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大宋 - xp1024.com
《风起大宋》


第一章 故事总是这样开始的

一个在当地极为普通的乡村,白烟袅袅,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此时刚刚开春,大人们都在田野中耕耘,不时有鸟儿飞过天空,更显冾意,一块荒地上,几个七八岁的顽童正在嬉闹,这几个顽童穿着也有趣,一人浑身火红,一人浑身裹素,一人浑身青绿,衣料颇为讲究,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个扛着锄头在田中耕作的少年,也不过七八岁模样,却穿着破旧的葛布衣裳,在此时才开春的时候,显得有些单薄。这少年剑眉星目,顶高阔额,鼻直口方,懂相术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日后肯定不凡。

三个顽童看着那耕作的少年,你推我,我推你,想去戏弄,穿着白衣的顽童终于拿起个小石子,也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丢到少年身上,叫道“岳家小郎,别干活了,和我们去耍吧,我们要去抓鱼,你去不去?”

少年无奈的放下锄头说道“我父亲身体不适,这些田地都需我来侍弄,实在无有空闲,待得他日得闲,必和几个小郎去耍。”

“每次都是这样说,每次都不去,不是耕地就是在沙地上写写画画,有甚好耍?”红衣顽童不开心的叫道“你要是不去耍,我们就抢你的锄头,看你如何做事。”

旁边一绿衣顽童也说道“就是,上次和隔壁的王二蛋他们打架,我们还帮了你呢,现在叫你玩,你却不去,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走,抢他锄头去!”

少年一听,锄头一横说道“你敢来抢我就敢打你,我也不是好欺的,你们也知道我的手段。”

正说着,突然几人听到天空中传来阵阵呼啸之声,如同雷霆,几人连忙抬头,只看到晴空万里,哪里有下雨的样子。

“这天气也是奇怪,晴天打雷,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绿衣顽童摸了摸脑袋说道“如果下雨被淋湿了,搞不好又会被爹爹骂了。”

“臭~~老~~爸~~~”一阵大叫从天上传来,绿衣顽童连忙抬头看去“什么人讲话,这人胆子真大,也不怕自己爹爹骂。”

四个少年一起抬头,只看到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点,也不知道是多高的地方,过了好几息才逐渐变大。

“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了!”少年叫道“几个小哥小心了!”

其他三个顽童这才反应过来,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都慌乱的抱着脑袋跑到了颗大树下才算安心了下来。

“那好像是个人啊。”绿衣顽童叫道,黑点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了,那居然是一个人,那人鞠躬着身体,两手抱着脑袋,姿势很奇怪,但少年看起来却感觉这个人似乎是在保护自己,虽然也不明白这么高的高空掉下来,还有什么保护的必要。

“咚!!”一声巨响,那人摔到了树林中,树木的枝桠被巨大的力度撞击下纷纷四处分散,几个顽童吓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红衣顽童问道。

岳姓少年拿起比他整个人差不多高的锄头说道“我们去看看,看起来那是个人呢,虽然肯定是死了,但暴尸荒野也不好,我们去看看吧。”

三个顽童点点头,都跟了上去,四人慢慢的走到树林中,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哎呦”的声音,顿时大喜,少年快步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说道“快!还没死!”

“这样都没死?难道是神仙吗”白衣顽童咋舌道

“神仙下凡了?快去看看,搞不好有什么好处呢。”红衣顽童脑中已经闪过自己听说过的那些神话传说了。

四小一路跑,很快看到了一个人躺在一个土坑中,四周到处都是树枝树叶,还冒着青烟,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突然大吼道“臭老爹!!二十亿啊!!”随后就歪头晕了过去,四小对视了一眼,还是少年说道“此人从天而降,必然不凡,我们还是把他带回家告诉爹爹、员外们,寻人救治吧。”

三个顽童自然是想的,连连同意,这三人都是家中独子,从小百无禁忌,你拉我拽的,把坑中的人拉了起来,然后就往最近的红衣顽童家中跑。

——三日后

姜德慢悠悠的醒来了,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他习惯的动漫海报而成为了灰黑色的瓦制屋顶,他知道,自己真的被自己的父亲丢到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过去了。

他转了转脑袋,周围都是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虽然说不上精美,但也可以看出底蕴,不是说这些家具有多好,而是花纹中可以看到文化的底蕴,姜德又低头看了看,嗯嗯??什么鬼?怎么这么小?

姜德连忙拿出自己的手,穿的衣服是古装也就算了,大概是别人帮自己换了,但这手脚是怎么回事?

