的心情略微好转。

这天木粗望之下,树皮之上那凹凸不平的纹路甚是杂乱没有一点章法,似乎就是普通树木随意生长出的那种极为普通的纹路。但是看得久了,看得细了却又能感觉到这些纹路的玄妙和不同寻常来,但是具体哪里玄妙和不寻常,他却是也说不上来。

也或许,这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过了几十个石台,来到了圆厅的中部,一个空无一人的石台之上。这石台靠神木很近,只有一臂的距离,专门给观神木的弟子静坐冥想用的。

刚刚经过的那几十个石台,其上都有人静静地盘坐在那里,盘坐之人都面朝神木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感悟神木的妙处。

风无尘也学着别人的样子,面朝神木盘腿坐在了石台之上,激动万分、期待万分地开始了他的感悟。

沉默半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感悟个屁啊!根本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

天木塔,执法堂。

十几个执法弟子正在说说笑笑,兴高采烈地议论着等会儿换了岗去哪里潇洒。

“呀。”

房门打开,刚刚带风无尘进入天木塔的那位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老三,那小子什么来头?”白白胖胖的一位嬉皮笑脸地道,“你这次挣了多少?”

“叫什么风无尘,说是什么桃树会的,一看就是个穷小子,小爷大发善心,只收了他一千块灵石!”老三面带抑郁,语含讥讽,“老四,你听过这个什么狗屁桃树会吗?”

“没听过,又是什么阿猫阿狗吧……”白白胖胖的这位皮笑肉不笑,心中却有几分妒忌,上次他才收了那小子九百块灵石。

“又是一个可怜虫!辛辛苦苦攒下的灵石又要打水漂了!你们说,近百年来都没听说有什么人悟出像样点的功法,明明希望渺茫,却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不信邪,非要来撞大运呢?”长得“很悲伤”的一位大发感慨道。

“老六,你就别在这里‘悲天悯人’了,快点开始吧,老子这次定要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身体瘦的像杆的一位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老五已经等不及了,那我们赶紧开始,这次可该小爷坐庄了啊!”眉心有块胎记的那位搓了搓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双眼闪过一抹亮丽的绿光,“老规矩,这次老三先押!”

“好,我押这个愣头青能坚持两天,出去的时候会偷偷流猫尿!”老三眉头轻挑,有些紧张地道。

“我来,我来,”老五迫不及待地道,“我押这小子只能坚持三天,出去的时候肯定会又哭又叫!”

“这次老五要赢了!我看这个新来的愣头青,也不是什么大家子弟,一下子就丢了十万块灵石,肯定会哭个死去活来!”老六叹了一口气道。

老五成竹在胸,笑而不语。

“又来了,就你最啰嗦!”老三比较迷信,向来忌讳别人说他输,老六一下就惹恼了他,“赶紧押你自己的!”

“我押可怜虫坚持三天,出来的时候已经哭晕,要被抬出来!”老六一脸的凄苦。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倒觉得这小子看起来面色坚毅,应该能多坚持几天,我就押他能坚持个十天,走的时候没有流猫尿,因为他已经给气晕了过去,哈哈……”老四一脸奸笑地道。

……

一个时辰过去了。

石台上,风无尘的眉头越皱越紧。

尽管很努力,很用心,也做了所有能想到的尝试,但他还是一无所获。

而据候涛所说,根据以往的经验,进入天木塔的第一个时辰如果一无所获,那这次去天木塔的钱算是白花了。

当年,候涛就是在第一个时辰里悟到了一个一阶小阵法,之后的几天再无所获。

花十万块灵石换来一个一阶阵法,对候涛来说无疑是血亏。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算幸运的极少数了,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无所获。

远的不说,这近的嘛,白书当年就是空手而回。

虽然这个小阵法对候涛来说,并没多大实际的作用,他也并没用过几次。却让他吹了好多年,成了他炫耀吹嘘的资本。

照候涛所言,风无尘这次基本上要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祸不单行”,什么都没悟到不说,他的手指也跟着捣乱,变得越来越痛,有一阵没一阵的,让他很是心烦。

虽然,在进来之前,他有一些心理准备,嘴上也一直挂着“我就是进去看看天木到底长什么样”、“不见见天木回去怎么跟人吹”、“我知道自己肯定什么都无不出来”之类的话。

但是,话都是客套话,违心话,心理准备也不是实在准备。

在内心深处,他可是豪情万丈,壮志凌云,时时期待着能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他一直都暗暗觉得自己注定不凡,一直没被冠上天才之名,响彻碧仙院,只是因为自己差了一个机会。

这次感悟天木无疑就是一个机会,在进来之前他也进行了无限畅想。

想象中,他会悟出举世无双的神功,比秦傲天的那个什么功法还要强上许多。就算比不上秦傲天,再怎么不济,也会惊艳众人。

然而,现实却是一如既往的残酷!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风无尘越想越烦,越想越沮丧,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能……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五章 路崎岖

天木塔,执法堂。

十几个人,十几种不同的面色,有人欢喜,有人沮丧,有人失望,有人不甘,有人憎恨,有人骂骂咧咧……

“老六,你不是说你和老五赢定了吗?”老三冷哼一声,语带讥讽地向着老六道。

老三在昨天已经输了钱,出了局,今天看到老五、老六同时掏钱出局,内心不自觉地畅快了几分。

老五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老三给吃进肚子里:“老子爱赢不赢,让你管!”

“谁要管你了!”老三心情本就不好,有人“杀”上门来,他自然不肯服软、认怂,“你倒是想赢,等下辈子吧!”

老五嗜赌如命,却很少能赢,这一直就是他心中的痛。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如今他被人当众揭了短,不禁恼羞成怒。

“啪。”

老五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摔了个稀碎,茶水、瓷片溅的哪哪都是。

“欺人太甚!”

老三觉得这个时候不做些什么,肯定会被其他人轻贱,他也暴跳如雷的摔了一个杯子,最大的一片瓷片好巧不巧地射到了老六的身上。

老六觉得老三这是在针对他,要捏他这个“软柿子”,“噌”的一下跳起了。

“老三,你这个娘娘腔当真以为我最好欺负!就算我最好欺负,也不是你随便能欺负的了的!”

老六很不适合放狠话,但动作还算凌厉,脚一抬就踢碎了身后的圆凳,碎木块乱飞,更多的人被波及加入战圈。

眼看一屋子东西就要被打砸一空,坐庄的老七赶忙站出来劝架:“大家都是结拜兄弟,可不能因为输几个小钱就……”

谁都知道老七什么德行,平日里输一点小钱就跟要他的命似的,想尽各种办法拖着赖着不给,赌品极差。

这次他坐庄算是赚大发了,竟然站出来大言不惭地说这等漂亮话,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一句劝无疑是更增了众人的愤怒,犹如以油灭火,打砸瞬时便成了打架,拳来脚去,你来我往,一场好不凌乱的混战!

起初还只是纯正肉体的冲突,后来不知谁先用了灵力,战斗变得愈发激烈,破坏力陡然增加。

“轰……”

七八件法器在空中撞到了一起,发出一声巨响,惊雷一般。

“哗啦啦……”

凌乱、狂杂的罡风吹飞了桌椅,吹散了屋顶,吹倒了房墙。

“不好!”

十几个当事者意识到闯了大祸,这才冷静下来。

“怎么办……”一时全都着了慌。

一个白头发老头,一阵风似地出现在了废墟中:“怎么回事?”

十几个人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并暗暗祝祷这个执法堂堂主千万别拿自己开刀。

执法堂堂主大眼一扫,便把事情的过程给猜出了大概:“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天木塔还从来没有谁像你们这么肆意妄为的,看老夫不好好惩戒你们……”

……

夕阳西落,柔和的光辉透过天窗,洒进了一个小楼,在小楼里形成了一个三丈见方的光柱。

光柱中,无数尘埃显出了身形,肆意飞舞。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在盘腿炼气,在他一呼一吸间,周身隐隐有赤红色的光辉闪烁。

这人正是斯永年。

突然,一道绿光一闪,出现在了斯永年的近前,直奔他而去。

绿光速度太快,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

从大致轮廓猜测,似乎是一个人影。

斯永年陡然睁开双目,如临大敌,左手匆忙招出一面红色厚盾,右手迅捷、熟练地结起了手印。

“嘭。”

绿光轰击在了红盾之上,红绿两色符文在空中纠缠、碰撞,卷起一阵阵凌乱的罡风,吹得斯永年的衣衫猎猎作响,吹得家具乱飞,灰尘激荡。

绿光渐渐清晰,是一个壮硕的青年,风升。

“老大,快停手,我的小楼要塌了!”斯永年一脸的无奈。

风升一言不发,手中的绿鞭却更加用力了。

“轰。”

小楼的木墙连倒了四五堵。

“老大,停手,我实在撑不住了!”斯永年肉痛无比地道。

“哼。”风升眯了眯眼,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你不是说那只小臭虫不可能成为内门弟子吗?”

伴随着怒吼声,风升手上继续加力,绿鞭完全压制住了赤盾。

“啊。”

斯永年倒飞而去,“嘭”的一声砸在了木墙之上,“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老大饶命!”斯永年索性收了赤盾,放弃了抵抗。

“哼。”

风升这才一翻手腕收了绿鞭,怒气冲冲地道:“听说那个臭虫还去了天木塔!”

“这不正好吗?”斯永年又不自禁地吐出了一口血。

“怎么说?”风升皱了皱眉,冷冷地道。

“在他死之前,先让他上一课,不自量力必然会付出代价!”斯永年用衣袖擦了一把嘴角,“这次是钱,下次就是他的贱命!”

风升冷哼一声道:“这次看在百艳紫的份上,暂且放过你!”

“是,老大!”斯永年长出了一口气,“下次,我一定亲自去办!这次风云会,我会找可靠的人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那就好!”风升若有所思,“你亲自办的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盯紧百艳紫,别让她耍什么诡计!一定要让她稳稳妥妥地去给我暖床!”

“是!”

……

深更半夜。

小楼里,候涛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姿势很不雅,“肆无忌惮”地打着呼噜,流着口水,睡得很是“嚣张跋扈”。

“咚咚……”

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候涛翻了个身,打了个滚,依旧睡得很熟。

“着火了……”

“火,哪里,哪里有火……”候涛一个激灵起了身,却因睡姿过于“销魂”,左臂绊了右腿一下,一个不妨摔到了床下,脸先着的地。

“哎呦……”

候涛被摔得鼻血直流,模样很是狼狈。

这么一摔,他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哪里有什么火?分明是被骗了嘛!

“谁?”他一边用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擦拭鼻血,一边怒气冲冲地到了门口,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门外那个家伙揍成一个大猪头。

“师兄,是我。”

月光下,风动眼圈有些红,嗓子沙哑,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又一脸的凄楚,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眼见风动这个样,候涛还怎么可能下的去手,沉着脸呵斥道:“他姥姥的,怎么是你?大晚上不睡觉瞎跑什么?”

“师兄,无尘哥都进天木塔三天了,到现在还没一点信儿,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吗?”风动低着头,哑着嗓子,忧心忡忡地道。

“他姥姥的,他能出什么事?”一听是为了这事儿,候涛刚刚压下去的怒气腾的一下就蹿起来了,“色狼多根尾巴就是猴子,不对,猴子都没他精,他能出什么事?还有,这碧仙院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天木塔了,我们都出事儿,他也出不了事儿!”

又盯着风动余怒未消地道:“他姥姥的,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为这点小事儿,竟然哭的嗓子都哑了,你说丢人不丢人?”

风动虽然挨了骂,却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估计是为风无尘松了口气:“师兄,我的嗓子会哑都是因为在你门口叫的了,我已经在这儿叫了一个多时辰了,叫的我嗓子生疼,疼得掉泪!”

“瞎说,我能睡这么死啊!”候涛矢口否认。

“猪都没你能睡!”风动吐了吐舌头道。

“他姥姥的,你小子也要造反了!”说着,候涛象征性地在风动屁股上踢了一脚。

风动正色道:“师兄,你不是说你当年只用一天就出来了,小白哥也就用两天,怎么无尘这么久还没出来?”

候涛叹了一口气道:“估计是因为色狼什么都没悟出来,却又因为那十万块灵石而不甘心,多待一会儿就多一分心安吧!”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六章 道不平

碧仙院一年一度的又一个盛会,“风云会”,马上就要拉开帷幕。

新晋的内门弟子们各个摩拳擦掌,刻苦修炼,既期待又紧张,外门弟子们则议论纷纷,既憧憬又羡慕。

这些日子,风云会早已成了年轻弟子们绕不过去的话题,一时风头无二。

不过,这两天,风云会却突然“失宠”了,被十二个“挑粪金刚”抢了风头。

“快看,快看,他们来了!”候涛拉着白书,指着十二个挑粪匠幸灾乐祸地道。

白书放眼望去,只见崎岖的山道之上,十二个劲装青年迤逦而行,每人的肩头都有一个扁担,挑着两个大木桶,满满的装着“人中黄”、“金汁”,臭烘烘的,苍蝇跟着满天飞。

十二个人全都一副样子,一言不发,垂头丧气,面色铁青。

“还真是他们!”白书不无惊讶地道,“执法堂嚣张跋扈的‘十二金刚’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候涛卖弄地道,“听说他们在天木塔里捅了大篓子!竟然把执法堂都给拆了!”

“为什么?”白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竟然有人敢在天木塔里闹事。

“据说是十二个人同时喜欢上了青楼里的一个女校书,相互争持不下,十二个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一不小心毁了执法堂!”候涛神神秘秘地道。

“真的假的?”白书有些不信任地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可靠吗?他们可是结拜兄弟!”

“结拜,哼……”候涛不屑地道,“他们的结拜不是因为真情,而是为了抱团欺负别人,事情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他们的结拜就是个屁!”

候涛见白书沉吟不语,有了八九分相信,心中更是得意,又道:“听说要不是因为他们的老子一起出来说情,这十二个家伙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

天木塔中无日无夜。

风无尘早已不太清楚进来多久了。

他再次厌烦无比地睁开了双目,起身走向了另一个空着的石台。

他觉得自己至今一无所获,可能跟打坐的石台有关系,兴许是因为自己没选到适合自己的石台。

明知道这理由过于牵强,可他却也不愿放过这丝渺茫的机会,硬是坚持一个个石台换了下来。

再次盘腿坐下,他突然感觉放松了不少,这是最后一个石台了,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已经问心无愧了!

刚要闭眼,剧烈的灼痛感再次从他右手中指传来,火烧火燎的,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赶紧移动了一下身体,让右手离天木远一点,疼痛感这才有所缓解。

经过这些天的尝试,风无尘发现,每当右手灼痛之时,中指离天木越近则疼得越狠,越远则越轻。

至于为什么,他之前一直紧张兮兮地只顾着感悟天木了,并没有细想。

现在,他突然心情放松了,即便手指生疼,却也有了闲心。

手指刚不怎么疼了,他又靠向了天木,疼痛之感立时增加,再次疼得他呲牙咧嘴,马上想要放弃。

就在要收手的时候,他又突然觉得这天木好像是在欺负自己,不禁皱了皱眉,心生怒气。又猛然想到那个嚣张跋扈的执法弟子,这几天来一直压抑的怨气、怒气立时炸了锅,天木瞬时成了他要对抗的敌人。

风无尘咬了咬牙,又往前伸了伸手指。

灼痛之感一波强过一波,一浪强过一浪,痛得他全身冷汗直冒,又想放弃。

可就这么放弃,他又觉得在敌人面前服了软,既懦弱又无能!

略一犹豫,他又坚持了下去。

好半天,手指终于距天木仅有三寸之遥,他脸色苍白,衣衫尽湿。

他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竟然在根一块不会说、不会动的老木头置气,无端地折磨自己。

只是,到了这一地步,他却也不愿收手。

可笑也好,不可笑也罢,他今天都要坚持到底。

终于,他一指点在了粗糙的树皮之上。

风无身子一麻,立时双眼一闭瘫坐在了石台之上,眼前的世界却变得与众不同了。

一轮明亮的圆月高挂在空中,清凉的山风穿荡在林间。

一片密林里,一堆篝火正左摇右摆,欢快、贪婪地舔舐上面的美味,那是一只全身噙着金黄色油滴的肥美野鸡,香气扑鼻,闻之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小月,怎么样了,还没熟吗?”篝火前的一个女子吞着口水,直勾勾地盯着来回翻滚的野鸡,迫不及待地道。

那被称为小月的姑娘,又转了转手中的木棍,叹了口气道:“仙儿小姐,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这要是被家主看到了,奴婢我的小命可算是完了!”

“就你道理多!”仙儿没好气地道,“难道大家小姐不是人吗?大家小姐就得饿着肚子硬装饱?再说,大家小姐有什么了不起!”

“还说我道理多,明明就是小姐你的道理最多,你……”

“谁?”仙儿突然面色一寒,噌的一下站起了身,冷冷地向着东方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做缩头乌龟了!”

话音未落,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从十几丈开外的一棵大树后转出了身,男子声音尖利地道:“桀,桀,好俊俏的小娘子,好伶俐的小嘴,果然是压寨夫人的好料子!”

细观那黑衣男子,只见他长得全身黑不溜秋,仿佛是刚刚从煤堆里钻出来似的,没有眉毛,一双三角眼狭小细长,鼻子窄短鼻孔朝天,嘴巴却很大,两边都到了耳垂处。这男子虽然貌容丑陋,但修为却是不错,筑基期八层的修为,身上还散发着邪异的妖气。

“大胆蛇妖!竟然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真是找死,看我不取了你的蛇胆泡酒!”说着,仙儿手腕一翻,一柄细长耀眼的红色宝剑便出现在了手里。

“小娘子竟是个修士,那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正好可以做一对双修的伴侣!”蛇妖诡邪地道。

“大胆!”小月早已把手中的棍子换成了一杆银光闪闪的长枪。

仙儿也不废话,一抖手中的宝剑,身体如离弦箭般朝那蛇妖激射了过去,蛇妖取出两把黑乎乎的圆月弯刀应对。

登时间一柄火剑便和两把妖刀斗到了一处,妖刀邪,黑气森森透骨寒,宝剑正,火光咄咄穿魂热。转眼间,仙儿与那蛇妖已经轰轰烈烈地大战了三十几个回合。

一旁掠阵的小月一直都没有出手,她很清楚自家小姐的实力,她知道只要自家小姐愿意,随时都可以击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蛇妖。

果然,在仙儿没有了什么兴趣之后,她手中那被妖刀再次架住的宝剑突然猛地伸长了倍许,兀自转了个头,一剑削掉了蛇妖的右臂。

蛇妖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管地上那只断臂握着的妖刀了,突然吹出一团遮天蔽日的浓郁黑气,然后掉头就跑。

仙儿哪肯就此放虎归山,也不招呼小月,直接就凭着感觉纵身追了过去。小月眼看小姐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只得边叫边追。

就在这几人消失后不久,原来的战场之上出现了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白衣男子的身形一闪即逝。

这白衣男子正是被仙儿和小月称为“登徒浪子”的飞云,而飞云此时前行的方向正是仙儿几人消失的方向。

……

黑乎乎的谷口。

小月有些担心地道:“小姐,要不我们明天再进去杀了那蛇精吧!”

“那怎么行!万一他趁夜逃了怎么办?”仙儿是铁了心要把那蛇精大切八块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小姐我平时最恨这些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今天他既然让我遇见,我就定要把他给宰了!”仙儿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

说着,仙儿抛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那珠子在她的身前滴溜溜转了一圈之后便升到了半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方圆十几丈之内都被照得宛如白昼。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得神功

明月偏转,黝黑的山谷似乎多了几分光亮。

“小姐,我们这么做不太好吧?”小月有些心软地道。

“怎么不好,这家伙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比那蛇精强不了多少!”仙儿笃定地道,“拿了他的储物袋把他绑到树上准错不了,要不然你小心他把你抓走当压寨夫人!”

说着,仙儿又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子。

这男子双眼紧闭,一身白衣,俊朗脱俗,躺在世上一动不动。

“可是小姐,我看他不像是坏人,而且他刚刚还救了我们!”小月有些着急地道。

仙儿让小月收拾的这个男子正是飞云,正如小月所说这飞云确实是刚刚救过她们。

原来,之前仙儿和小月贸然追进这谷里,一不小心中了那蛇妖的奸计,被蛇妖困到了那削骨不留肉的黑泥沼中,转眼间就从喊打喊杀的胜利者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两人眼看就要遭了蛇妖的毒手,千钧一发之际,正是及时赶到的飞云斩杀了蛇精救了她两人。

可怜那飞云在救出她两人之后,以为会得到一两句感谢的话,然而他得到的却是被仙儿骗着转过了头,接着就是后颈上的一击闷棍,最后便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坏人又不会在自己的脸上刻上‘坏人’两个字,像你这种处世未深的小姑娘又怎么能看得出好坏呢!”仙儿用老气横秋的口吻道,“总之,你只要听本小姐我的话,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我们又不会把他怎么样,只不过是把这个意欲对我们图谋不轨的登徒浪子给打晕,绑了而已。当然,我们也顺便收了他的不义之财!”

说着,仙儿帮着小月把飞云在树上给四马攒蹄绑了个结结实实。

……

风无尘陡然睁开双目,大口喘息了起来。

刚刚,一幕幕鲜活的场景在他的眼前闪过,真切的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让他又惊又怕又好奇。

再一次见到那个漂亮的女子,又一次看到他们的故事。而且这一次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见到了那个真正的飞云,那个不知道要比自己强上多少倍的飞云。

回过神之后,风无尘赶紧擦了一把冷汗,四处偷眼瞧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里,他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他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中指之上,那里正有淡淡的、柔和的青光闪烁,与天木上散发的光芒如出一辙,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风无尘却从那青光那轮廓认出了一件东西,与红绳一起出现在地洞中的那个小拇指大小的玉石!

现在,他的脑中完全是一团浆糊,有太多的问题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红绳和玉石会在自己这里,而且还在自己的体内?为什么这玉石靠近天木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次明明不是幻境,为什么他能再次见到飞云和仙儿的故事?

手上的青光消失,他的手指也不疼了,再没有任何的异常。

思索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又闭上双目,盘腿坐到了石台之上。

心想再待个半天,他也算尽人事了,也该出去了,不在这里干耗着了。

……

天木塔最高一层,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老头陡然睁开了双眼。

“玄静,你可感觉到了神木的颤动?”老头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疑惑不解。

“回师尊,弟子不曾!”老头身后一个全身青衣的中年人毕恭毕敬地道。

“凭你元婴期第七层的修为都察觉不到异常吗?”老头若有所思地道。

“弟子愚钝!”中年人自责地道。

“不必自责,想是这颤动太过细微,修为不到大乘期便万难察觉吧!”老头轻摇了一下手道,“不过,老朽我在这里呆了两百多年,今天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神木的异动。”

“师尊,需要封闭天木塔,严查一番吗?”中年人试探地问道。

“不用,老朽我刚刚已经用神识自上到下,把每一个人、每一寸地方都详详细细地查了一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尤其是我们下面这一层,老朽我更是给了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一些特别的照顾。只是,经过这一番查探下来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来神木的颤动并不是外因,而是内因!”

……

月光朦胧。

栖霞山上,候涛在白书的房间里踱来踱去,每走一圈就长叹一口气。

“总舵主大人,你老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能不能坐一会儿?”白书忍无可忍地道。

“生死门和万紫阁的人突然都放出话,说要对付我们桃树会,你说我哪还有心情坐?”候涛又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在对付我们的问题上突然变得这么团结了?”

“肯定是他们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吧!”白书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现在新加入的八十几个人都走完了吧?”

“走了也好,都是些只想同富贵却不想共患难的家伙!”候涛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竟然有一个没走!一个器师,炼气期九层的修为,名唤钟漠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就是那个眉心有个痣,皮肤很白,说话娘里娘气,事儿特别多,好像胆子也特别小的那个?”白书有些吃惊地道,“他怎么没走?”

“对,就是那个,虽说人家说话娘里娘气的,但是做事却很有骨气,在我们桃树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愣是选择与我们患难与共……”

就在候涛侃侃而谈的时候,白书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风动的声音:“小白哥。”

“进来吧!装什么斯文,还敲门!”候涛不耐烦地道。

“这不是别人装斯文,是你太没礼貌,每次都不敲门!”白书白了候涛一眼,嗔怒道。

“这不是因为咱们都是这么熟了嘛,敲门不是显得太见外了吗?再说,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多说也都是锁着门的!”

“太好了,涛哥你果然在这里。”风动如释重负地道。

“怎么了?找我有急事啊?生死门的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没,没有生死门的人,是钟漠剑,钟漠剑找我了。”

“他是跟你商量怎么应对生死门和万紫阁吧!这个人真是好人,明天我就提升他为分舵舵主!”候涛一脸感动地道。

“不是,他是问我,如果他现在找你说要退出桃树会,你会不会暗地里把他给杀了?”风动摇了摇头道。

“什么?”候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天木塔最底层。

风无尘面色古怪地坐在那里不停地眨巴眼,似乎是在练习做鬼脸。

其实不然,之所以变得这么古怪,是因为他突然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当他睁开双眼时,天木还是原来的样子,树是树,皮是皮。而当他闭上双眼时,却也能清晰地看到天木,只是天木的样子却发生了变化,树皮的纹理一点点扭曲,变成了一个斗大的古字。

风无尘只知道睁眼闭眼间天木发生了变化,却不知道变化的还有他自己。每当闭上双眼时,他的眉心就会有一点细微的青光闪烁。

每次睁眼闭眼,出现的古字都不相同。

每一个文字都显得特别厚重、沧桑、深邃。

风无尘幼时跟着老祖学过一段时间的古字,虽会写的没几个,却也大都认识。

不停地睁眼、闭眼,让他脸上的肌肉变得麻木、抽痛,而他心中却兴奋、高兴的要死!

也不知用了多久,他竟然学到了两套深奥无比的神功,“逍遥行”和“风雷诀”,一套身法口诀,一套木属性炼气法门。

……

西霞山。

欧阳高的房中。

“明天就是栖霞山新一年的风云会了,色狼这都进入天木塔快一个月了,他怎么还没出来?”候涛坐在石椅上抖着腿道,“别人在里面最多也就待个七八天,这色狼怎么待这么久?他不怕饿吗?”

“他应该饿不着,进去前,他在我这里买了五十六枚辟谷丹。”欧阳高认真地道。

“买这么多辟谷丹!色狼该不会是想在里面躲难吧?”候涛若有所思地道,“唉,还真别说,在天木塔里躲避生死门和万紫阁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又道:“反正也没规定天木塔不能久待,要不我们也都弄些辟谷丹到天木塔躲上一段时间……”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云会

栖霞山最破烂的一个楼,不是地榜排名最靠后的内门弟子居住的山脚小楼,而是栖霞山上半部分的一个三层小楼。

按道理说,这里已经是栖霞山核心内门弟子的住处了,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的楼房。

可是,这座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破烂小楼就这么出现了,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出现了,而且从这小楼附近经过的人也丝毫不以为意,显然大家早就习惯了它的存在。

而且,这个破烂的小楼也并不安静,里面时常会爆发出金属的撞击声,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偶尔还有人的惨叫声。

“老大,快停手!我是真撑不住了!”白白瘦瘦的文弱男子大喘着粗气,轻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脸上尽是苦涩与无奈。

“真没劲!”浑身青肉的壮硕少年皱着眉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收了手中的双鞭,“你这废物好歹也是筑基期六层的修为,也太不禁打了,怎么就连二十回合都撑不下来!”

“老大,你这就太难为人了,虽说咱们都是筑基期六层,但谁不知道凭着你这身修为即便是遇到那些普通的筑基期七层修士也丝毫不落下风的,就我这四两肉的蚍蜉又怎么可能撼得动大树呢!”

这说话的两人正是生死门的两个头目,风升和斯永年,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千疮百孔的破楼也正是风升的居所。

听了斯永年恭维的话,风升脸上的不悦之色也终于淡了几分:“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躲在天木塔里吗?”

“对,还没有出来,看来真是在里面躲着!估计这次风云会他是不敢参加了,我找好的那几个人算是白找了!”斯永年一脸可惜地道。

“真是个窝囊废,就这样的废物根本就不配姓风!找人把他盯紧了,一有机会就把他给做了!”风升愤愤地道。

“是!”

“万紫阁这两天有什么动作没有?”提到万紫阁,风升的脸上有了几分异样。

“自打百艳紫姑娘答应做你的女人之后,她们便没什么大的动作了!”斯永年一脸坏笑地道。

风升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栖霞山还有一个出众的小楼,这楼的出众靠的不是破,而是雅。

小楼花草遍布,赏心悦目,清新典雅。

小楼里,香气扑鼻,帷幔重重。

“姐姐,那个胆小的缩头乌龟还没有出来,这一次我算是白忙了!”一个灵动的少女噘着嘴,有些不满地向着闭目修炼的百艳紫道。

细看这少女,只见她身着碧仙院的青衣,中等的身材,皮肤有些黑,身材却非常好,凸得肆无忌惮,俏的圆圆滚滚。她的面容也很漂亮可爱,圆圆的娃娃脸,秋波眉大圆眼,小俏鼻丰弓口。

女子头盘俏皮的双螺髻,左右两边的髻上各插了六根簪子,有飞鱼簪、牡丹簪、金蝉簪、荷花簪……

十二根簪子十二种花样,皆不相同。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并不是这女子头上的发簪,而是她左臂上那条吐着信子的绿蛇。这绿蛇三尺来长,婴儿手臂般粗细,身上没有一点杂色,曲曲折折地盘在她的臂上,似眯未眯的三角眼中透着寒光,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火儿,你怎么还是这么耐不住性子,不到最后一刻又怎么知道你的准备没用呢,你也该练练我这‘铁木神功’。”百艳紫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才不要呢!”火儿吐了吐舌头道,“像你这样没有喜怒哀乐地活着实在是太闷、太无趣了!”

又一脸好奇地道:“对了,姐姐,那个头脑简单的莽夫在他们的族试中摘了桂冠,你还真打算委身于他?我可是听说他现在就已经是风家青年的第一人了!”

“这次我们的白骨山之行可是不智之举,不仅没有得到什么宝物,还因与生死门及魔教的争斗而损兵折将不少,现在我们的实力还不及出发前的十之三四。那生死门虽然也损失了不少人,但却也没有我们这么多。所以,我只能先用计稳住那个风升,等我的铁木神功修至大成,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在他们的族试中得不到那头筹。”百艳紫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姐姐是不会看上那个莽夫的,这我就放心了!”火儿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又道:“姐姐,我听说这次不但是我们万紫阁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其他势力,甚至碧仙院的高层也都没讨到什么好!”

“对,我感觉我们好像中了魔教的奸计了。”百艳紫若有所思。

“可魔教也没讨到什么好啊!”

……

阳光温暖、柔和地把万物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金色中,鸟儿欢快地在枝头唱着歌。

候涛一干人却没有心情欣赏这大好的时光,尤其是候涛,此时的他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可是一点也不夸张:“这风云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色狼他怎么还不来?他不来参加风云会又怎么拜在独孤安的门下?”

又道:“他该不会是打算就住在天木塔里了吧?还是说他已经偷偷逃下山去了?”

一个距候涛四个桃树会之人似即似离的男子叹了一口气小声道:“我要是有足够的勇气我也会逃!”

只见这个男子个子很高,皮肤不黑不白,头发乌黑,剑眉星目,鼻子很挺,四字口,虎背熊腰,完全是一个雄赳赳的汉子模样,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像个小女人,轻声细语,又带着丝丝的幽怨。

“他姥姥的,小贱,你让我跟你说多少次,你大可安心地退出桃树会,本舵主我绝对不会找你的麻烦,更不会暗地里把你给杀了,而且我还可以保证不光是我,就是他们几个也都不会去找你的麻烦!”候涛的言辞听起来特别诚恳,如果此时他再对天举起三个手指,别人丝毫都不会怀疑他这是在发一个隆重的誓。

“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我见的太多了,在我五岁那年,我娘给我一两银子让我买糖葫芦,那个卖糖葫芦的人说他的找头不够,要拿银子对面的布庄去换成铜钱,让我在原地等他,结果我等到了晚上他还是没有来!”雄赳赳的汉子轻柔、幽怨地道,“我娘亲告诉我很多人当着人的面都是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背地里却是鸡鸣狗盗、男盗女娼!”

“上一回不是说五钱银子吗?怎么这次又成一两了?”候涛哭笑不得地道。

“笨蛋,钟漠剑上次是前天讲的,按照私市里的利钱来算,到现在正好一两。”欧阳高面无表情地道。

这外貌雄赳赳气昂昂,内里却娘里娘气的汉子,正是钟漠剑。

“高哥,我发现桃树会这些人里就你正常!”钟漠剑向着欧阳高一脸诚恳地道。

欧阳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其他三人见这两位“出众”的“人中龙凤”这么一唱一和,不由得都傻了眼,暗呼“果然是绝配!”

钟漠剑又道:“高哥,像你这么正常的人之所以没有离开桃树会也是因为知道他们暗中的手段吧?”

众人见欧阳高摇了摇头,都不禁心中一喜,以为这钟漠剑比较信任的欧阳高要替他们说两句公道话了!

结果,他们听到的却是:“不是,我是因为跟着他们能发横财。”

钟漠剑便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望向了候涛几人,理直气壮地道:“还说你们不会下黑手!要不下黑手哪来的横财?”

三人又一次傻了眼,候涛更是腿上一软差点摔倒。

好半天,候涛才缓过劲来,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俩真是绝配!”

闲扯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擂台边,汇进了汹涌、嘈杂的人潮中。

中心最高的一个擂台之上传出了一声清脆的锣响,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开始!”主持的白发长老惜字如金,没有任何的介绍,没有任何的寒暄,没有任何的喜或悲,只有不好再精简的两个字。

这风云会的规则和新绿擂类似,只是地榜前一百名不允许参加。地榜的前一百名将在两年一次的“惊雷会”上角逐。

在场的每个人都经历过了新绿擂,自然对其中的规则都了然于胸。

白发长老话音一落,各个擂台都热闹了起来,擂台上的双方都在言语、身体、法器、灵力和法术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斗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虽说这风云会和新绿擂的比赛规则类似,可是比赛的激烈与精彩的程度却有了天差地别。新绿擂时,擂台上的双方都是手持法器你来我往斗个不停,而现在的擂台上的法器却都自行飞在半空斗在了一起。

修为到了筑基期,灵力和神识都变得凝实了,外放不散,可以凭空控制法器来战斗了。至于,凭空的这个距离以及威力,那就得看施法修士个人灵力和神识的深浅了。

滩头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张乐收

金乌西飞,山风渐冷。

吵吵闹闹了将近一整天的九座擂台渐渐恢复了安静,这一次的风云会也是接近了尾声,现在只有正中间的一个擂台还会零散地上演那么一两场战斗。

“看来色狼真不打算参加这次风云会了!”候涛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这次不能进入地榜,他这一年都领不到月例了,而且这一年即便他打败了地榜上的人,也没有资格与其换房了!”白书有些惋惜地道。

“也失去了直接拜师的机会!”候涛叹了一口气道,“拜不了独孤安,我们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碧仙院要求所有相关弟子都要参加新绿擂和风云会,对于那些应该但没有参加新绿擂或风云会的人也制定了相应的处罚措施,尤其是风云会。

正如白书、候涛所言,如果风无尘不参见这次风云会,在这一年他既领不到灵石,也失去了住进好房子的机会,更严重的是他连被金丹期师父挑中而直接拜师的机会也没有了。

碧仙院的外门弟子也是可以去上课,但都是集体上课,并且给他们上课的也大都是一些修为略高的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却是可以拜师的,可以拜修为在金丹期以上的长老为师,有机会得到更精髓、更有针对性指导。

风云会这些看热闹的人,有好些并不是单纯过来热闹的,他们可能肩负了自己师父的一项任务——挑人。

他们会在参加了风云会的新弟子中挑出一些自认为不错的人推荐给自己的师父,供师父挑选,而这些被挑中的新弟子则有机会直接拜到长老门下。

没被挑中的新弟子也有拜师的机会,但这就比较困难了,只有完成自己想要拜的那位师父设下的重重考验才能拜师。

这个过程,难易程度不均,时间长短不一,花个一两天时间的有之,费三四年甚至五六年的也大有人在。

又是一场战斗结束,好半天也没人再登擂。

“走了,走了,结束了……”

人潮涌动,四处“流散”。

“真是个胆小鬼!”火儿冷哼一声,闪出了人群。

“走吧!色狼是不回来了!”候涛叹了口气,率先转身挤了出去。

白发长老径自走上了高台,随口道:“结……”

“我要挑战!”

一声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叫硬是把白发长老素来简短的话给打断了,让白发长老很是不愉快地皱了皱眉。

四散而去的众人都好奇地停了身,四下搜寻这个突然出现的冒失鬼。

候涛匆忙转身,心中涌出了一丝欣慰和兴奋,他识得这声音,更认识声音的主人。

声音的主人在万众瞩目中跳上了擂台,正是面皮有些红紫的风无尘。

白发长老面色阴寒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风无尘,没好气地道:“怎么才来?”

“弟子不小心在天木塔里忘了时日……”

“少废话,你要挑战谁?”白发长老冷冷地打断了风无尘。

风无尘对于白发长老的不友善却也不敢有什么脾气,仍然陪着笑,小心翼翼地道:“我要挑战地榜第二百名。”

白发长老随意地挥了一下手,示意挑战开始,本尊则在瞬间消失在了擂台上。

一个黑瘦的男子跳上了擂台,这男子全身毛发旺盛,且生的臂长腿长、尖嘴猴腮,如果再插上一条尾巴,就跟黑猴没多大的区别。

黑猴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实力却也了得,筑基期二层的修为。

“不自量力的小子,达达不找你的麻烦,你倒先找到了老子!正好,今天,达达就好好地教训你一番!”黑猴冷笑着道。

“孙子,爷爷不教训你就不错了!”风无尘天木塔中受气,出来又被白发长老训斥,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怎么可能再容忍这黑猴在言语上占自己的便宜。

“大胆!”

随着一声冷喝,黑猴右手陡然一甩,三把热浪翻滚的红色飞刀应势从他的臂下飞了出去,宛如红色闪电般劈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定睛一看,认出这三把尺许长的飞刀都是二阶下品的法器,阶品不是太高,心中登时就踏实了不少。

但这毕竟是他第一场比赛,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不安。

只见他眉头轻轻一挑,拍了一下储物袋,碧绿色的宝剑被他握在了手中,红、黄、银三柄宝剑则划破虚空迎向了来犯之敌。

刹那间,飞刀与飞剑便斗在了一起,飞刀火焰凶,只见那飞刀在空中只轻轻一点,熊熊烈火凭空而出,瞬间便化作了火山,毫不留情地砸向了飞剑。那飞剑却也势头猛,面对似乎能焚天灭地的火山却也丝毫不惧,身上宝光一涨便不顾一切地迎了上去。

转眼间,三把飞刀与三把飞剑便在空中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形状甚是凶险。

地上的黑猴也没闲着,只见他双手飞舞,眼花缭乱地掐着一个又一个繁复的诀,口里叽里咕噜地叨叨个不停,脸上、颈上都是大汗。显然,对他来说一次控制三个法器已经相当吃力了。

再看风无尘,虽然也出了不少汗,但与对面的黑猴比起来却可算得上是气定神闲了。

他没结什么手印,只挥挥手中的宝剑,空中三把飞剑便精神抖擞地与那飞刀斗了个丝毫不落下风。

他之所以能够轻轻松松占得上风,筑基期二层的修为固然有很大的关联,却也不是最重要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他的神识可是比黑猴强上太多。

他在天木塔修习风雷诀的过程中,修为终于再次精进,到了筑基期二层。

能够这么快再次突破,一方面是因为风雷诀的神奇,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打下的基础比较好。红绳莫名其妙地吸了画皮鬼,着实让风无尘受益匪浅。

再说他的神识,在他神扬功的修为只有两层时,他的神识就已经不浅了,堪比筑基期三层的修士,完全可以做到一心四用。

而现在,他的神扬功修为更是到了三层,神识更是又有了长足的进步,据风无尘自己估计,他的神识至少已经和筑基期四层甚至是五层的修士相当了,控制法宝的攻守进退已经不需要手印的帮助了。

又斗了几十回合,一把飞刀突然被击落到了擂台之上,黑猴也随即吐了一口血。风无尘正打算乘胜追击,那黑猴却相当识相地认输了。

还没等风无尘好好地喘口气,一个白白的胖子便跳上了擂台。

“小子,可敢与老子一战?”白胖子的口气极是轻蔑。

风无尘细眼打量了这个白胖子一眼,只见他肥头大耳,倒八眉,眯眯眼,蒜头鼻,大方口,双下巴,大肚子,大手大脚。可是,他的修为却不低,筑基期三层的修为。

“有何不敢!”风无尘一直都不是个太理智的人,更没有熟练地掌握能屈能伸的法门,再加上刚刚轻松胜了一场,现在心气正高,所以他并没做太多的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这可把一旁的候涛给急坏了,风无尘不认识这个胖子,候涛却认识,这个胖子乃是候涛正儿八经的师弟,名唤张乐收。这张乐收虽说是候涛的师弟,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却是极差,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明里暗里各种挤兑、倾轧。

具体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会这么差,其实都是因为外号。因为外号,倒并不是因为候涛给张乐收起了什么不雅甚至恶俗的外号把后者给惹恼了。而是因为他们两人都爱给人起外号,而且他们都觉得自己起的外号才是绝好,对方起的就是一坨屎。

所谓同行如冤家,这两人竟因为一个小小的外号就成了势同水火的死敌。

虽然候涛看这张乐收不顺眼,不承认后者起的一切外号,但他却承认后者的阵法天赋,也承认后者的确是个不错的阵师。他相信就算风无尘如今有了筑基期三层的修为,修为与张乐收相当,但是风无尘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对方狠揍的下场!

“张胖子知不知道风无尘是桃树会的人?”白书对张乐收也是熟的很,对后者的手段也是一清二楚。

“像他那么斤斤计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我听说他还有意加入生死门!”候涛叹了口气道。

“色狼,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章 逍遥行

尽管风无尘知道不能由着面前这个胖子把阵法布置完,尽管他也确实用尽了办法阻止对方布阵,可是对方依然还是干净利索、又条理清晰地把阵法给布置好了。

这是风无尘第一次见到这么灵活的胖子,这个胖子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法器——和自己体型相得益彰的金黄色狮头锤——对付风无尘的三柄飞剑,一边如光如电地布置了个二阶下品的阵法,衣袂飘飘。

阵法一成,七个土黄色小钵风沙呼啸,几百条黄色沙带瞬时而起,宛若随风飘舞的衣摆,既轻柔又飘逸,看似没什么威力。

绝多招式、阵法都讲究虚实相佐,有道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几百条沙带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一起卷向来风无尘,虽数量众多,却都似有气无力,感觉轻轻一碰便会烟消云散。

可越是这么貌似不堪一击,风无尘越是紧张、不安,他赶紧取出剩余的两把宝剑尽全力应对。

然而,结果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这些沙带还真是表里如一!还真是轻轻一碰便稀里哗啦散落了一地。

风无尘暗道不好,知道中了计,赶忙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张乐收。

却为时已晚,那个灵活的胖子已经趁机又迅捷地布置了一个阵法,同样看起来其貌不扬。

一旁观战的候涛却忍不住咬紧了牙关,面色严肃地道:“他姥姥的,这个死胖子竟然一上来就给色狼下了狠手!”

“这是他的得意阵法,二阶中品阵法,灵蟒献血?”白书也皱紧了眉头。

“是啊!这个阵法的阵基是一条修为到了筑基期四层的黄金蟒的妖丹,色狼这回要吃大亏了!”

张乐收的灵蟒献血阵所谓的“献血”自然不是献灵蟒的血给对手,而是献对手的血给灵蟒。

“呼。”

罡风呼啸,吹得风无尘青丝乱飞,衣衫猎猎作响,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张乐收手中玉瓶打开,一股腥臭冲天而起,刺人口鼻,让人想要作呕。

一道金光从玉瓶中蓦地闪出,射到了阵法之中,空中随即黄光凝聚,化作一条三丈来长的金黄色巨蟒。

只见这巨蟒头若磨盘,一双三角眼猩红瘆人,蛇信宛若七尺来长的毒鞭,獠牙像是寒光闪烁的利剑,身体粗若水桶。

巨蟒死死盯着风无尘,张口嘶鸣,声音尖利、刺骨,让人不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风无尘感觉头皮发麻,全身发紧,干咽了一口口水,凝神全力以对。

黄金蟒巨头一晃,大家伙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风无尘的身前,快得像道闪电。这条黄金蟒竟和张胖子一样,有着和自己体型极不相称的速度。

“啊!完了,桃树会这么快又有人死了!”钟漠剑厉声尖啸,本就很大的双眼,此刻被他瞪得更大了,眼珠子似乎随时都会蹦出来。

候涛被身后钟漠剑突如其来的尖叫给吓了一大跳:“他姥姥的,小贱,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用男子汉的腔调?还有,你口中这个坚定的‘又’字又是从何而来?”

“你自己清楚!”钟漠剑以一副心照不宣的娇羞样子。

候涛看着一个长得这么有男子气概的汉子居然做出这么小女人的表情,登时便感觉自己的胃里有了一阵不可抑制的翻滚,他赶紧一阵恶心地转过了身子。

擂台上,风无尘已经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黄金蟒的第一次攻击。只是样子甚是狼狈,衣衫褴褛,血痕累累。

这巨蟒的速度太快了,让他心生无力之感。

他目前的处境着实糟糕,三把飞剑在空中被张胖子的黄金狮头锤给缠的死死的,根本脱不了身,而他本人却又被黄金蟒缠的死死的,只有被动挨打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他心中有些发苦,已经暗暗开始后悔接受这个胖子的挑战了。

与他的苦瓜脸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张胖子笑得看不见眼睛的肥苹果脸了,这张脸上的肉全都在上下不停地颤抖,宛若惊涛骇浪一般,此起彼伏。

“小子,还挺快嘛!不过,那还只是我这灵蟒的热身,接下来才是它真正的进攻呢!”张胖子笑得连自己的大肚子都开始上下抖动了。

一言甫毕,张胖子用力一挥大肥掌,大家伙蟒尾一摆,再次向风无尘飞扑了过去。

还真如张胖子所说,这一次黄金蟒的速度比上一次又快了一倍不止,空中出现了数道黄金蟒残影,这种速度已经比筑基期三层修士的速度还快上不少,是风无尘这种修为的人根本无法应付的速度。

“他姥姥的,坏了!死胖子已经用了全力,色狼这下逃不了了!”候涛眉头紧皱。

“还不如刚才不跑呢!如果刚才不跑,现在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了,但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现在他是死定了!”钟漠剑幽怨地叹了口气,娇滴滴地道。

“闭嘴!”候涛、白书、风动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你们现在就要灭我的口吗?”钟漠剑一脸的惶恐。

“不会,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因为他们知道你说的是事实。”欧阳高面无表情地道。

候涛听见欧阳高开口,突然间感觉自己的头更大了,连紧盯黄金蟒和风无尘的眼睛也有些不好用了。

“啊……”“呀……”“哎呦……”

顷刻间,各种惊叹的词全都从人群中蹦了出来。不过,眼前这个惊骇的场景确实也配得上这些惊叹词。

擂台上的那个男子终究没有躲过黄金蟒的巨口,跳出一尺远的身体还是被黄金蟒追上,并一口咬住了上半身,男子腰以上的部位全都出现在了巨蟒口中。

“色狼……”候涛的眼圈红了,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风动蹲在了地上,白书把脸埋在了双手中,钟漠剑用手捂住了大方口,欧阳高却依旧面无表情。

“这已经闹出人命了,长老怎么没有过问?”

“没有血,没有血……”

眼尖的人发现了黄金蟒口中之人的异常,随即又有人发现张胖子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接着,人们发现黄金蟒口中的人渐渐变模糊了,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原来那只是一个残影。

“嘭。”

另一边两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已经重重地劈在了一面黄盾之上。

黄盾和宝剑的主人正是张胖子和风无尘,前者突然发现了不对劲,靠着自己丰富的实战经验做到了惊慌却不乱,千钧一发之际祭出了他的另一件法器,正是他身前这个两尺见方的黄色盾牌。

“没有死?”“他怎么这么快?”“这也太快了……”

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候涛几人又多了开心和激动。

“色狼,好样的!”候涛激动地、忘情地高呼道。

“你……你在搞什么鬼?”张乐收难掩心惊地道。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风无尘装模作样地道。

不过,风无尘装的却不够好,声音紧巴巴的,面有悻悻之色。

这倒不是他天资愚钝,根本不会演戏,而是因为刚刚那一下也着实让他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这逍遥行身法竟是这么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他才刚刚粗粗领悟了逍遥行第一层,还是第一次施展,竟然会有这样的威力!

想刚才,他突然施展逍遥行身法,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完全是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实无他法可想,这才“死马当做活马医”。

要是万一他没有顺利施展出逍遥行身法,或是这身法并不怎么样,他肯定已经变成了鲜血淋漓的两截,一命呜呼了!

现在想起来,他还后怕不已,心脏乱跳个不停。

“哼!口气不小!”张乐收已经恢复了镇定。

说着,他结了一个眼花缭乱的手印,厚盾变得光彩夺目。

“嘭。”

风无尘被一股磅礴的灵力逼得后退了三步。

“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张乐收一拍储物袋,又是一个玉瓶出现在了手里。玉瓶打开,又是一道黄光闪出,融进了大阵里。

“轰。”

空中又出现了一条相同的黄金巨蟒。

“他姥姥的,这个混蛋竟然将灵蟒献血阵炼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筑基期四层的修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候涛大惊失色。

“去死吧……”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雷诀

两条巨蟒一左一右同时甩出了蟒尾,灵力磅礴呼啸,气浪排山倒海而来,宛若两堵实墙,挤压得风无尘无法呼吸,动作也多了几分吃力。

风无尘亡魂大冒,赶忙再次运起逍遥行。

只见他双脚一措,快速在风巽、火离位上一点,踏开“逍遥步”,身体陡然暴射而出。

然而,这次却被外界磅礴的灵力干扰,体内灵力的运转不觉多了几分阻滞,再加上狂风捣乱,他虽然又一次险而又险地施展出了逍遥行身法,只是速度却慢了许多。

这次,根本无法全身而退,他只得咬咬牙,抖擞精神,一边继续踏着“逍遥步”躲开右首的蟒尾,一边硬着头皮举双剑去格挡左首的庞然大物。

“嘭。”

双剑与蟒尾一触而离,风无尘被击得连退了七八步,气血一涌,“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哈哈,不自量力的臭虫,这次知道大爷的厉害了吧!”张乐收笑得眼睛都没有了。

“再让你见识点更厉害的!”

说着,张乐收挥了挥手中的阵旗。

两条巨蟒身子一摆,两个巨大的头颅一前一后同时砸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眉头紧锁,全身冷汗直流,心中叫苦不迭。明知道这是个死局,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落不了什么好。

只是,除了认输,他也想不到其他任何办法来破开这个僵局。

而让他认输,他却是很不甘心,也不好意思开口。

他向来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认输,他怎么开得了口。

死要面子就得活受罪!

风无尘打起十二分精神,在泽兑、天乾位上一点,再次踏起逍遥步,娴熟地朝雷阵位逃去。

生死存亡之际,人的潜能总能被激发一二。

几个回合,风无尘便能够熟练地施展逍遥行第一层的身法了。

只是,熟练归熟练,速度却是没有提高,这身法虽然精妙,却也极费灵力,施展这么几次已经耗费了他五六成的木属性灵力。

五胜一功法的灵力转化速度远远不及消耗的速度。

风无尘又是避过一个蟒头,硬着头皮扛上了另一个。

“当。”

蟒头微微一动,以利齿抵住了风无尘的双剑,又冷不丁地吐出蛇信,以迅雷之势射向了风无尘的前胸。

风无尘双瞳一缩,心道这下完了,下意识地就要后退。

便在此时,他的身后也是传来一道劲风,他自以为避过的那个蟒头,也突然吐出了蛇信直刺他的后心。

真是彻底完了,风无尘顿时心沉谷底,全身都没了知觉。

他想要大呼投降,可是喉咙却紧巴巴的,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两道劲风一前一后眼看就要招呼到他的身上,眼看就要给他个透心凉。

便在此时,本来脑中一片空白的风无尘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风雷诀总纲中的一句,“木化长风,身行健。”

再次抱着一丝侥幸,抱着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后的挣扎,风无尘一边运起风雷诀,一边踏开逍遥步,猛地举右脚在水坎位上一点。

“啪”的一声,两条蛇信击到了一起。

风声呼啸,风无尘乘风而去,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双蟒再次来袭,风无尘从雷震位逃向山艮位的时候,故意在地坤位上略微一停,留下一道残影。

两个巨大的蟒头争相扑咬。

“嘭。”

两个庞然大物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让两个庞然大物同时倒飞了出去,激起一阵凌乱的罡风。

风无尘停双剑刺向了张乐收,后者匆忙催动宝盾抵挡。

黄盾并没能和一对宝剑僵持太长的时间,短短三息的时间就被风无尘手中那柄碧绿色宝剑之上突然爆发出的雷光给击飞了。

这黄盾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倒不是因为它的阶品太低,这黄盾可也是货真价实的二阶下品法器!之所以这么简单地被击飞,一是因为张胖子准备的太过仓促,二是因为风无尘已经用上了新学的功法,风雷诀。

这风雷诀是风无尘在天木塔中悟出来的,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悟出来的,但毕竟是从天木中所悟,自然可以称得上是天木神功。

起初,风无尘并不认为自己能从天木上悟出比较强大的天木神功。按照他的想象,自己可能也会悟到些功法,但那功法顶多也就是和大多数天木神功一样,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功法,可是当他练了两层风雷诀之后,才知道自己真地是捡到宝了!

风无尘从来没听说哪一种木属性的功法可以把木属性灵力炼成风和雷两个极端,而他的风雷诀却不仅可以化木为风,还可以化木为雷。现在,掌心雷对风无尘来说已经是信手拈来了。不过,这种掌心雷还是比不上有容功融合出来的掌心雷,但是却胜在更加安全上。

之前风无尘之所以有那么快的移动速度,虽然主要是靠那奇异的逍遥行身法,但这风雷诀功法也是立了不小的功,为了增加移动速度,风无尘靠着风雷诀炼木为风。刚刚风无尘宝剑中突然喷出的那道雷光就更是风雷诀的杰作!

眼见盾牌突然被击飞,张胖子这次惊慌的有些失措了,开始不顾一切地控制着黄金蟒攻击风无尘。

张胖子的这一举动却正中了风无尘的下怀,后者不相信前者在不使用阵法的情况下会有他这样的速度,后者现在可是对自己的速度相当的自信!

磨盘大的狰狞蛇头从风无尘的背后飞扑向了他。

……

星繁月明,清风徐徐,栖霞山上几楼欢喜几楼忧。

“那个胖子真是你师弟?我把他害得爬都爬不起来,而且一颗牙都不剩,你真地不恨我,真不找我算账?”风无尘喝了一口酒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

“你多虑了,他可是谢你还来不及呢!”白书吃了一粒炸花生,面带别样的笑容。

“对,色狼你干的实在是无可挑剔,总算是把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候涛一副大仇得报的痛快表情,“来,这杯我敬你!”

“有些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是两回事,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两回事!”一个幽怨、娇柔的声音从雄赳赳的大汉口中偷偷溜了出来。

风无尘听到声音,又看了一眼坐的位置非常微妙的声音主人,尽管早有了准备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之所以说他的位置微妙,是因为他坐的离桌子似即却还离,而且他非要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不但如此,风无尘还注意到这个家伙自从到他这个新房子以来根本就没吃过桌上任一种吃食,更没喝过一口酒,他吃的全是自己储物袋中的干粮,喝的是自己带的水!

当然,风无尘并不是现在才发现钟漠剑的“不同寻常”,前者从擂台一下来,后者可就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风无尘气喘吁吁、举步维艰地从擂台上下来,被赶过来的候涛几人给拥在了中间,耳边尽是嘘寒问暖的关切和不吝辞色的赞美。

正当被众星捧的明月要说点什么,这明月突然听到了一个不和谐的女声。

“完了,又多了一个可以轻松将我灭口的家伙!”

这既突兀又莫名其妙的话一下就吸引了风无尘的注意,徇声望去,他却没有找到那个说话的女人,只找到了一个气昂昂的汉子。风无尘有些不死心,又继续朝那汉子的身后瞄去……

“别找了!说话的就是他!”候涛叹了口气道。

“少骗我!”风无尘以为这是候涛给自己开的玩笑。

“小贱,自己介绍一下吧!”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二章 独孤安

星繁月明,清风徐徐,栖霞山上几楼欢喜几楼忧。

一个刚刚易了主的小楼,摆了一桌丰盛的美酒佳肴,高朋满座,颇为喧哗,欢声不断,显是属于欢喜一类的楼,这楼现在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无尘

“那个胖子真是你师弟?我把他害得爬都爬不起来,而且一颗牙都不剩,你真地不恨我,真不找我算账?”风无尘喝了一口酒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

“你多虑了,他可是谢你还来不及呢!”白书吃了一粒炸花生,面带别样的笑容。

“他姥姥的,色狼你干的实在是无可挑剔,总算是把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候涛一副大仇得报的痛快表情,“来,这杯我敬你!”

风无尘杯子还没凑到嘴边,候涛已经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又道:“色狼,你从哪儿学来的身法,怎么这么快?”

“就是之前跟你们提起的那个师父,酒中仙教我的!”在擂台上试了一下手段,风无尘觉得这身法着实非同小可,当真是一门不错的神功,实在不宜再跟天木扯上关系,以免太过招摇,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姥姥的,你这神秘的师父实在是太厉害了!随随便便就传了你这么厉害的神功!”候涛不无艳羡地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危险了!”一个幽怨、娇柔的声音从雄赳赳的大汉口中偷偷溜了出来。

风无尘听到声音,又看了一眼坐的位置非常微妙的声音主人,尽管早有了准备可他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之所以说他的位置微妙,是因为他坐的离桌子似即却还离,而且他非要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不但如此,风无尘还注意到这个家伙自从到他这个新房子以来根本就没吃过桌上任一种吃食,更没喝过一口酒,他吃的全是自己储物袋中的干粮,喝的是自己带的水!

当然,风无尘并不是现在才发现钟漠剑的“不同寻常”,前者从擂台一下来,后者可就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风无尘气喘吁吁、举步维艰地从擂台上下来,被赶过来的候涛几人给拥在了中间,耳边尽是嘘寒问暖的关切和不吝辞色的赞美。

正当被众星捧的明月要说点什么,这明月却突然听到了一个不和谐的女声。

“完了,又多了一个可以轻松将我灭口的家伙!”

这既突兀又莫名其妙的话一下就吸引了风无尘的注意,徇声望去,他却没有找到那个说话的女人,只找到了一个气昂昂的汉子。

风无尘有些不死心,又继续朝那汉子的身后瞄去……

“别找了!说话的就是他!”候涛叹了口气道。

“少骗我!”风无尘以为这是候涛给自己开的玩笑。

“小贱,自己介绍一下吧!”

亲眼看到汉子开口,亲耳听见他的声音,风无尘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赶紧换了个话头:“今天主持风云会的那个长老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候涛摇了摇头,“这个长老真是个好人,要不是这个长老,估计色狼你是不可能住上这比小白鼠还大的房子了!”

“没有那长老,别说这房子,我的小命都可能保不住,你们没看到那突然跳出来向我挑战的六个人实力有多强!每一个都不比张乐收弱!”风无尘心有余悸地道,“而且竟然还有人对我下黑手!”

正如风无尘所说,就在他刚刚靠着“诡计”打败张乐收后,立时有六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跳到了擂台上。

这六人也不管风无尘是否愿意接受挑战,竟不由分说地争着要与他大战一场,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混乱之中,风无尘差一点就遭了别人的黑手。暗中,突然有人冷不丁向风无尘放出一根绿油油的细针。

一直到白发长老突然伸指在风无尘身后一夹,风无尘这才在白发长老指间发现这根喂了剧毒的细针,三寸来长,细如发丝。

“他姥姥的,肯定是生死门和万紫阁搞的鬼!只是,那长老为什么没有当众揪出那个混蛋?”候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直震得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跳了起来。

“兴许是他也不知道是谁放的!”风动虽然只有三分醉意,脸却早已红透了。

“他姥姥的,怎么可能,他那种修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候涛挥了挥手,若有所思,“十有八九是动手的那家伙很有背景!”

此言一出,众人立时都沉默了,各有所思。

候涛自讨了个没趣,赶紧又开口道:“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我们接着为色狼庆功,接着喝,不醉不归!”

“你的剑我可以修!”钟漠剑突然向着风无尘突兀地道。

风无尘小五行剑自打上次与画骨交手,被些许鬼气沾染上之后,受到了一点轻微的侵蚀,威力已经不如从前。

只是,这些变化很是细微,外人根本不好察觉,即便他是一个器师。

“修剑?你能看出我的剑出了问题?”风无尘心下一惊,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正视钟漠剑道。

“鬼气侵蚀,剑符受污,多明显!”钟漠剑的声音既尖又傲娇。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贱兄,那就拜托你了!”风无尘更是吃惊,更加确信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器师,“这杯酒敬你,我先干为敬!”

“一千块灵石!”钟漠剑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道。

“噗……”

刚喝进口里的酒,风无尘又一口吐了出来,吐得钟漠剑脸上、身上都是。

钟漠剑擦了一把脸,也不在意,也不生气,匆忙道:“我就当你同意了!”

“这……”风无尘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

欧阳高突然插口道:“我想起来了,那个长老叫李案。”

自从钟漠剑加入了桃树会之后,现在大家都突然觉得欧阳高实在太正常的一个人了!

“这个李长老真是个好人!”风无尘由衷地感叹道。

“好人,好人。”候涛随口揭过。

又换了一个话头,卖着关子道:“色狼,虽说你如今取得了地榜一百五十一名,也住进了不错的房子,却还有些美中不足,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虽然风无尘不知道候涛要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的回答既斩钉截铁又毫不啰嗦:“不想!”

被风无尘毫不留情地拒绝,候涛也不气馁,又循循诱导道:“他姥姥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今天表现得这么优异却没有长老挑你做徒弟吗?”

候涛的这一招确实一下点到了风无尘的死穴,风无尘正要缴械投降,却听欧阳高认真地道:“因为你去的太晚,挑人的那些家伙都已经走了。”

“他姥姥的,你……”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候涛气得面皮黑紫,嘴唇发抖。

“噢,原来如此,谢了!”风无尘举杯跟欧阳高碰了一个。

“他姥姥的,难道你不想拜在高人门下吗?”

“说来听听!”风无尘终于还是中招了,但也没办法,拜师正是他现在的燃眉之急。

“碧仙院近三十年最快修到元婴期的长老,独孤安,独孤长老,不但修为高,而且对弟子那也是出了名的好,这我跟你说过吧?”候涛得意洋洋地道。

“你有办法让我拜他为师?”风无尘有些期待,有些憧憬。

候涛突然得意洋洋地喝了一口酒,然后一言不发地卖起了关子。但是,他这种稳坐钓鱼台的架势却没能维持过五息时间。

只听那边欧阳高道:“独孤安是凌天依和江凌春的师兄……”

“他姥姥的,羊羔,你真是太过分了!”候涛彻底抓狂了,“我说,我来说,正如死羊羔所言,独孤安是凌天依和江凌春的师兄,而凌天依是风升的师父,江凌春是百艳紫的师父。”

“江凌春和凌天依两人的关系很差,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一见面就掐,但是他们却都对独孤安这个师兄敬佩有加!最主要的是独孤安又特别护犊子。所以,要是你能拜独孤安为师,你自己不仅可以得到名师的指点,而且我相信,风升百艳紫不论是出于对自己的前途考量,或是要照顾他们师父的情面,他们都不敢对我们桃树会再这么嚣张了!”

“的确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但最关键的是我怎么才能拜他为师?”风无尘紧皱双眉道。

“机会都已经被你毫不犹豫地拒绝过一次了!”候涛喝了一大碗酒道。

“什么意思?这都哪跟哪?我从来没见过独孤长老的人啊!”

“自然不是独孤长老,你还记得在回来的路上你毫不留情地拒绝的那个找你加入他们天清社一起蹴鞠的男子吗?”

候涛见风无尘点了点头,又道:“那个男子名唤独孤洋,虽然我不知道他和独孤安沾亲不沾亲,但我知道他是独孤安最宠爱的一个弟子,他在独孤安的面前说得上话。”

“你怎么不给我点暗示?”风无尘埋怨道。

“我还没给你暗示,当时我的眼睛都快挤掉了!”候涛一脸冤枉地道。

“现在怎么办,我当时拒绝地这么彻底,现在我再找他说加入他们的天清社,他还能再要我吗?”

“肯定要!”候涛往嘴里抛了一粒炸花生,一脸笃定地道。

“你们是不知道,这独孤洋特别喜欢蹴鞠,已经痴迷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但是他蹴鞠的水平却不高,还喜欢出风头,很少会把鞠传给自己队里的其他人,而且每次输了比赛他都喜欢埋怨别人。”

“自从独孤洋当了天清社的社长之后,天清社里的人就走了十之七八,听说现在都凑不够十个人了,连比赛的人数都凑不够了!”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可是,我还真不会蹴鞠!”

“这个我会!”风动兴致盎然地道,“我见他们玩过,他们玩的是二六相当、十二洞蹴室。简单来说就是,每队十二个人六个蹴室,十二个人中一半负责守护己方的蹴室,另一半负责把鞠蹴到对方的蹴室中!”

“色狼,你要做的很简单,你只要利用你的速度抢到鞠传给独孤洋就行了!”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独孤洋

碧仙院的鞠城就建在盆盆山上,这盆盆山得名于其规则的外形,仿佛就是一个放大了的木盆,上下一样粗的倒扣木盆。

这盆盆山三百多丈围圆,但高不过七八丈,也许称为高台才更准确。碧仙院的鞠城就在盆盆山平坦的山顶之上,上面有六个鞠场,鞠场都是东西向,边上都建有一个坐南朝北的观赏殿。

碧仙院里的蹴鞠玩法与民间流行的“球头”破“风流眼”玩法不同,他们玩的是古法蹴鞠,即二六相当十二洞蹴鞠,每个队里的十二个人都可以攻击,只要把鞠蹴进对方任意一个蹴室都可以得一筹。所谓蹴室,其实就是比鞠稍大的地洞。

碧仙院里的鞠与民间的也不同,民间流行的鞠,里面填充毛发,外面用八小块熟牛皮缝制而成。碧仙院的鞠填充的则都是妖禽青尾鸟的羽毛,青尾鸟这种妖禽的修为一般都不会太高,一般都只有炼气期两三层的修为,但其羽毛却非常珍贵,它们的羽毛不仅轻,而且弹性和韧性都特别好,这也是为什么碧仙院的人都喜欢用它们的羽毛作为鞠的填充物的原因。

碧仙院的鞠皮一般都是用十六小片妖兽的皮缝制,因为可选的妖兽比较多,所以鞠皮也就显得比较五花八门。但用的最多的还是白背鳄背上的白皮,这种皮既结实又有韧性,而且白背鳄虽然外表凶悍但是修为也不是很高,一般只有炼气期三四层的修为,皮比较好得。

蹴室面前如临大敌的候涛既不关心这鞠场是怎么建的,也不关心这鞠是怎么做的,他关心的是对方脚下的鞠会不会朝自己守着蹴室而来。已经守丢过一次的他,现在一看到对方过来就紧张不已。

可是,当候涛看到自己左边都快要哭出来的钟漠剑以及再左边好像一点也不上心的欧阳高,他突然又改了主意,由怕对方攻自己的蹴室变成了盼着对方冲自己来。没办法,他没想到自己的这几个社友竟然是如此的不争气!

让候涛想不到的事情还不止这些,相比于另外几件,这些都是小事情了!

首先,候涛没想到独孤洋的天清社竟然只剩下了六个人,只够参赛人员的一半,加上主动送上门的风无尘才凑够七个!其次,他没想到独孤洋一下就看出风无尘主动送上门的小九九了,这家伙趁机勒索了一下风无尘,硬是让风无尘帮他解决另外六个社员的问题。

当然,最后这个凑人的苦差事就落到了他们桃树会这几人的身上,这个倒是候涛能够想到的。尽管,他打心底不想接受,可是一想到独孤安的庇护,他还是咬着牙接受了,不光自己接受了,他还把其他几个不愿意接受的都软磨硬泡成功了。

然后,候涛没想到的是这独孤洋又对他们提出了极其过分的要求,后者竟然要求他们必须帮着他赢一场比赛才在独孤安的面前说些好话。最后,候涛没想到的是这独孤洋的鞠技竟然比传闻中的还要烂,烂到了无以复加,烂到了惨绝人寰,烂到了一个人近在蹴室前都蹴不进去!

今天的比赛已经是他们天清社的最后一场比赛了,现在比赛的结果是七筹比零筹,当然得七筹的不是自己这一方而是对方,并且对方再得两筹就会赢下比赛了,风无尘也就没有机会拜在独孤安的门下了!

对于这个比分,候涛并不震惊,毕竟前面九场他们都是零筹对人家的九筹惨败的,候涛只是不甘,他不甘桃树会就这么和独孤安这个大靠山失之交臂了!

经过这些天跟独孤洋一起参加蹴鞠比赛,候涛已经深深体会到了独孤安妙用。这几天,风无尘说已经没有人再向他挑战了,已经快搬到山脚下的风动说再也没有人在路上堵他了,钟漠剑说那些色眯眯盯着他的眼神也不见了,主动搬到山脚下最后一个房间的欧阳高说现在又有人找他买丹药了!

又一次见到风无尘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对方脚下抢来白鞠,可是刚传给独孤洋,独孤洋没弄两下就把鞠又给弄丢了,让对方趁机又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对方的社长最后通过一击漂亮的跃起后勾,白鞠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绕过风动的防守直接进了洞,对方又得下一筹,比分被对方改写成了八筹对零筹。

这独孤洋当场就怒了,对着风动好一阵斥责、埋怨。一切仿佛都是情景重现,在前者的话里,一切都是别人的错,是别人让他们功亏一篑,让他半天的努力和高超的鞠技都白白浪费了!

已经心灰意冷到绝望的候涛再也忍受不了独孤洋这种不要脸的言论了,直接就跟他吵了起来,直斥其非。这个时候,候涛的三寸不烂之舌有了用武之地,竟然通过摆事实、举实例把从不承认自己有错的独孤洋给说的哑口无言!

这还不算,候涛还直接自己剥夺了独孤洋的社长,自己在场上发号施令,布置了新的打法。这个打法很简单,就是不再管独孤洋,而是把鞠都尽力传给风无尘,尽量让风无尘完成最后一击。

对于这个新打法,风无尘有些不自信,觉得自己不能胜任,毕竟他可是蹴鞠新人。但是在候涛和独孤洋置气的时候,他也根本无法提出任何异议,要不然那独孤洋肯定会趁机报复候涛,风无尘可不想让独孤洋这个可恶的家伙得逞。所以,风无尘虽然感觉很不踏实,但是他还是点点头默默地答应了。

对于候涛的布置,独孤洋完全嗤之以鼻,但是他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边却也没有说什么,现在他害怕候涛再给他举出什么实例当场让他难堪。

对于候涛的命令,桃树会的人当然都不会反对,原来天清社那五个人却很犹豫。候涛并没有难为他们,直接让他们去守蹴室去了。至于那个独孤洋,候涛也懒得理他了,更没有给他分配任何任务。

对面一身红衣的赤火社成员看到天清社在最后关头起了内讧不禁都大笑着看起了笑话,当场上正副两名中正要求天清社赶紧进行比赛的时候,赤火社的人反而劝两个中正多给人家点时间。

当然,这赤火社的人绝对不是出于为天清社考虑才这样做的,他们是怕两个中正把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给弄少了!

候涛这几人一上前,风无尘瞬间就成了天清社鞠技最高超的人了。

即便已经再次开赛,可是赤火社那群人却全然都没有上心,看着眼前那伙手忙脚乱的人只是前俯后仰的大笑,笑得一个个都是泪眼朦胧的,竟然都没有人上前紧逼,只是全都站在自家的蹴室前七尺左近等着对方来攻。

然而,当鞠到了风无尘的脚下,当风无尘出现在赤火社诸人身前的时候,他们再去防却已经晚了,风无尘直把逍遥行用到了四成就轻轻松松地摆脱了两个对其夹逼防守的人,然后又轻松地过了那个毫无防备的守室员,以单足停鞠得了一筹。

虽然这只是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一筹,但是对天清社来说却是意义非凡,这是他们这轮比赛得的第一筹。

得了这一筹之后,不但桃树会的六人欢心雀跃,就是天清社的几人也欢呼了起来,不过当他们看到独孤洋阴沉的脸后,却也只能默默收了笑容,把欢喜藏在了心间。

与天清社诸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赤火社的人,赤火社的成员各个面色都很难看,仿佛刚刚丢的不是一筹,而是几百万块灵石。

其实,他们对于失筹看得很淡,毕竟他们在十个社里的排名也仅仅比天清社高,他们无法接受的是竟然失筹失给了天清社!

丢了一筹之后,赤火社的人都认真了起来,他们可不想让天清社在自己的身上再拿下一筹了……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望月山

细雨蒙蒙,杨柳依依。

碧仙院,望月山,高耸入云,奇秀俊丽,只有一个洞府,独孤安的洞府,整个望月山都是独孤安的地盘。

洞府宽敞明亮,有桥有水,有鱼有虾。天井中又有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鸟蝶翻飞卖灵动,青松翠柏弄精神。各处镶金嵌玉,雕龙饰风,精美绝伦,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在这么让人心动神怡的洞府之中风无尘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愉悦,反而感觉紧张、局促、压抑,手不知道往哪儿摆,脚不知道怎么放,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

当然,风无尘现在的窘迫不是这么动人的景物造成的,而是他身前坐在玉榻之上的男子造成的。这个男子满头白发,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只见他生的白白净净,剑眉丹凤眼,鹰鼻龙口。

这个少年模样的白发人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气息却让风无尘感觉很难以承受。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安,而风无尘能来到独孤安的洞府当然还是多亏了独孤洋。

自从候涛在鞠城跟独孤洋闹翻并越俎代庖发号施令之后,风无尘本来已经对见独孤安不抱希望了。因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当时的独孤洋是恨不得把他们桃树会的每一个人都抽筋拔骨,再挫骨扬灰的。

可是,当风无尘不畏强敌,迎难而上,一个人完成一条龙的抢断和膝顶入室,为天清社得了第二筹之后,独孤洋突然主动就位去防守蹴室了!

并且,独孤洋一防守就建了大功,赤火社社长几乎必中的一击竟然被独孤洋一套双腿齐飞的鞠技巧妙、惊险地给接下了。独孤洋接下之后,直接给了风无尘一个长传,风无尘趁对方空虚又轻轻松松地拿下一筹。

天清社得了三筹之后,独孤洋脸上的不悦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还主动跟候涛商量了起来,建议让天清社几个鞠技不错的人和白书、欧阳高几人换一下,候涛当然不会有一点意见。

这次,独孤洋并没有要求再把自己换到前线去,竟然安心地守起了蹴室。不得不说,独孤洋虽然在进攻方面烂的无以复加,但是在防守蹴室方面却强的难以想象!

好几次候涛他们都把觉得要功亏一篑了,可最后独孤洋总能出乎意料地防守下来,并能在第一时间把白鞠传给前线的风无尘,让风无尘给他们致命一击。

而且,独孤洋不仅能守好自己的蹴室,他还能兼顾把左右的蹴室也守个滴水不漏。蹴到后来,场上竟然出现了独孤洋一人守三个蹴室的壮观场景。

最终,天清社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拿下了比赛,终于赢了一场,赢下比赛的独孤洋当场大哭了起来。

这还是他当社长以来第一次赢!

……

“你为什么想要拜我为师?”独孤安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

“仰……慕!”尽管风无尘早就打好了腹稿,可是在独孤安本尊面前他还是忍不住结巴了起来。

“不单单如此吧!”独孤安眯了眯眼。

在独孤安的注视下,风无尘瞬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感觉自己完全都被对方看穿了。

“晚……辈们得罪了一些人,也……想得到前辈的庇护!”风无尘战战兢兢地道。

“听说你在鱼跃洞里一下灭了三个石怪,在风云会上又打败了莫老头那个筑基期三层的弟子?”独孤安不置可否地问道。

风无尘知道这高高在上的独孤安之所以会对自己的这些事情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独孤洋的努力。

“是!”风无尘有些自豪又有些不安地道。

“你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但是对于修仙一道,天赋却是非常重要的,随着你的修为越高,你就越能体会我现在的话。而对于天赋来说,最重要的莫过灵脉的级品了,你现在的势头很猛表现也很不错,但是你的灵脉却只有地级下品。这也就意味着将来你的修仙道路会荆棘密布,大道对你来说太过遥远!”独孤安有些可惜地道。

又道:“老夫收弟子的首要前提就是他要有天赋,至少也要有天级下品的灵脉才能入得我门!”

风无尘越听心越凉,越听越感觉无助,越听越难过。

“师父!”一直静立在一旁的独孤洋再也忍不住了,“你是没见到风无尘的身法,他能学会这么厉害的身法绝对可以证明他的天赋很强!弟子虽然有天级中品的灵脉,但是弟子都不一定学会这么厉害的身法!”

“什么身法能让素来对人只贬不褒的你如此赞赏?”独孤安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风无尘,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施展一下!”独孤洋面露喜色。

风无尘这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卖力地在独孤安面前施展起了逍遥行身法。

独孤安眉头轻皱,若有所思,久久不语。

风无尘心中七上八下,如坐针毡。

还是独孤洋实在憋不住,打破了沉默:“师父,我没说错吧!”

“的确很有门道!”独孤安点了点头。

又向着风无尘道:“老夫给你一个拜在门下的机会!”

“谢谢师父!”风无尘如释重负。

“不敢当,老夫话还没说完,你要想进到老夫门下还得完成两个考验!”独孤安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师父,什么考验?”独孤洋面带疑惑。

“一是打败老夫前年收的弟子,贾观。二是下山替我解决一个麻烦。”独孤安一板一眼地道。

“啊?打败贾观?师父,这对风无尘来说太难了吧!”独孤洋有些吃惊地道。

“闭嘴!”

风无尘不知道贾观何许人,但独孤洋知道。这贾观虽说前年才入门,但却有着天级中品的灵脉,而且他与独孤洋不同,他这人非常刻苦,几乎从不玩乐,完全是一心扑在了修炼上。甚至,独孤洋都觉得贾观修炼的有些走火入魔了。

如今,贾观已经有了筑基期四层的修为,并且还练了好多厉害的法术、剑法、刀法、戟法,筑基期五层的独孤洋对付这贾观都要费上一番功夫。

风无尘虽然不知道贾观什么修为,但是从独孤安和独孤洋的表现他可以推测出这个贾观很不简单,知道和这个贾观战斗可能落不了好,可是他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好!我愿意接受考验!”风无尘犹豫了一下道。

……

望月山半山腰有一个宽敞的山洞,洞口上面雕着三个斗大的字,“演武洞”。

演武洞里,风无尘已经和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子战到了一起。细观这男子,只见他的皮肤很白却很粗糙,眉毛很浓却很短,眼睛很有神但很小,鼻子很挺但鼻孔有些上翻,嘴巴不大不小,唇却厚得有些不自然。

贾观的长相虽然有些含糊,但是修为和手段却一点也不含糊。只见贾观一边轻松地控制一柄七尺长的银戟对付风无尘的四柄飞剑,一边快速地施展着各种威力巨大的法术。

不管是御戟,还是施展法术,贾观状态都极为轻松,完全是游刃有余,显然并没有用全力。而另一边的风无尘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儿了,单是头顶上不断朝他靠近的长戟就让他有些疲于奔命了。

再加上贾观那些让人眼花缭乱又威力巨大的法术,风无尘可是吃尽了苦头,虽然撑到现在还没受太重的伤,但是现在的他可是狼狈到家了,披头散发,一脸的泥污,身上的衣服,不对,应该是身上血迹斑斑的破布条东拉西扯、摇摇摆摆……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丰乐楼

刚刚险而又险地躲过十几柄巨斧,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陡然又凭空出现了漫天的箭矢,银光夺目,流星一般朝着风无尘怒射而来。

看这架势,显然又是一个二阶中品的法术,风无尘只得再次逃命。

他虽然用的身法叫逍遥行,可他现在却一点也不逍遥。这么说,似乎有点抬举他了,现在他可是跟逍遥扯不上半点边。

他的穿着比之街上的乞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妆容比之戏台上逗人笑的丑角那也是稳胜一筹。

此刻,他才清晰地认识到,又把自己看高了,把别人看矮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练成了风雷诀第一层的功法,不但吸纳木属性灵力的速度较之从前要快上一倍不止,而且对化木成风也更有心得,再加上,自己运用逍遥行身法更加娴熟,自己的速度又快了许多,便以为凭借这傲人的速度,即便自己遇到筑基期五层的修士都吃不了亏。

然而,现实又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让他明白,不能老是高看自己、低看别人,自己有金刚钻,别人却也有杀手锏,谁还没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贾观的身法不如风无尘,速度也比后者慢上一点,可他会的法术又远不是后者所能比。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贾观已经用了十一二个二阶中品法术,二十几个二阶下品法术,没有一个重样的。

风无尘被贾观层出不穷的法术给砸地疲于奔命,也被砸出了一肚子暗火,让他恨不得不顾一切地跟贾观以命相博。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越是到最后关头越得沉得住气。最后的几步可以让咸鱼翻身,也可以让大船翻在阴沟里。

独孤洋看着风无尘屡屡犯险,手心出的全是汗,比自己在场上还紧张。

他会这么紧张风无尘的去留,倒不是他跟风无尘有多深厚的交情,而是因为他的天清社。风无尘留,天清社才能凑够人参加比赛,反之,天清社则不能继续参加比赛。另外,自从上次赢了赤火社,风无尘俨然已经成了天清社的“头牌”和“门面”,他的去留也影响着天清社的未来。

想想天清社,又望了望狼狈的风无尘,独孤洋实在忍不住了,皱眉向独孤安道:“师父,风无尘才筑基期二层,你让他打败筑基期四层的贾观,实在是过于强人所难了!他能在贾观的手里撑这么久已经能证明他的不凡势力了,你就收下他吧!”

独孤安轻轻拍了拍独孤洋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你这朋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独孤洋几分好奇,几分疑惑。

“贾观托大,这次就要吃亏了!”独孤安半眯着眼道。

“风无尘能赢贾观?”独孤洋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他可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有逃跑的份!”

独孤安挑了挑眉头:“风无尘的速度很快,且灵动无比,这身法自然是上乘身法。你再看他灵力外化成风,而且与贾观斗到现在仍有余力,他所修的炼气功法也绝非凡品。”

“哦,原来他身上有这么多的门道!”独孤洋有些吃惊。

“不仅如此,盯住他的左手!”独孤安仓促提醒独孤洋,见后者依言凝神望了过去,又道:“看到了吧?”

“他好像朝地上扔了一件什么东西。”独孤洋有些不确定地道。

独孤安双目炯炯有神地道:“不是一件,是六件,六面阵旗!他能一边施展身法仓皇逃跑,一边背着贾观同时控制六七面阵旗布阵,筑基期二层的修为,神识却是要比你还要强上一些,他定然还修炼了什么了不得的炼神功法!”

独孤洋难以置信地道:“他还在布阵?”

“应该是二阶下品阵法‘闪移阵’。”

一言甫毕,那边风无尘陡然从贾观的眼前消失,后者心下一惊,匆忙紧张不安地四下寻找。等他找到时,风无尘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正手持双剑怒劈而来,剑尖距他已经不足三尺。

他心下一紧,匆忙回身举刀相迎。不曾想,对方这一招却只是虚招,自己刀举半空,对方的一对长剑陡然一缩一伸,同时换了个方向,饶过大刀直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快若闪电。

回刀已然来不及,他只得借着挥刀之力纵身平跃,同时手腕翻转,刀劈风无尘。这一招,逃中有防,可以挡下对手不少的后招,不可谓不精妙。

只是略显仓促,出刀略显迟滞。

风无尘抓住小小的破绽,左脚在雷震位上一踏,斜身避过大刀,同时举右腿使了一招“脚踢北斗”。

“嘭。”

贾观被风无尘一脚踢飞了出去,砸到了洞顶之上。

“找死!”贾观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作势就要反击。

“停下吧!”独孤安用手轻轻一抚,沙带和雷光全都消失不见了。

“师父……”

贾观面色铁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独孤安伸手制止了。

“你可以进行第二个考验了!”

……

北汉国是鸿鹤祥洲最大的一个国家,其面积约是西越国、南吴国、南唐国、东平国四国的总和。北汉国北临辽阔无际的望海,通商五洲,它也是鸿鹤祥洲最富的一个国家。

同时,北汉国也是鸿鹤祥洲最有权的一个国家,它的有权倒不是因为它的大和富有,相反它的大和富有反而是因为它最有权。北汉国之所以这么有权,只因为这里是鸿鹤祥洲的霸主秦家本家的所在。

顺安城距北汉国的帝都天都城不过百里,是北汉国第二大城市,这个城市一天到晚都很香。这种香与风月城风都城的胭脂香不是一种香,只是一种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忍不住吞口水的饭菜香。

原来这顺安城又有美食城的美称,像风都城遍地青楼,这顺安城则遍地都是酒楼,门前置彩楼欢门的酒店和狭小简陋的脚店比比皆是。

丰乐楼又是顺安城最大,也是名声最响亮的一家酒楼。不过,这丰乐楼的名声响亮跟它的大却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跟这楼里的一个厨子密不可分。这厨子名唤张秀,做的一手好菜,在顺安城绝对能排进前十。

“这酒楼也太大了吧!”风动站在丰乐楼门前忍不住赞叹道。

“怎么样?你们都见过这么大的酒楼吗?”独孤洋自豪地道。

“说的跟你家开的似的!”候涛没好气地道。

现在,候涛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心情不好倒不是因为得陪着风无尘一起下山执行任务,相反,这次下山他完全是主动的。不但是他,另外几个桃树会的成员也都要求跟风无尘一起下山了,包括那个觉得自己随时有生命危险的钟漠剑。

桃树会的这几人之所以这么积极,大部分原因却不是为了帮助风无尘过了这第二个考验,他们主要是因为在山上待的实在是太烦闷了。这烦闷不是来自山上的清冷无聊,而是来自生死门、万紫阁明里暗里给他们使的绊子、制造的麻烦。

当然,跟着风无尘也可能会遇到生死门和万紫阁的人找麻烦,但是这麻烦却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了!因为,陪着风无尘一起下山的还有独孤洋,这独孤洋为了跟风无尘下山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候涛的心情不好完全是因为他这一路想要吸纳帮众的愿望屡受打击,而打击他的人却只有一个,独孤洋。从碧仙院到顺安城的这一路,候涛用尽了各种办法,许尽了各种承诺,可是得到的却只有独孤洋毅然决然、斩钉截铁的一个字“不”。

被人毫不留情、一点面子也不给的、直勾勾火辣辣地拒绝了一路,素来脾气好的候涛也是忍不住握了一肚子的火。

当然,候涛“不要脸”地,近乎哀求地让独孤洋加入桃树会并不是因为前者喜欢后者,相反,他还是比较讨厌后者的。候涛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独孤洋有个厉害的师父。

“你还真别说,这还真是我家开的!”独孤洋形容倨傲地道。

“吹吧!”

“好了,闻着味儿,我感觉更饿了,赶紧进去吧!”风无尘真怕这两个不怎么对付的人在酒楼门口打起来。

几人刚一进门,一个头戴方巾,身着紫衫,打扮得赶紧利索、满脸堆笑的店小二一溜小跑到了众人身前:“几位大伯,今日已经客满,请几位大伯明日赶早吧!”

眼见比自己似乎还要大上一些的伙计称呼自己为“大伯”,风无尘突然感觉有些局促,脸上也有些发烫了。不过,他知道这也是大酒楼里伙计对酒客的惯用尊称。

“你们这儿八座楼都满了?”风动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是,小子不敢扯谎!”店小二毕恭毕敬地道。

“呦,在彩楼欢门外好像有人说这酒楼是他家开的吧?”候涛趁机报仇道。

独孤洋没有理会候涛的冷嘲热讽,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腰牌,腰牌金灿灿的不只是烫金还是纯金,龙飞凤舞的“独孤”两字浮雕在腰牌之上。

“你认得这腰牌吗?不认得就去找掌柜的过来!”独孤洋气度不凡地道。

“认得认得,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明的酒阁还有,小子这就给爷带路!”店小二看到独孤洋的腰牌之后,整个人仿佛又矮了一尺,说话时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了。

“呦,刚才是说在诋毁我,胡乱放屁啊?”独孤洋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打击候涛的机会。

“你……”候涛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天井,天井里有山有水有竹,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能引人注意的。最能引人注意的是靠墙坐着的那一行或抱琵琶或捉萧或拿笛的美艳女子,这些女子有的在嬉笑打闹,有的默默无语,但每一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让人赏心悦目。

当店小二带着独孤洋几人走过这一溜艳女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向独孤洋露出了一个谄媚且另有深意的笑容。见独孤洋一脸淫笑地点了点头,店小二马上来了精神,一口气点了十四个女子。

于是,这浩浩汤汤的一行十几人在许多人的注视下登上了味鲜楼的五楼,进入了一个宽敞的酒阁之中。独孤洋左拥右抱毫不客气地坐了主坐,其他的人就没有独孤洋的这份从容了。这几个人虽然进过青楼,也见过女校书、伶优,但是这种赤裸裸的场景却从来没见过。

独孤洋上下其手的时候,这几人却都局促不安地红了脸,尤其是白书和钟漠剑,白书的脖子都通红一片了,仿佛随时都会噙出血来,钟漠剑则一脸嫌弃地跟几个向他动手动脚的女子推搡了起来。

“孤辰,你能不能控制控制自己的兽欲?”候涛面色羞红地冲独孤洋道。

“食色,性也!你们这些老童男真是太没见识了!”独孤洋毫不为意地道。

“那你在这里,我们到别家去了!”候涛带着几分赌气,带着几分局促,带着几分害羞地道。

说着,候涛带着几人就往外走。

“好,真是服了你们了!”独孤洋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道,“留下两个弹唱的总行吧!”

说着,独孤洋也不等他们答应,给了赏钱打发走了十二个艳女,留下两个在一边弹唱。

见候涛几人落了座,独孤洋便向敬侯在一旁的店小二道:“八坛寿眉酒,羊头签、鸡签、烤鸭、角炙腰子、炒兔……炸蟹、炒蟹、蒸蟹、三脆羹,都让张秀亲自来做,去吧!”

店小二得了命便一溜小跑下了楼。

“孤辰,你该不会真的跟独孤长老有什么亲戚吧?”

“死猴子,现在怕了吧?”

“谁怕了,本舵主只不过是好奇!既然你跟独孤长老有亲戚,那独孤长老让我们去的那个独孤家也就是你的俗家了吧!”

“死猴子,少跟我攀亲,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让你去了,是你自己厚皮赖脸地非要跟过来!”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六章 食肉鬼

月上西楼,丰乐楼却张灯结彩犹如白昼。

“真是太好吃了!”风无尘打着酒咯,揉着肚子,半躺在椅子上。

“他姥姥的,这寿眉酒也很好,孤辰,我要带走个百十坛!”候涛又满满地喝了一大口咂着嘴道。

“死猴子,你当这寿眉酒是白水啊?哪有那么多,就算是我也只能带走十几坛!”独孤洋闻言直接一口酒喷在了候涛的脸上。

“他姥姥的,那就十九坛!”候涛也不恼,不但不恼还一脸的谄媚。

“死猴子,你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真是太好吃了,就算被你们毒死我也认了!”钟漠剑还在跟桌上的残羹剩饭做着不共戴天的斗争。

钟漠剑之所以会在大家都停箸谈人生的时候还胡吃海塞当然不是因为他比别人更懂得节俭持家,而是因为在大家胡吃海塞的时候他却在跟自己的干粮过不去,到后来大家酒足饭饱之后他实在是抗拒不了美食的诱惑了。

“小贱,以后吃饭或者吃饱饭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说话!”独孤洋捂着自己的嘴一脸嫌弃地道。

……

夜半时分,顺安城终于恢复了平静。

丰乐楼楼下。

“那个死鬼怎么还不下来,我都还没吃饱就被他给推出来了!”钟漠剑显然还对独孤洋之前的话耿耿于怀,“一个人在上面干什么。”

“小贱,虽然我觉得那个色鬼说的话大部分都是放屁,但是他说的关于你说话的事却是对的,你现在还是不要说话了,要不然这一晚吃的东西都要浪费了!”候涛捂着嘴背对着钟漠剑道。

“我来告诉你独孤洋在干什么,”欧阳高揉着肚子一脸认真地道,“独孤洋正在那个酒阁的罗汉床上跟那两个女子行周公之礼。”

“他姥姥的,这是我起外号以来的第一次重大失误,不该给他起‘孤辰’这个外号,这家伙分明就是一个色中饿鬼,应该给他起‘淫魔’这个外号才贴切!”候涛摇了摇头道。

……

半空中,清风舟里,候涛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的大宅子道:“淫魔,这就是你的俗家?”

“死猴子,待会儿你要是当着我的家人还这么乱喊一气我可饶不了你!”独孤洋瞪了候涛一眼,没好气地道。

“他姥姥的,你们家以前是不是强盗?”清风舟旁立在剑上的风无尘看到眼前这个七进的大宅子也是久久不能释怀。

“你家才是强盗呢!”

说着,独孤洋直接御剑飞到了第三进院落之中,候涛几人也是赶紧追上。

等候涛几人到院中之时,独孤洋已经被众星捧月般拥到了厅房之中。

“父亲,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独孤洋向着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子开心地介绍候涛几人。

这中年人就是独孤洋的父亲,独孤文,只见他生的面皮白净,浓眉长眼,方面阔口,就是吃得比较肥胖,双下巴,膀大腰粗,两个肥掌似蒲扇。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是眉宇间还是隐隐透露出了久居高位的威势。

“几位仙师里面请!”独孤文温文尔雅地道。

候涛几人跟独孤洋的父亲客气了几句,也都进了厅中落了座。风无尘游目四顾,不由得暗暗感叹了几句独孤洋家的富贵。

只见厅堂正中挂着一副丈许长的山水画,用笔不多,意境却深远,一看就是名家手笔,山水画下面是一张梨花木翘头案,翘头案正中摆着一个金镶玉的精美桌屏,桌屏两边各有一个尺许高的玉瓶,玉瓶之上又雕着引人入胜的远山近水,翘头案两侧各摆了一个与案同高的青花落地瓶。

翘头案前是一张稍矮的方桌和两把太师椅,看起来普普通通,风无尘却知道这些都是用极为珍贵的含香木做成的。这含香木的珍贵不仅仅体现在它能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而且这木还坚固结实无比,普通的刀斧难断。

“几位仙师都是洋儿的朋友,想是对我家的事也都已经知晓个大概了,我们家里近日可是遇上了一些麻烦。这第一件就是家里闹鬼,连朝中的老仙师都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独孤文叹了一口气道。

独孤文口里朝中的老仙师正是秦家派下来保护朝中大员的修士,这些修士一般都是资质比较差,修为很难再精进的修士。

“原来伯父还是朝中的大员?”风动有些吃惊地道。

“大员称不上,只是布政司的左布政使!”独孤文说的话很谦虚,但是语气和神情却和谦虚没有一点关系。

布政司的布政使已经是朝中从二品的大员了,确实是够他骄傲的了!

独孤文还在等着众人的称赞,但等来的却是独孤洋的催促:“父亲,不用跟他们客套了,你快详细说说闹鬼是怎么回事?”

这独孤洋也是昨天才对师父口中对家里的事情知道了个大概,具体内里的东西他也是不甚了解。

“其实,闹鬼倒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就是家里厨子刚做好的什么烧鸡、烤鸭、蒸羊羔之类的菜食总会不翼而飞!有时候就在人的面前突然消失,老仙师查了好几次也是没查出一点头绪!”独孤文一脸古怪地道。

“虽然,咱们家也不差这些吃食,但是每次想起家里可能藏着一只食肉鬼,难免会让人头皮发麻,心里膈应。我也从名山古刹中请了不少高僧、道士来家里驱这食肉鬼,但最后被驱走的都是我请来的人!”

食肉鬼的名头风无尘听说过,食肉鬼是百鬼之一,一般都是生前饿死的人因为放不下吃的执念而化成的恶鬼。

“更离奇的是,到后来再闹鬼的时候,老仙师总会无缘无故地睡死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想来是这食肉鬼使了什么手段把老仙师给迷住了!”

“伯父,你信里不是还说还有江湖人士来家里闹事吗,这闹鬼会不会是这些江湖人士故弄的玄虚?”风无尘若有所思地道。

“不会!你们有所不知,我家里的这个修士张瑞,与我爹同龄,他可不是炼气期的修士,而是筑基期一层的修士,那些江湖中人纵然身手再了得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他!”独孤洋摇了摇头道。

又道:“父亲,你再说说那些江湖中人来家里闹事又是怎么回事?”

“起初只是几个号称白凤阁天女的黄毛丫头夜里闯进了家里,但都很轻松地被老仙师给打发了。不过,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而且还越演越烈,现在隔三差五都会有四五波黑衣蒙面人到家里闹上一番!”

“要是搁在以前,老仙师一个人就能从容应对了,我也不会惊动你师父他老人家了。可现在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食肉鬼和江湖人搅在一起来闹,老仙师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了,而我们家的护院又远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每次都被人点倒一片,一问三不知!”独孤文叹了口气道。

“那些江湖中的人又是怎么个闹法?”独孤洋眉头轻挑。

“他们就是在院子里、房间里乱翻一气,柜子、床都给拆了,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把房梁给刨开了,看样子他们似乎是在家里找什么东西!具体什么东西我却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银钱,他们已经来闹了好多回,家里的银钱倒没怎么少!”独孤文面带疑惑地道。

“今天他们还会来吗?”独孤洋一脸的跃跃欲试。

“江湖人说不好,但是那食肉鬼肯定会在厨房偷吃!”独孤文笃定地道。

“好,我们就先去厨房捉鬼!”独孤洋满怀豪情壮志。

一行人刚出厅门,迎面遇到了一个中年人,白白胖胖的,还是个修士。

独孤洋见了来人,满面含笑,拱了拱手道:“辛苦张师兄一直照应了!”

风无尘知道这个白胖的修士就是那张瑞,只见他比自己高一头有余,头发乌黑,圆脸,眉毛是细长的倒八眉,眼睛是远心细眼,鼻子和嘴唇都略显肥大,下巴是双下巴。

风无尘猜想这个张瑞之所以这么胖肯定和这顺安城美食太多有很大的关系!

“小哥这一声师哥可是折煞我了,小哥果然是人中龙凤,没想到才两年没见修为又有了不少精进!”张瑞的谦恭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嫉妒。

“都怪我实力不济,要不然也不用劳累小哥和诸位道友跑这一趟了!”

“言重了……”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恶鬼现

子时,天上的云突然多了起来,星月全都不见了踪影。

独孤府的厨房灯火通明,五个大厨还在忙忙碌碌地做着各色美食,都是清一色的肉食,烤全羊、烧鸡、烤鸭……

厨房里的这些美食俱色香味俱全,一点也不比丰乐楼里的差,但这些却都不是给人吃的,而是专门等着那食肉鬼来偷的!

风无尘头枕双臂,仰躺在房顶上,嗅着诱人的香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倒不是他讨厌这些香味,或是忧心即将面对的食肉鬼,而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街上那些瑟瑟发抖的乞丐。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穷得连饭都吃不饱,而有些人却富得贯朽粟红、酒肉皆臭。

想到富人,风无尘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独孤家。从独孤洋的口中,风无尘已经对这个独孤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独孤家之所以有现在的财富,倒不是因为独孤文,虽然他已经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但是这个家业却不是他挣下的。不但这个家业不是独孤文挣下的,就连他这个官职,也并不是他奋斗的结果,这都是他的父亲独孤立和独孤安的功劳。

不过,更主要的还是独孤立,因为独孤安有了惊人的成就的时候,独孤家就已经差不多有了今日的局面了,独孤安起的作用只是巩固了独孤家的地位,让独孤家享受了同级官员享受不到的待遇,锦上添花。

说到底,功劳最大的还是独孤立。

独孤立能有这么大的作为倒不是因为他自己是多大的官,或者有多高的修为,他只是一个厨子。只是,他这个厨子却不是普通的厨子,而是北汉国的御厨,北汉国皇帝最喜欢的一个御厨。

独孤立在皇宫的地位可不一般,皇上和皇太后的菜全由他来做不说,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天天见着皇上和皇太后的御厨,皇后要想吃他做的菜都得费上一番功夫。独孤立这么受重视完全是因为他那高超的厨艺,一条鱼他就能有九九八十一种不同的做法。

独孤立有这么高的厨艺并不全都因为他个人的天赋和努力,这和他们祖上传下来的技艺是分不开的。

独孤家并不是官宦世家,乃是厨子世家。现在,即便独孤家有钱了,又有人当了官了,但是他们却也没有荒废这门祖传的手艺。独孤文的三个弟弟都是厨子,厨艺很好的厨子,其中两个,独孤武和独孤全,在御膳房里跟着独孤立在皇宫里做饭,另外一个,独孤明,在顺安城照顾酒楼的生意。

独孤明的厨艺是兄弟几个中最差的,但是在这顺安城却也是最厉害的了,丰乐楼的张瑞以及独孤府里的这几个厨子都是他的徒弟……

正在风无尘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感到背上一紧,浑身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心,起阴风了,想是那恶鬼就要来了。”说着,候涛和独孤洋各取出了一个纸包。

两人的纸包一拿出来,周边的人全都一脸嫌弃地屏住了呼吸,原因无他,只因这个纸包实在是太过于腥臭了!

这包东西名唤鬼见愁,乃是由黑狗血、黑鸡血、黑羊血等一百种动物的血和粪便混合制成,具有很好的灭鬼破煞作用,可以让小鬼闻风丧胆,让隐形的厉鬼显形,让邪门的小煞功不攻自破

特别是一些修为不高的小鬼,更是一撮要它的命。

不过,这些都只是传闻,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或者有多大的用,在场的这个几个人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他们也并没抱多大的希望,因为据张瑞所说,他在之前已经用过这鬼见愁了,不但是在厨房周边用了,在自己的卧房也用了。可是,最后不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反而自己还经常被那恶鬼不知用什么手段给弄得昏睡不醒。

“来了!”

候涛话音未落,一阵狂猛的阴风突然从院子西北角刮了过来,阴风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皆枯,声势甚是骇人。

“怎么回事,以前没有这么大动静啊!”张瑞惊惧莫名,自顾自地小声念叨了一句。

候涛和独孤洋没工夫理会张瑞的话,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把手中的纸包朝半空中甩了出去,早已做好准备的风无尘和白书同时施展了一个一阶上品的小法术,两道绿光在纸包飞到阴风上空之时同时赶到。

纸包瞬间便被击了个粉碎,又黑又臭的细粉顷刻四散而开。接着,阴风里突然传出了几声凄厉、刺耳的鬼叫,三个面目狰狞的鬼物慢慢显出了形。

风无尘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鬼了,但是看到这三个鬼狰狞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全身紧绷。

就在他紧张不已地盯着那三个慢慢显出身形鬼物的时候,一声又尖又利鬼叫突然从背后响了起来,近在咫尺。

他顿时便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头都没回,右腿就下意识地就踢了出去。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鬼叫。

风无尘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似乎这声音有点熟悉,匆忙会过了头,后面哪有什么厉鬼,飞在半空的钟漠剑!

“对……”风无尘心下歉然,想说声对不起,可一个字才刚出口钟漠剑便已经远远地飞了出去。

“嘭。”

钟漠剑砸进了大树之中。

风无尘不忍地眯了眯眼,看着都觉得疼,负罪感更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在此时,却听旁边的候涛道:“他姥姥的,先不要管他!这家伙早就想跑了,你这是帮了他,先专心对付这几个厉鬼!”

风无尘赶紧转过头,把注意力又放到了三个恶鬼的身上。

这时,三个恶鬼已经完全现了形。看来鬼见愁也还是有些用的。

最前面的一个是男鬼,只见他披头散发,身着破破烂烂的紫衫,面目黑紫,像猪肝一样,两个眼珠赤红一片,高高地从面孔中突了出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乌黑的嘴中是一条长长吐出的舌头,很长,一直耷拉到胸口。恶鬼的右手拿着一条打了结的白绫,左手拎着一块条石。

这只鬼是吊死鬼,又称缢鬼,从它散发的鬼气来看,应该拥有相当于人类筑基期三层的修为。

第二个鬼是个女鬼,只见它面容惨白,眼睛碧绿,全身湿哒哒的,头发一缕缕地贴在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不时有水珠从它的头发和身上滴落。

这只鬼是落水鬼,又称水鬼,拥有相当于筑基期三层的修为。

第三个鬼是个男鬼,只见它一丝不挂,全身墨绿,两个眼珠没有眼白,黑乎乎一片,不时有殷红的血从它黑乎乎的眼眶里面滴出,没有鼻子,嘴巴是合不拢的外翻吹火嘴,只是它吹出的却不是火,而是墨绿色的气体。

这只鬼是刀劳鬼,拥有相当于筑基期四层的修为,行动虽然缓慢,但是口中喷出的墨绿气体可以化成箭矢、飞刀、飞剑之类的有些之物,而且速度极快、极毒,就算是修仙的修士如果深重此毒也会当场毙命。

风无尘皱了皱眉,并没有找到食肉鬼。难道根本就没有食肉鬼?可那些食物又都是怎么不见的?难道现在是鬼都贪吃?

“开始攻击!”独孤洋大叫了一声,自己率先放出了飞剑,直取最难对付的刀劳鬼。

风无尘也不啰嗦,直接放出了火属性的飞剑。他的目标是那个落水鬼,传闻落水鬼怕火,使用火属性的法器对付落水鬼再合适不过了。

当红色的宝剑距离落水鬼还有丈许远时,尺许长的火光腾地一下从红色的宝剑中冒了出来,落水鬼看到火光立时就发出了一声惊慌的鬼叫。

不过,这落水鬼虽然叫的惊慌,但是它的动作却没有一点慌乱。只见它轻轻把头一晃,头上不停滴水的一缕缕长发顷刻间便都长到了丈许来长。然后,全都如灵蛇一般和风无尘的飞剑斗在了一起。

风无尘本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用宝剑将落水鬼的湿发全都烧为一堆灰烬,可在他与这些不起眼的湿发斗了半天之后却发现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落水鬼的湿发很古怪,上面的水滴干了之后之眨眼的功夫就又会出现,似乎一直都无穷无尽……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斗恶鬼

风无尘远远地与水鬼相持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能把它给消灭,反而感觉自己身有点冷。细查之下,他这才惊觉,正有一缕缕细不可查的阴寒之气慢慢侵蚀他的宝剑,传到了他的身上。

刚花了大价钱被钟漠剑修好不久的宝剑又有一把受了损,而且自身都受到了鬼气的侵袭。

他顿时心下大惊不已,再不敢有丝毫的轻敌,赶紧狂运起了风雷诀,同时又匆忙放出了两柄飞剑。

另一边,帮着独孤洋对付刀劳鬼的白书也发现了风无尘的异常。

白书二话不说,匆忙转身运转法器。他的法器是一支符笔,名唤阳春白雪,尺许来长,笔杆是一根皎洁的白玉,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黄豆般大小,笔顶湛蓝,不知是什么材质,上面雕着一只红色的大鸟,鸟口里吐出寸许长的红色挂绳,宛若鸟舌一般,笔斗乳白,上面浮雕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荷花,笔头碧绿,仿佛三月里刚刚抽出来的柳条。

白书手腕抖动,灵活迅捷地运转起阳春白雪,凌空画符。眨眼间,十几个不同的绿光符文凝结成形,飘在半空,随着白书符笔一指,全都绿光一闪,化作一道道流光,在空中打了个转,飞也似地砸向了水鬼的后背。

“桀……”

水鬼腹背同时被击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显是受伤不轻。

这壁厢风无尘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那壁厢独孤洋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原来,独孤洋失去了白书的支援,顿时心慌,自乱了阵脚,左臂不防被刀劳鬼突然喷出的一把巴掌长短的绿色飞刀给划破了皮。虽然只是轻伤,甚至血都没流出来,但是这刀劳鬼口里的毒气却是奇毒无比。伤口不仅疼痛无比,而且转眼间就肿了起来,仿佛长了一个馒头大小的肉瘤。

眼见独孤洋这等修为的人都被刀劳鬼轻易伤在了口下,本就畏手畏脚的张瑞更是再不敢主动进攻了,只控制着一把新月弯刀远远地向着刀劳鬼释放刀芒,表面上看还是在攻击,其实却是在时刻准备防守。

独孤洋本来意气风发,豪情万丈,一经受伤,身心俱损,渐感不支,顿时便没了心气儿,一下就蔫了,犹如霜打的茄子,也不再主动进攻了。

刀劳鬼愈发猖狂,一边嚎叫,一边张牙舞爪地快速前冲,似乎是想乘胜把独孤洋给撕成碎片。

独孤洋面色苍白,惊慌莫名。

……

对付那吊死鬼的候涛就轻松地多了,他已经用自己布置的二阶中品阵法,拔树倒山阵,把那吊死鬼身上的鬼气已经吹得有些散乱了,鬼体已经远没有当初那么凝实了。

这吊死鬼倒是有几分灵智,意识到了大阵的危险,突然不顾一切地开始强行破阵。只听它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吼,接着便狠狠地甩出了左手之中青色条石,条石离手的同时,又朝着条石喷出了一大口黑色的鬼气。

条石包裹了一层宛若实质的黑色鬼气,凌空打了几个旋转,突然消失在了候涛的视线里。再出现时,它已经狠狠地撞到了一面三尺见方的风盾之上。

候涛不慌不乱,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快速地掐了几个诀,与鬼气条石僵持的风遁突然扭曲了起来,只几息的时间便把鬼气条石包裹在了其中。

又是几息的时间,条石上的鬼气越来越稀薄,吊死鬼又是一声鬼号,只是这次鬼号与之前的不同,声音更加尖利刺耳,还带着几分恐慌和痛苦。

在这声鬼号响彻天地的同时,罡风和条石同时不见了。候涛淡淡一笑,握紧阵旗,作势又要施术。

便在此时,吊死鬼突然调转了头,冲着候涛大哭着抖出了手中的白绫。白绫顷刻间就长到了丈许来上,只是轻飘飘的,看起来似乎没有三两劲。

候涛不敢大意,阵旗摇动,阵中狂风大作,沙尘漫天。狂风呼啸,兀自打起了转,转息间,三个磨盘大小的罡风轮陡然成形,分上中下三路直斩白绫而去,飞沙走石,甚是骇人。

吊死鬼哭得愈发伤心、凄楚,让人不自禁地生出怜悯之心。一边哭,它一边轻轻抖出了白绫,轻柔柔地迎风而去,看起来羸弱不堪,似是以卵击石。

然而,白绫与罡风相遇,却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场景,白绫一触即败,瞬时被搅成漫天的碎布屑。

非但没有败,只见白绫随风而动,曲折有度,轻描淡写地就从罡风的间隙绕了出去,又陡然伸长,直冲候涛而去。

候涛暗暗心惊,匆忙结起了手印。

……

风无尘与白书通力合作,水鬼的鬼体已经稀薄了不少,湿发也已经被打得快恢复到了正常长短,似乎再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风无尘二人打个魂飞魄散。

另一边,刀劳鬼越冲越近,攻势越来越猛,独孤洋的面色越来越苍白。

独孤洋又亡魂大冒地躲过了刀劳鬼的一柄绿油油的飞刀,再也不敢吝惜手里的宝贝了。只见他突然掏出了一张符箓,这符箓上面画的不是符文而是一只银色的猛虎,猛虎栩栩如生,似乎还在动。

独孤洋一咬牙,灵力猛灌符箓之中。

随着他的灵力在银虎的身上转了一圈之后,这只银虎陡然从符箓里跳了出来,直接跳到了半空,迎风暴涨,眨眼的功夫便涨到了五丈来长,跟座小山似的。

银虎仰头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目中凶光一闪突然闪电般扑向了那刀劳鬼,正是一招地道的饿虎扑食。

刀劳鬼狰狞的面孔突然变得扭曲了,朝着扑过来的银虎一口气喷出了几十道绿芒。然而,这些绿芒在距猛虎还有三尺远时就被其周身的细小银光给绞了个粉碎。

刀劳鬼发出一声略带战栗的鬼叫,转身就要跑,可是银虎比它要快太多了。只见它脚还没抬起来,就已经被猛虎给按在了脚下。

无路可逃,刀劳鬼只得硬拼,全身的鬼气、绿芒狂涌而出,不顾一切地攻向了银虎。银虎怒吼连连,全身银芒大作,浓的宛如实质,仿若成千上万根银针聚到了一起。

鬼气、银芒彼此纠缠、倾轧,你来我往,此消彼长,好不热闹。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刀劳鬼终于哀叫一声,彻底没了踪迹。

银虎的身体也已经模糊了大半,面目已经看不清,只剩下了大致的轮廓,但余威却还有些。随着独孤洋右手一挥,银虎两个起落就奔到了水鬼的跟前,直冲而上。

水鬼再也无力支撑,转眼间就被打了个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吊死鬼手中的白绫终于被候涛的法术绞成了千百截,同时吊死鬼本身也被罡风刮得透明了。

……

大战结束,负责保护独孤洋家人的欧阳高和风动也被候涛叫到了战场。候涛把他们叫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让他们欣赏大战之后的狼藉,而是为了让欧阳高救人。

彼时,恶鬼全灭,独孤洋心下一松,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欧阳高看了一眼独孤洋的伤口,不慌不忙地喂了后者一枚丹药。

一盏茶的功夫,独孤洋悠悠醒转。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现在很疼。”欧阳高向着独孤洋面无表情地道。

“是你救了我?是还有点疼!不过还是得谢谢你!”独孤洋满怀感激地道。

“不要谢我,我给你吃的不过是暂时让你神志清醒的丹药,真正的解毒丹药在这里。”说着,欧阳高在独孤洋眼前晃了晃两根手指,中间夹着的一颗红彤彤的丹药。

“谢谢!”独孤洋抬起头张着大嘴就要去咬那丹药。

可是,眼看独孤洋就要够到丹药的时候,欧阳高的手突然撤开了。

“你还没买怎么能吃,一千五百块灵石,童叟无欺。”欧阳高认认真真地道。

“什么?”独孤洋想从欧阳高的脸上找出这只是后者开玩笑的蛛丝马迹,然而前者失败了。

“你们桃树会都是些什么人啊!”两滴热泪从独孤洋的眼中滚落了出来。

独孤洋从左到右挨个扫过围着他的这一群人,扫过钟漠剑时说了一句,“专门恶心人的娘娘腔!”,扫过白书时说了一句,“不管外人死活的铁石心肠!”,扫过欧阳高时说了一句,“坐地起价、唯利是图又毫无仁心的穷凶极恶!”,扫过候涛时说了一句,“罪恶的源头……”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买还是不买。”欧阳高认真地道。

“买!”又是两滴热泪从独孤洋的眼中流了出来。

……

将近辰时,因为阴雨的关系,天却还没有大亮。

独孤府的厨院经过昨晚的折腾,现在还一片狼藉,不过,独孤文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还很放心。因为,他已经知道三个狰狞的恶鬼都已经被灭杀了,让他寝食难安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了。而眼前的这些凌乱对他来说却根本不算回事,他知道用不了一个时辰,工匠们就会重新栽好花花草草、竹松柳柏,铺好青石板,一切如旧。

尽管几个修士一夜无眠,但是在房里睡觉的却也只有独孤洋一人,他虽然毒已经解了,但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他姥姥的,你们说这独孤家是不是做了很多恶事,要不然哪会招惹这么多的恶鬼?”候涛嘬了一口寿眉酒道。

“不过,怎么没见到他们说的食肉鬼?难道偷东西吃的不是食肉鬼,而是那三个鬼?但是也不对啊!张瑞不是说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动静吗?”风无尘一脸疑惑地道。

“会不会是那肉食鬼知道我们来了,便找了几个朋友对付我们,它自己还没敢来!”风动想了想道。

候涛闻言,直接曲着两根手指在风动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痛得风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姥姥的,东躲,你还真能想,你怎么不说鬼还能生小鬼,这几只都是食肉鬼的崽子呢?”候涛放肆地取笑道。

“你没读过书,竟然还知道有鬼能生小鬼。”欧阳高一脸认真地道。

“什么?鬼真的还能生鬼?”

“果然无知……”

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惨不忍睹

连续三天的阴雨之后,太阳总算是从乌云里爬了出来,地上的污泥、水坑终于有了要干的迹象,潮乎乎的衣服、铺盖和人都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了阳光下。

虽然还未到巳时,刚过了朝食的时间,距午食尚还有一段时间,丰乐楼却已经热闹了起来,更贴切地说应该是丰乐楼后面很热闹。往日丰乐楼后鲜有人停留的空地今日一大早就挤满了人,张袂能成阴。

这些聚集在此处的众人不是为了吃饭,而是看人做饭。

这些看客中的绝大多数都过了弱冠或及笄之年,做饭早已看了不少,对他们来说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这次,他们之所以会兴致勃勃地一大早就赶来看人做饭,完全是因为这次做饭的人全都不是普通人,都是顺安城数一数二的厨子。

今天这些厨子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做菜,用现场指定的食材做出一道菜,但做菜却不是他们最终目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力压群雄夺得顺安城“厨圣”之名,这便是顺安城的“烹鲜会”。

虽然顺安城有美食城之称的美誉,也不乏名厨间的斗艺,但是像烹鲜会这样有百十人参加的烹调盛会也是前所未有的,以前的斗艺参加者最多也就是十几个人。

今年的厨艺拼斗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规模,完全是因为主持方不仅舍得花钱而且还很有权,舍得花钱,可以一夜之间在空地上造出百十个灶台来,还可以拿出两百两黄金奖赏给烹鲜会的前十名;有权,可以严令各个酒楼的掌柜和东家不得干预酒楼厨子的报名,还可以请来德高望重、人望很高的先生、厨子、高官来做判官。

在顺安城既特别有钱又特别有权的当属独孤家了,这次烹鲜会也确实是独孤家主持的。不过,办这个烹鲜会的主意却不是独孤家的人想出来的,开始他们也并不想整这个烹鲜会。但是,想要弄这个烹鲜会的人竟然一下给了他们五千两黄金做酬劳,他们所有的不愿意登时便烟消云散了。

这倒并不说独孤家缺钱,其实这钱对他们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只是这钱却是太好挣了,如果不挣这送上门的钱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就是大傻子。

对于出钱办这烹鲜会的人独孤家也并不陌生,这人和他们在生意上有些往来,名唤方维,天都人,是做生药生意的。方维出这么多的钱弄这个烹鲜会却也不是为了名和利,据他本人所说,他为的是要从这些名厨里挑出两个带回天都城自家的府里,以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

响过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又拜了灶王爷之后,这烹鲜会就正式开始了。百十个厨子聚在一起同时在那里煎炒烹炸,场面也是蔚为壮观。

“他姥姥的,淫魔,你们家弄这个烹鲜会得费不少钱吧?”候涛坐在丰乐楼最北面一个楼的屋顶上,望着下面各显神通的厨子轻轻挑起了眉头。

“死猴子,要你管!”独孤洋脸上露出了一个“老子有钱了不起”的表情。

候涛针锋相对道:“他姥姥的,难怪会有食肉鬼跟你家过不去!”

“死猴子,别瞎说!现在都还没定论呢,是不是有食肉鬼也还说不准呢!”独孤洋不以为意地道。

自那晚候涛、独孤洋几人灭了那三只恶鬼后,他们在宅子里又一连等了三晚,却再没见到什么鬼的踪迹,从始至终都没见到那食肉鬼的踪迹。家里的饭菜也不再丢了,于是,候涛这一干人只能把那三只恶鬼当成了偷吃食的元凶。

只是,这好景却也不长,独孤洋家里不闹鬼了,丰乐楼又开始闹鬼了。昨日夜里,丰乐楼的伙计说眼睁睁地看到一只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所以,这几人又赶来丰乐楼捉鬼了。

“走吧!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干正事去吧!”风无尘现在因为心里记挂着入门的事情,可没这几人专门看热闹的闲心。

风无尘口中的正事并不是捉鬼,因为青天白日里绝大多数的鬼物都会躲起来,还真不好捉,他口中的正事是去寻白凤阁的一干人。

这几天他们不但没等到鬼,连人也没等到。自打他们到了独孤府以后,那些去往独孤府闹事江湖人就再也没出现过。如今,他们眼见守株待兔是不能成了,只能选择主动出击了。既然是主动出击,他们选择的目标当然是那“始作俑者”的白凤阁的一伙人。

“好,我们走!”候涛一脸的意犹未尽。可是,当他转过头时就成了另一副嘴脸,只见他嬉皮笑脸地向着独孤洋道:“淫魔,说实话,是不是你小子对人白凤阁里的哪个姑娘胡作非为,人找麻烦找到你家里去了?”

“死猴子,你给我闭嘴!”

……

顺安城东南角,略显偏僻的一隅,有一家小小的客栈,富贵客栈,说是客栈其实也比周边的民宅大不了多少,只有一进的院落,不同的是这个小客栈的倒坐房面街开门开窗,被用作了客栈的门面。

富贵客栈有一个小小的庭院,里面胡乱地种着些不修边幅的花花草草,院子的正房和东西厢房被用作客栈的客房,正房是面宽三间的两层小楼,东西厢房面宽三间只有一层。

经过几番打听,风无尘他们得知这个富贵客栈前些日子被一众带刀带剑的妙龄女子给包了下来。风无尘他们猜测,这些女子很有可能就是白凤阁的人。

巳时许,风无尘几人到了富贵客栈的门口,客栈的门窗却都紧闭着。里面不时传出一阵阵嗡嗡声,有些臭烘烘的。

候涛向来没什么耐心,拍了两下门也不见人答应,他便运转灵力使了个小法术,将门上的门闩变成了一堆木屑,一把推开了房门。

“啊……”候涛踏进的脚还没站稳就收了回来。

“怎么了?”白书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候涛的身边。

“死猴子,就会故弄玄虚!”独孤洋不待候涛开口一点右脚,身体化作一阵电光闯进了门里。

“啊……”刚进去的独孤洋转身又出来了,出来之后扶着墙吐个不停。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既好奇又疑惑,但一时也没人再往里闯了。

“里面全是死人,而且死得都特别惨!”好一会儿,候涛的呼吸才变得平稳了些。

“咿……我就说不要来了!”钟漠剑用兰花指掩了口,一脸嫌弃、惊恐地道。

“有这么夸张吗?”风无尘自觉见过些死人,死相很惨的也见过几个,自己的修为虽然没这两人高,但是胆子可能比这两人大。于是,他在众人的注视中跨进了门。接着,他就后悔了,他在里面待的时间并不比独孤洋长,吐得也不比独孤洋少。

店里的场景是风无尘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不但没见过,想都没想过,竟然出手可以这么狠!

有人竟然会专门把人的肚腹抛开,把人的肠子拉出来套在他的脖子上,从那被套之人惊惧的表情和地上的血迹、污迹来看,被套的时候他还没死,被套之后他还走了几步。还有人会砍掉人的四肢,把他的手臂胡乱地缝在腿根,把腿又缝在了膀子上。还有人会把人的心肝逃出来塞在另一人的嘴里……

见到进去的三人都这般模样,钟漠剑、风动和白书三人便彻底断绝了要进去的念头。就在众人打算就这么灰溜溜离开的时候,欧阳高面色平静地走了进去,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欣赏他的惨叫、呕吐的惨样。

可是,时间过了五息,欧阳高却没有惊叫跑出来。又过了五息,他依旧还在里面。

“嗡……”

黑云一般的苍蝇从店门涌了出来,带出浓重的尸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风无尘几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羊羔,你还活着吗?”候涛冲着里面大叫道。

里面并没有回话,众人却也没有谁摆出要进去的架势。

“高哥,你没事吧?”风动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死人又没什么危险。”欧阳高平静的声音终于从里面传了出来。

“死猴子,他是人类吗?”独孤洋似乎比刚刚还要惊恐。

“你说呢!”候涛一脸奸笑地道。

“他也是什么厉鬼吧?”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章 怪诗一首

日暮时分,丰乐楼里虽然依旧香气扑鼻,但是里面的客人却没多少,与以往的熙熙攘攘有着天差之别。

面对一桌山珍海味,候涛一伙人却只是喝酒,筷子都没动一下。不过,这其中有个例外,欧阳高吃的津津有味、啧啧有声,那叫一个香,让其他几人大呼“怪物”。

候涛、风无尘和独孤洋三人没有胃口是因为这三人白天亲眼目睹了那不堪描述的场景,而白书、风动和钟漠剑三人没有胃口则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了欧阳高对现场的一些描述。

候涛他们白天去的不止富贵客栈一个地方,欧阳高见到的死人也不止富贵客栈里的那些。众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欧阳高看了一天的死人,还是那样的死人,他竟然此刻的胃口还不受影响。不但没受影响,众人感觉他今天吃的反而更多了。

“他姥姥的,既然大家都没胃口,有胃口的也不会在乎我们说什么,那我就说了!”候涛喝了一大口酒,仿佛是在给自己壮胆。

“我们去找的那些人都惨死了,没留下一个活口,而且据羊羔推测还都是三天前死的,你们说是不是专门针对我们来的,是的话,这暗中针对我们的人又会是谁?”

“应该不单是针对我们吧!”风无尘叹了一口气道,“每次我们破开门没多久,就会有官府的人或者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出现,这会不会太巧了?”

“十几个地方同时报出了闻所未闻的惨案,现在整个顺安城可谓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往日里这丰乐楼早就满满当当了,现在加上我们却也不满十桌!”独孤洋若有所思地道,“莫不是有人在对付我们的同时故意制造恐慌?”

又道:“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天都城,现在各个衙门里的官吏、衙役全都惶惶不可终日地在全城各处巡逻!”

“会不会是生死门和万紫阁的人下的黑手?”风动心有余悸地道。

欧阳高一丝不苟地喝干了一碗三脆羹,这才擦了擦嘴道:“也许这首诗里面有什么线索。”

说着,欧阳高掏出了一方半尺见方的素锦,只见锦布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八句诗。诗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不论盐铁不筹河,独倚东南涕泪多。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黑潭水深黑如墨,传有神龙人不识。苏家小女名简简,芙蓉花腮柳叶眼。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2]”

看完之后,风无尘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不解地道:“这不是一首诗吧!如果我儿时读的书没有问题的话,这应该是八首不同的诗里的句子吧?”

“对,是八首诗,每首诗里面各抽出了一句。可是,这也不像什么藏头或藏尾的诗啊!”白书也是一脸的茫然。

“他姥姥的,羊羔,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候涛急不可耐地道。

欧阳高终于停了筷子,揉了揉自己滚圆的肚子道:“我不知道。”

“他姥姥的,那你怎么知道这案子也许跟这诗有关系?”

“因为我在两个不同的地方都找到了这样的素锦,相同的素锦,相同的诗。”欧阳高不急不缓地道。

“这个就慢慢想,我们现在就先干正事吧!”说着独孤洋起了身。

“解毒的丹药你还买吗。”欧阳高向着独孤洋平静地道。

“奸商,这次又是解什么鬼毒的丹药?”独孤洋没好气地道,“我已经花了一万多块灵石买了你十几枚没什么用的丹药了,你就不能送我两枚吗?”

这两天,在欧阳高“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独孤洋没经受住诱惑,买了十几枚解各种毒的丹药。用欧阳高的话说,这叫“以备不时之需”。

买完之后,独孤洋就后悔了,想要退货,欧阳高死活不答应。

“不能!我这枚丹药专解厕鬼的臭毒……”

“不买,不买!又是乱七八糟没一点用的东西,我才不会再被你骗呢!”独孤洋没好气地打断了欧阳高。

又道:“走,开始干活儿!”

“要不你们在这里捉鬼,我想回独孤府看看,我总觉得那里会有些动静。”走到门口时风无尘突然道。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觉得跟着这几个人是不会有什么发现的。”欧阳高的话一出口马上就把风无尘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风无尘赶紧出言解释道。

“其实,我也正有此意,那你们就放心地去吧!”候涛装模作样地摆出了一副事无遗漏的样子。

……

又大又圆的明月悄悄地爬上了楼顶,皎洁、柔和的月光轻轻地洒了下来。

月光下,一只外皮焦黄、冒着热气、飘着诱人香味的烧鸡突然从厨房飞了出来,烧鸡飞出之后在空中打了个转儿,然后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时,厨房里传来了一阵喧吵声。

“烧鸡呢?我刚刚做好的烧鸡怎么不见了?”

“不就在你旁边……怎么回事?不会是又闹鬼了吧?”

“啊,快跑……”

上一次,三只厉鬼出现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了厨房诸人的脑海中,让他们心中再无一点抵抗的念头。顷刻间,厨房里便响起了,碗碟清脆的碎裂声,桌椅、箩筐落地的闷响声,以及诸人惊慌的惨叫声。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之时,一只刚刚烤好的羊腿也破窗飞了出去。

一个黑影几个闪身便悄悄到了第三进院落正房的屋顶之上,这个黑影正是前往独孤府上调查的风无尘,他之所以会从厨房那个院子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那只烧鸡,他正是追着烧鸡过来的。

到这边屋顶之上,风无尘见到了一地的骨头,大骨小骨、鸡骨鱼骨、鸭骨羊骨……凌乱的骨头中间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清澈灵动,脸蛋圆圆的,长发乌黑,随意地飘散在身后,满手、满脸、满衣服都明亮亮的,显是布满了油污。

“你……”风无尘本想略显废话的问上一句“你就是偷吃的贼吧?”,可是才一开口,眼前的小姑娘直接一个激灵站起了身,电光火石之间就跳下了楼。风无尘正欲跳楼去追,但那姑娘突然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只是此时的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的身下是一只白翅黑背的大鸟。

风无尘一眼便认出了这只大鸟,这是一只筑基期一层的妖禽,名唤“雪上乌云”,这种鸟以速度见长。见到这只鸟出现,风无尘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这还怎么追?

“是她吗。”欧阳高这个时候也已经追了过来。

“就凭你们两个白痴的坏蛋还想追我?你们也不看看自己的那副笨德行!”小姑娘冲两人做了个满含鄙视的鬼脸,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嚣张地地啃起了手中的大羊腿,样子悠然自得,显是故意在气风无尘两人。

“你……”风无尘被这姑娘的嚣张模样气得脸都有些发紫了。

他的脾气向来不是很好,哪受的了这气。

他二话不说,直接祭起了两柄飞剑,一柄踩在了脚下,另一柄直冲着那姑娘射了过去。

小姑娘却也不慌,也不着急逃跑,只听她一声冷哼,身下的雪上乌云快速地震了两下翅膀,轻轻松松地躲过了飞剑,小姑娘再次嚣张的冲风无尘做了一个鬼脸。

到了这个节骨眼,风无尘哪里肯服软,直接又放出了三柄飞剑,自己也举着两个符箓御剑冲向了小姑娘。

小姑娘直到此时才有些着了慌,她也不恋战,和雪上乌云一起化为了一道流光。只是,在她化作流光之前还没忘再给风无尘做个羞辱的鬼脸。

小姑娘的这个挑衅的动作彻底铁了风无尘要抓住她好好教训一番的心,他狂运起了体内的风雷诀,全力追了出去。

月光下,两道流光一前一后朝顺安城东南飞了出去。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灵儿

日至中天,热热的光芒照得万物都有些懒洋洋的,虫也不怎么鸣了,鸟也不怎么叫了,都惬意地闭目打起了盹。

绿树下青草间奔跑着的一对男女就没这么幸福了,用奔跑来描述他们其实很不贴切,也许此刻也只有他们自己才会认为他们这是在奔跑,其他人只会认为这是两人玩的什么模仿奔跑的慢动作游戏。

这两人的姿势还是奔跑的姿势,只是那抬脚落脚的速度可比三岁的小孩都要慢上不少!

不过,即便是真的有人看到他们,可能也不会嘲笑他们,因为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真的尽力了。只见这两人全身都湿透了,从头到脚,头发湿呼呼地贴在脸上、衣服上,衣服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风都吹不起他们的衣角。他们的脸上是一层又一层的细盐粒,白乎乎,乱糟糟的,将他们涂得跟鬼似的。

“你……能……不能……不……要……追了?”前面跑着的小姑娘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道。

“你……能……不……能……不……要……跑了?”后面追着的风无尘似乎比前面的小姑娘还要惨。

风无尘这么惨倒不是因为他的修为比这小姑娘差了太多,而是因为他在以一己之力对付一鸟一人。

鸟是那只妖禽,以速度见长的雪上乌云,昨夜里硬是被他给追废了,直追得大鸟口吐白沫两眼直翻,最后白翅一僵直接晕死了过去。

人自然就是这个小姑娘,风无尘从黑夜追到了正午,从天上追到了地上,从飞追到了跑,又从跑追到了如今这个样子。

其实,风无尘能把雪上乌云追废也不是因为他的速度快到了“惨绝人寰”,可以媲美雪上乌云,而是因为这只鸟怪怪的,两眼无神不说,而且它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灵力和体力,仿佛已经拼命地消耗了好多天,一直没有得到补充、休息。

即便如此,风无尘也用了不少丹药、灵石,这才硬耗废了这只大鸟。

“那……都……停……在……原地!”小姑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风无尘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再多跑一步就会死。

说实话,能跑到现在,风无尘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来追这个只是偷吃了几只鸡、冲自己做几个鬼脸的姑娘到底值不值得,走得太远的他已经有点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两个人相隔一丈的距离停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都弯着腰手扶大腿大口地喘起了粗气,任由汗水在自己的脸上、身上闹痒也不管不顾,任由蚊虫趁机叮咬也不闻不问,任由树叶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动不理。

过了好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

“我们……到独孤府之前,独孤府闹的鬼就是你吧?”风无尘还在喘着粗气,但是说话已经利索了不少,“是你……一直在偷吃东西吗?”

“笨蛋,你才是鬼呢!”姑娘胸口剧烈起伏,费力地撇了撇道,“本姑娘只是看他们家那么多好东西没人吃,就替天行道顺口吃了一点而已!”

“那叫一点!”风无尘翻了个白眼,“不说这个了,那三只恶鬼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放的吗?”

“那三只恶鬼确实挺好玩儿的!”说到那三只恶鬼,这姑娘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憧憬之色,“只是,它们都被那几个家伙给下了死咒,没办法抢过来玩儿!”

“那几个家伙?那几个家伙是谁?”风无尘不由得一惊,没想到随口这么一问,竟然得到了这种消息。

“笨蛋,我又不认识!”小姑娘嘟了嘟嘴道。

“那些到独孤家闹事儿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风无尘越想越多,“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笨蛋,他们乱翻东西,我只找吃的,能有什么关系!”姑娘随口答道,“你这个笨蛋,可真够傻的,平白无故地我又杀他们干吗?他们能吃吗?”

“你会玩蛊吧?独孤家的修士也是你给弄睡着的吧?”心思百转,风无尘又想到了那只古怪的大鸟,很多模糊的东西慢慢在他的脑中变得清晰。

“笨蛋,看不出你人看起来笨笨的,但还有几分见识嘛!”姑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

风无尘看到这笑容,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作势就要跳开。

“哈哈,笨蛋,已经晚了!”小姑娘大笑着,一脸得意地道。

确实已经晚了,他的两个脚掌被两个蛛网给缚住了,这蛛网看起来只是白白、薄薄的一层,似乎和普通的蛛网没有什么差别,似乎只要轻轻一扯就会断的彻彻底底。然而,他在做了几番尝试之后,却无奈地发现自己一时竟动不得这纤细的蛛网分毫。

“哈哈,这是我的天小甲、天小乙、天小丙和天小丁专门为你准备的,没有半个时辰你是脱不了身的,”小姑娘的手上出现了五个小虫子,五个风无尘从来没见过的虫子,四只带翅膀的长得有点像蜘蛛的虫子和一只长得像蚯蚓却带眼睛有尖嘴的虫子,“而且,你还中了我的火小五的毒,就算你脱得了身也没救了!”

“你……”风无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

五柄飞剑被风无尘一起招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斩向了那姑娘。那姑娘却也不慌,似乎早料到风无尘会有此一招。只见她快速地结了几个手印,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虫子便从她的身上飞了出来。

这些虫子分成五股迎向了五把飞剑,有的虫子冲着飞剑吐出乱七八糟的网、汁液、毒气,有的虫子则是直接硬碰硬地跟飞剑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半空中可是热闹极了。面对这么多招式古怪的虫子,风无尘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力却也使不出来,双方就只能这么僵持着。

“笨蛋,你自己好好在这里等死吧,我就不陪你玩了!”这姑娘语气很怡人地说着一件特别残忍的事情。

眼见那姑娘转身要离开,风无尘心下大急,五胜一、有容功、风雷诀陡然都被他催促到了自己的极限,绿色的宝剑突然周身刮起了刺骨的罡风,同时爆出了一大团细如发丝的惊雷,转眼间就扫灭了周边所有的虫子,快若流星地刺向了那姑娘的后心。

当小姑娘转头看到携风裹雷的宝剑冲向自己的时候,宝剑距她已经不足一尺,她也是直接被吓傻了眼,愣在原地忘了抵抗。其实,在这个距离下即便她有动作却也来不及了,那宝剑的速度太快了!

小姑娘面色苍白,一脸惊恐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圆圆的脸蛋不停的抽搐。

惊恐不安中,小姑娘没有感觉到那刺骨的痛,却听到了一声巨响。她赶紧睁开了眼,眼前一颗五六人合围的参天大树的树身之上多了一个大洞,大树晃了几下,便“嘭”的一声倒下了。

小姑娘不可思议地扫了扫自己,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千疮百孔,身上也有了些血痕,但却没有什么大伤。她又望向了风无尘,后者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刚刚没有睁眼,但是小姑娘却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还活着并不是眼前的少年失手错过了自己这个目标,因为刚刚他明明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稳稳地取了她的性命!

真相是:刚刚,就在她自己就要丧身飞剑之下的时候,眼前这个少年在千钧一发之际控制飞剑变了个方向,放了自己一马。

“笨蛋,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小姑娘心有余悸地道。

“不知道!”

“笨蛋,你中的毒不是致命的,只会让你不停地放屁。”小姑娘笑了笑,转身跑开了。

闻得此言,风无尘顿感轻松了不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同时,他也感到了一阵后怕,刚刚自己差点误伤杀了一个有点调皮但却很善良的姑娘。

“小姑娘,我叫风无尘,你叫什么?”

“灵儿!”小姑娘头也不回地道。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简红铃

古城古街。

一个古风建筑的二层小楼前挤满了人,都是男人,这些男人都一脸兴奋地盯着楼上的长廊。

这个小楼很漂亮,很值得驻足欣赏,但是这些男人可不是为了欣赏这个小楼的,他们为的是楼里的那个姑娘。

虽然他们为的是楼里的姑娘,不过他们却也不是为了欣赏她的美貌的,相反,传闻这个姑娘长得也并不怎么美。

他们更多的为的是这姑娘所代表的财富和权力,这姑娘的父亲乃是吏部尚书,正二品的朝廷命官,且是有着任免升降官吏实权的朝廷命官。

本来,这些人要想娶堂堂吏部尚书的独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是难若登天。但是,惊喜和出其不意总会不期而至。眼下,这群人就遇到了一个百年不遇的大好机会,吏部尚书要让自己的女儿在这里抛绣球为他选女婿了。

这种有些儿戏的择婿方式对吏部尚书来说算是够“饥不择食”了,但他之所以这么饥不择食却也不是因为自己老糊涂了,更不是为了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而是为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是吏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置下的,这两个本来就要成为亲家的一对朝中大员转眼就成了大仇人。

这一切都得从这两位大员的子女说起,两年前工部尚书为自己的独子请媒人向吏部尚书的千金提了亲,这吏部尚书素来与工部尚书交好,而且也见过后者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子,所以吏部尚书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然而,工部尚书的独子却被青楼的一个女校书给迷了魂魄,非要退了婚该娶这个女校书。工部尚书当然百般反对,甚至动用了家法,但是他这个儿子却也执拗的很,竟是宁死不屈。最终,工部尚书耐不住家严、家慈和家妻的软磨硬泡以及自己儿子的以死相逼,他只能硬着头皮找吏部尚书退了婚。

于是,这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小月,这个抛绣球倒是很有意思,赶明你出嫁的时候也来个抛绣球怎么样?”仙儿一边剥着炒栗子,一边饶有兴致地道。

“小姐!”小月面色羞红,嗔怒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这么害羞!”仙儿津津有味地嚼着口中冒着热气的板栗。

嚼着嚼着,仙儿突然皱起了眉头,小声道:“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就在小月就要回头的时候,仙儿匆忙又小声道:“不要回头!”

“小姐,怎么办?”小月有些紧张地道,“他是不是来寻仇的?”

前日里,她们可是把他四马攒蹄给吊到了树上。

仙儿眼珠子一转突然喜上眉梢,轻声道:“看我的!”

话音未落,仙儿就转过了身,径直朝着在折扇摊边装作翻看折扇的飞云走了过去。

“喂,你也在这里!”仙儿故作惊讶地冲着飞云道。

“姑娘你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飞云红着脸道。

仙儿见飞云没有提前日被她打晕吊起来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灿烂了,心中想好的一大堆漏洞百出的说辞也被她安安心心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还真是有缘!敢问公子可知他们在干什么?”仙儿指着那一群挤来挤去的男子道。

飞云一脸歉意的摇了摇头道:“我这就去帮姑娘打听一下!”

说着,飞云就欲上前,却被仙儿给拦了下来:“公子,不必着急,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是在抢一个红色的绣球,那绣球很是好看,我也很想要,但是他们这里却不让女子抢!”说着,仙儿一脸伤心、失望地低下了头。

“姑娘不必伤心难过,我去帮……姑娘抢了来!”

不一会儿,众人期盼的绣球就被抛了下来。毫无意外,这绣球最后被一道快若闪电的黑影给抢走了。只是,这黑影再次化作飞云出现的时候,仙儿却已经不见了。他刚想去找仙儿的时候却被五六个大汉,七八个官吏给拦住了,不由分说地给他套上了红袍……

直到飞云被人硬拉进宅子里,风无尘这才一头冷汗地惊醒,大喘着粗气面目惊恐地望向了手中尺许长的黑简。

这么一望,他心中的惊恐更增,手中原来的黑简竟然变了个模样。

他手中的简是他从地上捡来的,从灵儿刚刚所立之处捡来的,想来定是灵儿慌乱而丢。刚捡到这简的时候,这简长约尺许,非金非玉的,全身黑不溜秋的,他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干什么用的。

细细端详一会儿,他又在不经意间发现这简黑乎乎的外表下竟然隐隐呈现出许多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纹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玄妙之感。

正打量间,也不知怎的,风无尘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然后眼前的景物立时发生了变化,又一次看到了飞云和仙儿。

而当他从幻境中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中的黑简已经不再是黑简了,竟然成了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简,还是长约尺许,还是上宽下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这些符文都是风无尘从来没见过的,感觉每一个都无比的繁奥高深。

白简的下端也多了一个小拇指粗细的穿孔,之前没有显出这穿孔只因这穿孔内卡了一颗小巧精致的红铃铛。

细观铃铛,只见其小巧玲珑,红艳艳的,上面刻着细细的、密密的、蛛网似的绿线,似乎是一个非常高深的阵法。

这铃铛起初也是黑色的,与之前黑简上的颜色别无两样,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它突然就从黑简上掉落了,而且还换了个模样。

……

天又快黑了,候涛几人全都两眼通红,没有一点精神。

“他姥姥的,整个顺安城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色狼一点踪迹,羊羔你给好好算算他到底去哪儿了?”候涛有气无力地道。

“我算不出来。”欧阳高打着哈欠半眯着眼道。

“你们也不用着急,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回来了!”独孤洋努力地睁着眼道。

“淫魔,色狼可是为了帮你们家才下落不明的,你竟然一点都不着急,一点都不愧疚,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候涛一数落起独孤洋顿时就来了精神,“你怎么就不能跟小贱学学,你看人家小贱虽然也是刚刚加入我们桃树会,但你看看人家这是什么态度,到现在人家都没停一会儿!”

又向钟漠剑道:“小贱,好样的,我当时果然没有看错你!”

“那你们不会在气头上把我给杀了吧?”钟漠剑忧心忡忡地道。

“他姥姥的,你……”候涛真想一把掐死他。

独孤洋冷哼一声,道:“死猴子还让不让我学?再说,我怎么不关心风无尘了,我也跟你们,跟你一样,也是一刻不停、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地在找他,哪里比你做的差了?”

“淫魔,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我实在是看不惯你这种伪君子的样子。我问你,前夜戊时,昨夜亥时你都在干什么?”候涛目光炯炯地道。

“找人啊!”独孤洋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道。

“他姥姥的,找人?在妓院找女人吧?”候涛目光犀利地道。

“死猴子,你跟踪我?”独孤洋恼羞成怒地道。

“他姥姥的,我只不过是刚巧路过!”

“你就是在跟踪我!”

只见两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走得越近,越说脸上的青筋越多,越说眼睛越红。眼看就要动手,这时天上突然闪来了一道绿光。

看清那道绿光,候涛青筋暴起的脸渐渐恢复了原样:“色狼!”

“风无尘!”独孤洋见到来人,脸上也不自禁地露出了喜色。

“无尘哥,你总算回来了,你再晚回来一会儿,他们就打起来了!”风动有些后怕地道。

“打什么?”风无尘有些疑惑地道。

“别听他胡说,我们怎么可能会打起来呢?”说着独孤洋伸出左臂一把搂住了候涛的肩膀,姿势很亲昵,但是臂上的力道却是极大,直接把候涛勒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姥姥的,谁说不是呢!”候涛自然不会就这么吃哑巴亏,他直接在独孤洋的背后暗暗地给了后者一掌。

“你……”

然后,两个人就真的厮打成了一团,你扯我的袖子,我拽你的腿,你揪我的头发,我揪你的耳朵捏你的鼻子,两个人宛若泼妇似的直斗得天昏地暗。

旁边的几个人愣是没有一个上前去拉的,欧阳高更是直接端来了一盘瓜子,几个人兴致盎然地嗑着瓜子看起了大戏……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又遇悬案

半夜时分,天上突然乌云密布,整个顺安城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独孤府第三进院落的东厢房里高悬着十几盏琉璃灯,把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明亮的房间正中是一张圆桌,圆桌围坐了一圈面色像外面天气一样阴沉的男子。这么说却也不对,细看就会发现这一圈中有一人明显是个“奸细”,他的表情一点也不阴沉,更确切的说他根本就没表情,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这个奸细自然就是欧阳高。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风无尘他们发现这欧阳高确实很怪,他们从没在后者的脸上看到过什么表情,也没听过后者的声音中有过什么语调的变化,似乎后者根本就没有喜怒哀乐。

风无尘他们也曾怀疑欧阳高是修行了什么特殊的功法,可是经过他们对欧阳高不厌其烦的询问,以及自己的亲自观察,最终只能不甘心地确信了后者真的不是修行了什么功法才没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风无尘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来查询其中的原因,但最终却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众人只能就此作罢,只能把自己的疑惑像鱼刺一样继续难受地卡在喉咙眼。

没有喜怒哀乐确实让人感觉怪怪的,但却也并不全是坏处,最起码修为的进速要比旁人快上不上,如今的欧阳高已经有筑基期一层的修为了。

“色狼,你那边今天有什么发现?”候涛面色严肃地道。

“他的府上有修士,我没进他的府,不过在他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我倒是弄出了一阵风吹开了蒙布,见到了他的尸体,死相很难看,比之前的那些还要难看!”风无尘想到那人的死相,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风无尘口中的死者是提刑案察使司的按察使王学,北汉国正三品的大员,今日突然暴死在家中,七窍流血,全身都被自己挠的稀巴烂,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肠子流了一地。

这些天,顺安城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去,死相都跟王学差不了多少。而这些死去的人又无一例外的都是高官巨贾,无一例外地都死在了自己的安乐窝中。

这些高官巨贾的死不是因为他们不爱惜自己金贵的生命,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把自己保护好。相反,他们很爱惜自己金贵的生命,他们也很怕死,他们更是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好些人直接封闭了门窗把自己锁在了房中,不出门、不见人,还请了几十个护院日夜三班地守在自己的房子四周以及屋顶。

王学更是在使用了以上的措施之后还不放心,还特意请朝中派在他府上的修士住在了自己的院落中,保护王学的修士乃是筑基期八层的修为。

尽管王学做了周密的部署,可他最终还是没能免得了这一死。

如今的顺安城人人自危,不但往日里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高官巨贾不敢出门,就是平头老百姓也不敢出门了,昔日里熙熙攘攘的顺安城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城。

“他姥姥的,你们觉得会不会是魔教的修士下的手?”候涛若有所思地道,“再或者是什么厉鬼?”

“应该不会是厉鬼吧!这些人可是有一大半都是在白天死去的!”风无尘摇了摇头道。

“魔教的修士似乎也不大可能,王学的底细你们可能还有点不太了解,这王学还有另一重的身份,他还是国舅,而且他妹妹还是很得宠的一个妃子。皇帝请修士在王学住的那个宅子下布置了一个二阶中品的防御阵法,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进入,此阵也会有所反应。可是,从王学的宅子来看却不像有什么修士进去过!”

“会不会是元婴期的修士?”风动皱着眉道。

“他姥姥的,当然不会,双方元婴期的修士都是有数的,一个元婴期修士跑到了北汉国,秦家和碧仙院不可能不知道!”候涛摇了摇头道。

又道:“东躲,你那边怎么样了?”

“钦差大臣已经把那几十家的管家都收了监,十之八九的管家都已经招了,从这些管家漏洞百出的供词来看,很明显都是被屈打成招的!”风动叹了口气道,“但是那钦差大臣却只想早日结案,根本就不理会!”

风动口中的钦差大臣乃是北汉国刑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员,秦发。

“小白鼠,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白书摇了摇头道。

“羊羔,你呢?”候涛目光热烈地看向了欧阳高,期望后者一语吹散重重迷雾。

“我觉得我们要想查那些江湖人士的死应该先查独孤霜。”欧阳高面色平静地答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又扯到了上一个案子。

“你还真是个怪人!”独孤洋皱着眉、沉着脸,声音尖锐地道,“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商讨什么问题?”

独孤洋虽然很无礼,但却情有可原。因为,欧阳高不但没有答到点子上,而且他口中的独孤霜更是独孤洋的胞姐。

独孤霜在两个月前也突然暴毙身亡了,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

独孤洋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厉声问道:“你要查我姐姐什么?”

“你姐姐死的很蹊跷,你姐姐死了之后那些江湖人士便开始到你家乱翻东西了,而且我对他们翻的地方进行了核查,发现他们十之八九翻的都是你姐姐的房间。”欧阳高依旧不悲不喜地道。

“他姥姥的,有吗?”候涛突然眼睛一亮。

本来差点要动手打人的独孤洋闻听此言,也一言不发地皱起了眉。

“有,他们家被翻了六十三次,有五十七次都是翻的独孤霜的房间。”

“淫魔,我觉得是得按照羊羔说的查一查,但你是这独孤家的主人,这事你说了算!”候涛突然特别知书达理地道。

“先查这个,完了再说那个!”独孤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不是怕面子上下不来,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好好地跟他父亲谈上一谈,好好问一问本来健健康康的姐姐怎么救突然暴毙而亡了。

“说到这个案子,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除了死相差不多、各个都是高官巨贾之外,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共同点?”风无尘若有所思地道。

“哦,我知道了,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女人都特别多,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被女人害死的对不对?”独孤洋两眼放光地道。

“他姥姥的,淫魔,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据我所知,他们中至少有四个不好女色好男色!”

“我想起来了,好像那些死去的人都特别讲究吃!我跟他们好多家的下人都攀谈过,很多人都说他们老爷的舌头都很挑,即便现在他们都深居不出,吃的东西也比以往清淡了不少,但不是熟悉的顶级大厨做出来的饭菜却还是依旧不吃!”风动突然两眼一亮。

又道:“有些家里有好厨子的倒没什么,那些没有好厨子往日里整天在酒楼吃饭的人家便花重金把酒楼的厨子请到家里给他们做。”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可能都是被厨子毒死的?”白书若有所思地道。

“不可能!”候涛当即反驳道,“这些家伙尽管爱吃却也不肯为了吃而丢了自己无比金贵的命,每次厨子做好饭菜之后,他们总会另盛一点让身边的小厮先吃,见到小厮吃了无恙他们这才敢下筷。到现在,我们也没听说那个高官巨富家里的小厮惨死的消息。”

“死猴子这一点说的倒很对!这些大家不但找人试毒,而且给那些厨子用的食材也都是自家准备的!再说了,也不可能这么多的厨子同时有同一种毒药!”独孤洋摇了摇头道。

“这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一阵无声的沉默后,风无尘突然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在那群死者家里出现过的厨子都参加过前几日的烹鲜会?”

“这很正常啊!”独孤洋不以为意地道,“只有参加了烹鲜会才能算得上顺安城的名厨,那些刁舌头也只会请名厨啊!”

“又是穷途末路……”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波又起

漆黑的夜里,丰乐楼静悄悄的后院里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黑影来去匆匆,前前后后只用了几息的时间。而且,他们走后和来前,这院子都没有什么不同,没留下他们的一点痕迹,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人的错觉。

顺安城城西十里亭左近的一处密林里,地上躺着一个胖子,一个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短裤。这胖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由得让人疑心他是不是已经死去多时了。此时,虽然现在的天已经不冷了,但是还远没到盛夏,即便这胖子很胖,却也不可能只靠这么点衣服御寒。

只是,胖子有节奏起伏的胸口却说明这又不是一个死人。

“把他弄醒吧!”一个黑衣蒙面人轻声道。

跟着,一个黑衣人便在那胖子的背上随意地拍了几下,又一个黑衣人冲着胖子的肥脸喷了一大口水。

“鬼啊……”胖子睁眼看到黑衣人的一反应便是这么一声惊叫,第二反应就是连滚带爬地远离黑衣人。

“张秀,你为什么要下毒毒害提刑案察使司的按察使王学、顺安府知府李成还有都指挥使司的千户江左?”黑衣人冷冷地道。

“没有……不是我……”张秀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黑衣人把一个玉瓶狠狠地摔到了张秀肥鼓鼓的肚皮上,“你这无色无味的毒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是海……”

话未说完,张秀突然七窍流血而死了。

“他姥姥的,把那个也拉过来!”黑衣人有些恼怒地道。

“算了,没用的,这已经是第五个了,看样子,他们似乎是被下了什么东西!只要一说到这个‘海’字立时没命!”一个黑一人摘掉了蒙面的黑布,此人正是白书。

白书他们一行人最终还是查到了这些厨子的身上,这倒不是他们有先见之明,只是他们实在是没有别的线索,也没别的路可走。

当然,白书口中的五个并不都是厨子,还有一个做生药生意的方维,正是这个方维给独孤家五千两黄金让独孤家弄的烹鲜会。方维虽然不是厨子,但是他的死法倒是和这些厨子别无两样。

“会不会是被下了蛊?”风无尘摘掉黑布,若有所思地道。

“会不会是那个小姑娘下的蛊,专封人口的蛊?”风动突然想到了风无尘口中的那个小姑娘。

“他姥姥的,极有可能,看来这两天顺安城里新发生的惨案都跟她脱不了干系!”候涛点了点头道。

风无尘打了一个寒噤道:“不会,不会是那个姑娘!那个姑娘虽然调皮但是绝对不会这么恶毒!”

“她可是让你足足放了一天的屁!”独孤洋摇了摇头道。

“但是她并没害死我,相比于那些和他无冤无仇的人,我可是几乎追了她一天一夜,可我现在依然活的好好的!”风无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维护灵儿。

“色狼,会玩蛊的可没多少人,至少我还从来没见到过一个!”候涛出言提醒道。

……

这两天,顺安城还是每天都有人死,只是死的却不是那些高官巨贾了,而是顺安城里的名厨。

候涛一伙人费了好大的劲也没寻到灵儿,他们又一次断了所有的线索。

他们只能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街道上闲逛,一圈下来,不但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就是小商小贩和路人都没见到几个。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许久没做生意的小商小贩都“很难缠”,实在是不好对付。

只是屈指可数的这么几个小商贩,就已经不由分说地强卖给了风无尘他们十几把折扇、七八把油伞和三四个木盆。

风无尘他们知道这些小商贩不容易,可能真如他们所说,许久未做生意,他们家里真的都已经揭不开锅了,家里也可能真的有挨着饿的老人和孩子。

所以,尽管风无尘他们被“强卖”了很多东西,他们心中却也没有什么怨言,反倒感觉很不是滋味,反倒很可怜他们。

每次买东西的时候,风无尘他们都会多给商贩好几倍的钱。可是,他们自己身上的钱却也不多,帮得了这个却帮不了那个。

“这些人都太可怜了!”风无尘叹了口气道。

又道:“要不我们把独孤家给抢了吧!跟上次一样,把抢的钱都分给穷人!”

“他姥姥的,色狼,你这个办法是真好!”候涛拍了拍手一脸兴奋地道。

“我提醒你们一句,如果你们这样做了,风无尘你的拜师可是彻底没戏了!”白书摇了摇头道。

“他姥姥的,这倒是!”候涛心有不甘地道。

不过,一转脸,候涛的脸上就挂上了奸笑:“你们说淫魔能不能从他爹的口中套出点什么来?”

“回去问问就知道了,就怕这独孤霜的死牵扯到什么独孤家的隐秘,独孤洋不愿意告诉我们!”风无尘挑了挑眉道。

“他姥姥的,羊羔,你觉得有可能有什么隐秘?”候涛兴致极高。

“我看了独孤霜死前两个月用过的药渣,在里面发现了黄芩、芍药、大枣和甘草。”欧阳高平静地道。

“他姥姥的,这有什么?吃点药怎么了?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个不适?”候涛不解地道。不但是候涛,其余几个人也是一脸的疑惑。

“这是黄芩汤,安胎用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独孤霜虽然没有出阁却已经有了身孕?”候涛差点一下跳到屋顶上去。

……

杯盘狼藉的八仙桌。

“死猴子,我都说是家里的私事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我还是不会说的!”独孤洋一口气喝下了一大碗酒,脸色通红,满面的不耐烦。

“他姥姥的,淫魔,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私事,就是有了身孕而已!”候涛出言劝慰道。

“你……你怎么知道?”独孤洋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死猴子,你竟然敢偷听我和父亲的讲话!”

“他姥姥的,谁偷听了!我这么正直的人会干这种卑鄙下流的事吗?”候涛大义凌然地道。

不待大家当众砸他的场子,候涛赶紧又接口道:“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推测出来的,你知道你姐姐在仙逝之前喝了什么药吗?”

紧接着又道:“他姥姥的,谅你也不知道,我告诉你吧,黄芩汤!不用说,这个药是干什么的你也不知道……”

“安胎药!”独孤洋一脸苦涩地打断了候涛。

“我这姐姐长得端庄貌美,从小就温文尔雅,琴棋书画和女红都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她生性善良,又极为信佛,平日里一只蚂蚁都不肯伤害,谨遵圣人之言很少出门,只每月十五才会出一次门,去城东大静山寺烧香拜佛!”

“谁能想到佛门圣地竟也有污垢,我姐姐竟被一个六根不净的和尚给坏了清白,竟还有了身孕!”独孤洋咬牙切齿地道。

“他姥姥的,竟然是个和尚!那和尚在哪儿?”候涛有些吃惊。

“十有八九被灭口了。”欧阳高摇了摇头。

“这种败类死有余辜,”独孤洋的声音愤怒又悲凉,“只可惜了我苦命的姐姐也被累羞得上吊而亡了!”

又没好气地向着候涛道:“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还待怎的查?”

众人都觉没趣,皆闭口不言。

欧阳高却似乎根本就没听出独孤洋语气中的恼怒、反感和愤恨,无所顾虑地接口道:“你姐姐可能不是自己上吊而亡的。”

“你说什么?”独孤洋又惊又怒。

“你说你姐姐信佛又那么善良,她怎么忍心让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陪自己一起死,更何况她还在吃安胎的药。”

“你这话什么意思?”独孤洋眉头紧皱,双拳紧握,“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害了我姐姐?”

独孤洋的面色和语气一样冰冷,仿佛都来自鬼府之中。

“淫魔,不要这么认真,羊羔就是随口一说,兴许是那和尚的什么师兄弟干的好事!”候涛赶紧出来打圆场道。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静山寺

静山位于顺安城城北,距顺安城十里许,是北汉国十大名山之一。

北汉国的山很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奇险之山、俊俏之峰都不少。静山有这么大的名头,想来定是巍巍青山壮观秀丽、奇高无比,上有仙鹤盘旋,下有奇花异草,中有郁郁葱葱的青松翠柏、茂林修竹、麒麟灵兽,站在云雾缭绕的峰顶便可轻声与仙人交谈。

其实不然,这样的画面只是不明所以的外来人的一厢情愿而已。真正的静山不但没有高耸入云,而且还没有它周围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山高。静山之上也没有仙鹤,山中也从未有人见过什么稀有的灵兽,山上的花草也都很寻常。

静山之名并不是因为奇险峻丽,而是因为这山上的一个寺庙,大静山寺,一个寺成就了一座山。

大静山寺这么出名则是因为这寺中从不缺少佛法精深的高僧,当世北汉国佛法最精深的高僧便是大静山寺的方丈,圆心,这就是所谓的山因寺名,寺因僧名。

近日来,前往大静山寺烧香拜佛的香客比往日更是多上不少,就连山脚之下都变得拥挤不堪,人山人海。想是因为最近顺安城发生的事情太过吓人,有太多人都想来这里祈福求平安符吧!

风无尘一行人,除了独孤洋留守在自己家里,其余人一大早便来到了静山的山脚之下。这一行人都做书生打扮,扮作普普通通的香客,随着其他人缓缓登上了山,来到了大静安寺的山门前。

“他姥姥的,羊羔,你可知这三门有什么名堂?”候涛指着山门有心要卖弄一番。

眼见欧阳高就要张嘴,他又怕后者抢了自己的风头,赶紧接口道:“就知道你不懂,我来告诉大家,这山门的三个门又叫‘三解脱门’,从左到右依次是‘无相门’、‘空门’、‘无作门’……哎,你们别走啊,我爱没讲完呢!”

还没显摆完的候涛赶紧追着众人到了山门殿。

风无尘见候涛面色不太好看,知道是因为众人刚刚太驳他的面子了,便故意再给他造了一个显摆的机会:“涛哥,你说这两个是什么神?”

闻言,候涛顿时就来了精神,顷刻间就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姥姥的,你们有所不知,这两尊神可是大有来头,乃是神话里鼎鼎有名的‘哼哈二将’!”

“哪个是‘哼’哪个是‘哈’。”欧阳高面无表情地道。

候涛挠了挠头,略一迟疑道:“左边这个是‘哼’,右边这个是!”

“那你摆个‘哈将’的行状,说出个‘哈’字来。”欧阳高认真地道。

众人望着候涛指的“哈将”都不由得笑了出来,原来他指的“哈将”是闭着嘴的神将,而另一个被他指为“哼将”的神将却是张着嘴的,闭着嘴又怎能发出“哈”字的音,显是候涛又自砸了场子。

“他姥姥的,我就是给你们开个小玩笑,你们当真我不知道吗?”候涛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故作潇洒地道。

为了今日能显摆显摆,也为了让欧阳高知道自己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候涛昨晚可是看了很多有关寺庙的书。只是,一看到那么多的字,他就觉得头晕眼花,最后没看几页就抱着书睡着了。

是以,显摆不成,又闹出了笑话。

众人说笑间已经过了钟楼、鼓楼,来到了天王殿,候涛又“再接再厉”给众人讲了讲弥勒佛、四大天王和韦陀菩萨。

就在候涛讲得最得意、最忘形的时候又一次被欧阳高给打断了,后者指着韦陀菩萨道:“你知道韦陀菩萨这么拿金刚杵有什么深意吗?”

风无尘都望韦陀菩萨,只见他站南朝北、气度威严,双足丁立,双目圆睁不怒自威,左手叉腰,右手拿着金刚杵,把这杵扛在了肩上。

“他姥姥的,深意?什么深意?你敢来闹事我就一杵砸死你?”候涛试探着道。

还没等欧阳高开口,风无尘几人已经笑得弯了腰,引来了周围无数的白眼。

“金刚杵扛在肩上意味着游僧和信众可以在此寺最多吃宿三天,平举着代表一天,拄在地上则代表不招待!”

“这……”饶是候涛,面皮也有些红了。

风无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容易才直起了身,刚想要说点什么,却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香而不刺鼻,沁人心脾。

他情不自禁地循着香味望了过去,香味的源头是一个快步走来的女子,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他却不由得丢了三魂六魄。

但见她十五六岁年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虽然凸翘都没有那么惹火,却是清新脱俗。

她肤白胜雪,头盘桃心髻,髻上插着一根叮叮铃铃清脆作响的凤舞九天青玉步摇,一对弯弯的小山眉浓淡适宜,眉心贴着一个灵动的红叶花钿,灵动的一对内双杏眼,长长弯弯的俏睫毛,玲珑精致的水滴鼻,红艳饱满的龙口。

候涛几人说说笑笑走进了大雄宝殿前面的院子,几人走到院子正中的大宝鼎处,准备要烧香,这时才突然发现拿着香火的风无尘不见了。

“他姥姥的,你们看到色狼了吗?”

“他应该还在天王殿吧!我去看看。”说着,风动又跑回了天王殿,天王殿里人潮涌动,却没有风无尘的身影。

白书见风动摇了摇头,便道:“他应该是先一步进大雄宝殿了,我们进去找找。”

众人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风无尘的踪迹。

“坏了,风无尘该不会因为在菩萨面前肆无忌惮地大笑而得罪了菩萨,被菩萨收走了吧!”钟漠剑宛若一个受了惊的姑娘般尖叫道,“那我们是不是也会被菩萨收走?”

钟漠剑的声音一出口,候涛几人顿时成了被人用眼神讨伐、诛杀的对象。候涛、白书、风动三人马上非常有默契地,像旁人一样,也把冷冽的目光投注到了钟漠剑的身上,装作根本不认识这家伙的样子,只有欧阳高还无所谓地站在原地。

……

候涛几人正在寻找的风无尘确实不在大雄宝殿这里,他已经跟着那姑娘来到了罗汉堂。风无尘见那姑娘突然跪在第十七尊罗汉前,晃起了签筒,他赶紧跪到了第十六尊的罗汉前,装作也是来拜罗汉的。

就这么“胆大包天”地跟了过来,行径确实像个登徒浪子,不是正人君子所为,风无尘自己都感觉有些可耻。除了可耻,还有些震惊,对自己也有些鄙视。

自从上次花瑶再次离开之后,他觉得自己此生可能也不会再对哪个女子动心了,至少见到月如水的时候风无尘还是这么坚信的。当时面对月如水那种绝色容颜、傲人身段,他可是都没有丝毫的动心。

然而,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情不自禁地跟着人家偷偷摸摸的走了一路。这时,他才终于体会到飞云暗中跟着仙儿的那种心情了。

他以前并不信佛,此时却重重地朝着身前的罗汉磕了一个响头,默默地许下了自己的愿望,不是修为通天,不是天下无敌,也不是俯视众生,只是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女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怎么回事?明明没在她身上感受到任何灵力的波动,她怎么就在没惊动自己的情况下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及多想,风无尘噌地一下起了身,怅然若失地开始寻那姑娘。找遍了罗汉堂、法堂、大雄宝殿、大斋堂也没能找到那姑娘,但他却在万佛塔旁边找到了灵儿。

“灵儿?”风无尘有些吃惊。

“是你!”灵儿见到风无尘也很吃惊,像是耗子见了猫,转身就跑。

“别跑!”风无尘赶紧去追,边追边叫:“你别跑,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灵儿头也不回地道:“笨蛋,鬼才信你呢!”

“没骗你,不信你回头看一眼!”风无尘举着手里的白简道。

“笨蛋,死骗子,还说没骗我,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灵儿冲风无尘做了一个鬼脸,随即跑得更快了。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禾妙音

夜半子时,大静山寺终于真正地静了下来。

法堂西边的群房院里,一个口叼狗尾巴草的男子枕着双臂,孤零零地躺在房顶之上,一动也不动,全身上下只在胸口上放了一把单薄的折扇,却丝毫不畏寒夜、凉风、重露。

这个形单影只的男子正是毫无睡意的风无尘,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的明月,可是出现在他眼中和脑子里的却不是明月,而是那个不知姓名,更不知来历的姑娘。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见了她那么几面,自己便跟着了魔一样,忍不住一时一刻不去想她。

正在他回味那女子的容貌、身姿之时,群房院突然响起了一声娇喝,“色狼,你给我出来!”

风无尘下意识地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满脸疑惑地望向了声音的源头。借着明亮的月光,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身影。

女子的一声娇喝不但惊到了风无尘,也惊到了群房院里的其他香客、游僧。不一时,群房院里每一个房间都亮起了灯火,开窗的开窗,开门的开门,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寺里什么新鲜的祈愿求福仪式呢!

就在众人点灯、穿衣、观望之际,风无尘已经匆匆忙忙用有些发麻的手取了身上的折扇,纵身跳到了那姑娘的跟前。

他讷讷地还在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那女子却抢先开了口,只见她冷笑着道:“你就是那个色狼?”

他先是傻傻地点了点头,又红着脸摇了摇头。他不清楚这个女子怎么知道候涛给他起的这个外号,只担心这个破外号会给这姑娘的留下极差的印象。

他突然变得既惶恐又局促不安,不敢再抬眼看这个心心念念的姑娘了,两只手也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是装作摆弄手中的扇子。

手中的折扇被风无尘不经意地、鬼使神差地向左边打开了,他的心本就完全不在折扇上,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只是,正在皱眉打量风无尘的那个姑娘却突然红了脸,只听她娇斥道:“你这色狼真是胆大包天,看来那个人果然是你!”

风无尘感觉哪里不对,也低头看了一眼折扇,他的脸更红了,原来扇面上画的竟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春宫图,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两女翻滚在青草绿花之中,动作淫糜不堪。

这把扇子正是那日顺安城街道上的小商贩“强卖”给风无尘的,尽管他已经拿了好几日,可是之前每次都是向右打开,并不知道这扇子竟然还能向左打开,更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副春宫图。

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这把扇子乃是一把三面扇,共有三层扇面,左右均可开,中间一层暗藏了一副春宫图。

突然在她的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风无尘既感非常恼怒、羞愧,又觉无比失落,那一刻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一把将手中的扇子给扯地稀碎,又抬起头想要解释一番,可这时一柄纤细的宝剑已经出现在了女子的手里,只听这女子娇斥道:“你这色狼白天跟踪我,晚上……”女子贝齿紧咬,后面的话愣是没说出来,“去死吧!”

说着,女子一抖手腕,手中的宝剑登时便吐出了三道碧油油的雷光,光彩夺目,照亮了半边天空。

雷光一闪,陡然轰在了风无尘的胸口,将他的胸膛都给击了个大窟窿。

众香客刚睁开眼,睡眼朦胧中便见到了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口耳相传的恐怖妖怪、厉鬼们立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登时便乱做了一团。

“妖怪……”“这是狐妖吃心……”“是厉鬼索命……”

茶壶、茶杯、桌子、椅子砸落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声“快跑”,不知道是谁光着屁股第一个跑出了院子,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打翻了烛台。

只知道整个群房院人声鼎沸、惨叫连连、火光冲天……

女子身在一锅乱粥之中,但她却也平静的很,既没有因为周围的杂乱而心烦,也没有一招杀敌,而面露喜色。

当然,没有面露喜色倒可能不是因为平静,而是因为她知道她并没有杀死那个色狼。

女子盯着院中郁郁葱葱的柳树树冠冷冷地道:“色狼,没想到你的身法倒是挺快。”

话音未落,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从浓密的柳条中显出了身形,这个身形正是风无尘。

除了羞愧和局促,他的心中又多了几分惊骇。虽然,他依然看不出眼前这个女子的修为几许,但是从这女子随手一击展示出来的威力来看,他估计这女子的修为至少也到了筑基期六层。

内心最深处,风无尘还有些许的喜悦,这喜悦并不是因为自己刚刚险而又险地捡回了一条小命,而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是一个修仙者,这就意味着两人将来会有更长的时间可以厮守在一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从这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生死关头,还生出这么多想法,他知道甚是不该,匆忙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眼前,赶忙诚恳解释道:“姑娘,在下确实不知道那把扇子里竟然还有那么一幅画,无意冒犯你,在下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只是,就因为这点事姑娘就要致在下于死地似乎是有些欠妥吧?”

“你这色狼的脸皮还真够厚!”女子语带愠怒地道,“你白天是不是在跟踪我,晚上是不是偷看……”说着,她又红了面皮咬紧了牙关,“偷看”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白天,在下确实跟了姑娘一会儿,的确多有冒犯,是在下的不对,给姑娘作揖赔礼了!”风无尘作了一个揖。

“晚上,在下也的确不小心用扇子唐突了姑娘,也是在下的不对,再给姑娘作揖赔礼了!”风无尘又作了一个揖。

“好你这个避重就轻的色狼,”女子满脸的杀气,“那你倒说说我叫色狼的时候你为什么出来了,我又问你是不是那色狼的时候,你又为什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姑娘有所不知,‘色狼’这个称谓是一个混蛋强加给在下的外号!”风无尘一脸委屈地道。片刻的功夫,他在心中已经把候涛给杀了千百遍,心想这都是那候涛乱起外号给害的,现在听见别人喊“色狼”,他总会下意识地以为是在叫自己。

“好一张巧嘴!试问谁会这么无聊给人起‘色狼’这个外号,又有谁会甘愿接受这个外号!”女子被风无尘的话给气笑了。

又道:“你狡辩也没用,虽然之前我没完全看清你的脸,但也看了个大概,的确和你一般无二!”

说着,女子灵活地挽了一个剑花,右脚轻轻点了一下地面,然后身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地掠向了风无尘,其速度竟不比风无尘施展了逍遥行身法之后慢。

眼见这女子只轻轻一跃就有这般惊人的速度,风无尘哪里还敢有丝毫的大意,赶紧把体内的玄功都发挥到了极致。

两个身影在上下跳动的熊熊烈火里、四处逃窜的人群中玩起了猫和老鼠的游戏,风无尘已经拼尽了十二分的力气却还是不能将身后的女子甩开。其实,他也不愿意将她甩开,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都没有出这个院子了。

追在风无尘身后的女子也很震惊,她已经用了八成的修为可还愣是追不上前面那个只有筑基期两层修为的色狼。她皱了皱眉,突然双脚一措,右脚轻轻在巽位上一点,整个人猛然间就化成了一道流光,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风无尘的身前三尺处。

只顾逃窜的风无尘哪里会想到她转眼间就到了自己的身前,等他发现她的时候想停下身子却已经不能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羊入虎口。

跟着,风无尘就被一个飞脚重重地踹到了胸口,惨叫声和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飞上了天。他刚想御剑,屁股上又有一击飞脚赶到,跟着他的身体便不再上升了,成了一颗从天而降的人形陨石。

清脆的“嘭”声和凄苦、悲惨的哀鸣声从人形的大洞中传了出来。

还没能风无尘抬起头,一把冰冷的宝剑已经抵到了他的后颈,凉凉的、痒痒的。

“色狼,有什么遗言?”

“我叫风无尘,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略一迟疑道:“禾妙音!”

“现在你可以死了!”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冤家聚

群房院火光冲天,四处嘈嘈杂杂,有大喊着逃命的,有大喊走火的,有大喊取水的,好不热闹。

火光边缘,禾妙音手起剑落:“去死吧!”

眼看头颅就要跟身体分家了,风无尘却并没有太多的感慨,没有感慨不是因为他看淡了生死,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而是因为禾妙音下手太快,根本就没给他留什么感慨的时间。

宝剑转瞬即至,剑气划破了风无尘的衣领,划破了他的皮肤,可就在距离他后颈不足三寸之处却突然转了个方向。跟着,风无尘就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禾妙音向着看似空无一物的半空连点长剑,所点之处皆是火花四溅,噼里啪啦作响。不一时,地上便多了一层黑乎乎的虫子,虫子都只有蚂蚁大小,全身黑如浓墨,一对翅膀也是黑的“密不透风”。

“蛊丫头,我正四处找你,没想到你也送上门来了!”禾妙音的声音中有愤怒也有惊喜,“有什么蛊都使出来吧!”

“毒丫头,不就是偷看你洗个澡吗,你打人一顿就行了,为什么要取人家的性命,真是太歹毒了!”一个清脆的、带着点稚气的女声出言反击道。

风无尘赶紧抬起了头,这个女声的主人果然是灵儿。灵儿骑在一只白色大雕之上,盘旋在半空,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听到这里,风无尘总算是明白了个大概,终于明白为什么禾妙音非要致他于死地了。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禾妙音一口咬定是他偷看了她洗澡,还说看到了自己的面孔。

“蛊丫头,这还不都是因为你给我下的毒蛊!”禾妙音咬牙切齿地道。

“毒丫头,你怎么能说毛小甲是毒蛊,她明明是痒痒蛊!”灵儿认真地道,“再说了,要不是你套了我的话,又一直追我,我会给你下蛊吗?”

“好你个蛊丫头,你知道你卖出去的毒蛊已经害了多少条人命了吗?现在倒都成了你的道理了!这个暂且不说,我要问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个色狼偷看我洗……了?”禾妙音厉声问道,只把“澡”这个字给含糊了过去。

原来,禾妙音追灵儿的过程中,不小心中了灵儿下的痒痒蛊,全身奇痒难耐,便在后山找了一个僻静的小潭洗澡。没想到,洗到一半,竟然有色狼偷看。

那色狼被她一声怒喝给吓跑了,她赶紧穿衣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群房院,这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他姥姥的,谁说色狼,色狼在哪里?”一个焦急又带着愠怒的男声从院外横冲直撞而来。

“你这个色狼还真是作恶多端,竟然连男色都……”话未说完,禾妙音自己的脸都红了。

说话间,那男声的主人便闯进了院落之中,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处寻找风无尘的候涛。“见色忘友”的风无尘后来其实也去找候涛他们了,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再加上他老是感觉怅然若失的,心情很是不好,找了一回没找到便就放弃寻找了。

候涛他们几个却没风无尘这般“没心没肺”,他们害怕风无尘再遇到上次独追灵儿的险境,便分成了两组寻找风无尘,从午时直找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停。

候涛冲进院落直接奔到了人形大坑前,一把扶起了口吐鲜血的风无尘。本来,他有一大堆责怪的话,但看到风无尘衣衫褴褛,鲜血斑斑的样,到口边的狠话便成了:“他姥姥的,色狼,你没事吧?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说着,候涛虎视眈眈地望向了手持宝剑的禾妙音。

禾妙音眉头微蹙,眼见进来的人虽然也称呼色狼为“色狼”,但是这个男子口中的“色狼”却似乎不但不含什么厌恶和仇恨的情绪,反而让人感觉很亲切!

“真的有人的外号就是色狼?外面的世界真的这么让人匪夷所思吗?”禾妙音眉头紧皱暗暗想道。

“涛哥,风无尘在吗?”又一个焦急的男声从院外冲了进来。

“在,给他们发信号吧!”候涛大声回应道。

灵儿趁着禾妙音分神,赶紧催动身下的白雕逃跑。

“别跑!”

话音未落,禾妙音化作了一道冲天而起的亮光,转眼间就出现在了白雕的身前。灵儿猝不及防,身下的白雕被一击飞脚踢落到了地上。

登时,地上便又多了一个大洞,鸟形大洞。同时,“嘭”的一声大响也传了出来。只是,这白雕却一直没有吭声,这倒不是因为这只白雕要比风无尘有骨气太多,而是因为这白雕也是一只被灵儿用蛊给控制起来的可怜鸟。

幸亏灵儿动作比较敏捷,在紧要关头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飞脚,没有同白雕一起坠落。只是,她的逃路却也都被禾妙音给封死了,硬生生被后者给逼到了火光冲天的院子之中。

“蛊丫头,这次别想耍什么花样了,要不然有你的苦头吃!”禾妙音始终保持距灵儿丈许的距离,显是她还真有些忌惮后者那稀奇古怪的蛊虫。

“两位,大静山寺的人已经赶过来了,不知两位能不能一同移驾到后山去?”服了两枚疗伤的丹药,又运了一会儿玄功,风无尘体内翻滚的气血总算是被稳住了。

“为什么要听你的!”两女几乎异口同声地道,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但随即又都别过了头。

风无尘受了这句抢白,面色顿时一窒,悻悻然道:“因为在下跟二位都有些误会,想趁这个机会解开误会,还有就是在下感觉禾姑娘好像和我们查的都是相同的案子,顺安城高官巨贾暴毙,而害他们的竟都是顺安城的名厨,而那些名厨又都被人下了蛊……”

“好,我们就一同到后山去!”禾妙音的面色有了些变化。

“我正好要到前面办些事,既然不同路,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着,灵儿转身就欲逃跑。

可是,灵儿刚刚转过身就发现禾妙音已经挺着宝剑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毒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又不查案子,你老缠着我干吗?”

“少废话,跟我们一起走!”

……

一片密林之中,两丈见方的一小块地方却飘着七八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把巴掌大的地方照得宛如白昼。

在场诸人,除了灵儿,每人都贡献了一颗夜明珠。众人之所以要把这里照得这么亮,倒不是因为怕黑,完全是为了防着灵儿,防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趁黑再发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蛊来。

“你们几个是碧仙院的人?”禾妙音打量了风无尘一伙儿人道。

“禾姑娘好眼力!”风无尘没有任何犹豫,谄媚地答道。他虽然刚刚被禾妙音打得很惨,还险些丢了性命,可是他对后者竟然一点也恨不起来。

“色狼!”候涛没好气地道。他虽然没有搞明白风无尘为什么会被人揍得这么惨,但却隐隐猜到揍后者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貌美的姑娘。如今,风无尘非但没有做出什么象征着与那貌美姑娘不共戴天的举动,反而还如此的恬不知耻,让候涛真是有点暗恨不已。

“马屁精!”钟漠剑娘里娘气,怪里怪气地道。显然,钟漠剑对风无尘的反应也很是不满,他不满的理由倒跟候涛不同,他纯粹是嫉妒禾妙音的美貌,可他又不敢向禾妙音发作,只能把怨气撒在了风无尘的身上。

见两人这般反应,风无尘不禁面上一红。

禾妙音倒是完全没有理会这阴阳怪气的两人,也没有再冲上前去杀风无尘,她不杀风无尘倒不是因为顾虑后者是碧仙院的人,而是因为从灵儿和风无尘之前的话中她已经可以确定偷看她洗澡的事肯定是灵儿搞的鬼。

“你们查到了什么?”禾妙音面色平静地道。

“我们……”

候涛直接打断了风无尘的话:“还是先请姑娘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大胆!是本姑娘在问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禾妙音冷冷地道。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振人心神的威严,把候涛几人一下就给镇住了。

灵儿却完全没受什么影响,小姑娘噘着嘴哼了一声道:“毒丫头,你真是蛮不讲理,凭什么只能你问别人,别人不能问你?”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展神威

原来,那些下毒的名厨真地被人种下了蛊,所种之蛊名为“誓言蛊”。

誓言蛊,一种长得像豆虫一样的蛊虫,全身金灿灿的,食指大小。只要人对着这种蛊虫发下誓言然后再把它吞下,那么被种蛊之人一旦违背自己的誓言便会死于非命。

“我就是由这誓言蛊而找到了桃花宫开在大静山寺这里的分店,静安堂,静安堂里的人死活不肯说出那蛊是不是他们卖的,更别提那卖蛊和买蛊之人,我就在他们静安堂外碰运气,没想到就碰到了这个小丫头,没两句话我就套出原来那誓言蛊就是她卖的!”禾妙音瞪了灵儿一眼道。

“我又不知道他们买了这蛊是害人用的!”灵儿噘了噘嘴道。

“灵儿,那你知道买蛊的人是谁吗?”风无尘一脸期待地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也不是好人,今天你也追了我一路!”灵儿不满地道。

“都说我是还给你东西了,”风无尘一脸无辜地道,“你忘了你那根尺许来长的黑简了?”

“哦,那东西我的确是丢了,不过那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那是我在那个被杀死的女人家里捡的。”灵儿漫不经心地道。

“你说的那个女人该不会是独孤霜吧?”风无尘一脸震惊地道。

“我不知道是双是单,反正就是有很多烧鸡吃的那家的姑娘。”说到烧鸡,灵儿的口中竟然流出了口水。

“你知道是谁杀了那姑娘吗?”风无尘的心中陡然翻起了滔天巨浪。

灵儿刚要回答,却被禾妙音给冷冷地打断了:“我们现在说的是誓言蛊案,节外生枝的话你们以后说,现在赶紧说说你们有什么发现!”

风无尘面皮紫红,弱弱地道:“我们发现那些厨子下的毒很特别,中了这种毒只要多动多出汗,毒性就会自解,而那些动的少,出汗少的人就会死的很难看,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小厮与主人们吃了同样的毒菜、毒饭之后,主人们死得很惨,而小厮门却还安然无恙的原因!”

“笨蛋,你说的毒药名为‘自缚散’,这需要查吗?”禾妙音没好气地白了风无尘一眼。

“对对对,就是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虫炼制的自缚散。”欧阳高吞了一口口水。

“你们查到的就这些?”禾妙音眉头轻挑。

“就这些。”风无尘很是羞愧。

确实,他们查到的东西与禾妙音所说比起来真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笨蛋!”禾妙音冷眼瞥过风无尘,转头向着灵儿道:“蛊丫头,跟我走!”

“毒丫头你休想!”灵儿吐了吐舌头,冲禾妙音做了一个鬼脸,“我才不要跟你走呢!”

“那可由不得你!”禾妙音俏脸一肃,作势就要出手。

“禾姑娘手下留情,”候涛拱了拱手,极是有礼地道,“这小姑娘跟我们查的另一桩大案有着莫大的关系,还望禾姑娘暂且把她交给我们……”

“做梦!”禾妙音冷冷一笑,“你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强留她?”

说着,她面色一寒,玉掌中多了一把剑,与之前用的那一把又有不同。这把剑三尺来长,没显出任何符文,也没透露出磅礴的灵气,而且剑身薄得还有些夸张,蝉翼一般,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望着这么一把看似不堪一击的薄剑,候涛几人反而感觉心情沉重了不少,一股莫名的寒意袭上了几人的心头,让他们不自觉地全身发紧,喉咙发干。

灵儿就怕双方打不起来,突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大声叫嚷道:“毒丫头,拿把破剑出来,我们就怕你了不成,看招!”

说着,灵儿小手一摊,一条三寸来长的白色小蛇在她的掌中一缩,吐着蛇信飞也似的掠向了禾妙音。

禾妙音手腕一抖,宝剑波光流转,陡然伸长,电光一般,直刺小白蛇而去。长剑、白蛇眼看就要来个针锋相对,后者却在相距不足七寸之遥时,倏然一扭身体,向左首横漂了出去,速度极快,流星一般,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长剑。

“叮。”

禾妙音用左手食指轻轻在剑身上一弹,长剑陡然一振,剑尖曲转,直追小白蛇而去,速度比之小白蛇还要快上几分。

眼见小白蛇与宝剑同时朝自己急奔而来,候涛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是对方速度太快,自己实在是避不开,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只得匆忙招出宝剑,凝神以对。风无尘、白书几人有心帮忙,却也都来不及。

明知道这是灵儿挑拨的诡计,明知道是个套,候涛却也没什么解决之道。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他实在不想让小丫头的阴谋就这么轻易地得逞,出言解释道:“禾……”

“啊。”

刚吐出一个字,三尺外的小白蛇陡然加速,白光一闪,钻进了候涛的口中,候涛感觉喉咙一凉,立时发出一声惊呼,出了一身的冷汗。

屋漏偏逢连夜雨。便在此时,寒气逼人的宝剑也已杀到了跟前,候涛硬着头皮举剑格挡。

“嘭。”

两剑相撞,候涛立时退后了六七步,薄剑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白书、风无尘几人唯恐禾妙音突下杀手,匆忙前往助阵,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这边人多势众各逞英豪,那边佳人宝剑不相让,双方各施手段,斗得昏天暗地。

风无尘忧心忡忡、左右为难,既怕这边有人伤,又怕那边会着恼。可话已说僵,也已动上了手,想让双方立时停手,即便已经绞尽了脑汁,他却没想到一点办法。

灵儿倒是很开心,这边战斗一起,便悄悄退出了众人的视线。她也不着急跑,藏身到了一棵大树上,一边掏出一只烧鸡,啧啧有声地啃着,一边用油乎乎的小手指着场中众人支支吾吾地进行评点。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禾妙音已经稳占了上风,一把宝剑像风一样轻盈,像雷一样迅捷,像长鞭一样灵动,又威力惊人,防不胜防。风无尘一众节节败退,迭遇险境,各个命悬一线。

眼见形势危急,候涛赶忙招呼风无尘帮着一起布阵:“色狼,甲午、乙未布‘阳风旗’,甲子、戊辰布‘阴雷旗’……”

听着候涛口中这些熟悉的干支方位,风无尘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愣住了。

长剑再次袭来,蛟龙一般,灵活地钻来杀去,杀得众人毫无还手之力。

候涛一边扑倒风无尘躲过宝剑,一边大喝道:“他姥姥的,色狼,你在干什么?不想活了?赶紧布阵!”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风无尘面露喜色。

“什么?”候涛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让你布几面阵旗,你大呼小叫的能想到什么,“赶紧布阵!”

“停手!都停手!”风无尘对候涛的话仿若未闻,“我知道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什么?”禾妙音半信半疑地收了宝剑。

候涛几人顿时都暗松了一口气,也都一脸疑惑地望向了风无尘。

“我……”

“先等一下!”禾妙音脚尖轻点,纵身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快得不可思议。

“他姥姥的,这姑娘太古怪了,明明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修为却高的吓人!”候涛小声道,“色狼给我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我们现在就分头往城里逃……”

“我……”风无尘有些着急地打断了候涛。

候涛拍了拍风无尘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正有此意,”转身向白书几人,“你们先走,我和色狼断……”

“不……”风无尘更着急地打断了候涛。

候涛摇了摇头,不容质疑地道:“色狼,不要说了,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断后……”

“我……”风无尘憋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老是打断自己的家伙给一把掐死,然后再狠狠地抽他几个大嘴巴。

“快跑!”候涛一边掏出阵盘,猛灌灵力,一边向着白书几人催促道。

这边众人刚开始行动,那边禾妙音飞也似地冲了过来,一挺手中的宝剑,恶狠狠地道:“哼!骗子,找死!”

禾妙音身后,紧跟着一口一人多高的黄色大钟,大钟里传出灵儿的怒吼声:“毒丫头,放开我……”

滩头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八音镯

静山后山山腰的一片密林一片狼藉。

地上密布着纵横交错、杂乱无章的沟壑,有深有浅,有长有短,深的三丈许,浅的刚擦破地皮,长的有十几丈,短的不足三尺,散发着新鲜的泥土气息。落叶、碎石堆的哪哪都是,厚薄不均,纷乱混杂,几十棵参天古树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

一个妙龄女子持剑立在这片废墟之中,英姿飒爽,娇美中又有几分英气。这女子正是禾妙音,正冷冷地盯着半空。半空里竟然凭空飘着七口黄色的大钟,形状颜色完全相同,兀自不停地打着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嗡嗡声中夹杂着一些人声。

“毒丫头,赶紧放了我,要不然,我让虫子咬死你!”“禾姑娘,我真的知道,真的没骗你,相信我……”“禾姑娘,有话好商量……”

禾妙音剑指长空,贝齿紧咬,极为恼怒地道:“我平生最恨骗子,你们统统该死!”

说着,她左手玉指连动,左首第四个黄钟倏然转得更快了,黄影一闪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哼。”

钟口黄光一暗,露出了一个到悬着的人头,正是风无尘。

“去死吧!”

禾妙音长剑横挥,带着一道长长的光尾,削向了人头。

风无尘面色苍白,亡魂大冒,又拼尽全力晃了晃,虽然现在头能动了,可身体还是被黄钟困得死死的,分毫难动。

眼看长剑就要结束自己短暂的生命,他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口不择言地大喊道:“方丈……”

“你说什么?”

风无尘双目紧闭,等待身首异处,长剑却在距他的脖颈还有三寸远时,突然停了下来,凌厉的剑气还是伤到了他,划破了他的肌肤,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顺着他倒悬的青丝滴落而下。

“方丈?哪个方丈?方丈怎么了?”禾妙音俏眉轻挑。

风无尘战战兢兢地睁开了双眼,再三确认自己的头颅还长在自己的身体上,这才惊魂未定地开了口:“禾姑娘,我没骗你,我真的知道这个案子该怎么破了!”

“混账东西,给我闭嘴!刚骗过本姑娘,还想故技重施?”禾妙音冷冷地道。

“我真的没骗你!”风无尘面色诚恳。

“你还真够厚颜无耻!没骗我,你们还用跑吗?”

“唉,”想到这个,风无尘就一肚子气,“我没打算跑,都是那家伙会错了意,还不听我解释!”

“废话少说,赶紧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老老实实交代!”禾妙音不置可否。

她心中确也有小小的疑惑,眼前这家伙刚刚的反应的确有点反常,反击没有用全力,面色也甚是古怪,脸憋得通红,一直气鼓鼓的。

“大静山寺方丈有问题!”风无尘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

“对,大静山寺方丈绝对有古怪!”左首第一个黄钟传出了候涛的叫喊声。

“闭嘴!”风无尘、禾妙音几乎异口同声地呵斥道。

二人不仅说的话相同,就是语气也相差无几,不耐烦,厌恶,还有几分恼怒。如此默契,也出乎了二人的意料,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对方,眼神彼此相接,一触即离,同时生出几分不自然。

候涛本以为风无尘故技重施,赶忙出来配合,不曾想竟落了个里外不是人。让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一时竟搞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了。

这边候涛刚消停,那边右首第一个大钟又传出了灵儿喋喋不休的叫喊声:“毒丫头,我肚子饿了,快把我放出去,你这个恶毒的丫头,想要饿死我啊……”

禾妙音俏脸一肃,没理会灵儿,冷冷瞥了风无尘一眼道:“你接着说!”

“禾姑娘,有些东西我还需要跟他们印证一下,还望姑娘把他们放出来!”刚刚因为候涛的缘故失信于她,现在又求她放人,风无尘感觉甚是难为情,一开口脸就红了。

禾妙音冷哼一声道:“还想耍花样?”

“不敢,不敢,确实需要。再说,姑娘修为通天,就算我们有心翻天却也无力支持!”风无尘一直觉得自己脸皮薄,不适合干溜须拍马的行当,却没想到在她的面前竟然拍的这么自然。

“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说着,禾妙音玉臂一摇,手腕金光闪烁。半空里,七个大钟宝光一吐,吐出八个人来,横七竖八地吐到了地上。

“呸……”候涛啃了一嘴的泥。

“哎呦……”风无尘摔到了一堆碎石中。

“脏死了,脏死了……”钟漠剑厉声尖叫,他被吐到了碎叶堆里。

“饿死我了!”灵儿虽然摔得也很惨,但她却丝毫不在乎,身处乱石、碎叶之中,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里的烧鸡往嘴里送,也不知道这烧鸡她是什么时候掏出来的,从哪里掏出来的。

七个大钟陡然缩小,眨眼的功夫,便都缩到了枣子大小,“叮铃铃”作响,竟是七个铃铛。随着禾妙音左手一招,铃铛全都飞到了她的头顶,乖巧地落到了她左腕那抹金光之上。细眼望去,那抹金光竟是一个金镯子,上面还挂着一个铃铛。

“叮。”

七个铃铛均匀地“黏”在了金镯之上,宛若一体。

原来,铃铛正是这金镯的一部分,乃是一件厉害的法宝,名唤“八音镯”。

“叮铃铃。”禾妙音满意地晃了晃左腕,又望了一眼狼狈的众人,俏脸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本来还在哀嚎的风无尘见到这一幕,不觉看得痴了,狼狈中又多了几分傻。

禾妙音自知失态,俏脸不觉一红,赶紧又板起了脸,努力发着狠道:“快说吧!”

“哦?”风无尘一呆,刚要说话,却听候涛施展传音术道:“色狼,干的好,她的面色红白不定,想是她这法器虽然威力巨大,可灵力却也消耗不小,这次我们全力出击一定能拿下她,听我号令,一起动手!”

风无尘顿时一阵头大,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暴打这个不停添乱的家伙一顿。

禾妙音俏脸一肃,冷冷地道:“怎么还不说话,又想耍什么花招?”

风无尘生怕候涛再添什么乱,竟指着候涛道:“还请姑娘先把那家伙再给收到铃铛里!”

“啊?”候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禾妙音眉头微蹙。

“把那家伙收进铃铛里,刚才就是那家伙撺掇我们对抗姑娘!”风无尘一副大义灭亲状。

“他姥姥的,色狼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

候涛话未说完,已经被急掠而出的八个铃铛给定住了,张着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现在可以说了吧!”禾妙音多了几分不耐烦。

“姑娘,请看这首怪诗。”风无尘轻轻甩出一块半尺见方的素锦。

禾妙音并没用手去接,只玉掌一招,素锦便飘在了她的跟前,素锦之上写着一首前言不搭后语的怪诗。

“这诗我见过,你知道其中的古怪?”禾妙音一双美目闪出一道亮光。

“本来,我也是不知。只是,日入时分,我却在大雄宝殿后面许愿树那里见到了一桩怪事。”说到这里,风无尘突然感觉有些心虚,生怕眼前这姑娘知道他许下的那个“猥琐”心愿当场杀了他,也怕那群“狐朋狗友”知道后嘲笑他。

又偷眼打量,发现其他人都在全神倾听,并没什么异样,这才暗出一口气,继续开口道:“我无意在地上发现了一根与众不同的许愿红丝巾,不同倒不是因为这红丝巾的样式有哪里不对,而是上面写的字不对,别的丝巾上面写的无非都是求姻缘、求子、求功名、求长寿的话,但是这个丝巾上面写的却不是这些字,而是很古怪的十六个字,‘甲子乙酉丁卯辛卯戊辰癸未壬申甲申’。”

“你的意思是这些天干地支交错的十六字跟那首怪诗有关系?”

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章 解怪诗

“嗡嗡……”

半空里,八口黄色大钟全都有节奏地打着转,氤氲的灵光自钟口喷出,一波又一波,此起彼伏。

灵光正中是一个青年男子,只见他瞠目结舌一动不动,宛如木雕一般。不用说,这个人正是被禾妙音制住的候涛。

此刻,他的身体虽然一动也不能动,心思却转的特别快,比平日还要快上不少,他竟然不经意间就已经能听懂风无尘话的含义,自行解开了那首怪诗。

他向来爱说话,如今听着别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非凡,而自己却插不上一句嘴,可算是把他给急死了!尤其是听着可恨的“叛徒”向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献媚,更是让他不由得心火怒烧,又着急又气愤。

“姑娘果然聪明!”风无尘语气特别诚恳,发自肺腑一般。

除了想讨好禾妙音,他还真心佩服这姑娘剔透的心思,自己只稍稍那么一点,她便一下抓住了根头。想之前,自己会把怪诗与那许愿巾联系到一起还多亏候涛指使自己在天干地支位上布阵,自己这才偶然开窍,想到了这里。

“想必姑娘已经猜出怪诗里藏的话了?”风无尘又笑容满面地道。

眼见风无尘不停地溜须拍马,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别说对自己有那么一丝愧疚,就是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候涛气得都快炸了,暗暗怒骂:“他姥姥的,好你个叛徒色狼,重色轻友,重色忘义,看老子等会儿不找你算账!看老子不把你清出桃树会……”

想到桃树会,他又转着眼珠子瞄向了另外几个人,白书、风动、欧阳高都听得聚精会神,一个个若有所思,钟漠剑埋头揪着身上的碎叶,灵儿不停把手里的东西往嘴里送,竟没有一个人看上自己一眼,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出头鸣不平!

“他姥姥的,一群白眼狼!”他突然感觉好难过,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觉得委屈。

“这有何难!”禾妙音目光炯炯,“只是,你怎么确定这不是一个巧合,兴许那许愿丝巾就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儿写着玩呢?”

另一边,风动听得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小声向着白书道:“小白哥,他们在说什么,你能听得懂吗?”

白书望了望候涛,又望了望风无尘,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钟漠剑还在一脸厌恶地整理身上的碎叶、泥沙。

灵儿则不管不顾地大快朵颐,身边已经多了很大的一堆小白骨。

只有欧阳高若有所思。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正当我捡了这个古怪红丝巾,要走的时候,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突然从法堂里面跑出来拦住我了,他说我不能带走这根丝巾,我便开玩笑问他‘这是我捡到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带走?’这小和尚却也实在,根本没听出来我是跟他开玩笑,还以为我要跟他为难,差点急哭了。”风无尘有些卖弄地道。

“他也不怎么会撒谎,哭丧着脸跟我说,这丝巾是前几天方丈让他取下来烧掉的,他收在了身上却一直忘了烧,刚刚不小心他的怀里掉了出来,又被一阵风给刮飞了,不想刚好被我给捡到了,如果被方丈知道,他肯定会被打断腿的!”

禾妙音接着道:“兴许这是老和尚悟到了什么高深的禅机呢!这寺里的方丈可是鼎鼎有名的得道高僧,悟出点与常人不同的东西也属正常!”

“这……”风无尘突然无言以对。的确,一切都是猜测,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证。

那边候涛见到可恨的“马屁精”突然黔驴技穷,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巴不得禾妙音赶紧大怒,马上赏给这个“马屁精”四五口大钟,也让这个色狼知道其中的难受滋味。

可就在他暗暗许愿的时候,却有人出来捣乱。

“应该不是巧合,今天我打听了一下传闻与独孤霜有染的那个和尚的来历,这个和尚三个月前才出家,本是一个屡考不中的穷书生。这书生到大静山寺拜佛烧香经方丈点化而出了家。后来,便每每都是他来接待独孤霜。”欧阳高认真地道,“两个巧合同时和这个方丈有关联,那就没这么巧了。”

禾妙音不置可否。

欧阳高倏然出面搅局,不禁让候涛恼怒万分,恨不得立时把这个老是添乱的混蛋给大卸八块。

这边风动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向着欧阳高道:“羊羔,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都听不懂?”

欧阳高:“风无尘说的十六个字,天干地支交错,应该是‘干支纪法’,甲子是一,乙酉是二十二,丁卯是四,辛卯是二十八,戊辰是五,癸未是二十,壬申是九,甲申是二十一。”

“这些干支里面排在双数的干支要比单数的干支要大,而且最大的是第四个干支,辛卯,也就是说最大才二十八。”

“应该是两句诗对应一双干支。这样的话,甲子便对应诗中的‘取’字,乙酉便对应诗中的‘独’字,以此类推,总的下来就会得到一句话,‘取独孤霜黑简得丹’。”

“哎呦……”

候涛突然捂着嘴惨叫个不停。

原来,刚刚禾妙音突然收回了八个铜铃,候涛一个不防,直接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舌头,流了一嘴的血,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却也不怎么在意,既没有立即找风无尘算“叛徒”的账,也没有马上找禾妙音算被困之账,估计他也明白果真要找这姑娘算账,他肯定还会遭一番罪,一边吐着血水,一边亟不可待地道:“他……姥姥的,呸……所以,这个方丈就是幕后真凶了。那些江湖人士去独孤家,他们的死也都跟这个方丈脱不了干系!难怪我听一些香客说前些时候还有很多江湖人来这寺里,这几天突然就没了。”

又不无埋怨地向着风无尘道:“他姥姥的,你个见色忘义的色狼,既然你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还非嚷着要逃?”

虽然他心中对风无尘还有不满,但那怒气却在一瞬间便泄了个大半,初时的“不共戴天”,喊打喊杀,随着他一开口说话便没了踪影。

“老大,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逃了?”风无尘感觉比窦娥都怨,“是你,愣是让我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姥姥的,是这样吗?”候涛依旧有气。

“就你那张嘴,叭叭,说个不停,怎么话那么密!”钟漠剑白了候涛一眼,“害我弄了这么一身!”