“咳咳”姜德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声音“德儿,你加拉格叔叔在给你放置时空兑换系统的时候呢,出了点岔子,你也知道的,你加拉格叔叔一向不靠谱,然后你的肉体就逆生长了一点点,你现在的肉体大概十一岁吧,没事,会按照时间恢复的,嗯,别看了,下面也小了…德儿,你是我的大儿子,以后迟早要应对很多事情,这一次就算是你的考验吧,好好干,二十亿积分不会太难的,这事你老妈也是同意了的,就别想找援兵了,那么就这样了,我等你回来!”

“臭老爸!!”姜德简直要吐血,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坑自己儿子的,是,自己是个死宅,不愿意去参加那些时空任务,但也不用为了锻炼这样搞吧,你就不怕自己绝后啊?

“叮咚!由伟大的科学家加拉格开发的时空兑换系统启动,绑定宿主,现在积分7,威望值0,不符合正式启动条件,进入休眠状态。”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姜德知道,这是系统的声音,他甚至看到过这个声音的真正主人。

姜德叹了口气,脑中说道“说说系统的兑换规则吧。”

“本系统可以兑换千万时空中所有由时空管理局已发现的物资,宿主绑定的为特定版本,以信仰值、统治力、对时空的破坏影响为采集元素,一个普通人如对宿主产生好感至善意便可得到一点信仰值,如产生好感至忠诚,可再次得到五点信仰值,好感至狂热,可再次得到十点信仰值,如对一平方公里土地或水域达成统治,可得到五十点统治值,达成绝对统治,可再次得到一百点统治值,如由于宿主原因发明本不应该在本阶段时空出现的技术,将产生时空波动,根据技术的不同影响记得不同积分,所有信仰值、统治值都为1比1兑换积分,威望值为当宿主得到一定名声后产生,每一万人得知宿主名声后,可得一威望,如名声增加,可再次获得新威望。威望可进行抽奖,抽得好物品几率和投入的威望值挂钩,本系统支持兑换,可将物品兑换为积分。本系统正式启动条件为积分达到一百,或威望值达到一百。”

解释说明结束了,姜德摸了摸脑袋,二十亿积分才能回家,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啊!你醒了?”一声童音叫了起来,姜德的头转过去,却看到是一个穿着绿衣的少年,那少年大声叫道“醒了,天上掉下来的家伙醒了!”说着就跑进来,两眼冒光的对姜德问道“你是怎么上天的啊?你是神仙吗?你为什么会掉下啊?你有爹爹吗?你叫什么啊?你有名字吗?”

一连串的名字让姜德简直想再晕过去,他本就讨厌熊孩子,而现在自然更是恨不得想把他丢出去了。

“贵儿,不得放肆!”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讲究的人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脸上的脸色并不好,却又充满了无可奈何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先生的课你听完了吗?”

红衣少年吐了吐舌头,站到了一边。

中年人无奈的摇摇头,这才对姜德问道“小哥身体如何了?你安心,你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被妥善保管了,必然不会有任何差错,只是那衣服看上去偏大,似乎和小哥不太匹配啊。不知道小哥是否还记得家住哪里,自己姓名?”

姜德揉了揉脑门,这要怎么说呢,和这些古人说自己家里是管理各个时空的,因为自己老子想给自己历练一下,就二话不说的在一个晚上丢自己到这里了。

“爹爹,我都说了,小哥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汤家小哥,张家小哥和岳家小哥都看见的了。”红衣少年插嘴说道。

“胡说八道,哪里有人可以从天而降的?难不成是神仙不成?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就不知道好好读书!”中年人明显不信的说道。

“那地方你也去过了?凭什么不信我们,我们说谎,岳家小哥却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的,爹我”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一看中年人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这少年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了。

中年人明显是把这少年当做心头肉的,一看他哭了,连忙劝慰了起来。那少年却不依,跑到姜德面前,含着泪水问道“小哥,你告诉我爹爹,你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姜德苦笑了一下,对中年人说道“算是吧,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我的确可以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过这个事情实在太惊世骇俗,还请不要宣传的好。”

中年人顿时吓了一跳,他吞了吞口水问道“小郎君所言是真?你真的是从天而降的?”

姜德摇摇手说道“也不知道算不算吧,我说的天上和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反正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就是了。”

中年人顿时停住了追问,又看着姜德奇怪的短发,半晌才点点头说道“我明白,哦,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实在是在天人面前失利了。”说着便鞠躬说道“我乃这此处家主,姓王名明,此乃犬子王贵。”

姜德大概是躺的太久了,感觉浑身难受,便掀开被子下床,床下倒是贴心的放了一双布鞋,这让姜德对这王明好感大增,在后世哪里有这么好的人啊,便也尊重的说道“小子姜德,也不要叫我天人了,见过王先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谁的王朝?什么年间?”