“他姥……”

眼看候涛又要发作,禾妙音突然着了恼:“闭嘴!”

“我偏……”说到这里,候涛突然闭了嘴,后面的“不”字硬是给吞了回去。他望见禾妙音俏脸一肃举起了左臂,露出精致的镯子,赶忙改口:“好!”

“取独孤霜黑简得丹,这独孤霜按你们所说,应该是独孤家的千金,前几日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这黑简和丹又是什么?”禾妙音望着风无尘道。

“黑简应该就是这个!”说着,风无尘取出白简递给了禾妙音,并将此间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又道:“至于那丹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他姥姥的,抓住那个老和尚不就知道了!”候涛摩拳擦掌,有些激动地道。

“走!”风无尘随即应和。

“我可不想去!”钟漠剑面色苍白地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这家伙就有三头六臂,我可不想死!”

那边灵儿趁着群情激奋,忙得不亦乐乎,没人注意到她,赶忙矮着身子,垫着脚往后撤。

灵儿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脸上不禁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坏笑,就在要迈出第三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多出了一道丽影。

“叮铃铃。”禾妙音晃了一下铃铛,不无威胁地道:“蛊丫头,你想往哪走?”

“毒丫头,你们去找老和尚我又不去,干嘛不让我走?”灵儿噘着嘴不满地道。

“那誓言蛊既是你卖的你自然能解,你要给我解个蛊……”

“你早说嘛,这个好说!这个给你!”说着,灵儿就要把手心里的那个长得像毛毛虫的虫子抛给禾妙音。

“不要!”禾妙音的声音又尖又利还有些颤抖,显然她很怕灵儿手里的虫子。

“毒丫头,没想到还有你怕的东西!”灵儿开心得大笑了起来。

相比于灵儿的开心,禾妙音就太窘迫了,一张俏脸已经红透了,贝齿也被她咬得密不透风。

这一幕落到风无尘的眼中却成了一副让他如痴如醉的画面,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仙子一样的姑娘竟然还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暗想要是能跟她厮守一生,自己来世做牛做马也值了。他实在不想在禾妙音的眼中有污点,很想解释自己并没有偷看她洗澡,很想说这一切十有八九都是灵儿搞的鬼。

可是,现在人多口杂,根本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他知道倘若这个时候说出来,那事情的后果比他真地偷看她洗澡还要严重。

“蛊丫头,少废话,跟我走,先解了蛊再去认那个方丈有没有碰过你的誓言蛊!”

“哈哈,可笑!毒丫头,我既然知道你怕什么了,你认为我还会怕你吗?”

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雪沉冤

破晓时分,八个黑影快速在密林间穿过,几个闪身便相继停在了一面峭壁之前。

这黑暗中的八个黑影正是风无尘一行八人,灵儿也在这八人之中。

这次,灵儿跟着他们几个过来倒并不是被禾妙音威逼过来的,完全是被利诱过来的,被风无尘给利诱过来的。

而利诱的条件也让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这种出人意料倒不是因为给灵儿开的条件太高,许诺了法宝、法器或功法、符箓什么的。相反,不但条件不高,而且还低得很。风无尘只用“烧鸡、烤鸭、羊腿管饱”这么一句话就让灵儿口水直流,臻首直点。

风无尘他们这一行几人并没有直接去找方丈,为了稳妥起见,他们决定按照禾妙音所说,先找个被下了蛊的厨子探探底。

可是,这两天顺安城中那些参加了烹鲜会的厨子要么已经死了,要么不见了踪迹,想要找个这样的厨子却也不容易。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禾妙音却轻描淡写地告诉大家,被下了蛊的厨子她早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风无尘才知道禾妙音口中那个要解蛊的人正是被人下了蛊的厨子。

“就是这里了!”说着,禾妙音在峭壁前轻轻挥了一下手,峭壁上灵光一阵闪烁,跟着便出现了一个黑压压的洞口。

她一招手撒出了五颗夜明珠,滴溜溜在空中打转,柔和的光芒随即轻洒而出,把山洞照得透亮。

她又瞥了灵儿一眼,见后者老老实实的,这才率先走进了山洞,众人随即跟进。

山洞不大,七八步,众人便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面直挺挺的石壁,根上侧卧着一个中年人,白白胖胖,双眼紧闭,身子蜷缩。

“蛊丫头,就是这个人了,快点动手吧!”禾妙音指着地上的中年人道。

风无尘打量了一下这人,认出这人正是参加了烹鲜会的一个厨子。

“哼,毒丫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灵儿白了禾妙音一眼,态度倨傲地道。

禾妙音皱了皱眉,美目半眯,玉掌轻握。

山洞的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风无尘似乎感觉到了四溅的火花,眼看一场厮斗又要爆发。没等禾妙音动手,他赶忙向着灵儿道:“灵儿,蒸鹅一只!”

闻听“蒸鹅”两字,灵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这姑娘便满脸欢笑地走到厨子跟上,蹲下身来开始干活了。

这姑娘的反应再次让众人目瞪口呆,刚刚还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转瞬就被一只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蒸鹅给制服了。

就连风无尘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心中早已做好了被拒绝或者加价的准备。然而,一切准备都是多余的!

只见灵儿在中年人的肚子上轻轻一拍,不一会儿,一只金灿灿的“豆虫”便从那人的嘴里爬了出来,被灵儿收到了掌中。

“好你个蛊丫头,原来你之前说要给我的虫子根本就不是解誓言蛊的,而是害我的!”禾妙音又恼怒又有些后怕地道。

“谁让你总是那么凶呢!”灵儿撇了撇嘴道。

两人争吵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中年人已经睁开了眼。

中年人下意识地往后蠕动身体,紧贴在了石壁之上,面露惊恐之色:“你……你们是人是鬼?”

“他姥姥的,你要是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就是人,要不然,我们就是勾魂的厉鬼!”侯涛摆出一副凶狠的面孔道。

“谁让你给四丰鱼行的白枫下的毒?”禾妙音冷冷地道。

“不……我……没有……”中年人听到“白枫”两个字,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你被种下的蛊已经被取出来了,要是再不从实招来,保不齐就会给你下更厉害的蛊!”风无尘站出来唱了“黑脸”。

“真的被取出来了吗?”中年人皱了皱眉,一脸的不相信,不相信之中又夹杂着些许期盼。

“这不,豆小九就在这里。”灵儿伸出自己柔嫩洁白的右掌,掌中正是她刚刚取出来的誓言蛊。

看到灵儿手中的蛊虫,中年人登时就一脸惶恐地瞪大了双眼:“我说,我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不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就会杀光我全家!”热泪滚滚而下,“那些人并没有告诉我们他们是什么人,但他们都是光头,而且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好像都是海狼帮的人。”

中年人诚惶诚恐地说出了“海狼帮”三个字,说完之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涌现出了一抹笑意。

“光头?海狼帮?”几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茫然,显然都没听说过这个帮派。

“他姥姥的,他们就没说为什么让你们下毒?”候涛皱着眉头道。

“他们没说,我也是偷偷听他们的人自己谈起的,说是什么不识好歹的正道家伙们坏了他们在桂陵城的好事,这次要给他们点教训,在他们身上取点利息!”中年人皱眉苦思道。

“会不会是同仙会的人?”听到“桂陵城”三个字,风无尘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老鼠精那伙儿人。

“他姥姥的,极有可能!”候涛点了点头。

“同仙会?”禾妙音眉头微蹙,“为什么是同仙会?”

见禾妙音发问,风无尘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献殷勤的机会,当即就把桂陵城遇到老鼠精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大胆魔教竟然敢到鸿鹤祥州闹事!”禾妙音怒叱道。她每次发怒,声音中都带着慑人的威严。

欧阳高向着中年人道:“你可知‘取独孤霜黑简得丹’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海狼帮这些人在哪里?”风动问道。

“不知道,我们都是被抓到一个乱坟岗被他们下了蛊,他们还在那里让我们看违反自己发下誓言的下场,有一个家伙违反自己的誓言,才说一个‘海’字,他就……”

……

天刚放明,风无尘一行人就赶到了独孤府。

众人猜测大静山寺的方丈很可能跟同仙会有瓜葛,不敢贸然行动,以防再发生上次送羊入虎口的事。当然,他们来独孤府也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查一查黑简的事,另外还有一件主要的事,那就是兑现许给灵儿的承诺。

当候涛兴高采烈地闯进独孤洋的房间时,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让自己都脸红的一幕。

“啊……”几声娇呼响起。

“死猴子,不知道敲门啊!”独孤洋老脸泛着红晕。

“淫魔,你最好赶紧出来,要不然你们这个宅子有可能被人给掀了!”候涛红着脸赶紧出了门。

西厢房的厅堂里,灵儿急不可耐地向着风无尘道:“喂,笨蛋,你答应我的吃的已经在做了吗?”

“灵儿,等一下,等这家的少主人出来,我就跟他说,让他家的厨子给你做。”风无尘像哄小孩儿的口吻道,“还有一件事,灵儿,你那有能让人易形又易容的蛊吗?就是能让一个人看起来像另一个人的蛊?”

“当然有了!”灵儿笑嘻嘻地道。话一出口,她就瞪大了眼睛,赶紧转头望向了禾妙音,而后者此时正眼冒火星地盯着自己。

灵儿心知不妙,暗骂风无尘奸诈,赶紧发足狂奔,禾妙音哪里肯就这样轻易地放过这个调皮惹事的小姑娘,二话不说,直接红着脸追了上去。

候涛刚从东厢房出来,真见西厢房烟尘滚滚,哗啦啦作响,一下傻了眼。正好这个时候,风动从烟尘中冲了出来,候涛一把抓住了他:“东躲,我就是吓唬一下淫魔,谁让你们真拆房子了?”

在候涛看来,大家是听到了他的那句拆房子的话才动手要拆独孤洋家的房子。可是,风动他们却根本没听到候涛之前对独孤洋说过什么话,只一头雾水地盯着候涛道:“拆什么房……”

话未说完,一阵旋风便从灰尘中刮了出来,旋风之后是一道紧追不舍的亮光。旋风很快,后边的亮光更快,眼看旋风就要被亮光追上,那旋风情急之下露出一只穿着小巧玲珑绣花鞋的脚,轻轻地点在了院子中那棵三四人合围的柳树之上。

小脚之上没有闪烁的灵光,没有四溢的灵气,也没有闪烁的符文,只有纯正的肉体力量。

风无尘以为灵儿这轻轻的一脚就是为了借力转向,然而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大地猛地颤抖了一下,那棵大柳树陡然间连根被拔起,宛若流星一般倒射了出去,直直地射向了后面的灵光。

紧追不舍的禾妙音也是一惊,她也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面色复杂地抽出了宝剑,宝剑上灵光一闪,大柳树应势变为了两半,一半飞向了西厢房,另一半飞向了正房。

跟着便是两声轰隆巨响……

“死猴子,你们竟然敢真地拆我家的房子,我跟你们没完……”独孤洋光着脚,赤裸着上身,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气鼓鼓地冲了出来。

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寻常

东厢房厅堂正中摆着一张红木圆桌,圆桌之上摆满了油光闪亮的精美空盘,地上是一堆将近半人高的骨头,鸡骨、鱼骨、鸭骨、羊骨、猪骨……

这么大一堆骨头并不是一堆人啃出来的,只是一个人啃出来的,啃出这堆骨头的人也并没用多长的时间,更准确地说,她用多长时间完全取决于上菜的速度。跟上菜的速度相比,她制造骨头的时间完全可以不用考虑。

风无尘几人在旁边都看傻了,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人,这么小的一个肚子能装得下这么多的东西!

“快点上……菜!说好的……管饱!”灵儿一边嚼着满嘴的鸡肉,一边含糊不清地催促道。

独孤洋边整衣装,边快步走进了人群,当看到地上那堆骨头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待那小姑娘的眼神多了几分古怪和震惊。

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走到候涛的旁边,用肘子轻轻顶了顶后者道:“死猴子,那些菜都是她一个人吃的?”

“他姥姥的,淫魔,你潇洒完了?”候涛一脸坏笑地盯着独孤洋。

“潇洒?你们拆了我的院子,又吃光了我家的厨房,潇洒个屁!”独孤洋怒气冲冲地道。

“他姥姥的,话可要说明白,已经跟你说过了,拆你家房子的可不是我们,是同仙会!要不是这丫头出手及时,你们家别说房子,恐怕人也要遭殃了!这么一个大恩人吃你家点东西,你就心疼了?”候涛一本正经地扯着谎。

不久前,禾妙音一剑劈开那棵大柳树之后,左腕上的八音镯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声音很是急促。她突然眉头一皱,不甘地瞥了一眼灵儿,很是恼怒地化作一道灵光消失了。

这个时候,衣衫不整的独孤洋刚好出门兴师问罪,一脸疑惑的张瑞也刚刚赶到,候涛一拍脑门顿时就想出了一套说辞。

在候涛的说辞中,刚刚魔教同仙会来了个女魔头,那女魔头长得是青面獠牙,狰狞可怖。魔头一到这个院子二话不说抽出宝剑就要杀人,幸好一个英勇的姑娘灵儿挺身而出,不顾个人的安危,与那女魔头大战三百回合,直到耗尽自己全身的灵力和体力才将那女魔头赶走。

“死猴子,你可不要骗我,真有同仙会的人来?”独孤洋皱了皱眉,半信半疑,“同仙会的人怎么会到我家?还有,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历,能够随便把同仙会的人给打发走?”

“他姥姥的,我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吗?老子几时说过谎话?”眼见独孤洋就要开口反驳,候涛赶紧道,“这姑娘什么来历我们还不清楚,那同仙会的女魔头为什么来你家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我们都眼睁睁地见到,是这姑娘赶走了她!”

候涛唾沫横飞,信誓旦旦。

独孤洋将信将疑,转身望向了欧阳高:“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她……”欧阳高指着灵儿刚说两个字,突然被风无尘在身后点了穴。

“对,就是她救了你们家几百条人命,赶紧叫你家的厨房加快速度,可别饿着你家的救命恩人了!”风无尘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可是我怎么看她也不像……”独孤洋皱着眉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灵儿,“而且,我在她身上也感觉不到什么修为!”

风无尘又把独孤洋拉到一边,小声道:“这就是高人不同寻常之处,她修的可是非常罕见、高深的蛊术,你感觉不到她的修为不是她没有修为,而是你的修为太低!”

“是这样啊!”独孤洋恍然大悟,“难怪这么能吃,好,我这就去厨房让他们加快速度。”

独孤洋一走,风无尘走到了欧阳高的身前:“一百块灵石封口费怎么样?同意就眨眨眼!”

欧阳高眨了眨眼。

“好,成交!”风无尘伸手解了这个只认灵石不认人的欧阳高的穴道。

……

午时。

天上飘起了牛毛细雨,但天气却也暖意融融,刚刚在另一个桌上吃饱了饭的众人全都有了睡意,坐着都快睡着了。

就在众人要睡去的时候,独孤洋一脸心事地走了进来。

“淫魔,怎么样?查到了吗?”候涛见独孤洋进来顿时又有了精神。

“死猴子,就你猴急!”独孤洋叹了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我姐姐素来喜欢花花草草,她的那个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这么多花草就需要浇水,她心疼每天挑水的丫头,三个月前,就让我父亲找人在她的院子里挖了一口井。”

“当水井快要挖完的时候,突然挖出了一枚黑简,当时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我父亲说那黑简很怪异,被挖出来之后突然间周身冒起了黑烟,那黑烟足有十几丈高,浓如黑墨,三个多时辰未散。”

“我姐姐请出一尊开了光的佛像,那黑烟才缓缓散去。我父亲说那黑简是不祥之物,就要找人扔掉,我姐姐却说只是一件东西,本没有正邪、祥与不详,关键不在东西而在人,如果随意扔掉被坏人捡去可能真的会造成一场灾祸,她坚持要留下。”

“我父亲执拗不过,只能请来张瑞,张瑞说留下这东西也没什么大碍。最后,这东西便留在我姐姐院子中,压在佛像之下了。”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破东西,让我姐姐招来了杀身之祸!”独孤洋一脸痛惜地叹了口气。

“想来那个假和尚接近你姐姐为的就是为了让你姐姐把那根黑简拿给他,只是在这和尚快要得手的时候突然被你父亲的人给杀掉了!”风无尘若有所思地道,“不过,真正给你姐姐招来杀身之祸的却不是这枚黑简!”

独孤洋之前已经通过在独孤家明察暗访得知,那个辱了他姐姐清白的假和尚正是被他父亲找人给杀了。

“什么意思?”独孤洋瞪大了双眼道。

“这个假和尚为的只是黑简,不曾想恰巧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稀里糊涂就丢了性命。”欧阳高平静地道。

“替罪羔羊?”独孤洋愈发疑惑了。

“他姥姥的,淫魔,这个你应该最懂!从那个假和尚你姐姐相识的时间来看,你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候涛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据本总舵主分析,害死你姐姐的人正是孩子的生父!”

“切!”其余几人同时发表了自己的不屑。

虽然他们面上表现得不以为意,心底却都波澜起伏,心情着实复杂。

这次,力排众议,觉得独孤霜死得可疑,非要查个究竟的首要功臣,正是这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候涛。

原来,之前灵儿告诉风无尘独孤霜是被人杀死的,其实只是这姑娘的猜测,别说凶手是谁不清楚,就是这个“凶手”是不是真的存在都还得两说。

众人又在大静山寺查到独孤霜可能与那个假和尚有染,她腹中的孩子更有可能就是这个假和尚的。又经独孤洋在独孤家一番明察暗访,得知这个假和尚被独孤文灭了口,更是印证了众人的猜想。

众人皆认为,独孤霜因为未婚先孕的私情泄露,羞愤难当,最终自杀而亡。是以,他们对这姑娘的话都并不怎么相信,毕竟她的话无凭无据,而她这个人又是跟“牢靠”二字沾不上一点边。

这个时候,候涛却是力排众议,站在了灵儿的这一边,还给出了反驳风无尘几人的“有力”证据。

候涛认为独孤霜肚中的孩子并不是那个假和尚的。证据就是:“他姥姥的,羊羔推测独孤霜怀有身孕已经有两月余,而那个假和尚和独孤霜认识也不过才三个月,他是不可能用不到一个月里独孤霜上香的那么几天就能让独孤霜怀孕的。毕竟,色狼这么色,又跟那个花瑶肆无忌惮地厮混了十几天都没让后者怀孕!”

他的这番证据立时让风无尘老脸辣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乍一听,这证据完全就是歪理,可细细一想却不禁让人心惊,他这话虽糙,理却不糙。独孤霜出生在富贵人家,知书懂理,怎么可能会轻易失身于一个假和尚。要说她腹中的孩子是那假和尚的还当真不合理!

如果,孩子不是假和尚的,那假和尚就是掩人耳目的替死鬼,独孤霜的死就另有隐情,那她就不太可能是简单的自杀了。

凶手会是谁?

白书、风动觉得这凶手可能就是独孤霜的父亲独孤文。独孤文在顺安城有头有脸,很有可能因为自己的荣誉、名声而动手杀人。毕竟,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最没面子、最丢脸、沦为众人笑柄的人就是他。

富贵人家里,有时声名比人命更重要。

风无尘、欧阳高、钟漠剑三人认为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独孤家的某个小厮。这人近水楼台,有机会接触到独孤霜,日久生情。当他得知独孤霜有了身孕之后,立时着了急,以他对独孤文的了解,后者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定不会放过他。是以,他便杀了独孤霜,又嫁祸假和尚。

只有候涛一开始便咬定凶手就是张瑞,他的理由又是很简单:“他姥姥的,张瑞那家伙的眼神跟独孤洋一样样的,他肯定也是一个‘淫魔’,那孩子的父亲定然就是他,杀人的也定然是他!”

就这么几个人,有了三种不同的意见,都觉得自己有理,谁也不服谁,一时争执不下。

其实,这三种不同的意见里都有同一个关键的人,独孤文。让独孤洋找独孤文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根根节节,似乎既省时又省力,只是众人都没这么做,倒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知道没用。独孤洋不会找独孤文去问,即便他问了,独孤文可能也不会告诉他真相。

经过这几天他们在独孤府的观察,他们没有任何分歧地发现了一个问题,独孤文和独孤洋这对父子的关系很微妙,他们似乎只有表面上的父子关系。

独孤文对独孤洋有敬重,敬而远之的敬重,独孤文对独孤洋说的话向来都是一板一眼,冠冕堂皇,从未说过任何的家长里短,没有丝毫父亲对待儿子的那种慈爱之情。

这独孤家还真是有点不寻常……

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惩恶贼

细雨在黄昏时分已经停了,只是天上却还乌云密布,整个顺安城都笼罩在浓浓的黑暗中。

独孤府第五进院落是独孤家最富丽堂皇的一出院落,这个院落里住的却不是独孤家的人,而是住的朝中派来的修士张瑞。这倒不是独孤家给张瑞搞了什么特殊待遇,而是按照朝中律法本就该如此。

毕竟修士可没那么好招揽,大多修士都不太愿意成为朝廷鹰犬,受一些世俗之人驱使。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些没处弄灵石,“揭不开锅”的散修才会为了“生计”投靠朝廷。

这个恢弘的院落像往常一样,亥时,仆人们准时熄灭了所有的灯,关了门窗,纷纷离去,院落的主人也和往常一样在床上盘腿打坐,修习玄功。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张瑞总感觉哪里不对,全身轻飘飘的,甚是没力,灵力的调动比往日也迟缓了不少。可是,当他静下心来认真详查的时候,却也找不出一点异常。

打了一会儿坐,便感觉烦躁不安,他索性躺了下来,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兴许明天太阳重新升起,一切都又恢复如初了!

才刚躺下,院中突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连所有上了闩的门和窗也都被吹开了,吱吱呀呀。

张瑞眉头紧皱,拿起一颗夜明珠走到了门口,打算重新上闩,可地上哪里还有门闩的踪迹。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又是一阵扬沙的狂风猛吹而来,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等到大风渐小,终于能睁开眼之时,一个白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看到白影煞白的脸时他直接被吓了一个踉跄。

望着眼前的白影,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鬼哭声,张瑞突然感觉浑身冰冷,头皮发麻,手中的夜明珠都拿不稳了:“你……你……是人……是鬼?”

白影右手拿着一根三丈来长的白娟,身体和白娟都轻飘飘的,不停地随风摆动,似乎没有一点重量,正是一只吊死鬼。

“张郎,你好狠的心哪!”吊死鬼的声音凄厉,还带着幽怨的哭腔。

“你……你已经死了,不要再来缠着我!”张瑞听到女鬼的声音连退了四五步,“不是我心狠,都是你不听我的,不肯将那个孩子打掉!”

“那可是你还未出世的孩子!”女鬼哭得更加伤心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孩子要出生,我不但会失去我的一切,还会受到上面的惩罚!”张瑞大声地咆哮道。

“所以,你就要把我和孩子一起杀掉,还诬陷我跟那和尚有私情!”

“这都是你逼我的!”说着,张瑞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同时,一张泛着红光的符箓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然而,还没等他激发出手中的符箓,院子四周突然亮起了明光,而眼前那个飘着的女鬼也陡然落到了地上,瞬间高了一截。

“哎呦,绻得我腿都麻了!”女鬼虽然发出的声音依旧是女声,只是腔调却已经变了,少了几分尖利,多了几分人气,哭腔也没了。

“你……”张瑞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长着独孤霜面孔的女鬼穿着短了一截的衣服在自己眼前大模大样地揉起了双腿。

还没等张瑞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个人影突然从屋顶到了他的跟前,上来就是一击重拳砸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他给打得倒飞了出去。

他的眼前跟着出现了满天的金星,晕晕乎乎中听到那个人影愤怒地咆哮了一句,“是你杀了我姐姐!”

“嘭”的一声,张瑞撞进了后墙之中,胸口以下都到了墙外,胸口以上还在屋内。这个时候,他看清了那个人影,正是独孤洋。而那个女鬼的身上则突然爬出了十几只冒着寒气的黑色小虫,小虫翅膀一震全都落到了一个刚刚走进来,笑嘻嘻的,小女孩身上。女鬼的脸孔跟着扭曲了起来,转瞬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一张男人味十足的脸孔,正是钟漠剑的脸孔。

此时,张瑞终于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他想要抽身而逃,才扭动两下,一击飞脚就重重地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让他不受控制地再次飞到了独孤洋的身边……

这一夜,独孤家又闹了“鬼”,一晚上鬼哭狼嚎不断。

张瑞这个“恶鬼”被独孤洋打得面目全非,原本就肥肥胖胖的身子变得更加臃肿了,成了一个青紫的大肉瓜,别说走路,就是连爬都困难了。不幸中的万幸,在风无尘几人“苦口婆心”相劝之下,他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按照独孤洋的本意,是要把这个恶贼一直折磨致死,以泄心头之恨。

风无尘几人好言相劝,保下张瑞的性命,却也不是觉得他可怜,罪不至死。相反,想到这家伙的恶行,他们也是每个人都恨不得亲手杀他个十会八会的!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为的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张瑞虽说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他毕竟是朝廷的人,毕竟是秦家派下来的,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不能不给主人留面子。

不过,张瑞最终还是难逃一死,独孤洋把张瑞交给官府的第二天就听说这个恶贼被斩首示众了。

修士虽然难得,但秦家也不会姑息罪大恶极的修士。

独孤霜的案子终于结了,独孤霜也算大仇得报,独孤洋对风无尘几人甚是感激,还主动给灵儿又加了菜。

案子结了两三天,风无尘他们还是没去大静山寺。这倒不是他们放弃追查大静山寺方丈了,而是在等援兵。这次对方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就他们这些人,他们还真是心虚。

独孤洋已经向他两个师弟,贾观和徐发,求助了,估计过不了两天这两人就会赶过到。风无尘也在默默地等他的援兵,禾妙音。

自从遇到她,风无尘便跟着了魔似的,忍不住一时一刻不去想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娇羞嗔怒都会一遍遍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出现,挥之不去。

不过,能不能等到她,或者甚至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他的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当日太着急洗清自己的冤屈。让她误会自己偷看了她洗澡,让她一直追杀自己,不死不休,不是很好吗?

“死猴子,白鼠,色狼,羊羔,都过来了!”

正在风无尘胡思乱想间,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独孤洋的大呼小叫。风无尘起身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一股脑全甩出去,却不太可能。

“他姥姥的,淫魔,大白天你鬼号个什么!”侯涛拿着个酒壶,左摇右晃地到了院子里。

“死猴子,你这个酒鬼,我家的酒都快被你给喝干了!”独孤洋白了侯涛一眼,见众人都出来了,又故作神秘地道,“你们猜我刚刚见到了谁?”

风无尘并没多大的兴趣,却也不想扫了独孤洋的兴致,便随口猜道:“谁?你俩师弟过来了?”

“不对,再猜!”独孤洋更为得意。

“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你旧相好?”侯涛醉醺醺地道。

“滚滚滚,不对!”

“不猜了,我要喝酒去了!”

“我也走了,画符去了!”

“炼丹。”

“唉,唉,唉,都别走啊!”独孤洋见众人都转身要走,立时着了急,“关乎你们身家性命,走了可别后悔啊!”

“切!谁信!这招老子都快用烂了!”侯涛自顾自地往前走,头都不回。

其他几人微微一笑,也是脚不停步。

“你们……”独孤洋憋得老脸通红,“我碰到了‘挑粪金刚’,他们私下里说要弄死你们!”

“什么?”众人全都停了下来,面色各异,有震惊,有疑惑,有不信任的嬉皮笑脸,也有毫无表情。

“这下知道怕了吧?”独孤洋冷笑着道。

“怕你个大头鬼!”侯涛全然不以为意,“他姥姥的,淫魔,你这谎扯得可是当真狗屎,我们跟那些个挑粪的家伙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怎么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死猴子,你们爱信不信,到时候吃亏可别怪小爷没提醒你们!”热脸硬是贴了一堆冷屁股,把独孤洋气得浑身发抖。

“你是在哪儿碰着他们的?”风无尘心中有几分不安。

“丽春……”独孤洋不经意间差点顺口泄露了自己的秘密花园,匆忙有些恼怒地改口,“管我在哪儿碰见他们的!总之,你们大祸临头了,尤其是你!”

“为什么是我?”风无尘哭笑不得。

“因为你让我们知道淫魔每天消失都去了哪里!”侯涛一脸坏笑地盯着独孤洋,“丽春院里有你几个相好?”

“滚滚滚,反正话小爷我是带到了!信不信由你们!”独孤洋涨红了脸,既羞又愤,转身就走,临出门之际又撂下一句话,“他们说是色狼害得他们兄弟翻脸,更害得他们当众出丑,成了碧仙院的笑柄,他们这次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连本带利都让你们还,让你们桃树会变成死人会。”

风无尘一头雾水,眉头也越来越紧。

“他敢!”侯涛一把将手里的酒壶给摔了个稀碎,脸上酒意登时少了五六分。

又转头向着风无尘道:“色狼,他们被罚挑粪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我?”风无尘感觉自己比窦娥都怨。

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暗谋划

月上西楼。

丽春院,琴瑟管弦,歌舞升平,莺莺燕燕,春色满园。

一间厢房里,三个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都带着七八分醉意,左拥右抱,玩得不亦乐乎。

身体瘦削,头上白发很多的一位,喝了一口右首女子递过来的酒,顺势又在那只洁白的玉掌上嘬了一口。

“讨厌!”那女子故作娇羞,“爷只会欺负奴家!”

男子嘿嘿坏笑,右手抱得更加用力,两人嬉笑打闹了起来。

个子很高,头很尖的一位,夹起一块油光闪亮的红烧肉,送到了口中,眼睛半闭,嚼的啧啧有声,一脸的享受。

白白胖胖的一位和左右的美人嬉闹了一会儿,又瞅了瞅另外极是尽兴的两人,不由得感慨道:“还是山下的日子潇洒啊!”

“是呀!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这里都应有尽有!只可惜我们待不了几天了,老大前天传信说老五、老六已经过来帮忙了,让我们赶紧办完事回去,他们已经顶不了几天了!”头很尖的一位缓缓睁开了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老五和老六现在到哪里了?”

“的确不能久待了,要是被师父知道我们刚受了罚又偷偷溜下山,他肯定会既狠罚我们,又到我们老爹那里告状!”白白胖胖的一位不无担心地道,“你们老爹都还好,我家那老头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三哥,四哥,不是兄弟我说你们,这么欢喜的日子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干嘛?你们该不会也跟着六哥练了‘大悲功’吧?”很多白头发的一位喝了一口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劝你们可千万别练,你们没发现五哥现在不但说话跟哭似的,就连他那张脸也都成了哭丧脸了吗?”

“哈哈……老八,就你爱耍嘴,等老六过来,我告诉他,看他不要你好看!”头很尖的老三,笑得合不拢嘴。

老四笑得前俯后仰,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一口喷了出来。

“哪说哪了,你们可不能把我的话讲给六哥,要不然就算不被他打死,我也得被他给唠叨死!”老八倒也不怕,两手一直没闲下来。

又道:“不过,说正经的,五哥、六哥来了定会问我们为什么只出一次手,后面便一点动静都没了,我们该怎么说?”

“老八,这个你放心,老四稳坐钓鱼台,自然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言!”说着,老三将一勺莲子送到嘴中,半眯着眼细细品味了起来。

“四哥,怎么说?”老八眼神热烈地盯着胖子。

“老八,你平日里那么机灵,怎么现在反倒糊涂了!”老四呷了一口酒,咂了咂舌,“姓斯的那家伙给的情报有误,风无尘不但人多势众,而且修为还都不错,又有独孤洋在旁照应,我们出手受挫,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便暂避锋芒,一直在这顺安城里埋伏,一边查其软肋,一边等待援兵,一待时机成熟定让他们变成死人会!”

“四哥,妙啊!我自己都忍不住要信了!”老八笑逐颜开,狠狠地嘬了一口眼前那张白净的俏脸,“那我们哥仨接着……”

“谁……”

老三突然面色一紧,“噌”的一下起了身,几个闪身闯进了右首的厢房之中。老四、老八虽然都是一头雾水,却也都不敢怠慢,紧追而去。

这边厢房里,灯光昏暗,一男一女正在床上缠绵,突然发现房中多了三个陌生男子,匆忙拿衣服、铺盖遮挡。

“谁?”“啊……”

“都给老子闭嘴!”老八冷眼扫过那二人,厉声道,“再敢出一声,老子立时让你们变成孤魂野鬼!”

房中两人一下被老八给震住了,畏畏缩缩地蜷成了一团,不敢再发一言。

老四四下里扫了好几圈,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低声向老三询问道:“三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老三皱了皱眉,甚是疑惑地道:“刚刚,我好像感觉这房中有两股灵力,怎么突然又没有了?”

“三哥,要我说,你八成是喝多了,有了幻觉!”老八不以为意地道。

“是吗?”老三半信半疑。

“极有可能!”老四有些急促地道,“顺安城里谁敢在咱们三人跟前耍,走,走,我们哥仨接着乐!”

说着,老四拉着两人就往回走。

“三哥,四哥,你们先走,兄弟我又找了个新乐子!”老八一脸淫邪地瞥了那一对男女道。

老三、老四会心一笑,也不多说,一前一后出了门。

老八走到了床前:“你们俩不要闲着,刚刚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啊?”

“啊什么啊?要命的话,就给老子乖乖听话……”

……

僻静、幽暗的小巷里,突然亮光一闪,出现了两个人影。

“他姥姥的,回去说什么都得让羊羔退钱,他吹得神乎其神的丹药,还花了我们这么多灵石,竟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没了功效,害我们差点被他们发现!”其中一个人影抱怨道。

紧接着又卖弄道:“亏得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布了这个传送阵!”

“大哥,这是我好说歹说,说了半天,你才心不甘情不愿布下的好不好!”另一个人影甚是不屑地道。

这两个人影正是侯涛与风无尘,这二人受了独孤洋好一番冷嘲热讽,总算打听到了“挑粪金刚”的行踪,又被欧阳高卖了两枚可以隐藏自身修为的丹药,一枚五百块灵石。准备妥当,二人悄悄潜入丽春院,在吱吱呀呀的床底下,心猿意马地偷听起了隔壁三人的讲话。

开始,还算顺利,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丹药没了作用,这边有了二人差点被发现的一幕。

“这个时候就别计较谁的主意了,”侯涛以大义凌然的口吻道,“赶紧跟他们汇合吧!”

风无尘被侯涛用话给堵得死死的,不禁有些气急:“明明是你先计较的!”

“走了!”侯涛暗暗好笑,心想这招“先入为主”果然好使。

……

独孤府,灯火辉煌的小院。

“都这么晚了,他们还没回来,不会被挑粪金刚发现,给杀了吧!可能被大切八块!”每到晚上,钟漠剑的声音就会变得愈发尖利,“坏了,他俩死前肯定会供出我们,挑粪金刚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

说着,钟漠剑“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色煞白:“兴许,他们就在来的路上,兴许他们已经到……”

“呀。”

房门一下被推开了。

“啊……”钟漠剑亡魂大冒,厉声尖叫。

“呦……”风无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纵身后跳而去。

推开门,已经跨进一步的侯涛,因为离得太近,猝不及防,直接一个踉跄撞到了房门之上,鼻子正中门框,撞得结结实实,撞得鼻子发酸,眼泪哗啦啦地淌。

“谁?”侯涛沉声咆哮,仿若怒兽。

“你是人是鬼?”钟漠剑惊魂尤为定。

“他姥姥的,你说呢!色狼,上!”

说着,侯涛和风无尘便上了手,让一旁的白书几人看得脸皮直跳,暗呼过瘾……

一直折腾到半夜,小院才算有了点黑夜应有的宁静。

“这么说,那几个家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过不去了!”白书眉头轻挑,“只是,我们素来与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他们又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就得问色狼了!”

“别都看着我啊!”风无尘被几人盯得心里发毛,“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非但没惹过他们,还在天木塔被那个尖头老三给骗了一千块灵石!要说找麻烦,也该是我找他们麻烦才对,他们怎么可能反过来找我的麻烦!”

“那你有没有给他们戴绿帽子?”侯涛一副认真的模样。

“滚!”风无尘有些恼怒地踢出一击飞脚,侯涛轻松躲过。

望了一眼已经打闹在一起的两人,白书轻轻摇了摇头:“现在不管什么原因,他们肯定是会来找我们麻烦了,那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等他们杀上门来,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啧啧啧,不错啊!小白鼠,没想到你的胆子现在已经这么大了,竟然要主动去灭了他们!”侯涛用异样的目光盯着白书。

白书面色羞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智取!”

一直沉默不语的风动,突然眼光热烈地道:“小白哥,你有办法?”

“还没有!”白书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不管是解近忧,还是谋远安,我们都应该拉独孤洋下水,只是怎么拉我却没想好!”

“说得极是!”风无尘目透精光,一脸的坏笑,“没想到小白哥现在也这么坏了!”

“我……”白书面上更红。

“独孤洋今天被咱们气成那个样!”风动缩了缩脖子,面有难色,“想拉他下水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姥姥的,这个我有办法!”侯涛猛地一拍掌,甚是兴奋。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脸神秘地停了口,卖起了关子,等待众人追问。然而,等得他心痒难耐,却仍没有一个人开口发问。

“喂,你们就不想知道我的妙计吗?”

“不想!”

“羊羔没说话,看来羊羔是想知道,”眼看欧阳高就要开口,侯涛又赶紧道,“即然羊羔这么识货,丹药的钱我就不让你退了!”

“谁要退给你。”

“说正事,要拉那淫魔下水,其实很简单!”侯涛自信满满。

“怎么说?”风无尘竟有了几分相信。

终于有人发问,侯涛不禁嘴角上扬,不无得意地道:“只要我们把淫魔相好的给偷偷送到那三个家伙房中,然后再带着淫魔捉奸,哈哈,到那时我们坐着看好戏就行了,哈哈……”

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巧施计

明知道候涛出的主意是个馊主意,明知道很可能就是一场闹剧,可他们也都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也耐不住候涛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这么干了。

独孤洋的“相好”还真好找,不出独孤府就找了十几个,到了丽春院,但凡有点姿色的有都自称是独孤洋的“相好”。

丽春院漆黑的后巷。

“总舵主大人,怎么办?我们该抓哪一个?”风无尘既好气又好笑。

“这……”侯涛一时也没了主意,“他姥姥的,谁能想到淫魔那家伙会有这么多的相好!”

又死马当活马医:“要不我们随便抓一个……”

“走吧!”白书用力一拉侯涛,没好气地道。

侯涛悻悻然地望了一眼众人,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跟上了白书。

“灵儿呢?”风无尘回头正要叫灵儿一起走,却发现已经没了这丫头的踪迹。

为了稳妥起见,风无尘用一只孜然羊腿把灵儿给弄了过来,希望关键时刻这姑娘那些稀奇古怪的蛊虫能够派上大用场。

风动摇了摇头:“刚刚还在,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你们先走,我知道她去哪儿了?”转念一想,风无尘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完,风无尘也不待众人答应便纵身跳到了院中。

“我们先走吧!羊羔的丹药快要过药劲了,人越多越容易暴露!”

三个黑影纵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风无尘在院中嗅着香味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厨房,又跟着一只会飞的熟鸭子,在一个小楼的楼顶找到了胡吃海塞的灵儿。

“就知道你在偷吃!”风无尘白了一眼灵儿,指着不远处一扇窗子道,“走吧!别让那三个家伙发现了!”

“就凭他们?”灵儿撇了撇嘴,面上带着几分不屑,“那三个笨蛋怎么可能发现我?”

“怎么就不能?上次我和猴子就差点被他发现!”风无尘小声道。

“那是你笨!我上一次差点偷了他们储物袋,他们都没发现!”灵儿毫不客气地道。

“你上一次?”风无尘皱了皱眉,没好气地道,“上一次,你哪来了!”

“笨蛋,我上一次见他们,是他们放鬼的时候!”灵儿噘着嘴白了风无尘一眼。

“什么?”风无尘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是他们在独孤洋家放的鬼?”

“笨蛋,有什么好奇怪的!”灵儿将鸭腿送到了口中。

“难怪他们说已经出过了一次手!”风无尘自言自语。

“快走!现在好办了!”风无尘突然面露喜色,一把抓住灵儿油腻腻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奔向了黑暗中。

……

独孤府。

侯涛几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愁眉不展,默默无声。

“我全明白了!”

门外传来了风无尘欢欣雀跃的声音,和灵儿恼怒的声音。

“赔我的烤鸭!”

跟着风无尘和灵儿便出现在了房中。

“我知道那几个家伙为什么要对付我们了!”风无尘很是激动,“也有办法让独孤洋跟我们一起对付他们了!”

“笨蛋,赔我的烤鸭!”灵儿嘟着嘴晃着手中一小截鸭腿骨道。

“赔,赔,赔,一会儿就赔!”风无尘心不在焉地道,“一会儿赔你两只!”

“你找到淫魔真正的相好了?”侯涛顿时来了精神。

“遍地都是!”风无尘白了侯涛一眼,没好气地道。

又卖着关子道:“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独孤洋就会站到我们这一边!”

“色狼,你就吹吧你!你是淫魔老子啊?他会听你的?”侯涛嗤之以鼻。

“五百块灵石赌不赌?”风无尘不无挑衅地道。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侯涛也不退缩:“他姥姥的,赌!说吧!你有什么招?”

“我们在这里斗的那三只恶鬼,就是那三个家伙放的!”

“什么?”众人皆是非常震惊。

“他姥姥的,说不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侯涛面色复杂。

“你还记不记得他们说他们已经出了一次手,还说姓斯的情报有误?”风无尘目光炯炯。

“好像是说过!”侯涛想了一想。

“姓斯的是斯永年,他们生死门碍于独孤安的面子不好出手,便挑拨挑粪金刚对我们出手。”欧阳高若有所思。

“还是羊羔聪明!”风无尘赞赏道,又盯着侯涛道,“你说独孤洋被人杀到了家门口,依着他的性子,他会不会反击一下?”

“这……”

“给钱!”风无尘手一伸就要要钱。

“先欠着,先欠着,”侯涛轻轻拍了拍风无尘的手,笑得很是谄媚,“先说正事,我们先合计合计该怎么对付这几个挑粪匠!”

只是一时意气之争,风无尘也并不是真的在乎那五百块灵石,也没追着要:“回来的路上,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正好大家一起谋划谋划!”

“即然,他们闹过一次内讧,我们能不能故计重施再让他们闹一次?”

“这个不太容易吧!”风动深吸一口气,心想这想法果然够大胆,“他们才刚刚受过一次教训!”

“我倒觉得只要谋划得当,完全可行!”白书对风无尘的主意赞赏有加,“这十二个家伙都是二世祖,各个嚣张跋扈,平日里定然少不了些磕磕碰碰,虽然结拜为兄弟,却也照样面和心不合,上一次大打出手也是偶然中的必然!”

“而经过上次的事之后,这些人心中的芥蒂想来也会有增无减!我们要是能布个局,适当的挑拨一下,让他们内讧也不是不可能!”

“道理是这么道理,只是这个局该怎么布?”

……

丽春院。

一间幽香、昏暗的厢房中,白发很多的老八正在“用功”。

“呀”的一声,房门突然打开了。

“谁?”“啊……”“啊……”

直到来人进房,自己才发觉,老八不由得心下一惊,也顾不得体面,光着身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两个女子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顿时乱做了一团。

“老八,你们把刀劳鬼那三个恶鬼放到了独孤家?”

听到声音,又看到来人模糊的面孔,老八这才松了一口气,讪笑着拉过衣服遮到了身前:“五哥、六哥啊!你们见过三哥、四哥没有?”

“废话少说,赶紧老实交代!”老六皱着眉,面色更显凄苦。

老五冷笑不语。

眼见这两位一来就兴师问罪,暗想会不会自己几个的小九九都被这两人知道了,老八心里顿时没了底,语气很虚:“是啊。”

“好啊!好啊!”老六怒极反笑。

老八很少见老六笑,也不知这是怒笑,只当是老六对他们的做法很是赞赏,立时便来了精神:“可惜,他们人多势众,上次没能奈何的了他们,昨日我和三哥、四哥又去桃花宫的静山堂买了七八只恶鬼,就等两位哥哥来到,我们一起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很好!”

说着,老六给老五使了个眼色,两人一拳一掌同时向老八出了手,灵力呼啸,威势惊人,又快若闪电,显然不是这二人仓促出手,而是准备已久。

这一下,大出老八意料之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位竟然会对自己突施辣手,下意识地想要后撤,可距离这么近,对方修为比自己高,又是有备而来,怎么躲得开!别无他法,老八只得硬着头皮勉力硬抗。

“嘭。”

老八倒飞了出去,流星一般。

“哗啦啦”一阵乱响,七八堵木墙相继出现了一个人形大洞,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直溜溜的。

“啊……”“怎么回事?”

惊呼声、询问声此起彼伏。

老五、老六相视一笑,纵身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两人已经到了丽春院东北角的一棵柳树上。

老五向着老六道:“药劲马上就过,那俩挑粪匠马上就会从丰乐楼赶来,也不知道色狼那边整得怎么样了!”

老六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老五又接着道:“淫魔,怎么样,老子没骗你吧!”

“这些个杂碎真是该死!”老六咬牙切齿。

……

丰乐楼,与丽春院相隔不远,只隔了三个街道,却不比丽春院,生意依旧惨淡,冷冷清清的,没有几桌客人,和丽春院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看来,温柔乡要比美食更能吸引人!

一个厢房里,老三、老四隔桌相对而坐。桌子上摆着各色美食,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老三呲呲溜溜喝了一抄米粉,闭目细嚼,样子很是享受:“汤汁浓郁,鲜美无比,米粉嫩滑,嚼劲十足,这里的三鲜粉堪称极品!”

老四脸面很红,脚边东倒西歪躺了十几个酒壶,又喝了一口酒,啧啧有声:“这里的酒也不错!我要把这里的酒都买走!”

老三睁开眼,眼光熠熠,嘴角上扬,很是得意:“那我们今晚就得再抢一个钱庄了!”

“这次多抢他几个,省的麻烦!”老四的舌头有些大。

老三一脸坏笑:“顺便把这里也……”

话未说完,老三左手上的扳指陡然亮光一闪,他突然面色一紧,甚是急促地道:“快走,去丽春院……”

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戏金刚

月至中天,露水渐重。

丽春院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渐渐安静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嘈杂、混乱,四处都是坠物声,到处都是乱窜的人群,院门几乎都要被挤掉了。大半夜,突然有这么多人落荒而逃,还是因为那陡然出现的七个人形大洞。

这里的人,不管是客人还是主人,何曾见过此种怪事。有人可以用肉体撞穿七堵墙,虽说是木墙,却也是坚实的枣木,就是重铁锤也不好破。而且这人破墙的速度还定然极快,破开七道墙可能连眨眼的功夫都没用到,要不然七个洞也不可能这么直,一点下坠的趋势都看不出来。更重要的是,这人到现在都还没死!

只见他赤裸着身体,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不住的嘶吼,吼声撕心裂肺,身体上还时不时地放出些微弱的亮光,嘴里不停地说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胡话”,既诡异又吓人!

他真的是个人吗?不是人的话又会是什么?

前日里种种可怕的传言不自禁地涌上每个人的心头,原本不信的,此番已经惶恐不已,原本心存侥幸的,此番已经后悔,原本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此番才战栗不已地认清自己,原本就恐惧不已的,此番已经被吓了个半死……

众人四处逃窜,裸男老八所在的院子只剩下了两个人,正是刚刚出现的“老五”和“老六”。

“不……要……”

老八见到这两人,惊恐万分,艰难地蠕动起了身体,想要远离这两人。“老六”冷冷一笑,轻轻一步便闪身到了老八的头前,堵住了他的去路,抬脚踩到了他的脸上,用了碾了碾,将他的半拉头颅都给碾进了地里,痛得他哀嚎不已。

“老五”看着都觉得疼,忍不住撇了撇嘴。

“老六”尤不解恨,还想再使点狠招,老八却突然昏了过去,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吓的。

“淫魔,这么混乱,不去看看你的相好?别被吓着了!”“老五”一脸坏笑地开起了玩笑。

“老六”白了“老五”一眼,嗔怒道:“死猴子,闭嘴!就你话多,等会儿那俩东西来了,你要是还这么多话,准会露馅!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他姥姥的,我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吗?”“老五”嗤之以鼻,“他们一来,二话不说我们就动手,直接下狠手,然后就跑,哈哈……”

“嗖。”

半空中,一道亮光疾驰而来,直奔向了“老六”,宛若一道闪电。“老六”右手一探,将亮光抓在了手中,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海螺。

“老六”眯了眯眼,不无震惊地道:“风无尘的神识可真够强的,这得有十里吧?”

“少废话,赶紧看看他说什么!”“老五”搓了搓手,面上有几分紧张。

老六左手握着海螺,右手并拢食指、中指,凌空向着海螺一指,海螺银光一闪,传出了风无尘的声音:“这里遇到麻烦!你们想办法拖住他们!”

“他姥姥的,怎么……”

候涛的话未说完,又有两道亮光半空奔袭而来,转息便到了丽春院上空,正是御剑而来的老三和老四。

“怎么办?”老六拿不定主意。

“主动出击!”老五长出一口气,一脸笑容地向着天上道:“三哥,四哥快来,老八被人偷袭了!”

“老五,老六?”

……

顺安城东门。

“赌坊”

天还未亮,风无尘就翻身起了床,这并不是因为他醒的早,而是因为他本就没怎么睡,躺在床上对他来说也是煎熬。夜深人静之时,他想起花瑶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想的越来越多的都是那个刚刚认识的禾妙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娇羞嗔怒都一遍遍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出现。

遇到禾妙音以前,风无尘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一个痴情的人,专一的人,遇到她之后风无尘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专一也不够痴情!

风无尘轻轻推开了房门,纵身跃到了房顶,等待日出等待清风拂面,希望光和风那把心中的那块缺失给补上,希望自己可以少些相思之苦,也希望自己可以少些惆怅。

其实,风无尘更希望的是这光和风能把突然消失的她送到自己的身边!

“色狼,起的够早的!”

一个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传到了风无尘的耳中,这个声音正是风无尘朝思暮想的声音,正是她的声音。可是,听到这个声音风无尘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激动,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现在真是病得不轻,竟然都出现了幻听,不知道欧阳高有没有什么丹药可以医我的病。”

“色狼,你得什么病了?”

声音越来越近,而且风无尘还闻到了那让他心醉神迷的幽香,他直接一个激灵挑了起来,回身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天仙嘛!

“是你!”风无尘激动地想要朝天大吼。

“是我,”禾妙音眉头轻挑,“我们有这么熟吗?”

“哦……”

“色狼,你们找帮手了吗?”禾妙音脸上的拒人千里之外又顷刻换成了亲切的邻家小妹。

“只找了两个,都是独孤洋以个人的名义找的,毕竟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伙人是不是真的同仙会的人,我们也不敢贸然上报。假如那只是一帮小毛贼,我们回去之后肯定会受责罚!”

“你们也不想让别人分你们的功劳吧?”禾妙音吐了吐舌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碧仙院对付同仙会的规矩。”

风无尘见另一层自己不愿说的意思也被她一语道破,便低着头扣起了自己的手指:“你是不是也去找帮手了?”

“当然不是,你觉得我这么厉害还需要帮手吗?”禾妙音自信满满,语气很是傲慢。

要是这么傲慢的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风无尘肯定要么嗤之以鼻,要么感到厌烦无比,可是从禾妙音的口中说出来他却觉得她可爱无比。

“色狼,你傻笑什么,快说是不是!”禾妙音白了一眼只顾傻笑的风无尘道。

红彤彤的太阳终于爬上了山头,柔和的阳光洒在了她白皙、俏丽、可爱的脸庞上,美得清新、美得脱俗、美得让诗人词穷,风无尘痴傻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美妙的时刻,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不美妙的嚎叫,“色狼,赶紧起来走了,他们人已经到了!”

嚎叫的人正是候涛,他口中的他们正是独孤洋找来的帮手,独孤洋的两个师弟,一个是和风无尘动过手的贾观,另一个是比贾观早两年入门的徐发,两人都是筑基期四层的修为。

风无尘本来还想再和身边的佳人单独说几句话,可那讨厌的声音却在院子里响个不停。他在心中愤恨地把这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的主人大骂了千百遍,才恋恋不舍地答应了两句。

然而,最让风无尘头疼的还不是候涛,而是独孤洋。

独孤洋这家伙自打见到禾妙音第一眼开始,他那一双色眯眯、火辣辣的眼睛便没再离开过后者。不仅如此,独孤洋还流着口水跟禾妙音打起了招呼……

眼见心中的仙子竟然被独孤洋如此不堪的亵渎,风无尘的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更是恨不得当场就找独孤洋拼个你死我活。还好禾妙音给独孤洋的反应只有飞脚和白眼,这才在无形中阻止了一场潜在的生死决斗!

……

大静山寺,一切如常,人很多,声很吵,和尚都很忙。

唯一略显僻静的方丈室所在的小院落却与以往有些不同,不同之处倒不在建筑,而在人,大白天便多了些鬼鬼祟祟的人。

“这方丈没什么问题啊!”禾妙音眉头轻挑,一脸的不解。

“死猴子,怎么样,这里有没有什么阵法?”独孤洋摆出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独孤洋这是在禾妙音面前显摆自己,想要博取后者的好感。

候涛当然看不惯独孤洋这个样子,其实就算后者不是这个样子,他也有些看不惯,因为后者已经无情地拒绝过他好多次了!

不过,这次候涛却也没有开口呵斥独孤洋的机会。因为,有人比他更看不惯独孤洋,更不愿意看到独孤洋在禾妙音面前显摆成功。

“淫魔,你自己不会看啊!”风无尘一边装模作样地放出神识,一边没好气地道。

“色狼,你可不要乱说话,你自己浪荡成性怎好诬赖我这等良人!”独孤洋怎能看不出风无尘也钟情禾妙音,他又怎能不进行报复。

“哼,你这淫魔还真敢说,夜夜嫖,日日宿,还说自己是良人!”风无尘面红耳赤地道。

“你这色狼竟敢诬陷我!”独孤洋咬牙切齿地抽出宝剑砍在了墙头之上浮雕的一朵精美莲花之上。

接着,风无尘几人便感觉天地一暗……

灯火通明的地下宫殿高三丈有余,长宽各有二十几丈,到处都是世间稀有的玉石、玛瑙、珊瑚,各色珍宝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七章 露马脚

夜半子时,平安赌坊的人已经去了个八八九九,赌桌只剩下了一桌,生意似乎较之前变得惨淡了不少。

不过,这赌坊的新东家,风无尘,却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老五这个赌鬼终于坐到了赌桌前,精心准备的一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而且,这老五还非常“讲义气”,硬是把那个长着一张哭丧脸的老六也给拉了过来。

丰乐楼楼顶。

感受着无数的小虫子在自己的身上蠕动来蠕动去,黏糊糊、滑溜溜的,风无尘感觉既恶心又麻痒,还有些怕怕的,让他不自禁的全身发紧,冷汗直流,恨不得立时用力狠狠地拍死这些小东西。

可他毕竟没有这么做,他所做的仅仅只是等待,等待灵儿做完一切。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得已,年纪越大越觉得无奈!

“灵儿,还没好吗?”风无尘实在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好了,笨蛋,睁开眼吧!没想到你这么胆小!”灵儿扁了扁嘴,不无嘲讽地道。

风无尘如蒙大赦,匆忙睁开双眼,也不跟小姑娘计较,飞也似的冲到了铜镜前,对着铜镜照了又照,铜镜里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左转右转,望了又望,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来,不由得冲灵儿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感叹道:“灵儿,真是巧夺天工!”

灵儿甚是骄傲地道:“那还用说!”

她从来都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你的个子比那家伙矮了点,虽然这双鞋能够掩饰一二,却难保不被那二人发现破绽,再加上羊羔的丹药也坚持不了太久,待会儿尽量速战速决,尽量站在灯影下!”白书认真嘱咐道。

风无尘重重点了点头,心下甚是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欧阳高望了望白书,又望了望风无尘,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欧阳高这次又卖给了风无尘好几枚丹药,这次倒不是隐藏修为的丹药,而是虚张声势的丹药,可以让风无尘的修为表面上看起来到了筑基期三层,与老八的修为相同。

风无尘长出一口气,向白书三人挥了挥手,闪身融进了黑暗中。

……

丽春院。

老四饶有兴致地盯着“老五”道:“老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愤世嫉俗了?我们与其在这里吵来吵去,白费功夫,不如按照你的方式,赌上一局,一局定输赢!”

说着,老四向老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五干咽口水,偷偷瞄了一眼城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平时怎么赌,赌什么,老五可是半点不知。一开口十有八九会露馅,可不开口却也撑不了太久,而另一边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该怎么办?

老六也没什么应对之策,心上仿佛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甚感折磨!那张本就哭丧的苦瓜脸,变得更难看了。

一时间,小院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大眼瞪小眼,甚是尴尬。

“怎么,老五,你那副红木筛盅没带?”老四出言提醒道。说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望了老三一眼。

老五暗出一口气,匆忙道:“这次出门急,忘了带了,咱……”

老六偷眼发现老三暗中换了个站立姿势,右手被他藏到了身后,老四则不着痕迹地将右脚往后移了移。

“小心……”

……

平安赌坊。

“老八”闪身到了门外,老五老六同时望向了他。老八脚步不停,快步冲进了大厅,到了老五、老六身边。

“五哥、六哥,果然是你们!你们几时到的?”风无尘拿腔控调,声音跟真的老八并没多大的区别。

“一直赶路,把我们都给累了个半死,紧赶慢赶,才刚刚到!就是那个可怜虫可就惨了,我们一来他就离死没多远了!还真够可怜的,青年早逝,白瞎了这么多年的修为!”老六大发感慨。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一边说,老五一边在“豹子”上押了一百两银子。

“开……”“开,开……”“大……大……”“小……小……”

赌坊众人一起喊了起来。

东家慢慢将手放到了筛盅之上,猛地一下打开了筛盅,三个六。

老五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激动万分地往自己跟前划拉银子,甚是兴奋。

“五哥,六哥,别玩了,赶紧走!”老八的声音急促又神秘。

老五脸一板,怒冲冲地道:“为什么?”

老六也白了老八一眼。

“五哥,六哥,你们猜为什么你们刚到,我就找了过来?”老八卖起了关子。

“你身上有什么宝贝?”老六有些幽怨地道,“你们都有些厉害的法宝,就我没有!”

“不是,”老八摇了摇头。“三哥,四哥,一直都说,他们上次在执法堂吃了你们俩的亏,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一定要找补回来!”

“从昨天开始,他们每天都会让我到这里看看,抓你们个现行,也让你们吃些皮肉苦!”

……

天还未亮,风无尘就翻身起了床,这并不是因为他醒的早,而是因为他本就没怎么睡,躺在床上对他来说也是煎熬。夜深人静之时,他想起花瑶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想的越来越多的都是那个刚刚认识的禾妙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娇羞嗔怒都一遍遍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出现。

遇到禾妙音以前,风无尘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一个痴情的人,专一的人,遇到她之后风无尘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专一也不够痴情!

风无尘轻轻推开了房门,纵身跃到了房顶,等待日出等待清风拂面,希望光和风那把心中的那块缺失给补上,希望自己可以少些相思之苦,也希望自己可以少些惆怅。

其实,风无尘更希望的是这光和风能把突然消失的她送到自己的身边!

“色狼,起的够早的!”

一个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传到了风无尘的耳中,这个声音正是风无尘朝思暮想的声音,正是她的声音。可是,听到这个声音风无尘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激动,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现在真是病得不轻,竟然都出现了幻听,不知道欧阳高有没有什么丹药可以医我的病。”

“色狼,你得什么病了?”

声音越来越近,而且风无尘还闻到了那让他心醉神迷的幽香,他直接一个激灵挑了起来,回身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天仙嘛!

“是你!”风无尘激动地想要朝天大吼。

“是我,”禾妙音眉头轻挑,“我们有这么熟吗?”

“哦……”

“色狼,你们找帮手了吗?”禾妙音脸上的拒人千里之外又顷刻换成了亲切的邻家小妹。

“只找了两个,都是独孤洋以个人的名义找的,毕竟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伙人是不是真的同仙会的人,我们也不敢贸然上报。假如那只是一帮小毛贼,我们回去之后肯定会受责罚!”

“你们也不想让别人分你们的功劳吧?”禾妙音吐了吐舌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碧仙院对付同仙会的规矩。”

风无尘见另一层自己不愿说的意思也被她一语道破,便低着头扣起了自己的手指:“你是不是也去找帮手了?”

“当然不是,你觉得我这么厉害还需要帮手吗?”禾妙音自信满满,语气很是傲慢。

要是这么傲慢的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风无尘肯定要么嗤之以鼻,要么感到厌烦无比,可是从禾妙音的口中说出来他却觉得她可爱无比。

“色狼,你傻笑什么,快说是不是!”禾妙音白了一眼只顾傻笑的风无尘道。

红彤彤的太阳终于爬上了山头,柔和的阳光洒在了她白皙、俏丽、可爱的脸庞上,美得清新、美得脱俗、美得让诗人词穷,风无尘痴傻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美妙的时刻,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不美妙的嚎叫,“色狼,赶紧起来走了,他们人已经到了!”

嚎叫的人正是候涛,他口中的他们正是独孤洋找来的帮手,独孤洋的两个师弟,一个是和风无尘动过手的贾观,另一个是比贾观早两年入门的徐发,两人都是筑基期四层的修为。

风无尘本来还想再和身边的佳人单独说几句话,可那讨厌的声音却在院子里响个不停。他在心中愤恨地把这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的主人大骂了千百遍,才恋恋不舍地答应了两句。

然而,最让风无尘头疼的还不是候涛,而是独孤洋。

独孤洋这家伙自打见到禾妙音第一眼开始,他那一双色眯眯、火辣辣的眼睛便没再离开过后者。不仅如此,独孤洋还流着口水跟禾妙音打起了招呼……

眼见心中的仙子竟然被独孤洋如此不堪的亵渎,风无尘的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更是恨不得当场就找独孤洋拼个你死我活。还好禾妙音给独孤洋的反应只有飞脚和白眼,这才在无形中阻止了一场潜在的生死决斗!

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八章 落荒而逃

丽春院。

老三、老四突下狠手,杀了“老五”、“老六”一个措手不及。老五、老六迭遇险境,险些环生,险些把小命都给丢了!

幸好老五提前布了一个小阵法,这才让他和老六得以全身而退,只是披头散发的模样略显狼狈。

“好狠的心呐!竟然对自家兄弟下狠手!”老五冷冷地道。

老四冷哼一声,讥笑道:“自家兄弟?就你们这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跟我们做兄弟?”

老三双眼一瞪,沉声道:“老八就是被你们两个混蛋所伤吧?还不赶紧收起邪术乖乖过来受死!”

“你们在说什么?”老六故作惊讶。

老三、老四相视一笑,老四轻蔑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不要再装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也不会对你们出手!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破绽实在太多,老五心生怨恨只会勒索钱物,他的筛盅也从不离身,睡觉都不舍得放下!还有,他那筛盅也不是什么红木的,乃是寒玉磨就!”

“嘴还硬吗?”老三讥笑道。

老六望了望城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你们废话真多!”

“找死!”

老三、老四同时出了手。老三使的是“虎蟒枪”,一丈来长的长枪,二阶上品的法器。老四使的是“断魂刀”,一套尺许来长的飞刀,共四把,也是二阶上品的法器。两件法器在栖霞山都是赫赫有名。

候涛、独孤洋却也不畏惧,直迎而上,四人又斗到了一处。这四人的修为虽然都是筑基期五层,只是细微处又有不同。老三、老四是五层巅峰,属于一只脚踏进入筑基期六层,而候涛和独孤洋则是进入筑基期五层不久,比前者要差上一线。

老三、老四更是深知此间关节,两人舍了各种花哨的招式,一上来便都用了狠招,直接拼灵力、拼修为。不给独孤洋施展精妙招数的机会,不给候涛布阵的时间。

候涛、独孤洋自知修为不如人,哪敢硬拼,一直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才硬撼一二。这样一来,这两人便一直疲于奔命,受制于人,空有一身本事愣是施展不出来,始终处于下风。虽一时不致落败,可时候越长,越是凶险。

老三对着“虎蟒枪”快速拍了几个手印。半空中,长枪陡然光芒大盛,上百个符文随即激发而出,巴掌大小,密密麻麻、灵力氤氲,牵引着磅礴的灵力绕着抢身打转,有条不紊,越转越快,到后来符文变成了模糊的光影,灵力凝结成了一只巨大的妖兽,虎头蟒身,狰狞可怖。

老四双掌凌空一推,雄厚的灵力源源不绝地涌入了“断魂刀”之中,四把飞刀刀身震颤不已,“嗡嗡”作响,将呼啸而至的灵力外化成四只展翅翱翔的雄鹰,灵动矫健。

候涛二人相视,皆有惧色,都有心想躲,却又都怕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最后无力抵抗,遗祸无穷。

二人只得抖擞精神,肉痛地掏出了家底,候涛取出了一个二阶上品的阵盘,独孤洋拿出一张二阶上品的符箓。

长枪、飞刀来袭,阵盘

、符箓激发而出。

“轰隆隆。”

气浪翻腾,罡风呼啸,地动山摇。院子里的三层小楼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眼看就要倒,而原本躺在院子正中的老八也被罡风更卷到了墙根,这小楼要倒,他定然会被砸中。

老四眉头一皱,救老八,他又怕将后心要害露给对手,遭了对手偷袭暗算,这亏可就吃大了。略一犹豫,他便默默地转了转头,只做没看见。

又偷眼望了望老三,只见后者也是一副没看见、茫然无知的样子,老四不由得暗暗冷笑。

老四两人的虚伪、冷漠、狡诈完全落到了候涛的眼中,候涛又好气又好笑又可悲:“喂,他姥姥的,这楼晃得更厉害了,你们的兄弟可就要被砸死了,你们不管吗?”

这一下,老三、老四无论如何都装不下去了。

“我来挡住他们,你去救老八!”老三率先开口道。

老四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是我来挡住他们,你去救老八!”

如果,对方两人同时再放杀招,他可不信老三会为他和老八拼命抵挡。

“你……”老三想要放些狠话,却又怕闹个内讧,落个孤军奋战,不好全身而退。

老四也不想闹得太僵,眼珠子一转有了说辞:“这楼一时半会儿也倒不了,这俩混账已经穷途末路,我们先灭了这俩混账东西再救老八不迟!”

“对,千万不能上了这俩东西的奸计!”老三心安理得地道。

“当真是卑鄙无耻!”独孤洋嗤之以鼻。

“他姥姥的,真不是好鸟!”

“受死!”

老三两人恼羞成怒,不遗余力地出了手。

虎蟒枪、断魂刀再次来袭,候涛两人没了阵盘、灵符,无力应对,只得边抗边逃。小院中,再次灵力席卷,狂风呼啸。

“轰……”

候涛、独孤洋两人同时吐了一口血倒飞了出去,晃晃悠悠的小楼也终于倒下了,直到此时,直到老八完全被“吞噬”,也没人出手相救。

候涛用袖管擦了一把嘴角,又偷眼望向城东,还是没有天灯,却有了别的动静,火光冲天。

“快走!”

候涛两人纵身逃向了黑暗中。

“你们杀了我们兄弟,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

平安赌坊已经完全变为火海,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平安赌坊所在的“长宁街”已经乱做一团,有逃命的,有救火的,有趁乱寻横财的,有忙着搬东西的……

“缇花巷”在长宁街南边,紧邻着长宁街,只有几步之隔。就是这么几步,却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缇花巷黑漆漆,静悄悄的。不过,却也不是空无一人。

“可怜虫,你现在可以死而瞑目了!到了那边也好投胎了,你这么笨,我劝你到了那边就别投胎做人了,直接做头猪就行了!”

说着,老六抬起了右脚,灵力呼啸而出。他冷冷一笑,狠狠地踏向了风无尘的头颅。

眼看风无尘的头颅就要被踩个稀烂,便在此时,黑暗中陡然

闪出上百道亮光,闪电般砸向了老六两人。

老六眉头一皱,心下有些吃惊,神识明明没探查到修士,却突然遭到灵力袭击,着实让人心里有些没底。

又周身都被不知为何物的亮光照定,他更加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匆忙全神以对。只见他双掌连翻,护住上身,急踏而下的右脚也被他顺势向右一扫,对上了腿边的十几道亮光。

“哒哒……”

一阵密集的脆响声响起,竹筒倒豆子一般。

这亮光应该是一些附着了灵力的石子,并没什么了不起的,老六不由得心下一宽。

暗中略一盘算,他猜想很有可能是风无尘的同伙来了,想要趁乱救走风无尘。

“可怜虫,怎么可能让你们如愿!”

想着,他冷哼一声,瞅准空档,右脚一转又回到原位,猛地踩了下去。

“嘭。”

碎石四溅而飞。

老六心头一紧,匆忙望向了脚下,脚下哪里还有风无尘的踪迹。又匆忙四下搜寻,终于在三尺外找到了风无尘的踪迹,只见他平躺在地上,也不见他的身体动弹,他却飞也似的贴着地面“跑”向了黑暗中。

“咦?”老六不由得轻声惊呼。

这一幕同样落到了老五的眼中,让他也是惊疑不已:“怎么回事?”

老六定了定神,终于发现了端倪,立时轻松了不少,冷哼一声道:“是一些该死的小虫子!”

说着,老六身体一矮,打算纵身飞跃,取了风无尘的小命。

“嘭。”

老六用力一蹬地面,却发现自己非但没飞起来,还左脚一紧,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屎。仿佛有人拽着他的左脚将他甩到了地上。

“啊。”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了老五的身上。

老六惊惧莫名,赶忙望向了自己的左脚,脚面上多了一团白乎乎的细丝,就跟蜘蛛吐的网似的。

“嘻嘻……”

黑暗的墙角下,灵儿拍手大笑,开心的不得了。不用说,这主要都是她的杰作。

“嘘……”灵儿右首的白书满头冷汗,脸色苍白。

望着风无尘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老五两人都着了急,同时拼尽全力扯了扯脚。

“啪啪……”

两人脚上的蛛丝尽数被拽断,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起扑向了风无尘,并驾齐驱,谁也不冒尖,谁都是小心万分!

黑暗中,白书、灵儿和欧阳高各施手段,再次发起攻击。

这次,老五两人有了防备,也知道对方修为远不如自己,不慌不惧地迎了上去。

老五两人越追越近,形势岌岌可危,白书和欧阳高的攻击也没多大用,白书有些无奈地望向了灵儿,轻声道:“灵儿,还有办法吗?”

“笨蛋,跑啊!”

说着,灵儿起身率先跑了出去。

白书望了望灵儿远去的身影,又望了望三尺外的风无尘,有些傻眼。

“混账,看你们往哪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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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闹一场

缇花巷东头。

一伙儿人,你追我赶,你攻我防,好不热闹。

追兵正是老五、老六两人,落荒而逃的是灵儿几人。追的两人几乎就是并驾齐驱,逃的几人却是有前有后,分出了三个梯队。最前头是边跑边嘀咕的灵儿,中间则是躺着跑路的风无尘,双眼紧闭,面容扭曲,最后则是边跑边使符施法的白书和欧阳高两人。

灵儿回头望了一望,眼见追兵越来越近,不自禁地着了急,向着白书两人道:“你们两个笨蛋别一直跟着我啊!分开跑!”

白书、欧阳高只做不理,依然跟着灵儿逃。有些计划灵儿不知道,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老五冷哼一声,恨恨地道:“混账东西,你们谁也跑不了!”

嘴上说的狠,脚上他却也没有加快步子,偷偷望了老六一眼,还有意无意地慢了少许。

……

白柳街。

四个人影向着街南头疾掠而去,两个在头里跑,两个在后面追。前面跑的正是候涛和独孤洋,两人边跑,边向后面的追兵发起进攻,怪招百出,威力甚大的符箓、阵盘和法术中竟还夹杂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臭鞋、裹脚布、胭脂、酒壶……

不用说,后面追的就是老三、老四两人,这两人一直小心谨慎,不管前面扔出什么,他们都不敢轻易粘上一丝一毫,能躲就躲,躲不开就用长枪、飞刀伺候,谁也不敢贸然挺近。

是以,尽管他们的修为比候涛两人高,速度也更快,但已经追了三四条街,他们还是没能追上候涛两人。

不过,白柳街就没候涛他们这么幸运了,算是遭了殃了,从北到南,从两边的白柳到地上的石板,一片狼藉。

老四食指一点,半空里一柄飞刀陡然上挑,将一个半人来高的巨大酒坛给砍了个稀碎,酒水四溅,瓢泼大雨一般,倾洒而下。两人生怕酒水中有诈,哪敢让它们落到身上,一左一右迅速闪避躲开。

趁着这会儿功夫,候涛两人陡然加速,闪身往右一拐,到了缇花巷。

“啊……”

正在发足狂奔的灵儿,突然发现后面的追兵眨眼间到了自己的身前,不禁大声惊叫。

“臭丫头,是我们!”候涛暗暗好笑。

灵儿略一定神,认出自己的蛊虫和候涛的声音,这才安心:“吓死我了!”

独孤洋指了指左首的小院,催促道:“快躲进去!”

候涛右手一挥阵旗,小院后门红光一闪,“呀”的一声打开了。灵儿也不客气,纵身跳到了院中。

这时,风无尘也到了。

候涛见到这个双眼紧闭,全身乌漆嘛黑,又没了头发眉毛的家伙呆了一呆,只觉得面善,愣是一时没认出是谁。

还是独孤洋先反应过来:“这是色狼?”

候涛心头一震,赶忙把风无尘从地上抱了起来,手指搭在了后者的腕上,沉声道:“伤得很重,得赶紧救治!”

说着,候涛纵身跳到了小院中,面色郑重地取出一个小巧的青花玉瓶,打开盖子

,香气扑鼻,让人不觉精神一震,香气萦绕,立时掩盖住了风无尘身上的焦臭味。

候涛小心翼翼地从中倒出一枚莲子大小的丹药,圆润光滑,通体碧绿,仿若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生机盎然,细眼瞧去,还会惊奇地发现,这绿丹之上还有一些细细的红线,比发丝都要细,柔和的光辉沿着细线兀自闪烁,勾勒出一个小巧的花朵。

独孤洋望着这枚丹药,不自觉地直了眼。他自幼便跟着独孤安修行,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一眼便认出了候涛手中的丹药,“一点红”。一点红乃是三级日等的丹药,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却可以理气顺血养内安外,是非常珍贵的疗伤圣药,紧要时刻能救人命的。

独孤洋都没有这么珍贵的丹药,他只有一枚三级月等的疗伤丹药,“青灵丹”,虽然只与一点红差一等,可功效却差得远了。

候涛一手捏开风无尘的嘴,另一只手快速将丹药塞到了他的口中,又取出一只红色的酒葫芦往他的口中灌了一大口酒,将丹药送进了他的肚中。

独孤洋看待候涛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他没想到候涛平日里抠抠索索,一块灵石都不舍得轻易花,这个时候耗掉这么贵重的丹药居然连眼都不眨一下!同时,独孤洋也感到有些羞惭,见到半死不活的风无尘之时,他犹豫了,犹豫是不是该拿出青灵丹,比起候涛可是差了不少!

“是我过于自私自利了吗?”独孤洋扪心自问。

没有答案,他自己也不清楚。

“咳咳……”

就在独孤洋沉思之际,风无尘剧烈咳嗽了起来,表情极是狰狞,也不知是起了药效,还是被那一大口酒给呛到了。

“丫头,你来照看他!淫魔,我们走!”

候涛率先冲了出去,独孤洋匆忙跟上。两人刚到院门,正好撞见浑身滴血的白书、欧阳高。这两人虽然看起来狼狈吓人,却也没有太重的伤,候涛和独孤洋均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三丈……”白书上气不接下气。

候涛重重地点了点头,匆忙吞下一枚隐藏修为的丹药,纵身跳到了东边的小院中,右手阵旗一挥,白书几人所在的小院周遭隐隐有亮光闪过。

与此同时,小院内独孤洋双手快速结印,随着他手印的变动,巷子里烟尘滚滚,遮天蔽月,伸手不见五指。

院门东边丈许处,老五、老六同时停住了身,惊疑莫定地望向了对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两人不由得更是心慌。

院门西边两丈来远,老三、老四也同时驻了足,凝神戒备,都有意无意地偷眼望了望对方,也是只能望见一团黑暗,让他们心里有些没底。

老四向着黑暗冷冷道:“混账东西,你们以为就凭这点小伎俩,就能从我们手中逃脱?”

“赶快出来受死!”老三补充道。

另一边,老五惊疑不已:“老三、老四?”

“你们怎么在这里?”老六声音凄然,哭丧似的。

老三冷哼一声,冷冷道:“混账东西,还不死心吗?还在故弄玄虚

!”

老五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一个粗糙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还能要了你的命!”

老六大惊,这声音老五不认得,他却认得,这声音正是老五的声音,而老五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老五、老六各怀心思,匆忙转头,都想看个究竟,却见一道亮光攻了过来,浓烟中难辨何物。

老五、老六不敢贸然出手,匆忙闪身避过,亮光攻向了老三、老四。

“找死!”

老三手中的虎蟒枪一抖直迎而去,老四双手结印,四把飞刀攻向了黑暗中的两人。

老五一边举剑格挡,一边大叫道:“停手!疯了吗?”

“你们两个可怜的笨蛋,快住手,中了别人的诡计了!”老六边躲边叫。

老三一枪挑散亮光,竟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夜明珠,根本就没多大威力。老三见怪不怪,反倒感觉受了愚弄,怒声道:“看你们能装到几时!”

说着,老三在虎蟒枪枪尾用力一拍,长枪化作一道流光,飞也似地射向了老五。

前有飞刀后有长枪,腹背受敌,且下的都是死手,老五顿时大急,哪还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咬牙招出一面三尺见方的方盾护在身后。

绿色的方盾很厚,约莫得有七寸,上面镂刻着一个凸起的黑色雄狮头,红色的眼睛绽放异彩,银色的獠牙寒气逼人,蓬松的鬃毛根根穿空。随着老五将灵力灌入,黑狮双眼红光陡然闪烁,狰狞可怖,又栩栩如生,跟有生命似的。这盾名唤“黑狮盾”,二阶上品的法器,乃是老五最为得意的宝贝。

“嘭。”

雷鸣一般,震得人的耳膜隐隐作痛。

紊乱的灵力洪流狂激横冲,拔树碎石摧墙毁院,带起阵阵狂猛的罡风,狂呼乱啸,吹得浓烟翻滚四散,江海倒悬一般,宛若末日。

老三、老五同时被反震地后退而去。

这边,老五还没站稳,一把蛰伏在他背后的飞刀陡然加速,突然从他的胸膛穿过。

老五不由得瞳孔一缩,惊骇万分地望向了自己的胸口,已经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鲜血横流。

手刃对手,飞刀的主人却没有任何的欣喜,反倒心头一紧,肠子都悔青了。就在飞刀刺上老五的那一瞬间,老四便后悔了,烟尘稀薄,他模糊地看到了那面熟悉的黑狮盾,有心想要停手,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猛攻一记之后,老三便感受到了那面熟悉的盾、熟悉的灵力,发现了不对劲,只是还没来得及提醒,老四就已经下了手。

“轰……”

就在老三失神之际,两道红光在他的脚下陡然撞到了一起,他登时感觉全身一冷,如坠冰库,有心躲闪,却为时已晚,滔天怒火将他深卷其中。

老四更是大惊失色,不明白到了此刻为什么老六还要下狠手。

老六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他认为老三、老四之所以下死手,是因为他们还在为那日执法堂吃了点老五和自己的亏而耿耿于怀,这次想要趁机除掉老五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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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章 黯然神伤

破晓时分。

缇花巷还是轰鸣声不断,狂风大作,尘沙漫天。老四控飞刀,老六挥飞剑,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从小巷西头已经打到了东头,还斗得不可开交。

小巷子是泥地,本就凹凸不平,此番更是到处是坑,有深有浅,深的三四人高,浅的两三尺的样子,麻子脸一般,甚是不堪入目。

当然,遭殃的并不只有这泥地,巷子两边的院落似乎更惨,十之八九都没了院门,院墙也都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也不见有人出来兴师问罪。

原因无他,院里的人都当是前些日子传闻的厉鬼又出来兴风作浪了,老老实实地待着,自身性命都堪忧,谁还敢出门,更哪有人敢兴师问罪。

附近的百姓没人敢出来凑热闹,缇花巷里却依然有很多的观战者。这些观战者,大多都是修士,北汉朝廷里的修士,修为有高有低,高的已经到了筑基期九层,一只脚迈进了金丹期,低的才炼气期五六层。

不论修为高低,这些修士全都是“观棋不语”的“真君子”,没人出声阻止,没人加油喝彩,都只是冷冷地看着。

……

很难得,巷子西头还有一个比较完好的小院。

院子里,候涛几人并没有外面形势的一片大好而欣喜,反倒各个都是愁眉苦脸,都在为风无尘而担心。

风无尘躺在候涛的清风舟上,从头到脚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药粉,只露眼睛和口鼻,像个大蚕蛹一般。

不用说,这正是欧阳高的杰作。

尽管裹成了大蚕蛹,风无尘却也不能立竿见影就好。大蚕蛹时不时就会剧烈抽搐一阵,吐出几口黑血。

候涛暗暗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巷子东头,不无悲伤地道:“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说着,他一招手收了院子里的阵旗,与众人一起转到前院,悄悄从长宁街潜走了。

……

小巷里,老四、老六斗了将近半晚,老四虽然一直占据上风,却也只是让老六受了些小伤,始终没能重伤老六,反倒被老六拖到力竭,体内灵力难以为继。

反观老六,虽然也是气喘吁吁,强弩之末的样子,但靠着大悲功,他的灵力却补充的很快,大有绵绵不绝之势。

战到后来,老六反而占据了上风,把老四稳稳地压制住了。老四心下惊骇,他对老六再清楚不过,后者虽然整日里满嘴的“悲天悯人”,实际上他的心比谁都硬,下手比谁都狠,最喜欢一点点将人折磨致死,手段非常之残忍。

老四可不想落在老六的手里,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匆忙强打精神,拼尽全力控制四把飞刀从不同的方向攻向了老六,方位很是刁钻。

老六越战越稳,左手不慌不忙地掐着诀,右手比剑指,遥遥向着半空里的飞剑一指。他这把飞剑,三尺来长,三寸宽,剑脊深红,形状与常见的宝剑并不相同,一点也不直,曲曲折折,高低有致,宛如一条躬身欲扑的灵蛇。此剑名唤“火蛇剑”

,乃是二阶上品的法器。

火蛇剑上灵光一闪,剑脊变得愈发红艳,仿若要滴血一般,光芒快速流转,从蛇尾流向蛇头,剑身陡然一振,剑尖颤动,“嘭”的一声弹开了正面急攻而来的飞刀。又随着老六手印拍出,飞剑陡然平转,巧妙地点开了右首攻来的飞刀。不一会儿的功夫,四把飞来的飞刀全都被老六击退。

这正是老六这把飞剑的拿手好戏,“蜻蜓点水”。

老四眉头紧皱,不自觉地有些心灰意冷。他很清楚,如果再这么耗下去,等待他的就是一死,甚至比死还要可怕。

越想越觉得恐惧,老四索性豁出去了,决定跟老六来个拼死一搏。他右手一招,四把飞刀呼啸而至,在他的跟前打起了转,他在心中发了发狠,猛然咬破舌尖,双手掐诀,向着断魂刀喷出了一大口精血。

“血祭法器”虽然威力巨大,却折损修为,还伤元气,不到万不得已很少有修士会使。这老四要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份上,定然不会使出这么一手。

鲜血落到飞刀之上,顷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飞刀却陡然灵力大盛,刀芒吐出三丈来长,寒气逼人。

老六皱了皱眉,略一犹豫,也咬破舌尖,向着火蛇剑吐了一口精血。火蛇剑气势陡增,剑身轻震,剑芒吞吐不定,锋利异常。

两人同时出手,断魂刀、火蛇剑划破长空,携风滚雷,对冲而去。

眼看两者就要撞在一起,眼看就要分出生死,这时天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惊雷。

“住手!”

这是一个苍老的男声,带着滔天的怒火,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声音响起,近在咫尺的刀剑陡然停滞在了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影出现在了老四和老六中间,在场没有一人看清他们是怎么出现的。

这两个人影一个是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头,一个是白发中年人,乃是执法长老和独孤安。

执法长老环视四周,目光在老三、老五的尸体上和老四、老六的脸上稍作停留,脸色越来越青……

……

天还未亮,风无尘就翻身起了床,这并不是因为他醒的早,而是因为他本就没怎么睡,躺在床上对他来说也是煎熬。夜深人静之时,他想起花瑶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想的越来越多的都是那个刚刚认识的禾妙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娇羞嗔怒都一遍遍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出现。

遇到禾妙音以前,风无尘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一个痴情的人,专一的人,遇到她之后风无尘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专一也不够痴情!

风无尘轻轻推开了房门,纵身跃到了房顶,等待日出等待清风拂面,希望光和风那把心中的那块缺失给补上,希望自己可以少些相思之苦,也希望自己可以少些惆怅。

其实,风无尘更希望的是这光和风能把突然消失的她送到自己的身边!

“色狼,起的够早的!”

一个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传到了风

无尘的耳中,这个声音正是风无尘朝思暮想的声音,正是她的声音。可是,听到这个声音风无尘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激动,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现在真是病得不轻,竟然都出现了幻听,不知道欧阳高有没有什么丹药可以医我的病。”

“色狼,你得什么病了?”

声音越来越近,而且风无尘还闻到了那让他心醉神迷的幽香,他直接一个激灵挑了起来,回身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天仙嘛!

“是你!”风无尘激动地想要朝天大吼。

“是我,”禾妙音眉头轻挑,“我们有这么熟吗?”

“哦……”

“色狼,你们找帮手了吗?”禾妙音脸上的拒人千里之外又顷刻换成了亲切的邻家小妹。

“只找了两个,都是独孤洋以个人的名义找的,毕竟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伙人是不是真的同仙会的人,我们也不敢贸然上报。假如那只是一帮小毛贼,我们回去之后肯定会受责罚!”

“你们也不想让别人分你们的功劳吧?”禾妙音吐了吐舌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碧仙院对付同仙会的规矩。”

风无尘见另一层自己不愿说的意思也被她一语道破,便低着头扣起了自己的手指:“你是不是也去找帮手了?”

“当然不是,你觉得我这么厉害还需要帮手吗?”禾妙音自信满满,语气很是傲慢。

要是这么傲慢的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风无尘肯定要么嗤之以鼻,要么感到厌烦无比,可是从禾妙音的口中说出来他却觉得她可爱无比。

“色狼,你傻笑什么,快说是不是!”禾妙音白了一眼只顾傻笑的风无尘道。

红彤彤的太阳终于爬上了山头,柔和的阳光洒在了她白皙、俏丽、可爱的脸庞上,美得清新、美得脱俗、美得让诗人词穷,风无尘痴傻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美妙的时刻,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不美妙的嚎叫,“色狼,赶紧起来走了,他们人已经到了!”

嚎叫的人正是候涛,他口中的他们正是独孤洋找来的帮手,独孤洋的两个师弟,一个是和风无尘动过手的贾观,另一个是比贾观早两年入门的徐发,两人都是筑基期四层的修为。

风无尘本来还想再和身边的佳人单独说几句话,可那讨厌的声音却在院子里响个不停。他在心中愤恨地把这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的主人大骂了千百遍,才恋恋不舍地答应了两句。

然而,最让风无尘头疼的还不是候涛,而是独孤洋。

独孤洋这家伙自打见到禾妙音第一眼开始,他那一双色眯眯、火辣辣的眼睛便没再离开过后者。不仅如此,独孤洋还流着口水跟禾妙音打起了招呼……

眼见心中的仙子竟然被独孤洋如此不堪的亵渎,风无尘的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更是恨不得当场就找独孤洋拼个你死我活。还好禾妙音给独孤洋的反应只有飞脚和白眼,这才在无形中阻止了一场潜在的生死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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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浪平

西厢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独孤安阔步走了出来,有意无意向独孤府正中望了望,袖袍一挥便没了形迹,来无影去无踪,看起来甚是潇洒。

候涛几人望了望这赫赫有名的长老消失的方向,甚是艳羡、神往,均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般出神入化的修为,不自觉都有些呆了。

还是白书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走进了西厢房。

候涛也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刚到门口,却见白书低着头又快步走了出来,他不由得心下一惊,颤声道:“色狼不行了?”

独孤洋白了候涛一眼,没好气地道:“死猴子,乌鸦嘴,你才不行了呢!”

候涛现在没心情跟他拌嘴,连跳带蹦,两步便到了床前,只见风无尘全身赤裸,静静地躺在药粉渣里,呼吸平稳,已经不再抽搐,不再呲牙咧嘴,只是没了头发、眉毛,全身还红彤彤的,状若泣血,周遭的药粉渣也大都成了黑紫色。

虽然模样凄惨,不过看起来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既然不是因为风无尘的病情,那就是因为风无尘这不雅的裸体了!想到这里,候涛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师弟啊,还是这么害羞!都是男人,一个裸体有什么妨碍呢?

候涛暗暗出了一口气,面皮也松弛了下来:“淫魔,独孤长老怎么说?”

两人说话间,风动、欧阳高和钟漠剑也走了进来,见到床上的“大红人”都有些震惊,尤其是钟漠剑。

钟漠剑一跳老高,惊声尖叫:“妈呀,你们把他烤了吃……”

“闭嘴!”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他姥姥的,小贱,赶紧回去看你的门去,要不然就把你烤了吃!”候涛故作狰狞状。

钟漠剑还是不禁吓,边往外冲,边鬼哭狼嚎。

除了欧阳高,其他人都大笑了起来。

候涛更是笑得语不成声:“他……姥姥的,哈哈……说正事,独孤长老怎么说?”

独孤洋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道:“说死猴子你一点红喂得及时,不但保住了他的性命,还护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根源没有受损,又经我师父的妙手这么一调理,他的脏腑全都归了位,灵力也都顺了,修为没有折损,而且也没落下什么病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休息几日就能下床了!”

闻言,候涛更增喜色,甚是得意:“他姥姥的,这次你们都服了吧?本总舵主是不是很英明?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见到色狼那个样子,先伸手往他腕上那么一搭……”

候涛声情并茂,连说带比划,当真是口若悬河,丝毫不考虑旁观者的感受。他的旁观者要么根本不理,要么满脸的不信,根本没有一个认真在听。

独孤洋暗叹一口气,果然给这家伙三分颜色他就开染坊!不过,候涛当时的所做所为,还真出乎独孤洋的意料,候涛当时慷慨、大方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的那个他。

“难道这家伙平时都在装穷?其实他坐

拥金山银山?”

独孤洋越想越觉得可疑,有心想要试个真假,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突然出言打断了候涛的自吹自擂:“死猴子,你卖给我一枚一点红,我出市面五倍的价格怎么样?”

一点红不仅是三级日等的丹药,还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灵丹妙药,市面上的价格一直都很高,多出四倍的灵石,不是小数,可是大赚的生意,恐怕绝大多数人都经受不住这诱惑。

候涛眼放绿光,伸出手,动了动嘴。独孤洋心中冷笑,暗想:“果真如此!难怪他会如此大方!我就说他不可能有情有义到这种地步吧!只是,该怎么赖账呢?”

就在独孤洋苦思该怎么赖账的时候,候涛勾了勾手指,放出了话:“你先给钱,我这就去给你买!”

独孤洋皱了皱眉,没好气地道:“死猴子,还用你给我买,我自己没腿啊?我现在就要!你到底有没有?”

候涛挠了挠头,不甘地道:“这个……这个……”

“更好的也行!”独孤洋仍不死心。

“这个……”候涛眼中绿光更甚。

“算了!”独孤洋既失落又轻松,“说正事!”

候涛听出了端倪,突然发现眼前的金山银山原来都是空山,不觉有些着恼:“他姥姥的,感情你是在逗我玩,拿我消遣呢!”

“死猴子,我怎么逗你玩了,机会我给了,是你自己拿不出来,能怪的着我吗?”独孤洋理直气壮。

“淫魔,我看你就是找揍!”

“死猴子,你揍个试试!”

说着,两人扭打在了一起,你抓我头发,我揪你耳朵,你戳我鼻孔,我扯你嘴巴,场面不堪入目。

风动给风无尘套上了一件衣服,这两人还在打,场面更加不堪,两人的衣服都已经被对方撕得不成样子。欧阳高则坐在角落里,一边品茶,一边观战,看得津津有味。

望着这三个家伙,风动感觉一阵头大:“喂,两位大哥,能不能停手?能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也给对方留点面子?或者别把那位给呛着了!”

这时,两人才发现那个全神贯注的看客,脸上一热,这才停了手。

停手之后,独孤洋和候涛两人也不好意思说话,欧阳高最近更是话少,房间立时安静了下来,气氛尴尬。

为了缓解这尴尬,风动向着独孤洋道:“独孤师兄,你不是说有正事要说吗?什么正事?”

“我师父问了我那几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自相残杀,我就如实地告诉了他!”

候涛开口询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候涛的语气和态度都好了很多,让独孤洋感觉很受用。

“就是如实告诉他,那几个家伙来第一次放鬼就重伤了我,他们还不满意,还打算放第二次,我们为了自保,便主动出击,我还给他们设了个局!”独孤洋不无得意地道。

听完这些,候涛微微心安。为了自保,防着十二金刚跟他们秋后算账,他们给

独孤洋下了个套。先让独孤洋相信,十二金刚放鬼就是为了对付他们独孤家,而他们这几个人则完全是因为帮助灭鬼,这才受了牵连,遭到十二金刚的报复。然后,他们又各种暗示,帮独孤洋定下了这套“离间计”,还让后者相信这妙计的的确确就是他想出来的。

拉独孤洋下水的确是有些不厚道,可要不这么做,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性命都堪忧!再说,独孤洋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没人管没人问,独孤洋身后却有一个了不得的师父,碧仙院有分量的长老。

有独孤安撑腰,即便十二金刚的人再恨独孤洋,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十二金刚虽说身后都有人,只是他们的人比独孤安还都差了些。

“独孤长老怎么说?”候涛有些紧张地道。他生怕独孤安眼光过于毒辣,看出什么端倪来。

“师父说这局的破绽不少,并不是天衣无缝,得毁了所有的线索才能踏实!”独孤洋道。

……

天还未亮,风无尘就翻身起了床,这并不是因为他醒的早,而是因为他本就没怎么睡,躺在床上对他来说也是煎熬。夜深人静之时,他想起花瑶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想的越来越多的都是那个刚刚认识的禾妙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娇羞嗔怒都一遍遍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出现。

遇到禾妙音以前,风无尘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一个痴情的人,专一的人,遇到她之后风无尘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专一也不够痴情!

风无尘轻轻推开了房门,纵身跃到了房顶,等待日出等待清风拂面,希望光和风那把心中的那块缺失给补上,希望自己可以少些相思之苦,也希望自己可以少些惆怅。

其实,风无尘更希望的是这光和风能把突然消失的她送到自己的身边!

“色狼,起的够早的!”

一个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传到了风无尘的耳中,这个声音正是风无尘朝思暮想的声音,正是她的声音。可是,听到这个声音风无尘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激动,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现在真是病得不轻,竟然都出现了幻听,不知道欧阳高有没有什么丹药可以医我的病。”

“色狼,你得什么病了?”

声音越来越近,而且风无尘还闻到了那让他心醉神迷的幽香,他直接一个激灵挑了起来,回身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天仙嘛!

“是你!”风无尘激动地想要朝天大吼。

“是我,”禾妙音眉头轻挑,“我们有这么熟吗?”

“哦……”

“色狼,你们找帮手了吗?”禾妙音脸上的拒人千里之外又顷刻换成了亲切的邻家小妹。

“只找了两个,都是独孤洋以个人的名义找的,毕竟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伙人是不是真的同仙会的人,我们也不敢贸然上报。假如那只是一帮小毛贼,我们回去之后肯定会受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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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相逢

日暮时分,太阳敛去刺眼的强光,柔和的光芒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煞是好看。

候涛他们等待的援兵,便在此时来到了独孤府,正是独孤洋的那两个师弟,贾观和徐发。

尽管这两人从碧仙院到此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都甚是疲惫,却依旧难掩兴奋,恨不得立时就出发赶往大静山寺,跟魔教妖徒大战个三百回合。

这也难怪!这两人很少下山,一年到头,生人都难见几个,更别提魔教妖徒了,他们对魔教妖徒的认识还停留在书中、别人的口中,对于实实在在的人,他们压根就没见过。也不光是因为新鲜,还为了那大把的灵石,杀几个稍微厉害点的魔徒就能在执法堂领到一大笔的灵石,这活计可是紧俏的很。

是以,独孤洋找他们下山帮忙,这两人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厌烦、不满,反倒对独孤洋感激得要死,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当然爱财的也不仅仅是他们,独孤洋没有开口求独孤安直接出手将大静山寺的魔徒给揪出来,其中就有灵石这方面的考虑。对他来说,想要的也不仅仅是灵石,他也是想做出一番不俗的成绩,扬名碧仙院,成为青年一代第一人,来个名利双收,到那时万千少女还不得主动投怀送抱。

他的这些小九九自然瞒不过独孤安,他不提,后者也没有主动出手,只给他留了几张品阶不错的符箓防身,便自行返回碧仙院了。

贾观和徐发着急跟那些魔徒拼个你死我活,独孤洋、候涛他们却突然不急了,至少不像独孤洋信中说的那般着急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改了初衷,突然将名利看淡了,不想要了,也不是怕了那些魔修,他们一个个年轻气盛、只嫌天矮的初生牛犊,连对方什么实力都不知道,又怎会轻易被吓到。

而是因为,他们现在一时还都走不开身。独孤洋晚上佳人有约,且是前几日就已经约好了,还指天发了毒誓。

候涛他们则是因为风无尘。风无尘好的比独孤安预想的要快,也不知是因为他所修功法玄妙,还是体内有那两件古怪东西存在,他日中时分醒来的时候便能下床走动了。

既然小命算是稳稳的保住了,他便有了更高的要求,想要恢复原样。他的脸皮一直都很薄,向来爱面子,让他以如今这副样子见人,真跟要杀他一般!而且,他更怕在这个时候见到她,万一让她见到自己这个样子,那不又更糟了?

为了能尽快长出眉毛、头发,也让自己不那么红,他一下买了独孤洋十几瓶丹药,一口气吃了七八粒,最后样子没好,还把自己吃出了一堆问题。

先是他全身长红毛,速度很快,几息的时间便长到了尺许来长,丝毫没有要停止生长的迹象,而且还浓密非常,脸孔、四肢都被遮了个严严实实,跟个大毛球似的。就在他愁着怎么让毛发停止生长,怎么改变头发眉毛颜色的时候,红毛突然停止了生长,开始一缕又一

缕地往下脱落,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又恢复到了原状。这毛发来得快去的急,时间总共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却让风无尘生出了许多的感慨,失而复得的喜悦,阴差阳错的无奈,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失落与不甘。

然后他又“红得发紫”,全身的殷红非但没有褪去,反倒变得更红了,红得发紫。最后他全身又变得慢慢僵硬,一动就疼。偏巧这个时候,他又开始拉肚子,一盏茶的功夫边往茅房跑了十几趟,一路鬼哭狼嚎,也不知道是因为肚子疼还是因为全身疼。到后来,他索性待在茅房不出来了。

折腾了大半天,直到贾观、徐发到来前一刻,风无尘才总算安安稳稳地又躺到了床上,他浑身再没有一点力气,沾床就睡着了。

凭着风无尘如今这副样子,别说跟魔徒打斗了,就是连走路都难!可要是不带他吧,众人又都觉得愧疚。在众人想来,这次他们人手这么充足,大静山寺之行必然十拿九稳,那一大笔灵石当然势在必得。风无尘前面出了那么大的力,还险些丢了性命,如今有了好处反而不带他,着实说不过去。

所以,最终出发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一早。

……

天微亮。

风无尘猛地睁开了双眼,样子有些恐慌。好长时间以来,他晚上睡觉都提着一股劲,时时刻刻提防着外面一切有的没的,很少睡个踏实觉,这次一股脑沉沉地睡这么久,多少让他有些后怕。

他四周一扫,静悄悄的,一切如故,没什么危险,又匆忙内视全身,昨天被折腾那么厉害,他还真有些担心。大致查了一遍,一切正常,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赶忙翻身下了床,下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也似的冲到了镜子前。当看到镜中那个没毛的红秃子之时,他的心一下凉了大半截,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侥幸、期望顷刻灰飞烟灭。

“完了!还是这副鬼样子!怎么见人?万一见到她又该怎么办?”风无尘欲哭无泪。

他双手合十,默默改了之前的祈求:“老天保佑,在我没恢复的这几天千万别让我们相遇!”

他心中的“我们”,自然是指禾妙音与他。在此之前,他每天,甚至每时每刻都盼着能够见到她,还无数次幻想过他们再次重逢的情形。这些情形虽多种多样,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却是不变的,他自己一定英俊神武,天人一般的存在。

然而,如今他这副样子别说是英俊神武了,就是距一般、不同都还差十万八千里呢!他怎么有脸见她!

生怕祈求一遍,老天听不到,他又紧闭双眼默默道:“老天……”

就在他虔诚求告之际,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嗓子大煞风景的吼叫,打断了他所有的兴致和思绪。

“色狼,你能下床吗?”

不用说,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候涛。

依着平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被这般无端打扰,风无尘一定会忍无可忍地跟候涛斗几句嘴才

肯罢休。只是今天,他却很自卑、很失落,完全没了斗嘴的底气和兴致,生怕引来对方更多的嘲笑。

“可以!没什么大碍!”风无尘随口答应了一句,却迟迟不愿动脚,不愿去开房门,这房门对他来说就是块遮羞布!

“他姥姥的,好了,还不赶紧吃饭!你要是再不来可就全被那个小丫头吃完了啊!”

风无尘的肚子一直咕咕在叫,连续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他确实真是饿了,只是他却不好意思以这副面孔主动见人,即便是这几个熟人。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没了什么动静,想是大家都去吃饭了。

风无尘这才轻轻推开房门,纵身跃到了房顶,深吸了一口带着点露水的空气,暗暗谋划待会儿该怎么与众人答话。

“色狼?”

一个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传到了风无尘的耳中,这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带着几分笑,正是他尘朝思暮想的声音,正是她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他既激动又忧伤,匆忙转过了身,不去看她,也不让她看到自己。

“害羞了?”

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现在真是病得不轻,竟然都出现了幻听,不知道欧阳高有没有什么丹药可以医我的病。”

“色狼,你得什么病了?”

声音越来越近,而且风无尘还闻到了那让他心醉神迷的幽香,他直接一个激灵挑了起来,回身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天仙嘛!

“是你!”风无尘激动地想要朝天大吼。

“是我,”禾妙音眉头轻挑,“我们有这么熟吗?”

“哦……”

“色狼,你们找帮手了吗?”禾妙音脸上的拒人千里之外又顷刻换成了亲切的邻家小妹。

“只找了两个,都是独孤洋以个人的名义找的,毕竟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伙人是不是真的同仙会的人,我们也不敢贸然上报。假如那只是一帮小毛贼,我们回去之后肯定会受责罚!”

“你们也不想让别人分你们的功劳吧?”禾妙音吐了吐舌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碧仙院对付同仙会的规矩。”

风无尘见另一层自己不愿说的意思也被她一语道破,便低着头扣起了自己的手指:“你是不是也去找帮手了?”

“当然不是,你觉得我这么厉害还需要帮手吗?”禾妙音自信满满,语气很是傲慢。

要是这么傲慢的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风无尘肯定要么嗤之以鼻,要么感到厌烦无比,可是从禾妙音的口中说出来他却觉得她可爱无比。

“色狼,你傻笑什么,快说是不是!”禾妙音白了一眼只顾傻笑的风无尘道。

红彤彤的太阳终于爬上了山头,柔和的阳光洒在了她白皙、俏丽、可爱的脸庞上,美得清新、美得脱俗、美得让诗人词穷,风无尘痴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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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入寺

昨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突然多出很多乌云,厚厚实实,低沉密集,压得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将近午时,这些铁块般的乌云才终于“撕破”了“脸皮”,飘起了细雨,云块慢慢稀薄,让人不由得心头一轻,感觉清爽了不少。

大静山寺,一如往常,香客很多,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似乎丝毫没受细雨的影响。

只有方丈室所在的小院,迎来了几个贼头贼脑的不速之客。这几人东张西望,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众人七手八脚给一个小和尚硬套了一件宽大的僧袍,又不由分说地将他推进了院子中。临进门之际,还被人胡乱塞到手里一个红漆木盘和一碟酥梨。

进门的时候,小和尚被人推得身形不稳,脚下一踉跄,手一抖,木盘、碟子和七八个酥梨全都飞上了天,四散而去,彼此远离。

看这架势,别说这个不算太高,手也不算长的小和尚不可能把它们全给接住,就是个子再高一倍,手再多上一对的人也不可能接住离得最远的几个酥梨,鞭长莫及。

眼看这些物件就要在小和尚眼前七零八落摔落一地,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只见他脚尖在雷震位上那么轻轻一点,身体短暂的消失了,再出现时,红漆木盘已经稳稳地出现在了他的手里,磁碟摆在木盘正中,上面规规矩矩地堆了一小座“梨山”。

小和尚回过头,望向了院门,没有大功告成的欣喜,反而有几分无奈,而且他还没有眉毛。

这小和尚不是旁人,正是风无尘,院门口那些人则是候涛几人。他们这几人早早便到了大静山寺,踌躇满志地查了一个上午,原本以为马到功成,然把大静山寺翻了好几遍,至今却还一无所获。别说魔教妖人了,连个毛都没见到。

最终,他们只能不管什么打不打草,惊不惊蛇了,直接查到了方丈圆心的头上。要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地进方丈室,这最好的人选自然便是风无尘这个小和尚了。

风无尘服了禾妙音给的丹药之后,终于不红了,肤色恢复到了往常,甚至比往常还要白上几分,想来都是因为新生皮的缘故。只是,眉毛、头发却还是没能如愿的长出来,他依旧是个没眉毛的小光头。

他很是苦恼,每次都想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天却不从人愿,第一次被她当成了“色狼”,这一次又成了“烤猪”,每次都没有个正常的“人样”,更别提什么光彩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风无尘很想向老天抱怨,抱怨他对自己的不公。可当他回头看到那个同样没个人样的猪头,心中的怨气登时便去了十之七八,还忍不住想乐。这个猪头真是太够意思了,在他孤独无助的时候“挺身而出”,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为他减了不少的压力,给他帮了一个大忙!

这个猪头正是独孤洋,而把他打成这副猪样的则是人群后面那个绝世出尘的女子,禾妙音。当时那叫一个惨,独孤洋在她的手中毫无还

手之力,被打得哭爹喊娘,几度昏厥,要不是风无尘、候涛几人求情,估计现在小命都难保!

风无尘心下惊骇,没想到这么个一尘不染的仙子,修为竟然如此高,下手还会这么重!

望了众人一眼,风无尘只得硬着头皮敲响了方丈室的门。

“咚咚。”

方丈室里寂静无声,没人答应。

风无尘悄悄放出神识,里面只有一个老和尚,紧闭双眼,盘腿而坐,面皮白净细嫩微微透着点红,慈眉善目,完全察觉不到修为,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异常来。

他仍是不甘心,又用神识详详细细把方丈室查了好几遍,还是一无所获,只得耷拉着脑袋,转身而回。

见到风无尘这副失落的样子,禾妙音立时便明白了,眉头轻挑,一脸不甘地道:“这方丈就没一点问题?”

风无尘默默点了点头。他还是不敢正视禾妙音,一直都低着个头。

“死猴子,怎么样,这里有没有什么阵法?”猪头尽管样子凄惨,却仍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独孤洋这是在禾妙音面前显摆自己,想要博取后者的好感。

候涛当然看不惯独孤洋这个样子,其实就算后者不是这个样子,他也有些看不惯,就算不是看不惯,他也喜欢跟后者拌上几句嘴,乐在其中!

不过,这次候涛却也没有开口呵斥独孤洋的机会。因为,有人比他更看不惯独孤洋,更不愿意看到独孤洋在禾妙音面前显摆成功。

“淫魔,你自己不会看啊!”风无尘一边装模作样地放出神识继续查探,一边没好气地道。

“色狼,你可不要乱说话,你自己浪荡成性怎好诬赖我这等良人!”独孤洋怎能看不出风无尘也钟情禾妙音,他又怎能不进行报复。

“哼,你这淫魔还真敢说,日日眠花夜夜宿柳,还说自己是良人!”风无尘面红耳赤地道。

“你这色狼竟敢诬陷我!”独孤洋咬牙切齿地抽出宝剑砍在了墙头之上浮雕的一朵精美莲花之上。

接着,风无尘几人便感觉天地一暗。

……

灯火通明的地下宫殿高三丈有余,长宽各有二十几丈,到处都是世间稀有的玉石、玛瑙、珊瑚,各色珍宝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地宫正中是一个二十几丈围圆的酒池,酒池里酒气飘香,醉人心神,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吸两口,显是世间珍有的好酒。

不过,这酒池最能引人注目的却不是里面清澈澄亮的好酒,而是酒池里那些放声肆笑的裸男以及他们左拥右抱的美女。再者便是酒池周围的一圈娇美女子,或吹拉弹唱,或翩翩起舞。

酒池里的裸男各个都是光头,光头之上还有些戒疤,看起来完全就是和尚,各个都紫肉凸出一身暴起的青筋,看起来都是孔武有力,各个都是手忙嘴乱,看起来都畅快淋漓。

那些被钢臂铁掌控制住的裸女形态各异,。不过,她们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有些人的脸上还有泪痕。

酒池周围的女子也并不是单纯的“卖艺”,不时有人被惊慌失措的拉下“水”。

“饶命!师父,饶命……”刚刚被拉到酒池中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泪流满面,声音颤抖,楚楚可怜。

“哈哈,饶命?不是你自己许愿求子,还问能不能在我们寺里‘坐蒲墩’,我现在不正是在成全你?”大汉一边用力撕扯怀中女子的衣服,一边放声狂笑道。

“我……”

这女子本想说她是一时赌气,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最后一条布缕也都飞了出去……

现在,她真是悔不当初。她刚到及笄的年纪便嫁给了邻村的一个书生,虽然夫家并不富裕,但是她和丈夫的感情却好,两人一直都是恩恩爱爱。丈夫也很上进,三年前金榜题名,做了县里的知县。

金榜题名,又是衣锦还乡,这本来是好事。可是,俗话说的好,福祸总双行。丈夫做了知县,公公婆婆对她便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当然,她的公公婆婆并不是对她的长相有什么不满意,她的姿色虽称不上绝佳,但也比较出众。她的公公婆婆对她最不满意的就是她的肚子,她嫁过来已经快十年了,可是连一男半女却都没有产下。

公婆把自家无后的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她的头上,天天撺掇自己的儿子休妻另娶,要么纳妾,幸亏她的丈夫还比较通情达理,屡屡劝慰自己的父母不可心急,既没有休妻也没有纳妾。

公婆对她“百般刁难”,她虽然日日哀叹,夜夜流泪,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她咬咬牙也能忍过去。可是,最近她小叔子新娶的那个媳妇,她的弟媳妇怀了身孕。一夜之间,她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一次,刁难她的除了自己的那一对公婆,还多了一个言语刁钻,为人刻薄的弟媳妇。同辈,尤其是年岁相近之人,最不能容下彼此。更何况这个出言最难听的还是刚过门没多久,脚都还没站稳,年纪也还没自己大的弟媳妇。

忍无可忍的她便和弟媳妇吵了起来,负气离了家。离家的她气消之后虽然后悔,但碍于颜面却也没有回家。思前想后,她想到了巷间传闻的“坐蒲墩”,也叫“坐夜”,就是到寺庙留宿一夜。当然,这个留宿不是一般的留宿,而是“借种”的一种留宿。

于是,她便咬了咬牙来到了大静山寺。她之所以有了借种的想法,是因为她知道可能真的不是自己不能生,而是自己的丈夫不行,他总是不能剑拔弩张……

到了大静山寺,她再三咬牙,终于向一个和尚说出了让自己难以启齿的事情,那和尚却也不吃惊,当即就把她引到了一个空房中,说晚上会有俊俏的公子过来。

哪曾想,她等来的却不是俊俏的公子,而是莫名其妙地到了地宫,见识到了酒池,见识到了“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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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风满楼

乌云翻墨,遮星闭月,山风呼啸,弯竹曲柳,一场瓢泼大雨似乎即将到来。

十之八九的香客在未时前后都已经离去,大静山寺有了几分似乎不属于这里的肃杀。

未时时分,山门殿顶上几个黑漆漆的人影窃窃私语。

“禾姑娘,那个小丫头呢?”候涛环视四周,发现等到现在还是少了一个人。

“不知道!”禾妙音的回答赶紧利落,又不留一点继续相询的余地。

候涛知道多说无益,再加上那个小丫头也不太可能出什么事,便不再深究,开口向着众人道:“大家今天有什么发现?”

众人七嘴八舌。

“没有!”“都正常的不得了!”“根本就没什么异常!”“都是许愿的,求官,求财,求子,再正常不过……”

禾妙音冷冷扫过众人,又望了望东方,脸上现出不耐烦。这次好容易才溜出来,本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些魔徒都一口气给灭了,不曾想出来一整天却连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她又向着圆心所在的方丈室望了望,似乎有意要再次去往此地。

候涛皱了皱眉,他跟风无尘找了一下午,也是没能发现什么异常。确切地说应该是他找了一下午,风无尘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直到现在还是不怎么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羊羔,你发现什么了?”说起找茬,候涛最服的就是欧阳高。

众人都住了嘴,望向了欧阳高,都不禁好奇,这次他又会有什么惊人的言论。

“晚上留在大静山寺的女子比较多。”欧阳高语无波澜。

“什么意思?”候涛精神一振,眼巴巴地望着欧阳高,只能看到一团模糊。

“有点怪,好多书都说女子晚上很少出门。”

“他姥姥的,羊羔你就是个书呆子,女子晚上是很少出门,那也得分什么地方!”候涛一副什么都懂的口气,“佛门圣地又有什么相干!”

候涛的语气有些浮夸,有心要在禾妙音面前卖弄。虽然白日里他跟风无尘说的头头是道,但他自己毕竟也是青年男子,也不可避免地想要在姑娘,尤其是漂亮姑娘面前,显摆自己。

“大猪头”本就不愿让别人抢了自己的风头,尤其是在姑娘的面前,再加上,他还真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自然不会放任候涛炫耀不管。

这边候涛话音未落,他立时便挺了挺身板,不无嘲弄地道:“死猴子,不懂装懂,还乱说!”

“他姥姥的,你懂,那你说这是为什么?”候涛没好气地道。

“很简单!”猪头说完停了一停,见众人都一脸疑惑地转向了自己,这才慢悠悠地继续,“这就是街头巷尾所传的‘坐蒲墩’,也叫‘坐夜’,”见众人仍是一脸疑惑,又道:“俗称就是借种!”

“传言,”猪头把这两个字吐的极重极清晰,“有不少好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生不出孩子的妇人,便会到寺庙中坐夜,会‘牛郎’!”

“这牛郎有可能是穷书生,有可能是富商,也有可能是普通的香客!”

“他姥姥的,你在信口胡诌吧?”候涛并不怎么信,“这怎么可能?”

“少见多怪!”独孤洋甚是不屑,“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跟个女子去看……”

正说着,独孤洋突然四周张望了一下,不无失落地道:“哎,禾姑娘怎么不见了?”

众人皆望向了刚刚禾妙音所立之处,此时已经空无一人,都不禁有些心惊,这姑娘太厉害了,来去都没有一点声响,跟只猫似的。

风无尘倒是并不惊讶,刚刚,禾妙音就是在他的注视下消失的,去往了方丈室的方向,想来是趁着夜色查圆心去了。

他虽然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跟她保持距离,趁早将她忘记,只当她是自己生命中众多匆匆过客中的一个,可当看到她消失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失落、惆怅,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跟少了一块儿似的。

他之所以这么快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一是觉得候涛的话真的在情在理,确实是在为自己考虑,二是突然想到了那个穷书生和公主的故事,当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时,两个人都不会幸福,他不想自己活得不幸福,更不想连累她也不幸福!

只是,要做出、并执行这么一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一看肠一断!

“他姥姥的,看看就看看!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候涛来了劲,跟独孤洋杠上了。

“好!输的人当众学一百声狗叫,死猴子你敢不敢?”独孤洋一脸坏笑。

“他姥姥的,这有什么不敢!”候涛赌气道。

“一言为定!”

两人击了个掌,率先冲向了群房院。

后面的人略一犹豫,也都跟了上去。白书去是怕候涛为了一时之气,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独孤洋是因为从未在书中见过坐夜的说法,想要一探究竟。风无尘则是失魂落魄,心下忧愁,只想待在个热闹的地方。风动和贾观几人见众人去了,便没了自己的主意,也跟了上去。

群房院上次被烧之后,经过重新修葺,不论是客房数量,还是装饰,都远胜从前。

几个黑影在屋顶转了一圈,躲进了院外的一棵大柳树之上。

……

灯火通明的地下宫殿高三丈有余,长宽各有二十几丈,到处都是世间稀有的玉石、玛瑙、珊瑚,各色珍宝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地宫正中是一个二十几丈围圆的酒池,酒池里酒气飘香,醉人心神,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吸两口,显是世间珍有的好酒。

不过,这酒池最能引人注目的却不是里面清澈澄亮的好酒,而是酒池里那些放声肆笑的裸男以及他们左拥右抱的美女。再者便是酒池周围的一圈娇美女子,或吹拉弹唱,或翩翩起舞。

酒池里的裸男各个都是光头,光头之上还有些戒疤,看起来完全就是和尚,各个都紫肉凸出一身暴起的青筋,看起来都是孔武

有力,各个都是手忙嘴乱,看起来都畅快淋漓。

那些被钢臂铁掌控制住的裸女形态各异。不过,她们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有些人的脸上还有泪痕。

酒池周围的女子也并不是单纯的“卖艺”,不时有人被惊慌失措的拉下“水”。

“饶命!师父,饶命……”刚刚被拉到酒池中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泪流满面,声音颤抖,楚楚可怜。

“哈哈,饶命?不是你自己许愿求子,还问能不能在我们寺里‘坐蒲墩’,我现在不正是在成全你?”大汉一边用力撕扯怀中女子的衣服,一边放声狂笑道。

“我……”

这女子本想说她是一时赌气,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最后一条布缕也都飞了出去……

现在,她真是悔不当初。她刚到及笄的年纪便嫁给了邻村的一个书生,虽然夫家并不富裕,但是她和丈夫的感情却好,两人一直都是恩恩爱爱。丈夫也很上进,三年前金榜题名,做了县里的知县。

金榜题名,又是衣锦还乡,这本来是好事。可是,俗话说的好,福祸总双行。丈夫做了知县,公公婆婆对她便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当然,她的公公婆婆并不是对她的长相有什么不满意,她的姿色虽称不上绝佳,但也比较出众。她的公公婆婆对她最不满意的就是她的肚子,她嫁过来已经快十年了,可是连一男半女却都没有产下。

公婆把自家无后的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她的头上,天天撺掇自己的儿子休妻另娶,要么纳妾,幸亏她的丈夫还比较通情达理,屡屡劝慰自己的父母不可心急,既没有休妻也没有纳妾。

公婆对她“百般刁难”,她虽然日日哀叹,夜夜流泪,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她咬咬牙也能忍过去。可是,最近她小叔子新娶的那个媳妇,她的弟媳妇怀了身孕。一夜之间,她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一次,刁难她的除了自己的那一对公婆,还多了一个言语刁钻,为人刻薄的弟媳妇。同辈,尤其是年岁相近之人,最不能容下彼此。更何况这个出言最难听的还是刚过门没多久,脚都还没站稳,年纪也还没自己大的弟媳妇。

忍无可忍的她便和弟媳妇吵了起来,负气离了家。离家的她气消之后虽然后悔,但碍于颜面却也没有回家。思前想后,她想到了巷间传闻的“坐蒲墩”,也叫“坐夜”,就是到寺庙留宿一夜。当然,这个留宿不是一般的留宿,而是“借种”的一种留宿。

于是,她便咬了咬牙来到了大静山寺。她之所以有了借种的想法,是因为她知道可能真的不是自己不能生,而是自己的丈夫不行,他总是不能剑拔弩张……

到了大静山寺,她再三咬牙,终于向一个和尚说出了让自己难以启齿的事情,那和尚却也不吃惊,当即就把她引到了一个空房中,说晚上会有俊俏的公子过来。

哪曾想,她等来的却不是俊俏的公子,而是莫名其妙地到了地宫,见识到了酒池,见识到了“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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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进地宫

大静山寺,万籁俱寂,只有哗哗作响的雨声。

藏经楼诸人,或躺或坐,尽皆无精打采,各个昏昏欲睡。

候涛已经盘腿坐在长案前睡着了,前俯后仰,突然一个不留神,动作大了一点,“嘭”的一声撞到了长案上,把长案撞得摇晃不止,险些摔倒,疼得他立时睁开了眼,眼泪直流。

“哎呦,他姥姥的,疼死我了!”候涛揉着头,疼得呲牙咧嘴。

余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接着闭上了双眼,该睡觉的睡觉,该养神的养神。

候涛环顾四周,不禁皱了皱眉:“色狼人呢?一个多时辰了,他该不会还在茅房吧?”

“无尘哥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风动一下起了身,没了睡意,多了担心,脸色煞白。

“走,我们出去找……”

一只“落汤鸡”飞也似地冲进了藏经楼,大呼小叫:“不见了,那人和方丈都不见了……”

“色狼?你怎么了?”

“我发现方丈不在方丈室,便偷偷潜入方丈室查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正要走,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我赶紧跳窗出去躲了起来,进来一个和尚,这和尚在里面呆了一会儿,突然不见了!”风无尘不无吃惊地道,“所以,我觉得那个方丈室大有问题,里面可能布置了什么阵法,需要总舵主给看个究竟!”

“他姥姥的,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候涛迫不及待地道。

众人冒着大雨,进了方丈室。

……

灯火通明的地下宫殿高三丈有余,长宽各有二十几丈,到处都是世间稀有的玉石、玛瑙、珊瑚,各色珍宝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地宫正中是一个二十几丈围圆的酒池,酒池里酒气飘香,醉人心神,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吸两口,显是世间珍有的好酒。

不过,这酒池最能引人注目的却不是里面清澈澄亮的好酒,而是酒池里那些放声肆笑的裸男以及他们左拥右抱的美女。再者便是酒池周围的一圈娇美女子,或吹拉弹唱,或翩翩起舞。

酒池里的裸男各个都是光头,光头之上还有些戒疤,看起来完全就是和尚,各个都紫肉凸出一身暴起的青筋,看起来都是孔武有力,各个都是手忙嘴乱,看起来都畅快淋漓。

那些被钢臂铁掌控制住的裸女形态各异。不过,她们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有些人的脸上还有泪痕。

酒池周围的女子也并不是单纯的“卖艺”,不时有人被惊慌失措的拉下“水”。

“饶命!师父,饶命……”刚刚被拉到酒池中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泪流满面,声音颤抖,楚楚可怜。

“哈哈,饶命?不是你自己许愿求子,还问能不能在我们寺里‘坐蒲墩’,我现在不正是在成全你?”大汉一边用力撕扯怀中女子的衣服,一边放声狂笑道。

“我……”

这女子本想说她是一时赌气,可是现在说这些还

有什么用,最后一条布缕也都飞了出去……

现在,她真是悔不当初。她刚到及笄的年纪便嫁给了邻村的一个书生,虽然夫家并不富裕,但是她和丈夫的感情却好,两人一直都是恩恩爱爱。丈夫也很上进,三年前金榜题名,做了县里的知县。

金榜题名,又是衣锦还乡,这本来是好事。可是,俗话说的好,福祸总双行。丈夫做了知县,公公婆婆对她便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当然,她的公公婆婆并不是对她的长相有什么不满意,她的姿色虽称不上绝佳,但也比较出众。她的公公婆婆对她最不满意的就是她的肚子,她嫁过来已经快十年了,可是连一男半女却都没有产下。

公婆把自家无后的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她的头上,天天撺掇自己的儿子休妻另娶,要么纳妾,幸亏她的丈夫还比较通情达理,屡屡劝慰自己的父母不可心急,既没有休妻也没有纳妾。

公婆对她“百般刁难”,她虽然日日哀叹,夜夜流泪,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她咬咬牙也能忍过去。可是,最近她小叔子新娶的那个媳妇,她的弟媳妇怀了身孕。一夜之间,她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一次,刁难她的除了自己的那一对公婆,还多了一个言语刁钻,为人刻薄的弟媳妇。同辈,尤其是年岁相近之人,最不能容下彼此。更何况这个出言最难听的还是刚过门没多久,脚都还没站稳,年纪也还没自己大的弟媳妇。

忍无可忍的她便和弟媳妇吵了起来,负气离了家。离家的她气消之后虽然后悔,但碍于颜面却也没有回家。思前想后,她想到了巷间传闻的“坐蒲墩”,也叫“坐夜”,就是到寺庙留宿一夜。当然,这个留宿不是一般的留宿,而是“借种”的一种留宿。

于是,她便咬了咬牙来到了大静山寺。她之所以有了借种的想法,是因为她知道可能真的不是自己不能生,而是自己的丈夫不行,他总是不能剑拔弩张……

到了大静山寺,她再三咬牙,终于向一个和尚说出了让自己难以启齿的事情,那和尚却也不吃惊,当即就把她引到了一个空房中,说晚上会有俊俏的公子过来。

哪曾想,她等来的却不是俊俏的公子,而是莫名其妙地到了地宫,见识到了酒池,见识到了“肉林”……

就在长枪袭来之际,那长枪的主人突然转过了身,发出了一声惊呼。泪眼中,她看到地宫中突然出现了七八个全身劲装的人。这些人还都是传说中的仙人,手轻轻一指便有宝剑飞刀破空而出。

这些刚刚出现,二话不说就出手的人正是阴差阳错触动了传送阵法的风无尘一行人。他们陡然间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也都很震惊,都有些发懵,都羞红了脸,独孤洋还暗暗吞了一大口口水。不过,好在他们也都没有乱,也都知道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应该做什么。

出手的同时,风无尘暗暗庆幸,幸亏当时灵儿和禾妙音离他们比较远,没有被卷进来,看到这场景。

各色灵光飞过,转

眼间便有十几个光头或死在绣榻之上,或死在酒池之中,白色的绣榻和澄清的酒池瞬间就多了些许四处扩展势力的娇红。

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哀鸣,尖锐、惶恐的惊叫,玉石清脆的破碎声,愤怒、慌张的怒吼,水波的激荡声全都搅合在了一起,横冲直撞,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地宫。

正当风无尘几人振奋精神要大杀四方之时,却听有人大喊了一声“启阵”。接着,没等这几人做出什么反应,他们就被罩在了一个巨大的水珠之中。也许,此时不应该再称它为水珠了,应该称作巨大的水球。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下接地上顶房顶,把风无尘几人全都笼罩在了其中。

候涛刚要张嘴,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便心念一动,施展了传音术,传音给了众人:“不要慌!这是二阶上品的阵法‘水牢阵’,擅困人却不好杀人,虽然我们一时破不了这阵,但他们却也轻易杀不了我们。只是,大家都用上‘龟息术’,不要吞了这水,以免着了他们的道。”

候涛几人被困,地宫不一会儿就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接着,便是一声被施展了传音术的怒吼:“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风无尘看向了声音的主人,发话之人是一个阔面细眼的光头,只见他膀大腰圆,腿粗臂壮,全身疙瘩肉,胸前长毛浓密,小腹上有一个碗口大的醒目疤痕。

风无尘只看了那光头一眼便转眼看向了他身边的一个老和尚,见到这个和尚,风无尘着实愣了一下。只见这个老和尚,白色的长须及胸,生的慈眉善目,身体消瘦、修长,脸上还一直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风无尘见到这个老和尚之所以这么震惊,倒不是因为他生的面善,而是因为这张脸孔乃是大静山寺方丈圆心的脸孔。

风无尘虽然以前从没见过圆心的真人,如今他还能一眼认出后者,完全是因为后者实在是太有名了,成了当今的活佛。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挂上一两张圆心的画像,富足的人家还会有他的金相、玉相。

“你是大静山寺的圆心,还是用了什么法术假冒的?”独孤洋抢先皱着眉传音开了口,显然他的震惊来得要比风无尘更猛烈。

圆心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轻声细语道:“施主何必要对这真假心存执念……”

“你是海狼帮的人,海狼帮又是同仙会的势力吧!”风无尘没工夫听圆心讲禅,直接开口打断了后者。

“你们知道海狼帮,还知道同仙会,不管诸位施主是什么人,看来今日都是万万走不出这地宫了!”圆心摆出一副痛心疾首、悲天悯人的样子,两边眼角还都有晶莹的泪珠滚出。

风无尘几人明明知道圆心这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可从他的表情和话语中竟找不出一丝毛病来,仿佛后者真地是在为他们的境遇感到悲伤。

话音未落,近乎三成的人,三十几个光头,全都狞笑着,任由自己的身体不同幅度地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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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六章 水牢阵

江四娘到了大静山寺,再三咬牙,终于向一个和尚说出了让自己难以启齿的事情,那和尚却也不吃惊,当即就把她引到了一个空房中,说晚上会有知书达理的俊俏公子过来。

哪曾想,她等来的却不是什么俊俏公子,而是莫名其妙地到了地宫,见识到了酒池,见识到了“肉林”。

眼见身边的大和尚就要对她再施强手,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翻滚而出,认命地闭上了双目。

便在此时,她突然感觉腕上的那只大手猛的一紧,同时身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她战战兢兢地睁开了双目,眼前的男子,低着头,目瞪口呆地望着胸口,一脸惊恐,他的胸上开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

“啊……”

江四娘惊叫着缩回了手,脚下一滑,跌坐在了酒池中。泪眼中,她看到地宫中突然出现了七八个全身劲装的人。这些人还都是传说中的仙人,手轻轻一指便有宝剑飞刀破空而出,砍瓜切菜一般大杀四方。

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哀鸣,惶恐战栗的惊叫,玉石清脆的破碎声,咆哮连连的怒吼声,水波的激荡声全都搅合在了一起,横冲直撞,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地宫。

不用说,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仙人”正是候涛几人。初见地宫里的情形,他们尽皆惊羞不已,不自禁都红了脸。独孤洋率先反应过来,长戟一挥立时劈掉了一个光头的半拉脑袋。候涛几人也回过神来,匆忙各施手段,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风无尘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而是先粗眼扫过一众女子,并没发现她,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遗余力地杀了过去。

正当他们几人振奋精神要大杀四方之时,却听混乱中有人大喊了一声“启阵”。二十几个光头匆忙从酒池中跃出,向着不同的方位四散而去,边跑边结印,似乎正是要启动什么厉害的阵法。

候涛一众赶忙各显本事,攻向了这些家伙。

风无尘飞剑赶到,眼看就要将砍掉一个光光的脑袋,那身体四周却突然多了一层水幕,只要两指来厚,看似不堪一击。

“哗啦啦……”

长剑斩上,激起几串水珠,只刺进一指左右,没能刺穿水幕,伤得那个光头,风无尘眉头一皱,正准备再接再厉,水幕上突然水波荡漾,一下将宝剑弹飞了出去。

相似的一幕同时也发生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几人面面相觑,急忙施展更凌厉的攻击。

然而,他们的攻击未到,那二十几个壮汉却都已经奔到墙角,以二十四山方位站定,同时向着石壁拍出了手掌,手掌落处仿佛都是一块荷凝玉。

“哗……”

水波四起,水幕重重,纵横交错,将风无尘他们困在了中间。风无尘一众大惊,全力突围。

“轰隆隆。”

就在风无尘他们手忙脚乱之时,那些壮汉头顶的石壁突然碎石乱掉,露出了二十四只黑玉蟾蜍,每个都有一尺来高,双目猩红,后背疙疙瘩瘩,肚腹高高鼓

起,张着大嘴,全都对准地宫中央。

壮汉一起转过身,双手交叠,手心向上,虚托于头顶之上。二十四只蟾蜍眼中同时闪过一抹亮光,甚是妖异,全身光芒流转,流光溢彩,大张的嘴巴陡然射出一抹亮光。

漫天的水幕猛然壮大、凝实,汇集在了一处,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将风无尘几人全都笼罩在了其中,让几人立时慢了下来。

候涛刚要张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心念一动,给众人施展了传音术:“不要慌!这是二阶上品阵法‘水牢阵’,只擅困人却不好杀人,虽然我们一时破不了这阵,但他们却也轻易杀不了我们。只是,大家都用上‘龟息术’,不要吞了这水,以免着了他们的道。”

几人被困,地宫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不一时,水球里传出了一声施展了传音术的怒吼:“你们是什么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风无尘望向了声音的主人,发话之人是一个阔面细眼的光头,只见他膀大腰圆,腿粗臂壮,全身疙瘩肉,胸前长毛浓密,小腹上有一个碗口大的醒目疤痕,好像是罗汉堂首座。

“他姥姥的,就是你假冒的罗汉堂首座,你是谁?”候涛也认出了这个人。

那人冷冷一笑,动了动嘴,正要说话。入口处,突然亮光一闪,众人匆忙凝神戒备。

亮光消退,显出一个老和尚,慈眉善目,身体瘦削,正是圆心。圆心双目微眯,打量四周。罗汉堂“首座”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是大静山寺的圆心,还是用了什么法术假冒的?”独孤洋皱眉发问道。

圆心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轻声细语道:“施主何必要对这真假心存执念……”

“你是海狼帮的人,海狼帮又是同仙会的势力吧!”风无尘没工夫听圆心讲禅,直接开口打断了后者。

“你们知道海狼帮,还知道同仙会,又杀了这么多无辜的罗汉,不管诸位施主是什么人,看来今日都是万万走不出这地宫了!”圆心摆出一副痛心疾首、悲天悯人的样子,两边眼角还都有晶莹的泪珠滚出。

风无尘几人明明知道圆心这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却仍忍不住动情,忍不住内疚,忍不住自责,忍不住后悔,仿佛自己真地干了什么天理难容之事。

圆心缓缓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诸位施主,苦海无边,来亦苦,去亦苦,何不早登极乐,一了百了!”

圆心的话语,像水一样柔,在风无尘的心间回荡,让风无尘不禁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受过的所有苦难、伤心全都涌上了心头,自幼便没了父亲,被人当成废物,受尽白眼、凌辱,频频犯险,九死一生,感情被玩弄,屡遭喜欢女子的算计,好容易进入碧仙院,又处处受制,束手束脚,仰人鼻息,看人脸色,憋屈得要死……

想着,想着,泪水不自觉地从他的眼中涌了出来,不由得想到:“活着有什么好!除了受苦、受罪,还有什么?”

风无尘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

越想越讨厌这个世界,越想越讨厌自己,双拳紧紧握到了一起,恨不得一拳将自己打死在这里!

“自我了断,入那极乐世界去吧!”

风无尘双眼直勾勾的,没甚光彩,木头人一样,翻动手掌招出宝剑,缓缓举向了自己的脖子。

……

方丈室外面,仰面躺着几个睡死过去的扫地僧人,鼾声大作,里面则是一高一矮的两个女子,禾妙音和灵儿,正在四下里翻查。

禾妙音当时与风无尘他们分开之后便独自来到了方丈室这边,端详了好久也还是没能查出个丁卯来。

她索性便不再查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圆心下了手。起初,圆心装傻充楞,一问三不知,险些骗过她。她却甚是不甘心,死马当做活马医,也有在圆心身上发泄心中怨气和怒气的原因,抽出宝剑就要削他的手掌。他装傻不得,只得出口,出口讲起了“佛法”。

禾妙音一个不防,险些着了圆心的道,自己伤了自己。亏得,关键时刻,她腕上的八音镯一震,将她惊醒了过来。她这才幡然醒悟,这老和尚不但有不错的修为,还修了控人心神的御神法门。

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边直接招出了八音镯,八个铃铛依着“宫商”,“叮铃铃”作响,克住了圆心的“佛法”,一边挥舞宝剑,将圆心追得满屋子跑。

后来,圆心抵挡不住,逃了出去,她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逃了,便一路追了过去。好多次,她眼看就要追上老和尚,后者却利用地利之便将她给甩开了。

最后,圆心又逃回方丈室,彻底没了形迹。

禾妙音翻查了个半天,始终找不到什么机关,便想找人帮忙。最初,她想到的便是风无尘一伙儿人,可他们却在大静山寺突然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无可奈何,她只能找来在厨房里皱眉打转的灵儿,存着一丝侥幸,盼望这丫头那些稀奇古怪的蛊虫能够派上用场。

尽管灵儿跟她很不对付,但灵儿却也好对付,完全可以为了吃食而不计前嫌。再加上,灵儿今天已经把存货吃了个干干净净,到现在还没找到能吃的,早就饿肚子了,更是好讲话了许多。

禾妙音烧鸡、烤鹅还没许完,灵儿便双眼放光地跟了过来。

只是,两人通力合作找了一炷香的时间却还是一无所获。

灵儿小嘴一撇,没好气地道:“毒丫头,你是不是在骗我?”

禾妙音白了灵儿一眼:“我哪有那闲心,信不信由你,要是找不到,那些烧鸡、烤鸭、红烧肉什么的我可不给你!”

灵儿听得直流口水,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禾妙音仍怕灵儿不尽全力,又接着道:“而且,我告诉你,我要你去找的地方,各种山珍海味堆积如山,吃都吃不完……”

“真的?”灵儿吞了口口水。

“当然!”

话音未落,灵儿一圈轰在了地上。

“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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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密雨针

地宫里,一片狼藉,琥珀尽碎,宝石无光,酒池化为血海,触目惊心。

一众女子聚到一起,退到了酒池一隅,战战兢兢地蜷缩成了一团,不敢言语。

几十个光头壮汉饶有兴致地望着大水球,欣赏着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自食恶果。

风无尘热泪滚滚,悲痛万分地将宝剑架向了脖颈,只是动作缓慢,慢得让人心慌,让人头皮发麻,甚至比一个不满三朝的婴儿都不如。再看候涛,虽然他已经泣不成声,哭得痛不欲生,但手中的匕首却也是极为缓慢地抵向自己的胸口。其余几人也都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手上动作也同样缓慢。

这几人之所以会如此慢,倒不是因为这几人只是面上伤心、难过,心里却不想死。而是因为水牢阵的缘故,这阵法能凝物滞力,缓身慢行,让所困之人难动分毫。

圆心却也丝毫不急,双手合十,轻轻道:“去吧!”

风无尘几人闭目等死。

突然,地宫剧烈摇晃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地龙翻身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躲躲?”

“都别慌!”

“噼里啪啦。”

碎石乱落,地宫一阵慌乱,大阵跟着晃了几晃。

风无尘身形一晃,怀里的安神木贴到了胸口,一股凉意扩散,神扬功不运自转。他陡然惊醒,望了望手中的剑,剑刃距离自己的喉管已经不足一寸,上面已经见血,要不是无法在这水牢阵中自如行动,估摸他现在都该过奈何桥了。

他后怕不已,匆忙撤了手中的宝剑,动作依然凝滞,慢得能把人给急死,也亏得如此,他现在才有命!

他转动眼睛扫过其他人,其他人没他这么幸运,并没有及时醒转,都还在以不同的方式进行着自杀。

他心下大急,有心冲上前去一个个夺取他们手中的利刃。可是,如今在这阵中,别说跑了,就是动一下手指都得费上好大的劲,耗上好长时间。

地宫停止了摇晃,碎石停止了滚落,一众光头壮汉惊魂未定地望着洞顶。

“咦?”圆心微微皱了皱眼,有些诧异地望向了风无尘,“这位施主,你为何不赶紧脱离这无边无际的苦海?”

闻言,风无尘不由得心神一震,感觉有些恍惚,匆忙全力运转神扬功,这才恢复正常。

“施主,莫要差一念,入那阿鼻地狱……”

“滚!”眼看候涛几人命若悬丝,风无尘心急如焚,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头给拍死。

“执迷不悟!”圆心恼羞成怒,失了高僧的气度。

“该怎么办?怎么办?”风无尘急的泪都出来了,哪有功夫理会圆心。

圆心冷笑道:“这样也好,先让你好好尝尝无能为力的滋……”

“轰隆隆……”

地宫又剧烈的摇晃了起来,落石如雨。

……

方丈室,已经没了房顶,墙壁也只剩下了后墙,兴许因为独独它是石墙的缘故。不过,它的处

境也并不怎么好,不停地摇来摇去,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废墟中,灵儿揉了揉拳头,噘着嘴向禾妙音道:“毒丫头,你当真没骗我?为什么我都打了两拳,还是没有一点反常?”

禾妙音四处打量,言不由心地道:“你的力气不够呗!”

内心深处,她可着实被惊到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几乎只用纯肉体的力量,一拳下去就能将整座山打得震动。这种本事,别说她没有,就是见也没见过!

“你就是一个骗子!”灵儿红着脸,气鼓鼓地道。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蛊丫头,不要走!”禾妙音自知理亏,语气柔和了许多,“再打一拳,所有东西翻十倍!”

“真的?你没骗我?”灵儿试探道。

“当然!”

……

地宫里。

光头壮汉四处乱跳,不停地躲避着天降坠石,女子们全都潜进了血糊糊的池子里。

圆心望着洞顶,若有所思,不躲也不闪,而那些砸向他的石头却在距他三尺左近时,兀自打了个转,飞向了别处。

风无尘随着水球左摇右晃,心中百感交集,无力、无奈、沮丧、悲伤、痛苦、不甘……

眼见这么多朝夕相处的好友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他恨不得随他们一起去,一了百了,黄泉路上还有个照应。

“为什么只留下我?”热泪在风无尘眼中翻滚。

“只留下我?”他突然灵机一动,“我有神扬功!神扬功,神识!对了,就是神识,这阵可以困人,却困不住神识!”

想到这里,风无尘顿时有了主意,运转神扬功,神识化形,微微在他们几人身上一点,兴许就能把他们惊醒!

他匆忙趁着混乱,圆心没工夫理会他们,狂运神扬功,将神识化作了八个枣子大小的小球。

正要击出,他突然又犹豫了,这样真的可行吗?

神识离体向来凶险,用以攻击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不慎,遭到反震,轻则神识受损,重则痴傻,甚至小命不保。而且,力度把握不好,被攻击之人,也极有可能受到重创。除非练过什么厉害的御神法门,能够娴熟自如地控制离体神识。

很可惜,神扬功只是养神、炼神的法门,却不是御神的法门,风无尘可没有自如控制离体神识的本事!

“一个不好,非但救不了人,自己的小命也顷刻玩完!怎么办?”

没办法的时候让人着急,有了办法更让人心焦。

候涛手中的匕首已经抵到了胸口,其他几人动作略比候涛慢上一点,但都已经是危若累卵,命在顷刻,根本就没时间让风无尘考虑。

“算了,都听天由命吧!”风无尘下了狠心。

……

“嘭。”

方丈室最后一面墙轰然倒塌。

禾妙音俯身摸了摸地上的一块大石,四尺见方,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孔。轻捋了一下秀发,瀑布一般,她若有所思地起了身,一脚踢开了大石,下面露出

一个洞口,一尺围圆,黑乎乎的,深不见底。

灵儿从烟尘中跑了出来,满身是土,泥人一般,她却浑不在意,脸上还挂着笑,摇了摇拳头,向着禾妙音手一伸,迫不及待地道:“毒丫头,打完了,快点,快点……”

“等一小会儿!”

说着,禾妙音又一连踢开了七八块巨石,下面均有形状相近的洞口。

“你骗人……”灵儿瞬间变了脸。

……

地宫摇晃得更加剧烈。

水球也颠簸得很凶,但是水球里的风无尘却是面露喜色,暗松了一口气。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成功了,成功地点醒了众人。

“他姥姥的,怎么回事?”候涛望着已经染血的匕首,惊骇不已。

独孤洋大惊失色地道:“这老和尚会妖法!”

“刚刚是你救了我们。”欧阳高望着一脸悻悻之色的风无尘道。

风无尘正要回应,那边圆心已经发现异常,冷哼一声道:“本想让你们好来好去,你们偏不领情,那就怪不得老衲心狠了!”

又冷冷地向风无尘道:“尤其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真当你那点微末伎俩很了不起?”

说着,他手掌一挥。

三十几个光头,全都狞笑着,任由自己的身体不同幅度地扭曲。

候涛他们动作慢,灵力运行得也慢,可是偏偏眼还快,心思也快,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家伙狞笑着、挥舞着利爪朝自己逼近却只能干着急而没有一点办法!

钟漠剑张着大口,伸着兰花指,满面的惊恐,满眼的慌乱。如果不是身在水牢阵中,如果不是大水球中无法直接发声,想必这地宫可能都要被一声尖利的惊叫声给捅个不小的窟窿。

“死猴子,你不是说他们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我们吗?”独孤洋大瞪着双眼怨恨地向候涛传音道,“要不是你乱讲,老子早就准备应对之策了!”

“淫魔,我能知道海狼帮的这些家伙都是半妖,而且还大都是海妖,海狼妖!”候涛一边慢慢地从储物袋里往外丢阵旗,一边出言回击道。

候涛口中的半妖,说的是那些吞了妖丹的人类。成为半妖的人会受到妖怪妖丹的影响,多多少少都会丧失些本心本性,有可能成为与以前截然不同的一个人,甚至有可能还会完全被妖丹反噬,完全丧失自我而成为妖怪的驱壳。

这还不算,融合妖丹还是一件既痛苦又凶险的事,九成以上的以身试法者都会当场暴毙,死相大都非常难看。不过,拥有难看的死相对于这些试法者来说却也算是幸事了,因为更多的则都直接爆成了飞灰,变成了一堆渣,根本就没有什么死相可言了。

即便如此,可是古往今来的以身试法者却也不少,想来是因为法力、寿命或者这两者能实现的其他什么东西实在是太诱人了吧!

候涛他们眼前这群不停扭动、不停朝他们走进的家伙就是半妖,正如候涛所言,这些半妖融合的妖丹都是海里的妖怪,海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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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海狼妖

圆心连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盯着禾妙音,恶狠狠地道:“又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留在这里好了!”

说着,他双手一合,几百根无形无色的细针在他的四周陡然成形,随着他双手虚空轻推,全都从四面八方不同的角度袭向了禾妙音,仿若乱风中的细雨。

禾妙音俏脸紧肃,一抖手腕,八个铃铛在空中滴溜溜一转,依着八卦方位浮在半空,将她和灵儿护在了中间。

“叮铃铃。”

细针一时逼近不得,圆心眉头一皱,突然咬破舌尖,向身后喷了一口精血,同时双手结了个印,鲜血化作了一个个细小的血符,印在了壮汉们的眉心,一闪即逝。

圆心冷冷地道:“徒弟们,还在等什么,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所有的壮汉全都扭曲了起来,身子拧的跟麻花似的,随意披在身上的僧袍都被拧碎了,骨骼“啪啪”作响,竹筒倒豆子似的,各个面目狰狞,甚是恐怖。

另一边,二十四山位中“甲”位的黑玉蟾蜍破碎,水球跟着剧烈地晃了几晃,风无尘感觉全身略略一松,压力陡然减轻了一点。只是,这水球却依然稳固,他的动作依然很是受限。

不过,他却对此没有一点抱怨。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险些小命不保,哪还会有什么更高的要求。而且,救他的还是心心念念的她。

在这么一个地方,这么一个处境下见到她,风无尘激动、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郁结的心肠也陡然开朗了。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新的决定。

既然不愿忘记,那便不要忘记!既然性命是她救的,那就用一生一世去还!其他的就由他去吧,活好当下,莫管前程!

就在他心思百转,感慨万千之时,独孤洋激动万分地开了口:“禾姑娘,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风无尘翻了翻白眼,恨不得狠揍这家伙一顿。

禾妙音冷冷地瞥了独孤洋一眼,寻思等会儿该怎么好好给他长长记性。

“毒丫头,吃的在哪里?”灵儿既没有管水球里的几个熟人,也没有管那些狰狞的壮汉,更没有管面前这个邪异的老和尚,对眼前的事物完全视若无睹,只专心找她的食物。

“坏了,我们来晚了,肯定都被他们给吃了,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撑成了什么样!”禾妙音故作惊讶地道。

禾妙音便是从石墙下隐藏的洞口来到地宫中的,原来那些洞口都是地宫的通风口,正连着地宫里的二十四个黑玉蟾蜍。

而灵儿之所以会跟着过来,完全是因为相信了禾妙音的话,后者告诉她这里有很多好吃的。

结果,到这里一看,哪有什么好吃的!

灵儿眉头轻蹙,望了望禾妙音,又望了望那些不停扭曲的汉子,只见他们正在不停地膨胀,全身都在长毛,速度极快,肉眼可见,密密麻麻的



她可不相信吃东西能把人撑成这样,又想起禾妙音之前许下的种种,顿时勃然大怒,大喝道:“毒丫头,你敢骗我!”

一言甫毕,她身子一晃,挥动拳头砸向了禾妙音。禾妙音深知她那股怪力的可怕,不敢贸然去接,闪身便躲。

“蛊丫头,不要胡闹!出去双倍还你便是了!”禾妙音在这个时候可不想跟灵儿争持,落个腹背受敌的下场。

“鬼才信你!”灵儿咬牙切齿,越斗越凶。

灵儿力气虽大,速度却比不上禾妙音,再加上禾妙音无心与她相斗,一直躲闪,灵儿虽然喊打喊杀,却一直没能和禾妙音交上手,两人便是不停地在八个铃铛内飞快地绕圈子。

风无尘他们由于被困阵中,灵儿她们讲话又没用传音术传给他们,是以他们并不知道灵儿她们说了什么,圆心虽然听到了却不解其意。一时间,他们都是傻了眼,不知道禾妙音和灵儿两人不停地绕圈子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就在两个女子追跑的时候,那些壮汉已经面目全非,身形大变,完全没了人样。

“这……这些都是海狼妖!”独孤洋目瞪口呆,“他们……他们都是半妖!”

“他姥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半妖?”候涛也是万分惊讶。

“难怪他们叫海浪帮!”风无尘头皮发麻。

海狼妖,顾名思义,这是海里的海狼修炼成的一种妖怪。海狼,其形酷似山林中的狼。不同的是,海狼身上的毛短、密、不沾水,背黑肚白,脚上既有利爪又有脚蹼,虽也在陆地栖息,却也可以在水中待上很久,而且比地上普通的狼也要大上两倍不止,很多成年的海狼都跟水牛似的。

半妖,指的是融合了妖丹,还活下来的人类。成为半妖的人会受到妖怪妖丹的影响,多多少少都会丧失些本心本性,有可能成为与以前截然不同的一个人,甚至有可能还会完全被妖丹反噬,完全丧失自我而成为妖怪的驱壳。

这还不算,融合妖丹还是一件既痛苦又凶险的事,九成以上的以身试法者都会当场暴毙,死相大都非常难看。不过,拥有难看的死相对于这些试法者来说却也算是幸事了,因为更多的则都直接爆成了飞灰,变成了一堆渣,根本就没有什么死相可言了。

即便如此,可是古往今来的以身试法者却也不少,想来是因为法力、寿命或者这两者能实现的其他什么东西实在是太诱人了吧!

可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半妖,还都是同一种海妖,却少见的很,也难怪独孤洋他们会如此惊讶。

“我终于知道那怪诗中的圣丹是什么了。”欧阳高的面上都是一如往常,没有丝毫惊恐的神色。

“闭嘴!”

欧阳高的话未说完就被众人无情地给打断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猜到那怪诗中的圣丹是什么了,十有八九就是妖怪的妖丹了!

说话间,那些走近的光头们已经面目、

身形全非,身上人的特征已经剩不下多少了,分明就成了一群狰狞的海狼妖。

最近的一只妖怪仰头发出一声狼嚎,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水球之中。只见它前爪向后一划后脚一蹬,身上蓝光一闪,一张血盆大口便快速地奔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当场就有破口大骂的冲动,他想骂这个可恶的妖怪倒不是因为后者突然发起进攻,而是因为后者的表现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因为,风无尘既不是离这个妖怪最近的,离它最近的是欧阳高,也不是修为最低的,修为最低的是风动,又不是修为最高的,修为最高的应该是候涛,可这个可恶的妖怪下口对付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骂归骂,但是该应对却还得应对,风无尘赶紧抽剑去抵挡,可怜他眼快、心快,可偏偏动作却很慢,急的他全身直冒汗,手中的宝剑却还是慢的令人发指。

眼见一张大口就要落到自己的小腿上,而手中的剑却近在眼前但又如同远在天边,风无尘不禁心沉到了谷底,眼睛瞪成了铜铃。小腿少半截,鲜血直流的一幕也不自觉地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色狼,快用神识啊!”

就在大口即将合上的千钧一发之际,风无尘的神识中传来了候涛的声音。不及多想,风无尘疯狂地运起了神扬功,狠狠地朝着血盆大口的主人放出了所有的神识。

接着,风无尘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啪”声,仿佛被打爆的苍蝇发出的声音。然后,他就看到大嘴的主人突然愣在了那里,已经合上少许的大嘴也突然一动不动了,眼睛也变得直楞楞的,眼白多,瞳孔少,只有狰狞的面容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风无尘赶紧收了神识,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风无尘惊魂甫定,神识中就再次传来了候涛的声音:“色狼,你怎么对付个筑基期一层的怪物用这么多神识,照你这个用法顶多对付两个!”

闻言,风无尘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也不知是真的头晕,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其实,风无尘早就知道用神识也可以攻击对手,轻则可以打晕,重则可以直接打死,那只攻击风无尘的怪物就被他一击给打死了。

只是,这种攻击手段却也比较凶险,只能向神识比自己弱很多的人施展。不然,自己就很容易受到反噬,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自己变成傻子,甚至命丧当场。

正是因为这些,风无尘以前才从来没有用过神识攻击。然而,现在的他却也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能多活一会儿对他来说也都是赚的了!

眨了眨眼,风无尘的身体恢复了应有的知觉,右边小腿当即就传来了一阵刺痛,原来那半妖的森白利齿已经刺进他腿肉中半寸来长,伤口处正有一缕缕血丝不停地融进水球之中。

风无尘看了一眼自己那条冒着鲜血的腿,咬了咬牙,缓缓地挥出了手中的宝剑去撬怪物的大口,当然对他来说这却也是已经拼尽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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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六十九章 破囚阵

八音镯围成的圈子里,禾妙音左躲右闪,既没有对海狼出手,也没有对追了自己半天的灵儿还手。

这倒不是因为禾妙音不想教训圆心和灵儿,恰恰相反,被逼得如此狼狈,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此刻她恨不得将这圆心和灵儿两人直接给一锅炖了。

她之所以一直这么隐忍,还是怕进一步激怒灵儿,灵儿放出那些稀奇、古怪又有些可怕的虫子,让她应接不暇,再让圆心发现破绽,圆心不顾一起地施展攻击,让她腹背受敌,疲于奔命,遭了圆心的暗算。

灵儿却丝毫不领情,依然在禾妙音身后穷追不舍,一路拳打脚踢,那些动作稍慢的海狼全都化作流星,飞也似的砸向了,禾妙音。禾妙音轻松躲过,石壁却无法躲闪,十之八九的飞狼最后都嵌到了石壁之中。虽然,性命都没有太大的妨碍,可都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时半会儿也都动不了。

圆心眼睛半眯,眼神有些迷茫,实在看不懂禾妙音和灵儿到底在搞什么鬼。要说这两人真是对付自己,可为何她们不停地追来追去,始终没有主动向自己出击。要说这两人真的内讧了,那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海狼下如此重的手。

另一边,随着大家都出了手,又一个黑玉蟾蜍变成了碎石,水球剧烈地晃了几晃,却依然牢固,里面的海狼也都没有受什么太大的伤,依旧虎虎生威,甚是吓人。一时半会儿,风无尘几人还是脱不了身。

最近的一只妖怪仰头发出一声狼嚎,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水球之中。只见它前爪向后一划后脚一蹬,身上蓝光一闪,一张血盆大口便快速地奔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当场就有破口大骂的冲动,他想骂这个可恶的妖怪倒不是因为后者突然发起进攻,而是因为后者的表现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因为,风无尘既不是离这个妖怪最近的,离它最近的是欧阳高,也不是修为最低的,修为最低的是风动,又不是修为最高的,修为最高的应该是候涛,可这个可恶的妖怪下口对付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骂归骂,但是该应对却还得应对,风无尘赶紧抽剑去抵挡,可怜他眼快、心快,可偏偏动作却很慢,急的他全身直冒汗,手中的宝剑却还是慢的令人发指。

眼见一张大口就要落到自己的小腿上,而手中的剑却近在眼前但又如同远在天边,风无尘不禁心沉到了谷底,眼睛瞪成了铜铃。小腿少半截,鲜血直流的一幕也不自觉地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色狼,快用神识啊!”

就在大口即将合上的千钧一发之际,风无尘的神识中传来了候涛的声音。不及多想,风无尘疯狂地运起了神扬功,狠狠地朝着血盆大口的主人放出了所有的神识。

接着,风无尘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啪”声,仿佛被打爆的苍蝇发出的声音。然后,他就看到大嘴的主人突然愣在了那里,已经合上少许的

大嘴也突然一动不动了,眼睛也变得直楞楞的,眼白多,瞳孔少,只有狰狞的面容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风无尘赶紧收了神识,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风无尘惊魂甫定,神识中就再次传来了候涛的声音:“色狼,你怎么对付个筑基期一层的怪物用这么多神识,照你这个用法顶多对付两个!”

闻言,风无尘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也不知是真的头晕,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其实,风无尘早就知道用神识也可以攻击对手,轻则可以打晕,重则可以直接打死,那只攻击风无尘的怪物就被他一击给打死了。

只是,这种攻击手段却也比较凶险,只能向神识比自己弱很多的人施展。不然,自己就很容易受到反噬,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自己变成傻子,甚至命丧当场。

正是因为这些,风无尘以前才从来没有用过神识攻击。然而,现在的他却也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能多活一会儿对他来说也都是赚的了!

眨了眨眼,风无尘的身体恢复了应有的知觉,右边小腿当即就传来了一阵刺痛,原来那半妖的森白利齿已经刺进他腿肉中半寸来长,伤口处正有一缕缕血丝不停地融进水球之中。

风无尘看了一眼自己那条冒着鲜血的腿,咬了咬牙,缓缓地挥出了手中的宝剑去撬怪物的大口,当然对他来说这却也是已经拼尽了全力。

还没等撬开巨大的狼嘴,确切地说,长剑还没到狼嘴的左近。这时,又有一头半妖划水而来。这次,这头筑基期九层的半妖还算“识相”,攻击的倒不是风无尘,而是风无尘左边的风动。

风无尘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风动,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赶紧再次放出神识,狠狠地砸向了那头凶狠的半妖。

刚刚收回神识,还没等风无尘再次庆幸又躲过一劫,又是一只筑基期一层的半妖从自己的左边划水过来了。

头晕目眩的风无尘暗暗叫苦,虽然明知道此时再用神识攻击会危险异常,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腿就这么离自己而去。

此时的他再次体会到了那种让人心生绝望的无助、无奈和无力,除此之外,他心中还充斥着那种有劲使不出的憋屈,他此刻是那么渴望与这些丑陋的家伙真刀实枪地大干上一场。然而,有时天却不从人愿。

别无他法的风无尘只得再次全部祭出了自己的神识,一样的手段,一样的拼命,只是威力却不一样了,已经不到最开始的一半了。

虽然,风无尘再次击中了半妖,又一次侥幸地没有被反噬。说是侥幸,其实也并不全是,风无尘一直修炼的神扬功可是功不可没。风无尘从未在别人的口中或书中找到关于神扬功的只言片语,这功法可谓是名不见经传,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看轻过这功法,自从他看到这个功法之后,他便打心底觉得这个功法妙不

可言,可具体妙在哪里,他就说不上来了。

最近,风无尘已经修炼到三层的神扬功又有了不小的长进,隐隐有了再次突破的迹象,他暗暗猜测神扬功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很可能与禾妙音的出现有关系。当然,这倒不是禾妙音神奇到可以在无形中促进风无尘所修功法提高,而是因为她的出现让后者郁结,让后者思念,让后者不舍,让后者感叹……

总之,禾妙音出现之后,风无尘的情绪便发生了不小的、不短的波动。根据风无尘的经验,每当自己有这种波动的时候,他的神扬功总会得到提高。

只是,这次半妖却没有被直接震死,只是震晕了。而且,在半妖晕之前还是一口咬在了风无尘的左腿之上,虽然咬得也不是很深,可还是流了很多的血。

身心俱疲的风无尘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并不止自己的身上“挂着”海狼,白书的身上挂了俩,欧阳高、独孤洋、徐发的身上各挂了一个,候涛的身上挂了四个……

又是一只凶猛的半妖分水而来,触目惊心的巨口直扑向了风无尘的脖颈,后者有心要躲,要反击,可怎奈动作还是慢的出奇,同时也头晕目眩的厉害,能调动的神识根本就没有多少,只有心却无力。

风无尘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在死前向禾妙音表白自己对她的心意。

眼看那张狰狞的巨嘴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风无尘感觉心越来越凉,不但是心凉,就是身上他也感觉很凉,似乎是被冻在了冰库之中。

风无尘无助又惊慌地四处扫了一眼,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谁能腾出手来帮自己,他只能缓缓地闭上双眼。

然而,就在他眼睛闭得只剩一条小缝的时候,他发现那已经锁定自己脖颈的巨口突然停住了,并没有直接合上。风无尘满腹的疑惑不解,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瞪大双眼看个究竟,可是他又突然发现自己连睁眼的速度也都变慢了。

不但如此,风无尘还感觉自己仿佛被压在了大山之下。

紧接着,他又发现脖颈前后的利齿并没有完全停下,正在合拢,只不过速度稍微慢了一点而已。

“死猴子,你干了什么?”独孤洋手握一张光彩夺目的符箓,有些怨愤地道。

“淫魔,这是我冒死施展的‘重水阵’,你没发现这些怪物的速度都变慢了!”候涛没好气地回应道。

“死猴子,这样我们的速度也更慢了,你这破阵法有什么用!要不是你的这个破阵法,我的二阶上品符箓现在就已经发动了,这个破水牢阵也能被破开了……”

“可是,色狼肯定也就死了!”候涛用一声愤怒的咆哮打断了独孤洋的话。

听闻候涛的话,风无尘感觉心中一暖,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原来,别人在自顾不暇的时候还是会想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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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七十章 战恶狼

然而,圆心话音还未落,那边就传来了灵儿恼怒的呵斥:“闭嘴,死秃驴!我的烤乳猪肯定你也吃了!”

“施主,你何必……”

“闭嘴!”

这一次,慈眉善目的圆心才刚开口就被灵儿打断了,同时后者还送了前者一个惊叫的流星。圆心的手段却很高明,众人也没见他怎么动,他便轻轻松松地躲过了那颗狼形流星。

“施主……”

“死秃驴,你真烦!”

这次,打断圆心的却不是灵儿和流星,而是禾妙音和一把纤细的飞剑。

面对飞剑,圆心不慌不忙,重施故技,眼看他又要轻描淡写地躲过攻击。可就在那飞剑即将和他擦身而过之际,飞剑突然晃了一晃,顷刻间便有密密麻麻又细如牛毛的小针朝着他飞射而去,速度竟比飞剑还要快上许多。

圆心皱了皱眉,却也不慌,身体像不倒翁似的晃了几晃,带出一串串的残影。所有的细针飞过,圆心再次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施……”圆心慈眉善目地才说了一个字,便皱着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当看到指尖上的鲜血时,他的脸顷刻间便扭曲了起来。

“真是该死,活佛的脸上怎么能有伤口,怎么能有伤疤!你们都该死……”

凌乱、血腥、恐怖的地宫中,女子们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角。

地宫一边是候涛几个大男人,他们还是背靠背地围成一个小圈,正共同应对围攻过来的海狼妖。四处乱窜的灵儿还在为地宫的装饰继续愤怒地添砖加瓦,每添一块“砖”或“瓦”她还会吼上一句“让你吃我的烤乳猪”。

地宫里,瘦削的、慈眉善目的圆心已经不见了,却多了一只巨大的、狰狞的海狼妖。

这头刚刚多出来的海狼妖咆哮连连,人立着,高约丈二,浑身黑烟缭绕,一对眼睛大若碗口,红光闪耀,一张狼嘴长如人臂,獠牙森森,右前爪还紧紧地握着一根丈余来长狼牙棒,锤头大若磨盘,其上的利刺都有尺许来长,自上至下不停地有红光闪烁,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繁奥的符文。

众人一看便知海狼妖的狼牙棒定非凡品,至少也应该是二阶中品的法器。

这海狼妖不但面目狰狞,法器可怖,它的修为也是不低,已经是筑基期七层的修为了。然而,与这海狼妖对峙的禾妙音却凌然不惧。不但是凌然不惧,好像反而更加轻视了,她还换了一把宝剑,换了一把更加纤细的宝剑,既找不到符文又看不到阵法,似乎是很不入流的一件法器。

这也就算了,禾妙音竟还对着海狼妖嘻嘻笑了出来。海狼妖见到这笑容也不禁愣了一下,当它反应过来这是不加一点掩饰的轻视之后,当即对着禾妙音就是一声怒吼,同时巨大的狼牙棒也从天而降,砸得周围的空气都哀鸣惊叫不已。

狼牙棒虽然看起来笨重无比,但在这海狼妖的手里却快若流星,风无尘的惊叫声

还在嗓子眼时,大棒已经抢先他一步砸在了石板之上,地面在摇晃,大小不一的碎石在激射,地宫在颤抖,刺耳的轰隆声在四处逃窜。

眼见那娇弱的身影完全淹没在了飞灰、乱石、毁灭的声响中,风无尘感觉自己的头更晕了,知觉也不灵敏了,连自己的惊叫声最后出没出口都搞不清了,连自己的小命差点就丢了都不知道。

就在风无尘愣住的一瞬间,一头筑基期二层的海狼妖挥出利爪直取他的咽喉,要不是旁边的白书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及时出手格开了那只利爪,恐怕他的小命此刻已经交待在这里了。

不过,风无尘的这种失神却也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因为,那个倩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她再次出现时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在海狼妖的身后轻轻地抖了一下手中的细剑。看起来毫无过人之处的细剑突然宝光一闪,迎风就长,眨眼间就变成了两丈来长,剑尖直抵海狼妖的后心。

海狼妖也着实了得,右手一翻,硕大的狼牙棒锤头一兜便灵活地从他的腋下钻了出去,分毫不差地封住了长剑的去路,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而且它连头也都没回一下。

那纤细的长剑却也没打算就此罢休,只见它威势不减,似乎是打算与狼牙棒来个硬碰硬。

海狼妖撇了撇嘴,似乎是在嘲笑禾妙音的不自量力。但是,它的嘲笑却没能维持多久,取而代之的是惊疑、惊慌和难以置信。

海狼妖赶紧就地一滚,坑坑洼洼的地面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众人发现海狼妖的背上竟然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喷泉。

原来,刚刚长剑就要点上狼牙棒的时候,突然晃了一晃,然后便像柔软的丝带一般弯弯地绕过了狼牙棒刺在了海狼妖的后背之上。

海狼妖的惊慌可能更多的还不在这把剑最终会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这把剑竟能这么轻松地刺破它背部的兽皮。海狼最自豪的一块皮应该就是它们背上的这部分了,即使没修成妖怪,也是普通的刀剑难破。修成妖怪之后,随着修为越来越高,背上的皮也会跟着变得越来越坚实,一般的法器也都可以完全不惧。

“你这个小娃娃当真该死!”

海狼妖后爪在地上一蹬,身体化作一道流星,举着狼牙棒飞砸向了禾妙音。然后,一大一小、一凶一俏的一兽一人便斗在了一起。

看她们斗了十几个回合,风无尘才算暂时放下了心。虽然海狼妖在表面上占尽了上风,似乎是把禾妙音一次又一次给逼近了绝境,但是后者却不但总能转为为安,而且还时不时能给海狼妖放点血。

“色狼,你没事吧?”

“没事!”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正要说两句感激的话……

“那还不快动手!”候涛没好气地道。

“好!”

说着,风无尘放出了四把飞剑,直接把白书打飞的那头海狼妖给钉在了石板上。

一盏茶之后,地宫显得更加

凌乱、血腥,也更加空旷了,站得稳的海狼妖只剩下十几只了。

一声巨响,巨大的狼牙棒击飞无数小碎石,嵌进了石壁之中。

又是一声巨响,最大的那只海狼妖像大锤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地宫的酒池之中,大半池的酒水应声飞溅了出去,剩下的小半池转眼就变成了红色。

见到这一幕,那些悍不畏死的海狼妖突然有了惧意,眼中的红光弱了许多,非但没再继续主动攻击候涛、灵儿这些人,还都在一点点退后。

风无尘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笑意,忙活了大半天,几次死里逃生,现在总算定了大局。

“你们看,这个老东西还挺识相,知道自行了断还能舒服点!”独孤洋指着在红色酒池中晃晃悠悠的圆心道。

此时的圆心是真正的“半妖”,下半身是海狼身,上半身是人身。不管是人身还是海狼身,上面都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或者瘆人的血窟窿,就连他最看重的一张脸也是完全开了花,红枣大的完整脸皮都不好找了。

圆心咬着牙,双目透着慑人的凶光,双手紧握着一根黑简,黑简已经抵到了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要自杀。

风无尘看了眼圆心手中的黑简,突然心里咯噔一下,这黑简他并不陌生,和他从灵儿手里得到的那根一模一样。他现在虽然不知道圆心想干什么,但他却知道应该制止他:“快……”

话未说完,那边圆心已经把黑简插进了胸口,他的嘴角流出了黑血,脸上却涌现出了一个狰狞、疯狂的笑,眼神也是炙热无比:“你们竟敢冒犯活佛,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说着,圆心所在的酒池翻滚了起来,他的身体也再次扭曲了起来。只是,这次他没有再次变成海狼妖,而是变成了一团丈许来高、三尺围圆的黑烟,黑如泼墨,浓若实质。

黑烟上下一阵翻滚之后,向着四周射出了一道道黑线,这些黑线宛如有生命一般,专寻人或还狼的身体,寻到之后便直接从口鼻耳中钻到身体之中,不分生死。那被钻进黑烟的身体,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堆白骨,而那黑烟却变得更加浓郁粗壮。

“天呀,这是什么鬼东西……”钟漠剑尖锐、惊慌的嗓音让地宫又多了几分诡异。

“太吓人了!”灵儿瞪着大眼看了一眼黑烟,然后便毫不犹豫、毫不客气地跳进了风无尘他们围就的小圈之中。

“你……哎呦……”

钟漠剑眼见自己最心仪的位子被灵儿抢了,刚要出口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是意见还没开口,他的人就飞了出去。

“比黑烟还吓人!”灵儿嘟着嘴一脸嫌弃地道。

“淫魔,你要干吗去?”

“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的我当然是要去保护那些可怜无助的柔弱女子了!”独孤洋两眼放光地道。

“我也很无助!”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的钟漠剑一脸无助地道。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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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斗圆心

地宫中,所有的海狼妖全都不见了,都便成了一堆枯骨,活着的只剩下候涛、禾妙音一行九人和身后那些早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的女子了!圆心所化的黑烟倒是壮大了好几倍,已经有三丈来高,七八丈围圆了,要不是它还贴着石板伸出好多的触手,估计体型还能更大。

黑烟还在不停的翻滚,似乎还会有什么惊人的变化,似乎地宫中这些活着的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禾妙音一干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已经用了很多的办法来对付这诡异的黑烟,水浇、雷打、火烤、风吹、刀砍、剑劈……

可是这黑烟却异常难缠,他们费了半天劲可还是没能奈何得了这黑烟。不但如此,他们还反被黑烟给困住了,要不是候涛布置的阵法和禾妙音的一件盾形法器,他们也早都化成了枯骨。

“淫魔,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那张三阶的符箓给施展出来!”候涛没好气地道。

独孤洋双眼一瞪,面露吃惊之色:“死猴子,别乱说话,我怎么……”

“淫魔,不承认的话我可就搜了,要是搜到可就算我的了!”

“死猴子,你敢!”独孤洋有些恼羞成怒地道。

“别吵了,你们快看!”风动一脸震惊地指着黑烟道。

剧烈翻滚的黑烟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就在即将完全静止的时候又突然猛地一缩。然后,所有的黑烟都烟消云散了,一个身着白袍,皮肤白净,慈眉善目的圆心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不同的是,这个圆心的皮肤更加白嫩,没有一丝皱纹,仿若五六岁小孩子的皮肤,两个眼睛的眼白上对称地多了一对黑色的圆点,胸口上也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符文,在白袍下若隐若现。

相比于他的长相,风无尘更关心的是他的修为,他悄悄放出一丝神识,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神识接近圆心,可是神识在距后者还有三丈远时就被弹了回来。

风无尘顿感天旋地转,同时惊惧不已,这个圆心的修为现在至少已经到了筑基期九层!

“几位施主,你们毁了老衲的佛颜,这罪过可大的很呐!”圆心双手合十,眼睛半眯,脸上摆出的是一个慈祥、温暖的微笑,“你们就此害了这世上的活佛,更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圆心虽然说的内容杀气腾腾,但是语气却如三月的春风,六月的细雨,雪地里的娇艳牡丹花,让人温暖,让人舒畅,让人着迷。

听圆心这么一说,风无尘的负罪感油然而生,感觉自己干了天底下最为丧尽天良的一件恶事,还有股要以死谢罪的冲动。

风无尘赶紧晃了晃头又默运了好几遍神扬功,脑中这才多了几分清明,感觉自己没那么想死了。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风无尘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汗湿了大半。

不过,风无尘却也不是定力最差的,他们身后的那些女子全都昏倒在了地上,早已人事不知。风动和钟漠

剑还都眼睛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丢了魂魄。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禾妙音眉头紧皱,脸上也有些冷汗,候涛、独孤洋、徐发都大喘着粗气,欧阳高和白书脸色煞白,两眼无神,显是还没恢复过来。

这里,表现最不一般的就是灵儿了,灵儿怡然自得地啃着一个猪蹄。

灵儿随意地扔掉了手中的骨头,理直气壮地道:“死秃驴,本姑娘的吃的都吃完了,你赶紧把你的黑烟撤了,我要出去找东西吃了!”

圆心胸口的黑色符文突然变得耀眼了:“施主,你几次三番冒犯活佛,难道不怕……”

话未说完,圆心陡然住了口,旋即挥动右掌在身体右侧一兜,速度很快,快到让风无尘只看到几个残影。当他的右手再次停到身前时,风无尘看到他右掌的四个指缝之间都多了一撮密密的、细细的小针。

“女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方是岸,自行了断方是解脱!”

听着圆心慈善至极的话语,风无尘又是心神一荡,突然想到了自己那段被家人排斥、被花瑶利用的惨痛经历,他感觉很悲伤,悲伤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眼中的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哗哗直下。进而,他又想到自己在世这么些年,好像完完全全都是在白活,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完完全全就是泡在了苦海之中。

风无尘觉得这个世界很痛苦,对这个世界再无一丝留恋,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想以最快的速度用剑结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正当他要招出自己的宝剑的时候,神识却碰到了那枚白简,风无尘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被人当头棒喝了一般。

风无尘的眼前不再是自己那些痛苦的过往,再次变成了地宫中的真实景象。

风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用头砸地,砸得地上和头上都是血,还兀自不停。

钟漠剑一脸痛苦地自己拿白绫勒自己,勒得自己两眼充血,面目铁青,却还没有任何要停手的迹象。

欧阳高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却没有一点血色,泪水横流,口里不停地叫着“娘亲别丢下我,我怕!”手中则端着一把宝剑,似乎随时都会了解自己的性命。

白书蹲在地上抽泣,一手掩面,另一手拿着一张符箓,符箓上灵光闪耀,且正对着自己。

候涛、独孤洋和徐发三人看起来稍微好点,但也好的有限,虽然样子不像那几人一般凄惨,也暂时还没使什么自残的手段,但却也都是一脸的痛苦和泪水,似乎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走上自行了断的道路。

“死秃驴,我快饿死了!”灵儿哭着道。

灵儿似乎没怎么受圆心话的影响,只是她却受到了黑烟的影响,黑烟凝结的上百根触手已经把她给团团围住了,地上已经死了一大片各种奇形怪状的蛊虫,可是那黑烟却还依旧步步紧逼。

同样受到黑烟攻击的还有禾妙音,此时的她正催动着一颗珠子与黑烟做着殊死搏斗。

她催动的珠子悬在半空,鸡蛋般大小,全身遍布着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的五色符文。

禾妙音俏眉微蹙,大喘连连,一脸的凝重,双手不停地快速结着各种玄奥的手印,随着她手印的打出,半空的珠子随之放出一道道灵光,灵光击在黑色触手之上也能将触手击退,但是围攻她的黑色触手实在是太多了。

反观圆心,他则双手合十静静而立,挂着一脸慈善的笑容,气定神闲的很。

风无尘对情况了解了个大概之后,赶紧左手捉了白简,一步跨到风动的身前,右手用力捉住后者的肩膀,不让后者接着以头抢地,也不让他动,左手则用白简轻轻地敲了敲后者。然而,后者还是一脸痛苦地流着泪,作势还是要磕头。惊疑不定的风无尘又用力敲了敲,后者的反应依然如故。

“咦!”圆心盯着风无尘皱了皱眉,“施主,你怎么不静思己过?”

“滚!”心烦意乱的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真是冥顽不灵!”圆心叹了一口悲天悯人的气,又摇了摇头。旋即,上百根黑色的触手便攻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眼见形势危急,也顾不得再拿白简乱试了,直接一个掌刀砍晕了风动。然后,风无尘赶紧运起了逍遥行身法,一边躲避黑色触手,一边对自己人毫不留情地施展掌刀。

撂倒了候涛这几个悲伤得不能自拔的人,风无尘也已经逃无可逃了,被黑烟给团团围住了。他看了看黑烟,又看了看手里的白简,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他有些想哭,原来这白简并不能驱散黑烟。

“施主,能不能给老衲看看你手中的白简?”圆心极富诱惑力地道。

“滚!”气急败坏的风无尘道。

“嘭”的一声响,禾妙音头顶的宝珠在与黑烟幻化的长枪相撞之后突然碎成了无数块。同时,她也吐了一口血,摇摇晃晃昏倒在了地上。

圆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然后转身向着风无尘、灵儿两人道:“两位施主,你们还执迷不悟吗?”

“死秃驴,快放了我,我饿了!”灵儿大哭着道。

风无尘心疼地看了一眼禾妙音,又看了一眼灵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觉得灵儿之所以会哭倒不是被吓得了,而是被饿得了!

要说怕,风无尘感觉自己肯定比没心没肺就知道吃的灵儿要怕多了。如今,他们的顶梁柱禾妙音已经倒下了,只剩下自己和这个有吃便是“娘”的小姑娘还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已经腾出手来的圆心。

他也不单是怕,而且还很不忍,不忍看到禾妙音这么一个佳人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香消玉殒,不忍看到地上这些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友化为一堆白骨,也不忍看到这么可爱、年轻的一个小姑娘魂归西天。

又看了一眼不断缩小的黑网,风无尘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然后把白简抵到了自己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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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七十二章 枯树新芽

火蟒翻转,火光滔天,气势汹汹地钻进了黑烟之中。

黑烟立马剧烈的翻滚了起来,沸水一般,不停地膨胀,变得越来越分散、稀薄,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烟消云散。

“他姥姥的,淫魔果然厉害!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候涛很是兴奋,竟然不吝言辞地称赞起了独孤洋。

“师兄太厉害了!”贾观和徐发也是争相拍马。

“那是自然!”独孤洋一脸欢笑,坦然受之。

独孤洋就这样成了众人称赞的头号功臣,风无尘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独孤洋偷眼瞥了瞥禾妙音,只见她并不像众人那般开心,仍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那团翻滚的黑烟,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禾姑娘,你大可放心!我的离蟒符乃是三阶中品的符箓,量那个老和尚再邪异,这次也得乖乖受死!”独孤洋自信满满。

他话还未说完,黑烟却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就在即将完全静止的时候又突然猛地一缩。所有的黑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皮肤白净,慈眉善目的和尚,正是圆心。

不同的是,这个圆心的皮肤更加白嫩,没有一丝皱纹,仿若五六岁小孩子的皮肤,两个眼睛的眼白上对称地多了一对黑色的圆点,胸口上也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符文,在白袍下若隐若现。

圆心非但没有被黑简扎死,灵符烧死,之前所受的重伤竟然还转眼就好了,让众人皆惊骇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风无尘悄悄放出一丝神识,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神识接近圆心,想探探这个怪异的家伙现在到底什么修为,可是神识在距圆心还有三丈远时就被弹了回来。

风无尘顿感天旋地转,同时惊惧不已,这个圆心的修为现在至少已经到了筑基期九层!

“几位施主,你们毁了老衲的佛颜,这罪过可大的很呐!”圆心双手合十,眼睛半眯,脸上摆出的是一个慈祥、温暖的微笑,“你们就此害了这世上的活佛,更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圆心虽然说的内容杀气腾腾,但是语气却如三月的春风,六月的细雨,雪地里的娇艳牡丹花,让人温暖,让人舒畅,让人着迷。

听圆心这么一说,风无尘的负罪感油然而生,感觉自己干了天底下最为丧尽天良的一件恶事,还有股要以死谢罪的冲动。

自知又中了招,风无尘赶紧晃了晃头,默运了好几遍神扬功,脑中这才多了几分清明,感觉自己没那么想死了。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汗湿了大半。

不过,风无尘却也不是最糟糕的,酒池里的那些女子全都昏倒在了地上,早已人事不知。风动还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仿佛丢了魂魄。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禾妙音眉头紧皱,脸上也有些冷汗,候涛、独孤洋、徐发都大喘着粗气,欧阳高和白书脸色煞白,两眼无神,显是还没恢复过

来。

这里,表现最不一般的就是灵儿了,灵儿怡然自得地啃着烧鸡,好像丝毫不受影响。她随意地扔掉了手中的骨头,理直气壮地道:“死秃驴,本姑娘的吃的都吃完了,你赶紧把周围的黑烟撤了,我要出去找东西吃了!”

圆心胸口的黑色符文突然变得耀眼了:“施主,你几次三番冒犯活佛,难道不怕……”

话未说完,圆心陡然住了口,旋即挥动右掌在身体右侧一兜,速度很快,快到让风无尘只看到几个残影。当他的右手再次停到身前时,风无尘看到他右掌的四个指缝之间都多了一撮密密的、细细的小针。

圆心向着禾妙音道:“女施主,你的罪恶最大,死后定下阿鼻地狱,老衲劝你苦海无边回头方是岸,自行了断方是解脱!”

显然那些细针都是禾妙音放出去的。

风无尘心神一荡,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被家人排斥、被花瑶利用的惨痛经历。他感觉很悲伤,悲伤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眼中的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哗哗直下。又想到自己在世这么些年,好像完完全全都是在白活,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完完全全就是泡在了苦海之中。他突然对这个世界又没了一丝留恋,又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其他人也都中了招。

风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磕头,砸得地上和头上都是血,还兀自不停。

欧阳高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却也没有一点血色,泪水横流,口里不停地叫着“娘亲别丢下我,我怕!”手中则端着一把宝剑,似乎随时都会了解自己的性命。

白书蹲在地上抽泣,一手掩面,另一手拿着一张符箓,符箓上灵光闪耀,且正对着自己。

候涛、独孤洋和徐发三人看起来稍微好点,但也好的有限,虽然样子不像那几人一般凄惨,却也都正在准备自残的手段。

“死秃驴,我快饿死了!”灵儿似乎还是没受到影响。

“叮铃铃。”

禾妙音摇动手腕,八个铜铃一起作响。

风无尘几人立时醒觉,都惊恐万分地望向了圆心。

圆心双手合十,静静而立,脸上挂着慈善的笑容,气定神闲的很:“女施主,还执迷不悟吗?”

禾妙音俏脸紧肃,没有作答,或者说,她用自己的行动做了回答。只见她双掌翻动,一连虚空向着八个铜铃拍出了上百个手印,铜铃“当当”作响,全都光芒大作,在空中一兜,依着八卦方位同时袭向了圆心。

“那就怪不得老衲了!”圆心很是慈悲地道。

一言甫毕,他张口一吐,吐出了一大团黑烟,黑烟转眼间就凝聚收缩成了一把黑不溜秋的狼牙棒,形状与他之前所用的那根一般无二。他凌空向着狼牙棒一指,狼牙棒立马腾空而起,飞也似地迎上了上去。

“当……”

狼牙棒与铜铃撞到了一起,发出了金属撞击声。

同样受到黑烟攻击的还有禾妙音,此时的她正催动着一颗珠子与黑烟做着殊死搏斗。她催动的珠子悬在半空,鸡蛋般大小,全身遍布着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的五色符文。

禾妙音俏眉微蹙,大喘连连,一脸的凝重,双手不停地快速结着各种玄奥的手印,随着她手印的打出,半空的珠子随之放出一道道灵光,灵光击在黑色触手之上也能将触手击退,但是围攻她的黑色触手实在是太多了。

风无尘对情况了解了个大概之后,赶紧左手捉了白简,一步跨到风动的身前,右手用力捉住后者的肩膀,不让后者接着以头抢地,也不让他动,左手则用白简轻轻地敲了敲后者。然而,后者还是一脸痛苦地流着泪,作势还是要磕头。惊疑不定的风无尘又用力敲了敲,后者的反应依然如故。

“咦!”圆心盯着风无尘皱了皱眉,“施主,你怎么不静思己过?”

“滚!”心烦意乱的风无尘没好气地道。

“真是冥顽不灵!”圆心叹了一口悲天悯人的气,又摇了摇头。旋即,上百根黑色的触手便攻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眼见形势危急,也顾不得再拿白简乱试了,直接一个掌刀砍晕了风动。然后,风无尘赶紧运起了逍遥行身法,一边躲避黑色触手,一边对自己人毫不留情地施展掌刀。

撂倒了候涛这几个悲伤得不能自拔的人,风无尘也已经逃无可逃了,被黑烟给团团围住了。他看了看黑烟,又看了看手里的白简,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他有些想哭,原来这白简并不能驱散黑烟。

“施主,能不能给老衲看看你手中的白简?”圆心极富诱惑力地道。

“滚!”气急败坏的风无尘道。

“嘭”的一声响,禾妙音头顶的宝珠在与黑烟幻化的长枪相撞之后突然碎成了无数块。同时,她也吐了一口血,摇摇晃晃昏倒在了地上。

圆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然后转身向着风无尘、灵儿两人道:“两位施主,你们还执迷不悟吗?”

“死秃驴,快放了我,我饿了!”灵儿大哭着道。

风无尘心疼地看了一眼禾妙音,又看了一眼灵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觉得灵儿之所以会哭倒不是被吓得了,而是被饿得了!

要说怕,风无尘感觉自己肯定比没心没肺就知道吃的灵儿要怕多了。如今,他们的顶梁柱禾妙音已经倒下了,只剩下自己和这个有吃便是“娘”的小姑娘还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已经腾出手来的圆心。

他也不单是怕,而且还很不忍,不忍看到禾妙音这么一个佳人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香消玉殒,不忍看到地上这些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友化为一堆白骨,也不忍看到这么可爱、年轻的一个小姑娘魂归西天。

又看了一眼不断缩小的黑网,风无尘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然后把白简抵到了自己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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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之桑榆

圆心双手轻轻一拍,黑烟自其胸口的符文翻滚而出,如滔天怒浪,将迎面而来的各式法器、灵力,还有虫子,全都卷了进去,无声无息,无波无澜。

风无尘立时便失去了和小五行剑的感应,候涛的阵法、白书的符箓也如石沉大海,没生出一点变化,灵儿的各色小虫子也是全军覆没……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惊骇不已。

这黑烟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众人皆是没了一点辙!

“诸位施主,你们还要继续反抗活佛吗?”圆心双手合十,笑容满面,看起来很是慈祥。

众人心下惊惧,皆是不发一言,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你们都不说话,看来是都有了悔过之心!”圆心笑得更灿烂了,“既然知错,那就该受罚,先从谁开始呢?”圆心扫视众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禾妙音的身上,“这位女施主罪孽最深,就先从你开始吧!”

说着,圆心右手一伸,一缕黑烟陡然向着禾妙音射了出去。

而禾妙音才刚刚挣扎着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直如风中芙蓉一般,怎敌他辣手摧花!

“不要!”

风无尘大急,匆忙纵身冲了上去,两手空空,连个法器都没有,不自禁地心里发虚。他匆忙放出神识搜寻储物袋,一番搜下来,发现能用做武器的也就只有那根白简。

有总比没有强,风无尘紧紧将白简抓在了手中。

只是,他的速度相较黑烟,还是慢了许多。在他距禾妙音还有三尺远时,黑烟已经率先杀到。

风无尘瞳孔一缩,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住……”

“手”字还没出口,他突然又发现一道夺目的亮光自禾妙音的长发中升腾而起,陡然与黑烟撞到了一处。

“嘭。”

亮光与黑烟僵持在了半空。亮光露出了真容,原来是一颗明珠,鸽子蛋大小,明亮夺目,全身遍布着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的五色符文。

虽然暂时抵住了黑烟,禾妙音却也一点都不轻松。只见她面如白纸,俏眉紧蹙,大喘连连,额上尽是汗珠,双手不停地快速结着各种玄奥的手印。

圆心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

说着,他右掌遥遥虚劈,与禾妙音对峙的黑烟变换成了一把鬼头大刀,猛然砍下。

“嘭。”

宝珠四分五裂,碎片乱飞。

禾妙音被震得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直流。

鬼头刀同样受挫,变为了原来一半大小,威势减弱,却依然不依不挠,直劈禾妙音而去。看来,圆心是铁了心要置禾妙音于死地了。

禾妙音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疼得她呲牙咧嘴,似乎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盯着越来越近的鬼头刀,她面色异常凝重,一翻玉掌,手里多出了一块红色玉石。

凤舞九天,睥睨众生。

她贝齿紧咬,犹豫了起来,早就说过此生都不会用到这块玉石,现在要是忍不住用了,回去还不得被那些

可恶的家伙给笑死,可若是真的不用,性命还能保住吗?

尊严和性命哪个更重要?她一时没有答案!

就在她迟疑不决之际,鬼头刀已经迎面砍了过来,近在眼前,她用力握了握手里的火凤,线条细腻,隐隐透出几分温热,暖人心脾,说不出的受用,只是这美玉却又重若千钧!想到那些可恶的面孔,她决定就是死也不受他们的奚落、讽刺!

她倔强地闭上了双目,惊恐万分。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怕死!

“啪。”

一声脆响,很轻,仿佛就是轻轻击掌的声音。

禾妙音惊恐地睁开了一条细细的眼缝,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那把狰狞的鬼头刀,而是一个光头,一个衣衫褴褛的光头。此刻,她突然觉得这个光头是那么可爱,那么高大!

这个光头自然就是风无尘。

“啊……”

直到这时,候涛、风动几人的惊呼声才算出了口。

刚刚,可把他们几个给惊吓得不轻。他们万万想不到风无尘竟然这么不自量力,竟然提着一把破玉尺打肿脸充胖子,妄想英雄救美,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然而,结果却是让他们又大吃了一惊。风无尘竟然成功了,竟然真地用手中的破玉尺击退了黑烟,真地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禾妙音一命!

“咦?”圆心眉头紧皱,死死盯着风无尘手中的白简,“这位施主,你手里的玉尺能不能借老衲一观?”

风无尘呲牙咧嘴,全身冷汗,惊得不能言语,盯着手里的玉尺,思绪万千。

就在刚刚,关键时刻,直面鬼头刀之时,他以为自己从此就要和禾妙音成为两个世界的人,天人永别,再无相见,不由得心下酸楚失落,丢魂落魄,竟然影响到了玄功的运行,五胜一功法一不小心逆转。

风无尘气海中,五种属性的灵力同时失去了控制,都一股脑涌到了他的经脉之中,彼此纠缠、冲撞,闹地他全身经脉扭曲、肿胀,似有千万根针在他体内不停的扎,把他痛得死去活来。

风无尘心下清楚,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将全身经脉尽断,轻则成为废人,重则小命立时不保。

不过,就他眼下处境来看,成不成为废人,死不死,好像都不太重要。因为,不管怎样,他眼前这把鬼头刀都饶不了他!

只是,自己玩死自己,忒也窝囊了!而且,也不能为她拖延一点时间,她还是免不了一死,自己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无论如何,他都要做些什么。

情急之下,他竭尽全力将五种属性的灵力往玉尺之中灌,虽然明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体内的灵力,并不能调出多少,并且这破玉尺也承受不了多少,不消几息,破玉尺就会化为一团粉尘,自己也会七窍流血而亡。但他不想死得毫无意义,至少要为她拖延一点时间!

然而,当灵力涌到玉尺中时,这玉尺非但没有被击个粉碎,竟还隐隐泛起了灵光。

这可着实惊到了风无尘!

刚得这玉尺时,他用尽了各种办法探奇,五种属性的灵力轮番上阵,火烧、水浇、烟熏……

但凡能想到的招,他几乎都用了个遍,可结果别说让着玉尺放出灵光了,就是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他也没见着。

不曾想,竟然在此时此景之下,玉尺终于有了变化。只可惜,都晚了!

撂倒了候涛这几个悲伤得不能自拔的人,风无尘也已经逃无可逃了,被黑烟给团团围住了。他看了看黑烟,又看了看手里的白简,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他有些想哭,原来这白简并不能驱散黑烟。

“施主,能不能给老衲看看你手中的白简?”圆心极富诱惑力地道。

“滚!”气急败坏的风无尘道。

“嘭”的一声响,禾妙音头顶的宝珠在与黑烟幻化的长枪相撞之后突然碎成了无数块。同时,她也吐了一口血,摇摇晃晃昏倒在了地上。

圆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然后转身向着风无尘、灵儿两人道:“两位施主,你们还执迷不悟吗?”

要说怕,风无尘感觉自己肯定比没心没肺就知道吃的灵儿要怕多了。如今,他们的顶梁柱禾妙音已经倒下了,只剩下自己和这个有吃便是“娘”的小姑娘还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已经腾出手来的圆心。

他也不单是怕,而且还很不忍,不忍看到禾妙音这么一个佳人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香消玉殒,不忍看到地上这些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友化为一堆白骨,也不忍看到这么可爱、年轻的一个小姑娘魂归西天。

又看了一眼不断缩小的黑网,风无尘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然后把白简抵到了自己的胸前……

“笨蛋,你要干什么?”灵儿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

风无尘想在死前能够显得从容,可他试了几次之后发现自己还真是挤不出笑容来,哪怕只是苦笑:“我要试试!”

圆心慈爱地摇了摇头:“施主,老衲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也许你的白简和我的黑简同出一脉,但是你的白简却没有一点邪气,而且你也没有修炼过‘血魂大法’,所以你还是乖乖地接受佛的惩罚吧!”

听了圆心的话,风无尘感觉自己的心和身体一样,都变得拔凉拔凉的,紧握白简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这才对嘛!”圆心满意又慈爱地点了点头,“老衲超度了这个魔女就送你上路!”

说着,圆心轻弹了一下小指,围着禾妙音的黑烟顷刻间就变成了成千上百条黑色的、狰狞可怖的毒蛇,密密麻麻的蛇一出现就作势要往禾妙音的身上扑。

眼见这一幕,风无尘的面皮顿时没了一点血色,两滴热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了。

“不要……”

本来已经放弃的风无尘突然不再犹豫了,虽然自己这么做没有什么用,虽然这么做很傻,虽然这么做也很自私,但是他确实不忍看到她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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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惩凶除恶

白书痴痴呆呆地望着候涛原来立足之处,早已成了泪人,任由碎石击打在身上,不闪也不避。

风无尘陡然转身,双目通红,呲牙咧嘴,状若怒兽,瞪着圆心厉声咆哮道:“老……”

就在他要大骂一嗓子,不顾一切地找圆心拼命之际,脑中突然传来了禾妙音的声音:“冷静!静气凝神,听我说!”

“不浮不躁,神守太虚,意沉气海,川流不阻,归元不息,不升不落,平化五行。”

风无尘此刻是既伤心悲痛又怒不可遏,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理智,这要是换个人说这些话,他定然听不进去,只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拼上一把。

可说话的人偏偏是禾妙音,他自然要区别对待,立时便停止了咆哮,认真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都刻在了心上。

听完之后,风无尘心下大惊:“这似乎是运行五行灵力的法门!她怎么知道我有五行灵力?又是怎么看出我的灵力出了问题?”

大敌当前,此时也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他赶忙压下所有的疑惑,按照禾妙音所说,运转起了灵力。

圆心冷冷望着风无尘,似笑非笑,鄙夷万分。不光鄙视风无尘,也鄙视所有的弱小者。弱小者保住自己的小命都是奢望,哪有资格谈什么友情、亲情。

在他看来,风无尘初始火冒三丈,又莫名偃旗息鼓,是因为后者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和他的强大,想要保住小命,便不再顾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了!

“小子,想要活命,就赶紧把玉尺交出来吧!”圆心语气轻蔑。

风无尘一动不动,一言也不发。

圆心皱了皱眉,道:“你是要违抗活佛的意思吗?”

风无尘全心运转功法,还是一言不发。

圆心大怒,怒目一睁,一条黑鞭抽向了风无尘。

“啪。”

关键时刻,风无尘匆忙举玉尺横挡,玉尺上光芒一闪,黑烟。急退而去

听了圆心的话,风无尘感觉自己的心和身体一样,都变得拔凉拔凉的,紧握白简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这才对嘛!”圆心满意又慈爱地点了点头,“老衲超度了这个魔女就送你上路!”

说着,圆心轻弹了一下小指,围着禾妙音的黑烟顷刻间就变成了成千上百条黑色的、狰狞可怖的毒蛇,密密麻麻的蛇一出现就作势要往禾妙音的身上扑。

眼见这一幕,风无尘的面皮顿时没了一点血色,两滴热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了。

“不要……”

本来已经放弃的风无尘突然不再犹豫了,虽然自己这么做没有什么用,虽然这么做很傻,虽然这么做也很自私,但是他确实不忍看到她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他要陪着她,不让她感到孤单!

“笨哥哥,不要……”

灵儿刚摆出一脸的悲痛,却又被突如其来的惊疑给挤得没有容身之地了。

不过,灵儿却也不是最震惊

的,风无尘也不是,最震惊的人当是圆心。

圆心震惊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傻小子真的像自己一样施展出了血魂大法,而是因为后者把白简猛刺胸膛,那白简遇到后者的血之后竟然兀自飞了起来。傻小子没死还不算,他竟突然间还能控制飞在半空的白简了。

在圆心的眼中,眼前的傻小子只是简简单单地高举着双手,他头顶的白简便飞快地、自如地盘旋了起来,白简在盘旋的过程中不时会放出一道灵光来,灵光闪烁间就逼的所有的黑烟都后退不止。

“笨哥哥,打死这个死秃驴!”灵儿突然高兴地跳了起来。

只有风无尘自己在心中暗暗叫苦,这哪里是自己在控制这白简,分明就是白简在控制自己。现在的他根本是一动也动不了,更惨的是不但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就连灵力也是,体内的灵力完全被头上的白简给控制住了,而且还是五种属性全都被控制住了,白简正“自作主张”地吸取他的灵力。

此刻,风无尘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大灵石!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白简还没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反而还帮自己暂时击退了黑烟。

白简盘旋的速度越来越快,黑烟退的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同时,圆心感觉自己的胸口也越来越堵。

圆心虽然还没弄明白眼前的傻小子搞的是什么鬼,但却知道如果任由后者就这么发展下去就有可能毁了自己这个活佛。想着,他双手快速地结了个手印,道了声“去”,便虚空将手印拍了出去。

手印一出,倒退的黑烟止住了形体,随着后面呼啸而来的黑烟一起翻滚了起来。不一时,漫天的黑烟便幻化成了一柄巨大的黑色鬼头刀,鬼头刀长约两丈许,其上缭绕着一圈黑色的、密密麻麻的、快速旋转的细钉,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圆心一脸庄严肃穆地伸出了右掌,遥遥地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半空中的鬼头刀应势狠劈了下来,似能破山裂海。然而,大刀之下那个傻小子的反应却是让圆心大为的恼火,那个小子面对自己的这惊天一击竟然无动于衷,动也不动一下。圆心这一击可是非同小可,即便是筑基期九层修为的高手也不敢这么嚣张。

“笨哥哥……”灵儿显然是看出了这一击的厉害,想要出言提醒,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巨大的鬼头刀携着毁天灭地之威凶悍异常地斩向了风无尘,后者可不是看不出这一击的威力,只是他实在是动不了,只能流着冷汗和热泪骂着头上倒霉的白简等着粉身碎骨。

“嘭”的一声巨响,狂风呼啸,大地颤抖,灰尘四逃,屋顶七分八裂,四壁东倒西歪,碎石滚滚。

“笨哥哥,你死了谁赔我的烤乳猪……”灵儿盯着弥漫的灰尘扯着嗓子道。

“施主,现在就轮到你了!”圆心向着灵儿和蔼可亲地道。

“大和尚,我也不怪你吃我的烤乳猪了,要不我就离开吧!”灵儿向圆心露出了一

个灿烂、可爱的笑容。

“施主,不要执迷不悟了,还是早些脱离苦海的好!”圆心脸上的笑更加慈爱了。

说着,圆心再次伸出了右掌……

“死秃驴,咳,咳……不要欺负小姑娘!”灰尘之中传出了风无尘的喝斥声。

“笨哥哥……”

“你……”

灰尘散去,一个土头土脑的土人出现在了灵儿和圆心的视线中,这土人虽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看起来也真的很土,但却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连个喷泉或者小沟壑都没有。

不但这个土人没什么大碍,就连他头顶的白简都没有一点损伤,只是旋转的速度慢了一些。

圆心看了看土人又看了看白简,看了看白简又看了看土人,脸上的从容彻底不见了踪影,大惊失色地道:“你……你搞了什么鬼?”

“死秃驴,现在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你想逃命已经来不及了!”风无尘装出一副无比嚣张的样子,暗示圆心赶紧逃跑。

现在,风无尘全身连同神识都疼得厉害,似乎随时都会散掉。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刚刚如果不是那白简突然射出五个颜色不同,形状却相同的繁奥符文,自己的这条小命可算是烟消云散了!

虽然刚刚躲过了一击,可风无尘并不认为他下次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施主,你是想吓退老衲吧!”圆心毕竟是老油条,而风无尘又不是一个好戏子,“老衲还想讨教一招!”

话音未落,圆心直接扯开了白袍,露出了自己的胸膛,胸膛之上的黑色符文落到了风无尘的眼中。

虽然只是一个符文,一个看起来非常圆润的符文,但风无尘却感觉仿佛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杀气冲天,让人心惊,让人胆颤。

圆心一脸痛苦地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胸口的符文,黑色的符文便像活过来一般,在他的胸膛上蠕动了起来,每动一分,圆心就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却更浓……

就在天将黑未黑之际,稀里哗啦的雨突然止住了,太阳在即将落下之际又漏了个脸。

冷冷清清的丰乐楼只有一桌客人,虽说只有一桌客人却也几乎把丰乐楼的仓库给吃空了。这倒并不是因为这桌客人都很能吃,而是这桌客人中的一个人很能吃。不用说,这个人就是灵儿了。

现在这一桌坐着九个人,候涛桃树会六人,还有灵儿、独孤洋和徐发三人,贾观依旧帮独孤洋看家,而禾妙音从地宫出来后就消失了。

“灵儿,没人跟你抢,后面也还有,你吃慢点!”风无尘哭笑不得地道。

“别……跟……我说话……”灵儿满嘴的烧鸡,支支吾吾地道。

“色狼,你先别管她,那个圆心真是突然羊癫疯发作死的?”候涛仍是一脸的不相信。

“我什么时候说他是羊癫疯发作死的了!”风无尘无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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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执念深

“你说的症候,突然倒地,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四肢僵硬,就是羊癫疯的症候。”欧阳高认真地道。

“我还说最后他连渣都不剩了呢,羊癫疯有这个症候吗?”风无尘感觉撒个谎真的很累。

是的,风无尘的确没有跟候涛他们说实话,其实也是实话,只不过他说了个结果却没说过程。对于整个过程,他自己现在都还一头雾水呢,又怎么能说得清呢!

当时,圆心抚摸了自己胸口上的符文之后,那符文仿佛活了过来,自行蠕动了起来。接着,符文之上突然射出了一根黑丝,黑丝打个转直接奔向了风无尘。

正在风无尘惊疑不定之际,他头顶的白简突然灵光大盛,直接迎了上去。然后,风无尘就感觉自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在梦里,风无尘看到了圆心的过去。

圆心是个孤儿,一个不知道是谁遗弃在大静山寺山门前的孤儿。他是被寺里的和尚养大的,自小在大静山寺学习佛法,十五岁之前从未出过山门。

十五岁时圆心第一次下山,下山为的是代表大静山寺到天都城参加北汉国僧人的法战,辩论佛经。十五岁的圆心一战成名,辩倒了参战的所有人,被北汉国皇帝赞誉为北汉国第一神僧。

十五岁开始,圆心便成了众人心目中的活佛,受万人敬仰,风头一时无二。二十岁之前他每天过的都很开心,五年的时间他对“活佛”这两个字也从最初的愧不敢当到了后来的坦然处之。

二十岁之后,圆心突然感觉很空虚,他不再满足别人口中的“活佛”,他想要成为真正的活佛,他想拥有无上的法力,想要拥有长久的生命,想要和眼前、身边的这些凡人又实实在在的不同。

二十岁之后,圆心开始变得郁郁寡欢,他翻遍了藏经阁的经书,可还是没有找到获得法力和更长生命的途径。

已经心灰意冷的圆心在二十七岁的那一年却遇到了一个神秘人,一个会法术的神秘人。当然,这个神秘人就是同仙会的人,这人自称名叫“无忧”。

这个无忧就是把圆心带上魔途之人,无忧给了后者一枚海狼妖的妖丹,还如实地告诉了后者其中的风险,并让后者自己选择,后者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吞下了那枚妖丹。

无忧对于圆心的表现很高兴,大方地让后者做了海狼帮的帮主,海狼帮的帮众也全都剃了头进了大静山寺,做了假和尚。这一藏就是三十多年,谁能想到在大静山寺这么庄严的寺庙中会有这么一群半妖呢,谁又能想到大静山寺佛法精深的方丈就是半妖帮主呢!

如果不是上三个月前圆心突然接到无忧的命令,照着图纸在顺安城寻找带着浓浓邪煞之气的黑简,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呢!

接到命令之后,圆心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在不暴露海狼帮及同仙会行踪的情况下他可是用尽了一切办法来寻找。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轻轻松松就得到了两枚黑简的下落,并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一枚。可是,在得第二枚的时候却遇到了波折,找书生使用美男计不成,他又发动了“海狼令”,利用江湖人士做掩饰直接让帮众去明抢。

是的,每次江湖人士去独孤洋家

里乱搜的时候都有海狼帮的帮众混在其中,这些江湖人士只是用来糊弄独孤洋家的修士张瑞的。

然而,最后圆心还是一无所得。这时,他又得到了无忧让他在顺安城制造些惨案的命令,于是就有了那些江湖人士和高官巨贾被残杀的事情。

当然,杀这些江湖人士也不光是为了“惨”,同时也是为了灭口。

……

“那你说,你的修为为什么突然高了两层?”独孤洋有些酸酸地道。

是的,风无尘醒来之后不光看到圆心突然倒在了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四肢僵硬,最后化成了一股黑烟。同时,他还发现自己的身边又多了一枚白简,而且自己的修为还莫名其妙地到了筑基期四层!

“都说了不知道!”风无尘叹了口气。

其实,风无尘不但不知道自己的修为为什么突然到了筑基期四层,他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中突然多了一段炼制、催动“收妖牌”的法门。

不过,对于这两件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内心却没有一点抵触,不但没有抵触,他还高兴坏了!当然,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会很高兴。修为突然提高了两层自不必说了,而这收妖牌的法门可能并前者更让风无尘高兴。

收妖牌,一种封印类的法器,虽然名叫收妖牌但能封印的可不但是妖,“妖”只是对对手的侮辱性称呼。收妖牌一直就极为稀有,在上古大战之后就彻底失传了。

收妖牌的失传并不是因为它的威力不怎么样,相反,它在封印类法器中可是威名赫赫,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它的失传完全是因为它的炼制和催动都过于困难,很少能炼制。

通篇看了一遍收妖牌的法门之后,风无尘才算知道这收妖牌为什么这么困难了。原来,炼制收妖牌需要炼器师同时灵活使用五种属性的灵力,催动也是。

“既然你说我们遇到的恶鬼很可能不是海狼帮放的,那你说是谁放的?”独孤洋的语气中还是没有多少好气。

“不知道!”风无尘摇了摇头,也不计较独孤洋恶劣的态度。他虽然处世未深,但却也知道很多人都觉得占不到便宜就是吃了大亏,不说别人,有时候自己也会有这种心理,所以他完全能理解独孤洋此时的心情。

虽然还不知道放鬼的是谁,但是风无尘却有个大胆的猜测,他猜测这很有可能是生死门或万紫阁干的好事。其目的很可能不是要对独孤家不利,而是让自己完不成任务。

其实,关于圆心的死,风无尘同样有个大胆的猜测,他认为圆心之所以会突然莫名奇妙的死去,肯定和他手中的这两枚白简脱不了关系。兴许,圆心当初不动用黑简的力量就可以轻轻松松杀死自己,可是前者偏偏把黑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而自己又偏偏有一白简。现在想来,风无尘都觉得这圆心死的还真“冤”。

“一问三不知,真是扫兴!”独孤洋起身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不陪你们了,我先走了!”

“淫魔,我看你不是困了,是想去风流吧!”

“死猴子,你这是血口喷人,诬赖好人!”独孤洋叫嚷着出了门。

“我也要走了,这边的事已了,我要跟贾观

回碧仙院了!”徐发起身谦谦有礼地道。

候涛几人也都起身还了礼。

……

皎洁的明月高挂穹顶,独孤府静悄悄的。

“他们都走远了,我们开始吧!”候涛一脸兴奋地道。

“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白书皱着眉,有些犹豫地道,“万一被独孤洋知道了,他肯定会发火的!”

“小白鼠,你就是太胆小了,你没见到那个淫魔在地宫看那些女人的表情,他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回来的!”候涛笃定地道。

又一脸奸笑地道:“再说,就算他回来,我们打不了把他也打晕让这丫头给他也下个‘遗忘蛊’,一切不就万事大吉了?”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还没等众人开口,候涛又道:“好,既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说干就干!”

说完,几个人影便闪身消失在了原地,再现身时,他们已经到了独孤文的房间。

旭日东升,人人自危的鬼城顺安城终于有了人气,十之七八的商铺都开了门,行人也都走上了街头巷尾。

压抑的顺安城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能长出这口气,那位钦差大臣可是功不可没。昨日午时,他可是亲自监斩了在顺安城闹事的几十个“罪魁祸首”。

当然,风无尘他们都知道这些“罪魁祸首”并不是真的罪魁祸首,他们只是牢里犯了重罪本该秋后问斩的死囚犯,但是顺安城的老百姓却愿意不加核实地相信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死猴子,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真的是被一个漏网的海狼帮恶徒给暗算了?”独孤洋皱着眉一脸疑惑地道。

“当然了,要不是我们奋不顾身地救你,你现在早就成了那半妖的腹中食了!”候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留个活口?”

“不跟你说了嘛,那家伙和圆心一样,羊癫疯发作,最后连渣都不剩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这句话了,但听到“羊癫疯”三个字,风无尘却还是想骂人。不过,他倒是真的很佩服候涛这说谎不眨眼的本事。

的确,独孤洋的昏倒和失忆都与海狼帮没有一点关系,这一切都是候涛一手操办的。候涛自己也没想到一切都被自己这个乌鸦嘴说中了,独孤洋昨晚真地突然回家了,还好他在独孤洋回家之前就随口说了应对的办法。

于是,当候涛看到突然回来的独孤洋时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把后者打昏了,然后又求灵儿多要了一只遗忘蛊。说是要,实际上都是拿烧鸡烤鹅换的。虽然许诺了一大堆烧鸡烤鹅,候涛却也不心疼,因为这些东西最后也都不是他出,还得出在可怜的受害“羊”身上。

候涛他们之所以瞒着独孤洋,只因昨晚他们干的事要是让后者知道后者肯定得跟他们拼命。他们昨晚估计重施,候涛靠着灵儿的蛊虫乔装成了独孤洋,其他人则躲在暗处故弄玄虚,不为别的,就为分别套独孤洋父亲和母亲的话。

最后,候涛他们还真套出了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久久不难言语的惊天秘密,独孤洋果然不是独孤文亲生的,独孤洋的父亲竟是他的师父,独孤文的亲叔叔,独孤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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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将星城

原来,独孤文为人风流,还不是一般的风流,已经到了下流的地步。除了独孤洋母亲这个正妻之外,独孤文还有六房小妾,可他依然不满足,家里所有的丫鬟也都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失身给了他。

更可恨的是,独孤文竟然还对独孤洋母亲的妹妹下了手,也就是独孤洋的姨母。独孤洋的姨母本是来独孤府给姐夫祝寿的,却不想这个姐夫竟然禽兽不如,把自己这个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给强暴了。

从此,独孤洋的姨母便变得有些痴痴傻傻的,一见到壮年男子就像见了鬼一样,至今都还未出嫁。

就此,独孤洋的母亲对自己的丈夫,对这个家彻底失望了。她要报复自己肮脏的丈夫,报复这个肮脏的家。于是,她便趁着独孤安一次酒醉给他下了春药并和他发生了关系,还是在独孤文的房中。

独孤文酒醒之后见到床上的一幕,当时就想杀了独孤洋的母亲,可是他不敢,不但不敢杀她,连打骂她也不敢。因为,她身边的男人不光是自己的亲叔叔,还是个仙师。

独孤安过了药劲,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他的头发顷刻间就全白了,自此从未再踏进过独孤府的门。

候涛他们的这番探查固然有自己好奇心作祟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他们想帮独孤文独孤洋父子,让这一对父子的关系能不那么干巴和生硬,能多一些正常父子间的温情和随意。

然而,候涛他们得知真相后便放弃了他们最初的天真想法。

……

“淫魔,朝廷的修仙者已经到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们也该走了吧!”候涛道。

“这……”独孤洋有些为难地道。

“淫魔,我估摸着你想过两天才走,但我、小白鼠还有色狼在碧仙院有些急事需要尽快办,所以我们三个就先走了,你明天走的时候带着东躲和羊羔他们!”候涛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为什么不提我?”钟漠剑右手兰花指捋着鬓角的长发,左手兰花指叉着腰,声尖语利地道。

“因为你的外号不好听。”欧阳高认真地道。

独孤洋听了候涛的话,脸上顿时就有了笑容:“你们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保证他们三个的安全!”

“笨哥哥,我也跟你一起去!”灵儿油乎乎的左手抓着一只羊腿,油乎乎的右手直接一把抓向了风无尘的左臂。

等有些愣神的风无尘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左袖已经透明了一大块。风无尘刚要开口拒绝,左臂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这姑娘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让风无尘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都要碎了,当即牙呲了起来嘴就裂了起来:“行……行……”

“太好了!”灵儿又冲回桌子前大快朵颐去了。

“色狼,这可是你说的行,到时候有什么事都找你啊!”候涛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我说的是‘疼’,不是‘行’……”风无尘欲哭无泪。

……

东蜀国与北汉国临界,比北汉国小上一半,皇亲贵族也都是秦家人。

东蜀国与北汉国交接的城是“将星城”,又称“武都城”,以武著名。这个边疆小城素来民风彪悍,城中居民尚勇好斗,东蜀国有名的武将大多出自这里。

将星城里到处都是擂台,只要登上擂台击败对手就可以得到赏银,在这里只要你的武艺超绝就不怕没饭吃。

“真没想到欧阳高是在这样的城市附近长大的!”风无尘看着一处处喧闹的擂台,一个个赤裸了上身,露出健壮胸膛、臂膀和凶猛刺青的汉子,由衷地感叹道。

“羊羔的身上怎么没有这个城的彪悍之气?”候涛有些好奇地道。

“这里怎么都是酒楼还没武馆多?”灵儿嘟着嘴有些不满地道。

是的,候涛他们并没有回碧仙院,说回碧仙院只是候涛用来骗独孤洋他们,尤其是欧阳高的谎话。

候涛他们来到这里当然是和欧阳高有关,他们要来查一查欧阳高的身世。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查别人的身世查上瘾了,而是他们想弄明白欧阳高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后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候涛他们突然查欧阳高固然有候涛心血来潮的因素,更多的则是他们都发现欧阳高自打从地宫出来之后便变得心事重重的,一日里说的话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们想查一查欧阳高到底有什么心结,也想试试能不能解开他的心结。

虽说候涛他们并不讨厌现在的欧阳高,甚至觉得现在的他还有些可爱,但是一个人如果长期这样很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化,入了魔道也说不定。

“灵儿,你现在又饿了吗?”风无尘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我早就快饿死了!”灵儿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好吧,我们先去酒楼吃饭,吃了饭再去‘红毛山’吧!”候涛瞪了风无尘一眼道。

“你真觉得我们直接去红毛山独孤家的人就会把我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白书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有,你来这里带银子了吗?”

“哎呀,小白鼠你怎么不早说?”

“当着独孤洋的面我怎么说?”白书没好气地道。

“我不管,我就要吃烤乳猪!”灵儿皱着眉噘着嘴道。

“我有办法!”候涛转了转眼珠子道,“小丫头,想要吃饭就得自己动手!”

“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从厨房偷东西吃了!”灵儿拍了拍手兴高采烈地道。

听了灵儿的话,候涛险些直接摔个跟头:“小丫头,我可没让你偷!”

又指着擂台道:“我的意思是让你上擂台跟他们过过招!”

“等一下,”风无尘一把拽住了笑嘻嘻的灵儿,叹了口气,“你去肯定会闹出人命,还是我去吧!”

说着,风无尘纵身跳上了擂台,站在了一个不停叫嚣的大汉对面。

将星城城西三十里,一片密林中,四个

人眼睁睁地看着又一只斑鸠被烤焦了。

“你实在是太笨了!”灵儿向着候涛不满地跳着脚道。

“色狼,还是你来吧!”候涛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豪言壮志。

风无尘咬了咬牙走上了前,一脸的苦涩,仿佛跟要上刑场似的。

这一行四人最终还是没能舒舒服服地在将星城的酒楼里吃上饭。没能吃上饭倒不是因为风无尘败给了擂台上的那个大汉,相反,风无尘不但赢了,而且赢的还轻松,但问题就出在这个轻松上,他可是轻轻松松地打败了将星城第一人,有着常胜将军美誉的尹高。

尹高被风无尘打败之后,他还没说什么,但是擂台四周三四十个壮汉当场就不干了,拿刀的拿刀,提剑的提剑,也有使锤的也有用枪的,全都冲到擂台上要跟风无尘拼命。

风无尘当时就傻了眼,得了候涛的提醒才想起要逃。

这边一行四人没命地跑,那边追兵在后面喊打喊杀没命地追。当他们四个跑过一条街后,后面的追兵也从最初的三四十人发展到了后来的四五百人,不但有人,还有骏马、猛犬,连海东青都有。

候涛他们直跑出将星城十几里才把后面那些家伙给甩掉,直到把他们都甩掉风无尘才知道自己被追的原因,将星城不允许修仙者参加擂台赛。

逃出重围之后,风无尘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民风彪悍,这群人可真够狠也够不要命的,竟然敢正面跟修仙者起冲突,还把四个修仙者给追的落荒而逃!

当然,风无尘他们并不是真地打不过这些人,只是他们不想跟这些人打而已。如果自己一出手,那就跟恃强凌弱的恶霸没什么区别了。

“好了,这次没有焦!”风无尘有些激动地从“火口”中抢出了鸽子。

“笨哥哥,这怎么能吃,你看都还流着血呢!”灵儿直接大哭了起来。

折腾了半天,三人总算吃了顿饱饭,另一位据她自己说只吃了个三分饱。

四人能吃上饭并不是因为他们最后终于厨艺大长,做出了一顿美味。他们也确实长了厨艺,到后来确实也都把鸽子、斑鸠烤熟且没烤焦了,可却不是美味,从来不挑食的灵儿都一口吃不下去。

他们四人能吃上饭是因为他们四个用了灵儿的蛊虫易容后再次回到了将星城,风无尘去当铺当了夜明珠。

将星城城东二十里有一座葫芦形状的高山,直耸入云。尽管这座山长得跟个大葫芦似的,但是它却不叫“葫芦山”,而叫“红毛山”。

之所以名叫红毛山是因为它的红毛特征太特别,特别到让人已经不由得不去关心它的形状了!

红毛山的红毛并不是真的毛,而是一种长得像鸟羽的红色树叶,这些树叶全都来自这山上的一种树,红毛树。

红毛树在青龙庆洲并不稀罕,那里十棵树中就有一两棵红毛树,但这树在鸿鹤祥洲,尤其是将星城这样的边疆小城却显得特别的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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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八十章 红毛山

“说什么?就说你的蛊虫根本找不到白毛的主,你在这里糊弄我们!”禾妙音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毒丫头,你诬赖好人!”灵儿的眼中已经有了些慌乱。

“灵儿,说实话,我是不会怪你的!”风无尘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可是你说的啊!”灵儿嘻嘻笑道,“毒丫头猜的对……”

“哎呦……你不是……说……不……哎呦……”

……

红毛山后山。

候涛和白书满脸堆笑地从一个清幽的篱笆小院里走了出来。

一直走出很远之后,白书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悲伤:“欧阳高的生母真地在他六岁的时候患病去世了吗?”

候涛脸上的笑也已经消失的不见了踪迹,他眉头紧皱,长叹了一口气道:“他们似乎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庶出子弟多费什么周折。”

说完,两人便不再发一言,昨晚他们心中还存着的一丝希望现在已经彻底破灭了。

候涛和白书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见到了欧阳家的老祖,两人向老先生问了欧阳高生母的事情。

老先生告诉他们,欧阳高的生母在欧阳高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病死了,欧阳高的母亲死后,老先生还专门带着欧阳高下山让他拜祭了一下自己的生母。再回到山上,欧阳高便彻底变了一个人,不但不每天再想办法逃往山下了,还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怎么出了,话也不多说了,笑也彻底没有了……

密林中,风无尘还是跟筑基期三层的红毛猩猩斗在了一起,斗得轰声震天,树倒石崩,尘沙四起。

这次打斗倒不是风无尘他们挑起的,这么说也不对,也算是他们挑起的,因为是他们几人的吵闹扰了红毛猩猩的美梦。红毛猩猩一直是这里主宰一般的存在,它哪里受得下这气,尽管明知风无尘的修为比它高一级,可是它依然没有把他放到眼里,根据它的经验它完全可以轻松消灭修为比自己高一层的人类。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让红毛猩猩开始怀疑猩生,被揍得极惨不说,胸前的几根与众不同的毛还被无情地拔了下来。

“不对,果然不是它!”风无尘叹了一口气,作势就要离开。

“打都打了,你就多问一句吧!”禾妙音随口道。

风无尘也不抱什么希望地道:“猴子,你认识这几根白毛吗?”

“不认识。”红毛猩猩声音尖利地道。

风无尘扭身就要走,还没抬起脚就听禾妙音娇喝道:“说实话!”

“说的就是实话!”红毛猩猩的目光有些躲闪。

见到猩猩这个样子,风无尘突然来了精神,一脸奸笑地道:“灵儿,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

“好的,交给我了!”灵儿的笑很纯真、很无邪,人畜无害。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满地打滚的红毛猩猩便肿了三四圈,开始求饶了起来。

“好好说说吧!”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红毛猩猩,风无尘忍不住对其有些同情。

“这是那只白貂怪的毛。”红毛猩猩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白貂的毛?”禾妙音盯着红毛猩猩道。

“她的味道有点特殊!”红毛猩猩偷眼看了一下禾妙音,生怕后者有什么不满。

“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风无尘把白毛凑到鼻子前认真地嗅了嗅。

“别打岔,”禾妙音打断了风无尘,又向红毛猩猩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她的修为太高了,已经到了筑基期六层,而且她还有一件厉害的宝贝,那日要不是我动作快提前躲了起来,要不然我早就成她的口中餐了!”红毛猩猩打着战栗道,“我怕说给你们听,她万一知道了定会取我性命!”

“这么说,你见到白貂出手杀人了,她是什么时候杀的人,杀了几个,怎么杀的?”禾妙音的嘴跟连弩似的。

“她没有杀人,她用她的法宝,一根通体碧绿的笛子,迷住了五个人,把他们都带走了!”

“然后呢?”风无尘一脸的惊疑。据他所知,那被杀的五个欧阳家的人有两个都到了筑基期二层,另外三个也都有筑基期八九层的修为,那妖怪只凭一根笛子就可以轻松地制住他们,显然这个妖怪的笛子很不简单。

“那笛子很厉害,我虽然离的很远,但也差点着了道,哪里还敢就留。”红毛猩猩有些后怕地道。

“你有没有看到她的同伴?”禾妙音似乎非常肯定这个白貂还有同伴。

红毛猩猩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

回到红毛山和候涛他们碰了面,风无尘被候涛义正言辞、醋意熏天地数落了半天,直被说得面红耳赤、和狗屎没什么两样,已经有些沙哑的后者这才意犹未尽地喝了口水。

风无尘自知理亏,知道自己就是活生生的重色轻友的例子,所以他也不出言狡辩,一直都只是赔笑。

一旁的白书早就生气了,不过他生的却不是风无尘的气,而是候涛的气。

“风无尘,我们走,不理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说着,白书就拽着风无尘走出了房间。

这么一来,风无尘倒还真有点懵,他以为白书一直阴沉着脸是因为自己的重色轻友,以为自己已经得罪了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想到自己仅仅得罪了候涛。

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孤立,风无尘心中登时就有了底,还突然感觉自己刚刚无辜地受了很多的怨气,人虽然已经到了门口,却还忍不住回头报复道:“你这家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借题发挥!”

说完,风无尘还不忘朝候涛做个鬼脸。

“你……你们……”候涛被气得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刚有些得意的风无尘听了白书他们上午的调查,不由得又皱紧了双眉。从白书的口中,风无尘得知欧阳家老祖亲口告诉他们欧阳高的母亲在欧阳高六岁的时候就病逝了,病逝之后就葬在了靠近东蜀国,属于北汉国的一个小村子旁。白书和候涛还专门按照欧阳老祖所说跑到那里进行了验证,那墓果然存在,里面也确实有一

副尸骨。

过了好一会儿,风无尘才缓过来,他不想就这么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那个墓里的尸骨会不会是别人的?”

“有可能,不过可能比较小,”白书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谁会为了一个庶出的子弟费这些周折?”

……

夜深人静的红毛山突然响起了几声凄厉的鬼号,然后整个山就热闹了起来。

刚刚有些睡意的风无尘听到动静赶紧跳下了床,一个箭步就冲出了门,出去没多久,白书和候涛也都纵身跳了出来。

“怎么回事?”候涛皱了皱眉道。

“会不会是寻仇的人来了?”风无尘若有所思地道。

“不能吧!现在欧阳家戒备这么森严,吴彩凤也在这里,谁能这么胆大包天地跑到红毛山来闹事?”

“走,去看看!”候涛有些按耐不住地道。

“不叫灵儿?”风无尘看了一眼灵儿没有一点动静的房间道。

跃在半空的候涛道:“那小丫头根本就不在房间!”

说着,候涛的人已经出了院子,风无尘摇了摇头也赶紧跟了上去。不用猜,风无尘也知道那个小丫头定是出去偷东西吃了。

不消片刻,风无尘他们便随着人群来到了喧闹的山脚。山脚下围了一圈的人,圈里有人哭有人叫,有人咆哮有人咒骂,有人喝斥有人一言不发,也有扑鼻的血腥气横冲直撞而出。

风无尘大着胆子屏住呼吸凑到了前面,尽管他早已经有心里准备,可是里面的场景还是让他匆忙掩了口、闭了眼、转了头,忍了好一会儿,他才忍住要吐的冲动。

两个尸体跟停尸房里的尸体如出一辙,胸腹被人剖开了,上面胡乱地缝了十几针白线。另外两个尸体虽然没有被剖开胸腹,可是样子却更惨,只见这两个面目早已全非,身上这缺一块那缺一块,仿佛是被什么啃掉的似的,鲜血正不停地从伤口处往外喷。

转过头之后,风无尘再也鼓不起勇气看第二眼,只能悻悻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你也在这里!”刚退出来,风无尘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你大惊小怪的,我来这里很稀奇吗?”禾妙音一脸嫌弃地道。

风无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笑又觉得更尴尬了,因为禾妙音说完便走开了。他厚着脸皮赶紧追了上去:“你在找什么?”

“找线索。”禾妙音不冷不热地道。

“找什么线索?”风无尘没话找话道。

“闭嘴!”禾妙音没好气地道。

风无尘只得尴尬、窘迫地闭了嘴,虽然心里知道这个时候热血男儿应该挥袖而走,但是他却怎么也不愿看到这个身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他便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傻乎乎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绕着人群转了一圈之后,禾妙音若有所思地站定了身,略一沉吟,然后向着身边愣愣出神的风无尘传音道:“你对着人群大喊,就说妖怪白貂被欧阳老祖和彩凤院院首给抓了回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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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嫡庶有别

剪开这些线后,众人发现里面这五人的心肺都被人给换掉了,换成了狼心狗肺。而且,这五人的背后还都刻着一行狰狞的字,“狼心狗肺之人的下场都将这样,都洗干净了肚腹准备受死吧!”

闻言,候涛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关于凶手,前辈可有什么线索?”

说话间,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一路小跑到了欧阳辉的近前,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前辈言重了!”候涛起身还礼道,“我一定会让小丫头解了几位公子的蛊。”

出了大厅,风无尘发现欧阳家几乎只要年纪稍大一点的人都随着欧阳辉走向了山门。

这少年远没有候涛这么老练,更没有后者这么厚的脸皮,根本就不好意思拒绝,有些结结巴巴地道:“彩凤院有人过来了。”

“来的是彩凤院的长老吗?”风无尘若有所思地道。

“彩凤院院首!”少年一脸敬仰地道。

少年闻言,羞涩地红了脸。

进门之前,候涛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强忍着不笑。可是,进门之后,他没忍过一息的时间就“噗”的一声笑出了口。

候涛刚一笑,就被一个不停放屁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候涛正要道歉,那边风无尘也是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跑来跑去的青年早已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更是全都湿透了,哗哗在往下滴水。可是,他的双腿却还根本停不下来。

然而,这青年只吐出了两个狠字便哭了起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地不想再跑了,让我停下来吧!”

本来还想端一端架子的几人瞬间就多了浓浓的愧疚感,真的有点过了!

开始,欧阳家的人还以为这几个人只是惺惺作态,对他们的歉意不置可否,对他们的态度充满敌意。

当然,经常喝酒的候涛自然知道有些酒桌上的话只能信一分,而有些酒桌上的话却可以信十二分。所以,结拜的事他都一笑而过了,但关于欧阳高的事情他倒是问了不少。

原来,欧阳高并不是风无尘他们猜想的旁支子弟,乃是欧阳辉正儿八经的儿子,但却不是嫡出,而是庶出。

但是,欧阳高却也不是欧阳辉的哪个小妾所生,欧阳辉只有一个正妻根本就没有妾。众人不知道欧阳辉没娶妾是不是因为他对吴彩蝶的爱太深容不下别的女人,他们只知道吴彩蝶的脾气很不好而且身份也很不一般。

至于欧阳辉没有小妾怎么来的庶出的欧阳高在座的众人没有一个能说得清楚的,他们都不知道欧阳高的生母是谁,只知道老祖突然有一天从外面带回了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说是欧阳辉的儿子,其余什么都没说了。

据他们中年纪稍大的所说,欧阳高刚到红毛山的时候,怯生生的特别喜欢哭,整天吵着要娘亲。当他长到六岁之后,众人就再也没见他哭过,但也没再见他笑过或者别的什么表情,成了家里地地道道的怪物。

虽然,风无尘的老祖及各位叔伯都没有小妾,老祖不允许所有人纳妾,他们家并没有庶出的子弟。但是,关于庶出子弟生活的悲惨他也是有所耳闻,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悲惨竟是这么悲惨,竟然会把好生生的一个人变成一个“怪物”。

“很不能接受?”白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风无尘的身后。

“是很可怜,不过,作为没有娘的庶出子弟能活下来却也算幸运了!”白书叹了口气道。

“看来你对上次正魔大战所知不多!”白书答非所问。

“上次正魔大战之时,之所以很多大的修仙家族里的庶出子弟能被魔教轻易给策反,吊过头对自己人重击,正派被魔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甚至险些落败就是因为这个嫡庶有别。”

的确正如白书所说,风无尘对上次正魔大战所知并不多,所以听了白书的话之后很是吃惊:“既然有这样的教训,那为什么不做出改变呢?”

又道:“正魔大战时,许多大家族许下的诺言,立下的字据,都成了笑话!”

“能吧!”白书微微笑了笑,“只要我们能找到白书的娘亲就有希望!”

假如欧阳高的娘亲还在人世,那他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呢?

夜风已经很凉,但是躺在屋顶的风无尘却完全不在意。以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惨了,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那些经历跟欧阳高比似乎算不得什么了。

正在风无尘看着星星月亮出神的时候,一个宛若天籁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他猛地坐起了身。果然,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她,禾妙音。

滩头恨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枝玉叶

风无尘看都不敢看和妙音一眼,低着头紧张兮兮地等着她的答复,心中暗暗祷告她可千万别是什么自己高攀不起的金枝玉叶。

禾妙音却翻了个白眼道:“这跟告诉你我修行的地方有什么区别!”

风无尘暗暗松了口气,即便没有得到回复,却也不气恼,又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能说吗?”

风无尘突然这么多的问题倒不是因为真的想知道那么多东西,而是想跟她搭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禾妙音转了转眼睛,前日发生的事情不禁又涌上了心头。

前日里,在大静山寺地宫之中,刚醒没多久,有些事还没问清楚,她的八音镯却又有了动静。唯恐自己偷偷溜出来的事情败露,她不敢多待,匆忙来到顺安城府衙,过了十几道暗门、暗道,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座传送大阵之前。

这传送阵极是隐蔽,外面又有大阵遮掩,阵外有阵,就连在这里住了多年的知府都对此一无所知。

她紧握凤舞九天玉佩,传送大阵光芒闪烁,她的身形顿时从大阵之中消失了。再现身时,她已经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

竹林幽深,一望无际,虫鸣鸟叫,婉转动听,风吹竹叶,沙沙有致,好一派动人景物。她却没心思欣赏,一路上都很惴惴不安,她实在想不出今日家里的人都忙着招待那几位客人,会有什么事找上她。

举目四下里一扫,并没发现半个人影,她暗暗出了一口气,施展起了身法,迅捷无比,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好像没走多远就又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地,照她这个走法,似乎永远也走不出这片竹林。

此时,她却反而不怎么着急了,展颜露出了笑脸,甜美胜花。

不多时,她周围的竹子突然都动了起来,绕着她打起了转。她闭上双目在心中默数,当数到“丙申”的时候,陡然睁开了双目,将手中的玉佩迅速在眼前的竹子上敲了一敲。

所有的竹子立时停止了移动,她眼前的那杆手臂粗细的竹子突然绿光闪耀,慢慢变得透明,竹节之中现出了一溜小巧精致的阶梯,盘旋向下,一直没于地下。

她匆忙掐了个诀,将手握到了竹节之上。光芒一闪,她的身体陡然变小,被吸进了竹节之中,出现在了阶梯之上,人和阶梯大小相称,相得益彰。她一路向下急奔,一直奔到地下。

再出现时,她已经到了一栋珠光宝气的楼阁之中,从床下爬了出来。

婢女婉儿一直守在床边,见到她差点激动得哭出来。刚刚可把这小丫头吓坏了,小丫头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地告诉她,一顿饭之前,她父亲突然差人来请她,说是新得了一件新奇的玩意儿,让她过去瞧瞧。

婉儿虽然惊慌,却也没乱了分寸,假意进到屋中停了片刻,出来告诉来人说“小姐说让你回老爷,她换件衣服打扮一下就去!”

之前,她们主仆二人早已对各种突发的事头都拟好了应对之策,此刻正好再次派上用场。

闻听此言,她也有些着了急,赶紧手忙脚乱地换起了衣服。一旁的婉儿却笑了起来,她白了婉儿一眼,板着脸道:“都什

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笑!”

婉儿与她朝夕相处,关系亲密,情同姐妹,对她向来不惧,出言反击道:“向来无法无天的八小姐还有怕的时候?”

“你这丫头还说风凉话!”她依然手忙脚乱地穿穿戴戴。

婉儿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小姐,别忙活了!我话还未说完呢!”

“能有什么好话?”她半信半疑地停了手。

婉儿手指厅堂方向道:“老爷已经差人把东西送过来了!”

“你这丫头不早说!”她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直接躺到了床上。

“是小姐,是我不好,说得迟了!”婉儿含笑道歉。

她也不跟她计较,有气无力地道:“是什么东西啊?”

“遁地珠!”婉儿吐了吐舌头道,“从老爷口中说出‘新奇’两字,我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呢,没想到就是一颗三阶下品的宝珠!”

她眉头一挑,叫了声“不好!”霍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小姐,怎么了?”婉儿惊声问道。

“你守好家门便是!”她头也不回地嘱咐道。

说着,她推开了房门,院子里正在打扫庭院、收拾花草的婢女们匆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向她蹲了个万福,齐齐地道:“小姐金安!”

“都免礼!”她摆了摆手,脚步不停。

八个婢女匆忙跟在了她的身后,她回头望了一眼道:“你们不用跟着伺候了,都留下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陡然加快了步子,出了一重院门,一直向北,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座高大雄伟的亭台楼阁,碰到了多少巡逻的护卫。

这里亭台楼阁倒和其他地方没有多大的不同,无非是更多、更雄伟一些。巡逻的护卫在穿着上却与其他地方大有不同,这里的护卫不但身着重甲,而且头上还都戴着面具,造型不尽相同,或狮脸,或虎面,或鹰头,或犀首……

面具尽遮护卫的真容,只在人眼和鼻孔处留下三个不大的空洞。

一路的护卫见到她匆匆赶路,都只小心地瞄了一眼,既没人上前阻拦,也没人上前盘问。

她左拐右拐,快步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座宏伟的楼阁前停下了脚步。

楼阁前,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赶忙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道:“小姐,安好!”

她还了一礼道:“钟先生客气!不知我爹爹可在?”

“小姐来的正巧!家主刚刚送走那几位,此刻正好得闲,书生这就进去给小姐通禀一声!”

钟先生,还未转身,楼阁中传来了一个不怎么响亮却极为威严的声音:“钟先生,让她进来吧!”

钟先生向着楼阁行礼道是,转身满面笑容地向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钟先生!”声音未落,她已经跑进了楼阁里。

一进楼阁,她马上文静了起来,走路都不带声了,在一瞬之间,俨然从一位雷厉风行女侠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大家闺秀。

她一边整理妆容,一边缓缓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一个中年

男人端坐书案之后,手里捧着一本兽皮古书,正读的津津有味。这中年男人眉是龙眉,眼是丹凤眼,鼻是狮鼻,口是虎口,生的英武,只是嘴角常挂笑,让人感觉温润如玉。

他的打扮倒和手里斑驳的古书很配,头上的万字巾,身上的白袍,脚上的鞋子,都很普通,没有宝石玉珠点缀,也没绣什么别样的飞禽走兽,稀松平常。

她向中年男人蹲了个万福,以试探地口吻道:“爹爹!”

中年男人有些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破书,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笑了笑,指着案前的一把木椅道:“坐吧!”

见她乖巧地坐下,中年男人又拿起了破书,温声道:“我差人给你送的珠子已经见到了?”

她有些忐忑地道:“见到了,谢谢爹爹!”

中年男人随口道:“这次又去顺安城了?”

她立时大惊,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我……我……”

她下意识地想要矢口否认,可最终却还是改了主意。

“是!”

她偷眼望了望自己的父亲,他专注书本,面上不悲不喜,也不知他有没有动怒。不过,她猜想父亲肯定是生气了。

家里的规矩,没有开府的子弟不得私自踏出秘境半步,违者重罚!

而很显然,他父亲已经知晓她不止一次偷偷溜了出去。

“连续去了两次,所为何事啊?”中年男人问的好像漫不经心。

“前几日,大哥过来,我与他闲聊,听他无意说起他的封国最近发生了一些江湖惨案,我一时好奇,便去查了一下!谁知,竟然查出背后搞鬼的元凶居然是同仙会!”她的胆子逐渐又大了起来,随时准备好撒娇,这是她的绝招。

“又是同仙会!”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书,脸上带着几分怒容。

见父亲生了气,她顿时来了精神,接着道:“爹爹,那些人在北汉国的大静山寺已经潜藏多年,正是我们苦寻不着的海狼帮!”

“这么说,这都是那个无忧搞的鬼了?”

“正是!也不知无忧的化神丹成了几分?”她挑了挑眉道。

“你把当时的形状给我细细说说!”中年男人用食指轻轻敲了敲书案。

她依言将地宫里紧要的事情都细细讲了一番。

“由海浪帮众人的修为来看,无忧的化神丹算是成了五六分吧!”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道,“不过,这也非同小可,这次我们要一查到底!”

“爹爹,你看就交给我来查如何?”她搓了搓手掌,跃跃欲试。

“你屡屡偷溜出秘境还没罚你呢!”中年男人脸一板道。

“啊?”她有些撒娇地道,“这么大的发现,不给奖励就算了,怎么还得受罚?”

“功是功过是过!”中年男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爹爹……”她起身一把抱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臂撒起了娇。

“好了,好了,”中年男人一脸的无奈,“就罚你继续查下去吧!”

“谢谢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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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爱恨仇

禾妙音终于光明正大地走出了秘境,不再提心吊胆,不再惴惴不安,感觉外面的空气都甜蜜了不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跟在她后面的不是婉儿,而是钟先生。依着她的意思,自然不想让钟先生陪着她一起出来,可他的父亲却没给她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其实,钟先生这人向来谦逊有礼,也挺好说话的,只是在他的跟前,她却总感觉有些拘谨。她觉得很可能是因为这钟先生老是跟她的父亲在一起,让她情不自禁地把他当成了敬重的长辈。

禾妙音两人出了秘境,一前一后踏上了一条羊肠小道,没走几百步便遇到了一个三叉路口。禾妙音故意放慢了步子,与钟先生并肩同行,并不当先选路。

钟先生微微一笑,拱手躬身行礼道:“小姐,你是怕溜出去的路被书生发现告诉老爷吧?”

心事被说穿,禾妙音微微脸红,顾左右而言他道:“钟先生,你怎么说也算是我的长辈,再说我们现在也出了门在外就别这么多礼了吧!”

钟先生又是深深一拜:“小姐见谅!书生无礼则不安!”

禾妙音赶紧回礼:“先生言重了,都是我不懂事,难为先生了!”

“刚刚,只是书生的一句玩笑话,小姐大可安心!”钟先生摇了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里的折扇,细风吹动他鬓上的青丝,随风垂柳一般。

“先生不会告诉我父亲?”禾妙音试探地道。

钟先生摇了摇头,禾妙音无奈地暗出了一口气。

钟先生抬脚迈向了左边的岔路:“小姐,这路本就是老爷指给你的,何须书生告之!”

“什么?”禾妙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钟先生缓缓道:“小姐在及笄之年无意间在老爷书房见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秘境鱼鳞册,上面竟然载有出入秘境的秘法……”

禾妙音瞪大了双眼,吃惊地望着钟先生:“难道……难道是我爹爹故意留下的?”

钟先生微笑道:“小姐整日闹着要出秘境,老爷虽然嘴上不允,其实心里早就做了打算!小姐闺阁中的阵法乃是老爷亲手所为!”

禾妙音既感惊骇又觉温暖,有些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么说……我每一次出去,其实我爹爹都知道?”

“那是自然!”

禾妙音心中顿时滋味万千,怎么也没想到表面上对自己有些冷淡的父亲竟然会为自己做这么多的事,不觉眼眶竟湿润了。要不是她生性好强,当着钟先生的面不好意思,她一定会大哭一场。

都道父爱如山,她此刻才切身体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定了定神,有些不安地道:“我爹爹这么久都没揭穿我,为什么这次要揭穿,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小姐放心!做错事的另有其人!”

“是我大哥!”禾妙音突然想到了什么。

钟先生微微一愣,道:“小姐冰雪聪明,书生倒不好隐瞒了。”

“现在想来,我大哥故意将稀奇古怪的事透给我,定然是想诱我出去,抓我的把柄!”禾妙音面色一寒。

钟先生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先生,我大

哥现在知道那条秘径吗?”禾妙音又有些不放心地道。

“大公子应该暂时还不知晓!”

“那就好!”禾妙音面色好看了些许。

钟先生缓缓而行,每一步好像大小都一样。他侧过头,含笑望着禾妙音道:“小姐,书生听说你跟七公子、九小姐打赌说就算性命不保也绝不用凤舞九天佩,不知是真是假?”

“被他们在言语上挤住,随口说下的!”禾妙音装作漫不经心地道。

“大公子虽不是嫡出,却是家里的长子,有些同是庶出的公子小姐跟他走的还是很亲近的!”钟先生似乎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

禾妙音却是全身一冷,皱紧了眉头。

……

再到大静山寺,寺里的和尚们各个无精打采,都跟丢了魂似的,香客稀稀落落,总共加起来不足三十人,完全没了往日的热闹喧哗。

禾妙音左看右看,不禁生出许多物是人非的感慨。钟先生到处欣赏风景,好像心情很好。

两人一路走到罗汉堂,禾妙音小声向着钟先生道:“钟先生,这寺庙现在还有什么古怪吗?”

钟先生正饶有兴致地昂首细细打量着一尊罗汉,听见问话,赶忙正了正衣冠,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小声回道:“小姐,书生还没什么发现!”

禾妙音也细细打量了一番钟先生面前的罗汉,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钟先生摇了摇折扇,笑道:“书生只是觉得雕刻这尊罗汉的匠人着实不凡,他的刀工精湛,一刀连着一刀,每一刀都相互呼应,浑然一体,圆润天成!”

禾妙音俏脸微微一红,转过了头,目光正好落在了钟先生的折扇上。

扇绘山河,气势磅礴。

见到这扇子,禾妙音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风无尘,想到了他手中的扇子,想到了那副春宫图,俏脸立时红透了。

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贼似的,又见钟先生望向了自己,赶紧道:“那我们再去地宫看看吧!”

也不等钟先生答应,她便率先跑向了藏经阁。

……

夜半子时,星月无光,黑暗吞噬万物。

大静山寺的地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哗……”

静悄悄的地宫突然传出一串脆响,响声不大,却显得特别刺耳。接着,四五道亮光突然从黑暗中闪出,整个地宫亮如白昼。

凌乱不堪的地宫中多出了三个人,一个肤色煞白,面色阴翳的青年,身后跟着两个中年。

“白堂主,这就是海狼帮的藏身之地?”青年盛气凌人地道。

左首的中年人赶紧弓腰答话:“禀公子,正是!”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桃花宫的权势公子画影,那死去的画骨的四哥,而这个白堂主则是桃花宫静山堂的堂主白守一,以前是画影家里的家将,另一个中年则是望都山和气堂堂主陈静智,正是那日画影求情救下之人。

画影侧过头,冷冷地盯着白守一,眼神就像毒蛇:“白堂主,海狼帮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你为何前几日才报?居心何在?”

白守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如土色,急急地

道:“公子息怒!不是属下有私心!只是这些家伙藏得实在太深!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邪招,就是现在,这地宫都被毁了,神识探到这里也还是发现不了一丝反常!”

“公子,这里好像是很不对劲!”陈静智毕恭毕敬地道。

“你先起来吧!”画影冷冷地道。

“多谢公子!”白守一如蒙大赦,缓缓起了身,这才发觉背上有些凉,原来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

白守一起身感激地望了陈静智一眼,陈静智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一喜。

陈静智之所以会为白守一说情,倒不是两人私交有多好,或者看不惯别人蒙冤。

只是因为,他觉得白守一虽然有些失职,可这里的确古怪的很,也是情有可原,算不得重罪;再者,通过这些天与画影的相处,他发现这位公子虽然年轻,却是恩威并施收买人心的好手,这位公子突然发怒很可能不是要难为白守一,只是为了收服他。

有了此想,陈静智这才出来做了这顺水人情,以便今后他有个什么不是,白守一也能帮衬个一二。

“哗……”

一道黑影在地宫里窜来窜去,尺许来长,儿臂粗细,难辨何物。

画影望着那道越来越快的黑影,不禁皱起了眉头,眼光多了几分炙热:“是谁杀了这些家伙?”

“八男两女,年纪都不是很大,还有一个女娃娃,男的都是碧仙院的人,那两个女的……”

“咝咝……”

白守一话未说完,黑影陡然停了下来,是一条尺许来长的蛇,在一堆乱石头之中,立着身子,昂首向着空中不停吐着蛇信。这蛇全身漆黑,背上有一串不显眼的红色小点,随着它的扭动不停地变换形状,好像形状各异的符文一般,很是诡异。

“终于找到了!竟然是他们杀了画骨!”画影冷笑一声道,“那两个女的什么来历?”

说话的时候,画影右手一伸,黑蛇闪电一般钻进了他的袖子里。

那黑蛇让白守一浑身不自在,现在突然消失了,他的心里却又开始不安了,小心翼翼地道:“还没有查到,都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白守一见画影的面孔突然阴沉了下来,他赶紧又补充道:“不过,那个小丫头倒是来静山堂做过几笔生意。”

“哦,做的什么生意?”画影直勾勾地望着白守一。

白守一不敢直视画影的眼睛,低着头道:“她来卖了几次誓言蛊!”

“蛊虫,她会用蛊?”

“是!”

“还有其他的吗?”画影若有所思。

“没有了!”白守一心下忐忑。

“那蛊虫现在何在?”

“都被一个黑衣人给买走了!”白守一冷汗直流。

“黑衣人?什么来历?”画影皱紧了眉头。

“不知道!”白守一有所隐瞒,他当时确实不知,现在却已经猜出了个八九分,想来那黑衣人定是海狼帮的人。

之所以会隐瞒一二,是因为他怕落个不查之罪而受责罚。

“大胆!”画影沉声怒喝。

“公子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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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来我往

大静山寺,罗汉堂,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钟先生,你白日里不是说没什么异样吗?”

突然,一尊罗汉像“说话”了,说的还是女声,多少带着点怨气。

“小姐莫怪!书生初时只是觉得这尊罗汉比其余出众,直到进入地宫才想明白这尊罗汉竟是机关所在!”

接着,罗汉又说出了男声,略带歉意。

等人高的罗汉内有玄机,里面竟是一间明亮的丹房,中心摆着一个两人多高的丹炉。丹炉四壁皆有刻绘,东首镂刻着一只狰狞可怖的红骷髅,隐隐有血腥味传出,空洞的眼洞中时而闪出妖异的光芒,看起来甚是诡异;西首刻着的却是一个翩翩起舞的妙龄女子,身姿丰腴,婀娜多姿,眉目传情,让人忍不住口干舌燥;南面刻的刀山火海,杀气腾腾;北面刻的却是金银元宝堆成的金山银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据为己有。

禾妙音与钟先生正是在这丹房之中。

钟先生合上折扇,右手拿着在左手手心轻轻拍打,边走边认真端详丹炉上的刻绘之物。禾妙音也跟着打量,却不能像钟先生这般风淡云轻,只片刻的功夫,她便感觉心跳加速,胸口发闷,赶紧收回了目光,运起了玄功,这才恢复如常。

钟先生走了三圈,在红色骷髅头一面停下了脚步,左手掐诀,右手倒转折扇,扇柄凌空虚点。

“嗡。”

丹炉轻轻颤动,声音沉重。

“小姐,现在可将神识探入其中。”钟先生微微一笑。

禾妙音盘腿而坐,神识探到丹炉之上,地宫里画影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出现在了眼前。

钟先生轻摇折扇,笑而不语,丹房安静了下来。

片刻功夫,禾妙音缓缓睁开双目,望了一眼钟先生,轻声道:“钟先生,这小子如此嚣张,是什么来路?”

“他是桃花宫长老画夜的四子画影。”钟先生轻摇折扇道,“近些年,画夜在桃花宫势力愈发变得庞大了,就连他们宫主也对他颇为忌惮!”

“难怪如此嚣张!”禾妙音不屑地撇了撇嘴。

又一脸坏笑地道:“钟先生,我们来好好收拾他一顿吧!”

钟先生有些歉然地道:“书生本不该扫了小姐雅兴,只是如此行事恐有不妥!毕竟,这桃花宫势力遍及……”

禾妙音自讨了个没趣,有些懊恼地打断了钟先生:“钟先生,我知错了!”

钟先生拱了拱手,张口正要说话,突然眉头一皱,有些吃惊地道:“他怎么来了?”

“是谁来了?”禾妙音很是好奇地道。

“彩林院院首,王羽寂!”钟先生沉声道。

……

地宫里,画影身上突然“咝咝”作响,黑影从他的袖筒中钻了出来,盘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有人来了!”画影眉头一皱,“我们先走,静观其变!”

说着,画影三人化作流光跃出了洞口。

地宫再次安静了下来。

过不多时,地宫又亮了起来,显出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是王羽寂。王羽寂四处打量,不时从地上捡起白骨来,约莫捡了四五十根,便匆匆离开。

两道人影闪出罗汉堂,不近不远地跟在王羽寂之后,离开了静山。

王羽寂刚离开,藏经阁院中的水井里闪出三个人来,正是画影三人。

“这人是碧仙院的人吧?”画影望着王羽寂离开的方向。

“正是!”陈静智匆忙躬身回禀,“他是彩林院院首王羽寂!”

“有意思!”画影冷笑了起来,“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又望了白守一一眼道:“走吧!我们先去静山堂!”

三人一起掠向了后山,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一时,地宫再次有人光顾。这次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女,老头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胡子蓬乱,好似一个老乞丐;少女衣着光鲜,肌白胜雪,明眸皓齿,闭月羞花之貌,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

少女一边仔细打量四周,一边开玩笑道:“刘老,你不是老说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还怕那个姓钟的?”

“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这怎么能叫怕呢!分明是老夫比钟致远那小子睿智!”刘老白了少女一眼,随手将额前的乱发拨到耳后,露出一张脏兮兮,又甚是得意的老脸,“人人都说他钟致远足智多谋,可还不是让老夫玩弄于股掌之中!”

少女一边四下摸索,一边抿嘴轻笑。

“你这小丫头觉得老夫说得不对?”刘老脸一板道,“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你现在可是被流放,戴罪立功,还敢如此目无长老,要是惹得老夫不高兴,可别怪老夫不顾你往日送酒的情面,老夫可就要重重责罚你了!”

又得意洋洋地道:“老夫能将钟致远那小子治的不知东西南北,自然也能收拾得了你这黄毛丫头!”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同仙会的林雪。老头的话丝毫没有威胁到她,反而让她笑得更厉害了,花枝乱颤。

刘老白了她一眼,又拿钟致远说事:“怎么,小丫头,你觉得自己比钟致远聪明?”

话音未落,地宫中突然响起了钟先生的声音。

“刘老丐,背后嚼人舌根,太过无礼了吧?”

刘老丐和林雪两人皆是一惊,匆忙转过身来,望向了洞口,黑乎乎的空无一人。

刘老丐眯了眯眼,沉声道:“死书生,既然来了,就现身吧!弄什么玄虚!”

“哒哒。”

入口处缓缓走进了两个人,正是钟致远与禾妙音。

钟致远彬彬有礼作揖道:“刘老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不知就里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多久未见的好友呢!

禾妙音和林雪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对方。

“死书生,在老夫面前收起虚伪的那套吧!”刘老丐怒目而视,毫不领情,“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钟致远摇了摇折扇道:“刘老丐,不可太过谦,书生可不及你老,你老多个壳,至少能活个千年!说起狡猾,书生跟你老也是不好比,多根尾巴,你老就比猴都精!”

“死书生,少耍贫嘴!”一听见钟致远绕来绕去,刘老丐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似乎耳边正有几十个吵吵闹闹的蜂群,“画下个道来吧!”

“不知刘老丐有何高见?”钟致远依然不恼。

刘老丐抬起右手捋了一把乱糟糟又脏兮兮的胡子,转了转眼睛,怒气冲冲的老脸上突然有了笑:“看在你这死书生如此真诚的份上,老头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这样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后会无期!”

话未说了,刘老丐冲林雪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钟致远上前一步,将禾妙音挡在了身后,冷笑道:“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老远道而来,书生怎能让你老空手而归!”

刘老丐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转过身道:“老头这辈子最恨书生,一句臭屁掰成八句,既然想打绕什么圈子,老头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说着,刘老丐就准备动手。

“这里施展不开,刘老丐,你可敢出去跟书生斗上一斗?”钟致远合了折扇,目光锐利地道。

“有何不敢!”刘老丐望了林雪一眼,后者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他又向着钟致远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致远悄悄传言:“小姐,拖住那个姑娘便好,援兵不久便到!”

说完,钟致远流光一闪,同着刘老丐便出了地宫。

地宫里只剩下了林雪与禾妙音。

林雪目光灼灼地盯着禾妙音,嘻嘻一笑道:“没想到天下竟会有你这般标致的姑娘,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天下恐怕难有配得上姑娘的男子,我虽样貌不及姑娘,却也相差不远,又有一片赤诚之心,不知姑娘可愿与姐姐我结个百年之好?”

禾妙音面上微微一热,有种被当众调戏的感觉,怒声道:“口出妄言!果然是魔教妖女!”

说着,禾妙音手腕一抖,纤细的长剑陡然伸长,直挺挺地刺向了林雪的心窝。林雪侧身闪避,眼看已经避开,那长剑却突然弯转剑首,依然刺向她的心窝。

林雪黛眉轻挑,匆忙身子后仰,贴着地面倒飞了出去,远远避开了细剑,笑道:“姑娘敢作敢为,连那书生的叮嘱也不放在心上,姐姐真是更喜欢你了!”

禾妙音手腕翻转,收回长剑,不屑地道:“妖女,你会知道钟先生有什么叮嘱?”

“无非就是不必跟姐姐我拼个鱼死网破,只要拖住姐姐,等待援兵之类的话!”林雪撇了撇嘴道。

禾妙音也不否认:“妖女,束手就擒,本姑娘可以饶你不死!要不然,你这条小命没了不说,还要受尽折磨!”

林雪咯咯一笑道:“你这故作狠辣的样子很是讨姐姐喜欢,只是姐姐今天可没时间跟你耗,要不然姐姐可就真落到你的手里了!”

说着,林雪身形一动,闪向了火离位。禾妙音长剑疾点,宝剑倏忽伸长,从林雪后心插了进去,轻而易举地将她贯透。

没有鲜血,没有惨叫,只是一道虚影。

禾妙音赶忙望向了风巽位,真正的林雪已经化作流光消失。

“哈哈,小妹妹后悔有期,下次姐姐好好疼你!哈哈……”

禾妙音贝齿紧咬,非常恼怒地向着自己拍出了一张符,匆忙追了出去……

滩头恨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几根白毛

禾妙音一路追赶,中途眼看就要追上林雪,却被府上的白衣卫拦住去路,说是钟致远找来的援兵,要来帮她。

而禾妙音对擒住林雪志在必得,并不想让白衣卫插手,便给这些白衣卫指了条错路。她自己则继续追赶,一路“捕风捉影”,追到了将星城,最终却还是没能追到林雪。

正在她懊恼不已之际却碰上了吴彩凤,以前她和四哥一起去过彩凤院,见过吴彩凤几面,认得吴彩凤。而吴彩凤也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其时,吴彩凤并不知晓她的确切身份,但从当日禾妙音在彩凤院的言行举止,吴彩凤认定禾妙音定然身份显赫,这次见面对禾妙音也是极为的恭敬。

禾妙音从吴彩凤的口中得知了红毛山的事情,暗想这很可能又是同仙会搞的鬼,更说不定林雪就在其中。

一念及此,她便跟着吴彩凤来到了红毛山,这才又巧遇了风无尘。

转眼想完这些事,禾妙音自己都觉得复杂,自己都觉得累,便长话短说,化繁为简,对风无尘道:“我来追一个坏蛋!”

“哦!”风无尘红着脸点了点头。

禾妙音眨了眨一双美目,有些好奇地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

风无尘当即便一五一十地把他们到这里的前因后果,以及这一天的经历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禾妙音边听边笑,笑得咯咯作响,花枝乱颤。这边她听地认真,那边风无尘讲得起劲。

当他讲他们被将星城的人追的落荒而逃的时候,她嘲笑他们太软弱,当他讲他们惩治欧阳家的人的时候,她嘲笑他们太心软,当他讲那十几个被下了蛊欧阳家的人聚在一个屋子里的场景时,她直接笑哭了。

见她这么开心,风无尘感觉无比舒畅,无比开心,很幸福,很知足,也很想让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禾妙音兴致勃勃,风无尘更是舍不得停下,讲完了将星城之行,他又绘声绘色,略带夸张讲了他们的桂陵城、风都城之行。其中还篡改了不少内容,让他听起来很是睿智、高大。

一直讲到东方鱼肚白,讲得自己的喉咙都有些沙哑了,讲得禾妙音已经没有多少兴致了,他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今天你们要去哪儿?”禾妙音打了个哈欠道。

“没地方去,”风无尘摇了摇头,又装作突然想到地一般,“对了,今天你要去那儿?”

“我要去查一查那几个死者的尸体,一定要揪出这个胆大妄为的真凶来!”禾妙音英气逼人地道。

“对,就得抓住幕后的恶徒来!”风无尘义愤填膺地道。

又同仇敌忾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禾妙音面上带着一丝赞赏,点了点头,道:“把那个蛊丫头也带上。”

“还需要带她吗?”风无尘突然间觉得灵儿太碍事了。

“那是当然了!”禾妙音理所当然地道,“现在会用蛊的人可不多,像那个小丫头一般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蛊的更是少有,说不定最后破案还得靠她的那些蛊虫!”

风无尘张了张口,正要委婉地称赞禾妙音的足智多谋,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极不和谐的大吼。

“色狼……”

风无尘皱了皱眉,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没好气地道:“干什么?”

候涛走到院中,大咧咧地望向了屋顶:“他姥姥的,还活着呢,那就好!”

说完,他就转过了头,刚转过头,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又转了回来:“咦,禾姑娘,禾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禾妙音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查案。”

几人说话的时候,白书也慢慢走到了院子中,笑着向禾妙音打了个招呼。

“你肯定是欧阳家的惨案吧!那就太好了,我们也正要查这个案子呢!”候涛一脸谄媚地道。

以前有独孤洋在,风无尘没注意到候涛,现在独孤洋不在,他突然发现这个候涛也有了不轨之心,亏得这家伙当初还装模作样地劝自己要放弃呢!

想到这里,风无尘恨不得兜屁股踹上他一脚,带着几分厌恶道:“大哥,你还没酒醒吧!你不是说今天要查一查羊羔的生母吗?”

候涛拍了拍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又向白书使了个眼色道:“小白鼠,我说过这话吗?”

白书根本就没理会候涛的挤眉弄眼,只冷冷地道:“怎么说的,你自己不知道?何必在这里装蒜!”

候涛没想到白书也这么大的反应,白白自讨了个大没趣,只得悻悻然地道:“哦,我昨晚喝醉了,有点忘了,现在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那个,我要跟禾姑娘去查案!”风无尘刚才的大义凌然已经完全不见了踪迹,有的只是扭扭捏捏。

“你……”

候涛暴跳如雷,正想要说什么狠话,却被白书给一把拽走了。

“你不是说你今天没事吗?”禾妙音一脸嘲笑地道。

风无尘面如泣血,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道:“那个,他们俩去就够了,人多了反而碍事!”

……

来到欧阳家阴森森的停尸房,风无尘开始后悔了。后悔来看这么恐怖、狰狞的尸体是一方面,但这还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让禾妙音看到了他的胆小,比她还要胆小。

当然,也许这并不能怪风无尘胆小,而是因为她的胆子太大,她竟然一点都不怕那些死尸。在十几具狰狞的死尸面前,她的表现非常的从容,从容地就像闲庭信步。

在风无尘认识的人中,也许只有欧阳高才可以和她比一下胆量。不,当风无尘看到灵儿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错了,真正的高人应该是灵儿才对。

此时,灵儿站在角落里,一边对着死尸指指点点,一边张着大口啃着烧鸡,丝毫不影响胃口!

看到灵儿的白牙撕扯掉一大块黄橙橙的鸡皮的一瞬间,风无尘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些肠子肝子,再也忍不住了,趴在门口大吐了起来。

这一吐如绝了堤的洪水,让他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还受尽了禾妙音和灵儿的白眼,让他红透了脸。

“走了!”

听到禾妙音这句话,风无尘如蒙大赦,直接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有种死里逃生的感动。

“既然不敢看,为什么不早点出来?”禾妙音看着在外面夸张喘气的风无尘,皱了皱眉道。

“那个……”风无尘感觉特别局促,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转移话题,“你们在里面有什么发现?”

“发现了这个,”禾妙音摊开了右手,八九根三寸来长,既光亮又洁白的毛发出现在了她的玉掌之间,“他们的身上都有这种白色的兽毛。”

“还有吗?”风无尘可不认为凭着这些毛发就可以找到凶手。

“没有了,现在这就是唯一的线索了!”禾妙音摇了摇头。

“彩凤院院首不是来了吗,她会不会有什么发现?”直觉告诉风无尘,禾妙音可能和吴彩凤比较熟。

禾妙音摇了摇头道:“她一无所获!”

“那这些白毛有什么用?又该怎么用?”风无尘皱眉苦思。

禾妙音将手掌伸到风无尘眼前,一脸奸笑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当即会意。

风无尘扭扭捏捏地探出右手,小心翼翼地去取兽毛,指尖还是不小心碰触到了禾妙音柔软白嫩的玉掌。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都要跳出体外。他极力控制、掩饰,可是在碰到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赶忙抽出手掌,头都不敢抬,低着头向灵儿道:“灵……儿,你……能让你的小虫子找到这些毛发的主人吗?”

灵儿说得含含糊糊,态度却非常果断地道:“不能!”

说话的同时,这个小姑娘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啃着自己手里的烤猪蹄,连头都没抬一下。

“一只烤全羊!”风无尘也不啰嗦,直接出了狠招。

“我还要盘兔、炒兔、葱泼兔!”灵儿两眼放光地道。

“成交!”风无尘强忍着笑道。

……

烈日当空,红毛山百里之外的荒山密林一片寂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声兽吼、鸟鸣。

一块大青石之后,风无尘盯着大树上那只正在睡觉的大猩猩一脸怀疑地道:“灵儿,你确定是它?”

灵儿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姑娘,你上点心好不好,它可是全身红毛啊!”风无尘感觉心好累。

“它胸口不是有白毛嘛!”灵儿大口啃着烤兔肉。

禾妙音也不参与,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

风无尘现在倒是又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一时嚣张大意,提前把许诺给灵儿的吃食给了她。他这次可算是为自己的嚣张大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头发凌乱,身上也有了斑斑血迹。

当然,比风无尘更惨的是那几只冤枉的妖兽,炼气期九层的白狼,筑基期一层的轻风豹,筑基期二层的梅花鹿。就是因为灵儿的胡乱指认,这些妖兽都被风无尘无辜地揍了一顿。

“好吧!”风无尘叹了一口气,默运了几个周天的玄功,准备再大干上一场。

刚一起身,他就被禾妙音给拽住了:“你真相信这个小丫头的话?”

“什么意思?她是在骗我们?”风无尘早就感觉受了灵儿的骗,只是不能完全确定。

“蛊丫头,你自己说吧!”禾妙音目光炯炯地盯着灵儿道。

“自己说什么?”灵儿强自镇定地道。

“说什么?就说你的蛊虫根本找不到白毛的主,你在这里糊弄我们!”禾妙音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毒丫头,你诬赖好人!”灵儿的眼中已经有了些慌乱。

“灵儿,说实话,我是不会怪你的!”风无尘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可是你说的啊!”灵儿嘻嘻笑道,“毒丫头猜的对……”

话未说完,风无尘直接上了手。

“哎呦……你不是……说……不……哎呦……”

滩头恨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如意事

红毛山后山。

候涛和白书沉着脸从一个清幽的篱笆小院走了出来。

一直走出很远,白书才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道:“欧阳高的生母真的在他六岁的时候患病去世了吗?”

候涛眉头紧皱,阴沉着脸,完全没了往日的轻松自在:“他们似乎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庶出子弟多费什么周折!”

说完,两人便不再发一言,昨晚他们心中还存着的一丝希望现在已经彻底破灭了。

候涛和白书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见到了欧阳家的老祖,两人向老先生问了欧阳高生母的事情。

老先生告诉他们,欧阳高的生母在欧阳高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病死了,欧阳高的母亲死后,老先生还专门带着欧阳高下了山,让他拜祭了一下自己的生母。

再回到山上,欧阳高便彻底变了一个人,不但不再每天想办法逃下山去了,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不出了,话也不多说了,笑也彻底没有了。

候涛两人无意间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今天,便是当年欧阳高拜祭自己母亲的日子。两人猜测欧阳高近来更加沉默寡言,似乎变得更加愁苦了,便跟这个日子有关系。

……

密林中,风无尘还是跟筑基期三层的红毛猩猩斗在了一起,斗得轰声震天,树倒石崩,尘沙四起。

这次打斗倒不是风无尘他们挑起的,这么说也不对,也算是他们挑起的,因为是他们几人的吵闹扰了红毛猩猩的美梦。

红毛猩猩一直是这里主宰一般的存在,它哪里受得下这气,尽管明知风无尘的修为比它高一点,可是它依然没有把他放到眼里,根据它的经验,它完全可以轻松消灭修为比自己高一层的人类。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让红毛猩猩开始怀疑猩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的青年手段居然会这么高,自己被揍得极惨不说,胸前那几根与众不同的毛还都被他给无情地拔了下来。

风无尘脚踏红毛猩猩,左手几根毛,右手几根毛,不停地望来望去,似乎是想望出什么花来。望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唉”了一声,无精打采地道:“不对,果然不是它!”

禾妙音也很是失落,随口道:“打都打完了,你就多问一句吧!”

风无尘不抱什么希望地道:“猴子,你认识这几根白毛吗?”

红毛猩猩声音尖利,口吐人言道:“不认识!”

风无尘扭身就要走,还没抬起脚却听禾妙音娇喝道:“说实话!”

“说的就是实话!”红毛猩猩的目光有些躲闪。

见到猩猩这个样子,风无尘突然来了精神,一脸奸笑地道:“灵儿,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

“好的,交给我了!”灵儿拍了拍肥嘟嘟的小手,笑得很纯真、很无邪,人畜无害。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满地打滚的红毛猩猩便肿了三四圈,嘴里一会儿是凄惨的猩猩叫,一会儿是不伦不类的人语。

“我……说……说……”红毛猩猩泪流满面,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恼的。

望了一眼面目全非的红毛猩猩,风无尘忍不住对其产生了些同情,但面上却还是一副煞金刚的样子,恶狠狠地道:“好好说说吧!”

“这是那只……白貂……怪……的毛!”红毛猩猩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白貂的毛?”禾妙音盯着红毛猩猩道。

“她的味道有点特殊!”红毛猩猩偷眼看了一下禾妙音,生怕后者有什么不满。

“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风无尘把白毛凑到鼻子前认真地嗅了嗅。

“别打岔,”禾妙音打断了风无尘,又向红毛猩猩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她的修为太高了,已经到了筑基期六层,而且她还有一件厉害的宝贝,那日要不是我动作快,提前躲了起来,要不然我早就成她的口中餐了!”红毛猩猩打着战栗道,“我怕说给你们听,她万一知道了会取我性命!”

“这么说,你见到白貂出手杀人了,她是什么时候杀的人,杀了几个,怎么杀的?”禾妙音的嘴跟连弩似的。

“她没有杀人,她用她的法宝,一根通体碧绿的笛子,迷住了五个人,把他们都带走了!”

“然后呢?”风无尘一脸的惊疑。据他所知,那被杀的五个欧阳家的人有两个都到了筑基期二层,另外三个也都有炼气期八九层的修为,那妖怪只凭一根笛子就可以轻松地制住他们,显然这个妖怪的笛子很不简单。

“那笛子很厉害,我虽离的很远,但也差点着了道,哪里还敢逗留。”红毛猩猩有些后怕地道。

“你有没有看到她的同伴?”禾妙音似乎非常肯定这个白貂还有同伴。

红毛猩猩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又经过一番声色俱厉的逼问,红毛猩猩再没吐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风无尘三人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

回到红毛山,风无尘和候涛、白书两人碰了面,风无尘被候涛义正言辞、醋意熏天地数落了半天,直被说得面红耳赤,和狗屎没什么两样,喉咙已经有些沙哑的候涛这才意犹未尽地喝了口水,准备喘口气再战个三百回合。

风无尘自知理亏,知道自己就是活生生的重色轻友的典范,他也不出言狡辩,一直都只是赔笑。

一旁的白书却早就生气了,不过他生的却不是风无尘的气,而是候涛的气。

“无尘,我们走,不理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说着,白书就拽着风无尘走出了房间。

这么一来,候涛和风无尘倒同时有点发懵。风无尘原以为白书一直阴沉着脸是因为自己的重色轻友,以为自己已经得罪了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想到自己仅仅得罪了候涛。候涛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做错事的明明是风无尘,白书怎么针对的却是他。

风无尘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孤立,心中登时就有了底,突然感觉自己刚刚无辜地受了很多的怨气。他人虽然已经到了门口,却还忍不住回头报复候涛道:“你这家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借题发挥!”

说完,风无尘还不忘朝候涛做个鬼脸。

“他姥姥的,你……你们……”候涛被气得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风无尘得意洋洋地跟白书出了门,到了一口枯井边,白书有气无力地坐到了井台上,样子很是落寞萧条。风无尘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全都逃了个无影无踪,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赶紧坐到了白书的旁边,很是担心地道:“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白书幽幽叹了口气,详详细细给风无尘讲了一遍。

从白书的口中,风无尘得知欧阳高的母亲在欧阳高六岁的时候就病逝了,病逝之后就葬在了东蜀国和北汉国交界的一个小村子旁。

白书和候涛后来还专门按照欧阳老祖所说,跑到那里进行了验证,那墓果然存在,里面也确实有一副尸骨。

听完白书的话,风无尘感觉如遭雷击,全身麻木,心中百般滋味,说不清道不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缓过来,并不想就这么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那个墓里的尸骨会不会是别人的?”

“有可能,不过可能比较小,”白书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谁会为了一个庶出的子弟费这些周折?”

说完之后,两人谁也不言语了,相对无言,一直坐在枯井旁,任由黑暗慢慢将自己吞噬,任由冷风直吹。

……

夜深人静的红毛山突然响起了几声凄厉的鬼号,然后整个山就热闹了起来。

风无尘和白书一起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候涛打着哈欠从房里走了出来:“他姥姥的,搞什么鬼?”

见到风无尘和白书,候涛微微一愣:“你俩一直在这儿?”

风无尘没有理会候涛,若有所思地道:“会不会欧阳家的仇人又来寻仇了?”

白书道:“这不能吧!现在欧阳家戒备这么森严,吴彩凤也在这里,谁能这么胆大包天地跑到红毛山来闹事?”

“他姥姥的,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候涛大咧咧地道。

说着,他当先就跳出了院子。

“不叫灵儿?”风无尘看了一眼角上的一间房,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

跃在半空的候涛道:“那小丫头根本就不在房间!”

话未说了,候涛已经出了院子,风无尘暗暗摇了摇头,与白书一起跟了上去。不用猜,风无尘也知道那个小丫头溜出去干嘛去了。

不消片刻,风无尘他们便随着人群来到了喧闹的山脚。山脚下围了一圈的人,圈里有人哭有人叫,有人咆哮有人咒骂,有人喝斥有人一言不发,也有扑鼻的血腥气横冲直撞而出。

风无尘大着胆子,屏住呼吸,凑到了前面,尽管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见到里面的血腥场景,他还是匆忙转过了头,忍不住要吐……

滩头恨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白貂现身

人群中是四具血淋淋的尸体,其中两具跟停尸房里的如出一辙,胸腹被人剖开了,上面胡乱地缝了十几针麻线。

另外两具虽然没有被剖开胸腹,可是样子却更惨,只见这两具早已面目全非,身上这缺一块那缺一块,仿佛是被什么啃掉的似的,鲜血正不停地从伤口处往外冒,喷泉一般。

风无尘退出了人群,胃里虽然没什么东西,却还跟翻江倒海一般,似乎只要一张口,连心肝肺都能吐出来。

他再也鼓不起勇气看第二眼,悄悄地越退越远,只听到旁人的议论他也忍不住要吐。

便在这时,他的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他立时不受控制地一跳老高,差点跳到树上去。

“哈哈哈……”

人在半空,风无尘便回过了神,顿时恼羞成怒,火冒三丈地转过了头,决心要跟那个可恶的家伙来个不死不休,还没见到那家伙的真容,却先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当他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没了怒容,只剩下了羞红,眼前的果然是禾妙音。

风无尘有些局促地转过身,轻轻落到了她的跟前:“你……你……也在这里?”

“哈哈……你也太胆小了!”禾妙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风无尘感觉面上更是发烫,似乎连鸡蛋都能煎熟。

禾妙音边笑边在四处找来找去,草丛里正有几只长得很怪的小飞虫不停地飞来飞去。

风无尘有些好奇地道:“你在找什么?”

禾妙音死死盯着那几只小飞虫,心不在焉地道:“找线索!”

“这是灵儿给你的?你还信她?”

“死马当活马医呗!”禾妙音跟着那几只虫子绕着人群转了起来。

风无尘哑然,没想到这个仙子一般的女子竟然也会有这么不理智的一面。虽然心里觉得这只是白费功夫,终究会一无所获,但他却还是蹦着跳着跟在了禾妙音的身后。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绕着人群转了十几圈,真的是一无所获,忍不住打趣道:“显然,那个小丫头又是在骗吃骗喝!”

禾妙音噘着嘴气鼓鼓地停了下来,样子很是可爱,我见犹怜!风无尘情不自禁地想要替她出头:“我回去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小丫……”

“等一下!”禾妙音突然望向了人群,似乎是猛然想到了什么。

风无尘也赶忙望了过去,人群依旧议论纷纷,各抒“高见”,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禾妙音倏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风无尘,一脸的笑意。风无尘面上一红,既困惑又害羞。

禾妙音轻声传音道:“你对着人群大喊,就说元凶是妖怪白貂,现在已经被欧阳老祖和彩凤院院首给抓了回来!”

“啊?”风无尘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不要问那么多,照办就是了!”禾妙音神神秘秘地道。

风无尘心中有些犯难,贸然喊这么一嗓子其实还是需要不小的勇气。不过,既然是她交代的,所有的困难便都是可以迎刃而解的。

左右望了望,他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道:“真凶是……白妖……已经被彩凤院……欧阳老祖抓了回来!”

禾妙音白了风无尘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把好好一句话讲了个驴唇不对马嘴,不过好在大致意思还在。

话一出口,人群立时静了一静,所有人都转过身齐刷刷地望向了风无尘,你一言我一语,炸开了锅一般。

“什么白妖?”“白妖是什么妖?”“你说的是吴院首还是老祖?”“到底是谁捉到了白妖?”“他们在哪儿?”“……”

各种问题,各样面孔,让风无尘应接不暇,他下意识地退了三步,人群却紧紧跟了四步,将他围在了中间。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你见到了什么?”“……”

风无尘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便在此时,欧阳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声音有些沙哑地大喝道:“都住嘴!”

众人望了望来人,这才意犹未尽地闭了嘴。欧阳辉面红耳赤地走到了风无尘的近前,颇感没面子,刚刚他连喊了十几嗓子,却因场面过于混乱,竟然完全没人理会他。

“贤契,你可是见道吴院首和老祖抓到了元凶?他们现在何处?”

“这……那……”风无尘支支吾吾,甚是尴尬。

欧阳辉皱了皱眉,面色阴沉了下来,厉声道:“你……”

“嘭。”

欧阳辉匆忙回过了头,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手持一把宝剑,一剑劈碎了一块大石。距这女子不足三尺远,一个半老徐娘紧紧用右手捂着左肩,肩上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汩汩直流。

这年轻女子正是禾妙音,而这妇人则是欧阳家的媳妇。

眼见自己人平白无故受了欺负,憋了一肚子火的欧阳辉不禁大怒,握了握拳头,恨不得亲自出手宰了这个年轻女子。可认清这女子之后,他立时就蔫了下去,这人正是吴彩凤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有一丝一毫得罪之人。

“还不束手就擒!”

禾妙音一抖宝剑,又飞也似地扑了上去,中年妇人且战且退,速度也是极快。

“那不是二嫂子吗?”“小丫头快住手!”“你这姑娘怎么这般无礼!”

眼见众人皆被突如其来的战斗吸引住了,风无尘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左移了几步,望向了禾妙音。只见她正英姿勃发地跟一个中年妇人斗得不可开交,这妇人相貌平常,没什么特别,但她的法器却是一根两尺来长的玉笛,通体洁白,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的符文。

“难道她便是那只白貂?”一个大胆的猜测进入了风无尘的脑海。

不及多思,风无尘一边前冲,一边大喊道:“快拦住她!她就是那白貂妖怪!”

众人面面相觑,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都没明白他话的意思,只有白书和候涛跟了上去。

直到风无尘几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才有人回过味来。

“不对,那人好像不是二嫂子,她既没有这样的修为也没有这样的法器啊!”

“她不会也被鬼附身了吧?”

“过去看看……”

禾妙音与中年妇人的速度很快,风无尘只能勉强不跟丢她两人,候涛和白书都远远地落在了后面,跟过去的众人大多连风无尘的人影都见不到。

“看你往哪儿逃!”禾妙音突然加速,眼看就要追上那妇人。

妇人冷哼一声,在脸上一抹,一张中年妇人的脸一下子变成了二十岁左右女子的脸,粉面如桃花,很是漂亮。

她随手向后一甩,一团肉呼呼的东西飞也似地砸向了禾妙音。禾妙音不敢贸然去接,缓步侧身避了过去,当那东西跟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她认出那原来是一张人皮的面具。

禾妙音暗呼不好,匆忙转身急追。便在此时,那妇人突然身子一抖化作了一团白物,正是一只三尺来长的白貂。白貂速度极快,在草丛里一兜就不见了踪迹,气得禾妙音直跺脚。

“那妖怪跑哪儿去了?”风无尘赶到的时候,只见禾妙音一个人在,已经不见了那妇人的踪迹。

“我要是知道她去哪儿了,还会待在这里!”禾妙音怒气冲冲地道。

风无尘自讨了个没趣,不由得面上一红,自己个找台阶下,道:“外面有欧阳家的护山大阵,想来她也没那么好逃,说不定这里有什么机关,我来找找。”

说着,他双手各持一把玉尺,拨弄开密草,细细寻了起来。至于寻什么东西,其实他自己也是一点谱都没有。

禾妙音左踢一脚,右踹一腿,也无可奈何,又漫无目的地寻了起来。

欧阳辉原地犹豫半晌,终于也赶了过来,赶到之时只见禾妙音与风无尘二人在草丛里寻来找去,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让他又生出一头雾水,心中的焦虑、烦闷不觉又增,无名火蹭蹭直冒,可望了禾妙音一眼之后,他还是客客气气地道:“敢问两位小友,二嫂子人呢?”

“还二嫂子呢!”禾妙音怒声道,“那就是一只带了人面的白貂,你的那个什么二嫂子估计早就葬身在它的口中了!”

欧阳辉面不改色,拱了拱手,恭声道:“多谢姑娘赐教!”

“他姥姥的……总算赶上了!”候涛拉着白书也赶了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色狼……那……妖怪哪儿去了?”

“跑了!”风无尘有些失落地道。也不知是因为跑了妖怪失落,还是因为遭了禾妙音的漠视而失落。

欧阳辉冷冷地盯着风无尘,沉着脸,怒道:“不可能!整座山都被护宗阵法罩得严严实实,那妖怪能有多大的修为,可以不着痕迹地破开我们的阵法!”

风无尘突然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颇感莫名其妙,暗想肯定是欧阳辉还记着之前的仇,故意借机发作,自认理亏,虽然气愤却也没有顶嘴。

这边,禾妙音却没忍住,冷哼一声道:“好威风的大阵!只是,不知道这妖怪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

滩头恨 第一百八十九章 漏网之鱼

风无尘怎么也没想到禾妙音会为他出头,着实高兴了一回。

然乐极便可能生悲,风无尘一高兴,便不由有些忘了形,一不留神,一只腿陷进了密草之中,险些摔个狗啃屎。

欧阳辉嘴角勾起,冷哼了一声,借机打压,俨然把风无尘当做了发泄口。

风无尘心中窝火,强压怒气,撑手起身,恼怒地拨开了密草。

“咦!”

他在密草之中发现了一个两尺围圆的洞口,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正是这个地洞将他绊倒了。

“这里有个地洞!它该不会从这里逃走了吧?”风无尘故意在“逃走”两字上大了嗓门,作为对欧阳辉的报复。

禾妙音轻轻跳到了风无尘身边,细眼打量了起来,来的时候带起一股香风,让风无尘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候涛和白书也围了上去,欧阳辉略一犹豫,也走上前去,让风无尘感觉甚是碍事,好不煞风景。

禾妙音甩手扔进地洞一块小石子,好一会儿才听见一点细微的响声,略一沉吟,道:“那白貂极有可能便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我们现在追过去看看!”

风无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好!”

候涛和白书也都点了点头,只有欧阳辉一脸犹豫,迟迟没有表态。禾妙音也不管他,伸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亮闪闪的珠子,灵气氤氲,符文跳动,正是她新近得来的“遁地珠”。

禾妙音左手托着宝珠,右手掐诀,珠子猛然黄色光芒大作,将风无尘几人罩在了其中。禾妙音扫视众人,轻喝道:“走!”

话未说了,黄光一闪,钻进了地洞之中。在黄光消失的那一刻,欧阳辉突然改了主意,身形一动,鬼魅地跳进了光辉之中,禾妙音白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由着他跟了进来。

风无尘撇了撇嘴,心下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不一时,风无尘感觉眼前一亮,已经从地洞中钻了出来,来到了一片灌木丛中。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土遁,感觉甚是新鲜、神奇,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禾妙音手中的遁地珠,心想自己要是能有这么一颗宝贝珠子该多好!

欧阳辉四处望了望,微微皱眉道:“这里是猫儿山,距红毛山也有十几里远了!没想到这个地洞竟会如此长!”

禾妙音收了遁地珠,换成了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绕着灌木丛转了半圈,停身蹲了下去。风无尘赶紧凑上前去,定睛望了望,只见地上有几点不起眼的血迹,隐隐还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候涛和白书则在另一边矮身打量。搜索一番,候涛并没发现有哪里不对,不耐烦地开口道:“他姥姥的,什么都没有啊!色狼,你们那里有什么东西?”

风无尘跟着禾妙音起了身,开口回道:“这里有几点血迹!”

“那还等什么!”候涛顿时来了精神,“白貂肯定就往南面去了!”

说着,他拉住白书便往风无尘那边走。

其实,这也正是风无尘最初的想法,只是他见禾妙音并没立时就追,便多想了一想,又有了新的想法:“先别慌!那白貂狡猾的紧!很可能这便是它的诡计,故意诱我们上当,而它则极有可能反逃向了北面!”

“那我们就往北面追啊!”候涛拉着白书又往北面去。

白书被候涛东拉来西扯去,弄得心烦意乱,猛地一把抽出了手,不无火气地道:“冒失鬼,等一下!没看禾姑娘还在思考吗?”

“小白鼠,对不住,是我着急了!”候涛认起错来,那是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禾妙音又四面望了望,终于开了口:“那白貂的确很狡猾,这血迹很有可能就是它故意留下,布的疑阵。看起来,它极有可能去了东西北三面,尤其是北面!”

众人暗暗点头,心想倒是这个道理,不觉心下都生出沮丧、失落来,均想今夜这白貂恐怕是追不上了!

禾妙音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反倒觉得这白貂就逃往了南面!”

“为什么?”风无尘一是好奇,二是为了搭话。

“这白貂杀了人还敢公然躲在人群里看热闹,它不但狡猾,也胆大的很,自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之所在!”

“姑娘所言极是!”欧阳辉一脸谄媚地道。他自从见了禾妙音的遁地珠,便对后者愈发恭敬有加了。

禾妙音挑了挑眉道:“我们追过去看看!”

众人各施手段,御剑的御剑,乘舟的乘舟,静悄悄地往南面追了去。

几人默不作声地全力飞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最前面的禾妙音突然停下了身形,向后面几人传音道:“白貂就在前面小溪边上,它的身边还有一个修为不错的修士,我们分开四面一起攻击,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风无尘和候涛争先恐后地传音表示赞同,白书和欧阳辉也都点了点头。

风无尘和白书一组继续向前,候涛去了西面,欧阳辉去了东面,禾妙音则绕到了风无尘对面。

又悄悄潜行了一会儿,风无尘和白书到了小溪的近前。

小溪边上烧着一堆篝火,火堆旁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是之前见过的妖怪,白貂,另一个则是一个中年妇人。白貂上衣半解,露出“白里透红”的左肩,中年妇人小心翼翼地为其包扎伤口。

“谁?”白貂和中年妇人几乎同时娇喝道。

话音未落,几道亮光便从她们的四面同时暴射而出,气势惊人。

中年妇人和白貂大惊失色,顾不得再管伤口,同时一跃而起。眨眼间,两人往空中各抛了十几个拳头大小的黑色骷髅头,一面又快速地结了几个手印。

半空里的骷髅头登时便大了几倍,猛然都“活”了过来,空洞洞的眼孔中都跳起了绿色的火焰,摇摇晃晃的森森白牙不停地碰撞,发出刺耳的“咔咔”声,牙关张张合合的同时,一股股浓如墨的黑雾从中喷薄而出,腥臭无比。

风无尘以前哪里见过这种阴森恐怖的场面,初见之下不由得呆了一呆,长长地出了两口气之后这才恢复镇定,赶忙控制四把飞剑击向了直冲而来的六个骷髅头中的四个。他的小五行剑在大静山寺地宫里遭到污蚀,后来请钟漠剑简单修了一下,如今表面全都坑坑洼洼,剑上灵性大减,早已没了当初的威力,估摸现在连一阶上品的法器都不如。

白书匆匆操控符笔,阳春白雪,画了三个斗大的绿色符文,一气呵成。符文一闪,挡在了漏网的两个骷髅头之前。

就在四把飞剑即将斩上骷髅头之际,四个骷髅突然一起张开大口,黑雾滚滚而出,瞬时便将飞剑淹没在了其中。

风无尘突然感觉全身一凉,自知不妙,赶忙就要撤出飞剑。然而,飞剑进了黑雾,犹如石沉大海,没了一点踪迹,任他完全失去了飞剑的感知。

“呼……”

四个骷髅头从黑雾中钻了出来,都比先前小了不少,恢复到了正常大小,可能是因为刚刚吐了太多的黑雾的缘故。虽说小是小了,但样子却依旧狰狞可怖。

“桀桀……”

四个骷髅头在空中同时兜了一圈,发出尖利刺耳的鸣叫。啸声未了,四个骷髅头陡然加速,从半空里疾坠而下,迅如流星地砸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心里有些发毛,转眼望了望白书,后者的遭遇与他相似,符文已经被骷髅攻破,后者自身难保。

风无尘不敢再有保留,赶忙掏出两把玉尺,运转玄功,右脚在地坤位上一踏,迈开逍遥步,化木成风,直如流光一般迎向了急攻而来的六个骷髅头。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使出玉尺,一是觉得这宝贝的材质是成色不怎么好的玉尺,怎么看也不像特别结实的样子,害怕一不小心给弄碎了;二是觉得这宝贝威力还不小,上次更是建了奇功,他已经把它们当成了保命的底牌,并不想轻易示人。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才一交手,他就到了要出手保命的阶段。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转眼间,六个骷髅头尽皆被风无尘打落到了地上,七零八落,没一个整形。

风无尘匆匆扫过两把玉尺,见它们还都是原样,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白书也松了一口气,望着风无尘手中的玉尺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两把玉尺这么厉害!”

风无尘展颜一笑,带着几分窃喜道:“我也是没想……”

“别让她们跑了!”

风无尘话未说了,便听到了禾妙音急促的喊叫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吃惊地发现两道白影一左一右绕过他和白书逃了出去,速度极快,如白马过隙。

不及多想,风无尘赶忙转身要追,眼前却突然冒起了滚滚黑雾,遮天蔽月,淹没万物,又腥臭无比。

风无尘犹豫了起来,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去追。这时,白书拉住了他的左臂,冲他摇了摇头道:“形势不明,贸然追出,危险不小!”

风无尘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这一晚上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章 姜青竹

禾妙音闪身到了黑雾边上,盯着黑雾直瞪眼,却也不敢贸然踏入。

沉默片刻,她突然转头怒冲冲地向着风无尘道:“你,你这个笨蛋怎么把她们给放跑了?”

风无尘又成了受气包:“我……”支支吾吾半天,他也没想到什么好的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他姥姥的,快来帮忙!”

另一边,候涛被四个骷髅头追地上蹿下跳,怎么也不好脱身,形状甚是狼狈。之前,一股脑有八个骷髅头同时围攻他,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灭了其中四个,而这剩下的四个他是真的没力气应对了,只得求助风无尘几人。

这倒不是因为候涛的修为不如风无尘,相反,他的修为可是比风无尘还要高一层。只是这骷髅头过于邪门,一般的法器和阵法根本对付不了它们,而风无尘手中的玉尺对它们却有无往不利之功,这才有了眼下这个局面。

就连修为最高的欧阳辉现在都还有两个骷髅头没有解决掉,可见,有的时候法器要比修为显得更有用处。

有了候涛“挺身而出”的解围,风无尘赶紧红着脸逃了出去:“我去帮忙!”

他心中对候涛那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已。一加入战圈,更是把心中所有的懊恼和烦闷都发泄在了几个骷髅头上,怒拍狠削,宛如战神一般。只几息的功夫,四个骷髅头就连一点渣都不剩了,让一边的候涛看得目瞪口呆,咂舌不已。

欧阳辉也终于解决掉了围攻他的两个骷髅头,若有所思地望着风无尘手中的玉尺,一脸的惊疑不定。

便在此时,风无尘回望了欧阳辉一眼,四目相接,欧阳辉自知失态,匆匆转过了头,仰头望月,只做什么都没发生。

禾妙音向着欧阳辉道:“欧阳家主,那个妇人是你的旧相识吧!”

欧阳辉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样子,世故老练地道:“姑娘何出此言?”

“欧阳家主,你就不要在这里跟我‘斗智斗勇’了,刚刚你暗中跟那妇人传音真当我们都一无所知吗?”禾妙音高深莫测地道。

欧阳辉对这姑娘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唯恐会弄巧成拙,不敢一味死扛,转脸道:“姑娘果然好手段,难怪吴院首会如此敬重你!”

他虽然承认确有其事,却暗暗抬出吴彩凤,希冀禾妙音不要过分深究。

禾妙音却毫不留情面地道:“欧阳家主是不想据实相告了?”

“这确实是小可的私事,还望姑娘不要苦苦相逼!”欧阳辉拱了拱手道。

“好一个‘苦苦相逼’!”禾妙音冷哼一声道,“我们好心为你解忧排难,到你这里反倒成了苦苦相逼,好好好,真是好……”

“看来,我们是出力也讨不到什么好了,我们会马上走!”说着,禾妙音转身就走。

“姑娘息怒!还望姑娘能够再帮扶一二!”欧阳辉虽然嘴上说地好听,但却没有做出任何的让步,而且腿上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风无尘几人全都站到了禾妙音这一边,跟着她缓步而行。

禾妙音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道:“欧阳家主,别怪本姑娘

没有提醒你,吴彩凤知道我要是走了,多一刻她也不敢多待!”

听着她霸气十足的话语,风无尘心中对她的佩服又多了几分,也多了几分忧虑。

这边禾妙音的话音未落,那边欧阳辉已经毕恭毕敬地到了她的身前,躬身道:“姑娘留步!”

“有什么话说?”禾妙音不耐烦地道。

“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欧阳辉面有难色。

“好!”禾妙音并没有继续难为他,跟着他缓缓走进了黑暗中。

“他姥姥的,欧阳辉竟然跟那妇人传音了,他们定然是认识的!”候涛匪夷所思地道,“这个老狐狸竟然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险些就把我给骗了!”

“你不已经被骗了吗?”风无尘白了他一眼道。

候涛也不计较,继续道:“你们猜那老狐狸会跟禾姑娘说实话吗?那老狐狸又究竟跟那妇人说了什么?”

“禾姑娘如此精明,应该不好骗吧!应该会得到些有用的东西吧!”风无尘心中滋味万千,“小白哥,你说呢?”

白书并没有回应,风无尘转头望向了白书,见白书有些呆呆的,轻声道:“小白哥,小白哥……”

“哦……怎么了?”白书陡然回过神来。

“小白鼠,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候涛也是略感诧异。

白书迟疑了一下,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妇人跟欧阳高有几分相似?”

“他姥姥的,有吗?”候涛没心没肺地道。

风无尘认真思索了一番道:“好像还真的挺像!难道他们是亲戚?那妇人也是欧阳家的人?或者说是欧阳高母亲那边的亲戚?”

白书道:“那妇人应该不是欧阳家的人,她跟欧阳家的人长得不太像。”

“他姥姥的,那就是说,那妇人很有可能就是欧阳高母亲那边的亲戚……”

“谁跟谁是亲戚?”禾妙音从一棵大树后转了出来。

“闲聊、乱猜而已!”风无尘一语带过,望了望禾妙音的身后,“欧阳家主人呢?”

“他已经先走了!”禾妙音挥了挥手道,“我们也走吧!”

听说欧阳辉已经滚蛋了,风无尘的心情顿时大好,搓了搓手,有些期待地道:“我们怎么走?遁地?”

“月色这么好,遁地而行,岂不辜负这么好的景致!”说着,禾妙音率先沿着小溪缓步走了出去。

候涛赶忙跟上,一脸好奇地道:“禾姑娘,刚刚打斗的时候欧阳辉跟那个妇人互相传音了?”

其实,这个时候他最好奇的是欧阳辉到底跟那个妇人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他知道如果自己问这个问题,她极有可能不会回答。

风无尘和白书也都凑了上去,心中期待万分。

“算不得互相传音吧!”禾妙音打了一个哈欠道,“欧阳辉跟那妇人传音,那妇人却没有理会他!”

“那妇人就是欧阳辉的仇家吧?”候涛进一步旁敲侧击道。

禾妙音白了候涛一眼,道:“你不就是想打听刚刚欧阳辉跟我说了什么!”

“涛哥,你

这不是让禾姑娘为难嘛!”风无尘马上站出来为禾妙音说话。

“你……”候涛望了望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风无尘这个时候也不在乎候涛的心什么样,他在乎的是禾妙音的心什么样。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次“挺身而出”的“仗义”行为完全是猪八戒照镜子,把他闹了一个里外不是人。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禾妙音满不在乎地道,“只要你们不随便对外乱讲,我完全可以告诉你们!”

她也不待几人“赌咒发誓”,又接着道:“那个女子确实是欧阳辉的旧相识,曾是欧阳家的丫鬟。”

“不只是丫鬟这么简单吧!”风无尘可不认为欧阳辉会为一个普通的丫鬟遮遮掩掩、故弄玄虚。

“当然没这么简单,这个丫鬟还为欧阳辉生下了一子!”

禾妙音的这一句话陡然间在风无尘几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风无尘和候涛目瞪口呆地望向了彼此,白书的面上瞬时没了血色。

禾妙音不无取笑地道:“有这么大惊小怪吗?”

风无尘声音颤抖:“她……她该不会是欧阳高的……生母吧?”

“这个欧阳辉没说,只说她叫姜青竹!”禾妙音转了转眼睛道。

“那就是了!”候涛猛拍了一下大腿。

“原来她便是欧阳高的生母!”禾妙音也微感吃惊。

“不是说欧阳高的生母已经归天了吗?”风无尘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禾妙音开口道:“从欧阳辉当时的形状来看,他见到姜青竹也很吃惊。而据他所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姜青竹还活着,甚至他还有些怀疑这个妇人不是真的姜青竹,这才传音相询!”

“这么说,那妇人是不是姜青竹欧阳辉其实也不能十分确定?”风无尘多了些担心,唯恐竹篮打水一场空。

禾妙音瞥了风无尘一眼,没好气地道:“天下哪有那么多十分确定的事!什么事不得有一二变数?”

说得风无尘无言以对,她又道:“从欧阳辉说话时的神色来看,至少他已经认定了八九分吧!十有八九错不了!”

“感谢禾姑娘!”风无尘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那妇人真是姜青竹的话,那欧阳家惨案的幕后真凶该不会就是她吧?她当年定然在欧阳家受尽了欺辱,这才决心要报复欧阳家的人!”候涛越想越是心惊,“他姥姥的,难怪会写欧阳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禾妙音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那妖怪白貂应该是一只仙宠,但看它的样子似乎又不是姜青竹的仙宠!”

“是啊!姜青竹的修为才筑基期五层,修为还没白貂高呢!要不是因为她们俩有那么多诡异的骷髅头,我们这次肯定就能把她们……”说到这里,风无尘犹豫了起来,那姜青竹虽然手段残忍,但她毕竟是欧阳高的生母,如果他们把她给擒住了,欧阳高很可能会恨他们一辈子吧!

风无尘苦笑着摇了摇头,还好让她们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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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一章 驴唇马嘴

明月高挂,虫鸟俱寂。

红毛山最大、最富丽堂皇的一个院子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行人来往不绝,甚至比山脚惨案现场的人还要多。

这个院子正是欧阳家家主欧阳辉与妻子吴彩蝶的居所,到此时还这么热闹倒不是因为这里也发生了什么惨案,而是因为吴彩蝶闹肚子。

不知道的都还以为吴彩蝶又闲来无事闹什么幺蛾子,知道的则看着吴彩蝶面目憔悴的样子,暗感解气。

吴彩蝶这次还真跟往常不一样,没事找一堆事,她这次闹肚子闹得的确很不简单。这个不简单不但表现在时间上,从天黑到现在她几乎就没离开过茅房,而且还体现在惨烈程度上,吴彩蝶的丫鬟们从来没听说过更没见过一个人上茅房可以上到鬼哭狼嚎不止,非要说自己拉出了猪头、狼身、蝎尾的杂种妖怪。

红毛山上所有的丹师,修为不错的修士,有些见识的老人都被吴彩蝶一股脑全请了过去给她瞧病。

不过,一圈下来,众人七嘴八舌,有的说就是普通的闹肚子,有的则说染了煞气,有的说碰了鬼气,众说纷纭,最终也没有一个定论,更别提什么破解之道了。

直到吴彩凤外出捉凶未果,再次返回红毛山,看过吴彩蝶之后,一切才有了定论。据吴彩凤所说,吴彩蝶这是中了什么蛊。

一听说吴彩蝶是被人暗中下了蛊,吴彩蝶在场的三个儿子当即就不干了,一声招呼便召集了十几人,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要找罪魁祸首算账。

……

风无尘几人再次回到红毛山已经到了卯时,这边风无尘躺下刚要睡着,突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了杀气腾腾的叫喊声:“你们几个不识好歹的混蛋都给老子滚出来!”

等风无尘一脸迷茫地走出房门,白书也到了院子中,而候涛早已跟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青年杠上了。

“混蛋你们骂谁?”候涛饶有兴致地回击道。他这么有兴致倒不是因为他特别爱吵架,而是因为这几日他明里暗里可是受了不少的气,现在终于有了畅快发泄的机会。

“混蛋我们骂你!”吴彩蝶的大儿子,欧阳文不假思索地道。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匆忙改口:“不对,我们混蛋……”

话到一半,又发现了不对,恼羞成怒地闭了嘴,憋得脑门子都红肿了起来,跟寿星似的。

这边,老二欧阳武怒不可遏地道:“你们这几个混蛋,真是胆大包天!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的猖狂!”

“他姥姥的,你们欧阳家还真是够‘懂礼守节’的,待客之道还真不一般!”候涛冷笑道。

“那也得看是什么客人,”老三欧阳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这几人竟敢对我们母亲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我们岂能饶了你们!”

这三兄弟生的面皮白净,与欧阳高都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三人的眼睛和欧阳高却不太像,这三人都是远心眼,两眼之间的距离比普通人要长上不少。三人的修为也都不错,修为最高的是欧阳文,筑基期二层的修为,欧阳武和欧阳艺都是筑基期一层的修为。

候涛、风无尘三人一听欧阳艺的话,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均想这几

个家伙也太神了吧!自己只不过怀疑当年姜青竹的离家跟吴彩蝶有莫大的关系,在路上非议了几句吴彩蝶,也确实骂了些难听的话,不过他们一直都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地很小,骂地也很隐晦,自认为不会让其他人听了去,即便其他人听了去也不知道他们骂的是谁。却不曾想这三个家伙竟都是“顺风耳”,竟然已经全都知道了。

“满口胡言,你们纯属冤枉好人!”候涛有些心虚地强词抵赖道。

“真是死鸭子嘴硬,除了你们还能有谁!”欧阳武直接招出了飞剑。

听到这里,风无尘不由得心中一喜,心想原来这些人并没有抓个“人赃并获”,底气登时便多了几分:“真是可笑,我们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你们无凭无据就来这里理直气壮地冤枉好人,不怕让天下人耻笑吗?”

“就是!”候涛附和道。

“果真都是牙尖嘴利!净扯些有的没的!”欧阳文气极反笑,“我们要是不对付你们才真正让天下人耻笑呢!”

话音未落,欧阳文双脚一措,双掌一扬,率先动了手。灵力自他掌间翻滚而出,一头碧绿的灵力猛虎陡然在他头顶成了形,仰天嘶吼,声震四野,灵力狂卷激荡,好不威武。猛虎怒目一睁,寒光慑人,四蹄一踏,大地颤动,猛然扑向了候涛,正是饿虎扑羊之势。

欧阳文一上来便毫无保留的下了狠手,候涛也不敢托大,匆忙掏出一把各式大小的阵旗,左甩又撒,上扬下播,赶在猛虎扑来之前布下了一座“铁竹穿空阵”。

“轰。”

几百根铁竹跟扑来的猛虎撞到了一起,灵力呼啸狂乱,地动山摇,罡风四起,沙尘漫天,吹得人睁不开眼来。

“嘭。”

又是一声巨响,猛虎成了“刺猬”,被铁竹贯穿了身躯,挣了几下,终还是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欧阳文也被激得一连后退了十几步才踉踉跄跄地稳住。

欧阳武眼见兄长吃了亏,不由又惊又怒,惊的是在自己的屋檐下,对方竟敢不甚顾忌地反抗,怒的是这几人非但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反还敢如此羞辱他们。

越想越气,本来他们只打算仗着人多势众地羞辱这几人一番,让这几人识点相,赶紧道歉认错,为他们的母亲解蛊,欧阳武眼下怒火中烧,哪里还能再顾得了这许多,怒吼道:“大家一起上,打死这几个嚣张的狗头!”

话为了,十几个人一起发起了进攻,各式法器一窝蜂似的砸向了风无尘三人。

风无尘几人匆忙凝神应对。

“住手!”

就在两伙人即将交上手之际,一声洪亮且威严的大喝如滚雷一般从院外闯了进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了手,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院门,来人正是一脸怒气的欧阳辉。

“爹,就是他们对我娘下的手!”欧阳文当先开口道。

“住口,一群没脑子的东西!”欧阳辉怒叱道,“这三个小友一直跟我在一起,他们哪有时间下手!”

“都退下,自己到执法堂领罚!”

“爹……”

“退下!”

欧阳文三人口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愤愤不平地出

了院子。

“三位小友息怒!”欧阳辉不着痕迹地扫了风无尘手中的两根玉尺,“那三个不争气的家伙看到自己的娘亲被那毒蛊折磨得痛不欲生,这才昏了头,跑来这里无理取闹,还望三位小友见谅!”

尽管风无尘知道欧阳辉之所以对他们会如此客气,皆是因为禾妙音的关系,不过他还是打心里佩服欧阳辉的世故圆滑,能拉下脸,能陪笑,能强也能弱。

对风无尘来说,逞强容易,示弱难!

“中了蛊?”风无尘、候涛、白书三人面面相觑。每人都先是一脸的惊疑,继而又都变成了心虚的释然。

“是中了蛊!”欧阳辉朝灵儿住的那间房望了望,“不知可否让那个擅长蛊术的小姑娘帮内人诊治一二?”

“前辈,这小丫头喜动不喜静,一刻也待不安稳,此刻她不在房内,我寻到她之后一定带她给尊夫人诊治!”风无尘在心中已经把灵儿给狠揍了一顿。

欧阳辉倒也没作纠缠,听说完,便通情达理地离开了。

……

不出意外,风无尘果然在欧阳家的厨房附近找到了大快朵颐的灵儿。

“笨哥哥,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吓了我一跳!”灵儿看清来人是风无尘,便把藏在身后的半只鸡拿了出来继续战斗。

“灵儿,你是不是给欧阳辉的妻子下了蛊?”风无尘原本憋了一腔的怒气,见到灵儿刚刚惊慌失措的样子之后便不自觉地泄了大半,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你说的是哪个?”灵儿满不在乎地道。

“就是那个狂拉不止,还不停说自己拉出了杂种的那个!”明明是兴师问罪,风无尘自己差点笑出来。

“哦,那个贱女人罪有应得!”灵儿义愤填膺地道。

“她为什么罪有应得?”

“她骂你的朋友,那个小羊羔,说他是杂种,骂他娘是贱人,还敢骂我们不三不四、不识大体!”灵儿噘着嘴道。

“她还说了些什么?”风无尘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定是灵儿循着味儿偷到了吴彩蝶的住所听了这些话。

风无尘装作同仇敌忾的样子道:“从头说,越详细越好,我也想知道这个贱女人有多可恶!”

灵儿没想到风无尘跟自己竟是如此的“志同道合”,兴致不自觉地高昂了起来,便把吴彩蝶和欧阳辉两人的对话都说给了后者。

听完灵儿的话,风无尘东拼西凑,又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测,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原来吴彩蝶和姜青竹一样,之前都是丫鬟,都是欧阳辉妻子的丫鬟。而且两人之前的关系还很好,平素里都是以姐妹相称。

吴彩蝶之前,欧阳辉的那个妻子名唤李月英,她死了没多久,欧阳辉便娶了吴彩蝶为妻,后者也就成了姜青竹的主子。

初始,吴彩蝶和姜青竹的关系也还是很好。只是,这个好却也只是维持到了姜青竹有身孕之前。

当吴彩蝶得知姜青竹竟然背着自己怀了欧阳辉的种,当时就暴跳如雷,想方设法要弄死姜青竹。姜青竹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便偷偷离开了红毛山,只身一人来到了北汉国边疆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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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二章 身陷重围

细思极恐。

一番思索下来,风无尘觉得姜青竹当年的死,以及欧阳高受到的迫害都跟吴彩蝶脱不了干系,甚至吴彩蝶就是这幕后的主使。

到后来,风无尘不但不怪灵儿了,反而觉得灵儿做的很好。

“这个贱女人果然可恶!”

他也不着急带着灵儿去给吴彩蝶解蛊了,反而跟灵儿交代了几句话,便拉着她寻禾妙音去了,打算把吴彩蝶的恶行全都揭露给禾妙音。

风无尘本以为禾妙音知道了吴彩蝶的恶行一定会拍案而起,阻止他们给吴彩蝶解蛊。然而,禾妙音睡眼朦胧地听完他兴致勃勃的白话之后,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吃惊和赞赏。而且,她还随口说了一堆风无尘并不知道的事。

据禾妙音所说,李月英乃是东蜀国双湖城的修仙世家李家的千金,吴彩蝶和姜青竹都是她带到欧阳家的贴身丫鬟。就在李月英嫁进欧阳家的第二年便暴毙身亡了,这一年吴彩蝶的姐姐吴彩凤突然立了大功被任命为了彩凤院院首。这一年,欧阳辉娶了吴彩蝶,也是这一年,欧阳辉成了欧阳家家主。

风无尘越听越惊,忍不住猜测道:“你的意思是欧阳辉为了当上欧阳家的家主,与吴彩蝶合谋害死了李月英?这李月英也是被他们给害死的?”

“兴许是,兴许不是,这些人一个个面上道貌岸然,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干了多少龌龊事!”禾妙音打了一个哈欠,“你们赶快走,本姑娘要睡觉了!”

风无尘只得和灵儿一起出了门,没走几步便遇到了十几个等在外面的修士,都是欧阳家修为不错的子弟,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是精干的青年。这青年一头的青丝很是出众,长发及腰,柔顺如瀑。

这青年向着风无尘敷衍地拱了拱手,语气不善地道明了来意,说是吴彩蝶病情加重,要请他们赶快过去解蛊。

还没等风无尘回话,十几个人已经把他和灵儿严严实实地围在了中间,领头青年皮笑肉不笑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别无他法,风无尘和灵儿只得在众人的“保护”下跟着领头的青年一起去往了吴彩蝶的院落。

一路上,风无尘心事重重,很是抵触,百般不愿让灵儿为吴彩蝶解蛊。只是,抬头见到这些来往不绝的欧阳家人,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人的屋檐下,却也不得不低头。

跨进院门,转过石屏,风无尘远远地见到候涛和白书也都在,这两人正一脸不情愿地在厅中喝茶,也是被十几条青年汉子严密地保护着。很显然,这两人同风无尘他们一样,也是被强请过来的。

风无尘心下对吴彩蝶的憎恶不自觉又多了几分,更加不愿让灵儿为吴彩蝶解蛊了。只是,眼下这个形势,却也容不得他任性而为。他毫不怀疑如果不解蛊,自己这伙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风无尘折转向左,想进到中堂去跟候涛两人打个招呼,这边才刚抬起脚,就听到了一个冷飕飕的阴寒声音。

“你的朋友都很好,都等着你们干要紧事呢!”

风无尘望了望声音的主人,正是欧阳文。四目相接,对上那一双怨毒的圆心眼,风无尘感觉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又痛又痒,很想一脚将蝎子踩死。

风无尘眯了眯眼,冷冷地道:“我要见欧阳家主!”

“不巧了!”欧阳文冷笑道,“我爹和吴院主一起下山办事去了,现在这里我做主!”

风无尘抬眼四处一扫,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在场的欧阳家人都是青年一代,一个老人都没有。一瞬间,他便在心中把欧阳辉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可不信欧阳辉这个老狐狸在欧阳家这么混乱的时刻有心思下山办事,还凑巧家里连个管事的老人、长辈都没有,凡事全由得欧阳文这个乳臭未干的青瓜蛋做主。这分明就是欧阳辉的小诡计,既可以让欧阳文狠手对付自己这一伙人,又能照顾到禾妙音的面子。即便最后有什么问题,也全都可以用一句“年轻人不懂事”带过,大不了再随口骂欧阳文他们几句,象征性地给他们点不痛不痒的惩罚。

风无尘双拳紧握,越想越憋火。

欧阳文则是得意洋洋地一伸手,颐指气使地道:“请吧!”

“什么东西……”

欧阳文话音未落,伸出的手里突然多出了几根脏兮兮、油乎乎的鸡骨头,惹得他暴跳如雷,厉声怒喝。

灵儿笑嘻嘻地拍了拍掌,样子甚是得意,不用说,这正是她的杰作。

这时,候涛和白书趁着混乱从厅里硬闯了出来。

候涛拍着手取笑欧阳文道:“他姥姥的,没想到欧阳大公子喜欢吃这个!”

欧阳文怒火更盛,一把甩掉手里的腌臜物件,大喝道:“找死……”

话未说了,他一握手猛然挺出了一把金灿灿的钩镰枪。枪长丈许,金灿灿的,整杆枪上都錾刻着密密的鱼鳞,每一片鱼鳞之上又都刻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符文,枪头寒光闪耀,摄人心神,镰刀弯如月,破人胆气,端的是一件好法器。

风无尘暗暗估摸,欧阳文的这把钩镰枪恐怕已经勉强算作是一把低阶的法宝了。

欧阳文金枪一挥,隐隐有水声哗哗作响,甚是奇妙,长枪扫过,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方位刁钻地扫向了灵儿的双腿。

风无尘见欧阳文下手如此毒辣,心中大怒,冷哼一声,闪身将灵儿挡在了身后,双手一转,使开一对玉尺眼疾手快地架住了金枪。

欧阳文扫了一眼风无尘的玉尺,甚是不屑:“哼!找死!”

说着,他臂上加力,体内灵力狂涌,打算一击震碎玉尺,逼退风无尘。

然而,任他怎么用力,对面的玉尺都安然无恙,对面的人都是游刃有余。进不得,他便想退,可是用尽了力气,憋得一张脸通红,却也没能扯动长枪分毫,仿佛长枪已经长在了玉尺之上。

风无尘暗暗加了几分力,不动声色地往后拽了拽,逼着欧阳文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才能站住脚。便在此时,风无尘突然放开双尺,欧阳文卸力不及,连人带枪立时倒飞了出去,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嘭。”

欧阳文将身后的石墙砸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一时间让在场的欧阳家人都不禁愣了一下,再加上眼下群龙无首,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原本纷纷乱乱的院落暂时安静了下来。

乱石堆里传出了声痛苦的呻吟:“哎呦……”

欧阳武率先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道:“大家一起上!”

一时间,围着风无尘几人的三十几个青年全都出了手,各种各样的法器雨点一般砸向了风无尘几人。

这些人大多修为都不是很高,最高的是筑基期四层,也就两人,但他们却胜在人多势众上。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父,这些人七手八脚一阵乱打,不大会儿便把风无尘他们逼到了角落中。

欧阳文被两人从石堆里挖了出来,满脸血痕,形容狼狈。

“都不要留手,打死他们!”欧阳文面目狰狞,厉声大吼,宛若怒兽,“只留下那个小姑娘!”

众人闻令加力,风无尘几人顿感压力陡增,渐感不支。

风无尘满头是汗,向候涛、白书传音道:“怎么办?”

“他姥姥的,奋力杀进去,劫持吴彩蝶!”候涛传音道。

“不可,那里人肯定不会少,简直自寻死路!”白书马上驳斥道。

“那怎么办?”候涛颇感无奈,刚刚他也是意气之言,只是随口一说。

风无尘突然灵机一动道:“这样,我们佯装去对付吴彩蝶,引得他们回救,乱了阵脚,我们再趁机逃出去……”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候涛打断了风无尘,“我们逃也逃不出红毛山,索性我们就逃往禾姑娘那里,禾姑娘应该不会不管我们!”

白书符笔一挥,击退一把飞剑,气喘吁吁地道:“好,就这么办!”

风无尘略一犹豫,也点了点头,迅速又把计划传给了灵儿。灵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接着,候涛便大吼道:“请欧阳妇人为我们做主!”一边率先向着吴彩蝶的卧房冲了过去。

风无尘、白书和灵儿三人紧随其后,一起全力往前冲,虽然阻力不小,却也不断挺近。

欧阳文脸色铁青,大叫道:“快拦住他们!”

围攻的众人,纷纷前涌,阵型顿时大乱,顾头不顾尾。候涛给风无尘他们使了个眼色,突然四人身形一转,一起从火离位的空隙冲出了包围。

“拦住他们!”欧阳文急的直跺脚。

只是,众人已经混乱比不得早有预谋的风无尘四人,望着四人扬长而去,却也没有多少办法。

风无尘四人飞身跳起,就要越墙而逃。

“嘭。”

便在此时,一股无形的大力凭空出现,重锤一般将四人狠狠地砸到了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受死吧!杀了那三个狗东西……”

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三章 河东河西

风无尘头晕目眩,痛得倒吸冷气,还没搞清楚刚刚是怎么一会儿事,一抬眼突然发现漫天寒光流星一般,一窝蜂地砸向了自己,顿时亡魂大冒,匆忙举玉尺抵挡,可他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提不起一点力气来。

头顶走了三魂,脚底溜了七魄。

一时间,风无尘、候涛几人尽皆手足无措,眼睁睁地看着各种法器在自己的眼中放大却又无计可施。

风无尘如坠冰窟,心想这下算完了。

便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半空里突然一声大喝,惊雷一般。

“住手!”

尽在咫尺的法器陡然凝了形,兀自停在了半空。风无尘干咽了一口口水,抬头望向了半空,一个雄伟的人影踏空而来,身上渡着一层金灿灿的亮光,宛如天神一般。

来人正是欧阳辉,翩翩落到院中,袖袍一挥,凝在半空中的法器尽皆“叮叮咚咚”落到了地上。

这时,风无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禁心头一动,转头望向了东首的石墙,墙头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妙龄俏佳人,正是禾妙音。

欧阳辉沉声怒喝道:“胡闹!这几位小友都是我们欧阳家的贵客,你们怎敢如此放肆!”

欧阳文面无惧色,出言顶撞道:“是他们下蛊要害娘亲在先!”

“大胆!反了你这个不孝子了!来人,把他给我押到执法堂,让执法长老重重责罚!”欧阳辉的语气甚是凌厉。

“父亲,大哥也是为了娘亲,一时……”欧阳武显是要出言为欧阳文求情。

欧阳辉厉声打断了欧阳武的话:“闭嘴!你自己去执法堂领罚!”又转头向着呆立的众人道:“你们也都自己去领罚!”

不一时,院子里的人便走了个八八九九。

风无尘冷眼旁观,欧阳辉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觉无比恶心。

他相信自己一行人受的那股大力定然出自欧阳辉之手,虽然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使的欧阳辉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们几人,但他知道这定然不是出自欧阳辉的本意,肯定跟禾妙音有莫大的关系。

欧阳辉向着风无尘几人躬身行礼,一脸歉意、不安地道:“犬子无礼,让诸位小友受惊了!在下替犬子给几位小友赔不是了!在下一定让执法长老重重责罚他们,给小友们一个交代!”

候涛赶紧还礼,诚惶诚恐地道:“前辈言重了!我们的小命都是前辈你救下的,我们几个能活命都已属万幸,哪还敢有什么怨言!”

候涛软中带刺。

欧阳辉笑容满面,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再次拱手道:“只要几位小友医好拙荆,在下一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们自当全力而为,并不敢奢望!”候涛嘴上说得极是客气。

风无尘暗暗佩服,自忖他可做不到这般。

欧阳辉连续碰灰,也不再惺惺作态,望了禾妙音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手一伸,爽朗地道:“请!”

风无尘随着众人进到了卧房,见到了吴彩蝶。只见她面目惨白,嘴唇干裂,眼眶深陷,一双远心眼满是血丝,身上臭气熏天,头发散乱地卧在床上,不停地抽搐惨叫,让人无法直视,不敢大口呼吸。

风无尘向来心软,可这次却非但没起什么怜悯之心,反倒感觉心情舒畅,忍不住想要笑。

站在床边的欧阳艺瞪了风无尘他们一眼,恶狠狠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解蛊啊!”

风无尘装模作样地向灵儿问道:“灵儿,欧阳夫人中的是什么蛊你能看出来吗?”

灵儿则按风无尘的交代,做张做势地走到吴彩蝶的床前查看,东望望、西瞧瞧,左扒扒、右拉拉,她手上的力气又大,把吴彩蝶扒拉地只是惨叫。

吴彩蝶却说不出话来,无法亲口揭穿,加之她本来就一直在惨叫,又多叫这几声也没人注意。再说,灵儿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也着实能骗人,谁又能想到她会有开山之力!

是以,众人谁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来。

风无尘见小丫头玩得兴起,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唯恐旁人看出什么端倪,匆忙又开口道:“灵儿,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灵儿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信口胡诌道:“她中的可能大概就是‘屁屎蛊’,这种虫子特别爱玩,不太好解!”

欧阳艺怒斥道:“少装模作……”

“闭嘴!”欧阳辉厉声打断了欧阳艺。

“爹……”欧阳艺要出声抗争。

欧阳辉以不容质疑的口吻道:“出去!”

欧阳艺恶狠狠地瞪了风无尘他们一眼,咬牙切齿地出了门,样子很是不甘。

这边欧阳辉父子两个争吵的功夫,那边吴彩蝶又在丫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去往了茅房。

欧阳辉脸上青红交映,挤出难看的笑容,向着灵儿拱手道:“还望姑娘施展妙手!”

风无尘冲灵儿点了点头,灵儿嘻嘻一笑:“我试试吧!”

“快请出手!”欧阳辉催促道。

灵儿把肥嘟嘟的手掌一摊,眨眼的功夫便出现了十几只形状色彩都不相同的蛊虫,也不知道这些虫子都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先拿这个试试!”灵儿用两个手指夹起一只最大的蛊虫,足有鸡蛋那么大,全身黑乎乎的,长得跟屎壳郎似的,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灵儿将虫子送到吴彩蝶的面前,一脸严肃地道:“张嘴!”

吴彩蝶捂着鼻子望了望“屎壳郎”,既恶心厌恶又有那么一丝期盼,一时犹豫不决,又望了望欧阳辉。

欧阳辉开口道:“姑娘,你这蛊虫怎么这么臭?能治好我夫人吗?”

“枉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没听说过‘以毒攻毒’啊!”灵儿噘着嘴白了欧阳辉一眼道,“既然你们不用!那就算了!”

说着,灵儿作势就要往回撤。

吴彩蝶赶紧闭上双眼,张开嘴,猛地一口将“屎壳郎”吞了下去。

“夫人,怎么样?”欧阳辉俯身关切道。

“啊……”

吴彩蝶一张口喷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快如箭矢,欧阳辉近在咫尺,躲无可躲,正好被喷了一脸,又浓又臭。接着,吴彩蝶又“嘭嘭嘭”放了一串响屁。

一旁侍候的丫鬟手忙脚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欧阳辉双拳紧握,咯咯作响,不待丫鬟上来,自己便恼怒万分地用袖袍擦了一把脸。然而,黑污没擦掉不说,连袖袍都黏到了脸上,挣也挣不脱。

风无尘几人强忍笑意,禾妙音抿嘴偷笑,灵儿却是肆无忌惮地大笑了出来:“咯咯……”

欧阳辉臂上用力,“刺啦”一声猛然撕破袖袍,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一张水光闪闪的符箓。波光一闪,隐隐响起一道水声,欧阳辉脸上的黑污总算被波光冲到了地上,露出了欧阳辉猪肝一样的脸,也不知是被符箓上的灵力给抽的,还是被灵儿几人给气的了。

风无尘挑眉挤眼,示意灵儿不要笑,可后者却视而不见,笑得更是欢快了:“咯咯……”

欧阳辉暴跳如雷,沉声怒喝:“找死!”猛然一掌拍向了灵儿,灵力呼啸而出,翻山倒海一般。

风无尘心下惊惧,赶忙举双尺去救。然而,欧阳辉的实力高出他太多,这一掌发的又快,根本不是他所能救得了的,咫尺天涯。

灵儿想要躲闪,可四周却隐隐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禁锢着她,让她行动受阻。再加上欧阳辉掌力又快,还没等她抬起脚,磅礴的灵力已经到了她近前,仿若当头砸下一座山峰一般,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候涛和白书比风无尘站的还要远,出手也比风无尘慢上几分,这两人更是赶不上相救。

直到此时,灵儿才开始害怕起来,面上立时没了血色,呆呆地愣在那里,浑然忘了抵抗。

风无尘心沉谷底,暗想这下完了,欧阳辉下手如此之狠,灵儿就算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嘭。”

灵力落地,将地上的毡毯震得粉碎,尘屑乱飞,完全掩盖了灵儿的身形,大地也跟着晃了几晃,欧阳辉这才冷冷一笑,猛然收了掌。

“混蛋!”风无尘强忍着泪水,踏逍遥步,举双尺全力砸向了欧阳辉。

欧亚辉眼睛半眯,一脸阴翳,冷冷地喝了一声:“找死!”再次举起右掌就要拍下。

“欧阳家主,在后生面前好是威武啊!”禾妙音出言讥讽道。

欧阳辉怒火攻心,口不择言,喝道:“要你多管闲事!”依然举掌拍向了风无尘。这一掌他用上了九成的力,打算将风无尘一掌毙命,省去后面许多麻烦。

“大胆!”一道人影陡然出现在了风无尘和欧阳辉之间。人影双臂一展,一股绵柔的灵力随即卷出,阻住了风无尘的身形,挡回了欧阳辉的灵力。

来人修为极高,风无尘心下惊骇,忍不住望了一望。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彩凤院院主,吴彩凤。

吴彩凤身形一闪,“啪”的一掌扇在了欧阳辉的脸上,打得欧阳辉一下愣住了。

“欧阳辉,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小姐面前放肆!”吴彩凤冷冷地道,“找死的狗才……”

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四章 鬼号山

“这只不行,再试试这只!”灵儿嬉皮笑脸地捏着一直绿油油的蛊虫,长得跟蜘蛛似的,足有梨子般大小,送到了吴彩蝶的跟前。

吴彩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脸的苦相,嘴里“咿咿呀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从她面上表情也不难猜出个大概,无非就是求饶或拒绝之类的话。

欧阳辉面色铁青,却也一言不敢发。风无尘强忍着笑,忍不住偷眼望向了禾妙音,心中多了几分复杂。刚刚,要不是禾妙音出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用遁地珠将灵儿救出,恐怕现在灵儿可就凶多吉少了!

“来,吞下去吧!兴许‘绿小丙’就能一举治好你了!”灵儿说话的语气让人对她口中的保证不敢抱有一丝幻想。

吴彩凤突然到来对欧阳辉好一番掌掴、训斥,不留丝毫情面,让欧阳辉颜面无存,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是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却让风无尘几人暗爽不已,也让灵儿有了底气,铁了心要对欧阳辉夫妻好好报复一番。

吴彩蝶一脸苦涩地望了望自己的姐姐吴彩凤,后者却选择了无视,悠然自得地闭目养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又望向了欧阳辉,狠狠地瞪了后者一眼。欧阳辉心中叫苦不迭,略一犹豫,便腆着脸凑了上去,和声细语,弯着腰带着几分谄媚道:“小姑娘,你大发慈悲,赶紧救救我夫人,在下愿意替我家夫人受着病痛之苦!”

“这是真的?”灵儿一脸的坏笑。

欧阳辉心下一紧,暗呼坏了,要着了这小姑娘的道了,有心反悔,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还在吴彩凤姐妹跟前,他又怎能说出个“不”字来,虽知眼前可能是小丫头的各种诡计,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一声“是”。

“好!”灵儿收了“绿蜘蛛”,一翻手掌,掌心多出了一对长得酷似“鼻涕虫”的虫子,软软黏黏,鼻涕似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灵儿煞有其事地道:“这是‘同心蛊’,你跟你夫人一人一只吞下去,这样你就如愿了!”

欧阳辉望着这一对蛊虫,百感交集,生怕灵儿存心搞鬼、使坏,落入她的圈套而受制于她,不禁犹豫了起来。

另一边,吴彩蝶却毫不犹豫地将“鼻涕虫”吞进了肚里。欧阳辉别无他法,所有的解释辩解都已经变得苍白无力,他咬了咬牙,赶忙强忍着恶心,也将“鼻涕虫”吞了下去。

“嘭,嘭,嘭……”

欧阳辉立时放起响亮的臭屁,一个连着一个,竹筒倒豆子似的,源源不绝,丑态百出。

吴彩蝶却真的好了,喝了一碗燕窝粥,便沉沉地睡去了。

欧阳辉便在茅房“住下”了,折腾了整整一夜,折腾成了一只软脚虾,走路都走不稳了,走一步晃三下的,灵儿这才终于将他的蛊给解了。

风无尘出了心头一口恶气,感觉无比舒爽。

……

东蜀国双湖城距离将星城三十里之遥,得名于城里的两个湖,东湖和西湖,这两个湖的出名并不是因为它们的风光多么秀丽或者如何广阔浩大,而是因为湖里出产的东西,鲤鱼。

同样是鲤鱼,出自这两个湖的鲤鱼便不再叫鲤鱼,而叫双湖鱼,这双湖鱼也不是浪得虚名,确实较普通鲤鱼更为鲜美、爽口,让人忍不住吃了上口想下口。

双湖鱼也是双湖城每一个酒楼里必不可少的一道菜,或红烧、或糖醋、或清蒸,虽然做法不尽相同,但定然都是酒楼里的招牌菜。

李月英的娘家,修仙世家李家,便在双湖城城北的“鬼号山”上。

这座雄伟挺拔的高山虽然名叫鬼号山,却不是因为这山上经常闹鬼,鬼哭狼嚎不断,而是因为这山的山脚下有一个九丈围圆的曲折通洞,又称鬼号洞,每当有山风吹进这洞中就会发出声响,而这声响就像幽怨的啼哭声。

鬼号山这个称呼虽然名正言顺,但也只是外人的叫法,李家人可不喜欢这个不吉利的名字,他们称此山为通幽山。

为了消灭鬼号山这个不雅的名字,李家人曾经甚至有过要把山脚下那个洞口堵上的想法,是当时的李家家主力排众议阻止了这一计划。他不但没让人把洞口堵上,还借此大做文章,请人布置了迷阵。

阵成之后,那些试图登山之人总会莫名其妙地进入鬼号洞中,还需费上一番周折才能出洞。久而久之,敢踏足鬼号山的人便没有几个了,这鬼号洞就此为李家的掩人耳目立下了大功。

日近午时,冷清孤寂的鬼号山多了五个身影,三男两女,正是风无尘一行人。

不一会儿,八个劲装青年男子便飞身出现在了风无尘五人的身前。

“敢问几位道友是什么人?到我通幽山所谓何事?”为首的一位,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们是碧仙院的弟子,奉师命追缴几个魔教之人,一路便追到了这里!”禾妙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魔教人?”络腮胡子八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惊疑。接着,几人便相互开始传音了。

就在络腮胡子几人忙碌的时候,灵儿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几位名门道友大驾光临到寒舍,按理说我们本该通知家里长辈夹道欢迎诸位入内,只是现下本地惨案连生,实在是多有不便,失礼之处还望几位海涵!至于诸位所说的魔教之人,我们一直在这里把守,并未见到他们的形迹,恐怕诸位只能到别处去寻了!”络腮胡子又拱了拱手道。

“哦,是这样啊!”禾妙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告辞了!”

说着,她就转过了身,将要动身之际又头也不回地道:“这几个魔教的人擅长用蛊,你们可要小心提防!”

禾妙音上次听风无尘说起几人如何进入红毛山,觉得甚是有趣,便暗暗记在了心间。这次,几人想要拜访鬼号山,对李月英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进展,她便主张故技重施,余人也并不反对。

话音未落,禾妙音几人化作一道流光,划向了远处。

……

双湖城最大的一个酒楼,鱼鲜楼,二楼的一张八仙桌上摆了一桌子的鱼。

桌子边上一个小姑娘看着桌子上的鱼直接大哭了起来,这小姑娘哭并不是因为这一桌子鱼只让她看不让她吃给气哭的,也不是因为这一桌子鱼都不好吃,恰恰相反,这桌子上的鱼都是货真价实的双湖鱼,味道美着呢!

小姑娘之所以会哭完全是给急哭的,这双湖鱼味道虽好但是刺却很多,完全没办法狼吞虎咽,只能细嚼慢咽。

看着这么一大堆美味却只能细嚼慢咽,这对小姑娘来说可是比挨板子还要难受的多!

“灵儿,给你换成烧鸡怎么样?”相处了这么久,风无尘怎能看不出这小姑娘的心思。

“我就要吃鱼!”灵儿只管闭着眼大哭。

“不要哭了,我来给你剔刺!”

风无尘扫了一眼看笑话的三人,暗叹了一句自作自受!这吃鱼的主意的确是他出的,本来他是想看灵儿的笑话,没想到搬起石头到头来还是砸了自己的脚。

灵儿眼巴巴地望着风无尘,后者笨手笨脚,挑刺挑的太慢,急得她哭得更厉害了:“笨哥哥,你太笨了!”

风无尘白了候涛他们几人一眼,没好气地道:“别看热闹了,赶紧帮忙吧!”

……

黄昏时分。

风无尘揉了揉酸痛的双手,眼睛再一次扫过酒楼的大门,有些失望地道:“李家的人怎么还没来,他们该不会找不到我们吧?”

“他姥姥的,应该不会吧!李家在双湖城怎么也算个地头蛇了,不可能连找几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吧!”候涛话虽如此,心里却早就急不可耐了。

“该不会是他们家有人能解蛊吧?”白书眉头微皱。

“不太可能,蛊丫头这乱七八糟的蛊估计能解的人不多!”禾妙音轻轻摇了摇头,“再等等,兴许已经在路上了!”

这边禾妙音的话刚说完,那边风无尘眼前随即一亮,十几个修仙者从酒楼的大门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头发斑白的中年人,和风无尘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络腮胡子也在队伍之中,此时的他正不停地打着嗝,上气不接下气。

十几个人一进酒楼直接就行色匆匆地上了二楼,直奔风无尘他们而来。为首的中年人面带笑容,拱了拱手,态度极为谦和地道:“几位小友,冒昧打搅了!”

候涛几人除了灵儿,也都起身还了礼。

候涛扫过来人,装作震惊的样子道:“不知前辈突然到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中年人彬彬有礼,“鄙人乃是通幽山上的李威山,闻之家里晚辈对几位小友多有冒犯,特来赔礼道歉,希望几位小友不计前嫌,到寒舍略坐上一坐,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前辈言重了!”候涛故作惊讶,“各尽所职,何来冒犯,不敢叨扰!”

“这……”李威山略一犹豫,望着“络腮胡子”道:“实不相瞒,舍下还有几位同他一般,虽症候不尽相同,却都像是中了几位小友口中魔教之人的毒蛊。几位小友既是一路追赶魔教妖人,定然不惧毒蛊,想来也懂解蛊之道,希望几位小友能不计前嫌,救他们一救!”

候涛大义凌然地道:“有道是‘路不平众人踩’,我们定当尽力一试……”

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中埋伏

风无尘一行人,再次到了鬼号山,李家家主李威甄亲自带人迎接,礼遇有加,竟都成了李家的座上贵宾,与先前上门遭拒有了云泥之别。

李威甄人在中年,生的白白净净,一头长发白发居多,面色紧肃,不苟言笑,乃是李月英的胞兄。他久居高位,事故老练的紧,接到风无尘五人之后,只管让下面人热情招待,好酒好菜,对于解蛊的事却只字不提。

一番下来,风无尘反倒感觉十分过意不去,仿佛做了极大的亏心事,要不是怕露出马脚,他都想马上让灵儿给那些人解蛊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除了灵儿,众人皆已停杯投箸,李家众人还是没人提起蛊毒之事。候涛打量众人一圈,暗觉他们强撑的好笑,立起身来,向着众人团团作了一个揖,开口道:“晚辈冒昧相问,不知尊府有几位公子中了蛊毒?”

李威山望了望主位上的李威甄,见后者点头示意,便开口道:“今日轮值守阵的八名年轻子弟皆已中蛊,俱是苦不堪言,目下正在花厅休养,还望几位小友施展妙手,救他们一救,感激不尽,通幽山也会为诸位备上一份厚礼!”

候涛义愤填膺地道:“魔教妖人作恶多端,手段卑劣,为天下人所不齿,对付他们人人有责!都是分内的事,礼赠之事休要提起!”说着,候涛做出了黯然神伤的样子,“我们对三个魔徒一路追赶到通幽山,不想却在此却跟丢了!”

又话锋一转道:“至于为几位贵公子解蛊事宜,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定当全力施为!只是,我们虽然对这几个魔徒一路追赶,可照面却不多,正面交锋也仅有一次而已,只知他们有人会用蛊,我们也是险些就着了他们的道!至于他们用的都是些个什么蛊,我们就不甚清楚了!”指着头都不抬的灵儿,“这位小姑娘倒是对蛊术略知一二,不过,能不能解得了,实无多少把握!”

最后道:“先让我们见见几位公子再做计议吧!”

李威山一脸歉意地道:“几位小友高义,老夫惭愧!”

李威甄起身离席,赞赏道:“几位小友少年英雄,豪气冲天,着实难得,那就有劳几位小友了!”

“好说,好说!”

候涛几人也离了席,只是灵儿却不太好对付,尤其是在一大桌子酒菜前。风无尘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灵儿从椅子上给“摘”下来,椅背都给扯断了,要不是桌上确实没多少下口的肉菜,估计就是把桌子扯碎也扯不下灵儿来,把一旁几个李家人都给看傻了。

李威甄动了动嘴唇,不无歉意地道:“招待不周!马上让厨房加菜!”

“不用,不用,”风无尘连忙摆了摆手,“等我们看完几位公子,再劳烦给这丫头送些吃食来!”

眼看要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灵儿气得直跺脚。

见到这一幕,李威甄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略一犹豫道:“就依小友!”

“请!”李威山满面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风无尘几人跟着李威山,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花厅。

花厅里,“络腮胡子”八人形态各异,囧相百出,各个都在不住口的呻吟,面上比之前都憔悴了不少。

灵儿进去就忙活了起来,东瞧瞧,西望望,边看边装模做样地摇头叹息。每叹一口气,那八人面上便多一分忧愁之色,到后来,一旁的李威山也悬心提胆,没了笑容。

风无尘暗暗好笑,觉得灵儿装的实在有点过了,便暗暗向灵儿使了一个眼色道:“怎么样?就没有一个能解的吗?”

灵儿望都没望风无尘一眼,干净爽快地道:“没有!”

这小姑娘完全没按之前的计划来,分明就是在报复风无尘。

风无尘面色一窒,心中暗暗叫苦,生怕这姑娘突然犯浑,把事情给弄砸了,又使了个眼色道:“你倒是试一试啊!”

灵儿却还是看都不看风无尘一眼,硬着脖子道:“试了也没用!”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威山着了急:“姑娘,还是试上一试吧!”

“多试无益!”灵儿气冲冲地拔腿就走。

“络腮胡子”八人登时面如死灰,呻吟声立时大了倍许,估摸是被灵儿给吓的了。

李威山皱了皱眉,心想:“看来这几位都是些个伪君子,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说是不计报酬,实际上却还是想要好处,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想到这里,他立时对这几人多了几分看不起,但面上却反笑得更灿烂了:“姑娘留步!”见灵儿果然停下脚步,皱眉望向了自己,又道:“姑娘如肯施展妙手,救治他们,法器、丹药,在下都会奉上一份,法器二阶以上,丹药二品以上,希望姑娘……”

“哼!”灵儿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姑娘……”李威山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又疑又恼,既恼怒这姑娘无礼,又恼怒这姑娘贪心。他已经许处这般厚礼,可这姑娘却还嫌不够,可不是贪心不足,想要蛇吞象嘛!

他哪里会知道,在灵儿的眼中,他许下的这些东西还没几只焦黄的烧鸡好用呢!

“我去劝劝她!”风无尘又好气又好笑,快步追了出去,三兜两转,绕到假山之中,追上了灵儿,灵儿还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一味气鼓鼓地往前走。风无尘一看左右无人,直接祭出了杀手锏,悄悄传音道:“灵儿,按计划行事,多加烧鸡十只,烤鸭五只!”

“再加一只羊腿,现在就要!”灵儿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道。

风无尘暗暗摇头,这小丫头还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现在更是养成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习惯,还好自己也是知己知彼,早有准备,二话不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用油纸包好的烤猪腿,夸张地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道:“烤猪腿行不行?”

灵儿流着口水点了点头,一把从风无尘的手中抢过了猪腿,一壁大口美美地啃着,一壁蹦着跳着跟风无尘又转身回去了。

再次回到花厅,李威山望了一眼灵儿手中的猪腿,不禁开怀地笑了出来,似乎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灵儿一边兴致勃勃地啃着猪腿,一边又故技重施,掏出一大把蛊虫,红的绿的,长的短的,大的小的,形状各异,一一给那八人试蛊,一直按先前定下的计划忙活到月上西楼,才费尽“艰难”地医好了三人。

李威山千恩万谢,一边安排下人为风无尘几人准备留宿的厢房,一边请他们到“漫香楼”用饭。

风无尘暗地里特意又向李威山要了一些吃食,让他们包好悄悄给自己送来。李威山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

众人吃吃喝喝,一直到亥时将尽,灵儿再也吃不下,不停地打饱嗝,这才撤席。李威山说着些欠情短礼的话,一壁送众人到“长义楼”下榻休息,又嘱咐下人好生伺候,这才离去。

夜深人静之时,长义楼前突然多了五个身影,四个立着的一个横着的,立着的是风无尘、禾妙音、候涛、白书四人,横着的则是灵儿,正被风无尘扛在肩上。

风无尘叫了半天也没能叫醒她,要不是禾妙音特意交代带上她,他才懒得扛她呢!别看灵儿既不高也不胖,人却重得很,比个常见的石磙还要重上几分。

五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钻进了浓稠的黑暗中,没费多少工夫,他们就到了通幽山后山,一个阴森森的院落前。

“就是这里了!”最前面的禾妙音回过头轻声说道,“小丫头醒了吗?”

“没有!”风无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睡得这么沉。

“不等她了,我们自己动手,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打晕守墓人,千万不要留给他们叫喊的机会!”禾妙音一脸严肃地道。

禾妙音一行来到的这个所在正是李家的墓园,她们一行到这里为的是查探一番这园子里到底有没有李月英的墓,如果有,里面埋的又是什么,是否果真就是李月英,或者有可能的话,进一步确定李月英又是怎么死的。

“好!”

风无尘答应一声,纵身一跳,跳上了一棵三人合围的大树,将灵儿放到了树杈之上,打算转身跳下的时候,又望了一眼兀自酣睡的灵儿,心头一动,掏出一件厚实的长衫给她盖在了身上,这才轻轻从树上跳了下来。

众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一起小心翼翼地向着院前的一排石屋走了去,风无尘紧握两根玉尺,跟在禾妙音的身后。禾妙音做了个手势,四人快速地分散了开来,每人负责一个房间,要悄悄制住房中之人。

风无尘还没推开房门,石屋四周突然燃起了一圈绿色的火焰,火高三丈,火光冲天。

“不好,快……”

禾妙音的“撤”字还未出口,地上的火焰突然在一阵扭曲之后,在风无尘几人的头顶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火网,已经身在半空的禾妙音也被罩在了里面,没能逃脱。

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六章 烈焰鬼雾

墓园火光冲天,石屋变成一片火海,烈火深处,惨叫声撕心裂肺。

“啊……”“不要……”“救命……”

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哈哈……”

便在此时,黑暗中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娇笑,和着惨叫声,显得异常诡异。

接着,几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位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全身绿衣,正是那笑声的主人,她的身后跟着四个全身都裹在黑衣之中的男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绿衣女子扫过风无尘几人,得意洋洋地道:“堂主料事如神,没想到你们几个小贼果然自投罗网来了!”

突然之间发生了如此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让风无尘顿感头大,不禁皱起眉头,用心思索了起来。片刻功夫,他终于将眼下的事推出了个大概,石屋中的人恐怕就是绿衣女子这伙人给他们下的诱饵。

这伙人行事就实在是太狠辣了,为了诱使他们上当,竟然对自己人下如此狠手,想到这里风无尘唏嘘不已。

“他姥姥的,我们乃是你们李家的座上宾,晚上睡不着,散步到这里,你们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吧?”候涛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想试试能不能蒙混过关。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但却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阵法至少是二阶上品以上的大阵,威力直逼三阶,凭他们一时半会儿可是破不了的!如果能混出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散步,”绿衣女子冷冷地重复了候涛的话,“你们大半夜不睡觉专门来墓地散步?”

“这不是晚上不辨方向,走错路了嘛!”候涛面不改色地道。

“少聒噪!”绿衣女子面色一寒,“你们不就是欧阳家派来的奸细,到这里查鬼骷髅的嘛,少在这里装蒜了!”

“冤枉!姑娘,你这可冤枉好人了,我们虽说在欧阳家待过,但是我们跟他们却没有什么瓜葛,我们进红毛山就跟进鬼……通幽山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人解蛊来的!”候涛表现得比窦娥还冤。

绿衣女子冷哼一声道:“你还是省省吧!等我们堂主血洗了红毛山,你们几个的死期也就到了!”

“血洗红毛山?”风无尘暗暗心惊,听她话的意思,好像她们那个什么堂主现在正在红毛山上大杀四方。

“好大的口气!”禾妙音冷冷地道,“如今,彩凤院院首吴彩凤就在红毛山,她可是金丹期二层的修士,再加上欧阳老头,红毛山上可是有两个金丹期二层修为的高手,敢说血洗红毛山,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金丹期二层又能如何?他们还不是都中了我们堂主‘悠悠忘魂散’,估计现在他们能用的修为顶多也就到筑基期七层了!”绿衣女子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她又怎么会让禾妙音在话头上压过自己。

“悠悠忘魂散?”禾妙音俏目一瞪,“你们李家竟然加入了同仙会!”

“你这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有几分见识!”绿衣女子高高在上地道,“真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要不然我真想收你做我的丫鬟!”

“你……你口中的堂主就是李威甄?”候涛见绿衣女子竟然没有反驳,惊得他差点扭了下巴。

绿衣女子一脸蔑视地道:“都快要死的人了,好奇心还这么重!”

禾妙音望着这个一脸轻蔑的绿衣女子,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声音都在轻微的颤抖:“李月英,”轻吸一口气,“李月英才是你们堂主!”

“你……你怎么知道?”绿衣女子双眉一挑,不由得瞪大了眼,定了定神,声音中多了几分愤怒,“你到底什么来历?”

“我还知道那白貂就是李月英的仙宠,姜青竹也没死,当年也是被李月英所救!”禾妙音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知道这么多不照样还是难逃一死!”绿衣女子一脸怨毒地道。

“他姥姥的,少废话!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候涛觉得无论如何气势上都不能输。

“找死!”绿衣女子用力摆了一下手,她身后那四个像木桩一般,自从站定就再没动过的黑衣男子,陡然跃起,飞身到了大阵东南西北四面,没人从怀中掏出两面相同的黑色阵旗,快速地舞了起来,黑烟缭绕,腥臭味扑鼻。

随着四个黑衣人动作加快,阵旗上的黑烟越来越浓,越来越臭,翻滚得越来越厉害,仿佛沸水一般。大阵的绿色火网跟着活泛了起来,烈火滔滔,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石屋已经荡然无存,石块都变成了漫漫扬扬的黑色灰烬,其中的守墓人早已消失不见,连骸骨都没留下一根。

风无尘在阵中甚是难受!

不敢呼吸。他一直还都闭着气,不敢呼吸,唯恐四下里乱窜的腥臭黑烟有什么猫腻,不小心着了道。

简直成了一只烤猪。虽然已经施展法术,用灵力把自己护了一层又一层,都快把自己变成一只蚕蛹了,可这阵中的绿火却是诡异的很,无论他怎么挡,热浪却总能透进去。不一会儿,他就被灼得面红耳赤,汗流浃背,发丝都被烤焦了,根根打卷,蓬蓬松松,跟狮子的鬃毛似的。

虽是难受,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毙,就这么真的变成烤猪,死在这个破阵里,还得拼尽全力施展手段,希冀能瞎猫碰上个死耗子,赶巧破开这个邪阵。

不过,在内心深处,他对自己破开这个邪阵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他的努力更多的是尽上自己的一份力,真正的希望他都寄托在禾妙音和候涛两人身上。

禾妙音一直都高深莫测,手段多,法宝妙,总会送上各种惊喜。而候涛则是一个阵师,在阵法上的造诣非一般人所能比,破阵布阵正是的本行。

想到这里,风无尘偷眼望了望禾妙音,只见她面色不变,形容如常,仿佛一点都没受到阵法的影响,完全不像自己这般狼狈。风无尘心下惊疑,又赶忙望了望候涛和白书,这两人倒是同他一般。果然反常的不是自己,而是禾妙音。

眼下,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风无尘便光明正大的凝实禾妙音,冲天烈火之中,让她的美多了几分柔嫩,比之平时的英姿飒爽另有一番可爱韵味。

风无尘轻轻摇了摇头,赶忙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生死关头想这些实在是不该。正要转头全力对付大阵,他突然瞧见禾妙音的四周竟不时有丝丝白汽冒出,淡淡的,若有若无,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却是逼得那些汹汹火光愣是都无法靠近。他心中惊疑,略一犹豫,便悄悄向禾妙音挪近了几步,见后者没什么反应,他又大着胆子挪进了圈子中。

果然,圈子里面清爽风凉,俨然与外面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风无尘感觉很是受用,面色立时好看了许多。候涛也是发现了其中奥妙,赶忙拉着白书也跳进了圈子,禾妙音同样没有反对,更确切的说是她根本就没理会这三人,依然神情严肃地四处打量大阵。

候涛长出一口气,抹了一把油乎乎的脸,道:“他姥姥的,还是这里舒服!刚刚差点就把我给烤糊了!还是禾姑娘你厉害!”

禾妙音转过身向着候涛道:“你看出什么破阵的门道了吗?”

候涛摇了摇头道:“这阵法邪的很,别说阵基,就是阵旗我也没发现一面,大阵里面似乎并没有破绽!”

闻听此言,风无尘顿时心凉半截,索性停了手中的法术。

禾妙音低声道:“还是得从外面破阵。”又向着风无尘道:“你能叫醒那个小丫头吗?”

风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一直给她传音,可她睡得很沉,这丫头会不会是因为这姑娘今天吃得太多了,吃醉了?”

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很可笑,不过他却也排除这种可能,对旁人来说不可能的事情对灵儿来说却是极有可能的,这本来就是个不一般的姑娘嘛!

几人说话间,黑烟滚滚而起,铺天盖地卷进了大阵之中,与绿火缠绕在了一起。

禾妙音风无尘的话不置可否,面色沉重地道:“再全力试试吧!我们的性命恐怕就握在那个小丫头手里了!”

话音未落,黑烟与绿火在一阵纠缠之后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十几丈来高,黑骨绿牙,眼孔中跳动着缥缈的绿火,嘴中黑烟翻滚、烈火汹汹,望之让人心寒。

风无尘感觉头皮发有些麻,心脏突突直跳,难以自已。

绿衣女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冷冷地盯着禾妙音道:“小丫头,你不是知道的挺多吗?你可知沾上鬼王口中的烈焰鬼雾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个我自然知道,碰上之后就会变得像你这个丑女人一样丑了!”禾妙音冷冷地道。

“你……”绿衣女子气得嘴唇发紫脸发青,“你真是找死!”

“动手杀了她们,让她们死无全尸!”

骷髅头张口吐出滔天的火焰黑雾,遮天蔽日,仿佛末日……

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杀无赦

圆月当空,很大却很朦胧,隐隐有一圈血红月晕,很是诡异。

红毛山显得比往日更加红艳了,红得让人心里有些发毛。这倒不是因为今晚月色的衬托,而是因为鲜血所染。

就在一顿饭之前,红毛山到处都是咒骂、轰鸣、惨叫、哀嚎,到处都是打斗,到处都是残尸碎体,到处都是血。山脚的河都被染成了红色,漂着上百具面目狰狞的浮尸,触目惊心,成了名副其实的鬼河。

几个时辰的功夫,红毛山上的人便被杀了个八八九九,只剩下二十几个人,整座山都死气沉沉的,只有欧阳辉的大院子人满为患。只不过,这些人大多都不是欧阳家的人,而是他们的死敌。

幸存者都被黑衣人团团围在了一间厢房之中,都挂了彩,各个狼狈万分。欧阳辉衣衫破烂,全身是血,面上尽是惊惧之色,哪里还有一点往日的从容、高高在上。修为最高的吴彩凤和欧阳老祖反而受伤最终,两人身上大窟窿、小窟窿都不下十几个,血流如注,站着都困难。一众人皆成了待宰的羔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各个面如死灰。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笛音,黑衣人两向涌动,让出一条小道,一个中年妇人款步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欧阳辉皱紧了眉头,不知如何是好。吴彩蝶更是面上瞬时便没了血色,身体也颤抖得极是厉害,跟筛糠似的,惊声道:“你……你是人……是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姜青竹。

姜青竹冷哼一声道:“蛇蝎贱妇,没想到我们还会有再会的一天吧!更没想到再见之时会是这个场景吧?”

“不……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你的尸体!”吴彩蝶声音尖的仿佛绣花针。

姜青竹冷笑道:“贱妇,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以为百密一疏,却忘了我们小姐的易容本事?”

“小……姐?小姐?”吴彩蝶双目圆睁,样子极是惊恐,“不可能,不可能,她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欧阳辉也是惊惧不已,颤声道:“你……你说……李月英还没有死?”

“狼心狗肺的畜牲,我的名字岂是你这张狗嘴配说的!”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猛然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声音未落,一个白色的人影便已经出现在了姜青竹的身前,速度极快,在场诸人中除了吴彩凤和欧阳老头两个再无其他人看清她是怎么进来的。

这两人虽然眼睛能跟得上白影的动作,可却完全没办法与后者相抗衡。他两人不但身受重伤,还都莫名其妙地中了悠悠亡魂散之毒,体内的灵力难以运转,眼下连一个普通的小法术都施展不出来,更别提与人相斗了。

“真的……是你……”欧阳辉不受控制地喷了一大口血,一头栽在了地上。

闪进来的白影正是李月英,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裙,面皮白净光洁没有一丝皱纹,只是头发、眉毛却全都白了,全身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畜生,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说?”李月英冷冷地瞥了欧阳辉一眼道。

欧阳辉挣了一挣,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袖口抹了一把嘴,低着头勉力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被利欲权势熏了心,做了猪狗不如之事,我愿意以死谢罪,只希望你能手下留情,放过我父亲和这几个孩子!”

欧阳辉说的诚恳、哀切。

李月英丝毫不为所动,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冰冷,仿佛刚从千年冰库里捞出来似的:“手下留情?好一个手下留情!当年你和这贱人害我性命的时候可曾想过手下留情?”

又看了身后的姜青竹一眼道:“你们害青竹的时候又可曾想过手下留情?”

“我……”欧阳辉抬眼了吴彩蝶一眼,欲言又止。

“你,你心里想的只有怎么讨好那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怎么坐稳你的位置!”

李月英越说越激动,陡然手腕一翻,手里便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我倒要看看你的心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也没见她怎么动作,欧阳辉的胸上便多了一个窟窿,她手臂一抖,手里便多了一团血糊糊的东西。

“这么一颗肮脏的心留之何用!”

说着,一团火陡然在她的掌心冒了起来,浓烈的焦臭味四散而开。

“辉儿……”欧阳老头颤巍巍地迈了一步,却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欧阳辉满面的难以置信,惊恐万分地盯着李月英的手掌,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的口中、胸口狂涌而出。

“……”欧阳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砸在了地上。

眨眼的功夫,李月英手上的心脏和鲜血都变成了黑灰,她则随意地将其抖落到了地上,然后缓步走向了吴彩蝶:“忘恩负义的贱人,该你了!”

“小姐……不……不要……”吴彩蝶蜷缩成了一团,指着欧阳辉的尸体,“是他,都是他的主意,小姐饶命……”

……

鬼号山后山,墓园。

巨大的骷髅头半空里不住地盘旋、嘶鸣,甚是骇人。

大阵之中鬼雾弥漫,烈焰滔天,鬼雾腐,烈焰炙,平坦的大地都被连腐带炙,成了一个大坑。风无尘几人就困在这烈焰与浓雾的深处,靠着禾妙音的“水纹罩”暂保其身。

这水纹罩,三丈围圆,一丈来高,以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波为壁,薄薄弱弱,看起来不堪一击,却在波光流转间将烈焰鬼雾挡在了外面。

水纹罩成了一个三丈围圆的“小孤岛”,孤岛之上,风无尘几人却也不轻松,这烈焰热的极是厉害,鬼雾也很难缠,虽然两者均为进到水纹罩之中,风无尘几人还是感觉热得厉害,衣衫汗湿,口干舌燥,全身的皮肤还隐隐作痛,仿佛针扎一般。

风无尘知道,最为难熬的还应该是禾妙音,她一边要忍受炙烤和腐蚀,还要竭力维持水纹罩,想来肯定极不好过。

风无尘心情复杂地望了望禾妙音,只见她汗如雨下,秀眉紧蹙,面色倦乏,气色甚是不佳。

禾妙音回望了风无尘一眼,四目相接,风无尘赶忙低下了头却听她道:“那个小丫头还没醒吗?”

风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满怀歉意地道:“没有!小丫头睡得太沉了!”

“再想想办法!”禾妙音一脸严肃地道,“水纹罩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被烤熟了!”

“好!”风无尘虽然嘴上答应的爽快,可是心里却很是无奈,该想的办法他都已经想了个遍,可那小丫头就是睡得死,愣是理都不理,还能有什么办法?又扫了一眼四周的滔滔烈火、滚滚黑烟,风无尘心下凄然,暗想这下恐怕难逃一死了,免不烤熟被野兽吃了。

“烤熟?吃了?有了!”风无尘红彤彤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笑意。

下一刻,他匆忙掏出一提溜大大小小几十个油纸包裹,一个个拆开摆在了地上,尽是一些吃食,烧鸡、烤鸭、兔肉、鹿肉……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摆了一地,几乎占满了小小的孤岛,让候涛几人几乎无处可立。

候涛瞪了风无尘一眼,皱眉道:“他姥姥的,色狼,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啊!要吃你吃,我可吃不下!”

“谁让你吃了!”风无尘白了候涛一眼,一边继续在地上拜访,一边用手把候涛往后一扒拉,“让让,要想活命,赶紧踮起脚,省出点地方来!”

“你祭天还是祭神呢?”候涛嘴上不屑一顾,可还是乖乖地给让了路。

不一时,水纹罩之内肉香四溢。

禾妙音眉头舒展了几分:“亏你想得出来,只是黑雾如此浓烈,这香味能传的出去吗?”

“那丫头鼻子尖的很,但凡有一点味儿,她肯定闻得到!”风无尘嘴上说得把握很大,实则心里却并没多大的胜算,灵儿这次睡这么死是他以前从来未遇到过的!

“哦!原来,你是想引诱那小丫头!”候涛恍然大悟。

……

红毛山。

吴彩蝶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上同样多了一个大窟窿,眼睁睁地见到自己的心肝化成一撮黑灰了,死不瞑目。

李月英尤不解恨,一脚将吴彩蝶的尸体踢飞了出去,欧阳家人匆忙躲避,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挡,唯恐惹火烧身,成为下一个“无心鬼”。

李月英扫过欧阳家众人,众人皆惊骇不已,最后把视线留在了吴彩凤的身上,众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众人又见李月英快步向吴彩凤走了过来,顿时亡魂大冒,匆忙后退,把吴彩凤给让了出来。

李月英冷笑一声,轻轻一脚便把吴彩凤踢倒在了地上,后者毫无抵抗之力。李月英闪身到了吴彩凤跟前,一脚重重地踩在了吴彩凤的脸上,使劲地碾了碾:“吴彩凤,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目张胆地威胁欧阳家这群混蛋吗?”

吴彩凤的嘴唇磨着地面,有些费力地张张合合:“不就是为了把我引过来给一网打尽,报当年的仇!”

“这只是其一,也是附带的,”李月英又使劲地碾了碾吴彩凤脸上的脚,后者的脸立时便花了,殷红的鲜血顷刻就沾满了整张脸,“我还要给你们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们点颜色看看,也为了你这个贱人身上的黑简!”

“黑简?什么黑简?”吴彩凤茫然地道。

“贱人,你就不要装了!”李月英用脚在吴彩凤的脸上重重地拍了几下,“我们的人前些日子就已经查到了,你不但有黑简,而且练的还是魔功!”

又道:“难怪你这个贱人当年修为会突飞猛进,从一个登不了台面的小老鼠直接一举坐上了彩凤院的头把交椅!”

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八章 灭四方

“嘭。”

一个巨大的血拳猛然斜刺里砸在了李月英的后背上,将她砸飞了出去,砸穿了好几堵石墙。

“主人!”一道白影飞也似的冲向了李月英消失的地方。这白影正是白貂所化的少女。

“哈哈……”吴彩凤狞笑着站起了身,全身骨骼啪啪作响,竹筒倒豆子一般。每响一声,她的气势便高上一分。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有了金丹期二层修士的威压,而且威压还在继续节节攀升,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姜青竹心情复杂,既担心李月英的伤势,又震骇吴彩凤的变化,她实在是想不通吴彩凤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可以这么快摆脱悠悠亡魂散的影响。

这悠悠亡魂散可不是一般的毒物,根上来说,它就是四品月等的丹药,比普通的四品月等还要珍贵上不少,乃是同仙会天才炼丹师无忧早年的得意之作。据说,悠悠亡魂散不仅用药珍贵,且极难炼制,除了无忧本人再无他人炼的出来,同仙会总坛都没多少存货。

悠悠亡魂散的不一般不仅因为稀有,它的作用也着实了得,可以称得上是威名赫赫,让人闻之色变。这毒药无色无味,肉身沾之便中招,难以提防。中毒之初并无一丝异样,修为不到元婴期的修士极难察觉,一日之后,毒性侵入五脏六腑,山洪一般突然爆发开来,中毒者再想动用己身的灵力便会十分困难,时候越长越是艰难。

吴彩凤和欧阳老头当初会中悠悠亡魂散的毒,便是因为在白貂现身的那晚,二人在红毛山上突然察觉到一道极强的神识窥探,便一起追了出去,见到了神识的正主,一个全身裹的严严实实的黑影。

两人一路对黑影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那黑影却突然跳进一个深潭没了踪迹。二人不愿就此罢休,对深潭做了一番深潭,并没察觉道什么异常,略一犹豫便一起小心翼翼地追了进去。殊不知那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李月英,专来诱她们上当的,在这二人试探潭水的过程中,已经碰到潭水,中了悠悠亡魂散的毒。

最后,吴彩凤和欧阳老头人没有抓着,自己反中了毒而不自知。当时候一长,灵力运行受阻的时候,她们察觉到自己出了问题,可能中了毒,却凭着自己的修为逼不出,靠着普通的药物也解不了。

她们不知,中了悠悠亡魂散之毒,别说她们,便是元婴期的修士没有解药,也别想自行逼出来,非大乘期的修士亲自出手而不能为。

所以,见到吴彩凤竟然这么快恢复了修为,姜青竹可是着实吃惊不小。

便在此时,两道光影一闪,出现在了姜青竹的面前,正是李月英和白貂。

姜青竹见李月英嘴角有淡淡的血迹,不无担心地道:“小姐,你怎么样?”

李月英摆了摆手,向着吴彩凤冷冷嘲讽道:“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妹妹被我杀死,你都无动于衷,专门等我去搜你的身才暴露真正的实力,我是该说你有心计,还是该说你六亲不认的好!”

“她的死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太蠢,怨不得别人!”吴彩凤不屑地道,“两个人连一个都没杀死,还反过来被人杀上门来,这么蠢的人活在这世上有什么用!”

李月英拍了拍掌,嘲讽道:“好,好,好!很好!果然是心狠手辣!我们这些魔教众人跟你比都是自愧不如!也难怪你会修炼阴毒的‘三阴三煞’邪功!”

“哈哈哈……”吴彩凤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邪功?能让老娘修为大增的玄功怎会是邪功,明明就是神功!”

话音未落,吴彩凤竟然突破原来的修为,到了金丹期三层。吴彩凤的身体也随之开始发生变化,全身剧烈地抽动几下后,皮肤倏忽变得又紫又黑,紧绷绷的,石头块儿一般,额头高高隆起,大铁锤一般,一双眼睛猩红妖异,嘴里猛然长出四根又长又红的獠牙,狰狞可怖!

……

鬼号山。

烈焰鬼雾汹涌翻腾,禾妙音的水纹罩已经没了几分光彩,禾妙音也气喘吁吁一脸疲惫,眼看是支撑不下去了。

小小“孤岛”上的几人都被烤的面红耳赤,加点佐料就可以成为一道大菜。而地上的那些真正的吃食,大都流尽了肥油,变成了一堆堆黑乎乎的焦炭,那个贪吃的小姑娘却是无动于衷,依然大睡个不醒。

禾妙音面色通红,着急道:“风无尘,你这招不好用!快点想想别的法子!”

“我……好!”风无尘嘴上还在强撑,可肚子里却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色狼,这次想个靠谱点的,要不然等那小丫头醒了,吃的就是我们了!”候涛跳着脚,热得呲牙咧嘴。

风无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来想!”

绿衣女子一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虽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却从几人的口气判断出起了内讧,不由得开怀大笑了起来:“哈哈……”

又高声嘲讽道:“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狗东西刚刚不是还个顶个的嚣张吗?怎么现在反倒狗咬狗了?”

“混账!你个心肠歹毒的蛇蝎妇人……”

“贱人!他姥姥的,你这么狡诈小心出门遭雷劈……”

风无尘和候涛皆是无名火直冒三千丈,正有气没处撒,这绿衣女子一搭腔便立时成了他们的发泄口,两人破口大骂,不留一点情面,泼妇骂街一般。骂了几句,尤嫌不解恨,两人又一顿飞脚,将地上所有焦的、没焦的吃食都一股脑踢向了绿衣女子,却也只是徒劳无益,刚出水纹罩,所有的吃食便都“葬身”在了火海中。

“找死!”绿衣女子勃然大怒,“动手!现在就杀了他们!”

四个黑衣人挥舞阵旗,阵中巨大的骷髅头又张嘴吐出了凶猛的烈焰鬼雾。

……

红毛山上,一白一红两道流光天上地上紧紧地纠缠着。

白光里,李月英已经面目全非,更确切地说是已经根本就看不到面目了,她的全身都覆盖着浓密的白毛,可长可短,长时足有十几丈,短时只有四五寸。

这些白毛虽然看起来跟普通的毛发也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却厉害得很。攻可断金削玉,守可刀枪不入。

当然,这里的金玉刀枪指的可不单是普通的金玉刀枪,就是法器,甚至是普通的法宝也在其列。

红光里,吴彩凤的长相也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别,身体矮了半尺有余,面目狰狞如厉鬼、凶兽,全身笼罩在血舞之中。

吴彩凤周身的血雾却也不是一般的雾,金石碰之便碎,人若染之便会变成一滩脓水,尸骨无存。这血雾也可远距离进攻,可化形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杀敌于百里之外。

又是一次撼天动地的剧烈碰撞之后,白光嘭地一声砸在了地上,碎石乱飞,坚硬的青石之上应声多了一个尺许深的人形坑。

尘土未散,十几把赤红的血剑宛若流星一般射进了大坑之中。

在场诸人都有些发愣,只是这发愣的背后却又有不同,欧阳家的人心中都有按耐不住的欣喜,李家人都有种被人用刀架住脖子的惶恐不安。

“主人!”

“小姐!”

白貂和姜青竹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大坑。

血雾里的吴彩凤略一犹豫又把举起的手轻轻放下了,没有对姜青竹和白貂下手。这倒不是因为吴彩凤有了怜悯之心,打算放过姜青竹和白貂,而是因为她想借这一人一兽来确认那坑中之人到底死了没有,或者死透了没有。

灰尘散去,人形坑中的白毛怪已经褪去了白毛,只留下头上那一团,又变成了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和之前的李月英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全身是血,双目紧闭自不必说了,皮肤也变得更加苍白了,还出现了又深又密的褶子,仿佛成了干枯的树皮。

白貂一脸悲伤地把玉笛凑到了嘴边,伤心欲绝的曲调不急不缓地从玉笛中飘荡而出。

随着笛声的传出,空中那一团血雾突然间有了波澜,出现了晃动。

“找死!”血雾中传出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同时,一道血光从天而降,带着刺耳的尖鸣声奔向了白貂。白貂惊慌失措地举起玉笛相迎,却哪里拦得住,红白一触,玉笛就变得粉碎,红光威势不减地刺穿了白貂的胸膛。

白貂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满口的鲜血给堵住了,纤薄的身体晃了一晃也倒进了大坑之中。

姜青竹满脸泪水,向着血雾痛不欲生地嘶吼道:“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的双手快速地结了一个手印,一柄飞剑风驰电掣地飞向了血雾。血雾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只传出了一声冷笑。

飞剑没受任何的阻挡就刺进了血雾之中,顺畅的让那些旁观者都有些目瞪口呆,但他们却不认为这柄飞剑真地能伤到血雾里的人。

果然,眨眼间那飞剑就从血雾之中跌落了下来,剑刃早已没了踪迹,只剩下了凹凸不平的剑柄。

滩头恨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斗魔头

“哈哈……”

吴彩凤身裹浓浓的血雾,狂傲的大笑声四处回荡。

姜青竹还不死心,又朝着血雾甩手打出十几个黑色的骷髅头。结果不出意外,十几个骷髅头一碰到血雾便烟消云散,连一点渣都不剩。姜青竹面色一白,吐了一大口血,向着黑衣人大声道:“大家一起上!”

她不叫还好,这一叫倒是提醒了黑衣人眼前的魔头是多么的不可阻挡。黑衣人哪里还肯白白送死,全都不约而同地一哄而散了。

血雾中的魔头冷笑一声,轻蔑地道:“想跑?现在可晚了!”

话音未落,空中的血雾开始剧烈地翻滚了起来,眨眼间便成了漫天的猩红箭矢。随着魔头的魔爪轻轻一挥,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飞蝗一般射向了四散的人群。

红毛山再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惨叫,还未干涸的坑洼再次有了新鲜的补充。

欧阳家的一个中年人眼看自家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有些焦急地向着空中的血雾道:“吴院首,别伤了自己人!”

血雾回应他的只有冷笑。

“闭嘴!”瘫在地上的欧阳老祖厉声训斥道,“你见了她这个面貌,她还会让你活?”

中年人闻言不由得全身一颤,仿佛被雷击了一般。

“哈哈,你们都得死!”天上的魔头畅快淋漓地咆哮道。

姜青竹望着欧阳老祖咬了咬牙,犹豫半晌,向着他抛去了一个玉瓶。欧阳老祖不禁双眼一亮,心想这瓶里装的定然就是悠悠亡魂散的解药,回望了姜青竹一眼,对当年当年纵容吴彩蝶和欧阳辉出手害姜青竹的事生出了些许悔意。

老头心情复杂地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去接玉瓶,然而,手还没碰到玉瓶,那玉瓶就被一道迅捷的箭矢给射了个粉碎,里面的药丸也随之烟消云散。

老头面如死灰,一下又瘫倒在了地上。

魔头冷哼一声道:“凭你们还想在我的眼皮底下耍手段,真是不自量力!”

又道:“老头,我本来还打算到最后再好好享受你的修为和鲜血,但是你主动找死,这可就怨不得我了!哈哈……”

笑声未落,老头就被一只猩红的巨掌给直接握住,捞到了空中。巨掌比老头的身体还要大上不少,握住老头就像常人握颗枣子一般。巨掌甚是用力,攥地老头全身骨头咯咯作响,让他不住地惨叫。

鲜血从老头的伤口和七窍之中狂涌而出,凭空流进了血雾之中,老头和血雾之间仿佛多出了十几条“红绳”。红绳的一头是既畅快又享受的吐息,另一头却是痛苦不堪的哀嚎。

血雾在不停地壮大,欧阳老祖却越来越瘦小,越来越干巴。一盏茶的功夫,欧阳老祖彻底变成了皮包骨。大手用力一搓,皮包骨便成了四散的飞灰。

与此同时,箭矢还在大杀四方。不一时,地上能动的活人便不剩几个了,真正是屈指可数。

魔头散去了身前的血雾,落到了姜青竹的身前,冷冷地道:“现在轮到你了!”

又望了一眼吴彩蝶的尸身道:“彩蝶,你想做而没做成的事,姐姐我都帮你做了!”

说着,魔头朝姜青竹举起了魔爪,一只巨大的红色手掌在姜青竹的头顶缓缓凝结而成,姜青竹在这个巨掌的面前仿佛就是微不足道的蚊虫。

魔头并没有急于动手,为的是好好欣赏一下姜青竹这个弱小的人类在死前的挣扎、求饶、哀嚎、哭泣,然而后者的表现却让她有些失望。尽管后者也惊恐、不安、忧愁,但是却没有哀嚎,更没有一字一句的求饶。

“真是该死!”魔头怨恨地道。

姜青竹的倔强激怒了魔头,魔头狠狠地拍下了巨掌,巨掌势如破竹,没受到一点抵抗。不出任何意外的话,姜青竹眨眼间就会变成一滩肉酱。她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巨掌拍下的时候她索性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住手!”一道清脆又带着些惊慌的大喝突然从魔头背后响起。

魔头闻声一惊,也顾不得姜青竹了,匆忙控制急速而落的巨掌凭空打了个翻儿,半空里一兜直接拍向了自己的身后。

姜青竹听到叫喊声,又感觉身上压力倏忽轻了不少,便猛然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庞然大物果然已经不见了。只是,余威劲风却依旧不小,姜青竹匆忙出手抵抗,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狂猛的劲风直接将其扫飞,砸到了石墙上,邪煞之力趁着她气息不畅,顺势侵入她的体内。姜青竹感觉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昏倒在了地上。

看到袭来的巨掌,禾妙音忍不住斥责道:“笨蛋!我的土遁术白使了!”

风无尘知道自己这次又把事情搞砸了,不由得红了脸。

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正是风无尘一行人。生死存亡之际,灵儿终于闻香而动了,总算是醒了过来。这丫头一醒,风无尘就让她用蛊虫牵制住了绿衣女子几人。在这几人手忙脚乱,大阵不稳之时,禾妙音趁机破开了大阵。

眨眼间,血腥味扑鼻的巨掌便到了几人的身前,向前直冲的几人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禾妙音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这个时候,一个略显单薄的人影从她的身侧掠了出去,直接迎着血掌冲了过去。

“笨……”

禾妙音一个“蛋”字还未出口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凭她的见识,自然能看出这血掌不同寻常的邪异,而那个人影就这么进入了血掌,不用说他肯定尸骨无存了!

“色狼!”

“笨哥哥……”

“风无尘……”

候涛三人虽然不知道这血掌的威力有多大,但是他们知道风无尘就这么单枪匹马地闯进去肯定是落不了好了。

想着,他们纷纷祭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手段,也要往前冲。

几人刚要冲出却被禾妙音拦了下来:“等一下!你们看,这血雾停了下来了!”

经禾妙音这么一说,候涛这才发现刚刚快若闪电的巨掌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道:“色狼,你怎么样了?”

血掌之上只有浓浓的血腥味并没有其他什么异动,更没有风无尘的应答之声。

禾妙音皱紧了眉头,她的神识也进不了血雾之中,她现在也不知道风无尘是死是活。如此一来,她左手紧握的符箓却也不能轻易使出了。要不然,这张符箓消灭的可能就不光是这巨大的血掌了,很可能还有风无尘的性命。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风无尘会这么笨,血雾这么危险他还敢胆大包天地硬闯。

在禾妙音犹豫之际,候涛祭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飞剑,灵儿撒出了一把蛊虫,白书拍出了几个斗大的符文,结果却都如同石沉大海,丢了夫人折了兵不说,那血雾之上还没泛起什么波澜。

候涛三人的心登时就冰凉一片了。

“风无尘……”素来腼腆、害羞的白书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素来话多的候涛此时却说不出话来了,灵儿早就哭了起来。

“小心应敌,他还没死呢!只要我们杀了这个魔头就能把他就出来!”禾妙音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话。

“姑娘果然见识非凡,那小子是有点能耐,不过,他也撑不了多久了!”魔头身体一晃就出现在了禾妙音的身前,“只是,姑娘你就这么自信能杀的了我?就不怕你这金贵的命就此丢掉?”

“吴彩凤,你好大的胆子!”禾妙音冷冷地、霸气十足地道,“竟敢对本姑娘下手!”

“姑娘言重了,如果这个时候我的胆子再不大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杀你我必死无疑,杀了你我反倒有一线生机,同仙会的人利利索索地为我顶了缸也说不定呢!”魔头冷笑着道。

说着,魔头的魔掌一挥,血雾翻滚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上千把红色的飞剑骤雨飞蝗般涌向了禾妙音。后者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拍出了左手之中紧攥的符箓,一把十几丈长的巨大银剑陡然从符箓之中射了出来,与密密麻麻的血剑撞在了一起。

尖锐、密集的金属撞击之声此起彼伏,密密麻麻,不绝于耳,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一会儿,这令人心里发毛的声音才彻底消失,血剑和银剑也随着声音一起消失了。

魔头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张三阶符箓!”

话音未落,魔头斜下里伸出了魔爪,随即一个巨大的血拳携着翻滚的狂风,不可一世地砸向了禾妙音,其形状就如人拳砸蚂蚁一般。

只是,禾妙音即便是只蚂蚁,这蚂蚁却也不是好欺负的蚂蚁,她两手灵光同时闪亮,两张符箓同时被祭出,左边一只雷光闪闪的绿豹剪尾咆哮而去,毫不畏惧地冲向了血拳,右边一只翼可遮天的火鸟冲天而起,向着魔头猛扑了过去。

一人一魔,一俏一狞,斗的是昏天暗地、难舍难分。候涛三人在一旁看得傻眼,看得心焦,看得无可奈何。此时,候涛倍感无助,想救风无尘无从下手,想帮禾妙音又力不从心。

滩头恨 第二百章 各显神通

吴彩凤与禾妙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斗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几个回合下来,吴彩凤周身的血雾较之前已经大有不如,触手也只剩下了六根,说不上多么巨大,只是比先前那些却凝实了不少。另一边,禾妙音衣袂飘飘,神色如常,显得从容不迫,似是占尽了上风。

候涛喜不自胜,为禾妙音卖力地呐喊助威:“禾姑娘好样的!再来三拳两脚灭了这个贼章鱼!”

风无尘心情复杂,凝视了一会儿禾妙音,转身走向了一旁,到了灵儿的身边。灵儿今天很是反常,平时少觉的她先是大睡不醒,现在又安安静静地伫立一旁,低头发呆,完全不似往日那个怎么都闲不住的她。

“灵儿,灵儿……”风无尘一脸叫了好几声,灵儿这才抬头望向他,一脸的茫然。风无尘皱了皱眉,甚是担忧地轻声道:“你没事吧?”灵儿没有言语,只是摇了摇头,神色中有些凄然。

风无尘更加担心,还想再问,却见灵儿根本就不愿张口说话。他索性探手拉过灵儿的手臂,两指搭上她的手腕,放出神识,她也不反抗。

一番探查,风无尘不禁吃了一惊,灵儿的脉象平稳,灵力也运转正常,只是一下却凝实磅礴了,筑基期四层的修士也不过如此。

“你……”

风无尘刚吃惊地吐出一个字,“嘭”的一声巨响响彻天地,峰峦颤抖,惊雷一般。风无尘赶忙抬头搜寻到了禾妙音,还好,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又一张三阶符箓被吴彩凤蛮横地破了开来。

“哈哈……”吴彩凤发出尖利的笑声,刺得人耳膜生疼,又极为轻蔑地道:“你也不过如此!只是运气比较好,投生在了富贵人家而已!哈哈……你的能耐靠的都是法宝灵符,仅此而已!”

禾妙音贝齿紧咬,气得面皮发紫,一抖手腕再次施展了一张三阶灵符。一条蓝闪闪的冰蟒倏然成形,长约有十几丈,一张大口比磨盘还要大上几分,全身晶莹剔透。冰蟒在空中盘旋半圈,猛地探身冲向了吴彩凤,周身映着月光,直如闪电一般。

吴彩凤话虽嚣张,但应对却是相当理智,并没有盲目托大硬抗,而是飞速逃闪了出去,一边逃还一边试探冰蟒的威力。

一时间,吴彩凤被冰蟒追得团团乱转,无头苍蝇一般,看起来甚是狼狈。

禾妙音尤不解恨,略一犹豫,又是施展了一张冰蟒符。只一条时,吴彩凤尚且不敢硬抗,如今她哪里敢硬抗,见了猫的耗子一般,没命地逃窜。

两条冰蟒也着实不好相与,左右夹击,前挡后追,将吴彩凤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吴彩凤只能边逃边战,顾头难顾尾,一连被冰蟒击飞十几次,周身的血雾都逐渐涣散了。

候涛乐开了花,哈哈大笑道:“他姥姥的,替碧仙院除掉金丹期的邪修,还是彩凤院院首,这次我们真的要发达了!等有了灵石,我们桃树会还愁壮大不了吗?哈哈,到时候,我们就把什么生死门、万紫阁一股脑全给他们吞并了!哈哈……”

风无尘望着得意忘形的候涛叹了一口气,暗想像他这么活着倒也快乐轻松,而自己整天思前想后,想东想西,实在太累。

白书面皮也松弛了下来,低声道:“禾姑娘可真不一般啊!”

“哈哈……那是自然!”候涛一张大嘴咧到了耳后根。

风无尘心上一紧,略一迟疑,开口道:“怎么说?”

“一连用了五张三阶灵符,一般的修仙世家可没这么大的手笔,她的来历定然不简单!”白书轻声细语,“她有这么多三阶灵符,却在鬼号山那么危险的时候,连一张都没使出来,显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场恶战,她这心智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比我等可都要强上不少!人中龙凤兴许就是形容的她这一类人吧!”

风无尘苦笑,事实就是事实,任自己怎么臆想都不会改变分毫。

“谢谢!”风无尘向白书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比哭都难看。白书苦口婆心地将话讲得这么透彻,风无尘还怎能品不出其中的委婉意思来!风无尘也是对白书心存感激,明白他也是一番好意,而且说得也很对,禾妙音这种天之骄子自己还真配不上!

白书轻轻拍了拍风无尘的肩膀:“事实有时候真的很残酷!不要做傻事了!”

风无尘面上一红,知道白书指的是之前自己贸然就要为禾妙音送死的事,不禁低下了头道:“知道了!”

“他姥姥的,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看天上!”候涛的注意力全在天上,根本就没注意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话犹未了,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轰……”

风无尘和白书赶忙举头望向了声响处,只见一条冰蟒猛然撞散了吴彩凤周身的血雾,另一条冰蟒趁着吴彩凤防护虚弱之际,直接一口将吴彩凤吞进了口中。

“好!”候涛大声喝彩,高兴得一蹦老高。

半空中,禾妙音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着的俏脸松弛了下来,双手一挥结了个手印,两条冰蟒同时一甩蟒尾,陡然加速,撞向了对方。

风无尘凝视着冰蟒,总感觉有些不安。突然间,他的心倏地猛跳了一下,右手食指和中指传来一阵剧痛,针扎了一般。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正准备大叫提醒禾妙音小心,天地之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轰鸣。

“嘭……”

两条撞到一起的冰蟒并没有应声碎裂而开,而是突然一下变了颜色,全身漆黑如墨。

黑蟒一张口吐出一道乌光来,正是紧闭双目的凸头僵尸吴彩凤,虽然周身没了血雾,不过胳膊腿都健在,也没什么显眼的伤口,似乎并没受什么大伤。吴彩凤陡然睁开双目,四下扫视了一圈,目光阴冷刺骨,最后停留在了禾妙音的身上:“哈哈……你这黄毛丫头还是太嫩,我有三阴三煞神功护体,又有这件宝贝在身,”一翻手,掌里多出了一根黑乎乎的物件,“岂是你几张破符可以奈何得了的?”

“他姥姥的,这个死僵尸怎么命这么硬!”候涛一脸苦瓜相,抱怨个不停,“怎么就那么难死……”

风无尘定睛望了望吴彩凤手中之物,几乎要惊掉下巴,那根东西不是别物正是黑简,与他先前得的两根如出一辙。

“看你还有多少破符!”吴彩凤冷喝一声,举起黑简遥遥向着禾妙音一指,黑烟滚滚而出,裹着两条巨蟒奔涌而去,滔天巨浪一般。

禾妙音黛眉紧蹙,身形一动,急急地闪向了一边。巨浪体形虽庞大却也迅捷无比,如跗骨之蛆一般对禾妙音紧追不舍。

吴彩凤放声狂笑道:“怎么?破符已经用完了?这样的话,你就只有一死了!”

边说,她一边将黑简向下一划,巨浪突然一荡,水纹一般,黑浪一分为二,一左一右拍向了禾妙音。禾妙音面容失色,全力前冲。

眼看禾妙音避无可避,就要被翻滚的黑烟卷入其中,风无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失声惊叫出口:“啊……”

禾妙音紧咬牙关,暗恨不已,只差不到三尺就可以逃出,却功亏一篑。无可奈何,她只得将最后一张灵符给施展了出来。

“轰。”

一只七八丈来高的巨大雷豹凭空出现,四蹄虚空一踏,爆出十几道光彩夺目的雷光,抵住了两旁的黑烟,禾妙音匆匆抽身而出。

吴彩凤冷哼一声,再次挥下黑简,黑烟剧烈涌动,沸腾了一般。雷豹不甘示弱,张口吐出两道粗实的雷光,化作两张纵横交错的庞大电网,分别击在了两侧的黑烟之上。一时间,黑烟蠕动,电光闪烁,斗得难解难分。

“螳臂当车!”吴彩凤的话音极是轻蔑,动作不停,只见她咬破舌尖,往黑简上喷了一口精血。黑烟立时狂暴了起来,几个涌动,便将两张黑网腐蚀殆尽。禾妙音神色大变,赶忙双手结印,雷豹四蹄翻动,全身雷光大作,悍不畏死地撞向了一侧的黑烟。

“当”的一声,激得树倒石飞,雷豹宛如撞在了有形的山石之上,与黑烟僵持不下。禾妙音双掌一拍,雷豹全身光芒灿烂,宛如中天烈日一般,让人不能直视。

“嘭。”

一团刺眼的白光彻底爆裂开来,黑夜亮如白昼。不一时,半壁黑烟与白光双双湮灭。

“哈哈……”吴彩凤笑声狂傲,“不过如此!还有什么本事就尽快使出来吧!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禾妙音贝齿紧咬,右手紧紧地攥着凤舞九天玉佩。

“哦,已经放弃抵抗了,倒是个识时务的小丫头!要不是因为你的出身,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吴彩凤戏谑道。

说着话,吴彩凤再次点出了黑简,黑烟涌动,化作一只巨掌,指如高树,掌如山。

“去死吧!”

巨掌猛地向着禾妙音拍了下去……

滩头恨 第二百零一章 人生自古有情痴

巨大的黑掌之下,禾妙音渺小的如一个小小的芥子,似乎只要巨掌稍动手指就能将其捻碎。何况,此时这巨掌动的还不只是一根手指,而是全力拍下,禾妙音恐怕更是无力抵抗。禾妙音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索性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任由巨掌离自己越来越近。

风无尘以为禾妙音放弃了抵抗,惊慌大叫:“不要……”下意识地就运转逍遥行,全力冲了出去。

“别!”白书伸手去拉风无尘,却一把拉了个空。

候涛发现之时,风无尘已经飞也似的到了半空,急的他结巴大叫:“色……狼……别……”

候涛的“犯傻”两个字还未出口,风无尘已经到了禾妙音身侧。禾妙音侧目望向了风无尘,不禁有些发愣,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风无尘也望向了禾妙音,四目相接,这一次他没有躲闪,眼光热烈,充斥着异样的暖意,勉强挤出了一个蹩脚的笑容,猛运玄功,越过禾妙音,紧握两根玉尺,箭矢一般射向了黑漆漆的巨掌。

吴彩凤只定睛望了风无尘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你……”禾妙音此时才明白风无尘这是要干什么,一边抬起了左臂,又一边望了望紧攥的右手,不禁犹豫了起来。凤舞九天佩的禁制已经解开,眼看就可以发动了,此时要去救风尘而放弃启动玉佩,无异于前功尽弃。可是,如果此时真的发动,那毁灭的可不单单就是巨掌与吴彩凤了,风无尘也势必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禾妙音贝齿紧咬,恨恨地吐出两个字“笨蛋”。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风无尘追了过去。不过,她还是慢了,或者说是她低估了风无尘的速度。在她刚冲出三丈远时,风无尘已经举着双尺对上了巨掌,犹如螳臂当大车,蜻蜓撼铁柱。

“无尘……”白书瞪大了双眼,热泪在眼眶里打转。

“色狼!”候涛木讷地望着半空。

禾妙音凤眼半眯,暗叫不好。

下一瞬,风无尘已经与巨掌短兵相接。想象中的一幕却没有发生,与雷豹大相径庭,风无尘非但没有被巨掌击飞,反是轻而易举地钻进了黑烟之中。

“咦!”吴彩凤不由得轻声惊叹一声。余人不明就里,以为又是吴彩凤弄鬼,俱各心沉谷底。

然而,巨掌去势不改,形容如故,风无尘的进入直如石沉大海,没兴起半点波澜,吴彩凤放下心来,专心对付禾妙音。

眼下,禾妙音有心救风无尘却无从下手,想要施展玉佩,却又怕误伤了风无尘的性命,无计可施,只得先逃得性命,再静观其变,从长计议。禾妙音双足在火离位上一踏,身体如流星一般射向了水坎位。

“想跑!没那么容易!”吴彩凤冷喝一声,斜刺里虚空挥下黑简,巨掌立时斜立而起,变了方位,如黑简一般角度再次将禾妙音罩在了掌风之下。

禾妙音多次变换逃跑方位,巨掌却如影随形,无法摆脱,始终逃脱不得。眼看就要被拍个结结实实。禾妙音匆忙结了个手印,上百颗亮闪闪的珠子从她的袖袍中钻了出来,在她的头顶打了个转,按着天干地支方位径直点在了巨掌之上。百十颗珠子同时爆出亮光,彼此辉映,连成一道光盾,将巨掌抵在了半空。禾妙音趁机而逃,身体一闪,落到了地面上,脚踏实地让她微微心安。

“雕虫小技!”吴彩凤冷笑,凌空将黑简往下一压,巨掌猛然用力,只听“嘭”的一声响,所有的珠子同时爆裂开来,再次向禾妙音穷追不舍。

禾妙音专往树丛、房舍间里逃,企图利用地势之利消损巨掌的威力。然而,树木、房舍在巨掌之下直如豆腐一般,被那巨掌摧枯拉朽一般全都一股脑推到了,别说消损黑烟了,就是连拦阻一二都是不能。

不一时,整座山都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禾妙音再次落到了掌风之下。

“看你还往哪里逃!”吴彩凤居高临下,不可一世,手腕一翻,黑烟掌加速,禾妙音岌岌可危。

候涛和白书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候涛手握二阶中品的阵盘,将阵法激发了出来,华光一闪,禾妙音与巨掌之间便多了一道“刀幕”,由四五百把火焰刀组成。与此同时,白书一口气施展出了两张二阶下品的灵符,两只火焰狼并肩冲上了前去。

“灭!”吴彩凤冷喝一声,巨掌去势不减,只一下便轻描淡写地将一切阻碍全都给拍了个稀碎,成了满天火点。

眼看巨掌就要一鼓作气,拍上禾妙音,却见她“呼”的一下凭空消失了,巨掌愣是拍了个空。

“你以为逃到地下,我就奈何你不得了!”

吴彩凤将黑简一旋,往下猛地一压,黑烟巨掌五指紧握,变作了一只拳头,狠砸向了地面。

“轰……”

山崩地裂,地上显出一个十几丈长,七八丈宽的裂缝,磨盘大的石头满天乱飞。不一时,乱石之中闪出一个人影,正是禾妙音,披头散发,甚是狼狈,还没站稳便张口吐出了一大口血,显是受伤不轻。

禾妙音仰头望了一眼黑拳,又将目光停留在吴彩凤的身上,脸上显出一抹狠色,刚刚使用遁地珠,反而弄巧成拙着了道让她既恼怒又愤恨。

吴彩凤终于一击得手,不禁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开怀大笑道:“哈哈……小丫头,往日里你高高在上,荣华富贵惯了,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个下场吧!想当个老鼠都当不了,哈哈……当真可笑!”

吴彩凤说话取笑之时,候涛和白书纵身到了禾妙音的身边。候涛小声道:“禾姑娘,你怎么样,有什么大碍吗?”

“我没事!”禾妙音用衣袖擦了一把唇上的血迹。

吴彩凤瞥了候涛二人一眼,不屑地道:“你们两个小蚊虫,自顾尚且不及,还想像那个傻小子一样充英雄,真是死有余辜!现在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起死!”

话未说了,半空中的巨拳猛然向着禾妙音三人砸了去。

禾妙音俏脸发白,喃喃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多活一个是一个!”凤舞九天玉佩再次亮起了柔和的光芒。

拳风中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这是哪儿?”

滩头恨 第二百零二章 雏凤清于老凤声

风无尘缓缓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右臂吊在空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甩来甩去,荡秋千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风无尘想抬起左手施法弄出点亮光来,才动了一下手指就痛得他几乎昏死过去。这么一痛,让他身体的感知一下恢复了过来,全身各处的疼痛洪水一般涌到了心口,痛得他哀声惨叫。不一时,他全身衣衫、毛发尽数被冷汗打湿,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过了好半晌,晃动慢慢减弱,这一波汹涌的剧痛才算渐渐平息,风无尘昏迷了好几次,最后总算是险险地挺了过来。他赶忙强忍着痛,摸索着往嘴里一股脑塞了十几颗丹药,药力化开,如沐春水,说不出的畅快。

便在这时,风无尘突然猛地晃了一下,接着便晃得越来越厉害了,悬在空中的右臂几乎都快被整条扯掉,晃得他晕头转向,疼痛难忍,忍不住哀嚎道:“这是哪儿?”

……

风无尘的大叫透过黑烟已经变得极为微弱,却仍旧被几个人察觉到了。

吴彩凤便是其中之一,听到叫喊声,她不由得全身一震,如遭电击,笑容登时凝结在了脸上。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不自量力的小蝼蚁竟然还活着,心中不由大喊:“这是怎么回事儿?”

皱眉苦思半晌,却百思不得其解,让她很是烦躁,又恨恨地想到:“先不管他,杀了这几个小毛虫再跟他好好理会!”

一念及此,巨大的黑拳又快了几分,迅猛无匹地砸向了禾妙音、候涛和白书三人。禾妙音三人没命地逃。

白书回头望了一眼急冲而来的巨拳,又侧头望了望禾妙音手中柔和,却让人不由心悸的亮光,眉头一皱开口道:“禾姑娘,刚刚我好像听到了无尘的声音,无尘就在黑烟中,你能不能设法保他一命?”

“不可能!你定然是听错了!黑烟如此邪煞,稍染之便有诸多不利,他怎么可能在里面待这么久!”禾妙音柳眉紧蹙,这句话虽是说给白书的,却更像是说给自己的,她也听到了那微弱的喊声,她也怀疑风无尘可能还没死。

这个怀疑也让她有些犹豫,一边可能是要误杀了风无尘,良心不安,一边则是她们这些人可能都会命丧黄泉。不过,从大局来看,理性来看,风无尘已经死在黑烟之中是对大家都好的一个结局。

所以,禾妙音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即使风无尘还活着,她手上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候涛动了动嘴唇,他心思没这么细,根本就没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谁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书又回头看了一眼,巨拳没有任何异样,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心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听错了,禾妙音说的对,风无尘怎么可能待在黑烟中这么久而不死。想到这里,两滴热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中滚到了脸庞。

巨拳越来越近,拳影已经将禾妙音三人完全笼罩,激起的罡风吹得白书左右摇摆,有些立足不稳,眼看就要被巨拳砸上。

便在这时,凤舞九天佩越来越亮,仿若天上的月亮突然落到了禾妙音的手中,美艳绝伦又动人心魄,让人在赞美的同时不自觉地心生畏惧。

那团白光在吴彩凤的眼里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她在那团光亮之中竟然见到了一只昂首展翅的雏凤,眼光锐利,睥睨众人。吴彩凤心下惊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无意识地吞了口唾沫,一时间讷讷的,有些不知所措。

禾妙音抬起了手掌,雏凤振翅,就要冲天而起,下一瞬,巨拳与吴彩凤将毫无意外地化成湮粉,一切都将结束。可就在这时,禾妙音却叹了一口气,收起了玉佩,突然祭出遁地珠,带着候涛、白书两人逃了开来。

“轰……”

拳风几乎是擦着禾妙音三人的头皮而过,三人险而又险地遁入到了地下。

吴彩凤先是一愣,转而大喜,在她看来,禾妙音突然放弃定是因为自身实力不济,根本驾驭不了这么厉害的宝贝。

“哈哈……既然如此,宝贝就是本座的了!”

吴彩凤眼放绿光,将黑简一兜,黑拳随之在空中一转,凶猛地砸向了大地。地动山摇,山石蹦飞,轰隆作响。禾妙音三人倒飞而出,飞出几十丈远才踉踉跄跄地停了下来。立足未稳,三人不约而同地吐了一大口血。各个面如白纸、精神委顿,显是受伤不轻。

“哈哈……不自量力!”吴彩凤戏谑地盯着禾妙音三人,彷如猫戏耗子一般,“把那个玉佩交出来,本座可以赏你们一个痛快死!要不然,哼哼,本座就把你们抽魂炼魄,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禾妙音三人没有理会吴彩凤的叫嚣。

白书低着头,有些内疚地道:“禾姑娘,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你了!”

禾妙音摇了摇头道:“不怪你们,只是我自己想求个心安!”

“禾姑娘,我们拖住这个死僵尸,你想办法走吧!以后好为我们报仇!”候涛凄然道。

“不……”禾妙音刚开口,便被吴彩凤一声怒喝给打断了。

“找死!”吴彩凤见她三人自顾自地说起了话,对她竟是全然不闻不顾,不禁火冒三丈,当即便下狠手直接弄死她们,转念却又怕弄坏了宝贝,只得再次威胁,“本座再问你们一遍,玉佩到底交是不交?”

“痴心妄想!”禾妙音冷冷道。

“冥顽不灵!”吴彩凤恼羞成怒,一挥手,黑拳猛然砸向了几人。

眼看三人已经无路可逃,白书咬了咬牙道:“禾姑娘,你出手吧!”候涛也点了点头,禾妙音确实已经做得够多了,再这样下去,只会累的她一起丧命,于事实无任何益处,倒不如当机立断!

禾妙音叹了一口气,正如自己所料,翻来覆去,最后终究还是走上了这一步。当下,禾妙音运转玄功,玉佩大亮……

滩头恨 第二百零三章 男儿到死心如铁

四下漆黑如翻墨。

过了好半晌,风无尘才算搞清自己的处境。原来,自己正身处在黑烟中央,右手食指之上竟然抽出了一根纤细的红绳,一端吊着自己,另一端则是缚在了冰蟒之上,时不时就会闪亮出微微的红光,每一次红光闪过,冰蟒便会少几分漆黑多几分光洁透彻。

再次见到红绳,风无尘心情复杂,既担心这是一件至邪之物,会累及自身性命,又暗暗对其有诸多期盼,希望可以再次借助它消灭吴彩凤这个不可一世的魔头。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担心越来越多,希望却慢慢变成了失望。

风无尘头顶悬着的冰蟒在即将褪去所有黑色之时,却突然“嗡”的一声再次变成了通体漆黑的模样,似乎比初时还要黑上几分,浓如黑炭一般。祸不单行,红绳每次闪烁,风无尘都像被扔进了千年寒冰中一般,冷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这还不算,每次好容易熬过动人心魄的冰冷,他又感觉自己的肝肠开始扭曲,似乎一寸寸断了开来,内心也是无比的烦恶,胸口开始发闷。最难熬的还是他的四肢百骸全都在发胀,整个人要炸开一般,折磨得他不想求生,只想速死!

……

月泛红晕,血染长空。

吴彩凤一动不动地呆立半空,周遭的黑烟已经变得稀薄,没了遮挡,让她显得更加丑陋、狰狞。此刻,在狰狞的外表下,她的内心已经打起了鼓,怕得要死。既怕禾妙音缓缓托起的雏凤,又怕黑烟之中那个不知使了什么诡异手段的怪小子。两相比较,她却更怕后者。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自寻死路的傻小子竟会有着么大的能耐。他非但没有死在巨掌之中,居然还用邪门法术破了她的三阴三煞神功,让她此刻想动一动手指都难,只能这么呆呆地立着。

更让她绝望的是,黑简仿佛突然“长”在了她的身上,甩都甩不掉,而她的灵力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全都透过黑简一股脑涌到了巨拳之中。眼下,她竟然成了一颗任人宰割的活灵石。

再一转眼,望到禾妙音手中的雏凤,吴彩凤更是心灰意冷。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并不是禾妙音驾驭不了玉佩,只是她在顾忌拳中人的生死罢了!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让她始料未及!

可怜,就在刚刚,她还以为自己就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所有人都在她的脚下,所有人的生死都由她来决定。可恨,事实却是自己非但不是主宰,还很渺小,连自己的生死都决定不了。

“看来,我这次是难逃一死了,竟然会死在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后生手中,真是可恨!不过,至少可以临死拉一个垫背的,可笑那个要置我于死地的傻小子最后会被自己的同伴杀死,也算出了我一口恶气!”

……

红毛山遍地横尸,血流成河,房倒屋塌,山崩石裂。

残垣断壁之下,灵儿还在愣愣地发着呆,心里感觉很是难受,不能自已。至于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似乎是因为在之前的睡梦中猛然忆起了什么往事。可具体是什么事,她此刻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很难过。

讷讷过了半晌,灵儿茫然地抬起了头,只见十几丈外,禾妙音高高托起了玉掌,掌中那一团光亮就要展翅飞翔。灵儿没来由地红了眼,无名怒火直冒。

下一刻,她发了疯一般,向着那团光亮张口大吼:“去死!”声音愤怒至极,癫狂的怒兽一般。同时,她双足在地上猛地一蹬,将脚下的石块踏出两个三尺来深的大坑,飞也似地暴冲向了禾妙音。

灵儿的异动早已引起了几人的注意,禾妙音抽空瞥了一眼,发现这个气势汹汹的小丫头竟然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由得心中一惊,却也甚是迷茫,一时想不明白她这突然是发的什么疯。

禾妙音突然想到:“难道灵儿察觉到了什么,风无尘真的还没有死!”

这个猜测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了,只是,为了他一人,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值得吗?还有,就算现在收手,他就真的能活下来吗?

禾妙音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很想假装对灵儿的行为自己是茫然不解。

候涛与白书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候涛向着禾妙音语气坚决地道:“禾姑娘,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们了!只要来日为我们报仇,就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了!”

白书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相信,凭着禾妙音的手段,要想自己逃走,那自然有的是办法。

“你们……”禾妙音想说“真傻”,却没说出口,她多希望自己也有这么几个肯为自己做“傻事”的朋友。

巨拳带着“隆隆”破风声,声势骇然地攻到,罡风吹得几人呼吸困难,身体左摇右摆立足不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禾妙音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将玉佩收到胸前,左手掐了个诀。法诀拍在玉佩上之前,她又望了候涛两人一眼,只见两人虽然怕的要死,却还是全力施展法器迎了上去。

只这么一眼,她的法诀却是无论如何也拍不下去了。

“死就死了!谁怕谁!”禾妙音突然豪情万丈,收了玉佩,招手唤出长剑,奋力迎了上去。

“你……”候涛望着并肩作战的禾妙音,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禾姑娘……”白书声音哽咽了起来。

禾妙音微微一笑。

吴彩凤先是一愣,然后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一群蠢货!哈哈……没想到天下竟会有这么多的蠢货,还都让本座碰上了!这下黄泉路上本座就不孤单了!哈哈……”

浓稠的黑烟剧烈翻滚,势不可挡地吞没了禾妙音几人的法器,将几人迅猛地笼入其中。灵儿双目猩红,一脸的愤怒与怨恨,眼见黑烟卷来,却也不闪不避,去势不改,毫无畏惧地闯了进去!

“哈哈……”吴彩凤放声狂笑,“又多一个自寻死路的!真是愚蠢,哈哈……”

滩头恨 第二百零四章 祸兮福之所倚

黑烟将禾妙音四人吞入其中,立时翻滚得更厉害了,如沸水一般。

起初,浓烟之中还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嘈杂的人声,有惊呼,有怒吼,也有惨叫……

没过多久,这片天地便只剩下了吴彩凤的笑声:“哈哈……不消片刻,你们都将化为脓水!哈哈……”

吴彩凤突然两眼一瞪,笑声戛然而止,黑烟也随之停止了翻滚,突兀地静了下来。吴彩凤七孔流血,“嘭”的一声栽落到了地上,全身抽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枯萎”。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便只剩下了一堆漆黑的枯骨。

山风吹来,黑烟渐渐散去,露出几个横躺着的青年男女,全都双目紧闭,脸色煞白。

旭日东升,金色光辉倾洒而下,像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慰万物。

睡梦中,风无尘梦见自己被一条黑龙从万丈高空打落,直摔而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一个不防,头顶一块大石痛醒了。

“哎呦……”风无尘睁开双眼,望着又大又圆的太阳不禁呆了一呆,心中一片迷茫,甚至自己是谁都弄不清了。好一会儿,他才算接上昨晚的记忆,不由“腾”的一下坐起了身,匆忙四处打量,灵儿、候涛、白书、禾妙音都在他的身边。

他既感微微心安又觉紧张忐忑,赶紧一股脑爬了起来,挨个走到灵儿几人的身边,小心翼翼又无比紧张地伸出食指中指,探到几人鼻前,虽然气息微弱,但还都算平稳,应该都没什么大碍。

风无尘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了下来,又给每人喂了一颗丹药,才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气出到一半,他又想到了欧阳高的母亲姜青竹,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生死如何,刚刚才松下来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风无尘四处搜寻,搜完空地又察横尸,忙活了好半天,才好容易在一堆乱石块中寻到了姜青竹。姜青竹虽然伤得不轻,却大都是外伤,风无尘刚好有药可救。他喂了姜青竹一粒丹药,不自主地想:姜青竹要是知道这药是她儿子亲手炼制的会是什么反应。

日上三竿,气温升高,红毛山血腥味更重,到处都是兽吼,似乎在为饕餮盛宴而欢呼。

风无尘紧张兮兮地忙活了半日,把禾妙音五人都安置在了一片干净、柔软的密草之上,让她们沐浴暖暖的阳光,他则在一旁静静守护。

望着五人熟睡的样子,风无尘终于松了一口气,松弛了下来。这么一松,他突然感觉自己是又累又疼,这才想起来,这么半天,他都一直忙着别的事,竟还没仔细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体,又想到自己之前可是在邪秽的浓烟之中吊了半日,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不禁后怕不已。

风无尘先是上上下下将自己检查了好几遍,只有一些破皮流血的小伤,并没有多么严重的外伤,又控制着神识细细内视了一番,心下大惊:“怎么回事?非但没有受伤,怎么跟上次一样,修为还莫名其妙地又高了两层!”

风无尘凝神望向了自己右手:“难道还是因为红绳、黑简?对了,吴彩凤的那根黑简呢?”

四处寻找一番,风无尘在一堆黑色枯骨中寻到了那根黑简。他心情复杂地捡了起来,体内五行灵力同时运转,黑简立时褪去了黑色,成了一根斑驳的玉尺,与他手中的两根一般无二。

他有些期待地控制神识进入玉尺,甫一接触,“嗡”的一声,神识之中跳出一连串的金字来,他赶忙凝神细读。一盏茶的功夫,他缓缓睁开了眼,脸上随即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这枚玉尺之中藏着的是一套名为“灵光斩”的法术,共分上中下三层,玄奥莫测,神妙非常。单是这法术的最下一层,据风无尘估计,也要比普通二阶上品法术强上不少。

候涛悠悠醒转,四处打量,只见其他人都在昏睡,只有风无尘盯着手里的玉尺发笑:“色狼,你傻笑什么呢!”

风无尘见候涛醒了过来,一来为后者高兴,二来孤单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说话来,心中大喜,几步冲到了后者身旁,关怀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候涛凝神内视,面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风无尘不无忧心地道。

候涛难以置信地道:“他姥姥的,奇怪!我的修为竟突然提高了一层,到了筑基期六层!”

风无尘正想说话,被灵儿“哎呦”一声打断了。

“好疼啊!”灵儿一手揉脑袋,一手揉眼,缓缓坐起了身。

灵儿昨天晚上就一直怪怪的,风无尘不敢大意,赶忙凑到她的身边,细细询问道:“灵儿,你脑袋很疼吗?还有哪里疼,腿疼不疼,手疼不疼……”

灵儿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全身都疼!”

不知什么时候,禾妙音已经悄然立起了身,一脸愠怒地盯着灵儿道:“你这小丫头还知道疼!也不知你昨晚发的什么疯!”

灵儿嘴一噘,不敢示弱地回击道:“毒丫头,你胡乱发什么火?我怎么了?”

“怎么了?你昨晚为什么发了疯似的追着我打?”禾妙音气得贝齿紧咬。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打过你!”灵儿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风无尘紧皱眉头,被她二人说的一头雾水,不过,他也是放下了心来,瞧这二人生龙活虎的样子,显然不像是有什么事。

白书被这两人吵醒,晃了晃脑袋站起了身。

候涛瞪着眼睛道:“小白鼠,你感觉怎么样?”

白书皱了皱眉,惊声道:“我的修为提高了两层!”

风无尘感觉找到了同类,心中隐隐的担忧不觉淡了几分:“我的修为也提高了两层!”

灵儿拍了拍掌,开心道:“咦!我的修为也提高了!我有筑基期五层的修为了!哈哈……”

禾妙音内视查看,自己的修为竟然也有精进,不禁皱眉向着风无尘道:“你昨晚搞了什么鬼,吴彩凤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们的修为都有提高?”

“我?”风无尘一头雾水。

“我们在昏迷之前,见你吊在空中,便一起用力拉你!”白书一脸回忆之色,“接着我便感觉全身一冷,昏了过去!”

“我也是!”候涛道。

“有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滩头恨 第二百零五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将星城,壮士楼。

这是城东最高的一座楼房,单看名字,不熟悉将星城的外来客商一定会以为这是哪个帮派势力的堂舵,或者是一个比武较技的武楼。

然而,如果知情人士知道了这个想法一定会大笑三声。这壮士楼哪里是什么武楼、堂舵,乃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客栈。

风无尘几人也是费了些功夫,确定了壮士楼真正的用途,才在这里住下的。住在这里倒不是因为他们对将星城有什么不舍,实际上恰恰相反,他们都巴不得尽早离开这个彪悍之地呢,而是因为姜青竹身受重伤,不宜马上赶路,需要调养几天。

傍晚时分,候涛让店小二在他的房间里置办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水陆俱备,甚是丰盛。收拾妥当,他便兴高采烈地请禾妙音几人入席,让禾妙音坐了上首,禾妙音倒也不推辞。几人坐定,除了姜青竹卧床休息,却不见了灵儿,也不知道这姑娘突然跑哪里去了。众人倒也不担心,与灵儿过不去,那倒霉的多半只会是别人!

“他姥姥的,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坐到一起喝酒!”候涛端起一碗酒,不无感慨地道,“昏倒的那一刻,我以为再相见就是来世了!没想到我们福大命大,竟然大难不死!来,我们干上这一碗!”

由着候涛的脾性本来是要说“连干十碗”,但今日禾妙音也在席上,也不知她酒量如何,故而没敢贸然多说。

“喝!”风无尘与白书也是感慨万千,一仰脖便把一碗酒一口吞了下去。

禾妙音也非常豪爽,毫不避讳地干了一碗。

候涛很是开心,又见禾妙音似乎心情不错,再次端起一碗酒,向着禾妙音道:“禾姑娘大仁大义,宁肯以身犯险,也设法保全了色狼的性命,又在最危险的时候,与我们同生死共患难,没舍下我门不顾!这份恩情,我们几人永世难忘,来日姑娘要是有用得着我们地方,我们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说了,一口再次干了一碗酒。

“谢谢禾姑娘!”风无尘陪着干了一碗酒,自打从候涛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便觉得心里一直暖暖的,十分开心,对禾妙音也是万分感激。

“言重了!”禾妙音喝干了酒,云淡风轻地道,“我也是为了图个心安而已,风无尘为我冒险,我要是置他的生死不顾,以后恐怕我再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听了她的话,风无尘不由得失落了几分,暗恨自己又自作多情的胡思乱想。

候涛献殷勤,又给禾妙音倒了满满一碗酒,满脸堆笑道:“禾姑娘过谦了!禾姑娘的所作所为不亏为当世头一号的女侠!”

听他夸夸其谈,禾妙音“噗嗤”笑出了声,一脸戒备地盯着候涛道:“你想干什么,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那个……”候涛往日大大咧咧,此刻竟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我就是想,禾姑娘能不能让我们把红毛山的事情报上碧仙院,让我们几个赚点小钱!”

“哦,那可晚了!”禾妙音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我已经告诉了家里的人,估摸现在他们已经到红毛山了,吃了这顿饭我就要去跟他们汇合了!”

“啊?”没想到金山银山竟会消失得如此之快,候涛瞬时便蔫了。

果然又到了分别的时候,风无尘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很是难受。正在他低头对着酒碗发呆之际,却听禾妙音突然道:“风无尘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禾妙音率先起身出了门。

风无尘顿时来了精神,赶忙跟了出去,跟着禾妙音上了房顶。两人站定,禾妙音目不转睛地盯着风无尘看。

风无尘被看得脸红心跳,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开口道:“禾……禾姑娘,你找我什么事?”

“你当真不知吴彩凤是怎么死的?”禾妙音目光炯炯。

“真实如何,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我猜测这可能还是跟我手上的那根红绳有关系!在我昏迷之前,红绳闪耀得厉害……”

禾妙音皱了皱眉道:“又是那根红绳?”说犹未了,一把抓住风无尘的手,拉到了她眼前,距她的俏脸不足三寸,风无尘都能感觉到她暖暖的鼻息。

感受着她的鼻息和细嫩柔软的手掌,风无尘如遭电击一般,身体忍不住不争气地抖了一下。禾妙音只是全神打量,也没言语,不知道她察觉没有。

看了半晌,禾妙音还如上次一般,一无所获,只得松了风无尘的手,叹了一口气道:“你身上的秘密还真多!你师父是谁?”

“师父?哦,我打算拜独孤安为师,只是还没正式入门,算……”

禾妙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说的是传你运转五行灵力的师父!”

“五行灵力?”风无尘大惊,不知道禾妙音是如何得知的。

禾妙音也不废话,玉掌一伸,掌上升腾起了五道灵光,五道不同颜色的灵光,正是五行灵力。

风无尘惊得目瞪口呆:“你……你也有五行……灵脉?”

“那是自然!你师父到底是谁?”

“酒中仙!”

禾妙音皱紧了眉头:“酒中仙?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整日没正经的老酒鬼!”风无尘简明扼要地道出了酒中仙的特点。

禾妙音又是一阵头大,非但没见过,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又是一无所获,只得跟风无尘一起回席。

回去的路上,风无尘鼓起勇气问了一句:“禾姑娘,你其实不姓禾,而姓秦对不对?”

禾妙音回头望了风无尘一眼,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吧!百般滋味到心头,风无尘讷讷地跟着禾妙音一起回到席上。

又喝了几碗酒,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禾妙音便起身告辞,一纵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候涛、风无尘几人也没什么兴致,再加上都挺累的,一早便散了席,各自回房安歇去了。

天还没亮,将星城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人声鼎沸,犬鸣鸡叫。

风无尘心情不好,一整夜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这才刚刚有了点睡意,就被闹得又来了精神。他心中烦躁,索性起了床,出门正好碰上上下忙活的店小二,便开口询问道:“小二,街上在吵闹些什么?”

“都在捉食肉鬼呢!”店小二一边四处搜寻,一边有些着急地道。

“食肉鬼?”风无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他还没听说过普通人谁遇到鬼不但不怕不逃,还会这般兴奋。

“就是食肉鬼!”店小二兴高采烈地从房梁上取下了一个竹筚,“昨夜里,好多酒铺里都少了不少肉食,什么烤鸡、烧鹅、羊蹄子也不知少了多少件,肯定是食肉鬼干的,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比手段,捉鬼呢!我也不能落了后……”

话未说完,店小二已经举着竹筚一溜烟跑下了楼。

风无尘一阵头大,不用说,这个食肉鬼定然就是灵儿。果然,这将星城的人真不好惹,竟然连鬼都不放过……

滩头恨 第二百零六章 霜殒芦花泪湿衣

碧仙院,同心居。

建在苍木山脉的东北角,位于一大片平地之上,是一座比将星城还要大上几分的城市。说是城市却也不贴切,因为它只有楼房和集市却没有城墙,只有市而没有城。

虽然同心居没有城墙,却也比绝大多数的城市都要安全上不少,因为它有着精妙的大阵和法力高强的修士保护。

尽管同心居是碧仙院的一部分,但里面住的大半都不是修士,而是没有灵脉的普通人。说他们普通却也不对,因为能住到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并不容易。要想住进这里,他们要么能拿得出让修士都眼红的宝贝,要么在碧仙院有厉害的修仙亲眷且这些亲眷愿意花费灵石、宝贝帮助他们。

同心居的房子很贵,而且不收金银珠宝,只收灵石、法器、符箓、阵盘等修仙用得着的物品。

傍晚时分,同心居东边一个小巧的四合院前出现了五个人,正是风无尘、候涛、白书、欧阳高和灵儿一行。

“就是这里了,羊羔,你先开门进去吧!”候涛神神秘秘地向着欧阳高道。

“你在门后已经放了水盆或者土篓。”欧阳高面无表情,声无波澜。

候涛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瞪着眼道:“他姥姥的,你这小子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着,他直接一脚踹在了欧阳高的屁股上,后者猝不及防,被他一脚给踹飞了。欧阳高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他的人已经撞开了宅门,撞进了小院之中。

进门的一瞬间,欧阳高匆忙招出一面盾牌,戒备地盯着头顶,上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候涛并没用太大的力,但欧阳高依然对他这种粗暴的行为还是不满。欧阳高空中转过身,轻巧地落到了地上,瞪着候涛就要出言声讨,背后突然传出一个女声来。

“高……”

欧阳高匆忙转身望向了声音的主人,那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妇人,只说出一个“高”字就哽咽了起来,眼泪如大雨般哗哗直落。

见到这个中年妇人,欧阳高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心下不由生出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六岁以后他就已经再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敢问你是何人?”

可能欧阳高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也有了波动,有了语气,带了情感。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姜青竹。

“高儿……”姜青竹勉强说出两个字,又不受控制地大哭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是你娘亲……”

“不……不可能!”欧阳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眶突然湿润了,“我娘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我看到了她的尸体!”

“高儿,打雷的时候你还想听雷公伏魔的故事吗?”姜青竹哽咽着道。

欧阳高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被揪了一下,整个人随即傻傻地愣住了,一动也不能动,仿佛成了木偶,一个目瞪口呆、眼泪直流的木偶。

十几年未见,离别时欧阳高也只有三岁,娘亲的音容相貌他早已记不得几分了,更何况他娘亲的音容相貌这些年还有了变化。然而,他怕惊雷,喜欢在打雷的时候听雷公伏魔的故事却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人就是他的娘亲。

良久,欧阳高还呆若木鸡的愣在那里。候涛却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径直到了欧阳高的身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后者的背道:“羊羔,这位真的是你的娘亲!”

“你们说完了没有?我都快饿死了!”同样忍不了的还有灵儿。

欧阳高突然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张开了大嘴,不再压抑,任由哭声充斥整个小院。姜青竹大哭着把欧阳高揽在了怀里,相望竟是泪眼,无语凝噎。

见到这一幕,风无尘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鼻子不自觉的一酸,眼眶一热,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好一场大哭之后,姜青竹母子两人才被候涛几个给搀到了屋里。屋里的一幕却让风无尘哭笑不得,一个满身是油的小姑娘正在意犹未尽地搜寻桌上的“漏网之鱼”,而那桌上却早已杯盘狼藉、盆干盘净、白骨累累,哪里还有什么可吃的!

“这……”姜青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们先吃些干果,我出去买些现成的吃食回来!”风无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他姥姥的,还是我去吧!”候涛摇了摇头道,“色狼你留在这里看着这个小丫头,别让她把房子吃了!”

一炷香的功夫,候涛提溜着十几个坛子,几十个油纸包裹,把自己挂的满满当当,一走三晃,笨熊一般,慢慢走了回来。众人赶紧过去帮忙,摆放桌椅盘碟,重新整治酒席。为防灵儿破坏姜青竹母子诉说肝肠,候涛专门给她另开了一席,也不需要盘子、盏子、桌椅什么的,只是把吃食在芦席上一摆就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姜青竹便和欧阳高一起起身告辞,寻个僻静的地方说私房话去了。没了这两人,候涛立马恢复到了往日的姿态,弃了酒杯,直接拎起酒坛望嘴里猛灌起了黄汤,一次干了大半坛,一脸享受地擦了一把嘴角:“他姥姥的,可把我给憋死了!”

又叹了口气道:“这下好了,羊羔总算有了人味,会哭了。”

“是啊!”风无尘干了一杯酒,心中甚是感慨,“真没想到羊羔有这么多的故事,家里又发生了这样的惨事,也真是够凄惨的,还好他的母亲还在!”

“也算是苦尽甘来吧!”候涛呷了一口酒,“对了,色狼,你明天拜师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提到拜师,风无尘不自禁地紧张了起来:“独孤洋已经陪我演练了几遍,只是还不熟,还有些这样那样的纰漏,希望明天不要出什么大乱子!”

“他姥姥的,这独孤长老也真是的,平时看起来那么随性,没想到拜个师竟有这么多的规矩、讲究!”候涛忍不住发牢骚道。

“还好有独孤洋帮着,要不然不但规矩弄不懂,连拜师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风无尘不无感激地道。

“他?”候涛一脸的不屑,“他这是无利不起早!剿灭同仙会的海狼帮,他是既得名又得利,你看把他给得意成了什么样!竟然自称什么‘屠魔一剑’……”

滩头恨 第二百零七章 药成碧海难奔

风无尘与候涛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从南说到北。白书却只是低头喝酒,一言也不发。

候涛注意到了白书的反常,灌下一大口酒,向着白书道:“小白鼠,你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该不会是在忧心下个月的‘惊雷会’吧?还是想着要进秦家的‘兽甲卫’?”

听到“惊雷会”和“兽甲卫”,风无尘既激动又紧张。惊雷会是碧仙院两年一度的盛会,栖霞山的年轻英豪们将在此次盛会之上决出新一届地榜前一百名。而且,今年的惊雷会更多了些特别之处。

据说秦家今年将有一位身份重要的公子,兴许还可能是位小姐,开府建衙,将为府上选征“兽甲卫”。本来,惊雷会和兽甲卫八竿子也打不着,按照往年的惯例,这兽甲卫是要在鸿鹤祥洲几个最大的修仙势力的青年才俊中选出。

只是,今年却有些不同,传言说秦家开府建衙的那位重要人物特别关照,准许碧仙院地榜前一百的才俊这次也来参加“兽甲卫”的选拔。

一时间,碧仙院彻底炸开了锅,栖霞山上的人几乎都成了敌人。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原因无他。只因,一旦通过选拔,成为兽甲卫,进入到鸿鹤祥洲最庞大的修仙势力,秦家,就有机会得到顶尖的功法、法术、宝贝,运起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一飞冲天晋身为“白衣卫”,或有希望封王封侯,拥一国之封地,仙马山百花谷就是这样的存在,更有甚者还可以跻身成为秦家传说中的“摘星阁”的一员,受万人敬仰,享无上荣光。总之,要是能成为兽甲卫,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前途将会一片光明。

而对于风无尘来说,能够进入秦家除了这些好处外,他还有另外的期盼,盼望能够再次见到禾妙音。她肯定不叫禾妙音,应该是秦妙音,兴许连名字也不是真的,眼下也只能确定是秦姑娘。

白书回过神来,呷了一口酒,语气坚决地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拼尽全力成为兽甲卫!”

风无尘和候涛直勾勾望着白书,都不禁有些出神,后者向来腼腆,很少会表露自己的心声,而且说话也一直柔和,风无尘两人很少见过他这么坚决的样子。

“小白鼠,你该不会是已经喝醉了吧?”候涛有些吃惊地道,“你平时不是不重名利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白书白了候涛一眼道:“进入秦家也并不是说就是要名要利!”

候涛眼一瞪道:“那你说说还能是为了什么?”

风无尘立时紧张了起来,做贼心虚地低下了头,心中也隐隐担心白书进入秦家也是为了接近秦妙音。不过,他又觉得这一担心是多余的,一来往日里白书从未向秦妙音示过好,二来他觉得白书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一点也不好女色。

白书略一犹豫,叹了一口气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候涛的耳朵竖了半天,专等白书道原委,白书却什么都不说,把他急的抓耳挠腮,好言道:“小白鼠,不要这么扫兴!我们都是出生入死的至交好兄弟,还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跟色狼说的!”

“这便是其中之一!”白书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其中之一?”候涛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你还有那么多的秘密?”转而又马上一脸谄媚地道:“小白鼠,那你就说说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

白书自觉失言,不由面上一红,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候涛怎肯罢休,还要出言磨他,却被风无尘给打断了:“涛哥,你真的不想参加兽甲卫的选拔?”

候涛灌了一口酒,斩钉截铁地道:“不想!”

“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试试?”风无尘替候涛感到惋惜。

候涛摇了摇头,面色严肃了几分,开口道:“他姥姥的,你真当秦家兽甲卫这么好进!上千人参加选拔,过江之鲫一般,最后剩的连一百人都不到,名副其实的百里挑一,而且对手还是那些顶尖势力的公子小姐,他们各个都是人精!一个不小心,别说兽甲卫了,可能连小命都搭进去了!”

“涛哥,这可不像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风无尘虽知他说的都是实话,却不愿承认。

候涛不屑地白了风无尘一眼道:“他姥姥的,胡说!胆小?我怎么可能会胆小?只是觉得成为兽甲卫也没什么实在的益处而已!”

“怎么讲?”风无尘铆足了劲要跟候涛辨个高低。

“退一万步讲,就是真的成了兽甲卫,你当就真的会像你想象的那般一飞冲天了?”候涛玩味地盯着风无尘,“兽甲卫,这名字我就很不喜欢,一天到晚穿着一身兽甲,脸不让露,话不让说,憋也能把人给憋死!你能受的了吗?”

“而且兽甲卫还是秦家宗府中最末等的护卫,地位估计也就比打杂的强上那么一点,在深府大院中简直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个大人物,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死,反正他们的生死存亡也没人会真的关心挂怀!可怜,他们最后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白书紧咬牙关,面现痛苦之色,手掌死死地攥着竹筒做的酒杯,把酒杯握的“咯吱”作响。

候涛跟风无尘说到关键处并没注意到白书的反常,而风无尘被说蔫了,也没注意到。

候涛越说越振奋,又目光炯炯地望着风无尘,道:“还有,色狼,你什么心思其实我很清楚,你铁了心想进秦家,无非是想见禾姑娘,不对,应该称之为秦姑娘!”

风无尘红着脸,赶紧出言反驳道:“哪有?什么秦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候涛拍了拍风无尘的肩膀,苦笑道:“你说你一色狼,却总玩深情!我劝你还是早点断了念想吧!即使进入秦家,那里人多,宫殿多,规矩也多,想要见到那姑娘可没那么容易!就算见到又能如何,我可听说秦家极重门庭,眼界高的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风无尘站起了身,“太乱了,我要回去练习拜师礼了!”说着,他便起身离去了。

候涛一愣,沉吟道:“小白鼠,我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我也走了!”白书起身就走。

“唉,这都怎么了……”

滩头恨 第二百零八章 惊雷未动云先涌

碧仙院,栖霞山山巅。

一座三层小楼,雕梁画栋,昂首而立,云遮雾绕,半隐半现,宛如神仙府。

小楼之中,香焚宝鼎,茶香透窗。正堂里,三位青年公子哥围坐一席,有说有笑,吃点心品香茶,七八个女侍一旁殷勤伺候。

主位上坐着的那位看起来年纪最长,约有二十三四的样子,身材魁伟,面皮略显黝黑,豹头环眼,腮边一部胡须浓密乌黑,铁丝一般,凶神一般。

左首的那位,看起来二十二三的年纪,生的面皮白净,浓眉大眼,方脸方口,五官端正,只鼻子略显美中不足,鼻孔显大且有朝天之势。

右首的那位,看起来年纪最轻,只有二十一二的样子,跟前两位相比,身材略显娇小,面容也更柔美,细眉长眼,面圆口小,塌鼻梁。

这三人便是现今地榜前三的存在,第一人唤作秦长镜,第二人秦长羽,最后一人秦长远。三人均姓秦,都是鸿鹤祥洲那个鼎鼎大名的秦家的旁支远亲。

秦长镜抓起一块儿荷花状的精美点心豪放地扔到了大口之中,嚼都没嚼,就一口吞到了腹中,粗声粗气地道:“你们俩可知为什么八姑姑开府建衙特意关照让我们碧仙院地榜前一百也去参加选拔?”说到“八姑姑”三个字的时候,秦长镜的神色不由郑重了几分。

秦长羽抬了抬手,身后服侍的女侍赶忙小心翼翼地端起茶盏递到了他的手中,品了一小口茶,道:“我传书问了家里,昨晚收到回书,也说不知!不过,我想这栖霞山上能跟八姑姑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我们三人,难道是她想抬举我们三个?”说这话的时候,秦长羽露出了憧憬之色,内心深处,他的真实想法是她口中的八姑姑想抬举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眼前的这两人什么好处也别想得!

“我虽未见过这位八姑姑,但她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身怀天级极品五行灵脉,九岁筑基,资质超绝,比我们年岁都小不少,可修为却比我们都高,早就一只脚踏进了金丹期,更是家主的掌上明珠!”秦长远不无担心地道,“像她这样的人物,真的识的我们三个吗?”

三人一阵沉默。

……

栖霞山,半山腰,一座小楼千疮百孔,不时传出尖锐的破风声。

风升光着膀子在演武厅操练一对绿蛟鞭,斯永年立在一角,想找个坐的地方也找不到,不时大声喝彩称赞。

风升虎虎生威地练了半晌,全身汗珠直滚,这才渐渐放缓了速度,瞥了斯永年一眼,恨恨地道:“那个废物已经拜师了?”

“是!”斯永年面皮有些发紧,“十二金刚就是挑粪匠,实力忒也不济了!去了这么多人也没能收拾得了他,反倒自己伙儿死了三个,剩下的几个到现在还关在‘炼心洞’没放出来呢!”

“废物!一群废物!”风升怒喝一声,双鞭狠地一击,两股磅礴的灵力翻滚而出,“轰”的一声,雷鸣一般,形成一个灵力旋涡,直冲斯永年而去。

斯永年起初没太当会事,直到旋涡逼近,才察觉漩涡之中竟有几道惊雷,虽然细弱却电光慑人,不觉猛然大惊,赶忙招出炎火盾抵挡。“嘭”的一声,斯永年在墙上砸出一个洞,倒飞了出去。

“哗啦啦”一阵乱响,小楼不堪重负,一下子塌了半边。

斯永年直飞出十几丈才踉踉跄跄地停住了身,张口想要说话,却吐出一口血来,苦笑着擦了一把唇上的血迹,向着废墟中昂首而立的少年躬身喝彩道:“恭喜门主!不仅修为到了筑基期七层,且神功有成,这下门主可以稳入地榜前十了!”

“哈哈……”风升大笑,“再给你一次机会,惊雷会上好好教训那个废物!”

“是!”斯永年有些为难,“不过,我听说那小子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六层?”

“什么?”风升皱了皱眉,冷冷地盯着斯永年,“怎么可能这么快?”

斯永年偷眼打量了一下风升,有些忐忑地道:“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

风升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即又换成了不屑,冷冷地道:“哼!邪门歪道而已!必定经不起敲打,你还怕灭不了他吗?”

“是!本来也没太把他当会儿事,只是好奇而已!”

……

栖霞山,一座幽香萦绕的小楼。

帷幔深处,两个妙龄女子盘腿对坐于矮几两边,浅品香茶,主位上坐的正是百艳紫,另一位则是火儿。

百艳紫的打扮很是素雅,身着青衣,略施粉黛,又因所修功法的缘故,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古井无波。尽管如此,却也丝毫对她的美貌没产生什么影响,反倒让其又多了几分出尘的意味,浑如一位斩却了七情六欲的九天仙子。

对席的火儿则恰恰相反,头挽俏皮的双螺髻,一边六根,共插着一十二根簪子,形式各异,或争奇斗艳的瑶花,或喧闹枝头的异虫,身着劲装,让其婀娜多姿的身姿尽显人前,为其本就不凡的容貌更添了几分俏皮与火辣。虽在品茶,她一会儿也闲不住,不是在斗袖管里的绿蛇,就是在摆弄头上的簪子。

百艳紫有些出神,伸手去端茶盏,却不小心将其打翻,轻轻摇头,任由茶水泼洒的一桌子都是。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火儿皱了皱眉,不无担心地道,“自从你回了一趟谷里,怎么变得老是魂不守舍的?”

百艳紫轻启朱唇,出了一口气,又缓缓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好半晌才幽幽地道:“万般皆是命,一点不由人。”这句话从她嘴里出来怪怪的,话的内容很无奈,语气却稀松平常,仿佛在说别人的风凉话似的。

火儿有些吃惊,在她的眼中,眼前的这位姐姐向来都是信心满满,心智也着实了得,运筹帷幄,万事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从不曾听她说过如此的丧气话。火儿心念一动,皱眉道:“姐姐,难道谷主让你干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她不许你参加兽甲卫的选拔?”

百艳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双俏目亮晶晶的,似是有泪光在闪烁。

火儿着急道:“姐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兴许我娘亲可以说上情,谷主改了主意也说不定!”

“没用的,大姨母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泪水自百艳紫的眼中滑落,声音也有了哭腔,体内的玄功凝滞了,明知这样会有损修为,但此刻她却不想管这么多。

“她到底决定了什么?”火儿更加着急,再也坐不住,霍的一下起了身,“姐姐,你不是常说修仙者就只在一个‘争’字吗?与人争、与天争,百折不挠,方得大成吗?”

绿蛇咝咝吐着蛇信,从她的袖口一道电光似地钻了出来,灵巧无比地上了房梁,倒吊在房梁之上,睁着一双绿油油的三角眼,吐着猩红的蛇信,望一会儿百艳紫,又望一会儿火儿。

“这次不一样!”百艳紫趴到几上大哭了起来。

火儿与百艳紫从小交好,见后者哭得如此伤心,实在于心不忍,还想问百花谷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来好对症下药,二来也十分好奇,但后者素来执拗,她始终不肯说,却也无可奈何,便不再追问,换言开导道:“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大姨母没亲口说不准你参加兽甲卫的选拔,那你便参加,不仅参加,你还要通过,成功地进入秦家!到那时,她还能逼得了你做不喜欢的事!”

百艳紫又坐起了身,泪眼婆娑,带着点期盼又带着几分不确定道:“这样可以吗?”

火儿饶过茶几,上前两步,掏出手帕轻轻为百艳紫拭泪,柔声道:“当然可以了!姐姐可别忘了,这次可是‘仙竹秘境’最得宠的姐儿要开府,只要被其选中,凭着姐姐的资质定能得到她的青睐,到时天大的事还不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儿!谷主敢不留情面?”

“妹妹说得在理,倒是姐姐我糊涂了!”百艳紫双眼闪出一道精光,面色瞬时坚毅了几分,英气逼人。

“姐姐这是当局者迷!”火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有就是你太听咱们那个大姨母的话了,你是得她的喜欢,她也很宠爱你,但是这些她随时都可以抛弃!”

“好!那我就为自己博上一博!”

……

碧仙院,同心居。

风无尘、候涛和白书三人身上、手上都满满当当,每人身上都挂着十几个坛子,双手提溜着好几串油纸包裹,从巷角的酒店里拖拖拉拉走了出来,信步投西,一步三响,叮叮咚咚,好不臃笨。

迎着小巷路人的指指点点,饶是候涛这种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不满地抱怨道:“他姥姥的,我说让你们收到储物袋里,你们不听,这下好了,我们彻底沦为别人的笑柄了!”

“储物袋本就小,新近又买了不少修炼用的东西,哪里放得了这许多,你还吵着买这么多的酒!要怪也只能怪你!”风无尘低着头回击道。

“就是!每次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白书附和道。

“他姥姥的,你……你们……色狼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买这么多的东西还不是因为你收留那个小丫头,要给她吃!还有,我们过来还不是为你顺利拜师摆酒席!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你!”候涛气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想到拜师,风无尘的脸瞬时变成了猪肝色,今天虽然总算拜在了独孤安的门下,但过程还真谈不上顺利,从头到尾被独孤安当着众人的面挑了一堆毛病,让他感觉很是无地自容。

风无尘甚至怀疑他们利用独孤洋对付十二金刚的事被独孤安察觉了,有了这一想法他更觉不安,唯恐以后独孤安故意给他穿小鞋。

正在胡思乱想间,风无尘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滩头恨 第二百零九章 粪土当年万户侯

风无尘正走间,隐约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团团看过,却又不见呼唤之人,便向候涛和白书两人开口问询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听到什么人呼喊我?”

“哪有?我怎么没听见!”候涛全然不以为意,“定然是你听岔了!”

“我好像听到了,只是不真切。”白书认真道。

三人一边说,一边慢慢左顾右盼地往前走,仍是一无所获。

候涛以为这两人又是故意针对他,与他唱反调,不耐烦地道:“他姥姥的,怎么可能?我们三人走在一起,没道理就你两个听得到,我却听不到!而且,我耳朵一向好使,比你俩不知强上多少。你俩敢不敢跟我定上一局,要是真有人叫色狼,我没听到,我甘愿受你俩摆布。要是你俩无中生有,你俩也得受我的惩……”

话未说了,只听一声怒喝道:“风无尘是个什么鸟,凭什么他能排在老子前面?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这次三人皆听得清清楚楚,一起转身望向了右首第三家铺子的二楼。这是一家赌坊,屋檐上挂着一面大大的赌旗,门额上书着龙飞凤舞四个斗大的黑字,“三顺赌坊”。其中,人来人往,赌叫声喧天,极是热闹。

没来由地受了不知什么人的羞辱,让风无尘既感吃惊又觉气恼,不由皱紧了眉头道:“你们先拿着东西,我进去看个究竟!”说着,便把身上的坛坛罐罐都卸了下来交到了候涛二人手中。

候涛惊奇不已,不由分说地把东西都交给了白书一人:“小白鼠,你自己看着,我去帮色狼的忙!”追着风无尘进了赌坊,挤进人从,上了胡梯,到了二层楼上。二楼的布局与一楼不同,一楼是开阔的厅堂,只有几根粗实的立柱支撑,没墙也没壁,二楼则是被分成了七八个阁儿,有大有小,大小不一。

风无尘信步走进了最大的一个阁子,“白烟阁”。候涛几个大步赶忙跟上,与风无尘并肩而行。

“你怎么来了?小白哥呢?”风无尘望了候涛一眼,其实并无多少意外,后者要是真不来,他才真正感到意外呢!

“我自然是过来给你帮忙了!小白鼠看东西呢!”候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说着话,两人进到了阁子中,阁中人很多,且多数都是修士。这些人全都聚到了柜台前,将一方柜台围得水泄不通,仰首打量柜台后面的木壁,议论纷纷。只见这壁上工工整整地挂满了长条形的小木牌,约有一百来块,小木牌大小形状相同,比巴掌略小几分,每块木牌上面都书着一个人名,顶上拴一根红绳,由右到左一路路挂在了铁钉之上。

进了赌坊,风无尘便竖起了耳朵,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铆足了劲要把那个敢无故招惹他的家伙给揪出来。然而,那个声音却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响起,风无尘四周打量,根本无法确定谁是那个叫嚣声的主人,甚至无法确定那家伙还在不在这些人之中。

风无尘只得先皱眉打量起了壁上的木牌,只见第一个木牌上赫然写着秦长镜,第二个是秦长羽,第三个是秦长远……

“这应该是地榜的排名,可又有些不同!前面几个倒是不差,后面的几乎全乱了!”风无尘一个个看下去,竟在第五十个木牌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无疑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他如今地榜排名第一百五十,跟这壁上的排名可差了一百名呢!

“色狼,你竟然还排在我前面!”候涛不无吃惊地道。

风无尘继续往下看,果然在第五十三位找到了候涛的名字,寻思:“这是谁胡乱排的名次,也太看得起我了!或者只是他们赌坊故意给的极不妥当的排名,以此骗人胡乱下注,从中谋取暴利!”

风无尘越想越觉得在理,又想到先前那声叫喊,“刚才那声音的主人极有可能便是这第五十一、二中的一个了!”第五十一位的木牌上写的是“董云超”,第五十二位的是“董云霸”。风无尘指着两人的木牌,向着候涛好奇道:“董云超和董云霸是兄弟吗?”

候涛点了点头,正待开口,阁外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时,一个圆滚滚的胖子气喘吁吁地进到了阁中。只见这胖子五短身材,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眼小嘴大,三叉黄须油乎乎的,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这边胖子还未站定,人群中陡然闪出两个汉子来,身材长大,骨架很大,人却很瘦,皆是双颧骨脸,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深陷眼眶之中,让人称奇的是这两人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似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只有穿着打扮略有不同,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两人皆是筑基期六层的修为。

“看到了吧!他俩是孪生兄弟!”候涛凑过头小声在风无尘耳边道,“白衣的是董云超,黑衣的是董云霸,现今便是分别排在地榜第五十一、二位!”

董云超挡在胖子身前,半眯着眼道:“你就是这赌坊的掌柜?”胖子陡见这么一个凶神,不由惊恐,想要矢口否认,却又不敢,只得点了点头。董云超一把抓住胖掌柜的前襟,将其提到了半空,另一只手指着柜台的后壁怒声道:“这鸟牌子是你这狗头给排的?”

董云超抓得紧,将胖掌柜给勒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摇头。董云霸一脸冷笑,岔开五指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胖掌柜的脸上,把胖掌柜打得口吐鲜血,一边脸瞬时变得黑紫一片,指着风无尘的木牌喝道:“你这狗才还想狡辩!竟敢将我兄弟二人排在这么一个鸟人后面,你是存心羞辱我兄弟二人吧?”

董云超一开口,风无尘便已经认出他就是之前羞辱自己的人,当时便想上前理论,为自己讨个公道。如今又见两人如此嚣张,持强欺辱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且有再次出言羞辱自己,更是怒火攻心,忍无可忍,冷哼一声道:“我看这名字排的没什么问题,风无尘比旁人不好说,但比起你二位肯定是强上不少!至少他不会持枪凌弱!”

“好大的狗胆……”

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章 任尔东南西北风

董云超一把将胖掌柜扔了出去,后者撞到小二身上,将后者砸翻,一同“咕噜噜”滚到墙角,撞上木墙,才哀嚎着停了下来。

董云超、董云霸两兄弟一同转身望向了风无尘,董云霸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风无尘,灯笼似的,面目狰狞地道:“好大的狗胆,你是哪撮鸟,敢管爷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

风无尘恰待出言反击,右臂却被人用力拽了一下,转头一看,来人正是白书。

董云超瞥了白书一眼,大笑道:“老子还当是谁!原来也是个攀龙附凤之徒!”

董云霸冷笑讽刺道:“不知你这不开眼的狗仗了谁的势,赶紧说来,兴许我兄弟二人可以看在主人面上饶你这一次!”

风无尘怒极,不知为什么这两个混账东西扯东扯西扯到了这里,大喝道:“你两个鼠辈,爷爷正是风无尘,背后说爷爷的坏话,又在这里没头没脑地扯东扯西,混账!有什么本事,倒是擂台上使,嘴上逞能算什么英雄!”

“他姥姥的!欺人太甚!”候涛附和道。

董云超不屑地瞥了候涛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风无尘的身上,不怒反笑:“风无尘?哈哈……爷爷正想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看爷爷不打烂你的狗头!”

话未说了,董云超一纵身,饿虎扑羊势攻向了风无尘。风无尘脚踏逍遥步,在人群中见缝插针,愣是灵活无比地过了拥挤的人堆,从窗口闪身而出,上了房顶。董云超穷追不舍,但身法却不如风无尘精妙,一路撞翻无数,引得众人哀嚎。

董云霸望着候涛和白书二人,面露凶狠之色,略一犹豫,转身追了出去。

“走!”候涛拉着白书的手也跟了上去。

几人你追我赶,一路疾行,不一时来到了一片松林之中,松高且密,遮天蔽日,光线黯淡,白天如同黑夜。

风无尘在松林中心停了

身,等了好一会儿,董云超、董云霸两兄弟才到来。

“你这撮鸟跑的倒是挺快!”董云超唯恐风无尘利用他的速度逃了去,便用言语挤兑他,“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夹着尾巴逃吧!”

董云霸与董云超乃是孪生兄弟,又自小一起长大,两人只一个眼神,不用任何言语,便知对方何意。董云霸听了兄长的话,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随即帮衬道:“狗头,还愣着干什么!既然我兄长准你逃跑,你还不快逃!”

这兄弟二人的小伎俩如此拙劣,风无尘又怎会不知,冷冷一笑道:“你两个虫蛀的脑袋,明明怕爷爷逃跑,却偏要嘴上逞能,既然你们想让爷爷我逃,那爷爷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风无尘转身,作势就要逃跑。

“你……”董云超两兄弟气得面皮发紫,正拿风无尘无可奈何,却见候涛和白书两人赶了过来,立时眼前一亮,董云霸阴森森地道:“你就跑吧!只是你这两位朋友,哈哈……”

“小人样!”风无尘冷笑道,“谁要跑了!吓你们这对狗东西呢!你们两个,那个要来跟爷爷打,赶紧出来受死吧!”

“好小子,你以为凭着歪门邪道有了筑基期六层的修为,爷爷就奈何你不得了?看爷爷不拔了你的皮!”董云超张开双臂,飞身而起,饿鹰扑兔势杀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踏起逍遥步,左足在火离位上一点,一阵风似的横移向了水坎位,恰好躲过了董云超一击,快一分先力余,慢一分则不及。

董云霸轻挑眉头,既觉可惜又觉可恨,心下着急,巴不得也跳下场帮着兄长好好教训那小子一番。只是,对面那小子的两个同伴也在凝神观战,其中的候涛倒还有几分本事,而且最近突然修为大增,要是引得他们一起下场,倒还不好痛痛快快摆弄那小子了,反倒不美!想到这里,董云霸只得耐住性子一边戒备候涛两人,以防他们突

施冷手,一边继续观战。

董云超一击不中,也不再托大,双手一晃,手里出现了一杆虎头烂银花枪,长约丈二,枪杆錾着绿色符文,指甲盖大小,首尾相接,螺旋状绕满整个枪杆,上端是一个狰狞的虎头,张口吐出尺许来长的枪头,寒光不停流传,如水一般,摄人心魄,枪头下是一撮不长不短、不软不硬的红缨,末端分叉,毒蛇的蛇信一般,从虎头大嘴两边抽出,浑如虎须一样。

风无尘上下打量,寻思这杆枪即便不是二阶上品,至少也是二阶中品,哪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招出两根玉尺,全神迎敌。

董云超扫了一眼风无尘手中的两根玉尺,只见玉尺既无氤氲蒸腾的灵气,也没璀璨耀眼的宝光,看起来斑驳陈旧,似乎稍一用力就会自行折断,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嘲讽道:“你这东西是你从哪里捡来的破烂,还别说,跟你这狗才还挺配!哈哈……”

董云霸附和董云超,也对风无尘羞辱道:“狗头,你是不是掏错东西了,怎么把要饭的家伙都拿出来了?”

风无尘被两人激的甚是恼怒,待要施展手段给董云超些好看,又转念想到既然这两人对我如此轻贱,我何不将计就计,利用董云超轻敌,给他一番好看!一番计较后,他立时心情大好,面上却还装出不胜气氛的样子。

只见风无尘怒喝一声“找死!”人如箭矢一般,高举着双尺射向了董云超。董云超大喜不已,要是风无尘一直利用身法跑来逃去,他还真不好应对,现在好了,地狱无门这狗头偏来闯!董云超不闪不避,一抖花枪,使出二阶上品枪法“猛虎枪”的一招,“虎尾横扫”,与风无尘硬撼了一记。

风无尘连退七八步才踉踉跄跄地停住了身,董云超却只退了一步,便稳稳地站住了,高低强弱立见。董云超冷笑一声,又使出一招“猛虎剪径”,气势汹汹地扑向了风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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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一章 略施小计灭虎威

一盏茶的功夫,风无尘和董云超二人已经斗了十几个回合。董云超越斗越勇,一杆长枪在他的手里如灵蛇巨蟒一般,灵动无比又威力不凡。另一边,风无尘恰恰相反,被董云超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形容狼狈,好几次都差点伤在董云超枪下,全仗着身法的精妙,这才屡屡脱得险境。

一边,董云霸不停声的喝彩。另一边,候涛和白书眉头紧皱,揪心不已。自打风无尘的修为突飞猛进,一下从筑基期四层到了六层,这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风无尘出手,对风无尘真实实力如何,这两人并不甚知晓,自然看不出这是风无尘故意使的计。

董云超又是一记大力猛攻,将风无尘击的倒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到了一棵两人合围的老松,几乎把老松撞倒。

“好!哈哈……”董云霸欢欣鼓舞,拍手称快。

“无尘……”白书泫然欲泣。

“色狼……”候涛脸色煞白。

风无尘趴在地上呻吟,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抬起头来,面目看起来极为痛苦。

“哈哈……”董云超畅快大笑,震得周遭几棵老松摇摆不止,松针沙沙作响,“狗头,你怎么不张狂了?”只见风无尘闭口不言,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头上的逍遥巾也不知掉落在了哪里,一头青丝杂散地披落着,直如丧家之犬一般。董云超更是开心,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顿,冷哼一声道:“狗头,给爷爷跪下磕三个响头,叫上三声爷爷,再赔上两千块上品灵石,爷爷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放你一马!”

风无尘扶着老松,挣扎着起了身,冷冷道:“就你这鸟毛,痴心妄想!”

“找死!”董云超大怒,“爷爷这就卸下一块你的狗骨头来,看看到底有多硬!”右手一挺长枪,以长虹贯日之势扑向了风无尘。

候涛和白书眼见董云超攻势非凡,而风无尘却颤颤巍巍,连站立都难,如何挡得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喝了一声“住手!”默契程度让两人都有些吃惊。喝声未落,两人同时冲向了风无尘。

这边,候涛两人身形刚动。那边,董云霸也纵身冲了过去,戏谑道:“不自量力!正好爷爷也想活动下筋骨!”

不出三丈,候涛两人就被董云霸拦了下来。那壁厢,董云超已经杀到了风无尘跟前。候涛大急,匆忙跟白书使了个眼色,接着一连大开大合地施展了三合狠招,逼得董云霸只得全神抵挡。白书趁隙饶过董云霸,飞身驰援风无尘。

只是,一切都晚了,董云超速度太快了,白书只能眼睁睁望着董云超一枪戳进了风无尘的胸膛。

“不要……”

白书感觉全身冰冷,天昏地暗,脚上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哈哈……”董云霸残忍大笑。

候涛悲愤交加,红着眼跟董云霸血拼。

那边,突然传来董云超一声惊叫:“呀!”

泪眼中,白书望见风无尘的身形变淡了,模糊了,而董云超却突然飞上了天空,又猛然落了下来,还未着地,又再次横飞了出去。白书赶忙抹了一把眼睛,定睛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追着董云超又一连补了十几脚,董云超化作一颗流星,惨叫着一连撞折了七八棵老松。而那个模糊的身形渐渐清晰,正是风无尘,全身完好,没有一点血迹。白书惊得嘴都闭不上了,又讷讷地用力擦了一把眼睛,好半晌都忘了从地上爬起来。

董云霸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禁又惊又惧,还念着董云超的伤势,再无心恋战,赶忙使出几记狠招逼退候涛,纵身跃向了董云超。

候涛也是丈二的和尚,一时摸不着头脑,也着急跟风无尘汇合,问个究竟,并不追赶董云霸。

风无尘出了一口气,自己都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顺利。一边取出一条剑头飘带,随意将头发打了个结,一边走向了白书,俯身将后者搀扶了起来,嘻嘻一笑道:“小白哥,你没事吧?”

“刚刚,那个……”白书犹自惊魂未定。

“那个只是残影!”风无尘带着几分自豪道,“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那个家伙给骗了!”

“他姥姥的,你还好意思说!”候涛一个爆栗敲到了风无尘头上,敲得后者“哎呦”惨叫,“你把我和小白鼠都快吓死了,知不知道?”

“对不住了!我……”

这边风无尘话未说完,那边董云霸突然怒喝道:“风无尘,你这狗头用阴谋诡计赚得我哥哥受伤,我跟你没完,下次遇到看我不打烂你的狗头!”话音未落,董云霸抱起董云超便走,风无尘几人并不追赶。走出三丈,董云霸又回头冷冷地道:“还有你这个小白脸,要见秦公子,你这辈子也别做梦了!”

“他姥姥的,你说什么?”候涛被董云霸说的一头雾水,“谁是小白脸?”

董云霸不再理会,只顾往前冲。

风无尘望向了白书,只见后者低着头,面色羞红,贝齿紧咬。显然,董云霸口中的小白脸就是白书了。风无尘张了张口,待要说话,确定远处传来一声哀嚎,正是董云霸逃跑的方向。

“怎么回事?”风无尘举目眺望。

“走,过去看看!”候涛扯住白书就往前走。

“唉……”风无尘正想劝两句不要多管闲事,候涛却已经拉着白书跑出了三四丈,寻思依着候涛的性格,凭自己有三寸不烂之舌也劝他不住,到嘴边的话又让他给咽到了肚里,只得也纵身跟了上去。

途中,三人又听到董云霸的怒喝,“柳蔚然,你乘人之危,算什么本事?”

候涛不无吃惊地道:“柳蔚然?难道是如今地榜排名第四的那个柳蔚然?”

风无尘虽然并未见过其人,却也是久闻大名,更听说她的行踪缥缈不定,连她的师父想见她都难,当之无愧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惊疑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看就知道了……”

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二章 辱人者人恒辱之

“哎呦……”

又是董云霸的一声惨叫。

风无尘、候涛和白书三人心中惊奇,不觉都加快了脚步。无一时,三人便来到了声响附近,相互使了个眼色,一同跳上了松树。透过影影绰绰的树枝,模模糊糊望到了那边的场景。

只见傲然立着一个女子,二十上下,肤白貌美,体态丰腴,头挽桃花髻,插着根蜻蜓戏水的玉钗,上身外着粉底五彩团花缎面大袖披风,内着白底金花对襟短衫,露着一截俏皮可爱的桃红色抹胸,下身穿着蟹青色鱼鳞细褶裙,脚蹬一双金缕鞋,一副富家小姐的打扮,只眉宇间的英气却是普通小姐不曾具备的。

而董云超和董云霸两兄弟则分别在这女子一双俏足之下。

“果然是柳蔚然!”候涛唏嘘不已。

风无尘暗暗心惊,刚刚跟董云超交过手,后者的本事实在不弱,要不是对方轻敌,自己还真不好胜他。董云霸既然地榜上的排名紧邻着董云超,想来,他也比董云超差不了多少,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柳蔚然给制服了。这柳蔚然未免也太厉害了,真不愧是当今地榜排名第四的好手!

柳蔚然望着风无尘三人方向,浅浅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道:“三位朋友,既然来了,就出来一见吧!”

风无尘三人对视一眼,脚下一蹬,一同跃了过去。

候涛堆着笑作揖道:“这两个小子一时好奇,贸然窥视,还望柳师姐不要见怪!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这边柳蔚然还未有什么表示,那边董云霸蓦然横插了一杠子。

出了丑,又被这么多人在一旁看笑话,董云超、董云霸两兄弟羞愤交加,面如猪肝一样,董云超刚刚受了不轻的伤,蔫蔫的说不出话来,董云霸虽被擒住却没什么大碍,有的是力气,不禁厉声嘶吼道:“你们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柳蔚然冷冷质问道,“你们在三顺赌坊欺负没修为的掌柜的时候怎么不说欺人太甚?”

“那是他自找的!”董云霸狠狠地道,“他胡乱给我兄弟二人排名,存心羞辱我们!”

“哦?那你倒说说怎么给你俩胡乱排名?怎么羞辱你俩了?”柳蔚然脚上用力,踩得董云霸倒抽冷气,本待要呻吟,又怕遭了风无尘几人的耻笑,只得紧咬牙关,强忍住不出声。只是,他面上表情却略显古怪难看,风无尘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董云霸更恼,瞪着风无尘厉声道:“那小老儿竟把这个无名小辈排在我们的前面,就是存心羞辱我们!”

“那董云超又是伤在了谁的手下?”柳蔚然面带戏谑。

“这……”董云霸一时词穷。

“技不如人,心胸狭窄,你们是自取其辱!”柳蔚然冷冷道。

董云霸顿觉无地自容,万分恼怒道:“这是我兄弟二人和他们的事,要你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柳蔚然脚下用力,使劲在董云霸身上碾了碾,后者再也强撑不得,不住地呻吟哀嚎,“你可知三顺赌坊是谁开的?你又知那排名是谁排的?”

董云霸后背一紧,瞪大了双眼,喃喃道:“该不会是你吧?”

“不然呢?”柳蔚然脚上又用了几分力,恨恨地道,“一个月不到,跑了仨掌柜,我好容易招到一个牢靠点的实在人,却被你们给吓跑了,你们怎么赔我?”

“我……”董云霸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

董云超强打精神,细声道:“柳师姐见谅,我兄弟二人实在不知那是师姐开的赌坊,要不然就是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造次,还望师姐看在秦长镜公子面上,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兄弟二人一马!”

柳蔚然凤眼半眯,一脸不屑地道:“也是,打狗也得看主人!那我就看你们主人面上给你们一次机会,陪你们赌上一把,赢了我你们就走,输了,也可以走,只是每人得赔我五千块上品灵石!”

被柳蔚然直骂是狗,董云超两兄弟却敢怒不敢言,还得赔着笑脸答应。直到此时,风无尘才感觉胸中那口恶气出了个干干净净,顿觉全身畅快无比,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

柳蔚然从董云超两兄弟的身上跳了下来,轻轻落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董云霸顿觉全身一松,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把董云超扶着坐了起来,小心翼翼道:“不知师姐要怎么赌?我兄弟二人会玩的实在不多!”

“这个简单!”柳蔚然掏出一个青花玉做的骰盅,晃了一晃,骰子晃动,骰盅发出了悦耳的脆响声,“只赌大小,一局定胜负!”柳蔚然半眯着眼,一脸享受地聆听骰子发出的响声。直到声音渐弱,几不可闻,她这才继续动作。只见她一抖手腕,袖子里华光一闪,闪出一条赤红长鞭来,灵巧如蛟龙,“啪啪”几声,将三尺处的一块凹凸不平的巨石削成了一张方方正正的石桌。柳蔚然玉掌一甩,骰盅滴溜溜打着转,飞向了董云霸,“你先来吧!”

董云霸探手一抄,将骰盅抄在手里,骰子急转,叮叮铃铃作响,鸟叫一般,甚是好听。董云霸如拿了个烫手的山芋,脸色很是难看,望了一眼董云超,见后者点了点头,便深吸一口气打开骰盅,把三枚骰子放在掌中细细查探了一番,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开口道:“既然师姐吩咐,那我就献丑了!”

说着,董云霸放回骰子,合上骰盅,用力将骰子左右上下摇了又摇,一连摇了几十圈,才将骰盅扣在石桌上,却迟迟不肯开盅。

柳蔚然拍着掌,一脸迫不及待地道:“快开呀!”

见到这一幕,风无尘不禁有些失神,这师姐似乎从拿出骰盅那一刻起,身上的那些超凡脱俗的气息便不见了,这一刻更是完全成了一个两眼放光的市井赌徒。

“师姐,小弟还有一言!”董云霸开口道,“不知我们点数相同,算不算我这个后生赢?”

“那是自然!”柳蔚然急得直跺脚。

“好!承蒙师姐想让!”董云霸露出得意的微笑,只要骰盅里三个骰子全是六,他就赢定了,而他又十分确定骰盅里的三个骰子全是六。原因无他,这三个骰子已经不是柳蔚然给他的那三个了,刚刚已经被他换过了,换成了跟了他好几年,百试百灵的三个水银筛……

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松林深处犬吠欢

夕阳西下,松林染红霞,树影婆娑似赤面鬼怪。

董云霸信心满满打开骰盅,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大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柳蔚然冷冷地道:“那应该怎么样?”

董云霸痴痴地望着骰盅的骰子,只见三颗骰子整整齐齐地“叠罗汉”,一柱擎天,最顶端的那个骰子赫然是个“一”。按照赌规,这只能算作一点。这种筛样,可是非同一般,平日里他费尽千辛万苦也难摇出一个来。不曾想,今日里竟会在使用水银骰子的情况下遇到,当真奇怪诡异。

这么一来,随便柳蔚然怎么摇,只要不摇出跟董云霸一样的,她就稳赢!董云霸既奇怪又失落,却无法言明,直把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半天也就憋出一个字来:“这……”

风无尘自打见了那三颗骰子,便一直强自忍笑,忍得眼泪都出来了,如今又见到董云霸一脸难以置信的囧相,再也忍受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受控制地喷出了一大口口水。由于笑得突然,没有丝毫准备,再加之刚刚急于看清骰子点数,不自觉走近了骰盅,距董云霸不足三尺之遥,且正对董云霸,这么一来,他喷出的口水全都落到了董云霸的脸上。

董云霸恼怒地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由于他今天穿的是窄袖团花暗纹缎面长袍,布料是好布料,却不吃水,结果把口水擦得满脸都是,黏糊糊的。柳蔚然笑得花枝乱颤,候涛更是笑弯了腰,怎么也立不起身来。董云霸恼怒羞惭,沉声喝了一声“找死!”右手一晃,招出一杆花枪,与董云超先前使的那一杆竟一般无二,可能真是一个模子里铸就的。

风无尘自觉理亏,也不硬抗,一面急速后退,一面招出两根玉尺招架。

这边,董云霸刚摇枪使了个旗鼓,正待要杀向风无尘,却感觉腿上一紧,被一根红色的长鞭给缠住了。董云霸既怒又颇为忌惮,转过头喝道:“师姐,这小子辱我在先,这你也要管吗?”

柳蔚然手握鞭,冷冷道:“你们的恩怨我自然没兴趣管,只是,我们的赌局尚未了结,此时便旁生枝节恐为不妥吧?”

董云霸气得面皮抽搐,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把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到了山石之上,在地上狠顿了一下枪柄,激得大石瞬时龟裂,现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纹,蛛网一般,咬了咬牙,强压怒气道:“好!师姐说的是!那就请师姐摇骰!”

说着,董云霸收了长枪,腿上的长鞭也适时地松开了,活动了一下双腿,并没什么异样,这才转身走近了石桌,俯身收拾骰子、骰盅,一边假惺惺道:“其实,师姐也不比摇了,我自行认输便了!”一边趁机又将骰子换回了原来的几个,偷眼见众人一如先前,什么都没发觉,这才暗暗松口气,将骰盅合上,甩手扔给了柳蔚然。

柳蔚然结果骰盅,一脸严肃地道:“这怎么行?赌桌无儿戏,岂能如此草率,我又岂能占你的便宜!该怎么样就得怎么样!”

“师姐教训的是!”董云霸一副甚是受教的样子,“那就请师姐赐教!”心中忐忑紧张,不住地祷祝,但凡是能叫出名字的神灵都被他给求了一遍,只求柳蔚然也能如他一般,摇出个“一”来。

柳蔚然将骰盅郑重地举过头顶,摇头晃脑地摇了起来,哪还有一点出尘气息,分明就是一个嗜赌如命的赌徒。摇了半天,这才一脸不舍地扣下骰盅来,一脸得意地道:“那我就献丑了!”说着,揭开了盖子,露出两个“一”来,其中两个骰子也叠起了罗汉。

候涛望了望骰子,又望了望柳蔚然一脸郑重的样子,忍俊不禁,大笑了出来。柳蔚然面上一红,皱起了秀眉,强自狡辩道:“人都有失误,难免的,难免的!”

董云霸心中大呼可惜、可恨,一张脸乌云密布,似乎谁是都会下“雨”。

柳蔚然将白嫩、光洁的手掌往董云霸面前一摊,道:“愿赌服输,给钱吧!”

董云霸望向了董云超,结结巴巴道:“我……”

“给!我们给!”董云超服下一枚丹药,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扔给了董云霸,“云霸,把我们身上的灵石都给师姐!”转头望向柳蔚然,“师姐,如果不够的话,我们立下字据,不日便凑齐亲自奉上!”

“就按你说的办!”柳蔚然也不过分刁难。

董云霸虽是一百个不愿,却也别无他法,只得把自己的储物袋也掏出来,将两个储物袋的所有灵石都倒了出来,共计,上品灵石三千块,中品灵石六千三百块,下品灵石两万多块。全部折合成上品灵石,也才不到四千块,还差了六千多块。

董云霸阴沉着脸道:“我们身上就只有这些灵石了!剩下的只能立字据了!”说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兽皮、一支符笔并一包灵粉,拿符笔沾了灵粉就要在兽皮上写字。

柳蔚然出言打断道:“写明归还日期,我给你们十日为限!”

“什么?”董云超、董云霸同时惊呼。董云霸紧握符笔,指节握的都发白了,董云超气息不顺,咳嗽了两声,深吸一口气道:“十日?这如何来得及?还望师姐多多宽限些时候,”咬了咬牙,“六千多块上品灵石不是小数,还歹给我兄弟二人半年的时间去凑!”

柳蔚然冷冷道:“平日里,你们两个替那三个姓秦的催债,怎么不见你俩给人宽限?”

“看来师姐是对三位秦公子多有不满!”董云霸语带威胁。

柳蔚然却满不在乎,冷哼一声道:“是又如何?我岂会怕他们三个?”

董云超怒斥董云霸道:“住嘴!胡说些什么!”又赶忙向柳蔚然道:“云霸无知,不知师姐乃是来自青龙庆洲鼎鼎大名的“白柳岸”,便是三位秦公子也要礼让三分!一时着急冒犯了师姐,还望师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只是,我们一时实在是凑不出这么多灵石来!”

柳蔚然道:“真凑不出?”

“真凑不出!”董云超一脸诚恳之色。

柳蔚然有些为难地道:“我倒有个办法免了你们的债,只是不知你们肯不肯?”

董云超双眼一亮,带着几分炙热,又带着几分警惕道:“不知是什么办法?”

“我这人呢除了喜欢听骰子的声音,还喜欢听狗叫!”

话音未落,松林中便响起了两声狗叫,接着,源源不绝地响了起来……

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四章 稀里糊涂无妄灾

同心居,张二酒楼,抚云阁,一桌坐了四个人,有说有笑,把酒言欢。这四人正是刚刚痛痛快快教训了董云超兄弟两人的柳蔚然、风无尘、候涛和白书四人。

酒过三巡,候涛见柳蔚然心情着实不错,便借着酒劲打听起了后者的身世,婉言试探道:“师姐,要不是董云超那厮说起,我们还真不知道师姐家世竟会如此显赫,竟来自青龙庆洲鼎鼎大名的‘白柳岸’,也难怪师姐修为如此之高!”

话一出口,候涛便后悔了,竟然酒后失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柳蔚然修为虽高却是跟她的出身有着莫大的关系,并非她本人如何了得。而那些大家出身的人往往又都是眼高于顶,鼻孔朝天之徒,最是忌讳别人说这个。

候涛企图蒙混过关,赶忙又出言道:“不知师姐为何舍近求远没在乾仙院修行,而来了碧仙院?”

也不知识候涛诡计得逞,还是柳蔚然全然不在意,并没一点要计较的意思,只见她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晃了一晃,浅酌一口道:“白柳岸又能如何?都是先辈们的功绩罢了,与我又有何干?那乾仙院又怎能与碧仙院相比,哪像这里自在?”

候涛暗暗松了一口气,赔着笑脸道:“师姐自己开了赌坊,想是赌术特别精湛,白日里也是师姐是故意摇出两点,有意气董云超两兄弟,是吧?”

“这……”柳蔚然面色羞红。

候涛不禁一呆,没想到拍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腿上。

风无尘忍俊不禁,不小心被一口酒给呛住了,忍不住要咳,又怕失礼,赶忙用衣袖遮了口俯下身强忍,却见桌下柳蔚然的脚边闪过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顿时大急,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了,边咳边道:“师……咳……姐,快……咳……边上……咳咳……”

“怎么了?”候涛霍的一下起了身,四下里凝神戒备。

白书也赶忙跳了起来,一手握笔,一手捉符,如临大敌。

柳蔚然轻挑眉头,盯着风无尘上下看了又看,看得风无尘面如泣血,全身起鸡皮疙瘩,“师姐,怎么了?”

柳蔚然“啧啧”道:“没想到你竟如此厉害,连张老头都逃不过你的感知?”笑了笑,“亏那老头还整天自吹隐匿手段如何了得!”向着候涛、白书挥了挥手,“没事,没事,回来坐吧!是我家里的一个总爱自吹自擂的老头!”

风无尘皱紧了眉头,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候涛和白书惊疑不定,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柳蔚然说没事,那自然便不会有什么事,两人依言松弛了下来,正待要迈步返席,却见阁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老头来。

只见这老头身材高大,比候涛要高上一头有余,须发皆白,头戴荷叶巾,身穿一领半新不旧的道袍,长眉齐胸,三牙长须直到腰际,额满面方,红彤彤的没有一丝皱纹,一双修长丹凤眼,精光四射,似乎能一眼便将人看穿,鼻挺嘴方,轮廓硬朗,不怒而威。

除了柳蔚然还兀自饮酒,其余三人皆惊得目瞪口呆,这老头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阁子里的,他们三人竟是丝毫不知。而且,三人虽然无法探知这老头的修为,却能在他的身上嗅到极度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们忍不住颤栗、发抖,不自觉地起一身寒栗子。

老头眼一瞪,向着风无尘三人厉声道:“他奶奶的,是哪个说找到了老头?”

说也奇怪,老头虽然厉声咆哮,声响雷动,宛如共工撞到了不周山,直震得风无尘三人脑袋嗡嗡作响,耳中滴出血来,阁子外的人却是什么声响都听不到。

风无尘三人被喝得一时都懵了,哪有功夫作答。老头却更怒了,一撩胡子又待要狮子吼。却听柳蔚然出言阻止道:“张老,嘴下留情!”

张老头怒火中烧,那肯轻易罢休,怒视风无尘道:“小姐莫管!他奶奶的,老头我定要跟他比划比划!”

柳蔚然本来想羞一羞这老头,却没想到这老头竟会这么来劲,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赶忙起身拉住张老头的胳膊,撒娇道:“张老,你老什么身份,怎么还跟个小辈争着一时之气?他只不过是一时运气好而已!要不然,凭着他的微末本事怎么可能察觉得到你老的行踪?”

直到此时,风无尘才明白了个大概:想来这位老先生便是隐匿在柳蔚然身边,保她周全的高手,而他和柳蔚然却认定自己发现他的行踪,难道他便是柳蔚然脚边的那个黑影?

张老头犹自气得吹胡子瞪眼,衣衫胡子无风自动,指着风无尘道:“他奶奶的,你的神识是比常人强上不少,却也只不过勉强与筑基期八层相当,你自己说,就你这点本事,是怎么发现老头的?”

风无尘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道:“我刚巧要咳嗽,就在桌子底下看到了……你……”

“找死!”张老头举着大掌就要冲上去,却被柳蔚然死死地拽住了:“张老息怒,息怒!他不是那个意思,定有误会!”

“小姐,莫要管了!这小子存心羞辱老头,让老头把这小子捏成肉泥!”张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稍一用力便挣脱了柳蔚然的束缚,举掌便拍向了风无尘。

老头这次的动作也并不十分快,一举一动,风无尘都瞧得仔仔细细,不禁大惊,作势就要避开,可是身体却一动也不都能动,突然一股大力压得他连喘气都难,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候涛和白书也是干着急,他们的情况与风无尘一样,同样难动分毫。

张老一只手掌宛如魔爪一般,带着滔天杀气从风无尘头顶压将了下来。死亡这次来得竟然这般突然,让风无尘猝不及防,只感觉蒙蒙的,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此时此刻该做些什么,或者想些什么。

“无尘……”

“住手……”

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灾除难免气难消

一只铁掌“乌云盖顶”,眼看风无尘就要一命呜呼。

紧要时刻,却听“噌”的一声响,柳蔚然一声断喝:“张老!”

张老头赶忙赶忙回首,只见柳蔚然手里端着一把尺许来长的短刀,紧紧地抵在自己的玉颈之上,也不知是太用力,还是短刀过于锋利,眨眼间刀身便被鲜血染红了。

千钧一发之际,张老头收了手,闪身跳到了柳蔚然跟前,以迅雷之势从后者的手中夺过了短刀,后者的脖颈之上已经多出了一道鲜艳的血痕。张老头眉头紧皱,既心疼又自责,匆匆取出一枚芳香四溢的丹药,捏碎敷在了伤口之上,歉然道:“小姐,都是老奴不好!”

柳蔚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嫣然一笑道:“张老言重了,该道歉的应该是我,看来是我给弄错了!”指着风无尘,“他根本就没发现你老,而他说桌子底下见到的自然不是你老,而是小金。”指向了桌子。只见一只巴掌大小的金毛赤冠鼠 ,正在桌子上面爬来爬去,遇酒喝酒,逢菜吃菜,来者不惧。

“他奶奶的,是这样吗?”张老转过头望向风无尘,眨眼便从慈爱的模样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样子,速度之快堪比戏台上的变脸。

直到此时,风无尘才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心中大呼冤枉,愤愤不平道:“我只是在柳师姐脚边发现一个拳头大的黑影闪过,不知是为何物,又担心师姐安危,故而好言提醒,也并未说什么,却平白有这许多事来!”

风无尘一出口,候涛便听出他语气不善,心想这个脾气火爆,修为又高的老头如何惹得起,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听风无尘讲完,又见张老皱了眉头,候涛暗叫一声糟糕,寻思这老头受了风无尘的抢白,肯定又要发作了,着急地寻思起了应对之策。就在他绞尽脑汁,苦思应对良策之际,却听那老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老头一连说了三个“好”,轻捋了一下长眉,“他奶奶的,老夫的藏匿本事天下无双,旁人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柳蔚然暗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张老,现在好了,只是误会一场,你老快把他们放了吧!”

“是,小姐!”

也没见老头有什么动作,风无尘便感觉身上一轻,已经能动了。

老头手一招,一个裹着封皮的酒坛飞也似地到了他的掌中,一把揭开封皮道:“老头我一时着急,对几位小友多有冒犯,实在不该,老头我自罚一坛,希望几位小友能见谅一二!”说着,老头一张口,清酒便如一道倒悬的瀑布,被其吸到了口中。几息间,一坛酒便被老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候涛赶忙道:“前辈言重了!些许小事,我们三个又怎会挂怀!倒是能够得识前辈尊颜,实属荣幸之至!”

老头将酒坛随意一甩,坛子打了个转,平稳地落到了阁子一角,边捋长眉,边笑道:“他奶奶的,你小子倒是很会拍马屁!”

候涛面上一红,局促地笑了笑。

老头转过头向着一脸阴云密布的风无尘笑道:“你小子倒是不会装样!怎么,对老头很是不满?老头让你打上三拳出气如何?”

风无尘差点被这老头不分青红皂白给杀了,自然对其没什么好感,说是痛恨也不为过。他还真想依着老头所说,打后者三拳出一口气。只是,一想到两人这天上地下的修为差距,他便泄了气。凭着老头的修为,慢说打他三拳,就是三千拳,又有何用!

风无尘低着头不说话,无言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老头伸出两指,措了措胡子,展颜一笑道:“他姥姥的,没想到你这臭小子看起来不温不火,脾气倒是挺倔,倒合老头的胃口!老头说让你打,你尽管打就好了,老头我绝不会动用一丝灵力,就是死在你的手下也绝不皱眉头!”拍了拍胸脯,“来吧!动手吧!”

话到了这个份上,风无尘倒还真没法下手了,再这么僵持下去又显得自己的心胸过于狭窄了,暗出一口气,勉为其难道:“前辈言重了,误会消除便好!”

老头阅人无数,又怎会不知风无尘的小九九,他生平最怕的就是和自己一般的倔人,赶着不走,拉着倒退,自知一时无法化解僵局,便道:“好,就算老头欠你小子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老头还你便是!”

也不等风无尘答言,老头向柳蔚然拱了拱手,随即身形一动,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柳蔚然歉然道:“因我失言,让诸位受惊了,小女子给诸位赔不是了!”说着,蹲了个万福。

“师姐,使不得!”风无尘、候涛和白书三人赶忙还礼。

柳蔚然狠狠教训了董云霸两兄弟,风无尘对这师姐观感极好,虽是因她生了无妄之灾,她却也是无心,而且刚刚也是她以命相救,是以风无尘并未对其有任何的怨恨不满。

“你们有所不知,这张老是我家里的老人,平日里最爱说笑,虽偶然红脸发火,却都不似这般,闹到简直不可收拾!”柳蔚然摇了摇头,一脸歉意,“想是我着实触到了他的逆鳞!我犯了错,却连累诸位,实属不该,我也自罚一杯!”

候涛赶忙道:“师姐如何使的,折煞我们了!”

柳蔚然不依,转身去桌上取酒,却见杯盘狼藉,哪里还有一杯酒在。柳蔚然秀眉微蹙,盯着桌上蹿来蹿去的金毛红冠鼠,斥道:“小金,当着朋友的面,你怎可如此失礼?”

金毛红冠鼠一边扒拉着酒壶嘴喝酒,一边叽叽叫了两声,声音高昂,似是在回嘴。

柳蔚然着恼道:“你这小东西,皮又痒了是吧?”

金毛红冠鼠回头瞥了柳蔚然一眼,口吐人言道:“柳蔚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想要卸磨杀鼠?要不是我钻到石头里施展神通,今天你怎么可能赢得了那小子灌了水银的筛子?”

“你还有脸说,”柳蔚然面红耳赤,“让你给我弄三个六,你怎么只给我弄了两个一,害我丢尽脸面……”

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根浮萍欲博浪

玉镜高悬,栖霞山烟锁雾罩,山石嶙峋,巨木刺天,半隐半露,难辨真容,显得甚是猛恶,再配上窗灯盏盏,直如一只多目凶兽。

凶兽脚下,几个人影相互挥手作别,纷纷消失在了黑暗中。这几个人影便是风无尘、候涛、白书和柳蔚然四人。

风无尘带着七分醉意,怀着重重心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摇摇晃晃慢慢行进在凶兽的兽躯之上,在外面闹了一整日,战了强敌,又经了生死,着实把他累的够呛。眼下,他最想干的事便是一头扎到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风无尘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到了自家房门前,这时酒劲一发涌了上来,身体愈发不灵便了,寻摸了半天才取出钥匙来,却怎么也插不进锁眼,隐约的月光下,竟有五六个锁眼在他的眼前摇个不停。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终于看准了锁眼,开了锁。这边打开房门,刚跨进一只脚来,眼前却突然闪出一个鬼脸来。

风无尘“哎呀”一声,急忙后退,惊慌之中绊倒了门槛,立足不稳仰面摔在了地上。风无尘更是惊惧,醉意登时去了大半,不及起身,赶忙取出双尺招架。却听黑暗里传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

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敌意,而且还很熟,风无尘突然响起了是谁,恼道:“大半夜的,胡闹个什么?差点被你给吓死!”

“谁知你会这么胆小!”声音不带一丝的歉意,反倒理直气壮,房间里亮起了灯,说话之人出现在了灯光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洋 ,“还有,作为小师弟,你这么跟四师兄说话是不是很没道理?”

又非常不满地抱怨道:“你出去喝酒玩乐,知道我苦等了多久吗?要不是师父非要我来,大好时光,我才懒得理你呢!”

听说是师父让他来的,风无尘倒也不好再发作,赶忙一股脑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腿,刚刚被门槛硌到麻筋,酸疼的紧,缓了一缓,郑重道:“师父有什么交代?”

“也不说请师兄坐下喝茶,就这么让师兄干站着讲啊?”独孤洋摆着架子,卖起了关子。

“师兄大人,如果你不怕耽误一刻千金的春宵,师弟我现在就去给你老煮茶去!”风无尘边说,一边作势就要去茶房。

独孤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赶紧说正事,一会儿我还有旁的事要做呢!”

风无尘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去给他煮茶,他这么一说正中风无尘下怀,风无尘给他让了个座,又有些紧张地问道:“师父到底有何吩咐?”

“给你好处来了!”独孤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在手中把玩了一回,盯着风无尘一脸坏笑地道,“不过,这好处也不能白给你,要想得这好处,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无尘望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感觉身上一紧,仿佛被毒蜂叮了一般:“什么条件?”

“看把你紧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日里跟我一起去蹴鞠,好好教训教训赤火社那几个混蛋!”提到“赤火社”,独孤洋的嘴里似乎能蹦出火星来。

“不光这么简单吧?”

独孤洋挠了挠头道:“还差几个人,你把死猴子他们几个也都叫上,上次我们可是配合的很好!”

提到上次,风无尘顿觉心好累,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不想去,但你打着师父的旗号,我自然是要去的!可是,他们几个恐怕是不可能去的!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别啊!你不想要这玉简了吗?我跟你说,这可真是宝贝!”独孤洋顿时着了急,师兄的架子也端不住了。

“不想!”风无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都答应赤火社那几个混蛋了,而且还有不少……不少人去看,要是我们天清社连人都凑不齐,我不得被他们给笑死,以后我还在碧仙院怎么混?”独孤洋彻底没了架子,反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小坛酒来,咬了咬牙,有些心疼地打开了封皮,酒香瞬时便盈满了整个厅堂,把酒坛推到了风无尘的跟前,“好师弟,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你尝尝,要是明天能赢,我就再送你两坛,你无论如何都得帮帮我!”

风无尘左右为难,皱眉道:“师兄,不是我不帮你,你跟涛哥什么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我费了老命劝他参赛,他不给你捣乱就不错了,你还指望赢?”

独孤洋紧皱眉头,心想是这个理儿。

“除非……”风无尘只说了两个字便突然闭口不言了,可把独孤洋急坏了,“除非什么?你倒是说啊!”

“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会答应!”风无尘装模作样道。

独孤洋脸一沉,催促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答应!赶紧说!”

风无尘循循诱导道:“除非你加入桃树会,那时天清社跟桃树会就成了一家,天清社的事就是桃树会的事,他自然不会不管!”

如今,他们桃树会,尤其是风无尘自己在碧仙院树敌甚多,他们一直想让独孤洋加入桃树会,以图在独孤安这棵大树下乘凉。只是,独孤洋对桃树会一直都很是不屑,候涛说破了嘴皮子,他都不愿加入。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风无尘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看着独孤洋左右为难的样子,风无尘暗觉好笑,没想到现在自己都这么“坏了”,转转眼珠子就能想出一肚子的坏主意。

见独孤洋迟疑不决,风无尘又装作满不在乎地道:“师兄,我就说你不会答应,你还不信!算了,明日我替你回了赤火社,就说我们都在准备惊雷会的事,蹴鞠暂时推延些时日,惊雷会之后再比!兴许那时我们就能凑够人了!”

“那怎么可以!”独孤洋摆了摆手,有些气恼地道,“算了,算了,我就加入桃树会好了!”

风无尘强忍住笑,“同仇敌忾”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兄,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独孤洋愤愤不平地道:“想到死猴子得意的奸笑,我就来气!”说着,他便把手里的玉简扔给了风无尘。

风无尘小心翼翼地接在了手里,赶忙细细打量了起来,说是不想看,其实早就迫不及待了。只见玉简长约半尺,宽约三寸,刻着非常醒目的四个草字,龙飞凤舞,“冰轮三转 ”,下面又是一行小字,“二阶上品尺法”。

风无尘不由一喜,不落手地看了一回。招式类的修行法门他本就欠缺,尤其是最近换了法器,由长剑换成了双尺,他并没有相配的尺法,一直都是以尺做剑来用,延用以前的剑法和经验,很多时候事倍功半,让其感觉力不从心。

这下好了,有了相配的尺法,而且阶品也不低,对他目前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他自信练成之后就能轻松收拾掉董云超,不用再施展什么诡计了。

独孤洋取笑道:“色狼,是谁刚刚说不想看,差点被你骗了!”

风无尘挠了挠头,心怀感激道:“师兄,没想到师父会对我如此挂怀,我这就跟你一起去拜谢师父!”一边说,一边拉着独孤洋的手作势就要往外走。

独孤洋一把挣开,道:“师父说了,不必拜谢,安心修炼就好!”

“那……那就有劳师兄见着师父的时候,多多替我拜谢几句!”风无尘怎么也没想到独孤安会对他如此体贴。

独孤洋半眯双眼,一脸坏笑道:“色狼,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话还没说完呢!师父还说了,你可不能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一番美意,定要在惊雷会上取个好名次!”

听到“名次”这两个字,风无尘顿觉一阵头大,心道:“果然没有易得的好处!”

就在刚刚的酒席上,柳蔚然也千言万语地托他施展全力,至少抢个前四十的名次,这样一来,她的赌坊就赚大发了。他被央的无奈,只得答应,可心中却是一点底都没有,又怕辜负了柳蔚然的信任,着实让他焦虑不安。

毕竟,这地榜可不是西霞山的玄榜可比,玄榜来去匆匆,一个人待在玄榜的时间长也不过两三年,甚不稳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地榜就不同了,名单上的大多数至少也会待上个七八年,长的那就说不定了,十几年的有之,甚至是几十年的也有,而且榜单每次变化也不甚大,尤其是前五十,可谓得上是根深蒂固。地榜之上,想提高几个名次已属不易,像风无尘这般一下想提高百十个名次的着实少之又少!

柳蔚然的要求让风无尘感觉甚是为难,本不想答应,可偏他又面子薄,不好意思拒绝,还好面子,也不直说自己的担心。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现在一肚子的苦水,死要面子活受罪。

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无尘怎会不头大,有些无助地望了独孤洋一眼,紧张道:“师兄,多少名才能配得上师父口中的好名次?”

“至少也是个前三十 吧……”

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半时分,栖霞山虫鸣寥寥,鸟叫无几,大都已经睡去,但多数小楼却还都灯火通明,精神的很。

惊雷会临近,栖霞山许多人都甚为紧张,修炼也都比往日刻苦了许多。风无尘更是废寝忘食,着了魔似的修炼,连喝碗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自打那日与赤火社蹴鞠之后,便再也没踏出过房门一步。

想到那场蹴鞠,风无尘暗暗好笑,怪不得独孤洋会那般上心,不惜“忍辱负重”加入桃树会,原来那日前去观战的修士可真不少,整个观战楼都坐的满满当当,且十之八九还都是女修,也不知独孤洋用什么法子给骗过去的。

独孤洋存心卖弄鞠技,却差点输了比赛,惹得候涛几人差点当场撂挑子走人。亏得独孤洋最后醒悟,及时找准自己的位置,回到了后场,守鞠洞去了,天清社在风无尘的带领下这才完成了逆转,险而又险地拿下了赤火社。

蹴鞠之后,风无尘便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魔怔了一般,一刻也不肯停下修炼。练累了冰轮三转,就练风雷诀,再者便练逍遥行,或者是神扬功。

这一日,风无尘如往常一般,正在修炼,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风无尘本待装作不在房中,不予理会,房门却响个不停,让他甚是烦乱,只得强压怒火,答应了一声:“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了白书的声音。

“来了!”风无尘的态度一下好了许多,赶紧起身去开门。其实,这几天他一直想去找白书谈一谈,可一修炼他就停不下来,也不愿意停,便把找白书的事淡下来了。

风无尘打开房门,热情地将白书让进了正厅,道:“小白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好多天没见你了,过来看看你!”白书边说,边上下细细打量了风无尘一番。

两人落了座,风无尘嘻嘻一笑道:“小白哥,蒙你挂念,你多虑了,我好的很!只是,最近一直忙于修炼,没时间出去!”说着,又起身准备茶水,却见杯子、茶壶上全是积灰,桌椅下面也遍是蛛网,不由面上一红,“小白哥,让你见笑了!”

白书浅浅一笑,摆了摆手道:“你没什么事就好!也别忙了,就算烧了茶我也不敢喝!”

风无尘面上更是发烫,手里的茶壶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坐下吧!跟你开个小玩笑!”白书似乎心情很好,“其实,我那里也比你这好不到哪里去!”

风无尘松了一口气,坐下与白书说了一会儿修为进展和候涛几人的闲话。见白书着实心情不错,风无尘暗中鼓了鼓劲,握了握拳,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小白哥,你是不是缺灵石用啊?我这有好多一时用不上的……”

白书的面皮瞬时便红了,摇头道:“不……我不是找你借灵石来的!”

风无尘甚觉局促,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道:“那你是不是借了秦公子的灵石?”

白书瞪大了双眼道:“没有!”

风无尘略一迟疑,道:“那……那董云霸怎么说你要见秦公子?”

白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他们三个虽然私下放高利贷,但我找他们却不是为了这个!”

“那就好!”风无尘松了一口气,又一想,似乎还是又哪里不对,接着道:“不是为了灵石,那是为了什么?”

白书犹豫了起来。风无尘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便道:“如果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了!”

白书苦笑道:“其实,我之前只是是想接近他们,企图借他们的身份进入仙竹秘境。不过,现在有了更好的机会,并不需要他们了!”

“哦,”风无尘恍然大悟,“小白哥,原来你早就想进入兽甲卫了!”

“对!”白书红着脸勉强笑了笑。

风无尘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得知白书没有欠那三个家伙的债,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秦家这三个家伙可不真好惹。

虽然,他们三人并未在碧仙院成立或参加任何的帮派,据说是因为秦家家规的原因,凡是姓秦的都不能在碧仙院拉帮结派。秦长镜三人也确实这么做了,然而,他们明面上的那些朋友和暗地里依附他们的人却比生死门和万紫阁的人加起来还要多,乃是名副其实的人多势众。

再加上,这几人身份特殊,纵使碧仙院的长老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更让他们肆无忌惮。得罪了他们,就注定无法在碧仙院立足。

风无尘和白书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白书便起身告辞了。白书一走,风无尘才想起来,忘了问白书为什么这么迫切地要成为兽甲卫。为了修为,地位,还是权势?好像这些都不是白书特别热衷的东西。

独自又想了一会儿,风无尘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暂时不想了,眼下还是提升自己的修为要紧,其他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理会。

风无尘理了理思绪再次潜心修炼去了。

……

乌云飘荡,遮星闭月。闪开双目有如盲,伸出两手不见掌。

栖霞山山巅的小楼,一墙之隔,却如同两个不同的世界,小楼里灯火辉煌,秦长镜端坐于正堂之上,一把打翻了侍女递过去的茶杯。茶杯立时摔了个粉碎,茶水飞溅了一地,茶香四散。

秦长镜怒喝道:“岂有此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场几人皆是一惊,侍女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边磕头,边道:“公子息怒!”下面坐着的两人也赶忙起身,垂手而立,不敢发一言。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董云超和董云霸两兄弟。

秦长镜不耐烦地冲侍女摆了摆手,又望着董云超道:“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风无尘到底什么来历?跟那个风升有什么关系?竟敢对本公子不经,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董云超毕恭毕敬地道:“我们已经查实了,风无尘家原本是仙马山风家的一个分支,他爷爷风长志 原本是仙马山上的一个长老,后来执行任务出了大篓子,被赶出了仙马山,现在他们这一支都在一个叫什么‘奔马山’的小山头残喘度日!风无尘跟风升有些亲缘关系,只是后者对前者甚是不屑,屡屡派人去杀他!”

秦长镜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这么一个小臭虫也该对我不敬,真是找死!你们俩在惊雷会上好好教训教训他,先废了他那一双每个鸟用的招子吧!”

“是!”董云超谄媚地躬下身来,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又有些为难地道:“公子有所不知,那小子倒还有几分本事,我怕……”

“废物!”秦长镜怒喝道,“真是废物!连这么一个小臭虫都收拾不了!”

董云超笑得更是谄媚了,温声道:“公子息怒!小的无能,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胜他,唯恐力有不及,误了公子的事!”

秦长镜白了董云超兄弟二人一眼,冷冷地道:“那就找‘铁臂猿 ’收拾那个臭虫吧!”

“是!”董云超二人大喜过望。

……

同心居,最为脏乱的一个小巷,没有多少亮光,昏昏默默,难辨眼前之物。

小巷正中,一间茅草房里突然亮起了白光,明亮刺眼,远非普通油灯、蜡烛所能比,醒目非常,从满是细缝、小孔的土墙中透出,一缕缕,一束束,纵横交错,极是绚烂。

如果巷子中还有行人的话,一定会被此番美景所吸引住。只可惜,这巷子太过荒凉、偏僻,便是白日里也没多少人出没,更何况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的黑夜。是以,这么美的景致竟无人欣赏。

不过,这也正是此间主人所希望的,要不然他要这破茅草房何用。此间主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中等个头,身体发福,肚子很大,一领灰色长衫穿在他的身上硬是成了短衫,头发很长,灰灰的,间杂着许多白毛,一脸横肉,细条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眼珠子,眉毛很淡,很难看出形迹来,酒糟鼻,大方口,腮边密布着杂乱的卷螺须。

虽然一场好觉被人扰了,但中年人却很是开心,抬手摸了一把唇上的卷须,掏出一个白色的玉瓶来,玉瓶上旋刻着一条黑色毒蛇,目光阴翳,盘身而起,吐着红艳的蛇信,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扑出来一般。

中年人咧嘴一笑,沉声向着对面立着的人道:“迷心丹,虽只是二阶下品丹药,却能让服用者立时神识混沌,不能自已,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都不能幸免,半天都不能自行好转,就是半只脚踏进今天去,也能困其一个时辰以上!而且,这丹药无色无味,掺在插里、酒里、饭里,神不知鬼不觉,大罗金仙也察觉不到!”

只见对面这人,全身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中,脸上系着一条黑纱巾,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三角眼来,跟那玉瓶上的蛇眼如出一辙。

黑衣人声音沙哑,仿若生了锈的合叶:“价钱怎么说?”

中年人伸出肥嘟嘟的大掌,岔开五指比了比,道:“五万块中品灵石,不讲价!”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我身上一块灵石也没有!”

“那你就只能……”

中年人话未说完,胸口已经多了一个血窟窿,手里的玉瓶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黑衣人的手中……

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惊雷一响群英会

弯弯的月牙尚未完全隐去,天上还挂着几颗亮星,东方初露鱼肚白,西霞、栖霞两座山峰便已经热闹了起来,人头攒动,纷纷涌向了两山之间的一大块平地,擂台的所在。

一座小楼前,候涛、白书两人驻足停留,候涛上前使劲拍了拍门,大喊道:“开门,开门,色狼,快点开门……”

好半天,候涛喊的喉咙都快冒烟了,里面才终于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接着,门“呀”的一声打开了,风无尘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了候涛两人的面前。

见到这一幕,候涛不禁一呆,怔怔的有些出神。

“你们已经来了!”风无尘揉了揉眼睛,还带着几分睡意,显然是还没睡醒。

候涛回过神来,大叫道:“他姥姥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睡觉!你可真能沉得住气!”

“晚了吗?”风无尘一惊,立时便没了睡意。睡到现在,倒真不是因为他心大,而是因为他这一个月来一直忙于修炼,整日劳累,又吃不好睡不好,身心俱疲。昨日里他想大战在即,就早点睡下了,不曾想一觉便到了现在。

候涛恨铁不成钢地道:“当然晚了!”

他之所以这么恨,倒不单是因为风无尘害他在这儿傻站了半天,叫了半天,而是主要因为,他这次在风无尘身上押了重注,而且为防重蹈覆辙,他押的还是风无尘此番一举进入地榜前四十。

如今,他看到风无尘这么一副样子,仿佛是见到自己大把的灵石都打了水漂,让他如何不恨!

其实,候涛本来就不怎么信风无尘能进入地榜前四十。想他在栖霞山混了四五年才混到如今的地榜第一百名,这次能不能进前五十都不好说,风无尘来了才两年不到,虽然这段时间修为突飞猛进,但终究修为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再加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惊雷会,对敌经验不如自己,要想进入前四十何其难!

之所以,候涛最终还是押了风无尘。一来是因为那晚着实喝了很多酒,饶是他这种酒量,也醉了个八九分;二来是因为前两次没在风无尘身上赚大钱让他一直暗恨到今,一直都想找补回来;三来是因为听柳蔚然说太多在风无尘身上能大赚了;让他一时头脑发热,把大半的灵石都押到了风无尘的身上。

白书与候涛相处的久了,后者的这点小心思又怎能瞒得过他,忍不住笑了笑,向着一脸惊慌的风无尘道:“不晚!你快去收拾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谢谢小白哥!”风无尘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叮叮咣咣”忙活了起来。

“他姥姥的,要等你等,我可不等!”候涛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作势就要抬脚走人,却被白书一把给拽了回来,“你是后悔押无尘了吧?”

“胡说!”候涛大义凌然地道,“我怎么会后悔!”

两人说话间,风无尘已经荣光满面地冲了出来:“我来了!”

候涛白了风无尘一眼道:“他姥姥的,来就来了,大呼小叫个什么!”

一行三人闹着笑着便来到了山脚下,望着擂台处都有些吃惊。只见那里黑压压,乌泱泱,水泄不通,挤得全是人。三人不死心,相互使了个眼色,绷足了劲一起往前挤,队伍纹丝不动,只换回前头几个白眼来。

别无他法,三人只能知难而退。候涛白了风无尘一眼:“他姥姥的,看吧!我就说来晚了吧!”

风无尘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反正还没开始,要不我们先上树凑合着看看!”

“上树?你是猴子啊?也不怕人笑话!”候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灵石算是彻底打了水漂,不觉心中怒火更盛。

“那你在这等吧!无尘,我们走!”白书一把推开候涛,跟风无尘一起寻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纵身跳了上去。

“你们……你们等等!”候涛自讨了个没趣,也跟了上去。

三人刚在树杈上坐定,只听“哐”的一声响,正中的擂台之上,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锣被一截裹着麻布的树干砸向了,声震四野。擂台周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是并未持续太久,随即又猛然“嗡”的一下爆发了开来,直如钱塘江上潮头浪涌出海门。

紧接着,铜锣再次响起,连响了几声,一次比一次响亮,九声响过,戛然而止。

候涛仰头望着天际,轻声道:“来了!”

风无尘匆忙顺着候涛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远处一排黑点飞驰而来。黑点在风无尘的眼中快速放大,不一时便显出了真身,乃是一群身着青衣,脚踏法器,手持青花枪 的翩翩青年,约莫百十来人,正是碧仙院的执法弟子。

望着执法弟子们手中的青花枪,周遭众人一阵艳羡,忍不住畅想自己也手握一把青花枪的样子。当然,真正让他们羡慕的其实并不是青花枪,他们真正羡慕的还是执法弟子这重身份。

执法弟子,虽也是弟子,却已经掌了实权,巡查监督院内弟子,平日里还能接触到院中实权长老,近水楼台,享恩受宠。不少执法弟子恃宠而骄,对待同门弟子有如奴仆,但有不满,轻则怒喝斥骂,重则大打出手,背后有整个执法堂撑腰,有恃无恐,谁敢违逆,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只是,想成为执法弟子却不容易,修为好没用,重要的是门路,需要有德高望重的人举荐,还需要执法长老关照一二,缺一不可。只这两个条件就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可望而不可即!

灵光闪烁,执法弟子们纷纷收了法器,在擂台上落定,轻蔑地扫过四周,擂台周遭众人主动后退,非常识相地让出位置来。

“这次执法弟子来的好多,比往年多少好些!”候涛喃喃自语道。

执法弟子们长枪在擂台上一顿,“叮叮”作响,纷纷跳下擂台,四周站定,将擂台一圈围住。

铜锣又响了一声。

中央的擂台上华光一闪,显出十几个人影来。

人丛中响起了一阵惊呼,“是院首,院首来了……”

候涛急忙扒开眼前的树枝

,定睛望了一望,不无吃惊地道:“连院首都亲自来了!”

听说真是院首,风无尘不自主地多望了几眼,只见居中站着一个中年人,身材修长,穿着一件白色道袍,绣着欢鱼戏红莲,栩栩如生,道袍抖动间,鱼游莲摇,甚是欢畅;腰系一条老翁垂钓白玉带,挂着一件垂荷玉佩,头戴一顶鱼尾冠,面皮光滑白净,犹如羊脂白玉,剑眉细眼,眸带异彩,鼻挺口方,带着几分浅笑,不怒而威,威中含柔,柔中带威。虽还未发一言,在场之人却都下意识地闭了嘴,四下里静悄悄的,就连虫鸣鸟叫也突然消失了。

风无尘心知这便是当今碧仙院院首,玄静 祖师。玄静左首立着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这老头风无尘倒是认识,便是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望了望玄静,后者轻轻点了点头,前者赶忙上前两步,扫过台下众人,开口道:“今日便是我们碧仙院两年一次的惊雷会,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年的惊雷会与以往有所不同,今年正赶上仙竹秘境八小姐开府,八小姐对我碧仙院青年才俊另眼相看,准许地榜前一百的杰出弟子参加三个月后 兽甲卫的选拔,通过选拔者便可直上青云……”

讲到这里,台下又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欢声笑语不断,仿佛有人已经成了兽甲卫。

风无尘也听得热血沸腾,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紧张了起来,正要用力吸口气。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铜铃般的笑声,把他吓了一大跳,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候涛就没他这么幸运了,他真的是“嘭”的一声掉了下去。

“哈哈……你们几个还是这么有意思!”

风无尘全身一震,及至望到来人,彻底是呆住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妙音。

“你……你怎么……来了?”风无尘又是不争气地结巴了起来。

秦妙音嫣然一笑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风无尘无言以对,红着脸低下了头。

“禾姑娘,许久未见,风采更胜往昔!”白书自然地打了个招呼。白书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她为禾姑娘。

秦妙音笑道:“白公子过奖了!”

“哎呦……”候涛装模作样的哀嚎了一声,然而除了秦妙音笑得更开心了,根本就没人理会他,他又更大声叫了一句,“疼死我了……”

白书白了候涛一眼,向着秦妙音道:“禾姑娘,我去看看他!”

“白公子请便!”秦妙音客气道。

白书拱了拱手,旋身沿着树干飘了下去,飞舞的树叶一般,优雅轻便。

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那么自然,风无尘既羡慕又嫉妒,还暗恨自己不争气。

“色狼,你要选拔秘境的兽甲卫吗?”秦妙音一边用纤纤玉手拂开一丛乱枝,望向擂台,一边随口问道。

“是!”风无尘十分肯定地道。

秦妙音开玩笑道:“那你选上兽甲卫,穿上狼兽甲 ,倒是合适的很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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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东风易来船难固

惊雷会在院首玄静的一声号令之下,正式开始。

执法弟子再次施展神威,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将不参赛的看客们赶到了外圈,还弄出了九条直通擂台的小道。

候涛和白书终于简简单单地通过小道,进了里圈,只有风无尘这里牵着魂,迟迟不愿离开。

风无尘这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秦妙音正说着闲话,后者突然似笑非笑,直勾勾地望向了他。两人相距不过尺许,这么近的距离,他不仅能清晰地分辨出她每一根睫毛来,全都长长弯弯的,极为俏皮可爱,甚至还能真真切切地触到她的鼻息,温温润润,让他情难自禁,不自觉地,脸便更烫了。

风无尘正局促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却听秦妙音嘲笑道:“色狼,都有人挑战你了,还不快去!”

“啊?哦!”风无尘心中有些失落,转身望向了擂台处,只见一方擂台上站着一个青年,一脸轻蔑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台下乱糟糟的。

主持长老随即上了擂台,沉着脸叫了声“风无尘”,声音并不怎么大,风无尘却听得清清楚楚,犹如在耳边。

长老三声未到,便是自行认输。

风无尘不敢怠慢,赶忙大声回了一句“来了”。匆匆跟秦妙音告了罪,赶忙下了树直奔擂台而去。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忍不住又回头望了几眼,却没瞧见她,不知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她会去哪里?还能再见到她吗?

胡思乱想间,风无尘跳上了擂台,主持长老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训斥道:“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风无尘赶紧势力赔罪:“长老恕罪!弟子大意了!”

“好了,赶紧开始吧!”主持长老没好气地甩了一把衣袖,转身下了擂台。

风无尘与台上的青年对面施礼,前者是真施礼,后者却十分随意,又相互通了姓名,前者正常报上,后者又是十分轻蔑。还未开打,风无尘就窝了一团火,冷冷地打量起了这个名唤“江皓 ”的青年。

只见他二十岁上下,比风无尘要大上几岁,身材长大,膀宽腰圆,全身疙瘩肉,头戴抓角儿软头巾,额上系着条太极一字巾,浓眉环眼,面阔额满,鼻大口长,腮边长满黄须,手持一把绿柄红刃大刀,威风凛凛。只是他的修为却不是很高,只有筑基期四层的修为,法器也还凑合,二阶中品。

一番打量下来,风无尘实在想不出他到底哪来的底气,竟敢对自己如此轻视,引得旁人笑话。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觉得他眼下在地榜的排名把自己高上三名?

想到这里,风无尘既好笑又好气,喝了一声“看招”,便紧握双尺,一前一后,猛然击向了江皓。

江皓眯了眯眼,却也不甚紧张,松松垮垮地将大刀在身前一剪,随意使了一招“举火烧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风无尘不由吃了一惊,眉头也皱得更紧了,对方的行为让他突然没了底儿。而且,越是靠近对方,他越是觉得有点热,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稳妥起见,他匆匆中途变了招式。只见他将两尺在胸前一交,猛然一合一开,左尺正转,右尺反转,一上一下,如同两面急速打转的冰镜,灵光夺目,寒气慑人,同时精妙无比地饶过了江皓的大刀,分别射向了他的心口、腹部。这一招正是冰轮三转中的第一转,灵燕剪水。

直到此时,江皓才面露震惊之色,下意识要回刀来救,却远水难解近渴,已然来不及。百般无奈,他也顾不得手里的长刀了,一把撇了出去,扔向了风无尘,企图阻挡一二,他则毫不犹豫地全力后退。

风无尘手臂只微微一抖,便灵巧地将长刀颠向了空中,速度不减,双尺死死锁住江皓的胸口和腹部。

为防万一,风无尘并没有用上全力。即便如此,两人的距离却也在快速缩小。

擂台下响起了阵阵惊呼和议论之声,有人说风无尘的确有些本事,有人说江皓过于轻敌败给了自己。总之,大多数人都认定这一下江皓是得不了什么好果子了。

人群中,一个长着一双三角眼的青年却有些不太合群,只见他双手环抱,不发一言,只嘴角上扬,勾出了一抹怨毒的冷笑。对他来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擂台上,风无尘双尺所带劲风已经轻而易举地撕破了江皓的长袍,裂开好几个窟窿,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中衣,眼看就要鲜血四溅。

“呀!”

“啊……”

突然间,各种惊呼声一起爆发了出来,宛如沸腾的油锅里突然进了一瓢冷水。

便在此时,江皓的右臂之上突然窜出一道火苗来,碗口粗细,在其胸前飞快一旋,险而又险地挡在了身前。

“嘭”的一声大响,玉尺与火苗撞到了一起,火焰乱飞,漫天都是,要是在夜里,一定极为绚烂、漂亮。

风无尘退了三步,江皓与那道火光却连退了十几步,一直快要退到擂台边缘才停下脚步来。还未站稳,江皓便仰头吐出了一大口血。

“你们看,那道火练是……是条大蟒?”

“真是!那……那是什么蟒?竟有筑基期五层的修为?”

“该不会是赤炎蟒吧?”

“不会吧!看这架势,这蟒就是江皓的仙宠,而赤炎蟒性子极烈,怎么可能甘心成为江皓的仙宠!”

风无尘细眼打量江皓身前盘立而起的火蟒,只见它头如磨盘,一双三角眼绽放着猩红的异光,满嘴的獠牙,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两三层,一条猩红的蛇信,足有手臂粗,不停在空气冲晃来晃去,咝咝作响,让人头皮发麻,蛇躯长大,单是立起的一小截便有一丈来高,全身鳞片赤红光亮,隐隐闪着火光,尾梢更是有一团火焰,不住地跳动,不熄不灭。

风无尘眯了眯眼睛,从外形以及其刚才的表现来看,这条大蟒真的是赤炎蟒,也不知江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收服这么一条筑基期五层的赤炎蟒做仙宠。

风无尘皱了皱眉,突然心下释然,难怪刚刚越靠近江皓,自己越是感觉热,原来不是错觉,而是这赤炎蟒缩小了形体,藏在江皓的袖管中,暗中搞怪。也难怪江皓会这般嚣张,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赤炎蟒确实不太好对付,天生就是控火的好手,各种本能法术极为厉害,獠牙有剧毒,触之则溃,而且到了筑基期还能变大或缩小形体,大可如巨木,小则如手指,难以捉摸。

“哈哈……”江皓狂笑,伸出舌头,比常人要长上不少,竟能轻松地舔到自己的鼻子,舔舐到鼻子上的血迹,“你看起来很吃惊?”

“的确有几分!”风无尘也不否认,“确实没想到你竟有修为比你还高的赤炎蟒作仙宠!”

“哈哈……”江皓笑得更是得意,目光灼灼地望着赤炎蟒,“爷爷我鸿运当头,一年前在深谷之中采药之时碰巧遇到了它,那时它受了重伤只有一口气,是爷爷我出手救了它,哈哈,爷爷我还帮它灭了仇敌,作为条件,它便成了我的仙宠!哈哈……小子,你的运气可真不好!它第一次露面,要对付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突然收了笑,面色变得冷酷,“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风无尘丝毫不惧,摇了摇头,笑道:“有可能运气不好的是你!”

“狂妄的小子!受死吧!”

赤炎蟒蟒头一探,蟒躯一卷,张着大口直扑向了风无尘。风无尘运转逍遥行身法,右脚在水坎位上轻轻一踏,身体便飞快地射向了火离位,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赤炎蟒。

擂台下又响起了一阵议论。

“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比赤炎蟒还要快上不少!”

“想是用了什么秘法,竭泽而渔,维持不了太久,同时对付筑基期四层的江皓和筑基期五层的赤炎蟒,迟早要败下阵来!”

“我看未必……”

擂台上,江皓趁着赤炎蟒纠缠住风无尘之际,匆忙捡回了大刀,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一人一兽的战圈,想要与赤炎蟒一起对付风无尘。然而,这一人一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让他愣是插不上什么手,可把他给急坏了,暗骂风无尘胆小如鼠,逃得太快。

等了好半天,江皓终于等到了出手的时机。只见风无尘立在擂台边缘,被蟒头、蟒尾和一团烈火三下里逼住,一时难以逃遁。江皓暗喜,匆忙纵身而起,使出了蓄势待发的一招,力劈华山。江皓这一招蓄势已久,势大力沉,转眼间,大刀距风无尘已经不足三尺之遥,而后者却还一动未动。

江皓大喜过望,心想这下好了,要么这小子主动跳下擂台认输,要么就要被自己打个奄奄一息。他越想越是开心,手上不自觉地又加大了几分力。眼看手里的大刀就要劈上风无尘,却在此时,风无尘的身形突然模糊了。然后,江皓感觉胸口一紧,手腕一麻,大刀脱手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直飞向了擂台外……

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章 木匠带上自家枷

擂台上突然的一幕大出众人意料,不禁都有些目瞪口呆。他们原本皆以为风无尘受江皓和赤炎蟒的夹击,会疲于奔命,难以维继,却没想到,风无尘受到夹击,倒霉的却是江皓。

眼看江皓如同流星一般,飞出了擂台,就要砸落到地上,斜刺里却蓦地闪出一道火光来,卷住江皓的身体,将他又给捞了起来。

擂台下又是一阵杂乱的议论声,众说纷纭。

“哼,风无尘耍阴谋诡计,终究难以成事!”

“我看未必,江皓自身实力太弱,单靠赤炎蟒之威恐难取胜!”

“这下有好戏看了……”

风无尘望了一眼突然伸出去的蟒尾,不由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百密还是有一疏,算漏了这赤炎蟒竟会如此灵活,竟将江皓险而又险地救了回来。不过,他倒也不气恼,如今他已经找准了这一人一兽的软肋,已经丝毫不再惧他们。赤炎蟒把江皓救回来,正好可以在他身上再练练手,也好试试最近的进展怎么样。

差点被打下擂台,让江皓恼羞成怒,愤然从蟒尾跳将了下来,落到擂台一角,远远地避开风无尘,指着后者喝道:“赤炎,杀了他!”

赤炎蟒闻令而动,蟒躯一旋,巨大的蟒头往前一探,张开大口,露出森然獠牙,使了一记海底捞月。风无尘微微一笑,也不畏惧,右脚在地坤位上一踏,不退反上,直迎蟒首而去。赤炎蟒动了动猩红的眼睛,陡然加大了几分力气。

江皓先是一愣,随即暗喜,咬牙切齿道:“找死!”又想就这么弄死了风无尘实在是太便宜他了,直恨不能亲手把风无尘给大切八块。

就在赤炎蟒即将咬上风无尘之际,后者突然身形一纵,以迅雷之势跳到了半空之中。赤炎蟒扑了个空,一头砸在了擂台之上,砸地擂台剧烈的晃了几晃,要不是有阵法护持,估计这方擂台早已化成一堆凌乱的碎石了。

“咝咝……”

赤炎蟒咝声急促,显是愤怒至极。只见它猛然抬起头,身体一盘,陡然飞了起来,虽然身躯庞大,速度却是极快,直如离弦之箭一般。

不过,风无尘速度却是更快,只见他两脚凌空虚点,身体陡然一晃,模糊了起来,下一次再现身时已经横立在了蟒首之上,踏着赤炎蟒的鼻孔,笑眯眯地望着赤炎蟒那一双极为震惊的三角眼。

擂台下众人仿若被蛇咬了一般。

“这是什么邪法?”

“他怎么这么快?筑基期七层也难有这速度吧?他才六层,怎么会这么快?”

“他身上不会有什么提速的法宝吧?”

“一定是这样!”

“哼!就只会仗着法宝什么的……”

擂台上,赤炎蟒摆了摆头,想把风无尘给摇下来,风无尘却似长在了上面似的,纹丝不动。赤炎蟒大急,猛地往下一钻,头下脚上,砸了下去,风无尘笑了笑,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赤炎蟒大怒,又加大了几分下坠之势,风无尘依然没有动弹。

“轰……”

赤炎蟒狠狠地砸到了擂台上,尘烟四起,整个地面都晃了起来,擂台外圈好些人被晃得东倒西歪,乱成一片。

擂台下,有人疑惑不解道:“怎么会这样?”

有人不屑道:“这小子真是个蠢货,玩大了,竟把自己玩死了!”

有人附和道:“太过托大,得意忘形,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江皓瞪着双眼,死死盯着四散的尘烟,心想这下那小子弄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一念未了,江皓却听背后有人“嘿”了一声,立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匆忙转过头,只见风无尘正笑嘻嘻地望着他。他刚要动手,只感觉眼前一黑,面门上已经着了一击重拳,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啊……”江皓既痛又惊,还非常疑惑,刚刚明明亲眼看着风无尘同赤炎蟒一起砸落,他怎么又能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擂台下,原本那些滔滔不绝者突然都结巴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擂台上,江皓连退了十几步才踉踉跄跄停了下来。

烟尘渐散,赤炎蟒一双猩红的三角眼率先显露了出来,接着是蹿着火苗的蟒尾,然后是灰尘斑斑的蟒躯。此时,赤炎蟒已经没了当初的神采,只见它全身的鳞甲脏兮兮的,满是灰尘,头上的鳞片更是已经少了三四片,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江皓后退了两步,再度向赤炎蟒发号施令:“赤炎,变小了咬死他!”

赤炎蟒转了转眼睛,来了精神,身体一盘,蓦地变成了手指粗细,手臂长短,陡然从原地消失了,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风无尘并不惊慌,左脚在雷震位上一踏,迈开逍遥步,右脚又在山艮位上一点,巧妙地将赤炎蟒摔在了身后。

赤炎蟒一连扑了四五个回合,却都扑了个空,蓦然张嘴遥遥向风无尘吐出一口火来。风无尘不惊不惧,反而喜上眉梢,就在烈火烧身之际,突然一纵,跳将了起来,避开了火练,露出了身后的江皓。

江皓躲无可躲,被烧了个正着,瞬时成了一个火人,一边跺脚,一边惨叫:“啊……”

赤炎蟒赶忙冲了过去,盘着火人的身体从上到下只转了一转,烈火登时熄灭,连个火星也不剩了,露出了里面的江皓。赤炎蟒灭火的速度虽快,却禁不住火焰猛烈,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江皓已经被烧得又黑又红,不露肉的地方黑如焦炭,露肉的地方红得发紫,头发、眉毛并身上的衣衫全都变成了焦炭,一动掉一大片,那叫一个狼狈!

“笨蛋!”江皓破口大骂,也不知他买的是赤炎蟒还是风无尘。

风无尘冷哼一声,晃了晃拳头,向前迈了一步。

“不要……”江皓不要命地后退,惊弓之鸟一般,动作一大,身上的焦炭全都散落到了地上,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露了出来,台下嘲笑声、惊呼声几乎要将擂台掀翻。江皓老脸更红,双手紧紧捂住了裆,使劲缩着身子,似乎想要缩成一团,走路都不会走了,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下了擂台。

各种哄笑之声震天响……

主持长老宣布了比试结果,风无尘施礼退下。

擂台下,三角眼青年跟风动使了个眼色,风动赶紧低下了头,咬了咬牙,拽了拽衣角,尽力挤到了风无尘的身边。

风无尘下了擂台,转身就想去寻秦妙音,一抬头望见了风动,好长时间没见,他赶忙开心地跟风动打了个招呼:“风动,你也来了!”

“有你的比试,我当然要来看看了!”风动不敢看风无尘,面色也有些苍白。

风无尘觉得风动肯定是羡慕自己,可能还有些嫉妒,心里不免有些别扭,所以才会这般不自然。这也是人之常情,风无尘倒也不怪风动!

毕竟,刚来的时候,他们两人相差无几。可如今,两人却有了不小的差距,风动的修为还是炼气期九层,连筑基期都没到,还在西霞山混迹,还不是碧仙院的内门弟子!而风无尘不但成了碧仙院的内门弟子,还拜了一个顶顶大名的师父,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已经到了筑基期六层,如今又在惊雷会上大放光彩!

风无尘拍了拍风动的肩膀,想要说两句话安慰他一下,却没想到要说什么。略一犹豫,伸左手掏出一个玉瓶,递到风动的面前,却见风动也递过来了一个红葫芦。

“这……”

“这……”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尴尬地笑了笑。风无尘挠了挠头道:“你先说!”

“我看你在擂台上热得满头大汗,衣衫都湿透了,这是一葫芦上好的果盒酒,清香甘甜,甚是解渴!”风动低着头道。

风无尘一把将葫芦接了过来,笑了笑道:“还是你关心我啊!亲人就是不一样!我差点被那条火蛇烤成肉干,真是快渴死了!感觉自己都能喝干一条大河!”

说着,他就要打开盖子去喝,回手的时候见到自己手里的玉瓶,自嘲道:“我现在真是个糊涂蛋!正经事还没说呢!”又把玉瓶递到了风动的跟前,“你看,这里有三枚木属性的筑基丹,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最近忙着修炼,没时间给你,实在对不住!”

风动双拳紧攥,皱着眉头道:“这都是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了!”风无尘把玉瓶抛给了风动,风动匆忙小心翼翼地接住。

风无尘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拔开葫芦盖,低头在葫芦嘴上闻了一闻,一脸享受地道:“果然香甜!”

话犹未了,他仰起头就要往嘴里灌。

“不要!”风动尖叫了一声。

风无尘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望着风动道:“怎么了?”

风动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却见一双阴毒的三角眼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到嘴边的话又都给咽到了肚里,换成了一句:“没……没什么,我是想说,太渴的时候不能喝太大口,容易呛着!”

“哦,这样!我小点口就是了!”说着,风无尘把葫芦送到了嘴边,畅快地大饮了起来。不一时,便将一葫芦果盒酒喝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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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一章 威逼利诱难自主

风无尘别了众人,再次上了那棵大树,想要把刚才发生的所有事都跟她细细说上一遍,可她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树上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他仍不死心,将附近的大石大树都找了一遍,却还是没能找到她的踪迹,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

日上三竿,阳光正好。

一边使热火朝天的擂台,另一边风无尘一个人孤单落寞地斜靠着一棵大树,无精打采,就连光斑照到眼睛上都一动也不动。

突然擂台方向传来了一声语气不好的呼唤:“风无尘……”

风无尘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了一下,暗叫“不好”,赶忙答应了一声,纵身冲了过去。就在他冲去的过程中,擂台上又响起了第二声“风无尘”。看来这次长老是来真的了,有意要惩罚他,他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匆忙再次加速,拼尽了全力往前冲。

风无尘紧赶慢赶,总算在长老刚喊出“风”的时候跳上了擂台,主持长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训斥道:“怎么又是你迟来?”

“我……”风无尘自知理亏,一时无言。不过,主持长老本来也没打算听他的辩解,他才开口就被主持长老给打断了:“少废话!下次,你两声不到便算是自行认输!”

“这……”

主持长老不耐烦地道:“这什么这!赶紧开始!”话未说了,老头便一甩衣袖,气鼓鼓地下了擂台。

风无尘尴尬不已,长出一口气缓了一缓,转头细细打量起了台上那个一直静立擂台一角的青年。只见他十八九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头上端端正正戴着一顶青花头巾,脸面白净,方口直鼻,甚是端庄,只一双眼睛却是三角眼,似笑非笑地盯着风无尘,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邪,筑基期五层的修为。

风无尘拱手行礼,自报了家门。三角眼青年还了礼,也自报了姓名。

原来,这三角眼青年便是生死门的副门主,斯永年 ,当今地榜排名第七十九。风无尘是久闻其名,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人,忍不住偷偷又多打量了两眼。

斯永年还礼已罢,兵器也不拿,丝毫没有立即要动手的意思。见对方彬彬有礼,风无尘也不好意思先招出双尺,而显得太过失礼。

擂台下的老头却着了急,沉声喝道:“你们两个快点开始!”

风无尘也觉耽搁过久,赶忙招出一对双尺,道了声“得罪”,使了个旗鼓,快攻了上去。斯永年招出一把阔剑,只见这剑,长八尺有余,比寻常的剑要长上个尺许,宽约寻常剑的四五倍,剑柄也很长,双手紧握尚有盈余,剑刃如水,剑身上细细刻着各样符文,有大有小,大的如鸡卵,小的如黄豆,颜色却都一样,都是鲜亮的红色,灵光闪耀,彼此呼应,十分玄妙,至少也是个二阶上品的法器。

斯永年双手握剑,跳前相迎。剑来尺往,不一时,两人便斗了七八个回合。因是初交手,两人均在试探,皆未出全力、行险招,虽是斗得眼花缭乱却并无多少太大的凶险。

十个回合一过,风无尘开始渐渐加力,体内风雷诀全力运转,身法、尺法也都使了出来,斯永年转眼便落了下风,一直被风无尘压着打。

擂台下,有眼尖的人道:“这新人的确有两把刷子,看来,这斯永年是撑不了太久了!”

有人感叹道:“真没想到,一个第一次参加惊雷会的新人竟能轻而易举地进到地榜前一百!”

有人不服气道:“你们都言之过早,还指不定谁胜谁负呢!比完了才见分晓!”

有人抬杠道:“台上形势这么明朗,还用得着比完了……”

话未说完,擂台上惊变陡生,本来风无尘就要一尺招呼到斯永年的身上,却突然全身一僵,原地愣了一愣,斯永年抓住时机,猛挥阔剑,只听“嘭”的一声,一剑击飞了风无尘。

风无尘人在半空,脑中一片空白,突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甚至连自己是谁,这里是哪里,自己在干什么,也都统统想不起来了,只感觉浑浑噩噩,心乱如麻。眼看就要倒飞出擂台,他下意识地沉下身体,伸出脚掌在擂台的边沿轻轻一搭,脚掌便仿佛粘在了擂台上一般,身体一摆,风吹荷叶似地又转上了擂台。

擂台下,惊呼、议论四起。

“哦……”

“你们看那小子怎么了?”有人指着风无尘疑惑道,“他低着个头,目光呆滞,是不是突然得了失心疯?”

“不能吧!他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哼,什么失心疯,我看他就是突然怕了……”

“对!肯定是突然怕生死门了……”

其余人一边盯着擂台上的两人,一边议论纷纷,各抒高见,有一个人却一言不发,低着头也不看擂台,眼中还闪烁着泪光。这人正是给风无尘喝了毒酒的风动。

一个月前,风动一个人兴致勃勃地来到了丹塔,准备买几枚筑基丹,价都问好了,正要付灵石,一摸怀里,放灵石的储物袋竟然不见了!那袋子里有他全部的家当,他立时着了慌,到处找了起来,找了整整一日,却也没能找到。

没了灵石,他便买不了急需的筑基丹,也买不来心仪了很久的功法!他顿时心灰意冷,甚至觉得生无可恋,晚上更是一个人大哭了一场。他好恨,恨每一个人,更恨自己!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好几天都没出门。

突然有一天,他的房门响了,他以为是风无尘或候涛,匆匆洗了把脸,稍做掩饰,便去开了门。

门打开,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三角眼的青年,修为比他高多了。他警惕地问道:“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那人阴恻恻地道:“我是一个可以给你一大笔灵石的好心人!”

风动本想将来人拒之门外,可“灵石”两个字却勾住了他的魂,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听对方到底要说什么,不觉犹豫了起来。

来人兀自迈进了房中,风动刚要说什么,那人又毫不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自行坐了下来。

“你……”风动有些着恼,想要发作,却又忌惮对方的修为。

那人道:“坐下来谈谈吧,我又不会吃人!”

风动心想听听也无妨,略一犹豫,便全神戒备地坐到了来人对面,警惕道:“要谈什么?”

“帮我做成一件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我给你三千块灵石 !”

三千块灵石正好是风动丢的一半,虽然买不了他计划好的全部东西,但至少可以买下他眼下急需的大多数,可以解了这一时的燃眉之急,不觉便动了心,又有些紧张:“你让我做什么事?”

那人掏出一个红葫芦,摇了摇,水声哗哗作响,道:“这是一葫芦果盒酒,等风无尘第一场擂台比试结束,你拿给他让他喝下去!”

风动闻言大惊,霍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仿佛突然被毒蛇咬了一般,惊骇道:“你走,你快走!”

那人却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碧仙院里待不下去!”

风动已经被吓到了,却还兀自强撑,叫道:“你快走!”

那人冷哼一声道:“我便是生死门的副门主,斯永年,今日你若不听我的,整个生死门便都会与你过不去,整个生死门的人都会想尽办法对付你!你觉得你能扛的过吗?还是说,你在指望候涛、风无尘他们几个能保护你?”

又嘲笑道:“你在他们眼中连屁都不是,他们哪有功夫管你!”

风动犹豫了起来,身体僵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斯永年接着道:“修仙一途旨在一个‘争’字,与人争,与天争,只有心狠方能争的赢,成就大道!你资质比风无尘还好,如今却被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你看他如今多风光,修为大进,又拜了个了不得的师父,得意的很!再看看你,别说拜师了,到现在连内门弟子也不是,还身无分文!”

他盯着风动望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你知道为什么吗?”顿了一顿,“都是因为你太老实、太善良了,不会争!”

风动紧咬牙关,低下了头,斯永年这一番话说到了他的痛处。从小他便攒着一股劲,要跟风无尘比个长短,先是小时候完全比不上,又到后来居上,再到两年前旗鼓相当,他铆足了劲要超过风无尘,可如今后者却又远远将他甩在了身后,到了不可同日而语的地步!每每夜深人静,独自想起,他便暗恨不已!

斯永年又道:“这也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让他一时发呆而已,对他不会有什么伤害!”

风动低着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斯永年面露得意奸笑,扔下一个储物袋道:“这里面有一千块灵石,算是定金!”话未说了,人已经出了门……

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二章 火海焚煎怎存身

风无尘低着头,一脸的茫然,脑袋里使劲在想些事情,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斯永年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冷笑,这笑在阳光下也显得寒冷彻骨。他翻转手腕,转了转手里的阔剑,突然脚尖一点,飞扑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听到动静,呆呆地抬头望了一眼,见到火光乱窜的阔剑,眯了眯眼,虽心中悸动,却茫然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

眨眼间,斯永年便挺阔剑杀到了风无尘的近前,剑上红色的符文闪烁,仿若火焰一般,热气逼人。风无尘感觉呼吸不畅,火烧火燎的甚是难受,又见斯永年杀神一般,凶煞非常,本能地尽全力向右挪了几步。

眼看就要得手,斯永年刚要松口气,却发现剑下的人影突然模糊了,竟只是一道残影。心中蓦地一惊,唯恐风无尘突然恢复了过来,猛施杀手,他匆忙停身收剑,凝神戒备。只见眼前竟有一连串的残影,而风无尘则在残影的尽头,既震惊又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腿。

斯永年紧皱眉头,满腹狐疑,实在想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儿事。要说风无尘没中毒,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要说他中了毒,可他怎么又能随随便便几步施展出这种速度?这种速度应该堪比筑基期七层的修士了。难道是风无尘喝药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应该啊!葫芦是他今天临时才给风动的,而且后者从来就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他怎么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风无尘一会儿疑惑不解地望望自己的双腿,一会儿又一脸期盼地望望斯永年,似乎是希望斯永年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永年既好气又好笑,同时心中也少了些顾虑,暗想这家伙看样子的确应该是中了毒,刚刚那一下应该只是凑巧。于是,他便一挺阔剑,再次杀了过去。

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风无尘只轻飘飘的几步,便带着一连串的残影,飞也似地躲过了斯永年连续七八剑。斯永年几乎要惊掉下巴,仍不死心,奋力追杀,忙活了半天,却始终连风无尘的衣角都碰不着。

而且,更要命的是风无尘正变得越来越从容,眼神不再像当初那般涣散、呆滞,多了一点点灵动。

斯永年想不通为什么风无尘能恢复的这么快,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一丝清明,心想这要是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就收拾不了他了,不由着了急,也顾不得许多了,宁冒风险,也不能让他完全恢复过来。一念及此,他出招立时狠辣、刁钻了起来,且只攻不防,威力也一下大了不少。

风无尘神智尚未清醒,根本不知斯永年剑招之中暗藏的杀机,更不知应接之道,只是一味躲闪,不觉中了斯永年的圈套,一时间连遇险招,现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被阔剑斩成两截。亏得他速度极快,逃起来又全无章法,与武学宗义多有违逆,侥幸地避过了斯永年潜藏的杀招



斯永年见风无尘怪招百出,完全不合常理,害得自己好多精心布下的杀招全都白费了,既是气恼又是着急,略一犹豫,发了发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来。只见那小葫芦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全身红艳,光芒璀璨,热气蒸腾,虽然看起来很是可爱,人畜无害似的,却让人不受控制地想要后退,远离它。

“这是什么?”擂台下有一人指着斯永年手里的葫芦,不无吃惊地道,“没听说过他还有这么一件宝贝?”

有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一脸艳羡地道:“的确是没听说过!看样子好像很厉害!”

有人猜测道:“想是斯永年为了能在这次惊雷会上脱颖而出,特意准备的大杀器!”

有人嫉妒道:“就是不知这东西有什么能耐……”

话未说完,斯永年伸出另一只手打开了小葫芦的盖子,将葫芦嘴对准了风无尘。风无尘不明所以,站在原地晃了晃脑袋,痴痴愣愣的。

“去死吧!”斯永年冷喝一声,小葫芦立时向着风无尘喷出几团火焰来,虽不甚大,却威力不凡。几团火焰刚一出现,相距还远,风无尘却已经感觉大汗淋淋,全身尽被汗湿,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及至火焰飞也似地射过来,风无尘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趋利避害的本能驱使,撒丫子便向擂台中心跑了去。

斯永年冷笑,伸出两指轻轻敲了敲葫芦,葫芦里响起了一道清脆的水声,“哗啦”作响。接着,葫芦嘴里猛地喷出一道火光来,一道巨大的火浪翻滚而出,从东到西占满了擂台,铺天盖地怒拍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匆忙后退,斯永年身形一闪,从地坤位到了水坎位,依法炮制,轻敲了一下葫芦,纵出一道火浪来。如是二三,整座擂台被火浪给围了个严严实实,俨然成了一片火海,而风无尘就在这火海正中心。风无尘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心中干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擂台下,风动瘫坐在了地上,泪流满面,无力挣起。余人指指点点,议论不绝,有人说风无尘这次肯定得化为飞灰,有人说他就算不死也得少半条命,也有人说为今之计唯有赶快认输……

只是风无尘混混沌沌,还哪里知道什么认输不认输的。望着四周巨大的火浪,他心急如焚,左跨一步不是,右晃一步也不是,前迈一步不行,后退一步也不行,似乎哪里都一样热,到处都火烧火燎,热气腾腾的,把他的衣服、头发都给烤焦了,臭味刺鼻,自己也都快被烤成了肉干,难受的不得了。

他甚至想要一头冲进火浪之中,快点结束一切的痛苦。只是,他实在鼓不起勇气来。只好盼着火浪能够快点席卷而来,将他这个不知所谓的人还有无尽的痛苦全都一起带走。可这四道火浪却像有意跟他作对似的,他越是盼着它们早来,它们却偏都慢得不行,比乌龟也快不了多少。

这次要说斯永

年有意为之倒还真冤枉他了,他原意是要快点了解了风无尘,好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比试,可这手里的宝贝乃是正儿八经的法宝,威力虽然巨大,但灵力的消耗也着实不小,眼下能够维持四道火浪对他来说已经极为不易,其余的都成了奢望。不过,此时斯永年也并不着急,法宝都祭出来了,就不信还弄不死风无尘。

“啊……”

火海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斯永年长出了一口气,望了一眼手里的葫芦,不禁开怀大笑。

擂台下。

有人得意洋洋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别看修为似乎很高,其实就是一个脓包饭桶,凭他,怎么可能是斯永年的对手!”

“也是!他一个新人又怎么可能斗得过生死门的副门主!”

“这下好了,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就在众人议论得热火朝天之际,地上瘫坐的一个泪人突然被人一把抓起,急匆匆地扯出了人群。这两人正是风动和欧阳高。

欧阳高死死地扯着风动一直到一个僻静的小山坳里,这才狠狠地把风动甩了出去,冷喝道:“是你干的吧?”

风动又惊又惧,只做不知,哭问道:“干……的什么?我听不懂……”

欧阳高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听不懂!风无尘明明是中了迷心乱神之毒,几日前你又偏偏来问我要清神散,难道这些都是凑巧?”

风动本待还要狡辩,却又听到擂台方向又传来一声惨叫,便认定又是风无尘的惨叫,想是他性命堪忧,而自己偷偷放到葫芦里的那些解药也根本没起到任何的作用,不觉自责内疚又非常后悔,也不再狡辩,狠狠一巴掌扇到了自己的脸上,大哭道:“我该死,是我该死,是我害死了无尘……”

欧阳高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真被自己给猜中了,不禁又惊又怒,矮身一把扯住了风动的领口,举起拳头就是一阵乱打,风动不还也不躲,任由欧阳高发作,不一时便被打了个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欧阳高还待再打,见了他这副惨样却又不忍心,怒喝道:“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风动面上,血泪搅成一团,乱糟糟的,几乎泣不成声道:“我……猪狗……不如,欧阳高你打死我吧!”

“打死你我都嫌脏了手!”欧阳高一把将风动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扭头跑向了擂台,他要赶紧想办法救风无尘。

当欧阳高到了擂台处时,擂台上四面火墙已经汇聚到了一处,成了一道一柱擎天的熊熊烈火,烈火之中只有呲呲嗤嗤的火焰声,没了半点人声。擂台一角,斯永年手擎葫芦,正在放声狂笑。擂台下,有人拍手鼓掌,有人称赞叫好,也有人唏嘘感叹……

欧阳高一下跌坐到了地上,眼睛瞬间便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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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刀如弯月焰火烈

擂台上,烈火熊熊,斯永年虽然被烤的很不舒服,但心情却是极好,面上笑颜不断。过得一顿饭的功夫,他估摸着烈火之中肯定渣都不剩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掐了个诀拍在了葫芦底上,葫芦嘴上随即符文闪烁,小葫芦长鲸吸水一般将烈火源源不断地吸到了腹中。

就在烈火将要被吸尽之际,斯永年脸上的笑突然连同整个人一起僵住了。

擂台下,有眼尖的人不禁惊呼道:“你们快看,快看,那是个人影!”

“怎么可……好像还真是……”

“难道风无尘还没死?”

欧阳高赶紧擦拭了一把泪眼,抬头站了起来,定睛望向了火柱,只见火柱中心真的有个模糊的人影,不禁又是惊喜又是担心,心中五味杂陈!

擂台上,斯永年既震惊又疑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盖上了葫芦盖,盯着那人影细细打量了起来,人影一动不动,皱眉寻思道:“烧了这么久没道理不死!难道这囚的身体有什么蹊跷,便是烧死也焚烧不化?”

“对,一定是这样!”

斯永年恰待要松口气,猛然间却见那烈火中的人影动了一下,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再次定睛细细打量,人影又动了一下。这次可是把斯永年给吓了个半死,手忙脚乱地拔开葫芦盖就要再次喷火,却听火柱中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焰焰烈火喷薄而出,直扑了过来。

斯永年惊骇莫名,不敢硬抗,撒丫子便跑。那团火穷追不舍,又速度极快,几个闪烁便挡在了他的逃路上。他逃无可逃,只得抽出阔剑猛砍了过去,一连砍了几十下,那边烈火不停变换形状,尽将阔剑挡在了火团边缘,发出一阵“乒乒当当”金属撞击的乱响。

一盏茶的功夫,斯永年用尽了手段,累得筋疲力尽,满身臭汗,却也奈何不得一团火焰。

突然间,火焰之中传出了人声:“你打了半天,该换我了吧!”

话音未落,火焰渐渐稀薄,露出其中的人来,正是风无尘。只见他周遭丈许远处竟有三道弯月形状的火光不停绕着他打转,纵横交错,彼此辉映,将他护持地密不透风,硬是让那些纷纷乱乱的烈火完全近不得他的身。而他,不知何时换了衣衫,头上换了一顶大红逍遥巾,两根修长的猩红飘带凌空飞舞,火焰一般,身上穿了一件崭新的直领窄袖褙子,也是鲜艳的大红色,衣摆飘舞,再配上他此时通红的面孔,如那火神一般。

斯永年虽然早有猜测,可真正见了,却还是忍不住大惊失色,两腿打颤,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中了迷心丹的毒,还被烧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准备受死吧!”风无尘没跟斯永年啰嗦,只遥遥向着他一指,三道弯月形的火光立时凌空打了个转,一起飞也似地斩向了斯永年,风咆火哮,厉雷一般。斯永年亡魂大冒,匆忙招出炎火盾抵挡。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天塌了一般,三道火光一起击在了炎火盾之上。斯永年立时倒飞了出去,半空里挣了几挣,似是想要稳住身形,却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哪里控制得住。又是“嘭”的一声大响,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大坑,一动身体,忍不住哇哇直吐血。接着,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一直到闭眼,他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仅是斯永年想不明白,欧阳高同样是既震惊又疑惑,按理说,中了迷心丹的毒,可不该好这么快,而他给风动的清神散对虽说有一点解毒的功用,可毕竟收效甚微,远到不了药到病除的地步!

欧阳高又望向了风无尘,自思:“难道是风无尘早有防备,并没有真地服下迷心丹?”

擂台上,主持长老宣布风无尘获胜。风无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纵身跳下了擂台,感觉口干舌燥,身心俱疲。不过,好在还活着,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不禁生出万千感慨,没想到刚刚就在差点要丢掉小命的时候,自己却阴差阳错练成了法术灵光斩的第一层,险而又险地捡回了小命。

原来,之前风无尘被斯永年困在火海中时,热得他直冒烟,口干舌燥,难受得不想活。然而,就是这种难受的感觉却又让他感觉很是熟悉,好像以前自己经历过似的。他拼了命的想,终于想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可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面孔是个什么样子。

想来想去,都是模糊一团,乱糟糟的,不由让他又气又急,便狠狠地拍了自己一掌,正好拍在腰间,拍到一团鼓囊囊的物件上,还硌到了自己的手。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只见是一个青色布袋,与自己身上破衣烂衫不同,它竟没有一点焦硬的意思。

风无尘惊奇地将布袋取到了手中,很是熟悉,却也是想不出它的来龙去脉。心念一动,储物袋便打开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出现在了他的心田,他一一查视,一个上了锁的朱漆锦盒引起了他的注意。心念一动,锦盒到了他的手中,他稍一用力便扯断了小锁,打开了锦盒,锦盒里放着一把折扇和一个手帕。

望着这两件东西,他的心潮开始澎湃,不自禁地喃喃道:“禾……禾妙音……”

一时间,神扬功在他的体内飞快地运转了开来,过往所有的事情都一幕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啊……”他双手抱头,忍不住仰天厉声大叫。

也正是此时,欧阳高扯走了风动一顿质问、暴打。

不一时,风无尘完全清醒了过来,一时想不通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怎么就中了斯永年的招,不过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逃离目下的险境才是当务之急。然而,苦思良久,还是无计可施,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乖乖等死!

风无尘不禁苦涩地想道:“还不如没恢复神志呢!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省的多受这番折磨,遭这番罪!”

四周火墙相距不过三丈,风无尘身在火海正中,虽使出全部灵力抵抗,却仍被烧得全身通红,到处火辣辣的疼,几乎要变成肉干。

便在他心灰意冷,又痛苦不堪之时,他却突然想到自己得的第三枚白简中的法术,灵光斩。这灵光斩的第一层,名为“弯月烈火刀 ”,练成之后,灵光化火刀,既可杀敌又可护身,兴许正好可以解眼下之威。只是,要练成这法术却也没那么简单,他之前练了很久都没练成!之所以没能练成,一来是因为他自身感悟不够,二来没有滔天烈火做衬。要练这弯月烈火刀,需在有大火之处才能事半功倍。

风无尘望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自己,又环顾四周,心底自言自语道:“现在正好有了烈火,成不成就看自己了!不成功,便成仁!”

好歹机缘巧合,千钧一发之际果然让他练成了,虽还只是小成,只能化出三道弯月烈火刀,练直大成则可化出七道弯月烈火刀。不过,这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保全了他的小命!

接下来,便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

同心居。

白衣巷,一个听起来很是干净利落的一个小巷,然而实际上却是最为脏乱的一个巷子,两旁的房屋皆是茅草房,墙面斑驳,屋顶褴褛,透风又透雨,似乎一阵大风就能全都吹倒似的,路面坑坑洼洼,随意地堆放着各种破破烂烂的杂物,各种粪便到处都是,污秽不堪。

就是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小破巷子,却也总会有外人光顾,也不缺衣着光鲜之士。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乃是三教九流杂居之地,在这里能买到别处买不到的东西。

这一日,中午时分,十几个手持棍棒、花枪的青年在一人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进了白衣巷。一进小巷,这些人立刻收敛了不少,一个个小心翼翼,左蹦右跳,有些还捂着鼻子挑着眼,尽量不去看地上的东西。

为首的一位二十五六岁,面颊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穿一领半新不旧的皂布直裰,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长棍,满面怒容,一路行走如风,似乎并不怕踩上一两脚,把同伴们都给远远地撇在了身后。他一马当先,在巷子正中紧闭房门的一家停了下来,用力推了一把破门,“吱吱”作响,却没能推开。

刀疤略略等了一等,待得同伴们赶到,便对众人道:“这厮房门内拴,想是就躲在里面,我们砸了他的破门!”

“好……”

“弄死这只可恶的‘杂毛鼠’……”

吵闹声中,一群人七手八脚砸开了破门,差点连土房都一起给推倒了。

这边动静闹得大了,巷子里的街坊邻居全都出门看热闹,不免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有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撇着嘴道:“还用说,定是杂毛鼠卖假丹假药被人发现找上门来了呗!”

有人幸灾乐祸道:“杂毛鼠心太黑,一枚丹被他捏捏涂涂愣是搅合成十几枚,卖的价还都不低,我早就劝他不要太过,他偏不听,这不,惹来大麻烦了吧!”

有人冷笑道:“胖老三,杂毛鼠的丹虽剂量不足,可好歹也是真的,你可比他心黑多了,小心哪天人来砸你的铺子!”

被称作胖老三的大吼道:“瘦麻杆,老子要你管!小心老子现在就砸了你的铺子……”

就在白衣巷几个同行苦大仇深相斗之际,十几个青年突然从杂毛鼠的铺子里逃了出来,口里大叫着“死人了,死人了……”

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四章 莫将奸恶作良图

金乌西坠,冰镜初升。

惊雷会第一天的比试已经全部结束,在场众人却依旧热情不减,或三五成群,或十几个挤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说说笑笑,迟迟不肯散去。

很难得,这么热闹的地方候涛却不在,比试一结束他便匆匆离开了。今晚,他还有更重要也很复杂的事要处理,想想就让他感觉头疼欲裂!

酉时三刻,桃树会七个人全都聚到了候涛的演武堂中,围成一个圈,席地而坐。往日里他们聚到一起总免不了要说说笑笑,闹个不停,眼下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很是沉闷。

风无尘面孔上的赤红还是没有褪去,红彤彤的苹果一般,头上的青丝也少了大半,幸存的这些也都焦黄焦黄的,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全部断落。

初闻事情的原委,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不相信果盒酒有问题,更不相信风动会帮着斯永年对付自己。然而,风动却亲口承认了。风无尘又惊又怒,自问从来没干过对不起风动的事,而风动却要致他于死地。他越想越是生气,胸中怒火直烧,恨不得一掌拍死风动以泄心头之恨!

风无尘左右扫了一眼,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风动的身上,只见他鼻青脸肿,低着头不停地轻声啜泣,样子很是凄楚。不自禁地一下心软了,肚中的怒火登时熄了个大半。毕竟两人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再说谁还没有做错事的时候,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演武堂的沉默,说道:“风动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我也没什么事,这件事就到这儿吧!明天不少人还有一天的比试,都回去早点休息吧!”

风动哭得更厉害了,其他人却动也不动,也都不发一言,既没人解劝风动,也没人附和风无尘。

风无尘自觉尴尬,也闭了嘴,他心中也还有气,也不愿劝说风动,演武堂再次陷入了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候涛才扫过众人,一脸严肃地开口道:“每个人都会犯错,但错分大小,又存有心无心之别,小错、无心之错,我们可以既往不咎,网开一面,但风动却是有意谋害自家兄弟,乃是有心而为的大错,虽然风无尘运气好,没什么大事,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糊糊涂涂地就算了!”

他再次扫过众人,除了风动嚎啕大哭,余人皆沉着脸一言不发,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道:“风动所作所为,情理难容,我要将其逐出桃树会,割地断义,从此桃树会与他两不相欠!”

风动伏地大哭,哀求道:“涛哥,我知道错了!不要赶我走……”

风无尘没想到候涛竟会如此严厉,又可怜风动,正待要起身讲情,却被旁边的白书一把拽住了,白书半眯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言语。风无尘向来听白书的话,虽对风动于心不忍,却也不好再开口。

候涛立起了身,叹了一口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独孤洋也起了身,摇了摇头道:“风动,你真是糊涂啊!你可知你的灵石被谁偷走了?”

风动瞪大了

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独孤洋,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既想知道,又怕知道。

独孤洋 拍了拍风动的肩膀,道:“我听人说江皓前段时间加入生死门,发了笔横财!”

又补充一句道:“据说是六千块灵石!”

风动一下瘫在了地上,悔恨交加!

候涛摇了摇头,冲风无尘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后退,见众人都退到了自己的身后,伸手招出一把长剑,在地上一划,石砖立时碎裂,现出一道长约丈余、深尺许的细沟,决然道:“从此,你与我桃树会再无瓜葛,你走吧,好自为之!”

风动擦干眼泪,向众人拜了几拜,转身跑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候涛转过身,向着众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赶个大早,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钟漠剑突然后退两步,站到欧阳高的旁边,颤声尖叫道:“他……他离开了桃树会,你……你该不会是想追上去杀了他吧?”

候涛的脸一下变成了猪肝色,没好气地喝斥道:“他姥姥的,小贱,你给我闭嘴!”

钟漠剑亡魂大冒,面色惨白:“你……你是想把我也杀了吗?”

候涛本来就心情极差,此时再也忍无可忍,直接丢出一个阵盘制住了钟漠剑,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然而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胖揍。要不是众人拉住,估计钟漠剑能被候涛给打残。

胡闹了好一阵,众人才陆续离开。正待风无尘要走的时候,却被候涛给叫住了。房中只剩下了候涛、白书和风无尘三人。

候涛正色道:“你是不是要去看风动?”

风无尘点了点头道:“他向来胆小,突然间遇到这么大的事,我怕他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又不满地抱怨道:“你这次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了!”

候涛叹了一口气,道:“要不然,怎么给他长点记性呢!希望他能明白,有些东西比钱,甚至生命更重要!”

风无尘心知候涛说的在理,做的也没什么错,可嘴上却不愿轻易服软,依旧嘴硬道:“空讲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眼下该怎么办,难道你真打算不管不问风动了?就算你不管,我还是要管的!”

候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就你重情重义!”

风无尘毫不示弱,道:“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

候涛道:“我当然不能去,你也不能去!”

“那谁去?”

“自然是我去了!”白书一脸无奈地望着风无尘、候涛两人,“你们两个一在一起,就都变成了小孩儿!”

风无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不小心挠掉了一撮焦发,更令他倍感尴尬。

候涛开怀大笑:“哈哈……”

风无尘恼羞成怒,两人厮打在了一起。

白书既好气又好笑,索性独自离开,也不管这两人了,任由他们胡闹。

……

月上

半空。

栖霞山上,最为破烂的一座小楼,终于不堪重负,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废墟之中“嘭”的一声响,石飞尘漫,一个赤裸上身的青年大步走了出来。青年冷哼一声,轻飘飘地跳上了一块三丈多高的石台,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一堆废墟,便若无其事地收了手里的双鞭,随意往身上披了件长衫,盘腿坐到了石头上,开始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黑暗中闪出一道黑影,在石台下停住了身,躬身行礼,轻声道了声“门主!”

风升没有抬眼,冷冷问道:“什么事?”

来人小心翼翼地道:“长老刚刚给副门主看过,说他至少一个月下不了床,这次惊雷会怕是都没办法继续参加了!”

风升冷哼一声,缓缓抬眼,不屑地道:“斯永年就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管他作甚!以后,你就是副门主了!”

来人一惊,结结巴巴道:“我……我来当……副门主?”

风升半眯着眼道“怎么?不相干?”

来人匆忙道:“不……不是!属下蒙门主抬举,受宠若惊,定会为门主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你去吧!”风升点了点头。

“是!门主多多注意身体!”来人又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这才转身离去。

风升立起身来,俯视山下,冷冷道:“风无尘,倒是我小瞧你了!这次,我倒要亲自会会你,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

银月半缺,柔光似水。

栖霞山云遮雾罩,一幢小楼若隐若现,时明时暗,山风吹动屋檐上的护花铃,因为露出的关系,发出的声音变得低沉、哑暗,似是少女在羞涩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房中,百艳紫和火儿对坐于矮几两边。

火儿一口喝干了竹杯中的香茗,欢快地道:“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收到消息,说是斯永年被打得一个月都下不了床!哈哈,那个阴恻恻的家伙算是遭了报应了!”

“哦。”百艳紫语气平淡,但一双漂亮的长眸中却绽放出了闪亮的光彩。

“而且,那家伙还被风升罢了副门主之位!”火儿越说越开心,坐也坐不住了,直接立起了身,笑得花枝乱颤,“狗咬狗,一嘴毛!”

“现在的副门主是谁。”百艳紫脸上露出浅笑。

火儿眉飞色舞道:“叫什么斯永灵 ,之前就是斯永年的小跟班,好像还是斯永年的堂弟!不得不说,姐姐你当初救候涛他们几个真是太英明了!”

百艳紫沉默片刻,浅饮一口香茶,道:“倒是我们小觑了这个风无尘,兴许,我的难事他也能解!”

火儿全身一震,吃惊道:“姐姐,你的意思是风家的族试?”

百艳紫点了点头。

火儿皱眉道:“只是,风无尘真的能在族试中胜出吗?”

百艳紫没有回答火儿,一边起身,一边道:“我要早点会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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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犯桃花频出丑

踏着斑斑点点的月光,风无尘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小窝,本想倒头便睡,可身上火辣辣的疼,再加上还有满身的焦臭味,实在是无法忍受,只得强打精神,掏出欧阳高给的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捣鼓药浴。

忙活了半天才好容易收拾停当,他脱了衣服,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木桶之中。他早已心力交瘁,如今又泡着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再也支撑不住,很快便沉沉地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在朦朦胧胧中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本待不去理会,敲门声却更急,再者,洗澡水已经凉透,全身冷冰冰的,不太好受,只得缓缓睁开了眼,手扶桶沿慢慢站了起来。

另一边,只听“嘭”的一声响,屋门“呀”的一声打开了,闪进来一个人影,径直到了他的厢房。

“啊……”两声惊呼变做一声。

一边是赤身裸体,手捂“要害”的风无尘,另一边则是双手捂眼的妙龄女子,柳蔚然,猝不及防的场景让两人都愣住了。

冷风吹来,风无尘感觉全身凉飕飕的,马上回过神来,赶紧又蹲回了桶中,结结巴巴地道:“师……姐,你大……晚上来我这里干什么?”

柳蔚然睁开一条眼缝,从两指间望到风无尘已经缩回了木桶,只露出一个头来,这才面色羞红地拿开双手,轻启双眸,有些不自然地道:“听说你白日里差点变成烤猪,特意来望望你,看看你怎么样?”

风无尘心里一暖,许多责怪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感激道:“多谢师姐关心,我没什么大碍!”

“那我就放心了!”柳蔚然完全没了往日的英姿飒爽,只一副小女人的模样,低着头不敢抬眼,唯恐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有些忸怩地掏出一个小玉瓶,“这是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药,你今天晚上服一枚,明早起来服一枚!”说着,甩手将玉瓶扔到了柜子上。

风无尘心想这丹药出自柳蔚然之手,又被她煞有其事地从来,自然价格不菲,自己怎好平白无故收此大礼,便开口道:“师姐,这如何使得……”

柳蔚然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别婆婆妈妈了,我还有事要托你来办呢!”

“什么事?”风无尘有些紧张地道。

柳蔚然郑重道:“别忘了那天答应我的,一定要进地榜前四十,要不然我的赌坊可就赔大了!”

虽然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可此情此景,他又能说什么呢,只得硬着头皮道:“师姐放心,我定会拼上全力,博上一博!”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柳蔚然嫣然一笑,伸出三根葱白样的手指来,“也不让你白忙活,事成之后,利钱分你三成!”

“不敢……”风无尘正要说几句客气的话,那边柳蔚然到了一句,“我先走了!”话音未落,人便没了影。

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从木桶中跳了出来,以迅雷之势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件白底青花四开裾短袍,蹑手蹑脚跑到门口,探头向外望了一眼,只见月在中空,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四下里静悄悄的,奇树怪石模模糊糊,如张牙舞爪的野兽鬼魅一般,甚是

吓人。赶快缩了身子,关上了房门,门闩已经被柳蔚然折断,只得折下一条椅子腿暂时凑合凑合。

关好门,风无尘如释重负,大步走回了卧房,将柜子上的玉瓶拿到了手中,轻启瓶塞,一股沁人丹香弥漫开来,芳香、清甜,说不出的受用。倒一枚在手中,洁白如雪,只有黄豆大小,印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栩栩如生。

风无尘喃喃自语道:“这该不会是‘青莲丹 ’吧?”

青莲丹乃是三级日等的丹药,疗伤的圣药,有伤疗伤,没伤则固本培元,市面上的价格很高,一枚就要一万块灵石,而且还很抢手,有价也无市。风无尘暗暗感叹:“这柳蔚然果然是出身名门,出手就是阔绰!”

想到明天还有不少恶战,他也不再客气,仰头便服下了一枚。暖暖的药力在腹中化开,涌到四肢百骸之中,风无尘感觉说不出的舒服畅快,马上又有了睡意,和衣便躺倒在床上睡着了。

又不知睡了多久,房门再次响了,风无尘睡得正香,实在不愿搭理,便打了个滚,用被子蒙住了头,要接着睡,门响再次传进了耳中,心中有些不安,实在睡不下去,便索性起了身去开门,也好看看是那个讨厌鬼自己不睡还扰人好梦。

门开一半,望到来人,风无尘不由一惊,来人竟是个陌生面孔,而且还是一个姿色极佳的妙龄女子。

风无尘有些怀疑来人敲错了门:“你……找我吗?”

来人点了点头,道:“正是。”

对方不含一丝情感的语气让风无尘更是吃惊,不禁皱眉道:“敢问姑娘尊名?”

来人正是百艳紫,她答非所问:“你就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这……”风无尘略一犹豫,完全打开了门,比了个请的手势,“舍下寒酸,委屈姑娘了!”

其实,风无尘本不打算让来人进屋的,一是房中脏乱、寒酸,二是自己的穿着实在有些欠妥,袍子里面凉飕飕的,让他很不踏实,唯恐怠慢了对方这么一个漂亮女子。可是,对方主动提出来,他要是出言拒绝,那就显得太过无礼了,也就只得硬着头皮请人进去略坐一坐了。

百艳紫也不客气,迈步进到房中,四处打量一眼,道:“确实够寒酸的。”

风无尘哑然,面上一红,无言以对,掏出一块帕子,俯身为她擦干净了一把椅子,低着头道:“姑娘,将就略坐一坐吧!我去给姑娘沏茶!”

“风公子也请坐,不用忙活了,我只有几句话,说了就走。何况,我从来不喝别人煮的茶 。”百艳紫轻轻坐了下来。

对方直言不讳,风无尘也不再假客气,径直到了来人对面,因为屡屡受挫,不觉胸中有气,坐下的时候不觉多用了几分力气,又完全忘了自己坐的这把椅子先前被他折下一条腿当门闩用了,如今只有三条腿,靠着茶几才勉强不倒,现如今……

只听“嘭”的一声响,椅子七零八落,风无尘坐倒在地,因为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四开裾的短袍,衣摆轻便,全都一股脑飞了起来,该露的不该露的又是全都露了出来。

“啊……”两道撕心裂肺的惊呼

同时爆发。

一边是形容狼狈、面如猪肝的风无尘,另一边是满面羞红、紧闭双眼的百艳紫。

如此丢脸的事情,风无尘一连遇到两次,羞愧难当,恨不得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咬了咬牙,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阵风似地冲到了卧房,匆匆规规矩矩换了衣衫。换好衣服,却怎么也鼓不起再出去的勇气了,满心希望那女子能够自行离开。

过得片刻,却听那姑娘在外边道:“还请风公子出来一见。”

听了这话,风无尘牙都快咬碎了,深吸一口气,鼓了鼓劲,低着头,勉强迈步走了出去:“那……那个……姑娘,在下无意……无意冒犯,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仙道中人自不必计较许多。”说这话的时候,百艳紫脸上的羞红尚未褪去,“实不相瞒,我便是万紫阁的阁主,百艳紫。”

听到“百艳紫”三个字,风无尘如临大敌,全身不由一紧,下意识地运转开了体内的玄功。

百艳紫望着风无尘道:“风公子不必如此,我万紫阁与桃树会是友非敌,而我百艳紫对公子仰慕已久,早盼着结交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自然不想与公子为敌。何况,与公子为难,无论在我还是在万紫阁,都得不到一丝好处,我又是何苦呢。”

“敢问百阁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风无尘犹自戒心未减。

百艳紫抬头望着风无尘,似笑非笑道:“风公子就打算让我这样一直仰视你。”

风无尘讨厌这种没有情感的话语,让他弄不清对方是悲是喜,心里很是没底儿,欧阳高才好了,如今又遇到一个百艳紫。他有些气恼,却无计可施,只得拉过一个交椅放到百艳紫对面,轻轻地做了下去,想到刚才的事情,又是一阵脸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赶紧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有一事相问,也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

“风公子会参加仙马山的族试吗。”虽然极力掩饰,可在问话的时候,百艳紫还是有些紧张,纤纤玉掌不由地紧握了一下。

风无尘并未发觉百艳紫身上细微的变化,皱眉问道:“你问这个干吗?”

“只有知道了这个,我才能确定接下来的事要不要告诉你。”

“我自然是要参加的!”风无尘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他真的很好奇百艳紫要说的是什么事。

百艳紫暗松了一口气,轻轻松开了黏糊糊的手掌,开口道:“你们的族试提前了,就在两个月之后。”

“你……”风无尘既吃惊又疑惑,有些猝不及防,这族试向来都是五年一次,怎么说提前就提前了,刚要问“你怎么知道”,又一想她来自百花谷,又是万紫阁阁主,消息自然比自己灵通,出口的话变成了“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百艳紫好像什么都不隐瞒。

“你是说风升?”风无尘皱眉道。

百艳紫点了点头,道:“我希望公子可以在明天定了好名次后,挑战他,公子聪明绝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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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六章 想做渔翁反成鹬

清晨,太阳初升,雾气散了大半。

候涛刚要拍风无尘的门,门便“呀”的一声打开了,风无尘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神采奕奕,荣光焕发,简直跟昨晚那个狼狈的憔悴鬼判若两人。

候涛和白书皆是一呆,风无尘嘻嘻一笑,开口道:“走吧!”说着,便锁了门,率先走了下去。

风无尘神态举止虽然轻松,腹中却心事重重,经过昨天两场比试,他已经取代斯永年成了地榜新一届的第七十九名,可距柳蔚然要求的前四十还有不小的差距,距他师父独孤安的希望更是相距甚远,要达到这两人的要求,今天势必会有几场恶战。

而百艳紫劝他战风升,他既没答应又没拒绝,只说考虑一下。对此,他自己很矛盾,知道百艳紫说的在理,为了族试是该提前跟风升战上一场,也好对风升有所了解。只是,在内心深处他却对风升有些畏惧,对战风升这件事十分抗拒。到现在,他都没想好,到底该如何解决此事。

不一时,三人便到了演武场。看热闹的人又是将九座擂台挤得满满当当,似乎比昨日的人还要多。风无尘四下里寻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寻不到秦妙音的身影,心中闷闷不乐,只得跟着候涛和白书一起到了一棵合围大树之下,坐在隆起的树根上说起了闲话。

风无尘开口道:“小白哥,风动怎么样?”

“哭得很厉害,看起来是真的知道错了!”白书深吸一口气道。

候涛摇摇头,感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风无尘望着候涛道:“就不能让风动再进桃树会吗?”

候涛望着擂台,沉默无言。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擂台上几声锣响,执法弟子又吆喝几声,惊雷会便再次开始了。风无尘三人起身,相互打了打气,一起到了擂台边上。

风无尘攒了一口气,大喝一声:“我要挑战董云超!”纵身跳上了擂台。

与其被这个、哪个挑战来、挑战去,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省去很多麻烦。而之所以会选择董云超,一来是因为之前战过,对他知根知底,又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二来他的本事不错,排名也不错,胜了他就可以直接从地榜第七十九一举成为第五十一名,三来是希望他在败给自己之后,能够知耻而后勇,努力再胜几个排名更靠前的,这样自己就可以躺着提升排名了,想想就觉得有趣,四来试试百艳紫是不是真的诚心合作,五来,也是最重要的,自觉经过这一个月的刻苦修炼,要胜董云超已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根本不需要再耍什么诡计!

风无尘刚在擂台上站定,董云超便阴沉着脸跳上了擂台,打扮与往日相似,只额上多了一条玄色一字巾。只见他一双眼睁得跟铜铃似的,恶狠狠地瞪着风无尘,咬牙切齿,恨得全身骨头都痒了。铁臂猿已经说了,今天早上再打一场擂台,办完正经事,就好好教训教训风无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哪曾想这小子却突然横插

一杠子,提前来挑战自己。

风无尘笑眯眯地也往自己额上带了一根黑色的一字巾,仿佛是在有意嘲笑董云超似的。董云超胸中怒火更盛,满嘴钢牙交错,似乎每一个字都蹦着火星子:“小子,你真觉得就吃定爷爷了?”

风无尘嘻嘻一笑,毫不客气地道:“要不然呢!”

“你……”董云超气得肺都快炸了。

管事长老没工夫听这两人斗嘴,没好气地训斥道:“通了姓名,赶紧开始比试,磨磨蹭蹭要干什么!”

两人装模作样报了家门,董云超一挺手中的长枪,率先攻向了风无尘,一出手便用了全力,枪法大开大合,甚是刚猛。风无尘也不硬抗,一来保存实力,应对接下来的恶战,二来有意要试试逍遥行身法第二层练成之后威力几何。只见他踏开逍遥步,在枪影寒芒之中闪来跳去,直如那穿花过林的灵蝶一般。

一通枪法使将结束,却连风无尘的影子都没碰着,董云超不禁暗暗心惊,才一个月不见,这小子的速度比先前更快了,着实不好对付。

擂台下,有人嘲笑道:“我说风无尘这小子怎么昨天能连赢两场,原来就只会跑啊!”

有人震惊道:“我觉得他倒是真有两下子,筑基期六层的修为,却又不输筑基期七层的速度,的确有些能耐!”

有人不屑道:“再会跑有什么用!董云超可是地榜第五十一名,而风无尘昨天跟斯永年斗都差点被烧死,他又怎么可能是董云超的对手!”

有人总结道:“不自量力只能自食恶果!他肯定会倒大霉的!”

擂台上,董云超急出了一脸的汗,心内寻思道:“不能再藏私了,先胜了这小子,解了燃眉之急再说!”一念及此,他倒转长枪,手腕一翻,双手紧握枪杆,长枪横胸,大喝了一声:“狗头受死!”引得风无尘定睛凝望手中长枪,他匆忙伸手拉下额上的一字巾,缚住双眼,双手分别握住长枪上下两端,用力相向那么一扭,枪杆两边转动,随即爆发出一道强光,晃人眼目,眼光触之便感觉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再难辨他物,犹如睁眼盲一般。

擂台下,惊呼声四起。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了……”

“眼睛好疼……”

董云超透过玄巾,见风无尘一动不动呆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心中冷冷道:“不长眼的黄毛小子,竟敢欺负到老子的头上,活该你这狗头死在老子的枪下!”双足在地上猛的一蹬,高高跃起,两手握紧长枪,依旧光辉灿烂,闪人眼目,怒砸而下,宛如手持神器的天神一般。

长枪眨眼即至,惊雷一般,而风无尘却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显是刚刚被强光闪了眼睛,一时没有适应,完全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

“噌”的一下,风无尘被长枪劈成了两截,董云超却不喜反惊,只因这手上的感觉他实

在是太熟悉了,跟上次如出一辙。脚还未着地,他下意识就要后退,却还是比那道黑影慢了太多。

只见那黑影只一闪,便出现在了他身后,他立时亡魂大冒惊出了一身冷汗,匆忙弃了长枪,一边翻转身体,一边扣动两腕上的机括。只听左腕嗖嗖几声,一连射出上百根钢钉,飞蝗一般射向了那黑影,黑影晃了晃身体,全都避了过去,却也得了几息时间。右腕上“当”的一声响,护腕一弹,变作了一个七寸见方的遮箭防牌,胸前一横,险而又险的挡住了一对玉尺。

“嘭……”

玉尺一沉,二阶下品的法器,遮箭防牌轰然碎开,董云超刚要后退,小腹上陡然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踉踉跄跄一连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喉咙一甜吐出一大口血来。

长枪之上亮光渐退,董云超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少年,只见他如自己一般,也将一字巾遮住了双眼,心中更增惊惧:“难道这小子的一字巾也是器师祭炼过的,也能遮蔽强光?”

又想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会使出此招,我的长枪明明是最近才改造好的,知道的人没几个,他又从何得知?”

董云超满腹狐疑,恨不得张口就要发问,却又想两人现如死敌,对方又怎么可能对他如实相告呢,不过自取其辱罢了,便虚张声势喝了一声:“狗头竟敢伤了爷爷,你的死期到了!”右掌一招,握住长枪,手掌酸疼,不自觉地打颤,刚才风无尘那一击着实不轻,这亏得还有防盘做当,要不然慢说自己这条手臂,就是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还得两说。想到这里,嘴里不由苦涩,自己还真是拿风无尘一点辙都没有,而对方却好像有的是办法对付自己!

风无尘也算得上久经杀阵之人了,怎会看不穿董云超这点小伎俩,不由嘿嘿一笑,没想到自己本想凭真实本事赢他,到头来却还是和上次一样,靠取巧获胜。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要不是早有准备,恐怕非但取不了巧,自己还有可能遭了董云超的手!

想到这里,风无尘不禁又对百艳紫多了几分好感。正是百艳紫昨夜将董云超长枪里的玄机告诉了他,并送了他这么一条一字巾,这才有了他将计就计轻而易举打伤董云超的一幕。进而,暗自想到:“这百艳紫虽然说话直白不留情面,像当初的欧阳高一样,但人却是好人,没有那么多的坏心思,完全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种阴沉毒妇,说不定还真的是一位可靠的好盟友 !”

董云超叫嚣完了,却见风无尘冷冷地望着他,既不发一言,也不攻不防,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儿事,不由又气又恼,一挺长枪又硬着头皮攻了上去,这次风无尘不再躲闪,硬碰硬、刚碰刚与他斗在了一起。他终于感觉一身的力气有处使了,只是,真战到一起,他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是风无尘的对手。

十个回合不到,董云超便被风无尘打翻在了地上,一根玉尺紧紧地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让他不得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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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七章 穷途末路不认输

赢了董云超,风无尘缓步下了擂台,四下里匆匆搜寻了一遍又一遍,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她,将自己在擂台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

然而,有时候越想得到的,老天却偏偏不让你得到,风无尘找了好一番,还是没能找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倩影。苦寻无果,只得暗叹一口气,落寞地走到了一块孤零零的大石旁,靠着大石闭目养神。

这边,他才刚刚闭上眼,却听擂台上响起了一声惊雷样的暴喝,“风无尘你给我滚出来!”猛地睁开眼,望向了擂台,只见擂台上立着一个精壮彪男儿,豹头环眼,满面乱须,身长臂长,尤其是一对赤裸的铁臂更为突出,只轻轻一垂便可摸到擂台上石板。

风无尘一眼认出了擂台上之人,正是鼎鼎大名的铁臂猿,上届地榜排在第三十二位,如今更是修为大进,到了筑基期七层,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只是,有时候不惹麻烦,麻烦却也会主动找上门。既然来了,那自己好歹也不能认怂。而且,风升眼下也是筑基期七层,实力应该与铁臂猿相当,正好可以拿他练练手!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上了擂台。

人在半空,风无尘不经意间却见到了那个倩影,原来她就在平正楼上,距院首玄静祖师不过三尺之遥,还没来得及欢喜,却又见她的身边还傲然立着一个白衣青年男子 ,只见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生的极为不凡,背负着双手,面带一丝浅笑,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他和她一起说说笑笑,两人显得是那么的登对,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一些词来形容,“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风无尘不喜欢这些词,很是厌烦,恨不得亲手杀了写出这些词的人。

他的人落到了擂台上,心却好像还悬在半空,空落落、凉飕飕的,说不出的难受!

铁臂猿见风无尘抬着头望向远处,看都不看自己,不禁大恼,怒喝道:“混账东西,你就是风无尘,见了爷爷还敢托大,果然是皮痒肉松,看爷爷不要你好看!”

说着,铁臂猿也不施礼,也不报家门,直接将两臂一甩,扔出一对婴臂粗细的金晶臂环,怒砸向了风无尘。主持的长老也不管,任由他出手。风无尘一惊,匆忙回过神来,招出一对玉尺,使一招灵燕剪水应对。

擂台下,闹闹哄哄,众说纷纭。

有人惋惜道:“真没想到,这个风无尘竟然能打败董云超,可也因此惹了铁臂猿!”

有人冷笑道:“这就叫不知天高地厚!这下可有他的好看了!我看他肯定连铁臂猿的双环都接不下来!”

有人不屑道:“还用你说!铁臂猿的每一个臂环都是法器中的极品,甚至比不少三阶下品的法宝都还要厉害,整个栖霞山又有多少人能接的下来,这小子算是哪根葱,凭他怎么可能接的了!”

风无尘一对玉尺对上一双臂环,左尺接了个实实在在,这臂环沉重的紧,如砸在了厚钢板上一样,手掌被震得微微发麻,右尺却接了个空,那臂环却极是轻灵,凭空“嗡嗡”一转,在玉尺之前突然急停了下来,只一兜便绕到了他的身后,向着他的后心极速砸了去。眼看风无尘避无可避,就要伤在环下。

擂台下,有料事如神的人道:“我就说

嘛!这小子一招都接不了,准倒大霉,没错吧?”

余人紧张兮兮地望着擂台,皆忘了言语。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让风无尘吃惊不已,只见他匆忙倒转右腕,侧身施展出了冰轮三转中的第二转,“窗透斜辉 ”,极巧妙又极惊险地将这个臂环也给击退了去。

擂台下,好些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吵闹声似乎突然间都小了一些。

铁臂猿一探手,将双环接在手里,冷冷道:“还有两下子!接下来试试爷爷的四环!”

一言未了,铁臂猿两臂连甩,一股脑甩出四个一模一样的臂环,罩定风无尘砸了去。风无尘刚刚险些中了招,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赶忙全神应对。只是,这臂环虽然长得都一模一样,却又有轻重缓急之别,不能用相同的招式应对。否则,还可能像刚才一样,身陷险境。要对付铁臂猿的臂环,尤为重要的便是要区分开臂环的轻重。可是,要怎么区分,风无尘却没有想好。

眼下,四个臂环同时杀来,他也不敢贸然硬接,全力迈开逍遥步在四个臂环的间隙中躲闪了起来。一时间,臂环乱飞,人影晃动,你追我赶,让人应接不暇。

有人怒发冲冠,不满道:“这小子打不过别人就只会逃!别的不说,他这逃跑的本事绝对一流!”

有人冷冷道:“未必是好事!激怒了铁臂猿,他只会死得更难看!”

铁臂猿皱了皱眉,既惊又恼,惊的是风无尘的速度还真快,比自己都快,恼的是这家伙就这样跑来跑去让自己有力都使不出。咬了咬牙,双掌一握,手中再次出现两个臂环,双臂一错,再次狠甩了出去。

滴溜溜,几个回转间,六个臂环将风无尘团团围住,上下交错,左回右转,只把他逼得手忙脚乱,步子虚浮,饶是如今逍遥行身法已经练成了第二层也难全身而退。但他却又不敢轻易硬拼,唯恐一旦稍慢一下,便再难脱身,致使迭遇险境。

有人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回遭殃了吧!铁臂猿怎么可能是他能惹得起的!”

有人附和:“那是自然!要不然铁臂猿也不可能高居地榜第三十二了!”

有人立刻出言反驳道:“第三十二?你那都是老黄历了,你不知道他已经在甲擂上击败了‘白眉黑鬼’,现在已经是稳坐地榜前三十 的宝座了!”

“什么?白眉黑鬼都不是铁臂猿的对手?那这小子还不得死的连渣都不剩……”

左右前后四个臂环同时攻来,风无尘想要缩身闪避,却见半空里还有两个臂环,流星一般怒砸而下,根本就是无路可逃。略一犹豫,右手里的玉尺交到了左手,单手快速结印,道了声:“起!”

三把烈火弯月刀应声而起,在风无尘的操控下,两道火刀险而又险地挡住了头顶的两个臂环,一道火刀击退了左首的臂环,风无尘赶紧趁隙逃了出去。不多时,三把烈火弯月刀,黯淡了下去,随即消失不见。

擂台下,众人都有些吃惊。议论间,语气中已经少了许多不屑,有人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东西,法宝吗?”

有昨天看过风无尘比试的,摇头道:“应该是法术!”

“什么法术这么

厉害!”

“不太清楚……”

铁臂猿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道:“小花招还真不少!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躲!”说着,他一招手将六个臂环都收到了手中,又一拍储物袋,从中再次取出两个臂环来,一共八个,都笼到手中,两手各拿四个,大喝了一声,“去死吧!”

八个臂环从不同方位一起砸向了风无尘。

“他竟逼得铁臂猿将八个臂环全都使出来了,这下完了,风无尘必死无疑了!”有人说话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怜惜。

“为今之计,便是赶紧认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人开始为风无尘考虑了。

“就是!即便这次认输,接下来也不再比试,他也已经从地榜第一百五一下进了地榜前六十,进境这般神速,下一次惊雷会,他肯定能打败铁臂猿!”有人开始觉得风无尘很了不起。

也有人酸酸地道:“只可惜,他还是不肯认输!”

擂台上,因为阵法的关系,风无尘没办法听到台下的议论,即便是能听到,他也没时间去理会。八个金晶臂环追得他亡魂大冒,连遇险境,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功夫管这许多!

不一时,风无尘便再次被团团围定,又一次被逼的无路可逃,只得再次使用灵光斩法术,总算是又险而又险地逃了出来。还没等好好喘口气,那边铁臂猿双手只一拍,八个臂环便同时“嗡嗡”作响,半空里一兜,又从不同的方位砸了过去。

风无尘匆忙逃窜,然而,没逃得几步便又一次陷入包围之中,又只得故技重施。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他便施展了五六次烈火弯月刀。

擂台下,有人死死地盯着风无尘,不无震惊地道:“风无尘施展的法术少说也是二阶上品,更有可能是三阶,他竟能一连施展五六次,而丝毫不见威力减弱,你们说他的灵力得有多浑厚?”

有人附和赞叹道:“的确是厉害!如此年纪便能在铁臂猿的手下走这么多回合,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也有人不屑道:“这又能如何,还不是只有逃跑的份儿!”

风无尘心中叫苦不迭,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悲,来的时候意气风发,没想到如今却只有挨打的份儿,只能疲于奔命,毫无还手之力。更可悲的还是,几番施展灵光斩,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连运转逍遥行身法都变得有些吃力了,一次烈火弯月刀也难再施展出来了。就只是这样也已经算是极为不易了,要不是身怀五胜一功法和风雷诀两样神功,恐怕现在他早就累趴下了。

这么耗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更何况自己眼下已是穷途末路,也实在是没办法耗下去了,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赶紧认输,战到现在才认输,也算尽力了,面子也能保住了;二便是拼尽全力,硬抗到底,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还是惨败,要么不要小命,要么到头来还得认输。

无论怎么看,都是选择认输最为恰当,只是风无尘却怎么也说不出“认输”两个字来,也许是因为他的骨子里有股倔劲,也许只是因为青春年少,脸皮太薄,也太好面子,或者只是因为不想被她给小看了,再或者是想让她知道自己不比那个白衣青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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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八章 柳暗花明戏黑猿

将近午时,烈日高挂空中,太阳光没了山峦巨木的遮蔽,直接射到了九方擂台之上。

丁字号擂台上,铁臂猿紧皱双眉,全身湿漉漉的,衣服都紧紧地贴到了身上,脸上也是挂满了晶莹的汗珠,在灿烂的日光之下整个人更显黝黑,如那黑猿一般。他这一身的臭汗倒不全是因为天上的太阳,更多的却是因为风无尘,大半都是被后者给惊出来、急出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本来根本就不正眼瞧的家伙,会这么难对付。

本来,他以为只要一招,最多不过三招便能轻易解决掉这家伙。然而,眼下已经跟这家伙斗了一炷香的时间有余,自己体内的灵力都耗了个大半,却还是没能解决掉对方,这家伙简直比白眉黑鬼还难对付,跑的实在是太快了,上辈子不是兔子就是野马。

铁臂猿一边快速挥舞一对大长臂,控制臂环围攻风无尘,一边暗自寻思:“不能再耽搁了,再不料理掉这小子,即便最后胜了,也定然会被旁人耻笑!”又着急想道:“怎奈这小子跑的实在是快,不跟我硬拼!该如何是好?”

正在苦思之际,却见风无尘在侧身要躲开横飞而去的两个臂环时,突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面露一丝冷笑,瞬时轻松了不少:“这小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略施小计,必能重伤他,到时再好好收拾他!”

想到这里,铁臂猿将右臂一沉,两个天乾位上的臂环,陡然一斜,没有直取正中的风无尘,而是飞向了水艮位,露出一处破绽来。

风无尘被追的正紧,几乎无路可逃,陡然间见有破绽,不知是计,心下暗喜,匆忙将左脚在地坤位上一点,待要贴着两个失位的臂环从天乾位上逃遁而出。却才就要逃出之际,只见其余六个臂环一起飞射了过来,速度比之前都快上不少,显是早已蓄势待发。他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计,眼看已经逃脱不及,既是气恼又是惊惧,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无尘心知这是最后保全自己的机会了,只要认输,有主持长老在一旁,自己便可以安然无恙地走下擂台。如果不认输,那就免不了要受一番皮肉之苦,身受重伤,甚至连小命都难保。

只是,认输两个字真的很难出口,尤其是还当着她的面!

擂台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人惊呼道:“风无尘怎么还不认输?”

有人忘了擂台上的人听不到自己的话,大喊道:“快认输吧!再不认输,性命难保!”

有人皱眉不语。

也有人很不甘,想不懂,为什么身边这些人会突然倒戈,倒支持起风无尘来了,忍不住冷冷道:“不自量力的东西,死有余辜,可怜他作甚!”

擂台上,铁臂猿冷笑,下意识向前迈了两步,准备在重伤风无尘,制住他之后,亲自上手,好好羞辱他一番,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怒。

风无尘全力施展逍遥行身法,左突右闪试着逃了好几次,却都是白费力气,实在是无路可逃,不由心灰意冷。只是打心底却还不服输,体内风雷

诀和五胜一还都兀自在全力运行。

“嗡……”

一个臂环率先正面飞将了过来,风无尘握紧双尺,恰待要硬撼一记,体内的风雷诀却轻轻跳了一下,甚是轻微,要不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将死,心思空明,定然发觉不了。

他轻挑眉头,心道:“难道是……”

不及多想,他匆忙变了招,将一记硬招换成了柔招,左尺横胸,右尺一转,使出了细雨剑法中的一招,千丝万缕。玉尺疾迎臂环而去,眼看就要相击,那臂环却突然急转,玉尺前定住了形,恰待要绕过玉尺,玉尺上却突然吐出一股绵柔之劲,将那臂环给缠住,使它逃遁不得。

“果然是这样!”风无尘喜上眉梢,玉尺翻转,将那臂环一带,向着火离位疾驰而来的又一个臂环猛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两个臂环撞到一起,同时落到了地上,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几圈便不动了。其余臂环一时也乱了方位,风无尘赶紧趁隙逃了出去。

擂台下,响起了一阵阵“啊啊哦哦”的惊呼声。

“怎……么回事?”有人震惊的舌头都不利索了。

“没看清……”有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花了眼了。

擂台上,铁臂猿目瞪口呆,必中的一击又一次落了空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风无尘竟利用他臂环的关窍奇妙地破开了他的精心布置。

“一定是凑巧!”铁臂猿暗自想道,“一定是凑巧,阴阳两环外表一模一样,即便是静放于眼前也难分出丝毫不同,更何况现在还在疾飞,他不可能得知哪个是阳环,哪个是阴环!”想到这里,微微心安。

另一边,风无尘也是惊疑不定,心中更是翻起了滔天骇浪。心道:“如果刚刚不是凑巧,而是风雷诀功法化木成风的时候,真的能够与‘轻环’发生共鸣,那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了!”

两个人,一个想证明对方只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另一个想证明自己已知晓了破解之道,都迫不及待想再来一次。

这边,铁臂猿再次控制八个臂环急攻而上,那边风无尘也不躲闪,直迎了上去。很难得,擂台上两人竟然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

擂台下可就热闹了。

有人吃惊道:“风无尘似乎有办法破解了,这下铁臂猿恐怕有麻烦了!”

有人不屑道:“一时巧合,便不知天高地厚,小命恐也难保!”

风无尘身在包围之中,不慌不忙,静心凝神,细细感受风雷诀细微的变化。可躲过一个臂环,风雷诀没有一点变化,又躲过一个,还是没有一点变化,一连四次,都是没有任何变化,他不由开始紧张了起来,暗想:“刚刚该不会只是凑巧吧!这下坏了!自己送羊入饿虎口,肯定连骨头都不剩了!”

这般想着,心中更乱,不防一脚踏了个空,胸口大露,三个臂环立时向着他的胸口砸了去,眼看再无可躲之处。

风无尘却不愁反喜,原来,就在这三个臂环飞来之际,忽的一下,体内化木为风的一

缕灵力连着轻颤了三下。

风无尘故技重施,还将一根玉尺横在身前,以防万一,将另一根玉尺轻轻一转迎了上去。三个臂环还待要走,却被玉尺一下圈住了两个,只一个兜到了他的身后,风无尘也不着急,匆忙倒转另一根玉尺,背后一抄便将另一个臂环也给圈住了。

这时,其余臂环也攻将了上来,风无尘正过身来,一震双尺将三个臂环甩出,径直射向了离得稍远的三个。

“当”的几声响,六个臂环撞到了一起,如同惊雷一般。接着,六个臂环便“乒乒乓乓”全都落到了石板上。

转瞬间,八个臂环只剩下两个,风无尘右尺又一抄,又将距离最近的一个臂环给兜住,用力一甩。

又是“当”的一声响,最后两个臂环也落到了地上。

擂台下响起了震天的喝彩声、叫好声,几乎要将天给掀翻了。

擂台上,铁臂猿面如猪肝,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热血来,一半是被臂环反震所致,另一半则是连气带惊所致。

铁臂猿双臂在身前一交,狠地握拳平出,八个臂环猛地跳起,半空里“嗡嗡”作响,陡然一动,同时飞向了他,一个接一个套在了他的双臂之上,停止了转动,正好一条手臂套了四个。双臂一震,八个臂环再次绕着手臂“嗡嗡”急转了起来,盯着风无尘怒喝道:“你这小子到底使了什么妖法邪术?凭你怎么可能破得了爷爷阴阳环的虚实二意?”

风无尘体内玄功急转,乐得跟他在这里磨嘴皮子,笑道:“原来你这几个圈圈叫阴阳环啊!名字还行,就是威力嘛,还差点火候,你说的什么虚实二意也好解,你想不想听?”

铁臂猿瞪大了双眼,十分好奇风无尘会说什么,后者却突然闭嘴不言,似乎是在等自己发问。他本不想开口,可是内心实在是好奇,忍禁不住,便开口激将道:“你会真的知道?”

风无尘嘿嘿一笑,装作高深的样子道:“你所说的虚实,无非就是指臂环的轻和重,也就是你口中的阳环和阴环了,阳环轻灵,想是上面祭炼了化木为风的阳刚阵法,阴环沉重,则是祭炼了化木凝实阴沉阵法,对不对?”

铁臂猿暗暗心惊,风无尘说的虽不是全对却也八九不离十,暗想:“这家伙还真是有两把刷子!”面上却装的甚是不屑,冷哼一声道:“即便你知道这些肤浅的道理又能如何?”

风无尘体内风雷诀急转,片刻功夫灵力已经恢复了三成,心里踏实了不少,还想再争取点时间,不紧不慢地道:“知道了这些道理,可有大用,我就有了破解之道!”

铁臂猿耐着性子等了半天,风无尘却还不进正题,眼下后者终于主动提起,他几乎脱口而出:“你是怎么做的?”

风无尘缓缓道:“这个嘛,其实也简单,你走过竹竿搭的桥吗?”

听风无尘绕来绕去,铁臂猿再也忍无可忍,恨不得立时便把风无尘给大卸八块,不禁勃然大怒,喝道:“什么?你敢拿爷爷寻开心!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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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机关算尽反自误

风无尘虽然在拖延时间,却真的是用生活琐事在跟铁臂猿讲共鸣的道理,还真不是在拿后者寻开心,但后者却早被他绕的晕了,没了听他白话的耐心,一听不对便动起了手。

铁臂猿双臂套着阴阳环,两臂挥劈横摆之间皆有不凡的威力,而且,阴阳环还能随时脱臂而出,偷袭风无尘,着实不好对付。

另一边,风无尘手中的双尺虽品相不怎么样,却总能轻飘飘地接下铁臂猿势大力沉的一双铁臂,其本人也是身法灵妙,如那频穿乱花的灵蝶一样,让铁臂猿空有一身的力气,却也难直接招呼到他的身上。

擂台上,两人你来我往,灵光闪耀,声震四野,斗得那叫一个热闹。铁臂猿虽然占了上风,却一时间也奈何不了风无尘!

擂台下,指指点点,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比擂台之上还要热闹。

有人惊叹道:“真没想到,风无尘原来如此厉害!还好,在他胜了斯永年之后,我没去挑战他!”

有人不然道:“我看就是他手里的双尺厉害,要是我有这么一对宝贝,肯定也……也能进个前五十!”

有人不屑道:“就凭你?得了吧你!你能进前一百也算本事!”

先前说话的人脸红脖子粗,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咱俩比试比试!”

“比就比,谁怕谁!”

眼看两人立时就要动手,旁边有人劝解道:“都少说两句吧!你们知不知道他的双尺什么来历?”

众人皆摇了摇头。

擂台上,几十个回合以后,风无尘越战越勇,仿佛灵力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有所见长,铁臂猿则恰恰相反,出招之间缺力少气,已经完全没了初时的生猛,渐渐落在了下风。

铁臂猿既惊又躁,本来自己只是想送个人情给秦长镜,也正好寻点乐子,好好消遣一番风无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却不曾想这个修为比自己低了整整一层的家伙,竟如此难对付。不仅没能如愿地羞辱对方,自己还落了下风,更要命的是,这样下去,时候一长自己准会输,越想越急,暗道:“得赶紧想个办法,最好让这小子主动认输!”

思虑半晌,他终于有了主意,拼尽全力砸下双臂,逼得风无尘闪退了出去,不待后者再次杀来,赶忙传音道:“风无尘,先停下,我有些私密的话要对你说!”

风无尘冷冷地望着他,没有言语,却也没有再次杀过来。

铁臂猿暗松了一口气,深吸一口气,继续传音道:“听说你跟柳蔚然柳小姐交好,不知是真是假?”

风无尘一看他这装腔作势的样子,便猜出他想跟自己套交情,为他自己寻一条退路。有道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风无尘也不想将事做绝,只要他的要求不过分,也乐得给他台阶下,便如实地回道:“算是朋友!”

见风无尘终于搭腔,铁臂猿心中一喜,眉开眼笑,不得不说,这么一个“黑猿”笑起来比哭还

难看,继续传音道:“那就太好了!我也是秦长镜、秦长羽和秦长远三位公子的朋友,而这三位公子跟柳小姐又是朋友,这么算来,我们也是朋友!”

风无尘暗暗好笑,没想到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大煞星,现在为了跟自己攀个朋友竟然绕这么远,费这么多的周折!

铁臂猿接着道:“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其实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只是董云超、董云霸那两狗头求秦公子对付你,秦公子又要我出面,为他们出头,我实在不好折了秦公子的面子,这才答应与你争斗!如今,我们既已成了朋友,我也没必要再为姓董的那厮出头了!我们也没必要撕破颜面,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恶斗不如善了,你说如何?”

风无尘听他不停搬出秦长镜几人,已然多了几分不屑,面上却不表现,有心要听他要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你想如何个善了法?”

铁臂猿兴致勃勃地道:“待会儿我俩假意过招,你露出破绽,我轻轻劈你一掌,你佯装重伤倒地,这样便了!而三位秦公子那边都有我,我保准那三位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听着铁臂猿厚颜无耻的威逼利诱,风无尘不禁冷笑了起来:“哈哈……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亮。只是,答不答应,我却做不了主,你得问我的两个兄弟!”

擂台下,众人见上面的两人突然停了手,隔着三丈来远,相对而立,好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动作,都有些着了急。

有人道:“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不打了?”

有人酸酸道:“准是风无尘知道打不过铁臂猿,正在低声求饶呢!”

有人反驳道:“怎么可能呢!明明是风无尘占了上风,他怎么会求饶!”

“占上风?你真以为他一个筑基期六层的新人能打得过筑基期七层的老人?”

“怎么不可能……”

擂台下已经炒作一团,擂台上却依旧寂静无声。

铁臂猿锲而不舍地传音问道:“问你哪两个兄弟?”

“便是他们!”风无尘举起双尺,使了一招灵燕剪水,轻灵无比地扫向了铁臂猿的下盘。铁臂猿没想到风无尘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不禁怒咬钢牙,猛挥双臂迎了上去。一时间,两人又斗到了一处。

战不到几个回合,铁臂猿又左支右绌喘起了粗气,险象迭生,心知这样下去吃亏的定是自己,又拼尽全力震开风无尘,传音道:“这样好了!我们做个样子,算作平手好了!”

“平手?”风无尘想了想道,“你如今在地榜什么排名?”

铁臂猿白了风无尘一眼道:“我现在可是在地榜排第二十九位!你跟我算作平手,至少也算是地榜第三十位!”

“哦!”风无尘不由动了心,没想到他的排名如此靠前。这么一来的话,自己似乎也并不吃亏,不仅做到了柳蔚然要求的前四十,也做到了师父要求的前三十,而且,还

能省下不少灵力,正好应对后面的变数。

铁臂猿有些肉疼又有些羞惭地道:“你算是答应了?”

风无尘点了点头。

“好!”铁臂猿爽快道,“我们再假意拼一回掌,然后同时后退,佯装都受了伤,然后请长老宣平!”

擂台下,众人又犯起了嘀咕。

有人皱眉道:“怎么会儿事?这两人怎么没斗几下又停手了?”

有人摇头道:“不知道,总感觉古里古怪的……”

这人话犹未了,擂台上风无尘与铁臂猿同时发力,一起对攻了过去。战不到两个回合,两人一个伸出右掌,一个伸出左掌,“嘭”的一声拍在了一起。

铁臂猿黝黑的面孔上突然露出奸笑,接着,其左臂上的四个臂环“滴溜溜”飞也似的急转了起来,猛然脱臂而出,眼看就要套上风无尘的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风无尘左手凌空向着飞出的臂环只一点,三把弯月烈火刀脱手而出,后发先至,狠劈在了最先的一个臂环之上。右掌又猛然同时吐出五种属性的灵力,“嘭”的一声,陡然震退了铁臂猿的左掌,运转身法,电光般抽身而退。

只听身前“当”的一声脆响,极是响亮,如同水神撞倒了不周山一般,震得铁臂猿两耳雷鸣,沁出鲜血来。接着,便又见到四个臂环飞也似地砸了回来,登时亡魂大冒,闪身就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转眼间,四个臂环又套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直如风中残叶一般,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擂台下,乱作一团,众人四处逃窜,总算及时让出了一片空地。

“嘭”的一声,铁臂猿砸落到了地上,立时便砸出一个“猿”形大坑,一起身吐出一口血来,再次躺倒在了坑中。

风无尘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暗道了一声“好险!”不禁感叹,果然还是老人说的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刚刚要不是自己心里不踏实,留了一手,恐怕现在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了,喝彩的忘了喝彩,欢呼的忘了欢呼,倾轧的忘了倾轧,就连主持的长老也迟了少许才想起上擂台宣布结果。

主持长老高声宣布完结果,风无尘下意识地望向了平正楼,正好秦妙音也望向了这边。两人目光相接,秦妙音眉开眼笑,轻轻地挥了挥手,又拍了拍掌,算是向他祝贺。风无尘一下羞红了脸,又紧张地望向了她的一侧,那个白衣少年并不在那里,心中又是一喜,暗想:“兴许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或者是兄妹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风无尘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出来,心里甜甜的,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主持长老白了风无尘一眼,没好气地道:“小子,你傻笑个什么?还有,你打算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这就走,这就走……”风无尘面色羞红地跳下了擂台,挤着人群奔向了平正楼,他有太多话想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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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三十一章 虎啸山林任施威

风升的眉头越皱越紧,心想自己也就在今天刚不久对付张继聪的时候,才第一次在人前施展出“虎威经 ”,而那时风无尘也正在与铁臂猿争斗,他又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她告诉了他?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望向了平正楼那边,她还在平正楼下,正聚精会神地望向这方擂台。只是,她望的却不是自己,而是风无尘!

风升怒火攻心,再望向风无尘时,一双眼睛似乎能冒出火来,恶狠狠地道:“小野狗,过来送死吧!”话音未落,双足在地上用力一踏,蹬的擂台都跟着晃了几晃,身体暴射而出,使出一招“猛虎下山”。

风无尘刚刚被吓得几乎丢了魂魄,哪里还敢硬抗,急忙全力运转身法,撒丫子便跑。风升不肯轻易放过他,在后面紧追不舍。

擂台下。

有人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这才刚刚两招,风无尘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剩下跑了!我就说他不可能斗得过风升吧?”

有人白了他一眼,道:“这还用得着你说,本来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候涛和白书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擂台,不发一言。

火儿摆弄了一会儿手里的绿蛇,望了望擂台,又望向了百艳紫,后者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风无尘。

火儿忍不住露出一抹坏笑,传音打趣道:“姐姐,他有这么好看吗?”

百艳紫 也不跟她计较,传音道:“心思通透,修为不凡,还沉稳有加,前途不可限量。”

火儿嘻嘻一笑,传音道:“如此了得,还不是被姐姐轻易玩弄于鼓掌之中,乖乖受姐姐驱使!”

百艳紫轻捋鬓上长发,缓吐一口气,传音道:“恐怕没那么容易,他就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用的好了可以伤敌,用不好只会伤己。对了,找到了吗?”

火儿笑道:“妹妹办事,姐姐还不放心吗?只要姐姐说找,她就是钻到地缝里,妹妹也能给你揪出来!”

“那就好。好生对待她,尽量满足她 所有的要求……”

擂台上,风无尘与风升两人,你跑我追,在擂台上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是,这次上演的却不再是老鼠戏猫,而是正儿八经的猫戏老鼠。

风无尘素来无往不利的身法在风升的面前有些不够用了,他用尽全力,却也始终摆脱不开风升的纠缠,时不时便会被风升赶上一阵好打。

风无尘以躲为主,实在躲不过,就避重就轻接上几招。只是,风升的招还真不好接,全都是实招,似乎每一下都有千钧之力,还时快时慢,让风无尘捉摸不定,不知如何应对,完全落在了下风,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风无尘又是一次躲闪不及,再次被风升缠上。

风升先是使了一阵快招,招招势大力沉,能翻江倒海一般,好几次都差点将风无尘劈成三截。风无尘用尽了手段,总算老天可怜,让他

连续几次死里逃生。待得风升招式一缓,他赶紧再次闪身躲开,没命地逃窜。

没逃出多远,风升又是陡然加速,再次追赶而上,又是一阵猛打。

如是三四次,风无尘被打得全身血汗,头巾也被打落了,披头散发,衣衫到处是窟窿,褴褛不堪,狼狈极了,活像丧家之犬一般。

风升依然穷追不舍,“痛打落水狗”,不肯给风无尘留一点喘息的时间。

擂台下,众人都对着风无尘指指点点,不住口地嘲笑讽刺。

有人不屑道:“这小子就只会这点逃跑的本事,凭他也能打败铁臂猿?”

有人冷哼道:“我看他十有八九是用了什么诡计暗算了铁臂猿,真够无耻的!”

有人添油加醋道:“听说他还使阴谋打伤了生死门副门主斯永年和董云超!绝对是个十足的奸诈小人!”

有人快意道:“有道是天理昭昭不可诬,这下他要遭报应了!我听说风升重情重义,视门中人如兄弟手足,想来他找上风无尘,定然是为了给斯永年报仇,这下他肯定轻饶不了这个卑鄙的小子!”

候涛听着周遭刺耳的诛心之言,忍无可忍,握紧了双拳就要发威,却被白书一把拽住了,后者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要冷静。候涛也知凭他两人,实在是势单力薄,无论是与人动手还是动口舌都讨不了一点好,只得深吸一口气,强忍了下去。

平正楼下,百艳紫已经没了初始的从容,秀眉不自觉地紧蹙了起来。

火儿望着擂台暗暗摇了摇头,撇了撇嘴向百艳紫传音道:“姐姐,看来是我们高兴得太早了!凭风无尘恐怕根本斗不赢风升,这个风升也不知练的什么功夫,也实在是太厉害了!”

百艳紫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吃惊道:“虎啸山林,任施威!没想到他真的修炼了虎威经,而且还练有所成!”

“虎威经?”火儿眉头轻挑,转着眼珠子想了一想,陡然睁大了双眼,吃惊不小,“就是风家‘三经三典’中的那个虎威经?”

百艳紫默默点了点头。

火儿惊道:“不是说那个虎威经风家近百年都没人练成,早就成了一本有名无实的废经了吗?”

百艳紫紧盯擂台,沉默无言。

擂台上,风无尘苦苦支撑,心知这也不是个办法,可苦思半晌,却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一边跑,一边偷偷布阵。他的这些小动作又怎能逃得过风升的一双眼睛,前脚他才刚刚偷偷摸摸扔出阵旗,后脚便被风升用双鞭全都给震碎了。

擂台下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候涛只能怒目而视,却也无可奈何。

火儿不住地摇头,百艳紫不知何时咬紧了银牙。

风升冷哼一声道:“小野狗,你就只有这些本事吗?”

风无尘既恼怒又沮丧,还很无奈,嘴上依旧不肯示弱,怒道:“你这满口生疮的野驴,小心到了

地府黑白无常拔了你的舌头!”

风升大怒,沉声大喝:“找死!”

话音未落,他双足在地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如流星一般砸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好容易拉开几步远的距离一下子便被追上了,心上不由一阵苦涩,实在不想跟风升近身硬拼,便也顾不得保存灵力了,略一犹豫,双手结印施展出了烈火弯月刀。三把弯月似的火刀呼啸而出,从上中下三路同时狠劈向了风升。

风升开始以为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寻常法术,并没太当回事,非但没施展虎威经,连五分修为也都没用到,及待交上手时,不由一惊,三轮弯刀力大势猛险些将他手中的双鞭给振飞,滔天热浪随即从弯刀之上翻滚而出,立时将他炙出了一身臭汗,全身的衣衫和须发也都被烤得有些焦了。

风无尘正逃间,却见风升吃了亏,顿时来了精神,赶忙手结法印,全力控制三把弯月刀角度刁钻地斩向了风升。只一个不慎,风升便陷入了被动,好几次都险些伤在刀下,不由又惊又怒,匆忙施展出虎威经。

虎威经施展而出,风升瞬时便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轻而易举便将两把弯刀给砸了个粉碎,第三把则被风无尘撤的远远的,他一时也奈何不得。

经过一番相斗,风无尘暗暗松了一口气,风升那比自己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以及石破惊天的力量,似乎只有当那怪异的波纹荡漾开来,将其笼罩其中的时候,才能拥有。否则的话,他便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根本连自己的影子都挂不上。

那波纹所能笼罩的范围也有限,只能到风升周遭三尺范围之内。并且,这波纹也维持不了太久,大概一次只能维持个三四瞬的时间。另外,发动这波纹,也需要时间,只是这个时间,风无尘目前还无法确定。

正是为了确定这个时间,他才一直只跑不打,一直想办法激怒风升,逼得后者拼尽全力。

“可恶的小野狗,你这个胆小如鼠的狗东西,你就打算一直逃下去?”风升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风无尘给生吞活剥了。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要是一直追,老子自然就要跑,要不然老子不跟你一样傻了!”风无尘嘴上还以颜色。

“找死!”风升勃然大怒,施展出虎威经来,身形陡然飞出,电光一般,四瞬之后,便追得距风无尘只有三步来远,眼看再有几步就能一鼓作气追上风无尘,偏偏这个时候,风升又突然慢了下来,风无尘又赶紧逃远。

不一时,风升再次暴起。风无尘心中默数,一直数到了“三”,心道:“发动至少需要三瞬的时间,最多可维持四瞬,倒也有机可乘!只是,不知是不是他有意为之,故意引诱自己上当?”

犹豫再三,又想:“稳妥起见,还是得先试上一试再说!”

风无尘打定主意,眼看风升就要追上,他却陡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紧张兮兮地望着风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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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三十二章 左右无路拼死博

经过一番相斗,风无尘暗暗松了一口气,风升那比自己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以及石破惊天的力量,似乎只有当那怪异的波纹荡漾开来,将其笼罩其中的时候,才能拥有。否则的话,他便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根本连自己的影子都挂不上。

那波纹所能笼罩的范围也有限,只能到风升周遭三尺范围之内。并且,这波纹也维持不了太久,大概一次只能维持个三四瞬的时间。另外,发动这波纹,也需要时间,只是这个时间,风无尘目前还无法确定。

正是为了确定这个时间,他才一直只跑不打,一直想办法激怒风升,逼得后者拼尽全力。

“可恶的小野狗,你这个胆小如鼠的狗东西,你就打算一直逃下去?”风升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风无尘给生吞活剥了。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要是一直追,老子自然就要跑,要不然老子不跟你一样傻了!”风无尘嘴上还以颜色。

“找死!”风升勃然大怒,施展出虎威经来,身形陡然飞出,电光一般,四瞬之后,便追得距风无尘只有三步来远,眼看再有几步就能一鼓作气追上风无尘,偏偏这个时候,风升又突然慢了下来,风无尘又赶紧逃远。

不一时,风升再次暴起。风无尘心中默数,一直数到了“三”,心道:“发动至少需要三瞬的时间,最多可维持四瞬,倒也有机可乘!只是,不知是不是他有意为之,故意引诱自己上当?”

犹豫再三,又想:“稳妥起见,还是得先试上一试再说!”

风无尘打定主意,眼看风升就要追上,他却陡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紧张兮兮地望着风升。

风升先是一愣,然后不由一喜,举起双鞭闪电般向着风无尘的顶门怒砸了过去。风无尘运转玄功,惶恐不安地举起了玉尺来抵挡,便在双鞭即将砸到之时,风升的动作却突然慢了下来。

风无尘心中一喜,匆忙翻转双腕,闪避了开来,脚尖一点,绕到风升的身后,使出了冰轮三转中的第三转。

擂台下,风无尘的娘亲苍白的面皮上尽是冷汗,颤抖地手紧紧地掩着杏口,一双风目也瞪大了最大,晶莹的泪珠在其中打着转。

“婶娘,我送你回去吧!”马玉儿柔声道。相比之下,马玉儿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这次她没有尖叫,没有大哭,也没有闭紧双眼。

“我……我想……看宝儿……”

“回去吧!”风长志轻轻拍了拍她颤抖不已的肩膀,“玉儿,叫上你娘、二婶、四婶,你们一起回去吧!”

……

这边厢,风无尘心中惊骇非常,他实在没想到风升竟然如此厉害,自己在已经用了有容功和风雷诀的情况下竟还是落了下风。

那边厢,风升虽然表面上很沉重、淡定,可内里却是心潮澎湃、震惊不已。在风升看来,风无尘一直就是一个挑梁小丑,即便后者连续赢了好几

个实力不俗的对手也没能改变后者在他心中的看法,他认定后者就是一直靠的都是运气而不是实力。

一次硬撼之后,风升对风无尘的看法登时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不得不承认后者是真的有实力的,而且还是非常强横的实力,要不然自己也不能略占上风了,毕竟自己的修为可是实打实地比后者高了一层。

风升环眼微眯,再次纵身而起,毫不留情地使了一招“洪波涌起”。见识到了风无尘的实力,他的杀心更坚了。

风升的这一招“洪波涌起”和前几招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已经多了不少虚实。只见两条绿木鞭在他的手中仿佛化作了上百条,从四面八方涌向了风无尘,真如那大海之中的洪波一般。

虽然明知和对方硬碰硬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但却是也不好躲闪,风无尘只得咬了咬牙抖擞精神使了一招“尺水丈波”。

风无尘心沉谷底,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双白简在他的手里飞快地舞了起来,翻飞的白光如一朵朵浪花一般,向着四下里怒拍而去。

转眼间绿色的洪波便和白色的浪花对撞到了一起,狂暴的灵力四散而开,乱奔乱撞,直摇地擂台都跟有一下、没一下,轻一下、重一下地晃动了起来。

波浪正中的风无尘在心中叫苦不迭,风升的这一招看着也不是太难对付,但是真动起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儿事,这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鞭影简直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一招刚了,风升再次挥动双鞭欺身而上,早已手忙脚乱的风无尘仓促间哪里敢接,赶忙纵身使了一招“雨横风狂”,远远地逃了出去。

但是,风无尘立足未定,那边风升已经追到了近前。风无尘顿时大惊,他一直都以自己的逍遥行身法引以为豪,没想到今日却遇到了敌手。显然,风升所用的身法也是极为了不得。

风无尘再次运起身法全力逃窜,有心要和风升比一比速度。两人在擂台上你追我赶,一会儿的功夫就绕着二十几丈见方的擂台跑了十几圈。追逐间,两人始终保持着丈余的距离,风无尘无法将这个距离拉大,风升却也无法将之缩小。

“没想到这个风升竟然这般厉害!”独孤洋由衷地赞叹道。

“是啊!这家伙的身法竟然能和色狼一较高下!”候涛随即附和道,“这下,色狼有麻烦了,一直这么下去,风升耗也耗死他了!”

“想赢还真不容易!”白书忧心忡忡地道。

风长志双拳紧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从容淡定,但是整张脸早已扭曲得变了形状。

……

“小子,你就打算一直这么逃下去吗?”风升冷冷地道。

“混蛋,那又怎样?你这个混蛋又能奈我何?”风无尘极为轻蔑地道。他想用言语激怒对手,好让对手因为暴怒露出破绽。

“奈你何?当然是让你更早去死!”风无尘果然

成功了,他成功地激怒了风升,风升每一个字从口中吐出来的时候,都迸着四射的火星。

声为止,风升已经停下了身形,他没有继续追赶。只见他一拍储物袋,地上便多了一个枯黄的树根,石磨大小,上面只有七八根枯黄的根条,整个树根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寻不出一丝生气。

风升看到这个树根,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他收了双鞭,双手快速地朝着树根排起了手印。

随着他手印的拍出,树根突然“活”了过来,眨眼的功夫就由枯黄变成了翠绿,根条也变绿之后开始快速地伸长,一瞬间就都有十几丈长了。

刚刚跑到擂台的另一端画下又一道灵线的风无尘见到这一幕顿时又是一阵头大,忍不住想要大呼:“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八根绿色的根条宛若毒蛇一般,带着尖利破风声从八个不同的方向朝着风无尘呼啸而至。

风无尘赶紧结了几个手印,喝了一声:“落叶纷飞阵起!”

喝声未落,擂台之上顿时飘起了漫天的树叶。

原来,风无尘早就想明白一直逃下去也不是办法,是以他也不是一味地在逃跑,而是在蓄谋布阵,闪转腾挪间,他可是悄悄地撒了不少的灵粉。当然,这一招他也不是首创,他还是跟马齐娇学的。

登时,纷飞的绿叶便和八条绿根斗到了一起,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每片叶子都是巴掌大小,薄如纸,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则却硬如铁,且都快若离弦之箭,俱有碎石裂金的威力。

不过,那八条树根却更是了得,虽在绿叶的围攻之下虽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裂痕,但随着风升手印的拍出其上绿光一闪,裂痕便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而且,根条每一次抽下、盘旋、腾起,都展现出了无匹的威力,总能轻而易举地击碎一大片绿叶。

好在阵中绿叶众多,且在风无尘的操纵下绿叶也得到了不少的补充,绿根这才一时破不得阵来。

风无尘满头大汗,这是一半热汗一半冷汗,热汗自不必说,自然是手忙脚乱忙活的,冷汗则是惊出来的。既惊自己也惊对方,惊自己惊的是自己竟然这么顺利稳妥地把这么一个二阶上品阵法给布置出来了,而且威力还相当的不凡,这可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他对自己的阵法实力可是一直都没多少自信。

惊对方一是惊风升的实力,二是惊地上的破树根,且后者让他更震惊。他没想到一个破树根竟然这么厉害,不但威力巨大,而且还灵活异常,仿佛有生命的活物一般。连风无尘自己都自豪的二阶上品阵法竟然无法奈何这东西,不但奈何不了它,反而自己的阵法还落了个下风,看情形这大阵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擂台下,马齐柳握紧了拳头又叹了一口气松开了:“他们这些家伙威力巨大的法宝都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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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三十四章 窥得玄机出恶气

风升立足未稳,风无尘再次攻上,一招燕子剪水,一招窗透斜辉,一招接着一招,猛攻了过去,再配上他玄妙的身法,直打的风升手忙脚乱,不知东西南北。

擂台下,出奇的安静。

众人都看得呆了,各个惊疑不定,不知擂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这两人突然换了身份。一个先前还耀武扬威不可阻挡,却变成了如今的毫无还手之力,另一个先前小命难保,到此刻却成了一尊杀神。

候涛和白书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茫然。

火儿干咽了一口口水,瞪着眼睛,吃惊道:“姐姐,这……这是……怎么回事?”绿蛇也被她的话给惊到,“嗖”的一声从她的袖筒中钻了出来,“咝咝”吐着蛇信,爬上了她的肩头,望了她一眼,盘起身,昂首望向了擂台。

百艳紫呆呆的,一时没有言语,不知是惊还是喜。

擂台上,“嘭”的一声响,风升再次被振飞,喷了一路的血。风无尘自然不愿错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再次欺身而上。风升紧咬钢牙,面目狰狞,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只得探手取出一把绿油油的东西来,与松针相仿,只是更大一些,每一根都有钢钉大小。一把甩了出去,满空里绿光闪耀,“嗖嗖”作响,密密麻麻,足有五六十根,飞蝗一般扑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不敢贸然再追,匆忙凝神对付这些“松针”,玉尺打上,噼里啪啦作响,松针之上灵光闪耀,竟都很是难缠。心下吃惊,暗想:“这风升可真够财大气粗的!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一堆,而每一根恐怕都是二阶下品的法器!”

风无尘担心风升突然再施什么冷手,也不恋战,匆忙抽身而退。

风升也不想将过多的灵力耗费在这些松针之上,冷冷地望着风无尘,掐了个诀便将松针全都收到了手中。何况,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确定风无尘刚刚只是凑巧还是说真的已经窥知了自己虎威经的玄机。

风无尘见风升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心知他肯定还要在自己身上试上一试他的玄功,反而不惧还喜。因为,就在他被雷光击中,又练不成风雷诀第二层的时候,以为必死,头脑反而一片清明。

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风升的速度忽快乎慢,攻势忽强忽弱,速度快的时候,比自己要快上好些,慢的时候又比自己慢上好些,攻势强的时候自己根本无法阻挡,弱的时候也就比自己强上那么一线。

先前自己一直以为这是他施展的一套快慢有致的鞭法,现在细细想来,好像全然不是这样!风升每次变强变快的时候,似乎都是那怪异的波纹荡漾开来,将其笼罩其中的时候。而当那波纹散去,他便又突然变弱变慢了。

而由风升的动作来看,那波纹所能笼罩的范围也有限,只能到他周遭三尺范围之内。并且,这波纹也维持不了太久,大概一次只能维持个十三四瞬的时间。另外,发动这波纹,也需要时间,至

少需要十瞬的时间。

之所以会如此,想是因为风升的玄功才只小成,还远没练到圆满之境。

想通了这些之后,风无尘不由又恨又喜。恨的是之前自己全错了,自己之前都是在风升施展玄功的时候与他相斗,反而在他玄功散去的时候逃跑,完全就是避敌空虚击其锋芒,这不就无异于以卵击石嘛!喜的自然则是想通了其中关节,便有了真正避实击虚的应对之策。

只是,他当时九死一生,这喜瞬间便退了,继而生出“怀才不遇”的嗟叹。好在,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大难不死,有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机会,一试身手。

风升陡然运转虎威经,飞也似地暴掠而去,风无尘如先前一般,直接望风而逃,实在逃不过,他也不吝惜灵力,直接施展出灵光斩。待得十三四瞬之后,风升动作变得迟缓,他便马上疯了似的,运转身法,围着风升猛打。

风升被打得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也不敢继续招架,只得再次祭出“松雨针”来。这松雨针乃是由宝树千金木的树叶祭炼而成,与他手中的绿蛟鞭同出一树,控制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只是,松雨针毕竟只是树叶,威力远不及绿蛟鞭,灵力消耗却又远超绿蛟鞭,还极为费神,他一般不太情愿使出。可现在,却被逼无奈,只得一而再地使出,想想就来一肚子的气。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低贱的小子是怎么看出虎威经第一层的端倪来的,地榜第十,响当当的张继聪都没能看出其中玄机,这小子却能发现其中破绽。

风无尘抽身而退,两人对峙而立。

擂台下,突然炸了锅。

有人惊道:“风升似乎已经不是风无尘的对手了!”

有人疑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子非但没死,怎么还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有人猜测道:“难道是被雷劈一下,突然修为大增了?”

有人哭笑不得道:“那这小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雷劈都劈不死,反而还修为大增了!”

候涛和白书见风无尘总算有了应对的办法,不再一直被动挨打,总算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绷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了不少。

火儿拍了拍掌,笑道:“好,实在是太好了!用力打!”又转头向着百艳紫道:“姐姐,这个风无尘还真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百艳紫秀眉舒展,双眼明亮,语气也恢复到了不起波澜之态:“他似乎是寻到了应对风升虎威经的办法。”

火儿好奇,不禁看得更认真了,只见风无尘和风无尘两人你来我往,一会儿这个占了便宜,一会儿又那个占了上风,斗得不可开交,根本就看出什么门道来,只得开口问道:“那是什么办法?”

百艳紫摇了摇头道:“我也没看出来。”

风升的快慢强弱之变,在旁人看来,其实并不十分明显、突兀,再加上他招式间衔接得

当、进守有致、圆转如意,掩饰地极好,根本不像有什么破绽的样子,反像是一套张驰有致的鞭法。是以,火儿和百艳紫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玄机。要不然,风无尘也并不愚笨,也不可能被骗了那么久,还多次险些命丧鞭下,都没能发现这其中的古怪。

风升半眯着眼,冷冷地注视着风无尘,眼光毒辣,沉声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称呼风无尘一声“你”,而没有冠以“小野狗”的称谓。

听风升竟然直接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来,风无尘暗觉好笑,心想这家伙这次是真急了!他自然不会好心地给风升排疑解惑,便信口胡诌道:“其实很明显,之前都怪我太粗心没发现,每次你施展功法的时候,脑门都会发紫。结束的时候,紫色便会褪去。”

风升皱了皱眉,既觉得风无尘是在胡说,又觉得很可能是真的,毕竟他在施展虎威经的时候还真没注意过自己的脑门如何。继而又想到这功法既然唤作虎威经,难道跟老虎头上的“王”字斑纹也有关系,难道施展出虎威经,头上便会出现一个类似老虎“王”字斑纹的印记?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竟然掏出一把闪亮的解腕尖刀来,一边施展虎威经,一边照着自己的额头。额头一如平常,哪里有什么紫色的印记。

对面,风无尘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就随口一说,以为一言不合,风升立时便会杀过来,自己早已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却不曾想风升竟然信以为真,真的去查看了,可是把他给乐坏了。

风升情知上了当,不由红了脸,又羞又恼,大喝一声:“找死!”猛然使出一招猛虎剪尾,气势汹汹地杀向了风无尘。风无尘故技重施,依然避实击虚,又一次打得风升晕头转向,差一点就要重伤风升了,却又被后者那一把松针给坏了事。

风升双手掐诀,六七十根松雨针再次拦住了风无尘的去路。风无尘进不得,退又很不甘心,只能咬牙暗恨。

两人再一次陷入僵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风无尘心想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得赶紧想个破解之道,趁着自己的灵力比风升充盈之际赶紧胜了他。要不然,等他完全恢复过来,再想胜他可就不是一件易事了。

眼下,最大的难题便是这六七十根破松针,只要解决了这些破东西,再对付风升就简单多了。只是,该怎么对付这么多的松针呢?这些松针都是风升用神识控制……

“对了,神识!”风无尘不由一喜,“如今,我的神扬功已经练成了第三层,如果风升没修炼什么炼神的功法,那么他的神识定然远不如我!先试一试他的神识如何再说!”

一念及此,风无尘匆忙后退,赶紧从储物袋中取出第三把玉尺和一套小五行剑,连同手里的两把玉尺,全都抛到了空中,以神御物,猛然攻向了松雨针中。

五柄飞剑,三把玉尺,声势浩然地闯入松雨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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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念俱灰滩头露

甲字擂半空,“叮叮当当”作响,竹筒倒豆子一般响个不停,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半空之中。

五柄飞剑、三把玉尺,在松雨针中左突右撞,大展神威,如狮虎入了羊群一般。而那些松雨针则纷纷被击落到了地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六七十根松雨针便只剩下了二三十根。

风升双手掐诀,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却还是挡不住松雨针纷落如雨,不由皱紧眉头,紧咬了钢牙,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甚是好看。

风无尘与之恰恰相反,越战越来劲,越战越精神抖擞。不一时,所有的松雨针便尽被他全给击落了。

擂台下,众人皆沉寂不语,候涛欢喜非常,率先大吼了一声“好”。一石激起千层浪,起初,只有些零散的应和声,到得后来,几乎要将这片天地都给搅翻了。

大树之上,火儿也跟着大声叫起了好。

人群中,柳蔚然半眯笑眼,一脚踢翻了一个男子,抬脚踏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和颜悦色地道:“怎么,欠姑奶奶的灵石想赖掉?”

柳蔚然脚下的男子正是先前开赌坐庄之人,本打算小赚一笔,没想到钱没赚成却还要赔个精光,越想越来气,越想越舍不得,转念又想这姑娘修为也不高,而且势单力薄,突然心生龌龊,便要纠集众人一起赖账。余人也如他一般想法,一拍即合。这便有了眼下的一幕。

“赖账?赖什么账?”这人想一赖到底,索性赖个干干净净,“你这黄毛丫头还不放爷爷起来,小心爷爷们要你好看!”

其他几人也都出来帮腔,想要仗着己方人多势众,逼得这姑娘主动知难而退。

有人道:“丫头,你最好识相点,别在这里纠缠,要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有人坏笑道:“姑娘,你要是想男人想得紧了,哥哥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其他人都跟着嘲笑起哄。

柳蔚然冷哼一声,随手一抖,红光一闪,先前坏笑那人的脖颈之上便多了一条红鞭。那人被勒得喘不了气,枯瘦苍白的小脸一下就涨红了,匆忙奋力在脖颈上又扯又拽,却哪里扯得开。

众人都没想到这姑娘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一动手就下狠手,不觉都有些呆了。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一起动手”,几人各持法器蹙起发难,想合众人之力一起对付那红鞭,红鞭只轻轻一抖便将所有人的法器都给震脱了手,又一抖,所有的法器都如流星一般,径直飞到了空中,没了踪迹。

几人这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软柿子,打也打不过,逃又不好逃,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哪里逃得出,一时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柳蔚然鞭下之人脸红脖子粗,翻着白眼,眼珠子几乎都快要掉出来了。围观的人怕闹出人命,招呼执法弟子过来,那些人却仿若未闻,根本没人理会。

柳蔚然纤手一抖,鞭上套着的那位也化作一颗流星,径直冲上了天空,又碾了碾脚,向着脚下被吓傻的那位道:“该你了!”

“不……不要……”那人亡魂大冒,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是秦三公子的人,动了我,秦三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柳蔚然冷笑道:“那三个家伙不会放过我,又能奈我何?”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她是柳蔚然!”

有人几乎惊掉下巴:“什么?她就是柳蔚然?如今的地榜第一人?”

有人干咽了一口口水:“还有别的人敢叫柳蔚然吗?”

有人颤声道:“听说只十个回合不到,她便将秦长镜公子给打趴下了,爬都爬不起来!”

“嘭。”

上天的那位直到此时才掉下来,众人知书达理,早给他留好了位置。一阵尘土飞扬,地上多了一个人形大坑。

大坑中,那人吐出一大口血,挣扎着起了身,向着柳蔚然道:“你……你给我等……”

话未说完,一根棍状法器从天上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柳蔚然再望向脚下的这位时,这位面色惨白,体若筛糠,抖个不停,嘴里求饶道:“仙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仙子,望仙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把小人当个屁给放了吧!小人愿意三倍偿还赌债!”

柳蔚然冷哼一声,伸出了手。脚下人赶忙取出一个储物袋,小心翼翼地抛向了她,柳蔚然一把接过,在手里颠了一颠,然后扫向了其余几人,那几人全身发抖,赶忙也都交出了灵石。

柳蔚然嘻嘻一笑,脚向后一搓,带着脚下人往后一滚,她又顺势垫下脚,只用力那么一挑,那人“啊”的一声飞上了天空。周遭几人想走,却哪里走得动,柳蔚然动作又快,挥鞭一扫,又一抖,惨叫声迭起,几人一个接着一个全都飞向了空中。

几个执法弟子望的是瞠目结舌,忍俊不禁。

擂台上,风无尘与风升早又斗到了一起,一会儿这个逃,一会儿又那个退,斗得是难解难分。初始,各有得失,谁也没占到大便宜。再后来,风无尘灵力充盈的优势渐渐体现,稳稳地占据了上风,大都是他追着风升打,而风升则是逃得多攻得少,一张脸黑的跟涂了墨汁似的,有了跟风无尘那张黑脸一较高下的“本事”。

又斗了几个回合,风升气喘吁吁,越来越不支,败相已露,风无尘既紧张又欢喜,心里不自觉的生出许多念头来。最为强烈的一个便是,希望她也能看到自己的厉害,自己凭着出众的修为和聪明才智,硬是战胜了一个不可一世的厉害的敌人。

出招的间隙,风无尘匆匆瞥了一眼平正楼,秦妙音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楼上。而且,她的身边还没有那个大煞风景的白衣男子。风无尘顿时心花怒放,不自觉地咧嘴笑了笑,正好落到风升的眼里,让风升起了一身的起皮疙瘩,忍不住喝骂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狗,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赢定了吧?”

风无尘丝毫不惧,嘿嘿一笑道:“要不然呢?”

“找死!”竟被对方如此蔑视,风升不由怒极,恨得咬牙切齿,伸手在胸口摸了一把。略一犹豫,又放下了手掌,一边勉力施展虎威经,一边偷偷取出一枚丹药藏在了手心里,准备趁着快速出招,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吞下。

风升的这些小动作全进到了风无尘的眼中,但后者却只做不知,就等一会儿风升偷服的时候抓他个现行。

不一时,两人又斗到了一处,争斗正酣,风升瞅准时机,趁着使出“旋转日月”,手掌从嘴边划过之际,翻手就要往嘴里送丹药。风无尘一直连眼睛都不敢眨,风升的这些小把戏又怎能骗的过他,立时大叫:“长老,

风升他……”

风升情知事情败露,到了嘴边的丹药又被他给赶忙取了出来,一把捏成了细粉,风一吹,连渣都不剩。

风无尘没想到风升的动作会如此之快,硬是让他接下来的话都成了毫无用处的废话,只得闭口不言。

主持的长老白了风无尘一眼,没好气地训斥道:“不好好比试,在擂台上鬼号个什么!”

风升也冷冷地盯着风无尘,满面嘲讽和鄙视。

风无尘吃了个哑巴亏,勃然大怒。风升转眼就成了倒霉鬼,虎威经还未完全散去就被风无尘抓住一阵狠揍。

候涛的眼圈虽还有些红肿,双目却炯炯有神,神光换发,显得特别精神。望见擂台上风无尘一脚踹飞了风升,他一跳老高,兴奋地大叫了一声:“打得好!”引得周边众人都望向了他,他也丝毫不觉尴尬,还趁势装模作样地问白书道:“唉,敢问这个打倒了生死门门主的英雄是哪个帮会的?”

白书怎会不知候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本欲不理,却见后者一脸渴望地望着自己,又有些于心不忍,边道:“这人乃是桃树会中的一个副总舵主!”

候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道:“这个桃树会还真是卧虎藏龙,只是不知,他们的总舵主又是谁?”

白书实在不愿再配合他演这蹩脚无趣的戏,并不理会,候涛暗暗相求,又满眼的哀求,白书又一次心软了,昧着良心道:“他们的总舵主便是英明神武的候涛!”

候涛心花怒放,面上还装模作样,道:“原来如此!”

大树上,火儿眉开眼笑:“姐姐,这个风无尘还真是出人意料!看来,她可以派上大用场了!”又想了想,望着百艳紫皱眉道:“只是,这小子不会到时狮子大开口,把注意打到你的身上吧?”

“不会的。”百艳紫深深凝望风无尘,不知她到底是想还是不想让风无尘打她的主意。

擂台上,风无尘使了一招回船转舵,架住了风升的双鞭,顺势一记飞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风升胸口。风升立时倒飞了出去,要不是最后他用力往下一沉,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定然早已飞出了擂台。

风升挣扎着站起了身,就要架起双鞭,只一动,猛然吐出一大口血,又摔倒在了地上,显是这一下着实受伤不轻。

终于胜券在握,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抬眼再次望向了平正楼,得意洋洋。然而,望见的一幕却是他最不想,也是最怕见到的一幕。

不知何时,起了一阵大风,平正楼边上十几棵参天银杏树随风摇晃,树叶纷纷飘落,半空里径自打转,就像一把把金黄色的小伞一般,煞是好看。好些树叶随风到了楼中,落到了楼中人的身上,秀发中。

那个白衣男子正动作温柔地从秦妙音的青丝之中轻轻将金色树叶一片片挑出,秦妙音红着脸,满面的娇羞、甜蜜。

这个表情风无尘很熟悉,以前在花瑶的脸上见过,那是一副幸福的小女人的模样。

风无尘一下呆住了,头脑发晕,感觉天在旋,地在转,万物在打颤。便在此时,他突然感觉胸口一凉,只见一根黑色的长藤从风升的胸口伸出,贯穿了自己的胸口。风无尘想要说话,嘴却被鲜血给堵住了。

长藤猛然抽出,风无尘倒在了血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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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滩头恨一卷终结,新篇章开启,精彩继续……

潭中月

飞乘百尺浪,不畏夜风寒。

坠沉千丈潭,守得水月明。

《风透九天》卷首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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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秋风瑟瑟奔马哀

时近中秋,本是处处话相思,家家庆团圆的好日子。但南唐国,奔马山,议事厅,却一派肃杀。空气沉重压抑,所有人都哭丧着脸一言不发,舒服的软座对他们来说却仿佛成了扎人的针毡。

扫过众人,不难发现,这些人其实还不仅只是神色不好看,其中不少人的身上还都挂了彩,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有之,满身裹着白布行动艰难的有之,就是缺胳膊少腿的也有。

正中坐着的白发老头,正是风无尘的老祖,风长志。此时眉头紧皱,老树皮一般的皱纹遍布整张脸孔,仿佛比风无尘离开之时一下苍老了许多,就连他向来炯炯有神的双眼也有些黯淡无光了。

老头环顾众人,脸色更显凄苦。一时间,脸上似乎突然又多了好多条皱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个纤瘦的人影突然闯进了大厅之中。

“孩儿给老祖请安了!”来人态度谦恭地跪在了老头的面前。

“谁让你出来的?”风长志盯着来人没好气地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风长志勒令面壁思过五年的风威虎。

“孩儿身为风家人,在风家生死存亡之际怎敢置身事外?孩儿想为风家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风威虎极明事理地道。

风长志长出了一口气,面色登时缓和了许多,心中多少有了些暖意,摆了摆手,示意风威虎就坐,出言问道:“好啊!你有什么良策没有?”

“孩儿认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忍一时之气我们才能扬一世的威风……”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投降合欢宗?”风长志冷冷地打断了风威虎的长篇大论。

“正是!”风威虎偷眼望了望风长志。

风长志怒不可遏,“啪”的一掌把身边的茶几给拍了个粉碎,怒瞪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厉声咆哮道:“给我滚!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混账东西!”

风威虎面上不由一紧,心生几分畏惧,却仍挨个望过两边坐着的一众人,继续开口道:“如今敌强我弱,又无援兵,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眼下花牡丹 给我们的一月之限 眼看就要到了,我相信在座的很多人都不想白白送死……”

风长志冷笑,死死地盯着风威虎,一字一顿道:“你是想策反他们,跟你一起做合欢宗的走狗吗?”

风威虎头皮有些发麻,却仍硬着头皮开口道:“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且花宗主还特许我们继续掌控白星城和青湖城,只不过是换个名号而已!”

议事厅中议论纷纷,有些人不屑一顾,还有些人面露憧憬之色。

其实,他们都知道,风威虎说的对,如今的合欢宗的确不是他们这个小小奔马山的风家可以抗衡的。附近的修仙势力李家、石家和柳家的沦丧就是明证。当然,这三家也就石家抗衡到了最后,李家和柳家在战争刚开始没多久就选择了投降。

可是抗衡到最后的下场却是惨不忍睹。石家全族被灭,鸡犬不留,不满三朝的孩童都不能幸免遇难。

他们风家本要比石家强上不少,毕竟他们与仙马山那个风家同出一脉。都说血浓于水,按理说他们有灭门之难,仙马山不会不闻不顾。更何况,还是这种大规模的修仙势力争斗,合欢宗一家独大,破坏了原有的平衡,就算他们不姓风,仙马山也应该插手管束才对!

可是,风长志低三下四地向仙马山,一个与他还算要好的长老发出了言辞恳切的求助信后,得到的回复却是毫不掩饰的拒绝

。说毫不掩饰也不太准确,对方还是找了一个理由的,说是族里正在全力筹备族试,无人可调。

奔马山众人一直都关注着仙马山的一举一动,知道信中所说的族试并非捏造。当初,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风长志还专门跑了一趟仙马山。据他们所知,这次仙马山提前族试是想要促成与百花谷的一桩婚事 ,靠着联姻结盟,确有此事。

只是,信中所说的无人可调,却完全就是一派胡言,仙马山高手众多,如果真的有心相助又怎么可能会无人可调呢!

仙马山的回复让他们心寒齿冷,也让他们孤立无援。如今,他们已经被合欢宗、柳家和李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咬牙硬撑。

这便有了眼下的一幕。

风长志耐着性子等风威虎把话说完,冷笑道:“好个花宗主!好个只是换个名号!我来问你,花牡丹答应给你什么位置?”

风威虎面上一红,答非所问:“花牡丹让我们和柳家组成青花帮,愿让老祖您和柳柏宁同做这青花帮的副帮主!”

“那你呢?”风长志似乎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风威虎不好推脱,只得道出实情:“游龙帮帮主!”

老头起了身,身影显得极是落寞,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痛心道:“老四,一个小小的游龙帮就让你甘心做了走狗?”

“我们根本不可能斗得……”

风威虎的话还未说完,人已经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口里哇哇地吐着血。一直飞到演武厅外才“嘭”的一声砸落到了地上。

风威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吐出嘴里的血泥,用衣袖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向着风长志嘶吼道:“你这般冥顽不灵只会把大家都害死!拉大家给你陪葬!”

风长志冷冷喝了一声:“滚!我们风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好!我滚!”风威虎咬牙切齿,“在你的眼里只有那个风无尘!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他,唯恐他跟着受了牵连,那我们呢?我们就得去送死!还有,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愿意跟你平白无故地送死吗?”又冷哼一声,“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宝贝孙子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风长志又急又怒,身形一闪到了风威虎的跟前,抓住胸口,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暴喝道:“你再乱说,我把你的舌头给你拔下来!”

风威虎冷笑:“就算你杀了我,也是这话!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子已经被风升给刺透了胸膛,肯定是活不了了……”

风长志惊怒莫名,一把将风威虎扔了出去,后者一连砸穿七八堵石墙才滚落到地上。风长志也全身一颤,跌坐在了地上。

……

南唐国白星城,城东五十里有一座被五山环抱的秀峰,名唤白风山。

白风山因山上的风是白色而得名。当然,这白风并不是真的白风,风之所以会白全是因为那漫山遍野的木香花。木香花的花瓣洁白无瑕,又容易掉落,山风吹过,带起无数的白色花瓣,远远看去可不就像刮起了白风嘛!

三年前,白风山成了合欢宗的堂口 ,一夜之间,白风山的山顶便多了一座雕梁画栋、秀美俏丽的三层小楼,万丽楼,花牡丹便在这里处理宗内的大小事物。

夜越来越浓,雾越来越厚,高耸入云的白风山山顶伸手难见五指,凄厉的兽吼声在山间回荡,一派肃杀,万丽楼中却灯火辉煌,管

弦和鸣,歌舞升平,声清韵美,快乐逍遥。楼外、楼里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合欢宗宗主花牡丹高坐绣榻之上,朱颜红袖,青丝垂肩,堪比妙龄少女,身段婀娜,举止妩媚,不发一言,不动分毫,却能勾人魂魄,远非普通少女所能相比。

花牡丹抬眼望了望下面左右两边席位上的两个老头,柳家家主柳柏宁,李家家主李玉荣 ,只见两人一边饮酒,一边兴致勃勃地欣赏歌舞,她的心中甚是畅快,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媚笑。就在一个月前,这两个老头还态度蛮横地拒绝了她的招降。这才一个月不到,这两人便卑躬屈膝,强颜欢笑地在这里陪她饮酒作乐。当真是有趣的很啊!

花牡丹端起酒杯浅饮一口清酒,妩媚地唤了一声:“柳哥哥。”

柳柏宁不敢有任何怠慢,霍的一下站起了身,躬身垂手道:“宗主有何吩咐?”

花牡丹轻笑,摆了摆手,春风拂嫩柳似的,让人心痒神摇,媚声道:“柳哥哥,自家人饮酒作乐,没这么多的规矩,坐下说话就好!”

柳柏宁却不敢坐,这花牡丹上次这么说的时候,自己态度倨傲了那么一点,自己的孙子柳守维就成了她门下女弟子花蜜的炉鼎,死相难看。

“属下不敢!”柳柏宁再次躬身行礼道,“不知宗主有何钧旨?”

花牡丹暗暗得意,轻捋鬓边青丝,口吐兰香,道:“石家的那些灵矿处理得怎么样了?”

“都已经按照宗主的吩咐接收停当,那些人也一个没留,全都灭了口!”柳柏宁恭声道。

“好,很好!”花牡丹连声称赞,又转头向另一边的李玉荣,娇声道:“李哥哥!”

李玉荣也有前车之鉴,哪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直起了身,行礼道:“宗主有何钧旨?”

花牡丹端起玉杯,浅酌一口美酒,几滴小酒珠挂在了娇艳的红唇之上,闪亮红艳,说不尽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柔声似水,道:“李哥哥,客气了!妹妹,有一事相问,为何让你们家上缴的灵石过了这么多天还没够数?”

李玉荣忍不住全身一颤,紧张道:“宗主息怒!一来,宗主要的数目众多,我们小青山实在是没这么大的家底,库里现存的实在不够;二来,我们小青山辖下的灵矿看似数目众多,其实都贫乏的很,再加上开采困难,一时间也挖不出这么多的灵石来,这才一时没能凑够!属下恳请宗主再宽限几日!”

李玉荣口中的“小青山”便是李家的山门,原名为“大青山”,但李玉荣当着花牡丹的面却不敢这么说。

花牡丹凤目一睁,脸上妩媚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杀,冷笑道:“废物!你个老匹夫白活这么大的岁数了,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看来,你是不想要你那个宝贝孙子石横山的性命了!也好,花池最近正要突破,正好差个像样点的炉鼎!”

李玉荣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既羞怒又无可奈何地道:“宗主息怒,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回去想办法,一定在这两天将灵石凑齐!”

花牡丹冷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又摆了摆手道:“我累了,你们俩退下吧!”

两个老头如蒙大赦,匆匆躬身行礼告辞。这边刚行完礼,还没直起身来,又听花牡丹冷冷道:“还有,让你们手下的人都准备好了,听我一声令下,便杀风长志一家鸡犬不留!”

两人后背冷汗直冒,恭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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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东风无力百花残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秋风紧,残叶无力,纷落如雨下。

碧仙院许多山头变得光秃秃的,略显萧条。

栖霞山,上半峰,一座灵气浓郁的小楼外聚着五个人,焦急地等在门口。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候涛、白书、独孤洋、钟漠剑、风动五人。

独孤洋左眼红肿,鼻子铁青,嘴角上挂着一道血疤,在楼前低着头来来回回用力地踱步,每踏下一步,便用力拍一下手。

候涛左脸是三道醒目的血痕,额上好大一搭青印,双耳红肿,本就焦躁、愁闷,又被独孤洋吵得心绪不宁,忍不住斥责道:“淫魔,你来来回回走个什么,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死猴子,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了?”独孤洋这几天心情也不好,动不动就翻脸。

“你就是欠揍!”候涛撸起袖子就要开打。那边独孤洋毫不示弱,抖抖肩膀就要冲上去,新仇旧恨一起跟他算。钟漠剑赶紧躲到了老树后,一副又怕又期待的样子。风动动了动嘴唇,表情苦涩。

白书一阵头大,连忙叫道:“你们俩怎么还跟小孩似的,都忘了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就不怕别人笑话?”

候涛两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动作迟滞了几分。

便在此时,房门“呀”的一声两边打开了,候涛几人不再胡闹,赶忙紧张兮兮地凑到了门前。欧阳高率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丹师,一边走一边摇头。欧阳高恭敬地立在门口,不无悲伤地道:“师伯慢走,有劳师伯了!”

中年人停下身来,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不要瞎折腾了,还是早点通知他家里人,为他准备后事吧!”

欧阳高低着头没有言语,泫然欲泣。其他几人也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瞬时便都蔫了下去。尽管这些天,他们几人已经听惯了这类的话,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然而每次亲耳听见,却还是不免悲伤。

中年人早已离去,候涛几人却还愣愣地立在门外发呆。还是欧阳高先察觉到了一点异常,忍不住惊声道:“灵儿呢?”

白书猛然一惊:“坏了!好像已经好一会儿都没见到那姑娘了!”说着,就赶紧迈脚往楼里去。其他几人也都赶忙跟了上去。

走进卧房,众人皆是一惊,灵儿果然偷偷地溜了进来,病榻前正在忙个不停,左手是一把灰灰白白的小爬虫,不住地往风无尘口里塞,右手则是一堆色彩斑斓的小飞虫,忙不迭地往风无尘伤口上放。

“住手!”众人异口同声道。

灵儿何曾乖乖听过话,哪里会听,兀自忙活。候涛早知不动手肯定没用,一步便到了灵儿身边,伸手就要强拉硬拽。

便在此时,风无尘“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众人大惊,都不禁呆住了,候涛伸到一半的手掌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灵儿大喜,噘了噘嘴,得意洋洋地道:“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请的那些家伙就只会耍嘴皮子乱说,要论真本事,根本就不如我,还不

如让我亲自动手吧!”

风无尘已经一动不动的躺了好久,如今却突然坐了起来,众人惊过之后,欢喜涌上心头。见灵儿出言埋怨,候涛收回了伸出的手,瞬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还不是因为上一次你乱给风无尘吃虫子,吃得他吐血不止!”

灵儿白了候涛一眼,哼一声道:“谁还能没个失手的时候!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不让我……”

欧阳高突然皱眉打断了灵儿,不无担心地道:“风无尘怎么还没睁眼?”话音未落,风无尘的嘴角、胸口又开始流出血来。

灵儿一下慌了神,喃喃道:“怎么回事?不该这……”话未说完,人已经被候涛从床上拽了起来,只听后者道:“快收了你的虫子!”

灵儿不自禁地流了几滴热泪,心中又慌又怕,一时没了主意,只得照办。这边她收到一半,风无尘仰倒了下去,候涛眼明手快,匆忙伸手扶住,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了床榻之上。灵儿收完所有的蛊虫,便被众人一起赶出了卧房。灵儿虽然心中焦急、愁闷,就想在旁边看着,可是刚刚闯了祸,却也不好反抗,只得乖乖就范,闷闷不乐又担心不安地到正厅里转悠了起来,一边转悠一边低头寻思:“总感觉哪里不对,到底是什么呢? ”

卧房里,欧阳高一脸凝重地在床榻前忙活了起来,候涛几人则立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焦急凝望。欧阳高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所有的疗伤丹药都用了个遍,却还是没能完全止住血。

“还是不行!”欧阳高几乎要哭出来了。

候涛几人也没了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又慌又急。

“我去请师父过来!”独孤洋红着双眼出了房门。来到正厅碰到灵儿,灵儿见他这副样子,心下一沉,赶忙道:“笨哥哥他怎么样了?”

独孤洋几分责怪、几分伤心,没有答话,摇了摇头便出门了。

灵儿眼圈一红,冲向了卧房,候涛几人均想风无尘这次恐怕是真的没救了,看一眼便少一眼了,也都没拦阻她。冲到病榻前,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没有一点光泽,粗糙的白纸一般,胸口的起伏更加不明显了,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好似随时都会咽气。

……

蓝天白云,清风和煦,艳阳高照。

风无尘飘飘荡荡,随风来到了一个清新雅致的庭院之中。庭院锣鼓喧天,喜气洋洋,花团锦簇,大红的“囍”字密密麻麻,将各处均贴的“密不透风”。

正厅里,挤满了各形各色的人,老的小的高的矮的,人声鼎沸,人群之中,一对新人正在拜天地。

风无尘心下莫名一紧,匆匆挤进了人群。新郎新娘已经拜完了天地,新郎揭开了新娘的盖头,露出一副美得动人心魄的面孔。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新郎新娘深情凝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望到新娘的

面孔,风无尘伤心欲绝,这新娘不是别人,正是秦妙音,而这新郎也正是那个白衣男子,他不禁仰天嘶吼:“不……”但他的嘶吼却对众人没有任何的影响,仿佛根本就没人听到他的声音。四周依旧喜气洋洋,每个人都在开怀大笑,极是热闹。新郎牵着新娘的手消失在了人群中。

风无尘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众人大笑着一个个在他眼前消失。

风无尘瘫坐到了地上:“不要……”

天上乌云密布,地上没有一点光亮。“黑烟蔼蔼扑人寒,冷气阴阴侵体颤。”风无尘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由那黑冷将自己淹没。不多时,四下里突然火光冲天,整个庭院一下着起了大火,万条火龙齐舞一般。风无尘心如死灰,还是一动不动,专等与这庭院一道化为灰烬。

……

圆月高挂于天,巨大的水晶球一般,光洁明亮。

百艳紫的闺楼一如既往的清幽、安静,但她却无论如何也坐不住,刚刚坐下便又烦闷地站起了身,不自主地莲步轻移,漫无目的地绕着演武厅走了一圈又一圈。

夜越来越深,四下里静悄悄的,浓雾涌将上来,将屋舍树木尽皆遮住,月光变得朦胧。百艳紫抬头望望天,轻叹一口气,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节奏也有些乱了。

突然间,楼门被敲响了,“当当”两声,接着是一声清脆急促的呼喊,“姐姐。”

那边话音未落,这边百艳紫匆忙答应:“快进来!”

屋外的人微微一惊,赶忙推开房门闪身进到了楼中,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面容清晰可见,正是火儿。此时与以往略有不同,打扮的不如以往那么招展,面上少了些嬉笑,多了些愁容。她匆匆关上房门,快步到了演武厅,还未及开口,却听百艳紫急切地道:“他怎么样了?醒了吗?”

火儿轻叹一口气,不无难过地道:“可能更糟!”

百艳紫大惊,失声道:“怎么?已经死了?”

“没死,也差不多了!”火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百艳紫紧闭双目,久久不语。

火儿略一犹豫,轻启朱唇道:“姐姐不要太过伤心失望!我们还可以在仙马山物色一个人出来顶替风无尘!”

百艳紫摇了摇头,语气无力:“哪有这么简单,风升一直都是仙马山第一人,只是能打败他这一条,便也难从仙马山再找出第二个来!”

“实在不行,我去杀了他!”火儿皱了皱眉,就要抬脚往外走。

“不要胡来!”百艳紫赶忙出声制止,“不说他最后那件厉害的宝贝,只那一对绿蛟鞭,你也万万敌不过!”

火儿咬牙,恨恨地道:“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件符宝!”

“什么?你说那东西竟是一件符宝?”百艳紫吃惊道。

“今日,我亲自去会了会斯永年,他现在还算老实,据他所说,风升的那宝贝是他隐藏极深的符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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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夜来池冷起涟漪

夜半时分,独孤安又一次摇着头从小楼里走了出来,动作与白日里的那中年人如出一辙,就连说的话也都差不多。

小楼里,风无尘躺在病榻之上,已经与死人没多少不同了,灵儿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扯住风无尘的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风无尘你这个大骗子,你还欠了我好多的烧鸡烤鸭,赶紧给我起来,赶紧还给我……”

候涛几人面无血色,眼泪不自禁地往外流。候涛做了个手势,众人一起退出了卧房,只留灵儿一人在里面,余人都到了正厅之中。候涛擦了一把眼泪,向着风动道:“东躲,给家里写封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一起送无尘回……家……”话未说完,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风动哭泣不止,不能言语,只能重重点点头,揉揉眼睛到一边写信去了。候涛几人或蹲或站,一个个全都一脸悲痛,哽咽无语。

“咚咚……”

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众人各个伤心哭泣,一时没人去理会。

“嘭”的一声,椅子腿应声断成两截,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了。

“谁……”众人不禁恼火,纷纷抬起头来,红着眼,打算跟这个破门的无礼之徒来个不死不休。

看到来人,候涛又蔫了下去,悲痛地唤了一声:“师……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柳蔚然。

柳蔚然扫过众人,吃惊道:“风无尘已经死了?”

候涛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指着卧房,哽咽道:“你……自己……去……”

柳蔚然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自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只脸上一红,问了一句候涛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他的衣服穿……穿好了吗?”

候涛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柳蔚然这才放心走进了卧房,风无尘紧闭双目,眼眶深陷,灵儿在一旁嚎啕大哭。柳蔚然上下打量风无尘一番,不禁一脸凝重,开口向灵儿道:“小姑娘,能不能把他的手给我?”

“你是谁?”灵儿一脸的敌意。

柳蔚然浅浅一笑,道:“有可能救他性命的人!”

灵儿闪了闪眼睛,认真打量了柳蔚然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将风无尘的手递给了柳蔚然。柳蔚然接过风无尘的手,已经变得冰冷,心下又是一紧,赶忙将他的手掌平放在床榻之上,将纤纤玉手搭在了他的手腕,柳眉紧蹙,冲着门外扯着嗓子大喊道:“张老,快点进来吧!再不进来,你欠的人情可就还不上了!”

“小姐,老朽就在这里呢!”房顶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候涛几人抬起头来,却见房梁之上倒悬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白发老头,正是柳蔚然口中的张老,候涛和白书两人犹可,毕竟先前见过一次,独孤洋几人可是着实受了一惊。众人均想这老头的修为还真是高,速度还真是快,说话间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房中,谁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常。

也不见老头有什么动作,只感觉有道影子晃了一晃,他便如一阵风似的落到了候涛几人中间,目光炯炯地扫过众人,仿佛能看穿这几人似的,嘿嘿笑了笑,道:“你们这几个小子是不是以为老头我只是速度快,其实是刚到这里?”

候涛几人大惊,寻思:“这老头该不会真的能看透人的内心吧?”又想:“这也太玄乎了吧!不太可能吧!”

老头笑了笑:“你们几个小子就不要瞎猜了,实话告诉你们,小姐来之前,”指了指房梁,“老头我就已经在这里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候涛几人又是一惊,候涛和白书暗想:“这老头的藏匿本事果然厉害,在自己眼皮子上面藏了这么久,自己竟一点异常都没察觉到,难怪上次会那般气恼!”独孤洋、欧阳高几人则皱了皱眉,觉得这老头是在吹牛,柳蔚然来之前,门没开,窗也关着,这老头修为虽高,但也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吧!

老头似乎又看出了独孤洋几人的心思,环眼一瞪道:“怎么,你们几个不信?老头我随便一藏,你们几个就别想找到!”又扫过几人,“还不信?咱们这就比划比划!”说着,撸起袖子就要与独孤洋几人比武演义。

独孤洋几人一呆,心里记得要死,均想:“这老头也太不讲理,太不自重身份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正在几人心急之际,柳蔚然眉头一皱,发嗔道,“张老,你再不进来,人情可就还不上了,我们白柳岸不就白回了吗?”

张老叹了一口气,向独孤洋几人道:“先放过你们,等事了了再找你们几个算账!”说着,转身边往卧房里走。

独孤洋几人长出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后退到了门口,冷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几人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几人面面相觑,均是一脸的犹豫,留不敢留,走也不敢走。候涛摆了摆手,示意几人不打紧,不必过于紧张,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这老头从来都是说出手就出手,哪像个讲理的人,事后老头会不会再找他们几个的麻烦谁又说得准。只是,现在就逃却也不是良策,万一惹恼了这老头,说不定立时便遭了横祸。

张老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嘟囔:“也不知这小子跟你什么关系,非逼着老头拿出家底来救这小子,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老头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看你准是看上这小子,想娶这小子了,也不知这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让你这么一朵鲜花插在了他这堆牛粪上!”

柳蔚然红着脸嗔斥道:“张老你在乱说些什么?”她问完便后悔了,张老那些话说得支支吾吾,她虽没全听清楚,却也听明白了个大概,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听得尤为真切,这老头要是真没个轻重,一五一十胡乱说出来,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啊!

还好,这老头口下留了情,改口道:“老头我在说这小子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德,竟然遇到了你这位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柳蔚然暗松了

一口气,没好气地道:“你老来都来了,就别抱怨了!赶紧出手吧!”

张老走进卧房,扫了一眼风无尘,摇了摇头道:“小姐,早来也没用,这小子伤得太重了!即便是老头舍了这条‘天门寒冰蚕’不要,恐怕也难就他的性命!依老头之见,我们就别瞎废功夫了,赶紧回去睡觉……”

“哎呦……”张老话未说完,就厉声尖叫了起来,那个哭哭啼啼,揉着眼睛走到自己身边的小姑娘突然伸出了小手,出其不意地抓住了他那白花花的长胡子。别看这只手不大,却极是有力,只用纯肉体的力量就把张老拽的眼泪直流,双手用力去掰那只小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当然,这老头也并不是真的就挣不脱,只是因为没动用修为而已,一来怕伤了这个小姑娘,二来也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竟会有这么大的肉体力气,三来他也并不想就此认输,有心想要跟这个小姑娘比比力气。

结果,张老眼泪哗哗直流,忍痛道:“小丫头,快放手!”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诸人全都看傻了,连柳蔚然也都愣住了!

灵儿抽泣道:“你……要……救笨哥哥我……才放手!”

“你……”老头面红耳赤,不愿屈服,这个时候再用灵力,无疑便是承认自己力量连这丫头都不如,定会受人耻笑,只得硬着头皮死撑,一只手用力拽着自己胡子的上半截,另一手则用力扒灵儿的手,尽显狼狈,哪还有一点当初盛气凌人的模样。

灵儿使出了另一只手,两只手拽着老头的白胡子打起了摆,老头弯着腰,躬着身子,跟着左摇右晃,疼得呲牙咧嘴。

候涛几人因为强忍着笑,面容都显得甚是扭曲,柳蔚然实在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老头老脸辣红,再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惨叫道:“小丫头……你再……不放手,就是我想……救那小子……也不能了……”

“你答应了?”灵儿犹自不放心。

老头心想:“眼下,左右是躲不过了,还不如把人情落到自家小姐的身上”,便深吸一口气道:“小姐……早就发了话,老头……自然照办!”

灵儿这才放了手,老头感觉下巴一轻,顿时轻松了不少,说不出的受用。恼羞成怒,正要发作,伸手轻轻捋了一把胡须,陡然感觉稀薄了不少。心下一惊,赶忙就要低头细看。这边,还没低下头来,却瞥见灵儿两只小手里各攥着一缕长须,极是眼熟。老头瞬时便明白了一切,不由怒极,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烈火一般,咬牙切齿道:“你这小丫头……”

柳蔚然看到灵儿手里那两缕长须便知事情闹大了,赶忙将灵儿挡在了自己身后,撒着娇道:“你老这样看年轻了许多!”

候涛几人虽明知不该笑,也不能笑,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时间,“噗嗤”、“咯咯”之声不绝于耳。

老头面如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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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冰蚕舒丝风乍起

胡闹半晌,张老头非但没能劝阻自家小姐就此放手不管,还赔了两把心爱的胡子,越想越气,却又实在不好出手,一来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二来又有自家小姐护着,只得把一腔的怒气发泄到了独孤洋的身上,冷冷道:“你小子给老朽等着,待会儿找你算账!”

独孤洋缩了缩脖子,既感冤枉又觉疑惑:“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什么也没干,反倒惹了一身骚!”

“张老,赶紧开始吧!”柳蔚然再次催促。

老头摇了摇头,缓缓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盒,七寸来长,色泽温润,通体洁白,没有一点杂色,正中一把如意金锁,又交叉贴着两道土黄色封皮,封皮甚是老旧,符迹模糊,已经无从辨认上面原来画了些什么,与玉盒、金锁显得格格不入。

老头一脸肉疼地望着玉盒,迟迟不愿动手,柳蔚然轻咳了一声,老头又叹了口气,这才一脸郑重地揭开两道封皮,放到了怀中。没有立即打开金锁,而是厌烦地扫了风无尘一眼,撇了撇嘴道:“小姐,老头丑话说到前头,这小子实在是伤得太重了,救好救不好只能看他自己的命了!还有,就算老头侥幸救活了他,但他的灵脉折损甚重,老头却是无能为力了!到他修为受限,无法精进之时,小姐可就得另请高明了!”

“有这么严重吗?”柳蔚然八九分不信,“我看他灵脉不好端端的吗?”

“小姐,可不要被这小子给骗了,”老头冷冷笑了笑,“这小子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死死盯着风无尘,“地级下品的木属性灵脉只不过是这小子玩得障眼法!他的灵脉可是大有来头……”

柳蔚然偷眼扫过候涛几人,只见这几人各个目瞪口呆,一脸惊疑。她匆忙摆了摆手,开口打断了老头的话:“张老,还是先救了他的性命再说吧!其他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候涛几人惊疑不定,五分觉得这老头是在信口胡诌,又五分觉得他可能说的是真的。只有风动对老头的话一下信了十分,他小的时候便亲眼见过发生在风无尘身上的那些怪事,早已见怪不怪!

再加上,风无尘的修为进境又如此之快,刚来碧仙院的时候修为还与自己相仿,他的灵脉的极品还没自己高,可他却只用短短两年的时间,便将自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从一个籍籍无名的黄毛小子一跃排到了如今地榜高高在上的第二十九位,更是险些就击败了地榜前十的风升。要说他的灵脉只有地级下品,确实说不通,很有可能他的灵脉早已又恢复到了天级上品。

现如今,陡然听说风无尘灵脉严重受损,风动心下不禁半喜半忧,喜是出于本性,忧是来自常情。风动摇了摇头,感觉甚是不该,赶忙将这喜给赶了出去。

老头也不再言语,左手拖着玉盒,右手掐个诀拍在了金锁之上,“啪”的一声,金锁打开,落到了老头左手之上,玉盒“咔”的一声自己打开了,里面飞也似地闪出一道白光来,径直飞向了房门。才到一半,老头右手一抄,将白光抄在了手里,在手掌里四面乱窜,看不真切这是个什么东西。卧房里却突然冷将了下来,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身上

不自禁地起那鸡皮疙瘩。

老头一脸肉疼地叹了一口气,心疼道:“小宝贝,真是难为你了!”右手泛出柔光,白光渐渐停了下来,露出了本来面貌,竟是一条三寸来长的白蚕,晶莹剔透,闪着宝光,纤毫毕现,候涛几人惊奇不已,心想这一定便是老头口中恋恋不舍的天门寒冰蚕了。

一会儿的功夫,周遭又冷了许多,众人均感挡不住这寒,忍不住要打寒颤!

老头又开口道:“小姐,老头要扒这小子的衣服了!”

柳蔚然面上一红,赶紧出了卧房。

候涛向着灵儿道:“灵儿,你也赶紧出去吧!”

灵儿嘴一噘,道:“我不……”

候涛叹了口气,心想就不该跟这姑娘费口舌,冲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七手八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丫头给推到了门外,赶紧关上了门。灵儿如何肯善罢甘休,作势就要砸门,却被柳蔚然给拦住了,后者双指竖在娇艳的红唇前,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兴许是因为柳蔚然过来救风无尘的原因,灵儿对她的观感极好,嘴里喷出一口热气,略一犹豫,也就作罢了!

老头又扫过候涛几人,向着候涛道:“你小子留下,区域人也都出去吧!”白书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尾随而出,轻轻关上了房门。

老头收了玉盒,左手一招,风无尘兀自飘到了半空,道:“把这小子的衣服都拔下来吧!”候涛不敢怠慢,赶忙上前把风无尘的衣服、血带全都给拆了下来,将风无尘给脱了个精光。此时风无尘胸口血肉模糊,伤口触目惊心,依稀还有光亮透光,全身也都没了血色,干瘪瘪的,枯木一般,候涛心下唏嘘,暗暗祷祝:“各方神灵保佑,千万让这个老头救了风无尘,到时小子一定置办三牲好好感谢!”

“站远点!”老头神色凝重地走到了风无尘的身边,左手一挥,原来封禁玉盒的一张封皮贴在了风无尘后背伤口之上,右手在风无尘的胸前一翻,将寒冰蚕丢进了伤口之中,寒冰蚕没了束缚,立时又活跃了起来,就要原路逃出,老头眼疾手快,就在寒冰蚕将要跃出之际,另一道封皮被他飞快地贴到了风无尘的胸前,寒冰蚕赶忙退回。

瞬时间,风无尘全身的毛发便结起了冰霜,白花花的,再配上他的肤色容颜,便跟个枯瘦的老头无异。

白光在风无尘胸口一闪,飞也似地向他的头颅钻了去,老头似乎早知如此,丝毫不慌,双手结印,望风无尘的脑袋上一拍,一道黄色的符印便印在了风无尘头上,凝实光亮,并不消散。

白光又往下去,老头照例结个法印拍在了风无尘的小腹之上。白光同样逃脱不得,便又折了回去,到得中途,突然闪向了风无尘的左臂,略一停顿又闪了回去,再次快速冲向风无尘的头颅,一下弹了回去,又冲向小腹,还是弹了回去。仍不死心,又来来回回地闯了起来。

不一时,风无尘周身便凝结了一层厚冰,晶莹剔透,跟个冰雕似的。

老头望着闪来闪去的白光直摇头,心疼道:“小宝贝,老头也不想这样!只是,老头欠这小子人情,小姐也有吩咐,实在

是推脱不过,你好歹就出些力气,随便吐几口丝吧!”

也不知是寒冰蚕折腾的累了,还是听懂了老头的话,竟突然在风无尘体内慢了几分,老头既是欢喜,又是心疼。

房门外,灵儿扒着门缝往里瞧,却被那老头挡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老头的背,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故意的。灵儿暗恨不已,心里把这老头给骂了个狗血喷头,急躁又不安地道:“姐姐,这个笨老头到底有没有什么真本事?能不能救得了笨哥哥?”

柳蔚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轻抚灵儿的头,柔声道:“我觉得这老头真本事还是不小的,他手里的那条冰蚕也很了不得,想来应该是能救下风无尘的性命!”

灵儿噘了噘嘴,并不十分相信,柳蔚然非但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卧房里,四周都结了厚厚一层冰,房梁、桌椅、床榻、墙板都覆上了厚厚一层冰,就连烛火都突然被冻结在了寒冰之中。

老头突然打了个喷嚏,暗骂:“这个小丫头,看我出去不撕烂你的嘴!”一边伸出右手,跟随着风无尘体内闪动的白光,凌空在风无尘身上游走,从容淡定。

候涛使出灵力护体,却还是被冻得直哆嗦。但他并没半点要退出这个冰窟的意思,依然全神贯注地盯着风无尘,眼珠子跟着老头的手转来转去。起初,只能望到模糊的残影,到后来,白光随着老头的手越走越慢,在风无尘的胸口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白光每次在风无尘胸口停下便会吐出几缕柔和的白光,正是无比珍贵的冰蚕丝,而风无尘的伤口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候涛大喜,心里祷祝个不停,老头唏嘘不已,一脸的不舍。

……

炼狱之中突然起了一阵微风,无边无际的火焰都跟着晃了一晃。风无尘感觉到了一丝清凉,说不出的舒爽。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一个很小,却豪气冲天的男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风无尘倏地睁开了双眼,又惊又疑。四下里只有看不到边际的烈火,并没寻到半个人影,只是幻听。心中苦笑,再次闭目等死。眼刚合上,声音又起。

“小家伙,你想死吗?”

“谁?”风无尘匆忙四下搜寻,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你是谁?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要躲了,快点出来!”风无尘自欺欺人,自己都觉得好笑。

“我一直没躲,就在你的眼前,只是你的眼中有灰尘,看不到我!”

风无尘揉了揉眼,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突然醒觉,心下一惊:“你……你是这里的鬼?”

“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妥!”男声莞尔。

风无尘心下骇然,刚要有所动作,突然想到自己早已是一心求死之人,还怕一个鬼作甚!

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我……我怎么才能看到你?”

男声叹了一口气:“用心看!眼睛看到的未必做的了真!”

风无尘索性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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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一波三折空欢喜

冰蚕在风无尘的胸口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吐出的亮光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风无尘身下寒冰凝结,形成一块巨大的冰台,与他连成一体。他的身上却因张老一直施功的缘故,而没多少寒冰。

风无尘胸膛上的伤口愈合神速,半盏茶的时间便已经愈合了大半。

候涛全身都挂满了冰晶,闪亮亮的,煞是好看,冻得直哆嗦,忍不住直跺脚,眼睛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风无尘,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连眨眼都舍不得,既惊奇兴奋,又紧张不已,双手攥得紧紧的,似乎稍稍一松,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会不翼而飞似的,直把手掌都掐出血来了,还不自知。

张老头看在眼里,没好气地道:“小子,有老夫在,这个臭小子就是进了鬼门关,老夫也能把他从阎王爷手里给抢回来!”语气甚是得意。

候涛怎敢违逆老头的意思,连连点头称是。

门口,灵儿听到屋里的动静,不禁一喜,开口道:“臭老头,笨哥哥怎么样了?”

闻听小姑娘竟然直称呼自己为“臭老头”,张老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立时将这丫头揪进来,好一顿暴揍。

门外,小姑娘侧耳倾听,却不见房中有任何回应,急得跺脚,又道:“臭老头,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哑巴了?”

候涛没想到灵儿这么大胆,不由暗暗提心,又突然听得一阵“噼噼啪啪”之声,赶忙偷眼望了望老头,只见这老头面皮发紫,紧咬钢牙,似乎能咬出火星子来,眼看随时就要发作,一颗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房外,灵儿还待催问,却被人轻轻拉了拉后衣领,转过头来,只见柳蔚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言语。灵儿乖巧地闭了嘴。

“张老,情况如何?”柳蔚然轻声向着里面问道。

听到柳蔚然的声音,老头面色稍缓,没好气地道:“有老夫在,这个臭小子还死不了!”在说到“臭小子”三个字的时候,他故意咬得特别重,似乎是为了报灵儿称呼他为“臭老头”之仇。

亲耳听到老头的话,白书、欧阳高几个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面上渐渐涌现出少许血色来。

白书揉了揉眼睛,向着风动道:“家信写了没有?”

风动一惊,急道:“坏了!白脚乌雕都已经带着信飞走了!”

“不着急,再发一封就是了!”白书柔声安慰道。

“好!我这就去写!”说着,风动掏出一枚小巧的玉简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

火海中,火焰渐渐变小。

风无尘闭上了双眼,反倒看到了面前的人。这人孑然而立,长发披肩,英俊不凡。风无尘一惊,不自禁地结巴了起来:“你……你是飞云!”

“不错!”飞云浅浅一笑。

“这……”风无尘惊疑不定,词不达意,“为什么……我……我们……”

“你想说为什么我们俩能遇到?”

风无尘点了点头。

“因为这个!”飞云凌空朝天一指,天上青光一闪,隐隐发出一道让人心悸的兽吼,青光里现出了一块拇指大小的青玉。

“这……这是那块地下的玉石!”风无尘一眼便认出了这块青玉,正是在桂陵城钱府地下见过的那块。

“正是!”

风无尘突然想

到当时自己即将死去,后来却又莫名其妙的好了,想来定然跟这青玉大有关联,开口问道:“当日是你……”又想直呼“你”实在无礼,又马上改口,“是前辈你救了我?”

“应该说是它!”飞云望着青玉道。

“多谢前辈!”风无尘俯身下拜,“这次,前辈还要救我?”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欢喜,反倒甚是忧愁。

飞云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次是有心也无力了!当日机缘巧合,龙骨、凤筋缠斗不休,恰巧激出阴阳初气,又刚好有一灵鼠在你身边,凤筋又吸了那灵鼠全身精血,被龙骨一撞,阴阳初气和那精血便都随凤筋龙骨到了你的体内,这才刚好救了你的性命!”

风无尘惊骇莫名,终于知道那黑皮鼠去了哪里,死死盯着自己的右手,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突然想通画皮鬼、圆心、吴彩凤三个是怎么死的了,结结巴巴道:“那红绳……便是凤筋,这……青玉……便是龙骨,厉鬼和邪修……都是被凤筋给吸死的?”

飞云轻轻点了点头,面带几分痛苦之色,道:“凤筋染了邪气,我与她净了近千年,也难全然祛除邪气!”长叹一声,尽显无奈,又道:“自从那日脱出牢笼,她屡屡吸食精血、灵力,我便更难净化、控制她,对你来说隐患不小!”

风无尘略一犹豫,道:“前辈,我的修为每每莫名提升,都是前辈所为吧?”

飞云苦笑道:“不得已而为之,我不能任由她强大,只能将她吸食的修为逼出,却也无的放矢,只能将修为净化,灌注到了你的身上,也不知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害处!”

风无尘虽然有了猜测,但听飞云一件件承认下来,却还是忍不住惊得目瞪口呆。

飞云动了动双唇,就要说话,突然眉头一皱,道了一声:“不好!”

风无尘正要发问,却听半空里传来了一声尖利的鸟鸣之声,震人心魄,让人忍不住颤栗发抖。

飞云匆匆转头向风无尘道:“小友,莫灰心,生,凡事许皆成,死,万事定成空!千万记住我的话,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话音未落,飞云连同半空里的青光,一闪便消失了。

风无尘睁开眼来,四下搜寻,只听得“隆隆”声不绝,却再也寻不到飞云。渐渐要熄灭的火海陡然火光大盛,火苗直蹿,再次将风无尘淹没。

……

冰蚕在老头的手下变得越来越温顺,挣扎越来越小,老头完全放松了下来,一时失神,不防这冰蚕陡然一闪逃向了风无尘的右臂。老头也不着急,就要伸手重新去引,却见白光才到风无尘的胳膊肘,突然又自己飞也似地折了回来。

老头微微一笑,心道:“这小东西自己倒学乖了!”一念未了,老头陡然睁大了一双环眼,只见风无尘手臂之中闪过一道红光,虽不甚明亮,却触目惊心,以迅雷之势点在了冰蚕之上。冰蚕如临大敌,左翻右滚,没命地往前逃,却哪里逃得了分毫!

老头大惊,赶忙出手,手里吐出宝光,想要将冰蚕罩住。这边才刚搭上风无尘的手臂,他便一下子被弹飞了出去。“嘭”的一声,将后墙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木屑、冰渣“噼里啪啦”一阵飞落。

门外,众人皆是一惊,都望向了柳蔚然。

柳蔚然眉头轻挑,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候涛强咽下

一口口水,瞪大了双眼道:“不……不知道……怎么……”

“嘭”又是一声大响,打断了候涛的话。原来是那老头又从后墙闯了进来。

老头二话不说,径直到了风无尘的跟前,死死盯着风无尘的右臂。候涛细眼打量老头,只见这老头的嘴角竟有一丝血迹,心下更惊,想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老头怎么就自己飞了出去,看样子还受了些伤。

“怎么回事?”柳蔚然再次问道。

老头白眉紧皱,冷然道:“这小子自己做鬼害死自己,老头也无能为力了!只是,他死有余辜,老头的这冰蚕却不知怎么也遭了他的毒手!”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又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都甚是急躁。灵儿的眼眶瞬时便湿了,大叫道:“臭老头,你乱说什么,救不活笨哥哥,我就跟你拼了!”

柳蔚然轻轻拍了拍灵儿的头,向着里面道:“张老,你好歹再想想办法救救他!我以后想办法再还你一条冰蚕就是了!”

老头心想:“你说的倒是轻巧,这天门寒冰蚕又岂是路边货色,是想寻就能寻得到的吗?”一边双手连动,不停向那红光拍出各样法印,一边又气又恨地道:“怎么救!老头的宝贝冰蚕都快被他给弄死了,还怎么救他!他是必死无疑了!”

候涛既是惊疑,又是担心,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两步,细眼望去,只见那条原来极为扎眼的白光正在慢慢变小,变黯淡。而风无尘的胸口处原本已经愈合的血肉又慢慢一点点绽裂了开来,重新变得血肉模糊!

门外,众人惊得都呆了,风动手里刚刚弄好的玉简“啪”的一声跌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众人又是一惊,都望向了地上的碎玉片,心下凄然,仿佛心都随着这玉简一起碎了。

卧房里,冰雪渐渐消融,水珠“滴滴哒哒”落个不停。老头左闪右跳,上浮下探,忙个不停,直累得满头是汗,却依然阻挡不了白光渐小。老头心中大急,略一犹豫,双手吐出宝光,同时拍向了那红光。

“嘭……”

老头立时化作流星,冲天而起,射向了房顶,一下砸出三个笔直的大洞来。

“又怎么了?”房门外是众人不安的询问声。

候涛望了望房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又赶忙望向了风无尘,只见他右臂之上白光闪灭不定,胸膛上的伤口也彻底溃烂,恢复到了初始的模样。

“哗……”

风无尘身下寒冰消融,冰台轰然碎裂,他也跟着摔了下来。候涛双脚一措,赶忙冲上前接住了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等老头再回来时,风无尘身上的白光已经彻底不见了,身上贴的两张符箓也彻底没了任何光泽,掉落到了地上,被冰水泡成了乱乎乎的一团。老头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来,倒先大吐了一口血。

“准备后事吧!”老头面色铁青,用力擦了一把唇上的血迹。话音未落,人影一闪,消失在了后墙的人形大洞之中。

“嘭。”

两扇房门被灵儿一脚同时踹飞了,见到房内的一幕,灵儿悲痛欲绝,嘶吼道:“笨哥哥,你这个骗子,你给我起来……”

柳蔚然几人跟着走了进去,只踏进一步,柳蔚然便红着脸退了出来。

风无尘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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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几处哀凉几处歌

奔马山四周,高大的皮帐密密麻麻地连在一起,跨山过河,将奔马山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难随意进出。

辰时,深山,密林间,雾气未散。

浓雾里,一顶不起眼的小帐之中,两个老头对坐饮酒,不时长吁短叹。这两个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柳家家主柳柏宁与李家家主李玉荣。

柳柏宁猛灌下一杯酒,以臂支面,伸出手掌轻轻揉了揉疙疙瘩瘩的眉心,叹口气道:“老鬼,这个月的灵石你凑得怎么样了?”

李玉荣长叹一口气,仰头喝干了杯中的美酒,面露愁容,仿佛刚刚喝下的并不是美酒,而是毒药,可怜巴巴地望着柳柏宁道:“老兄不问,我也正想说呢!老兄,你也知道,我们大青山虽然灵矿数目不少,但都是小矿,贫瘠的紧,再加上,挖采也不是件易事,我们所有人就是勒紧裤腰带,不吃不喝,也凑不够花牡丹要的数目!老兄你看,你能怒能借我点,助我渡过难关!”

柳柏宁摆了摆手,道:“李兄,不是小弟我不帮你!只是,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眼看花牡丹的限期要到,我却连半数还没凑到呢!”

两人心中都有数,均知对方说的并不是假话。

“唉……”两人非常默契地同时叹了一口气,相视皆是摇头苦笑。

李玉荣站起身,出了皮帐,四下里张望,一个人影也没有,也没有一点异动,转身回到帐中,施展了一张“隔音符”,将整个皮帐罩定。柳柏宁见他这般神神秘秘,便知他要说些特别紧要的话,赶忙端正坐好,也放出神识四处打探了一番。

四周打探下来,两人均未发现有什么不妥。李玉荣这才传音道:“想必柳兄也收到‘风臭嘴’的信了吧?”

柳柏宁点了点头,对李玉荣要说什么,他早已猜出了个八九分,却仍装糊涂道:“李兄有何话说?”

李玉荣自然知道柳柏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心下不悦,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却强忍不发,依然和颜悦色道:“不知柳兄对信中所说的我们三家联盟对付合欢宗怎么看?”

柳柏宁见李玉荣又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心中冷笑,装模做样道:“我看就是在自寻死路!合欢宗高手众多,后面定然有顶尖大势力暗中支持,我们三家只是无根浮萍而已,想要斗赢她们,简直痴人说梦!”这老头故意夸大其词,想要激得李玉荣出言反驳,率先说出心里话来。

李玉荣与柳柏宁斗了半辈子,又怎会不知他的意图,心想:“你这奸诈的老狐狸,果然狡猾,不见兔子不肯撒鹰,你要为家里留条后路,就要拿我李家当挡箭牌,我岂能让你如意!”便开口道:“柳兄所言甚是!与合欢宗过不去,谁能有好果子吃!石家就是下场!”说着,索性撤了隔音符。

柳柏宁“不甘示弱”,点了点头,酸酸地道:“那我们就好好为花宗主卖命!”

李玉荣冷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完成今日的常例,杀到他奔马山的山腰去!”

“好!”

两个老狐狸各怀鬼胎,不欢而散。

……

日中时分

,奔马山上杀声震天,锣鼓齐鸣,声势极大,可真正的拼死相斗却并没有多少。双方一交上手,风家人便快速后退,柳家和李家人边叫边追,腿上功夫都用到了嘴上,喊得响,追得慢。双方人马一到半山腰,桂花林边,便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逃得不再逃,追得不再追,只在两边磨嘴皮子,相互劝降。

就在山上吵闹的厉害的时候,一只乌雕突然从天而降,在山顶盘旋了起来,发出几声尖利的啼鸣。

风长志本来正在四处督战,突然听到鸟鸣,抬头望了一眼空中,认出这是风动近来传信常用的白脚乌雕,心中莫名一紧,赶忙纵身飞到了山顶,落到了最高的议事厅房顶。乌雕身子一斜,一只脚用力一划,一根小巧的玉简从另一只腿上滑落。风长志伸手一捉,将玉简接到了手中,赶忙将神识沉入其中。

读完其中内容,他面色苍白,顿感头晕目眩,身体剧烈地晃了几晃,险些从屋顶直接摔落下去,两滴眼泪不自觉地从眼中滑落。

略缓了片刻,他用力将手中的玉简给捏了个粉碎,用衣袖抹了一把眼睛,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闪身到了山腰。

……

碧仙院,灵越山,灵兽场,其中一个法阵围栏里,三只凶兽,一鹰、一狮、一豹全都两眼翻白,不停在地上抽搐,口里白沫吐个不停,跟中了什么了不得的剧毒似的。

新到的饲兽弟子,第一次过来喂食,却见到了这一幕,不由大惊,又恐长老怪罪到他的头上,越想越怕,不觉失声尖叫了出来,被踩到了尾巴的狗一般,声音凄厉。引得周遭的饲兽弟子都来观看,这么一来,这个少年更是紧张了,仿佛偷东西被人当场捉了脏,嘴里不住地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围观的弟子中有一个与之相熟的圆脸少年,望了望三只庞大的灵兽,又望了望围栏前的少年,略一犹豫开口道:“长月,怎么了?”

长月指着三只凶兽,泪眼汪汪地道:“他们三个都快死了,真的不关我的事!”

众人听了,眼光各异。有人眼光不屑,觉得长月在强词夺理。有人眼光热烈,专等着看好戏。有人眼光冷淡,心想与自己何干。

其中最为年长的青年弟子,面上留着三牙短须,显得甚为稳当。这弟子在这群新人之中也的确资历最长,是唯一的一位老人,白了长月一眼道:“你放心好了,长老是不会怪到你的头上的!”

长月感激涕零,感觉就像是突然遇到了知音。正要出言感谢,却见短须青年抬腿要走,心中大急,咬了咬牙,鼓起劲,小心翼翼开口道:“师兄,你能不能稍留片刻,待会儿长老来了,也好为我做个见证,小弟感激不尽!”

短须青年回过头来,不屑道:“别傻了!这三个家伙已经这般五六日了,是因为他们的主人就要死了,与你何干?”

众人议论纷纷。

“他们的主人是谁?”

“谁一下有三只灵兽?”

“这人怎么就快死了?”

短须青年冷笑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个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风无尘呗!”

……

栖霞山,接近山顶的一栋小楼里。风升半坐半躺,不是摆架绿蛟鞭,就是拨弄松雨针,面上怒气冲冲,显得甚为焦躁。

便在此时,小楼的门敲响了,风升冷冷地望了一眼楼门,怒道:“狗头,你是等着让我去给你开门吗?”

“属下不敢!”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这青年生的与斯永年有几分相仿,一双眼睛也是地道的三角眼。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斯永年的堂弟,新任的生死门副门主,斯永灵。

斯永灵恭恭敬敬地走进卧房,立到风升床榻一侧,躬身道:“属下给门主请安了!”

风升并未正眼瞧他,冷冷道:“那只小野狗死透了没有?”

“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斯永灵愈加恭谨了,“属下听说昨夜里柳蔚然去看他了……”

“什么?”风升咬牙切齿,一脸的怨恨之色,“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连她都去了!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连她都过去了?”又转头盯着斯永灵道:“她去干什么了?”

“属下也不知!属下昨夜里得到消息,便亲自赶去查探。不曾想,离得那楼还有十丈多远时,只感觉面上吹来一阵冷风,属下便不知怎的昏倒在了地上,再醒来时便已经到了此时!到现在,那边还关着房门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里面人在干什么。”斯永灵娓娓道来。

“竟有此事?”风升皱了皱眉,“难道来了高手?”

“属下不敢在门主跟前扯谎,确有此事!属下也猜测可能是柳蔚然请的高手!”斯永灵偷眼望了望风升,见后者兴致正浓,接着道:“属下还猜测柳姑娘可能就是请高手过去给那小野狗疗伤去了!”

风升面色难看,冷冷道:“也不知这小野狗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然能让她出手!别人倒好说,要是她的话,兴许还真有可能医得好他!”

斯永灵转了转眼睛道:“门主多虑了!那家伙可是伤在门主的符宝之下,邪煞穿胸,便是她亲自出手也万难救得了那家伙吧!”

风升白了斯永灵一眼,恶狠狠道:“你懂个屁!也不想想她是何许人?那等强大的世家有多少惊天手段你会知道?”

斯永灵赶忙低头认错:“门主教训的是!属下井底之蛙,所见甚微!”

风升厌烦道:“快滚吧!”

斯永灵道了声“是”,躬身后退到了卧房门口,正要掩门,突然想到自己一时紧张,竟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又折身走了回来。

风升冷眼扫过斯永灵,没好气地道:“又回来干什么?”

斯永灵赶忙躬身道:“属下一时疏忽,有件要紧的事忘记了!今早属下找人到灵越山看了看,那家伙的三只仙宠已经快不行了,眼看就要咽气了!”

风升眼一瞪,差点跳下床来,伤口牵动,让他倒抽了两口冷气,重新又坐了回去,冷冷道:“你这废物,为什么不早说?”

斯永灵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本以为当了副门主便从此飞黄腾达,高高在上,却没想到,还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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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龙啸凤鸣长风起

日近午时,太阳依旧没有露头,乌云蔽日,山风呼啸,落叶纷飞。

候涛几人缟冠素衣,聚于小楼之前。风动抱着一具“横尸”,缓缓从小楼中走出,每走一步,便忍不住哽咽几声。

这“横尸”自然便是风无尘,他身着一领白衣,像他的名字一般,一尘不染,像他的面孔一样惨白。

候涛伸手从风动手中接过“横尸”,凉凉的,没了温热的感觉,两滴热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中滑落,落到了“横尸”的脸庞上。他赶忙惊慌地冲白书使了个眼色,白书早已看在眼里,泪眼汪汪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用白绢为风无尘擦干了泪滴。

候涛深吸一口气,缓了一缓,向着柳蔚然道:“师姐,那丫头就拜托你了!”

柳蔚然点了点头,带着点哭腔道:“尽管放心好了,我自会照顾好她!”

柳蔚然口中的她,自然便是灵儿了。这姑娘此刻正晕倒在风无尘的床上,候涛动手把她打晕的。之所以将她打晕,一是因为这姑娘太过伤心,哭得太厉害,谁都劝不住,众人怕她哭出什么毛病来;二是因为有这姑娘在,众人根本不可能给风无尘穿上衣服,把他带走,这姑娘虽然一直哭却也始终相信风无尘定然会活过来;三是因为跟这姑娘费了半天口舌,眼看天就黑了,却依然跟她讲不通道理,这才不得已将她打晕了。

候涛点头致谢,转过身来,将风无尘轻轻地放到清风舟上。下面还为风无尘垫了好几床的铺被,明知他已经没了知觉,众人却仍怕硌疼他。

这边收拾停当,众人正准备出发,两个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叫了一声:“稍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女子白衣素缟,淡素妆容,翩翩而来,宛如不沾人间俗气的仙子一般。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百艳紫和百艳火两人。几人心中惊奇,均不知这两人此刻到来所为何事,都停了下来,看她两人怎么说。

百艳紫两人先跟柳蔚然打了声招呼,恭敬地叫了声“师姐。”柳蔚然点点头算是回礼。百艳紫径直走向了候涛,望了一眼舟中的风无尘,面上似乎苍白了几分,轻叹一口气,向着候涛轻声道:“候总舵主,奔马山近来并不太平,我斗胆劝诸位还是不要去的好,以免惹上一身的不自在。”

候涛皱紧眉头,不知百艳紫此说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心想:“她要是不安好心,图的又是什么?”一时想不出个所以来,便开口道:“在下实在是愚钝,还望百阁主能够明示一二!”

百艳紫摇了摇头道:“这些话本不该出自我之口,话到这个份上,已然不该,实不敢多言,只望你们能信我所说,不去趟这浑水。如若不信,非要前去,我也不强求,你们自己小心便是。”

说完,也不待候涛继续追问,百艳紫转身便走,别过柳蔚然,跟火儿一起下山去了。

候涛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都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候涛望着风动道:“东躲,你家里最近有信过来吗?”

风动惊疑不定,一张脸变得更白了,想了想道:“没……没有,好多天,都没……”

这边

,风动话未说完,那边,柳蔚然突然抬头望向了天边,急匆匆地道:“我有事先走了,灵儿我也一并带走了!”

话音未落,她人影一闪,化作一道流光,进到小楼之中,抱起灵儿从后墙的窟窿中闪了出去。

众人更惊,均想:“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每个人都怪怪的?”

不多时,天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破风声,众人仰头望去,只见远处两道亮光朝着自己这边射了过来,一青一白,速度极快,流星一般。

候涛几人全都凝神望了去,两道亮光越来越近,渐渐清晰,显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男的头戴一顶透亮白净的水晶冠,身穿白袍白裤,腰缠双龙戏水的玉带,上面吊着一块巴掌大的玉佩,镂刻着神龙行雨之状,生的英俊卓绝,看起来一尘也不染,仿佛并不是生在凡世间的凡人。

再看那女的,头挽高髻,插着一根祥凤玉钗,内着白色洒金偏襟立领上襦,垂珠凤尾裙,外着一件宽袖对襟青色褙子,绣着银色凤凰团花,生的更是清新亮丽,宛如刚刚出水的芙蓉一般,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唯恐亵渎了神灵。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秦妙音,而那男子,众人却认不得。两人皆是那么出众,走在一起又那么登对,让人不禁想到一个词来,“天造地设”。

两人空中一盘,到了小楼前,收了飞剑。

候涛几人心情复杂,也都没心思打招呼,倒是秦妙音扫过几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风无尘的身上,一面上前,一边皱着眉开口道:“让我看看!”

候涛让到一边,秦妙音走到舟前,伸出玉掌,轻轻搭在了风无尘的额上,面色变得甚是凝重,转过身,向着那男子道:“傲天哥哥,你能救得了他吗?”

白衣男子走上前来,秦妙音赶忙让出,白衣男子冲秦妙音浅浅一笑,如阴云中突然透出的温和日光一般,停身在秦妙音的一侧,抬起手来,凌空点了点手指,一缕缕细微的灵光从他的指尖盘旋而出,线绳一般,搭在了风无尘全身各处。

略一停留,白衣男子便收了手,摇了摇头道:“妙音,我也无能为力了,这次白柳岸算是白回了!”

候涛几人刚刚热乎的心又变得冰凉,又想起男子口中的“白柳岸”,又都不禁一惊,均想:“这男的到底什么身份?跟白柳岸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说,禾妙音是白柳岸的人?”

秦妙音面色凄然,咬了咬唇,道:“不能试试吗?”

白衣男子轻叹一口气,柔声道:“该试的都有人试过了,连天门寒冰蚕都试过了!”

“天门寒冰蚕?”秦妙音一惊,“你不是说你们白柳岸也只有张老才有一只,从不轻易示人的吗?连你都借不过来吗?”

白衣男子苦笑道:“定然是那个丫头干的好事!全天下也只有她能让张老拿出寒冰蚕来!”

直到此时,候涛才听明白了个大概。想来,这男子跟柳蔚然关系匪浅,很有可能跟柳蔚然一样,同属柳家嫡系子弟。

秦妙音又望了望风无尘,仍不愿就此放弃,又道:“傲天哥哥,我们大老远去去来来,折腾了这些天,好容易拿

回了‘半夏银柳’,你就试一下吧!”

听到“半夏银柳”四个字,候涛几人心下一惊,他们虽然没去过白柳岸,甚至连青龙庆洲都没去过,但是半夏银柳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半夏银柳乃是疗伤圣药,尤其是对邪伤更有奇效,极为的珍贵,只有白柳岸才有两棵小树!

白衣男子微笑点头,秦妙音感激不已。只见白衣男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轻轻打开,显出一根手指长短的银色柳枝来,枝条和柳叶全是银色,晶莹剔透。淡淡的芳香也随即弥漫而出,生机盎然,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白衣男子左手郑重地取出银柳,收了玉盒,将银柳轻轻往空中一抛,漂浮到了风无尘的胸口,右手掐诀凌空一点,一片细小的柳叶从柳枝上飘下,钻到了风无尘的胸口之中。银光在风无尘的衣襟中闪烁,风无尘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衣男子又点落第二片柳叶,风无尘还是没一点变化。一连点落十三片,柳枝成了光秃秃的一条,风无尘都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又掐了个诀,连柳条都钻进了风无尘的胸口,风无尘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收了手,叹气道:“着实伤得太重,虽还有一口气不散,却也非人力所为了!”

秦妙音深感失望,却知他已经尽力,感激道:“谢谢傲天哥哥!”

白衣男子温声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秦妙音重重点了点头,走到舟前,轻声道:“色狼,你不是说想到我家里看看吗?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带你去……”

说着,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滴到了风无尘的眼睛上。

……

无边火海。

“隆隆……”

半空里,惊雷一般,响动不停,天地震颤。

火海中心,风无尘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不再死气沉沉,突然变得流光溢彩,神采奕奕,喃喃道:“她来了,她来了……”

风无尘霍的一下起了身,整片火海都跟着荡了一荡,仰头望天,在声响处终于见到了一青一红两道亮光,两道亮光彼此不停相撞,青光虽竭力抵抗,却仍落在了下风。

风无尘略一犹豫,仰天大喊道:“前辈,我不想死了!我想活着……”

“好!”飞云的声音洪亮而畅快。

接着,风无尘便见到青光陡然大亮,化作神龙之形,猛地撞在了红光之上,红光化作一只两眼赤红的血凤,大口一张吐出一块白冰来,火海陡然熄灭。

……

清风舟里,突然寒冰凝结,眨眼的功夫便将风无尘,连同整个清风舟一起冻结了起来,冻成了一个大冰块。

秦妙音匆忙后撤一步,一脸疑惑地望向了白衣男子,后者皱了皱眉正要说话。突然嘭的一声,冰块崩裂,四散而开,风无尘从舟里坐了起来!

……

灵越山,灵兽场,一个围栏里,三只奄奄一息的灵兽突然一起睁开眼来,精神一振,恢复了生气。

雄狮干咳一声,仰天发出一声嘶吼,似是在庆祝大难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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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内忧外患乱风吹

日中时分,白风山浓雾未散,整座山峰雾锁烟罩,兽吼鸟鸣不断,空谷回响,端的不像是什么善地,寻常人哪里敢乱闯。

一个农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步履矫健地来到山脚之下,仰头环顾四周,神色淡然,竟无多少畏惧之色,甚至在其双眸深处还藏着些许外人不易察觉的炙热。略一停顿,再次抬脚向前迈了一步。脚尚未踏实,只听两侧传来齐声娇喝:“站住!”下意识地又收回了脚。

浓雾中闪出两个身着绿纱的女子来,手端长剑,二十上下,比这男子要年轻不少,浓妆艳抹,眉目妩媚,体态丰腴,纱衣半透。

中年男子不禁心神一荡,赶忙低头拱手行礼道:“在下奔马山风威虎,有要事求见花宗主,烦请两位仙子通报一声!”说着,从怀中取出八块上品灵石来,托将起来,“些小薄物,不成敬意,请两位仙子笑纳!”

两个女子相视而笑,左首的女子扭动腰肢,轻移莲步,走到风威虎的跟前,伸手取过灵石,玉掌故意在风威虎的掌上停留,挨着他的手掌擦了擦,风威虎全身一震,赶忙面红耳赤地收了手。

这女子“咯咯”娇笑,仍不后退,又笑着向前走了两步,两座挺拔的山峰,直挺到风威虎的眼前,近在咫尺,几乎贴到他的额头上。透过纱衣,风威虎见到了诱人的奇秀俊丽,又有香风吹来,他立时便觉心痒难耐,犹如七八只小猫一起在他的心间乱挠似的,骨麻肉酥,浑如遭了电击一样,双手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几乎不能自已,心下惊惧,赶忙运转玄功抵抗。

便在这时,那女子突然“咯咯”笑着后退了两步,媚声道:“原来是风公子,小女子名唤花五娘,那个是我妹妹花六娘!”

花六娘欠身行礼:“六娘给公子行礼了!”

风威虎赶忙面红耳赤地还礼,连头都不敢抬,唯恐再中了招,开口道:“仙子不必多礼!”

花六娘道:“风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缘得识公子尊颜,实是三生有幸!日后公子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姐妹两人!”

风威虎暗出一口气,心道:“可恶的狐狸精,竟敢戏弄老子,等老子发达了看不要你们两个好看!”口里却道:“仙子说笑了,风某还盼着两位仙子能照看一二,时常提携提携!”

花五娘捋了捋额前的青丝,一脸媚笑道:“公子的嘴上定然是抹了蜂蜜了,要不然,说出的话不会这么甜,五娘真想尝上一尝!”

风威虎不禁面上又是一红,泣血一般,头低得更厉害了,几乎要贴到胸口。来的时候,虽然早有准备,却仍是失了算,没想到这女子说话竟会这般露骨。

两女子一起“咯咯”笑了起来。

花五娘拍了拍胸口道:“没想到风公子还是这般尊礼守法的正人君子!小女子这就为公子通报,只是不知,来的是否只是公子一人?”

风威虎赶忙道:“眼下只有在下一人,日后定然不少!”

花五娘道:“公子少待一时,小女子这就上去通报!”

说完,两人又消失在了浓雾之中。风威虎这才抬起头来,心中又恼又羞,面上却极力装笑掩饰,丝毫不敢表露,唯恐暗中会有眼睛盯着自己。

万丽楼,花牡丹高坐绣榻之上,盯着下面的花五娘道:“你说来的只有他一人?”

花五娘道:“是!”

花牡丹冷哼一声道:“这个没用的废物!”

花五娘道:“要不要我和六娘现在就动手杀了他?”

花牡丹冷笑道:“先不要杀他,把他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他要说些什么!”

……

碧仙院,栖霞山。

百艳紫走到了自己的小楼前,驻足远远张望,迟迟不愿推开房门。

火儿叹了一口气道:“姐姐,进去吧!我们再从长计议!”

百艳紫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房门,正要迈步。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忙回过身来,只见一个女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了来。

火儿秀眉微蹙,开口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来人向火儿欠身行礼道:“回禀副阁主,刚刚,灵越山上的弟子回说,风无尘的三只仙宠全都活了过来!”

“什么?”火儿和百艳紫异口同声地道。

百艳紫哪里还能顾得上铁木神功,又动容道:“这怎么可能?我刚刚才亲眼见到风无尘已经死了!”

火儿冷哼一声道:“一定是那弟子弄错了!你亲自去看看,如果真是她弄错了,好好教训教训她!”

“是!”来人赶忙退下。

这边这人才刚退下,那边又急匆匆跑来一人。

火儿皱了皱眉道:“你又来干什么?”

来人拜了一拜,赶忙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他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百艳紫面上惊疑不定。

火儿又急又恼,喝道:“说清楚是谁活过来了?”

“是风无尘!”

百艳紫大惊失色:“可是亲眼所见?”

来人摇了摇头道:“是阁内女弟子,江月玲,从独孤洋口里听来的!”

“江月玲还说什么了?”百艳紫愈发紧张了。

“她还说风无尘是被白柳岸来的一位白衣公子用半夏银柳给救活的,现今正在楼里调养!”来人小心翼翼地道。

百艳紫喃喃道:“白柳岸的白衣公子、半夏银柳,难道是柳蔚然花费大力气救了风无尘?”

转过身来,向着火儿道:“走,我们再去看看!”

火儿笑道:“姐姐太心急了吧!如今看来,这风无尘应该是真的活了过来,姐姐如此心急恐怕谈不了一个好价钱!”

百艳紫想了一想,重新运起铁木神功,淡然道:“你说的极是,话已到了那个份儿上,就不怕他不来。”

……

栖霞山,风无尘盘腿坐在练功房里调养,其他人大都散了去,连着许多日劳累,都甚是疲乏,如今松了一口气,更觉四肢无力,都各自回去休息去了,只风动一人留下照应。

风无尘心情复杂,几分庆幸,几分甜蜜,几分苦涩,还有几分气恼。庆幸的是自己竟然大难不死又活了下来,还见到了飞云;甜蜜的是秦妙音竟来看他了,还为治他的伤连日奔走,出了不少的力;苦涩的则是秦妙音身边还有那个白衣男子,而且她们两人看起来还甚是亲密,又从风动口中得知这男子既是白柳岸不得了的人物,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气恼的是,这白衣男子比自己英俊不说,还地位出众,远非自己所能比!

打坐半晌,风无尘不由皱紧了眉头,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个大半,但是体内的灵力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全然理顺,好像灵脉出了不小的问题。而至于出了什么问题,连他自己也是弄不清楚!

苦思无果,风无尘直感心里乱糟糟的,愤然起了身,走出了练功房,到了厅堂里,只见风动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身子左摇右晃摆个不停,口水流了一身。

风无尘心中一暖,蹑脚到了风动跟前,正要扶正他。风动却自己醒了过来,见到面前突然多了个人影,一惊站了起来,险些碰着风无尘,风无尘赶忙后退两步。

风动看清来人,松了一口气,歉然道:“是你啊!”又匆忙细眼打量风无尘,只见后者面色虽然还是很白,却也有了几分血色,比之先前已算得好了太多!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风无尘笑了笑道:“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啊?”风动一愣,随即又道:“你饿了?我这就为你准备吃的!”说着就要往外走。

风无尘伸手拉住了风动,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好了八九分了!自己去就行了,正好出去走走,散散心,你这些天累得够呛,赶快回去休息吧!”

风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风无尘好奇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风动勉强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便快步往外走。

风无尘心中疑惑,盯着风动的背影浮想联翩。风动到了门口,驻足停了下来,咬了咬上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家里可能出事了!”

风无尘眉头一皱,惊道:“你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风动便将百艳紫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风无尘,风无尘双拳紧握,向着风动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百艳紫打探,有了消息我便去找你!”

说着,风无尘快步出了门。

……

风升噌的一下,从卧榻之上跳下了床,身上裹着的白布不一时便沁出了血滴,他全然不顾,指着斯永灵的鼻子道:“你说什么?风无尘没死?这怎么可能!”

斯永灵满头冷汗,战栗道:“属下也不知为什么!只是,灵越山上那三只妖兽已经好了,各个都是生龙活虎,万紫阁那边的消息看起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废物!”风升勃然大怒,毫无征兆地抽出绿蛟鞭便砸。

斯永灵大惊,一边使出长剑挡架,一边抽身后退,却不防,那木鞭陡然快了几分,长剑刚然送到,力还未使足,他便被击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连砸穿了四五面木墙。

“带斯永年来见我!”

……

月黑风高,奔马山寂静无声,连声虫鸣鸟叫都没有,一派肃杀。

后山,一个光线黯淡的小山洞中酒香弥漫,人头攒动,聚集着二十几个人,青年中年都有,青年居多,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酒杯,将这个狭小的山洞挤得满满当当。盯着正中一个青年,不发一言,既紧张又期待。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风佐。

风佐环视众人,冷冷道:“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陪着老顽固送死,要么跟着我飞黄腾达,鹏程万里,你们今晚既然肯来,那是自然想选第二条路!”

众人均知风佐下面的话才是重点,全都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静静等着他继续开口。

风佐冷笑道:“只是,要想出人头地却也要付出一点代价,得纳个投名状来,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众人心里没底,只有几个年纪稍小的青年立时答应了下来,其余人都问:“这投名状怎么个纳法?”

风佐冷哼一声道:“还能怎么纳,无非杀几个人而已!”

此言一出,小山洞顿时乱做了一锅粥。

“什么?要我们动手杀死自己的亲人?”

“这不是自相残杀吗?”

“这怎么能行?我可下不去手!”

“我也下不去手……”

风佐越听越怒,沉声喝道:“都闭嘴!”众人哪敢再言语,全都闭了嘴,“实话告诉你们,明日午时,合欢宗、柳家、李家便会全力杀将上来。到那时,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照样一个也逃不了!石家便是下场!”扫过众人,语气愈发冰冷,“他们左右难逃一死,倒不如死在我们手里,也好成全了我们!对他们来说也还算功德一件!我们自然也会厚葬他们!”

“这……”众人犹豫不决。

数中一个年岁稍长的中年人,一把捏碎了手里的酒杯,冷冷道:“这种事我是干不了,这样的富贵我也享受不了,要干你们干吧!”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风佐冷冷地盯着他,一直等他挤到洞口,突然纵身而起,举掌劈了过去,那中年人回身举掌来迎,却猛地心下一沉,只感觉骨软筋麻,哪里能提起一点力气来!

两掌相交,“嘭”的一声,中年人倒飞了出去,砸在了一块怪石之上,摔落在了地上,口鼻里血流不止。

“那……那酒里……”

话未说完,风佐抽出一柄大刀,走到他的跟前,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山洞里,众人都惊得呆了,没人敢发一言。

风佐大摇大摆走回山洞,冷冷道:“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喝的酒里被我下了毒,你们今晚来到这里,便已经是选好了路,如今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否则下场就跟他一样!”

有人道:“怎么干?”

风佐眉开眼笑。

第二百四十四章 路遥方知真马力

日入时分,风无尘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地走在西霞山的山路之上,一步快似一步,直奔风动的住处而去。已经能望到风动的小楼时,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又快步往回走了去。心想:“真如百艳紫所说,去便是送死,那自己何必又拉上风动一起送死呢!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去!”

不一时,风无尘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楼,取出一根白简,神识沉入其中,略略向候涛几人交代了几句心头上的紧要话,便匆匆留下白简又来到了灵越山,带着三个大家伙一起下了山,直奔山门去了。

这边,他才到山门,却见候涛、灵儿、白书、欧阳高、风动,就连钟漠剑和独孤洋也都在,这几人说说笑笑,已经等在了山门处,不禁一呆,惊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候涛笑骂道:“他姥姥的,你说我们怎么在这里?”掏出一枚白简,在手里晃了晃,正是风无尘留信的那根“净说些没用的屁话!”

灵儿咬了一口肥腻腻的烤鸭,恨恨地道:“欠了我那么多的吃食,刚好了就想跑啊?”

风无尘哭笑不得:“你……你们……”

“别磨蹭了,赶紧走吧!”独孤洋白了风无尘一眼,没好气地道。

风无尘待要跟众人说个明白,周遭人来人往,却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只得道:“好!我们走!”

一行八人、三兽一起出了山门,行到一个僻静处,风无尘停了下来,向着众人感激万分地道:“此前,我身受重伤,差点不能活,亏得你们悉心照料,想尽办法相救,我这才死里逃生。此大恩,我铭感在心,永生不敢忘!如若今生无以得报,来世定当衔环背鞍相报!”

候涛盯着风无尘望个不停,道:“他姥姥的!色狼,你该不会是头磕坏了吧!自家兄弟怎么这般客气?还有,怎么听着你说得跟遗言似的?”

风无尘白了候涛一眼,叹气道:“我也不瞒你们,此行实在凶险,我并不想让你们跟我一起送死!”

风动面色苍白,颤声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风无尘看是瞒不过风动了,只得如实说道:“如今合欢宗已经灭了修仙家族石家,鸡犬不留,又收复了李家和柳家,将我奔马山也已经围困了近一月,不日便将大举攻上山去。单单是合欢宗如今的势力,我风家便是无力抗衡,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百花谷为后盾,我风家却孤立无援,不投降必然会重蹈石家覆辙,奔马山所有人难逃一死!”

顿了一顿道:“而以我老祖的性格,又怎肯向合欢宗低头!所以,这次回奔马山的结局可想而知,你们如果跟着去,无非是多几个人跟着送死而已!”

候涛白了风无尘一眼,撇嘴道:“他姥姥的!所以,你便想不拖累我们,独自一个人去送死?”

风无尘苦笑道:“我的母亲、老祖,所有的亲人都在奔马山,我又怎能置他们生死于不顾,自然

要与奔马山共存亡!”

“那我自然要跟你同去了!”风动跟风无尘站到了一起,风无尘惨然一笑。

独孤洋不屑地冷哼一声,道:“色狼,我说你肯定是在危言耸听吧?她合欢宗背后有百花谷,你奔马山就没有仙马山吗?”

风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满面苦涩地道:“仙马山有心要与百花谷结亲,我们这几个势力很可能就是仙马山的一部分‘聘礼’,他们已经全然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候涛愤然道:“他姥姥的!这群见色忘义的东西!”扫过众人,长出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我自然是要去的!身为桃花会总舵主,自然不会不管我们的副总舵主!”

又团团看过众人,话锋一转道:“不过,色狼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眼下奔马山危险至极,我们去了很可能也只是枉送性命!各人务必要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再做决定,此时大可离开,皆属人之常情,谁也不会说什么!”

独孤洋立时便不干了,怒道:“死猴子,你盯着我说这话什么意思?暗讽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偏你是英雄,别人便都是狗熊了?我自然也是要去的!”说着,独孤洋走到了风无尘这一边。

“我也去!”白书声音虽不甚大,但却甚是坚决。

欧阳高笑了笑,也迈步走到了风无尘这一边。钟漠剑左右看了看,见自己身边已没了人,赶紧跳到了欧阳高的身边。

风无尘心下感动,还待要说些言语劝大家。却见灵儿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乌山鹰的身上,边吃,边噘嘴道:“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还不走啊?”说着,灵儿用脚踢了一下乌山鹰的脑袋,乌山鹰乖巧地扇起翅膀,扶摇直上。

不用说,乌山鹰定然中了灵儿的蛊。风无尘一阵头大,大喝道:“你这丫头还不住手!”

“来追我呀!”灵儿嘻嘻一笑,扬长而去。

“他姥姥的!我们也走!”候涛几人飞身而起。

“你们……”风无尘眼中泪光闪动。

……

天还未亮,奔马山便默默地从睡梦中醒了来,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忙碌了起来,死气沉沉,紧张兮兮。这些天,奔马山一直都是这样,睡的很晚,却起的很早。每个人都习惯了寂静,也喜欢上了静,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是一声突兀的虫鸣鸟叫都能让众人心慌半天。

突然间,风长志的住处传来了一声大吼,声音洪亮,在这寂静的奔马山便如那惊雷一般。众人心中又惊又慌,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向着声响处赶了去。

等众人感到的时候,只见微弱的灯光下,老祖蹲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跟个小孩子似的。风威龙赶忙上前将老祖扶了起来,担心道:“老祖,你没事吧?”

老祖哈哈大笑道:“老头我好得很!你快去把云儿找过来!”

“是!我这就去找弟妹!”风威龙将信

将疑,冲风玉儿使了个眼色,风玉儿会意,赶忙从父亲的手中接过老祖,扶到太师椅边坐下,又匆忙倒了一杯茶,服侍老祖喝了半杯。老祖笑了笑道:“小丫头,你放心,老头我好的很!”又向门口聚着的众人道:“你们也都回去吧!老头没事!”

众人见老祖精神矍铄,气色比先前还要好上不少,确实不像有什么的样子,这才请了安,纷纷离去。

不多时,风无尘的母亲跟着风威龙一起走了回来。老祖见到江云儿,赶忙招了招手,道:“云儿,你快过来!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根小巧的玉简来。

江云儿走到了灯光下,头上多了许多的白发,脸上也多了几道皱纹,眼圈红肿,面色苍白,看起来比先前苍老了不少。走近,细细打量了一下玉简,看到下面“老祖安启”四个小字时,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道:“这……这是……无尘的信?”

老祖将玉简递到了江云儿的手中,柔声道:“那是自然!我跟你这丫头说无尘没事,你偏不信我的话,非要信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自己徒增无谓的伤悲,都是你自找的吧?”

风长志并没有将风动那封信的内容告诉任何人,但是自风威虎说过风无尘早已死了那句话之后,整个奔马山的人便都信了!尽管老祖百般封锁,江云儿还是知道了,整日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憔悴。

江云儿双手颤抖着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粗略读了一遍信的内容,风无尘信中先问了安,又说自己一切安好,前番受了些伤,今番已经全然好了,请家里人不要记挂。江云儿忍不出哭了出来:“我儿果然还活着!”

风玉儿喜极而泣:“无尘哥哥还活着?太好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又一想,如今奔马山百死无生,便又凄然道:“他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江云儿一把将风玉儿揽到了怀中,哭在了一起。

风长志给风威龙使了个眼色,一同走了出去。风威龙深吸一口气道:“无尘这孩子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只是,他知不知道家里的事?”

风长志摇了摇头,道:“应该不知道,要不然,以他的倔脾气自然要比白脚乌雕要先回到这里!”说到风无尘的时候,老头的脸上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来。

风威龙犹自不放心,又道:“信中他也没说要回来吧?”

老头摆了摆手道:“没有,只是报了个平安!”

风威龙心下一惊,皱眉道:“就没别的了?”

老头被风威龙这么一问,突然发现了反常。往日里,风无尘的信中,总会说说自己的修为进展,近来遇到的新鲜事儿,再问问家里的近况,说上一箩筐的话。这次,信中却是只有寥寥数语,只是报了平安,其余什么旁的话都没有。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失声道:“不好,这小子八成是知道了家里的事,他肯定已经到了左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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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祸起萧墙命堪忧

秋风呼啸,逐云散雾,晴空万里,秋高气爽。

将近日中时分,奔马山议事厅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待要说话的风长志顿了一顿,不一时,门外跑进来了一个青年,正是风力。

风力气喘吁吁地道:“老祖,不好了,李家和柳家全部的人都攻了过来,已经到了山脚下,这次合欢宗的人也在里面……”

议事厅立时乱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

“这都还没到一月之限,他们怎么就杀了过来?”

“怎么办?”

“都安静!”风长志皱紧了眉头,猛然起身,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了他的脸上,在他坚毅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长出一口气,慷慨激昂地道:“现在的我们已经被人打到了家门口,你们是想被人指指点点、屈辱地活着,还是想轰轰烈烈地跟他们大干一场、豪气万丈地死?”

众多人,胸中豪气点燃。

“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让他们知道我们风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风长志扫过众人,赞道:“这才是我风家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又向前迈出一步,豪情万丈地道:“走,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说着,当先走了出去。临出门之际,风玉儿在门口闪身出来,为他整了整衣衫,并趁机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一根玉简和两面小小的阵旗。

老头见这姑娘神神秘秘,心知定然有什么紧要的事,也不戳破,只默默仔细读了一遍白简,心中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做什么都没发生,依然带着众人气势汹汹地杀往山下。

不一时,奔马山便爆发出了震天价的喊杀之声。柳李两家子弟冲锋在前,直迎上了上面杀将下来的风家人,虎对虎,龙对龙,针尖对麦芒,都硬撼到了一处。一时间,血流如浪涌,杀气冲霄汉,灵力动山岳,斗得不可开交。

合欢宗一众人慢行在后,只在战圈之外督战,收拾漏网之鱼。

合欢宗一方尽管在人数、势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奈何风家众人乃是背水一战,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少顾生死,抵抗甚是顽强。是以,战斗却并没有出现一边倒的局面,双方在奔马山半山腰僵持了下来。

半空里,半云半雾之中,隐隐约约显出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是风长志。只见他昂首立在半空,神色凝重,突然朝着身前的圆月弯刀凌空一指,弯刀快速地旋转了起来,其上红光闪耀,符文迸发,热气翻滚,宛若天上的太阳突然掉落到了凡间。

老头又朝着弯刀快速地拍了几个手印,圆月弯刀陡然间在原地消失了。再出现时,它已经和一柄飞剑、一把鬼头大刀斗在了一起。

登时间,热浪翻滚,寒气直冲,黑烟弥漫,天塌地陷似的。四野厉鬼哀嚎,五岳峰头树倒,愁云遍空,斗得难解难分。

风长志一边控刀相斗,一边朝着空荡荡的云团怒

不可遏地道。“李玉荣、柳柏宁,你们两个老家伙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给花牡丹那个贱女人当狗?”

空荡荡的白云里突然一阵扭曲,然后李玉荣便凭空现出了身形,撇了撇嘴道:“风老头,你这张臭嘴还是那么臭!不过,老夫我还真不想就让它这么快就没了主人!”

“风臭嘴,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的好,走了丑老头的路可就不好了!”柳柏宁也突然出现在了李玉荣的身边。

风长志一脸鄙夷地道:“那也比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老狗强!”

“你这个老东西真是不识抬举!”李玉荣双目闪过一道凶光。

“少跟他废话,动手杀了他!”柳柏宁的牙咬得嘎嘣响,似乎隐隐有火星子往外蹦。

正待两人要出手之际,风长志突然叫道:“且慢!”

李玉荣和柳柏宁相视一笑,心想这老头也不过如此,到头来不还是乖乖地投降。李玉荣出了一口气道:“怎么,臭嘴,现在想通了?也好,也算及时醒悟,为时不晚!”

柳柏宁唯恐这顺水人情都落到李玉荣一个人的头上,赶忙抢道:“只要你诚心投降,我二人定会在花宗主面前为你多多美言,保你一家平安!”

风长志笑了笑,道:“那我就先谢过你老两位了!至于要不要投降,老头我有些事问明白了才能下决断,许多事还要请教一二!”

李玉荣唯恐柳柏宁又来抢话,赶忙道:“但说无妨!以咱们的交情,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风长志便问道:“这第一嘛,便是归降之后,灵矿可还能保得住?用不用每月上缴灵石?”

柳柏宁本来铆足了劲儿要抢话,却听风长志问出这样的话来,便闭口不言望向了李玉荣,心想:“我看你怎么回他,如果回的实了,这风老头恐怕就不肯投降了,你非但捞不到一点招降之功,恐怕还会落下一身的骚气!如果回的假了,你也落不到风老头一点人情,日后更可能反目成仇,不死不休!”就等着看好戏。

李玉荣回望了一眼柳柏宁,暗骂了一声“可恶的老狐狸”,略一犹豫便道:“风兄,实话告诉你,灵矿自然能保住,每月里上缴的灵石也不少,可这些身外之物跟全家人的性命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斗胆劝风兄还是以大局为重!”

一句话被李玉荣说得情真意切,当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柳柏宁还真怕风长志就此被说动了。

只听风长志开口道:“话到此处,老头正有第二件要问,如若归降合欢宗就真能保族内子弟一世平安吗?”

柳李二人面面相觑,均觉出有些不对来,风长志说是要归降,偏问出来的却都是两家正痛之处,倒不像是归降,却像是劝降。两人都不答话,只看他要怎么说。

果然,风长志又开口道:“老头我劝你老两位还是趁早想清楚的好!花牡丹只不过是把你们当做一个小小的棋子,随时都可能被舍掉,跟着她那是饮鸩止渴

、玩火自焚,迟早丢光族人的身家性命,自身也难保!而我三家联手,不说灭了她合欢宗,却也至少能分庭抗礼!三家同气连枝,还过从前一般的生活,岂不逍遥快活!”

柳李二人愣了一愣,一时无言,显是心下犹豫。

便在此时,半空里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两位前辈,千万便被他骗了!”

风长志望向来人,气得一佛升天,这个坏了他好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风威虎。风长志沉声怒喝:“畜生,找死!”虚空一拳猛地怒砸向了风威虎。

柳柏宁匆忙厉声暴喝:“大胆!好你个臭嘴!我们好意劝你入伙,你倒在这里妖言惑众,妄图策反我们反抗花宗主,受死吧!”双手掐诀,鬼头大刀陡然威力大增,狠劈向了风长志。

“前辈救我!”风威虎边逃边向李玉荣求救。

李玉荣正眼都不瞧风威虎一下,又恐柳柏宁抢了首功,赶忙控起飞剑急攻向了风长志。风长志不敢大意,打出一拳之后便不再理会风威虎,全神来迎战这一柄飞剑、一把鬼头刀。

“嘭。”

风威虎虽然躲过大半拳力,却仍被余力扫中,一下被砸进了石块之中,口里鲜血直吐,受伤不轻。挣扎着起了身,从怀中取出一只黑匣来,望着天空,一脸怨毒地道:“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猛地将黑匣,甩向了一旁的大石,黑匣立时崩裂开来,里面射出一道明亮的烟火,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

云雾中,李玉荣冷笑道:“臭嘴,这就要祸起萧墙了!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迟了可就一切都晚了!”

风长志面不改色道:“她花牡丹能这般对我,自然也能这般对你们,小心她野心不小,一举灭了我们三家!”

柳李二人又是一惊,一来是因为风长志好像对自家的内祸全然清楚,丝毫不惊,二来这家伙还似乎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花牡丹可能要对他们不利似的。

柳柏宁心上疑虑,面上却装作十分不屑的样子,冷冷道:“危言耸听!”

话音未落,只听风家人群里发出一声大喊:“动手!”接着,一个人跳到了空中,率先往头上套了一个红巾,腰里缠了一条黄带。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佐。

风家人中随即现出一众头戴红巾、腰缠黄带之人,在自家人群里一阵乱杀,风家人立时乱了阵脚。不知这个时候,又是谁大喊了一声“快逃!”风家人纷纷仓惶而逃。

柳李两家人一哄而上,在后面紧追不舍,合欢宗一众停在半山里看好戏。

不一时,风家众人便全都被围到了山顶,内外夹击,无路可逃,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李玉荣冷哼一声,不屑道:“臭嘴,现在明白老夫话的意思了吧?”

柳柏宁一旁等着看风长志笑话,却见风长志依然镇定自若,只见他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还没明白我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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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千溪转过扬长帆

奔马山三里之外,众多小皮帐团团围着一顶极为华丽高大的帐篷,犹如百鸟朝凤一般。

华帐之中,一个妇人半躺在狐皮软座之中,面含春风,妩媚诱人,一边听着帐外震天价的喊杀声,一边浅尝美酒,说不尽的享受自在。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花牡丹。

花牡丹放下酒杯,微微扬了扬手,边上侍候的花五娘赶忙一面俯身斟酒,一面晃了晃腰间的金铃,叮叮铃铃,声音清脆悦耳。斟酒未毕,帐外闪进来一个年轻女子来,下拜施礼。花牡丹摆了摆手,示意免礼,开口问道:“青儿,外边怎么样了?”

被称作青儿的年轻女子一脸笑意道:“宗主运筹帷幄,外边全然如宗主计划的一般!风家人果然在风佐的带领下,自己火并了一场,柳李两家趁着风家大乱,趁势已经将他们围到了山顶。眼下,风家那些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风长志那老匹夫又被柳李二人缠住,脱身不得。不刻,风家就会被杀个干干净净!”偷眼打量花牡丹,见后者笑容满面,显是心情不错,又开口道:“只是,风威虎被他老子打伤了,如今生死未知。”

花牡丹饮下一口酒,不屑道:“那种卑鄙之人,为了权势连自己的老子、兄弟都能卖,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留着也是个祸害,死了就死了吧!也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青儿心中一松,称赞道:“宗主深谋远虑!”

花牡丹惬意地眯上凤眼,摆了摆手,慵懒道:“退下吧!”

“是!”青儿拜了一拜,转身而退。

望着青儿出了大帐,花五娘转了转眼睛,于斟酒之际,柔声道:“宗主,属下近来就要突破,一直没寻到好的炉鼎,那个风威虎能不能赏给属下?”

花牡丹眼都没抬,漫不经心道:“只要你不忌口,那就赶紧出去取了去吧!免得去的晚了,那家伙连气都没了!”

“谢宗主成全!”花五娘大喜,匆忙下拜。

花牡丹摆了摆手,花五娘赶忙奔了出去。

……

奔马山,风家内外受敌,节节败退,四处逃窜,乱成了一锅粥。

云雾之中,风长志与柳柏宁和李玉荣两个斗得不可开交。柳李两个见风长志并不急于脱身,倒是很能沉得住气,跟平日里大相径庭。

柳柏宁心想:“这个脾气火爆的老头在此情此景却如此沉稳,再加上他先前的话又似藏着什么玄机,说不准这老头还藏着什么厉害的后招,倒不得不防,待我探上一探,也好早作防备!”一边控刀,一边开口道:“臭嘴,火都烧眉毛了,你倒能沉得住气了?”

风长志冷笑道:“你们不也一样?”

“什么意思?”两人一惊。

话音未落,奔马山的喊杀之声陡然大了几分。柳李二人匆匆瞥了一眼,又一脸敌意地望向了对方,同时指着对方道:“你们在弄什么鬼?”

原来,就在柳李两家即将大功告成之际,他们两家人却突然撇下风家人,自己相互捉对杀了起来。

“哈哈……”风长志大笑。

“臭嘴,一定是你使了什么手段?”李玉荣咬牙切齿地望向了风长志。

风长志冷冷道:“老头我可没有惑人心神的本事!”

两人心下一惊,柳柏宁道:“不可能!即便花牡丹容不得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我们下手!”

风长志冷哼一声道:“信不信,自由你们!”

……

半山里,合欢宗的人都看傻了眼,一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压阵的长老赶忙叫来身边的女子——这女子只有一条手臂——正是花池,开口道:“池儿,你快去找青儿,一起禀明宗主,请一道钧旨来!”

“是,娘亲!”花池纵身下了山。

这边,花池才然到山脚,便刚好碰上直冲而来的青儿。两人一起住了脚,花池先开口道:“青儿妹妹,我正要寻你呢!正好这里碰上你,走,我们一起禀明宗主,山上大乱,柳李两家人自己火并了起来,请下一道钧旨来!”

青儿摆了摆手,带着些惊慌,道:“不……不必去了,我正是来这里说宗旨的钧旨与你,宗主说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只留下风家那几个才归降的,其他的你们只管将他们全杀了就是!”

花池感觉青儿怪怪的,只道她刚刚挨了宗主的训斥,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领了钧旨便匆匆告别青儿去了。

……

半空里,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鹰鸣,三个老头很有默契地停了手。

柳柏宁面上青白交加,恨恨地道:“我们三个一会儿再战!”说完,便流光一闪到了山顶之上。李玉荣唯恐吃了亏,也赶忙跟了上去。只有风长志非但没到山顶制止叛乱,反倒从另一侧偷偷绕向了山脚。

柳李二人只一个闪身,就到了战场之上,口里急道:“都停手,都停手……”

两个老头空中大喊,可下面战圈中的人却依旧我行我素,自顾自地跟眼前的人捉对拼杀,根本没人理会他们。直恨得这两人牙根痒,往日里这些人在他们面前向来都乖巧听话的很,何曾违抗过他们分毫,可如今却对他们的话听而不闻。

柳柏宁往下一沉,落到自家人的边上,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酣战。柳柏宁右手一探,也不见他动作如何精妙,却轻而易举地将那人劈胸提到了跟前,喝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人两眼呆滞,只顾双拳乱打,还是不理不睬。

柳柏宁大惊,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李玉荣,只见对方也一脸惊骇地望向了自己。

便在此时,合欢宗众人叫喊着杀将了过来。

“你们两个老东西还犹豫什么,再犹豫,所有人性命皆休……”风长志纵身回到半空里,向着二人大叫道。

话未说了,两个半老徐娘空中赶到,厉声喝道:“你们两人还不过来一起杀了这个老匹夫!”这两人便是合欢宗里的长老,一个是花池的母亲,花悦榕,另一个则是最近新来的生面孔花嫦冉。

柳柏宁又气又恼,怒喝道:“花悦榕,你先解了他们的邪术!”

花悦榕只道柳李两家人真中了花牡丹什么高明的手段,冷哼一声道:“这我可解不了,你们好好听话,兴许我可以求宗主她老人家来解!”

花悦榕这句话便印证了风长志所言,柳李二人不禁既后悔又气恨。

说话间,合欢宗一众女弟子已经杀将了上来,见人就杀。

“你们两个老匹夫还在等什么!”风长志焦急怒喝。

“找死!”花悦榕和花嫦冉一起攻向了风长志。

柳李二人对视一眼,李玉荣怒道:“跟她们拼了!”柳柏宁点了点头,两人一同纵身上了半空,与两花战到了一起。

地上,正在激战的柳李两家人突然一脸茫然地停了手,正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见合欢宗的人杀将了过来,各个惶然无措。

忽然,柳家中有人大喊:“合欢宗背信弃义,要全灭我等,柳李风三家结盟,共同抗敌!”变化太过突然,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李家中也有人大喊:“柳李风三家结盟,共同抗敌!不信者,可看老祖!”众人抬头,只见自家老祖正和合欢宗长老生死相斗,由不得众人不信。

须臾间,奔马山上战局又变,风柳李三家一同迎击合欢宗的人。风家之中,那些头裹红巾腰缠黄带之人,立时成了众矢之的。

风佐想不明白为什么眼看大事要成,却突然成了这副样子,心中忧虑,不敢恋战,赶忙趁着尚未困死之际,招呼一声,带着众人一起夺路逃出了圈子。直逃到合欢宗的阵营之前,略一试探,合欢宗一众人并未对他们不利,花香还招呼他们进去,共同迎敌。

风佐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众人与合欢宗兵合一处,又一起杀将了上去。这边,风佐正大展拳脚,奋力厮杀之际,却听己方阵营之中连续传出惨叫、哀鸣,一声连着一声,赶忙转头查看。只见跟着自己过来的一众人突然向合欢宗的人下起了狠手,立时惊得呆了,又十分气恼,沉声怒喝道:“你们傻了吗?怎么向她们出手?”

数中,一个年轻人道:“佐哥,好谋划!你也快动手吧!”

“你……”风佐既气恼又惊骇,赶忙向左近的花香解释:“花香,我真不知情!我也……”

花香面容扭曲,冷冷打断了风佐,怒道:“好手段!一下赚了我们这么多条人命,拿命来吧!”说着,纵身杀向了风佐,风佐一肚子苦水却没处倾倒,只得出手迎击。

三家同盟趁着合欢宗阵脚大乱之际,奋力拼杀了上去。一众女子赶忙全力施展自家手段,扭腰摆手施展媚术。说也奇快,往日里百试百灵的媚术,今日却有些不好用了,便是在自家双修男人面前也并没多少功效,反倒还被对方给杀了个措手不及。

便在这时,山下又突然蹿出三只气势汹汹的妖兽,一鹰一狮一豹,闯入合欢宗的阵营,直如虎入羊群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地大杀四方。

一时间,合欢宗一众人节节败退。

半空里,两个合欢宗的长老虽然着急,但她们修为与三个老头相差无几,三个老头又都为着家里众人的性命,杀红了眼,被三个老头死死困住,别说脱身了,就连还手招架之力也没多少。

便在此时,“嘭”的一声,山下传来一声大响。

风长志大惊失色,失声道:“坏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小游鱼翻大浪

花牡丹的华帐周遭爬满了各色各样的小虫子,比蚂蚁还要小,每条虫子爬过都在帐子或地上留下一条细小的线条,红的、绿的、蓝的、银的、黄的都有,细线稍显便消,甚是隐秘。

华帐左近,一顶有些破烂的皮帐之中,一角横躺着一个紧闭双目的年轻女子,细看面孔,正是青儿。中间,则是六个一言不发的男子,一人居中而坐,另外五人则在其周边以五行方位站定,全都手持阵旗,紧张得冷汗直冒。

这几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风无尘一众人,居中坐着的那个正是候涛,其余五个则是风无尘、风动、欧阳高、白书和独孤洋五人。

静静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候涛手中的五面不同颜色的阵旗突然同时闪起了宝光,候涛舔了舔嘴唇,有些激动地道:“灵儿的那些小虫子成功了!”

风无尘几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彼此相视,面上都有难以抑制的欣喜。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候涛深吸一口气,扫向了另外几人,几人重重点了点头。

候涛开始发号施令:“火行,雷震、泽兑通灵;木行,水坎、天乾通灵……”

风无尘几人小心翼翼地照着候涛的指令忙活了起来。

候涛发完令,猛地将手中的五面阵旗同时甩到了五人的身前,那五人双手虚抱,同时灌注灵力,候涛居中调和,大阵平稳运行。

候涛轻出一口气,正色道:“‘万紫千红阵’阵体已成,就等风前辈入基注灵了!无尘,赶快发信号吧!”

风无尘紧张万分,喉咙有些发紧,说出来的话尖尖的:“我这就让乌山鹰发信号!”

话音未落,众人均感觉全身猛然一紧,气血翻涌,胸口发闷,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晃,竟有些立足不稳。

“不好!”候涛大惊,“被花牡丹发现了!”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一脸的震惊。

“轰。”

又是一下,众人晃得更厉害了,连地上的五行灵印都跟着闪烁了起来。风无尘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祷祝:“各路神灵保佑,我们辛辛苦苦忙了这么久,可不能就这么完了!”

候涛他们布的这个阵名唤“万紫千红阵”,非同小可,是候涛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机缘巧合所得,乃是三阶中品的阵法,威力不小。候涛这也是第一次集结众人之力布置这个阵法,阵法威力大,布置起来自然麻烦,尤其是他们想以筑基期的修为布置这三阶中品的大阵,自然便遇到了很多困难。

这第一个便是如何在花牡丹的眼皮子底下施布灵线,花牡丹乃是金丹期四层的修士,在她眼下弄鬼,无异于虎口拔牙,自寻死路!可这灵线又不得不布,这下可是难倒了众人,还是候涛随口说了一句:“要是这灵线能自己布成就好了!”

众人也都只是苦笑,均想这怎么可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却一语惊醒了风无尘,风无尘记的之前灵儿有一次捉弄他的时候,用出一种蛊虫,比蚂蚁还小,便是近在眼前,神识都探不到,当时爬的他全身都是,他都没发现,把他折腾地够呛。一念及此,匆忙从候涛手中夺过阵图,摆在灵儿面前道:“灵儿,你能让你的那些小虫子沾上灵粉画出这样的图吗?”

灵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

里的大羊腿骨,想都没想,边道:“不能!”

风无尘直接祭出杀手锏:“六根烤羊腿,六根烤猪腿!”

灵儿伸出三根手指道:“外加三只烤兔!”

候涛皱了皱眉,担心道:“就算虫子再小也难逃得过花牡丹的神识吧?”

“灵儿,那种神识探不到的虫子呢?”风无尘暗暗松了一口气。

灵儿白了他一眼,撇嘴道:“笨哥哥,跟你说多少次了,他们都是有名字的,你这么乱说,他们该不高兴了!”伸出手掌,显出一团小虫子来。

候涛几人一惊,随即眉开眼笑道:“好!太好了!事不宜迟,赶快行动!”

他们遇到的第二个难题便是如何结“五行印”,要结五行印,便需阵师凭借五行阵旗连结三十六道法印、布下七十二面阵旗,上合天罡,下循地煞,只此方成。这边要这布阵的阵师拥有极高的修为不可,至少也得到金丹期。候涛眼下的修为自然远远不够,他便突发奇想,也是他在阵法方面造诣非凡,艺高人胆大,提出由六人同结这五行印,五人结印,他居中调和,查补疏漏。

没想到,几人合力竟然真的完成了一项壮举,真的成功结下了五行印。

这第三个难题便是阵法的画龙点睛之笔,“入基注灵”。这一笔便非要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亲力亲为不可,再无一点取巧的办法。而他们这边唯一能用的金丹期修士便只有风长志一人,风长志也自然乐意出力。只是,大战一起,他必然会被柳李二人缠住,他们三人又实力相当。紧要关头,他能不能脱得出身来,实在是不好说。

如今,他们这边刚费尽辛苦,好容易解决了前两个难题,却被花牡丹发现了端倪。

……

华帐之中,花五娘出帐门不久,花牡丹亲自摇响了金铃,青儿却没有立时进来,又等了一等,还是没人进来。

花牡丹感觉哪里不对,匆忙起身,向外便走。到了帐门,却隐隐发现皮帐之上有灵光闪耀。心下惊疑,一掌劈了上去,非但没能震开帐门,反而整个帐子都密密麻麻布满了各色灵光,蛛网一般。又是一惊,不敢大意,又连忙劈出两掌,灵光摇曳,却依然没有崩裂。

花牡丹眉头一皱,暗道:“不好!中了别人的埋伏,外面别是出了什么乱子!”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一边使出自家法宝四刃连理剑四处乱砍,一边厉声怒喝道:“鼠辈,再不给本宗主乖乖撤了这破阵,等会儿本宗主定然让你们生不如死!”

……

五行印闪烁不定,风无尘几人左摇右晃,各个面色惨白,风动“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你怎么样……”候涛话未说完,欧阳高也吐出一口血来。接着,其余几人也都口吐鲜血,就是候涛自己也吐出一大口血来。

五行印明灭不定,眼看就要湮灭,众人虽还都在勉力支持,心里却都有些冰冷,均想这下完了!

……

便在花牡丹即将破开阵法之际,华帐一角,乌光一闪,皮帐裂开,闪进一个老头来,正是风长志。

花牡丹又惊又怒,沉声喝道:“果然是你这个老匹夫弄鬼!”

又仰天喝道:“柳柏宁、李玉荣你们两个老狗在哪里?”

风长志一

言不发,使出圆月弯刀虚砍一刀,逼得花牡丹闪身到一边。他匆忙闪身到帐心,右掌猛地砸在了地上,整个地面都跟着颤了一颤,掌心的阵旗一闪,在地面消失不见了。随即,华帐四周灵光闪耀,灵线立时凝实了起来,如那闪亮的蛛网一般,将整个帐子罩定。

……

风无尘几人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却突然全身一松,稳住了身形。众人一脸惊疑地望向了候涛,候涛深吸一口气,挥了挥阵旗,五行印变得凝实光亮,大喜道:“成了,成了!大阵成了!”

“老祖已经成功入基注灵了?”风无尘睁大了双眼。

候涛重重点了点头。

“太好了……”

……

花牡丹望了望四周,凭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阵法不一般,更是眼睁睁见到风长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鬼,不禁勃然大怒,大喝道:“你找死!”

狠狠地劈出了四刃连理剑,风长志也不恋战,稍稍一挡,便闪身到了帐子一角,手持一面乌黑阵旗,只一划,闪出乌光,阵上显出一个缺口来。

花牡丹怎肯轻易让他走脱,一面施展厉害的法术,一面全力祭起四刃连理剑,决心要拦住风长志。

这时,帐顶之上突然显出各色各样的奇花来,飘飘荡荡,看着美艳舒心,毫无威力,却轻轻一荡,便将花牡丹的攻击全都给拦了下来。风长志赶忙趁机闪到帐外,又一挥动阵旗,闭上大阵缺口,只留花牡丹一人在阵里发狂。

这边,风无尘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候涛激动道:“他姥姥的,这下可以安心看好戏了!就是不知道小贱弄得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破皮帐帐门掀开,闪进来一个女子,竟又是一个青儿,与地上躺着的那个一般无二。

风无尘几人见了也不惊奇,反倒都露出了些笑容。风无尘紧张地道:“合欢宗的人已经对柳李两家下手了?那俩老头也同意结盟了?”

“青儿”一脸傲慢地道:“那是当然!我亲自出马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吗?”声音也和地上的那个青儿一模一样。但这个青儿毕竟还是假冒的,她不是别人,正是钟漠剑。钟漠剑装女人,简直比女人还像女人,再配上灵儿的易形蛊,简直天衣无缝。

风无尘一喜,随即又皱紧了眉头,担心道:“灵儿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青儿”转了转眼睛,道:“应该不会吧!柳李两家已经顺利跟你们风家结了盟,而且各个都英猛无比,完全没有中媚术的迹象,想是不可能出岔子吧!”

候涛白了“青儿”一眼,一脸嫌弃道:“他姥姥的,小贱,你能不能快点改了妆容?还有,能不能不要再学女人说话了?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钟漠剑掏出镜子,恋恋不舍地照了又照,迟迟不愿改装。

候涛望了一眼搔首弄姿的钟漠剑,顿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匆忙别过头不去看他。望向了一边皱眉发呆的风无尘,开口道:“色狼,我一直奇怪,百艳紫为什么一下告诉了你这么多的紧要消息,就连破解合欢宗媚术的药粉也都给了你,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风无尘心情复杂,白了候涛一眼,没好气地道:“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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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破阵而出施淫威

奔马山崎岖的山路上,风威虎在花五娘的搀扶下,一脚深一脚浅地进到了一座破烂的山神庙中。正中的金甲山神破烂不堪,两边的判官和小鬼早已经倒在了地上,残缺不全,四下里满是蛛网。

花五娘将风威虎扶到一堆枯草上坐下,温声道:“风公子,你感觉如何?”

风威虎心中感激,谢道:“多谢五娘大恩,风某感激不尽,在下只是急伤,其实伤得并不重,已经服了丹药,休息个几日自当痊愈了!”

“那我就放心了!”花五娘可怜楚楚地道,“听说风公子受了伤,可是把奴家给吓坏了!”说着,竟流下眼泪来。

风威虎更是感激,叹道:“我风威虎何德何能,竟让五娘如此挂怀,日后若能出人头地,定当竭力报答五娘!”

“风公子这么说就见外了!”花五娘娇嗔道,“奴家第一眼见到风公子,便对公子起了爱慕之心,只盼着能跟公子结成双修伴侣,与公子长相厮守!”

“这……”风威虎猛地一惊,暗想这其中该不会有计吧?转念又想自己现今手无还手之力,还不是任她拿捏,倒不敢违逆她的意思,还是先答应下来为好,“只恐在下微末本事配不上五娘你!”

“公子太过自谦了!公子乃是人中龙凤,要说配不上,也是奴家配不上公子!”说着,花五娘径自躺到了风威虎的怀中,媚眼痴痴地望着风威虎,“奴家就当公子答应了!”

感受着怀里的光洁玉润,温热饱满,又嗅着甜甜的香气,风威虎感觉全身发热,眼睛突然迷离了起来,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不一时,两人便缠绵到了一起。

初始,风威虎只感觉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尽的受用,眼前的人美得像天上的仙子,道不完的美妙。到后来,突然感觉全身冰冷,仿若坠进了千年冰窟一般,煎熬难捱,眼前的人又变成了狰狞的恶魔,凶煞瘆人。

风威虎恢复了一丝清明,情知中了对方的媚术,竟成了花五娘的炉鼎,不禁惊惧,有心反抗,却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只听花五娘冷冷道:“别挣扎了,好好做你的风流鬼吧!”

“不……”

……

华帐之中,花牡丹双眉紧皱,勾魂的媚脸上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大雨倾盆。又奋力拼杀了半晌,帐顶之上,各色奇花依然飘落,非但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反倒更快、更急了。

这阵法却像一团空气一般,并不吃力,纵有千钧之力也奈何不得。花牡丹又气恼又心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阴沟里翻了船,气得肺都快炸了!暗想:“已经过了这么久,宗内都没人过来,外面定是出了什么乱子,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万一坏了大事,百花谷那边可是吃罪不起!”

想到这里,花牡丹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石来,五彩斑斓,绚丽无比,三寸来高,雕的是一尊神女像,神女身姿妖娆,衣着华丽露骨,眼神迷离诱人,便是女人望去也不免心动神摇,不忍转目。这玉石非是寻常的玉石,乃是能加持媚功威力的摇魂石。

花牡丹极是不舍地凝视了一会儿神女像,深吸一口气,猛然将其抛向半空,双掌同时发力,灵力呼啸而出,聚涌到神像之上,神女全身放出五彩宝光,一双眼睛更是大放异彩,宛如突然活过来了一般,极是美丽。神女越来越亮,猛然间,“嘭”的一声响,神女炸裂开来,狂猛的灵力如那接天骇浪一般猛然拍出,帐内各色奇花被激的四下里乱飞,直如巨浪之中的一叶扁舟。

花牡丹赶忙运起四刃连理剑,宝光将自己全身罩定。

“轰……”

万紫千红阵阵网陡然碎裂,华帐变成了漫天湮粉,花牡丹也被激的倒飞了出去。

……

小皮帐之中,五行印陡然溃散,风无尘几人惊惧不已,直感头晕目眩,面上一红,同时吐出一口血来,瘫倒在了地上。

钟漠剑终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恢复了本来面目,陡然见风无尘几人这般样子,不禁惊慌,厉声尖叫道:“怎么回事?”

“坏了!”候涛大惊失色,“花牡丹将阵给破……”

话犹未了,一阵狂风卷来,小皮帐“呼”的一声被吹到了半空之中,连同青儿的尸体一同被卷飞了出去。

风无尘几人挣扎起身,才然起到一般,又被一股巨大的威压狠狠地砸倒在了地上。几人如遭重击,喉咙一甜,又吐出一口血来。

风无尘心道不好,匆忙望向空中,只见花牡丹冷然立在半空里,面色极是冷峻,正冷冷地俯视着他们几人。

花牡丹形容也有些狼狈,青丝散乱,随风乱舞,衣衫不整,这缺一块,那少一缕,嘴角还挂着血迹。冷冷俯视众人,怒喝道:“原来是你们几个狗东西暗中捣乱!看本宗主不要你们好死!”说着,身形一闪到了风无尘几人跟前,风无尘几人惊惧不已,有心想要逃命,却被一股大力压得起不来身。

花牡丹玉掌一翻,作势就要下手。便在此时,突然有人飞也似的御剑而来,边来边娇喝了一声:“住手!”

花牡丹冷眼望了望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花五娘,胸中怒火狂烧,怒喝道:“你这个下贱的东西,竟敢跟本宗主这般说话,真是找死!”说着,玉掌已然拍了下去。

风无尘几人猛觉一股大力拍来,全身又挤又涨,几乎就要被压裂了,不由低声呻吟。花牡丹冷哼一声,缓缓收了手,她虽然气恼,手下却也减了力道,并未一掌杀死这几人,有心要听花五娘要说些什么。

“是!”花五娘低头落到花牡丹近前。花牡丹以为花五娘刚刚着急,口不择言,现在后悔,要来认罪。便冷冷转过身不去瞧她,喝道:“为什么要留他们几个,你要是说不出个令本宗主满意的道理来,看本宗主不要你好看!”未见花五娘答应,却听身后陡然起了一道劲风。

花牡丹下意识挥掌抵挡,“嘭”的一声挡开了那道劲风,正是花五娘手中的长剑,花五娘被震得连退了五六步。

花牡丹万万没想到花五娘会如此大胆,竟敢对自己突施杀手,不禁又惊又怒,厉声咆哮道:“你这个下贱的东西,找死!”猛然一掌拍出。

花五娘眼珠子一转,猛然惊醒,却见花牡丹对自己狠下杀手,心里既惊惧又疑惑,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更不知花牡丹为何忽然要杀她。她只记得自己吸干了风威虎的修为,取了他的首级,正在破庙里全神修炼,却突然感觉有些困,眯了一下眼,然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五娘一边惊叫了一声“宗主!”一边闪身躲避。

花牡丹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哪有心思听她啰嗦,自然也不愿收手。

花五娘躲闪不及,一掌被击飞了出去,口里鲜血直吐。“嘭”的一声,砸穿了一株参天大树。

花牡丹冷哼一声,就要转身,却见花五娘惨叫一声,又陡然从树洞之中倒飞了回来,不禁大惊,喝道:“是谁?”一面再次向着花五娘挥掌拍出。

“啊……”花五娘如流星一般,斜着砸上了一块怪石,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花牡丹又是一掌拍出,老树轰然而倒,树后闪出一个小姑娘来,身边“嗡嗡”围着一群各式各样的小虫子,正是灵儿。

花牡丹望了一眼灵儿身边的蛊虫,又望了望花五娘,双目一凝,死死盯着灵儿,沉声喝道:“原来是你搞的鬼!”

花牡丹所猜不错,暗中捣鬼的正是灵儿。灵儿见风柳李三家顺利结盟,还成功克制了合欢宗的媚术,心中欢喜,便去跟风无尘几个汇合。却在山脚下,听到破庙里传来一声惨呼,一时好奇,便悄悄潜过去看了一眼,正好目睹花五娘杀死风威虎的一幕。又见花五娘并没有离开,径自毫无防备地打坐修炼。

便想故技重施,依然用自己的“迷音蛊”和了欧阳高的“惑神散”去迷花五娘。又恐花五娘修为高,不易成功,便加大了分量,一次用了半瓶惑神散。一试果然成功,这便有了眼下的一幕。

灵儿也不答话,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

“找死!”花牡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狠然一掌拍了出去,眼看就要拍中灵儿,却见灵儿身边那些蛊虫突然在她背后一聚,便似一对翅膀一般,轻轻一震,如那翅膀闪动一样,带着她陡然加速,闪到一旁,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去。

花牡丹惊怒交加,立时便想纵身追上去,收拾了这姑娘。却又怕再出什么岔子,跑了风无尘这几个“瓮中之鳖”。恨恨道:“就不信你能跑到天边去!”转过身来,要先杀死风无尘几个。

灵儿见花牡丹并没有追过来,依然要对风无尘几人下手,不禁大急,惊叫道:“老妖婆,过来追我啊!”

花牡丹一边冷冷道:“有你跑的时候!”一边猛然一掌拍出。

灵儿又惊又急:“老妖婆,住手……”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风长志听到山脚下惊天动静,又见华光闪烁,心下一沉,暗道不好。匆忙竭力使了一记狠招,逼得花悦榕手忙脚乱,急急后退,向着柳李二人道:“有劳两位老兄对付这两个贱人,我去对付花牡丹!”

话音未落,人已经匆匆掠向了山脚。

柳李二人见风长志主动要去对付花牡丹,虽然心中有疑,倒也没人出言阻拦,跟花牡丹相比,他们乐得对付花悦榕两人。

山脚下,花牡丹狠然一掌拍出,眼看风无尘几人就要化作肉泥。便在这时,一道寒芒,电光一般,从她的背后斩将了过来,来势汹汹。花牡丹不敢贸然相接,也顾不得风无尘几人了,匆忙闪身到了三丈之外,转身望向了来人。

风无尘几人本以为必死,却见花牡丹突然闪开,接着又见头顶“嗡嗡”急速转着一轮“明月”。风无尘不禁一喜,认出这正是老祖的法宝,圆月弯刀。

望到来人,花牡丹恨得咬牙切齿:“很好!你这个老匹夫主动来送死了!”

风长志望见风无尘几人还没遭花牡丹的毒手,一时又是庆幸,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差点流下眼泪来,自然没工夫理会花牡丹。

花牡丹大怒,冷喝一声“找死!”祭出四刃连理剑,飞斩向了风长志。风长志不敢大意,双掌虚抱,凌空猛然一托,圆月弯刀在半空里一兜,打个盘旋,直迎上了花牡丹的四刃连理剑。

两团灿烂的光辉半空里陡然撞到了一起,散作满天的光点,有如天上的繁星突然落到了尘世一般,煞是好看。“嘭”的一声大响,四刃连理剑与圆月弯刀同时倒飞了出去,狂猛的灵力轰然散开,四处激荡,一路冲撞,倒树碎石,不可阻挡。

不及理会圆月弯刀,风长志身形一晃,匆匆挡在了风无尘几人之前。风无尘见到这个苍老、单薄的背影,鼻子一酸,不觉落下几滴热泪来。

花牡丹左手掐诀,右手一招,四刃连理剑半空里打个转,光华一闪,停在了身前,“嗡嗡”急转,钻子一般,震得人头皮发麻。

风长志一边观察着花牡丹的一举一动,召回圆月弯刀,一边背对着风无尘几人道:“你们怎么样?有人受重伤吗?”

这边,风无尘几人挣扎着起了身,还没来得及答话,那边花牡丹冷眼扫过众人,一脸怨毒道:“老东西,本来还想给你留个后,没想到这两个小子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样也好,你们一家老小正好可以在那边团圆了!”

说着,花牡丹右掌抵在左手之后,缓缓将法印灌入宝剑,宝剑吐出刺眼的寒芒,足有三丈来长。剑指一点,电光一般射向了风长志。

风长志凌然不惧,双掌虚托,体内的灵力狂涌而出,灌入到了头顶的弯刀之中,弯刀在头顶急速盘旋,越来越快,越来越亮,直如天上的明月掉落到了凡间一般。双掌一翻,圆月弯刀又与四刃连理剑半空里硬撼在了一起。

这次,花牡丹定要风长志一伙儿好看,风长志也非要护风无尘几人周全。两件宝贝并未一击而退,而是彼此缠斗在了一起,都铆足了劲要杀败对方。一时间,天地变色,万物震颤,直如末日降临一般。

正斗间,天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急促,“宗主,弟子们已经坚持不住,我们暂且收了兵吧!”发话之人正是合欢宗的长老,花悦榕。

闻言,花牡丹不由一惊,自打破阵而出之后,她便一直忙着发泄自己的心头之痕。在她看来,战场早已被她安排的百密而无一疏,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出什么大的纰漏的。然而,话出自花悦榕之口,却也由不得她不信。

花牡丹赶忙全力逼退圆月弯刀,纵身飞向了半空。只见,柳李两家人竟然同时倒戈,同风家人一起对宗内的弟子穷追猛打,还有三只凶恶的妖兽在阵中左冲右撞,如入无人之境。而花悦榕和花嫦冉两个又被柳李二人给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她自己虽然修为比风长志高上一点,可差距终究不大,一时也难取胜。如今,合欢宗尽落下风,毫无胜算可言,损失已然不小,再不退,势必损失更重。

花牡丹心中惊疑不定,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实在是想不通,只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柳李两只老狗就投靠了风家。一时无解,心知此时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需当即立断才可,不由贝齿紧咬,暗骂了一句:“两只该死的老狗!”略一犹豫,不甘地向着风柳李三家人怒斥道:“暂时留下你们的狗命!改日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花悦榕和花嫦冉两人暗松了一口气,赶忙连施狠招,逼退柳李二人,招呼众弟子们撤退。

风长志大急,大喝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急转弯刀,斩向了花牡丹。花牡丹也不恋战,且战且退。风长志有心去追,却见半空里柳李两人已经收了手,自己单独追去自然落不了什么好。而且,风无尘几人还可能遭了她人的毒手。风长志不由大急,仰天大喝道:“你们两个老头,不能放虎归山,跑了她们!”

“风兄,且息怒火!只是一场误会,相信花宗主深思熟虑之后定会冰释前嫌,与我三家重归于好!”柳柏宁摆了摆手道。

李玉荣自然不肯让这天大的人情都落到柳柏宁一人的头上,赶忙道:“风兄,听我老头一言,冤家宜解不宜结,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谈!花宗主深明大义,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

花牡丹冷笑不语,心想:“你们两个老狗想得倒好!今日之仇定然你们百倍奉还!”

风长志气得肺都快炸了,暗骂:“你们两个老东西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兀自摇摆不定,不想重创合欢宗,以绝后患,倒想着讨好她们,妄图留条后路,真是两个老糊涂,实在是无药可救!”只是,事到眼前,他却也无能奈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合欢宗一众扬长而去。

风无尘暗暗摇头,在他想来,如此局势,风柳李三家一定会穷追不舍,大破合欢宗。却不曾想,人心竟如此复杂,两个老头为着一己私心,竟毁了如此大好的局面,日后若还想找这样的机会,恐怕就难了!

合欢宗走得没了踪影,风长志喷出一口热气,强压胸中怒火,向着柳李二人道:“两位老兄且请带着家里人一同到‘同乐院’休整,少间,一同用茶!”

柳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拱手道:“叨扰了!”

说了,柳李两人便在风家人的引导下,带着自家人去到了专门待客的同乐院。这院子的客房虽然不少,却也毕竟有限,一下子怎能接纳了这么多的人。大部分人只能在院子里席地而坐,只有伤重的才能进到客房里休息。不过,众人也不在意这些,刚刚不单经历了生死,还莫名其妙地换了阵营,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谁有心思歇息、考虑这些!

山下,风长志挨个为风无尘几人把过脉,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几人虽都受了些伤,但好在都是急伤,伤得都不是太重,只要服下几枚好的疗伤丹药,安心休养个几日便可痊愈。再次扫过众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感慨万千地道:“这次还真亏了你们几个,要不然我们可真要遭大殃了!”

候涛赶忙躬身行礼道:“前辈言重了!我们也只是略尽绵薄之……”

风无尘心里担心柳李两个老头知道真相再出什么乱子,匆匆打断候涛的话,开口道:“老祖,你也把过脉了,我们确实没什么大碍,你还是赶紧上山去吧!”

风长志伸手轻轻拍了拍风无尘的头,笑道:“你是想让我去稳住那两个老头,怕他们知道真相再行倒戈,对吧?”

风无尘点了点头。

风长志摆了摆手,缓步带着风无尘几个往山上走,边走边道:“他们不会的!”

风无尘疑惑道:“为什么?”

风长志苦笑道:“这两个老狐狸对合欢宗出手的时候便有三四分怀疑,及至战到最后,见到花牡丹,这怀疑便到了七八分!再到我让他们去追合欢宗的时候,他们恐怕已经将事情的始末猜出了个大概!他们当时虽然示好合欢宗,却也没有对我们反戈相向,便已经错过了倒戈的最佳时机,那两个老狐狸可是清楚得很,想是他们跟着合欢宗过得实在凄惨,早就有心要反出来了!”

灵儿一个人跑在众人之前,回过头见风无尘几人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不禁皱眉道:“笨哥哥,走快点,我都快饿死了!”

风无尘开口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到山上就全还……”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改口道:“灵儿,那个合欢宗的女子呢?不会跑了吧?”

灵儿白了风无尘一眼道:“中了我的迷音蛊,她能跑到哪里去?”说着,掐了个诀,山脚下一堆怪石之后,缓缓走出一个全身是伤,两眼直愣愣的女子来,正是打算躲过众人的花五娘。

风长志定睛望了花五娘一回,叹了一口气,眼中滚出热泪来,喃喃道:“威虎,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第二百五十章 乱麻千头理还乱

秋风紧,夜落骤雨,晨起不缓催人冷。

奔马山大战已经过去了两天。

两天间,战场已经打扫干净,只是那股血腥味却怎么也清洗不净,无论怎么冲洗,总是感觉隐隐还在;后山的墓园正中多了许多新坟,坟前立着崭新的石碑,满满地刻着一腔豪气的赞美之词;墓园一角,远远地立着两个小坟头,四周别说石碑,就是木牌也没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两个小土堆,知道的却明白这两个便是风威虎、风佐父子的墓。风威虎死在了花五娘手中,花五娘也被枭首了,算是报了仇。风佐则死在了乱军之中,别说报仇,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看到这两个小土堆,众人皆是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往日里奔马山上不可一世的一对父子,死后竟成了两个无名的小土堆,连墓碑都没有一块!

风佐更是死得稀里糊涂,到死他恐怕都不知道,那些与他歃血为盟的一众人为什么会突然倒戈。其实,那晚他遣散众人之后,便有人重新将那些人聚到了一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无尘。这些人先是见到风无尘“死而复生”,又是被他“识破奸计”,后又见了他的厉害手段,均是又惊又惧,以为大祸临头,可后来风无尘却没对他们不利,反让欧阳高为他们彻底解了毒,让他们不再受制于风佐,又对风无尘感激不尽。

风无尘又恩威并施,为这些人定了新的计策,这便是“瞒天过海苦肉计”。这些人本就良心不安,又刚刚死里逃生,还有把柄在风无尘的手上,自然不敢不从,这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而风无尘、候涛一众未至奔马山便已知己知彼,有了这许多的计较,倒不是他们未卜先知,神机妙算,而是因为,这些紧要的消息都有人提前告知了风无尘,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百艳紫。

百艳紫自然不会好心白白为他们风家出这么多力,不图回报,而作为回报,风无尘已经答应了她一件事。说是一件,却应该算作两件,一是在仙马山族试中打败风升,二是获胜之后依百艳紫要求娶百花谷一个女子为妻。

至于这个女子是谁,百艳紫却没有说明,只说时机到了,这个女子自会拿着信物现身。当时形势危急,风无尘也没心思深究这些,心想自己此去凶多吉少,十有八九连命都没了,到时也就怪不得自己了。再说,如果说自己只要娶一个百花谷的女子为妻,便可以救得奔马山百十条性命,他自然不会推脱。于是,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如今,奔马山暂时解了燃眉之急,风无尘一想到此事便感觉心事重重,惆怅不已。

将近午时,风无尘还在他娘亲的房中,自打辰时不到进来,与他娘亲一起用过朝食,他便被娘亲拉着一起说话,一直到现在,两人都没住过口,一连几天都是这样。风无尘也不厌烦,反而感觉很甜蜜、很享受。只有跟他娘亲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完全放松下来,没有忧愁,没有心事。

母子两人谈了半晌,正准备一起用午食。不速之客,风玉儿,闯了进来,盯着风无尘笑嘻嘻地道:“无尘哥哥,几年不见,你不仅是修为见长,而且桃花运也是旺的紧啊!”

风无尘一阵头大,暗道:“这个独孤洋还真是个大嘴!也不知道这家伙又跟玉儿胡乱说了些什么!”

原来,独孤洋来了奔马山,依然死性不改,竟将主意打到了风玉儿的身上,风无尘百般威逼利诱,却依然没能打消这家伙的贼心,嘴上说得好听,私下里却整天偷摸找风玉儿卖弄,而风无尘自然也就成了他最为重要的话头。

风无尘正不知如何应对,江云儿护子心切,抢先开了口,笑吟吟跟风玉儿开玩笑道:“你这个小丫头一天到晚乱说,小心你未来的婆婆拧你的嘴!”

风玉儿一下便涨红了脸,跺脚道:“婶娘,我才没有乱说呢!那姑娘现在就等在山脚下呢,年轻貌美,而且身段也是极好!点名要找无尘哥哥!”

“真的?”风无尘半信半疑,他内心深处虽然盼着这个女子便是秦妙音,却深知这根本不可能,一时又想不到其他可能的人,只当风玉儿又来跟他胡闹,“你有没有问她姓甚名谁?”

风玉儿不悦,白了风无尘一眼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也问了她的姓名,可她不肯说,只说是你的老熟人,与你关系匪浅,要你下山相见!”

风无尘更是疑惑,但风玉儿确实不像说谎,只得告别母亲,随着风玉儿来到了山下。果然远远地望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虽看不到容貌,可身姿正如风玉儿所说,极好!

望着这个背影,风无尘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暗想:“不会是她吧!”

那女子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轻盈盈地转过了身,如那被微风吹动的芙蓉一般。风无尘一下愣住了,目瞪口呆地收住了脚,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生死关头也不过如此吧!没想到来人真的是她,花瑶!

风玉儿正要说几句玩笑话调笑风无尘,却见后者突然停了下来,面色很是诡异,心下惊奇,又赶忙望向了那女子,只见那女子正含情脉脉地望着风无尘,一双眼睛宛如荡漾的春水一般。不禁兴趣更浓,暗想:“这两人定有一段不一般的故事!”

风玉儿强忍着心中的好奇,静静等了一会儿,可风无尘两人就只是这么站着,谁都没发一言,不禁先着了急,笑声提醒风无尘道:“无尘哥哥,你倒是说话啊!”

风无尘这才回过神来,冷下了脸,强装镇定道:“你找我何事?”

花瑶并没有如风无尘所愿,知难而退,反走上前两步,温声道:“无尘哥哥,你就不请妹妹上去坐坐吗?”

风无尘暗暗告诉自己且不可再轻信了她的话,不可再心软,又冷冷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风玉儿立在一旁,一会儿望望这个,一会儿又瞧瞧那个,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越看越觉得里

面大有文章,她还真怕对面那姑娘受不了风无尘的冷言冷语,负气离开。

“无尘哥哥,妹妹要说的话在这里可不好说!”说话的时候,花瑶从袖筒里取出一块玉牌,“插翅奔马啸西风”,在手里晃了晃。

细眼望了望这块玉牌,风无尘大惊,花瑶手里的那块玉牌雕工并不出众,甚至连三流货色都算不上,但却是他亲手雕的,每次想家的时候,他便会雕上一笔。这玉牌并不是他送给花瑶的,而是他留给百艳紫的,也是他们约定好的信物,暗道:“难道百艳紫让我打败风升之后娶的人便是她?”一时有些发懵,面上青红不定。

风玉儿见风无尘这个样子,只当是他有心要让这女子上去,却不肯示弱,故而左右为难,便好心上前伸手挽住花瑶的手,笑道:“这位姐姐既是无尘哥哥的朋友,那便是我玉儿的朋友,姐姐就跟着我一起上去吧!”说着,玉儿拉着花瑶便往山上走。

花瑶也不推脱,跟着风玉儿缓缓前行。

这一下,大出风无尘的意料,赶忙道:“玉儿,住手!她是……”

风玉儿停了下来,笑嘻嘻道:“她是谁?”

风无尘本想说她是合欢宗的人,话到嘴边又后悔了。一来,他并不清楚花瑶现在到底还是不是合欢宗的人;二来,眼下奔马山与她合欢宗有着血海深仇,如果说她是合欢宗的人,她定难活命!

风无尘很矛盾!心中一个声音对他说:“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枉死!”另一个声音却说:“即便她真的是合欢宗的人,他也不想让她死!”

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愿深想,也不敢深想。

“她……她是百艳瑶!”风无尘暗恨自己。

“百艳瑶,姐姐的名字很好听啊!”风玉儿称赞了一句。

花瑶双眼闪动,隐隐有泪光浮现,喃喃道:“无尘哥哥……”

风无尘别过头不去看她,暗叹一口气,道:“你手里的玉牌哪里来的?”

“是艳紫姐姐给我,差我来的!”花瑶柔声道。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可及至亲耳听见花瑶亲口承认,风无尘还是忍不住震惊,心底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无尘哥哥,我们先上去了!”风玉儿见风无尘不再反对,赶忙又拉着花瑶往山上走。她现在心里痒痒的,就等着听故事呢,可真怕风无尘把这女子给赶走了。

风无尘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走,他则一个人远远走在后面,步履缓慢,心乱如麻,千头万绪,也不知该怎么捋。

风玉儿却高兴坏了,见风无尘离得远了,赶忙对花瑶问个不停,小嘴跟诸葛连弩似的。花瑶却只回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其他的只说要等风无尘来回,要不然风无尘该不高兴了!风玉儿大失所望,一来嫌花瑶扫兴,二来又觉得这姑娘倒也不错,事事都依着风无尘,不敢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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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似丝网有千结

日入时分,残阳如血,红霞满天,好一番美景。

风玉儿却没心情欣赏眼前的景物,在小院里忙个不停,一会儿蹑手蹑脚地凑到窗下侧耳倾听,一会儿又一脸失望地立起身来,走到松树下,将地上的松子全用力给踩了个稀碎,“啪啪”作响。

好半天,房门才终于“呀”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风无尘缓步走了出来,面色有些阴沉。

风玉儿好奇心更盛,赶忙迎了上去,一把扯住风无尘的衣袍,生怕后者一不小心就跑了,迫不及待地道:“这下该告诉我了吧!”

风无尘白了她一眼,本想说还有要事找老祖商议,可打眼扫过满院子的松子,又望到她一脸渴望的样子,心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轻叹道:“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好奇心还是那么重!我要是不说,估计能憋死你!”

风玉儿嘻嘻一笑,用力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显得楚楚可怜。

风无尘苦笑,冲她摆了摆手,两人一起出了院门,一路向着老祖的住处行去。一边走,他一边将花瑶的来历,以及两人间的恩怨说了个大概。这次他没有瞒风玉儿,说的全都是实话。

风玉儿听完大惊,俏脸一肃,冷冷道:“原来她就是那个花瑶!无尘哥哥,她三番两次欺骗你,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真是岂有此理!”撸了撸袖子,“我这就去好好教训教训她!”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

风无尘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不可莽撞!眼下,她是友非敌,切不可胡来!”

风玉儿早就知道花瑶的“恶名”,如今终于“有缘”得见,没想到花瑶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装可怜,着实可恨!更可恨的是,自己竟不知她就是个“大尾巴狼”,还殷勤地将她带上了山,越想越气,恨恨地道:“这样的人,直接杀了算了!还分什么敌友!”

这时,风长志和风威龙一起从石屏风后面转了出来,风长志哈哈一笑,道:“这是谁又惹我们玉儿生气了?”

风威龙瞪了风玉儿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姑娘,嘴里一天到晚都是打打杀杀,哪有个女子的样子?以后谁敢娶你?”

风玉儿面上一红,嗔道:“爹,你乱说什么!”

风无尘向院子里张头望了望,小声道:“他们都走了?”

风威龙正了正色,道:“是啊!刚刚送走!”

“无尘,你来的正好,我们也正要去找你!”老祖面上也严肃了几分,“走,一起到房里讲!”

风玉儿也要跟着进去,风威龙却白了她一眼,道:“丫头,你去看看你婶婶,跟你婶婶说你无尘哥哥要在这里吃饭!”

风玉儿知道她爹爹要支走她,心下不悦,迟迟不愿动身。风长志轻笑道:“丫头,既然不想走,那就跟着进来吧!”

“老祖……”风威龙还要说话。

风长志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轻声道:“无妨,无妨!”

“还是老祖好!”风玉儿欢天喜地跟了上去。

四人到了房中,风玉儿赶忙为几人沏茶。

风无尘开口道:“老祖,柳李两家人怎么说?”

风长志的脸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那两个没骨头的老狐狸,既想守住灵矿,又不想得罪合欢宗,越老越糊涂!”

风无尘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风威龙看风无尘似有什么难言之语,便开口道:“无尘,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都尽管说吧!别心存顾虑了!”

风长志望向了风无尘,大咧咧地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婆婆妈妈,有什么事尽管说!”

话到了这个份上,风无尘只得开口道:“百艳紫又托人带来了消息,说是百花谷已经知晓了这边的事,又派下了高手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合欢宗便会再次发起进攻!”

风长志与风威龙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震惊。风长志略一沉吟,道:“此消息可能信得过?”

“应该不会差!”风无尘点了点头,“就算是假的,照眼下的形势来看,合欢宗也迟早会拿下奔马山!”

风长志眉头一皱,冷冷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风威龙一下紧张了下来,心下着急,暗道:“无尘要是说出逃跑、撤离之言,定然会惹恼老祖,而依着无尘的性子定然又不肯委曲求全,这该怎么办?”

风玉儿刚刚沏好茶,端了过来,却被房中突然“剑拔弩张”的气氛惊到,手上一个不稳,将茶杯打翻了,热茶洒了风无尘一靴子。

风威龙赶忙斥责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看把你无尘哥哥烫的,赶紧扶着你哥哥去换件衣服!”

风玉儿知道这是父亲在为风无尘解围,赶忙拉着风无尘就往外走。

风无尘自然也知这是大伯的用意,只是他心知这个问题怎么也绕不过,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股脑全都说了,挣脱了手,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全家都搬走……”

风长志的脸立时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眼看就要发作。

风无尘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块逆鳞这么严重,赶忙接着道:“我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那你说我们本该属于哪里?”风长志强压怒火,面目狰狞的跟凶兽一般。

风威龙与风玉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风无尘硬着头皮道:“仙马山!”

风长志皱紧了眉头,惊奇道:“什么?”

风威龙父女两个也疑惑不解地望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赶紧接着道:“仙马山族试不到一个月便要开始,这次,我定要报仇,将风升踩在脚下,取了这次族试的头名。到那时,老祖自然便能重回仙马山长老会,我们自然也将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我们也就不用再屈居于这小小的奔马山了!”

……

白风山万丽楼,花牡丹高坐软塌之上,面色阴沉,仿佛方圆十里的乌云都聚集到了她的脸上。位列大厅两旁的众女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花牡丹无端把满腔的邪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不得不说,大厅中的众女子都做得很不错,愣是没给花牡丹什么找茬的机会,但这却在无形之中使一张避火红玉雕的长几倒了霉。

伴随着“嘭”的一声大响,雕龙画凤的玉几便成了千百块。

“该死的老狐狸!”花牡丹贝齿紧咬,娇躯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虽然大战已经过去了两天,可是每每想起,她便气得五脏欲焚。

兀自不解气的花牡丹最终还是把满腔郁结的怒气发泄到了小心翼翼的众人身上:“平时就属你们话多,怎么现在突然就都哑巴了!”

眼见最终还是没有躲过这无妄之灾,花悦榕只得赔着小心和笑脸道:“宗主息怒!虽然风长志那个老鬼暗施诡计暂时逃过了一劫,但他们三家各怀鬼胎,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且,听说百花谷那边也已经派来了高手。下一次,我们定会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听到“百花谷”三个字,花牡丹怒火更盛,冷冷盯着花悦榕,语带讽刺地道:“你倒是挺有见识,也很有信心啊!”说着,花牡丹愤然站起了身,闪身到了门口,停身到了花池的面前,怒喝道:“一个假的青儿都看不出来,真是一个废物!”接着,扬手就是一巴掌。花池立时被扇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石柱上。

“啊……”花池肿着半边脸,吐出一大口血来。

花牡丹此举明摆了就是杀鸡儆猴,而且这鸡跟猴还关系匪浅!

花悦榕暗暗咬牙,敢怒而不敢言,虽然她是长老,可这合欢宗向来都是花牡丹一人说了算,顺她者昌,逆她者不死也要掉层皮!

花牡丹冷哼一声,扫过众人,众人赶忙都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喘。花牡丹暗暗得意,又将目光停留在了花悦榕的脸上,花悦榕也赶忙低下了头。花牡丹尤不解恨,冷冷道:“你消息倒是灵通,你怎么知道百花谷已经派了高手,敢问,所派何人啊?”

“这……”花悦榕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花牡丹咄咄逼人,喝道:“说啊!”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来,冷嘲热讽道:“花宗主好威风啊!”来人正是花嫦冉,她虽然表面上只是合欢宗的一个长老,但实际上却是百花谷新近才派下来的重要人物,专为合欢宗吞并附近所有的修仙势力而来。

花牡丹自然不敢得罪花嫦冉,赶忙上前迎接,和颜悦色道:“姐姐,你有所不知,花悦榕太过胆大,竟敢私下乱传百花谷的谣言,属下这才出言教训她!”

花嫦冉并不领情,依然冷着脸道:“不知悦榕传了什么谣言?”

花牡丹道:“她说百花谷马上要派下高手来!我都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可没说错,这可不是谣言,都是我告诉她的,援兵不两日便会赶到!”花嫦冉似笑非笑道。

花牡丹面色难看,低声道:“姐姐,我们便可将他们各个……”

“闭嘴!要不是因为你托大,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出岔子,惹得上面不高兴,连累我也受了埋怨!我看你这个宗主的位置坐的实在是太久了!”

“姐姐息怒!”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世事到头螳捕蝉

夜深露重,奔马山“叮叮当当”作响,人尽无眠。

子时时分,所有人便都已经大包、小包结束停当,聚在了演武场,心情都很复杂,几分欢喜、几分忧,几分渴望、几分不舍,几分期盼、几分惶恐。

摇摆不定的火光中,风长志缓步走上高台,眼睛扫过众人,轻出一口气,朗声道:“众位,眼下合欢宗势不可挡,柳李两家又根本靠不住,我们实难安身,只能从这里撤走……”说着,不禁想到自己初开奔马山时的豪情壮志,以及自己亲手在这里栽植的一草一木,垒下的一砖一瓦,眼下就要夹着尾巴逃跑,不觉突然伤感起来,强忍的热泪夺眶而出,一时哽咽。

众人何曾见过老祖这般模样,都愣愣无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好些还都跟着一起落下了泪水。

风无尘心下凄然,暗想:“老祖虽说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一番计较,只是,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我既让他做了他憎恨的‘贪生怕死’的‘懦夫’,又让他忍痛放弃了自己几十年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无异于在他的心口插了一把刀!”

风长志自知失态,赶忙擦了一把泪,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不过,我们此番撤离也只是暂时的,改日,等我们势力壮大了,定当重夺奔马山,杀她们合欢宗一个片甲不留!”

“好!”下面众人一起呐喊,声震四野。

风长志豪情万丈,一声令下:“走,我们出发!”

……

正午时分,山间浓雾尽散,秋高气爽,是个好天气。

白风山,万丽楼。

花牡丹娇躯不停颤抖,大睁着一双凤眼,死死盯着下面躬身而立的花香,怒道:“你再说一遍!”

花香心中暗暗叫苦,却也不敢违逆花牡丹的意思,只得又重新说了一遍:“风长志那个老匹夫天不亮就带着家里人向北逃了去,如今已经进到了‘青湖城’,进入了仙马山直接势力范围之内。”

“那个老东西怎么可能会跑?”花牡丹面目扭曲,既像是在问花香,又像是在问自己。

花香硬着头皮道:“属下也不知。”

花牡丹狠狠地瞪着花香,咬牙切齿,就要发作。只听门外有人轻声道:“禀宗主,柳柏宁、李玉荣两人在山下求见!”

“这两只老狗来的倒是时候!”花牡丹冷冷道,“把他们带上来!”

“是!”门外之人匆忙答应,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花牡丹转身向花香道:“你也下去吧!”

花香暗出一口气,赶忙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不一时,柳李二人来到,齐齐向着花牡丹行了大礼。

花牡丹也不让座,似笑非笑地盯着两人,冷嘲热讽道:“你们两位不在奔马山伺候风长志,跑我白风山来干吗?”

柳李二人赶忙又拜,柳柏宁道:“宗主息怒,我们两个老头糊涂,误被风长志那个老匹夫诓骗,这才干了傻事!”

李玉荣赶忙道:“宗主,我俩一想明白事情原委,便处心积虑谋划将功补过之道!”

“哦?”花牡丹依然不冷不热,“那你们想了什么补过之道?”

柳柏宁抢先道:“我们这些天,一来每日都跟那个老匹夫讲宗主的仁德和手段,二来我们誓死不愿跟他结成同盟,共同反抗合欢宗!”

李玉荣趁着柳柏宁换气之际,赶忙抢道:“终于,我们让那个老匹夫知难而退!今天,天不亮,他便偷偷摸摸带着人逃跑了!”

柳柏宁又赶忙道:“我们已经抢占了风家所有的灵矿,特来献给宗主!”

实际上,风长志撤离之后,到了安全地带,便给这两人去了信,说是自己已经带人撤离,也劝这两位撤离,如果两人实在不愿撤离,他便将风家的灵矿悉数交给这两位。

而这两位既不想撤,也不敢要这些灵矿。最终,两人一商量,决定将这些灵矿全都献给合欢宗,他们也希望继续依附合欢宗。

两人把风长志撤离及占了风家灵矿的事都当作功劳,揽到了自己的头上,只盼花牡丹能够既往不咎,依然接纳他们,并能待他们比以往好上一些,最好能不再逼着他们每月上缴灵石。

听了两人的言语,花牡丹勃然大怒,霍的一下起了身,指着柳李两人喝道:“你们两个狗东西!坏了我的大事,知道吗?”

柳李两人面上青红不定,暗地里气得肺都快炸了,均想:“这个臭婆娘太过傲慢无礼!这明明是一件大功,不知她又在发什么疯!真该天打雷轰!”

“你们两个老东西,现在就去给我追上风长志,将他们全都杀光!”花牡丹大喝,“否则,我便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

柳李两人惊骇不已,柳柏宁道:“宗主,他们现在恐怕早已经进了青湖城,那里是仙马山直接势力范围,别说那老匹夫也姓风,就是旁人,仙马山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花牡丹贝齿紧咬,牙缝里蹦出冷冷的话来:“都是你们自己造的孽,你们自己想办法!”

“这?”柳李两人犯难。

花牡丹怒喝:“还不快去!”

柳李两人见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只得相视一眼,匆匆转身离开。就要出门,迎面遇上一个人,来人开口道:“两位留步!”

柳李两人见来人乃是花嫦冉,赶忙停身行礼。

花嫦冉欠身还礼,道:“花宗主跟两位说笑,两位不必当真,两位先请移步到茶厅少歇片刻,我跟花宗主有几句话要说!”

柳李两人虽对花嫦冉的身份不甚明了,却知她说话向来有分量,听她如此说,又见花牡丹也不反对,两人赶忙又是向花嫦冉行礼下拜。花嫦冉点头致意,摆手招来一名年轻弟子,让其带着柳李二人去往茶厅。

柳李两人离去,花嫦冉亲自关上门,马上变了脸色,沉声道:“花牡丹,放走了风长志一干人,你已然酿下大错,如今又要逼着他们两人造反吗?”

花牡丹马上和颜悦色道:“姐姐,你也知道,这两个老东西向来三心二意,摇摆不定,留在麾下也是祸害,指不定以后会再闹出什么乱子来!而且,这两人还自作聪明,吓走了风长志一众,上面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糊涂!你当真以为到了此时,你还能撇得了关系!”花嫦冉冷冷道,“逼得这两人狗急跳墙,反扑过来,你只会错上加错,到那时别说你的宗主之位,就是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得两说!”

花牡丹大惊,赶忙躬身道:“妹妹一时糊涂,姐姐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妹妹!”

花嫦冉冷哼一声,道:“这可当真不好救!上面再三叮嘱,说奔马山与别家不同,务必要趁此机会全部铲除!前番,你自作聪明,说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结果非但没能灭了他们,自己倒损兵折将,伤亡不小!现如今,又一时大意放走了风家,还险些逼得柳李两家狗急跳墙。上面若是知道了,定会重责于你!”

“姐姐,”花牡丹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救救妹妹!妹妹无以为报,”从衣襟中取出一块玉佩,托在掌中,婴儿手掌大小,五彩斑斓,刻着一个半眯双眼的神女,“只有这么一尊神女像,还望姐姐笑纳!”

花嫦冉眼中精光一闪,言语上多了几分温热,赶忙道:“宗主怎么行此大礼,快快起来说话!”花牡丹缓缓起身,将玉像呈到了花嫦冉近前,花嫦冉也不伸手去接,只称赞道:“这摇魂石做的神女像果然漂亮,若能再大个几分便更好了!”

花牡丹躬身道:“不敢瞒姐姐,并不是妹妹吝啬,不识抬举,妹妹那块大的,在破风长志那老贼大阵的时候损毁了!眼下,这块便是妹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了!日后若是能再得一块好的,定然拱手送与姐姐!”

花嫦冉略感失望,还是从花牡丹的手中取走了玉像,笑道:“那姐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牡丹暗暗松了一口气,试探道:“姐姐,百花谷马上又有人来,妹妹我该怎么应对是好?”

“李代桃僵!”花嫦冉小声道。

花牡丹一愣,疑惑不解道:“妹妹愚钝,望乞姐姐明示!”

“妹妹,你是当局者迷!”花嫦冉笑道,“风家人都生了三头六臂不成?”

花牡丹心中一喜,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找一些死人伪作风家人,只说逃了些漏网之鱼?”

“我说了吗?”花嫦冉脸色一肃。

花牡丹赶忙道:“姐姐恕罪,妹妹一时失言!还有一事,希望姐姐再提携一二!前番,妹妹夸下海口,却没能灭得了奔马山,恐怕上面也是要怪罪!”

“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花嫦冉摇了摇头道,“那你还不让茶厅里的那两位好人做到底?”

花牡丹顿时眉开眼笑,不一时,又涌上几分难色,为难道:“生死攸关,那两个老东西恐怕不会就范!”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就看妹妹你的拿手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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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近乡情怯受刁难

南唐国的皇城名唤白马城,之所以会有此名,据说是因建此城之时曾有一匹白色的骏马在城的上空盘旋奔驰,景象奇异非常。

白马城城东三十里是南唐国的禁地,即便是南唐国的皇帝想要进到这里也要费上一番工夫,这个禁地方圆有几百里,比白马城还要大上一倍有余,这里正是仙马山的所在。

仙马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山脉,总共有五十几座山,座座高俊挺拔,摩天碍日的不在少数。这些高山呈扇形分布,首山名唤“阳首山”,仙马山山系最高的一座山,位于仙马山山系最东面,正是扇形扇钉的位置。

仙马山山系西北角的尾山名唤“太华山”,虽然在仙马山山系只能算是中下,但却比奔马山不知高了多少。

傍晚时分,风长志带着风家众人来到了太华山北面,在青玉河河边停下了脚步。

这边他们刚停,那边十几道亮光便从南面破空而至。

“你们是什么人,速速报上名来!”为首的一位居高临下,朗声冲着众人道。

风无尘抬头观看,只见来人个个神采奕奕、英气逼人,全都身着青衣,青衣前面绣着扬蹄奔跑的白马,后面绣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为首的一位十七八岁的年纪,浓眉细眼,长得白白净净,身材消瘦,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筑基期五层的修为。

“小友,老头我出自风家玄字支,是长字辈老头,风长志,曾是仙马山的长老!”风长志整了一下衣衫,有些激动地道,“小友你是哪一支?怎么称呼?”

闻言,空中的几位全都面面相觑,各个的脸上都是一脸的讥笑,为首的那位“白净书生”更是直接忽视了风老头的问话,态度倨傲地出言讽刺道:“哦,原来是被逐出家门的弃徒!”

风长志冷不丁拿热脸贴上了人的冷屁股,一脸的笑容瞬时就被冻成了万年寒霜,红润的脸也成了铁青一片,坚毅挺拔的身躯也被气得上颤下抖:“你……”

风无尘眼见这群人竟是如此的嚣张跋扈,又见自己的老祖被这样当众侮辱,再也无法忍受,便厉声喝骂道:“混蛋东西,放肆!”

“大胆!”白净书生面色一沉,“真是找死!”说着,白净书生右手一扬,随即便有一柄绿色的飞剑宛若电掣青蛇般向着风无尘心口去了。风无尘不甘示弱,右手一翻,玉尺出现在了手中,手腕一抖,玉尺凌空而去,毫无畏惧地迎上了飞剑。

眼见两件宝物就要厮杀到一起,这边风长志突然暴喝了一声,“住手!”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气浪陡然自风长志的身上爆发了出来,气势如虹,硬生生逼开了风无尘的玉尺,逼退了白净书生的飞剑,压得白净书生一行全都落到了地上。

白净书生感觉自己刚刚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给握在了手心里,硬生生地拽到了地面上。他生在仙马山,长在仙马山,虽然年轻,却也算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是对面那个老头的手段,心知后者的实力非同小可,自己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无丝毫还手之力。

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惧色,不但他丝毫不惧,跟着他一起来的众人也没有一个被吓到的。这倒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怕死,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对面这个老头在这里根本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尽管面前这个老头的修为不错,但是他们的身后有着仙马山撑腰。

“大胆!你们这是找死!”白净书生冷哼一声道。说着,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根赤红的牛角号,满面冷笑地将其放到了嘴边。其他十几个人也如白净书生一般,也都取出一模一样的牛角号放到了嘴边。

“哞……”

听着低沉的号声,风无尘感觉很压抑,很烦闷,仿佛有人正拿个大锤不停地在他的心上敲打。烦躁的他把目光投到了老祖的身上,只见后者正皱着眉头,面色难看地抬头望着此起彼伏的远方。

不一时,远方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清

脆悦耳。

“快看天上!”“会飞的马?”“这是……”“马!”

风无尘抬头观看,只见远方的空中有两匹奔马负人而来。奔马状若凡世常见之马,而身躯却要大上七八成,全身毛发洁白光耀,好像寒冬腊月的白雪,且头上生有两根红色的牛角,宛若火焰一般,跟白面书生一众拿的角号一般无二。

风无尘认出空中的这两匹奔马正是老祖小时候经常给他讲的马,虽然早闻其名,但是初看之下风无尘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惊。好一会儿,风无尘才把注意力从马转移到了它们背负的两人身上。

马背上的两个人都是老者,白发白须,身着灰衣,年龄与风长志相仿,脸的轮廓也和风长志有那么几分相似。

风无尘也不见马如何急奔狂跃,但只转眼间,两匹奔马就到了青玉河的上空。

“我道闹事的是谁,原来是我风家的弃徒!”左边长着一双三角眼的老头率先开了口,态度倨傲,言语轻蔑。

“风长威,休逞口舌之利!”风长志双拳紧握,一身蓝袍无风自起,“有本事就与我拳脚下见个真着!”

说着,也不见风长志有什么动作,他的人已经到了半空之中,到了三角眼老头的身前,距后者不足五丈,一副要与对方拼个不死不休的样子。

“打就打,老夫我还能怕你这个弃徒!”三角眼老头从马上长身而起,作势就要出手。

就在这时,那一直未发话鹰钩鼻老头一把扯住了三角眼的衣袖,又冲风长志挥了挥手,苦笑着道:“我们都已经这般年纪了,你们的脾气可还是一点也没见小啊!”

又道:“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还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也不怕被笑话,这分明就是一场误会,我看就算了吧!”

“什么误会,”风长威沉着脸又重新坐到了马背上,“风长志,我来问你,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所谓何事?”

风长志白了风长威一眼,转头向另一个老头道:“长云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承蒙长志老弟挂念,老头我铭感五衷!”风长云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道。

如此被无视,风长威简直快要被气炸了,脸红脖子粗的他正要发作,那一头风长云却又抢先开了口:“长志老弟,不知你带着家眷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风长威皱着眉、拧巴着脸,刚张开嘴要爆发体内沸腾的火山,却被风长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堵住了火山口,登时就被憋了个脸红脖子粗,难受得直抓耳挠腮。

看到风长威这个样子,风长志顿觉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立时畅快了不少。

风长威心里很清楚这是风长云有意暗中帮助自己。至于风长云为什么会帮助自己,风长威也是心知肚明。究其原因,主要有二:一是当年他和风长云一起玩大的,两人的关系素来要好,这种要好的关系一直维系到他离开仙马山;二是他们同出玄字支,虽非亲兄弟,但也有着比风长威更浓的血缘关系,那风长威是黄字支的。

风长志对风长云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道:“不瞒长云兄,小弟这次来为的是带家中小子参加族试的!”

“凭你!”风长威冷言冷语道。

风长志正要发作,却被风长云给摆手拦了下了:“不知是你的孙子,还是你三个弟弟的孙子?可否让其出来一见?”

原来,风长志的三个弟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幸一起遇难,无一人生还,他们的家眷一直都是风长志照顾,当年他被逐出仙马山的时候,这些人也一同被赶了出来,他便一起带到了奔马山。

风长威一脸的讥笑,也不看风长志,继续旁若无人地奚落道:“有什么好见的,不过是丢人现眼,肯定修为连筑基期四层都到不了!”

“你这个老匹夫……”风长志气得钢牙紧咬。

“长威老弟,你就少说两句吧!”风长云继续费力地在中间调停,“长

志,你也不要把玩笑话当真,让我们见见家里的小子吧!”

风长威和风长志同时剜了对方一眼,后者这才转过身道:“风无尘,上来见见长辈吧!”

尽管风无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早做了准备,但当听到老祖喊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拜见两位老祖!”风无尘御剑到了老祖身边向着马上两人行了个大礼。

“不必多礼!”风长云手掌轻摆,一股温暖的风轻轻将风无尘扶了起来,“果是少年英才,小小年纪就有筑基期六层修为!”

风长威冷嘲热讽地道:“灵脉只是地级下品,这也能算得上英才?”

“你……”

风长志话未出口就被风长云给再次打断了:“长威老弟此言差矣,灵脉固然重要,心性却更为关键,这孩子的灵脉虽然只有地级下品,但他在这个年纪就有筑基期六层的修为,说明他的心性超凡,当然可以算得上英才了!”

风长志也趁机还以颜色道:“刚刚好像听见有人放屁说我这孙子连筑基期四层的修为都不可能有!”

“哼,肯定是拔苗助长!”风长威一脸冷笑地道,“估计连筑基期三层的对手都打不过,恐怕连首轮都过不了!”

“他要是能过了首轮呢?”风长志眼珠子一转,出言架了架风长威。

“这……”风长威刚刚纯粹是为了过嘴瘾,没见过面前小子的手段,他还真不敢夸下海口跟风长志去赌。

风长威心念急转,终于有了说辞,冷笑着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这小子能不能参加这次族试还得两说呢!”

他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风无尘这样的出身比不得仙马山的人,后者在族试当天报名就可以参加族试,而前者这种出身的要想参加族试必须提前两届报名,也就是说得提前十年报名。

“这个不劳你操心了,他要是参加不了族试,也算没过首轮!我就问你我这孙子要是过了首轮你该当如何?”风长志死揪着刚才的梁子,不给风长威留一点退路。他可一点也不担心风无尘参加族试的问题,因为在后者刚出生的那年他已经帮后者报了名。

风长威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眼见风长志这么嚣张,他很想跟后者来个豪赌。可是一看到后者那信心十足的样子,他不禁又开始退缩了起来。现在的他很想看到风长云出来和稀泥,可是后者却突然间变得沉默寡语了。

“你这孙子要是过不了首轮你又该当如何?”风长威既不想贸然出口,也不想认怂,便把皮球踢给了风长志。

“一百万块上品灵石!”风长志一字一顿地道,“他要是过不了首轮我给你一百万块上品灵石!”

“啊,一百万块灵石!我没听错吧?”白净书生一脸的震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一百万块上品灵石!”白净书生旁边一个瞠目结舌的同伴出言纠正道。

震惊的不单是仙马山的人,奔马山的众人也都震惊到了极点。

“老祖这是开玩笑吧?”“我们有这么多的上品灵石吗?”“不知道……”

当然,他们如此震惊可不全是因为他们的见识比较短浅,那见多识广的风长威闻言可都是一愣,而是因为这一百万块上品灵石当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就拿奔马山来说,奔马山所有的人都不吃不喝、不用不耍,也需要十年才能赚得这个数目。

“你怎么说?”风长志面带挑衅地盯着风长威道。

面对这么大的数目,风长威完全没了开始时的威风,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认怂,他在这个年纪却也做不出来。思虑再三,他又觉得风长志报这么大的数目肯定有些虚张声势,便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如果他能过首轮我也给你一百万块上品灵石!”

“好!”风长志拍着掌道,“你可敢立下字据?”

“立就立,我还能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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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世事如棋局局迷

月明星稀。

碧仙院,栖霞山,薄雾缭绕,山峰朦胧。

百艳紫端坐蒲团之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身上不时有灵光闪动,准会以为她根本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

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百艳紫缓缓睁开双眼,并未开口,房门就“呀”的一声打开了,闪进来了一个少女,正是火儿。

火儿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与周围的景物、摆设有些格格不入。她却浑不在乎,蹦着跳着便到了演武厅,身上的各种配饰“叮叮铃铃”作响,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宁静。

百艳紫望了一眼来人,语气毫无波澜:“百嫦冉办的怎么样了。”

火儿嘻嘻一笑道:“全办妥了!那小妮子的所有要求我们都能满足她了!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最后那一股东风了!”

“好,明天我们就回百花谷。”

……

仙马山风家总共有四支,分别是天字支、地字支、玄字支和黄字支,每一支都有一个二十七人的长老会。

四支之上,仙马山也有长老会,有三十七名成员,其成员就来自下面四支的长老会。风无尘的老祖风长志就曾是玄字支的长老,也是仙马山的长老。

风长志资质绝佳,当年在仙马山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要不然当年也不可能有三个中级城池的封地。要不是因为被逐出家门,为琐碎杂事牵扯太多精力,如今他的修为很可能早就到了元婴期。

想要成为四支的长老不容易,成为仙马山的长老更是难上加难。要成为四支的长老不单要求修为高,关系还得特别硬。有时候关系可能比修为更重要。风长威就是这样的一个鲜活例子,他在进入黄字支长老会的时候修为才刚刚进入金丹期,是黄字支长老会修为最低的,而且还一直将这个记录保持了十来年。

风长威能进黄字支长老会完全是因为他的关系硬,他的爷爷当时乃是黄字支的旗主。所谓旗主,也就是首领。要不是老爷子死的早,风长威相信自己肯定可以进仙马山的长老会。

其实,即便风长威的爷爷走了,但他的关系依旧很硬,因为接下来的旗主乃是他的大伯,风林荣,并且风林荣也只有一个兄弟,也就是风长威的父亲,风林实。靠着这层关系他本来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进入仙马山长老会的。然而,这层关系非但没能给他提供太大的帮助,反而成了他的绊脚石。

不为别的,只因风林实和风林荣不合,还是那种水火不容的不合,一对亲兄弟愣是像一对杀父仇敌似的,而这两兄弟之所以会有如此深的仇怨其实都是被家产给闹出来的。

原来,风长威的爷爷给两个儿子分割家产时来了个“权不要财”,意思就是风林荣可以成为黄字支新一任的旗主,但是家里的巨大财富就和他彻底无缘了,这些财产全都是风林实的。

按理说,风林荣这两兄弟一个得了大权,另一个得了巨财,已经算得上是各得其所了,本不该反目成仇。

然而,人呢,都怕吃亏,也老觉得自己吃了亏,总觉得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好。风林荣这两兄弟就是这样,风林荣觉得风林实得了巨大的财富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而后者又觉得前者成了高高在上的旗主是揩了海般的油。

这两兄弟要只是心里有些不平衡,恐怕也还发展不到今天的局面,让他们真正走向水火不容之路的是他们分完家产后的越俎代庖行为。风林荣对家里的财产不问自取,风林实则越过风林荣随意发号施令。

俗话说的好,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风林荣两兄弟虽然不是老虎,权力和财富也不是他们的屁股,但是他们比老虎还要凶,还更翻脸不认人,而权力财富对他们来说也远比他们的屁股更重要。

于是乎,风林荣这两兄弟彻底决裂了。没过多久,风林实的仙马山长老就被罢免了,而风林荣也再没有从家里拿走一块灵石。

……

位于阳首山正西,太华山正南,一座山唤作代英山,此山住的都是风家黄字支的长老,风长威和他的父亲就住在这里。

其实,风林实父子本来住的地方并不是代英山,而是代英山东三十里的地隆山,黄字支旗主及家眷的所在。他们父子之所以会到代英山,完全是风林荣的杰作,就是他把风林实父子赶到这里来的。

现在的风长威虽然关系不怎么硬了,但他还是很富有,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富有。不过,富有的人很多都是只对自己很大方,对别人却小气的紧,就是一块没用的垫脚石他们也不会轻易地给别人。风长威就是这一类人的典型,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占他一点便宜,更何况一百万块上品灵石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一个小数目。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财产能万无一失地留在自己的手里,也为了从那个该死的风长志手里大大地赚上一笔,他要在族试之前有所行动。

……

乌云密布,星月皆被遮得严严实实,伸手难见五指。

代英山半山,一个四层的石楼静静地矗立在夜幕中。尽管已是深夜,但是小楼的最高一层还是灯火通明,清茶飘香,这个小楼的主人风长白还没有睡觉。此时还未睡倒不是因为风长白不想睡,相反,连续在赌桌上奋战了好几个夜晚的他现在可是困得要命。他之所以未睡为的是一笔买卖,一笔有可能够他还清一些赌债的买卖。

“长白兄,怎么样了?”白玉石桌一边坐着的风长威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地道。

对面的风长白轻抿了一口香茗,面露难色,有些有气无力地道:“这事我是办不成了,长威老弟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风长威暗里道:“这个赌鬼八成是嫌灵石太少,故意在这里给老子抖机灵!”明里却道:“长白兄,所谓一事不劳二主,哥哥你还得费心助我一助,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加一万块上品灵石!”

“这是哪里话!”风长白一脸的愤怒,“老头我是为了你那几块破灵石吗?”

风长威暗骂道:“老混蛋,既要做婊子,还想立牌坊!”面上却赔着笑道:“小弟失言,哥哥勿怪!敢问哥哥事情难在哪里?”

“还不是风长玉那个老小子从中作梗,对我说‘风无尘那个小子到底有没有本事谁也不知道,但是那小子筑基期六层的修为却在那里明摆着,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孙子贸然对付一个底细完全不知晓的人,万一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连首轮都没过,他的老脸还能往哪里放!’”风长白非常为难地道。

风长威的心潮有了一番大波动,暗道:“这个赌鬼的这番话倒是不假!难道其中的难处真的很大?”明道:“那哥哥你可还有什么良策?还有没有其他人选?”

风长白眼见铁公鸡终于上了钩,不禁暗中一喜,面上装出极是为难地道:“老弟,你也不是不知道,凡是修为高、本事大的都是嫡系出身,他们背后大都有特别大的靠山,而他们第一轮的对手都是提前被内定好的,都是一些修为不怎么高的庶出、旁系子弟,我们要是动了他们,他们背后的靠山还不得给我们拼命!”

“虽然我们不知道风无尘那小子本事到底如何,但好歹他有筑基期六层的修为,比我们这里的庶出子弟修为都要高,恐怕真要找个庶出子弟还不一定斗得过他!当然,你要是不怕其中的风险,就愿意找个庶出子弟,为兄我倒是可以让你随便挑一个!”

“这……”风长威犹豫了起来。暗道:“我要是奔着庶出子弟去的还用得找你!”

“对嘛!你也不放心嘛!现在你明白我一开始就给你推荐在彩凤福洲的蓝仙院学艺的风齐豪的良苦用心了吧!只是,一开始我没想到风长玉这个老小子这么难对付!”风长白叹了一口气,一脸诚恳地道。

风长威突然觉得风长白并不像大家传的那般油滑鸡贼了:“哥哥,虽然风长玉是地字支的,你是黄字支的,但你们不是素来交好吗?”

“这不还都是因为听说了你的那一场豪赌!”风长白苦笑着道,“这个老小子是不想让他的孙子出力,你在背后乐享那一百万块上品灵石!”

风长白心中冷笑道:“混蛋,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混蛋!”明里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那他想要多少?”

“这个数!”风长威伸出粗糙、干巴的右手道。

“五万?”风长白一脸肉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风长威暗里骂道:“果然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真真的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明里却表现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道:“这个老东西就是掉钱眼里了!他要的是五十万!”

风长白仿佛身上掉了块肉般痛叫道:“什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世事如棋局局迷

一夜的功夫,青玉河边便多了七八十间简易的房屋,千疮百孔,摇摇晃晃,似乎只要风稍微一大,这些房屋顷刻之间就会烟消云散。

金灿灿的朝阳轻抚着世间万物,风长志独立青玉河边,思绪万千地看着家里人奔来跑去、忙来忙去,他的心情像他的身影一样的孤单、失意。到仙马山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遭白眼、被嘲讽、刁难的准备。然而,到来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措手不及。

他只料到了会遭人的白眼和嘲讽,但却未料到连乳臭未干的齐字辈小子们都会肆无忌惮地给自己白眼和嘲讽。他也料到了会受人的刁难,但却未料到他们竟然非但不给个暂时的安身之所,就连仙马山的地界也不让踏足,一条十几丈的宽的青玉河却成了最远的距离。

“老祖!”

风无尘的一声呼唤把风长志从万千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知道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虚弱。眨眼的功夫,风长志就把所有的脆弱与失落都藏到了心底,坚毅、坚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身上。

风长志看着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心情一下子不自觉地好了许多:“房子都搭好了?”

“差不多了,就是样子有点难看!”风无尘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风长志扫了一圈所谓的房子,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恕老头我直言,这可真不叫有一点难看,简直是太难看了,咱们的猪圈都比这好看!”

说着,老祖的心中又不禁多了几分凄凉。

“时间和材料都有限,你老就暂时将就将就吧!”风无尘无所谓的道。

又有些担心地道:“老祖,你跟那个老头打了那么大的一个赌,他会不会在明天的抽签中做手脚,给我弄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会!而且是一定会!”风长志非常确定地道。

又道:“你可知道那个风长威的出身?”见风无尘皱着眉摇了摇头,他又接着道:“风长威那个老混蛋的爷爷是黄字支上一任的旗主,他的大伯是这一任的旗主!”

“啊?”风无尘实在是没想到那个其貌不扬的嚣张老头竟然有这么强的后台,“那他岂不是跟你老一样,也是仙马山长老会的长老!”

“他倒是想!”风长志有些不屑,又有些自豪地道,“你以为要进仙马山的长老会是那么容易的?”

又道:“其实,这小子和他大伯的关系可是形同陌路!”

“那就好!”风无尘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那他应该翻不了什么大浪了!”

“好个屁!”风长志粗鲁地打断了风无尘的庆幸,“他虽然不是仙马山长老会的长老,但却是黄字支的长老,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非常的有钱!”

又道:“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他要想给你找个难缠的对手那还是非常容易的!”

“你老明知如此还非要跟他赌,而且还跟他赌这么大!”风无尘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么是当时气不过吗?”风长志理直气壮地道。

“这……”对于马老头这直截了当、毫不掩饰的话,风无尘竟无言以对。

“当然,更重要的是老头我对你可是相当的信任!”风长志看着脸憋得通红的风无尘,不禁哑然失笑。

“老祖,你老这叫坑死人不偿命!”风无尘长叹一口气道。

“小子,虽然做人不能骄傲自满,但也要有志气,有自信。再说,老头我为了你能夺冠可是费尽周折做了很多的事情!”风长志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

“什么事情?”风无尘心中一暖,有些好奇地道。

“费了千辛万苦娶了你祖母……”

“等等,请问这跟这次族试有什么关系?”风无尘有种想要跟眼前这个老头断绝关系的冲动。

“怎么没关系!”风长志理直气壮,“要不是我早早地娶了你奶奶,生了你父亲,有催促你父亲早点成婚,你能这么早出生吗?你要是不能这么早出生,那你就会比齐字辈的其他小子晚修炼几年,你还能打得过人家吗?”

“这……”

……

灯火昏暗的大赌坊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有人喊、有人叫、有人哭、有人笑。

整个赌坊笑得最开心的就属风长白了,因为他输了一晚上,刚刚最后的搏命一赌却赌赢了,现在他面前的赌票堆的跟小山似的。有了这些赌票,他不仅可以还清所有的赌债,而且还能剩下一大笔,足够他赎回自己的法宝了。

笑着,笑着,风长白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赌票不见了。而且,眼前的那些赌客全都变成了厉鬼,疯狂地朝自己涌了过来。

“啊……”风长白大叫着睁开了眼。

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大喘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刚才的梦和眼前的现实分开来。

回过神,风长白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掏出了怀中的储物袋,感受着储物袋里那山一般的灵石,他的眼便眯得只剩一条缝了。

这个储物袋里的灵石总共有二十万块,是他昨天大半夜的劳动成果,是他费尽心思和口舌从风长威那里骗来的。而且,事成之后,那个铁公鸡还会再给他十万块,不对,加上之前铁公鸡答应的那一万块应该是十一万块。

风长威得意洋洋,一个人自言自语道:“风长玉阿风长玉,你这老小子实在是太傻,太好骗了,老子我只用铁公鸡给的两万块灵石就把你给收的服服帖帖的了,你做梦也没想到老子拿了三十一万块吧,哈哈……”

又转念一想道:“不过,谁不知道风齐豪那小子的本事,他可是在我风家齐字辈子弟中排在前五的小能人。对他来说,打败那个土包子风无尘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风长玉你这个老小子也算赚到了,靠着老子,你也是白白地赚到了两万块灵石,你还真得感谢感谢老子!”

说着,风长白把储物袋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自己的胸口,生怕这些灵石会像梦里的赌票一样不翼而飞。

风长白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老子要去赚大钱去了!”

……

香气浓郁,百花争奇斗艳的小花园里,两个花容月色的女子坐在八角翘檐琉璃厅里优雅地品着香茗,观赏着各色游鱼。

“娘亲,如果那个风升得不了族试头名,孩儿是不是就不用嫁于他了。”年轻的女子打破了沉默。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正是百艳紫。

百艳紫的娘亲,百美鱼,品了一口香茗,面带微笑地道:“当初不是你说风升只要得了这族试的头名,你便嫁给他的吗?”

百艳紫和百美鱼的眉眼和脸型很相似,如若不是百艳紫称其为娘亲,不知情者一定不会认为她们是一对母女,而会认为她们是一对姊妹。

“我当时只是为了暂时稳住那个风升,权宜之计而已。”百艳紫轻轻摇了摇头。

百美鱼形状妩媚地撒了一把鱼食,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池塘里的鱼争先恐后地抢食吃,一边慢悠悠地道:“可是你的大姨母当了真!觉得你已经心有所属了,这才大费周折地撮合你们这一对璧人!”

“娘亲,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你就给孩儿讲实话吧。风家族试头名不是风升,孩儿是不是不用嫁了。”百艳紫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百美鱼微微一笑,温柔地道:“艳紫,要说实话,难道你不知道你大姨母想干什么吗?”

“我知道她要借着与仙马山联姻之机让合欢宗在南唐国发展壮大起来,慢慢蚕食南唐国。只是,我不想嫁。”百艳紫霍的一下起了身,贝齿紧咬,语气也有了少许的波动。

“艳紫,你的心乱了,铁木神功也乱了!”百美鱼臻首轻摇,带动头上的“游鱼戏水”步摇跟着一起摇了起来,步摇之上形态各异的小鱼撞在了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娘亲,你还没回答我。”百艳紫一脸的倔强。

百美鱼伸手轻抚百艳紫柔顺的青丝,爱恋道:“孩子,即便风升得不了头名,你大姨母也会将你嫁给得了头名之人,你还是得嫁!”

“那要是得了头名之人心有所属,而且他心仪之人也是我百花谷的人呢。”百艳紫目光炯炯。

百美鱼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别傻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凑巧的事?不说别的,只说那风升,仙马山青年一代谁又能胜的了他?”

“如果真有这种巧合呢。”百艳紫直勾勾地望着百美鱼。

百美鱼拉着百艳紫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柔声道:“真有这种巧合,你大姨母可能就不会强逼你了吧!”

“孩儿还要求娘亲一件事。”百艳紫面露喜色。

“什么事?”百美鱼又往池子里撒了一把鱼食。

“如果孩儿假设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娘亲到时一定要为孩儿在大姨母面前讲情。”百艳紫也抓了一把鱼食撒到了池塘之中。

“那是自然!”百美鱼露出一脸慈爱的笑容。

“谢谢娘亲,娘亲要没什么事,孩儿就先告退了。”

百美鱼摆了摆手,笑道:“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去仙马山呢!”

“是。”百艳紫赶忙行礼告别。

百美鱼望着百艳紫消失在黑暗中,面上马上没了笑意,冷冷道:“真是个傻孩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莫笑生人不熟路

阳首山正西第三座山,名唤战马山,是风家子弟比武斗技之地,从山脚到山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擂台和观战楼。

这日一大早,战马山便一改往日清冷的姿态,变得格外的热闹,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热闹。

“他姥姥的,我说色狼,你家老祖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候涛虽然已经被挤得脸红脖子粗,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可是一张仿佛是租来的嘴却还是闲不住。

“他……”

风无尘刚张口,就被独孤洋给漫不经心地打断了:“老头肯定是怕遇见熟人呗!”

风无尘看了这个眯着色眼不停地东张西望的“淫魔”突然悔不当初了,“早知道就不叫这个拉低身份的家伙过来了!”

“淫魔师兄,你能不能用手擦一下你嘴角的哈喇……”

风无尘的话还未说完就又被独孤洋打断了,后者极为夸张地大叫道:“你们快看,那姑娘是不是天上的仙子?”

“哪里?在哪里?”候涛顺着独孤洋的目光东张西望。风无尘也好奇地望了过去,心想独孤洋这种整日贪红恋花的都这般惊奇,那这女子定然出众的很!

候涛和风无尘两人顺着独孤洋的目光只望到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胖子,又在胖子周边望了半天,别说仙子,就是个女子也没见着。候涛焦急道:“他姥姥的,哪有?”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独孤洋面带疑惑。

“你这个死骗子!”候涛大失所望。

“死猴子,你才是骗子!”独孤洋针尖对麦芒。

“好了,都不要吵了!”风无尘没好气地道,“不能学学小白哥吗?”

“小白?对了,小白鼠呢?”他们三个一路吵吵闹闹,这才发现队伍里已经少了个人。

三人伸着脖子在人群中寻了好一会儿,却连白书的影子也没寻到。

候涛开口道:“他姥姥的,算了,想是小白鼠不好意思往前挤,被人又给挤下山了吧!抽签要紧,我们先陪着色狼抽了签再去找他吧!”

三人又吵吵闹闹往山上走,又走了一顿饭的工夫,几人总算挤到了山顶,到了“问鼎楼”近前。

问鼎楼红瓦白砖,高五层,进深七间,面阔九间,正中高高地悬着一块青玉大匾,上面雕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问鼎楼”,其余再无别的什么装饰。

在仙马山众多建筑中,问鼎楼既算不得高大也算不得奢华,风无尘也见过很多比它更宏伟瑰丽的楼房,可是当他站在这楼的近前时还是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心跳加速,喉咙发紧。

问鼎楼月台上,一个小眼大口的青年冲着为首的一个大饼脸努了努嘴,大饼脸会意,向下望了望。

小眼青年蚊声道:“就是那个乡巴佬!”

大饼脸一脸不屑地道:“这么嚣张,我还当他有三头六臂呢!原来长这个土样!一切都在我身上,我这就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风无尘打量了一番问鼎楼,也终于排到自己进楼,他刚要抬脚跨上月台,一把寒气逼人的蓝色宝剑突然在他眼前一闪,毒蛇一般扑向了他,他下意识地迅速闪向了一边,要不是动作快,估计那长剑已经在他身上捅了个大窟窿。

风无尘又惊又疑,双手一翻招出了两把玉尺,匆匆望向了那长剑的主人。只见这青年年龄和自己相仿,生的肥肥短短,圆圆的大饼脸,有些略显臃肿的五官全都挤在大饼的中间,虽然相貌不敢恭维,但是修为却很不错,已经到了筑基期四层。

大饼脸见风无尘竟然躲过,心中略感失望,又见风无尘胆敢掏出武器,面上又多了几分不屑,冷冷道:“你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差点污了小爷的宝剑,还没等小爷说话,你倒先逞起了凶!”

“你……”风无尘本是惊疑不定,此番受了这顿抢白,顿时大怒,“强词夺理!”

候涛和独孤洋此时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个大饼脸分明是在故意找茬,两人相视一眼,一起走到了风无尘的身边,抽出了武器。

“呦,就凭你们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也打算在这里闹事?”大饼脸拿腔作调,肆无忌惮地嘲讽风无尘三人。

话音未落,月台上所有的风家子弟全都各持武器快速地赶了过来。而风无尘几人所在的广场转眼就空了大半,那些事不关己的看客早闪身到了一边,全都伸长了脖子准备看好戏了。

不一时,风无尘三人就被十几个风家子弟给围在了中间。

风无尘紧皱眉头,暗想:“这个该死的大饼脸要么欺负我是个生人,要么就是跟昨日里那些人有什么瓜葛,而故意找茬羞辱我,真是该打!”想到这里,恨不得立时揪住这个大饼脸就是一顿狠揍。只是,又一想到对方人多势众,这里还是人的地盘,不禁又蔫了下来。心想:“如今,在人的屋檐下,还是不要将事闹大了好,息事宁人方为上策!”

一念及此,风无尘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们可没有闹事,这都是误会……”

“不开眼的东西,要想活命,都给老子识相点,赶紧放下武器乖乖跟我们走。要不然,哼哼……”大饼脸粗鲁、野蛮地打断了风无尘的话,面上满是讥讽、调笑与冷漠,仿佛高高在上的天神正在决定要不要稍稍用力碾死手中的蚂蚁。

其他的风家子弟也都一脸的冷笑,各个摩拳擦掌,比刀划剑,赤裸裸的威胁、赤裸裸的挑衅、赤裸裸的蔑视。

“你……”风无尘脸憋得通红,没想到自己放低姿态,委曲求全,对方却还这般盛气凌人,顿时火冒三丈。然而,在这里,他却也不敢撒野,一肚子的苦水与愤怒只能往自己的肚里咽。

此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也算是极为不凡了,每每想起过往的成就,还都会情不自禁地骄傲自满。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可笑。这个该死的大饼脸修为没有自己高,却仗着人多势众和背景,欺负到了自己的头上。而自己却敢怒而不敢言,更不敢狠手反抗!在这里,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几个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定是走不出这战马山的。自己平白送死还要犹豫再三,他又怎么能随便连累两个无辜的好友陪他一起送死呢!

风无尘正在犹豫是要按照大饼脸所说——屈辱地放下武器,还是血战到底时,却听候涛小声道:“色狼,不要犹豫,跟他们拼了!”

风无尘心中一暖,满怀感激地望了望候涛,只见后者虽然也很紧张,但却为自己挤出了一个难看的而又生硬的笑容。又看向了独孤洋,他也点了点头。

这下,风无尘彻底打定了主意。他双手一翻将玉尺收到了储物袋中,准备接受大饼脸的羞辱和其他人的讥笑。

“色狼……”

风无尘挥手打断了候涛,喉咙有些发干地向着一脸讥笑的大饼脸道:“我跟你们走!让他们离开!”

“色狼!”候涛一声大喝,独孤洋眉头紧皱,风无尘却是坚定地冲他们摆了摆手。

大饼脸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当自己是谁?你说让他们走就让他们走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眯了眯眼,面色更加冰冷了,目光也多了几分犀利,“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跑!都得老老实实的跟小爷我到刑法堂去!”

“你……”风无尘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火上浇油的话。候涛三人也都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拳头握得咯咯啪啪响。

“你什么你,老实跟小爷走!”大饼脸的嚣张气焰更盛。

四下里指指点点,笑成一片,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开心。

感受着四周毫无掩饰的讥笑、讽刺,风无尘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回到了几年前,重新变成了那个处处被人嫌弃、嘲讽、欺负的小蝼蚁。不,比当时那个小蝼蚁还要可怜、可悲、可叹,当时的小蝼蚁还没有什么朋友,还不会连累朋友跟着一起受辱,可现在……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两个一起出生入死的挚友,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屈服在大饼脸的脚下众人会在背后怎么议论他……

“色狼,走,我们去看看他到底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候涛在风无尘感觉自己最孤独无助、不知怎么开口的时候先表了态,独孤洋也给了他一个温暖、鼓励的笑容。

“你们……”风无尘鼻子一酸,感动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三人在刺耳的嘲笑和辱骂声中心情复杂地跟着大饼脸缓缓地走下了吵闹的战马山,走向了寂静的严法山。

风无尘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本来只是要到问鼎楼抽个签怎么到最后竟然走到了这一步,签没抽成不说,还受尽了羞辱、刁难,像游街的囚犯一样。他感觉好恨,恨大饼脸无理取闹、蛮横嚣张,恨自己顾虑太多,没有跟对方血拼到底的勇气。

想着想着,风无尘感觉自己的胸口突然翻腾了一阵,接着就变得越来越胀,仿佛随时要炸一样。又一眨眼,他发现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红色。祸不单行,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又突然感到自己右手的食指烫的要命,仿佛烧红了的铁块一般……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红铃惹出俏佳人

严法山半山腰没有一个人,连鸟雀都少得可怜,一片清冷与肃杀。

然而,风无尘却感觉周围的讥笑声和嘲讽、轻蔑的面孔从来都没有少,而且声音还变得越来越刺耳,嘲讽的面孔也变得越来越嚣张凶蛮、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让人感到恶心。风无尘心上的怨怒之气越来浓郁,怒郁得把胸口堵得严严实实,眼睛变得越来越红,食指越来越热,牙齿越咬越紧。

“混蛋,怎么停下了?”

大饼脸的怒喝成了让大坝决堤的最后一滴水,风无尘不受控制、不明所以地大吼了一声:“去死……”

与此同时,三个鸟蛋大小的红色圆球从他的储物袋中脱口而出,凭空立在了他的头顶,这三颗红色的圆球正是和白简一起出现的三只红色铃铛。

“找死!”大饼脸虽然已经察觉到了风无尘的不正常,但是他却完全不在意,他并不认为后者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着,大饼脸直接欺身闪到了风无尘的身前,对着后者的小腹甩腿就是一击势大力沉的飞脚,而后者却痴痴愣愣仿佛毫无察觉。

风无尘突然变得痴痴呆呆,一下让候涛和独孤洋两人惊慌了起来,他们有心上前解围,却怎奈都离得有点远,大饼脸出手又急,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候涛大惊,失声道:“色……”

这边候涛尚未喊完,那边大饼脸的脚已经踢到了风无尘的长袍之上,眼看风无尘就要化作断线的风筝。

就在此时,风无尘的食指又是猛的一阵抽痛,清脆的铜铃声从他的头顶一个红铃中荡漾了开来,声音轻脆悦耳,就像池塘里轻柔的涟漪。

毫不出众的铃声传到了大饼脸的耳中,后者嚣张的表情立时凝固在了脸上,带着破风声的飞脚也突然凭空定在了原地,距离风无尘的小腹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其他各个部位也都失去了活动能力,似乎突然被万年寒冰给冻了个结结实实。

“狼……”

此时,候涛的第二个字才喊出口,但是所有的提醒似乎又都不需要了,剩下的话都被他就着一口口水给吞到了肚中。

就在候涛吞口水,独孤洋揉眼睛,大饼脸的同伴要蹙起发难的时候,风无尘头顶又一个铜铃响了一声,这一声却比较刺耳。

听在候涛这些人的耳中,让他们都情不自禁地心头一颤,一股难以抑制的悸动瞬间便爬上了心头,怨恨、烦闷、愤怒又接踵而至。顷刻间,一身冷汗便不知不觉地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全身的气血也都不受控制地翻滚了起来,压制不住地想要作呕。

当然,候涛他们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还是首当其冲的大饼脸。此时,大饼脸虽然一动也不能动,但他的五感却都没受什么影响,不但没受影响,他觉得反而比往日更要灵敏上不少。两声铃响不差分毫地被他听在了耳中,声音清晰、透彻地仿佛响在了他的心尖尖上。

第一声响起,大饼脸感觉心下猛地一惊,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自己就不明所以地变成了一个不能动的木偶。第二声响起,他便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从皮到心,再无一处好地方,处处不好受,而且这种不好受的感觉还不相同,仿佛自己的心在被怒火烧,肺被寒冰冻,手被细针扎,脚被沸油炸……

大饼脸仿佛同时间经历着千百种让人痛不欲生的酷刑,红肿的大脸早已惨白一片,再无一点血色,有的只是僵硬的嚣张表情和痛苦的眼神、满面是的冷汗。他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鲜血便如喷泉似的从他的四方大口中喷了出来。

“大胆!”

一声非常威严的怒喝突然如惊雷一般破空而来,震得风无尘头顶的三个红铃震颤不已,震得大饼脸大喘着粗气,“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震得候涛一干人猛然间睁大了双眼,犹如大梦方醒。

响声未落,一个白发黑须的老头凭空出现在了风无尘的头顶。老头面色冰冷:“竟敢在仙马山动用妖术,看老夫不废了你的修为!”说着,老头一甩衣袖曲指成爪,作势就要向风无尘的抓去。

眼见这个修为极高的老头突然就要出手对付风无尘,候涛大惊,有心想要提醒或者求情,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手下留情!”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的男声突然传了出来。

白发黑须的老头望了一眼来人,来人是个生面孔,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其貌不扬,修为却很高,金丹期六层。黑须老头略一迟疑,还是暂时收了手,闪身跳到风无尘的一侧,距后者不过丈余,随时都可能再次出手。

黑须老头拱了拱手,一脸戒备地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为何出言阻拦在下动手?”

候涛和独孤洋望了望来人皆是一呆,前者是因为望到了前面的那个老头而发呆,后者则是望到了老头后面那个女子而发呆。

白须老头还了礼,笑道:“长林长老,你不认得小老儿,小老儿却认得你!就闻大名,今日有幸得识尊严,实乃三生有幸!小老儿便是西岳国彩林院的王羽寂!”

风长林赶忙再次施礼,含笑道:“原来是彩林院王院首,失敬失敬!”

王羽寂赶忙再次还礼:“长林长老客气了!不瞒长老,这位小友与小老儿乃是故交,因不忍见他受伤,这才斗胆出言求情!”

两个老头相谈之际,跟着王羽寂一起来的女子缓步走到了风无尘的跟前。候涛、独孤洋还有那十几个风家人全都紧紧地盯着她,一刻也不舍得转眼。只见这女子,小巧脸,羽玉眉,丹凤眼,水滴鼻,仰月口,肤色洁白胜雪,穿一领浅绿色劲装,身段玲珑有致,端的是美得像仙子一般。

独孤洋舔了舔嘴唇,喉咙发干道:“死猴子,看到了吧!这就是之前我让你们看的仙子!”

“果然是仙子!”候涛看得傻了。

候涛两人只顾看绿衣女子,全然忘了风无尘的存在。而风无尘还双眼猩红,直愣愣地立在那里,丢了魂魄一般,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绿衣女子满面微笑,伸出玉掌轻轻搭在了风无尘的右腕上,轻唤了一声:“无尘公子!”声音婉转悦耳,仿若天上的仙音一般。

风无尘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受用,右腕上又传出一股舒泰的冷流,心中的怨恨、愤怒登时便消了大半,眼中的血红也开始慢慢褪去,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绿衣女子绝美的面孔,曼妙的身姿在他的眼中渐渐清晰,又陡然发现她正握着自己的右腕,陡然脸红,全身一震,匆忙抽出了手。三颗红铃“当”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风无尘赶忙蹲下身子,伸手捡铃铛,想要借机掩饰自己的失态。绿衣女子也蹲了下来,风无尘只顾低头捡眼前的铃铛,一个不妨差点顶到绿衣女子的酥胸之上。风无尘赶忙后撤,却因用力过猛,一下仰摔了去,直摔了个四脚朝天,绿衣女子一边娇笑,一边伸出手掌要拉风无尘起来。

风无尘面如泣血,又羞又窘,哪里好意思让绿衣女子拉他起来,赶忙手撑地面翻身立了起来,低着头道:“多谢姑娘!”

“无尘公子客气了!”绿衣女子彬彬有礼道。

一旁的一众青年都看得傻了,对风无尘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大饼脸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忌惮风无尘的几个诡异红玲,他早冲上前去,狠狠教训风无尘一番了。候涛和独孤洋惊疑不定,两人均不知风无尘怎么还认识这么一个仙子一般的人物。

风无尘又羞又惊,惊的是自己不认识她,她却知道自己的名字,略一犹豫,正打算问她的芳名,却听那边王羽寂道:“霖儿,快过来见过鼎鼎大名的执法长老,长林长老!”

“是!”绿衣女子冲风无尘一笑,快步走到了风长林的面前,行礼道:“霖儿见过执法长老!”

风长林上下打量一番霖儿,点头称赞道:“好漂亮的女子,天仙下凡一般!”

霖儿再次行礼:“长老谬赞!”

“长林长老谬赞!”王羽寂大笑道,“资质太差,老大不小了,才筑基期两层的修为,比不得仙马山众位公子!”

大饼脸精神一震,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脯,仿佛王羽寂称赞之人便独独是他。

趁着几人说话之际,风无尘从候涛口中将刚才的事了解了个大概。

风长林打心眼里看不上霖儿的修为,嘴上也不客套,转头向着风无尘道:“你那后生,姓甚名谁?把几个诡邪的铃铛拿来给我看看!”

风无尘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跟发了疯一般,也不知道这个跟自己有仇的王羽寂此时为什么会为自己说情,一时云里雾里,百般不解。突然又听风长林让他送上铃铛,他唯恐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头再贪墨了他的铃铛,自是不愿,便不上前,只拱手道:“晚辈姓风,上无下尘,从奔马山来到这里专为参加此届族试!不想在问鼎楼抽签之际,”指了指大饼脸,“被他无端刁难,非要将我们几人带来这里!晚辈气不过,玄功一时转出了岔子,这才让前辈误以为是邪功,也亏得前辈及时出手,要不然晚辈定然已经凶多吉少了!”

“好一张利嘴……”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可怜处处藏机心

大饼脸勃然大怒,愤然道:“执法长老,不要信这个狗头的话!分明是他们三个在问鼎楼前惹是生非,我们这才把他们三个给抓了过来,请长老发落!”

“敢问我们规规矩矩地在问鼎楼前等候,怎么就惹是生非了?”风无尘针锋相对道。

大饼脸见风无尘还敢还嘴,面目变得更是狰狞:“你要硬闯问鼎楼!”

“我……”

“闭嘴!”

风无尘刚一开口,便被风长林愤然打断了,他初时以为风无尘是魔教中人,直欲先除之而后快,被王羽寂拦下之后,两人一番交谈,已知风无尘非但不是魔教人,还和王羽寂相熟,又听风无尘自报家门,已知他又是风长志的孙子,自然轻杀不得。又见风无尘手里的三个红铃颇为不凡,似乎还带着滔天的煞气,便想让风无尘交到自己的手里,仔细端详一二。却没想到,这小子内里却很刚强,带着一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非但没有乖乖将红铃交出来,还跟风齐峰这个二世祖纠缠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地吵个没完。

“小子,还不过来跟长林长老请罪!”王羽寂板着脸冲风无尘招手道。

风无尘自是能看出王羽寂这是在看觑自己,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却赶紧依言到风长林的跟前行礼道:“晚辈鲁莽,请执法长老恕罪!”

风长林又怎会看不出王羽寂的用意,又知不是什么大事,定是风齐峰故意刁难他,两人这才起了争执,心想:“王羽寂那是彩林院院首,自身修为不低,而且在碧仙院也都能说得上话,倒不如送他一个顺水人情,说不好日后还有用着他的时候!”便道:“既然王院首为你说情,老头我便既往不咎了!”

“长老,不能放他走!”风齐峰眉头紧皱,一脸的愤恨,“这小子不但在问鼎楼闹事,而且还用歪门邪道伤了我,不能放他走!”

“闭嘴!”老头沉着脸道。

风齐峰钢牙紧咬,面容也有些扭曲,显是对执法长老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意。但是,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敢说出什么二话来。

“多谢长林长老!”王羽寂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匣,“小弟无以为敬,一株百年‘南天火芝’,还望老兄笑纳!”

风长林心中一喜,却不好意思伸手去接,这“南天火芝”乃是三品月等的灵药,对火属性的修士大有用处,甚是珍贵,客气道:“王兄如此大礼,小弟实不好收,王兄还是收起来吧!”

“老兄要是再不收,就是嫌小弟礼数不周了!”王羽寂直接递到了风长林面前。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风长林笑笑,收下了玉匣。又转过身,冲着山上下来的一个青年道:“齐柳,你等会而带风无尘到问鼎楼抽签!”

“是!”风齐柳躬身行礼。

风无尘望向了风齐柳,只见他年纪和自己相仿,生的眉清目秀,面上却带着几分愁苦之色。

风齐峰瞥了一眼风齐柳,冷哼一声,小声骂道:“狗腿子!”

风齐柳双拳紧握,怒瞪风齐峰,显是将后者的话听在了耳中。

风无尘见风齐柳也是敢怒而不

敢言,不禁感觉通病相连,赶忙道:“齐柳兄,小弟便是风无尘,有劳兄长跟小弟跑一趟了!”

风齐柳微微一笑,道:“昨日就听闻了你的大名,没想到竟然这里相见!走,我们一起抽签去吧!”说着,便引着风无尘三人往前走。

这边,霖儿赶忙道:“师父,弟子也去那边看看!”说着,也不待王羽寂答应,便快步跟了上去。

王羽寂摇头苦笑道:“让老兄笑话了,小弟这弟子虽是女娃,却实在是顽劣!”

“少年心性都是一般!”风长林笑道。

另一边,霖儿几步赶上四人。

独孤洋大喜,赶忙拱手道:“霖儿姑娘,在下碧仙院‘屠魔一剑’独孤洋有礼了!”

霖儿笑了笑,欠了欠身,道:“独孤公子有礼了!”

候涛也想搭话,却又被独孤洋抢先道:“听姑娘言语,姑娘是王院首的高徒吗?”

霖儿点头笑了笑,娇声道:“高徒可不敢当,师父总嫌我笨!”

独孤洋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一时愣住了。

候涛终于插进了话:“在下碧仙院桃花会总舵主候涛,见过霖儿姑娘!”

“桃花会?名字很好听啊!”霖儿好奇道,“没想到候公子年纪这么轻,就已经是总舵主了!”

“那是自然!”候涛面上泛红,洋洋得意,“这桃树会就是我一手创建的,”手指独孤洋,“他和色狼都是会里的人!”

独孤洋没想到一时大意,让候涛钻了空子,赶忙插嘴道:“霖儿姑娘,我还是碧仙院天清社的社长,蹴技出众!”

候涛和独孤洋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一副一言不合又要开打的样子。

风无尘跟着风齐柳走在前面,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那里卖弄,心里暗骂:“你们两个不争气的老色狼,就等着自己出丑吧!”骂的时候,他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心想:“他两个与我不同,婚事上想如何便如何,可以放了心追求自己心仪的女子!而我,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娶花瑶为妻!其他的女子与我又有何干呢?”不禁又想到了秦妙音,心下凄然,“秦家的兽甲卫跟我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也没理由去趟这浑水了!”

霖儿却对天清社和蹴鞠不感兴趣,笑问候涛道:“你口中的‘色狼’是谁?”

候涛得意地瞥了独孤洋一眼,指着风无尘笑眯眯地道:“就是他啊!”

霖儿掩面大笑,笑得花枝乱颤,道:“你竟然说无尘公子是色狼?”

候涛暗暗得意,独孤洋赶忙附和道:“那自然是!”

风无尘面红耳赤,暗骂:“你们两个卖友求荣,真正的色狼就是你俩!”一念刚了,就听霖儿道:“我看,无尘公子怎么都不像色狼,倒是你们两个好像是真的色狼!”

闻听此言,本来洋洋得意的两人都一下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羞红。

风无尘大呼过瘾,转身道:“霖儿姑娘慧眼!一眼便认出了这俩家伙的本来面目!”

“无尘公子过奖了!”霖儿紧走两步,越过候涛和独孤洋两人,与风无尘并肩而行。

候涛两人自讨了个没趣,一时也不好意思再追上去,只能痒痒地、酸酸地听前面三人言来语去。

风齐柳道:“霖儿姑娘是跟王院首一起受邀来观礼的吧?”

霖儿俏皮地噘了噘嘴道:“你们请的可只有我师父,没有我,我是缠着非要来的!”

风齐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风无尘道出了心中疑惑:“霖儿姑娘,不知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霖儿眼光炙热地望着风无尘道:“无尘公子在惊雷会上大显身手,从籍籍无名一举杀到地榜第二十八,还险些打败进到前十!在我们彩林院早就传开了,你的画像贴的满院都是,人尽皆知!”

风无尘心惊,暗想:“难道王羽寂突然对我那么好,跟我地榜进入前三十有关?”口里道:“贴我的画像?”

“辟邪啊?”独孤洋没好气地道。

霖儿白了独孤洋一眼,哼一声道:“师父要我们向无尘公子学习,以无尘公子为榜样,激励我们上进!”

“原来你这么厉害!”风齐柳望向风无尘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

风无尘按了按手指,不好意思地道:“哪有!侥幸而已!”

“无尘公子,你实在是太谦虚了!这要是我,定然得吹他个三天三夜!”霖儿一脸的敬仰。

“霖儿姑娘,谬赞了!”风无尘面色羞红,“霖儿姑娘,你直接唤我的名字就行了,你一叫公子我就全身别扭!”

“好!霖儿记下了!那我就叫你无尘哥哥吧!”

“这怎么敢当?”风无尘脸更红了,赶忙摆手。

说笑间,几人再次来到了问鼎楼。

这一次,风无尘在风齐柳的引导下,终于轻而易举地进到了问鼎楼,此时的问鼎楼已经稀稀落落没有几个人了。

风无尘进到正厅之中,细眼打量四周,只见正厅一边的交椅上坐着一个无精打采的光头中年,昏昏欲睡,中央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两边立着两个青年,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见到风无尘和风齐柳进来,两人只瞥了一眼,便自顾自地闲聊了起来,丝毫不将风无尘两人当回儿事,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签筒,签筒里已经没有几根签了。

风齐柳和风无尘走到八仙桌边上,每人紧张万分地抽了一根签,风齐柳抽的签,签上书“二十有七”,风无尘的则是“三十有一”。

两人拿着签,走到光头的跟前,恭敬地递到了光头的跟前。光头眼都没抬,依旧在旁若无人地打盹。风齐柳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方叔!”

光头睁开一条眼缝,一脸厌烦地瞥了两人一眼,将目光停留在了风无尘的身上,不耐烦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无尘赶忙行礼,报了姓名。

光头来了几分精神,眼缝大了几分,又向风无尘道:“你抽的签给我看看!”风无尘赶忙双手递上,光头念了一遍:“三十有一!”随手翻看了一下几上的册子,笑了一笑,“好,很好,你的对手便是抽到“一百三十有一”的风齐豪!”

风齐柳一惊,再望向风无尘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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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爱恨情仇几时休

夜幕降临,热热闹闹的仙马山渐渐恢复了宁静,青玉河哗哗的流水声慢慢从几不可闻变成了出众超群。

夜幕里,两个人影静静地立在青玉河边的一块一丈见方巨石之上。

“风无尘,照你这么说,你抽的签一定被他们做了手脚,那个风齐豪就是他们专门找来对付你的!”其中一个黑影笃定地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惋惜。

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风齐柳。白日里,他见风齐峰找风无尘的麻烦,两人还大闹了一场,他便有心要拉风无尘入伙。知晓了风无尘的对手是谁之后,他的一腔热情马上就被浇灭了。

风无尘苦笑道:“即便知道他们做了手脚,又能如何?”

风齐柳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啊!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也不光是你,像我一般的庶出子弟又有多少人的签没被做手脚呢?”

风无尘从风齐柳的口中已知晓了后者的身世、处境,不免心中感伤,有心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口。

原来,风齐柳时常受那个大饼脸,风齐峰的欺负,过得很是凄楚。这风齐峰别看长得不怎么样,修为在同龄人中也算不得太高,但是地位却很高。当然,他这地位和他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全是因为他的老子,以及他老子的老子。风齐峰是仙马山的嫡出子弟,他的老子乃是玄字支长老会的长老,他的爷爷更了不得,乃是仙马山的长老。

而同样是出自玄字支,且和风齐峰有几分血缘关系的风齐豪就没什么地位可言了,因为他的老子不如风齐峰的老子,他的爷爷也不如风齐峰的爷爷,不单是不如,还是远远不如,甚至都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因为他们都是庶出。

风齐柳的成长史几乎就是受风齐峰的欺负史,他从小到大可是没少受风齐峰的欺负、嘲笑和羞辱。但即便如此,乐观的风齐柳却也从来都没有屈服于风齐峰的淫威,并且他一直在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拥有可以与风齐峰正面对抗的实力,可以将风齐峰踩到脚底一雪前耻的梦想。

当然,要是正面对抗指的只是一对一,风齐柳的这个梦想还是很好实现的,因为他的修为并不比风齐峰差,差的只是法器,但他有信心可以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慢慢弥补这种差距。可是,现实却是他要想正面对抗风齐峰那他就需要正面对抗一帮人,因为风齐峰身边前呼后拥着一大帮人,而且这一大帮人的修为还都很不错,好多人的修为比风齐峰都还要高。

风齐柳从来都看不起风齐峰身边的这群人,他看不起这群人倒不是因为这群人十之八九都是庶出的,而是看不惯这群人明明被风齐峰瞧不起,他们却还厚颜无耻、没脸没皮地争先恐后往上贴,恬不知耻地阿谀奉承还不算,他们还助纣为虐,整日里帮着风齐峰欺负和他们出身相同的庶出子弟。

尽管风齐柳很看不起他们,但是对于势单力薄的他来说要对付他们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到现在风齐柳还势单力薄倒不是因为他不明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或者根本就不想发展抗衡风齐峰的势力,恰恰相反,为了发展势力他可是费尽了口舌和心思。但是,取得的效果却是既没有发展到成员,还屡屡被人出卖而遭受风齐峰的毒打。

饶是这般,风齐柳却还是很顽强,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在风无尘被风齐峰羞辱之后,风齐柳便把他当成了自己又一个发展对象。可是,当他弄清楚了风无尘的来历和出身之后,心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他发现要想让风无尘加入到自己反抗风齐峰的阵营,首先这小子得在这次族试中拔得头筹,对此他可是对这个山野小子没抱一点希望。

在风齐柳听了风无尘的首轮对手是谁之后,他便对后者多了几分同情,在他看来这小子也真够倒霉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下可好,别说拔得头筹了,就是连首轮他也过不了了。

“话说回来,那个风齐豪真的很厉害吗?”风无尘话锋一转道。

“那还用说!”风齐柳白了他一眼,“那家伙资质好的很,天级的水属性灵脉,筑基期六层修为,修的是‘冰鳞经’,两年前便已小成!”

“冰鳞经?”风无尘皱了皱眉。

风齐柳暗暗摇头,耐心解释道:“跟风升的虎威经一样,同在仙马山三经之列!”

想到风升的虎威经,风无尘有些后怕,赶忙道:“这冰鳞经有何妙用?”

“小成,水汽为冰,杀敌无形,大成,冰封万里,冻天结地!”风齐柳一脸的向往。

风齐柳说话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风无尘眉头皱得更紧了。

借着柔和的月光,风齐柳发现风无尘心事重重,还有些魂不守舍,便好心出言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他在仙马山齐字辈子弟中一直是前五的存在,法器和功法比你强,实战经历也比你丰富,但是你们的修为毕竟相同,只要你发挥得够好,想必也能在他手上走上十几个回合。这么一来,就算你最后输了也一点都不丢人了!”

“啊……”风无尘知道对方把自己的出神会错了意,但他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原来是这么的不堪,不过他也不愿自吹自擂地为自己辩解,“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又胡乱说了些闲话,夜也深了,风齐柳便跟风无尘告了别,自回住处去了。

这边风齐柳刚走,黑暗中便走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影,轻唤了一声:“无尘哥哥!”

风无尘暗叹一口气,回头望了花瑶一眼,道:“有什么事吗?”

花瑶缓缓上前几步,走到河边,含情脉脉地望着风无尘道:“无尘哥哥,你是不是一直在躲着我?”

风无尘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

再次见到花瑶,他确实一直在躲着她,全委托给了风玉儿,自己则能不见她就不见她。想了好久,他还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两次将自己柔软、赤城的心交到她的手中,却两次都被她伤了个稀碎,他实在不敢再把自己的心交给她。再加上,现在他的心上还有了秦妙音,他也不愿再将心交给她。要是对她不管不问,视若无睹,只当她不存在一般,可他又和百艳紫早有约定,还要娶她为妻。一对夫妻要是就这么“咫尺天涯”的过一辈子,想想他就觉得憋屈。

“无尘哥哥,我知道你还在恨我!”花瑶梨花带水地哭了起来,“你是不是现在喜欢上那个下午跟你回来的霖儿姑娘了?”

风无尘的心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心下不忍,赶忙道:“你想多了,我和霖儿姑娘今天才认识,我怎么可能就喜欢上她了!”

“真的?”花瑶抽泣道。

“当然是真的!”风无尘点了点头。

花瑶破涕为笑,情意绵绵道:“我就知道无尘哥哥最情深了!哥哥,以前都是妹妹的不是,是妹妹对不起你。其实,你也知道,妹妹身世可怜,也都是身不由己!不过,妹妹保证,以后再也不做一丝一毫对不起哥哥的事了!你就原谅妹妹好不好?”

“我……”风无尘心上一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青玉河对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破风声,裂帛一般。风无尘赶忙一脸戒备地望向了声响处,左手下意识地将花瑶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黑暗中,隐隐约约看着像是一个御剑而来的人影。

风无尘招出双尺,沉声喝道:“是谁?”

黑暗中传来了风齐柳的声音:“是我,是我!”

“齐柳?”风无尘有些疑惑,不知风齐柳为什么去而复返。

“就是我!”风齐柳已经来到了近前,轻飘飘从飞剑上跳了下来,“有些要紧的话忘了跟你说了!”说着话,一脸异样地望向了风无尘身后的花瑶。

风无尘正不知该怎么接花瑶的话,正好借坡下驴,对花瑶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还有些话要说!”

花瑶柔声道:“无尘哥哥,你也要早点睡!别忘了明日还有比试!”风无尘点了点头,花瑶乖巧地转身走了回去。

风齐柳笑眯眯地道:“无尘,看不出你的艳福还真不浅!白日里霖儿对你敬仰有加,恨不得以身相许;晚上竟然还有一个对你百依百顺的美娇娘!”

风无尘面色羞红,幸亏是在晚间,风齐柳没发现什么异样,要不然他定会趁机再将风无尘取笑一番。风无尘赶忙道:“你不是说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吗?”

“对!明天你千万要小心点,比赛之后一定要跟紧你家老爷子,我听说风齐峰还会找你的麻烦!”风齐柳同情地道。

听到“风齐峰”三个字,风无尘不禁恨得牙根痒,心中升腾起了一股浓烈的怨怒之气,暗道:“有机会,我一定要报了今日之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战马奔腾战鼓擂

阳首山西北第一座山,名唤“北苍山”,乃是天字支的首山,天字支的旗主和家眷就住在这座山上。

山顶,灵气总浓郁的地方是一个赤松环绕的演武场。演武场上,怪石林立,四下里血迹斑斑,各样白骨胡乱丢在地上,让人不寒而栗。四周的松树都是老松,干虬枝盘,模样狰狞,各个都如那红磷巨蟒一般。将那演武场衬得更显凶恶。

太阳初升,薄雾未消。

一个青年光着上身,从赤松林子里走了出来,既不惧天气的寒冷,也不畏演武场的肃杀之气。几个大步,这青年便到了演武场中央,回头向着松林深处望了一眼,举起右手用力摆了一下。

“吼……”

一声愤怒的兽吼陡然自这青年的身后闯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庞大的黑影如疾驰的流星一般向着青年猛扑了上去。黑影跃出松林,身形渐渐清晰,乃是一只全身漆黑的黑风豹。

青年转过身来,眼光炙热,身上肌肉隆起,双手一展,各出现了一根绿木鞭。这青年正是风升。

黑风豹速度极快,几个起落,便高高跃到了风升的头顶,以泰山压顶之势猛砸了下去。风升不闪不避,双脚在地上猛地一踏,离弦之箭一般,直射了上去。

“嘭”的一声大响。

黑风豹砸到了怪石之上,一连砸倒了四五根石柱,这才险险停了下来,连呕出几大口血来。

风升安然无恙地落到了地上,半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盯着黑风豹,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冷笑:“再给你一次机会,愿不愿做我的仙宠?”

黑风豹从地上挣扎起来,躬着身子,全身毛发直立,呲着牙,又是一声怒吼:“吼……”

“找死!”风升大怒,握紧双鞭,右脚用力在地上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声势惊人,如那出水的蛟龙一般。

黑风豹不敢硬撼,转身就跑,跑到赤松林边上,松枝摇晃,松针纷纷飘落,空中一荡,全都如钢钉一般,密密麻麻地射了过来。黑风豹赶忙转身逃向了右首,贴着松林跑了起来,一路松针飘落,“噼噼啪啪”作响,如下起了冰雹一般。

风升满面冷笑,不紧不慢地追着。绕着演武场跑了一圈,风升没了兴致,冷哼一声道:“畜牲,还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也让你这爬虫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黑风豹头也不回,依然没命地向前逃。

“真以为我追不上你!”风升双目一凝,玄功运转,脚尖在地上一点,陡然加速,一个闪身便堵在了黑风豹的身前。

黑风豹大惊,想要折向右首,却被风升一记快若闪电的飞脚踢飞了出去,再次砸到了石柱上。要挣扎着起身,起到一般,忍不住吐出几大口血,又一下瘫倒在了地上。

风升身形一闪,一脚踏在了黑风豹的头上,冷冷道:“愿不愿做我的仙宠?”

“吼……”黑风豹呲牙嘶吼。

“找死!”风升举起绿蛟鞭就要狠砸下去。

便在这时,松林里突然跳出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黑脸青年,慌慌张张道:“升哥,手下留情!这杀了多可惜,就算做不成仙宠,也可以想办法练成符宝啊!你老兄有了符宝,小弟我可还没有呢!”

“废话真多!”风升一脚将黑风豹踢飞了出去,黑风豹重重地砸到了石柱上,颠了几颠,滚到了地上。

“你轻点啊!”黑脸青年无比肉痛地道,“打死了还怎么炼符宝!”

“少废话!”风升晃了晃头,骨骼“啪啪”作响,“赶紧去把那只狮子也给我放出来!”

黑脸青年惊道:“还来?马上就要擂台比试了,你不留点力气,准备准备吗?”

“打那种货色,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少废话,赶紧把那只狮子放出来!”

……

日上三竿,战马山人山人海,每个擂台都被挤得密不透风。虽比试尚未开始,他们却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每一方擂台上的输赢。

有些人在意擂台上输赢是因为自己或者好友、亲人正是擂台上的当局者,但更多的人在意输赢则是因为擂台上的输赢是和自己的钱袋子是直接相关的。

不过,有经验的赌徒都知道,这第一天的比赛是挣不了多少钱的。因为,第一天的比赛大都是嫡系子弟的热身赛,他们都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战胜自己的对手,像这样一边倒的比赛的赔率自然是低得可怜。

风长白背着手立在一块陡峭的巨石之上,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只见他眉头紧皱,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甲午擂”出神。所谓“甲午擂”指的是战马山从山顶向山脚数的第三十一座擂台。

“长白兄,你押的是哪一擂?”一个长着贼眉鼠目的瘦削老头嬉皮笑脸地跃到了风长白的跟前小声道。

“押个屁!”风长白没好气地道,“能挣到钱吗?”

又愤愤不平地指着甲午擂观战楼上的一个老头,带着醋意道:“真正能挣到钱的是那个老小子!”

贼眉老头眯眼看了看风长白指的人,也不禁醋意大发道:“你看风长威那个老小子得意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老子出力,这个老混蛋却坐等收钱!”风长白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火花。自从昨日晚间他又输了个底掉,他便开始后悔、不平了起来,后悔自己给风长威要的太少了,不平在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出力,而风长威却坐享其成。

……

甲午擂边上,风无尘感觉自己成了大江大河里的小小浮萍,去往东、西或南北根本由不得他做主,他的行动全都被那人潮、人浪肆意地摆布着。

“色狼,没想到你人缘居然这么差,一下有这么多人都迫不及待地看你被人踩在脚下!”候涛虽然同样被挤得也是动弹不得,但那一张仿佛是租来的嘴却还闲不住。

独孤洋紧接着道:“估计色狼肯定早年在这里干过什么伤风败俗的恶事!”

自打霖儿出现之后,只要一打趣起风无尘,独孤洋和候涛就会变得空前的团结。风无尘白了这两个没正经的家伙一眼,想要出言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到了肚里,只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之所以来这么多人,肯定都是老祖的豪赌惹的祸,我要是万一输了,以后还怎么见家里的人!”一念及此,不由更紧张了。

其实,风无尘只猜对了一大半,他这里“风景独好”固然有风长志豪赌的原因,但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这个擂台上参赛两人的修为悬殊并不像其他擂台那么大,还存在那么一点观赏性。

正在风无尘出神之际,身边却突然感觉一松,一阵诱人的芳香传到了鼻中。风无尘转过脸来,眼前不觉一亮,只见身边多出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来,正是韩霖儿。

周遭众人见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不禁将目光都齐刷刷地聚到了她的身上,还都纷纷殷勤为她让路,风无尘这才感觉身边突然松了下来。

“无尘哥哥,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一阵好找啊!”韩霖儿笑颜如花。

众人纷纷望向了风无尘,与看韩霖儿的目光截然不同,望向韩霖儿那是柔情似水,望向风无尘那是千刀万剐。

风无尘被众人望的头皮发麻,不知如何作答。

“霖儿姑娘,这都怪风无尘,我说要找到你一起过来,他非要说这么多人你很可能就不来了!”独孤洋一把将风无尘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取而代之,站到了韩霖儿的身前。

这边,独孤洋还没站稳,那边候涛又蹙起发难,要“攻城陷地”。两人一阵乱闹,韩霖儿一动身,周遭众人赶忙让路,轻飘飘地饶过候涛两人,又到了风无尘的边上,见后者面红耳赤的,便开口道:“无尘哥哥,你看起来很紧张啊!”

风无尘低着头道:“是……是很紧张!”

“无尘哥哥,不用紧张,凭你的实力定然能够取胜!”韩霖儿为风无尘打气道。

风无尘感激地望了韩霖儿一眼,还没说话,整座战马山突然沸腾了。欢呼声、口哨声、尖叫声几乎要把天给掀翻了。

风无尘抬起头,只见天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黑点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战马山上空,化作了一匹匹白色的马以及马背上的威武人物,以巨塔之形停在了众人头顶。

塔尖上只有一马一人,此马比别的马要更大、更白,还多了一对修长的红色翅膀,远远看去就像傍晚的火烧云;此人较之其他人却看不出什么出众之处,像是一个瘦弱的黑发书生,让人感觉他要远比其他人平凡不少。

不过,在场诸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瞧这个瘦弱书生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此人正是仙马山风家的现任家主,风长宁,而他瘦弱的躯体之内也蕴含着无比恐怖的修为,年岁不老,却已有元婴期的修为。

最高处,风长宁虚空四下里拱了拱手,轻咳了一下道:“今天是我们仙马山的青年族试,长宁在这里要感谢各位贵客不辞万里远道而来,让我们小小的仙马山蓬荜生辉……”

风长宁的声音向他的面孔一样柔和,既不响亮刺耳也不威势逼人,但却完完整整地进入到了每一个在场之人的耳中,让每一个人都不禁肃然起敬,不敢再有调笑打闹等不恭的行为。

仰视着风长宁,倾听着他的一言一语,风无尘不禁对那“一览众山小”的风景憧憬了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被万众瞩目、侧耳倾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第二百六十章 宝剑蒙尘人不识

“族试开始!”

随着风长宁一声令下,空中的“白塔”化为一道道白光散了开来,其中一道白光便落到了甲午擂之上。这是一匹平常的马和一个黑发披肩、细眼、鹰钩鼻的中年汉子,马落稳,中年汉子直接翻身下了马,没有任何的寒暄和啰嗦,直接道:“参赛子弟风齐豪、风无尘上擂!”

话音未落,空中传来了一声洪亮的马嘶,一匹马出现在了甲午擂之上,马背上人影的面孔也渐渐清晰了起来。这是一个俊朗的青年,身材修长,即便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却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肤色白兮,柳叶眉,细长眼,目光炯炯有神,唇红齿白,长发披肩如飞瀑,端的是错生男儿身。

来人正是在彩凤福洲蓝仙院学艺多年的风齐豪,他也是骑着马踏空而来,派头很大,一出现现场便爆发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呐喊声,而且这声音的中坚力量还是尖锐婉转的女声。

有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子指着天上,兴奋地大叫道:“是风齐豪,是风齐豪!”

另一个同样奇装异服的女子也跟着叫了起来:“风齐豪来了!齐豪威武……”

显然,这风齐豪很有女人缘。他有女人缘和他靓丽的外貌和出众的修为有很大的关系,但还有一个原因不可忽略,那就是蓝仙院的女弟子是五大仙院中最多的,而男弟子却是最少的,风齐豪在蓝仙院就是众星拱起的月。这些个奇装异服的女子便都是风齐豪在蓝仙院的师姐妹们,专门从蓝仙院赶来,看他的比赛,为他壮威的。

风无尘听着周遭刺耳的欢呼声,又看到从天空中轻轻飘下的脱俗身影,不由自惭形秽,自卑了起来。

“色狼,赶紧上场啊!”候涛一脸嫌弃地道。

“加油!小心别被打趴下了!”独孤洋撇了撇嘴道。

得了候涛和独孤洋的“热心鼓励”,风无尘“恩将仇报”地白了这两人一眼,低声骂道:“你们两个就不能盼我点好!”说完,胸中的紧张却少了几分。

“无尘哥哥,别听他俩乱说!”霖儿出来打抱不平,“无尘哥哥定能旗开得胜,得个开门红!”

风无尘感激地望了韩霖儿一眼,不敢再耽搁,赶忙纵身跃起。然而,在身子探出一半的时候,腿却被周遭拥挤的人潮给挤住了,也不知是因为周遭突然变得拥挤众人身不由已,还是因为韩霖儿的出现眼馋了众人,故意报复,让他难堪,将他的腿给死死地钳住了。

风无尘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抽出腿来,险些把靴子都挣掉。不过,他的脚虽然抽了出来,但是用力却有些过猛了,再加上他起身之时有意要在韩霖儿及众人面前卖弄一番身法,想跟风齐豪争一番长短,脚上动作安排得过于繁琐,刚抽出的右脚按计划凌空一点,却用力过大,捉力不住,直接踢到了自己的左腿上。结果,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着擂台斜刺里砸了过去,赶忙换招,又想要保住颜面,不想让众人看出自己手忙脚乱,动作迟

滞了几分,力道也不够,虽头上脚下地落到了擂台上,却捉脚不住,还是一个踉跄摔倒在了擂台上。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全场的呐喊声顷刻间变成了滔天的笑声。

有人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该不会就是齐豪的对手吧?也太不堪了吧!”

有人幸灾乐祸道:“听说他祖父还为他下了一百万块灵石的注呢?”

有人调笑道:“赌他输啊?”

先前说话那人大笑道:“赌他赢!”

有人一脸鄙夷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乡村野夫!”

候涛和独孤洋赶紧别过了头,装作根本就不认识台上躺着的那家伙,而台上躺着的那家伙面皮红得发紫,恨不得从周围扒拉过来一大堆泥土把自己给深埋其中,但是很不幸这擂台是石头做的,上面也干干净净,一丝尘土都不存在。

“哈哈……你这是现在就开始求饶了吗?”

一个甚为阴柔的声音在风无尘的身前传了出来,轻蔑至极。单听声音,一定会以为它的主人是一个傲慢的年轻女子。

风无尘赶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眼前的确只有一个中年执事和风齐豪两人,心中惊疑不定,暗道:“这风齐豪是个娘娘腔?”

中年执事上下打量了一番风无尘,又忍不住笑了笑,风无尘连一头撞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风齐豪冷笑,继续发着女声道:“像你这样的货色还跑出来逞能,竟然还敢下重注,真是不自量力!”

风无尘怒极,刚想回嘴。那边中年人强忍着笑,率先开了口:“比赛开始!”同时,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在擂台的一角响了起来。

“小子,出手吧!”风齐豪向着风无尘轻蔑地一摆手道。

擂台下,炸了锅一般。

有个大脸小眼的女子大嚎道:“齐豪,不要用全力,可不要一下子就把这小子给打趴下了!”

有个生的五大三粗的女子,声音却甚是尖细:“齐豪,留点手!可别一下就让我没乐子耍了!”

风无尘双眉紧皱,胸中涌上了一股怒火,双掌一张,招出一对玉尺来,紧紧握在手中,怒道:“娘娘腔,有什么本事统统都使出来吧!”

“找死!”风齐豪没想到这个乡巴佬竟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用力一抖右臂,抽出一条白色的长鞭来,纤细修长,寒气森森,擂台上仿佛一下进入了严冬。一看就知这长鞭必非凡品。

风齐豪上前两步,忽地一抖长鞭,向着风无尘劈面抽了过去。风无尘急于证明自己,踏前一步,想要针尖对麦芒地跟娘娘腔血拼一场,一举消灭所有的讥讽嘲笑,可转念又想到那一百万块灵石,心中的冲动和焦躁立时便被浇灭了大半。这一百万块灵石他可真输不起!

一念及此,风无尘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决定还是稳扎稳打,先探清虚实再做打算。赶忙踏开逍遥步,脚尖在火离位上一点,险险避过

长鞭,飞也似地闪向了水坎位。

擂台下立时响起一片唏嘘之声。

有女子不屑道:“我还当他有什么厉害手段要施展呢,没想到最后还是夹着尾巴逃了!”

有女子紧紧盯着擂台,道:“那也得逃得了再说!风齐豪的冰鳞经可不是那么好防备的!”

擂台上。

风无尘尚未站稳脚,突然眉头一皱,赶忙再次全力运转身法,身体打了个摆,使出铁板桥,仰躺着,后背几乎擦到地面,向后急滑而去。

“噌噌噌……”

风无尘才然滑出,密密麻麻的亮光便从他的眼前疾驰而过,最近的距他不过寸许。风无尘细眼一瞧,认出这些亮光便是突然由空气中的水汽凝结而成的圆月冰刀,薄如蝉翼,晶莹剔透,刀刃上裹着湛蓝的灵光,煞是好看,真如闪亮的鱼鳞一般。

风无尘虽然险而又险地避过了一簇冰刀,但冰刀激起的劲风,冰冷刺骨,卷起的灵力,汹涌力重,激得他全身生疼,赶忙运转灵力将自己周身护住,这才略略好受一些。

擂台下。

候涛咂舌不已,惊道:“他姥姥的,看不出这个娘娘腔这么厉害!”

“厉害什么,那是没遇到我屠魔一剑!”独孤洋满不在乎地道。

候涛知独孤洋故意在韩霖儿面前卖弄,他又岂能让后者如愿,调笑道:“遇到你怎的?要是遇到你,估计你现在已经不是屠魔一剑了!”

独孤洋知他嘴里定然没什么好话,再加上自己也心虚,并不接他的话。

韩霖儿却好奇问道:“不是屠魔一剑,又会是什么?”

候涛正憋得慌,经韩霖儿这么一问,顿觉畅快,不禁得意道:“还会是什么!不就成了马蜂窝了吗?”

独孤洋先瞥了韩霖儿一眼,见后者强憋着笑,都憋出泪来了,遂恼羞成怒,喝道:“你这个死猴子又胡言乱语诋毁小爷!”

候涛也不退让,两人一会儿便上了手,小孩子打架一般,你抓我耳朵,我揪你的头发。韩霖儿怎么劝都没用。

擂台上。

风齐豪见风无尘竟然躲过了自己出其不意的一招,微微心惊,却也没太当回儿事,毕竟刚刚自己也并未出全力。右手手腕一抖,手中的白色长鞭陡然间在空中翻滚了起来,如朵朵洁白的浪花一般。冷冷道:“小子,你要是只有这些能耐的话,那我可就忍不住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了!”说这话的时候,左手快速地结了几个手印,白色的浪花之上顿时便爆发出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符文,像是密集的雨点一般。

一番交手下来,风无尘对风齐豪的冰鳞经已经有了点了解,心中略宽,并不十分畏惧,有意要跟这个娘娘腔硬拼一场。一边放出神识,细察四周的灵力波动,以防娘娘腔再次施展冰鳞经,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一边举起双尺准备硬接娘娘腔一招,也让他和下面那些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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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宝剑出鞘三尺寒

风齐豪见风无尘竟打算跟自己硬抗,心不屑,暗骂了一句“不自量力!”及待望到风无尘手里那一对毫光不显的斑驳玉尺,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乡野小子忒也寒酸了,这也能叫法器?”

一石激起千层浪,风无尘手的白简迅速成了所有人嘲笑、讽刺的对象。≦看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品≧≦书≧≦網≧

擂台下。

有人道:“真是可笑,这一定是他在大路捡的!”

有人道:“乡下的野小子随便找个树根都能当成宝贝……”

吵闹间,风齐豪手的鞭子如一条凶恶的白色灵蟒一般,带着漫天的蓝色符,矫捷无地向着风无尘扑了过去。白蓝两色翻滚涌动,让人眼花缭乱又气势汹汹,瞬时便将风无尘淹没到了其。

有人道:“这么快完了?”

有人回应道:“要不然呢?他还能逃得出来?”

有人叹了一口气,可怜道:“能留条小命不错了!”

韩霖儿听到周遭的议论,俏脸煞白,喃喃道:“无尘哥哥不会有事吧?”

“霖儿姑娘尽管放心好了!”候涛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你等着看好戏吗?”

“真的吗?”韩霖儿直勾勾地望着候涛,眼泪汪汪,半信半疑。

独孤洋自然不会让候涛一个人出风头,赶忙道:“霖儿姑娘,色……风无尘看着不堪一击,其实还是很厉害的,这个娘娘腔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话一说完,不仅是韩霖儿望向了独孤洋,周遭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他,好些还都撸起了袖子,怒目瞪着他,似乎马要动手!独孤洋暗道:“不好!”自知失言,赶忙补救道:“所以说,风无尘这个娘娘腔肯定是要……”

话未说完,只听擂台“嘭”的一声大响,众人都将目光移到了擂台之。只见,白色长鞭胡乱地卷在擂台一角,它的主人则马趴在地,正在用自己的红口白牙跟擂台的青砥石“较劲”。直到这时,独孤洋的“完了”两个字才吐出口来。众人都惊得呆了,自没人理会他。

四下里,嘲笑讽刺之声戛然而止。众人一会儿望望正在“狗啃屎”的风齐豪,一会儿又望望手持一对毫不起眼破玉尺的风无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擂台,风无尘趁着风齐豪大意轻敌,一击得了手,身形一闪,再次攻,正想痛打落水狗。紧要关头,风齐豪一翻右掌,头也不回地向后甩了去,一道璀璨的蓝光脱手而出,电芒一般。一个闪烁,便挡住了风无尘的去路。

风无尘眼尖,认出这是一根一尺来长的蓝色冰锥法器。这冰锥甫一出现,整个擂台立时便笼了白色的雾气,周遭温度也陡然低了许多。

风无尘一看便知这法器并非凡品,至少也是二阶品以,并不太好对付,不敢贸进,唯恐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略一犹豫,他暂时放过了风齐豪,先尽全力对付这根冰锥。

风齐豪趁机翻身而起,咬牙切齿地望着风无尘,面色铁青,双眼冒火,一边左手掐诀,右手凌空朝着冰锥快点,一边恶狠狠地喝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竟敢暗算老子,看老子不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冰锥猛地一晃,周遭立时出现了千百根蓝色的小冰针,一窝蜂似地朝着风无尘飞射了过去。

擂台,寒风乱吹,风无尘的衣衫随风而动,猎猎作响,他却也丝毫不惧,有的只是再接再厉要把这个娘娘腔打得满地找牙的冲动。

下一刻,风无尘迎着冰针直接扑了过去,两根玉尺在他的身前化作了两道密不透风的墙,淡淡的光芒在玉尺闪过,擂台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噼里啪啦声,所有与玉尺接触的冰针都化作了漫天飞舞的冰屑,继而又都化成了星星点点的水滴。

风齐豪大惊,万般没想到那么一对破玉尺在风无尘的手竟有如此大的威力,眼看风无尘要破掉他这一招“暴雨寒冰针”,心大急,赶忙一边继续控制“寒冰刺”阻挡风无尘,一边默运冰鳞经,悄悄凝结空气的水汽,准备偷袭风无尘。

风无尘势不可挡,不一时,便将冰针全都给砸了个稀碎,双手用力,一对玉尺狠狠地砸向了寒冰刺。风齐豪眉头紧皱,左拳一握,寒冰刺突然爆出几个拳头大小的符,直撞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也不闪避,依然举尺狠拍。只听“啵”的一声响,几个符全被风无尘拍成了散乱的光点。

擂台下,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心全都提了起来,没人发一言。韩霖儿也是一脸的紧张,只是目光却有几分异样。

擂台,风齐豪大惊,心里突然七八下,乱成了一片,暗想:“这家伙的破玉尺到底什么来历,怎么连符也能破?”

在风齐豪惊疑不定之时,风无尘已经用力使一对玉尺劈在了寒冰刺。“嘭”的一声大响,寒冰刺略微一滞,猛地倒飞了出去。风齐豪受到反震,胸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风无尘身形一动,正准备乘胜追击,突然又咬咬牙不甘地闪向了一边。下一刻,他原来将要踏足之处陡然凭空出现一簇蓝刃冰刀,正是风齐豪暗暗施展的冰鳞经。

风无尘见冰刀威力已不如之前,便想趁势拿下风齐豪,赶忙闪身躲过冰刀,再次攻。风齐豪一边转过冰刀再次斩向风无尘,一边匆匆后退。

擂台下。

观战的众人都不禁瞪大了双眼,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观战楼。

风长威双眉紧皱,钢牙紧咬:“可恨!风齐豪这小子太过于托大了!更可恨的还是那个乡野小子,竟想扮猪吃虎!”

巨石之。

风长白看到风长威急躁得像热锅的蚂蚁一般,有些幸灾乐祸地道:“有好戏看了!”

其实,假若风齐豪真的输给了风无尘,对风长白根本没有什么实在的好处,不但没有实在的好处,在利,他将得不到风长威后面的灵石,在义,他也对不起风长玉、风齐豪这爷孙俩。然而,此刻他还是有让风齐豪输的冲动。因为,如果风齐豪不输,风长威会捡到更大的便宜,那自己岂不是吃了大亏?

风长白在盘算这心小九九的同时,不知道观战楼已经有人在心把他给骂了个千百遍,痛扁了个千万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风齐豪的爷爷风长玉。现在这老头心里那叫一个恨,那叫一个悔,恨的是:风长白这个巧言令色的赌棍和那个大胆的乡野小子风无尘;悔的是:自己竟然轻信了赌棍的话,并且没有提前留后手——买通擂台主持让其暗做些不易察觉的手脚以保万无一失。

擂台。

风齐豪完全没想那么多,他想的是自己何曾受过此等的耻大辱,想的是一定要把面前这个混蛋给大切八块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退到他的法宝“白浪鞭”左近,右手一张,鞭子飞到手里来。不敢再有丝毫的轻敌,拼尽灵力将灵力灌入长鞭之。长鞭灵力氤氲,猛的一震,发出一声刺耳的厉响,随即兀自一圈圈打起了转,越转越快,眨眼间,又迸出密密的符来,耀眼夺目。

风无尘破掉冰刀,一动不动地立在风齐豪对面,凝神细察他招式的破绽,只见长鞭在他的手灵活如巧蛇吐信,威猛如蛟龙出海,倒的确有些真本事,还真没什么太好的机会。

擂台下。

众人只见面一边是惊涛骇浪,另一边则是一个孤零零的单薄身躯,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起惊涛骇浪的那一叶扁舟,仿佛随时都会被巨浪给打沉。

直到此时,沉寂了半晌的人群才总算再次恢复活力。

有个装异服的女子幸灾乐祸道:“这个野小子现在算是黔驴技穷了,只能乖乖等死了,真是活该!”

说话这女子身边,一个长发及腰的瘦削女子冷冷道:“这也是报应!他这么一个卑微的野小子还想虎口拔牙,也太不自量力!”

又有人附和道:“也让这个无知的黄口小子知道,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花招都一无是处!”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又恢复到了初始模样,风无尘被众人杀得死去活来。

韩霖儿眉头紧蹙,不禁担心道:“无尘哥哥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什么招式应对了?”

“这怎么会!他……”独孤洋本待还要大大地吹一番,可一想到前番犯众怒的情景,立时便又蔫了下去,马压低了声音,改口,“他的手段还是有不少的。”

韩霖儿咬了咬银牙,还是放心不下。

擂台。

风齐豪大喝一声:“混蛋,受死吧!”与此同时,长鞭骇然翻滚,巨浪滔天而起,遮天蔽日,怒砸而下,仿若九天之的银河突然到了人间施凶威。

风无尘仍然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擂台下。

有人道:“你们快看!那小子吓傻了,等着送死呢!”

有人道:“这个傻子,估计现在连认输都不知怎么叫了!”

随即一片哄笑声。

观战楼。

一边,风长威眉头微微舒展,暗道:“风齐豪年纪轻轻有这般本事,倒还真是个可造之材!这下,我倒可以……”眼睛转到风无尘的身,又一下提起了心,“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总让我有些不安!”

另一边,风长玉望着风齐豪暗出了一口气,一脸欣慰之色,心想:“好小子,果然不错!”再望到风无尘时,面立时变成了怨毒的模样,咬牙切齿地想道:“宰了这个混账小子,以泄我心头之恨!”

巨石之。

风长白叹了一口气,暗想:“风齐豪赢了赢了吧!虽说是便宜了风长威那个铁公鸡,倒也算跟风长玉那个老小子有了交代,我也能再拿些灵石回来!这一次,我一定要靠着这些灵石回本,将前番输掉的统统赢回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虎口拔牙也寻常

风齐豪见风无尘彻底放弃了抵抗,心怨怒,尖声大喝道:“现在后悔,晚了!受死吧!”运转玄功,又多灌了几分灵力。手机端长鞭呼啸,威势更是惊人。

风无尘陡然双眼一亮,左脚在火离位用力一踏,身形急闪向了水坎位。

风齐豪冷冷道:“现在可晚了!”右腕一抖,鞭尾一抽,立时拦住了风无尘的去路。风无尘途变招,右脚在风巽位一点,后撤而去。

风齐豪阴笑,暗道:“果然了圈套,这下你是死定了!”左手向着半空狠然拍出,一个蓝色的法印一闪而逝。紧接着,风无尘四周的灵力陡然狂翻乱涌,蓝刃冰刀凭空出现,将他围了个密不透风。与此同时,长鞭带着灭世之威从天而降。

擂台下。

有女子一脸崇敬地道:“风齐豪还真是厉害,原来他早谋划好了一切!”

有女子笑道:“我早知道齐豪会大展神威,却没想到他居然心思如此缜密,不动生死地将那个野小子一步步逼入了绝境!”

先前发话那女子听这女子这么说,显得自己不如她了解风齐豪,心下不满,感觉自己吃了亏,暗将这个贱人痛骂了一番。

不远处,候涛皱紧了眉头,心担忧,暗想:“他姥姥的,这下坏了!色狼这家伙托大,现在可是无路可逃了!”

韩霖儿见候涛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脸顿时没了血色。

观战楼。

风长玉故意大笑,引得周边人注目,数一个老头暗暗好笑,嘴却也客气道:“长玉兄果然生了一个好孙子,资质高,修为高,心智也高啊!”

风长玉笑得更是开心,心得意,嘴道:“长山兄过奖了,齐豪这小子也的确打小聪明,学什么都别人快!”

风长山暗叹一口气,心想:“你这老小子倒不谦虚,给你三分颜色要开染坊!”嘴道:“前途不可限量啊!”

风长玉哈哈大笑。

另一边,风长威长出一口气,眉开眼笑,暗道:“不错,不错!这下一百万块品灵石可以稳稳到手了!”

巨石。

风长白见到风长威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心主意又改,又开始盼着风无尘能反败为胜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了!

擂台。

风齐豪面目狰狞,大喝:“去死吧!”同时,双手用力,骇浪猛拍而下,眼看要将风无尘拍个稀烂。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烈火从天而降,仿佛天的烈日突然落到了凡尘一般,半空里一分为三,两轮挡在了长鞭去路,一轮斩向了风齐豪。正是风无尘施展出来的,灵光斩,烈火弯月刀。

长鞭去势受阻,凝滞了片刻,风无尘趁机使出一招“灵燕剪水”,迅捷无地破开一条出路,又使一招“窗透斜辉”,急攻向了风齐豪。

惊变陡生,前一刻风齐豪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此刻却突然腹背受敌,而自己狠招尽出,一时间竟无力回招,不禁又惊又惧。

四下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风长玉的笑凝结在了脸。风长威面色阴沉,忧心忡忡。风长白几分欢喜几分忧。

候涛、独孤洋和韩霖儿都暗出了一口气。

其余人大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擂台,一时间想不明白台两人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风齐豪略一犹豫,将手里的长鞭狠狠甩向了正面而来的风无尘,又头也不回地向着身后丢出一道蓝光。

“嘭”的一声大响,蓝光与烈火弯月刀猛然撞在一起,烈火刀立时四分五裂,蓝光也顿了一顿显出了原形,竟又是一件法宝,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七寸来长,刀身洁白如雪,刀刃刻满芝麻大小的蓝色符,首尾相连,寒光流转,如蓝色的冰霜一般。

与此同时,风无尘也迎了长鞭,并未跟长鞭硬拼,身形一闪,便巧妙地避了过去,依然杀向风齐豪。

风齐豪没想到风无尘竟能如此轻松地躲过自己的长鞭,来得这么快,又望到两把玉尺已经砸到眼前,亡魂大冒,一边仓惶后退,一边急急招动自己的“蓝霜刃”。

只是,他后退的速度远没有风无尘追赶的快,一时慌乱,蓝霜刃也迟迟没有招到手里来。风无尘陡然跃起,一个闪身便追到了他的近前,一双平凡无的玉尺此刻在他的眼却成了举世无双的杀器,眼看要被风无尘拍成一堆烂泥。

所有的看客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擂台。

风长白口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滋味。

风长威双拳紧攥,哭丧着脸,暗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风长玉惊慌失色,大喝了一声:“不要!”同时,飞也似地跳向了擂台。

擂台。

风齐豪被吓得懵了,本来自以为早已身经百战,百炼成钢,这时才幡然醒悟,那是个屁!以前何曾遇到过如此险境!

双尺袭来,距风齐豪的脑门不过三尺,劲风吹飞了他的头巾,吹乱了他的头发,吹得他睁眼都有些困难。他早已心如死灰,索性闭了眼等死。

风无尘暗叹一口气,正准备变招留风齐豪一命。便在这时,听到一声怒吼:“你敢!”

风无尘此时再变招,外人定然以为他是怕了说话之人的淫威,虽知发话之人的身份必然非同一般,可他倔劲被激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索性不再变招,让那人看看他到底敢不敢。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眨眼便到了擂台结界,眼看要闯进甲午擂。年执事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地字支的长老风长玉,心叫苦,暗想:“我知你救孙心切,也不愿得罪你!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又怎能容你闯擂台,害我受牵连!”赶忙冲天而起,出手阻拦风长玉,却见风长玉突然停身到了擂台结界边,脚尖轻轻在结界点了一点,便不再前一步。

便在此时,擂台蓝霜刃“嗡”的一震,撇下一串残影,险而又险地抵住了风无尘的双尺,震得他有些立足不稳。

风无尘一惊,心无名火起,赶忙抬起右腿,猛然一脚将风齐豪踢了天。后者“嘭”的一声砸到结界,又被弹落到了地,又一次被摔了一个狗啃屎。与一次不同,这一次,他是嘴先着的地。

风长玉怒极,还欲再施展手段,却听年执事道:“长玉长老,适可而止吧!要不然,我可担待不起!”

风长玉冷冷地瞥了年执事一眼,正要出言训斥,却听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到了耳,“赶紧退下!仙马山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

风长玉大惊,没想到家主风长宁竟然亲传音训斥他,不敢再造次,赶忙后退,闪身落到了地。

年执事暗松一口气,以为是自己的疾言厉色镇住了风长玉,邀功似地望了一眼山顶的观战楼,希望家主能够看到刚刚的一幕。

风长威见风长玉这么退了,心下恼火,暗骂:“这只老狗真是窝囊,既然不顾身份动了手,还不趁机除了那个野小子!”

风长白暗暗摇头,心想:“这下坏了,这老东西都狗急跳墙了!倘若最后风齐豪赢了还好,要是赢不了,这个老东西定然不会跟我善了!”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看来,我可能又要出去躲一阵子了!”

擂台下,众人乱做了一锅粥。

有些人大声叫好,讽刺风无尘不该不自量力。不过,更多的却是在低声斥责风长玉的所作所为。

韩霖儿噘着嘴,怒斥道:“这老头太蛮横不讲理了!要不是他从作梗,无尘哥哥肯定赢了!”

候涛和独孤洋对风长玉也很是不满,但他们不敢明骂,只在肚暗骂。

擂台。

风无尘更是不满,却也奈何不了那个老头,心想:“既然奈何不得你,我便在你孙子的头找补回来!”胸发狠,待要趁胜追击,却一时还摆脱不了蓝霜刃。暗骂:“这个老东西着实了得!隔着结界也能控制这件法宝!”

另一边,风齐豪赶忙从地爬了起来,已经摔得是鼻青嘴肿,双唇肿的跟咸了两根萝卜似的,鲜血从他的口鼻不住地往外流。风齐豪两眼通红,怨怒地吐出一口瘀血,两块硬硬的小东西也被连带着吐了出来,含糊不清地发着狠道:“你……呜……”话一出口,风齐豪自己先发现了不对,伸手嘴里一摸,自己的两颗门牙竟然已经不见了,说话都兜不住风了。

擂台下,不知是谁先笑了第一声。接着,一发不可收拾,不一时便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候涛和独孤洋大呼过瘾,韩霖儿拍手称快。

风长威哭丧着脸,四处搜寻风长白的身影。风长玉恨得咬牙切齿,双眼似能冒出火来,瞪了半晌风长威,又满地里找寻风长白。风长白早偷偷躲到了僻静处,一俟情况不对,便打算溜之大吉。

风齐豪扫过四周,羞恼交加,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暗想:“我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大辱,今番却栽在了这个小臭虫的手里,实在可恨!”望向风无尘,怒火直冒,“跟他拼了!”右手一招,召回蓝霜刃,不顾一切地杀向了风无尘。

“来得正好!”风无尘也不躲闪,纵身迎了去。

转眼间,两人又斗在了一起,风齐豪只顾拼杀,招式间纰漏丛生,风无尘进退皆依良法,完全占据了风。相斗不过数合,风齐豪又被风无尘给一脚踹飞了出去,险些又摔个狗啃屎,自知并不是风无尘的对手,心惊惧,略一犹豫,便主动认了输!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世事到头终有报

风无尘旗开得胜,取了个开门红,不禁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顿觉轻松了不少,心想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么开心,赢了比试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终于帮着老祖赢下了那一百万块上品灵石的豪赌。

风齐柳眼见风无尘赢了风齐豪,还将风齐豪打得落花流水,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看见风无尘从擂台上下来,赶忙迎了上去,同着候涛、韩霖儿几人为风无尘庆贺一番,趁人不如意,偷偷往风无尘手里塞了一根指头大小的玉简。

风无尘接过玉简,读过其中内容,眉头先是一皱,随即又恢复原样,依旧跟几人说说笑笑,走下战马山。

刚刚下山,风无尘突然说要上茅房,让几人先走。候涛和独孤洋先取笑了他一番,然后便拉着韩霖儿大摇大摆地先走了去。

……

从战马山步行到青玉河必经太华山正南的第一座山,“条草山”,此山比太华山略高,山上长满了条草。因为这些条草的缘故,至今这座山也没有人居住。这倒不是因为条草有多么的珍贵,而是因为这座山最适合条草生长,而条草又是马最喜欢的食物。

日薄西山,条草山幽静的山道旁,一团略显凌乱的草窝里,突然响起一声痛快淋漓的大吼:“小子,受死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脆响。

草丛中传来一个青年的惊呼:“老大!”

“哎呦!怎么回事?”风齐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大饼脸,呲牙咧嘴地道。

“刚才你睡着睡着就朝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大饼脸右边趴着的一个眉清目秀的柔弱青年越说声音越小。

风齐峰看了看手中的小血点,怒不可遏地道:“啊,竟是一只蚊子,你们怎么不帮我把这蚊子弄死?倒让它扰了我的好梦!”

“蚊子在你的脸上,又赶不走……”风齐峰左边的青年有些委屈地道。

“一群笨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风齐峰气呼呼地道,“那个屡屡造次的小混蛋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那家伙已经过去了,你们没看到吧?”

“不会!老大,我敢以项上的人头保证,那家伙绝对还没过去!”左边的青年信誓旦旦地道。

“那就好!要是误了我的大事,报不了昨日之仇,我定让你们全都给我吃不了兜着走!”风齐峰一脸怨毒地道。

“是!”其他几个青年都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不由缩了缩脖子。

数中一个头上有许多白发的青年,略一犹豫,开口道:“老大,那小子赢了风齐豪,会不会不好对付,我们要不要再多叫几个人来?”

风齐峰怒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怎么,你害怕了?害怕的话就给我滚!”

白发青年大惊,赶忙道:“老大息怒!我只是怕我们人手不够,拦不住他,反放跑了他!倒替老大出不了气了!”

风齐峰眼一瞪,喝道:“你傻呀!是不是没长脑子?我们这么多人,养精蓄锐了半天,各个灵力充沛,他才刚刚跟风齐豪打完,早累得筋疲力尽,灵力枯竭,我们以逸待劳,还宰不了他这个小混蛋吗?”

其他人纷纷溜须拍马道:“老大智勇双全,说得极是!那小子肯定跑不了了!”

风齐峰眉开眼笑,一双小眼睛都给笑没了,又道:“等那小子过来的时候,咱们全部一拥而上,所有厉害的招式、法器尽管往他身上招呼,趁着他惊魂未定之际直接要了他的命!”扫过众人,“到时候你们可都得给我拼尽全力,干好了,各个都有重赏!干不好,哼哼,我就要你们好看!”

“是!老大尽管放心,这个乡巴佬不仅元气大伤,而且还正好落单,我们一定能取了这小子的狗命!”

几人说话间,风无尘慢慢沿着山路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从路边拔了一根柔软的条草,将它在自己的手里团成了一团,正要用手指轻轻地弹出,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凌厉的破风声,各色宝光四下里向着他直冲而来,声势骇然。

风无尘一点也不惊,心想:“风齐柳的消息还真是一点不错!大饼脸果然埋伏在这里,正好,这里僻静无人,就跟他把新仇旧恨好好算一算!”踏开逍遥步,直冲向了山艮位,速度极快,一路留下一串残影来,将大部分法器都留在了身后。

风齐峰一惊,没想到风无尘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匆忙从草丛里跳了起来,双手掐诀,一柄宝剑从他的储物袋中飞了出来,剑身一震,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剑刃立时火光闪耀,喷出一簇烈火来,飞也似地斩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认出这宝剑乃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法宝,心中依然丝毫不慌,风齐峰修为虽然不算低,可气海却甚是虚浮,想是他这修为主要靠丹药给硬提上来的,并不是自身苦修而来,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货色,这法宝在他手里,绝大威力都没发挥出来,却也好对付。在雷震位上一踏,斜身冲向飞剑,使了一招“窗透斜辉”,双尺一转,轻而易举地架开了飞剑,依然猛扑向了风齐峰。

风齐峰惊骇,大叫一声:“快拦住……”

话未说完,风无尘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冲他嘻嘻一笑,直笑得他魂不附体。待要逃跑,动作却太慢,被风无尘一巴掌扇到了脸上,直接给扇飞了出去。

其余人皆是一惊,赶忙施法术的施法术,控法器的控法器,全都招呼向了风无尘。风无尘却躲躲闪闪,鲜与他们正面抗衡。

那边,风齐峰才刚刚站起来,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又摸了摸被打的脸,肿的跟猪脸似的,还火辣辣的疼,隐隐还有鲜血渗出,勃然大怒,沉声喝道:“宰了……”刚一张口,只见风无尘身形陡然加速,巧妙地从众多人和法器的缝隙中穿了过来,如那穿花灵蝶一般。眨眼的工夫,又到了他的眼前。

风齐峰心中一凛,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多言,转身就跑,才然转过身来,左边脸上又一紧,整个人再次“啊”的一声飞向了半空。

余人头皮发麻,两个赶忙上前将风齐峰扶了起来,另外一些还是全力攻击风无尘。风无尘依然以躲为主,实在躲不过才还击一二。

风齐峰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两人,恶狠狠地道:“还不快去杀了他!”两人哪敢回嘴,匆匆又加入了战圈。

风齐峰这次冷冷注视着乱斗的几人,咬牙不语,唯恐风无尘听到他说话,再次跑来扇他一个大嘴巴子。

风齐峰的这些跟班见风齐峰被风无尘打得这么惨,纷纷施展出全力来对付风无尘,唯恐被风齐峰看出不尽力,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风无尘被几人缠住,一时难以脱身,又连入险境,甚是被动。

风齐峰来了精神,又觉得大局已定,忍不住叫嚣道:“好!就这样!给我狠狠地……”话又未说完,只见即将落下的太阳突然落到了条草山上。接着,一分为三,一个直冲他斩了过来,另外两个则斩向了他的跟班们。

风齐峰一边招飞剑抵挡,一边转身就跑。才然跑出几步,眼前一黑,突然多出一个人影来,风无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欲哭无泪,冤道:“为什么只打我一个……”

“人”字还未出口,又是“啪”的一声脆响,他再次飞了起来。

“老大……”风齐峰的跟班们惊慌失色,心道:“这下完了!又让风无尘溜出去扇了他一巴掌,他定然要跟我们没完!”

众人匆忙再次围住风无尘,正准备竭尽全力表忠心,再跟他斗上一场,却听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快保护我撤!”众人赶忙跳出战圈,护着风齐峰快步逃了出去。

风无尘假意追赶一阵,吓得一行人慌不择路,跌跌撞撞乱作一团。追到半山便不追了,哼着小曲又折了回去,心中甚是畅快,忍不住笑了一路。

这边,风无尘不再追赶,风齐峰一众人才敢慢下来,又见风无尘上了山,众人这才停下来喘口气。风齐峰腿上突然又疼又痒,针扎了一般,又气又恼,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愤恨道:“都他娘的反了!连只蚊子也敢欺负老子!”抬起手来,并未见打死的蚊子,更是着恼,扫过众人,怒道:“你们这群废物!平日里一个说的比一个能,关键时候没一个能用的!这么多人连他一个都对付不了!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又顿了一顿道:“今天这件事谁要是说出去,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众人后背发紧,都道不敢。

风齐峰又将众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众人都低着头不敢回嘴。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一众人这才离开。

等这些人离开之后,深草丛中一阵晃动,爬出一个黑影来。黑影望着风齐峰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烦恼之事向来多

银月朦胧,夜深人静,四下漆黑一片。

青玉河边上,一个远离奔马山众多木屋的小窝棚,孤零零地立在黑夜中,随风摇曳,千疮百孔的板壁,透出密密麻麻的亮光来,跟刺猬的背刺似的。

这个窝棚便是风无尘几人专门搭出来聚酒用的。此刻,风无尘、候涛、白书、欧阳高和独孤洋五人围坐在一截破木桩旁,破木桩上放了几封油纸几个酒杯,油纸大都空了,只剩下几块尽是骨头的冷肉和几粒瘪瘪的炸花生。

白书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也不等候涛催,自己便主动又倒满了,跟往常的表现大相径庭。

风无尘知道他这是在借酒浇愁,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刚刚,几人又说起仙竹秘境府卫的事情,风无尘长叹一口气,告诉另外三人,自己不打算再选什么府卫了。突然改了主意,倒不是因为他干什么都没个长性,恰恰相反,他骨子里倔的很,一旦是他认准的事情,即使是碰的头破血流,他也会一条道走到黑。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如今他已经与花瑶有了婚约,再去仙竹秘境还能干什么?继续纠缠秦妙音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纠缠她?而且,她的身边还有那么登对的一个白衣公子!

思前想后,百般不舍,但他还是忍痛做了决定,很难受,自断手腕一般。

这么一来,白书便成了“孤家寡人”,自是闷闷不乐。风无尘三人苦口婆心劝了他半晌,也劝他放弃,他虽然也不反驳众人的各种理由,但也丝毫不为所动。

风无尘苦劝无果,又见白书借酒浇愁,赶忙安慰道:“小白哥,你放心!虽然我不打算再进仙竹秘境当府卫,但我一定会陪你去闯关,一路护送你通过考验,入选府卫!”

白书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嘭”的一声响,破窝棚轰然倒塌,几人匆忙起身,躲避四面砸落的木板、石块。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好一会儿才算安静下来,风无尘四人狼狈不堪,全身都是碎木屑。

风无尘正想不通那声大响从何而来,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往林子里走,心中立时便明白了一切,叫道:“灵儿,你给我回来!”

那个人影突然停下了脚步,迟疑了几息,缓缓转过身来,正是嬉皮笑脸的灵儿。

灵儿一边慢慢踱步走向风无尘几人,一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道:“好巧啊!你们几个也没睡呢!”

候涛一边咳嗽,一边发怒道:“他姥姥的,小丫头,我们的木屋是怎么回事儿?”

灵儿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们搭的这破东西也敢称木屋!”用手指了指仙马山方向,“那边的狗窝都比你们的破东西强百倍!”

风无尘本待接着就要继续斥责,却被灵儿说得老脸发烫,暗暗庆幸亏得自己的脸上盖着这么一层脏东西,要不然,肯定又少不了被灵儿取笑一番,缓了一缓,沉声道:“少废话!如实说,是不是你给踹的了?”

灵儿的面上有几分不自然,嘴却还是很硬,反驳道:“怎么可能是我,准是刚刚风大了一点,轻轻一吹就给你们吹倒了!”

独孤洋总算把脖子里的碎木屑都给掏了出来,却仍感觉刺挠得不行,心中焦躁难安,恨不得立马将这个毫无愧意的罪魁祸首暴打一顿,强忍怒气,威胁道:“小丫头,你要是再狡辩,我们便一起动手好好收拾收拾你一番!”

灵儿丝毫不惧,哼一声道:“怕你不成!”

风无尘只好祭出杀招:“花瑶烤的那些野味就分给其他人吃了吧!”

灵儿瞬时便变了一副模样,由一个不畏强敌的巾帼女英雄立时就变成了一个我见犹怜的童真小姑娘,拉着风无尘的袖子摇了摇,嬉皮笑脸道:“笨哥哥,有话好说!”

“木屋是谁踹的?”风无尘仍旧板着脸。

“是我,是我!”灵儿态度极好,“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你们的狗窝……”风无尘瞪了她一眼,马上改口,“你们的木屋,木屋,也实在是太不牢靠了,我只轻轻那么一碰,”指着一堆废墟,“它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还不知道?”风无尘气不打一处来,“你踹坏的门、踢塌的墙都赶上我见过的人了!”一把揪住了灵儿的耳朵。

灵儿吃痛,赶忙道:“笨哥哥,快松手!我有要紧的事要跟你说呢!”

“什么事?”风无尘丝毫不信,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

灵儿叫苦不迭,痛得直流眼泪。其余几人大呼过瘾,暗暗叫好。

灵儿倒抽着冷气道:“哎呦,那三个大家伙被抓走了!”

“什么?谁?”风无尘松了手。

灵儿一边揉耳朵,一边用力踩了风无尘一脚,一下将风无尘的脚给踩到了泥地里,痛得风无尘泪流满面,风无尘正要出手报复,灵儿赶忙道:“你的妖兽全被人给抓走了!”

风无尘心上一紧,道:“此话当真?”

那日风无尘与众人共同奔赴奔马山,自以为九死难生。赶往奔马山的途中,便与三只妖兽商定,自己求师父独孤安帮忙,要提前还它们的精魄,恢复它们的自由身。

三只妖兽那时也知风无尘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无力救助它们被困在百兽林的亲眷。再加上,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它们见风无尘为人老实本分,又善良热心,都很喜欢。三兽便答应了风无尘,还主动提出要帮风无尘一战。

三兽在奔马山一役使出全力立功也着实不小,一役之后,风无尘便履行约定,与三兽分道扬镳,各奔了东西。不曾想,灵儿却说三兽全被人给抓走了。

候涛几人也是一惊,都顾不得拍身上的灰,目不转睛地望向了灵儿。

灵儿揉着耳朵,噘着嘴,不满道:“我本来好吃好喝在那边,好心过来给你报信,却被你收拾了半天,早知道就不来了!”

风无尘见灵儿不似扯谎,更是着急,赶紧道:“回头我让花瑶给你多烤些野味吃!”

灵儿舔了舔嘴唇,欢喜道:“我还要吃上次的‘乌山白云雉’!”

“好!”风无尘早已心急如焚,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灵儿轻咳了一声道:“它们三个都被关在北苍山的兽牢里,那里看守实很严,阵法又多,我根本救不出它们来!”

风无尘面色阴沉,重复了一遍:“北苍山?”眼前突然一亮,“那是天字支首山!”立时便想明白了一切,“好你个风升!这次,新仇旧恨,我一定要跟你算个清楚!”说着就要走,被候涛一把拉住了。

“色狼,不可冲动!”候涛眉头紧锁,“就算真是风升动的手,你也是师出无门,黑风豹眼下可以说跟你没了丝毫的关系!再说,这是不是那风升的阴谋也不好说,说不好,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你自己钻进去呢!”

风无尘紧握双拳,虽然厌烦,却知候涛所言非虚。风升着实不好对付,一来他自己本身就好,二来这又是他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尽在他的一边,就算自己浑身是理也不一定斗得过他,更何况自己正如候涛所说,还是师出无门。这要是硬闯上风升的门去,肯定落不了什么好,更有甚者,还真有可能便是风升的圈套,故意诱自己上门的。

欧阳高酒量不好,眼前早有了重影,直到此时,还是感觉晕晕乎乎的,晃了晃头,还是感觉舌头有些麻,使劲揉了揉脸,道:“敌众我……寡,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风无尘望向了欧阳高,满怀希望道:“你有办法?”

众人也都望向了欧阳高,欧阳高张开嘴,晃了晃身子,众人以为他要边说边比划,却见他“嘭”的一声栽倒到了地上。白书赶忙上前查探,候涛却摇了摇头道:“他姥姥的,不用看了,准是醉倒了!”

风无尘几个一时无语。

候涛又道:“色狼,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羊羔向来主意多,想是他已经有了谋划,等他酒醒,一问便知,你明日还有比试,权且早点休息去吧!”

风无尘虽然心急,却也没有良策,只得跟着众人一起回到那边众人的聚集地去休息。

……

秋风呼啸,夜深露重。

北苍山,半山腰里,一个黑影在一片青皮槐林之外一连结了几个法印,身形一闪,突然消失不见了。再出现时,这个黑影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光线明亮的山洞中,显出了本来面目,是一个白衣黑脸的青年。

山洞很宽敞,热气蒸腾,血腥味刺鼻,让人忍不住要作呕。

黑脸青年深嗅了一口空气,一脸享受的表情,眼光炙热地走向了山洞深处,七拐八绕,走到了一个宽大的石室,六丈见方,正中是一个七八丈围圆的血池,血池冒着热气。风升闭目泡在其中,只露出一个头来。

“啧啧,真是享受!竟然用筑基期六层妖兽的血来补气血!”黑脸青年既羡慕又嫉妒。

“少废话!”风升缓缓睁开眼来,“风齐峰的偷袭怎么样了?”

“被打得落荒而逃!”黑脸青年一脸嘲讽。

“一群废物!”风升双拳一握,血池里血泡翻滚,炸了锅似的。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回头望着黑脸青年道:“风长志那个老东西去要灵石了吗?”

“那是自然,一百万块上品灵石,那些乡巴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黑脸青年翻了个白眼,“那个老东西天不黑便找了一堆长老闹上了代英山,看那架势,估计不达目的,他是不肯罢休了!”

“哼……”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任意妄为忒欺人

第二日,太阳升起,万里无云,依然是个好天气。

风无尘一夜无眠,欧阳高却酣睡一夜,到此时都还没醒,风无尘只得先去战马山参加今日的比试。

战马山所用的擂台比之昨日已经少了一半,不过,山上的人却是有增无减。

甲午擂上的风无尘迎来了他的第二个对手,仙马山天字支的嫡系子弟,风齐立,年纪比风无尘小上一岁,筑基期两层的修为。

风齐立虽然是仙马山的嫡系子弟,但他的地位却也算不得太高,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在第二轮就遇到风无尘。当然,按照管事长老们的打算,他遇到的对手本该是风齐豪。

不过,眼下来看,不管遇到谁,他要想过第二轮都很难。

风齐立在参赛的时候也早已明白自己的处境,再者,昨天在擂台下又见证了风无尘的胜利和风齐豪的惨状,他便彻底打消了要闯过第二轮的一切幻想。

所以,在擂台上,风齐立对风无尘可是相当的客气,先是一口一个“兄长”的对风无尘大肆称赞了一番,然后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嘴里这一口牙的需要和不舍,希望对方不要像对付风齐豪一般,也打得自己满地找牙,最后还不忘谦逊真诚地请求风无尘能够在比赛中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待这么“友善”的对手,风无尘自然不会下狠手,非常豪爽地一口答应了风齐立的提议。

达成一致之后,这两人便开始比试了起来。擂台上,没有恶语相向,没有大放厥词,没有威力绝伦的杀招,有的只是过家家似的比比划划。

擂台上的两人倒是斗得轻松惬意,擂台下比肩接踵的看官们却都很不高兴,尤其是错过了昨天的好戏,想在今天找补回来的那些人,他们今天可是专程到这里来看腥风血雨、满地找牙的,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怎能不让他们失望。

“滚下去!”

哭笑不得的候涛并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泄了自己心中的不满,但他知道这是大家此刻的共同心声。果然不出他所料,此声未落,喝骂声的浪潮便把他给彻底淹没在了其中。

风无尘皱紧了眉头,突然想要为自己的支持者们想做点什么,想要揍风齐立一顿,或者赶紧结束比赛。但是考虑到自己先前的许诺,他又实在拉不下脸,到让他很是犹豫。

风齐立本来还有一点小小的幻想,幻想风无尘突然有什么大的失误,他能趁机以迅雷之势取得胜利,捡个大便宜。现如今却遇到了这个情况,他的这个小幻想也不自觉地烟消云散了,现在的他真怕风无尘顶不住压力,把自己的满嘴牙也给全打掉。

略一犹豫,风齐立便演了一场戏,在和风无尘一记对脚之后,他装作根本无法抵挡的样子,跌跌撞撞地飞到了擂台下的人群里。

最终,风无尘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不过,他却并没能赢得掌声和喝彩声,因为擂台下的看官们对

他的表现很不满、很失望,很多人都嫌他无能,恨不得自己上场去将风齐立给收拾一顿。

对于这个结果,风无尘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声名鹊起也未必是好事,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包袱,牵制自己前进的步伐。

不过,他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比试一结束,便赶忙下了擂台,匆匆下了山。

风无尘跟候涛几人刚上条草山,正好碰见走起路来还兀自摇摇晃晃的欧阳高。风无尘大喜,正要开口发问,一股骇然大力突然凭空出现,一下将他们几个全给砸倒在了地上。砸得几人气血翻涌,都不自禁地吐出几口血来。

几人心中一凛,赶忙翻身起来,待要逃开,半空里陡然出现一个庞大的牢笼,七丈见方,十几丈来高,栏柱皆晶莹透亮,水晶一般,宝光一闪,将几人全都罩在了其中。寒气逼人,刺得人皮肤生疼。

细眼望去,候涛大惊道:“他姥姥的,这栏柱竟全是寒冰……”

“怎么可能……”独孤洋举剑向着一侧的栏杆猛砍了上去,“乒”的一声响,宝剑巨震,虎口发麻,险些脱手,心中更惊。栏杆上溅起一团密密的白晶,空中一收,凝成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嗡”的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空中一兜,斜射向了风无尘。风无尘瞳孔一缩,赶忙掐诀使出烈火弯月刀。三轮火刀应势而起,齐斩向了匕首。

“嘭”的一声大响,火刀、匕首同时溃散,火刀化作漫天火点,匕首则变作了一团水汽。

独孤洋干吞了一口口水,惊道:“还真是寒冰!”

几人面面相觑,均是一脸的惊疑不定,能使出这种手段的,修为至少也是金丹期以上,这是谁要对自己下手?

一念未了,冰笼之外突然传出一声冷哼,几人循声望去,见到一个大肉球,又凝神一望,这才认出这大肉球竟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发须油乎乎地贴在面上,一双小眼睛遮遮掩掩,也不知他是睁是闭。这肉球虽然相貌不怎么样,但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金丹期修士。

肉球声音冰冷:“还有几分本事,就是太嚣张、太阴毒,注定是个早夭的命!”左手微张,右手捏拳,猛然一击,冰笼四周水汽凝结,化作密密麻麻的冰刺,七寸来长,棱角分明,晶莹剔透,如那绚丽的鱼鳞一般。

“这是冰鳞经!”风无尘一下想到了风齐豪,“难道他是风齐豪的父亲?”

想到这里,风无尘不禁心底发虚,仍强装镇定道:“你是谁?为什么对我们下手?”

肉球握了握肉拳,砂锅大小,冷然道:“你这个王八羔子还敢问我为什么,你对齐峰下毒手的时候便该知道有今日!”咬牙切齿,就要下狠手。

风无尘没想到这肉球不是为着风齐豪的事来寻仇,竟是为了风齐峰而来,又细瞧他这长相,还真跟大饼脸极为相似,说不好他便是风齐峰的父亲,风威明。暗骂:“这个死肉球也太护短,太不要脸,我只随便教训那小子一番,他竟这

般胡搅蛮缠!”越想越气,正要破口大骂,却被候涛抢先开了口。

候涛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道:“前辈息怒!只不过是小辈间的小打小闹,前辈万不可下如此狠手!”

“小打小闹?”风威明冷笑,“你这狗头说的倒是轻巧!老夫且问你,小打小闹可会使剧毒?”

“这……”候涛以为风无尘让灵儿用蛊教训了那个大饼脸。另外几人也是一般想法,都望向了风无尘。

“剧毒?”风无尘气得双眼冒火,“你血口喷人!我何曾用过如此卑劣的手段!”

“你这小畜生休要嘴硬!识相的就快点交出解药,如若不然,哼哼,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万箭穿心’!”风威明冷冷地道。

“前辈息怒!”候涛从风无尘的反应已然看出其中大有蹊跷,“其中必有误会,晚辈敢以性命担保,此事定然不是风无尘所为!”

风威明冷哼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的性命值几个鸟钱?”

“你……”风无尘见候涛为自己出头反受辱,忍无可忍,就要出言回击,却被候涛扯住衣袖拉到了一边。

候涛面不改色地道:“前辈所言甚是,我的小命却是不值几个钱,可贵公子的命倒是值不少钱!”

“你敢威胁我?”风威明上前一步,冰牢中所有的冰刺“嗡嗡”急震。

候涛有些发慌,赶忙道:“晚辈不敢!只是忧心风公子的贵体!前辈寻上我们,想必贵公子的毒并不好解,虽不是我们下的毒,我们倒愿意一试,尽上我们的绵薄之力!”

“好一张巧嘴!”风威明语气冰冷,“解不了峰儿的毒,我让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风威明掐了个诀,冰牢华光一闪,风无尘几人感觉眼前一黑,再出现光亮时,几人已经到了一栋宽敞明亮的房舍之中。房舍之中摆放着琳琅满的奇珍异宝目,布置得极为精美豪奢,一众侍女皆是明眸皓齿的妙龄少女,身着华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来往忙碌。只是,这华丽的房舍之中却有一股极为刺鼻的臭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风威明喝退侍女,回过头向着冰笼,冷冷道:“你们几个小子谁去解毒?”

“我去试试!”欧阳高向前一步。

“我陪你一起去!”风无尘赶忙跟上。

风威明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大手一招,冰笼底端出现了一个小洞,只能趴着才能钻出去。显然,风威明是有意羞辱他两人,要让他两人钻“狗洞”出来。

风无尘两眼能喷出火来,眼见欧阳高上前一步,就要俯身,他赶忙伸手拉住了后者。就是死也不能好友为着自己受此大辱!

“你这……”风无尘张口就要大骂,后面候涛却绕过他两人抢先钻了出去,接着,白书和独孤洋两人也都钻了出去。

风无尘一时哑然,热泪滚滚而下!

今日之辱,来日我定当百倍千倍奉还!

。妙书屋

第二百六十六章 热血翻腾红铃怒

风威明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候涛几人一个个从“狗洞”钻出来,又望着风无尘大笑道:“不长眼的狗东西该你了!”

风无尘一边憋着两眼泪水,一边闷着一腔的怒气,双手越握越紧,手掌都被掐出了血,又听死肉球如此言论,陡然想起自己失去灵脉被风佐一伙儿欺负的场景,只感觉四周全是指指点点与嘲笑喝骂之声,怨怒之气狂涌,瞬时便将其淹没,右手食指剧痛,火烧火燎一般。

“啊……”风无尘大声嘶吼,面目狰狞的像上古凶兽一般。

候涛几人大惊,风威明冷冷发笑。

“叮叮铃铃”几声脆响,三个铃铛突然从储物袋中钻出,盘在风无尘的头顶不停地打转,一圈接着一圈,越转越急,越来越红艳,风无尘的右手食指也愈发疼得难以忍受。

候涛几人立时脸色煞白,从小到大所有不开心的事一股脑全都涌上了心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胸中的怒火噌噌直冒,眼睛瞬时血红一片,怒气冲冲地取出法器,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眼前的一切,无论是人和物,全都给统统毁灭殆尽。

风威明心中的怨怒也被勾起,亏得他修为不凡,略一失神便恢复了过来,见候涛几人已经疯也似的砸向了他满屋的宝贝,赶忙施展冰鳞经,凝结冰笼,将几人全给罩住了。又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风无尘,后者双眼通红,一脸的嗜血,仿若地府里的厉鬼,暗道:“这个狗东西太邪门,让老夫都心底发憷,不能养虎为患,先废了他的修为再说!”

风威明右手一张,冰笼四周冰刺陡生,密密麻麻,足有上千根,猛然握紧手掌,所有的冰刺一闪消失在了原地,流星一般射向了风无尘。风无尘仿若不知,转头望向了风威明,眼神沧桑、冰冷,仿若能看穿一切,杀尽所有。风威明心头一紧,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又惊又怒,突然改了主意,定要将风无尘先杀之而后快。左掌一挥,密密麻麻的冰刺倏忽杀到,眼看就要将风无尘给扎成一个马蜂窝。

……

风长志满面堆着笑,与一众人一起下了代英山,一想到风长威刚刚的模样他就想笑。强忍笑意,向着众人团团抱拳道:“今日多谢众位兄长帮衬!请随小弟‘飞鱼楼’一聚,小弟另有答谢!”

众人客气道:“长志兄此言就见外了!我们玄字支的人可不是他们风长威能够任意欺凌的!”

风长志笑得合不拢嘴,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今日他如愿从铁公鸡手里要回了那一百万块上品灵石,既得了一大笔横财,又出了胸中的这口恶气,着实解恨!不过,要回这笔灵石,也着实费了不少的周折。

虽然身边这些人此时话说的好听,可在代英山上刚遇到风长威的老子风林实的时候,他们都成了哑巴,一个敢吭声的都没有!眼看就要铩羽而归,亏得风林荣及时出现,当众训斥了风长威一番,说他言而无信,辱没了黄字支声誉。

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来风林实这是在指桑

骂槐,明里是说风长威,暗里说的却是风林实。有了风林荣的撑腰,众人立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开始数落风长威的不是,新仇旧恨,种种不是一并说了出来,将风长威骂的是狗血喷头,其中还要数黄字支的人骂的更狠。

风林荣父子两个又羞又怒,却理亏在先不好发作,又受众人里外围攻,无可奈何,只得忍痛交出灵石来。

风长志一行人说说笑笑就要转过地隆山去往飞鱼楼,山后突然转出一个青年,正是风齐柳。

风齐柳拦住风长志,望了一眼众人,有些为难道:“前辈留步!能否借一步说话?”

风长志认得风齐柳,知他和风无尘来往甚密,笑着点了点头,随着他来到了一株古树之后。

风齐柳迫不及待地道:“前辈,不好了!风无尘被风威明抓到了‘盈江山’!恐有性命之忧!”

风长志惊怒交加:“他敢!”话音未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长空里传出一个声音:“失陪,众位见谅,小弟要去盈江山找风威明算账!还有愿意帮衬小弟的,请随后赶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动身的。这风威明与那风长威不同,一来他也是玄字支的长老,二来他老子,风长啸在玄字支正如日中天,一呼百应,远不是风林实那一对“破鼓”父子所能比!他们可不想为了风长威而得罪风长啸。

……

盈江山,豪舍之内。

密密麻麻的冰刺四面向着风无尘射去,然而,就在冰刺距风无尘尺许远时,三颗红铃同时“叮铃”一声,突然大放红光,浓若实质,将风无尘护在了其中。所有触到红光的冰刺立时定住了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呲呲”作响,仿若遇到了烈火一般。

风威明撩开眼前的乱发,努力睁大双眼,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杀风无尘之心却更加坚决,右手一托,一杆蓝色钢叉出现在了手中,六尺来长,顶端一个狰狞的虎头吐出三根寒光流转的长齿,底端是一支毒蜂伸出的长刺,蚂蚁大小的符文布满整杆钢叉,密密麻麻,首尾相接,连成一个奇妙的图案。

另一边,转眼间,大半冰刺已经融成了水珠。伴随着滴滴哒哒的落水声,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猛然从铃铛之中涌出,铺天盖地涌向四周。

风威明胸腔发堵,心慌难安,连手里的钢叉一时都忘了催动了。候涛几人双眼更红,不要命地狂砸冰笼,双手震得都是血也丝毫不顾。

风无尘狞笑出声,声音冰冷毒辣,不带一点活气,仿佛来自九幽之下。风威明忽然回过神来,全力将钢叉甩了出去。钢叉脱手,陡然没了形迹,再现形时,已经出现在了风无尘的身后,直插向了风无尘的后心。

……

盈江山。

风长志凌空而立,全身衣衫鼓起,望着地下的楼房,双眼能喷出火来,猛然一拳狠狠砸了下去。半空里,灵力激荡,凝结成一个巨大的拳影,骇然砸向了下去

。卷起阵阵怪风,将院子周遭大半的参天古树都给吹折了。

巨拳势不可挡,眼看就要砸上那屋顶。屋顶之上却突然荡起一阵灵波,只一触,便将巨拳给弹飞了去。

风长志皱紧眉头,冷冷道:“竟然还有阵法封护!”右手一招,一把寒光闪闪的圆月弯刀凭空出现,一挥手,弯刀急转,飞也似地斩了下去。

便在此时,远处突然蹿出一道宝光,“嘭”的一声击在了弯刀之上,弯刀与宝光同时飞退,激起阵阵罡风,满山间呼啸作响。

“谁敢在我盈江山撒野!”话音未落,风长志对面显出一个长发长须的老头。

风长志望到来人,双目喷火,怒声道:“风长啸,你来的正好!你的儿子抓了我的孙子,你说该怎么办?”

风长啸半眯双眼,冷冷回击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风长志!怎么,想故地重游?此处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早已是我儿的府邸了!哈哈……”

先前,风长志在仙马山时,便住在这盈江山,府邸正是脚下这片,如今却被风威明给占了。而风长志和风长啸两人虽然同住在盈江山,却素来不合,以前不管是地位还是修为,风长志都要高过风长啸,风长啸与风长志相斗,从来没讨过一点好,受尽了气。

后来,风长志落难,风长啸自然不愿放过羞辱风长志的机会,风长啸当年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终于将风长志的宅子给要了过来,让他儿子住在了里面。一来这块地方乃是风水宝地,位置着实不错,二来还可以借机羞辱风长志,一举两得。

自那以后,风长志即便有机会进入仙马山,却从未再踏足这盈江山一步。

风长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喝道:“你这猖狂的老匹夫休逞口舌之利!快点放了无尘,他要是少了一根毫毛,老头我定饶不了你!”

“老东西,我好怕你,你的修为比我高太多了,我可打不过你!”风长啸阴阳怪气地说着反话。

“找死!”风长志手一招,弯刀斩向了风长啸,风长啸冷哼一声,掐了个法印,飞剑在他的头顶打了个转,直迎了上去。

……

房舍之内。

“叮”的一声响,钢叉顶端的虎头没入红光之中,三根寒齿距风无尘不过三寸之遥,却也再难近分毫,三颗红铃也陡然凝在了风无尘的头顶,难以转动。显是钢叉与红铃正在暗中斗法。

风威明眉头紧皱,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野生野长的野小子竟会跟自己斗到这个地步,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以后在仙马山还怎么立足?越想越憋屈,用力一转右掌,钢叉转动了起来,搅动红光向着风无尘慢慢逼近。

风无尘头顶的三颗铃铛剧烈摇晃,看起来依然不支,不消片刻,他便会被钢叉给插个透心凉。可他却依然丝毫不惧,依旧冷冷地盯着风威明,连头也不回,全然不将背后的钢叉当成一回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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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心生魔根埋祸种

房舍之内。

风威明被盯得头皮发麻,又气又恼,暗骂:“去死吧混账东西!”又多使了几分灵力,钢叉猛转一圈,铃铛巨震,红光摇曳,眼见风无尘就要成为叉下之鬼。便在此时,风无尘突然咬破右手的食指,指尖涌出一滴血来,不是红色,乃是纯黑之色,砚台一般。向着空中一弹,分成三小滴,分别射向了三颗铃铛。

“叮叮铃铃”三颗铃铛发出了欢快的脆响声,正要大展凶威的钢叉陡然停了下来,虽近在咫尺,却也再难动分毫。

风威明双手掐诀,又要施展狠招。又是一阵脆响,钢叉竟被一点点逼退了出来。风无尘将食指举到唇前,一脸贪婪地望着慢慢渗出的血滴,只感觉这才是世间无与伦比的美味,伸出舌头就要去品尝。

“不要……”

风无尘也不知这是哪里传出的声音,只感觉无比讨厌,全然不理,依然自顾自地舔了一下自己的食指,闭上眼,一脸的享受。豁然睁开眼,死死地盯着风威明,舔了舔上唇道:“肥猪,把你的血都献出来吧!”

话音未落,指尖倏地抽出一根红绳来,空中一晃,射向了风威明。风威明虽然不知此为何物,但打心底里怕得要命,抽身便逃。逃得两步,却觉腿上一冷,全身立时便没了多少力气。回过头来,却见自己的腿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小截红绳。红绳细软,似乎轻轻一挣便断。然而,任凭他怎么用力,这红绳都是丝毫不动。

……

阳首山山巅,一间檀香缭绕的静室之中。

风家家主风长宁与一个中年女子对坐红玉长几两侧,这女子皮肤白净光润,宛如不带一点瑕疵的羊脂白玉,凤眼柳眉,樱口俏鼻,一对眸子黑白分明,眼光清澈深邃,宛如一潭望不见底的清水,姿色绝佳,气势不凡。

风长宁端起一杯香茗,含笑道:“百谷主请用茶!”

“长宁兄长客气了!”中年女子端起茶杯,语气谦逊轻柔,如那三月春风,“兄长直呼小妹‘美凤’就是了!”

“小可怎敢造……”风长宁的“次”字还未出口,突然握了握自己的左手,左手无名指上一枚黑色的钢戒隐隐有光芒闪烁,起身行礼,“百谷主见谅!小可有急事要处理一二!”

百美凤盈盈一笑道:“兄长自忙就是!”

“青儿,好好招呼贵客!”说着话,风长宁出了房门,身形陡然消失不见了。

……

盈江山,房舍之内。

风威明左右挣扎不过,不禁大惊失色,赶忙运转玄功,可全身的灵力却突然失去了控制,任他怎么折腾都难控制一缕,再回过头来,只见风无尘大笑了起来,看起来很开心,却让人心底发颤,风威明既惊惧又后悔,千不该万不该,真不该惹了他!

“过来吧!”风无尘狞笑着用力一拽,将风威明从“狗洞”里倒拽进了冰笼之中,一脚踩在了他的肥脸之上,取出一把牛角尖刀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吓得风威明直哆嗦。

“你……你想干什么?”风威明亡魂大冒。

“血!给我血!”风无尘状若疯狂,举刀就要去割风威明的喉咙。

……

房舍之外。

风长志与风长啸两人激斗正酣,四下里无数双眼睛目不转睛地观战。

“住手!”

长空里传出一声轻喝,风长志和风长啸同时收了手,四周的眼睛赶忙都躲了起来。

房舍之内,正要动手的风无尘,心底突然响起一声冷哼,接着,他的身体一晃瘫倒在了地上,红绳收进了指中,红铃钻进了怀中。候涛几人眼中血色褪去,茫然地望了望全身的血,只感觉天旋地转,心中烦恶,四肢无力,摇了一摇,也都昏倒在了地上。

风威明死里逃生,后怕不已,略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站起身,伸手招来钢叉狠狠地刺向了风无尘的心窝。

“当”的一声响,虚空一阵扭曲,风长宁显出身来,伸手一弹,将风威明手里的钢叉给震飞了去,冷冷道:“刚刚是你搞的鬼?”

房舍之外,风长啸见家主以迅雷之势破开封门阵,进到房中,唯恐风威明那里出什么乱子,赶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风长志心忧风无尘,也赶紧跟了进去。风长啸瞪了风长志一眼,想要拦阻,却怕再次惹怒家主,又放心不下风威明,只得作罢。

房中,风威明见到风长宁,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畏畏缩缩地赶紧向风长宁行礼。

“快说!”风长宁一脸肃杀之气。

风威明见风长宁亲自救了风无尘的性命,又黑着脸对自己狠斥,以为他是为着自己以大欺小,要害人的性命而发怒,一时紧张,没想好怎么言语,正在忐忑,望到父亲赶了进来,向风长宁行礼,心中略宽,赶忙道:“家主容禀!”手指风无尘,“家主有所不知,这小子竟然暗向犬子齐峰下巨毒,左右不得解,可怜小儿受尽折磨不得救,我这才被逼无奈,好言将他们几个给请了来……”

“放屁!”风长志伸掌震碎冰笼,一把将风无尘抱在了怀中,盛怒暴喝,“风威明,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一边为风无尘把脉,一边查看风无尘的伤势。

风长啸环视四周,怒瞪了风威明一眼,暗骂:“你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就不知道掩盖一二,还被家主给抓了个现行,实在可恨!”弄得自己也是一时没什么主意,只得硬着头皮道:“家主息怒!这个恶毒野小子着实心狠,你是没见齐峰那个可怜样,眼看现在是只有出的……”

“闭嘴!”风长宁厌烦无比地喝住了风长啸,冷冷地望着风威明,“你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风威明打心底里怕这位家主,这位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行事却向来狠辣,在仙马山不怕他的人还真少。不由脸色煞白,全身冒冷汗,一脸无助地望向了风长啸。

风长啸也很少见风长宁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也没太好的主意,只得以退为进,冷脸向着风威明道:“家主问话

,还不从实招来!”

风威明硬着头皮道:“为着齐峰的性命,我一时心急,”指着风无尘,“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施展魔功,”声音突然低了不少,“我都险些命丧在他的手下……”声若蚊鸣,几不可闻。

“什么?”风长宁和风长志同时开口,只是表情和语气却截然不同,风长宁一脸惊疑,风长志满面不屑,两人尴尬相视。

风长志愤然道:“休听他胡言乱语,无尘在碧仙院学艺,拜师独孤安长老,试问,他若是会魔功,独孤长老怎可能收他为徒?”指着风威明,“定是他不知做了什么鬼,故意扯东扯西诬赖好人!”

风长宁盯着风无尘,双目神光熠熠,似乎能将万物看透,上上下下将风无尘打量了好几遍,又转头望向了房子四周,转身走到了里间,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墙边的置物架上,置物架七层高,摆放着各色珍稀古玩,几步走到架子前,推开一个琉璃花瓶,探手轻轻敲了敲后壁,声音沉闷,不像是有什么暗格。转过身来,又看向了别处。

风威明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转眼却见风长宁又走到了他的身前,指着置物架,冷冷道:“去打开那边的机关!”

风威明心惊肉跳,装傻开口道:“并没什么机关!”

“还不说实话!”风长宁眉头一挑,一掌拍了出去,“嘭”的一声,置物架连同上面摆放的物件全都化成了飞灰,后壁上宝光闪了几闪,猝然熄灭,墙壁随之轰然倒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桀桀……”

山洞里一阵怪响,突然闪出一个厉鬼,红毛黑面,獠牙交错,面目极是狰狞。风长宁一抖衣袖,袖筒里飞出一个卷轴,卷轴打开寸许,宝光一闪,那厉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被收进了卷轴之中。

“好一只红毛山鬼!”风长宁冷冷道。

“你这个混账东西!”风长啸抢上前去,一巴掌将风威明给抽飞了出去。一半是给风长宁看,一半是他动了真怒,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喜爱胡闹,却不曾想竟然肆意妄为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在这盈江山上养起了鬼。

风长志喂了风无尘几粒丹药,冷哼一声,起身到了候涛几人跟前,挨个为这几人把脉疗伤。

“里面还有什么?”风长宁厉声喝道。

“还有一只腹鬼……”风威明从地上慢慢爬起,既不敢看风长宁,又不敢看风长啸。

风长啸冲上前去,还想动手,风长宁摆了摆手,示意他停手,死死地盯着风威明道:“就这些?还有什么邪物都速速招来,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风威明咬了咬牙道:“暗格里还有一根‘御鬼尺’。”

“快取出来!”风长宁有些迫不及待。

风威明赶忙走进山洞,不一时,拿着一根煞气逼人的黑尺从里面走了出来。风长宁劈手夺了过来,冷冷道:“回来再找你算账!”

话音未落,风长宁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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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雪纷飞送火炭

风长志早知风长宁不可能是为着自己的事而来,可及至见到他走得这般干净利索,竟不拖一点泥带一点水,还是感觉有些出乎意料。冷冷扫过风长啸和风威明两个,自知再不走也落不下什么好。再加上,风无尘几个虽都没什么重伤,但都有些怪异,自己救了半天,还是没能叫醒一个来,眼下,需要尽快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为他们调理一番才是。一招手,托起风无尘几个,向着风威明冷喝一声:“让开!”

风威明心乱如麻,脑中一团浆糊,想都没想,便给风长志让出了路,风长志带着风无尘几人就要出门,却见风长啸突然挡住了几人的去路,冷喝一声:“要往哪里去!”

风长志针锋相对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管!”

风长啸冷哼一声道:“这些年修为没长,脾气倒是一点没小!”眼一瞪,发起了狠,“今日,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去不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风长志手一招,轻轻将风无尘几人放到身后,摆开袖子,就要跟风长啸大战一场。

风长啸满面奸笑,阴恻恻地道:“对付你这只老狗,老子有的是办法!”向着风威明大喝一声:“风威明还发什么愣,这只老狗胆敢动手,直接诛杀了那几个黄毛小儿!”

风威明回过神来,答了一声:“是!”

“你敢!”风长志勃然大怒。

“敢不敢,你尽可以试试!”风长啸面目阴翳。

风长志投鼠忌器,怒喝道:“你这老狗,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交出救峰儿的解药,再拿出五十万块上品灵石,老夫便放你们几个走,如若峰儿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得陪葬!”风长啸杀气腾腾地道。

“放屁!”风长志怒极,“你这老狗耳朵里是不是塞了驴毛,老子早就说过,我们没有下毒,更没有解药!对付那种酒囊饭袋,还用得着下毒?还有,你这老狗是不是穷疯了,凭什么找老子要钱?”

风长啸似乎更气,吹胡子瞪眼道:“混账!休要抵赖!你家小野狗下毒,害得齐峰不能参加比试,老夫打点的五十万块上品灵石全打了水漂,这钱你不赔谁赔?”

风长志听他有此一说,既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那我们就出去找旁人评评理,让人说一说,这钱到底是不是该我赔!”

风长啸一时心急,才将这事全抖了出来,他哪里敢拿出去乱说,自不肯出去,只道:“不需旁人评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亘古不变,休多废话,赶紧从来!”抬手祭出飞剑,“如若不依,便拿命来!”

“从前老子不怕你,今时老子自也不惧你分毫!”风长志招出圆月弯刀。

两人拉开架势就要动手,只是谁都没有先出手,僵持在了那里。

便在此时,房舍之外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两位老兄请听小老儿一言,且息怒火,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

风长志两人同时望向门口,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满面堆笑,大步走了过来。风长啸认出来人正是彩林院院首王羽寂,招呼道:“王院首驾临,有失远迎,只是不知王院首怎么有空来到蔽府!”

王羽寂态度谦逊,躬身行礼道:“长啸长老客气了!小老儿听闻府中齐峰公子中了剧毒,百药难解,小老儿不才,略通些岐黄之术,愿意献丑试上一试,尽上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风长啸瞪了风长志一眼,赶忙收了飞剑,向王羽寂还礼道:“那就有劳王院首了!”一边引着王羽寂往里走,一边给风威明使了个眼色。风威明会意,赶忙堵住门口。

风长志怒喝:“凭你也想拦下我吗?”

风威明冷笑:“我自然拦不下你,你走我也不拦着,只是他们几个,哼哼……”

“你找死!先前的帐老子还没跟你算,正好你送上门来,那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手掌一挥,圆月弯刀斩了出去。

风威明只是躲闪,也不硬抗。风长志立在地上也不敢追出去,唯恐有人对风无尘几个突下杀手。

另一边,风长啸打开风齐峰卧房的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风长啸都感觉甚是恶心,不由皱了皱眉头。王羽寂随着风长啸来到卧榻旁,只见床铺里裹着一堆烂肉一样的东西,臭气熏天。

原来,这堆“烂臭肉”正是风齐峰。今日天亮没多久,正在他净面准备参加比试的时候,他的大饼脸突然开始溃烂,钻心的疼,不消片刻便溃烂了大半,眼睛鼻子都被翻出的臭肉遮盖,没了人样,而他也晕倒了去,怎么都叫不醒。

风威明大惊,到处请医,仙马山所有厉害的丹师都请了个遍,却没一人能治。赶忙聚齐往日里跟着风齐峰厮混的那几人。一问才知,原来昨日里风无尘扇了风齐峰好几个大嘴巴子,惊怒交加,当时便认定是风无尘下的毒,这就有了之前的事情。

王羽寂把了把风齐峰的脉,又翻开他的舌头看了半晌,沉吟一会儿,道:“齐峰公子这毒着实稀奇,钻骨侵髓,遇肿而发,凡肿必烂,又暗消神魂,实在厉害,绝非凡品,非大世家所能有,小老儿还是生平头一次见!”

风长啸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叹道:“山上几位成名丹师也是这般说!不知王院首可有什么良策?”

王羽寂拱手拜了拜,歉然道:“长啸长老恕罪!是小老儿狂妄了,自以为医术精湛,却对此剧毒全然束手无策!”

风长啸神色有些黯然,暗想:“风长志那只老狗死活不松口,看起来不似作伪,要如王羽寂所言,这毒他还真拿不出手!那到底又是谁对齐峰下了毒?齐峰真的没救了吗?”,边想边向王羽寂还礼道:“王院首言重了!院首不辞辛劳为齐峰诊脉,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院首这边走!”

王羽寂叹口气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脚,面有难言之色。

“王院首可有话说,但说无妨!”

王羽寂有些迟疑道:“小老儿早年出游,有幸见到一位奇人解世间奇毒,他只用一只小小的蛊虫,便将一众成名丹师皆不能解的剧毒轻而易举地给解了!”

“这么说,他是一位蛊师了!老夫也听闻巫蛊之术玄妙非常,只是,蛊师都隐居于荒凉险恶的‘百虫疆’,轻易不肯入世,前几年又听说百虫疆那里也不太平,血案频发,伤亡不少,如今这蛊师比六条腿的青蛙都难找!一时间又去哪里去找!”风长啸又多了几分惆怅。

“长啸长老莫急!”王羽寂宽慰道,“现成的蛊师,小老儿便识的一位,只是,怕她不肯来!”

风长啸面上涌现几分喜色,急切道:“太好了!他现在哪里?无论他要多少灵石我也要把他请来!”

王羽寂摇了摇头,道:“恐怕不是灵石所能为,小老儿说的这蛊师不是旁人,正是跟着风无尘的小姑娘!”

一时间,风长啸的面色好看了起来,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绿,兀自犯起了难。

王羽寂轻吐一口气,开口道:“小老儿有句话不知当讲否?”

风长啸赶忙道:“王院首快快请讲!王院首如若有办法救得小孙性命,老夫自当重谢!”

“长啸长老言重了!”王羽寂道,“如若说得不中长老之意,还望长老见谅!依小老儿愚见,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为齐峰公子解毒!而且,对齐峰公子下毒的并不一定是风无尘……”

风长啸抬眼细瞧王羽寂,暗想:“这个老东西果然是来为野小子说情来了,看来传闻不假,他果然跟那小子关系匪浅。老夫倒要看看这个老东西嘴里能吐出什么来!”

王羽寂接着道:“一来,如果真是风无尘,这毒下的也太过明目张胆,于常理不合;二来,这毒并非凡品,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的出来的,量他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倒不如放了他,施展点怀柔手段,让他教那小姑娘过来解毒!”

风长啸一番听下来,觉得王羽寂所言也在理,是那野小子下的毒也罢,不是也罢,眼下当务之急确实是该尽快为齐峰解毒,但有怨恨以后再跟他们慢慢算。一念及此,脸上堆上笑道:“还得有劳王院首从中说合了!”

“这个好说!小老儿跟风无尘倒有几分交情!”王羽寂谦逊道。

说着话,两人来到厅上,风长志跟风威明两个一里一外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斗着,门窗,连同前墙都已是一片稀烂。

“住手!”风长啸断喝一声。

这边两人停下手来,风威明闪身回到厅上,都望向了风长啸,看他有何话说。

风长啸却不说话,一旁的王羽寂满脸堆笑,走到众人中间,开口道:“长志老兄,且息怒火,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救治这几个小友!小老儿有几枚丹药倒是对这几位小友的症!”

风长志听风无尘提起过王羽寂,十分感恩他那日仗义出手救护风无尘,如今听他言论又是善言,更是感激,抱拳道:“王院首大恩,定当重谢!”

“老兄此言就见外了!小老儿与无尘公子也算是忘年交了,略尽薄力也是应该的!”说着,王羽寂取出一个玉瓶,打开来,丹香四溢,让人不禁精神一震。倒出几枚,托在风长志的面前让他看了看。

风长志望了一望,见丹药并没什么问题,赶忙抬手请王羽寂出手医治风无尘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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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恶人还需恶法医

四下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没有一点声音,风无尘紧闭双眼,坠落深渊,一直往下,怎么也到不了底,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任他怎么用力都睁不开眼,也止不住下坠之势,无论如何喊叫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风无尘既是恐慌,又有几分安耐不住的狂热。恐慌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一直提着的心才能放下。狂热的是感觉突然间自己就没了任何的束缚,也再不用受一点窝囊气,凡事全由自己做主,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感觉很熟悉,又想不起是谁,“无尘,无尘……”一遍遍的轻声呼唤,不厌其烦。用力去想“无尘”是什么,猛可响起自己便是风无尘,又认出那声音便是老祖的,所有的记忆一股脑全涌上了他的心头,陡然睁开眼来。

黑暗中出现了光亮,有了人影、什物,全都渐渐清晰,风长志出现在了风无尘的面前。

“老祖……”风无尘要起身,全身火辣辣的疼,才然起到一半,又瘫坐了下去。

“你先好好休息!”风长志轻轻拍了拍风无尘的肩。

风无尘转眼看过,发现自己还在风威明的房中,只是又多出了两个老头,一个是王羽寂,另一个没见过,想来应该便是风长啸。又见候涛几人全都紧闭双眼躺在地上,不由担心,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风长志制止了。

风长志温声安慰道:“你放心好了,他们也都没什么大碍,也都服下了王院首的丹药,马上便会醒来!”

风长啸早已不耐,给王羽寂使了个眼色,催他赶紧让风无尘找那可以解他孙儿毒之人。

王羽寂堆着笑,上前一步,走到风无尘的跟前,俯下身,轻声道:“小友,你现在感觉如何?”

风无尘从老祖口中听出自己能这么快醒来,乃是服了王羽寂丹药的缘故,对他甚是感激,赶忙道:“诚仰王院首大恩,小子已经感觉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王羽寂点了点头,“小友,小老儿有一事与你相商!眼下,小友与长啸长老间有些误会,而齐峰公子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小老儿恳请小友能不计前嫌,让那个蛊师丫头给齐峰公子试着解毒,一来救人一命,二来等齐峰公子醒来,道出中毒原委,也自然能消除误会,还小友一个清白!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这……”风无尘望向了风长志。

风长志摆了摆手,道:“不必问我,自己决定就好!”

风无尘想了一回,道:“好,我这就想法让她过来。”

“小友爽快!小老儿先替齐峰公子谢过小友了!”

然后,风无尘便在老祖的搀扶下走到房子一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忙活了起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红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只八眼小虫,绿油油的,长的跟蜘蛛似的。赶忙掐了个诀,拍在了蜘蛛的身上,蜘蛛身上绿光闪了几闪,接着便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风无尘皱眉,接着又一连拍了四五个法印,结果还是一样。紧皱眉头,又取出一块玉牌,拈指在上面飞快地点了几下。待得玉牌显出一行娟秀的字迹来,赶忙以手做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来。然后,便盘腿静静地打起了坐。

另一边,风长啸父子见风无尘一个人在角落里捣鼓了一会儿,接着便没了一点反应,两人既是焦躁又是气恼。风长啸十分不耐烦,几次要发难,都被一边的王羽寂用眼神给拦住了。

等了好久,候涛几人纷纷醒转,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四周,风长志温声安慰了几句,几人也都开始安心打坐修养。

风长啸实在忍无可忍,王羽寂拦也拦不住,迈步向前就要咆哮。便在此时,门口突然轻声快步跑来一个小厮,纳头长拜。

风长啸冷瞥了一眼,转口道:“什么事?”

“外面风齐柳带着两个女子和一个小姑娘,说是有要事进来!”小厮声音轻柔不带一点棱角。

“还不快把她们带进来!”风长啸喝道。小厮一溜烟跑了出去,风无尘睁开眼,立起了身,望向了门外。不一时,那小厮便带着风齐柳、风玉儿、花瑶和灵儿来到了门前。

见到几人一起前来,风无尘微微有些吃惊,他用“十里同言玉”只说让玉儿把灵儿带到盈江山上风威明的宅子处,不知风齐柳和花瑶怎么也跟了来,风齐柳来倒好理解,带路认人都少不了他,来了也是一大助力,这花瑶怎么也跟了来?玉儿明知老祖十分看不上花瑶,再说她自己不也十分讨厌花瑶吗?

风齐柳几人走进厅堂,风玉儿似是看出了风无尘心中的疑惑,到他跟前时,小声道:“没有花瑶,我们根本就没处寻灵儿!”

望了一眼灵儿手中的烤野鸡,风无尘立时释然。心中有气,暗骂:“这小丫头眼里就只有吃,我用她给的蛊虫叫了她半天,她理都不理,随便一只烤鸡就让她乖乖就范,实在是气人!”沉着脸走到灵儿跟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耳朵。

“痛、痛……”灵儿倒抽冷气。

风无尘小声嗔斥道:“我用你给的‘八眼蜘蛛’叫了半天,你这丫头怎么理都不理?”

灵儿抬手大力挣脱开来,一边揉耳朵,一边白了风无尘一眼道:“什么八眼蜘蛛,他明明叫‘目小八’!你叫我的时候,不巧我身上的‘目小九’睡着了!”

“你……”风无尘既好气又无奈。

……

阳首山后山,万丈深渊,终年缭绕着浓浓的瘴气,飞禽走兽皆不能活,又是仙马山的禁地,四下里有大阵护持,人迹不至。成日里没有一点活物的声音,宛如地狱一般。

突然间,一道黑影半空里一闪,落到了大阵之上,阵上灵光一闪,没有任何的阻拦,便钻进了大阵之中。丝毫不畏浓重的瘴气,又闪身钻了进去。不一时,便到了深渊底部,毫不停留,在一块漆黑的大石上一点,便消失不见了。

……

盈江山,风长啸不耐烦

,又冲王羽寂使了个眼色,王羽寂赶忙催促风无尘。风无尘只得拉着灵儿去给风齐峰医治,灵儿倒也爽快,一口气喂风齐峰吃了好几把各种各样的小虫子,看得风长啸和风威明父子两脸铁青,拦也不是,不拦要不是,一时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风无尘刚开始还挺乐,等灵儿几大捧喂下去之后,他又开始担心了起来,这块烂肉要是被灵儿的虫子给喂死,风长啸父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那可就麻烦了……

……

阳首山禁地,黑影再次显出身形,已经身处一间极为宽阔的石室之中。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瘴气,四壁光滑如玉,嵌满了宝珠,将里面照的有如白昼一般。黑影也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风家家主风长宁。

风长宁径直走到了石壁之下,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左手无名指上带着的钢戒。石壁轻颤,起了一层波纹,风长宁一步跨出,直接没进了石壁之中,石壁恢复原样。不一时,石壁又是一颤,风长宁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石壁之中隐隐传出一声愤怒的兽吼。

……

盈江山。

风威明既恶心又担忧,轻声埋怨道:“你这小丫头只是不停地喂他吃虫子,到底顶不顶事?”

风长啸皱紧了眉头,专等灵儿说话。灵儿却一句话不说,依然笑嘻嘻地只顾往风齐峰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一阵乱塞。

风威明本来没打算发火,可就这么被这姑娘晾着,他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怒火,喝道:“你这丫头太过……”

话未说完,只见风齐峰猛可坐了起来,风威明马上转气为喜,硬是把后面的话全都一口吞到了腹中,赶忙道:“峰儿,你……”

未及多言,风齐峰“哇”的一声吐了起来,一团团的虫子从他的口里、鼻子里乎乎往外涌,场面甚是壮观。风玉儿远远地瞥了一眼,直觉胃里翻江倒海,赶忙跑了出去。风无尘也赶忙别过了头。

风齐峰大吐了一回,又紧闭双眼仰躺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风长啸父子起怒,风长啸大喝一声:“你这丫头是故意来捣乱的吧!”举起掌来就要动手。

便在此时,房中突然起了一阵风,风起处猛然显出一个人来,正是风长宁。风长宁黑着脸扫视四周,目光落到王羽寂的身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王羽寂赶忙行礼,一拜到地:“小老儿见过风家主!”

“王院首太过客气了!”风长宁虚空抬了抬手,一股柔浪轻轻将王羽寂托起,“在下有些事要处理,不能相陪,请王院首见谅!”

“小老儿怎敢!家主自忙就是!”王羽寂还要拜,却被气浪托住。

风长宁望着风威明,厉声道:“你跟我过来!”

风威明面上青红一片,望了望风长啸,后者暗暗点了点头,只得忐忑地跟在了风长宁的身后。

风威明刚走没多久,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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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此间烦恼之事多

将近天黑,风无尘一众人才终于下了盈江山。

风长啸之所以没有继续纠缠,一来,风威明一走,己方势力大减;二来,风齐峰好赖也是醒转了过来;三来,王羽寂有意无意在袒护风无尘;四来,他心中也挂念着风威明,心绪有些不宁。故而,继续发难的心便慢了。

回到青玉河边,风无尘几人各自散了,忙活了一日,可是把他们给累坏了,皆想直接扎到床上再也不要起来了!

这边,风无尘刚刚回到自己的小破窝,才一猛子扎进被褥里,刚刚闭上眼,权作房门的破木板便响起了一阵“当当”的敲门声。本待不理,可破窝棚一阵摇晃,窝顶上扑簌簌掉下一团团灰尘和碎木屑来,落了他一脸都是,还吸到了鼻孔里,不由边咳嗽边打喷嚏,又猛想起前车之鉴,心中暗骂一番,无奈翻身而起,愤然打开门来,正要开门大骂,却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霖儿。心中怒气登时全跑到了地底去,赶忙将韩霖儿让到了破窝之中,见韩霖儿四下打量,不由红了面皮。

扫视一圈,韩霖儿细细打量起风无尘,关怀道:“无尘哥哥,你还好吧?今天在盈江山上没受什么伤吧?”

风无尘心中感激,温声道:“多谢霖儿姑娘关心,我并无大碍!日间,多亏尊师出面解围、赐药,实在感激不尽!”略顿了一顿,“日间,尊师会出面,想必姑娘出力不小吧!姑娘大恩,在下没齿难忘!”说着,向韩霖儿拜了一拜。

韩霖儿面上一红,赶忙还礼道:“无尘哥哥,不必如此客气,我也只不过在师父面前央了几句而已!要说,还是亏得哥哥乃是人中龙凤,卓尔不凡,深得师父他老人家的青睐,他老人家这才乐得助你!”

风无尘笑了一笑,暗道:“青睐?他当初可是差点直接要了我性命!”嘴上却不便多言,只道:“姑娘过谦了!不知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韩霖儿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责道:“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不知无尘哥哥可否把几颗红铃借我看上一眼?”

风无尘想起这几天红铃惹出的事来,心上猛然紧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韩霖儿要看这红铃,但手上却没什么犹豫,直接探手将红铃取了出来,托在手中,放到了韩霖儿的跟前。

韩霖儿一脸好奇,盯着三只红铃,晃动臻首,左看看右瞧瞧,上扫扫下瞄瞄。风无尘心中好笑,开口道:“好奇的话,你可以拿到手中好好看看!”

“可以吗?”韩霖儿的语气有些激动。风无尘点了点头,韩霖儿伸手取过红铃,既好奇又激动,不停变换方位,四下里细细打量。望了好一会儿,才道:“也没看出什么特别啊!”叹了一口气,将红铃还给风无尘。正色道:“无尘哥哥,我刚刚在山上给师父还有风长林那老头奉茶的时候,听那老头说:‘后来老夫想了想,风无尘手中的红铃似乎真有些邪门

,等到空闲时节,老夫一定要再找他探个究竟!’所以,哥哥还是小心点好!”

风无尘皱了皱眉,暗想:“这三颗红铃倒还真是隐患,老让自己莫名中招不说,别人还一直惦记着,倒真得想办法赶紧处理掉!”再次谢道:“有劳姑娘费心提醒,我定会好好处理!”

“无尘哥哥客气了!哥哥一天劳累,明日还有比试,早点歇下吧!我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哥哥休息了!”说着,便出了门。

“我来送姑娘回去!”风无尘跟了出去。

韩霖儿本来怕打扰了风无尘休息,不肯让他相送,风无尘却率先走了去,韩霖儿只得跟上。黑夜中,两人蜿蜒前行,踩着山间的枯叶,沙沙作响,韩霖儿又在边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声音欢快悦耳,风无尘感觉无比受用。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来到了钟鸣山,仙马山一部分客房所在之处,韩霖儿和王羽寂就住在这里。韩霖儿望了望山上的客房,又望了望风无尘,十分不舍地道:“无尘哥哥,就到这里吧!哥哥也早点回去安歇吧!”

风无尘面上有几分不自然,赶忙点了点头,跟韩霖儿告了别。一个人又走进了黑暗之中,韩霖儿直到见不到一丝影踪,听不到一点脚步声,这才恋恋不舍地上了山。

……

阳首山山巅,大殿之中。

风长宁背手立在大殿宝座台之上,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下面半跪半爬的风威明,只见风威明全身皆是深深的鞭痕,纵横交错,鲜血淋漓。

风长宁冷冷地道:“你当真是再没什么特别的物件了?”

“当真……当真是没有了!”风威明有气无力地道。

风长宁背后一弹食指,一道淋漓的劲风闪出,一闪即逝。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响,风威明的身上便又多了一道血痕。

“啊……”风威明惨叫。

……

山道清冷,风无尘拉了拉衣襟,尽量将自己裹得严实一点。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觉世事艰难、人生不易,不知何时才能活个自由自在、潇潇洒洒。边胡思乱想,边转过一个山嘴,抬起脚来正要落下,猛然心头一紧,向着斜刺里一株参天大树断喝一声:“是谁?”

“果然名不虚传!”大树后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声音未落,一个纤细袅娜的身影便突然闪到了风无尘的对面,距他不足七尺来远,风无尘想要后退,却怕被笑话,便全神戒备地立在那里,细细打量了一番来人。只见来人是个女子,年纪与自己相仿,肤白貌美,身穿一领劲装,英姿飒爽,卓越不凡,眼光咄咄逼人,拥有筑基期六层的修为。

风无尘警惕道:“你是谁?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我便是地字支白英山的风齐娇!”来者傲然道,“拦住你不为别的,只为送你一份天大的好处!”

风无尘心里更是吃惊,他虽然不认识风齐娇,却知道这白英山乃是地字支旗主的所在,这风齐娇定然很不简单。不过,自己跟她或地字支可没一点瓜葛,她来找自己又是所为何事?他从来不信会有天大的好处主动送到自己门上,开口道:“好处就免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着,抬腿就要绕过去。

“慢着!”风齐娇轻挑眉头,面上涌现几分怒容,“还没听是什么就要走,未免太无理了吧?”

风无尘觉得既可气又好笑,本想说:“你将我拦在这里非要跟我说一些我不想听的东西就不无理?”又想了一想,跟她在这里纠缠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赶紧听她讲完就撤,便道:“那你就快快请说吧!”

“这还差不多!”风齐娇半眯凤眼,面上有些得意,“照眼下形势来看,过不了几场,我们便会相遇,我希望到时候你乖乖地输给我!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输,灵石、功法,我都会让你满意!”

风无尘顿时明了,只感觉心累,冷冷道:“那就不必了!”

风齐娇没想到风无尘如此决绝,竟然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咬了咬牙,强压怒火道:“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实话告诉你,凭你的本事,就算擂台上真刀实枪地打,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拒绝了我,到最后,你只会是竹篮打水,落个一场空!而我找上你,只是为了省下力气对付风齐雄。我劝你最好做个聪明人,我给你两天的时间的考虑!”说完,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风无尘摇了摇头,略一收拾烦乱的心情,继续前行。没走几步,突然见前面的山路上竟一动不动地立着一个人影,没有一点灵力波动,也感觉不到一点生气,既惊又累,赶忙收住脚,认真打量了起来,心想一定是看错了,定然是谁搞乱,故意在这儿放了个木桩唬人。这般想着,那“木桩”却突然转过了身,还真是一个人,正是白日里才见过的风长宁!

“家……”风无尘本想向其他人一般,直呼家主,又一想自己与别人毕竟不同,马上改口行礼,“前……前辈!”

风长宁身形一闪,直接到了风无尘的跟前,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散开,风无尘感觉浑身冰冷,冷汗乎乎直冒!风长宁将风无尘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目光如炬,似乎能将风无尘看穿,风无尘低着头不敢对视。风长宁冷冷道:“伸出你的右手来!”

风无尘不敢违逆,将右手缓缓伸了出去。风长宁一把将风无尘右手捉到自己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好一会儿,才失望地放开了来,又道:“将你手里的三枚铃铛拿来给我看看!”

风无尘全身一颤,魂魄都被吓得离了体,磨磨唧唧,不想照做。却听风长宁又是一声冷喝:“快点!”

无可奈何,风无尘只得照办。风长宁将铃铛收在手中,人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妙书屋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条鱼儿千钩钓

月色朦胧,薄雾缭绕。

钟鸣山,一间光线黯淡的客房之中,韩霖儿坐于灯边,借着跳动的灯光细细打量自己羊脂美玉一般的右手,手中静静躺着三只红色的铃铛。眼光炙热、逼人,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哪还有半点白日里的柔弱。嘴角勾起,面含一丝淡笑,显是心情不错。

不远处,躬身立着一个人,细眼望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羽寂。王羽寂偷眼打量韩霖儿,既好奇又纳罕,想不明白这么身份的一个魔女怎会对三个其貌不扬的红铃感兴趣。

韩霖儿抬眼望了一下王羽寂,笑道:“你今天干的很好!”

“全照主人的吩咐而已!都是主人谋划得好!”王羽寂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接着盯好风齐柳!”韩霖儿继续打量起了手中的铃铛。

“是!”王羽寂赶忙答应。

“好了,你下去吧!”韩霖儿摆了摆手。

王羽寂答应一声,行礼告退,出得门来,他这才算长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倍觉凄凉。回想三个月之前,他还是彩林院院首,在彩林院里说一不二,唯我独尊。不曾想,突然却被一个女子和一个老丐找上了门,那老丐修为了得,只一招便降服了他。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屋内的那位,韩霖儿,真名唤作林雪。

林雪先问了他几个问题,都是和桂陵城那日异象发生有关的问题,问他那日得了什么宝贝。他如实回答,却被老丐一顿狠骂。之后,老丐逼着让他交出一缕精魄,他成为林雪的“仙宠”!

一般修仙者成为仙宠都觉稀罕、荒唐,而金丹期的修士,又是一院之首,成为仙宠的,更是闻所未闻,如今却偏偏让他遇到了,对他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他本来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可那女子喂他吃了一种毒药,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无法忍受。最终,只得屈服。

王羽寂低下头来,轻叹一口气,缓缓走进了黑暗之中。

……

阳首山禁地。

风长宁沉着脸,一步步走了出来,面色阴沉,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

……

千枫山,仙马山的另一座客山,专门用来招待身份尊贵的客人。

半山里,一个人影快速通过一座九曲廊桥,桥下流水哗哗作响,极是欢快。过了桥,人影一转,轻盈地跳到了右首的小楼,落脚到了房门前,轻轻敲响了房门。房中传出一声轻嗯,小心推开房门,走过黯淡的正厅,进到一边厢房之中。

厢房里,光线明亮而不刺眼,柔和安宁,中间静静盘腿坐着一个女子,端庄静雅,美丽大方,正是百艳紫。

来人进到光亮之中,面目完全清晰,乃是花瑶。花瑶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轻唤了一声“姐姐!”

百艳紫缓缓睁开眼来,眼光如深潭,语气无波澜:“他到底为什么会被风威明抓走,身体有无大碍。”

花瑶备细讲

了事情的始末,当讲到风齐峰病情的时候,百艳紫的神色有了些许细微变化,轻挑眉头,又让花瑶更为详尽地讲了讲风齐峰的症候。

听完之后,百艳紫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才拿出一个玉瓶,道:“将这瓶丹药给他,细心周全他,再有此类事发生,一定尽早通知我。”

“是!”花瑶弯身取了玉瓶,却不说退下,只是立着不动。

百艳紫心中冷哼一声,嘴上道:“你的事,我早已安排妥当,你只管放心做事就好了。只要这边事成,我便让那花牡丹死无葬身之地。”

“谢谢姐姐!”花瑶赶忙下拜,“姐姐受累了!”

“没什么事就退下吧。”百艳紫缓缓闭上了眼。花瑶赶忙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再次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

青玉河边。

风无尘在自己的破窝里稍稍打了个盹,便没了一丝睡意,再也睡不着了,躺着反而是种煎熬。索性起身下了床,略一犹豫,走出破棚,来到了欧阳高的房外。敲了敲门,没一点反应,估计是睡死了。风无尘自己用一根细木棍挑开门来,走到欧阳高的身边,欧阳高睡得很沉,时不时动嘴说出一句梦话来,风无尘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醒了他。

欧阳高勉强睁开眼,望了一眼来人,见是风无尘,迷迷糊糊地道:“什么……”话未说完,又闭上眼睡着了。

风无尘有些于心不忍,略一犹豫,喝了一口水喷在了欧阳高的脸上:“下雨……洪水……”欧阳高惊慌万分地睁开眼来。好一会儿,欧阳高才算完全清醒了过来,白了风无尘一眼,打了个哈欠道:“什么事?连觉都不让睡!”

“你有没有法子救乌山鹰三个,灵儿说它们都身受重伤,情况都十分不好!”风无尘既着急又忧心地道。

欧阳高晃了晃脑袋,提了提神,道:“我后来又想了很多,今天正要去跟你商量,却被那个胖子给抓走了!依我看,为今之计,只能靠赌!”

“赌?”风无尘皱了皱眉,“怎么赌?跟谁赌?”

“就跟风升赌!”欧阳高凝视门外,“我打听到风升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说话却向来算数,又极为自负!只要你能在擂台上用言语架住他,让他用乌山鹰三兽跟你赌,赢了他,便可救出乌山鹰三兽!”

风无尘沉吟片刻,又道:“其他就没什么良策了吗?”

欧阳高摇了摇头,风无尘深吸一口气,目光慢慢变得锐利,紧握双拳道:“好!那我就跟他血拼一场!”

……

翌日清晨,天上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不大也不小。仙马山各处游荡着各色各样的油纸伞,远远望去,彩色的荷叶一般,甚是美丽。

风无尘蹲在青玉河边上,漱了漱口,洗了把脸,正打算用衣袖随意擦上一把。后面,花瑶快步跑了来,垫着脚,拿着锦帕就要为他擦拭。风无尘下意识躲了开,花瑶神色凄然

,躲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花瑶面色缓和赶忙为他擦拭。

“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风无尘伸手要接过锦帕。花瑶不肯放松,笑道:“无尘哥哥,正因为是小事就更该妹妹我来做了!哥哥是要做大事的人!”

风无尘要谦虚几句,突然感觉两团柔软贴到了自己的身上,面上一红,赶忙后退了两步,不自然地道:“擦……擦好了,我去山上参加比试去了!”

几分失落在花瑶的脸上一闪而逝,堆起笑脸,柔情似水道:“无尘哥哥,你就这么去会被人笑话的,让妹妹帮你梳梳头再走吧!”

风无尘对着青玉河望了望,水中之人的头发果然很乱,的确有些不雅。花瑶拿着一个牛角梳走上前去,风无尘不再推辞,直接就要坐到湿淋淋的大石上,却被花瑶拦住了,花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柳条编的蒲团,端端正正地摆在大石之上:“无尘哥哥,你坐在这里,妹妹好好给你梳个头!”

风无尘略一犹豫,便照做了。花瑶认真地为他梳了个头。这边风无尘刚刚收拾停当,告别花瑶,正要上山,候涛几人也纷纷走了出来。风无尘赶紧扭头快走,却被候涛几人叫住。他唯恐今天再出什么乱子,本来并不打算带候涛几人一起上山,便好言让他们几个继续休息,他们几个哪里跟,非要跟着去。风无尘纠缠不过,只得由他们跟着。

几个人也打着油伞来到战马山,山上虽然擂台更少了,但整座山峰依然被挤了个水泄不通。风无尘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挤到擂台之上。

今日,风无尘的对手名唤风齐雨,生的白白净净,出身地字支,却并非嫡系,火属性灵脉,筑基期三层的修为,只有一件二阶下品的法器,火轮伞。

时辰一到,擂台上两人各报了姓名。随着一声锣响,两人便开始斗了起来。一番试探下来,风无尘稳稳占了上风。不到十招,风齐雨便被逼得险些自己掉下擂台去。风齐雨拼尽全力,施展出“火轮百转”。红色的火伞急速转动开来,烈火熊熊,一把火伞有如天火一般,擂台上的落雨距地面还有十几丈高时便全都化为了乌有。

风无尘立身三丈之外,有心要试试自己的身手,也不急于打断对方。风齐雨觉得对方是在蔑视自己,不禁大怒,双手用力一搓伞柄,伞上烈火攒动,化作上百个圆形火轮,一窝蜂似地飞斩向了风无尘。风无尘毫无畏惧,手持两根玉尺,左拍右打,大杀四方。

不一时,所有的火轮便都被风无尘拍成了飞灰。风齐雨大惊,赶忙将火伞在手里一转,挺身迎了上去。伞转如刀,直斩向了风无尘的胸口。风无尘使出冰轮三转,左尺在伞面上一拨一转,挑开火伞,右尺借势一挺,直架到了风齐雨的脖颈之上,风齐雨只得认输。

风无尘又轻松拿下一城,候涛几个大呼过瘾,韩霖儿更是高兴得跟喜鹊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最外边,风齐娇似笑非笑,表情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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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生几多不如意

比试结束,天上还是一直下着蒙蒙细雨,并不是一个好天。但对风无尘来说,却还不错,至少今天没人再来找他的麻烦!再加上又轻而易举地胜了对手,心情不自觉好了几分,但心头萦绕的事情实在太多,依旧难以展颜欢笑。

一行人一路走回,没了候涛跟风无尘斗嘴,显得有些清冷。候涛也觉得有些不对味,一连讲了好几个笑话,一个比一个蹩脚,受了独孤洋不少的嘲讽。风无尘虽也觉不好笑,却知是候涛的好意,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比哭还难看。

候涛黔驴技穷,被韩霖儿挤到了一边,韩霖儿亲昵地拉住风无尘的衣袖左右摇晃,闪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温声道:“无尘哥哥,”手脚同时比划,不自觉兴奋了起来,“你就这样,这样,再这样,只几下便把风齐雨打得落花流水,手无还手之力,你该开心才是,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风无尘见到韩霖儿出招的样子,完全不像那么会儿事,却显得很是可爱,赏心悦目,会心一笑,轻叹一口气,自嘲道:“有道是无欲则刚,我却想的太多,想要的太多,也是自寻烦恼吧!”

说话间,几人从山脚转出来,来到青玉河边,风齐柳正等在那里。风齐柳神色焦急,见到风无尘,赶忙迎了上去,指着风无尘“狗窝”的方向,开口道:“无尘,你可算回来了!几个女子抬着好几大箱宝贝送到了那边,说都是给你的!”

独孤洋立时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向远处张望道:“那几个女子也是吗?生的如何?”

风齐柳点了点头道:“脸蛋、身段都是绝佳!”

“他姥姥的,这是好事啊!你愁眉苦脸个什么劲!”候涛也来了兴趣,跟独孤洋使了个眼色,两人率先奔了回去。

“可是……”风齐柳话未说完,那两人已经去的远了。

风无尘顿觉一阵头大,皱眉道:“这是风齐娇搞的鬼吧?”

风齐柳道:“你都知道了?”

风无尘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回去。

营地里,早已乱作了一团,风玉儿与花瑶挡住八个妖娆的女子,寸步不让。之所以只有风玉儿两个,只因来的八个女子都是二八佳龄的少女,整个营地里与其年龄相仿的女子也就她两个。

八个女子不甘示弱,将箱子放在地上,与风玉儿两个相争不下。起初,双方还只是言语之争,后来越争越激烈,风玉儿两个仗着修为比对方高,对方又仗着比她们人多,各不相让,眼看就要动手。

亏得独孤洋和候涛及时赶到,劝解了几句,两方暂息了干戈。两人一到,独孤洋便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八个女子的身上,根本挪不开眼,候涛则挨个打开箱子望了一番,望得眼放绿光。

“两位公子觉得怎么样?”数中一个穿着“简单”的女子玩味道。

候涛啧啧舌,恢复如初,面含一缕冷笑,道:“好是好!就只怕有命要,没命受!”

“公子又不是

无尘公子,你只管在这里说风凉话好了!”那女子冷然回击道,“无尘公子自然舍不得我们姐妹几个,还有这些珍稀的宝贝!”

“姑娘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可消受不起!”风无尘快步走来,向着众女子道,“你们都请回吧!告诉那人,我风无尘是很穷,但也绝不会为了美色、钱财而屈服,劝她还是早点收了这份心吧!真有能耐就擂台上见高下!”

“这……”那女子还要说话。

“慢走,不送!”风无尘决绝地打断了那女子的话。

“你……”那女子大怒,咬紧牙关就要发作。

韩霖儿抢先道:“你什么你,再不走,姑奶奶我就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还有我!”风玉儿和花瑶也都挺身而出。

八个女子面面相觑,最后,先前说话的女子,恨恨发了话道:“我们走!”转身之际,又撂下一句狠话:“敬酒不吃,你们会后悔的!”

……

北苍山,半山里,一个隐蔽的洞室之中。

风升盘腿坐在一方血池之中,半浮半沉,手里的法印不停的变换,身上血光一阵阵闪烁。血池缓缓翻滚,不停地冒着头颅大小的血泡,血腥味刺鼻。不知过了多久,风升猛然双掌一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血池剧烈翻滚,沸腾了一般。身上血光刺眼,不可直视,良久才渐渐消散,睁开眼来,射出两道精芒。

洞室口,一个黑脸青年拍了拍掌,道:“果然是厉害!竟然已经突破到了筑基期八层!”

风升跳出血池,面带一缕微笑,道:“齐雄,你的宝贝黄虎斧怎么样了?”

风齐雄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觉得我的黄虎斧炼不成,我便赢不了那个野小子了?依我看,他连风齐娇这一关能不能过都难说!”

风升摆了摆手道:“千万不要太过轻视他,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风齐娇虽然能闹,但毕竟是个女流,想要赢他恐怕不太可能。你和他之间必有一战!”

“那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风齐雄面色凶狠。

……

青玉河边。

风无尘跺来跺去,本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梳理一下繁乱的思绪。可走了半天,却依然心乱如麻。转过身,猛然发现河对面有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年岁看起来比自己稍大一些,筑基期六层的修为,正立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知是敌是友,全神戒备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那青年拱了拱手,传音道:“在下陈福,冒昧饶了阁下的雅兴,实在失礼,还望阁下海涵!”

风无尘还礼道:“陈公子严重了,陈公子自便就好!”说着,转身就要离开。陈福赶忙叫住:“公子留步!”风无尘守住脚,听他有何话说,只见陈福身子一躬,纵身跳了过来,距自己不足七尺之遥。

陈福又拱了拱手,道:“公子器宇不凡,修为也着实了得,想必公子便是鼎鼎大名的风无尘公子吧!”

“陈公子谬赞了,在下便是风无尘!”

“无尘公子少年英雄,今日幸得拜识,实乃三生有幸!公子年轻有为,想必定有不少游历,见过诸多神奇,见识自然不凡!”陈福样子和善,语气温和。

风无尘不知为什么,心中不自觉生出敌意,不愿跟他细谈,只客气道:“大多时候都在山上修炼,也没什么游历!更说不上什么见识!”

陈福并没有知难而退,反又进了一步:“兄台,年纪轻轻,却为人谦逊,着实令人敬佩!不过,小弟着实困惑的紧,还望兄台受累为小弟释惑一二!”也不待风无尘答话,又接着道:“前日,小弟来往仙马山的途中遇到一件怪事,见到十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都极美,就连行动也都一般无二,前所未见,着实疑惑,兄台可知是为何?”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风无尘。

“着实怪异!恕在下无知,在下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不敢乱言!”风无尘摇了摇头,暗暗打量陈福。

“有人说那些全是鬼物的分身!不知是真是假?”陈福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更是不知!实在不敢妄言!”风无尘冷冷盯着陈福,丝毫不让。

“叨扰了,告辞!”陈福似笑非笑,“虽山高水远,但我们必然有缘再会!”

风无尘还礼道:“一路慢行,山路崎岖,小心脚下!”

陈福笑了笑,透着一股子寒气,转过身去,跳到了对面,消失在了山林中。

风无尘紧皱眉头,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了营地,走不到几步,又见韩霖儿从营地方向走了来。

“无尘哥哥!”韩霖儿快步跑到了风无尘的跟前,望着风无尘,眼中有几分忧伤,“我就要走了!”

“这么快?”风无尘感觉心中有几分不舍。

韩霖儿叹了一口气道:“师父他老人家说彩林院有些紧要的事要回去处理,我也只能跟着他回去!”

风无尘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暗出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来,道:“既然如此,霖儿姑娘就跟着王院首回去吧,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修炼!”一招手,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玉简和几个玉瓶来,“我也没什么太好的物件,这有些功法和丹药,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这如何使得!”韩霖儿极力推辞,“如此宝贵的东西,霖儿怎能收,还请无尘哥哥早点收起来吧!”

“一点小小的心意,报不得姑娘半分恩情,姑娘还是收下吧!也让我的心里好过一些!”风无尘情真意切地道。

韩霖儿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支玉簪,鱼戏莲花,做工精美,栩栩如生,柔声道:“无尘哥哥,也请你收下这枚玉簪,带在身边,见到这枚玉簪,也能偶尔想到霖儿……”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不可闻。

风无尘笑笑,收了下来,两人告别,望着韩霖儿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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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深夜遭袭现妙音

夜深人静。

风无尘已经好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只感觉身心俱疲,却依旧毫无睡意。先盘腿修炼了半日,近些时日,屡遭生死大战,隐隐觉得若有所悟,有要突破的迹象。然而,每到关键时刻,凝转的灵力却老是自行散乱了开来,始终难以突破。

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思索半晌,猛然一惊:“难道真是之前受伤过重,损了灵脉,这才屡屡突破受阻?”越想越担心,暗道:“这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所有的烦恼、忧愁、羞辱全都涌上了心头,心中愤愤不平,胸口烦闷,呼吸变得粗重,眼睛慢慢变红,右手食指不自觉地抽动了起来,风无尘暗叫不好,心想:“那凤筋又有出来作乱了!”却无计可施,顷刻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前的世界变得血红一片,意识慢慢模糊,眼看就要失控,正在着急,隐约间却听到一声轻喝,精神一震,心头涌出一丝凉意来。

“是她吗?”一边大胆猜测,一边赶紧归灵入海,收了玄功,又竖起耳朵倾听,放出神识查探,却一无所获,“可能是错听吧!她怎么可能会来到仙马山!”试图用道理暗暗说服自己,可是心底却还是滋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她的声音,定然错不了!”

此念一生,坐立不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要决定出门看看。出了门,直奔青玉河而去,过了河,又绕过了钟鸣山,一路四处小心张望,除了几个贪睡树旁的巡视,再无旁人。心中失落,行到千枫山,叹了一口气,停住了脚,心想自己果然是魔障了!

摇了摇头,折身沿来路而去。行到千枫山与钟鸣山之间时,突然感觉左近有几道灵力波动,匆忙守住了脚,冷冷道:“是谁?”

一个阴冷的女声:“哼!没想到你自己倒主动送死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的曼妙身影便闪身到了风无尘的跟前,正是面色阴冷的风齐娇。紧接着,三道矫健的黑影从另外三面陡然出现,堵住了风无尘的退路。风无尘暗暗打量三个黑影,只见他们体型相近,都身着黑衣,头裹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眼光彪悍、凶狠,一看就是极为狠辣之人!三人手上都紧紧握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长戈,通体黝黑,顶端一个狰狞的骷髅,张口吐出戈首,底端是一柄四棱短剑,寒光流转,勾勒出一个个精奥的符文,一看就知并非凡品,至少也是二阶上品的法器,法宝也说不定。他们的修为也都很高,一个筑基期六层,两个筑基期七层。

“你想干什么?”风无尘冷冷地盯着风齐娇道。

风齐娇半眯凤眼,恶狠狠地道:“你这鸟头倒来问我,姑奶奶给你脸,你却不要脸,那姑奶奶就饶不得你了!”说着,一挥手,三个黑衣人同时攻了上去。

风无尘不敢怠慢,招出双尺,凝神对付。只斗了三个回合,心下便大惊不已!这三个黑衣人的招式看起来都并不十分高明

,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可是他们相互间的配合却堪称天衣无缝。黑衣甲狠攻,胸口露出破绽,风无尘本可以轻易杀伤他,另外乙丙两人却能及时出招补上,不仅能轻易救下甲的性命,还能突然缠住风无尘,让甲变招再反过来杀风无尘一个措手不及,化被动为主动。

要不是靠着逍遥行身法的玄妙,几次化腐朽为神奇,恐怕风无尘早已伤在了这三人的鬼头长戈之下。几番险些受伤,甚至丧命,便不敢再贸然出手,即便有看起来很好的出手机会,因为根本分不清那是真正的破绽,还是故意设下的套子。

又是几个回合交手,风无尘能躲便躲,能闪便闪,不到万不得已便不再出手。可逃路却慢慢被三人摸熟,躲闪变得越来越困难。

风无尘心知这也不是长久之策,时候一长还是免不得落到他们的手里。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瞅准机会,踏开逍遥步,就要从天乾位逃出,一柄飞剑带着熊熊烈火突然从他的退路方向直杀了过来,快如流星,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匆忙举尺抵挡,力有不及,被震得倒飞了出去。身后,三把长戈悍然杀到,眼看就要中招,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三魂不见了两魂,七魄少了四魄。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当当”几声脆响,三把长戈连同他们的主人全被震飞了去,风无尘伸脚在地上一点,落到三丈开外,转头望向了左首。那里正立着一个倩影。

风齐娇望了一眼空中兀自打转的三个水缸一般的铜铃,将目光停留到了来人的身上,又惊又怒又有些忌惮地道:“你是谁?为何多管闲事?”

风无尘望着来人,不禁有些痴了,一时间忘了说话。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妙音。

秦妙音没有理会风齐娇,含笑望向了风无尘,轻启朱唇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你,你的伤都好了吗?”

“我……都好了!”风无尘仿若做梦,既激动又有些失落,本以为秦妙音是专门为找他而来,看来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两人说话间,三个黑衣人挣扎着起了身,一脸戒备地走到了风齐娇的跟前。风齐娇俏眉紧锁,虽然因为被无视而愠怒,却因忌惮秦妙音而不敢发作,指着风无尘,耐着火性道:“这是我跟他的私事,也是我风家的家事,还望姑娘不要过问!”

“要是我非管不可呢?”秦妙音面带微笑,眼光却极为锐利。

“你找死!”风齐娇忍无可忍,一挥手,火剑如流星一般,怒射向了秦妙音。

秦妙音丝毫不慌,轻轻一摇手腕,金镯晃动,上面的五颗铃铛,连同空中的三颗,同时发出一声响来。虽都是铜铃,却发出“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种不同的声音,宫商角徵羽,高低有致。

“叮”的一声,火剑陡然倒飞了出去。风齐娇与三个黑衣人同时吐出一口血来。

风齐娇倒也果断,

眼看不敌,厉喝一声:“走!”同着三个黑衣人一同消失在了黑暗中。

秦妙音冷哼一声,也不去追他们。

风无尘望着秦妙音,感觉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张开口,却只道:“你怎么来了?”说着话,又下意识地四周瞄了一眼,看看那个男子有没有在左近。一番打量下来,并没有发现那男子的身影,心下略松。

“我自然是来追林雪那个妖女来了,只可惜又让她给跑了!”秦妙音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往哪边走?”

“这边!”风无尘手指青玉河的方向,既感甜蜜,又觉不是滋味,身为七尺男儿,却让一个女子保护,尤其是这个女子还是自己想要拼命守护的人,对谁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吧!也明白这是她的一番好心,再加上自己也想跟她多待一会儿,便没有拒绝。

秦妙音迈步走向了青玉河,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你怎么没在碧仙院好好修炼,来这里做什么?”

风无尘心头又是一凉,暗想:“原来,她是一点都不了解我!”觉得甚是委屈,又转念一想:“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了解呢!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都与她有着天壤之别!”暗暗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是来参加仙马山族试的!”

“你也是仙马山的人?”秦妙音含笑望向了风无尘,“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风无尘摇了摇头,有些自卑地道:“我老祖是仙马山的长老,后来任务失败,被逐出了山,我并不是仙马山的人。”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不是仙马山的人而感到自卑。

“是这样啊!”秦妙音点了点头。

风无尘感觉有些局促,转移话题道:“你说的那个林雪是谁?”

“同仙会的大妖女,穷凶极恶,又狡猾的很!”提到林雪,秦妙音恨得牙根痒。

“同仙会的人现在都这么胆大妄为了,敢公然出现在鸿鹤祥洲!”风无尘颇感吃惊。

“这个妖女何止是公然出现在鸿鹤祥洲,她还公然出现在了仙马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转悠,都没人发现什么不对来!”秦妙音愤然道。

“她出现在了仙马山?”风无尘更加吃惊。

“那可不是!带着王羽寂那只老狗在仙马山大摇大摆转了好几天!”

“王羽寂?彩林院的院首王羽寂?”风无尘感觉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除了那只老狗,还能有谁!”秦妙音面上有些不屑,“不过,现在那只没有气节的老狗已经不再是彩林院院首了!”

“你说的林雪不会是跟王羽寂一直在一起的那个女徒弟吧?”风无尘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原来那妖女还伪造了这么一个身份!”秦妙音转过头,盯着风无尘,“听你这口气,好像是认识那妖女?”

“那韩霖儿该不会真的就是你说的林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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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龙凤斗火蛇妖舞

是夜,秦妙音问了风无尘许多林雪的事情,风无尘都备细讲了,听完之后,秦妙音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盯着风无尘上下打量了好几番,好奇道:“你的身上到底藏了什么东西,竟让那魔女打上了你的主意?”

风无尘面上一红,有些结巴道:“我……我不知道!”

“那你自己可要小心了!”秦妙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小心女魔头发起狠来把你给吃了!”

风无尘想到韩霖儿可爱的样子,怎么也不信她能干出这么残忍凶狠的事来。

两人又聊了一些闲事,快到破晓时分,秦妙音告辞而去。风无尘虽有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盼白日里战马山能够再见。

转眼又过了两日,风无尘又轻松胜了两个对手。只是,这两日不管他怎么搜寻、祷祝,都未能在战马山上寻到秦妙音的身影,又唯恐她要找自己找不到,下了战马山便一直待在营地里,很少出门。

可是,秦妙音也并未登门找过他一次。自那晚一别之后,他再也没见到过她,就是连她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听到过,这让他甚是失落。

期间,风齐娇倒是也再未来找过他的麻烦,也不知她是没机会,还是放弃了,打算擂台上光明正大的算账。

这一日,时近破晓,天上突然降下大雾,整个世界都被裹在了浓雾之中,雾气翻滚,万物皆是若隐若现,朦朦胧胧,宛如仙境一般。

辰时,风无尘走出自己的“狗窝”,抬起头来,只能望见远处各峰峰顶的轮廓,心情有些沉重。伸了个腰,缓缓走到河边,蹲下身子掬起一大捧清凉透彻的水来,用力洗了一把脸,试图将脸上的污垢连同心中各种烦乱的思绪全都一股脑洗进这奔腾的河水之中。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感觉精神稍好了一点点,还是感觉很累,身心俱疲。睁开眼来,一方芳香的手帕已经如往常一般出现在了面前。接过手帕,道了一声谢,随意地擦了一把脸,又将手帕还给了花瑶。

“无尘哥哥,多加小心!听说那风齐娇拥有天级下品火属性灵脉,一直在紫蝶盛洲的离仙院修行,名气很大,而且本身手段也十分了得,据说已经将仙马山‘三典’中的‘火鸟典’练到了第三层,筑基期七层的好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此外,传言她的花招还特别多,为人又奸诈的很,极是难以对付!哥哥,你玩玩不可轻心!”花瑶含情脉脉地道。

花瑶说的这些,风无尘前日里已经从风齐柳的口中得知。正如花瑶所说,这风齐娇还真是不好对付,的确得需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风无尘点了点头,又客气地道了一声谢,心情复杂。不知花瑶做这些,说这些,是当真出自真情为自己考虑,还是仅仅在利用自己?更有可能还是后者居多吧!

待得候涛几人出来,风无尘跟花瑶告了别,一行人直奔战马山而去。风无尘还是兴致不高,跟落了榜的秀才似的。候涛几人这些天也都习惯了他这萎靡不振的样子,也都不怎么放心上了。

几人来到战

马山上,一如往常的拥挤,只见浓雾之中人影绰绰,全都看不清面目,宛如一个个游荡的鬼魂一般。

风无尘深吸一口气,鼓了鼓劲,硬着头皮挤到了丁卯擂一角,一路还受了不少的白眼和冷言冷语。

湿淋淋的铜锣一响,风无尘握了握拳,纵身跳上了擂台。另一边,一只火鸟划破长空,气势汹汹地落到了擂台之上,“嘭”的一声,震得擂台都跟着晃了一晃,流火四散。主要向着风无尘,风无尘冷笑一声,随即剑指在身前一点,三道“火光”从天而降,宛如烈日突然落到了凡尘,绕着风无尘急转,将那漫空的火团全都吸纳到了其中。

另一边,火光完全散去,显出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身姿曼妙,只是脸色有些铁青,正是风齐娇。

风齐娇冷哼一声,不屑道:“好不要脸的野狗,雕虫小技也敢在姑奶奶的面前卖弄!”

风无尘刚想回击两句,却听主持的长老喝道:“你这小子好不懂道理,哪有没报家门就动手的!还不快收手!”

风无尘冷冷瞥了主持的长老一眼,暗暗骂了一句:“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剑指一转,暂时收了这灵光斩的法术。风齐娇一脸的得意。

又是一声锣响,风无尘与风齐娇两人报了家门,主持的长老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风齐娇却不动手,暗暗向风无尘传了个音:“怎么样?主持的长老也是我这边的,你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我!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要不然,姑奶奶我就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落不下”

风无尘也不传音,冷冷道:“废话少说!有什么本事就全都使出来吧!”

“找死!”风齐娇气急反笑,玉掌一翻,其中便出现了十八面红色的阵旗。

见到这一幕,擂台下顿时乱成了一片。

“风齐娇还是一个阵师吗?”“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也没见她布过阵啊!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

风无尘也是有些始料未及,面上也多了几分沉重。虽然他也能布置一些阵法,也可以勉强称得上是一个阵师,但是他一直对自己的阵法成就并没有什么信心。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在阵法方面有什么天赋,二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阵法师父候涛已经过了盲目崇拜的阶段,已经没办法再平心静气地跟这个没点正经的阵法师父学习阵法了。

虽然,他对布阵没什么信心,但对阵法还是有些了解的,深知高阶阵法布置成之后的威力。。也正因如此,他才对阵法特别忌惮。

眼见十八面阵旗出现,风无尘心想风齐娇定然是要布置一个威力巨大的阵法,不敢有任何的托大,当即便抽出一对玉尺毫无风度地向着她攻了过去,势如猛虎,想要逼得她自行放弃布阵。

而风齐娇却并没有被他这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给吓到,一边不慌不忙地在擂台上闪躲了起来,一边趁机甩出一面阵旗。

不过,风无尘的修为比风齐娇略高一些

,身法也比她精妙不少,所以他总能在阵旗还没落地之前给捉到手里。一番追逐下来,风齐娇的手里只剩下了三面阵旗,而风无尘的手里却多了十五面阵旗。

拿着这么一把阵旗,风无尘的心终于踏实了许多,正当他要长出一口气之时,却见面前的风齐娇突然露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笑容,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袭上了他的心头。

这时,风无尘眼角的余光正好落到一个上蹿下跳的人影身上,这人影一脸的焦急,嘴里似乎大喊着什么东西,两手也正在不停地乱指,一会儿指白书,一会儿指独孤洋,一会儿指风玉儿,一会儿又指风动。

这个异常活跃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候涛,看到他这个样子,风无尘的心更紧了,他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自己中了什么圈套。只是,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圈套,自己明明已经把风齐娇扔出的阵旗都收到了自己的手中啊!

“要是擂台上这两天没新加隔音罩的阵法,要是候涛的声音能传进来该多好!”风无尘有些无助地想到。

“不对,候涛指的是地!”风无尘这时突然间想明白候涛指的是什么了。他赶紧看向了地面,只见原本光滑的青砥石之上多了一些繁奥复杂的红色线条,“这是灵粉!”

“已经晚了!”风齐娇冷笑道。说着,她的双手快速结了一个手印,娇喝了一声,“火蛇妖舞阵起!”

随着她的喊声落下,擂台上那些红色线条顿时全都爆发出了耀眼的火光,顷刻间便笼罩了整个擂台,已经跳到了擂台边上的风无尘终于还是没能逃出风齐娇的阵法。

直到这时,风无尘才知道为什么风齐娇会这么有恃无恐地使用阵旗在自己的面前布阵了。原来,这些都是她故意给自己下的饵,故意用这些阵旗来吸引自己的注意,然后她再暗中使用灵粉来进行布阵。

“看来还是自己太大意了!”风无尘不无后悔地想到。不过,他明白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破了这个阵,要不然可就有的自己受了!给一个阵师留时间,那可就相当于是给自己找大麻烦。

面对百十条三尺来长的火蛇同时来袭,风无尘咬了咬牙,发了发狠,直接运起身法使了一招“晚来风急”。只见两根玉尺在他的手中完全化成了两片密实的白光,毫无畏惧地同那些吐着蛇信、露着獠牙的火蛇斗在了一起。

凡被白光扫到的火蛇全都散了形体,变成了四溅的火花,绚丽绽放。

眼见阵法的第一波攻击就这么被风无尘给轻松地破掉了,风齐娇皱了皱眉,暂时停下了继续播撒阵旗,腾出双手快速地结了几个手印,然后抓了一把红色的灵粉放在自己娇艳的红唇之前,用力一吹,灵粉便全都在空中飘荡了起来,起初如一团红色的烟雾,然后慢慢扭曲成了一条丈许来长的火蛇,火蛇全身血红,娇艳欲滴,面容狰狞。

风齐娇又往火蛇的身上拍了几个手印,火蛇登时便活了过来,身体一缩一伸如箭矢一般射进了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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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步步紧火虎成牢

“阵基,阵基在哪里?”风无尘一边挥尺打散一条条火蛇,一边焦躁地寻找着阵基。另一边,一条巨大的火蛇正在地上悄无声音地向着他快速爬了去。

“死猴子,色狼不是一直跟着你在学阵法嘛,学了这么久他怎么还跟无头苍蝇似的在里面乱闯?”独孤洋有些疑惑地道。不待候涛回话,又奚落道:“是不是你的本事太差,他跟着你学了这么久什么真本事都没学到?”

“他姥姥的,你放屁!”候涛没好气地道,“这是因为色狼太不自信,心乱了!”

眼见那巨蛇距风无尘越来越近,而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风玉儿不自觉地握紧了粉拳,眼泪也在她的眼眶里打起了转:“无尘哥哥不会被那火蛇咬伤吧?”

“不会的!色……风无尘那家伙的本事还是挺不错的!”独孤洋趁机色眯眯地把风玉儿的臻首拦到了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道。话音未落,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大嘴巴子,痛得他赶紧惨叫着放开了风玉儿。

“你不是说无尘哥哥不会有事吗?”说着,风玉儿又给了独孤洋一巴掌。

原来,刚刚就在风无尘焦躁地寻找阵基的时候,那条巨大的火蛇突然向风无尘发了难。在距风无尘不足三丈远时,猛然从地上弹起,飞也似地扑了过去。风无尘猝不及防,虽然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要害,但腿上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蛇尾的鞭击,登时便多了一道七寸来长的焦黑伤口。

风无尘倒抽了一口凉气,看了一眼伤口,痛得呲牙咧嘴,赶紧掏出了两枚绿色的丹药,一枚被他捏碎撒在了伤口之上,另一枚则被他吞入了腹中。

这丹药名唤“冰镇丹”,二级星等的丹药,专治火伤,内服加外用效果奇佳。当然,这一切都是欧阳高告诉风无尘的,到底有没有什么效果谁也说不清。因为,这丹药是欧阳高新近才研制出来的,风无尘是第一个试用者。

想到欧阳高,风无尘心里不禁涌上了一股暖流,欧阳高自从到了仙马山便很少出门,夜以继日地在研制丹药。让他感动的并不是欧阳高的刻苦,而是欧阳高这次研制丹药却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帮助自己夺冠。

欧阳高一片赤诚之心,可作为第一个试用者,服下丹药之后还是免不了一阵忐忑。好在,服药不久,一股清凉的感觉顿时便从他的腹中、腿上蔓延了开来,让他立时便感觉腿没有那么疼了,全身也都没那么燥热了,心中也感觉清爽痛快了不少,甚至这些天的压抑也一时少了许多。

“看来羊羔的丹药还是挺好用的!”风无尘登时便感觉踏实了不少。

另一边,眼见火蛇一击得手,风齐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宛若一朵娇艳多姿的毒花。她又伸出洁白的玉掌遥遥地对着火蛇一指,那火蛇的身躯又涨大了一倍不止,蛇尾一抖再次扑向了风无尘。

面对这么狡猾的一个姑娘,风无尘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他一边用右手的玉尺使出一招“回船转舵”,朝着那火蛇缠绕而去,另一边左手的玉尺并没有参与战斗,只一招“窗透斜辉”蓄势待发,专门应对这姑娘的暗招。

这一次,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正当他与巨大的火蛇斗在一起的时候,斜下里陡然间有上百条火蛇一股脑全都向着自己射了过来。

左尺的窗透斜辉一下子派上了用场,玉尺急转,转眼间,所有的火蛇又都变成了四散的烟花。风无尘暗暗庆幸自己刚刚留了那么一手,要不然这次可能就又要遭难了。

擂台下,议论声大作。

“什么嘛?还以为能看到风无尘狠狠教训那个骄纵的丫头呢!”“小点声,你不想活了,这要是被她的人听到还不得拔了你的皮!”“唉,这小子太让人失望了……”

“色狼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到现在都还没破掉这个二阶下品的阵法,那姑娘二阶中品的阵法都已经快布置好了!”候涛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由于风齐娇在赛前的种种行为,风无尘便对她放松了警惕,过于轻视她了,到了擂台上他突然发现对方还是一个阵师,顿时就为自己的准备不足感觉到了心慌。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阵法造诣好像很不自信,所以就乱了分寸,失了水准!”白书一脸惋惜地道。

“他姥姥的,小白鼠,你说他有我这么厉害的阵法师父,他怎么那么不自信呢?”候涛自吹自擂道。

“正因为有你这么不靠谱的阵法师父,他才会这么不自信!”白书白了候涛一眼,非常认真地道。

“你……”候涛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擂台上,风无尘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喜上眉梢:“找到了!”连挥玉尺又击碎了十几条火蛇,终于找到了火属性灵力最浓郁的地方,火蛇妖舞阵的阵基,一条指头大小的红色小蛇形玉石,玉石之上遍布芝麻大小的繁奥符文。

见到这个东西,风无尘只感觉牙痒痒,他当然不会善待这个折磨了自己半天的东西,当即便举起双尺狠狠地砸了上去。双尺落下,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清脆的碎裂声,只有一团火焰,红色的玉石被玉尺击中之后直接化成了一团手掌大小的火焰,沾附在了双简之上,久久不灭,火蛇妖舞阵也没有就此破去。

风无尘皱了皱眉,匆忙将灵力灌注到了玉尺之上,淡淡的金色随之闪耀而出,火团这才开始变得明灭不定了几息,继而无力地灭掉了,火蛇妖舞阵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眼见风无尘破了自己的阵法,风齐娇脸上的怨怒登时便浓郁了几分:“你这野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之前姑奶奶答应你的都还少不了你的!要是迟了,不但东西没有,就是你能不能活着离开,姑奶奶也保证不了了!”

风无尘一边放出神识用心观察对面这个狡猾的丫头都给自己下了什么套,一边冷冷地道:“少废话!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姑奶奶就成全你!”

说着,风齐娇双手快速地结了一个法印,冷喝了一声:“火虎剪山阵起!”

声音未落,一个磨盘大小的狰狞虎头便出现在了风无尘的身前,虎头张着血盆大口,露着狰狞的獠牙,喷着炙热的火苗。虎头下面的身子同样巨大,相得益彰的巨大,脖子粗若井栏,四肢状若石柱,身子大过水牛倍许。身子一矮,猛然扑去,饿虎扑羊。

风无尘这次并没有贸然迎击,而是留心观察起了四周。通过跟风齐娇短暂的接触,他已经对这个女子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女子的确极是狡猾,心机也很重,越是显而易见、凶猛无比的东西反倒可能并不是最可怕的东西。

风无尘运起身法,一边躲避猛虎,一边仔细认真地在擂台上搜寻了一遍,但结果却让他有些难以置信,根本就没发现任何的埋伏:“难道是隐藏的太深?”

于是,又躲闪了一圈,可结果却还是相同,又是一无所获。不过,他可不相信风齐娇突然改了性子,不给自己暗中使坏。

“幸好面前的这只火虎虽然个头大点,长得狰狞些,但是身上的灵力却也不算特别的浓郁,就算不尽全力我也能对付得了,那我就给她来个故技重施!”风无尘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打定主意之后,风无尘双脚一措,迈开逍遥步,脚在地坤位上一点,身体几乎平贴着地面倒飞向了火虎。同时,他把右手手腕一兜一挺使了一招“回船转舵”,准备绕过火虎粗壮的四肢给它来个透心凉。左手也没闲着,默默地准备着一招“窗透斜辉”,以备不时之需。

整个过程出奇地顺利,风无尘轻而易举地将玉尺插入了火虎的胸膛之中,火虎立时就不能动弹分毫了。不过,这火虎却没有就此烟消云散,非但没有消散,而且还突然变结实了,变成了一尊玉像,牢牢地将风无尘的玉尺给凝固在了其中,他用尽全力也没能拽动分毫。

这时,又一只一模一样的火虎突然出现在了风无尘的脚前,张口就要咬他的双脚。形势危急,他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就使出了蓄势已久的“晚来风急”,左手的玉尺深深地插入到了虎头之中。

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风无尘又一根玉尺被凝固在了玉像之中。用力扯拽,玉尺纹丝不动,仿佛已经成了玉虎像的一部分。

风齐娇冷哼一声,双手一合,一只巨大的火鸟陡然出现在了半空,双翅一震,火光冲天,白焰嗤嗤作响。

“唳!”

火鸟全身焰火乱窜,焚天炙地,直冲而下,双爪锋利,犹如神兵一般。

相隔甚远之时,风无尘便感觉酷热难当,大汗直冒,浸透了全身的衣衫。不足五丈时,热得没法呼吸。心知这火鸟并不好对付,只得赶忙暂时放下两枚玉尺,剑指一点,使出“烈火弯月刀”来。

“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出怒气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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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大响,震得整座战马山都跟着摇了一摇。丁卯擂化成一片火海,烈焰滔天,风齐娇和风无尘完全淹没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擂台下,反而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勾着脖子,仰着头极力向擂台处张望。虽然什么都看不着,却依然不肯挪开视线,唯恐错过什么精彩的东西。

良久之后,擂台上冲天的火光才慢慢减弱。擂台上的物什渐渐清晰,一边厢,一只展翅的火鸟昂首而立,双翅震动,轻而易举地将四散的流火扇开。待得流火渐熄,火鸟缓缓变淡,风齐娇随之显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神态自若,噙着一缕冷笑,死死盯着面前的火团,目光带着几分怨毒。

风玉儿望见风齐娇这副模样,心下登时便紧张了起来,不安道:“无尘哥哥不会有事吧?”

“当然不会!”独孤洋大包大揽,“色……风无尘的本事可大着呢!这点火哪能奈何得了他!”

话音未落,擂台上的那团火陡然卷起,在半空中渐渐凝成火球。

火球之下,风无尘和两尊玉虎像清晰无比地显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风无尘虽然面红耳赤,衣衫与发丝都打了卷,但看起来也不像受了什么大伤的样子。

两尊石虎像更是如当初一般,紧紧锁住风无尘的玉尺,丝毫未损。着实让众人震惊。

“怎么回事?风无尘的双尺不是法宝吗?法宝也破不了那石像?”“那石像是由烈火凝聚,恐怕那火大有名堂,只是不知那是什么火?竟然能顷刻化成锁住法宝的石像!”“这下风无尘要完了……”

风玉儿听到议论声,立时变得眼泪汪汪,可怜楚楚:“无尘哥哥……”

“死猴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独孤洋有心要安慰,可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不耻下问”道。

“他姥姥的,这是……这是……”候涛不停地摇摆着自己的拳头,一副话在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的样子,“这是”了半天也没有“这是”出来。

“这是石中火,应该是琈石……”白书若有所思地道。

“对,对,对,就是罕见的琈石!”候涛猛地一拍脑门。

“这种火这么怪异,如果风齐娇不停地放出这种石中火那风无尘不就完了?”欧阳高不无担心地道。

“应该不会了吧!琈石非常的罕见,孕育了石中火的琈石更是凤毛麟角!尽管风齐娇身份不一般,但只这些也已经不是小数了,她应该不会再有了吧!”候涛并不怎么肯定地道。

“那就好!这样无尘哥哥就不用太担心了!”马玉儿轻拍着胸口道。

“并不是那么好,这种石中火可以化成美玉,且所化之玉极其坚硬,就是法宝一时半会儿也莫想破得了!”候涛摇了摇头道。

“那无尘哥哥岂不是没有法宝可用了?”刚要“好心”借出胸膛和手臂的独孤洋又挨了风玉儿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那不就输了?”

……

擂台上,风无尘剑指一点,头顶的巨大火球,陡然砸向了风齐娇。风齐娇柳眉倒竖,迅捷无比地掐了个诀,罩在身周的火鸟立时变得凝实了起来,双翅一震,腾空而起。

“唳。”

两团烈火半空里撞到了一起,流火四溅。

风齐娇丝毫不顾,双掌一合,一柄三尺来长的宝剑从她的身后腾空而起,剑体通红,噙满了鲜血一般,亮光闪烁,勾勒出一个个繁奥的符文,闪烁间,烈焰四蹿,灼得空气嗤嗤作响。

风无尘面色沉重,心知这柄宝剑便是风齐娇的得意法宝,“赤炎”。

风齐娇冷眼扫过两尊玉虎像,心想:“你的法宝虽然不凡,但现在却是派不上用场了!”暗暗高兴,冷冷道:“小野狗,没了法宝,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右掌一挥,火剑流光一般向风无尘斩了过去。

风无尘运转灵力,又狠狠地扯了一把凝在石像中的玉尺,还是纹丝不动。赤炎越来越近,不敢再耽搁,匆忙运转身法,绕着石虎打起了转,想要借风齐娇的手来毁掉这两只讨厌的石虎。

风齐娇那么狡猾,自然不会上当,一边控制赤炎追击,一边运转火鸟典,甩手探出几十只小巧玲珑的火鸟,灵燕一般,一窝蜂地杀向了风无尘。风无尘躲无可躲,只得从储物袋中取出最后一根玉尺,直迎而上。

风齐娇紧皱眉头,脸色乍青乍白,心中翻起了惊天大浪,暗道:“这是怎么会儿事?凝脂她们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个野小子的法宝就只有两根玉尺吗?”

原来,风齐娇对风无尘威逼利诱不成,便改了策略,决定要跟他真刀实枪硬战一场。为保万无一失,知己知彼,便让三个心腹侍女色诱风无尘的好友,独孤洋。三个侍女不负所托,几乎没费什么力,或者说还没开始发力,就从独孤洋嘴里得到了她们想知道的一切消息。

风齐娇贝齿紧咬,不曾想,独孤洋竟然这般狡猾,浑不似凝脂说的那般毫无防备,竟然敢给自己下套,让自己在他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要不然,不论多么困难,说什么自己也会再多弄点琈石中火来。

擂台上,风齐娇又悔又恨,擂台下则是极为应景地响起了一片片惊呼声。

“原来,风无尘有三根玉尺,藏得太深了!”“这下风齐娇失算了!”“没想到这小子的心机这般重,竟把风齐娇都给骗过了!”“有好戏看了!”

同风齐娇一样有些震惊的还有独孤洋:“哎,色狼怎么还有一根玉尺,他不是只有两根吗?”

“他姥姥的,他后来又得了一根,**你不知道吗?”候涛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太好了,无尘哥哥竟然还有法宝!”风玉儿脸上泪痕未干,又拍着掌开心地笑了起来。

吃惊的同时,独孤洋心里也突然咯噔了一下,“那几个貌美如花,身姿火辣的俏娇娘好像都问色狼有几根玉尺了,她们该不会都是风齐娇派来的吧?”

又有些庆幸地小声嘀咕道:“幸亏我不知道色狼后来又得了一根,要不然我可就要闯祸了!”

“**,你嘀咕什么呢?”候涛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面色不太正常的独孤洋。

“没,没什么……”

电光火石间,擂台上的两人已经斗了十几个回合,剑来尺往,拳来脚去,一边火光冲天、火蛇乱舞威势好不惊人,另一边金光细不可察、尺影平平淡淡朴实无华却也不落下风。

风无尘越战越勇,刚刚避开风齐娇,不待后者顺气,又匆忙使了一招“拨柳摘花”,一根玉尺登时虚虚实实地在空中变作了百十条。

眼见对手这一招不好抵挡,风齐娇有心想要暂避锋芒,可经过刚才一击,脚下还有些虚浮,不好发力,只得强打精神,左手舞起赤炎长剑,使了一招“烘云托月”去挡那玉尺,右手一晃,招出一柄护手钩,通体赤红,形如灵蛇,使了一招“分心挂腹”避实就虚地去钩风无尘的小腹。

就在玉尺即将撞上赤炎剑之际,风无尘突然变了招,只见他摊开手掌一旋,玉尺在他的手中打了个转,倒握着白简使了一招“山回路转”,避开了火蛇钩斜下里刺向了马齐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风齐娇一惊,赶忙把右手分心挂腹的一招变作了“挑尽寒灯”,直挑风无尘的玉尺而去。

火蛇钩将将挡住玉尺,风齐娇却突然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狼狈不堪,看着就让人觉得疼。

原来,风无尘刚刚手上的招式全都是虚招,真正的实招其实是在脚上。

擂台下突然陷入了安静,但这安静却非常的脆弱,轻声的一个“啊”就让它瞬间毁于一旦,一波又一波的议论声仿佛浪涛一般绵绵不绝、生生不息。

“呀,这小子还真能下得去手!”“高高在上的风齐娇竟然也会有今天……”

“咦,色狼实在是太狡猾,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下手太狠了!”看到绝色佳人被风无尘这么摧残,独孤洋不自觉地就跟风无尘划清了界限。

话音未落,独孤洋就捂着脸参加了起来,“哎呦……”

“你才狡猾狠毒呢!”风玉儿撅着嘴尤为解气地道。

显然,独孤洋划清界限的场合很不对。

候涛幸灾乐祸地瞥了独孤洋一眼道:“不得不说,色狼的悟性可是真高,转眼间就学的跟风齐娇一样狡猾了!”

“什么狡猾,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突然心情大好的风玉儿有了“舌战群儒”的兴致。

“对,对,对,还是玉儿姑娘学识渊博!”独孤洋捂着浮肿的脸,色眯眯地道。

……

风无尘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风齐娇,不自禁地对自己辣手摧了花的行为心虚了起来,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擂台下,群雄激愤,好像都在声讨他。更加心虚了,对要不要乘胜追击更加犹豫了。机会不等人,这边他还没拿定主意,风齐娇那边已经迅捷地翻身而起。

“野小子,去死吧!”风齐娇面目狰狞,声若兽吼。

话音未落,她双手同时一震,赤炎剑与火蛇钩应势抖动了起来,发出了令人心里发毛的“咝咝”声,宛若蛇鸣。

伴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咝咝”声,赤炎剑与火蛇钩上爆发出了耀眼的红色符文,红光流转间凝聚成了两条三丈来长的火蛇。火蛇的头颅大如磨盘,赤红的双眼比碗口还要大,狰狞的大口可以毫不费力地一口吞下一个人,鞭子似的蛇信足有七尺来长。骇然扑向了风无尘……

第二百七十七章 暗布阵火凤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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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过,浓雾渐散,太阳渐渐露出了头,山峰、树木和每一方擂台都慢慢变得清晰。丁卯擂的热闹场景引来了越来越多的看客。

半空里,一条两三丈来长的火蟒,眼成三角,火光直冒,张开巨口,獠牙倒钩,如刀如剑,触目惊心,蛇信颤动,如鞭如杈,狰狞可怖,流星一般砸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暗提一口气,不敢大意,匆忙施展出烈火弯月刀,直迎而上。

“嘭”的一声大响,三轮弯月刀与火蟒悍然相撞,在空中僵持了片刻的功夫。火蟒渐渐占据上风,一口吞下一轮弯月刀,又逼得另外两轮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全胜。

擂台下的众人跟着紧张了起来。

有人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啧啧有声道:“这小子也不过如此,侥幸胜了风齐豪,却没本事胜过风齐娇!”

有人不屑道:“你还真以为他能斗得过风齐娇啊?当个乐子随便看看就行了!”

有人神色黯然,赞同道:“是啊!想要一飞冲天,不过白日做梦而已!”

风无尘皱起了眉头,匆忙掐个诀拍在了手中的玉尺之上,玉尺腾空而起,双手结印,神御玉尺,直斩火蟒而去。

玉尺平淡无奇,并未泛起什么显眼的宝光,跟普通的凡物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撞到火蟒之上也没起任何波澜,风齐娇悬着的心暂时落了地,擂台下则响起了翻天的嘲讽嬉笑声。

约莫过了十几息的时间,笑声正盛的时候,那火蟒却突然凝在了半空,一动难动。风齐娇面色有些发白,暗道了一声不好。接着,火蟒陡然四分五裂,变作了千千万万团,有大有小,形状各异,宛若绚丽的烟火。

不及感叹天上的惊变,风齐娇猛可双目一凝,使了一招“杨柳依依”,一边侧转身体,一边翻转双腕,斜下里同时使出赤炎剑与火蛇钩。

“当”的一声,白光一闪,风齐娇连退了四五步,双臂微微抖动,虎口发麻。好在那白光也倒飞了回去。

风无尘伸手将那白光接在手里,冷冷地望着风齐娇道:“认输吧!你我都省事!”

风齐娇冷笑,阴恻恻地盯着风无尘道:“你这小野狗,好生狂妄!你当真以为自己赢定了?”

一言未了,风无尘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落到擂台上的火团忽然火苗直蹿,成了一根根粗实的火柱。

风齐娇双手掐诀,冷喝一声:“火凤涅槃阵,起!”

火柱冲天而起,纵横交错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网,将风无尘密密地罩在了其中。风无尘,挥尺狠砸,火柱却只晃了一晃,紧接着,一只略显娇小的火鸟在他的头顶陡然成形。

风玉儿大惊失色,颤声道:“她是怎么布置的这阵法?”

独孤洋想要献殷勤,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望向了候涛。

候涛面色有些沉重,正经道:“风齐娇事先将阵旗暗暗藏在了那火蟒之中,待得火蟒被击碎之时,她又暗暗将阵旗藏于火团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布成了这大阵!这下,色狼有麻烦了!”

“这是二阶上品阵法?”欧阳高眉头紧皱,“风齐娇的神识也并不十分出众,阵法造诣看起来也不十分高,以她目前的修为要布置二阶上品的阵法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差也差不了多少!”候涛依然很严肃。

“那无尘哥哥怎么办?”风玉儿泫然欲泣。

“玉儿姑娘不必担心,风无尘有的是办法应对!”独孤洋温声劝慰道。

“什么办法?”风玉儿眼巴巴地望向了独孤洋。

“这……”

“你这个骗子!”风玉儿一巴掌扇在了独孤洋的肿脸之上。

“我……”独孤洋捂着脸,倒抽冷气,感觉比窦娥都怨。

半空里,火鸟飞扑而下,风无尘使出一招灵燕剪水,斜下里挥尺将火鸟击了个粉碎,并未费多少力,不由心中惊疑。

另一边,风齐娇一边控阵,一边暗暗冷笑。只见原来火鸟凝聚处,火光一闪,再次出现一只火鸟,较之前大了倍许,又是一振翅飞扑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匆忙再次抵挡,又一次挥尺将火鸟拍了个稀碎。相同的一幕再次发生,一连七次,火鸟的威力一次比一次大,风无尘渐感吃力,而且每次与火鸟相斗之时,总感觉怪怪的。

独孤洋捂着自己的肿脸,瞪大了眼睛盯着擂台上一次次“死而复生”的火鸟,含糊不清——肿脸影响到了发音——道:“怎么回事儿?这是个什么阵法,火鸟怎么还除不尽了?”

白书几人全都将目光投注到了候涛的身上,可能只有他才知道这是怎么一会儿事了。

候涛面色凝重,察觉到大家都在一脸渴切地望着他,也并没像往常一般,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依旧严肃,道:“虽然风齐娇阵法上的造诣没那么高,但这阵法恐怕真是二阶上品阵法,想是她用的阵基非同一般!竟能让火鸟如神凤一般,涅槃而生,周而复始!而且,更为可怕的是,还能吸纳对手的攻击威力以为己用!”

白书的面色白了几分,似乎没了血色,指着半空里振翅的火鸟,道:“你的意思是这火鸟威力的壮大是因为吸纳了无尘使出的灵力?”

候涛点了点头:“虽不能吸蚀十分,却也差不多能得三四分!”

“那无尘哥哥现在岂不是养虎为患?”风玉儿既惊惧又忧心,“这该如何是好?”

候涛道:“只能靠他静心凝神,细细研阵,将那阵基寻出来,方有可能破了此阵,解围脱困!”

“你能看出阵基在哪儿吗?”欧阳高将擂台扫了好几遍,还是没发现一点异常。

“暂时还看不出!”候涛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擂台上,风无尘一边四下里搜寻大阵的阵基,一边时刻留意头顶之上那“阴魂不散”的火鸟。眼见这火鸟越来越厉害,心下不由越来越着急。如此心境,结果可想而知,别说找到阵基了,自身也只能落得个手忙脚乱,疲于奔命。

风齐娇冷冷地盯着风无尘在火网里折腾,面带戏谑之色,犹如猫戏老鼠一般,阴恻恻地道:“小野狗,姑奶奶给你留了条活路,你不走,入地无门你却偏要闯,这就怪不得姑奶奶下狠手了!”

风无尘冷眼扫过风齐娇,道:“在下不才,却也是齐字辈子弟,你是我姑奶奶,你爹是不是也得叫你一声大姑?”

“找死!”风齐娇勃然大怒,双手一合,快速掐了个诀。丈许来长的火鸟在空中一盘,又猛然俯身冲下,利嘴如宝剑,长翅似大刀,杀气腾腾,火光冲天。

风无尘察觉到这火鸟的古怪,不敢硬接,匆忙踏开逍遥步,转身就逃。怎奈天上的火鸟在这火笼之中的速度极快,追得他一时手忙脚乱,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擂台下,唏嘘声四起。

有人道:“听说这家伙打败了风齐豪,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却也不过如此!”

又有人道:“想来能打败风齐豪定是他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马上有好几个人附和道:“必然如此!”

还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番风无尘当日怎么施诡计暗算了风齐豪,风无尘无耻至极,就跟他亲眼见了似的。

有些话传到了候涛几人的耳中,风玉儿气不过,要与发话之人理论,被独孤洋给拉住了。独孤洋赶忙转移话题道:“风无尘怎么一直逃,逃也逃不开,这么耗下去,不就只能惨败了!这该怎么办?”

“着实棘手的很!”欧阳高面上没了血色,“打也打不得,逃也逃不脱,只有破阵这一条路可走!”

白书眉头紧皱,望向了全神专注于擂台的候涛,喉咙发紧道:“能看出阵基在哪吗?”

候涛摇了摇头道:“看不出,兴许要到大阵之中方能看出点名堂!一切都只能靠色狼自己了!胜的了他自己的心魔,便能破得了此阵,否则,只有惨败!”

半空里,火鸟展开双翅将风无尘围在了火笼一角。风无尘逃无可逃,只得施展出烈火弯月刀,三刀一出,与火鸟僵持了片刻,火鸟这才“嘭”的一声散裂了开来。

风齐娇冷笑一声,双手一拍,火笼顶上,又是一只火鸟陡然成形。比先前那只又大了、威猛了不少,张口巨口,放出一声厉啸,悍然扑下。

风无尘头皮发麻,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先闪身躲到两尊石虎像旁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暗想:“不能再靠运气乱跑、乱找了,得赶紧想个破解之道,好歹我也是个小阵师,寻到阵基应该不难!”

自我安慰一会儿,四下扫了一眼,又皱紧了眉头:“话是这么说,可阵基究竟在哪里呢?”

“小野狗,已经放弃了?”风齐娇冷冷盯着风无尘,“看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的份上,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

话音未落,火鸟双翅一震,火笼之上的烈火全都被卷到了身上,瞬时便长到了十几丈来长,箭矢一般,直冲向了风无尘……

第二百七十八章 才然过河又遇山

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天上飘起了细雨。﹢菠u萝u小﹢说

走在山路上的风无尘几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紧不慢,丝毫没受到坏天气的影响,也丝毫没有要躲雨的意思。

“风无尘你真是太厉害了!”风齐柳打心底佩服风无尘,后者已经不知不觉超越了风长风,成了他最佩服的人。他之所以如此地佩服风无尘自然与后者的修为和屡屡得胜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却是后者的“胆大妄为”,风无尘丝毫不惧“强权”,屡屡把那些炙手可热的嫡系子弟给打败不说,还把他们都打得狼狈不堪、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就连女人都没放过……

“哪有?”风无尘有些羞涩地道。他自然不知道风齐柳心中所想,他以为后者只是纯粹夸赞自己的修为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呢!

“你的确很厉害!”风齐柳非常认真地道。他这认真的表情让一旁的候涛有些失望,这让后者失去了嘲笑风无尘他们两人的机会。

风无尘搔了搔头,面色羞红地道:“只是运气好罢了!”

他虽然口头说地很谦虚,但心底却是乐开了花,对自己很厉害更是深信不疑。

“你明天的对手是风齐雄,他一直在白虎贺洲的坤仙院修行,我对他的详细情况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拥有天级下品的土属性灵脉,筑基期六层的修为,修为与你相当。不知道他有没有法宝,”说到这里,风齐柳自嘲地笑了笑,“他跟我不同,当然会有法宝,只是他从比赛至今从来没用过,不知道他的法宝什么样!”

“有法宝有什么了不起!”候涛嗤之以鼻地道,“不要灰心,我们迟早都会有自己的法宝!”

“就是!死猴子哥哥说的对!”马玉儿也出言安慰道。只是,她在安慰一个人的时候,却无形中伤到了另一个人,被伤的这个人自然就是候涛了!不过,马玉儿却也不是有心的,在独孤洋的不懈努力下,她根本就不知道候涛真名叫什么。

风无尘和白书也都友善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风齐柳心里一暖,“你们桃树会还收新人吗?我想加入!”

“这……”候涛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要进我们桃树会是非常困难的,要通过我们一层层严格的考核才行!”

“这样啊!”风齐柳叹了一口气,“那就算了吧!”

“怎么能轻言放弃!”候涛有些着急了,“看在我们都这么熟的份上,我就给你减少一些考核吧!”

旁边风无尘几人已经笑弯了腰。

风齐柳也发现了些端倪,愁眉苦脸地道:“我的资质愚钝,恐怕连一关也过不了,所以我还是留点颜面自己放弃吧!”

“你,你怎么能如此地看轻自己,我给你降低难度就是了!”候涛开始后悔自己的“故作矜持”了。

“这……”风齐柳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太阳从湿漉漉的云朵中慵懒地爬了起来,懒洋洋地播撒下了柔和的金色光芒。

仙马山青玉河边一片狼藉,让人不忍直视。

随意搭起来的破木屋果然经受不住大风大雨的洗礼,凡是风无尘、候涛几人参与搭建的木屋全都在风雨中变成了一堆凌乱不堪的破木板。

虽然这几人搭的房屋很烂,可偏偏他们又特别的积极,都还一股脑干了不少活。

所以,这边的木屋在一夜之间有三成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是一种风声鹤唳的凄凉:雷声滚滚、大雨倾盆之时,主人看到自己赖以遮风避雨的房子在自己最需要它的时候突然毫无义气地抛弃了自己。

这也是一种长出一口气的解脱:当房子的主人终于等到了该发生的事情发生,所有的担惊受怕和惴惴不安终于不复存在了。

这也是一种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的愤怒:“你们这群小子给我滚出来……”

然而,所有愤怒的咆哮却都是徒劳无功的,因为那几个心虚的始作俑者早在自己的房屋倒塌之后就溜之大吉了。

……

几个落汤鸡争先恐后地挤进了风齐柳拥挤的房间中。

候涛用湿漉漉的衣袖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越抹越湿,又清了清喉咙,然后在滚滚雷声中一本正经地向着风齐柳道:“柳条,今天你终于加入了桃树会,一定很激动吧?”

风齐柳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候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打断了:“这么大的事激动是肯定的,不要不好意思,这么激动的话想必你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彻夜都难眠吧?”

“我……”

“没事,不要不好意思承认!”

显然,风齐柳反应的速度跟候涛比还是太慢了。

“你现在差不多已经猜出来我们冒着大雨所来为何了吧?”又是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候涛接着道,“对,我们就是陪你喝酒度过这个漫漫长夜的!”

“这……”风齐柳看了一眼拥挤的房间,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谢谢你们,就是有点挤了!”

“不妨事,不妨事,为了兄弟我们委屈一点有什么!”候涛大义凌然地道。

另外几只无家可归的落汤鸡都暗暗朝候涛竖起了大拇指。

尽管免受了一夜的风吹雨淋,有了容身之所,可是这容身之所实在是太小了,别说每个翻身的空间,就连腿都伸不直,这一整夜也把风无尘给憋屈死了,睡得他是浑身都疼,要不是白日里实在是太累,这一整晚他肯定会像风齐柳一样彻夜难眠。

不过,风齐柳之所以彻夜未眠倒不全是因为没有下脚的地方,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因为晚上过于热闹了,候涛和独孤洋一个拼命地打呼噜,另一个不遗余力地磨牙,“琴瑟和鸣”了一整夜。

“柳条,被我说中了吧,你果然是太激动了,根本无法入睡!”候涛打着哈欠,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我……算了……”风齐柳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

卯时未到,风无尘就来到了战马山,一路都打着哈欠、扭着脖子、晃着腰,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风无尘本以为自己来得这么早,一定能享受一会儿“空山新雨后”的清新与宁静。然而,事实却是他连走近自己的“乙丑擂”都是困难重重。

在惊讶的同时,风无尘还有些疑惑不解:“这些人都怎么了?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这么重要吗?难道他们跟风齐雄的关系都特别好?”

其实,风无尘不知道这些热情的看官大都不是跟风齐雄的关系特别好,而是和钱的关系特别好。现在已经到了两强争霸,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他们也都不再保留,都抓住最后发大财的机会下了重注。

当然,风无尘之所以会这么早来擂台不全是因为他喜欢新雨后的空山,更多的却是因为他想“偶遇”那个心心念念的佳人。

不过,“偶遇”还真不容易,他找遍了左近所有的樱花树,穿梭了好几次拥挤的人群,直到主持长老登场他都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风无尘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想她肯定是被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给缠住了,根本无法脱身。

擂台上的笑容满面的主持长老,声音威严地道:“参赛子弟风齐雄、风无尘登擂!”

风无尘深吸了一口气,双脚轻点地面,纵身跳上了擂台。在他落地的前一刻,风齐雄已经落到了他的对面。

这是一个貌美的青年,身材修长,比风无尘高一头有余,皮肤白嫩,柳叶眉,细长眼,目光炯炯有神,唇红齿白,长发披肩如飞瀑,果然是一副秀气俏丽的好皮囊。

初见风齐雄,风无尘都有些怀疑他并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个着了男装的女子,甚至怀疑他错登了擂台。

“小子,你看够了没有?”风齐雄冷冷地道。

风无尘赶紧收起了自己直勾勾的好奇目光,心虚地低下了头,他感觉自己肯定脸红了。

“比赛开始!”

话音未落,风齐雄双掌一翻,左手之中多了一个黄光闪闪的小布袋,右手之中则是一把巨大的黄斧,斧柄碗口粗细,足有七尺来长,即便在风齐雄这种个头的人手中也显得过分的长了,斧头足有半个磨盘那么大,在它的面前风齐雄更显柔弱了,正把黄斧之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光芒流转间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压抑,透不过起来。

黄斧一出,台下便沸腾了。

“他这黄斧是什么法器?”“这感觉绝对不是法器!应该是法宝!”“难道是黄虎斧?”“好像真是黄虎斧……”

“小子,不想缺胳膊少腿就现在投降!要不然,哼哼……”风齐雄的笑容很是阴森。

“尽管放马过来吧!”风无尘手握白简不卑不亢地道。

“受死吧!”

风齐雄冷笑着将左手中的布袋抛向了空中,遥遥地朝布袋拍了一个手印。布袋随即张开了口,黄沙滚滚而下,宛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风无尘眉头微皱,虽然他不清楚风齐雄这到底是要搞什么鬼,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这家伙为所欲为。他双手快速地结起了手印,轻喝了一声“风吹云散”,一股罡风陡然自他的身后卷了起来,顷刻便将那些无根的黄沙给吹散了,漫天皆是……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才然过河又遇山

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天上飘起了细雨。﹢菠u萝u小﹢说

走在山路上的风无尘几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紧不慢,丝毫没受到坏天气的影响,也丝毫没有要躲雨的意思。

“风无尘你真是太厉害了!”风齐柳打心底佩服风无尘,后者已经不知不觉超越了风长风,成了他最佩服的人。他之所以如此地佩服风无尘自然与后者的修为和屡屡得胜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却是后者的“胆大妄为”,风无尘丝毫不惧“强权”,屡屡把那些炙手可热的嫡系子弟给打败不说,还把他们都打得狼狈不堪、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就连女人都没放过……

“哪有?”风无尘有些羞涩地道。他自然不知道风齐柳心中所想,他以为后者只是纯粹夸赞自己的修为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呢!

“你的确很厉害!”风齐柳非常认真地道。他这认真的表情让一旁的候涛有些失望,这让后者失去了嘲笑风无尘他们两人的机会。

风无尘搔了搔头,面色羞红地道:“只是运气好罢了!”

他虽然口头说地很谦虚,但心底却是乐开了花,对自己很厉害更是深信不疑。

“你明天的对手是风齐雄,他一直在白虎贺洲的坤仙院修行,我对他的详细情况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拥有天级下品的土属性灵脉,筑基期六层的修为,修为与你相当。不知道他有没有法宝,”说到这里,风齐柳自嘲地笑了笑,“他跟我不同,当然会有法宝,只是他从比赛至今从来没用过,不知道他的法宝什么样!”

“有法宝有什么了不起!”候涛嗤之以鼻地道,“不要灰心,我们迟早都会有自己的法宝!”

“就是!死猴子哥哥说的对!”马玉儿也出言安慰道。只是,她在安慰一个人的时候,却无形中伤到了另一个人,被伤的这个人自然就是候涛了!不过,马玉儿却也不是有心的,在独孤洋的不懈努力下,她根本就不知道候涛真名叫什么。

风无尘和白书也都友善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风齐柳心里一暖,“你们桃树会还收新人吗?我想加入!”

“这……”候涛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要进我们桃树会是非常困难的,要通过我们一层层严格的考核才行!”

“这样啊!”风齐柳叹了一口气,“那就算了吧!”

“怎么能轻言放弃!”候涛有些着急了,“看在我们都这么熟的份上,我就给你减少一些考核吧!”

旁边风无尘几人已经笑弯了腰。

风齐柳也发现了些端倪,愁眉苦脸地道:“我的资质愚钝,恐怕连一关也过不了,所以我还是留点颜面自己放弃吧!”

“你,你怎么能如此地看轻自己,我给你降低难度就是了!”候涛开始后悔自己的“故作矜持”了。

“这……”风齐柳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太阳从湿漉漉的云朵中慵懒地爬了起来,懒洋洋地播撒下了柔和的金色光芒。

仙马山青玉河边一片狼藉,让人不忍直视。

随意搭起来的破木屋果然经受不住大风大雨的洗礼,凡是风无尘、候涛几人参与搭建的木屋全都在风雨中变成了一堆凌乱不堪的破木板。

虽然这几人搭的房屋很烂,可偏偏他们又特别的积极,都还一股脑干了不少活。

所以,这边的木屋在一夜之间有三成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是一种风声鹤唳的凄凉:雷声滚滚、大雨倾盆之时,主人看到自己赖以遮风避雨的房子在自己最需要它的时候突然毫无义气地抛弃了自己。

这也是一种长出一口气的解脱:当房子的主人终于等到了该发生的事情发生,所有的担惊受怕和惴惴不安终于不复存在了。

这也是一种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的愤怒:“你们这群小子给我滚出来……”

然而,所有愤怒的咆哮却都是徒劳无功的,因为那几个心虚的始作俑者早在自己的房屋倒塌之后就溜之大吉了。

……

几个落汤鸡争先恐后地挤进了风齐柳拥挤的房间中。

候涛用湿漉漉的衣袖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越抹越湿,又清了清喉咙,然后在滚滚雷声中一本正经地向着风齐柳道:“柳条,今天你终于加入了桃树会,一定很激动吧?”

风齐柳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候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打断了:“这么大的事激动是肯定的,不要不好意思,这么激动的话想必你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彻夜都难眠吧?”

“我……”

“没事,不要不好意思承认!”

显然,风齐柳反应的速度跟候涛比还是太慢了。

“你现在差不多已经猜出来我们冒着大雨所来为何了吧?”又是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候涛接着道,“对,我们就是陪你喝酒度过这个漫漫长夜的!”

“这……”风齐柳看了一眼拥挤的房间,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谢谢你们,就是有点挤了!”

“不妨事,不妨事,为了兄弟我们委屈一点有什么!”候涛大义凌然地道。

另外几只无家可归的落汤鸡都暗暗朝候涛竖起了大拇指。

尽管免受了一夜的风吹雨淋,有了容身之所,可是这容身之所实在是太小了,别说每个翻身的空间,就连腿都伸不直,这一整夜也把风无尘给憋屈死了,睡得他是浑身都疼,要不是白日里实在是太累,这一整晚他肯定会像风齐柳一样彻夜难眠。

不过,风齐柳之所以彻夜未眠倒不全是因为没有下脚的地方,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因为晚上过于热闹了,候涛和独孤洋一个拼命地打呼噜,另一个不遗余力地磨牙,“琴瑟和鸣”了一整夜。

“柳条,被我说中了吧,你果然是太激动了,根本无法入睡!”候涛打着哈欠,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我……算了……”风齐柳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

卯时未到,风无尘就来到了战马山,一路都打着哈欠、扭着脖子、晃着腰,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风无尘本以为自己来得这么早,一定能享受一会儿“空山新雨后”的清新与宁静。然而,事实却是他连走近自己的“乙丑擂”都是困难重重。

在惊讶的同时,风无尘还有些疑惑不解:“这些人都怎么了?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这么重要吗?难道他们跟风齐雄的关系都特别好?”

其实,风无尘不知道这些热情的看官大都不是跟风齐雄的关系特别好,而是和钱的关系特别好。现在已经到了两强争霸,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他们也都不再保留,都抓住最后发大财的机会下了重注。

当然,风无尘之所以会这么早来擂台不全是因为他喜欢新雨后的空山,更多的却是因为他想“偶遇”那个心心念念的佳人。

不过,“偶遇”还真不容易,他找遍了左近所有的樱花树,穿梭了好几次拥挤的人群,直到主持长老登场他都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风无尘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想她肯定是被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给缠住了,根本无法脱身。

擂台上的笑容满面的主持长老,声音威严地道:“参赛子弟风齐雄、风无尘登擂!”

风无尘深吸了一口气,双脚轻点地面,纵身跳上了擂台。在他落地的前一刻,风齐雄已经落到了他的对面。

这是一个貌美的青年,身材修长,比风无尘高一头有余,皮肤白嫩,柳叶眉,细长眼,目光炯炯有神,唇红齿白,长发披肩如飞瀑,果然是一副秀气俏丽的好皮囊。

初见风齐雄,风无尘都有些怀疑他并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个着了男装的女子,甚至怀疑他错登了擂台。

“小子,你看够了没有?”风齐雄冷冷地道。

风无尘赶紧收起了自己直勾勾的好奇目光,心虚地低下了头,他感觉自己肯定脸红了。

“比赛开始!”

话音未落,风齐雄双掌一翻,左手之中多了一个黄光闪闪的小布袋,右手之中则是一把巨大的黄斧,斧柄碗口粗细,足有七尺来长,即便在风齐雄这种个头的人手中也显得过分的长了,斧头足有半个磨盘那么大,在它的面前风齐雄更显柔弱了,正把黄斧之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光芒流转间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压抑,透不过起来。

黄斧一出,台下便沸腾了。

“他这黄斧是什么法器?”“这感觉绝对不是法器!应该是法宝!”“难道是黄虎斧?”“好像真是黄虎斧……”

“小子,不想缺胳膊少腿就现在投降!要不然,哼哼……”风齐雄的笑容很是阴森。

“尽管放马过来吧!”风无尘手握白简不卑不亢地道。

“受死吧!”

风齐雄冷笑着将左手中的布袋抛向了空中,遥遥地朝布袋拍了一个手印。布袋随即张开了口,黄沙滚滚而下,宛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风无尘眉头微皱,虽然他不清楚风齐雄这到底是要搞什么鬼,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这家伙为所欲为。他双手快速地结起了手印,轻喝了一声“风吹云散”,一股罡风陡然自他的身后卷了起来,顷刻便将那些无根的黄沙给吹散了,漫天皆是……

第二百八十章 各显本事争高下

卯时未到,风无尘就一个人先来到了战马山,一路都打着哈欠、扭着脖子、晃着腰,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本以为自己来得这么早,一定能享受一会儿“空山新雨后”的清新与宁静。然而,事实却是他连走近自己的“乙丑擂”都是困难重重。

在惊讶的同时,他还有些疑惑不解:“这些人都怎么了?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这么重要吗?难道他们跟风齐雄的关系都特别好?”

其实,他不知道这些热情的看官大都不是跟风齐雄的关系特别好,而是和钱的关系特别好。现在的比试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些赌客们也都不再保留,皆下了重注,想抓住最后发大财的机会狠狠赚上一把。

另一方面,他之所以会这么早来擂台不全是因为他喜欢新雨后的空山,更多的却是因为他想“偶遇”那个心心念念的佳人。

不过,“偶遇”还真不容易,他找遍了整个山头,穿梭了好几次拥挤的人群,直到主持长老登场,都没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风无尘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想她肯定是被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给缠住了,根本无法脱身。

擂台上的笑容满面的主持长老,声音威严地道:“参赛子弟风齐雄、风无尘登擂!”

风无尘深吸了一口气,双脚轻点地面,纵身跳上了擂台。在他落地的前一刻,风齐雄已经落到了他的对面。

风无尘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青年,只见他身材修长,长发披肩如飞瀑,相貌也很好,只是面目却很黑,跟涂了墨汁似的。

“小子,你看够了没有?”风齐雄黑着脸冷冷地道。

风无尘赶紧收起了自己直勾勾的好奇目光,心虚地低下了头,心想自己的脸肯定红了。

“比试开始!”

一声锣响,风齐雄双掌一翻,左手之中多了一个黄光闪闪的小布袋,右手之中则是一把巨大的黄斧。

黄斧一出,台下便沸腾了。

有人道:“风齐雄手里的黄斧是什么法器?怎么从未见他用过?”

有人摇头道:“这感觉绝对不是法器!应该是法宝!”

有人惊讶道:“难不成这便是传闻中的黄虎斧?”

“好像真是黄虎斧……”

擂台上,风无尘也招出了一对玉尺。风齐雄冷冷扫过,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小子,不想缺胳膊少腿就现在投降!要不然,哼哼……”

“尽管放马过来吧!”风无尘手握玉尺不卑不亢地道。

“受死吧!”风齐雄冷笑着将左手中的布袋抛向了空中,遥遥地朝布袋拍了一个手印。布袋随即张开了口,黄沙滚滚而下,宛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台下又是一阵嘈杂,众人纷纷议论这个没见过的法术又是什么名堂。

风无尘眉头微皱,虽然他不清楚风齐雄这到底是要搞什么鬼,却知道绝对不能让这家伙为所欲为。双手快速地结起了手印,轻喝了一声“风吹云散”,一股罡风陡然自他的身后卷了起来,顷刻便将那些无根的黄沙给吹散了,漫天皆是。

对于风无尘的“捣乱”,风齐雄却显得非常的大度,只是冷哼一声,又接着放起了他的沙。

于是,这两人在擂台上继续忙活了起来,一个不知何故的放沙,另一个无关紧要的吹风。这让下了重注的赌客很不满意,擂台下顿时嘲讽声四起。

有人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法宝都不会用了吗?”

又有人道:“这两个家伙不会是打算一直在上面玩沙子吧?”

还有人道:“这是给我们逗乐来了……”

就在台下议论纷纷的时候,风齐雄朝着空中四散的黄沙连拍了七八个手印,黄沙随即便开始翻滚、扭曲了起来。转眼间,空中便多了数千支三尺来长的黄色箭矢,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如冰雹一般砸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瞳孔一缩,右手一拍储物袋,密密麻麻的松针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宛若一团绿色的云。绿云深处,他快速地结起了手印,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绿云随之翻腾地越来越剧烈。

“巨浪涛涛!”

轻喝声起,巨大的一团绿云变成了一波又一波的绿浪,冲天而起,毫无畏惧地与黄色箭矢撞到了一起。

这些松针名唤“飞云针”,一阶上品的法器,并这一个二阶中品的法术“巨浪涛涛”都,是他昨夜从独孤洋手里赢来的,并没费多少力气,只划了两通拳便赢到了手中。其实,他不知这是独孤洋故意输给他的,更不知独孤洋之所以如此是为了暗暗赎罪。独孤洋察觉到自己遭了风齐娇的算计,心下觉得过意不去,又不敢当面承认,只得用这种委婉的办法来弥补自己的过错,表示自己的歉意。

风无尘有些紧张地望着空中噼里啪啦的法术对决。经过一阵紧握拳头的期待和忐忑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一阵针尖对麦芒的厮杀之后,黄色的箭矢再次变为了黄沙,而那一波波的松浪虽然已经有些凌乱却还有再战之力。

另一边,风齐雄眼见自己的法术被破,却一点也不慌不急,只是冷冷一笑,然后朝着四散的黄沙遥遥地举起了右掌。

没有结印,没有念咒,四散的黄沙却全都自觉地凝聚了起来。只眨眼的功夫,漫天的黄沙就在众多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凝聚成了一个黄色的巨掌,姿态、纹理都与风齐雄伸出的那个手掌如出一辙。

擂台下,立时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

“羊羔,这是怎么回事?这黑炭并没有施展法术,他是怎么操控的黄沙?难道那沙子有什么古怪?”候涛眉头紧皱,疑惑不解地道。

欧阳高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从来没见过!”又望向了钟漠剑,后者正一脸鄙夷地推开一个靠到他身上的女子。

这钟漠剑一直没来过战马山,甚至自从驻扎之后,他便没出过他的小破窝,也不知道最近又在捣弄些什么东西。这次他本也不想来,却被候涛给硬拽了出来。候涛也是一片好心,怕他在破窝里做了小臭虫的口粮,这才拉他出来晒晒太阳。

“死猴子,你们真笨!”独孤洋一副“只有老子睿智,你们都是傻蛋”样子,“那家伙怎么可能没有施展法术,肯定是他偷偷耍了什么手段,掩过了你的耳目!”

“淫魔,你见多识广,他定然掩不了你的耳目,你倒是说说他怎么施展的法术!”候涛丝毫不让。他当然知道独孤洋为什么会如此浮夸的卖弄,但他就是不想让这个淫魔如愿地在风玉儿面前张扬表现。

“这……”独孤洋面色一窒,一股热气涌到了脸上,“是自然,他当然没办法完全骗过我的这双锐眼,我刚刚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他要是再敢使一次,我一定就能完全看穿他的把戏!”

擂台上。

“受死吧!”风齐雄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毒辣的笑容,举着的手掌泛起了耀眼的黄光,遥遥地向着风无尘势大力沉地拍了下去。

天空之上,巨大的手掌也跟着泛起了黄光,在阳光下显得璀璨夺目,随着风齐雄的手势轰然拍下,带起阵阵狂暴的罡风,似能毁天灭地一般。

风无尘心下骇然,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出让人窃笑的懦弱样子,只知道自己的面皮紧巴巴的,根本就无法装出一个从容不迫的样子来。虽然才刚刚交手不久,漫天的黄沙也并未展露出不可战胜的力量,但他却对这黄沙很是忌惮,心中也一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面对如此惊人的一个手掌,风无尘也顾不得保存实力了,再次不遗余力地施展了“巨浪涛涛”。

转眼间,巨掌便对上了密密麻麻的飞云针。顿时,狂风大作,雷声滚滚,黄沙、松针满天飞舞,遮天蔽日,宛若到了世界的尽头。

巨浪涛涛这法术的确威力不凡,但那巨掌却更胜一筹。

巨掌拍碎了层层绿云之后虽然威势大减,变成了一个只剩三根小半截手指和两小块指蹼的残掌,但就这么拍在人的身上也不是小事,风无尘自然不敢不防。

他默运玄功,脚掌轻点地面,使了一招“扶云直上”,手持双尺主动迎上了残掌,打算彻底毁了让他有些不安的黄沙。

一对玉尺毫不费力地拍进了残掌之中,宛若拍在了一滩烂泥之中,这过程顺利得让风无尘有些心虚。他下意识地要收双尺,双尺也能拔地动,但却很慢、很费力,像是掉进了沼泽里。就在这时,又一个一模一样的巨掌在空中形成了。

“小子,不要徒劳了,乖乖受死吧!”风齐雄志得意满,露出一副俯视苍生的表情。又一次毫不费力地拍下了手掌,巨掌再一次来袭。

擂台下。

候涛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也想不通风齐雄到底是怎么施法的,转眼瞥见独孤洋,便道:“淫魔,他的小把戏你看穿了吗?”

“这……”独孤洋努力地寻找能让自己下得了台的说辞。

一直不说话的钟漠剑,突然若有所思地道:“这……这是文砛沙!”

第二百八十一章 黄沙漫漫散不休

独孤洋长出了一口气,暗暗庆幸钟漠剑及时开了口,让自己少了一场尴尬。

“文砛沙?”候涛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沙子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到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东西。

“一种非常罕见的沙子,乃是炼制土属性法宝难得的好材料。这种沙子可以坚硬无比,也可以柔软非常,是硬是软则全看炼制方法!”说到激动处,钟漠剑的声音更尖更利了。

“小贱,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胡诌的?”候涛一直都觉得自己长这么大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让钟漠剑进了桃树会,现在只要一听到钟漠剑说话,他就忍不住一阵恶心。可是,有的时候,又不得不听他说话,比如说现在。

钟漠剑白了候涛一眼,没好气地道:“老大,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是一个器师,一个很厉害的器师,就在昨天我把风无尘的小五剑全都修好了!”

“哦,原来这些天你不是拿自己喂虫子,一直都在修风无尘的小五剑!”候涛显得很是吃惊。

钟漠剑又白了候涛一眼,嘴里小声嘀咕了起来,似是在暗暗咒骂候涛。

“文砛沙”三个字不胫而走,不一时便四下里传遍了,传到最后竟成了“蚊近杀”。即便这样,却仍有高人解开了其中的谜题,惊道:“是文砛沙!不就是炼黄虎斧的材料吗?这风齐雄之前还真是深藏不露,看他如今这样子,想是已然将三经中的‘黄沙经’练到了小成!齐字一辈,除了风升,他恐怕再难有敌手!还好,老子买的是他!”说完,自顾自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黄沙经”与黄虎斧又传回了候涛几人的耳中。

“黄沙经。”欧阳高重复了一遍,“黄沙漫漫散不休,神骨暗销无归路!”

白书皱了皱眉,道:“这么厉害!”

候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黄沙经!难怪不见这黑炭施法便能操控黄沙!”

钟漠剑惊的却是黄虎斧,声音尖利地道:“没想到那家伙的黄虎斧也是文砛沙炼成的!这可着实不易!炼斧的器师定然是位高人!”

风玉儿满面尽是担心之色:“这么说,风齐雄不仅练成了极为厉害的黄沙经,手中还有一刚一柔两件法宝,那无尘哥哥不会有事吧?”

独孤洋正要温声安慰几句,却听钟漠剑尖着嗓子道:“风无尘定然是死……”

“闭嘴!”候涛几人异口同声地制止了钟漠剑的胡言乱语。

擂台上。

风无尘累得全身大汗,好容易才将玉尺抽了出来。来不及喘口粗气,那边巨掌已经狂啸着拍到了他的跟前。略一犹豫,右手剑指一点,匆匆施展出烈火弯月刀,三轮火刀急转,直直迎了上去。

一阵“沙沙”响之后,巨掌在空中再次变成了乱飞乱舞的黄沙,三轮火刀也都小了大半,只剩碗口大小,但速度却丝毫未减,随着风无尘的手指一挥便快若闪电地斩向了风齐雄。

风齐雄半眯双眼,双掌在胸前一合。狂沙涌动,一对沙掌陡然成形,“嘭”的一声合在了一起,将三轮火刀严严实实地裹在了掌心之中,风无尘匆忙施法,想要控制火刀破围而出。然,三轮火刀就像进入了泥沼之中,越是挣扎显得越深,风无尘无可奈何,只得放弃。不一时,三轮火刀便完全消失在了沙掌之中。

风齐雄冷哼一声,化掌为拳,两个沙拳带着簌簌风声,一上一下齐砸向了风无尘。风无尘心想这沙子古怪的紧,不宜力敌,只能智取。匆忙踏开逍遥步,闪向了一侧。自打昨日与风齐娇对战之时,进入那种玄而又玄的忘我状态,他的身法便不知不觉比往日快了许多。几个残影闪过,风无尘迅捷地逃了出来。脚尖在风巽位上一点,举起双尺,使了一招窗透斜辉,飞也似地杀向了风齐雄。

风齐雄右手一探,从背后取过长斧,双手紧握斧柄,使出一招“横扫千军”,招式朴实无奇,却力大势沉,威力惊人。风无尘不想硬抗,打算从右首绕过,避实就虚,以自己的灵动克他的刚猛。刚欲跳开,只见风齐雄左右两边突然凭空各出现了一把黄虎斧,与他手中的那一柄一般无二。

风无尘细眼瞧了又瞧,这才发现端倪,多出来的两柄大斧纹理略显粗糙,想来如那巨拳和巨掌一般,全是由黄沙凝聚而成。这么一来,倒是让风无尘身为头痛,贸然攻去只会腹背受敌。略一犹豫,脚尖在雷震位上一点,又匆忙退回到了风巽位。

风齐雄冷冷嘲讽道:“你这无胆的狗头,就打算一直做耗子吗?”

风无尘自然不吃他的激将,针锋相对地回应道:“你这黑鸟休要大放厥词,先追上我再说吧!”

“找死!”风齐雄大怒,将手中的斧头一转,半空里直劈而下。头顶之上,三把沙斧登时成形,携着呼啸的狂风怒劈直下。风无尘一边转身就逃,一边暗暗思索应对之策。心想:“不想办法先制住这些破沙子,风齐雄就像有三头六臂一般,根本赢不得他。只是,这破东西也实在是又多、又怪,怎么应对才好?”

擂台下。

众多赌客见风无尘像耗子一般逃来逃去,始终不肯认命,害得他们手握赌票却迟迟无法兑成闪亮闪亮的灵石,都不禁有些气恼。

有人大骂道:“死耗子,跑来跑去算什么本事!”

一句话的功夫,风无尘就多了一个“死耗子”的诨名。

有人附和道:“死耗子,还不乖乖去受死……”

一时间,骂什么的都有,不堪入耳。

候涛几人怒目扫视,众人莫名其妙,只当他们押的是风无尘,现在眼看要输,心里不服,有气没处撒,这才迁怒到他们身上。他们更是开心,叫的声音愈加响亮了。候涛几人寡不敌众,却也无可奈何。

擂台上。

风齐雄皱了皱眉,既惊奇风无尘身法的玄妙,又恼他只是乱窜,始终不肯与自己正面硬战。手转长斧,沙斧一把接着一把狂砸而下,“轰隆”之声不绝,撼得擂台乱晃,风无尘却总能从间隙中逃脱。

风齐雄怒喝道:“你这无胆的狗头,难道打算就这么一直逃下去?”

“要你这死黑鸟管!”风无尘边跑边回击道。

“狗头,你当真我就奈何不得你了?”风齐雄半眯双眼,倒转长斧插到了背后的斧扣之中,双手缓慢掐了个诀,“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咬着牙,双手将法诀托起,动作非常的慢,像是托了什么千钧重物一般。

风无尘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纵身上前,想要打断风齐雄的施法。便在此时,风齐雄的双手已经托过了头顶,法诀“呼”的一下没到了滚滚黄沙之中。

风齐雄冷喝一声:“狂沙迷途!”

下一瞬,整个擂台便成了黄橙橙、迷瞪瞪的一片,风无尘和风齐雄皆遮掩在了黄沙之中。风无尘唯恐沙子里有什么名堂,赶紧施展出龟息术,不敢将沙子吸进体内。一时间,也看不清四周的物什,就连神识在这黄沙之中也大受阻碍,东西也辨不真切,不敢贸然乱动,凝神四下戒备。

倏忽,只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破风声,风无尘匆忙转身挥尺,却什么都没有。正在惊诧之际,神识一动,右首又有什么东西奔了过来,赶忙再次举尺应对,结果又是扑了个空。一连几次,都是这样,折腾得他既是紧张不安,又是烦躁恼怒。一时却也没什么好的应对之策,百般无奈。

又是一声急响,裂帛一般,风无尘冷眼望着也不急于出招。待得声响越来越近,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似乎真是一把沙斧。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一个实物,他自然是铆足了劲要把这沙斧拍碎。

这边刚踏出一步,双尺已经递出,眼看就要迎上急攻而来的沙斧。却突然神识一晃,心脏跟着猛地跳动了一下,赶忙变招,俯身就地打滚,使出了非常不雅的一招,“驴打滚”。险险从沙斧之下躲过,不敢略作停留,脚尖在水坎位上一点,飞也似地跳向了火离位。

“嘭”的一声响。风无尘刚刚落地之处,悍然出现了一把长斧,正是黄虎斧。

风无尘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心道:“好险!亏得我一直修炼神扬功,神识不弱,要不然,这次定然成了斧下之鬼!”

远远地响起了风齐雄的怒喝:“可恶!”接着,黄虎斧原地打了个转,又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风无尘赶紧四下戒备,心想:“敌暗我明,出手又是神出鬼没!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他杀死,吓也得被他给吓死,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皱眉在心中暗暗盘算应对之策。

擂台下。

一干人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想,可着实把他们给急坏了。

有人道:“你们说,风齐雄和风无尘斗得怎么样了?”

有人道:“定然是风齐雄稳占上风,早已将风无尘打得满地找牙了!”

有人半信半疑道:“那边怎么有人说,风无尘已经把风齐雄狠揍了好几顿?”

先前说话之人不服道:“怎么可能?谁说的?”

那人朝着一边指了指,只见候涛和独孤洋两个望着擂台,正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白话着风无尘是怎么揍风齐雄的,那样子仿佛他们能看清黄沙之中的景象似的。

旁边人都听得一愣愣的,大把大把的灵石似乎正在不受控制地满天乱飞,一个个面上乍青乍白……

第二百八十二章 生死间佳人暗助

又险险躲过黄虎斧一击,风无尘感觉有些心力交瘁。本以为木克土,木属性的法术会对灭沙有奇效。然而,事实却完全不是这般,将所有会用的木属性法术全用了个遍,可这漫天的黄沙却几乎并没有什么改变。想来可能是因为,一来他会用的木属性法术有限,品阶没有太高的,二来风齐雄的沙子再配上他的功法着实不凡。

正在风无尘忧愁为难之际,远远地又传来了风齐雄不屑的声音:“狗头,小爷已经玩腻了,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未落,三把巨大的沙斧从天而落,风无尘脚踏逍遥步,迅捷无比地逃向了山艮位。还未落定,却有三把巨斧迎面斩来,来势汹汹,似乎早就蛰伏在了这里,专等他过来。风无尘赶忙纵身而起,头顶猛然砸下一把灵力氤氲的长斧,正是黄虎斧,看这架势,也是早就准备好了。

风无尘暗道不好,人在半空不好借力,逃无可逃,只得举双尺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巨响,滚雷一般,风无尘准备不足,根本抵不住那斧上的大力,直接被砸落到了擂台之上。连退了十几步,才踉踉跄跄地捉住了脚,胸口气血翻涌,不受控制地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风齐雄的声音冷冷的:“让他如此忌惮,小爷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的本事,没想到却也是个脓包饭袋,没用的东西!”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风无尘少年之时便受过轻贱之辱,他最怕受人轻贱,也最恨受人轻贱。如今,风齐雄又如此轻贱他,不禁让他心头火起,各种顾忌的心思立时少了大半,回应道:“就会逞口舌之能吗?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

风齐雄冷笑道:“倒是嚣张的很!看你还怎么嚣张!”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当”的一声脆响。天上黄沙狂涌,“沙沙”作响,仿佛正有千千万万只硬甲虫在地上蠕动,让人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不一时,十几把巨大的斧头在空中成形。

又是“当”的一声响,巨斧从不同的方位齐齐砸向了风无尘。风无尘却不再逃,心道:“老祖,要是万一赢不了,你老可别生气!”双眼一眯,面现狠色。两掌虚抱在胸前,红、白、绿三色灵光在两掌间跳动狂舞,慢慢靠到了一起。

狂沙深处,风齐雄见风无尘并没有逃跑,先是一喜,暗骂了一句:“不自量力!”可及至察觉到风无尘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又不觉有些心悸,心下有些惊疑,又下意识地多用了几分力,巨斧陡然加速,怒砸而下。愤然想道:“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这次也难逃一死!”

“嘭……”

地动山摇,彷如不周山被共工又撞倒了一般,连擂台上的隔音罩都碎裂了开来。猛然震得擂台下众人一阵惊慌,乱作了一团。

候涛口吐白沫正说得尽兴,一个不防,猛然被吓了一跳,望着擂台愣愣地道:“他姥姥的,怎么会儿事?”

“无尘哥哥不会有事儿吧?”风玉儿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直勾勾望着擂台,黄沙弥漫,依然望不到什么东西。

“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独孤洋的语气并不十分

肯定。

擂台上。

风齐雄死死盯着风无尘,盯着那一双手掌,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就在刚刚,他清晰地见到风无尘竟然伸掌使出了掌心雷,电光一闪,便轻而易举地破开了他志在必得的一击,威力着实骇人。心道:“这小子藏得还真深,竟会掌心雷,难怪风升会如此忌惮他!”

另一边,风无尘刚刚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正后怕不已,心道:“刚刚好险,亏得那一缕灵力及时归了位,没像上次跟风升相斗时一般,差点将自己给劈死!不过,这有容功时不时便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乱子,也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我还真不该如此冒险!”

正在感叹之际,风无尘突然察觉到体内的玄功,“风雷诀”,有了些许异样。赶忙沉入神识内视,一时喜忧参半。喜的是:兴许因为刚刚那道掌心雷的缘故,风雷诀竟产生了共鸣,默默运转开来,似乎正要突破到第二层“化木为雷”。忧的却是:一般功法突破,都要找处静地安心打坐参悟,而他此时却在生死擂上,此刻突破无异于自寻死路。

风无尘当机立断,赶忙尽力压制玄功的运转,阻止功法的突破。

这一幕刚好落到风齐雄的眼中,心念一转,暗想:“这小子脸色如此难看,想来,他要施展出掌心雷定然也不是一件易事,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立时恢复了精神,心道:“趁你病,要你命!”双手轮转长斧,立时便有三把沙斧在风无尘头顶成形,随着黄虎斧一劈,全都向着风无尘怒砸了下去。

风无尘一边压制功法,一边闪身而逃。因为不能使用全力,逃跑的速度不觉慢了许多,差点就遭了风齐雄的毒手。

风齐雄又是一喜,暗道:“果然被我猜对了,这小子还真受了反震之力!这样的话,杀他倒也简单了!”左手持斧,右手掐了个诀,手中长斧急转,陡然消失在了黄沙之中。双手迅速掐诀,向着风无尘的方向连拍了过去。

擂台下。

众人刚刚被一声大响吓着,心下又惊又疑,都屏气凝神,侧耳倾听上面的动静,盼着能听到点人声,也好为他们的猜测提供一点一句。可是,从头到尾,他们却并未听到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说过什么话。只有时不时的几声响动,说明台上的两人还在打斗。

候涛等的不耐烦,转头四下里望了望,却见欧阳高望着擂台,连头都不转一下,似是有什么发现一般,匆忙凑过去道:“他姥姥的,羊羔,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没有!”欧阳高回答地干净利落。

“不要骗我!要是没什么发现,你怎么会看这么认真,连头都不转一下!”候涛一副你根本骗不了我的样子。

欧阳高淡淡道:“昨晚房子太挤,落枕了!”

“什么?”候涛失望至极,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擂台上。

风无尘刚刚躲过一把沙斧,黄虎斧却迎面劈了过来。眼看躲无可躲,只得不再压制风雷诀,全力运转开了逍遥行,总算险而又险地避了开来。

可是,体内的功法却突然疯狂运转开来,风无尘赶紧再次压制。然

,此时的风雷诀像突然绝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心道:“我这也太倒霉了,这样的事估计也就只有我能碰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边,风齐雄本来还在暗恨刚刚一击未曾得手,此刻却见风无尘形容怪异,精神一震,再次喜从中来,暗想:“看来这小子就是秋后的蚂蚱!任他折腾也折腾不了几时了!”

乙丑擂东首,松林边上的一块巨石之上。

秦妙音轻挑眉头,缓缓摇动臻首,轻声道:“风无尘的运气还真是够差的,功法竟然在此时要突破!不过,他这功法怎么会让我生出熟悉之感?”

乙丑擂的观战楼上。

百美鱼端坐在红木交椅上,浅品一口香茗,与一旁的风家长老谈笑风生,看起来兴致极高。百艳紫立在百美鱼的身后,望着翻滚的黄沙微微发呆。

乙丑擂上。

风齐雄再次蹙起发难,三把巨斧从风无尘的头顶怒劈下来。风无尘的功法到了紧要关头,动有可能灵走岔道,轻则经脉受创,损折修为,重则有可能走火入魔,心智失常,或者累得小命难保。而不动,则也是一死。一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左右为难。

然,风齐雄却没给他太多的考虑时间。三斧狠狠劈来,风无尘无可奈何,也管不了太多了,正要迈步逃跑。

突然,半空里传来“当”的一声响。三把沙斧立时僵在了半空,略一停顿,陡然四散而开。风无尘一呆,愣愣地望向了半空,心道:“这声音该不会是她的八音镯吧?”

正在出神,心头突然传来了她的声音:“发什么呆,还不赶紧突破!”

风无尘既感甜蜜又觉欢喜,面上笑颜如春水,缓缓闭眼,凝神突破功法。

观战楼上。

风家长老陡然立起了身,望向了东首的巨石,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百美鱼也立起了身,四周打量一番,盈盈一笑道:“长益长老可是发现了那用铃之人?”

风长益摇了摇头道:“惭愧惭愧!老朽什么也没发现!不知美鱼长老可有什么发现?”

“长益长老太抬举小妹了,连长老都没发现,小妹又如何能发现呢?”百美鱼客气道。

百艳紫自忖:“我就在他们的身边,没见到或听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他们口中的用铃之人何解。”又转念想到:“定然是他们修为比我高太多,听到了什么我没听到的东西。”这才释然。又突然紧张了起来:“想来,那用铃之人也是个高人,他不会过来捣什么乱,对风无尘不利吧?”玄功也乱了些许,不禁担心了起来。

风长益四下里搜寻了好几遍,也没寻到一个可疑的老头来,心里呐喊,暗想:“风长志根本就没来,这能是哪个老家伙出的手?”

“美鱼长老见谅,在下有些小事要处理!”

“长益长老请便!”

风长益纵身跳到擂台边上,双手掐诀,轻喝一声:“阵起!”隔音罩再次成形。

人群中,秦妙音暗道:“不好!风无尘,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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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突破玄功胜强敌

风齐雄暗暗纳闷,心道:“这是怎么会儿事?难道是这小子暗中施展的手段?”略一沉吟,又觉不对:“不可能!他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为什么早不用呢?难道是外人出的手?也不太可能!当着这么主持长老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谁敢出手?”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在此时,却惊奇地发现,风无尘的身上宝光闪烁,周身灵气氤氲,不禁心下大惊,暗道:“原来这小子玄功正在突破,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立时来了精神,匆忙结了一个法印。

黄虎斧应势而动,绕着风齐雄一兜,直劈向了风无尘。风无尘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万万停不下来,心中着急,暗暗祝祷:“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差一点了!”

风齐雄眼见黄虎斧斩到,风无尘却还不能动弹,心下大喜,忍不住暴喝一声:“去死吧!”

“就要功亏一篑吗?”风无尘暗叹一口气,猛然睁开眼,举起双尺抵挡。

“自寻死路!”风齐雄大笑。

风无尘神色黯然,左右是死,他宁肯死在自己的手中。“嘭”的一声,双尺跟长斧硬撼到了一起,风无尘身上雷光一闪,长斧倒飞,砸向了风齐雄,快如电光。风齐雄惊惧莫名,不敢徒手硬接,匆忙双手一握,操控黄沙凝成两只巨大的手掌来挡。

“啪。”

兴许是因为黄虎斧乃是由文砛沙炼制的缘故,长斧没费什么力气,便轻而易举地将沙掌,连同周遭的沙雾全都劈开了,又方向不改地劈向了风齐雄。

风齐雄怎么也没料到会出现眼下这个局面,明明前一刻自己还胜券在握,明明就要一举杀死风无尘那厮,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风无尘竟然没有死,而自己却反落眼下这般境地,越想越气,愤然掐了个诀,伸出双掌,徒手去接飞来的长斧。

“嚯。”

风齐雄接住巨斧连退了七八步,这才晃晃荡荡地收住脚,虎口发麻,几欲破裂,体内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空中弥漫的黄沙渐渐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风无尘也吐出一口血来。他却不悲反喜,望一眼风齐雄,又上下自我打量了一番。心中狂喜,不禁大笑了起来:“成了!竟然成了!没想到最后关头竟然成了!还真是够凶险的!”

擂台下。

众人终于看清了擂台之上的景象,风齐雄和风无尘相对而立,嘴角都挂着血迹,看起来谁也没占到太大的便宜。

不过,风无尘既然破了风齐雄的“狂沙迷途”。想来,应该是风无尘略占上风吧!好多赌客想到这一层,面皮有些发紧。

秦妙音笑了笑,缓缓走出人群,消失在了山道之上,向着阳首山方向而去。

独孤洋惊了一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堆起笑脸,向着风玉儿卖弄道:“玉儿姑娘,我没骗你吧!”

风玉儿重重点了点头,偷偷用衣袖拭了一把泪。

擂台上。

风齐雄惊魂不定,望着风无尘,呆呆地道:“你没事儿?”

风无尘嘻嘻一笑,乐道:“从来都没这么好过!”

风齐雄感觉遭了戏弄,面上一红,愤然道:“很好!那小爷就让你再死一次!”挥动长斧,大步向前,每踏下一步,脚都在地上狠踢一下,踢起一团黄沙。七步跨出,他的周身弥漫着一大团黄沙,黄色的浓雾一般。双臂一震,连带着他手中的黄虎斧,一共七把长斧,一同砸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有心试试自己的本事,并没有逃走,运转玄功,脚尖在地坤位上一点,直迎了上去,身体轻盈,速度比先前快上不少。右腕一转,使了一招“长虹贯日”,玉尺拍在了沙斧之上,隐隐有电光闪现,“哗”的一声,沙斧碎裂开来,重新化作一团散沙。左臂斜下里一抖,使了一招“回头望月”,又一把沙斧应声而散。

风无尘大喜,身如游龙,残影连现,双尺连挥,不一时,便将六把沙斧全都拍了个稀碎。又舞动双尺,使了一招“灵燕剪水”,跟风齐雄硬撼了一记。

风齐雄被震得连退了三步,风无尘却一步也没有退。风齐雄又是一惊,暗道:“这怎么可能,明明我们修为相仿,我的灵力还是厚重的土属性灵力,而且我的黄沙经已练至小成,这个野小子怎么会抵得过我?”

擂台下。

好些人痴痴望着擂台,跟打了五味瓶似的,心中五味杂陈。先前那些欢欢喜喜的赌客,现在却愁眉不展,一脸的阴云。

候涛大张着嘴,吃惊道:“他姥姥的,色狼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白书也讶声道:“好像看上去是比先前厉害了许多!”

“该不会是功法突破了吧?”欧阳高如有所思。

“怎么可能!”独孤洋不屑道,“擂台上突破功法?怎么可能?我跟你们说,要真是功法突破,今晚我睡到青玉河里去!”

众人也觉得不太可能,都没跟他较真。

擂台上。

风齐雄微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手,心情一下沉重了许多,仿佛突然之间压上了一座大山。在他的计划里,事情的发展本该是这样的:风无尘在威力巨大的文砛沙面前苟延残喘地苦苦挣扎了几个回合,然后无可奈何地被弄了个半死,这时他手持黄虎斧如下凡的天神一般,威风凛凛地把半死不活的风无尘打个爹妈难认,最后再轻轻一斧结果了乡巴佬的性命,在滔天的掌声、尖叫声和呐喊声中结束比试。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一个大杀器——千锤百炼的文砛沙,竟然被风无尘那个乡巴佬用自己的黄虎斧给破了。更可恨的是,当时那个乡巴佬还处于突破功法的关键时期,自己非但没有杀死那个乡巴佬,还反倒让那个乡巴佬突破了功法。弄到现在,自己反倒落了下风。

越想越是生气。略一犹豫,风齐雄左脚用力一蹬地面,高举着黄虎斧再次向着风无尘欺身而去。他决定要再试上一试,用自己擅长的近身肉搏战和风无尘决一雌雄。

风无尘感觉甚好,也不再逃,脚尖一点,便迎了上去。

转眼间,两人就斗到了一处。风齐雄使了一招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风无尘则针锋相对地使了一招“绝岭架飞梁”。一黄两白一触即分,风无尘又斜身使了一招“斜风细雨”,两根玉尺斜下里轻描淡写地削向了风齐雄的小腹和腰身。风齐雄眉头一蹙,双手一转,调转斧头使了一招“横渡长江”相迎。

一时间,两个人你来我往,斧飞尺横,好不热闹。

风无尘斗得正酣,突然感觉背后有什么异动,赶忙右尺抵住风齐雄的黄虎斧,左尺倒转,在背后一扫,将陡然冲起的一支沙箭给拍了个粉碎。

擂台下,响起了一片喝彩声。

“好!”候涛有心再报复一番先前那些口出狂言者,喝彩的声音尤为响亮。

先前叫得最欢的那些人面皮都变得紫红紫红的,跟猪肝一样。

观战楼上。

百艳紫神色恢复如初,平静得像一口无波古井。

擂台上。

风无尘再次击退风齐雄,冷冷道:“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要不然,我可要把你打下擂台了!”

“你这狗头竟敢如此嚣张!看小爷不要你好看!”话音未落,风齐雄再次欺身而进,双臂轮转,使了一招“滚滚石落”。大斧之上的黄色符文交相迸发而出,光彩夺目,滚滚斧影如山崩之时滔滔而下的巨石,气势惊人地砸向了风无尘。

另一边,风无尘暗道:“来得正好!”右腕翻转,使了一招“仙鹤斗灵蛇”,左臂一抡,用了一招绵绵不绝。

风无尘在滚滚斧影之下,身躯显得瘦小不堪,而他平淡无奇的招式和普普通通的玉尺就像是螳臂当车。

“去死吧!”风齐雄觉得这一次一定能打倒风无尘。

“嘭”的一声,宛若天降神兵的巨斧和普普通通的玉尺撞到了一起。玉尺顿时便被砸落了而下,一直到了距风无尘头颅三寸之处,眼看就要把这个可恶的脑袋一劈为二,但是任他怎么用力,那玉尺却一动不动了。

就在风齐雄“不懈努力”之时,他身前的狂妄小子突然朝着他咧嘴笑了笑,那笑容看在他的眼里,让他顿觉一股凉气从他的头顶直泻而下。

“这回该我了吧!”风无尘双臂用力,一对玉尺隐隐闪出电光,“嘭”的一声,震退了风齐雄。

风齐雄大惊,赶忙就要变招。却见对面那人影只一闪,又到了自己的跟前,双尺怒砸而下,慌乱中,匆忙横斧抵挡。那人影突然又不见了,接着只感觉自己屁股上一紧,自己便不受控制地飞向了半空。眼看就要飞下擂台,心下甚是不甘,赶忙运转玄功,急急往下坠。才落到一般,却见那人影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接着,那人影又是一记重脚。

风齐雄再无力挣扎,“嘭”的一声落下了擂台。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各怀心思立赌约

深夜,星光点点。∞菠ぁ萝ぁ小∞说

风无尘还没有入睡,盘腿在自己新搭的破窝之中,望着面前的小青蛙发呆。小青蛙蔫蔫地趴在破木桩之上,全身油绿,身上布着一层油光,正是风无尘的师父,酒中仙,留给他的传音蛊。

风无尘再次拿出传音蛊口若悬河地“乱喷”,倒不是存心想折磨它,而是想问问酒中仙有没有办法修补自己的灵脉。

起初,叫了半天,酒中仙也不知是没注意,或被别的事耽搁了,总之就是没搭理他。直到他说到自己灵脉受损,那边酒中仙才回了他的话。为此,他心中不由一暖,心想这个便宜师父还真好,对自己还是那么关心。

酒中仙问明了情况,沉默良久。半晌之后,酒中仙才万分严肃地道:“照你说的情形来看,能将你灵脉医治好的地方只有一个?”

风无尘一听自己还有救,立时来了精神,匆忙有些激动地道:“师父,哪里?”

酒中仙淡淡道:“仙竹秘境!”

风无尘愣住了,好久没有说话。

那边,酒中仙又道:“仙竹秘境不是马上要选府卫吗?对你来说,不正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风无尘本想跟酒中仙说明,他已经将自己卖了,选不了府卫,进不得仙竹秘境了。可是,他从酒中仙的语气中听出了对自己的深深关切,不想让酒中仙再次失望,只是硬着头皮道:“对!”

现在,风无尘望着小青蛙发呆,三分便是因为觉得有亏于酒中仙;三分是因为又想到了秦妙音,今日如果不是秦妙音及时出手相助,别说赢下比试了,就是自己的小命也难保;还有四分则是因为自己的灵脉和风升,夜间修炼玄功的时候,好几次都有修为突破的迹象,可是到最后关头总差那么一点点,致使屡屡失败,而明天的对手就是风升了,突破不了修为便少了几分胜算。

正在发愁之际,气海种灵力翻腾,又有了要突破的迹象,皱了皱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千枫山。

百艳紫立在窗边,透过窗子望向了青玉河的方向,眸光闪动,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辰一般。

……

北苍山。

风升浸泡在血池之中,微微仰起头,从一孔小洞之中望向了天空,目光凶狠,嘴角还挂着冷笑,在血池的映衬之下,宛如恶鬼一般,突然低声自言自语道:“也好!等我明天亲自结果了你!”

……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万物还在沉睡,只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风无尘立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走出了自己的破窝。打开破木板,眼前的一幕让他甚是吃惊。

小破窝之前摆好了洗脸水、绸巾、早饭,两边则分两队站满了人,几乎奔马山所有的人都到了,他的娘亲和老祖也赫然在列,众人皆面带温暖、甜蜜的笑,静静地看着他。

“你……你们……”

“小子,别傻站着了,就等你吃饭了!”风长志恨恨地道,语气虽似严词诘责,但是一脸的笑却是出卖了他,“赶紧吃,在擂台上可要好好表现,要是让老头我发现你偷懒,老头我可是饶不了你!”

“老祖,今天你要去看比试?”风无尘有些惊讶也有些紧张地道。

“当然!不但老头我要去,包括你娘亲我们所有的人都会去!”风长志大咧咧地道。

“啊……”风无尘看向了娘亲,后者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

一行人在风长志的带领下,浩浩汤汤地来到了战马山山顶之上的“甲子擂”,引得沿途众人纷纷侧目,议论不休。

今天,战马山只剩下两场比试,只有山顶的“甲子擂”和稍低的“乙丑擂”两方擂台在用。是以,所有的看客们都往山顶挤,风无尘一行刚上山没多久,整座山峰便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候涛稍稍慢了一点,便差点挤不上去。

挤到擂台边上,风无尘四下搜寻,怎么也寻不到秦妙音,却在观战楼一角见到了百艳紫,后者也正望着他,四目相接,他赶紧别过了脸,装作有话要跟身边的人讲。

等了片刻的功夫,沉闷的号角声响起,风无尘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向了擂台。落定之后,对面黑影一闪,出现在了半空,宛如展翅的大鹏一般,威猛且气势十足。

“嘭”的一声,黑影落到了擂台之上,宛如一座小山突然砸下,擂台都跟着抖了一抖。黑影清晰现在了众人眼前,正是风升。

风无尘半眯双眼,不着痕迹地将风升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家伙不仅损了他的灵脉,还差点将他杀死,说是他的死敌一点也不为过。一想到这家伙,他就恨得牙根痒,一直卯着劲要报当日之仇,只恨不能早点打死这个家伙。这下终于有了机会,上天将他的死敌送到了他的跟前,他却突然多了几分忌惮。总感觉此时的风升比先前有些不同,至于具体哪里不同,他却说不太清楚。

风升瞥了一眼风无尘,冷哼一声道:“小野狗,没想到你这手下败将还敢来!很好!上次让你侥幸逃过一死,你竟然又主动送上门来了。这次,老子定然取了你的狗命!”

“烂疮驴,你这张嘴还真够大!上次要不是你刷奸计,鬼鬼祟祟暗算了我,凭你能胜的了我?”风无尘恨恨回击道,“这次,新仇旧恨,小爷就跟你好好算一算!”

主持长老眉头一挑,细细打量了风无尘一番。

“胡言乱语,找死!”风升恼羞成怒,招出双鞭便冲杀了上去。

主持长老非常好奇这两人之前的故事,本来还想多听几句,却见风升突然动了手,不由扫兴,只得匆匆道了声:“开始!”人影一闪,便到了观战楼之上。

今天的观战楼显得格外的拥挤,而且来的人还都是地位非常崇高的人,致使主持长老只能远远地坐在一角,连个前排都没能混上。

擂台上。

风升眨眼间便杀到了风无尘的跟前,举起双鞭使了一招劈波斩浪,如那救母的二郎神要力劈桃山一般。

风无尘有心要试探一二,没有硬抗,匆忙运转身法,脚在风巽位上一点,闪身躲向了一边。立足未稳之际,突然察觉空气中有什么异样的东西荡了一荡,心知风升正在施展虎威经。赶忙将体内的风雷诀与逍遥行都运转开来,身行带风,风又蕴藏着淡淡的雷光,身体一闪,“呼”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嘭”的一声大响,宛如九天玄河突然决了堤,滚滚河水九天落,一浪拍倒了五岳山。

擂台的石板虽硬,又有阵法加持,却仍吃不住这大力,应声便碎了四五块,碎石乱飞,连带着整座战马山都跟着剧烈地晃了一晃。

擂台下,众人大惊。

有人愣愣地道:“风升还真是厉害!这一下要是砸到人身上还不得把那人砸成一堆烂泥!”

有人惊声道:“风无尘的速度真快,这也能躲得过去!”

擂台上。

风无尘轻挑眉头,心道:“这家伙果然又比之前厉害了许多!”

风升死死盯着风无尘,眼眸深处暗藏了几分吃惊,暗讶:“近来,虎威经的威力已经提升了不少,而且,修为也稳稳地提升了一层。虽说,刚刚那一击未用全力,但是这乡野小子却能轻而易举地逃开,显见,他的速度又比之前快了许多!”

“烂疮驴,你也不过如此!”风无尘面上极为不屑地道,“不知,凭你这点微末的本事敢不敢跟小爷赌个输赢?”将话说了,暗暗打量风升的一举一动,心下紧张不已。

“小野狗,你还真是不知死活!”风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每个字似乎都带着耀眼的火星,双鞭一转,眼看就要再次冲杀过去。

风无尘心上一紧,赶忙又道:“果然是怕输!”

风升眉头一皱,盯着风无尘,冷蔑道:“笑话!老子会怕输给你这没用的野狗?天大的笑话!不过,老子倒是好奇你要拿什么跟老子赌?”

“赌这个!”风无尘伸出右手,将玉尺举了起来。

风升细眼打量一番,眸子上闪过一丝炙热,面上不动声色,冷冷道:“你想怎么赌?”

“赢了我,这把玉尺归你!”风无尘见风升终于上了钩,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但若是我赢了,你就立刻乖乖放了乌山鹰、金狮和黑风豹三个!不知你敢不敢赌?”

风升冷冷瞥了风无尘一眼,道:“没想到你这乡野小子消息倒是挺灵通,它们三个的确都被我抓走了,马上就会成为老子的补品,老子吃了它们的心,喝了它们的血!”

“你……”风无尘强压怒火,“到底敢不敢赌?”

“这有何不敢?”风升不屑道,“只是,你拿一根玉尺却要赌我的三味大补药,我可是亏大了,怎么也划不来!”

“你想怎么样?”风无尘就看他怎么坐地起价。

“很简单,三个对三个!你拿三根玉尺,我拿三只妖兽!这样才公平!”风升一副决不妥协地样子道。

虽然,风无尘早料到可能会这般,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暗暗怒骂了一句:“可恶的贼狐狸!”面上却装作一副犹豫不绝的样子。

风升催促道:“小野狗,男子汉大丈夫,行不行就一句话,像你这般,忒过不像样!不要在这里拖延老子的时间,老子还赶着回去抽它们的筋,扒它们的皮呢!”

风无尘“左右为难”了一回,咬牙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风升暗喜,面上仍不动声色,道:“空口无凭,得立下字据来!”

风无尘心道:“由你说,再好不过!”迟疑了一回,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五章 飞剑精巧露寒芒

擂台上,风无尘与风升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空口白牙讲了半天,后来更是立下了字据,可把擂台下的一群人给看糊涂了,众人纷纷猜测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菠ぁ萝ぁ小∞说

有人赞叹道:“还是风升谨慎!风升知道自己厉害,一不小心便会将那个乡巴佬给打死,所以,一早便签下了生死契约!”

很多人暗暗点头,以为有理。却有人马上反驳道:“不可能!风升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杀死一只小猫小狗!再说,生死契约都是在比试前,主持长老在场的情况下才作数!”

先前说话那人不服,脸红脖子粗地回击道:“不是生死契约,那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这人道:“从风无尘的表情和动作来看,我猜定然是他向风升许下了重利,求风升能够手下留情,紧要关头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众人联想到擂台上的种种,纷纷觉得此人讲得有理。不一时,他的言论便四下里散播了开来。

当候涛一伙儿人听闻此言之后,差点惊掉下巴,暗暗佩服那人的想象力。

擂台上。

风升收了文书,冷冷一笑,面目马上变得狰狞,双鞭互相敲了敲,发出几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道:“好!很好!小野狗,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未落,风升施展开虎威经,使了一招“猛虎下山”,气势如虹,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不少。风无尘赶忙运起玄功,撒丫子就跑,速度也不比风升慢。

风升一击不中,皱了皱眉,甩手撒出一把松雨针来。风无尘上次就见识过,也不惊慌,一拍储物袋,放出自己的小五行剑。

“叮叮当当”,小五行剑与松雨针在半空之中斗得不可开交,一时难分胜负。

风升右手掐了个诀,一柄飞剑陡然出现在了头顶,尺许来长,碧绿、透亮,宛如翡翠一般,剑槽之中刻着密密的土黄色符文,米粒大小,繁奥晦涩,符文样子虽小,却给人一种厚重凝实之感。

风升又掐了个诀,飞剑上土黄色的符文一个接着一个亮了起来,寒光在剑刃上一圈圈流转。

剑刃上的光芒每转一圈,风无尘便感觉周遭空气沉重上一分,不由心下一凛,赶忙向着手中的玉尺拍了个诀,急斩向了那飞剑。眼看就要击中,飞剑之上寒光又是一闪,玉尺突然慢了许多,飞剑趁机绕了过去,在尺身上一点,将玉尺点落下了半空,风无尘赶忙招回到了手中。

擂台下,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有人道:“你们看到了吗?刚刚风无尘的玉尺被绿光闪过,突然慢了下来!”

有人吞了口口水道:“是啊!那飞剑真是太厉害了!到底是个什么宝物?怎么以前从来没见风升用过?”

有人羡慕道:“定然是件好东西!”

候涛望了钟漠剑一眼,道:“他姥姥的,小贱,那东西怎么那般厉害,靠着一点寒光就能让风无尘的玉尺变慢,能看出点什么名堂来吗?”

钟漠剑嗓子本就尖,此番更是又利了几分,像针尖一般:“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这件法宝专克风无尘,风无尘死……”

候涛赶紧捂住了钟漠剑的嘴。

奔马山一众人都一脸担心地转过了头,候涛赶忙道:“抽风,这家伙脑袋不好用,最爱抽风!”众人大都将信将疑地又将目光投到了擂台上,却仍有几个距候涛较近的迟迟没有转头,候涛一直装着笑,实在是辛苦,正在考虑怎么跟这几人多说几句,好让他们彻底释怀。却听数中一人道:“你再不松手,他就被你捂死了?”

“啊?”候涛疑惑地转过头,却见钟漠剑已经翻起了白眼……

擂台上。

风无尘顿感心情沉重了不少,暗想:“这飞剑着实古怪,等会儿要是到了紧要关头,也让得我突然慢上几分,那还不得被风升给打死!”

对面,风升就跟看穿了风无尘的心思似的,狂笑道:“小野狗,怕了吧?还不乖乖伸过脑袋来,让老子给你来个痛快!”

风无尘心知气势上万万不能输,道:“烂疮驴,少在这里逞口舌,有什么本事就全都使出来吧!”

“找死!”风升咆哮一声,使了一招猛虎剪尾,如上古凶兽一般,半空里直杀向了风无尘。风无尘一边使出烈火弯月刀去劈那飞剑,这飞剑让他很是忌惮,自然想先除之而后快,一边闪身就逃,果然慢了些许,奔行的速度不如先前。

风升于出招之际扫了一眼半空,并不如何吃惊,似乎早料到风无尘会使出烈火弯月刀,冷哼一声,陡然加速,轮动双鞭向着风无尘腰背狠扫了过去,激起一阵凌乱的罡风,吹得风无尘的衣衫猎猎作响。

风无尘眼看躲闪不及,猛然回身使了一招“灵燕剪水”,双尺犹如灵燕的巧尾,带着些许雷光,轻灵无比地剪水而过。

“嘭”的一声,极清脆、极响亮。

风无尘连退了七八步才稳住,嘴角溢出一丝血来。风升只退了一步便稳住了,气定神闲。

风无尘赶忙抬头望向了半空,只见三把烈火弯月刀已经追近那飞剑,眼看就要斩上,飞剑之上再次放出寒光来,比先前略显浓郁。相似的一幕发生了,三把弯月刀突然缓了一缓,飞剑倏地加速绕行,一下点落了一把弯月刀。

风无尘匆忙掐诀,操控剩下的两把弯月刀又斩向了那飞剑。然,还是徒劳无功,三把烈火弯月刀转眼间就被飞剑各个击破。

风升狂笑,风无尘则面色铁青。

擂台下。

人们纷纷议论飞剑的厉害,不禁能凝滞法宝,就连法术也逃脱不得。

有人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三年前,风升的祖父,天字支旗主,意外寻得一株千年千金木,老爷子高兴,便请高人为他最得意的孙子炼造一件厉害的法宝。当时,风升点名就要一把巨剑,势大力沉,锋利无比,还要能滞缓万物!后来,不知怎的,便失败了,只炼成了一对绿蛟鞭。想来,当初风升想要的巨剑历经波折成了如今这小巧玲珑的飞剑!”

有人马上赞同道:“甚是有理!我也听说过巨剑之事,本以为风升滞缓万物这要求太高,不可能实现!没想到,最后还是炼出来了,虽说小了许多,却也着实不易了!”

不一时,以这两人为中心,故事便由里到外,一圈圈散播了开去。传到最后,这飞剑还有了名字,名唤“巨指剑”,是由炼器师“钱劲目”耗时三年炼制而成。

传到钟漠剑的耳中,钟漠剑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道:“这器师手段高明,只是品味太差,自己的名字难听不说,还给这宝贝也起了这么烂的一个名字,简直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不过,这器师的名字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兴许是你们这一行的顶尖人物吧!”欧阳高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他这名字我也感觉甚是熟悉!”

风玉儿面色凄楚:“巨指剑这么厉害,无尘哥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钟漠剑像望傻子一般,直直地望着风玉儿,道:“这还用说!那肯定十分……”

话未说完,候涛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钟漠剑立时亡魂大冒,赶紧拼了命地挣脱,却哪里挣脱地开。

江云儿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擂台上落尽下风,虽然一直强忍泪水,却哪里忍得住,早已哭红了眼睛。

风长志暗暗摇了摇头,心想:“早知道不让这丫头过来了!”

擂台上。

飞剑不时闪出一圈圈的碧光来,衬着明亮的阳光,显得格外的耀眼。

风无尘心情凝重,苦苦思索应对之策。

风升盯着风无尘,笑道:“小野狗,还有什么本事,赶紧全都使出来吧!一会儿,可就没机会了!”

“烂疮驴,尽管放马过来吧!”风无尘紧握双尺,心想:“或许这突破口只能在风升的身上找了,只要打败了这风升,一切便都好说了!”

“不识抬举!”风升暗暗发动虎威经。

风无尘纵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四处撒下阵旗。暗道:“布成阵法最好,就算布不成,也能耽搁他些时间。待得他重新发动功法之时,我便像上次擂台战一般,趁机攻上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风升一眼便瞧出了风无尘的心思,轻蔑地撇了撇嘴,并不管阵旗,而是直追风无尘而去。脚在擂台上猛然一踏,身如插翅猛虎,几个闪身便杀到了风无尘的身后。风无尘大惊,没想到自己慢了不少,风升倒比之前还快了不少。

眼看逃脱不得,匆忙转身聚力使了一招“山回路转”,双尺三转,携风裹雷,悍然杀至。风升将双鞭在身前一交,使了一招“旋转日月”,双鞭陡然绿芒大盛,符文迸发。

“嘭”的一声,双鞭砸在了双尺之上。符文和雷光半空里纠缠到了一起。两人各自发狠,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擂台下。

有人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风无尘不仅是速度快,实力也是这般厉害!明明修为比风升低了一层,却能跟风升硬拼个不相上下!”

有人满怀醋意地道:“这有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要被风升砸成肉泥!”

余人一时唏嘘不已……

第二百八十六章 雨大浪重轻舟险

风升扫了一眼四散的雷光,用力一架,暂时逼退了风无尘,饶有兴致地望着后者道:“倒还有几分本事,也勉强配让老子使出全力了!”说着话,脚在地上用力一蹬,整个擂台都跟着晃了一晃,使出一招“龙盘虎踞”,再次冲杀向了风无尘。@菠灬萝灬小@说

风无尘运转玄功正欲使一招“回船转舵”来抵挡,却见风升的气势节节攀升,不一时,便从筑基期七层升到了筑基期八层。心下大惊,赶忙震掉脚腕上的脚链,全力运转玄功,换了一招“拨柳摘花”,自身的气势也陡然从筑基期六层升到了七层。

昨夜里,风无尘与酒中仙长聊之后,自知灵脉受损,突破艰难无比,本已放弃了突破修为的念头。然,天意弄人,想得的时候得不到,等他快放弃的时候,却成功地完成了突破。突破之后,他自是欣喜非常,恨不得马上告诉他认识的每一个人。

过了片刻,略一冷静,他又突然有了新主意。心想:“我才然突破修为,旁人皆不知晓,我何不隐藏修为,瞒过所有人。待得明日到擂台上,风升松懈之时,我突然施展出全力,趁他不备,将他打败,岂不是好?”

越想越是高兴,便欢欢喜喜地瞒过了所有人,就打算在擂台上取得奇效,却不曾想,那风升竟然也隐藏了修为,估计用意也同他一般。

没想到,视对方为死敌的一对人,竟然同对方想到了一起。

鞭尺再次相交,两人皆是一惊。

擂台下,瞬时便炸了锅,仿佛七八个马蜂窝同时被捅开了一般。

有人道:“风升的修为什么时候到了筑基期八层,还真是深藏不露!”

有人道:“那风无尘居然悄没声息地也提升了修为,有了筑基期七层的修为,心机着实够重的!”

候涛前一刻还惊讶风升的深藏不露、担心风无尘的安危,后一刻又突然为风无尘的修为所震撼,心上仿若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一时难以冷静,讷讷地向着白书道:“小白鼠,你知道色狼什么时候有了筑基期七层的修为了吗?”

白书一脸吃惊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风长志面露喜色,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小声嘀咕道:“臭小子,竟然连我都骗!”转过脸,却见江云儿已经哭肿了双眼,暗叹了一口气道:“玉儿,你跟你父亲先送你婶子回去吧!”

风威龙躬身道了个“是”。

风玉儿却一脸不高兴,噘着嘴正要反抗,却被他父亲一把拉了过来。她只得去扶婶婶一起往外走,江云儿本不愿走,却又怕众人为自己担心,暗恨自己没用,犹豫一回,最后还是跟风威龙和风玉儿一起挤了出去。

出了人群,江云儿深吸一口气,带着哭腔道:“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风威龙道:“无妨,我们先回去也好,准备上一大桌子菜,等无尘回去给他庆功!”

风玉儿特别乖巧地道:“就是,就是!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了,无尘哥哥虽然每次都能赢,但过程却每次都是那么揪心,着实太过折磨人,还不如回家等他的好消息呢!”

江云儿感激地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向着山下走。一路上,江云儿走走停停,总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一路上,她将自己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神佛都求了一个遍,连地府里的小鬼都没放过!

擂台上。

风无尘与风升略一僵持,各退后了几步,皆是一脸震惊地打量起了对方,都在心里暗骂对方太过狡猾奸诈。

风升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道:“小野狗,如果这便是你压箱底的本事,那你可以去死了!”

这边风升话犹未了,那边风无尘在心中数到了“十三”,便运转玄功抢先杀了过去。风升冷笑,心想:“你小子还想像上次一般,趁我发动虎威经,威力不济之际占尽便宜,却是不能了!”向着空中拍了个法诀,飞剑陡然射下,直冲风无尘而去。

风无尘不惊反喜,心想:“如此甚好,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赶忙一边放出玉尺,一边施展烈火弯月刀,全都招呼向了那飞剑。

飞剑半空里一兜,并没有射向风无尘,反倒绕了个圈,躲过所有的攻击,射向了风升。风升将双鞭抛在空中,双手结了个印,两鞭一剑绿光一闪,竟在空中合在了一起,成了一杆长矛,严丝合缝,仿佛本就是一体。风升一把抓在手中,晃动枪杆,使了个旗鼓,灵力激荡,寒芒刺眼,威力甚是惊人。

观战楼上,虽大都是一些见多识广的老家伙,见到这一幕仍是都有些心惊。

一个胡子比头发还长的老头道:“风长理这老东西虽然巨剑没炼成,却别出心裁炼成了这么件法宝,定然下了不少的本钱!”

另一个老头笑了笑道:“长老所言不假!我听说那老小子这三年来可没少费心思!”

又有人道:“也没少欠人情!那老小子去年找我借了块绿冰玄铁到现在还没还我呢!”

“这下风长志可要哭了!”

百艳紫将众人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耳中,秀眉不自觉地皱成了一团,暗暗祷祝:“风无尘,你一定要赢啊!”

擂台上。

风无尘心下一凛,暗道了一声“不好!”

风升咧嘴一笑,使出一招“蛟龙出海”,矛头一点,猛地仰首冲起,直奔风无尘而去。风无尘见来的凶猛,便踏开逍遥步,脚在火离位上一点,想要闪身躲过。风升略转长矛,矛头之上黄色符文一闪,一缕绿光照到了风无尘的身上。风无尘顿感全身一重,仿佛陡然之间被压上了千钧重物,身形立时一缓。

那长矛瞬息便杀到了风无尘的后心,风无尘顿时亡魂大冒,一边全力运转身法闪避,一边腋下回尺,使出一招“回船转舵”,一边操控烈火弯月刀直斩风升而去。

“啪”的一声,风无尘险险将矛头挡了一下,借力躲开尺许,尚未落地,风升突然使了一招横扫千军。风无尘躲无可躲,只得使出一招“举火烧天”来挡。

“嘭”的一声,风无尘直接被枪杆扫飞,连退了十几步,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风升待要乘胜追击,一举结果了风无尘的性命,三把烈火刀及时赶到,暂时将他挡了一挡。风无尘赶紧调整气息,准备再次迎敌。

擂台下。

惊呼声一波接着一波,此起彼伏。

有人既羡慕又向往地道:“风升手里的法宝也太厉害了!”

有人欣喜道:“亏得我把所有的钱都押上了!”

有人叹了一口气道:“即便全都押上也赔不了多少,前面被风无尘那混蛋坑输的那些钱无论如何是赢不回来了!”

有人道:“两天后,不是还有一场嘛,到时再押一把,不就赢回来了!”

先前说话那人撇了撇嘴道:“那个擂台上的两个人是个什么货色,一个风齐柳,一个风齐玄,一个不如一个,连风无尘那混蛋都比不上,赔的只会更少,很有可能,这场以后,再没人肯坐庄了,谁会做那赔本的买卖!”

另一边,候涛一众人,一个个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兮兮地盯着擂台,暗暗为风无尘鼓劲,没人发一言。

观战楼上。

百艳紫面色有些苍白,铁木神功早已乱得一塌糊涂。身边,火儿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宽心。她苦涩地摇了摇头,如今这形势,她哪里还能宽得了心。

擂台上。

风无尘被风升到处追着打,根本就没多少还手之力,几个回合下来,虽然险险保住了小命,却闹得浑身是伤,到处是血,形容极是狼狈。

风升晃了晃长枪,往地上一拄,饶有兴致地盯着风无尘道:“小野狗,还有什么遗言吗?看在你非要送我三根玉尺的份上,老子就大发善心,帮你带出去!”

风无尘死死盯着风升,风升冷冷回望,只见风无尘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锐利,正如他的名字一般,一尘不染,宛如一潭清池一般。风升心下怨怒,不屑地想道:“这么一只小野狗,怎么配有这样的眼睛,等会儿,老子在杀他之前,便先将他的双眼给挖出来!”

风无尘呸了一口,道:“烂疮驴,遗言那东西还是你来说吧!小爷可不需要这东西!”

“死到临头竟还敢这么嚣张,好,很好,老子这就先挖了你的狗眼!”身形一晃,使了一招“猛虎过涧”,直杀而去。中途一转矛身,矛头洒出绿光再次将风无尘罩定。

风无尘动作迟缓,显是又被克制住了。风升却动作迅猛,直如凶悍的妖兽一般。一慢一快,一弱一强,高下立现,眼看风无尘这次是要凶多吉少了!

观战楼上。

许多老者暗暗摇头,暗想:“又一个不错的苗子要夭折了!”

百艳紫紧咬下唇,隐隐有鲜血渗出。

擂台下。

风长志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纵身上了观战楼。

第二百八十七章 十二天罡移形阵

观战楼上。=菠∥萝∥小=说

风长志耐着性子,软言向那主持长老道:“长吉老兄,我代我那孙子认输,老兄赶紧救救我那孙子吧!”

风长吉脸一板,道:“那怎么行!长志,你也是仙马山的老人了,这点规矩不懂吗?我风家族试自来都是参试者主动认输,哪有代为认输之说!”

风长志心下大怒,暗骂道:“还不都是你说的算!”本待要翻脸,却见风无尘已经被风升打翻在地,形势极为凶险,便强压下怒火,从怀里悄悄取出一个储物袋,笼在衣袖之中,抬起手,向着风长吉传言道:“长吉老兄,些小博物不成敬意,还望老兄能够通融一二!”

风长吉依然不为所动,大义凌然道:“快些收起来!老夫岂是那贪赃枉法之徒!”一句话,引得众人全都将目光聚到了风长志的身上。风长志老脸辣红,赶忙跳下了观战楼,又羞又恼,心道:“这个见钱眼看的狗东西定然是拿了风长理的好处,今日之辱,老子日后一定百倍奉还!”

刚发完狠,又望到擂台上,风无尘已经被风升再次打倒在地,那长矛如毒蛇一般,一蛰一伏,陡然刺向风无尘的心窝,眼看就要被穿个透心凉。

风长志心沉谷底,被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中大呼:“傻孩子快认输,快认输!”

然,那风无尘虽没什么抵抗之力,却丝毫也没有要认输的意思。

风长志纵身再次上了观战楼,正要跪倒在风长吉的面前,却陡然听到一阵惊呼声,立时眼前一黑,险些晕倒。一边暗暗祷祝:“上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保佑无尘一点不能有事儿!”一边急忙转过头来,却不敢抬眼去看,再三鼓劲,这才睁开一条眼缝,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一惊。

风无尘竟然并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突然立在了风升的身右首然挥出玉尺向风升猛攻了一记,直把风升打得连退了四五步,还吐出一口血来。

风长志又喜又惊。

擂台下。

欧阳高偷偷抹了一把泪,喃喃道:“刚刚那是阵法吗?”

候涛的声音中带着点哭腔,点点头道:“他姥姥的,色狼这家伙也太不要命了,差一点阵法没成,就成了风升手下之鬼!”

白书有点哽咽地道:“这是什么阵法?”

“这是我在碧仙院考色狼的一个阵法,‘十二天罡移形阵’,没想到,他竟然此时给布成了!”

擂台上。

风升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又惊又恼。恼的是本以为可以一举灭了风无尘,不曾想这家伙突然快如鬼魅地闪到了自己的右首,反过来倒打一耙,差点重伤自己。惊的是,这小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布置了一个可以移形换位的阵法。着实可气可恼,怒目瞪着风无尘道:“你这该死的小野狗!竟敢暗算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另一边,风无尘的心脏还在狂跳不止,兀自在心惊后怕。自知正面硬撼是万万斗不过风升的,他便将大半心思放到了布阵上。自那日与风齐娇一战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阵法造诣其实并未低到惨不忍睹的境界,尚有一战之力。

打定主意,他便利用自己神识雄浑的优势,趁着风升专心致志打自己之际,暗暗将十几面阵旗,以天罡之位布在了石板之下,亏得最后关头没出什么岔子,终是第一次将这二阶中品阵法“十二天罡移形阵”给布成了。

十二天罡移形阵可在三十六天岗位中的十二个,方圆五丈之内,迅捷地移形换位,虽然距离不算远,方位也不多,倒也可以解眼下的生死之危了。只是,风升那长矛却也非泛泛之物,刚刚他在“天罡位”,本要移到“天雄位”,闪身到风升的时候,直接给风升一记重击,一举结束这场比试。可就在他移动的过程中却受那绿芒的影响,硬是无法移到“天雄位”上,反而移到了“天闲位”上,没能如愿杀败风升。

风升虽然嘴上叫的凶,实则心上对风无尘甚是忌惮,唯恐先前的一幕再次发生,出招间都留了后手,已不似先前那般凶猛。先使了一招“猛虎过涧”,又使了一招“劈波斩浪”,一挺手中的长矛,直杀而去。

风无尘刚刚受了风升一番抢打,受了些内伤,体内灵力紊乱,气息也不稳,唯恐伤上加伤,不敢硬抗,赶忙一边调整气息,一边掐诀,想要逃到离风升最远的“天满位”,却又被绿芒干扰,只逃到了风升左首的“天机位”。风升早有准备,双腕翻转,使了一招“旋转日月”,长矛打了个转,矛头如灵蟒一般,迅捷地刺向了风无尘的心窝。

风无尘亡魂大冒,赶紧再次掐诀,险而又险地逃了去,衣襟都被风升用长矛挑下了大半,总算活着逃到了“天贵位”上。

擂台下,再次乱作了一锅粥。

有人道:“风无尘这个野小子实在是太滑了,泥鳅都没他滑溜!”

有人道:“也就是秋后的蚂蚱了,任他蹦也蹦不了多久了!”

也有人道:“想不到这个乡巴佬居然也会布阵!跟风齐娇打斗的时候,他可是没显露出来一点阵师的样子!”

有人道:“真是太狡猾了!”

候涛暂时放下了心,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向着独孤洋卖弄道:“**,我教的阵法怎么样?”

独孤洋心情激动,这次愣是没有故意跟候涛抬杠,点了点头道:“死猴子,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这阵法着实不错!”

候涛愣了一愣,笑得更加开心了。

观战楼上。

百艳紫暗出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掌之上殷红一片,早已被她掐出了血。

风长志则冷冷瞥了风长吉一眼,闪身又下了观战楼。风长吉皱了皱眉,有些后悔地想道:“早知如此,倒还不如答应了风长志那老匹夫的请求,说不定风长理那里还另有谢礼,答应让我儿进天字支长老会的事也能更为顺利!”

擂台上。

风升不愿给风无尘留任何喘息的时间,追着风无尘又是一阵猛打,风无尘则是能逃便逃,实在逃不脱才略略抵挡一二。

十几个回合下来,风无尘终于将功法和气息差不多全理顺了。

另一边,风升却也对风无尘的阵法摸索出了个大概,他发现风无尘无论怎么逃,第一下总离不得十二个位置,而且这十二个位置相距也不算太远,全都在五丈的范围之内。有了这个发现,立时精神一震,有了新的对策。

只见风升猛地一矛刺去,风无尘赶忙躲闪,风升先前那一攻却是虚招,两臂一转匆忙变了一招“回头望月”,长矛倒转直刺向了自己的身后。

风无尘在“天富位”上刚现身,正欲杀风升一个措手不及,却见长矛陡然刺来,气势汹汹,赶忙略微一挡,闪身又到了“天魁位”,风升穷追不舍,一路急赶,将风无尘的落位断的丝毫不差。

风无尘一路仓皇逃窜,心下大惊,暗道:“这风升的眼光着实毒辣,才这么会儿功夫,便将十二天罡移形阵的关窍给摸明白了,还将我的心思揣摩地十分透彻,实在厉害!看来,我得改改自己的习惯了!”一念及此,匆忙掐了个诀,不退反进,直接从“天雄位”逃到了距风升最近的“天罡位”。

风升却想都没想,直接杀向了离他最远的“天满位”,风无尘趁机反击。一时间,两人在擂台上斗智斗勇,斗得难解难分,十分激烈。

擂台下。

有人惊道:“这个野小子这么厉害!风升已然使出全力,他却能在风升的手底下走出这么多招!”

有个五短身材的人叹了一口气道:“可恶的小混蛋,他要是再害老子输光,老子非要跟他拼个不死不休!”

有个瘦瘦高高的人调侃道:“短腿虎,凭你恐怕在他的手下走不过三招!”

五短身材的瞪了瘦瘦高高的一眼,冷冷道:“死竹竿,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到时候输钱也有你的份儿!”

一提到前,两人越说越凶,说到最后,竟都说红了眼,公然动手打了起来。

候涛见风无尘渐渐扭转局势,已经完全不落下风,顿时有了闲心,便跟独孤洋开起了玩笑:“**,昨天我让你把所有的灵石都押色狼,你最后押了多少?”

独孤洋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道:“自然押了不少!死猴子,你押了多少?”

“不比你少!”候涛一句带过,转移话题道:“我猜羊羔你肯定没押吧?”在候涛看来,欧阳高最为务实,从来不做不明智的事,而在风无尘之前已经输给风升的情况下,再在风无尘的身上押重注,显然就是一件极不明智的事。

欧阳高淡淡地道:“我跟小白哥将全身的家当都押到了无尘的身上,总计三万块上品灵石!”

“什么?你们疯了?”候涛着实被惊到了。

“你到底押了多少?”

“我,我……你们快看,色狼得手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轮刃符宝相继出

擂台上。⌒菠§萝§小⌒说

风无尘在阵法上吃了甜头,便再接再厉,一边“虚与委蛇”地跟风升斗着,一边靠着出众的神识又暗暗布下了一个二阶中品阵法,“刺竹穿空”。此阵一成,在风无尘的控制下,擂台的石板上不时便会穿出几杆浑身带刺,灵力凝造的铁竹。虽不及十二天罡移形阵精妙,也及不上法术烈火弯月刀威力大,却也能迫得风升稍稍分神应对。这么一来,风无尘便占据了主动。

刚刚,就在风升横扫脚下突然刺出的铁竹之时,风无尘抓住时机,从“天勇位”转到风升身后的“天英位”上来,突施冷手。风升惊慌招架,比不得风无尘有备而来,虽然背后抖矛架住了风无尘的双尺,却被风无尘一脚踹在屁股上给踹飞了出去。直飞出五丈来远,差点摔个狗啃屎。

观战楼上。

风长吉的脸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百艳紫更是目瞪口呆,愣了一愣,意知失态,赶忙用手帕半掩了面。

火儿无声地拍了拍掌,开心地冲百艳紫笑了笑。

楼下,风长志嘴角含笑,心情突然变得特别舒爽,四处一扫,寻着一株老树,抱着膀子,悠闲地倚到了树上。心道:“臭小子,好样的!你可比老头可强多了,赢了这风升,你便是齐字一代的第一人,再没人能压得住你!”又转念想到:“要是老头没被赶出去,你可能会更强,不光是这个小小的仙马山,兴许,在整个鸿鹤祥洲都有你的一席之地!”忍不住一阵唏嘘感叹。

擂台下,先是一阵阵惊呼声翻过,接着又是一片片怒骂声。

有人道:“风升这个废物连这么一个乡野小子都奈何不了,还敢号称齐字第一人,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有人道:“风无尘这个混蛋实在是太狡猾,净弄些歪门邪道出来,就应该让主持长老直接判他输!”

此言一出,立时点醒了一众恼怒之人,纷纷叫嚣要直接判风无尘输。

候涛听了,忍不住偷笑了一回,心道:“他姥姥的,人要输急眼了,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白书暗暗摇了摇头,面上也轻松了些许,提着的心却仍是没有放下。他清楚地记得,上次风无尘也如现在一般,稳占了上风,眼看就要得胜,可是最后关头却被风升的符宝差点给杀死。往事在眼前一幕幕翻过,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这次风无尘有办法应对风升的符宝吗?

这个问题,他在刚到仙马山的时候就问过风无尘,风无尘当时面色沉重地告诉他兴许有吧,话说的十分没底气!昨日晚间,他又问风无尘有没有应对的办法,风无尘笑着告诉他已经有了。可他知道风无尘在骗他,他太了解风无尘了,风无尘一直都不是很会说谎,每次说谎的时候,目光总会有些躲闪,昨夜里风无尘就是这样。

“无尘,你一定不要做傻事啊!”白书的双拳不自觉地又握紧了。

擂台上。

风升恼羞成怒,猛地将手中的长矛晃了一晃,凝滞了地上的刺竹,又使了一招“龙盘虎踞”,一挺长矛,所有的符文迸发而出,将整个擂台都染成了一片绿色。

风无尘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边防着风升的符宝,一边施展全力与他相斗。正打算施展烈火弯月刀先打个前战,手点半空,抬眼望到高挂中天的烈日,突然心头一动,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昨夜那些晦涩难懂的阴阳句子,突然在他的心间变得明朗。心道:“机不可失!一直提心吊胆地提防风升的符宝,倒不如放手试一试,兴许便可毕其功于一役,让风升有符宝也使不出!”匆忙换了印法,左手捏诀,右手直指高挂在空中的烈日,暗暗喝了一声“寒冰白阳轮”。

风升铆足了劲要给风无尘好看,全力使了一招“蛟龙入海”,手握一杆光辉耀眼的长矛,从天而降,宛如金甲战神一般。便在他即将杀到之际,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全身发紧,侧过头来,眼角的余光陡然瞥到一团耀眼的强光,从天上疾坠了下来,宛如天上的太阳突然降到了尘世。立时大惊,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管风无尘的死活,匆忙停住身,调转矛头,换了一招“蛟龙翻浪”。

矛头寒光闪耀,绿光浓郁,宛如实质,罩定那天上坠落的“金乌”,金乌慢了少许,形体变得清晰,强光之下是一小截轮刃。轮刃虽小,威力却极为不凡,只一出现,擂台之上便陡然冷了许多,四处寒气直冒,仿若倏忽间便已经到了寒冬腊月。与其正面相对的风升,虽有玄功护体,却也感觉浑身冷得有些难忍,血液都有要凝固的迹象,连灵力的运转都比之前慢了些许。而且,这残缺的轮刃虽受了矛头的影响,慢了些许,却依旧威力不凡,仍然沿着原路杀将了过来。

观战楼上。

众多自以为见多识广的老头,再次觉得自己的见识不够用了。一个个都睁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道强光。

数中一个老者“啧啧”有声地道:“这小子的法术还真是厉害,竟能集太阳之阳气,化阳为阴,将极阳转成极阴,真是厉害!”

又一个老头道:“长帆老兄说得极是!这法术很可能便是跟他先前使出的烈火刀法术是一套的,想那烈火刀便是化阴为阳,夜里定然威力更增!而且,老头我觉得因着风无尘那小子修为太低,尚没有发挥这法术的全部威力!”

被称作长帆的老头道:“长岭老兄见的极是,这很有可能便是一个三阶法术,威力发挥完全,很可能便是一个完整的轮刃!”

又有人道:“想不到风长志那老东西倒还真豁的出去,也不知他为这套法术花费了多少宝贝!”

风长吉听着这些人的言论,老脸抽搐的更是厉害了,四下搜寻风长志的身影,整个肠子全都悔青了。

而那风长志此时正倚在老树上发呆呢,自也是惊得合不拢嘴,风无尘今日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让他情不自禁地开始畅想风无尘的未来,想来想去,总觉得都配不上风无尘,最终只能用四个字来总结,“不可限量”!

擂台上。

风无尘望着从天而降的强光,心道:“还真是侥幸!昨夜使了大半夜都没能成功,没想到在这里却成功了!”

这道强光便是灵光斩法术的第二层,“寒冰白阳轮”。昨夜,风无尘惊喜地突破了修为,便想趁着这热乎劲,把烈火弯月刀也给提升提升,努力使出四把或五把刀来,可试了良久都没能成功。他又突发奇想,将主意打到了灵光斩第二层上,试了大半夜又是没能成功。不曾想,就在刚才想要施展烈火弯月刀的时候,抬头望到太阳,心境豁然开朗,昨夜里的连篇鬼话陡然成了人言,一下全懂了。又大胆一试,竟然成功。虽然只是小小成,却仍然威力不凡,超出他的想象。

另一边,风升即将要对上那团强光,却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没底,略一犹豫,匆忙腾出左手飞快地掐了个诀。华光一闪,一截枯黄的树桩陡然从他的储物袋中钻了出来,石磨大小,上面只有七八根枯黄的根条,整个树桩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寻不出一丝生气。

就在即将撞上那寒冰白阳轮的时候,树桩陡然“活”了过来,眨眼的功夫就由枯黄变成了翠绿,七八个根条猛然伸长,与风升的长矛一同点在了那一截轮刃之上。

“轰……”

灵力激荡,罡风席卷,擂台之上的隔音罩立时便被顶破了。

“呼……”

风声刺耳,激得人头皮发麻,心绪难安,仿佛天突然塌了一般。

良久,风声才渐渐变弱。

风升脚踏树桩,傲然立在半空,怒然俯视着地上的风无尘,恨恨地道:“小野狗,这都是你自找的!”

擂台下。

众人顿时乱作了一团,纷纷猜测风升脚下的是什么。

白书面色惨白,叹了一口气道:“风升果然用出了符宝!”

候涛一惊,讷讷地道:“他姥姥的,难道这便是色狼口中的符宝?”

独孤洋又惊又疑,道:“怎么可能是符宝,我听师父说符宝可是稀罕的很,比那仙宠都要少!师父说,炼制符宝不仅需要金丹期的妖兽,还需要这个妖兽的‘配合’!”

原来,符宝虽然带了一个“宝”字,但是对妖兽来说,处境却远不如仙宠。因为成为符宠,妖兽虽然失去了自由,甚至成为一个奴隶,但至少还有自己的意识,还有自己的本性。而成为符宝则会丧失大部分意识,成为行尸走肉。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符宝可是远比普通的法宝好用多了,因为符宝之中有不仅仅有妖兽的妖丹,还有妖怪的一缕魂识。虽然成为符宝,并不能发挥妖兽生前的全部实力,然操纵起来不但不需要耗费多少灵力,而且也更加灵活,无论是威力还是灵活性上都是普通的法宝无法比拟的。

不过,符宝的炼制可没那么容易。因为炼制符宝需要的原材料乃是金丹期修为以上的妖兽,还得是活的,这种修为的原材料可是不好找,就是找到了,一般二般的人恐怕也捉不了。

然而,找原材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在炼制的过程中还需要原材料的配合,需要它主动献出自己的一部分魂识。

修为到了金丹期以上的妖兽不是特别特别的贪生怕死,不是有惊天动地的苦衷,谁愿意成为异类手中的行尸走肉,是以符宝向来稀罕的紧……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时运转木牌收妖

观战楼上。∫菠∠萝∠小∫说

风长吉望到风升的符宝,暗暗出了一口气,心道:“这我就放心了!想来,那风长志也定然斗不过风长理!”

火儿目瞪口呆,望向了一旁的百艳紫,只见后者面色苍白,没了一点血色。

风长志全身一紧,蓦然直起了身,半眯双眼死死地盯着风升脚下的符宝,喃喃道:“这下糟了!”

擂台上。

风无尘望着半空中的树桩,只见其上的那些根条不停地盘旋、弯转,蠢蠢欲动,动作间透着一股凶狠与威猛。不自禁的感觉喉咙有些发干,暗道:“原来上次伤我的就是这么个东西!”一直提着的心却稍稍放下了些,这符宝由暗转明,让得他稍稍踏实了些许。

另一边,风升叫嚣道:“小野狗,去死吧!”

话音未落,风升脚下绿光一闪,陡然射到了风无尘的头顶,八根根条如利剑一般,半空里直落而下,灵力激荡,狂风怒卷。风无尘大惊不已,本待运转十二天罡移形阵,却见近处所有的星位都有根条盘绕,根本无路可逃,只得硬抗。

风无尘一边再次施展寒冰白阳轮,一边运转玄功竭力使出一招“拂柳探花”。情急之下,那寒冰白阳轮竟没能使出,想要换成烈火弯月刀,却已经来不及,只能靠着一对玉尺硬抗。而他的对手却下有狰狞乱舞的根条,上有挥矛助力的风升,显得他的身躯格外的单薄。

“嘭”的一声响,风无尘直接倒飞了出去,三根根条如跗骨之蛆一般紧追不舍。

擂台下。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凝望着擂台,眼睛都不眨一下。

候涛感觉头晕脑胀,连呼吸都突然变得有些困难了。

白书咬紧牙关,直接握的生疼还不自知。

风长志全身冷汗,再次纵身上了观战楼,到了风长吉的跟前,正要开口求情,却听风长吉冷冷地道:“老夫一不受贿,二不徇私,你不必开口了!”

风长志又羞又怒,恨不得一掌将这个可恶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拍个稀碎。

“嘭。”

风长志亡魂大冒,匆忙转过了头,只见风无尘仓促之中使出烈火弯月刀,险而又险地将那三根根条挡了开,暂时又捡回了一条小命。

“还不速速离开!”风长吉呵斥道。

风长志瞪了风长吉一眼,愤恨地跳离了观战楼。

观战楼上立时响起一阵私语声。

一个老头道:“风长志这老小子这下可有得哭了!这么多年培养出一个还不错的苗子,今天却要折在这里了!”

又一个老头道:“也怨不得别人,只怪他不自量力!”

擂台上。

风无尘一直退到擂台边沿,险些掉下擂台,这才踉踉跄跄地停住了身,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

便在此时,风无尘突然听到了风长志的声音。

“无尘,认输吧!认输吧……”

声音仓促、急切,又透着浓浓的关爱。风无尘循着声音望了望,果然望到了风长志,后者面带惊慌之色,正用力向他挥手,示意他投降。

风升顺着风无尘的目光望了望,不禁大笑了起来,笑声甚是畅快,笑了一回,陡然止住,半眯双眼道:“小野狗,那只老狗是劝你认输的吧?还不听那只老狗的话,赶紧交出玉尺,向老子投降!”

风长吉向着风长志的方向冷喝一声:“聒噪!”纵身跳到擂台边上,双手结印,再次将隔音罩布置了开来,又返回了观战楼。

风长志没空理会风长吉,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风无尘,盼望这个小子不要那么倔,此时能听他一句劝,赶紧投降。

风无尘望着风长志暗道:“老祖,要让你失望了!这一战,不仅是为了你,为了奔马山,也为了我自己!”转过头,将风升死死地盯着,一字一顿道:“辱我亲人者杀无赦!烂疮驴,准备受死吧!”

“找死!”风升掐个诀,树桩一闪,再次飞到了风无尘的头顶,所有的根条倏忽伸长,从不同的方位一起射向了风无尘。风无尘已然超出十二天罡移形阵的范围,没办法快速移形,眼看就要被射成一个马蜂窝,心下惊惧,一边使出烈火弯月刀,一边控制刺竹穿空阵,一边运转有容功,孤注一掷地想要再来一次三种属性的融合。

这一次,风无尘那么并不走运,使出的弯月刀与刺竹穿空阵都风升制住,灵力的融合又遇到了阻碍,迟迟融不成形,而那狰狞的根条却没有一点要留情的意思,狂猛的灵力激荡得罡风四起,吹得风无尘有些立足不稳。

观战楼上。

风长吉望着楼下跺来跺去的风长志,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百艳紫背转了身,不再去看那擂台,贝齿紧紧地咬着。火儿暗叹一口气,想要安慰两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擂台下。

白书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也是会传染的,周遭候涛、欧阳高几个和奔马山上的一些人都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擂台上。

风无尘心道:“这下完了!”咬了咬牙将一块黄棕色木牌抛向了空中,木牌巴掌大小,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轮廓不正,歪歪斜斜的,仿若小孩子随便刻出来玩耍的小木板。

擂台下,本来沉寂的很,小木牌一出立时便嘈杂了起来,一“牌”激起千层浪。

有人道:“这小子该不是被吓傻了吧,竟拿出个小孩子的玩意儿来!他该不会是想用这玩意儿来对付风升的符宝吧?”

有人道:“这小子就算不傻,也疯了!我看,他是真想用手里的破木板来对付风升的符宝!”

有人急道一声:“来了!”

擂台上。

所有的根条直射风无尘而去,眼看就要将其刺穿。然,就在距风无尘几寸远时,小木牌陡然抽出一缕五色细丝来,半空里一荡,波纹一般荡漾开来,分别缠在了那些根条之上。根条抖了一抖,立时凝滞在了风无尘的周身。

风无尘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根条,又瞥了一眼那些比发丝还细的丝线,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筋麻腿也软,唯恐根条稍一用力便将自己给刺一身血窟窿,想到这个死相,忍不住又打了一阵哆嗦。定了定心神,也不敢挥尺去砸那根条,就怕一不小心没将那根条砸退,反砸断了细线,自寻死路。赶忙再次掐诀,希望这木牌能够再接再厉,再发挥出些神效来。

其实,风无尘也知道这是奢望,这木牌能发挥出如今的威力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刚刚,用这木牌的时候,完全是因为他实在没办法,万般不得已才用出来的。就这品相,他怎么敢给予厚望!然而,生活的美妙就在于,很多时候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木牌便是风无尘得的第二枚黑简记载的“收妖牌”,黑简中详细地记载了这收妖牌的炼制方法。风无尘原以为要炼这收妖牌需得先成为一个器师,学一大堆炼器的本事,而他自觉没有成为器师的天赋。得了之后,也就放下了,一直都没有细看。

上次被风升用符宝重伤,险些杀死之后,他便到处搜寻对付符宝的办法,搜来搜去,也没寻到什么好办法,这才再次想起这收妖牌来。细细品读一番,惊奇地发现,要炼这收妖牌最重要的却不是什么炼器本事,而是操控五行灵力的本事和布阵的本事。

原来,这收妖牌顾名思义,主要是对付妖兽用的。据记载所说,可以将妖兽收到木牌之中。当然,能收什么修为的妖兽,就要坎收妖牌的阶品和施术人的修为了。这收妖牌分天地人三阶,每阶又分上中下三品。炼制的要点便是在木牌上凝刻五行阵法。不同的阶品对木牌和阵法的要求不同,阶品越高,所需的木牌越珍贵,阵法越难凝炼。风无尘使出的这块木牌便是最低阶品的,木牌用的是不算稀有的“黄铁木”,阵法是二阶上品的“五行收妖阵”。

便是这最低的阶品,风无尘也是花了将近一个月,直到仙马山才炼成了第一块。炼成之后,将收妖牌看了又看,自己都犯起了嘀咕,这品相怎么也不像个威力巨大的样子?能对付妖兽吗?就算能对付妖兽,又能对付得了符宝吗?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是以,当见到收妖牌暂时制住风升符宝的时候,他是既惧怕又惊喜,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竟被他给蒙对了。

观战楼上。

大多的老头也都无法保持镇定了,纷纷四下里询问那木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人道:“长岭老兄,你常年在外,见多识光,可认得那木牌是个什么来历?”

被称作长岭的老头摇了摇头道:“我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木牌仿佛正好克制风升手中的符宝,倒着实厉害!”

风长吉全身发紧,略一犹豫,匆忙跳下了观战楼,闪身停在了风长志的跟前,向着风长志拱了拱手道:“长志兄,刚刚当着众多长老的面,小弟出于无奈,得罪老兄你了,还望老兄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

风长志冷哼一声道:“有屁快放!”

风长吉内里怒火直冒,表面上却更显恭谨,再次拱手道:“老兄,你莫不是真以为贵孙赢定了吧?你真当风长理就没有后手?退一万步讲,就算风无尘真的赢了风升,风长理那一关能过得了吗?”

风长志吹胡子瞪眼道:“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风长吉继续赔着笑脸道:“老兄自然不会怕他!只是,等会儿风升再使出什么厉害的宝贝,风无尘怕是再无力应对了吧!小弟还是劝老兄要考虑清楚,见好就收,此时退下既有面子,又能从风长理的手中得一堆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风长志揶揄道:“不是说只能参试者自己认输才作数吗?”

风长吉尴尬一笑,道:“老兄你写一纸文书,由我中间调说,也能成事!”

“那倒是还要有劳你了!”

“荣幸之至!”风长吉大喜,“我们现在写!”掏出一套笔墨纸砚来。

风长志手持狼毫,沾满了墨,背着风长吉,对着一块山石奋笔一阵狂写,不一会儿,嘻嘻一笑道:“好了!”

风长吉暗松一口气,面上露出了个笑容,比他想象的要轻松不少。可当他看到白纸上的东西之后,老脸瞬时就绿了。

那是一只大王八!

“你……”

第二百九十章 博浪沙头力士归

擂台上。

风升大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么一块不起眼的小木牌,那么不中用的细丝,却能将他的符宝给暂时困住。又忌惮地望了一眼那破木牌,抖动长矛,使出一招“力劈华山”,直斩那木牌而去。

风无尘赶忙稳了稳心神,朝天一指,再次成功地施展出了寒冰白阳轮。一团夺目的强光倏地从天上猛轰而下,直冲风升的后心而去。风升深知这法术的厉害,不敢大意,不甘地瞥了风无尘一眼,匆忙回身应对。

风无尘赶忙趁机又掐了几个诀,木牌半空里晃了一晃,越来越多的五色细线从从木牌中抽了出来,发丝般粗细,密密麻麻的,眨眼间便长到了丈余来长,轻飘飘地缠绕到了绿色根条之上,仿佛是根条生的根须一般。

表面上看起来,根与须浑然一体,一细一粗,一软一硬,“亲切”非常,实际却在内里斗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根条要把根须扯得“片甲不留”,根须想把根条弄个“肠穿肚烂”。

擂台下。

候涛陡然一惊,狠狠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他呲牙咧嘴、眼泪横流,却忘了叫疼。他这古里古怪的样子也并不怎么“出类拔萃”,因为他的身边遍是各种各样的面孔。

观战楼上。

众多老头也都沉默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半空里那一小块木牌之上。

百艳紫还背着身,暗自伤心难过。火儿一边呆呆地望着擂台,一边腾出一只手拉了拉百艳紫的衣袖。百艳紫只当火儿是要安慰她,实在没心思理会,仍是自顾自地伤心。

火儿又用力拉了拉百艳紫,百艳紫被她拉得心烦,转身欲要嗔斥,却被火儿那副专心致志的样子惊到,忍不住也鼓起勇气,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擂台,立时被擂台上的景象惊住了。

只听“嘭”的一声响,风升被风无尘劈得连退了七八步,还吐了一路的血。

另一边,风无尘周身的根须已经被收妖牌拉扯开来,他也趁机逃了出来,继续向着收妖牌拍出各种法印。

风升见风无尘的小木牌渐渐占据上风,自己的符宝却没多少抵抗之力,心下惊惧,略一犹豫,赶忙快速结了几个手印,拍向了半空里的树桩,在最后一个手印拍出的时候,他又咬破舌尖吐了一大口血雾。

树桩沾到红色血雾之后,渐渐平复下来的根条登时变大了一倍有余,也重新恢复了活力,全都躁动了起来,宛若被惹恼了的怒蛟。五色线条被越拉越长,越拉越纤细。

绿色根条陡然暴动了起来,随着“嘣”的一声脆响发出,绿色根条彻底发作了,像是沸腾的油锅里进了一瓢冷水。

竹筒倒豆子般的脆响声越来越密集,根条的动作越来越大,终于三条绿得发黑的根条突出了重围,飞也似的刺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双掌同时一挥,两个黄棕色的木牌同时出现在了半空,五色线条宛如瀑布一般从其中倾奔涌而出,然后在众多惊诧的目光中缠到了势不可挡的绿根之上。

猛蛟龙遇上小面条,结果似乎显而易见,但这一次显而易见的结果却没有发生,猛蛟龙非但没有搅断小面条,反倒还被小面条给绑了个严严实实,愣是无法脱身,双方再次纠缠到了一起。

擂台下的众人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异的景象了,可再见之下他们还是忍不住有些惊骇,既惊讶小小的木牌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惊讶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东西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一时,七根根条便被被密密地捆成了五色大茧。任风升再如何掐诀、施术,全然无济于事。

风无尘暗暗庆幸:“亏得前几日多炼了两块,要不然,可就有大麻烦了!”掐个诀,暗喝了一声:“收!”三块收妖牌同时闪出五色宝光,三根根条分别被拉扯到了三块收妖牌之中。

同时,风升像是中了风一般,“噗通”一声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口里不停地吐着血沫,显是受了符宝的牵连。

擂台四周,惊呼声如海里的巨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响个不休,“倾家荡产”、“血本无归”之类的词语比比皆是,好些人还捶胸顿足大哭了起来。

半空里,一个柔和却极具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就到这里吧!这一场是风无尘胜了!风无尘,速速放开风升的符宝吧!”

众人望向天空,望到了来人,正是风家家主风长宁。

风长吉抬起头,一脸的惆怅,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风无尘本待要趁此机会好好折磨风升一番,却被风长宁半路搅了局,心下不甘,不愿就此收手,虽不再继续施法受那根条,却也不愿就此放手。

风长吉皱了皱眉,闪身上了擂台,冷喝一声:“家主发话,你小子还不放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想要公然违抗家主的命令吗?”

风长吉毫不客气地往风无尘的身上套大帽子,风无尘不冷不热地道:“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用,只会收,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长老,你神通广大,你来试试!”

风长吉撞上了个暗钉子,气得须发皆张,就要出手将这木牌震碎,又怕是计,怕一个弄不好,当众翻根头,成为大家的笑柄,便改了主意,继续往风无尘的头上戴帽子,让家主亲自动手收拾他,兴许还能趁机改了这比试的结果。正在盘算,风长志突然长啸一声,也上了擂台。

风长志一脸轻蔑地道:“你这老东西以大欺小,好生不知羞耻!”

风无尘见风长志上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向着半空拱了拱手道:“家主在上,晚辈风无尘有事要禀!”

风长吉大怒,正要回击,陡见风长宁也闪身落到了擂台之上,立在了他与风长志之间,轻道了一声:“都不要说了!”只得咬牙闭了嘴。

风长宁轻摆手掌,只一下便散去了擂台上的阵法,荡开了风无尘的收妖牌,风升的符宝也终于重获自由,只是根条却少了三根,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三块收妖牌则径直飞到了风无尘的跟前,每个收妖牌上面都多了一条小拇指粗细的绿色线条,正是缩小了的根条,风无尘赶忙将收妖牌收到手中。

风长宁笑着向风无尘道:“你要禀什么事?”

风无尘心里恨恨地道:“你这伪君子倒是挺会装!”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禀家主,刚上擂台的时候,晚辈同风升打了一场赌……”风无尘将赌约备细讲了一遍,又呈上立下的字据。

风长宁看了一眼,笑笑道:“这个你放心,老夫自会让风长理派人给你将那三只妖兽完好地送过去!”

“多谢家主!”风无尘心下大喜,暗道:“大庭广众之下跟伪君子打交道倒还是挺不错的!”

风长宁点了点头,向着众人道:“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听闻此言,擂台下那些眼泪汪汪的赌客们立时晕倒了一片。

……

风长志带着风无尘下了擂台,一直走回自家人群中。众人纷纷为风无尘道喜、喝彩,风无尘挠了挠头,甚是不好意思。

风长志一把扯过风无尘的手腕,细细为他把了把脉,沉着脸斥责道:“你这臭小子都伤成这个样了,让你认输却不认输,如此倔强,也不知道像谁?”

众人心情都很好,数中有胆大的别打趣道:“还能像谁?还不是像老祖你!”风长志白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道:“就你话多!今晚回去别吃饭了!”

“啊?”

“只能喝酒!”风长志大笑道,“喝不醉都不行!”

“谢谢老祖责罚!”

风长志又给了风无尘一瓶丹药,嘱咐他回去先寻个僻静的地方,打坐调养一番。又招呼众人道:“老头我有点要紧事要办,你们仔细将无尘照看好了,不能有一点闪失!”

众人道了声“是”,跟风无尘一起下山了。

风长志抬头望向了阳首山,面上多了几分沉重。刚刚,就在下擂台的时候,风长宁传音给他,让他等会儿去趟阳首山。虽然,他并不知道风长宁找他所为何事,但他心中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风长宁在擂台上的无事献殷勤让他很不安。

候涛费了半天劲,终于在半道挤到了风无尘的身边,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立时找来了一片怒目的凝视,被瞪得心慌,赶忙收了手,解释道:“没用力,没用力,真没用力,不信,你们问色狼……无尘,无尘……”

风无尘从来没见候涛如此窘迫过,忍不住笑了出来。

候涛白了他一眼,小声抱怨道:“他姥姥的,都是被你害的,你还好意思笑!”

风无尘看到他这委屈样,笑得更开心了!

候涛面上一红,感觉被调戏了,恼道:“他姥姥的,不要笑了,本总舵主是跟你说正经事的,你知道你明天的对手是谁吗?”

风无尘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上一动,惊道:“该不会是风齐柳吧?”

“还真被你猜中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暗礁欲出波澜生

风无尘一回到营地,便去寻自己的娘亲,想要把自己得胜的消息亲口告诉她。&菠〾萝〾小&说推开娘亲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又出门叫了几嗓子也没答应,有人说八成是跟玉儿一起采摘果子、野菜去了。

风无尘起初也没太当回儿事,再次走进木屋,却见木桩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走近两步,只见刀尖之下是一方写了两行小字的白色绸帕,一眼扫过,不由惊慌失色。

原来,江云儿、风威龙和风玉儿三个已经全被风威明给抓到了盈江山,让风无尘带着解药去换她们三人,要是去地慢了,她三人性命难保,要是让风长志知晓了,她三人依然性命难保。

风无尘心思急转,本想一个人独自过去,可转念又一想自己一个人过去毕竟没有什么用,一来自己修为有限救不得她们,二来自己也不会解毒也换不回她们。然,如若找上别人,很可能就会连累了别人的性命。

正在风无尘左右为难之时,候涛找了过来,见门开着,只有风无尘一个人在里面发愣,笑嘻嘻进去,打趣道:“色狼,看来,找不到你娘亲,你很失落啊!怎么,非要你娘亲给你糖吃才开心?”

风无尘一惊,回过神来,赶忙要收起见到和绸帕,候涛早就觉得有些不对,此番又见风无尘收的怪异,赶忙一把从风无尘的手中夺过了绸帕。

风无尘一个不防便失了手,急道:“还我!”赶忙又去抢。候涛只粗略地瞥到几个“杀”字便又被风无尘抢了回去,已知此事非同小可。

白书几人也被引来过来,白书瞪了候涛一眼,嗔道:“无尘身上有伤,你却跟他胡闹,要是让外面那些人知道,定然轻饶不了你!”

候涛并没有嬉皮笑脸的随口糊弄,反而一脸的严肃,再加上风无尘面色怪异。白书察觉不对来,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他!”候涛目不转睛地盯着风无尘,盯得风无尘心慌慌的,风无尘一来怀疑候涛已经知道了始末,自己是瞒不下去了,二来也确实需要众人的帮助,只得将绸帕展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沉默一阵,候涛率先开了口,杀气腾腾地道:“他姥姥的,这些个混账东西又来找我们晦气,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我们这就召集众人,等你老祖一起杀上盈江山去,杀那个大饼脸一个鸡犬不宁!”

“就你能!”独孤洋白了候涛一眼道,“死猴子,你八成就没长脑子,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是强龙吗?我们能斗得过他这个地头蛇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打得过他们,但惹急了他们,后果你能担得了吗?”

候涛受了这番抢白,不禁面上一红,恼怒地质问道:“他姥姥的,那你说该怎么办?”

独孤洋只图嘴上痛快,哪里想到这么多,一时挠头无语。

候涛趁机回敬道:“别挠了,就你这猪脑袋,就是把头发都挠下来也不可能想到什么办法来!”

欧阳高扫过众人,略一迟疑道:“我倒是想到了眼下该干什么,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众人正无头苍蝇一般,此番终于问到点肉味,哪里跟放过,一力都催他快说。

欧阳高继续道:“为今之计,一来,我们得抓紧找来灵儿;二来,着花瑶将此事告百艳紫知道;三来,找人在这里等你家老祖,他一回来,便告知他事情的原委;四来,我们赶紧上山,先稳住大饼脸一家再说!”

候涛一脸疑惑地道:“羊羔,为什么要让花瑶去找百艳紫?”

近来,风无尘将花瑶、百艳紫的事告诉了欧阳高和白书知道,让他俩帮着出出主意,并未告诉候涛和独孤洋,唯恐这两个人节外生枝,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欧阳高冷冷瞥了候涛一眼道:“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只说我的这个法子到底可不可行?”

候涛在独孤洋的身上碰惯了壁,也不过分纠缠,想了一想道:“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说着,一众人分别行动了一阵,就准备出发。风无尘本待要劝几人留下,却见众人皆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就连素来胆小的钟漠剑都没说出个“不”字来,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显得见外,只默默将这份恩情记到了心上。

准备好了,一众人便悄悄离开营地,去往盈江山。

另一边,花瑶也急匆匆地赶往了千枫山。才到山脚,山道之上突然冒出两个百花谷打扮的花衣女子来,左首的那个笑盈盈地道:“你就是花瑶吧?你这是要赶往哪里去?”

花瑶赶忙福了福身道:“花瑶见过两位姐姐,不知姐姐怎么识得小妹?”

左首的女子笑了笑道:“是艳紫姐姐让我们在这里候你的!”

“艳紫姐姐知道我会来?”花瑶将信将疑。

右首的那位脸一沉,道:“那是自然,别让艳紫姐姐等急了,快随我们来!”说完,转身便走。

花瑶略一犹豫,赶忙也跟了上去。

……

风无尘一行步履匆匆,不一时便来到了风威明的府宅,院门大畅,几个小厮望了望风无尘,直接把他们引了进去。

风无尘在第六进院落前见到了风威明,忍不住双眼火光直冒。

另一边,风威明双目一睁,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凶光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隐隐透了出来,扫过众人,沉声喝道:“那个小丫头怎么没来?”

风无尘质问道:“你把我娘亲她们怎么样了?”

“放肆!”风威明将肥大的手掌一握,一股巨大的威压将风无尘几人全都罩在了其中。风无尘几个立时便感觉突然有千钧之力压倒了身上,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几人赶忙奋力运转玄功抵抗。

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一声惊呼:“老爷,公子又吐血了!”接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出了院门。

风威明收了威压,又声音低沉地问道:“那个小丫头怎么没来?”声音像是一只怒兽的嘶吼。

风无尘不为所动,依然梗着脖子道:“你到底把我娘亲她们怎么样了?”

风威明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倔强的人,终究是没能别过他,愤然道:“她们好着呢,就在院子里!不过,等一会儿,你们要是不能将峰儿给彻底治好,那就不好说了!”说完,瞪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回道:“灵儿一会儿便会赶过来!”又道:“风齐峰什么时候又中毒了?”

风威明怒道:“老子还想问你呢!你这卑鄙的小子什么时候又给他下了毒?”

风无尘觉得甚是冤枉,道:“我近日何曾见过他,怎能给他下毒?”

风威明心知确实如此,这些日子,他被风长宁勒令闭门思过,他便将风齐峰也禁足在了家中,风无尘的确没有下手的机会,便道:“要么就是你上次给他下的毒,毒性没有全清,这才再次毒发!”

风无尘又怨又怒,道:“你为什么非认准了就是我?”

风威明厉声道:“少废话!要想救你娘亲,就随我进来!”

风无尘几个跟着风威明再次来到了院落中,恶臭扑鼻,似乎比上次还有来得猛烈。几人赶紧屏住了呼吸,风无尘扫过整个院子,在门楼边上找到了江云儿、风玉儿和风威明三个。这三人被风威明困在了冰笼之中,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也说不了话,只有眼睛盯着风无尘几人转来转去,先是被风威明给点了穴道。

风无尘闪身跑到冰笼边上,取出双尺就要怒砸,却被风威明用一根冰锥给拦住了。风威明威胁道:“小子,你要是敢胡来,我现在就让她们一个个死在你的跟前!”

风无尘无计可施,向着江云儿道:“是我连累了你们,我一会儿就来救你们!”江云儿目光幽怨,似是在责怪风无尘冒险前来,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快走!”风威明催促道。

风无尘几人只得屏住呼吸跟着风威明走进中堂,风长啸那老头正来回在堂中跺着步,见到风无尘几个进来,怒道:“还不快进去!”

风无尘几人又跟着风威明走到风齐峰的卧房,臭味浓的几乎化不开。风无尘几人虽然闭了气,却没办法不睁眼,一个个被熏得眼泪直流。

风无尘细眼在床铺上打量了好一番,才总算将那堆“烂泥”的头和脚分辨出来。风威明给风无尘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开始,进到房中,他也闭起了气,能不说话便不肯多说一句,唯恐臭气进到口中。

欧阳高走上前去,从一堆“烂泥”中挑出一根东西来,细看确实有几分像手臂,伸手在这根东西上切了切脉。风无尘走到近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他对丹、医所知甚少,自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也没打算能看出什么门道,只是出于礼貌。

风威明见欧阳高切完脉起了身,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样?”恶臭扑到口中,一个没憋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风无尘几人顿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赶紧别过了头,几人都望向了欧阳高,欧阳高摇了摇头,显是无计可施。

“呀……”

烂泥突然从床上坐起,张口吐出一股黑血,又腥又臭,吐了血,烂泥又躺倒在了床上。

风威明还待要发火,风无尘赶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到院中去。风威明也没反对,非常爽快便答应了,转身便往外走,走到中堂,风长啸也跟了出去。

走到院中,风无尘望了一眼冰笼,只见她们三个一如之前,开口道:“风齐峰什么时候这样的?”

风威明给一个小厮使了眼色,小厮马上跑到风无尘跟前,恭身道:“我家少爷今天早上,用过早食突然吐了一口血,昏倒在了地上。接着,便成了这副样子。起初,每隔一个时辰吐一次血,现在,一个时辰要吐好几次,而且越来越是频繁……”

第二百九十二章 等闲平地翻巨浪

千枫山。

百艳紫面带微笑,心里甜甜的,比吃了蜜还要甜,莲步轻移,缓缓来到了母亲百美鱼的住处,运转玄功,面上笑意尽失,轻轻敲响了房门。

房中传出百美鱼慈爱的声音:“进来吧!”

百艳紫进到房中,百美鱼赶紧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一起用茶。百艳紫抿了一口茶,道:“母亲,还记得女儿之前说的话吧。”

“什么话?”百美鱼笑吟吟地道。

“仙马山族试头名心仪之人却不是女儿,另有其人,乃是百艳枝的妹妹,合欢宗的花瑶。这花瑶也算是我百花谷的人。”百艳紫道。

百美鱼道:“你是想让我替你向大姨母说情,不要嫁人?”百艳紫点了点头。

“可头名在明日才会角出,你现在就知道是谁了?”百美鱼笑问道。

“母亲,如今只剩风齐柳与风无尘,今日你也亲眼见识到了风无尘的本事,那风齐柳如何能胜得过他。”

“你说得倒是在理!”百美鱼浅饮一口香茗,“心仪花瑶之人也自然是他了?”

百艳紫又点了点头。

“好啊!”百美鱼爽快道,“如果那风无尘取了头名,点名要娶花瑶,我自然拼尽全力让我儿如愿,也让他如愿!”又话锋一转道:“可是,如若他取不了头名,或是取了头名,却改了主意,点名要娶我儿,你又该如何?”

“女儿自当听从大姨母的安排。”

“好!那我们娘俩就一言为定!”

“女儿谢过母亲。”

……

盈江山。

盼了半天,险些被风威明动手给杀了,风无尘几人总算是把灵儿给盼了过来。不过,灵儿的虫子这次似乎没什么用了,几乎将风齐峰的肚子给撑炸,都没能让他稍稍有所好转。之前还待在一旁的风长啸和风威明,也没了耐心,爷俩使了个眼色,一起到了院子中,倒也对风无尘几人放心。

灵儿见没了外人,更是肆无忌惮,又一大把一大把地灌了风齐峰半天的虫子,弄得后者全身都是乌泱泱的虫子,还不停地吐血。

风无尘赶紧制止了灵儿,向灵儿传音道:“灵儿,先停下,你上次是怎么救得他?”

“也就是这么一通喂啊!”灵儿满不在乎地道。

欧阳高皱了皱眉,拿出一块玉牌在上面写了一行小字:“依我看,我们是中了别人的套了,上次救风齐峰的另有其人!”

独孤洋接过玉牌和毛笔,用衣袖将字迹擦掉,重新写道:“何出此言?”

欧阳高接着写道:“就眼下形势来看,风齐峰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是有人要置我们于死地!这人八成就是上一次暗中救风齐峰之人,想来,当初他也没完全治好,算准了再次毒发的时间!”

众人皆是一惊,均觉得欧阳高的猜测虽然大胆,却也合情合理。赶忙将上次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的面孔想了个遍,有人写王羽寂,也有人写韩霖儿。只有风无尘知道这韩霖儿乃是同仙会的林雪,那王羽寂也早已成了她的仙宠。

风无尘暗

想:“难道真是林雪?她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

千枫山。

一栋优雅的小楼之中,檀香缭绕,一个青年背对着门,伸手取来一枚丹药,香气扑鼻,灵里浓郁,放到嘴里,盘腿坐在地上炼气。修炼半晌,身上灵光越来越浓郁,气势跟着节节攀升。过了良久,这青年的修为终于从筑基期五层突破到了筑基期六层。

房门敲响,青年收了功,缓缓起身,转过来,露出一副清秀的面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齐柳。风齐柳嘴角含笑,开口道:“进来吧!”房门推开,两个花衣女子押着花瑶来到了房中。

花瑶见到风齐柳大惊:“是你!”

“花瑶姑娘别来无恙啊!”风齐柳笑道。

左首的花衣女子上下打量了风齐柳一番,笑道:“恭喜公子!公子的修为又提升了!”

风齐柳笑道:“沾了咱们百花谷的光而已!”又望向了花瑶。

“你想要干什么?”花瑶既惊惧又疑惑。

“只是想请花瑶姑娘过来喝杯茶而已!”

……

盈江山。

白书接过玉牌,略一犹豫,写下的却是“风齐柳”三个字。候涛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信,就要接过玉牌,却被欧阳高抢先接到了手中,欧阳高写道:“我也觉得风齐柳最可疑,一来,我们一到仙马山,这风齐柳便找了个苦情的借口往我们身上贴,没事还总来献殷勤,来得太便宜。二来,风齐峰中毒,他可是捡到了大便宜。三来,风无尘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受益最大的自然也是他!四来,如果他前面讲的故事是真的,他自然巴不得风齐峰早点惨死呢!”

众人一想,不禁又是一惊,连侯涛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便在这时,灵儿走到了众人中间,笑嘻嘻地接过玉牌写了一句:“那家伙已经没气了!”

起初,众人还在发呆,没怎么在意,风无尘先回过神来,看到灵儿写的东西,差点惊掉下巴,赶紧转身走到床前,伸出手指在风齐峰的鼻前探了探,果然断气了!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惊慌不已,也都到了床前,切脉的切脉,观色的观色。一番忙活之后,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灵儿又在玉牌上写了一行小字:“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正要转身,被风无尘一把揪住耳朵给揪了过来,痛得灵儿眼泪直流,却也不敢大声喊叫,唯恐吸进这臭气。

风无尘取过玉牌,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看起来不像死人?”

几人都望向了灵儿,灵儿揉了揉耳朵,想了想,取过玉牌写道:“我试试!”

……

阳首山。

书房中,风长宁正风长志对坐用茶。风长宁满脸堆笑,风长志面色铁青,牙关紧咬。

风长宁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语气温和道:“长志,这么些年不见,我们都老了,你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改,还是如此倔强!”话锋一转,“只是,有时候,倔强未必见得是好事!当年要不是因为你过于倔强不肯对那兽下手

,又何至于让我风家损失那么多高手,也累得你自己被前代家主赶出仙马山,剥了食邑!”

风长志抿了抿嘴,线条更显刚硬,轻出一口气,沉声道:“我风长志向来恩怨分明,它救了我夫人一命,我自然要报它的恩情,要不然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一缕寒光在风长宁的眼中一闪而过,继续语气温和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是非成败就留给后人断吧!我们只说现在,实话跟你说吧,百花谷百美凤找过我,说她家那丫头百艳紫查过你家的风无尘,说风无尘跟一个叫花瑶的姑娘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而且那姑娘现就跟风无尘住在一起。百艳紫容忍不下风无尘,看中了玄字支庶出的风齐柳,望我能够成其好事。所以,我这才好言跟你商量!”

风长志皱眉道:“笑话!仙马山什么时候轮到他们百花谷说三道四了!”

风长宁半眯双眼,暗骂:“莽夫!”面上不动声色:“想是你在乡野居住的久了,许多大局上的事已经生疏了,谦逊守礼方是我们与百花谷的相处之道,能结为同盟更是再好不过!而且,百美凤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她们一个嫡系天之娇女,竟然要委身下嫁给我们一个庶出的平庸小子,她们可是自降身份吃了不小的亏!”

风长志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风长宁又道:“想必你也都清楚,当年与那兽一战之后,我仙马山损失不小,先家主重整了仙马山和各支的长老会,年轻人不少,与你交情好的那些人都早已清修去了,如今的长老会恐怕并没有几人买你的面子!是以,即便是风无尘最后胜了,你离开仙马山这么多年,要想重进玄字支长老会怕也是不能,仙马山长老会更是不能!”

风长志愤然道:“祖宗立下的规矩成了什么?”

“自然还是规矩!”风长宁道,“只是,到了我们这般年纪,也该知道,所有的规矩都是要靠势力说话的!”又语气一转,“当然,我也不会让风无尘白白吃亏!虽然我不能让你重入长老会,但也会想办法让你和风无尘重入我仙马山族谱,更会着力培养风无尘,让他在鸿鹤祥洲大放异彩!”望了风长啸一眼,只见他的老脸跟猪肝似的,“我还会给你一个城的食邑,保你的家人无忧!”

风长志强压怒火,道:“什么城?”

“三江城!”风长宁道。

这三江城只是像白星城一样的小城,跟风长志原来食邑的明月城、柳笛城、清华城有着天壤之别。

风长志怒极反笑,勃然道:“好响亮的算盘!”脸一变,“要是我不答应呢?”

风长宁端起几上的茶杯轻泯了一口,面色渐渐变冷,仿佛毒蛇缓缓张开口露出狰狞的毒牙,冷然道:“你以为我是在求你吗?只不过是现在年纪大了,儿时的事情总会不自觉浮现在眼前,而我们那时是那么的要好,我这才念及旧情,给你指一条明路!”冷哼一声,接着道:“你若不答应,你不仅会两大皆空,而且,风无尘的性命都堪忧!”

“你敢!”风长志跳起来,怒目瞪着风长宁。

“你尽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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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思用尽一场梦

盈江山。

风威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什么消息,略一犹豫,阔步走进了屋中。只见风齐峰仍像一堆烂泥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只有胸口微微起伏。旁边,那个小丫头还不停地往他的嘴里喂各种虫子。皱了皱眉头,向着风无尘使了个眼色。

风无尘赶紧取出一块玉牌,在上面写字道:“中毒太深,灵儿正在全力救助!”

风威明转身就要走,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具体是哪里怪,一时又说不上来。

……

千枫山。

火儿急匆匆地跑到了百艳紫的住处,不及敲门,径自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百艳紫正在打坐,抬眼望了望来人,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火儿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道:“姐姐,花瑶被二姨母的人给抓走了!”

“我母亲抓走了花瑶。”百艳紫起了身。

火儿点了点头,道:“我一路偷偷跟了过去,竟然见到了风齐柳,花瑶被抓取见了风齐柳!”

百艳紫面色大变,玄功也跟着乱了,双目一睁,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让你查风齐峰中毒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那家伙所中之毒正是我百花谷的秘毒‘花泥散’!”

百艳紫虽然早有猜测,可当听火儿亲口说出,仍是忍不住一惊,又在心中算了算日子,苦道:“坏了!花泥散今日还会毒发,药石罔效,风无尘有危险了!火儿,你现在就去盈江山风齐峰那里,看能不能设法拖上一拖,我这就去找我母亲!”

……

盈江山。

风威明走到床前,伸指在风齐峰的鼻前探了探,又惊慌又愤怒,又赶忙切了切风威明的脉,面色惨白,大叫道:“峰儿……”

风无尘赶忙将灵儿拉到身边,从众人使了个眼色,趁着风威明不注意,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到门边,迎面碰上了风长啸。

风长啸二话不说,甩手抛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半空里一长,化作一个三丈围圆的冰笼。风无尘几人猝不及防,一下全被罩在了其中。

风长啸到床前一望,不禁勃然大怒,喝道:“你们全得给峰儿陪葬!”

……

千枫山。

百艳紫纵身闯到了百美鱼的房中,百美鱼正和四个半老徐娘议事,见百艳紫闯进来,也不气恼,笑道:“我儿这么慌张找为娘所为何事?”

百艳紫盯着百美鱼道:“母亲,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何要骗我?”

百美鱼向四个妇人道:“你们四下里守住,谁也不要放进来!”四人点了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百美鱼拍了拍身边的绣榻,示意百艳紫坐过去,百艳紫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她的话。百美鱼轻出一口气道:“紫儿,你说为娘骗你,那为娘问问你,为娘骗你什么了?”

“你暗中支持风齐柳,让他陷害风无尘,害了风无尘的性命,好让他族试中拔得头筹,将女儿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百艳紫一字一顿,眼泪盈盈。

百美鱼掐了个诀,使出隔音罩,将娘俩罩定,叹口气道:“既然你知道了,为娘也就不瞒你了!是,我

是支持风齐柳取得风家族试的头名!也不仅是我,更是你大姨母的意思!这风齐柳是我们暗中挑选好几年才挑中的最好人选!”

百艳紫难以置信地道:“为什么?”

百美鱼悠悠地道:“你当真以为我们与风家联姻只是为了与他们结盟?为了趁机让合欢宗吞他们几个小城的势力?障眼法罢了!要是仅为这些,我们又怎么舍得将你嫁到仙马山呢?”

百艳紫心惊的厉害,没有说话。

百美鱼又道:“你把你大姨母想得太简单了,也太看轻我们百花谷了!”

百艳紫瞪大了双眼道:“难道,难道你们想吞掉风家?”

百美鱼道:“你大姨母已经设法得到了仙竹秘境那边的默许!”

百艳紫感觉天旋地转:“那风升……风升呢?”

“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你大姨母和我原来也没打算让你嫁给他。只是,他却也难缠,在仙马山既有根基,修为还高,本来我们还在费心思该怎么让他输掉比试呢!没想到,你倒是真的很能干,的确物色了一个好人物,光明正大地就把风升给打败了,替我们除了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百艳紫感觉眼前发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才微微回神,惨然发笑,幽怨道:“枉我自以为聪明,原来只是你们手中的一枚棋子,自始至终都未逃离过你们的算计!怪不得擂台下,自打风齐娇找风无尘闹过一次之后,风无尘便一直没遇到过什么麻烦,想来,是你们暗中出的手吧?”

“风长志也请了人从中说合,只不过,他请的人忒不堪!我便找了几个能在仙马山说得上话的人从中周旋,保他场下安稳!打败风升的这一场,你大姨母更是亲自找了风长宁,风长宁亲自出马,这才约束住了风长笛,总算没人捣乱、作梗。要不然,风无尘即便本事比风升高,但要想赢下风升却也不是那么简单!”

百艳紫心道:“果然是这样!”仍是有些不甘,又开口问道:“为什么是修为、地位都不济的风齐柳?”

“因为他恨仙马山,恨不得亲手摧毁仙马山的一切!还有,就是他心机重,够心狠手辣!”百美鱼立起身来,杀气腾腾地道,“修为不高,我们百花谷有的是‘拔苗助长’的丹药,尽可以帮他提高;地位不济,娶了你之后,他的地位自会水涨船高,我们也可以帮他收买人心,让他位高权重;你们共同努力,定然能够摧毁仙马山!”

百艳紫瘫倒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百美鱼伸手将百艳紫扶起,柔声道:“紫儿,身为百花谷的人,都要为百花谷的千秋伟业尽上全部心力,更何况,你大姨母有心让你承她的衣钵,成为下一代的谷主,你自然更是责无旁贷!”

百艳紫最大的目标便是成为百花谷谷主,可此刻听到百美鱼的承诺,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依然只是哭泣。

百美鱼用手轻轻抚了抚百艳紫的秀发,又道:“那风齐柳自然配不上你,事成之后,要杀要剐都随你!”

百艳紫深吸一口气,止住泪,认命道:“别的我都依你们,只有一件,娘亲必得依我!”

“什么事?”

……

盈江山。

风长啸大怒,直接出手,风无尘和候涛几人全力抵抗,仍是力有不及,一招便全都被风长啸震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精神萎靡。

眼看风长啸还要出手,风无尘匆忙道:“冤有头债有主!实话跟你们说了,正是我下的毒,都冲我来好了,将他们都放了!”

候涛道:“色狼,不必多言……”

“你这狂妄的小子,你说放老夫就要放了!”风长啸灵力激荡,衣袍无风自动,手一挥,就要再次出手,却听院子里响起一声娇笑:“没想到顶顶大名的长啸长老竟然以大欺小!”

风长啸眉头一皱,闪身到了屋外,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着一身花衣,打扮的花枝招展,立在院子正中,正是火儿。

风长啸道:“你这丫头是百花谷的人?”

火儿福身行礼道:“长啸长老果然好眼力!”

风长啸不冷不热地道:“老夫正在处理家事,还请姑娘自重身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长啸长老误会了!小女子听说齐峰公子中毒,因自己会点岐黄之术,心下着急,特意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火儿极是有礼地道。

风长啸凄然道:“姑娘走吧!用不上了!”

“长啸长老,你看小女子来都来了,你就随了我的心愿,让我看上齐峰公子一眼吧!兴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火儿尚未等到救兵,哪肯轻易离去。

风长啸略一犹豫,道:“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便随老夫进来吧!”

进到房中,见风无尘虽受了伤,却无性命之忧,暗暗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绕过风威明庞大的身躯,见到了那一滩烂泥,暗暗吃惊,心道:“这秘毒花泥散果然了得!”

风长啸强忍着恶心道:“姑娘看也看了,就请快些离去吧!”

“我……我还想……”

火儿尚未再想到什么好借口,已经被风长啸施展法术给“请”到了盈江山下。风长啸转过头,将视线停留在了风无尘的身上,冷冷道:“你们下去好好给老子伺候峰儿去吧!”双掌猛然拍下,冰笼里冰锥布,轰然砸下。

风无尘眼见再无生路,扫过众人,歉然道:“对不住各位了!来世当牛做马给你们赔……”

话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把小巧的飞剑陡然破窗而入,直射入冰笼之中,几个闪烁,便将所有的冰锥都击了个粉碎。

风长啸眉头紧皱,望向了窗外。不一时,风长宁与风长志同时显出身来。风长啸冲风长宁抱了抱拳,道:“启禀家主,风无尘这小子下毒害死我家齐峰,老头我正要为我那苦命的孙子报仇,不知家主为何出手阻拦?”

风长宁道:“下毒的不是风无尘,而是另有其人,百花谷的人说丢了一瓶‘花泥散’,风长林刚刚查出,竟是经常跟着风齐峰的一个庶出子弟,风齐依所为!而风齐峰的症状正是中了花泥散的症状,风长林已经审出,给风齐峰下毒的便是风齐依!”

“这……”风长啸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自己去执法堂一看便知!”风长宁道,“放了风无尘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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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乌云翻好雨一场

阳首山禁地。

风长宁望了一眼手中的物什,眼眸闪出几分炙热。这是一根尺许来长的断剑,没了剑首,剑刃豁豁牙牙,跟马蜂窝一样,剑柄锈迹斑斑,几乎一碰就断。样子实在不堪,可就这么一个破玩意儿,还是风长宁不惜得罪天字支旗主——风长笛——风升的爷爷,这才从百美凤的手里借过来的,借期只有两天。

风长宁抬头望了望石壁,右手将断剑一转,滚滚黑烟自断剑上翻滚而出,煞气滔天,石壁之中传出一声愤怒的兽吼。

风长宁嘴角带笑,伸出两指转了转左手的钢戒,石壁上波纹荡漾,挺身走进了石壁之中。

……

戊时,天上乌云翻滚,尽遮了天上的星月,四下里黑漆漆的,风声呼啸,眼瞅着有一场大雨要下。

青玉河边,风长志盯着滚滚流淌的河水,背对着风无尘,不说一句话。风无尘也静静地立着,不发一言。

过了良久,风长志轻叹一口气,转过身,将三个铃铛抛给了风无尘,道:“这是风长宁还给你的!”

风无尘将铃铛接到手里,放到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暗暗道:“好一个借法!”又心生警惕,“这风长宁此番怎么如此殷勤,不仅帮我把乌山鹰三兽要了回来,虽然它们伤得重,却也保住了性命!如今,又将抢去的三个铃铛也还了回来,其中定然有猫腻!”

风长志缓缓道:“无尘,这里就咱们爷孙俩,你务必要跟我说实话!”

风无尘见老祖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不觉心上一紧,也不知道老祖让他说什么实话,依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风长志开口道:“你是想在仙马山的庇护下修炼,还是想继续像以前一样?”

风无尘心上一松,正要开口答话。风长志却摆手制止了他:“你先不要忙着答复,你可能并不知晓有仙马山的庇护意味着什么,先听我跟你说了,你再决定不迟!”

接着道:“有仙马山的庇护,你便不用费尽心思四处找寻功法,也不必为了一般的丹药而费心劳神。总之,你站的将会比以前高出许多,看到的,摸到的,都是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凭你的资质,定可摘星揽月,一览众山小!”

风长志的语气甚为激动,激动之中还隐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忧伤。

风无尘微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道:“听了之后,是有那么几分憧憬。不过,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不想受他们的约束,不想看他们指手画脚,更不想仰他们的鼻息!”

风长志一脸的欣慰,眼角还滚出一滴热泪,幸亏天色太黑,风无尘无从察觉。

风无尘接着道:“我确实很喜欢星星,小时候,总觉得天很矮,我很高,只要自己再长高一点便可摘下星辰。个越高,却发现天却也越高,全力跳起,也还差十万八千里!可我偏要那颗亮星,凭着自己的本事,纵使粉身碎骨,也要遨游九天!”

“好!”风长志一把抱住了风无尘,轻轻拍了拍风无尘的头,“很好!老头为有你这样的孙子而自豪!”

放开风无尘,拍了拍风无尘的肩,道:“你这么想,老头我就放心了!我们今晚便走,明日的比试我们不去了!”

“走?去哪里?”风无尘心惊。

“我们跟你一起去碧仙院!”风长志温情地道,“现在老头有钱,把咱们所有人都安置到同心居,一起陪着你修炼!”

风无尘既惊又喜,不确定地道:“老祖,你不要重进仙马山了?不要抢回以前的地盘了?”

风长志哼一声,摆了摆手道:“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们都只当是放屁!这般污浊的仙马山,就是请老子回去,老子也不回去!”

风无尘见风长宁跟着老祖一起出手救了自己一伙儿人,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又听老祖讲了这么多,心中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他们让我明天只许输不许赢?”

风长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风无尘皱起了眉头,暗道:“这可怎么跟百艳紫交代?”

风长志似是看穿了风无尘的心思,开口道:“百花谷那个女娃娃那边,不劳你操心,她已经来了!”

“在哪里?”风无尘惊疑不定。

“老头走了,她自会出现!”风长志道,“正好,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吧!”说了,风长志大步走进了黑暗中。

不多时,一个人影果然出现,跳过河,落到了风无尘近前,正是百艳紫。风无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道:“许久未见,姑娘别来无恙!”

百艳紫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风无尘觉得心中有愧,也不敢看百艳紫,低着头道:“姑娘深夜到访,想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吧?”

百艳紫咬了咬鲜艳的红唇:“明天,明天……”

风无尘以为“东窗事发”,百艳紫已然知晓了自己这边明天定然赢不得风齐柳,歉然道:“是我对不住姑娘,实……”

话未说完,百艳紫哭泣出声,双手掩面,哭个不停,风无尘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略一犹豫,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递到了百艳紫的跟前,百艳紫只顾哭,也不去接,风无尘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既感为难,又觉局促。

百艳紫又哭了一会,这才发现风无尘递过来的帕子,总算是接了过去,风无尘如释重负地暗暗出了一口气。百艳紫擦了泪,稍稍整了整仪容,这才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只盯着风无尘,啜泣道:“是我对不起公子,公子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而我却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公子明天的比试也不需去了,公子的这份大恩,艳紫铭记在心,永世不敢相忘,若有机会,定当衔环结草相报!”

风无尘一愣,转念一想,心道:“原来,大浪之中,不单是我这种无甚根基的浮萍百般无奈,她这种根深蒂固的芙蓉也是有着诸多身不由己!”不禁感觉通病相连,叹口气道:“姑娘言重了!我们都是自己做不得主的可怜人!”

风无尘不说还好,一说,百艳紫又大哭了起来,风无尘暗骂:“你这张臭嘴!”赶忙再次开口劝慰道:“姑娘大可不必伤心!姑娘乃是人中龙凤,

与我不同,日后定然能展翅高飞,再没人能强迫姑娘做任何不喜欢的事!”

百艳紫哭得梨花带雨,眼睛都肿了,这才缓缓止住,哽咽道:“多谢公子好言安慰!我还有一言要与公子说,如今,公子可不必娶花瑶为妻了!”

“啊?”风无尘一惊。

百艳紫神色又多了几分黯然,道:“公子如果想娶她,也可……”

“不,不是……”风无尘感觉全身一轻,仿佛身上突然没了千钧重担,“只要姑娘放了她,不要伤了她就好!”

百艳紫点了点头,开口道:“她的确配不上公子!公子宅心仁厚,资质超凡,前途不可限量!她想的却都是权和利,满腹的算计!此番,她之所以会再次送上门来,皆是因为我答应帮她取了那花牡丹的脑袋,为她母亲报仇,日后再扶她做那合欢宗宗主!”

风无尘心下冰冷,暗道:“果然又是这样!”叹了一口气,道:“多谢姑娘坦白相告!”

百艳紫道:“公子不必客气,敢问公子,明日是否还要去战马山?”

“去!自然要去!”风无尘嘴角含笑,见百艳紫身子晃了晃,又接着道:“我跟风齐柳有笔账要算,即便不能赢他,我也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欺骗的!”

“那就有劳公子也替我赏他几个耳光了!”百艳紫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一定,一定!”风无尘笑道。

两人说着话,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风无尘望了望天,乌云翻滚,黑浪一般,后面定有一场大雨,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大雨顷刻便至,姑娘早点回去安歇吧!”

百艳紫动了动唇,略一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匣子来,黑夜中也辨不出什么颜色,柔声道:“我与公子相识一场,临别也无贵重的宝贝相赠,只有一把我自己做的香扇,还望公子不嫌微薄,伏乞笑纳!”

风无尘本不欲收,却见百艳紫说地真诚,又听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略一犹豫,便收了下来。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收了别人的礼物,自己当然也要回赠。然而,他事先却没有任何的准备,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摸出个所以然来。

百艳紫脸上露出笑,道:“公子可是在找回赠之物,大可不必!这方手帕足矣!”

风无尘挠了挠头道:“过于轻微,实在是对不住姑娘!”

“公子客气了!”

雨越下越大。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风无尘催了几次,百艳紫这才离去。风无尘长出一口气,仰起头,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闭着眼睛赞道:“好一场雨!”

话音未落,只听风长志喝道:“臭小子,下这么大的雨,还不赶紧回来!”

风无尘笑了笑,轻快地跑进了一个木屋之中,屋里四处漏雨,比外面也好不了多少。风无尘道:“这跟外面有什么区别?”

“还不是你小子搭出来的?”

风无尘的脸抽了抽:“那个,那个,可能是你老记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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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笑一声挥袖去

一场大雨过后,太阳早早出来点了卯,光辉明亮而不刺眼,衬得山更青水更绿,万物更洁净。

战马山今日迎来这次族试的最后一场比试,山巅之上的“问鼎擂”,一早便挤满了人,四边的观战楼也是高朋满座。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人,风无尘暗暗心惊,还有些担心,唯恐这么多的人会把这山给压塌了。

风无尘扫过四周,并未寻到秦妙音的身影,想是很有可能已经离去了。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仰首一阵议论,风无尘也抬起头来,只见天边飞来两个人影,半空一闪,落到了正面的观战楼上,正是风长宁与百美凤,两人相让一会,居中坐了。

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响起,执法长老风长林,率先上了擂台。接着,风齐柳纵身跳上擂台,英姿飒爽地立在了东边。风无尘深吸一口气,正要上擂台,候涛在一旁笑嘻嘻地道:“他姥姥的,色狼,替我将他逐出桃树会,再把他屁股给我打开花!”

“替我也暴打他一顿!”白书一脸凶狠地道。

“留他条命就行!”风长志也是一脸的杀气。

风无尘点了点头,道:“定不让你们失望!”说着,纵身而起,半空里使出逍遥行,身似展翅大鹏,气势非凡地落到了风齐柳的对面。

候涛几人大声叫了个“好”,带起一片稀稀落落的叫好声。

又是一声锣响,风长林道了声“开始”,便闪身下了擂台。

风齐柳满脸堆笑道:“无尘,别来无恙啊!”

风无尘道:“别喊这么亲热,我给你可不熟!”

“我们不都是桃树会的人吗?”风齐柳不以为意。

“很不巧,就在刚刚,你已经被逐了出去!”风无尘淡淡道,“我们桃树会不收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风齐柳哼一声,一脸不屑,“我只不过是为我们庶出的兄弟们讨个公道罢了!”

“讨个公道就要害我们的性命?”风无尘紧紧盯着风齐柳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实话告诉你,要成大事,流点血,有点牺牲品,本就是再自然不过。”风齐柳轻描淡写,仿佛说的是一件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事。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做这牺牲品?”风无尘饶有兴致地道,“你又和你痛恨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那自然是不同。”风齐柳轻轻带过,转移话题道:“你会来让我多少有点吃惊,既然结局都定了,你又何苦过来挣扎?”

“我一点也不挣扎,受死吧!”说着,风无尘率先招出双尺,使了一招灵燕剪水。风齐柳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十分紧张,唯恐风无尘一时冲动,什么也不顾,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击败,还在思索风无尘话的意思,却见风无尘突然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赶忙招出自己的护手双钩,这是他前几日从百美鱼那里得来的法宝,一直隐藏,今日是他第一次用,本想大展神威,却突然想到风无尘大战风升的场面,略一犹豫,侧身便躲。

风无尘早有准备,中途变了一招拨柳摘花,封住了风齐柳的去路,风齐柳躲无可躲,只得使出一招“烘云托月”,双钩符文闪烁,直迎而上。

“嘭”的一声响,一股大力震得风齐柳虎口大裂,鲜血直流,身体猛然离地而起,眼看就要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风无尘匆忙使出一招仙鹤缚龙,双尺一转,将风齐柳勾住,不让他飞出去。

风齐柳大惊,以为风无尘还要下狠手,一张面皮变得煞是精彩,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紫,体若筛糠,战战兢兢求道:“饶了我,饶了我吧……”

风无尘嘿嘿一笑,一把甩出十几面阵旗,轻喝了一声“起!”四下里黄沙翻滚,立时将整个擂台遮了个严严实实。

风齐柳更惊,浑身冷汗直冒:“你……你要干什么……”

“有人托我给你几记耳光!”风无尘双尺一转震落风齐柳的双钩,灵力入体直接将他给制住,让他动弹不得。接着,甩手就是两记响亮的巴掌,扇的风齐柳眼冒金星,嘴角沁血。

“你,你胡作非为,我让你全家性命不保……”风齐柳恼羞成怒,发起了狠。

“我好怕!”风无尘嘻嘻一笑,甩手又是两记巴掌,将风齐柳的脸扇的比风齐峰的脸还要大。

擂台下。

众人大急,纷纷抱怨风无尘不该在紧要关头布下这么一个阵。

候涛几人知道风无尘定是在狂揍风齐柳,不禁都握紧了拳头,暗暗为他助威、鼓劲。

擂台上。

风齐柳想要张嘴求饶,只一动嘴唇,牵动了猪脸,疼得他倒吸冷气,眼看风无尘又要扇过来,只得强忍疼痛,含糊不清地求饶道:“大……哥……放了我吧……”

风无尘嘿嘿一笑,道:“实在对不住!你小子满肚子坏水,太过奸诈,欠的债太多,债主们都请我出手,盛情难却,你多多担待!”说着,一记飞脚将风齐柳踹翻在地,取出一根特意为他准备的狼牙棒,照着他的屁股便砸了上去。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撼地隔音罩都跟着晃了几晃。

观战楼上,不少人下意识地抽了抽面皮,偷偷望了望风长宁与百美凤,两人神色如常,似乎丝毫不上心。

擂台下,众人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想象,一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擂台上。

风无尘感觉全身酸疼,意犹未尽地起了身,像拎小鸡仔一般,单手将风齐柳提了起来,望了一眼面前的大猪头,全身是伤,血迹斑斑,忍不住道了声“罪过,罪过!”又嘻嘻一笑道:“赶紧换身干净的衣服吧,我要扯阵了!”

风齐柳如蒙大赦,赶紧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就要往身上套,却见风无尘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全身又是一紧,到处都疼得要命,拿衣服的双手僵在了半空。

风无尘道:“别停,赶紧穿啊!”

风齐柳感觉喉咙发干,吞了一口口水

,忍着痛道:“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风无尘笑道:“不干什么!就是你看,我把这头甲的位置让给你,我又无家可归了,你是不是得赔我点什么你这心里才好受?”

“啊?”

“不舍得?”风无尘脸一沉,语气冰冷。

“舍得,舍得!”风齐柳浑身冒冷汗。

风无尘手一伸,道:“那就拿出来吧!”

风齐柳试探道:“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什么贵重要什么了!”风无尘白了他一眼,皱眉道,“别跟我磨叽!”说着话,还抖了抖手中的狼牙棒。

风齐柳吓得一哆嗦,赶忙取出一个陶土块,三寸来高,外表斑驳,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想是一个陶俑,毫无特别之处。风无尘大怒,喝道:“你是在消遣我吗?”

风齐柳虽然早料到风无尘可能会有此反应,仍是忍不住一哆嗦,望了一眼风无尘手中的狼牙棒,屁股疼得厉害,赶忙解释道:“我哪里敢消遣你!这陶俑真有过人之处,月圆之夜,它便会发出不同样子的光,看起来甚是玄奥,定非凡品!要不然,我也不会将这么一个破陶俑带在身上!只可惜,我资质愚钝,参了好几年也未能参透其中的玄机!”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都觉得别人办不成的事儿,到自己这里便另有一番天地。风无尘也不例外,他也有这个想法,不觉已经动了一半的心,又恐上了风齐柳的当,反遭他耻笑,板着脸道:“你这么奸诈、坏主意那么多的一个人都参不透其中玄机,我这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就更难了!再拿一件实在的出来!”

风齐柳的肿脸抽了抽,略一犹豫,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道:“这是一枚三级星等的丹药,百合香!”

“这还差不多!”风无尘毫不客气地将玉瓶和陶俑收到了手中,风齐柳动了动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风无尘叹了一口气,道:“风齐柳,以后你好自为之,多行不义必自毙!”说了,陡然收了阵,然后,自己动作浮夸地倒飞了起来,一直飞下了擂台。

擂台下,众人终于看到了擂台上的景物,却见风无尘直接摔下了擂台,一个个既震惊又恼怒。

候涛望了一眼风齐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风齐柳的猪脸,笑声立时大起。

风齐柳赶忙取出一个黑色纱巾将脸给遮住了,却愈发惹得众人大笑。

观战楼下,百艳紫索性不运玄功,随着火儿一起笑了个痛快。

……

风无尘一行下了战马山,过了青玉河,风无尘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嘴角上扬,勾出一抹会心的笑来,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灿烂。

候涛白了风无尘一眼,装腔作势地骂道:“他姥姥的,败了最重要的一场还敢笑!”

“风齐柳的屁股真的开花了,你不想笑吗?”风无尘一脸坏笑地道。

众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妙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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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安了新家再出发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碧仙院同心居,灯火一片片亮起。街巷中,人头攒动,叫买叫卖声不绝,甚是热闹。

东南角,新近多出了一处特大的院子,确切地说,也不是新近才多出的,只不过是把周边的小院子都给打通了,将破旧的房屋翻修了一下,连成一片,整个弄成了一个大院子。

此时,这个大院子人声鼎沸,炸了锅一般,一大片空地上,摆满了桌椅,一道道香喷喷的菜全都摆上了桌。

风无尘端上一道菜,转身四处打量一番,颇感欣慰。如今,他们一大家人都住进了这大院之中,虽然略显拥挤,却也都是有家之人了!

这么一大片房子,将欧阳高母亲姜青竹的院子也包了进来,这样一来,大家彼此有个照应,可没少花钱。风长志赢来的那一百万块上品灵石愣是没够,还是白书和欧阳高又拿出二十多万块上品灵石这才勉强够用。

白书和欧阳高这二十万块上品灵石都是他们这次从仙马山赢来的,除了最后一场,他们把把都押风无尘赢,把把都赚许多。

风长志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风无尘的背后,轻轻拍了拍风无尘的肩,柔声道:“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风无尘挠了挠头,道:“就是小了点!”

风长志朗声笑道:“不妨,不妨,有了落脚之地,我以后天天督促他们修炼,让他们好好接任务挣灵石,不出几年我们便能再买下一片地来!到时,再好好建一处大院子!”

风无尘重重点了点头,心想:“以后我也要好好挣灵石了!”

“上席吧!你看那只猴子急的!”风长志笑一声,走向了主席。

这边风长志刚走,那边风无尘就听到候涛大喊道:“色狼,快点过来,这边,这边!”

风无尘转过身,笑了笑,快步向着候涛、白书几人走了去,坐到了候涛留给他的位子上。

众人坐定,纷纷望向了风长志。风长志清了清嗓子,先讲了一对感谢的话,将在场众人都赞扬了一番,然后又讲了几句振奋人心的话,最后,喊了一声“开宴!”

整个院子欢呼声一片,风无尘几人都高兴得不得了,一口气连干了三碗。吃了几筷子菜,风无尘端起一碗酒,向着候涛、白书、欧阳高、独孤洋和钟漠剑五人郑重道:“此次,你们陪着我几次三番险些丧命,从始至终没人说过二话,大恩大德,我风无尘永世不忘,日后,诸位但有差遣,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说了,一口干了碗里的酒。

候涛几人先干了碗里的酒,候涛道:“色狼,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出生入死的交情,这点小事老挂在嘴上,那就显得见外了!”

几个人一边说着推心置腹的话,一边觥筹交错喝着美酒,说不出的惬意享受。酒至半酣,风动端着一碗酒走了过来,候涛早已瞥见,却装看不到。风无尘给风动挤出一个位置,风动也不做,咬了咬唇,眼光闪动,似有泪珠,默了一默,痛声道:“我先前做了错事,对不起无尘,也对不起大家,一直十分愧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能原谅我一次吗?”说着,眼泪滚滚而下。

众人都望向了候涛,风无尘向候涛点了点头,候涛叹了一口气,道:“东躲,桃树会众人皆是兄弟,小贱这么胆小,尚且愿与我们同生共死,你和色狼本就是亲人,却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我本打算一生一世也不原谅你,但看在你诚心改过的份上,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至于,能不能再次进入桃树会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什么表现?”风动既欣喜又紧张。

“他姥姥的,今天只要你把我喝倒,便能再入桃树会!否则,免谈!”候涛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啊?”风动瞬时便蔫了。

“我来帮你!”风无尘倒了一碗酒道。

“我也来帮你!”白书也倒了一碗酒。

欧阳高和独孤洋也默默地倒了一碗酒,钟漠剑扫过众人,尖着嗓子道:“你们不要看我,我可喝不了那么多!”

众人也不再管钟漠剑,纷纷与候涛斗起了酒,其他桌都散了,他们几个还喝得兴起。几个人一直喝到破晓,欧阳高、白书、风无尘、独孤洋,就连一直浅饮的钟漠剑都倒了,候涛这才倒下。风动松了一口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着墙吐了一阵,再也支持不住,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候涛直起身来,将风动背进了房中,又出来背风无尘几个,却见风无尘和白书已经把欧阳高几人都抬到了另一间房中。

候涛有些吃惊地望着两人,打了个酒咯道:“你们,你们不是喝倒了吗?”

“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我们不倒,你怎么肯倒!”风无尘笑了笑道。

候涛摇了摇头,道:“他姥姥的,正好,你俩过来陪我再喝点!”

白书也不推辞,重新坐下,开口道:“正好!我跟无尘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候涛边说,边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

“我俩想参加仙竹秘境的试炼!”白书的语气有点伤感,却又十分坚决。

候涛没有说话,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沉默一会儿,挨个盯着风无尘和白书望了望,道:“你们铁了心要去秦家当府卫了?”

两人点了点头。

候涛叹了一口气,突然嘻嘻一笑道:“他姥姥的,好巧,我也正打算去呢!我们结个队吧?”

风无尘和白书先是一愣,继而大喜,三个人欢欢喜喜地又喝了一轮,终于三个人都喝倒了。

再醒来的时候,风无尘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你醒了?”江云儿端来一碗温水,没好气地道,“非要喝那么多酒,自找苦吃吧?”

“是!娘亲,孩儿吃错了!”风无尘感觉被母亲骂也是特别的温暖。

“嬉皮笑脸,哪像个认错的样子!”江云儿白了风无尘一样。

风无尘赶忙转移话题道:“娘亲,候涛他们呢?”

“西市好几家酒楼说闹鬼,少了好些吃食,他们猜测定是灵儿干的,去找灵儿去了!”

风无尘暗叹一口气,一边喝水,一边暗想:“灵儿还真不是省油的灯!要把她留在这里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

躺了半晌,风无尘终于缓了过来,起身出了院门,兜兜转转来到了“三顺赌坊”,找到了赌坊掌柜的,这掌柜上次受了风无尘的恩,倒还记得他,见了风无尘极是客气。

“许久未见,公子别来无恙啊!”掌柜的躬身行礼道。

风无尘赶忙还礼道:“安好,承蒙掌柜挂念!柳姑娘现在赌坊吗?”

“正在上面呢!”掌柜的指了指楼上道。

风无尘道了谢,赶忙爬上胡梯上了楼,走进最热闹的白烟阁,正好见到柳蔚然意气风发地在那里摇骰子。只见柳蔚然右手将骰盅往外一抛,那骰盅贴着她的臂和背转一圈一直转到左手之中,众人叫了一声“好!”风无尘也随着众人拍手喝彩。

柳蔚然向着风无尘望了过来,笑了笑,将骰盅往桌上一拍,道:“押了押了,买定离手!”

风无尘看她一副市井赌徒的可爱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柳蔚然玩了一把,便退了出来,走到风无尘的身边,用手指戳了戳风无尘,不满道:“你是在嘲讽我吗?”

风无尘躲了躲,道:“我怎么该嘲讽师姐,敬仰还来不及呢!”

“听说你这次出去差点回不来?是不是特别精彩?”柳蔚然一副八卦样,“走,找个酒楼,你好好跟我说说!”

“还要喝酒?”风无尘现在一听到酒就感觉胃里一阵乱翻。

“少啰嗦,赶紧走了!”柳蔚然拉着风无尘就往外走,两人一起进到了一家小酒楼中,柳蔚然择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

在柳蔚然孜孜不倦的追问下,风无尘将自己在奔马山和仙马山的经历说了个大概,柳蔚然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叱骂,一会儿喝彩,就着风无尘的故事连喝干了两坛酒。最后总结了一句:“真是太精彩,太好玩了,等会儿,我找个说书的,给你写个本子!”

风无尘刚喝进嘴里的酒又吐了出来,急忙道:“师姐,你还是饶了我吧!就别请人继续在嘴上折磨我了!”

柳蔚然撇了撇嘴,神色有些黯然:“多好玩儿的事啊!要不是因为我来自白柳岸,不好插手你们的事,我定然也跟你一起去了!”

“谢谢师姐美意,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风无尘跟柳蔚然碰了碰碗,一口将酒喝干了,“我这次来拜访师姐,”挠了挠头,“其实是有事想找师姐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柳蔚然十分豪爽地道。

“我想为灵儿讨一个仙竹秘境试炼的资格,不知道师姐有没有办法?”

“应该不成问题!”

“那我就先谢过师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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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乌云翻滚暗蓄势

太阳高悬,阳光很好,天气却依旧很冷。这也难怪,时下已经将近腊月,北风越来越猛烈,溪水都结了薄冰。

风无尘不畏呼啸的寒风,盘腿坐在屋脊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潜心修炼。仙马山几番生死战虽然极是凶险,很多场景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仍会让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然而,却也让他受益匪浅,让他对功法、身法和法术、招式,还有阵法,都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许多以前怎么想不明白的“鬼话”,都突然变成了让他非常受用的“至理名言”!

这几天,他的修为又有了要突破的迹象,只可惜因为灵脉受损的缘故,一直无法突破,让他不禁有些忧愁。不过,也有一桩喜事,他终于想通了百兽林禁止阵法的破解办法。这么一来,他终于可以兑现当初在百兽林中的诺言了,让他又少了些负担。

然而,此时说兑现诺言还有些为时尚早,计划是弄好了,最后执行的怎么样,还得看今年参加百兽林试炼的那些小家伙们顶不顶用!

“无尘,无尘……”

风动隔了老远,看到房顶上的风无尘,一边招手,一边大叫。

风无尘听到风动欢快的叫喊声,心上一喜,匆忙睁开双眼,起身从房顶跳了下去,迎上风动,拉住风动的手一边快步往楼里走,一边开心道:“走,走,我们进去说!”

两人进到屋里,风无尘一边关门,一边放出隔音罩,迫不及待地道:“怎么样?小黑风豹和小金狮都逃出来了吗?”

风动见风无尘这么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有意斗风无尘,卖关子道:“你自己猜猜看!”

风无尘恨不得一下把所有的话都从风动嘴里拽出来,直接塞到自己耳朵里,哪有心思乱猜,又赶忙催促道:“快点说!急死我了!”

风动笑了笑道:“咱们谋划这么周全,自然是……”

还未说完,房门嘭的一声被砸开了,风无尘一惊,望向了门口,只见是候涛拉着白书过来了。马上由惊变恼,撤了隔音罩,嗔道:“死猴子,能不能进我的屋不砸门?”

候涛大咧咧走进来,理直气壮地道:“他姥姥的,我敲了门,谁让你不给我开门!”

风无尘白了他一眼,迫切要从风动嘴里得知百兽林里发生了什么,没工夫理会他,赶忙又关了门,掰个凳子腿当门闩,重新布了隔音罩,将四人全罩定。

风动接着道:“整个过程还算顺利,这次试炼的人,十之八九都拿到了我们做的那张‘藏宝图’,我先假装挖到了大宝贝,其他人闻风也都忙活了起来,半天功夫便挖出了十几面阵旗,我又按你说的,将你给的阵旗布好!”

“百兽林立时大乱,聚灵阵与禁止阵扭到一起,灵力翻腾,狂风呼啸,山摇地晃,所有的妖兽四散而去,里面乱得跟一锅粥似的,两个长老忙着恢复阵法,无暇顾及其他,一大一小两只金狮和几只小黑风豹全都按照咱们定的路线趁机逃了出去!估摸已经被黑风豹和金狮逃到了安全地段!”

“好!”风无尘大喜。

原来,这便是风无尘几人定的计策,将大阵的阵旗当做宝贝,化成藏宝图,从同心居秘密散出去,诱得参加试炼的众人一起帮忙挖阵旗。然后,风动再出马,先拿着金狮和黑风豹准备的信物给母狮送了去。又按照风无尘的嘱咐,布上几面阵旗,将禁止大阵与百兽林的聚灵阵连在一起,既破了禁制大阵,又制造了一场大混乱,让得众狮趁机都逃了出去。

“他姥姥的,好什么呀!你是不是傻?”候涛没好气地道,“你真打算就这么让那三只仙宠都走了?”

风无尘两手一摊,道:“要不然呢?当初答应他们的,我又怎能言而无信?”

白书点点头道:“无尘,我支持你!”

“他姥姥的,你俩都太傻!你们两个笨蛋是不知道秦家的府卫试炼多凶险吧?一个搞不好,我们连小命都保不住!我们既然决定要参加试炼,自然就该多准备点手段,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不对,用兽之际,好歹也等他们帮我们过了仙竹秘境的试炼再放他们走!”候涛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可不要吓唬我们!有这么凶险吗?”风无尘不以为意,“我可是听说了,试炼之前秦家会给每个人发一个玉镯,只要将玉镯拍碎就可以全身而退!”

“他姥姥的,你这都是听谁说的?一派胡言!你可听好了,一旦踏进试炼场,便再没了退路,要么成为府卫,要么就是死路一条!”候涛像看待白痴一样望着风无尘,“要不然我当初为什么劝你们死活不要去?”

风无尘不无震惊地望向了白书,白书点了点头,道:“同心居里的议论的确不对!”

风无尘顿感压力巨大,一时愣愣无语。

候涛白了他一眼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不踏进试炼场,都可以反悔!”又补充道:“要不我们三个就不去了!如今,风升和百艳紫一时半会都不会回碧仙院,生死门已经散了,万紫阁也乱了,正是我们桃树会发展壮大的好时机,待在这里多好!”

风无尘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上一试!只是,我在犹豫还要不要让灵儿再跟着一起去。”

“他姥姥的,真是无药可救!”候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白鼠,你呢?”

白书点了点头,语气甚为坚决:“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他姥姥的,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了!”候涛耷拉下了脑袋。

风无尘收了隔音罩,手还在半空,只听房门“嘭”的一声响,一扇门飞也似地向着众人砸了过来,众人匆忙躲闪,纷纷望向了门口,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右腿高抬,尚未放下。

“灵儿!”风无尘气得火冒三丈,“你……”

话未说完,又是“嘭”的一声响,仅剩的一扇门也砸到了地上。

灵儿挠了挠头,笑道:“你的门也太不结实了!”

风无尘一个闪身到了灵儿跟前,一把扯住了后者的耳朵,愤愤道:“你这丫头,每次都记得说门不结实,怎么就记不住,我怎么教你开门呢?”

“痛,痛……”灵儿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风无尘心下不忍,赶忙松了手,灵儿一边揉耳朵,一边道:“我这次是有敲门的,只是里面没一点声响,我这才轻轻踹了一脚!”

听到她说“轻轻”两字,候涛几人嘿嘿直笑,风无尘心中无名火直冒,还待要发作,只见又有人走了来。

来人正是独孤洋,独孤洋扫过众人,又看了看门,面上顿时便多了几分精彩,坏笑道:“这么热闹!别停啊!”

风无尘白了独孤洋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是就怕天下不乱吧?”

“这你可冤枉我了!”独孤洋一把搂住了风无尘,风无尘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作为你师兄,为了你的试炼,我这几日连推了好几场蹴鞠,专门为你打探各处消息,唯恐你小子在里面吃了大亏,连小命都保不住!”

风无尘好容易从独孤洋手里挣脱出来,脸红脖子粗,直喘粗气。候涛撇了撇嘴,一脸不信地向着独孤洋道:“淫魔,你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肯定是各处眠花宿柳去了!要说打探消息,那也定然是你意兴阑珊之后,随口跟你那些相好的磨了几句牙!”

独孤洋立即愤然反驳,不一时,两人便像往常一样,斗得不可开交。

风无尘一阵头大,赶忙开口道:“你俩行了!我的师兄,你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

独孤洋和候涛这才意犹未尽地“鸣金收兵”,独孤洋面色严肃了几分,郑重道:“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说?”风无尘有点紧张。

“十二金刚的老大,徐疯子已经从炼心洞出来了,也要参加府卫试炼!据说,他已经联合所有去试炼的执法弟子,建了一个‘历法堂’,势力甚为庞大!”独孤洋面色有些沉重,“凭咱们跟十二金刚的关系,想到不用想,徐疯子定然会处处针对你们,一有机会便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们下死手!”

“徐疯子参加上次的惊雷会了吗?他哪来的资格?”风无尘对徐疯子甚是排斥,原因就是他早就听说过这徐疯子的大名,本名徐建业,上一届惊雷会,他的修为便到了筑基期八层,修为很高,而且打起架来不要命,跟疯了一样,血流越多人就越疯,打法便是以命搏命的凶狠打法,因此得了这“徐疯子”的诨号,据说极难对付。

“是啊!这徐疯子明明没参加惊雷会,怎么会有试炼的资格?”候涛也甚为吃惊,看来,对这徐疯子也是极为的排斥。

“天真!”独孤洋道,“惊雷会前一百人都能参加府卫试炼,这不有好多人不去嘛!随便找个由头,不就行了?灵儿不也没参加惊雷会吗?不照样可以跟你们一起去试炼?”

“还有什么消息吗?”白书的面色有些难看。

“还有一个更糟的!”独孤洋叹了一口气,“听说秦长镜三个也秘密搞了个什么东西,人数更多,实力更强,十有八九也会给你们些‘特殊’照顾!”

“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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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强敌林立势单薄

破晓时分,天黑的正浓。

风无尘背着灵儿和白书一起来到了候涛的住处,房门紧锁,白书敲了半天门,里面还是没一点动静。

风无尘回头望了望灵儿,憨态可掬,睡得正香。坏坏一笑,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裹,在灵儿的面前晃了晃,灵儿抽了抽鼻子,立时睁开了双眼,一把从风无尘的手中将纸包夺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扯开油纸,取出烧鸡便往嘴里送。

风无尘将灵儿放到地上,指着候涛的房门对灵儿道:“灵儿,这次给你一个放开手脚踹门的机会,去吧!”

白书忍俊不禁。灵儿嘻嘻一笑,两步走到门前,一记飞脚揣出,“嘭”的一声,两扇门顿时都消失不见了,整个楼都跟着晃了一晃。

接着,房中便传出了一阵惊慌的喊叫声:“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快跑……”候涛一脸惊慌,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抬头却见到风无尘和白书仰天大笑,又看了一眼灵儿,立时便明白了一切,呵斥道:“他姥姥的,你们两个平日里总嫌我不敲门,你们这一来就是要拆房啊?”

风无尘笑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地道:“用你……的话说……不就是两扇……木门,至于这么……生气吗?”

这正是候涛前几天幸灾乐祸时说的原话,此时无言以对,赶忙整好衣衫,收拾停当,板着脸道:“他姥姥的,走吧!”回头望一眼,四人一起走向了黑暗中。

红彤彤的太阳缓缓升起之时,风无尘几人已经来到了碧仙院三高峰之一“抚月山”。此山挺拔高耸,直入云霄,仿佛站在山顶,便可抚摸到天上的明月。不仅是山高,地位也非同一般,寻常时节,一般弟子是万万上不得此山的。

这一次,风无尘几人能上抚月山,自然是沾了府卫试炼的光。

待风无尘几人爬到半山,来到“赏月台”的时候,天已大亮。只是,登高之后雾气太大,四下里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三五成群地在那里窃窃私语,声音都不是很大。这赏月台正是此次府卫试炼的出发地,至于怎么从这里去往试炼场,风无尘不知该信谁说的。

独孤洋说秦家过来的人有大神通,袖袍那么轻轻一挥,众人瞬时便会被转移到试炼场。候涛却说不对,候涛说没有这种神通,说秦家过来那人会拿来一厉害的传送阵盘,只要发动阵盘,便可将众人全给传送到试炼场去。

风无尘觉得不管怎么样,要想进入试炼场,必然会有秦家人来。便在外围选了个高地,向着里面四处张望了一圈,只见雾气翻滚,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色狼,你看什么呢?”候涛好奇道。

“随便看看……”

话未说完,人群中突然挤出了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正是被风无尘揍过的董云超和董云霸兄弟两个。左首的一个阴笑道:“很好,你们几个果然来了!”

风无尘不知道这个究竟是董云超还是董云霸,但也一点都不重要,不管是谁,自信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得他满地找牙,就是同时打两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嘿嘿一笑,回击道:“怎么,皮又痒了?”

两人怒目圆睁,一般的表情,右首那个愤然道:“好狂妄的小子,到了试炼场可别跪下来求爷爷饶你性命!”

候涛动了动肩膀,威胁道:“他姥姥的,信不信现在就打得你们两个狗头满地找牙?”

“谁这么大的口气?”一个长手长脚长毛的长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面色不善的铁臂猿。

“呦,又一个手下败将!”风无尘故作惊讶,“感觉最近本事见长了?”

“你……”铁臂猿打量了一眼风无尘,虽然后者没使什么手段,没摆什么狰狞的面容,甚至笑容满面,温润的很,可是他却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丝令他颇为忌惮的危险,仿佛一只暂时蛰伏的猛兽,随时都可能突然跳起咬上自己一口,不觉便在气势上输了几分,说话也没初始那般硬气了。

“果然是嚣张!”山道上走来一伙儿气势汹汹的彪形大汉,各个都手持青花枪,威风凛凛。为首的一个,是个光头,身高马大,臂阔腰圆,青肉隆起,面目狰狞,不怒自威,目光凶猛,浑如嗜血狠兽,拥有筑基期八层的修为。双臂一分,分开看热闹的人群,蛮横地挤到圈子里。上下打量一眼风无尘:“这般嚣张,我当是有三头六臂呢!”冷哼一声,不屑道:“却原来是个没几两肉的小鸡崽!”

风无尘见来人手持青花枪,自然便是执法弟子,一来就跟自己杠上,肯定跟自己有仇,不用说,这人定然便是徐疯子了。叹了一口气道:“若论块头,在下区区一个凡人,跟你比确实不如,只是你比我在山脚下见的那只棕毛野猪还是有些不如!”

“找死!”徐疯子见风无尘拐弯抹角骂自己是猪,全身青筋暴起,一抖青花枪,作势就要动手。

“住手!”半空里响起一声暴喝,陡起一阵罡风,将山间的雾气全给吹散了,露出了发话之人,满头白发的老头,面容紧绷,正是执法长老。一个闪身落到了风无尘与徐疯子之间,喝道:“院首与贵客转眼就到,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有什么本事都在试炼场中使,在这里逞什么能?”扫过两人,冷冷道:“还不赶紧退下!”

徐疯子向着执法长老拜了拜,转身而去,临走时,向风无尘传音道:“洗好了脖子等着送死吧!”

风无尘瞥了徐疯子一眼,同候涛、白书一起向执法长老拜了拜也转身离去了。没走几步,却见迎面立着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筑基期九层的修为,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风无尘虽然不认识这汉子,但他拥有筑基期九层的修为,风无尘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无非就是秦长镜、秦长羽和秦长远中的一个。

大汉轻蔑地道:“没想到你还挺抢手!小爷最喜欢抢手的东西了,我都想亲自动手杀了你了!”

风无尘一阵头大,心呼以后出门还真得好好看看黄历,自己每天都本本分分,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这些人都跟自己过不去,难道自己长得就这么面目可憎吗?越想越气,怒道:“我也有相同的想法!到时比划比划!”

“凭你?”大汉漠然道,“小爷嫌脏了自己的手!”

风无尘正在想凶狠的词还击,还未想好,人群里突然传出一阵惊呼,众人都望向了天空。风无尘也好奇地望了过去,天边出现两个人影,一闪便到了山崖边,全都凌空而立,衣衫轻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仿若突然从天上下来的仙人一般。

风无尘认出左首的正是碧仙院院首玄静,另一位想来就是从仙竹秘境过来的大人物了。众人向着两人拜了拜,风无尘也赶忙拉来灵儿,随着众人拜了拜。

下拜的时候,候涛小声向风无尘和白书道:“他姥姥的,咱们刚来就把所有厉害的家伙全得罪了,要不,我们现在赶紧撤吧!”

风无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怎么看,事情都是冲他来的,是他连累了另外两人,歉然道:“要不我和灵儿不去了,你们俩去?”

“又不怪你!”白书道,“现在,你的修为是我们中最高的,你不去,我俩只会死得更惨!”

“他姥姥的,色狼,到了这个时候,你想溜之大吉可没门!”候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灵儿自顾自地啃着烧鸡,对他们说的话没一点兴趣。

风无尘心中一片感动,暗想:“要是真有什么大难,我一定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你们周全!”

玄静笑盈盈开口道:“诸位,我身边的这位便是仙竹秘境鼎鼎大名的秦白枫,秦长老。此番,便是由秦长老送你们去渔阳试炼场,你们一切都要听从秦长老的安排!”

秦白枫面色一肃,向着众人道:“想必诸位对仙竹秘境的府卫试炼都有所耳闻,一旦进入试炼场,生死各凭本事,没人会管你们的死活!仙竹秘境的试炼场可都不是什么善地,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虽说渔阳试炼场较其它几个试炼场稍有不足,但另外几个试炼场的人的修为却比你们的修为高多了,你们之中能活下来的定然不如另外几个!而且,近些年,各个试炼场都会放入我们从同仙会抓来的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他们的职责便是杀光所有的试炼弟子,否则他们就得死!”

顿了一顿,接着道:“趁现在,去试炼场的大门尚未开启,要退出就趁现在!要不然,可能真会小命不保,你们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话一说完,几个人便低着头走出了人群,走上了下山的路。

秦白枫扫过众人,道:“还有吗?”

众人皆没有吭声,秦白枫道:“好!”袖袍一挥,每人面前出现了一块玄黑铁牌,“这是你们的玄铁牌,都收起来吧!”

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影伸手取过面前的玄铁牌,向着风无尘的方向望了望,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冻人心骨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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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彩石迷城斗石怪

秦白枫见众人收了玄铁牌,开口道:“等会儿我把你们传到渔阳试炼场,你们便会分别落到彩石迷城各处,在彩石迷城中你们要想办法得到尽量多的铜牌,并在一天之内出了这林子。要不然,彩石迷城关闭,你们便只有死路一条。出了彩石迷城,便会见到一片青山,四座最高的山峰——四象山上共有八个青莲塘,你们要从塘中取出银牌,也是只有一天的时间。最后,你们就会见到一片黑竹林,同仙会的人就藏在这片竹林之中,找到他们并杀了他们,便能从他们身上得到金牌。”

扫过众人,笑了笑道:“阵盘、灵符全都留下,不能带进试炼场中!最后,最多只有七个人能成为府卫,这七个人便是金、银、铜、铁四种牌多的七个人!”顿了一顿,道:“都明白了吗?”

这老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番规则,几个地名,其中的凶险之处却全都没有提起,显是并不想让人提前有准备,有心要考众人的当场应变。

众人都讷讷地点了点头,心上感觉甚是沉重,只有灵儿满不在乎,悠然自得地吃着手里的烧鸡。

“好!”秦白枫似笑非笑,“老夫这就为你们开启渔阳试炼场的门!”说着话,凌空抛出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手掌大小,光芒耀眼,看不真切是个什么东西。法印一拍,那东西陡然大亮,空间一阵扭曲,出现一个漩涡,显出一扇古朴的青铜大门,十几丈来高,五六丈宽,门上一只凶猛的金狼对天长啸,透出一股仿佛来自蛮荒的凶悍。

众人心头大震,都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秦白枫屈指一弹,青铜门开出一条缝来,对众人道:“都进去吧!”

秦长镜三人纵身而起率先进了门缝,铁臂猿、董云超一群人赶忙跟上。徐疯子招呼一众执法弟子也紧跟了进去。

候涛见众人进地差不多了,向着风无尘、灵儿和白书三个道:“我们按计划行事,先想办法用灵儿的蛊聚到一起,再做打算!”

风无尘和白书点了点头,灵儿还是只顾吃。

“走吧!”

四个人也纵身跳进了青铜大门之中。

风无尘感觉眼前一黑,全身一轻,有种直落而下的感觉,让得他有些提心吊胆。还好,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不一时,眼前再次出现了光亮,他也重新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眼睛渐渐恢复过来,事物一点点变得清晰,风无尘赶忙全身警戒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里只有自己一人,跟自己一起进来的候涛几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而自己正在一条五彩石道上,石道七八丈来宽,纵横交错,岔路很多,四周则全是十几丈来高的彩色城墙,厚重晃眼,让人既感忌惮又觉压抑。

风无尘快行几步,四处望了一番,自言自语道:“这里就是那老头口中的彩石迷城了吧?只是,怎么没见着铜牌在哪里?”

又四下里望了望,仍是没见到铜牌的影子,皱眉道:“算了,先不管这些了,还是先与他们几个回合才是要紧事!”纵身向上跳起,想要跳上城墙查看一下这里地形如何,即将跳上城墙之际,头顶陡然出现一张火网,火苗直蹿三丈来高,看起来甚是不凡。

风无尘一惊,赶忙止住身形,急急落到了地上。火网又闪了几闪,这才慢慢消散。长出一口气,叫了声“好险!”一招手,袖筒里飞出一只长得像蜜蜂一般的绿色小虫,“嗡嗡”向前飞了去。

风无尘赶忙跟上,跟着这只“绿蜜蜂”,灵儿口里的“路小八”,向前行了去,兜兜转转好一会儿,四下里景致都差不多,不由心中起疑,怀疑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在原地绕来绕去。略一思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布袋来,探手抓了一把,是白花花的大米,顺着一边的石墙,边走边丢。

又兜了一盏茶的功夫,果然在一侧墙角见到了自己洒下的大米,风无尘暗道:“坏了!这绿蜜蜂也迷路了!现在该怎么办?”

正在思索之际,突然感觉背后风响,下意识地向前扑了出去,一个“驴打滚”,滚出四五丈远。

“嘭”的一声大响。

风无尘望见自己原来所立之处竟多了一个身高马大的红石怪,筑基期六层的修为,正“咯咯吱吱”扭动一块带几个窟窿的石头对准了自己!这石怪全身蹿火,显是火灵矿中孕育出来的。上下细细打量一番,风无尘发现石怪的“肚子”上竟然镶嵌着一块铜牌。

“想来铜牌便是藏在石怪的身上了!看来,要打败石怪才能得到铜牌了!”风无尘抖擞精神,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大干一场。

便在此时,突然感觉背后有什么异动,匆忙运起逍遥行身法,一个闪身掠到了一边。只见那绿色的石墙一阵蠕动,猛然跳出了一只绿石怪,也是筑基期六层的修为。

风无尘大惊,心道:“难道这石墙、石道都是用石怪做的?”一念未了,果然见到石道一阵耸动,又爬出一只黄石怪。

“坏了!”风无尘拔腿就跑,三个石怪在后面猛追不舍。石怪虽然体型庞大,力大无比,却动作凝滞,灵动不足,哪里跟得上风无尘,不一时便被风无尘给甩开了。

风无尘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望不到那三个大石怪,总算松了口气,停了下来。脚腕突然猛地一紧,风无尘大惊,低头一看,只见一只红色大石掌已经抓上了自己的脚腕。匆忙招出双尺,运足灵力,使了一招力劈华山。

“啪”的一声脆响,石掌被砸了开来,风无尘赶忙收了腿。立足未稳,身后又猛然钻出一只白石怪,抡起亮光闪闪的长石臂猛劈了过来。匆忙使一招窗透斜辉,避过石臂,错身之际,使出一招长虹贯日,正面砸到了石怪的肚腹上,石怪晃了一晃,捉脚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风无尘见那铜牌依然牢牢地嵌在石怪的身上,竟然没能砸掉,又是失望,又是不甘。匆忙又使一招灵燕剪水,头上脚下从石怪身上掠过,双尺同时用力,灵燕突然收尾一般,“啪”的一声,总算将那铜牌剪落到了地上。

风无尘大喜,脚在地上一点,贴着地面便要去捡那铜牌,地上石板一动,一下将那铜牌卷了起来。接着,原地站起了一直红石怪,正是先前抓风无尘脚腕的那只。红石怪“呜”的一声怒吼,张口喷出一团烈火。眼看自己辛苦煮熟的鸭子,却被这红石怪给抢了去,风无尘气得牙根痒,也不逃跑。只见他运起身法,脚在雷震位上一点,闪身来到了风巽位,动作极快,空中留下几个残影,避开烈火,使了一招“力士劈山”。双尺带着点雷光,怒斩石怪的腰腹而去。

“轰隆”一声响,石怪被砸地踉踉跄跄连退了三大步,终于还是立足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风无尘暗道一声“可惜”,他这风雷诀虽然已经突破到了第二层,化木为雷,灵力运转间已是能带出丝丝雷光。只是,这雷却没甚威力,徒有其形,却没有真正的奔雷的凌厉与威猛。他总觉得风雷诀的化木为雷不该这般不济,真正的威力要远胜于此,不说比融合三种灵力激发出的惊雷强,但怎么也该差不了多少才对。

如今,自己全力运转化木为雷的玄功,别说将石怪打碎了,就是连条裂缝也是没能砸出来,根本就没比先前强上多少。

不过,此时也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风无尘再次踏开逍遥步,在山艮位上一点,就要乘胜追击。左右两边突然同时“嗖嗖”射来一连串的绿色箭矢,前面又射来一杆寒光闪闪的石矛。打眼一扫,原来自己已经被三个石怪给包围了。周边的石墙、石道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抖动着,显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又更多的石怪杀将出来。

风无尘挑了挑眉,心中盘算:“兴许只有打倒一些石怪,得一些铜牌方才能从这迷城之中走出去!”便不再逃跑,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石矛,挥手撒出十二面阵旗,一边躲开疾射而来的箭矢,一边匆匆布置阵法。

迎面一只巨拳打过来的时候,风无尘也不着急躲闪,只轻喝一声,“十二天罡移形阵起!”身形一闪,陡然出现在了那石怪的身后,使了一招“平沙落雁”,将那石怪砸飞了出去。

这边风无尘左突右闪,神出鬼没,让那些空有一身蛮力的石怪有力没处使。不一时,风无尘便打散了三个石怪,得了四块铜牌。

不过,他打碎石怪的速度却远不及石怪爬出的速度。这边他刚打碎三个,周围已经爬出了七八个。风无尘也顾不得保存实力了,匆忙使出烈火弯月刀和寒冰白阳轮,周边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一盏茶之后,风无尘周边十几个石怪便全都被他给消灭了个干净,周遭堆起好大一堆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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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鬼蛇现仇家上门

彩石迷城。

灵儿一手拿着一只烧鸡,一手拎着一座绿色的小石山,不对,细看才发现这石山竟是一只石怪。只见她一边往嘴里送一口烧鸡,一边抡起手里的石怪狠砸向了左边。

“嘭”的一声,灵儿左首的石怪应声被砸成了一堆凌乱的石块。右首的那只石怪本待要迈出的石柱突然僵了一僵,略一停顿,这石怪转身就跑。

“呸!”灵儿吐出一块鸡骨,抡起手里的石怪在头顶转了一圈,猛然松手,手里的石怪顿时如流星一般砸向了逃跑的那只。

“嘭……”

两只石怪一起砸到了石墙之上,将石墙砸得直颤。“稀里哗啦”石块一阵乱滚,两个石怪变成了一滩石块。

灵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用脚漫不经心地将地上的铜牌挑起,收到了储物袋里。

“轰隆”一声响,一侧的石墙晃了一晃,突然出现一个缺口,灵儿跑到缺口处,探头向里面张望一圈,并没发现什么不妥,迈开步子便走了进去。

……

十几个彪形石怪将候涛围在了中间,挥拳的挥拳,踹脚的踹脚,眼看就要将候涛砸成一堆肉泥。

候涛也不惊慌,甩手扔出一面阵旗,双手一挥,一簇簇绿色的藤条凭空抽出,转眼间便将一个个石怪都捆成了大粽子,只能在地上打滚,却起不得身。

候涛嘿嘿一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斧子,扒开绿藤,将里面的铜牌露出来,“当当”一阵狠劈,将一个个铜牌都给劈了下来。收好所有的铜牌,一面石壁晃了晃,显出一个缺口。

……

另一边,白书就没这般轻松了。

他虽然前几日修为又有了突破,也毕竟只有筑基期五层,一个人对付十几个筑基期六层的石怪,着实吃力的很。只见他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全身的衣衫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头巾也被扯断,头发披散得满面都是,形容甚是狼狈。

石怪越战越勇,各种本命神通一个接着一个招呼向了白书,白书好几次都险些中招。再这么下去,白书的下场只有一死。

白书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见他咬了咬牙,手握法器,阳春白雪,手腕抖动,飞快地在自己的一双靴子上画了几个符文,脚尖在地上一点,符文闪烁,速度陡然比先前快了许多。

石怪袭来,仍是只躲不攻。而且躲也不是向着没有石怪的地方躲,反而硬是往有石怪的地方躲,看起来更像是自投罗网。

不一时,白书靴子上的符文渐渐变暗,他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再次落进到石怪的层层包围之中,眼看是无路可逃了。

不过,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也不打算逃了。数中,一个红石怪率先冲了上去。

白书将手里的阳春白雪一点,轻喝了一声“起!”

“噼噼啪啪”一阵乱响,烟火铺子突然失了火一般。

只见所有石怪都僵在了原地,石腿上亮光闪烁,竟是一个个光辉夺目的符文。

原来,之前白书并不是盲目逃窜,他在每次与石怪交身之际,都会飞快地在石怪的腿上画上一个符文。

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石怪都没了双腿,只能在地上爬。白书一翻手腕,又在每一个石怪的肚子上画了一个符文,又是一阵乱响,铜牌一块块跌落到了地上。

白书长出一口气,缓了一缓,从地上将铜牌一一捡了起来,郑重地收到储物袋中。

……

风无尘迈步走进缺口中,四处打量一番,发现这里的路更多,墙更密了,心想:“这还真是一个破迷宫!这次该不会有更多更厉害的石怪出现吧?”

一念未了,面前的石壁一荡,猛可钻出一只蓝色的石怪来,筑基期七层的修为,肚子上也嵌着一块铜牌,张口便向着风无尘吐出一簇蓝光夺目的寒冰锥。

风无尘早存戒备之心,也不惊慌,右尺一转,使了一招“回船转舵”,一收一带,将所有的冰锥原路还了回去。

蓝石怪也不抵挡,任由冰锥砸在自己的身上,只是泛起几缕蓝光,柔和的波纹一般。蓝石怪“咝咝”怒啸,宛若毒蛇的嘶鸣一般,让人头皮发麻。大步跨出,一拳砸下,拳在半途一晃,臂上陡然伸出一根丈许来长的冰矛。

风无尘有心赶紧夺了这石怪的铜牌,并不逃跑,脚在火离位上一踏,躲开冰矛,在山艮位上又一点,斜下里闪到石怪的腋下,使出一招“浪遏飞舟”,沿着石块的间隙将那石怪的右臂给斩了下来。

经过先前一番大战,风无尘已经悟到了这些石怪的软肋便是石头的连接处,这些地方是石怪身上最为脆弱的地方。只要分寸得到,便可轻松得手。

石怪大怒,低头边往风无尘身上砸。风无尘脚尖一点,绕到这石怪的身后,运转灵力,举尺便要卸下他的一条腿来。刚要出手,身后一声急响,心下一惊,顾不得再出手,赶忙脚尖一点,纵身而起。险而又险地避过一道绿光。

“当”的一声,那绿光射到了蓝石怪的身上,是一支绿色箭矢,竟射进了蓝石怪的身体之中,入石三寸来长,足见这一攻的不凡威力。

风无尘大惊,匆忙转过头望了去,只见一只绿石怪也正盯着他。这绿石怪竟然是筑基期八层的修为。

绿石怪头一仰,一双眼洞陡然绿光大盛,张口又吐出了一道绿光。风无尘人在半空不好躲闪,急中生智,脚尖在蓝石怪的腰上一勾,身子一摆,又一次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那道绿光。可那蓝石怪就没这么幸运了,再次充当了挡箭牌,背上又中了一箭。

蓝石怪“咝咝”痛呼,扭转巨拳便往风无尘身上砸。风无尘将身体一旋,瞅准机会,以迅雷之势使出一招“力士劈山”,将这石怪的左臂也给斩了下来。蓝石怪又痛又怒,以头作拳,怒砸而下。风无尘依葫芦画瓢,挥尺边往它的脖颈上砸,斩到一半,无论如何也斩不下去了,一根玉尺卡在了那里,斩不下,拔不出。

便在此时,那绿石怪大步流星赶到,甩开巨掌向着风无尘拍了过去。风无尘故技重施,用了一扯玉尺,使出一招“绕指柔”,弯身躲到了蓝石怪的身后。

“嘭……”

蓝石怪又成了“替罪羔羊”,被绿石怪一掌给拍翻到了地上,连着一半的“头颅”终于不堪重负,落到了地上,“咕咕噜噜”滚了出去。玉尺和铜牌也都落到了地上。

风无尘一喜,就要闪身将铜牌和玉尺都捡回来,腿上突然一紧,心道不好,赶忙要抽身,只见一根绿藤眨眼的功夫便顺着他的腿攀到了他的腰上,扯也扯不断,玉尺也劈不断,正要施展寒冰白阳轮,猛然脚下一轻,被头下脚上地提溜了起来,成了又一个绿石怪的掌中之物。

这绿石怪也是筑基期八层的修为,一手握住风无尘的腿,握得他骨头都快碎了,惨叫不止,另一只手一招就要过来扯风无尘脑袋,看来是想把风无尘给扯成两截。风无尘既惊惧又懊恼,惊惧自不必说了,懊恼的是自己因为一时窃喜失了警惕,落了个这般田地。

心知此时不是自怨自艾之际,匆忙施展寒冰白阳轮,直斩蓝石怪的头颅而去。

一边是头颅不保,一边是化作血淋淋的两端,比的就是一个速度。

望着那一只巨掌泰山压顶般直奔而来,风无尘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祷祝:“快点,快点,再快一点!”

“当”的一声响。

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还是轮刃快了一些,一块石磙一般的绿色大石滚落而下,握着风无尘的那只巨掌松动了许多,风无尘趁着另一只大掌拍来之际,纵身逃了出去。

“咕咕噜噜”一阵响,又一只石怪变成了一堆乱石。

吃一堑长一智,虽然刚刚死里逃生,风无尘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放出神识四下戒备。

面前的那只绿石怪张口吐出一道绿光,风无尘闪身躲过,脚尖一点,俯身将玉尺和两块铜牌都收了起来。双尺一转,纵身直杀向了这只绿石怪,就在交上手之际,风无尘神识一动,赶忙脚在水坎位重重一踏,移形到了火离位。

一道乌光“嗖”的一声,贴着他右臂划了过去,“刺啦”一声,衣袖都被扯去了大半。

风无尘挑了挑眉,暗道:“好险!”转头望向了那乌光,只见那乌光空中一兜落到了一个男子的身上,原来是一条尺许来长的蛇,全身乌黑,脊背上是一串不显眼的红色小点,在蛇躯扭动间不停地变换形状,仿佛狰狞的符文一般,很是诡异。仿佛就是典籍中记载的黑火鬼蛇。

这男子全身裹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三角眼,突然脱掉帽兜,撤下黑纱,露出了本来面目。只见他面皮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面色阴翳。正是风无尘在青玉河见过一面,自称是陈福的男子。

上次,这家伙拐弯抹角地说桃花宫画骨的事,风无尘便知他来者不善,猜测他也是桃花宫的人。现在看来,十有八九自己是猜对了!想来这家伙便是为画骨的事找上自己的。

不过,上一次见这家伙的时候,他才筑基期六层的修为,这才不到一个月,他的修为就已经到了筑基期八层。也不知是之前隐藏了真实修为,还是近来修为突飞猛进。

“没想到你这狗头倒还挺警觉!”

“报上真名吧!小爷尺下不杀无名之鬼!”

“很好!你会死得很惨,下了地狱听到爷的名字,你也会直哆嗦!听好了,爷便是桃花宫画影!”

“又多一个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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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鬼气森森心魔出

白书进了缺口,小心谨慎地行了几步,猛然见一侧的石壁里忽地跳出一只红石怪来,筑基期七层的修为。

白书心惊,却也并未打算逃跑,抖擞精神,一转手中的符笔,欲趁这石怪“势单力薄”之际,先想办法灭了它。这边,刚在两只靴子画好符文,踏出一步。那边,红石怪的身边,又一连跳出两个石怪来,都是筑基期八层的修为。

白书不敢逞能,刚要踏出的左脚,空中一转向着左首大力一踏,一个横移闪过红石怪,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招出绿蜜蜂来。

……

灵儿砸翻了几个石怪,却并未碎裂开来,竟比先前的结实许多。而且,这些个石怪还老是张嘴吐出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箭矢、火蛇、冰矛……层出不穷,吐得她手忙脚乱。

眼见石怪又从地上跑了起来,灵儿喊了一声“笨哥哥”,撒丫子就跑。

……

候涛在几个石怪之间硬撑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无奈地承认,自己根本就打不烂这些石怪!非但是打不烂他们,自己反倒有可能随时被打烂。略一犹豫,急忙控制大阵击倒东首的一个石怪,将身子一纵,趁隙逃了出去。

几个石怪都是一声怒吼,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

隆隆声响。

风无尘与画影二人穿梭在五六个石怪间斗起了法,风无尘使一对玉尺,犹如出水蛟龙,迅捷威猛的很,画影使一把蜿蜒青蛇宝剑,犹如毒蛇吐信,刁钻阴险的紧。一时间,两人尺来剑往,斗得是难解难分,十几个回合不分上下。

几个石怪发觉自己完全被无视,勃然大怒,出招之间用上了全力,拳起激罡风,脚踏动山岳,嘴张吐毒芒。

风无尘与画影两个,一边躲避石怪的攻击,一边你来我往地相斗,面上虽都不露怯,心里却都暗暗叫苦。

尤其是画影,因的查出风无尘便是杀死画骨的凶手,他的父亲甚为高兴,赏了他一简一丹,助的他修为突飞猛进,有了如今筑基期八层的修为。本以为凭着自己的修为、本事,要灭了风无尘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一番斗下来,才发现这风无尘虽然修为没自己高一层,可是灵力却雄浑的紧,一点也不比自己差。

又斗了几个回合,画影依然讨不到一点便宜,周边的石怪反越聚越多,出手对付风无尘的机会越来越少,不由着急。略一犹豫,纵身跳出了战圈,一挥袖袍,蹿出一道乌光,箭矢一般,直射风无尘而去,正是黑火鬼蛇。

风无尘刚躲过一个石怪,不好再躲,使了一招仙鹤缚龙,将玉尺一旋,直击鬼蛇的脊背,眼看就要击中,鬼蛇背上的红点突然全都亮起,黑炎升腾而起,硬逼得风无尘手中的玉尺半空里凝滞了几息。黑蛇趁机将蛇躯一躬一伸,陡然又加速向着风无尘射了去。

这一下大出风无尘的意料之外,眼看鬼蛇黑色闪电一般击来,已经距自己不足尺许,瞳孔一缩

,不由心下大惊。赶忙一边闪避,一边挥动另一根玉尺使出一招蛟龙出海,去斩那鬼蛇的蛇腹。

另一边,画影也是一惊,暗道:“这小子手里的玉尺果然不是寻常之物,直对黑焰鬼火,非但没有受到反噬,就是手里的玉尺也是丝毫不受影响!”

风无尘靠着巧妙的身法总算侧身躲过了黑蛇的攻击,又将玉尺一转斩到了蛇腹,立时将那鬼蛇斩成两截。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两截蛇躯并不落地,反而空中一摆,一同攻向了自己,一张口,一摆尾,来势汹汹,相距又近。

风无尘躲过了蛇头,却躲不过蛇尾,左腿被蛇尾抽中。腿上吃痛,一股寒流登时涌遍全身,让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暗道不好,赶忙几个闪身退到边上,低头看了一眼伤处,只见鲜血直涌,已经湿了半截裤管,都是黑色的。赶忙取出一个玉瓶,就要撒药。

对面的画影冷笑一声,双手结了个印,两截黑蛇又合作一处,蛇躯一摆,再次扑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一边忍痛躲闪,一边怒骂道:“你这死鸟,来时说话登天,真打起来,却不敢与小爷争锋,只躲在远处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本事?”

画影大笑道:“你这激将法对老子我可没用!只要能杀了你这狗东西,就是老子的本事!”双手结印,鬼蛇速度比先前又快了几分。

而风无尘左腿开始变麻,速度变慢,眼看就要被鬼蛇追上。赶忙伸出剑指朝天上一指,奋力施展出寒冰白阳轮,直砸画影而去。

画影意知风无尘想要“围魏救赵”,他自然不会让后者轻易如愿,轻喝了一声:“猿鬼现!”喝声未落,一只黑猿陡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黑猿丈许来高,头生两根黑角,弯刀一般,寒气逼人,巨口中獠牙密布,狰狞可怖,手握一柄巨斧,全身鬼气,阴气逼人,拥有筑基期九层的修为。

“桀桀”几声怪叫。

猿鬼抡起巨斧使了一招长虹贯日。

“轰……”

巨斧与轮刃撞到一起,罡风激荡,鬼气乱冲,离得最近的一个石怪都被刮倒了。

另一边,风无尘被鬼蛇追得紧,已经逃无可逃,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甩手扔出一块收妖牌来,迅捷地掐了个诀。收妖牌上宝光一闪,吐出一团彩色细丝来,发丝一般,空中一荡,陡然伸长,缠向了那鬼蛇。

鬼蛇一摆蛇躯,背上再次腾起黑焰鬼火来。许多细丝立时打起了卷,像是被烧焦了一般。风无尘心沉谷底,暗道:“坏了!果然没什么用!”心底却响起一个迫切的女声:“倒是一个美味!”接着又是一个男子无奈的叹息。

心底一声怒吼,风无尘顿生一腔的怨怒,世界在他的眼前渐渐变成猩红一片。

另一边,罡风散去,画影与猿鬼都安然无恙,虽然猿鬼块头大,引得一众石怪纷纷攻击,平白浪费许多灵力,画影却毫不在意,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向着风无尘怨毒地道:“

狗头,没用的,去死吧!”

话音未落,却听鬼蛇突然痛苦的嘶鸣了一声,只见风无尘的食指上突然抽出一条红绳,左右一荡,轻而易举地击穿了鬼蛇的蛇头,红光一闪,蛇躯立时小了一半。空中细丝一卷,将其收到了收妖牌中。

画影“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风无尘冷冷扫过半空里的收妖牌,冷冷道:“可恶的破木牌!”随即,几个闪身便杀向了画影。

画影惊魂不定地打量了一眼风无尘,只见风无尘双目猩红,死死盯着猿鬼,满面的嗜血,对他自己腿上的伤毫不在意。

画影惊惧莫名,赶忙向猿鬼下了命令:“杀死他!”

猿鬼巨斧一劈,将几个石怪全都给劈飞了出去,穿过墙上的缺口,到了另一边,仰头一声嘶吼,双手举起巨斧狠劈向了风无尘,风无尘邪魅一笑,不退反进,甩手抖出红绳,红绳一晃缠到了猿鬼的腿上。风无尘一拽红绳,绕到了猿鬼的身后。

猿鬼全身一颤,大手之中的巨斧一滞,落到了地上。画影双目一睁,只感觉全身冰冷,胸口发堵,透不过气来,虽然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知大事不妙。赶忙手结法印,咬破舌尖,向着猿鬼吐出一口精血。猿鬼精神一震,抬起黑漆漆的巨脚往后便踩。

风无尘丝毫不惧,左手掐诀,将法印向着红绳一拍,猿鬼刚刚抬起的腿又颤颤巍巍地落到了地上。

“哈哈……”风无尘放声狂笑,狰狞中带着点女人的腔调。

画影全身冷汗直冒,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向了猿鬼,顿时亡魂大冒,不知该如何是好。

……

灵儿在彩石迷城中东边绕,西边躲,总算是暂时摆脱了那几个可恶的石怪,这边也没出来新的石怪,这才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又噘着嘴将几个石怪骂了一通,嘻嘻一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一只焦黄焦黄的烤鹅,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拿起就要啃。

才送到嘴边,一道寒光突然从侧面射来,射中那烤鹅,一并砸到了石壁之上,摔了个稀碎,灵儿的手里只剩了一只没有什么肉的鹅腿。

灵儿怒火冲天,转身望向了左边,只见四五个石怪追着一个男子正往这边跑,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候涛。

候涛见到灵儿甚是开心,心想灵儿平时看起来除了吃,其余皆是万事不经心,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竟然主动靠着蛊虫来寻自己,正要夸赞灵儿几句,却听灵儿一声怒吼:“是谁干的?”

候涛一愣,虽然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儿事,却也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地便指了指身后。

下一瞬,候涛就见灵儿上古凶兽一般直冲向了那几个石怪,接着,那些石怪便统统飞到墙边玩起了“叠罗汉”。

候涛愣了好半晌,才想起不能错过眼前这个好机会,匆忙布起了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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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几分惊喜几分忧

猿鬼在风无尘的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画影不想坐以待毙,强打精神,又向着风无尘猛攻了一记,风无尘又是轻松避开,始终不肯松开手里的红绳。

画影大汗直冒,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停身又望了一眼风无尘,只见后者面目狰狞,仿佛地狱来的恶鬼,而自己则成了这个恶鬼的灵石。

他自诩博学多识,可这次却傻眼了。他从来没见过风无尘的这种邪功,竟然连恶鬼的灵力都能吸为己用。

这一刻,他怀疑自己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风无尘才是真正天地不容的邪修!

画影咬了咬牙,还待要攻,待要动手之时,不觉又软了下来,略一犹豫,咬了咬牙,躬身求饶道:“风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饶恕在下一二!”

风无尘“哈哈”大笑,笑声冷漠,让人打心底发寒:“既然主动来送死,我又怎能不让你如愿?”

“你……”画影恼羞成怒,想要发作,却又惧怕风无尘的淫威,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一拍储物袋,突然想到他父亲新近得来,一高兴赏给他的一枚黑简。那黑简鬼气森森,怨念深重,着实邪异,借助百人血阵调和,硬是助猿鬼的修为一股脑从筑基期七层提升到了筑基期九层,让自己也得了莫大的好处!眼下,兴许便能“以毒攻毒”,用这黑简破了风无尘的邪功。

一念起,顿时来了精神,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贴了几张符箓的黑匣子,揭下符箓打开黑匣子,露出一根黑简。风无尘匆忙转头望向了黑简,舔了舔上唇,手一伸将黑简吸到了手中。

画影吞了一口口水,直直地盯着风无尘,一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见风无尘状若痴狂,突然伸出了舌头,作势就要去啃咬那黑简。另一只手上却突然闪出一缕柔和的光芒,黑简一下便褪尽了黑色,成了一根玉尺。

“可恶!”风无尘怒容满面,愤然盯向了自己的右手。

“叮……”

一个红色的铃铛从玉尺一端脱离,绕着红绳打起了转。风无尘一把将手中的玉尺狠狠地砸向了一侧的石壁,直插进了石壁之中,只露出一小截在外面。又望着红铃笑了笑,开口道:“真是乖宝贝!”

画影望了望红铃,望了望风无尘,又望了望那玉尺,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这,这不是跟他手里的玉尺一样吗?难道,难道……”一念未了,突然听到那红铃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接着,他便没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画影感觉全身冰冷,胸口疼得厉害,猛然惊醒,风无尘嗜血狞笑的一张脸距他不过尺许来远,正好落到他的眼中。立时亡魂大冒,下意识地望向了自己的胸口,只见风无尘的一只手已经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又惊又惧,想要大喊大叫,却满口都是热血,根本发不出声,一双手死命乱抓,也不知抓到了什么,滚到了地上。

“哈哈……你这个样子才好看!”风无尘狞笑着一把从画影的身体里将心肝给掏了出来。

风无尘肆意大笑,举起血淋淋的心肝就要往自己嘴里送,鲜血却滴落到了地上一个黑乎乎的物件上。画影望了一眼风无尘手中之物,双眼圆睁,仰面倒了下去。

地上那物件乃是刚刚画影从风无尘怀里拽出来的陶俑,正是风无尘那日在擂台上逼着风齐柳交出来的。

前些时日,风无尘倒是费了一些功夫细细将这陶俑琢磨了一番,这东西除了会在月圆之夜闪出几道光,其他再无一点特别之处。心中着恼,暗想自己肯定是被风齐柳那厮给骗了。便随意找个布袋将这陶俑收了起来,收到了胸口,也不装进储物袋,心想丢了就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便是有了此番缘故,刚刚画影才能轻而易举地将这陶俑抓落。

鲜血滴到陶俑上,陶俑的双眼竟然闪出点亮光,兀自面向东面站了起来,全身隐隐放出一道金光。

风无尘双目一凝,陡然愣住了,荡在空中的红绳一下收到了手指中,眼中的红光渐渐褪去,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团血糊糊的物件,就在自己的面前,血腥味浓重,让人直欲作呕。风无尘一惊赶忙甩手扔了出去。

惊魂未定,又见那画影就在即将倒地之际,猛然站了起来,口里、胸口都是血,汩汩流个不停,又是一惊,慌乱地退了三四步。

画影却没有追去,只是死死地盯着风无尘,嘴里发出一个苍老的怒吼声:“孽畜,你竟敢连杀老夫两子,无论天涯海角,老夫都要将你贱体挫骨扬灰,将你魂魄炼成厉鬼,永世受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嘭。”

画影终于趴着摔倒在了地上。

风无尘望了望画影,又望了望自己血淋淋的右手,既是惊惧又是茫然。

……

桃花宫,西凌山。

一间豪舍之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仰天一声怒吼,震得门窗乱晃,瓦片直颤。

门外,一个黑衣人身体一扭,进到了房中,无声地跪到了老头的面前。老头咬了咬牙,样子极是悲愤,向着黑衣人道:“去!就是找遍整个鸿鹤祥洲,也要把画心给我找来!”

黑衣人身体一扭,便悄然消失了。

……

彩石迷城。

候涛双掌一拍,五个石怪被乱糟糟的绑在了一起,这个石怪的长臂,绑在了那个石怪的腿上,那个石怪的腿又绑到了另一个石怪的脖子上……

几个石怪在地上扭作一团,越扭越乱,空有一身力气就是使不上,没有一个能爬的起来的。候涛嘿嘿一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大斧,走进几个石怪,“当当”一阵乱劈,累得满头大汗,终于将铜牌都给劈了出来。

转过头来,一脸谄媚地向着灵儿道:“灵儿,还是我们俩配合最默契,来,这是哥答应你的烧鸡!”说着,将两个油纸包抛给了灵儿。

灵儿嘻嘻一笑,接到手里,几下便将油纸撕扯了开来,取出烧鸡,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候涛再次招出绿蜜蜂,继续跟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灵儿,你这只小蜜蜂到底有没有用,怎么找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找到小白鼠跟色狼?”

灵儿白了候涛一眼,含糊不清地埋怨道:“什么小蜜蜂,都跟你说了,你的那只叫‘路小九’!”

“好,是我的错!”候涛的认错态度一直都是让人无可挑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路小九什么时候能找到路小八跟路小丁?”

“就快了!”灵儿吐出一根鸡骨头,心不在焉地道。

“灵儿,一炷香之前你可就是这么说的!”候涛转过身,打算跟灵儿好好理论一番。

灵儿低头啃着烧鸡,根本就没功夫理会他。

“你……”候涛正要据理力争,却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西面传了过来,赶忙拉着灵儿的手腕躲到了一边,打算在一旁看个热闹。

不一时,只见路口奔出一个单薄的身影,全身血迹斑斑,衣衫破烂,披头散发,形容甚是狼狈。

候涛一惊,赶忙奔了出去,大叫一声:“小白鼠,快来这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穷途末路的白书。白书望到候涛,面上露出一个笑容,直接闭眼跌倒在了地上。

候涛更惊,闪身冲了上去,赶忙救起白书就跑,边跑边叫:“灵儿,快出手!小白鼠受伤了!”

灵儿伸手比了个“五”,候涛顿感死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姑娘还在这里讨价还价,赶忙答应道:“姑奶奶,都依你!”

灵儿嘻嘻一笑,纵身冲了出去。

……

风无尘细细在腿上涂了药粉,不得不说,欧阳高给的药还真不错,涂上之后,冰冰凉凉的,很是受用。又望着画影的尸体沉思半晌,只记得自己当时突然胸口发堵,心生滔天怨气,接着意识便模糊了起来,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见到了一枚黑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体内玄功运转,不只是该喜还是该忧,自己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筑基期八层,距第九层也只有咫尺之遥,只是灵力却有些虚浮、斑杂。风无尘望向了自己的右手,不用说,这定然都是那凤筋做下的。

风无尘晃了晃脑袋,叹了一口气,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由它去吧!”一边从地上将陶俑和玉尺都收了起来,又搜寻一圈,在地上又发现了一颗红铃,神识沉到储物袋中,不由皱了皱眉,储物袋中现在正静静地躺着三只红铃呢!不由一惊,将红铃收到了手中,细细打量了起来,正好瞥见一侧石壁上露出的一小截玉尺。赶忙上前两步,伸手握住,本待要将这玉尺拔出,手触到玉尺的那一刻,神识陡然被吸了进去。

“飞云剑诀!”

风无尘暗想:“这该不会是飞云创的剑法吧?”赶忙用心将剑诀一字不落地记下。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运转玄功,将玉尺从墙壁中拔了出来。略一犹豫,忍着恶心,走到画影的边上,从他身上将储物袋取下。站起身来,迈步就走,想要尽快离开这里,路过墙缺,却见里面一堆乱石中散落着六块铜牌。

原来,猿鬼劈进墙缺的几个石怪触发了什么禁止,已经全被毁成了碎石。

风无尘走进墙缺,将铜牌都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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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怒气翻大展凶威

风无尘望了望天色,已经到了午时,心想:“时候不早了,得赶紧找到灵儿她们几个,尽早出了这迷城才是!”招出小蜜蜂,迈开大步便往前走。≦看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品≧≦书≧≦網≧才走两步,忽听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向着自己射了过来,心下一惊,匆忙闪身躲向一边,“当”的一声,一柄飞剑擦着风无尘的衣袖射到了石壁之,将他这边仅存的半截袖子也给划破了。

暗道一声“好险!”这飞剑速度又快,来得又悄无声息,让人猝不及防,要不是自己的神识不凡,再加吃了些亏,不敢放松警惕,要不然这下肯定要吃大亏了。转过身,怒气冲冲地望向了来人。

“你这鸟人的命倒是挺大,‘无音剑’都被你给躲过去了!看你能不能躲得过自己的拳头!”

风无尘扫过三个人,大放厥词的是铁臂猿,另外两个冷冷打量自己的是董云超和董云霸两兄弟。望到这三人,刚刚才平静一些的心陡然再起怒火。

铁臂猿放完狠话,本待要出手,可是察觉风无尘的修为竟然到了筑基期八层,不觉没了底气,回过头向着董云超两人道:“一起!”

董云超两人早盼着能亲手宰了风无尘,以泄心头之恨,虽有些畏惧,却也不退缩,一挺手里的虎头烂银花枪,从两侧向风无尘包抄了过去。

“找死!”风无尘怒火直蹿,眼睛泛红,突然想将手插进他们的胸膛,掏出他们的心,亲口吃掉他们的心肝,这个念头一生,将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眼的血红之色淡去了些许,可满腔的怒气却丝毫不见少。

对面三人已经杀到,铁臂猿两臂一甩,八个臂环腾空而起,滴溜溜一转,从不同的方位朝着风无尘劲射而去,董家两兄弟将花枪一抖,一左一右,一挑一劈,同时杀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怒气冲冲,根本没想过避让,一转双尺,也不管什么阳环、阴环,都一股脑硬砸了去。

“叮叮当当”一阵响,八个臂环全被风无尘又还给了铁臂猿,威势竟刚发之时还要大几分,铁臂猿大惊,没想到才一个月不见风无尘的本事已经大了这么多,不敢大意,赶忙全力运转玄功去接。

董家兄弟又惊又惧,突然后悔跟风无尘硬拼了,可是人已经到了风无尘身边,招式也已用老,变招已经有些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将招式使全。

风无尘依然毫不避让,反其道而行之,左尺点,右尺扬,以硬碰硬。只听“嘭”的一声响,董家两兄弟同时被震退了四五步,握抢的手忍不住发抖。

铁臂猿硬接下八个臂环,直感气血翻腾,有些吃不消,又见董家两兄弟同样吃了瘪,不由锐气全无,心生退意。另一边,董家两兄弟面面相觑,也是心生退意,只是碍于面子,没有立即拔腿跑,两人都望向了铁臂猿。

铁臂猿本想跟着董家两兄弟一起跑,可这两兄弟却又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了自己,正在犹豫,那边风无尘却已经手举双尺,悍然杀了过来,杀神一般。

铁臂猿心苦涩,又恐这个时候董家两兄弟抛下他独自逃了,大喝一声:“一起,杀了他!”

董家两兄弟以为铁臂猿还有什么杀手锏没使出来,对望一眼,略一犹豫,一挺虎头花枪又两边杀向了风无尘。这一次,他们却并没有使出全力,兀自留了不少后招。

铁臂猿三人各怀鬼胎,都有保留,而风无尘却只攻不防,结果可想而知。风无尘轻而易举地便打退了三人,三人这次倒是很有默契,一起拔腿跑。

风无尘怒火烧,怎会轻易放他们三个走,兼之身法又胜过他三人,几个闪身便拦住了三人的去路,怒喝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三人心叫苦,均想:“真是太倒霉了,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眼看风无尘又“蛮不讲理”地攻了过来,铁臂猿开口招呼道:“使出全力,大家一起!”

“对!使出全力跟他拼了,不信我们三个杀不死他!”董家两兄弟异口同声地道。

三个人抖擞精神一同迎了去,这边刚要交手,三个人同时转过身跑。

“你……”

铁臂猿和董家两兄弟一脸愤恨地望向了对方。

原来,三人均想让对方当替死鬼,拦住风无尘,自己好跑路,却不曾想他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刷刷刷”风无尘连踢三脚,“嘭嘭嘭”三个人都拍到了墙,喉头一甜,都吐出一口血来。

风无尘脚尖一点,又杀到三人近前。三人惊慌失措,董云超望了一眼画影的尸体,心更增恐惧,求饶道:“我们几个瞎了狗眼,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们几个吧!”

“饶了我们几个吧!以后我们几个再也不敢了!”铁臂猿也赶忙帮腔。

“不行!”风无尘怒喝,像是莽荒的凶兽一般,“你们统统要死!”一伸玉尺,作势要动手。

董云霸怕的要命,颤声道:“我们将得来的铜牌给你,你放我们走!”

风无尘感觉全身热得厉害,口干舌燥,特别想杀人,特别想饮血,仅存的一丝清明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他痛苦地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喝道:“把东西放下,赶快滚!”

三个人赶忙取出几个铜牌放到了地。风无尘冷眼扫过,强压怒火,咬牙道:“这是你们全部的牌子了?”

三人面面互相望了望,将铜牌,连带着自己的铁牌也都取出来放到了地。

“滚!”

三人仓皇逃向了西面。

风无尘感觉全身火烧火燎,仿佛正被烈火炙烤一般,难受的要死,只想饮血,仿佛只有饮血才能压住这狂热,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风无尘痛苦地蹲到了地,用力揉了揉头,突然想到了酒仙留给他的安神木,赶忙将之取了出来,紧紧地贴到了心口,丝丝凉意传进身体,感觉好受了许多。

便在此时,风无尘突然察觉到了一阵脚步声,匆忙睁开眼望向了东面的一个小巷子。不一时,巷子里走出两个人来,手持青花枪,步履矫健。左边的正是徐疯子,右边的风无尘并不认识,只见他生的一脸横肉,眉心好大一颗痦子,眼光特别凶猛,筑基期八层的修为,自打一出现,双眼便从未离开过风无尘身边的那一堆铜牌。

“很好,你这狗头还活着,将你的狗命留给了本大爷,而且还给本大爷准备了这么的铜牌,本大爷开恩给你一个挑选舒服死法的机会,说吧,你想怎么死?”徐疯子得意洋洋地道。

风无尘深吸一口气,也不理会徐疯子二人,一边把安神木带在脖子里,让他紧紧贴着自己的心口,一边招手将地的牌子都收到了储物袋,做好一切,迈步便走。

徐疯子双目一瞪,整个光头都红了,染了血一般,怒声咆哮:“找死!”一挺手的青花枪,直杀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回过头来,同样目光凶狠,大喝一声,转动双尺,使了一招“灵燕剪水”,直迎而去。两人枪来尺往,恶斗在了一起。

一旁掠阵的痦子甚是吃惊,暗道:“这家伙不是前段时间差点死在风升的手下吗?怎么现在修为突然变得这么高,这般厉害,徐疯子竟然在他身讨不到半点便宜!而且,他这不要命的打法徐疯子还要疯!”

风无尘身法灵动,越打越快,徐疯子左支右绌,渐渐抵挡不住,赶忙全力使出一招“仙鹤探蛇”,逼得风无尘后退一步,急急招呼痦子道:“一起!取了这小子的狗头,平分他的铜牌!”

徐疯子以前无论是与人打架,还是厮杀,从来不要人帮手。痦子一开始便没有出手,只在一旁掠阵正是这个原因。只是这一次,徐疯子却棋逢对手,竟然遇到一个他还不要命,还疯的,不自禁地犯了怵,这才赶紧叫了帮手。

痦子双眼一亮,心下大喜,他刚刚可是看到风无尘身边有那么一大堆铜牌,匆匆答应一声,抖动青花枪,使个旗鼓,双手一转,使出一招“长鹰破空”,直刺风无尘的后心。

风无尘也不回头,直攻徐疯子而去,徐疯子赶忙施展全力抵住风无尘,等痦子从风无尘的背后给他一个透心凉。眼看痦子的长枪已经距风无尘不足尺许,风无尘却突然冲徐疯子嘿嘿笑了笑。

徐疯子从头皮冷到脚底板,只觉哪里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他却说不来。下一瞬,风无尘的身形陡然在他的眼前变模糊了,一杆青光闪烁的长枪却在他的眼一点点放大。徐疯子大惊,但毕竟是久经杀阵之人,并没有慌,赶忙将手的青花枪一斜,挑住迎面而来的枪头。另一边,痦子也是一惊,急忙收了几分力,徐疯子这才险险地挑开了枪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风无尘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一侧,接着便是感觉腰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徐疯子砸到了石墙,将石墙砸得都晃了晃,胸口气血翻滚,一个没忍住,吐出一大口血来。还没挣扎起来,又骇然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个邻居,痦子也横空飞了过来……

第三百零四章 迷城城中小团圆

候涛、灵儿和白书三人跟着两只绿色的小蜜蜂兜兜转转来到一个三叉路口,一只蜜蜂毫不犹豫地飞向了左边,另一只蜜蜂却果断地飞向了右边,候涛和白书惊得是目瞪口呆,两人同时望向了灵儿。

灵儿只顾埋头大吃,眼缝里瞥见两人正望着自己,抬起头来,一边嚼嘴里的肉,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怎么了?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灵儿,你实话告诉我,你的路小九和路小丁到底有没有用?”候涛语气不善。

“当然有用了!要不然咱们怎么走到一起的?”灵儿大咧咧地道。

候涛将灵儿拉到路边,指了指左边的虫子,又指了指右边的虫子,道:“那你自己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兴许他们两个刚刚吵架了,不想一起走了!”灵儿随口胡诌道。

候涛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冲灵儿笑道:“那你看我们该往哪儿走?”

“先往左边走呗!”灵儿漫不经心地道。

“什么叫先往左边走?”候涛黑着脸道,“要是没有呢?”

“那回过头来再去右边呗!”灵儿无所谓地道。

“什么?”候涛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狗,“姑娘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不待灵儿回答,又接着道:“申时都过了大半了,还有一个时辰,我们要是再找不到色狼一起出去,都得死在这里?”

“有这么严重吗?”灵儿一脸不信。

候涛感觉生无可恋,叫道:“姑奶奶,你能不能长点心?秦家的那个老头像是骗人的样子吗?你……”

白书赶忙做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候涛闭嘴,候涛硬生生将一肚子的牢骚又给咽了回去,差点噎着。

白书小声道:“有人来了!”

四下也没有遮挡,候涛只得赶紧拉着灵儿跟白书一起贴在了墙,稍稍藏一下。刚站定,见右边路口走出两个手提青花枪的人,正是徐疯子跟一个痦子壮汉。

候涛见对方两个人都是筑基期八层的修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祷祝:“千万不要看到我们,千万不要看到我们!”

徐疯子两个大步走过路口,朝他们这边看一眼,并没有杀过来,而是径直走进了左边的路口。候涛和白书都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候涛惊魂未定地道:“他姥姥的,小白鼠,你说他们看到我们了吗?”

“肯定看到了吧!”白书想了想道,“他们又不瞎!”

“那他们怎么不来抢我的铜牌?”候涛惊疑不定。

“该不会是都受伤了吧?”白书突然想到了什么。

候涛向右望了望,一脸的忌惮:“难道是秦长镜他们在那边!我们还是赶紧沿原路回去吧!”

白书重重地点了点头。候涛赶紧转身招呼灵儿一起走,却没发现灵儿的影子,心道:“不好!”探出巷口,果然见到灵儿大咧咧地走向了右边。不由大急,又不敢大声叫,压着声音道:“灵儿,灵儿,快回来!”

不叫还好,一叫,灵儿蹦蹦跶跶,跑得更快了。候涛头皮发麻,连死的心都有了,但也不能不管她,转头向白书道:“小白鼠,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她找回来!”

“一起去!”白书的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决。

候涛深知白书是什么性子,也不纠缠,点了点头,一起走进了右边的路口,没走多远,却见灵儿跟一个男子正在说话,那男子转过身来,正是风无尘。

候涛两人一喜,赶忙走前去,才走两步,却见风无尘冲这边笑了笑,然后便两眼一闭倒了下去。灵儿一惊,赶紧出手将风无尘扶住。

候涛接过风无尘,把他平放到了地,抓住他的左手,给他切脉。灵儿则抓住风无尘的右手有样学样,也把起了脉。

“怎么样?”白书插不手,心里着急。

“气海空乏,灵力不支!想是消耗过度,玄功一时凝滞,难以周转,这才昏倒!不过,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候涛取出一枚丹药塞到了风无尘嘴里,给他灌了几口酒,还有些不放心,又往他嘴里塞了几枚丹药。

灵儿点了点头,一副“你说的很对,我也正有此意”的样子。

白书四下里扫了一圈,见西边路口一滩黑血躺着一个人,招出符笔小心翼翼地走前去,远远地望了一望,只见那人胸口一个大洞,里面空荡荡的,显是心脏被人给挖了出来,不由大惊,匆忙转过头,眼缝里却瞥见死尸不远处有一块血糊糊的东西,看那形状,好像正是一副心肝!胃里一阵翻腾,实在忍不住,赶忙扶着墙吐了起来。再也不敢看第二眼,转身便跑了回去。

候涛还在专注地给风无尘塞丹药、灌酒,灵儿则又跟一只烤兔子战到了一起。

白书皱了皱眉,向候涛道:“好了,别灌了,一坛酒都快被你给灌完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候涛晃了晃酒坛子,还真没剩多少了,仰头将酒喝干,把风无尘背到自己背,开口道:“我们走吧!”

白书和灵儿跟在后面,白书向灵儿道:“灵儿,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走出这里?”

灵儿将肥嘟嘟的小手伸到白书的面前,嘻嘻一笑道:“你出什么价?”

“我出……”

候涛打断了白书,叹口气道:“他姥姥的,小白鼠,你还敢信她?”

灵儿噘着嘴,能挂起一个油瓶,白了候涛一眼,接着吃起了手里的烤兔。

“灵儿,我相信你!”白书从储物袋取出两个油纸包,“这是两只叫花鸡,先给你!”递给了灵儿,灵儿笑容满面,赶紧接到了手里,白书接着道:“我还有三只香酥鸡,等你带我们出去,再给你!”

前几天,风无尘三人唯恐灵儿来到试炼场不招呼,惹出什么乱子来。昨日里,三人便都在同心居买了一大堆的吃食,专门用来摆平灵儿。

灵儿点头如小鸡啄米,候涛叹了一口气道:“这小姑奶奶一会儿让你见识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书也不理会候涛,继续非常有耐心地向灵儿道:“灵儿,你有什么办法?先说出来看看!”

灵儿随手扔掉一根细骨,含糊不清地道:“进来之前,笨哥哥给我偷偷传音,让我悄悄将路小甲、小乙和小丙放到那三个很嚣张的家伙身!”说着话,摆了摆手,一只小蜜蜂从她的衣袖飞了出来。

候涛心下一惊,转过头来,颤声道:“你是说秦长镜他们?”

“谁知道他们叫什么!好像笨哥哥是说姓秦来着!”灵儿满不在乎地道。

候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后怕地道:“刚刚在路口有只虫子飞向了左边,该不会正是去找秦长镜他们的吧?”

灵儿抬头认真地想了想,嘻嘻一笑道:“这倒有可能!”

“还真是!”候涛惊出一身的冷汗,“姑奶奶,我们差点被你给害死!”

灵儿吐了吐舌头,继续啃叫花鸡。

三个人继续跟着小蜜蜂往前走,候涛有些迟疑地道:“秦长镜他们说不定是有出去的办法,只是,我们这样找过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白书叹了一口气,甚是无奈,又望向了候涛背的风无尘,“你说徐疯子那两个家伙会不会是在无尘的手下吃了大亏,这才刚刚明明看到我们也不敢下手?”

候涛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开口道:“他姥姥的,你还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你猜怎么着,我刚刚给色狼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八层,而且,隐隐还有要突破的迹象!”

白书笑了笑,几分羡慕,几分欣喜,开口道:“无尘果然很厉害!我一直都有种直觉,他将来定能立在万山之巅,左右天下大势!”

候涛得意洋洋地道:“他姥姥的,他能这么厉害,还不是因为我把他带进了我们桃树会,这才能有这么多的遇,要不然他恐怕早娶了那花瑶,沉寂在凡尘之了!”

白书叹口气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说正经的,既然无尘可以打败徐疯子他们两个人,要是遇到三个秦之的一个,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还真是!色狼这家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却总让人意想不到,这点跟我倒是很像!”候涛又借机自夸了一把。

两人说话间,只见灵儿在“十”字路口往右一拐,两人接着便跟了去,走过路口却不见了灵儿的身影。

“灵儿,不要闹了,赶紧出来,一起走了!”候涛以为灵儿在跟他们闹着玩。等了一会儿,并未见灵儿出来,赶忙又道:“我这里有只烧鸡,谁抢到归谁?”

灵儿依然没有出来,候涛和白书互相望了望,均是一脸的惊骇,候涛道:“他姥姥的,这里古怪的很,我们都小心应对!”白书点了点头。

两人一边叫,一边四下找……

第三百零五章 兜兜转转迷城绕

风无尘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背靠石墙坐在地上,眼前则是候涛的一张脸,望到这张熟悉的脸庞,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只是这张脸沉沉地低着,眉宇间挤着无限忧愁,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

“灵儿她们呢?”风无尘感觉舌头有些大,张口还满是酒气,好像喝了很多的酒一般。

“他姥姥的,色狼你醒了?”候涛喜出望外,双眼闪光,似乎是要滴下泪来,“你这家伙可总算是醒了!”

风无尘内视一番,并未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妥,灵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感觉有些头晕,真像喝多了,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怎么时候喝酒了,心下疑惑。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深究这点小事的时候,四下里望了望,再次问道:“灵儿和小白哥呢?”

候涛叹了一口气道:“他姥姥的,这个鬼城好像就是一个大阵,诡的很!我们本打算跟着秦长镜他们,寻个出路,却不曾想,到了这边,这些路口都太邪门,前后脚进去都会走散,灵儿和小白鼠就是这么跟我走散的!”

风无尘站起身来,头还真有点晕,而且胃也涨得很,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喝了酒吗?”

“他姥姥的,是我给你灌的,看你老是不醒,我便给你灌了点酒,助你化开丹药的药力!”候涛供认不讳。

风无尘摸了摸自己鼓胀胀的肚子,暗道:“这还叫一点啊?再多点,撑也被你给撑死了!”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再加上,候涛也是好意,让他打心底里感动不已。打量一眼四周,到处都是路口,开口道:“既然这城是一个大阵,你在阵法上造诣这么高,应该有办法能破才对!”

“虽然我的阵法造诣是高,可这是什么阵法?秦家布的阵法!”候涛在叹气的同时还不忘自我夸奖一番。

风无尘放出神识四下探了探,道:“城中五行灵力波荡,想来很可能是一个五行阵法!”向着候涛暖暖一笑,目光炯炯地望着后者,“涛哥,我相信你,只要你静下心来好好思索一番,一定有办法找到小白哥和灵儿,也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候涛心上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油然生出一腔豪情,道:“他姥姥的,我一定想办法尽快找到他们!走,我们好好闯上一闯!”

风无尘响亮地答应了一声,赶忙跟了上去。候涛再次放出小蜜蜂,叮嘱道:“一定要跟紧,等会儿到路口的时候,我还是背着你!”风无尘点了点头,紧挨着候涛,并肩而行。

两个人一路往里走,到处是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风无尘挑了挑眉,从储物袋中再次取出那一袋子大米来,边走边顺着墙根撒下,没过多久,果然见到了自己撒下的大米,只是位置却到了对面。

……

灵儿回过头来,却见候涛和白书都不见了,啃了一口叫花鸡,恨恨地嘀咕道:“这个可恶的小白脸,样子看起来老实,没想

到内里却这么坏,为了不给我剩下的三只香酥鸡,竟然挑别的路走了!”

随手扔掉一根鸡骨头,望了望手里骨头比肉还多的鸡架,又寻思道:“不行!我一定要走到前边截住他们,向小白脸要回剩下的三只香酥鸡!”赶紧迈开步子,跟着小蜜蜂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儿,不经意发现前面路上歪歪扭扭躺着几根鸡骨,闻那味道,好像正是自己刚刚扔下的。又赶忙朝反方向走,不多久,又发现了自己扔的骨头。一连几次换方向都是这样。不由气恼,陡然一脚踹在了石墙之上,石墙只轻轻晃了一晃,落下一层灰尘,弄得她浑身都是。

灵儿更恼,一连踹了十几脚,将正面墙踹地都颤抖了一阵,但也只是颤抖,并未出现一点要倒的迹象。

“我还就不信斗不过你了!”灵儿的倔性被激起,两臂一挥,两只袖筒里涌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来,都是黄豆般大小,汇在一起,如两道瀑布一般。小虫子爬到墙上,在墙上铺展开来,远远看去跟一扇黑色的门似的。

……

候涛和风无尘看看地上的大米,面面相觑,均是一脸的震惊。候涛一拍储物袋,取出五面颜色不同的阵旗,带着几分无奈道:“他姥姥的,这四周的城墙似乎是在移动,跟着灵儿的小虫子看来是找不到他们了!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我先布下一个五行的阵法,看能不能跟这大阵产生那么一点共鸣,借机窥得那么一点玄机。”

候涛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阵旗布下,闭起眼缓缓运转阵法。风无尘一边为候涛护法,一边焦急地等待,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一天之限了,到那时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不由心急如焚。

候涛睁开了眼,面色很不好,风无尘仍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了一句:“怎么样?”

“还不行!”候涛面色沉重,“我再将阵布大点试试!”又取出十几面阵旗,娴熟地扔到了不同的方位,再次运转阵法。风无尘一是着急,二是喝了太多的酒,忍不住要小解。四下一看也没什么人,走到一边墙根,就打算开始放水,只见面前的一块石壁明晃晃的,有些闪眼,便向右移了一小步,一不小心踢到了候涛的一面阵旗。

因是尝试阵法能不能引起共鸣,候涛将阵布置的都比较简单,所有的阵旗都是随意地布在地面上,并未施法打在地下,这才让风无尘心不在焉地给碰到了。

风无尘心道不好,赶紧俯身就要将阵旗扶起,刚俯下身,却听候涛一声大吼:“不要动!”风无尘以为自己不小心惹恼了候涛,心下忐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候涛高兴地大喊道:“色狼,你还真是个福星!就让那面阵旗躺着,千万不要动!”

虽然没搞明白到底什么情况,风无尘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憋得撑不住了,赶忙开始自顾自地放水。

风无尘正在舒服的时候,突然听到“嘭”的

一声响,面前的石墙突然砸了过来。既是震惊,又是疑惑,还带着几分懵,赶忙提了裤子往边上跑。

“轰隆”一声,尘土四起。

候涛看傻了眼,愣愣地道:“色狼,你真是太厉害了,撒泡尿都能将这么结实的石墙给冲倒!”

风无尘呆呆地立在那里,心想:“这也太荒诞了吧!”

“让你跟我作对!”墙那边传来了灵儿的声音。

“灵儿?”候涛和风无尘异口同声地道。

尘土散去,石墙上出现了一个缺口,另一边果然显出了灵儿的身形。灵儿跳过缺口,拍了拍手,四处张望了一眼,道:“你们也在这里,小白脸呢?”

“刚刚那墙是你给踹倒的?”风无尘问道。

“对啊!”灵儿皱了皱眉,“小白脸躲哪儿去了?”

“什么小白脸?”风无尘道,“要叫小白哥,现在还不知道他一个人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呢?”

候涛面色沉重,催促道:“我已经发现了点端倪,我们赶紧去找他!”说着,他双手结了个印,五面不同颜色的阵旗在他的头顶打了个转,一同飞过了墙缺,转了个方向,又飞向了右边。

“走!”

……

白书一边快步走,一边挥动手中的符笔在石壁上标上不同的记号,一会儿是“十”字标,一会儿是“一”字标,一会儿又是“x”字标,种类繁多,具体什么意思,兴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即便如此,走来走走去,他也总是会重新走上老路。四下打量一番,又抬头望了望天,皱紧了眉头,仍不死心,只见他一会儿沿着“一”字标走,一会儿沿着“十”字标走,走不通,便先沿“x”字标,再沿“一”字标……

终于,他总算走到了没有自己标记的地方,见到了一处墙缺,心头一喜,赶忙走了进去。刚走两步,身后的墙壁一震,猛然跳出一只红石怪来,竟是筑基期九层的修为,张口便向他吐出一簇火剑来,火焰蹿天,火势凶猛,周围的空气都被灼得扭曲了。

“嗤嗤嗤”向着白书疾射而去,速度极快。白书亡魂大冒,拔腿就跑,前面路口一黑,又突然蹿出绿石怪来。白书大惊,赶忙折身便往又跑,右边又闪出一只银石怪来,另外两边又分别出现一只蓝石怪和黄石怪,都是筑基期九层的修为,一下子凑起了五行石怪。

白书心沉谷底,暗想:“竟然不小心闯到了绝境,这下完了!”紧咬牙关,摸了摸心口,心灰意冷地想道:“哥哥,我恐怕没机会再去寻你了!如果有来世,我们就来世再见吧!”一挥符笔,向着身前的蓝石怪冲了过去。

蓝石怪一连吐出十几根冰锥,白书拼尽浑身解数,总算没死在冰锥之下,却也全身是血,被伤得不轻。

蓝石怪向天一吼,再次吐出几根冰锥,比先前更快,更凶猛。

“再见了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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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死里逃生斗狗熊

第三百零六章死里逃生斗狗熊

满天冰锥砸来,白书眼看是逃无可逃了,只得闭双眼,默默跟候涛一众人告了个别。

“嘭……”

石破天惊,大地都跟着颤了一颤。

白书赶忙睁开了眼,只见身前突然多了一个单薄的身躯,一手抓尺,一手指天,满天的冰锥在他一指之下化作了飞舞的冰渣,宛如天神下凡一般威武。

“无尘……”白书惊喜交加。

风无尘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温声道:“小白哥,你先到一边看会儿热闹!”

白书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经意间想到了初见风无尘时的场景,那时他的身躯是那么的单薄,修为那么低,面看起来开朗,内心却有点自卑,有点害羞,还极为的敏感。如今,他的身躯虽看起来依然很单薄,无形却多了一股让人踏实的安全感,而且,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人也变得特别自信了!一幕幕在脑浮现,仿若隔世。

候涛和灵儿也赶了过来,候涛见到白书的样子,不禁大惊,赶忙将白书扶到一边,关切地问道:“小白鼠,你没事吧?”

白书摇了摇头,面没有一点血色,提醒道:“大家小心!另外四边还有四只筑基期九层的石怪!”

另一边,风无尘已经和蓝石怪斗在了一起。白书赶忙服下几粒丹药,候涛仍不放心,又硬塞给了白书一瓶,非要逼着他将这一瓶丹药都吃了。

简单料理了一下身的伤,候涛和白书便目不转睛地望向了战场,灵儿则自顾自地跟一只大羊腿战到了一起。

战圈,风无尘的力量虽然不及石怪,但身法却石怪精妙太多。只见风无尘左闪又晃,跳下遁,将石怪耍的团团转。以巧力制蛮力,让石怪空有一身力气却施展不出。

候涛点头称赞道:“色狼现在果然厉害,这石怪筑基期九层的修为,却在他的手下讨不到一点好处!”

白书眉头轻挑,道:“你有没有发现无尘的出招先前凌厉了许多,很多招式都不留一点余地?”

“还真是!”候涛大咧咧地道,“不过,这是好事儿!说明色狼的本事又了一层楼!”

两人正在说话,大地突然震了起来,只见另外四只石怪也都奔了过来。

“他姥姥的,坏了,我们赶紧去帮忙!”候涛紧皱眉头,“灵儿,我们一起先对付那只黄石怪!”

灵儿一噘嘴,正要摇头,候涛赶忙道:“十只烧花鸭!”

灵儿马眉开眼笑道:“成交!”

候涛三人布阵的布阵,用符的用符,出力的出力,经过前番几次大战,如今配合倒是很默契。黄石怪用尽浑身力气,既伤不得他们,也脱不了身。

另一边,风无尘暗暗不小十二天罡移形阵,在四个石怪之间纵横穿越,越斗越凶。虽依然是双拳不敌四手,处处受压制,却滑的跟个泥鳅似的,四个石怪想要伤他也不是一件易事。

两边厢斗得如火如荼,却都是僵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白书抬头望了望天,不禁着急道:“我们快没时间了,满打满算可能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想来只有从这五个石怪的身取出铜牌,我们才能过去,大家快想想有没有快点解决掉这几个石怪的办法!”

几人一片默然,谁也没有吱声。

……

彩石迷城的出口是三丈来高,一丈来宽的五彩石门,石门孤零零的,既没有可以旋转的门轴,也没有升降的绳索。这样的石门一共有三个,一个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草地之,一个在一片松林之,最后一个则在一处山谷之。

此时,这三处均有人守着,草地出口,秦长镜坐在一张太师椅,正在大口地吃着点心,旁边三个人托点心的托点心,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伺候的极是殷勤,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铁臂猿和董云超两兄弟。另外两个出口情景与这里一般,分别由秦长羽和秦长远镇守者。

秦长镜一口吞下一块精致的芙蓉点心,还没说话,董云超赶紧哈着腰小心翼翼地端一杯茶。秦长镜美滋滋地嘬了一口,一脸的享受。冷眼瞥了董云超一眼,哼一声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三个竟然连那个臭小子都没收拾得了,还反而让他将铜牌都给抢了去,我的脸都快让你们丢光了!”

“老大教训的是!”铁臂猿赶忙端点心,“我们三个无能,给老大丢脸了,实在罪该万死!只是,那小子诡异的很,不知怎么,修为一下子提到了筑基期八层巅峰,看样子随时都能突破第九层!”

“放屁!”秦长镜怒喝,“你这是在为你的无能开脱吧!”

“实在不敢!”铁臂猿面色铁青,“老大要是不信,可以问他们两个!”

秦长镜转头望向了董云超两个,两人赶忙道:“铁臂猿说得一点不假,那小子现在修为大长,出招也极是狠辣,实在不好对付!”

“这么说,我倒想亲自出手会会他了!”秦长镜冷笑道。

“老大亲自出马必然可以轻易取了那小子的狗命!”铁臂猿心头一喜。

秦长镜突然站起了身,望着五彩石门的双眼炯炯有神,开心地向铁臂猿三人道:“准备好会客!”

话音刚落,石门里连续走出十几个手持青花枪的人来,正是徐疯子和痦子为首的一伙儿执法弟子,进入彩石迷城之前他们一行二十几个意气风发,如今已经损了大半的人手不说,剩下的还各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形容都甚是狼狈。

秦长镜拍了拍手,迎了去,赞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们能活下来这么多的人,真是不错!”

徐疯子脸抽了抽,拱拱手,极是客气地道:“还是秦公子厉害,轻而易举地便出了这彩石迷城,着实让我等钦敬!”

“好说!好说!”秦长镜给铁臂猿使了个眼色。

铁臂猿走前来,嘿嘿一笑道:“徐疯子,留下点买路钱吧!”

徐疯子的光头通红一片,再次向着秦长镜拜了拜道:“秦公子,我们这些执法弟子素来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事关秦公子,我们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曾冒犯过你们。此番,还望秦公子能够相让一二!”

秦长镜笑了笑道:“我也没说让你们怎么样,随便意思意思算了,每人留下三块铜牌行,让我兄弟三人也稍稍沾点咱们的光!”

徐疯子望向了痦子,秦长镜道:“我想江烈老弟也不会不同意吧!”痦子赶忙拱手道:“不会,不会!”

“都交出来吧!”铁臂猿摆了摆手,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徐疯子不由想起往日的光景,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从来都是别人赔着笑脸讨好他们,何等的风光自在,如今却虎落平阳被犬欺!咬了咬牙,终是叹口气,率先掏出三块铜牌抛给了铁臂猿,江烈也取出三块,其他人一一照办。

“我们走!”徐疯子带着众人赶紧离开。

铁臂猿将所有的铜牌都收好,哈着腰,双手呈到了秦长镜的眼前,秦长镜接过袋子,在手里抛了抛,一脸的得意。

铁臂猿偷偷瞥了几眼秦长镜手的袋子,迫切地希望后者能分他几块,可是后者却没有流露出一点这方面的意思,心想这铜牌也没多少,他们三个分尚且不够,自然估计不到我,开口道:“老大,每人才收他们三块,是不是太少了?”

秦长镜摇了摇头道:“你们的脑袋都是榆木疙瘩做的!他们手里的牌子早晚都是我们的,我只不过是先取点利钱而已,不给他们留着希望,他们怎么尽心尽力地为我继续取牌子?”

“老大高瞻远瞩,见的极是!”董云超和董云霸赶忙极力称赞道。

秦长镜面得意,极是受用,抬头望了望天道:“这马快要到戊时了,另外两边,长羽和长远也没发来信号,看来那小子八成是出不来了!本来还想活动活动筋骨,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亏你们三个还一个劲儿地说他如何了得呢!”

“这……”铁臂猿三个无言以对。

秦长镜补充一句道:“他也没什么本事,你们三个也太无能!”

三个人咬了咬牙,突然盼着风无尘赶紧出来了。可眼前的石门并没有一点要开的迹象,反而在慢慢变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三丈变到两丈,又慢慢变到一丈,还在慢慢变小。

秦长镜冷哼一声道:“走吧!我们到四象山那边等着去,时辰一到,我们便去摘银牌!”转过头,“董云超,你负责给长羽和长远他们发信号!”

“是!”

秦长镜刚走几步,听铁臂猿带着几分笑,大喊道:“来了,来了!老大,风无尘来了!”好像是在为风无尘的到来而欢呼喝彩。

秦长镜怒骂:“蠢货!”转过头来,果然见到风无尘四个人,从仅剩一尺来高的石门匆匆扑了出来。

“真没想到你这鸟人竟然还活着!”秦长镜冷冰冰地道。

“你这只黑狗熊好生狂妄,怕是离死也不远了!”风无尘双眼泛红,嘴角挂着一缕狞笑,铁臂猿三个全身发冷。

“去死吧……”

第三百零七章 初交手狼狈逃窜

日落西山。

一片辽阔的草地上,风无尘四人与秦长镜四人战到了一起。风无尘对秦长镜,灵儿对铁臂猿,候涛和白书两个对战董家两兄弟。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斗得甚是激烈。

秦长镜有心要亲手宰了风无尘,并没有给秦长羽和秦长远发信号,是以,双方人数上倒也相当,谁也不占谁的便宜。只是,在修为上,秦长镜一方却完全占据了上风。

好在,真要是双方相斗,靠的也不只是修为。灵儿虽是只有筑基期六层的修为,比铁臂猿低了一层,但十几个回合斗下来,却丝毫不落下风。风无尘跟秦长镜也是斗得旗鼓相当,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只有候涛和白书,一个筑基期六层的修为,一个筑基期五层的修为,对战董家这两个筑基期六层的双胞兄弟,吃了点亏,一是修为没人高,二是招式之间的配合也不如人默契。

秦长镜手持一柄虎头宣花板斧,丈许来长,符文密布,斧柄顶端一个巨大的虎头张口吐出磨盘大小的斧头来,虎头狰狞,獠牙密布,两眼放着凶光,慑人心神,斧头冰寒,透着刺骨奇寒。左劈右砍,势大力沉,威武无比,有如从天而将的巨灵神一般。

另一边,风无尘手持两根斑驳的玉尺,无论是身板还是所用的法宝,比之秦长镜都是远远不如。然而,他却毫不畏惧,红着双眼一次次直扑而上,出招极是疯狂,都是搏命的打法,宁可被秦长镜斩下一条手臂,也要废了秦长镜的一条腿。

秦长镜自觉是金枝玉叶,跟这乡野村夫如此换,自己岂不是吃了大亏,自然不愿。这么一来,他的许多精妙的招式愣是被风无尘压得使不出来了,即便使出来也没了原来的威力。处处束手束脚,不由气恼,暗道:“这个鸟人修为不如我,灵力不如我,招式也不如我!只是,他的打法忒过不要脸,实在太气人!”

候涛在与董家两兄弟相斗的同时,不时分神扫上风无尘一眼,今天,风无尘还真是反常,着实让他放心不下!他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风无尘……

彩石迷城中。

风无尘着急解决掉石怪,一个不慎,落位没落好,右臂上中了绿石怪一箭,鲜血直流。他不但丝毫不惧,反而大笑了起来,笑声凶厉、狰狞,只见他一手将箭矢撤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臂上的血,整个人便像是疯了一般,悍不畏死地向着几个石怪一次次猛攻而去,血流的越多越是疯狂。

每吸自己一口血,他的本事似乎就会大几分。七八个回合之后,五只石怪便都被他削去了双腿,取下了铜牌。只是,他当时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就像是狰狞的厉鬼一般!

候涛一想到风无尘那个样子,全身就忍不住打颤。一边心中暗暗祷祝:“色狼,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一边鼓起勇气望了一眼风无尘,只见风无尘双眼血红,使的依旧是以命搏命的招式,但好像灵力已经有所不支,渐渐落到了下风。心中着急,向着灵儿传音道:“灵儿,你的笨哥哥快支持不住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困他们几个一困,让我们趁机逃脱

!”

灵儿也不答候涛的话,只见她双臂一挥,登时飞出一群马蜂来,分成四波,分别扑向了秦长镜、铁臂猿四人。铁臂猿和董家两兄弟施展法术的施展法术,挥动法宝的挥动法宝,逼得那些马蜂根本无法近身。秦长镜更是直接放出灵力一震,直接将马蜂都给震死了,完全起不到任何用处。

候涛皱了皱眉,眼缝里见到风无尘已经完全落到了下风,几次都是险象环生,差点丢了性命!更是着急,正要再问灵儿还有没有什么招,却听董家两兄弟同时尖叫了一声,“啊……”只见这两人一边打斗,一边分神瞥向了自己的脚。风无尘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望了望他们的脚,只见他们的鞋上都破了好多的洞,鲜血不住的往外渗。另一边,铁臂猿也是一声尖叫。

接着,三个人一脸痛苦地不住跳脚,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痒的。候涛眼见这三人一时无心恋战,赶忙喊了一声:“快撤!”

秦长镜冷喝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出招更为凶狠了,死死缠住风无尘。

“那你可要小心了!”灵儿嘻嘻一笑道。

秦长镜不为所动,傲然道:“你这点雕虫小技对付别人还可以,对付我可差……啊……”话未说完,他的头巾之中突然爬虫一只绿色的小蜜蜂,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的头顶蜇了一下。

秦长镜怒火攻心,一把将头上的蜜蜂拍死。候涛向着风无尘大喝了一声:“快走!”风无尘双眼猩红,哪里肯听。

“色狼,快走!”候涛又催促了一声。风无尘依然不听,直接一转双尺,再次攻了上去。秦长镜大怒,正要发泄怒火,高举大斧愤然迎去,恨不得要将风无尘一下劈成两半。却听灵儿在一旁大叫道:“你拍死的路小甲有剧毒,妄动灵力,只会让剧毒发作更快!一旦入心,必死无疑!”

秦长镜一时不知真假,却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试。冷喝一声:“走!”率先退了出去。

风无尘红着眼就要去追,却被候涛拦住了去路,怒喝道:“让开!”候涛被吓了一跳,却也没有让开,柔声道:“色狼,不要追了!你怎么了?”

风无尘紧皱眉头蹲在了地上,大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衫不一时便被冷汗打湿了,表情甚是痛苦。

“无尘,你没事吧?”白书伸手探了探风无尘的额头。

灵儿拉过风无尘的手:“笨哥哥,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话未说完,风无尘已经昏倒了。

候涛给风无尘把了把脉,将风无尘背了起来,开口道:“跟上次一样,没什么大碍,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天上乌云密布,无星无月,四下里一片漆黑。

候涛和白书却甚是喜欢,黑给他们一种安全感。三个人直走了大半夜才敢在一个较为隐蔽的山洞前停下来,几个人躲进山洞,灵儿要施法弄出点光,却被白书拦住了。

灵儿噘着嘴,不满道:“这么黑,为什么不能弄点光?没有光,骨头就会啃不干净,你知道吗?”

“我多给你几只烧子鹅补偿就是了!”白书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想闭眼就睡。

“成交!”灵儿甚是开心,又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想弄点光出来,看看笨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灵儿,秦长镜他们都没中什么剧毒吧?他们要是察觉到追过来,我们谁能挡得住?”白书柔声跟灵儿讲道理。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中剧毒?”灵儿有点吃惊。

“他姥姥的,这多简单,谁中了剧毒还有本事像他们跑那么快!”候涛叹了一口气,接着摸黑给风无尘灌酒。

白书又把了把风无尘的脉,不无担心地道:“你们说无尘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中了魔似的?”

“是不是饿的了?”灵儿认真地道,“我也是饿极了,也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也会很想打人!”

候涛叹了一口气道:“还真让人担心啊!”

……

一个宽敞且明亮的山洞中。

秦长镜躺在厚厚的锦被中,一边用手轻轻揉着头上的大包,堪比鸡蛋,一边向着几个垂手而立的人怒喝道:“真是废物,四个大活人都找不着!”

秦长羽坐在太师椅中,心中暗笑,暗道:“活该!平日里,你什么好处都想占,这下终于遭报应了吧!真是活该!风无尘这几人还真是好样的!干的好!”面上却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开口道:“镜哥息怒!明日,四象山一开,他们自然会自投罗网,到那时要杀他们还不是举手之劳?这几个人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必然难逃一死!兄弟要是遇到他们,一定割下他们的头献给老兄!”

秦长远心中冷哼一声,嘴上却极仗义地开口道:“我要遇到他们也定如羽哥一般,将他们的脑袋都给割下来!”

秦长镜摸了摸头上的包,疼得他呲牙咧嘴,心中怒火更炙,咬牙切齿地道:“让他们多活一晚,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秦长羽立起了身,开口道:“哥哥就好好歇着吧!我们先回去了!”秦长远也站了起来。

“恕我不能远送!”

几人客套几句各自散了。秦长镜闭上眼,打算睡上一觉,可一闭上眼,眼前都是扇动翅膀的小蜜蜂,挺着毒刺准备要蛰他,心下大怒,厉声咆哮道:“铁臂猿、董云超、董云霸给我过来!”

不一时,铁臂猿三人急急忙忙跑进了山洞。只是,动作有些扭捏,走起路来直跳脚,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原来,三个人的脚肿的都跟大馒头似的,靴子都穿不上,只能松松垮垮地裹上几块白布。可即便如此,走起路来还是能牵动伤口,疼得他们呲牙咧嘴。

三个人到铁臂猿跟前,小心翼翼地道:“老大,有什么吩咐?”

“你们三个出去给我继续去找那几个该死的混账的东西!”秦长镜暴跳如雷。

三个人望了望自己的脚:“这……”

“还不快滚!”秦长镜再次咆哮,“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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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正邪善恶谁人定

风无尘睁开眼来,四下里一片漆黑,动了一下手,全身火辣辣的疼。眼睛适应了黑暗,勉力撑起一点身体,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候涛、白书和灵儿都在边上,呼吸平稳,睡得正香,心下稍安。

静静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在昏倒前先跟几个石怪大战了一场,战斗的过程中,舔了一口自己的血,然后突然全身便像着了火一般,只想饮血,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后来,取了铜牌,心绪终于稍稍平复,在石门即将消失之际,自己几个人总算抓住最后的机会,出了彩石迷城。

一出石门,又遇到了秦长镜几个人,秦长镜一句话再次将自己满腔怒火引爆,又疯狂地跟秦长镜大战了一场。再后来,只依稀记得秦长镜突然便走了,然后自己就昏倒了。想来,自己昏倒之后便被候涛几人给带到了这个小山洞之中。

“我现在是怎么了?入了魔了吗?”风无尘心下惊恐,不知该怎么办。突然感觉肚子涨得厉害,又闻到自己满口的酒味,不用说,这次候涛又没少给自己灌酒。心中泛起暖意,无声地笑了笑,动动身体,已经疼得没那么厉害了,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走出了山洞。

天上,月亮终于露出了点头,地上有了淡淡、柔柔的光,配着凉凉的夜风,更显清冷。

风无尘走出几十步也没找到个理想的地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一口气走到了山后,终于寻了个隐蔽的地方,一边开始小解,一边忍不住又想到了自己,心中甚是忧愁,担心自己会突然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会伤到灵儿她们,越想越是担心。

“无尘哥哥!”

一声清脆悦耳的叫声,陡然从风无尘的背后传了过来。

“啊。”风无尘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对面立着一个少女,白衣白裙,靓丽出众,宛如下凡的九天仙女一般,正是韩霖儿,应该说是林雪。

“啊……”林雪望着自己一声大叫。

风无尘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转过了身,老脸辣红,耳后根都有些烫手。匆匆放完,将自己收拾妥当,却一脸苦瓜相,迟迟不好意思转身。

“无尘哥哥?”林雪又轻轻唤了一声。

风无尘避无可避,只得转过身来,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道:“实在对不住,污了姑娘的眼了!”

“无尘哥哥客气了!”林雪轻轻带过,“无尘哥哥最近可好?”

“承蒙挂念,我好的很!”风无尘鼓起勇气望着林雪,“姑娘不叫韩霖儿,应该叫林雪才对吧?”

“正是!我正是同仙会的林雪!”林雪没有任何的犹豫。

风无尘一愣,没想到林雪会承认的这般爽快,不自禁开始为她担心,有些紧张地道:“你既是同仙会的人,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就不怕,就不怕性命不保吗?”

“无尘哥哥,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林雪笑了笑道。

风无尘面上一红,心想:“我怎么能担心她呢?一来,我是正门她是

邪教,乃是水火不容的双方;二来,她能在仙马山和这里来去自如,那她的修为自然也不可能只是表面的筑基期二层,很有可能早就到了金丹期也说不定,这等本事,自然也不轮不到自己来担心!”正不知该说什么。

林雪又道:“谢谢哥哥的关心,实话跟哥哥说吧!我到这边来,便是来跟他们秦家算账的!”

风无尘心下吃惊,开口道:“算什么账?”

“他们秦家抓了我们同仙会许多人,百般凌辱,还要让他们像猪羊一样任人屠宰,实在是恶毒!我此番来便是要向他们收点利息!”林雪的语气不再是三月春风,变得凌厉而冰寒。

风无尘心道:“果然如此!”轻轻叹了口气。

林雪走到一块条石前,取出两个软软的蒲团放到了条石之上,径自坐在了左边那个的上面,转过头向着风无尘道:“哥哥也过来坐吧!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风无尘心下犹豫,并没有动。

“哥哥莫不是怕我这个魔教妖女将你给吃了吧?”林雪打趣道。

风无尘笑了笑,缓步走了过去,坐到了林雪的身边,一股甚是好闻的冷香钻入鼻中,让他感觉很是受用。

林雪抬头望着若隐若现的月亮,柔声道:“哥哥是不是觉得同仙会都是作恶多端之徒,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风无尘心想:“自然是如此!”只是,当面却又不好撕破脸面承认,只是不说话。

林雪又开口问道:“敢问哥哥,同仙会的人都做了什么恶事?”

风无尘当即便想到了那老鼠精、圆心和李月英,那个不是奸诈无比,双手沾满了鲜血。气愤难当,便一一将他们的所作所为简单说了一遍。

林雪叹了一口气道:“他们的所作所为的确有背天理!只是,这样的事难道不是同仙会的人就不会做了吗?”

听林雪这么一问,风无尘又想到了钱驴子、独孤洋家的那个张瑞、吴彩凤姐妹,还有顶顶大名的桃花宫,好像普通人、修仙者,就连桃花宫、碧仙院的人,都可能会做很多许多天理不容之事,还真不是只有同仙会人在胡作非为。心中虽然突然想到了这个道理,可碍于面子又不好承认。

林雪倒也没非逼着风无尘承认,甚至是都没非要等风无尘开口,便又接着道:“他们仙竹秘境又怎么样,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干的少吗?”又望向了风无尘,“我知道哥哥现在定然不信我说的,但我想劝哥哥,凡事不要过早下定论。等哥哥你进了他们秦家,你只要好好看上一番,自会明白!再等仙马山出了事,你就更会对我所说的深信不疑了!”

风无尘一惊,虽然仙马山对他一点也不友善,但好歹也是老祖的家,不禁有些紧张地问道:“仙马山会出什么事?”

林雪摇了摇头道:“哥哥,这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知道多了你反而会感到恶心!”

风无尘心想恶心不恶心不好说,但无论如何,那帮高高

在上的家伙定然是不会允许自己或者风长志去指手画脚的,知道与不知道,对仙马山的命运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反而,正如林雪所说,知道了也只会感到恶心。

又回头想想林雪的话,突然感觉很自己深信不疑的东西似乎都没那么正确了!正与邪只靠门派、出身就能决定了吗?

林雪,同仙会的大妖女,可他怎么也感觉她不像坏人。徐疯子、秦长镜一伙人,哪个不是出身名门正派,但他却觉得他们没一个好人。

一时间,他感觉实在太乱,不禁十分气恼,不自觉地心中怒火直蹿,全身发烫,又想要饮血。心下一惊,赶忙捂向了自己的胸口,让安神木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恨不得把它按进自己的肉里。

“哥哥,你的心魔果然开始慢慢苏醒了!”林雪伸手轻抚风无尘的额头,一股凉意顿时涌遍风无尘的全身,让他感觉甚是舒服,仿佛在炎炎夏日一口气喝下了一桶的冰水。

风无尘缓了一口气,有些筋疲力尽地道:“谢谢你!”

“哥哥,我送你的那支鱼戏莲花簪可带在身上?”林雪收了纤纤玉手。

风无尘一拍储物袋,取出一个红漆匣子,打开来,鱼戏莲花的玉簪正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林雪取出玉簪,帮风无尘戴在了头上,温声道:“哥哥,这根玉簪可以助你压制心魔!”

风无尘果然立时便感觉神清气爽,惊道:“原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配得上魔女这个称号?”林雪嫣然一笑。

风无尘也跟着笑了笑,又道:“谢谢姑娘的大恩!”

“那哥哥怎么打算报我的大恩呢?以身相许?”林雪打趣道。

风无尘感觉脸有些发烫,便道:“姑娘又说笑了!”

“可惜,哥哥的心魔过于强大,这玉簪只能帮哥哥暂时压制一下,却不能彻底除掉!待得哥哥的心魔再次壮大,这玉簪便没什么用了!”林雪面色严肃了几分,“兴许哥哥进入秦家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哥哥可以留心看看那里有没有彻底祛除心魔的办法!”

“谢谢姑娘给我指了条明路!我如果有幸能够进入那里,一定好好探究一番,毕竟事关我的小命!”风无尘有点不太确定地道。

“这有何难!”林雪一招手,手里出现四块玉佩,样式普通,雕着市面上常见的鸳鸯、蝴蝶之类,看不出有什么出众,“你们几人只要将这玉佩戴在身上,我同仙会的人自不会伤你们!”

风无尘略一犹豫,还是收下了玉佩。如今,受了林雪这么大的恩惠,倒还真不好对同仙会的人下手!

林雪似是看出了风无尘的心事,开口道:“哥哥自不必担心金牌的事,只需到秦长镜那里去抢就是了!”

风无尘心想:“如今我与秦长镜势同水火,必有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金牌还真得到他那里去抢!”

笑道:“好!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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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青莲塘中现惊雷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的乌云全都散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太阳洒下了第一缕光,总之,整个世界慢慢亮了起来,也都忙碌了起来。

“干什么?”候涛睡意正浓,挥手拍开了推自己的手掌,换个姿势接着“呼呼”大睡。

“快醒醒!无尘不见了!”一个急切又熟悉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中,他依然不在意,“管谁见不……”猛然睁开双眼,正好望见白书有些苍白的脸,“你说什么?”

“无尘不见了!洞口也找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白书越说越着急。

灵儿睁开了双眼,第一件事是取出一个油纸包裹,急切地拆了开来,张嘴咬了一大口,一脸满足地道:“笨哥哥八成是出去找东西吃了!”

候涛翻了个白眼,道:“你当谁都像你这般能吃?”边说边走出了山洞,“走!我们去找找,这家伙可千万别中了魔,一个人去对付秦长镜他们去!”

几个人正要走,风无尘却从山后绕了过来:“你们要去哪里?”

“他姥姥的,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人去了哪里?”候涛怒气冲冲地道。

“还不是有人给我灌了太多酒,把我快给憋死了,我找个地方小解去了!”

“他姥姥的,撒泡尿需要这么长时间?”候涛尤未消气。

“刚要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个熟人。”风无尘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一下。

“熟人?什么熟人?秦长镜还是徐疯子?”候涛紧张地四下望了望。

风无尘摇了摇头道:“走吧!我们去四象山,边走我边跟你们说!”

路上,风无尘便把韩霖儿的真实身份,以及到这里的事情都跟他们三个拣紧要的说了一遍。灵儿毫不关心,候涛和白书则听得一愣愣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话间,四个人来到了四象山中“东象山”的山脚下。彼时,已经过了辰时,四象山已经开启了片刻,山脚下除了他们四人再无别人。

候涛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东象山,不无担心地道:“你们说有没有姓秦的在这座山上?”

白书摇了摇头道:“说不好!就算没有那三个姓秦的不在,徐疯子他们也定然在这里!”

“为什么?”候涛皱了皱眉道。

“四象山总共也就四座,秦长镜三人定然每人要占一座,最后只剩一座,徐疯子他们能去哪儿?”白书面色严肃。

候涛一脸崇拜地望着白书,称赞道:“小白鼠,没想到你如此的聪明!”

“既然都有强敌,那我们就上这座山吧,上去见识见识什么是青莲塘!”风无尘深吸一口气,甚是紧张。之所以会这般紧张,强敌是一部分原因,更主要的还是来自这个好听的名字,青莲塘,由第一关彩石迷城来看,这第二关也定然极为的难缠,万不会像它的名字这般令人感到轻松、惬意。

“他姥姥的,来都来了,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上一闯!”候涛壮了壮士气,率先踏上了上山的路。风无尘三个也都跟了上去。

山路陡峭,枝蔓丛生,路很不好走。不过,这对于风无尘几人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四人一边飞也似地登山,一边四下里搜寻青莲塘的踪迹。终于在半山腰里,找到了青莲塘,也找到了一大堆的人,正是徐疯子一伙儿十几个人。

见到这些人,风无尘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又免不了一场大战了,赶忙向候涛几人传音道:“等会儿一旦开打,灵儿就放出点蛊虫试着将他们分开来,我们四人一起分拨将他们一拨拨击破!”

徐疯子走出人群,风无尘以为他要单挑,赶忙也上前两步,取出了双尺。徐疯子愣了愣,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将手里的青花枪抛给了身后的江烈。

风无尘皱了皱眉,想不通这光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自觉也不能失了礼数,便将双尺也收到了储物袋中。只是,戒备之心却一刻也没有放松。

徐疯子拱了拱手,客气道:“此山共有两个青莲塘,山顶还有一个,已经给你们留好了!”

风无尘一直强忍着“你会这么好心一句话?”张了张嘴,终于没忍住,脱口而出。

徐疯子嘴角抽动,强颜欢笑道:“实不相瞒,这青莲塘还真不好闯!只这么一个,我们也没本事拿得下!试了好几次,好几个兄弟受了伤,这银牌只能看得到,却怎么也拿不出来!”

“哦!”风无尘点了点头,暗想:“这就对了!我说你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心!”

徐疯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其实,”咬了咬牙,鼓了鼓劲,“我们还想与你们结盟!”

“结盟?”风无尘、候涛和白书三人互相望了望,皆是一脸的震惊。

“对!”徐疯子点了点头,“如今秦长镜他们三个一家独大,我们如果不团结起来,最后只能任他们拿捏!只有团起来,我们方有一战之力!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风无尘没想到这徐疯子竟会如此识大体,只是不知他这是不是圈套,便望向了候涛。候涛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上前两步,道:“徐兄所见甚是!这是于你我皆有利的明智之举,我们自然一力赞同!”

“如此甚好!”徐疯子大笑道,“那我们就此约定好了,秦长镜他们如若对付我们任何一方,我们必要出手相助!”

“好!一言为定!”候涛答应地也甚是爽快。

“击掌为誓!”徐疯子举起右掌道。

“我来吧!”风无尘唯恐其中有诈,抢上两步,走到徐疯子的跟前,徐疯子也没什么异议,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击了三次掌。

风无尘拱了拱手道:“那我们先告辞了!”虽说是结了盟,击了掌,却只有鬼知道关键时刻能不能顶得上用,甚至他们会不会突施暗算都保证不了。是以,他并不想跟徐疯子这些人纠缠在一起。

徐疯子笑道:“且请留步!”

风无尘几人一脸警惕地望着徐疯子,倒让徐疯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们比你们来的早,已经在青莲塘上吃了不少亏,便想将这青莲塘的厉害之处向你们说知,以防你们也吃同样的亏!”

候涛赶忙堆上了一脸的笑,拱拱手,也不客气:“那就有劳了!”

“这边请!”徐疯子做了一个“请”的收拾,一众人让开一条路来。风无尘几人走上前去,来到了青莲塘边。

这青莲塘乃是一个水塘,二十几丈围圆,塘水清澈,长满了荷叶荷花,这荷叶荷花与别处不同,竟都是青色的。水下,游鱼也很多,全身碧绿,细长细长的。塘子的风景很好,赏心悦目,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凶险之地。

徐疯子一脸忌惮地指了指塘子中央,只见那边一些荷叶荷花之上,闪着一片片亮光,细眼望去,竟是一块块银牌。

“银牌就在那里,显而易见,似乎唾手可得,但其实却是十分的凶险!”徐疯子面色十分严肃,带着几分惊惧,指了指树荫下面的一个人,只见这人躺在地上,全身焦黑,身体不住地抽搐,每抽搐一下便痛苦地呻吟一声,眼看是不活了!“他便是第一个冲过去去取银牌之人,刚要得手,下面的荷叶荷花突然射出惊雷来,只一下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要不是我们及时用长鞭将他拽了回来,恐怕连尸骨都保不住!”

风无尘又望了一眼那人,心下不忍,向灵儿道:“灵儿,你有没有办法救救他!”

灵儿爽快地摇了摇头。

风无尘轻出一口气,伸出了五个手指头,灵儿嘻嘻一笑道:“成交!我先试试,能不能救,我也不知道!”

风无尘转身向着徐疯子一众人道:“灵儿会些蛊术,兴许可以救了这位兄弟!但能不能救,正如她所说,需要试一试,试完之后,可能还是救不了,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让她试一试?”

众人七嘴八舌地道:“这个自然愿意!王集南眼看是没救了,试一试又何妨,如果能救下来就是捡回了一条命……”

徐疯子最后拍板道:“还请这位姑娘仗义出手!到时自有重谢!”

风无尘摆了摆手道:“重谢我们倒是不图,既然已经结盟,互帮互助自是应该的!”说着话,拉着灵儿来到了那人的跟前,灵儿蹲在地上,一翻手掌,将一把冒着丝丝寒气的白色小虫子放到了那人的身上,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另一边,候涛向徐疯子道:“不知这青莲塘还有没有什么厉害之处?”

徐疯子又向着两片荷叶之间指了指,候涛定睛一看,里面竟有一块银牌。

“这塘水之下也有不少的银牌,却比那荷叶上的还要难取!”徐疯子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塘边的一堆黑灰,“那也是我们的一个兄弟,真真的尸骨无存!他本打算那根树枝将这银牌给拨出来,树枝刚一碰水,那些绿色的长鱼便一下来了四五条,全都跳出了水面,一同向他吐出了惊雷,然后……”

第三百一十章 苍鹰探路尽沉沙

大槐树下,白色的小虫子爬满了遭雷劈那人的全身,四下里寒气直冒,周边的青草上结满了冰晶,晶莹剔透。这人的抽搐和呻吟都减轻了许多,渐渐睡着了。

灵儿在一边累得满头大汗,风无尘一手拿着烤鸭,一手拿着手帕在旁边殷勤伺候。待得一只烤鸭啃完,白色的小虫子开始剧烈地蠕动了起来,慢慢钻进了那人的身体里,那人身上焦黑的皮肤开始一点点脱落。不一时,出现了一层新皮,并不白嫩,有点发红、发紫,还有些凹凸不平,像是烫伤好了之后的样子,面容算是毁了。不过,命倒是捡回来了。

那人全身一抖,猛然睁开了双眼,一脸惊恐状,似乎是在睡梦中又梦到了当时的惨状。坐起来之后,似乎是察觉到身上不疼了,赶忙将双手抬到了眼前,九分惊喜,一分失落。抬头望了一眼灵儿,赶忙跪在了灵儿的面前,失声痛苦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王集南永世不忘,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姑娘的恩情!”

灵儿嘻嘻一笑,道:“为什么要等到来世?你可以现在报答啊!”王集南局促地笑了笑,马上重重点了点头,灵儿继续道:“你去给我弄三十只,不,一百只……”

“灵儿!”风无尘赶忙打断了灵儿,向着王集南道:“王兄不必当真,这丫头给你说笑呢!王兄大病初愈,好好调养!”说着,一把将灵儿拽到了身边。

徐疯子一群人纷纷上前道谢,风无尘不免又是一番客气。候涛看了看王集南,又望了望塘边那一团黑灰,心下忧愁,向徐疯子道:“徐兄,不知你们可想到了什么得这银牌的办法?”

徐疯子摇头叹气道:“办法倒是想了不少,却都没什么鸟用!”

候涛几人心下失望,便告别徐疯子一伙儿,来到了山顶,果然见到了青莲塘,徐疯子一伙儿人倒也没偏他们。

灵儿在塘子旁边找块还算圆润的石头,一面坐在上面对付手中的筒子鸡,一面踢着脚悠闲地欣赏着塘子里的景色,也饶有兴致地望着风无尘三人在塘子边上转来转去。

风无尘转了几圈,皱眉道:“周边每个方位都有灵力笼罩,似乎从哪里进去都会激起灵力波动,引出惊雷!”

“他姥姥的,这秦家人也太狠了!”候涛愤然道,“整出一塘子这么厉害的玩意儿,这还怎么让人取银牌?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们知难而退吗?”

白书没有继续往外倒苦水,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激励风无尘两人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彩石迷城那般困难,我们都走了出来,一个小小的水塘就能难得住我们了?”

“小白哥说得对!我们现在就跟这个小水塘子好好斗上一斗!”风无尘也来了精神。

“既然小白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布个阵法跟这水塘博上一博!”候涛一边说着话,一边甩手扔出十几面阵旗,大刀阔斧地布起了阵。忙活了一会儿,将阵法布成,有些紧张地道:“这阵法名为‘卫灵’,二阶上品的防护阵法,贴着青莲布置而成。只是,不知能不能防得住这青莲放出的惊雷!”

“怎么先找个东西试上一试?”白书皱眉道。

风无尘望向了一眼正悠哉乐哉的灵儿,开口道:“我有办法!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到那边林子里,去去就回!”说着,纵身几个闪烁消失在了山林之中,不一时便又回来了,只是手中却多了一只苍鹰,向着灵儿嘿嘿一笑道:“灵儿,麻烦你让这只苍鹰去取青莲上的银牌!”灵儿正要噘嘴拒绝,“取回来之后,三只卤鸭!”

“成交!”灵儿拍了拍掌,将手上的骨头渣全给拍掉,抬起右手,向着苍鹰屈指一弹,一道亮光射到苍鹰身上,那苍鹰双眼猛一睁,便不再挣扎了,灵儿指着塘子中央,开口道:“去吧!”

风无尘松了手,苍鹰扇动翅膀,急掠向了塘子中央。风无尘几个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不已,苍鹰飞到塘子中央,直冲而下,伸出一对利爪,眼看就要抓住银牌,众人手掌紧握,暗暗替苍鹰用力。

“嘭”的一声。

四五道青雷同时从离得最近的莲叶莲花上迸发而出,苍鹰尚没来得及哀鸣就已经化作一块焦炭直落而下,刚碰到水面,五六条游鱼又眨眼闪到,同时张口吐出绿色的惊雷来,整个水面都是一阵雷光闪烁,引得其他的游鱼也都吐出惊雷来,此起彼伏,良久方散。可怜前一时还威风凛凛纵横天空的一只苍鹰,此一时却连一点渣都不剩了!

风无尘几个人,包括灵儿,都惊得目瞪口呆,良久都没说出话来。还是灵儿最先回过身来:“这是不是也能给我一只卤鸭?”

“先记账!”风无尘漫不经心地道。

“他姥姥的,这也太厉害了吧!”候涛感觉喉咙发紧,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我的阵法还没来得及发动,就已经完事了!”

白书道:“要是我先往苍鹰身上画几个符,稍稍争取点时间,你再快些发动阵法,不知能不能好上一些?”

“我再去抓几只鹰来!”风无尘预感两三只是解决不了问题了。

只是,往日的猛禽此番可是遭了秧。不一时,风无尘手提四只苍鹰再次归来,灵儿这次倒是非常爽快地都给种了蛊。欧阳高手持符笔,将苍鹰都画地花里胡哨的,跟彩色的金刚鹦鹉似的。

“再试一下吧!”欧阳高收了符笔,一脸的紧张。

“等一下!”风无尘想了想,向着灵儿往天上指了指,“灵儿,这次你让它飞高一点,这样俯冲下来就会快一些!”

灵儿点了点头,手一指,道:“去吧!”一只苍鹰扇动翅膀,直冲天际,然后直直地下落,箭矢一般,即将触到荷花之际,突然翅膀一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开双爪向着银牌直抓而去。同时,全身符文亮起,即便是在阳光之下,依旧光辉灿烂。

眼看就要抓住,又是“嘭”的一声响,这时阵法正好发动。然而,一切都晚了,接下来发生的,和先前的那一幕几乎是如出一辙!

风无尘三个人极有默契地一起叹了口气,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想说话。灵儿噘着小嘴,不满道:“死猴子,每次都是你慢,你就不能快点?”

“他姥姥的,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候涛怒气冲天,“我要是太快了,那鸟就出不了阵障,出不去,它还怎么取银牌?”

“那就是你的阵法太……”灵儿正要破口讽刺,却被风无尘赶紧捂住了嘴,风无尘知道候涛向来忌讳别人说他布的阵法不济,赶忙和稀泥道:“你的阵法太好,太好,就是这青莲放雷太快,着实气人,气人!”

“他姥姥的,再来一次!”候涛鼻孔直喷热气,铆足了劲儿要给灵儿点颜色看看。

又一只苍鹰冲天而上,接着又俯冲而下,一切都与先前一般。只不过这次,就在惊雷即将发出之际,候涛瞅准时机双掌一合,阵障陡起,只留苍鹰的一双利爪在外面取银牌,身子则完全被大阵护住。

“嘭……”

四五道惊雷同时击上,大阵剧烈地颤了及颤,竟是顶住了。只是,苍鹰的一双利爪却是化作了焦炭,苍鹰的身体虽没被轰成焦炭,却仍难逃一死,被电死了。

候涛大喜,有些卖弄地道:“小丫头,我的阵法怎么样?”

灵儿哼了一声,吐了吐舌头道:“也就那样吧!小鸟不照样被劈死了?”

候涛正要据理力争一番,风无尘又赶忙和稀泥,开口道:“要是同时放出两只苍鹰,这青雷是不是就会顾此失彼,就能借机将银牌给取出来了?”

“倒是可以试一试!”白书也来了精神。

两只苍鹰飞出,一左一右同时扑向了离得较近的两块银牌,全身符文闪亮,候涛又及时地发动了阵法。惊雷又起,虽然仍是四五道惊雷,却分别劈在了两只苍鹰的身上,两只苍鹰又都被劈死了。

“还是不行!”白书甚感失望。

风无尘皱了皱眉,道:“要不,我去试试!”

“他姥姥的,这怎么可以!”候涛坚决反对。

白书也摇了摇头,极力反对:“太过冒险,不能去!”

风无尘笑了笑,道:“其实,我觉得你们的符文加上阵法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因为那苍鹰没有修为太过弱小,这才抵挡不住那雷,如果换成我,可以全力施展灵力护体,再有你们的符文和阵法相护,即便取不到那银牌,也定可以全身而退!”

候涛和白书虽觉风无尘说的在理,但仍是不想让他去冒险,还是反对。然而,风无尘却也是执拗的很,非要去。最后,双方争执不下,风无尘提出摇骰子赌上一把,输的一方要听赢的一方。

风无尘正有一副柳蔚然送的骰子,这副骰子大有玄机……

第三百一十一章 九死一生口舌干

风无尘轻松靠着摇骰子赢了候涛二人,白书让风无尘换上事先送他的那套特别的衣服,风无尘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道:“非要换吗?”

“那是自然!”白书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样子。

风无尘暗出一口气,只得套上白书送他的那件衣服,白的、蓝的、花的、绿的……各种颜色都有,这一块儿,那一条,丐帮帮主的衣服也远不及这一件“气派”!

灵儿笑得前俯后仰,眼泪横流。候涛指着风无尘也是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他……姥……姥的,跟……跟我的……一样……”

白书瞪了候涛一眼,又对风无尘道:“那顶帽子也要戴上!”

风无尘一边戴上一顶“毫不逊色”于衣服的破帽子,说是帽子还真有点曲它的料,它遮的可不止头,连眼、鼻、口都给遮的严严实实。候涛和灵儿更乐了,差点笑晕过去。风无尘忍不住抱怨道:“小白哥,不是我说你,平日里你看起来心灵手巧的,怎么出手的却是这等货色?”

白书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道:“因为画符不能在普通的衣料上画,只能在灵兽的皮上画,我到‘童叟无欺洞’没买到一整块大皮子,也没时间等,只能买到这些碎皮子凑合用,所以,所以就成了这样!”

风无尘和候涛两人这时才知道内情,不由一阵感动,风无尘赶忙改口道:“小白哥辛苦了,其实我是非常喜欢的!就劳烦你再给我画上灵符了!”

白书点了点头,极是认真地在风无尘的身上画符,从帽子到靴子都画得是满满当当,密不透风。

风无尘道了声谢,取出两根玉尺和一柄飞剑,将储物袋交给了白书。灵儿这时才搞明白风无尘要干什么,拽住他的手不放,泪眼汪汪地道:“笨哥哥,我不要你变成烤猪!”

风无尘哭笑不得,柔声抚慰道:“我怎么都不会变成烤猪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灵儿直接哭了出来:“我不管,我就是不让你去!”

灵儿劲儿大,她不松手,风无尘还真挣脱不开,只得从储物袋中取出四只酱鸭道:“灵儿,你先尝尝这个酱鸭好不好吃?”

灵儿下意识地接到了手中,风无尘给候涛使了个眼色,候涛做好准备,风无尘匆忙跃出,一个闪身便踩着飞剑到了塘子中央,全身符文亮起。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塘子中央,风无尘暗叹一口气,硬下心来,定定神,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下面的青莲上,极为紧张地向候涛点了点头,使一招灵燕剪水,迅捷无比地用双尺去夹那银牌,尺子碰到荷叶,大阵陡然开启,只留尺子在阵障之外,将风无尘牢牢护在阵中。风无尘夹起银牌,用力回收。

“嘭……”

这一次,塘子里陡然蹿起十几道青色的惊雷,悍然轰到了大阵之上,将塘子照得异常明亮。

“啪”的几声脆响,阵障陡然消失。直冲风无尘而去,而风无尘哪里跑得过惊雷。

“完了!”风无尘心沉谷底。



轰……”

惊雷轰到风无尘的身上,风无尘亮的跟个小太阳似的,不能直视。

候涛和白书两人,一个甩出一根长鞭,另一个抖出一根麻绳,想要将风无尘给拽回来,可这同时暴起的十几道惊雷实在太强!不论是长鞭,还是麻绳,甫一到得风无尘近处,立时变作了飞灰。

“不要……”候涛声嘶力竭。

白书眼一黑瘫在了地上。

灵儿赶忙拽起地上的大石,双手一甩,向着风无尘扔了去,大石比三个石磙摞起来还要大几分,却被灵儿扔出了流星的速度。巨石触到雷光,噼噼啪啪一阵响,眨眼的功夫便被击了个粉碎。

“笨哥哥……”灵儿边叫边往里冲,却被候涛给拽住了。候涛哪里拽得住,被倒拖了起来,赶忙使了一记手刀,将灵儿给打晕了。

候涛抱着灵儿痛哭不止,喃喃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仿佛等了几百年,那天上的雷光才总算散去,候涛赶忙抖动长鞭,将强光中的那根焦炭给收了回来,哀嚎道:“色狼,你死的好惨啊!是我对不住你,我怎么都不该让你去冒险,都是我的错!”说着,抬起手重重地扇了一巴掌,抽的嘴角都出了些,“是我的错!”又是一巴掌,另一边嘴角也出了血。还要再抽,却听身边的焦炭道:“你能先给我来点水吗?”

候涛惊疑不定,不知是错听,还是这焦炭真的说话了,赶忙停下了手,擦了一把泪,细眼望了去,只见这焦炭露出了几颗白牙,再往上眼睛也还在,只是眼泪哗哗直流。又惊又喜,赶紧哭声道:“你……你……怎么样?”一双手不知是该给风无尘清理清理伤口,还是该什么都不碰的好。

“我没……什么……大事,只是全……身发麻,动弹……不得,现在……只想……喝点水!”

“怎么可能?”候涛见风无尘哭得像个泪人,话还说不成个儿,心想他定是疼得厉害,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却还在安慰自己,又感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能……不能先……给我……喝点水,然后你……再开始忙……你的?”风无尘快急死了,要是能动,他一定狠狠地踹上候涛一脚。

原来,他并不是安慰候涛,他是真的没什么大碍。就在十几道惊雷破开大阵的那一瞬间,他万念俱灰,心想这下死定了。可是,一想到还有那么多想干的事没干,心下万分不甘。体内的风雷诀抖动了一下,似是与青雷产生了点共鸣,他陡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引雷入体,继续精炼风雷诀的第二层,化木为雷。

破釜沉舟,他的心思突然变得一片空明,再加上他本来也已经炼成了化木为雷,只是吐出的惊雷威力不佳,这引雷入体倒进行的颇为顺利。只是,惊雷毕竟是惊雷,威力可着实不凡,引入身体里的惊雷虽然在玄功的牵制下,依度运转,却太过狂暴、蛮横,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几乎将他的经脉给撑爆,痛得他死去活来,几次险些都痛晕过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好像就是心底的那股不甘与倔强在一直

支持着他,再加上这风雷诀也果然神奇。最终,他愣是一直坚持全力运转风雷诀,保住了自己的经脉,也保住了性命。

只是,性命虽保住了,可肉体却仍承受了巨大的折磨,现如今他整个身体麻的那叫一个“酸爽”,只想流泪,别的什么都不想干,前所未有的极致感受。

“水……水……”候涛终于想到了重点,一想到水,又大哭了起来,“我这个废物,我没带水,带的都是酒!”一巴掌又扇到了自己的脸上。

风无尘让他给急死了,恨不得刚刚那一巴掌是自己扇下去的:“酒也……行,也行……”

候涛赶紧手忙脚乱地取出一坛酒,一个竹杯,倒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地送到风无尘嘴前,却因双手抖得厉害,这酒是怎么都送不进风无尘嘴里。

风无尘更急,嗔怪道:“老……大,我要……是死了,也不是……被雷……劈死的,是被你给……气……死的!”

候涛一惊,定了定神,双手终于不发抖了,风无尘总算喝到了一口酒,顿觉一阵清爽,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枯草一般,心里说不出的畅快。然,还没等咽下,就听左近传来一声怒喝,声音离得又近,又响亮,风无尘猝不及防,气息顿乱,不觉呛了一下,刚喝到嘴里的酒又不禁吐了出来。嗓子一阵发痒,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牵动整个身体一起颤抖,又是一阵猛烈的酸麻,泪如雨下。

那喝声的主人,白书刚刚醒转,却见候涛又给风无尘灌酒,又惊又怒,沉声喝道:“候涛!”第一次直呼其名,“你也忒不知轻重了!无尘都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给他灌酒!”

“我……”候涛赶紧撤回了酒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怜往日里自己直面生死之时,也没如今来得窘迫,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敢抬头。

风无尘心里那叫一个急,可也只能干着急,如今全身麻的厉害,尤其是嘴唇,根本说不出话来。

白书怒气未消,上前两步,一把从候涛的手中夺回杯子坛子,全都摔到了地上,那叫一个碎,连块比指甲盖稍大一点的碎片都没有。

风无尘心如死灰,白书向着候涛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想办法弄醒灵儿?”

候涛这才想起叫灵儿,赶忙又取出一坛酒,白书眼一瞪,候涛匆忙解释道:“没有水,只能用酒泼醒!”

“我来吧!”白书取出一袋水,往灵儿的脸上洒了些许,灵儿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先往半空里一扫,什么也没见着,又四下里一望,终于在候涛和白书的身后见到了一根焦炭。立时嚎啕大哭:“笨哥哥,你死的好惨!都怪死猴子,是他不让我救你……”

“我……”候涛感觉自己还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风无尘看他们这么热闹,感觉心真累,忍着泪,再次道:“水……水,我要水……”

“啊?”白书一愣。

灵儿一呆:“笨哥哥,你还没死啊?”

“快了……这就快渴死了……”风无尘有气无力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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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再交手意气风发

好一番折腾,风无尘总算喝了水,顿觉精神焕发,连带着身体也好受了不少,四肢百骸都恢复了知觉。≦看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品≧≦书≧≦網≧竟然在候涛三人震惊无的目光,一个人站起了身,用力一扯,将全身下的焦黑炭块全给扯了下来。要了点水,洗了一把脸,面色虽是有些灰暗,却也没有什么大的伤损,身也是一般,只是头发和眉毛遭了秧,一根也不剩了!徐疯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好,林雪给的玉簪倒是没被劈坏,只是如今却也没处插了,又怕心魔突然爆发,不敢不贴身带着,只得用绳子系住戴在了脖子。

候涛三个人彻底傻了眼了,望着风无尘仿佛见了鬼似的。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候涛一张大嘴张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风无尘从白书那里要回储物袋,一边穿衣服,一边没好气地道:“差点被你们几个给渴成鬼!”

“笨哥哥,雷都劈不死你啊?”灵儿绕着圈打量了风无尘一番,“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侥……幸!”风无尘被灵儿望的浑身不自在,“正好体内的玄功有些化雷的本事!”

“无尘,你真的没事吗?”白书又拉着风无尘打量了一圈。

“真的没事!”风无尘既感心暖,又觉局促。

三人还是半信半疑,又对风无尘好一番详查,这才相信风无尘真的没什么大碍。

风无尘长出一口气,道:“这下相信我了吧!这雷对我来说不但无害,反而有益,非但没有劈死我,反而助我炼化了斑驳的灵力,使我的灵力精纯了不少!”嘻嘻一笑,“这下,我们可以放手取了!”说着话,放出飞剑,要再次去取银牌。

白书一把拉住了风无尘,仍是不十分放心,道:“还是小心点好!我们三个每人先准备好一块巨石,再布置好大阵,你再去!”

风无尘本不想这么麻烦,却执拗不过,只得依他们。一切准备停当,他便再次纵身去取银牌。这一次,有了前车之鉴,他虽然还是十分紧张,却不像次那般慌乱了,从容了不少。又是十几道惊雷轰到了身,依然感觉全身发麻,那种痛不欲生的撕裂感倒是少了几分,虽然很不好受,但也能勉强忍受。

团团雷光之,他正在奋力引雷淬灵。青莲塘边,候涛三人急不可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眼瞪小眼,均是一脸的担心与焦急。

“他姥姥的,我们是不是该出手……”

话未说了,只见身边一块大石陡然飞起。

“嘭……”

雷光之倒飞出了一个人形的物什。

“啊……”

候涛望了一眼倒飞出去的身影,只觉全身都疼,瞪着灵儿道:“小丫头,你怎么动手了?”

灵儿冤枉道:“还不是死猴子你说的该出手了!”

“我什么时候……”

“别吵了!还不快过来!”白书已经接住了风无尘。这一次,风无尘的形容先前好了不少,连那衣衫也只是破了一半,也是丐帮一般帮众的水平。

候涛和灵儿见风无尘并无大碍,便开始互相指责,斗起了嘴。在他们斗嘴的过程,风无尘略一调息,便立起了身,也不再让候涛布阵,直接纵身飞了塘子。

惊雷又起,轰隆作响,候涛和灵儿还是吵的不亦乐乎。

白书心下紧张,不由心烦,怒声喝斥道:“别吵了!”

候涛两人这才住了嘴,灵儿掏出一只“口蘑肥鸡”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显是跟候涛斗嘴斗得饿了。候涛喝了口酒润润喉,也着实累得不轻,灵儿满嘴歪理,他还真说不过她。抬起头来,见到那一团耀眼的雷光,这才幡然醒悟,风无尘已经又被雷劈了,而且还没让自己来布阵,不由大急:“色狼怎么也不让我布阵,…………”后面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白书既担心又焦躁,看都没看候涛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哪有功夫啊?”

“我……我……”候涛自知理亏,说话结结巴巴,也不敢大声。

“呀……”

一声轻喝,风无尘从雷光纵身跃了出来。

候涛赶忙迎,惊疑不定道:“色狼,你怎么样?”

风无尘摊开双手,露出三块银牌,嘻嘻一笑,身体突然回过劲儿来,剧烈的酸麻之感立时将他淹没,马变成了一脸的痛处,眼泪也跟着哇哇直流。

灵儿一边把最后一块鸡肉塞到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道:“笨哥哥,你是不是快死了?”

风无尘浑身酸疼,哪里说得出话来,眼泪流的更多,模样也更痛苦了,完全印证了灵儿的猜测。灵儿紧皱眉头,伸出一双油腻腻的小手,一把用力拉住了风无尘的手臂,风无尘嚎啕大哭,候涛和白书也都跟着乱了起来……

不免又是一番折腾,风无尘最后鼻涕一把泪一把,跟这三人约法三章。其一:不准再用石头砸。二:不准再乱拉乱扯。三:不准大呼小叫。

接下来,风无尘再次取银牌,一切都变得顺利了不少。只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便将青荷面的银牌全取到了手。在他犹豫要不要跳到水里跟那些游鱼斗一斗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奔了过来。

来人御剑而来,不是别人,正是王集南,到得风无尘几人近前,翻身跳下,急慌慌地道:“风公子……快……快救救我们!”

“怎么了?”风无尘暗想:“该不会是秦长镜他们找门来了吧!”

王集南面色苍白:“秦长镜和秦长羽一起杀了过来!正在威逼我们让出青莲塘,还望几位看在盟约的份,助我们一臂之力!”

风无尘望向了候涛和白书,两人皆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冲他点了点头。风无尘便道:“好,我们这过去!”

风无尘拉着灵儿,随着几人一同御剑来到了半山。只见徐疯子一伙儿人已经被赶了开,大半还都挂了新伤,秦长镜和秦长羽两人则立在青莲塘两边,每人从怀里取出一个景泰蓝的罐子,罐子里都插着一株青莲,与塘子里的一般无二。

秦长镜斜眼扫向了半空,目光停留在风无尘的身,冷冷地道:“小子,在你死之前,也让你开开眼!”说着,右手掐了个诀,向着青莲拍了去,那青莲晃了一晃,陡然“活”了过来,径自伸长了“脖子”,直到塘子央,“探首”从荷叶取走了一面银牌。

另一边,秦长羽也是一般。

风无尘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均想真是人人气死人!不过,秦长镜两人手里的青莲在取完一次银牌之后便“耷拉”下去了脑袋,秦长镜两人则取出几枚丹药扔到了罐子里,青莲这才慢慢恢复原样。想来,要发动这青莲也是需要耗费一些丹药和时间的。

正在秦长镜两人打算再次发动青莲之时,风无尘突然大喝一声:“住手!”翻身跳了下来,双手一翻,取出一对玉尺。

秦长镜下扫了风无尘一眼,咬牙道:“你这狗头还真是不知死活,老子本打算让你多活一会儿,你倒偏想早死!也好,老子这成全你!”甩手将罐子扔给了秦长羽,双手一握,一柄威风凛凛的虎头宣花板斧出现在了手。

候涛跃到风无尘身边,不无担心地传音道:“色狼,有把握吗?”

风无尘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秦长镜陡然跃起,高举板斧,使出一招力劈华山。

“受死吧!”

风无尘匆忙踏开逍遥步,火离位一点,躲过板斧,闪身到了水坎位,使出“飞云剑诀”的第一招“云过留影”,两尺倒转,同时砸向了秦长镜的胸口。秦长镜丝毫不惧,转斧侧劈,眼看要短兵相接。便在此时,两道寒光陡然同时从双尺之射出,直斩秦长镜的双腿而去。

秦长镜大惊,匆忙接着挥斧之势,矮身使了一招“驴打滚”,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去。风无尘也是第一次施展飞云剑诀,没想到虽然自己手生却也施展出了如此的威力,既是吃惊又是欢喜,取笑秦长镜道:“好驴子,快起来吧!”

候涛一众人,包括秦长羽,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长镜恼羞成怒,右掌在地一拍,转动斧柄,愤然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只见漫天斧影,密不透风地砸向了风无尘。风无尘豪气冲天,不退反进,将双尺一收一挺,使出飞云剑诀第二招“云卷云舒”,两根玉尺带起两道丈许来长的灵光直迎斧山而去。

“嘭……”

山石龟裂,裂痕交错,如那蛛一般。激起阵阵罡风,吹得砂石乱风,古树直摇,叶落如雨下。

风无尘连退了三步才立住脚,秦长镜只退了两步,可是紧握斧柄的双手却是麻的厉害。刚刚,风无尘放出的尺芒之竟暗蕴丝丝惊雷。

“再来!”风无尘豪气又增,双脚在地猛地一蹬,流星一般砸向了秦长镜。

第三百一十三章 退强敌黄雀捕螳

一盏茶的功夫,风无尘与秦长镜便斗了几十个回合,各种厉害的手段层出不穷,直斗得天昏地暗,一时间却也难分胜负。

又斗了一回,秦长镜依然不能占得上风,心中惊疑又增,也渐渐没了耐心,便招呼秦长羽道:“一起上!先杀了这小子再说!”

秦长羽心生忌惮,也想赶紧灭了风无尘,免生后患,早想出手,只怕得罪秦长镜,这才一直按兵不动,如今秦长镜主动招呼,他自然愿意,赶忙收起青莲,换上一杆丈许来长的方天画戟。正欲出手,却见候涛几个,还有徐疯子一伙儿,各取兵刃,全都虎视眈眈地望向了自己。

“谁要是敢挡爷爷的路,爷爷就让他立时化作厉鬼!”秦长羽倒拖方天画戟,眼光凶狠,面目嗜血。

“他姥姥的,那就看你这撮鸟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候涛甩手扔出十几面阵旗。徐疯子将青花枪在地上一磕,一众执法弟子立时摆了个枪阵。

“不知死活!”秦长羽大怒,一转方天画戟,使了一招“虎入羊群”。

大战一触即发,秦长羽虽然凶猛,可候涛一众人却也不是吃素的。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父”,相斗几个回合,秦长羽愣是没捞到一点好处,好几次还险些中了招。

秦长镜眼看指望不上秦长羽,只得奋力独自对付风无尘,心想:“我的修为比这个小子高,灵力自然要比他雄浑,时候一长,他灵力定然不支,到那时,他还不是任我拿捏!”一念及此,他倒也不着急了,想方设法地逼着风无尘正面跟他拼灵力,企图早点耗死风无尘。

又斗了一顿饭的功夫,秦长羽早狼狈地退了回去,哪里还敢嚣张。秦长镜则是越来越心惊,本打算耗死风无尘,耗了半天,风无尘没被耗死,他倒是反而隐隐落了下风,仿佛风无尘的灵力要比他还有雄浑。

秦长镜感觉口舌发苦,昨晚风无尘在他心目中还是个任他拿捏的软柿子呢,昨晚他还想着怎么杀死风无尘呢,却没想到只一夜的功夫,这风无尘却从软柿子变成了个浑身带刺的刺猬,拿捏不成,他却被扎着了。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头顶一缕阳光似乎扭动了一下,寒冰白阳轮再次从天而降。

秦长镜已经见识过这轮刃的威力,不由大惊,匆忙翻手甩出一面护心镜,一边双脚一措,跳出战圈,招呼秦长羽一声“走!”

“嘭……”

轮刃劈在了护心镜上,护心镜挡了一挡,便被劈得斜飞向了一边。秦长镜收回护心镜,与秦长羽一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

徐疯子一伙儿人先愣了一愣,继而山呼海叫地喝彩。众人七嘴八舌,纷纷称赞风无尘的威武,风无尘被众人夸得害羞,脸直红到了头顶。

徐疯子抱拳向风无尘称谢道:“真没想到你们如此讲义气,帮我们赶走那两个混账东西,我徐建业感激不尽!”顿了一顿,“听王集南说,你们能取青莲上银牌,我们便将这一塘的银牌也让给你们了!”

江烈脸上的痦子立时通红,就要张口阻止,徐疯子摆了摆手,制止了江烈。

风无尘笑了笑道:“既是同盟,自不必如此客气!”望了望候涛几人,接着道:“这青莲上的银牌我可以帮你们取出来!”话未落,直接纵身跃到了塘子中央,在团团惊雷中,在一众惊骇无比的目光中,将塘子里的银牌分三次全给取了出来,依言全交给了徐疯子,一个没留。

徐疯子起初怎么也不肯收,风无尘却给的坚决,最后还是江烈代徐疯子将银牌全给收下了。

徐疯子又是再三道谢,又抬头望了望天,道:“现在未时已经过了大半,也没多少时间了,这水下的银牌我等实在是不敢奢望了,便想着现在下山去,不知诸位老兄怎么打算?”

“这水下确实要比水上凶险太多,不过,我们还是想试上一试!”风无尘的双目炯炯有神。

“果然是人中龙凤,修为高,胆识更高,令我等汗颜!只是,那秦长镜和秦长羽两人很有可能找来秦长远再杀一个回马枪,久留此地恐有不妥!还望小哥三思!”徐疯子一脸敬佩的模样。

“多谢提醒!”风无尘笑了笑,并没有当即表态。

徐疯子又邀风无尘与他们同行,风无尘婉拒,徐疯子倒也识趣,带着一众人从东面下了山。

风无尘赶忙招呼候涛几个御剑向西北而去。候涛白了风无尘一眼,抱怨道:“他姥姥的,色狼你也忒大方了,好歹也留下一半,怎么全给了徐疯子!”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我看那徐疯子有些假惺惺的,也不知道如果我们求助,他们会不会真心帮忙?你可千万别被徐疯子的外表给蒙蔽了!”

风无尘摇了摇头道:“我自然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也不会被他们轻易蒙蔽,要不然也不能背着他们来这边了!”缓了一缓,“咱们都见识到了秦长镜他们的本事,即便那些银牌不给徐疯子他们一个,我们的银牌比之秦长镜他们还是差的很远,根本就没胜算!”

“无尘,我们这是要去北象山吧!”白书面现担忧之色。

“还是小白哥厉害!”风无尘点了点头。

“他姥姥的,你这是要走投落网,主动送死啊?”候涛一惊。

风无尘故作高深道:“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秦长镜他们恐怕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到北象山去!”

“他姥姥的,可以啊!”候涛大加称赞,“没想到色狼你现在都这么狡猾了!先是说要试一试水下的银牌骗过徐疯子一伙儿,又到北象山来躲秦长镜他们,果然厉害!”

“你只说对了一半!”风无尘更是得意,“我说要试取水下的银牌并不是假的,我还真是想试上一试,只不过不在东象山而已!”

候涛撇了撇嘴道:“色狼,你也忒不禁夸了,刚夸你聪明,怎么突然又蠢了!这北象山怎么可能还会有银牌在?”

“是你太蠢了!”白书替风无尘打抱不平,“以秦长镜两人取银牌的样子来看,他们三人如今能取完南、北、西三座山水上的银牌已属不易,那水下的,恐怕他们也没时间理会,或者根本就没办法理会!”顿了一顿,“不过,秦长远,还有铁臂猿一伙儿人,没跟着秦长镜一起出现,倒是有些可疑!”

说话间,四人来到了北象山附近,唯恐撞见秦长镜一伙儿,全都跳到地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上了山。不一时,几个人来到了半山,透过一处密密的灌木丛,竟然见到董家两兄弟正立在青莲塘的边上,紧张兮兮地望着塘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风无尘几人面面相觑,白书传音道:“我们不妨等一等,看看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青莲塘中突然跳出一个绿油油的物什,正是一条绿色的雷鱼,与其他的雷鱼一般无二,只是鱼尾上系着一根漂亮的红绳。越过青莲,身躯一摆,轻盈地落到了一片荷叶之上,只见这雷鱼的口里有一块明晃晃的东西,正是一块银牌。

雷鱼张口将银盘放到荷叶之上,盘起身子——像条蛇一般,望向了董云超二人。董云超赶忙将手里的玉瓶打开,小心翼翼地向着雷蛇抛了去。雷蛇张口吐出一道亮光,击碎了玉瓶,头一探,将玉瓶里的丹药全都吞到了口中。这才一甩鱼尾,将荷叶上的银牌扫向了董云超,后者赶忙接住,一脸的炙热。

雷鱼再次跃到水中,立时招来一群同类的注意,赶忙游向了一边。

风无尘几人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均想:“这三个姓秦的不愧是关系户,对渔阳试炼场的了解还真透彻,准备也真充分!”

风无尘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奸笑,传音道:“正好,这次我们也来当一会黄雀,我们上去制住这两人,逼他们交出银牌来!”

“好!”候涛马上痛快答应,白书也点了点头,灵儿不等招呼,便已经放出了蛊虫。

四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董云超两个绑成了两个大号的粽子,把这两人打劫一空。这两人身上的银牌和丹药竟都不少,银牌足有二十几块,竟将水下的银牌取出了大半,丹药足有三十几瓶,想来都是为那雷鱼准备的。

候涛取出一把宝剑,一脸狞笑地蹲在了两个粽子的面前,取出粽子口中的缠脚布,一边轻弹剑身,让宝剑发出清脆的颤声,一边阴恻恻地道:“你们是想被斩成八段还是十六段呢?”

两个粽子面色惨白,体若筛糠,哪里能说得出话来。

“他姥姥的,你们不说话,看来是想被斩成十六段了!”候涛立起身来,上下挥动宝剑,在两个粽子的身上比划了起来,“是从腰开始斩好,还是从脚开始好?”

“饶……命……爷爷饶命!我……我们也是被秦长镜所迫,身不由己,几位爷爷就饶了我们俩吧!”董云超两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甚是悲痛。

“先老实回我几个问题!”风无尘也做出凶狠样。

“爷爷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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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身陷雷池命堪忧

申时,北象山的山顶又多了一个大粽子,这粽子不是别人,正是铁臂猿。风无尘四个人毫不客气地将他也给打劫一空,这才满意地下了山。四个人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商量起了下一步的计划。

风无尘道:“铁臂猿与董云超的口供一般,想来所言不假,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个机会,也不用再冒险到水下取银牌了,只要从他们手里去抢就行了!”

“只是,如他们所说,秦长远会在三山巡查。眼下,秦长镜和秦长羽两人也不知在哪里。如果他们三人在一起,被他们撞见,我们就很难全身而退了!”白书面现难色。

“他姥姥的,小白鼠说的对!”候涛点了点头,“秦长镜和秦长羽吃了瘪,定然不肯善罢甘休,很有可能他们三人已经聚到了一处,杀到了东象山,那里寻不到我们,他们自然要杀回来,我们再贸然出手,的确是凶多吉少!”

风无尘略一思量,开口道:“这样,我一个人去……”

话未说完,便被候涛打断了:“他姥姥的,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去岂不是更加凶险!”

“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独往!”白书附和道。

风无尘道:“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的修为最近可是精进不少,这是你们有目共睹的吧?”候涛和白书点了点头,风无尘继续道:“凭着我现在的修为,对付他们三人中的任一一个也不落下风对不对?”候涛和白书又点了点头,“我相信凭着我现在的修为即便同时遇到他们三个也能全身而退!”见候涛和白书要反驳,赶忙又抢先道:“别忘了我的身法还是很厉害的!”

“这……”候涛和白书都犹豫了。

风无尘再接再厉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就这么定了,你们在昨晚的山洞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话音未落,已经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西南,显是去往了西象山。

候涛和白书再出言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候涛叹了一口气道:“色狼的动作还真快!”转向一边只顾吃的灵儿,有些不满地道:“小丫头,色狼要孤身犯险你也不拦一拦,他算是白疼你了!”

灵儿吐出一根细骨,哼一声道:“你这死猴子分明就是嫉妒笨哥哥修为比你高,这才拼命拦着不让他多得银牌!”

候涛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这丫头人不大,歪理倒是不少……”

……

秦长镜三人将东象山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寻着风无尘几人的身影。秦长镜被气得都快炸了,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天杀的贼小子要是让我遇到,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不得好死!”

正在发狠,却见西北方向的天空上突然有一道红色的亮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空。

“不好!莫不是北象山出了什么变故?”秦长羽皱了皱眉。

“走!”秦长镜身形一闪,率先冲了过去,秦长羽两人赶忙跟上。

三个人到了半山,见到了两个大粽子,秦长镜又惊又怒,暴喝道:“是谁干的?”

“是……是风无尘!”董云超两人从未见过秦长镜这么愤怒的样子,全被吓得魂不附体。

“银牌和丹药呢?”秦长镜面目阴厉,彷如厉鬼。

“都……都……被抢走了……”

“废物!”秦长镜右手一转,宣花板斧到了手中,“留你们何用!”举斧将两人一起劈成了两段。

“啊……”

董云超两人望到自己腰间鲜血狂涌,两条腿不住地抽搐,立时昏死了过去。秦长镜尤不解恨,一脚将两人四段全都扫到了塘子里,里面立时炸了锅,两色惊雷交相辉映,响个不停。不一时,塘子里便连渣都不剩了。

三个人又来到山顶,那铁臂猿的下场也如董云超两人一般,死得彻彻底底。

“风无尘老子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秦长镜仰头大吼。略略缓了一缓,转头向着秦长羽两人道:“你们两个去南象山,我去西象山,红炎为号,这次说什么也要弄死那个混账东西!”

秦长镜来到西象山,见到的又是几个身无长物的大粽子,几乎要被气死,就要出手将这几人也杀死,踢到塘子里去,却见南象山那里亮起了红炎,赶忙冲了过去。

赶到南象山半山的青莲塘时,正见秦长羽两人与风无尘斗得正酣。秦长镜招出板斧,怒喝一声:“混账东西受死!”马上加入了战斗。

三个人将风无尘围在中间,风无尘腹背受敌,施展出浑身解数却仍然左支右绌,连遇险境,又几番全力施展身法,却怎么也逃脱不了。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不仅是低估了敌人,同时也高估了自己。“狂妄自大”这个词还真是永不过时!

又斗了一时,风无尘腰上中了秦长远一脚,身子一个趔趄,没等站稳,腿上又被秦长羽扫了一脚,身子一斜,侧倒了去,秦长镜趁机使了一招“黑虎掏心”,长斧直劈风无尘的后心。

风无尘顿时亡魂大冒,紧要关头全力运起逍遥行身法,身体几乎贴着地面侧划了出去。秦长镜怎肯善罢甘休,双臂一振,匆忙换招,使了一招“横断黄河”,眼看就要将风无尘劈成两截。

风无尘举起双尺抵挡,可一来仓促,二来立足不稳用不上全力,哪里抵挡的住,直接被秦长镜一斧子砸到了青莲塘之中,立时雷光大作,乱作了一团。

“可恶!”秦长镜怒气难消,“没将这个混账东西抽皮扒筋,好好折磨一番,真是太便宜他了!”

“大哥息怒!”秦长羽笑道,“经历这么一番雷劈,可是比扒皮抽筋还要让他难受!”

“此言不假!”秦长远道,“真没想到这小子这般难对付,我们兄弟三人总算除了这个后患!如今,在这渔阳试炼场,再无人能威胁到我三人!”

秦长羽抬头望了望,道:“长远所言甚是!如今也已经快到酉时了,还有一个时辰,我们也不用再辛苦地去寻什么银牌了,找个地方,我们兄弟三人痛快地喝上一顿酒,岂不畅快!”

“好主意!”秦长远极力赞成。

秦长镜望了望依然没有消停的青莲塘有些犹豫。

“别犹豫了!那小子还能从一塘雷鱼口里逃生不成?赶紧走吧!我的喉咙都痒了!”秦长羽催促道。

“量他也没这本事!不过,还是小心为妙!”秦长镜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我就让张山在这里守着!”说着,秦长远放出了一道绿炎。不一时,从山上下来了一个壮汉,正是张山。

“如此甚好!”秦长镜这才彻底放了心,“我们兄弟三人就来个不醉不归!”

……

酉时过了大半,候涛三人还是没等到风无尘。

候涛和白书两个人坐立不安,来回地跺步,一刻也不能消停,只有灵儿似乎没受到一点影响,半躺在一块还算光滑的大石之上,悠闲地啃着一罐三鲜鸭子。

候涛又到洞口张头四处望了一番,依然什么都没见到,叹了一口气道:“他姥姥的,色狼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真的遇到秦长镜他们三个了吧?”

白书呸了一声,道:“你这个乌鸦嘴,一天到晚尽乱说!无尘福运正旺,才不会这么倒霉!”

候涛自知失言,也不反驳,赶忙改口道:“八成又去会那个韩霖儿去了!小白鼠,你说色狼的桃花运怎么这么旺呢?”

尽管候涛他们已经知道了韩霖儿的真实身份,但林雪这个名字实在是过于招摇,他们几人商议,无论人前人后还是称呼她为韩霖儿。

白书心下紧张,没兴致跟他闲磨牙,也不搭腔。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色狼!我们出去找找!”候涛皱紧了眉头。

“好!”白书当即答应。

两人都望向了灵儿,灵儿正好吃完三鲜鸭子,舔了舔手指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

南象山。

张山盯着青莲塘望了半天,越望越是吃惊,自打他出现在这里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这塘子里绿雷翻滚来翻滚去,一波接着一波,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团雷中间,风无尘到底还有没有活着,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眼看就要到戊时,从山脚开始,结界慢慢升起,不一时便到了半山,待得完全笼罩这南象山之时,再想出去就不可能了!

张山望一眼结界,又望一眼青莲塘,赶忙御剑出了结界,心想:“就算风无尘没被劈死,也定然出不了这结界了!”仍觉得风无尘太过诡异,还有几分不放心,在结界外又等了等,直望到结界升至山顶,眼见就要完全闭上。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转身飞了去。

“嘭……”

结界完全封闭之前,一团雷光闪了出来。雷光半空里一抖,直直地落了下去。

这一幕正好落到候涛三人的眼中。候涛惊道:“他姥姥的,你们看到了吗?那是个什么东西?”

“一定是只烤肥猪!我都闻到香味了!”灵儿一脸喜色,迫不及待地往落雷处跑。

候涛苦笑不得:“肥猪怎么可能上天?”

“过去看看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真真假假起疑心

再醒来时,风无尘感觉全身都散了架,又疼又麻,几乎再次痛晕过去。

白书发现风无尘的手指动了动,惊道:“无尘,你醒了?”

候涛和灵儿也赶忙凑了过来,候涛道:“色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风无尘眨巴了一下眼,嘴麻的厉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白书想了想道:“你是不是相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风无尘本没这个意思,经白书这么一说,倒觉得这的确是个好问题,便又眨巴了一次眼,算是默认。

白书还没开口,候涛抢先道:“色狼,你知道当时多凶险吗?我和小白鼠要是晚去一会儿,”指着灵儿,“这丫头就把你给吃了!”

“死猴子,你胡说!”灵儿脸一红。

“我怎么胡说了,你当时连盐巴都撒好了,就差动嘴了!”候涛毫不相让,两个人又开始绊起了嘴。

白书也不管这两人,柔声向风无尘道:“我们在山洞等的焦急,便出去找你,正好在南象山左近见到你浑身惊雷,从天而降,砸倒了七八棵古树,全身焦黑,难见本来面目!不过,也不知是惊雷护体,还是几棵大树阻拦的缘故,我们发现你并未受什么太重的伤,便给你服下了一些疗伤的丹药……”

“我睡了多久了?”风无尘动了动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全身也麻得没那么厉害了。

“四个时辰了!”白书伸出四根手指。

听到风无尘的声音,候涛和灵儿也暂时休了战,候涛又凑到了近前,道:“色狼,到底在南象山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了那副样子?”

风无尘苦笑道:“我这运气还真是背,还真的碰到了秦长镜三人!我被他们三个打落到了青莲塘中!”

“什么?”候涛三人大惊。候涛赶忙又从上到下将风无尘细细打量了一番:“你……你真的没事儿?”

“这不挺过来了吗?”风无尘深吸一口气,手撑地面要起身,候涛和白书赶忙将他扶了起来。风无尘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突然一阵麻疼,不得不又赶紧坐到地上,不无后怕地道:“没想到那些雷鱼还真是厉害,险些我就成了它们的口中食!”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白书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全身只是有些酸麻而已!”风无尘泪流满面,样子看起来很难受,“打会儿坐就好了!”说了,也不再言语,闭目打起了坐。

候涛三人又静静观察了一会儿风无尘,只见他呼吸平稳,灵光氤氲,的确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几人这才渐渐放心,候涛道:“天亮还有一场恶战,我们好歹也休息一会儿吧!”三个人各自躺下了,三个人都忙活了一整天,不一时便沉沉地睡了去。

风无尘运转玄功,温润的灵力在体内一波波荡漾开来,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受用,疼麻之感渐散。缓缓睁开眼,几分欢喜,几分忧,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抛了一枚丹药。这丹药正是当初欧阳高特意为他炼的生发丹药,本以为再也用不上,却没想到造化弄人,自己竟然又一次成了个光头。

服下丹药,头发、眉毛缓缓长出,比雨后春笋生的还快,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已经恢复如初。只是,风无尘依然高兴不起来。不为其他,只为他那残破的灵脉。经过青莲塘雷鱼的淬炼,他的风雷诀真的有了雷威,威力自非往日能比,少说也要厉害个一两倍。而且,灵力也变得精纯浑厚了许多,俨然便能突破到筑基期九层了。当然了,这些都是喜事,真正让他忧愁的是体内的灵脉如今实在不争气,“千方百计”地脱了后腿。

风无尘叹了一口气,缓缓起了身,心想:“修为不能提升,凭着如今的实力,对上秦长镜三人依然没有一点胜算!”

越想越烦闷,索性起了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山洞,山风吹来,清清凉凉,深吸一口气,心下舒爽了几分。又深吸一口气,问到一股熟悉的冷香,赶忙四处打量,果然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之上发现了林雪的身影。

“过来坐坐吧!”林雪声音清脆悦耳,甚是动听。

风无尘纵身跳到树上,依言坐到了林雪身边,道:“林姑娘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林雪转过头,直勾勾地望向了风无尘,“无尘哥哥,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风无尘被望的不好意思,不由别过了头道:“多谢姑娘关心!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知姑娘深夜来访可有什么事?”

“我还真是有事相求!”林雪笑道,“在这里面,我不好出手,我们的人同时对付秦长镜三个有些吃力,我希望明日无尘哥哥你能帮我们先拖住秦长镜,等我们杀了另外两个,你再放走秦长镜!”

风无尘有些心惊,没想到林雪还真打定主意要灭这三人了。单论个人恩怨,他自然愿意帮忙,可是眼下却已经不再是个人恩怨了,而是正与邪的抉择,不禁犹豫。

“要是无尘哥哥为难,我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林雪倒也不强逼风无尘。

风无尘倒是想让她强逼,怕的反而是这种退让,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我尽量找机会缠住秦长镜!”

“多谢哥哥!我们打算午时下手!”林雪满脸堆笑,映着皎洁的月光,百花在她的面前也显惨淡。

风无尘有些失神,不自觉盯着林雪多看了几眼,林雪转过头来也望向了他,四目相接,风无尘赶紧转过了头,做贼被抓似的心虚,开口道:“姑娘客气了!要不是姑娘赠我玉簪,我怕是已经被心魔折磨死了!”

“哥哥言重了!怎么没见哥哥戴玉簪?”

“戴在脖子里了!”风无尘从脖子里将玉簪拉了出来,又一翻手掌取出四颗红铃,“受姑娘如此大恩,一直过意不去,我这里有四只红铃希望姑娘收下,些许薄物,聊表心意!”

“那我就不跟哥哥客气了!不过,我只要一只!”说着,林雪将手伸到了风无尘的掌中,两根纤纤玉指碰到风无尘的手掌,凉凉的,软软的,风无尘的手掌不由抖了一抖。

林雪嘻嘻一笑道:“哥哥该不会因为我是魔女而怕我吧?”

“姑娘说笑了!”风无尘感觉老脸烫得要命。

林雪又笑了一回,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哥哥多多保重!”

风无尘也起了身,竟有几分不舍,开口道:“你也要多多保重,最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哥哥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吗?”林雪向前迈了一步,身体几乎贴到风无尘的身上。

风无尘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那温润的鼻息,心下着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小心踏了个空,直接跌落到了树下,赶紧翻身在地上站定。

“哈哈……”

树上立时传出一阵娇笑声,声音越来越远,渐渐不可闻。

风无尘拍了拍脑袋,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还真是不争气,竟被一个女子给调戏了!”说着,正要收回手里的铃铛,却陡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把三个铃铛放在月光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眉头越皱越紧,心道:“这是巧合吗?”又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簪。

“色狼……”

山洞里传出一声惊吼,大煞风景。风无尘摇了摇头,道:“就在外面呢!不要鬼哭狼嚎似的!”

候涛和白书两人赶忙出了山洞,见到风无尘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都长出了一口气。候涛埋怨道:“他姥姥的,色狼你怎么老是不告而别?该不会是又私会韩霖儿了吧?”

“你的嘴是不是开过光?还真被你说着了,她还真来了!”风无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她真的来了?她来做什么?”候涛四下张望。

“别看了,已经走了!”风无尘信步往山洞里走。

“色狼,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叫我们?”候涛甚为不满。

“你们都刚睡着,还睡那么香,我怎么忍心?”风无尘走进了山洞,到灵儿身边,晃了晃灵儿。灵儿翻个身继续睡,叫也叫不醒,风无尘直接祭出杀手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裹在灵儿鼻子前面晃了晃。

灵儿猛然睁开眼,一把从风无尘的手里躲了过去。见到这一幕,风无尘感觉心里暖暖的,心情大好,笑道:“起来吧!我们该去黑竹林了!”

候涛急于知道林雪来干什么,在洞外等了一会儿便着急得抓耳挠腮,心里跟猫挠似的,终于见到风无尘从洞里出来,赶忙道:“色狼,你还没说韩霖儿来干什么呢?”

“说让我们带好玉佩,以免他们的人误伤了我们!”风无尘信口胡诌。

“就这些?”候涛很是失望。

“还有,她还说,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他们的人见了我们也会出手,不过都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下手!”风无尘继续胡诌。

“想的倒是周到!”候涛道,“那我们赶紧带好玉佩吧!看来,黑竹林中我们最大的威胁便是秦长镜他们三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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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赠人玫瑰手留香

风无尘几人故意去得晚了点,来到黑竹林时,辰时已经过了大半,竹林外空无一人,想是都已经进到了林。≦看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品≧≦书≧≦網≧

候涛打量了一番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黑竹林,只见每杆黑竹都足有七八丈来高,碗口粗细,生的甚是拥挤,好些地方连人都挤不进去,让人倍感压抑。略带紧张地道:“还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幺蛾子,大家千万都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风无尘和白书重重点了点头,也都十分紧张,灵儿却满不在乎,一脸的跃跃欲试。

“走吧!”

四个人一起进到了黑竹林之,山风吹过,竹林到处沙沙作响,仿佛人的脚步声一般,让风无尘几人更觉紧张,免不得总是杯弓蛇影,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又一跳。一直往里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面竹林一阵摇晃,挤出十几个黑衣人,自然便是同仙会的人了。

风无尘几人有意摸弄一番腰间的玉佩,引起黑衣人的注意。一声呼哨,十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两伙儿人斗在了一处。一时间,各色宝光齐飞,黑竹倒了一片,阵势极大。

起初,风无尘几个还都十分紧张,斗了几个回合,发现黑衣人好像主要都是冲着黑竹去的,对他们似乎真的处处留情。几人这才放下心来,又斗了几个回合,双方很有默契地各自撤走了。

风无尘几人与黑衣人离得远了,候涛一边走,一边拍了拍腰间的牌子,既兴奋又欣喜:“他姥姥的,还真别说,这么个破牌子却好用的很!”

风无尘和白书也都笑了笑,一脸的轻松。

“无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白书开口问道。

“找秦长镜抢牌子!”风无尘豪气万丈地道。

候涛被惊了一跳:“他姥姥的,色狼你没说胡话吧?只一个晚,我们能打得过他们三个了?你的修为又提高了?”

风无尘道:“谁说要对付他们三个了,我们只对付秦长镜一个!”

白书看风无尘的样子不像是胡说,带着几分紧张道:“你有什么办法?”

“时候一到你们知道了!”风无尘心里也有些紧张,不愿说得太早,唯恐说出来不灵了。

“他姥姥的,会卖关子、吊胃口,太无趣了,你不能……”

候涛不肯罢休,还欲纠缠,白书出言打断了他:“眼下我们该干些什么?”

风无尘抬头望了望天,开口道:“边走边等!”

于是,几个人便在黑竹林开始了闲逛。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四下里全是黑竹,到处都差不多,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候涛不禁犯起了嘀咕:“他姥姥的,我们该不会是迷路了吧?怎么这么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白书仰头望了望,道:“我们一直都是向东而行,应该没有迷路,想是这竹林实在太大,我们现在尚处竹林边缘,他们都已经进到了深处。”

“那也该能听到点人声才是!”

候涛的话音未落,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虚弱的叫喊:“救我……”

“你这嘴真是开过光吧?”风无尘面色怪异地望向了候涛。

候涛一脸的得意:“这叫料事如神!这叫不出门能知天下……”

“别吹了,走吧!”风无尘三个扔下候涛,率先奔向了声响处。

“等等我!”候涛赶紧追了去。

一行四人来到声响附近,四下里一望,都吃了一惊。只见方圆十几丈范围内,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断手断脚到处都是,血腥味扑鼻,招来了各色各样的虫子,四处乱爬。这些死尸既有身着黑衣的同仙会人,又有身着青衣的碧仙院弟子,差不多各占了一半。

“这么……惨烈!”候涛喉咙发干,声音也变了腔调。

“救……我……”一个没手没脚的躯体晃动了一下。

风无尘几人避过一滩滩略微干涸的血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这人满脸血污,看不清本来面目,四处断肢还在不时往外渗血,看其衣着应该是徐疯子一伙儿的执法弟子。

“救……救……我……”躯体的声音轻飘飘的,虚弱至极,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风无尘取出几枚丹药,捏碎撒在了他的断肢处,先帮他止住血。候涛往他的嘴里塞了一枚回元的丹药。他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话,却晕死了过去。

“这人伤得不轻,我们该怎么办?”白书面色发白。

“把他扔在这里,他还是只有一死,救了也是白救!要是带着他,也实在不方便!”候涛犯起了难。

“要不带着吧!”风无尘虽然也算是见多了生死,可心肠却还没练到硬如铁的地步。

“那带着吧!”候涛松了一口气,白书点了点头。

风无尘会心一笑,心想:“难怪我们几个能成好友!”

三个人把这躯体放到了候涛的清风舟,带着他一起往前行。

巳时过半,风无尘一行突然遇到两个黑衣人,这两人兀自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拔腿跑。风无尘心知这两个便是林雪派来接头的人,小声向着候涛几人道:“跟着他们两个!”

四人一舟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个黑衣人身后,将近行了半个时辰,见到前面有人打斗。七八个黑衣人正在围攻秦长镜与张山两个,虽然黑衣人人数占优,但修为却秦长镜差了不少,最高的才筑基期六层。

这边,张山也有筑基期七层的修为,同仙会的人哪里是对手,不一时便折损了大半。一声唿哨,剩余的三个人匆忙逃跑。

秦长镜正要去追,却见到了刚刚赶来的风无尘,不由大惊:“你……你……是人是鬼?”

风无尘嘿嘿一笑,道:“你说呢?”

秦长镜一脸愤恨地望向了张山,张山又惊又惧,解释道:“我……我真的是在结界封了之后才走的!”

“等会儿再给你算账!”秦长镜转头望向了风无尘,冷笑道:“很好!老子正嫌你死得太便宜,你倒又给了老子一次好好折磨一番的机会!”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个细竹筒,放出一道明亮的红炎,显是要叫秦长羽和秦长远过来帮忙。

不过,在他这边红炎亮起之时,正东方向也亮起了一道一模一样的红炎。

风无尘故作惊讶道:“呦!你这东西还有‘回音’!真是不错,给我来一支怎么样?”

秦长镜面色精彩,几分青白几分黑红,怒喝道:“放肆!老子一个人也能把你大切八块!”说着,一晃手的虎头板斧,使了一招饿虎捕食,直取风无尘。

风无尘一转双尺,使出一招云卷云舒,直迎而去。“乒乒乓乓”两个人斗在了一起,一时间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候涛三人则和张山斗在了一处,这三人一来便稳稳地占据了风,打得张山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

另一边,风无尘与秦长镜斗得正酣的时候,陡然运起风雷诀,玉尺带着两道小指粗细的雷光狠劈向了秦长镜。秦长镜惊惧不已,有心要躲,却被风无尘逼得太紧,根本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全力举斧相迎。

“嘭”的一声脆响,秦长镜和风无尘同时后退。这一次,秦长镜退了七步,风无尘只退了三步。这是显而易见的,看不见的是,风无尘只是气息稍乱,秦长镜全灵力乱翻,全身又疼又麻,尤其是一双手,止不住的轻颤,几乎握不住斧头。

另一边,张山被灵儿一脚踹翻在地,候涛趁机将其点晕,白书仍不放心,又让灵儿给他下了蛊。

便在此时,西面一丛茂密的黑竹钻出了七八个青衣人,正是徐疯子一伙儿人。徐疯子边走边向风无尘道:“小哥果然厉害,没想到秦长镜这狗东西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风无尘心情大好,开口道:“秦长镜,赶紧把所有的牌子都交出来吧!小爷高兴了,倒也不是不能饶你一名!”

“没想到如今你已经这么厉害了!”秦长镜咬牙切齿,“给你牌子也可以,但不能是全部,至多我只能分你三成,你还得保证让我安全离开这黑竹林!”

风无尘既觉可气又觉可笑:“你这人死到临头还敢跟小爷讨价还价,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等我亲自动手……”

“小心徐疯……”

背后一声惊呼,风无尘不由一惊,下意识地施展开逍遥行,向前迈了一步,一道青光贴着他的背横滑而去。在他的背画出了一道醒目的血口子,鲜血汩汩直流,突然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疯子。秦长镜转动长斧趁机杀去,风无尘连遇险境。候涛几人大惊赶忙去救,却被江烈一伙儿给拦住。

原来,昨夜里,秦长镜、秦长羽和秦长远三人趁着酒兴杀到了徐疯子那里,威逼利诱,答应给徐疯子一行三个府卫名额,徐疯子一伙儿便答应背叛与风无尘的同盟,投靠到秦长镜这边。

刚刚,秦长镜跟风无尘讨价还价也只不过是虚与委蛇,故意转移风无尘的注意,好让徐疯子放手偷袭。亏得清风舟里的那位悠悠醒转了过来,及时提醒,要不然风无尘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可得两说了!

清风舟里的这位名叫徐建吉,不仅是执法弟子,还是徐疯子的堂弟,平日里两人称兄道弟,相处甚是融洽,让他以为自己跟徐疯子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然而,在他受了这重伤之后,徐疯子便面不改色地从他的身取走了储物袋,对他则是根本理都不理,愣是把他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反倒是向来没有什么交情的风无尘几人救了他!

一来为了报恩,二来为了泄恨,他这才拼尽所有的力气及时大叫了一声。

第三百一十七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候涛、白书和灵儿三人对上江烈七个倒也不落下风,两方斗得难解难分。

风无尘定了定神,渐渐占据主动,奋力逼退秦长镜和徐疯子两人。冷冷盯着徐疯子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找死!”狂运起风雷诀,两道雷光缠绕在一双玉尺之上,如两道明亮的长鞭一般,随着风无尘挥下玉尺,一同抽向了徐疯子。

徐疯子不敢硬接,赶忙绕到了秦长镜身后,想让秦长镜替他接下。秦长镜刚吃了惊雷的亏,到现在虎口还发麻呢,自然也不愿去接,心下着恼。可这个时候也翻不得脸,只得硬着头皮道:“一人接一道!”

徐疯子暗骂秦长镜没担当,却也点了点头,依言同后者一道对付风无尘的惊雷。徐疯子将灵力护住身体,全力运转玄功,青花枪向天一戳,整杆枪符文闪烁,耀眼至极,枪尖爆出好大一朵青色莲花,斜下里挡住右侧抽而来的雷光。

秦长镜长斧一挥,一只银色猛虎陡然从斧上跃出,张口一声怒吼,脚踏虚空,悍然撞上了左侧抽来的雷光。

“嘭”的一声巨响,两道雷光同时湮灭,灵力激荡,罡风倒卷,周遭十几丈范围内的黑竹全都遭了秧,有些被连根拔了起来,有些断做了七八节,乱糟糟地铺了一地。

秦长镜和徐疯子这边,青莲已经面目全非,猛虎也黯淡了大半,却都还有一攻之力。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一脸的得意,秦长镜笑道:“也不过如此!再吃我一击!”说着,两人同时施展手段,青莲和猛虎同时如流星一般砸向了风无尘。

风无尘动也不动,也没施展手段抵挡,好像是自寻死路一般。眼看银虎与青莲距他已经不足三尺,他这才脚踏雷光,宛如雷神一般,一个闪烁便没了踪迹。

“轰……”

银虎和青莲砸了个空。

响声未落,徐疯子发现眼前一晃,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风无尘,速度快的全然出乎他的意料。他才然惊慌地挥下长枪,腹部就已经中了一脚,一道电光随之钻进了他的身体,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倒飞了出去,气血翻滚,一边飞还忍不住一边吐血。

秦长镜大惊,赶忙纵身而逃,风无尘紧追不舍。才追出几丈,大地突然剧烈地颤了几颤,心下惊疑,唯恐猛然生出什么变故,又担心徐疯子加入,候涛几人应付不了。便咬了咬牙不再追了,折身先跟徐疯子一伙儿好好算算账。

徐疯子见风无尘去而复返,惊惧不已,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招呼其他人,独自一人扭身就跑。

风无尘身形一闪挡住了徐疯子的去路,徐疯子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心中五味杂陈,开口求饶道:“秦长镜他们昨夜里杀上门来,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吧!”

“好一个被逼无奈!”风无尘怒极反笑,“你偷袭我的时候可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我……”

话未说了,风无尘双尺一转使了一招窗透斜辉,徐疯子赶忙点枪相迎,风无尘身形一晃,轻而易举地饶过长枪,又是一脚踹到了徐疯子的身上,这次是胸口,同样有道电光钻进了徐疯子的身体。

“啊……”徐疯子撕心裂肺地大叫,手里的长枪也握不住了,“当啷”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另一边,正与候涛几人站在一处的江烈几人,见到这一幕,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起跳出战圈逃了去。

徐疯子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正好看到众人逃窜的场景,又恼又急:“你……你们……”鲜血狂涌,将他的嘴给堵得严严实实。

候涛几人也围了过来,候涛一脚踹到了徐疯子的屁股上,骂道:“你这鸟东西,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空生了一副人的皮囊!”

灵儿一脚踩在了徐疯子的脸上,将他的大半个头颅都踩到了泥里,痛得他“吱吱唧唧”作响,老鼠一样,灵儿仍不解恨,又用脚使劲在他的脸上碾了碾,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喂蛊我都嫌脏!”

白书先帮风无尘上了药,收拾了伤口,气冲冲地走到徐疯子边上,也狠狠地踹上了一脚,骂道:“卑鄙无耻,真该千刀万剐!”

候涛俯身在徐疯子的身上搜了一圈,将有用的东西全给搜了出来,他的储物袋中金银铜铁四种牌子还都不少。不用说,这些都是他强占来的,候涛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起身道:“连小白鼠都说你该死,那你就真是死有余辜!说吧!想怎么死?”

“呜呜……”徐疯子拼命扭动身体,可在灵儿的脚下,他又如何能翻得起什么浪呢!根本抬不起头来,一张大嘴有一半都在泥里,想说话根本不可能。尝试无果,赶忙向风无尘几人传音求饶道:“饶了我吧!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

“你这种牛马我们可不敢用!”风无尘动了真火,起了杀心。

清风舟里的徐建吉艰难地抬起头来,杀气腾腾地道:“这种无情无义之人留着就是一个祸害!”

“他姥姥的,徐疯子你真的是没救了!”候涛感叹道。

徐疯子全身抽搐,发了疯一般,不停地传音求饶:“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候涛既觉不耐烦,又觉恶心,转头向风无尘道:“色狼,你说怎么处置他?”

风无尘愤然道:“杀他,我都嫌脏了手,绑了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我要先送他一个小礼物!”灵儿一脸坏笑地俯下身,往徐疯子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他姥姥的,我也要送他个小礼物!”候涛也去凑热闹,取出一枚蓝色的丹药塞到了徐疯子的嘴里。

不一时,徐疯子满脸通红,浑身热气直冒,又一会儿,突然全身打哆嗦,全身结满了冰霜。

风无尘干咽了口口水,“你们这是给他的吃什么?”

灵儿拍拍手,噘嘴道:“都是死猴子坏了我的事,我给他吃了只烈火蛊,本来他是可以喷出火的……”

候涛据理力争:“他姥姥的,吐火有什么好?我给他吃的是请羊羔特别炼制的寒冰丹,本是能吐出寒冰的!”

一言不合,两人又开始斗嘴了!

“都住口!”风无尘感觉十分心累,“都收拾东西,走人!”

收拾停当,四人一舟继续上路,走不多时,前面突然涌出十几个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风无尘几人也没太当会儿事,只当他们又是在“例行公事”,只为掩人耳目呢!

然而,双方一交手,风无尘一个不慎,险些着了道,被扎个透心凉,他赶忙晃了晃腰里的玉佩,几个黑衣人根本不理,一把长戟一转,直接给他戳了个粉碎。风无尘不由大惊,匆忙向候涛几人传音道:“情况有变,全力出手!”

灵儿早已经这么干了,刚一交手,被黑衣人踹了一脚之后,她便使出了全力。候涛和白书只防不攻,两人都吃了亏,身上挂了彩,听得风无尘此言,赶忙全力与黑衣人拼杀。

这些黑衣人的修为都不是太高,但全都悍不畏死,只要不死透,或者不晕透,便会死命拼杀,倒也不好对付,费了好半天的劲,风无尘几人才算把这些黑衣人都给打趴下。

就在风无尘打倒最后一人的时候,那人临倒之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候涛几人开始到处搜黑衣人身上的金牌,风无尘却感觉刚刚倒下那人怪怪的,便小心翼翼地用玉尺拨开了那人的衣衫,他的怀里只有一枚不起眼的玉简,其余别无其他。风无尘捡起玉简,谨慎地放入一丝神识,并未发现什么危险,这才放心探入,玉简中是几行娟秀的小字。

“无尘哥哥,我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三个姓秦的只杀了一个,你们要多加小心另外两个。另外,为了不让他们起疑,你们再见到我会中人也不必留手,他们也不会再对你们留手!不及道别,勿怪!”

风无尘一把捏碎了玉简,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是怜悯那些鲜活的生命,还是担心林雪的安危,或者两者都有吧!不禁又扪心自问:“何为正何为邪?非要刀剑相向吗?”

候涛正要跟风无尘说话,却见后者一脸的沉重,开口道:“色狼,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风无尘摇了摇头,传音道:“我没事!接下来,我们要万事小心了,遇到同仙会的人不用留手!”

候涛动了动嘴,想问林雪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又想在这里说这些终究不便,便忍住了。

风无尘又道:“我们还要小心秦长镜他们二人!”

候涛先是一呆,接着一惊,忍不住向风无尘传音道:“死了一个?”

风无尘点了点头,道:“走吧!时候不早了,要是天黑还没出这黑竹林,我们就要有麻烦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身着狼甲遇偷袭

日落时分,晚霞满天,红彤彤的,煞是好看。∥菠x萝x小∥说

倦鸟归林,走兽入洞,整个世界慢慢安静下来。

黑竹林中突然响起一阵惊鸟不安的啼叫声,打破了这个世界应有的宁静。不一时,声响处黑竹一阵摇晃,钻出四人一舟,正是风无尘一行。

此时,四个人满身血污,衣衫破烂不堪,形容极是狼狈。出了黑竹林,四个人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谁也不愿意回头多看一眼。

走出几丈远,正好遇到一条小溪,四个人蹲到溪边稍作梳洗整理。灵儿第一件事,便是掏出一个油纸包裹大快朵颐。候涛擦了一把脸,立起身,长出一口气,道:“他姥姥的,总算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你们说咱们都出来了怎么也没人接应我们?”

“店大欺客吧!”风无尘随口道,“估计他们是等我们自己送上门!”

“你说的倒是在理!”候涛点头赞成,“你们说,咱们的牌子是不是最多的?”

风无尘摇了摇头,道:“最多的应该是秦长镜两人,我们四个应该是中等水平吧!”

“总共七个人,那还剩一个,会是谁?”候涛随口问道。

风无尘和白书想了一想,同时望向了半空的清风舟,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候涛不满道:“他姥姥的,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小白哥,还是你说吧!”风无尘一脸坏笑。

白书清了清嗓子道:“我们打算把牌子分出一份给徐建吉!”

候涛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你们两个疯了吧!他又当不了府卫,你们分给他有什么用!”

风无尘目光炯炯地道:“最起码可以挤掉你口中的第七人!”

“你就这么有把握?”候涛不放心,“就不怕秦长镜两人也如我们一般给那人牌子?”

“以他们的为人,你觉得可能吗?”白书反问道。

候涛想了一想,笑道:“是不可能!那我们就这么办!”

收拾停当,四人一舟再次出发,跃过小溪,没走几步,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山山树树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气势恢宏的大殿。

大殿富丽堂皇,亮如白昼,两边立着两列身着兽甲,手持长戟的重甲卫,大殿上居中坐着一个妙龄少女,正是秦妙音,下首坐着一个白发老头,正是秦白枫。

“是你!”风无尘又惊又喜,不自禁地开了口。

“大胆!”秦白枫厉声呵斥,“小姐尚未发话,你竟敢先开口,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手掌一摆,一股沛然大力压得风无尘喘不过气来,动也动不了。

候涛几人一时惊得呆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秦妙音摆了摆手道:“枫老息怒,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他们又不懂这边规矩,难免有些失礼。”

秦白枫这才收了手,风无尘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秦白枫依旧沉着脸,冷冷道:“既然小姐发话,就暂且饶你一次!”转头向着偏殿方向道:“把那三个也传进来吧!”一个虎兽甲一阵风似地跑进了偏殿,身着重甲,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一时,虎兽甲带着三个人进来了,不是别人,正是秦长镜、秦长羽和江烈。江烈怯生生的四处偷眼打量,秦长镜和秦长羽则显得落落大方,走到殿中同时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谨,小心翼翼地道:“小侄给八姑姑请安!”

秦妙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道:“两个大侄子免礼吧!”

江烈不知该怎么称呼秦妙音,正犹豫自己要不要行礼,秦妙音给秦白枫使了个眼色,秦白枫点了点头道:“没想到最后出来的只有你们七个人!既然如此,你们七个便入选府卫了!”

“秦长老容禀!”风无尘语气生硬。

秦白枫神色不悦,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说?”

风无尘指了指身后的清风舟,不卑不亢地道:“来到这里的不只有七个人,这里还有一个!他身上也有牌子!”

秦白枫怒目瞪着风无尘,正要发怒,却听秦妙音道:“那就都亮出牌子,排个先后吧!”

风无尘几人赶忙都掏出自己身上的牌子,风无尘又帮着徐建吉取出牌子,秦白枫不着痕迹地摆了摆手。

一番比较下来,正如风无尘几人的预料,最多的是秦长镜,秦长羽次之,然后便是风无尘四人,接着是徐建吉,那江烈排到了最后。

秦白枫与秦妙音商量了几句,决定遣返江烈,将徐建吉好生安置在碧仙院,月俸三百块灵石,着人好生照顾。

风无尘几人对这个结果也是欣然接受,徐建业早已哭成了泪人,对风无尘几人千恩万谢。安排妥当,秦妙音亲自带着风无尘几人去往精武堂挑选兽甲,按排名先后,秦长镜先挑,挑了一个鹰兽甲,秦长羽想要挑选狼兽甲,却被秦妙音拦住了。

秦妙音道:“乖侄子,这个狼兽甲可不适合你!”右手望角落一指,“我觉得那个羊兽甲比较适合你!”

秦妙音竟然亲自帮着选兽甲,秦长羽受宠若惊,千恩万谢了好一番,还落了好几把泪。秦妙音浑身起鸡皮疙瘩,差点忍不住一脚将秦长羽踹出去。

秦长羽一出去,秦妙音便招呼风无尘四人一起进来,指着那狼兽甲对风无尘道:“色狼,看到没有,这可是我专门为你留的,你看看跟你多配!”

风无尘心里一暖,先前的不快登时少了几分。秦妙音又帮候涛选了个猴兽甲,帮白书选了个鼠兽甲,帮灵儿选了个猪兽甲,灵儿嗤之以鼻,根本不要,她给自己选了个蜂兽甲。

刚踏出精武堂,却见天上飘来了一片黑云,到得近前,陡然一阵耸动,化作密密麻麻的黑影,从天而降,竟是一个个人影。

“保护小姐!”秦白枫一声大喝,冲到了天上,与天上最高的一个黑影斗到了一起。

黑影落下,兽甲卫也四下里赶来,两厢斗在了一起,双方俱使狠招,好一番恶战,鲜血乱溅,哀嚎不断。

一顿饭的功夫,兽甲卫便死伤了大半,秦妙音不知怎地也受了重伤。风无尘几个赶紧护着她退进了精武堂中,秦长镜和秦长羽两人也跟了进去,秦妙音气喘吁吁地掐了个诀,灵光闪动,阵障陡起,将精武堂团团护住。

秦妙音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风无尘离得最近,下意识地想要去搀扶,可手都近前却凝住了,苦涩又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样?需要什么丹药吗?”

秦长镜和秦长羽两人也赶忙凑了过来,有意将风无尘往边上挤了挤,同时向着秦妙音拱手道:“八姑姑,圣体可有什么不妥?”

“我中了他们同仙会的剧毒!”秦妙音扯开衣袖,露出手腕,本该如她的纤纤玉手一样洁白无瑕,此时却黑乎乎皱巴巴,焦炭一般,还缭绕着丝丝黑气,极是腥臭刺鼻,“这毒诡异的很,‘月华雨露丸’都奈何不得,而且还有可能传染!”

秦长镜和秦长羽面面相觑,一脸惊惧之色,风无尘几人不知“月华雨露丸”为何物,他们可是一清二楚。这“月华雨露丸”乃是仙竹秘境鼎鼎大名的解毒圣药,珍贵至极,他们俩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丹药长什么样,估计也就只有像秦妙音这种身份的人才能等闲视之。如今,连月华雨露丸都解不了这毒,那秦妙音基本上就是无药可救了。

而且,两人又听说这毒还可能会传染,心里早是怕得要命,恨不能立时就远远的避开,可碍于情面又不好马上挪脚,心中甚是为难。

便在这个时候,风无尘却一把抓住了秦妙音的手,拉到了自己眼前,秦妙音挑了挑眉,轻启朱唇,欲言又止,秦长镜两人抓住时机,赶忙给风无尘让出位置来。风无尘一看便知此毒非同小可,赶忙向灵儿道:“灵儿,你快来看看!”

候涛和白书赶忙走到近前,面色都是极为的沉重。

灵儿嘟了嘟嘴,样子很不高兴,却还是依言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一番,啧啧几声道:“毒丫头,你平日里心毒,这下真遭报应了吧!”

秦妙音愤然抽出自己的手来,用力过猛,差点摔倒。灵儿拍了拍手,笑道:“小命都保不住了,还这么逞能,自讨苦吃!”

“你这臭丫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秦妙音面色苍白,光洁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说句话都累得气喘吁吁。

灵儿既好气又好笑,正想接着取笑秦妙音,却被风无尘打断了:“灵儿,别闹了,赶紧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解毒!”

灵儿不满地撇了撇嘴道:“这么厉害的毒,我见都没见过,哪还有什么办法!”

“叫花鸡管够!”风无尘眼见秦妙音腕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早已心急如焚,没工夫跟灵儿讨价。

灵儿双眼直冒绿光,马上改口道:“我试试!”说着话,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小虫子来,对秦妙音道:“毒丫头,都吞下去吧!可不能咬,咬坏了都要给我赔!”

第三百一十九章 深宫大院不胜寒

秦妙音望了望灵儿手里的蛊虫,一脸的嫌弃,死活不愿意对那些小虫子下口,风无尘正想解劝两句。灬菠萝小灬说突然“嘭”一声响,阵障轰然而碎,两扇朱漆木门登时灰飞烟灭。

一团黑烟涌入房中,发出阴森恐怖的笑声:“桀桀……”

“小女娃,你的那些走狗都已经死光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声音阴阳怪气,又尖利刺耳,让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黑烟陡然而起,直冲秦妙音而去。

“快拦住他!”风无尘手持双尺,疾迎而上。那黑烟只微微扭了一扭,陡然伸出一根黑色的触手,快若闪电,风无尘猝不及防,一下被抽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板壁之上,一连砸穿了四五面,又在地上滚出十几丈远,这才勉强停下来。

“笨哥哥……”

“无尘……”

“色狼……”

灵儿三人既担心又着急,匆忙出手。候涛刚跨出一步,又回过头来,向着秦妙音道:“秦姑娘,赶快走,带上色狼!”话未说了,灵儿和白书也已经被抽飞了。候涛又惊又恼,愤然出手。

“啪”的一声脆响,候涛竟被抽成了两截。

秦长镜两人惊惧不已,相互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秦妙音冷哼一声,眼前的世界陡然变化,黑影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如初,风无尘、候涛四人好端端地出现在了精武堂之中,秦妙音也变回了最初那副英气勃发的样子。

秦长镜两人在门口一脸错愕地停下了身,风无尘四人痴愣愣地望了望自己,又望了望对方,最后全都将目光停留在了秦妙音的身上。

“这……”秦长镜两人有股不好的预感。

“丢人现眼,就你们这种货色也配姓秦?”秦白枫大步流星地从门口走了过来。

秦长镜两人把头埋到了胸口,不敢言语。秦白枫越过两人走到秦妙音的近前,拱手道:“还是小姐料事如神!没想到这四个人真的能通过最后这幻阵的考验!”

秦妙音笑道:“枫老过奖了!”望着风无尘四人,“他们四个我还是了解一二的!”

秦白枫向风无尘四人一翻手掌,四块玉牌直直地飘到了风无尘四人眼前,道:“这是你们的卫牌,从此时起,你们便正式成为‘天音府’的府卫了!”

风无尘四人感慨万分,谁能想到刚刚那么真实的厮杀景象竟然只是一个幻阵!风无尘偷偷瞄了风无尘一眼,见她果真一点事儿没有,暗暗松了口气,仔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玉牌,晶莹剔透,内含一片翠绿的竹叶,外雕神武的奔狼。又想向了,灵儿的玉牌,雕的是一只蜜蜂,候涛和白书的则是猴子和灵鼠,原来跟兽甲都是配套的。

秦长镜两人看着风无尘四人收了玉牌,既是恼怒不甘又羡慕嫉妒不已,相望一眼,同时道:“八姑姑,我们……”

秦妙音打断两人道:“你们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八……”两人似乎还想求情,可话才刚出口,那边秦白枫手掌轻轻一挥,两人便倒飞了出去。

“啊……”

秦妙音面不改色,轻唤了一声:“婉儿。”

一个白衣女子满脸堆笑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道:“小姐,刚刚飞出去那两个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跟两个人似的?”

“不就是秦长镜两个吗?”秦妙音随口道。

婉儿偷偷瞄了秦白枫一眼,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时候不早了,你带他们四个去他们的住处吧!”秦妙音指着风无尘四个道。

“是!”婉儿冲风无尘四个招了招手,抬脚便往外走。风无尘几个跟了上去,随着婉儿七转八绕,行了一顿饭的工夫都没能走到目的地。

候涛憋了一路,忍不住开口道:“婉儿姑娘,怎么还没到?还有多久能到?”

婉儿回过头瞥了候涛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都没不耐烦,你倒先不耐烦了!”

“我……”候涛本打算据理力争。

“让你说话了吗?”婉儿野蛮地打断了候涛,“在天音府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本姑娘说话的时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亏得我好说话,要换个人,轻则拔了你的舌头,重则让你小命不保!”

越说越生气:“你们知道在仙竹秘境有多少人因为说错话而丧命吗?”不屑地望了四人一眼,“量你们也不知道,也不怕吓着你们,但是几个宗府,每天少说也有几十个!尤其是‘风林府’!”

白书突然停住了脚,愣在了原地。

婉儿望了望白书,面上多了几分得意之色:“现在知道怕了吧?要想活得久点,首先就要管好自己的嘴!有问才有答,没有问,一句话也不要多说!否则,怎么死的你都可能不知道!”

“小白哥,没事吧?”风无尘扯了扯白书的手臂。白书摇了摇头,隔着面具,也不知他是个什么表情。

候涛只说一句话,却被这丫头训斥了这么久,也不敢多说话了。灵儿却全然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开口道:“野丫头,有没有东西吃?我都饿了!”

婉儿一下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灵儿口中的“野丫头”竟然说的是自己,不禁勃然大怒,指着灵儿喝斥道:“你……你再说一边!”

风无尘一阵头大,暗道:“你这小姑奶奶还真能给我惹事!”赶忙拉过就要开口的灵儿,赔着笑脸道:“婉儿姑娘息怒,她刚刚是在跟我说话,我的绰号叫‘架豆’架子的架,豌豆的豆!”

“闭嘴!”婉儿双眼喷火,依然指着灵儿,“小丫头,你刚刚说什么?”

灵儿丝毫不惧,哼一声道:“你这野丫头好是蛮横,比那毒丫头还蛮横!”

“找死!”婉儿脚尖轻点,闪身出现在了灵儿的面前,双掌一措,猛然一掌拍向了灵儿。这婉儿有着筑基期八层的修为,出掌毫不留情,掌下灵力磅礴浑厚,着实不好对付。

风无尘赶忙出掌相迎,这边才抬起掌,冷不防身边陡起一只飞脚,直接将他踹飞了去。“翱翔”之时,只见灵儿高抬着一只脚。不用说,刚才那记黑脚就是这姑娘的手笔。

风无尘纵身一转,落到地面之上,那边灵儿已经和婉儿战到了一起。婉儿的修为虽然比灵儿高,但是灵儿的力气大,怪招多,各种各样的蛊虫各显神通,婉儿似是顾忌身份,有些托大,只是赤手空拳,也不施展法术,一时半会儿婉儿非但没能伤得了灵儿,反倒被灵儿弄得手忙脚乱。

两人斗得正酣,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轻叱:“住手!”闪出一个人影,正是秦妙音。

灵儿不管不顾,继续出手,婉儿却是咬咬牙,有些不甘地逼退灵儿,跳出了战圈。灵儿还待要打,风无尘赶忙闪身将她拦住。

秦妙音叹了口气,道:“就怕你们两个丫头在一起会打架,没想到你们还真是一点不让我失望!”

“小姐,都是这小丫头,她竟然口出狂言,羞辱我,骂我是野丫头!”婉儿愤愤不平。

“她还骂我毒丫头呢!”秦妙音一脸无奈地道。

“什么?”婉儿几乎惊掉下巴,“这丫头口中的毒姑娘说的竟是小姐?”

秦妙音点了点头。

婉儿一脸怨愤,恼道:“那小姐为何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无礼的蛊丫头?”

秦妙音没有回答,只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我带他们几个过去!”

“小姐,还是让我去……”

秦妙音挥了挥手,打断了婉儿的话,向着灵儿道:“蛊丫头,快走吧!”灵儿哼一声,并不动弹,秦妙音接着道:“你就待在这里吧!那一桌子酒肉,我们可就享用了!”

“什么?”灵儿立时来了精神,两步赶到秦妙音身边,“毒丫头,你没骗我吧?”

秦妙音笑而不语,自顾自地往前走。灵儿紧紧跟着,一步也不肯落后。风无尘和候涛、白书跟在后面,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成了兽甲卫,却没想到这兽甲卫的地位如此之低,每个人都能任意训斥,好不失落、凄凉。

尤其是风无尘,之前时时刻刻都盼着这开府之人能是秦妙音,可真是秦妙音的时候,他却又后悔了。身体是离得近了,可是心却感觉离得远了。

秦妙音将灵儿几人送到住处,一个幽静的小院子,堂屋之中果然准备好了一桌子酒菜。秦妙音并没跟他们一起吃,将他们几人送到,她就转身离开了。

饭桌上,只有灵儿兴高采烈地一边喝酒,一边吃肉。风无尘、候涛和白书三人却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多言,只是喝闷酒。

酒过三巡,风无尘三人便离了席,各自回房睡去了。风无尘躺在床上,翻身打滚,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是感觉心乱,越是心乱就越睡不着。躺着都感觉甚是难受,心下着恼,索性也不睡了,翻身起来,闪身上了房顶,候涛和白书也在,尽是长夜无眠……

第三百二十章 身卑位微几多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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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夏来,风无尘四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天音府当差当了半年。收藏本站

半年间,风无尘变得沉默寡言了,有时一整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就连一向话特别多的候涛也少了好多话。一来是因为整日里穿着盔甲带着面具说话费劲,二来,也是更重要的,则是因为在这里话多了真的会吃大亏,他们亲眼见到跟他们一起当差的牛甲卫因为私下里说了几句轻薄“九小姐”的话而被腰斩了。

这个“九小姐”不是别人,正是秦妙音同父异母的妹妹,秦妙然。有一次来到天音府来看秦妙音,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着妖艳,雪白的美肌露出不少,正好被那个牛甲卫见到。那牛甲卫忍不住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玩笑话,说这秦妙然前凸后翘,真是个惹火的美娇娘,谁要是娶了她,定然连床也舍不得下。

不知怎的,这话就传到了秦白枫的耳中,秦白枫当着秦妙音和秦妙然两姐妹的面,着人用大铡在门外将这牛甲卫给腰斩了。

当时,风无尘四人全都在现场,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怎么血流如泉涌,如何痛苦哀嚎,最后又是怎么丧的命。

半年来,风无尘也很少再笑过。对他来说,这半年的生活着实不算如意。这倒不是因为他住的吃的,或者是修炼的环境,大不如从前,相反这一切都比原来好上很多。在天音府,他住的好,吃的好,许多先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他都见到了,也吃到了,开了不少的眼界。

修炼环境更是远非昔日所能比,不算平日的打赏、节补,兽甲卫的正常月俸就是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这比在碧仙院一年还要多。而且,仙竹秘境的“灵丹塔”、“万法阁”也远非碧仙院所能比。

“万法阁”海纳百川,包罗万象,虽然风无尘这种兽甲卫只能购买万法阁最低层摆设的修炼书籍,却已经让风无尘受益匪浅,习得了好几门法术。“灵丹塔”之中的丹药虽然价格也不便宜,但是种类齐全,各种稀奇古怪的丹药都有。风无尘在进入天音府一月之后,无意间在灵丹塔竟然见到了一种“补灵丹”,四级星等的丹药,功效竟是修补受损的灵脉。

初见之下,风无尘便倾尽所有,赶忙买了一颗。回到住处便迫不及待地吞到了口中,紧张惶恐地等着丹药的药力在体内一点点散开。不枉费一番着急等待,这丹药竟然真的能修补灵脉。

只是,修补的程度却也有限,只补了一成不到。即便如此,风无尘也是喜极而泣,只补了这么少许,他的修为便顺利地突破了,终于突破到了筑基期九层。

接着,风无尘东拼西凑,又将画影和徐疯子储物袋中的宝贝全都变卖了出去,又买了两颗补灵丹。再次服用,效果却远不如第一次,连着服下两颗灵脉才稍稍修复少许,算上第一次的成果,总共也才修复了一成。风无尘心知这补灵丹对他已经没什么大的作用了,既是沮丧又是苦恼。

倒是也听说只要在仙竹秘境的两仪泉泡上一泡,各种奇奇怪怪的伤都能好,奇妙的很!只是,要想泡这两仪泉却远没那么简单,对他来说,需要一笔巨额灵石不说,还需要一个极有地位的人引荐,要不然,即便有钱也进步了大门。如今,这两个条件,他一个也满足不了。

生活又多了几分昏暗。不过,风无尘的不开心主要还不是灵脉和丹药造成的,更主要的还是如今的处境。眼下,风无尘几人虽然都成为了天音府的兽甲卫,然而却是最低级的兽甲卫,兽甲的颜色都是蓝色的,简称“蓝甲”。

原来,兽甲卫又分为赤橙黄蓝四级,最高一级为赤甲卫,简称“赤甲”。黄甲和蓝甲在当班的时候主要负责府外的巡逻,连天音府都没混进去。要想在天音府里面当差,修为至少也得是金丹期,成为“赤甲”或“橙甲”,风无尘几人显然都还没这个资格。

本以为近水楼台可以先得月,然而生活残酷,他这楼台可是鲜能得着月。半年的时间,他总共也就见了秦妙音两次,还要算上刚入府的那一次。而且,第二次见面,还是远远地望了秦妙音一眼,后者看没看他都得两说,更别提说话了。他甚至怀疑秦妙音已经将他忘了,根本就不记得他这么个人了。

作为最底层的兽甲卫,他平日里已经是非常的小心了,生怕惹什么麻烦。然而,他们不惹麻烦,却有人几乎天天来找他们的麻烦。

第一个便是秦妙音身边的婉儿,她动不动就过来找风无尘他们的茬,每天一次几乎成了惯例,不跟候涛痛痛快快地斗上一番嘴,绝不愿意走。

风无尘、候涛和白书三个人不胜其扰,甚至私下商议,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教训婉儿一番。当然,这也只是他们私下过过嘴瘾。牛甲卫就死在眼前,他们如何敢造次!

灵儿倒是特别喜欢她口中的找个“野丫头”,第一次闹完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就好了!婉儿每次来找茬的时候都会给灵儿带过来好些吃食,灵儿欢喜万分,当面一口一个“姐姐”,背后一句一个“野丫头”。

婉儿还好,只是每日例行公事似地来这里找找茬,嘴上说得凶狠,可实际上却并没真的对他们几个怎么样。

第二个,或者说第二伙儿人,就没这么心慈手软了。

刚来天音府第三天,风无尘当时于各种规矩还不太明了。正在府外当班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身着赤甲的鹤甲卫从府里出来招呼他进府,说是让他帮忙半点东西。他想都没多想便随着鹤甲卫进了府,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一个深院前。

那鹤甲卫突然一手揉自己的肚子,一手朝院子里指了指,告诉风无尘说他正闹肚子,让风无尘一个人先进去等等他,他方便完了马上就来。

风无尘也没在意,加上平日里也没在府中逛过,对哪里都好奇的很,正想趁机进到院中好好欣赏一番呢。这边,他才刚要跨到院中,却被一个书生轻声唤住了,“留步!”

风无尘赶忙收了脚,回过头望了望那个书生,四十多岁的样子,手摇折扇,文质彬彬,显得很有学问,而且腰里还挂着一块仙竹玉佩,有了这玉佩便可在天音府中通行无阻,比风无尘手里的奔狼牌可强太多了。风无尘心知这书生定然不是等闲之辈,赶忙拱手道:“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那书生轻笑道:“指教谈不上,只是想告诉小哥,这一步还是莫要踏下去的好!否则,你的性命恐将不保!”

风无尘大惊,赶忙道:“不知先生何出此言?”

那书生轻摇折扇,道:“这里乃是府中女眷的浴堂!”

“啊?”风无尘不由后怕,喃喃道:“刚刚有个鹤甲卫让我……”

话未说了,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就在那里!快点抓住他……”

七八个身着赤甲和橙甲的兽甲卫手持长戟,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将风无尘团团围住,鹤甲卫率先将手中的长戟一挥,厉声喝道:“没想到你这狗东西色胆包天,竟跑来这里欲要行那淫邪不堪之事,真该千刀万剐!”

“你血口喷人!”风无尘愤怒不已。

“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外府巡视的荒甲偷偷摸摸跑到女眷的浴堂干什么?”鹤甲卫居高临下,审问一个低贱的犯人一般。

风无尘被气得一佛升天,怒喝道:“还不是你说让我到这里等你,帮你抬个什么东西?”

“笑话!谁不知道兽甲卫当班之时绝不可擅离职守?像你这种低级的荒甲更是什么时候都不能进入深院,你又不是不懂规矩,腿又长在你自己的身上,你色胆包天,胆大妄为,偷偷跑到这里,倒把脏水泼到了我身上,当真是有趣的很!”鹤甲卫一副当街拿住一个贼赃在手的小偷一般,理直气壮的紧。

周边人冷笑的冷笑,附和的附和,一个个全都定要痛打“落水狗”。

“你……”风无尘感觉自己百口莫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赶忙望向了那书生。书生轻摇折扇,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风无尘心想这书生定然是怕惹麻烦上身,也不好意思开口央求他作证,便向着那鹤甲卫怒喝道:“分明是你欺我新来,不懂这里的规矩,故意引我入瓮!”

“哈哈……那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鹤甲卫一转长戟,周遭所有的人一起出手。

风无尘暗暗叫苦,这些人要么是赤甲要么是橙甲,修为都在金丹期以上,对上一个他都有些吃力,一次对上七八个,他根本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这边几个人刚刚交上手,院子之中陡然响起一声怒喝:“都停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娇美女子从浴堂之中走了出来,秀发带水,晶莹干净,出水芙蓉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神为之一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婉儿。

婉儿虽说是个丫头,但全府上下都知道,秦妙音跟她情同姐妹,地位高的很,谁要是得罪了她,准没好果子吃。

鹤甲卫一干人哪敢造次,赶忙停了手。鹤甲卫赶忙拱手道:“婉儿姑娘,这个色狼趁着当差之际,偷偷溜进府里,一个人悄悄到了这里欲谋不轨之事,被我们给抓了一个现行,却负隅顽抗,不肯束手就擒!”

“你血口喷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波翻浪涌青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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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冷冷地瞥了风无尘一眼,余光望到手摇折扇的书生,匆忙向着书生盈盈下拜道:“婉儿拜见钟先生!”

“小丫头不必多礼!”钟先生笑容满面,就像寻常街头巷尾的慈师,没有什么架子。

“一点丑事让钟先生见笑了!”婉儿歉然道。原来,这书生不是别人,正是钟先生,钟致远。

钟致远笑道:“小丫头,我之所以会笑可不是笑你们的家事!只是见着你越来越漂亮,心下高兴而已!”

“先生又说笑了!”婉儿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生,这边请,小姐已经等了多时了!”走上两步,向着鹤甲卫几人道:“还不赶紧将这个色胆包天的东西给我押下去!”

“是!”鹤甲卫一干人摩拳擦掌,就要一涌而上。

“等一下!”钟致远“啪”的一声合住了折扇。

鹤甲卫几人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停了手。他们虽然不认识钟致远,也在他的身上察觉不到任何的修为,却见他的身上竟有仙竹牌,而且婉儿还如此敬重他,自然知道他的地位非同一般,很可能便是一位修为极高之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隐藏自己的修为。几人不知如何是好,全都望向了婉儿。婉儿赶忙挥了挥手,示意几人退下。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婉儿面带疑惑。

“这位小友怕不是有意为之,其中恐有误会之处!”钟致远右手轻握折扇,在自己的左掌之中有节奏地一下下敲了起来,“刚刚,我恰好从这里经过,见他正要往里走,便把他叫住了,与他说了两句话。看样子,他根本就不知这里是为何处!”

风无尘拼命点了点头,对钟先生感激不尽。

婉儿还没说话,鹤甲卫便躬身下拜道:“钟先生,这下子狡诈奸猾的很,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放肆!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婉儿厉声训斥道,又转过头向着风无尘,“先生替你说话,还不快谢过先生!”

风无尘赶忙拜谢,钟致远微笑答礼。

此一劫,风无尘险险过了关。事后,他才知道,这鹤甲卫名唤秦长淦,乃是秦长镜的兄长,让他不由暗叹真是冤家路窄!

自此,这秦长淦便隔三差五地带着几个人上门找茬,风无尘几人既恼怒又无奈,只做不理,亏得府中规矩严,秦长淦一伙儿人也不敢乱来。

是以,风无尘几人在这天音府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一日,风无尘几人不当班。风无尘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也懒得出门,随意吃了些点心,直接在自己的卧房之中开始打坐修炼。这边,刚转开玄功,门却“嘭”的一声被砸开了。

风无尘不用睁眼便知道是谁,怒道:“说了你多少次了,怎么还这么毛躁!”

候涛也不在意,完全没当回儿事,开口道:“他姥姥的,小白鼠又一个人出去了!”

风无尘睁开眼,瞪着候涛道:“他姥姥的,你管的也太多了,小白哥还不能出门了!”

“我觉得不正常!”候涛若有所思地道,“来这仙竹秘境之前,小白鼠跟你一样,很少会出门,每次出门还都是我把他拉出去的。到了这里,只要不当班,他便不着家,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风无尘双目一凝,道:“还真是!”有些歉然地挠了挠头,“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都怪那个该死的秦长淦,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婉儿,成日里来闹!要不然,凭着我的机智,肯定早就发现了!”候涛提到秦长淦就恨得牙根直痒。

风无尘皱了皱眉,道:“先不提他了,知道小白哥去哪了吗?”

“不知道!”

“一起去找找吧!”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仙竹秘境实在太大,到处楼阁林立,人又特别多,他们人生地不熟,直找了一整天,也没找到白书的人影,只得无功而返,打算等白书回去好好问个清楚。

回去的路上,风无尘正在走神,候涛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一个小巷子之中。

“怎么了?”风无尘有些紧张地道。

候涛没有说话,伸手朝着前面指了指,风无尘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堵粉墙之前,五个兽甲卫围成一圈,其中一个蓝蛇卫大喝道:“奶奶的,怎么又是你小子,三番两次在我府外转悠,莫不是个细作吧?”

中间那人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来寻人的!”

风无尘定睛一看,说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书。心下惊疑,小声道:“小白哥一个人来风林府寻什么人?”

候涛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寻什么人?”蓝蛇卫厉声质问道。

“王……王书白!”白书声音有些打颤。

风无尘转过头正打算跟候涛商量几句,却见候涛的面色突然变得甚是苍白。

一个黄狐卫加入了人群,怒喝道:“你这小子,莫不是个傻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风林府根本就没有你找的这号人!是不是不吃点苦头,你便不死心!”说着,捏紧了两个拳头,作势就要动手。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风无尘一溜小跑,脸上堆满了笑,四下拱手,“诸位前辈见谅,我这个哥哥前些时日生了一场大病!”说着话,张口吐出一口血来,“他一直没好利落,动不动就犯糊涂,先生说这病极是难治,还会传染,像瘟疫一样!我就已经被他给传染了!”

一众兽甲卫虽都是三分信七分疑,但谁也不愿冒这个可能的险,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黄狐卫急忙催促道:“快,快把他带走!要是再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风无尘赶忙将白书给拉走,直奔天音府而去,一路上,三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出一言。风无尘想到了白书当初非要来仙竹秘境的决心,想到了白书听婉儿说风林府死人时的担惊受怕,想到了白书刚刚说的那个名字“王书白”,这个名字倒过来,不正是白书吗?

回到小院,一股让人垂涎的肉香给三人来了个措手不及,肚子同时“咕咕”叫了起来。三个人都有些局促,白书道:“我去弄点吃的!”

风无尘道:“我来帮你!”

刚转过身,灵儿的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了。婉儿走了出来,气鼓鼓地道:“你们去哪里了?”

风无尘感觉婉儿今天的语气有些怪,不禁抬头多望了几眼,只见她愤怒的表情之下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就无从辩解了。不禁在心内叹了口气,暗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怪!”

白书向来比较讨厌这个婉儿,也不理会,径直便走向了厨屋,风无尘心知也只有候涛能应付得了这丫头,也不瞎操心,赶忙跟着白书一起进了厨屋。

院子里,候涛和婉儿已经唇枪舌剑地战到了一起。在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面前,候涛竟然也没吃多大的亏。前者骂个五六句,他也能反回去三四句。

厨屋之中,白书却是十分气愤,不是摔碗就是砸盆。忙活半天,饭没做好,东西砸了一地。风无尘眼看这也不是个办法,只能劝白书坐在一边,他自己动起了手。

好半天,婉儿总算是走了,风无尘这边便招呼候涛过来吃饭。候涛走过去一看,只见满屋子都是破盆子破碗,桌子上则摆了三大盘黑乎乎的东西。

候涛叹了一口气,险些哭出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他姥姥的,我这有些炸花生,我们三个喝点酒吧!”

风无尘撇了撇嘴,极是利索地将桌子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帮着候涛将花生和酒摆好,又想到自己房里还有些点心,赶忙又端了过来。

三个人狼吞虎咽,先将自己填了个半饱,然后自顾自地喝起了酒,谁也没有言语,气氛很是尴尬。一坛酒下肚,都有了些酒意,风无尘率先开了口:“小白哥,你不想说的,我们也不会问!只是,毕竟人多力量大,不管是什么事儿,我都愿意帮你!”

白书低着头不说话,候涛猛灌了一大碗酒,厉声道:“你跟那王书白到底什么关系?”

白书依然低着头不说话,候涛将手里的碗猛地摔到地上,将之摔了个稀碎,碎片到处乱飞:“快说!”

风无尘一下愣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突然候涛就发起了疯,他还真没见过候涛这么凶狠的样子,心下竟有些害怕,见白书哭了起来,不禁又有些生气,开口道:“有话好好说,怎么就乱发脾气!”

候涛依旧一脸愤怒,却没有继续发作。风无尘又赶忙温声劝慰了白书几句,心想:“这王书白到底是何许人,竟然可以让平日里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变成眼下这个局面!”叹气道:“今天都累了,也喝醉了,有什么话明天酒醒了再说吧!”

“不说清楚谁也不能走……”

第三百二十二章 心有千结恩怨深

风无尘见白书楚楚可怜,候涛却还是不依不挠,不由心下着恼,正要出言斥责。却听白书带着哭腔道:“王书白是我哥哥!”

风无尘瞪大双眼,愣在那里,心想:“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这么乱?”

候涛凄然而笑:“好的很,好的很!你果然是王家人!”面色陡然变得十分冷冽,愤然将那桌子给掀翻了,坛坛罐罐碎了一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你还有什么骗了我?”

“我……我……”白书大哭。

风无尘于心不忍,指着门外大喝道:“够了!你走!”

候涛咬了咬牙,强压怒火,将门一甩,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中。

“怎么这么大的脾气!”风无尘喝斥道。

白书抽泣道:“这也不能怪他,是我骗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风无尘一头雾水。

白书擦了一把泪,悠悠道来。

原来,白书名唤王书器,乃是王书白的亲弟弟。他们王家与候涛的侯家乃是西闽国最大的两个修仙势力,也是西闽国幕后真正的掌控者。

起初,侯王两家同气连枝,互为表里,将西闽国治理得蒸蒸日上。百年前,不知什么缘故,两家突然变得势同水火,连年明争暗斗,斗得昏天暗地。五十年前,西闽国划江而治,以闽江为界,彻底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国家,他们自己称之为南江和北江,外人称之为,侯闽和王闽。侯闽便是侯家控制的一半,王闽则是王家控制的一半。

国界虽然分得清楚,但是双方都觉得自己吃了亏,暗中依然斗得很凶。王书白乃是王家青年一代第一人,五年前,就在他成为风林府的府卫之前,在闽江江畔,杀了侯家一位同样出众的青年,侯林,候涛的亲哥哥。

听白书讲完,风无尘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自拔。

白书叹了一口气,道:“一开始,我隐瞒了身份,也是有意探听他们侯家那边的消息。但在相熟之后,我便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抛下了两家的恩怨,真心与他结交。我一直都想告诉他真相,却又怕我们这份难得的友情随之而去,多少次话都到了嘴边,但怎么都说不出口!”

风无尘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站在哪边了,摇了摇头道:“真没想到,你们还有如此深的恩怨!那你千辛万苦来到仙竹秘境,自然是来寻你那位兄长了?”

白书点了点头。

“为什么来了这么久还没寻到?他不是风林府的府卫吗?”风无尘疑惑不解。

白书不自觉地又流下眼泪来:“四年前,风林府到我家传信说我哥哥已经因公殉职了……”

白书泣不成声,风无尘心情沉重,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默默地递上了一方手帕。良久,白书才继续道:“可我……知道他并没有死!”说着,他从脖子里去了一个玉坠。晶莹剔透的一朵莲花,花蕊鲜红,娇艳明亮。

“这白神莲的红蕊便是他的一丝血神,血神不散,他便还活在这世间!”白书神色凄楚,语气却极为坚决,生怕别人反驳质疑似的。

风无尘一时间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所以,你便去往了碧仙院,私下千方百计地去接近秦长镜几人,后来又坚决地参加府卫试炼,就是因为你觉得他还活着,想要来仙竹秘境看个究竟?”

白书重重地点了点头:“家里的人都不信,我就自己想办法来找,天上地下,我都要找到他!”

风无尘道:“你也找了半年了吧?可有什么进展?”

白书咬了咬牙,神色悲凉:“仙竹秘境各处都找了,风林府也去了很多次,每次都被挡在了门外,到现在还是没能寻到他的一丝音讯!”

风无尘想了想道:“今天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下次不当班的时候,我们带上灵儿一起去找!”

白书泪眼汪汪地望着风无尘,感激万分地道:“谢谢你!”

风无尘笑了笑:“依着我们的交情,说这些就见外了!”说着,风无尘搀扶起白书,将他送到了房中。

白书望了望候涛卧房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开口道:“他准还没有睡,还要辛苦你去望望他!”

风无尘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他就交给我了,你早点休息吧!”说了,出了门,径直走到了候涛的房门前,拍了拍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再客气,“嘭”的一声将那门闩震成两段。

房中传出一声怒喝:“滚,都滚,给老子滚出去!”

风无尘不为所动,迈步而进,候涛的喝声变得更为严厉:“没听懂老子的话吗?给老子滚出去!”

风无尘摸黑拉过一把交椅,坐到床前,心平气和地道:“白书打算明天就离开了。”

“什么?”候涛“噌”的一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见风无尘笑出了声,这才知道自己受了骗,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羞又恼:“你……你给我滚!”

“我只说几句话,说了就滚!”

“有屁快放!”候涛又躺到了床上,很是不耐烦。

“第一,他故意隐瞒身份是他的不对!可是,他要不隐瞒身份,咱们还会相交吗?还有,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候涛不说话,风无尘继续道:“第二,他的兄长杀了你的兄长,你与他的兄长有深仇大恨,迁怒于他是何道理?只因你打不过王书白吗?”

“我……”候涛又坐了起来,“他姥姥的,这不是因为王书白那个混账东西没等我找他算账就已经死了吗?”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三,白书说那个王书白还没有死,他的脖子里挂着一个白神莲,王书白留在里面的血神还没散!你敢不敢将他找出来,亲自报仇?”

“他姥姥的,这有何不敢,老子正愁不能亲手宰了那个混账东西呢!”候涛从床上跳了下来,一副马上就要动手的样子。

风无尘道:“今天早点休息吧!等下次不当班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谋划谋划,看看怎么才能将他给找出来!”

候涛转了转眼睛,开口道:“他姥姥的,我怎么感觉上你的当了?”

“哪有?你这么英明睿智,谁能骗得了你?”风无尘一边往外走,一边心口胡诌道。

“这倒是!”

第二日,风无尘几人当差,风无尘一边在府外巡逻,一边在心底盘算该如何去找那王书白。正在神游九天之际,突然听到一声轻咳,风无尘匆忙回过神来,只见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中年书生,正是钟先生,而自己正好挡住了他进府的去路。

风无尘赶忙后退一步,先让出路来,然后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后生晚辈见过钟先生,那日承蒙钟先生相救,一直无缘报答,深感不安!”说着,又拜了一拜,“晚辈无以为报,请先生受我三拜!”又要下拜,却被钟先生给扶住了。风无尘还待要挣扎,不管用多大的力却都撼不动这个柔弱书生分毫。

钟先生笑道:“你要拜我也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风无尘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忘了自己带着盔甲,根本挠不到,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这点小事钟先生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尴尬道:“后生风无尘,那日差点被人骗进女浴堂,亏得先生及时指点,又为后生作证,后生这才保住青白,捡回一条命!”

“哦!”钟致远合扇在掌上一拍,“好像是有这么一回儿事!”笑了笑,“些许小事,亏你一直记挂在心,不必如此多礼!”

风无尘道:“于我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请先生再受我一拜,日后但有差遣,上刀山下火海,眉头也不皱一下!”说着,又拜了下去,钟致远这次并没有阻拦。

“倒是义薄云天!”钟致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风无尘感觉面上发烫,匆忙找个由头转身离开。钟致远却开口叫住了他,若有所思地道:“你说你叫风无尘?”

风无尘点头称是。

“妙音说的大静山寺除海狼帮,便是你立下了大功吧?”钟致远双眼炯炯有神。

“大功不敢当,只是出了点微薄之力!”

“不必过谦,你这位小友,我算是交下了!”钟致远一脸赞许之色,上下仔细打量了风无尘一番,突然变了脸色,半眯双眼,“没想到小友的灵脉也是五行灵脉!”挑了挑眉,“只不过,不知为什么小友的灵脉受损如此严重?”

“钟先生慧眼!”风无尘心下吃惊,“此事说来话就长了!”

钟致远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奸诈几分坏,跟刚刚那个道貌岸然的先生简直可以判若两人,道:“我不嫌长,愿听的很!走,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小酒,慢慢聊!”说着,拉着风无尘就走。

“可是,我正在当差,走不开!”风无尘感觉自己好像上了贼船。

“好说,好说,我跟那婉儿传个音就是了!”钟致远朝墙里望了一望,“走吧!”

“你传音了吗?”风无尘感觉这钟先生就是一个大坑。

“已经传了,放心走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夜来酒醉宿两仪

风无尘被钟致远拉进了一个小酒肆,其貌不扬,酒菜却是极好。两人边喝边聊,风无尘将自己灵脉遭损的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钟致远一边感叹当时的凶险,一边佩服风无尘的福大命大,完全没了之前端庄博学的架子,不再像个鸿儒,倒像是个同龄的好友,风无尘打开了话匣子,接着酒劲儿也是越说越多。

两个人相谈甚欢,一直喝到金乌西落,明月高悬,风无尘的眼前都出现了三个钟致远,这才想起自己该回去了,便起身跟钟致远告别。这边才刚刚站起身,双腿一软便又趴到了酒桌上。将叠叠盏盏全都打翻了,弄了一身都是,污秽不堪。

再醒来时,风无尘只感觉微微有些头晕,肠胃并没多少不适,全身上下还都暖暖的、痒痒的,说不尽的舒泰受用。睁开眼来,只见一个满脸胡茬的彪形大汉,大汉金丹期的修为,赤裸着上身,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不由大惊,赶忙站起了身,“哗啦啦”一阵响,全身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孔清泉之中,什么都没穿,老脸立时通红一片,一边赶忙又坐了下去,一边厉声尖叫:“你是谁?我的衣服呢?”

大汉没有理会他,回头瓮声瓮气地叫了一声:“钟先生,这小子醒了!”

话音未落,钟先生一脸铁青地走了过来,随手扔下一堆衣服,道:“你小子醒了还不出来,想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

风无尘不知钟致远这话什么意思,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赶紧去穿衣服,却又不好意思赤身裸体地出现在钟致远的面前,左右为难。

“怎么还不出来?”钟致远一脸的着急。

“这……”风无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钟致远。

钟致远哼一声道:“事儿还挺多,我在外面等你,你快些给我出去!要是慢了,被人扣在这里千刀万剐,我可就不管了!”

风无尘面色尴尬,连连称是。一边爬出水池,也顾不得擦拭,直接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暗自思索自己喝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昨天跟钟先生还相谈甚欢,借着酒劲儿差点就拜成了兄弟。到了今天,对方却突然变得对自己万般嫌弃,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一般。

套好衣服,风无尘赶忙出了门,正好见到钟致远一脸肉痛地给了那大汉一个储物袋。大汉随手抛了抛,看样子里面少说也有几十万块上品灵石,客气道:“钟先生常来啊!”

钟致远的嘴角抽了抽,假笑道:“一定,一定!”转过头,向着风无尘喝斥道:“你小子还不快走!”

风无尘赶忙缩了缩脖子跟了上去。直觉告诉他,钟先生花出去的那一大笔灵石必然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风无尘紧紧跟在钟致远身后,这才有闲心四处打量了一番。原来,他们正身处山洞之中,这山洞曲曲折折,岔路很多,洞石也很多,四下里布置着不少厉害的阵法,还有

不少兽甲卫守着,看来这地方倒是个十分重要的地方,只是不知这里究竟是哪里。风无尘想问问钟先生,可钟先生却气鼓鼓的,只顾往前走,根本就不理他,问了也定然是自讨没趣,不敢言语,默默地跟在了钟先生的身后。

两个人终于走出了山洞,出现在了一片茂密的紫竹林之中,其时天色已经大亮,山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风还有点凉,风无尘全身有些湿,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喷嚏。钟致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风无尘赶忙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正好望见山洞上的三个篆体大字,“两仪洞”。

风无尘心下大惊,指着山洞,结结巴巴地道:“这里,这里,竟是鼎鼎大名……的两……两仪洞?”

钟致远怒气冲冲地道:“你这臭小子还在这里给我装是不是?”伸手直接拧住了风无尘的耳朵,痛得风无尘倒抽冷气,求饶道:“疼……疼……先生留手,留手……”

钟致远又使劲地扯了一把,痛得风无尘眼泪直流,叫的跟杀猪似的,钟致远这才松了手。风无尘逃出魔掌,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尽量离钟致远远点,这才呲牙咧嘴地道:“钟先生千万息怒,晚辈真的不知什么时候进了这两仪洞,更不知什么时候泡到了那……”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泡的那孔温泉水该不会是两仪泉吧?”说着,陡然想起自己泡的那泉水正中好像凸起一块五色玉石,上面正刻着一个太极的图案!

话音未落,一只手掌以迅雷之势落到了风无尘的另一只耳朵上:“你这臭小子泡了一晚上两仪泉,你知道吗?花光了我半辈子的积蓄,你知道吗?我总共才舍得泡过一次,一个时辰都不到,你知道吗?”

风无尘痛得死去活来,可是听完这些话都不好意思叫痛了,只道:“那先生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钟致远更怒,手上又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还不是因为跟你小子喝了酒,你吵着嚷着非要来泡泡这两仪泉!也是酒后坏事,我竟然答应了你!还有那个二傻子,都说他傻,我看他可一点不傻……”

钟致远一边用力扯着风无尘的耳朵,一边声嘶力竭地咆哮,絮絮叨叨说了好半晌。

风无尘终于从钟致远零碎的言语中梳理出了个大概,原来昨晚两人都喝得很醉。钟致远比风无尘略好一些,便送风无尘回去,回去的路上,夸下海口说不论风无尘有什么愿望他都能满足。

风无尘就说出了自己的一个小心愿,在两仪泉里泡上一泡,也就是大着舌头那么一说。钟致远二话不说,掐个诀便带着他来到了两仪洞。告诉那个二傻子——风无尘见到的那个彪形大汉“秦长义”——将风无尘的脏衣服都脱了,带着风无尘到两仪泉里好好泡上一泡,风无尘不说出来,便让他一直泡着。

钟致远自己则在茶室里休息,几杯茶下肚,酒醒了几分,慢慢回过味儿来,匆忙让秦长

义去把风无尘给赶紧弄出来。

那秦长义有心要赚上一笔,哪里肯乖乖听话,便拿钟致远刚来时说的酒话顶住他。钟致远作为长辈,又是仙竹秘境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肯自坏身份,只得默默地受了,当时心想在两仪泉这么费钱的地方,风无尘定然不好意思多待,用不了多久便会出来。哪曾想,一等二等怎么也没等出风无尘来,这才知道风无尘竟在里面睡着了。

钟致远一番唠叨下来,风无尘的两个耳朵都被扯成了猪耳朵。风无尘却是不恼反喜,他的灵脉竟在一夜之间好了一半,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不由心下万分感激,流着泪向钟致远道:“钟先生,欠的钱我还!”

“你还?”钟致远双手的力度陡然又大了几分,“你拿什么来还?你的储物袋中总共也就不到一百块灵石?”说完,突然觉得暴露出自己翻了风无尘的储物袋,太失身份,便改口道:“我就猜你不可能有一百块灵石!”

风无尘倒没多想,干干笑了两声道:“我愿意慢慢还!”

钟致远哼了一声,总算是松了声,仍是愤愤道:“慢慢还!就怕你一辈子也还不起!”说着话,掐个诀,带着风无尘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再现身时,两人已经到了天音府门口。钟致远开口道:“就此别过吧!”大有断情绝义,此生不再来往之意。

风无尘感觉更是对不起钟致远,便拜了拜道:“先生放心!晚辈一定想办法尽快将欠的灵石还清!”

钟致远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地道:“指望你,还不如上赌场赌两把呢!你的灵脉,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风无尘心头一热。

……

风林府。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端坐于大殿之上,眉眼如画,面如冠玉,卓绝超群,此人正是这风林府的主人,秦妙林。

大殿之中,肃然立着一个修长的白面青年,这青年白的有几分病态,没有一点血色,一双三角眼隐隐透着几分阴厉,又冷又毒,让人不敢直视。

三角眼青年躬身向着秦妙林行了一礼,秦妙林摆了摆手道:“画心,几年未见,你的修为可是突飞猛进,进展神速!”

画心笑道:“大公子谬赞了!我这点微末修为怎能入得了大公子的眼!”

秦妙林道:“过谦了!赶快赐座!”

几个小厮无声无息地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摆在大殿一侧。画心客气几句,便入了座。

秦妙林道:“你亲自押货过来,想是我要的东西都备齐了!”

画心笑道:“大公子吩咐,岂敢不尽心!”

秦妙林道:“那价钱……”

“价钱好说!”画心道,“实不相瞒,我到这里正有一事烦扰大公子,家父交代,此事若是办成了,分文不取……”

。妙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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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鱼目混珠探深府

天音府,外府,风无尘几人的小院之。

“什么?”候涛和婉儿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这两人相互瞪了一眼,都没想到竟会如此的有默契,怒道:“不要跟我学!”又是异口同声。

婉儿还待要发作,候涛赶忙道:“他姥姥的,你来说!”

婉儿见候涛示弱,这才稍稍消了几分气,继续向着风无尘道:“你说你跟钟先生喝酒去了?”面色带着几分古怪。

一大早,婉儿过来找茬,正好撞见风无尘从外面回来,她只知道昨天钟致远把风无尘给带走了,至于带去哪里,她却并不知晓,便兴致勃勃地开始对风无尘一阵审问。

风无尘点了点头。

婉儿拍了一下掌,显得甚是开心:“钟先生喝醉了没有?干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喝是喝醉了,但也没干什么有趣的事儿!”风无尘道。

婉儿嘴一噘,不满道:“你少骗我了!谁不知道钟先生,一喝醉,一醉便不可收拾,准会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这次,我倒真是没见着!”风无尘觉得自己已经让钟致远坏了一大笔灵石,定然不能再让他坏了面子,便打死也不肯招。

婉儿一阵严刑逼供,却也没逼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

风林府。

画心笑容满面地从大殿里出来,迎面见到一个容颜出众的女子正在四处闲逛,心头一颤,赶忙走近这女子,小心翼翼地传音道:“圣女,我们可是说好了,我把你带进仙竹秘境,你绝不给我惹什么麻烦!”

这女子嫣然一笑,向着画心传音道:“怎么鼎鼎大名的‘鬼公子’,向来杀人不眨眼,突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说话之人,正是林雪。

“这里毕竟不是寻常去处!还是多多小心为好!”画心传音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那随你吧!”林雪跟在画心身后。

……

风林府四边的长街,根据位置不同,分别唤作“南安街”、“东安街”、“北安街”和“西安街”。每条街道都有七八丈来宽,街铺着整齐的厚石板,雕各种飞禽走兽,花异草,两边遍植垂柳,干净利落,靠墙的一边还整整齐齐地排着一溜石兽,有雄狮,有猛虎,有凶狼,等等,让长街又有了一种高高在的威严。走在四条街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加快了步子,唯恐凶兽突然活过来,一口将自己给吞掉。

日近午时,风无尘、候涛和白书三人还在南安街焦头烂额地逛游。三个人转了一午,绕着风林府走了好几圈,根本想不到一点进去的办法,都不由愁得锁紧了双眉。

风无尘更是倍加煎熬,夹在候涛和白书之间,谁也不说话,候涛还时不时瞪白书一眼,白书则会偶尔偷偷地望候涛一眼,气氛着实尬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风无尘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他俩整的彻底崩溃,不由叹了一口气,

想尽快解脱了出来,便道:“这风林府连只苍蝇都不放进去,看来今天我们也没机会进去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不行!”白书和候涛拒绝地非常有默契,也非常坚决,丝毫没有要商量的余地。

风无尘自讨了个没趣,面色古怪地望了望候涛,又望了望白书,这两人又对望了一眼,尽皆红了脸。三个人再次安静下来,风无尘感觉局促的要命,想活跃一下气氛,便开了几个玩笑,那两个人既不笑也不搭一言,风无尘尴尬不已,便也不再说话。

三个人在南安街的尽头左拐,进入了东安街,本以为又是一圈徒劳无功,却见一伙儿布衣庄稼人竟然敲开东门走了进去,其一个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退了出来,一路向北而去。

风无尘三人立时来了精神,赶忙追了那人。候涛见这人四十几岁年纪,自己三人都要大,便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大哥,不知你们为什么能进到这府?”

年人下打量了候涛三人一番,笑道:“叫我李老汉行,你们这些公子哥叫我老大哥,老汉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老哥!”候涛马改口道,“我们还要请教一二!”

李老汉摆了摆手道:“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对你们这些公子哥想进去自然是千难万难,对我们这些庄稼人倒也容易!”

“哦?”候涛有些吃惊,“何出此言?”

“他们都是高高在的仙师,要是房子坏了,自然不能自己动手吧,这便需要我们这些庄稼汉子了!”李老汉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得意。风无尘却感觉有几分心酸。

候涛接着道:“那老哥你为什么进去又出来了?”

“他们赶的急,我们人手不够,我要再去招几个人来!”说着话,李老汉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老哥,你看我们三个怎么样?”候涛一脸谄媚地道。

“不行!不行!”李老汉头摇成了拨浪鼓,“你们三个细皮嫩肉的,怎么可能干得了这种体力活儿!”

“我们不但不要钱!”候涛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在手里抛了抛,“还要给老哥你钱!”

李老汉双眼一亮,讷讷道:“这是为何?”

“这么气派威严的风林府,我们三个早想进去望一望,却一直没机会。所以,便想趁这个机会进去好好见识一番,还望老哥能满足我们三个这小小的心愿!”说着,候涛将银子塞到了李老汉的手。

李老汉有些为难地道:“打杂,搬东西、抬东西的活儿能干吗?”

“能干,能干!”三个人满口答应。

“你们可不能给我添什么乱子!”李老汉又嘱咐道。

“一定,一定!”

“还有,你们穿成这样可不行,得换了衣服进去!”李老汉又道。

“那是自然!”

三个人随着李老汉来到北安街,这里是风林府后门的所在,零零散散有几家店铺,三个人来到

一家成衣铺买了几件破衣换。候涛又掏出三枚绿油油的丹药,传音道:“这丹药能将我们的修为隐藏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内务必要从风林府走出!”风无尘和白书重重地点了点头。

收拾停当,三个人跟随李老汉,夹在在李老汉又找的六个人之间从东门混进了风林府。一个橙蛇卫带着他们一行来到了“紫竹院”,里面“叮叮当当”已经忙成了一片,修房顶的修房顶,刷墙的刷墙,李老汉招呼众人赶快去干活儿。那橙蛇卫则守在院门口,靠着墙打起了盹。

风无尘三人一边干杂活儿,一边四下打量,可是里面有李老汉盯着,外面又有橙蛇卫守着。干了一个多时辰,三个人既没办法进到房搜查,也没办法溜出院子四下打探,不由都十分着急。

便在此时,李老汉突然在长廊下神神秘秘地摆手招呼候涛三人过去,候涛三人赶忙走了过去。李老汉压低声音道:“没想到你们三个倒也勤快!不是想见识见识吗?老汉替你们望风,你们几个装作扫地,进去瞧瞧吧!切记什么都不要摸,什么都不要碰,这府里每样东西都有古怪,乱摸乱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前段时间,张二狗是不知乱碰了什么,你们是没见到他死多惨……”

李老汉唠叨了半天,风无尘三个答应了百遍,李老汉这才将他们三个放进去。风无尘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楼,四周望了一圈儿,不由心下失望。这楼里能搬走的几乎都已经搬走了,只剩下几张条几、几把椅子、一些普普通通的瓶瓶罐罐和几张空落落的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下下转悠了两圈,三个人皆是一无所获。这时,李老汉又在外面催促他们赶紧出去。三个人赶忙往外走,行过一间厢房的时候,风无尘用力抽了抽鼻子,道:“怎么感觉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你们闻到了吗?”

候涛猛吸了一口气,道:“他姥姥的,是很普通的胭脂味道,当然熟悉了!”

风无尘望向了白书,白书摇了摇头道:“茉莉花的味道,十有八九是胭脂味!”风无尘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茉莉香,好像还真是自己多疑了。

三个人出了小楼,李老汉急忙埋怨道:“你们三个怎么进去这么久,害得老汉为你们提心吊胆!”

候涛满脸堆笑,赶忙认错,一边取出一锭银子偷偷塞到了李老汉的手,小声道:“老哥,天快黑了,我们家里还有事,能不能先把我们弄出去?”

李老汉握了握手里的银子,态度马变得极好,当即便跟一个年人交代了两句,招呼候涛三人边往外走。

快到院门口时,风无尘一把将李老汉拉到了一边,李老汉猝不及防,被拉了个趔趄,候涛和白书也闪到了一边。

李老汉被拉的险些摔倒,心着恼,正要发作,风无尘一脸严肃地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便在此时,院门口行过一个青年男子……

第三百二十五章 唯有相思似春色

月上西楼。

风无尘三个人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低声合计。说是合计,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风无尘一个人说话,那两人都绷着脸,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风无尘受了一天的气,本来心情就十分不好。如今,又被两人接着折磨,不由气恼,怒道:“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小爷,我不伺候了!”

说了,起身便走,愤愤不平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院子里,只剩下了候涛和白书两个,候涛也站起了身,抬腿要走,只听白书道:“我们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吗?”

候涛“哼”一声,咬牙道:“我恩怨分明,怎能跟仇人称兄道弟!”这句话虽是对白书说的,却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白书咬了咬唇,站起身来道:“你真的恩怨分明吗?我们兄长之间的仇恨为什么要算在咱们两个的身上?”

“有道是父债子偿,长兄又如父,他们的债自然要着落到我们的身上!”候涛义正言辞地道。

风无尘躺在床上,苦笑不得,暗骂:“这是他娘的什么破道理!”

白书惨然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只管我们的?”

“因为我们都有家,都有兄弟姐妹,都有自己的责任!”候涛语气坚决。

风无尘没想到候涛平日里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可一遇到这个问题却变得异常迂腐,认准了死理不放。听着外面两人说僵了,也不能不管,双手轻轻拍了拍脸,强打起几分精神,跳下床,出了房门。

“刚才被你们两个一气,差点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风无尘自顾自地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出紫竹院时见到的那个人影?”

“不就是风林府中随便的一个人吗?”候涛随口回道。

风无尘摇了摇头,故作神秘道:“那可一点也不随便!看那人身影,我觉得那人不是风林府中的,倒像是我们天音府中的哪个兽甲卫!”他自然是满口胡诌,为的只不过是替候涛两人打个圆场。

“他姥姥的,是吗?”候涛半信半疑,“该不会是色狼你最近得了什么疑心症吧?”

“好像还真有几分像!”白书轻挑眉头,认真想了想,“只可惜,我们并没见过他们不穿盔甲什么样子!”

风无尘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有人信,心中得意,继续胡诌道:“其实也不难,只要猴子管婉儿要一份府中所有兽甲卫的画像,一看便知。”

说是胡诌,其实话到这个份儿上,他也想试试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候涛眼一瞪,道:“他姥姥的,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要,婉儿姑娘才给!”风无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经过他们三个晚归,婉儿着恼的那一次,风无尘隐隐觉得婉儿整日里来闹,似乎并不是真的为了让他们不自在,更像是专门来找候涛说话的。再加上,自打那次以后,鹤甲卫秦长淦便再没来找过他们的麻烦,这定然是有人暗中相助,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婉儿。

如果,

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么婉儿的闹不是因为讨厌,反而是因为喜欢,她喜欢上了候涛。

“胡扯!”候涛反驳道,“他姥姥的,那个死丫头跟我的仇怨最深,我要是去了准没个好!”

“那你可敢打个赌?”风无尘语带挑衅。

“怎么不敢,还能怕了你!”

两个人当即立下赌约。赌的东西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便是为这个院子里的人做一个月的饭,洗一个月的衣服。

第二日还要当差,胡闹了一阵儿,几个人便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白书便第一个起来,叫醒了风无尘。风无尘又去叫候涛和灵儿,每次叫灵儿去当差,风无尘都要费上好一番力气。到了这仙竹秘境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灵气比其他地方浓郁太多的缘故,这丫头变得很是嗜睡,使用吃食叫她起床的办法已经不太好用了。

不但是在床上睡,每次当差的时候,她也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另外那些时间则是在吃东西,从来没好好地当过差,要不是秦妙音护着她,她早就被秦白枫给赶出去了。

风无尘从来没见她修炼过,可奇怪的是,这丫头的修为却长得很快,短短半年的时间,她的修为便从筑基期六层升到了筑基期九层。不禁让风无尘啧啧称奇,大赞蛊术的精妙。

这一次,风无尘依然让候涛和白书两人先走,自己又费了半天的劲儿,好容易才将灵儿弄了个半醒,帮着她将盔甲套好,拽着还迷迷糊糊的她便出了门。

这边两个人刚出门,却迎面撞上了那个可恶的赤鹤卫,还有他的跟班们,橙马卫、橙鹰卫。风无尘暗骂:“真他娘的倒霉,昨晚还想这帮家伙不敢再来找麻烦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找茬!”

赤鹤卫冷冷道:“呦,到现在才出门,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懒猪!养你们这种废物除了费粮食,其他一点用也没有!”

风无尘咬牙隐忍,暗想:“改日,等老子突破到金丹期,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块!”拉着灵儿边快步往前走。

赤鹤卫身形一闪,陡然又挡在了风无尘的身前,风无尘怒喝道:“让开!”

赤鹤卫故作惊讶道:“呦,废物的修为不高,脾气倒是不小!真是太吓人了!”

风无尘忍无可忍,一脚踹了出去。秦长淦

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期二层,比风无尘高着金丹期这个大坎,自然丝毫不惧,反而正是他想要的。

转眼间,两人便斗了五六招。虽算不上是第一次交手,却是第一次过了这么多招,往常一动手总会有人出来阻挠,这次,为了少些麻烦,秦长淦灵机一动专门挑了个大早,又选在风无尘偏僻的小院门口。

然而,几招下来,秦长淦却吃惊不小,他虽然稳占了上风,可是那风无尘却总能险而又险地避开他的重手。唯恐突然有什么人冒出来,坏了他的好事,不敢再轻敌,匆忙施展全力。风无尘立刻招架不住,眼看就要伤在秦长淦的脚下。

“住手!”

一声冷喝,秦长淦的脚凝在了半空,风无尘趁机闪向一边,秦长淦不甘地在风无尘的肩头拍了一掌,却并不敢用上灵力,只把风无尘打得晃了一晃,并没受什么伤。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又在寻衅滋事!”婉儿怒气冲冲地道,“怕是皮都痒了吧?”

“苍天为证,是他先动的手!”秦长淦竖起右手中间三指,指天发誓。

“那也是你们挑衅在先!你们三个自己去执法堂领罚去吧!”婉儿语气甚是坚决。

“这……”秦长淦三人还要争辩,婉儿皱紧眉头,怒叱道:“还不快去!”

秦长淦三个人虽然心有不甘,却怕彻底惹恼婉儿,只得乖乖前往。即将消失在院角之际,秦长淦冷冷一笑,低声道:“咱们等着瞧!”

“谢过婉儿姑娘!”风无尘心想这下错不了了,这姑娘这般维护我,定然是因为她钟情于候涛。

婉儿道:“不必多礼,小姐现在正有事找你呢!”说着话,俯身从地上将灵儿拉了起来。原来,刚刚风无尘松手之后,这丫头直接又趴在地上睡着了。

风无尘既惊又喜,有些结巴地道:“你……你是说秦姑娘找我?”

“要不然呢?”婉儿白了他一眼,“今天,你们两个也不用当差了,我们先把这个蛊丫头送回去睡觉,你再跟着我去见小姐!”

风无尘的思绪一下子不争气地活泛了起来,甚至想到了与秦妙音的双宿双飞,咧着嘴嘿嘿傻笑了起来。婉儿白了他一眼,瘪嘴到:“你傻笑什么呢,赶紧过来帮忙!”

风无尘老脸发烫,暗暗庆幸自己穿着盔甲,赶忙帮着婉儿将灵儿抬到了房中,摘掉了她的盔甲,将她放到床上。望着她这副死猪一般的睡相,不由担心,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婉儿姑娘,你能不能找个厉害的丹师给灵儿瞧瞧,自打来了天音府之后,这姑娘变得越来越嗜睡了,与以往很是不同!”

婉儿皱了皱眉道:“我也觉得这个蛊丫头最近有点古怪,可那些丹师们都是一个个眼高过头顶的家伙,我能找到的都是一般。你此番正好去见小姐,央她必然能寻个厉害的丹师,好好给蛊丫头瞧上一瞧!”

风无尘点头道谢,跟着婉儿共同去往内院。一路之上,风无尘的心越跳越快,似乎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风无尘此时就是这种心情,既想早点见到秦妙音,又有点怕。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个幽深雅致的小院。婉儿通报一声,便让他进去。

风无尘一路小跑,一个不小心差点被门槛给绊倒,踉踉跄跄好几步,这才捉住脚。

“咯咯……”

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秦妙音从内室中缓缓踱了出来,指着风无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色狼,在我府上当差这么久,还这般不稳重,怎么委以重任?”

“我……”风无尘尴尬不已,不知如何作答。

“摘了头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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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风无尘依言摘了头盔,秦妙音上下将风无尘细细打量了一番,风无尘羞红了脸,低下了头。秦妙音笑道:“一点没变嘛!”

风无尘一时局促地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姑娘也是一点都没变!”这句话说得很流畅,只是腔调有点尖,让他不是十分满意。

“没变漂亮吗?”秦妙音面带嗔意。

风无尘心下着急,匆忙面红耳赤地解释道:“姑娘一直都貌若天仙,不,姑娘就是像……”

秦妙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好了,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跟你说正经事。”

风无尘支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一声呼吸,只听秦妙音接着道:“三日之后,风林府将会举行八府之间的‘四色甲卫擂’。”

“四色甲卫擂?”风无尘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眼。

“我那大哥不知起了什么意,昨日里跟我父亲说,八府之间近来交往过少,弄一场什么四色甲卫擂可以增进八府间的往来,我父亲便答应了,着我三个哥哥办理,从八府中抓阄抽出四色甲卫各一名,参加三日后的擂台赛,这不,咱们府抽到的蓝甲便是你了!”秦妙音解释道。

“啊?”风无尘感觉压力不小。

秦妙音拍了拍风无尘的肩膀,道:“到时候好好表现,我父亲也是要去的,你要是被他老人家看上,那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风无尘讷讷地点了点头,心下黯然,暗想:“原来她找我仅仅为此!”心底长叹一口气,自责道:“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竟敢乱生非分之想,着实该打!”用力握紧了拳头,要是私底下,这一拳定然会落到他的身上。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秦妙音嘻嘻一笑,“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风无尘心头一动,细细望了一番,只见她头挽桃花髻,对称插着两根玲珑别致的飞凤玉钗,面上略施粉黛,上身着一件暗花白绸交领上襦,下身穿月白细褶裙,清新大方,美丽端庄,九天的仙子也不过如此,不由望得痴了。

秦妙音脸一红,嗔道:“到底怎么样?”

风无尘回过神来,赶忙道:“好,很好,实在是很好!”暗恨自己书读的少,知道的词完全不够用,太过苍白,这般如何形容的了她的美!

秦妙音带着点娇羞,笑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再去换上一件衣服!”不等风无尘答应,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内室之中。

风无尘刚刚沉寂的心一下又活络了起来,各种明知不该有的念想一股脑都涌上了心头。“她是我看她穿哪件衣服漂亮吗?”“为什么不是婉儿?”“为什么是我?”

正在胡思乱想间,秦妙音已经又换上了一件衣服,让风无尘比较哪件更好。风无尘觉得她穿的这件也是极美,而且更显雍容华贵,只不过,两相比较,他还是觉得之前那件更好。秦妙音一连换了好几件,风无尘都坚持原来的最好。

秦妙音先是噘了噘嘴,没了逼人的英气,露出一副小女人的模样,风无尘

心头一颤,全身暖暖的,又担心自己惹她不高兴。正想道歉,却听秦妙音娇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其实,我也觉得第一件最好看!”

风无尘开心地笑了,为这个同为“英雄”而自豪不已。

“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现在你可以走了!”说着,秦妙音又转身去往了内室。

风无尘虽是十分不舍,也只得缓步出门而去,出了门,走出十几步远,这才想到自己竟然将灵儿的事给忘了个干干净净,赶忙又折回了身,候在了门口。准备等秦妙音出来,央她帮灵儿找个丹师望上一望,却听秦妙音开口道:“快点进来啊!”

风无尘略一犹豫,便进到了厅堂之中,以为秦妙音跟他客气,让他在房中等候,便立在了房中。又听秦妙音急急催促道:“赶紧进来!还让我出去请,才肯快点吗?”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风无尘以为得罪了秦妙音,赶忙快步穿过两间厢房,走进了内室。

“啊……”

秦妙音一声尖叫,直冲云霄,一边取过一件衣服遮住了玉体。

“我……”风无尘匆忙面红耳赤地背过了身。

“你……”秦妙音贝齿紧咬,正要动手,却听院里响起几声轻呼:“小姐?”

秦妙音强压怒火,勉强道:“我没事,你们退下吧!”

几个赤甲卫面面相觑,闪身从院中消失了。

秦妙音匆匆穿上衣服,一脚将风无尘踹飞了,风无尘自知犯下大错,也不用灵力抵挡,流星一般撞到石墙之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你进来干什么?”秦妙音恶狠狠地道。

“我……”风无尘一张口又吐出一口血来,“我有事求你帮忙,刚到门口听你说进来,以为你是在叫我!”

“我明明是叫婉儿帮我把……”说到“肚兜”两个字时,秦妙音难以启齿,又陡然想到我跟这家伙说这个干什么,胸中怒火直蹿,上前两步还要出手。

风无尘从地上坐起,决然道:“不能脏了姑娘的手,我自己来!”转手招出一柄宝剑,举起便要自刎。

秦妙音眉头一皱,一脚将风无尘手中的剑给踢飞了,恼怒地原地跺了跺脚,长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愤然道:“你走吧!就当今天的事从来没发生过,跟谁也不要提起!但凡让我听到一点风声,我便亲手割下你的脑袋来!”

风无尘叹了一口气,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心想:“死在这里只会脏了她的眼,她的房子,我便出去死,不能坏了她的清白!”捡了剑,转身边往外走。

秦妙音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咬牙道:“从今往后,你这条命便是我的了,我让你死,你就必须死,不让你死,你便不能死!”

风无尘心头一沉,重重地道了声“是!”

回到自己几人的小院,风无尘都不知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进到房中倒头便躺到了床上,想要大睡一觉,将自己的深罪大孽全都给忘掉。然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就一直直勾勾望着房顶,好像想了很多的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天黑下来,什么都变得模糊,风无尘躺在床上的姿势一变未变,双眼还是直勾勾地向房顶望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是一阵敲门声,风无尘全然没有理会。房门“嘭”的一声打开了,“咦,他姥姥的,房门拴着,色狼怎么不在?”

“呀!”候涛一声惊呼,指着风无尘道:“原来你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动也不动?”

风无尘依然没动分毫,候涛心头一紧,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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