“哈哈,难不成你是个傻子,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王贵笑着说道,说的姜德一头的黑线。

“贵儿休得胡说,天人从天上而来,自然对人间朝代不明,昔日陶公的《桃花源记》便有说此事,你还需多读书才是!”王明却觉得极为正常,对姜德介绍说道“此地为河北东路大名府下内黄县,此处名唤三家村,因为此地村民大都为王、汤、张三姓,故有其名,此时为赵家天下,国号为宋,当今官家乃先帝神宗第十一子,哲宗之弟,讳名人吉,年号大观四年。”

姜德一听,顿时感觉脑子一清,自己的老爹还算靠谱,没给自己丢到自己都不知道的时间段,宋代啊,人吉就是佶,那就是历史上最著名的道君皇帝赵佶了啊,自己要二十亿的积分,就算此时所有宋朝人都自己达到狂热级别也不够啊,那么唯一的道路就是统治力上了,如果此时是宋仁宗的话,姜德还真的没有多大信心,但要是宋徽宗的话嗯,一个微笑的表情。不过这大观四年到底是几年啊?可别是金兵要南下的时候啊,那自己就只能先南逃了,不过应该不是,自己可是记得金兵南下的时候是靖康年间,岳王爷的一句靖康耻犹未雪让这个年号在后世知名度和贞观、建安一样几乎无人不知。

姜德便问道“这赵佶登基几年了?”

王明连忙挥手说道“姜家小哥虽然身份不凡,但也要称呼官家,否则外人听去了容易生祸,官家已经登基了十个春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章 熊孩子王贵

姜德顿时又松了口气,才十年,自己还有不少的时间呢,谁都知道,这徽宗虽然是个昏君,但却也坐了皇帝二十多年,要不是后来金兵南下,他还不知道要继续坐几年天下呢。看来自己还有时间,不过现在自己也是一个小孩的样子,也不知道肉体力量还剩下多少了,这老爹说什么技术失误,八成是故意剥夺了自己的肉体力量。

“姜家小哥,你说你是从天上来的,那么有什么神仙手段吗?”王贵却是一个好奇宝宝一般的问道。

姜德看了看自己的数据,此时积分7,大概是救了自己的这些人表达的善意。但这些积分根本无法启动系统,要最快速度启动系统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以物易物的功能了,姜德笑着说道“神仙手段说不上,不过一些小手段还是会的,哥哥给你变个仙法吧。”

王明也好奇的看着姜德,姜德看了看四周,看到个椅子,便走过去,用手拿着,想了想又对王明说道“王员外,我的手段会让这椅子消失,不介意吧?”

王明连忙说道“无事,无事,小哥自便便好。”说着,也瞪大了眼睛盯着姜德,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惊人之举。

姜德微微一笑,心中默念“兑换此物!”

“兑换宋式鸡翅木圈椅,是否确认?”

“确认!”

“获得积分1点,兑换完毕!”

在王明的眼中,只感觉自己的眼睛一花,那椅子就不翼而飞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王明和王贵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觉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

姜德却不禁摇摇头,他刚刚还抱着万一的希望,觉得这个东西好歹是宋代的家具,说不定可以算是古董,但现在看来,兑换系统中根本没有什么古董的概念,或者说此时的东西不能当做古董兑换,本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家具,哪里值得什么钱,就一个积分,真的是太抠了。

王贵走上前,在空无一物的原椅子的地方挥挥手,惊讶的说道“真的没了啊!”

王明看姜德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敬畏的说道“天人果然是神仙手段啊。”

姜德挥挥手笑道“这个是雕虫小技,而且我只能变走,没学全,变不回来了。说了别叫我天人了,这个事情也别对外面说,万一被有心人说我是妖怪可就不好了。”

王明点点头,对王贵也叮嘱了一番后,似乎想起什么一样说道“这倒是我失礼了,姜家小哥躺了数日,肚中必定饥渴,待老夫安排一下,贵儿,你也嬉闹了许久了,还不快去学堂上课!”

王贵吐了吐舌头,连忙一路小跑的溜走了,王明也对姜德施了一礼后离开,姜德坐在房间里,开始检查其自己的身体起来,跳了跳,才一米多高,用力一拳打到桌子上,只感到自己的手生疼,完了,身体和普通人类一样了。

姜德叹了口气坐到床上,摸了摸床,却也是生硬的让他一阵难受,刚刚还没感觉,现在想想,自己以后都要生活在没有电脑,没有动漫,没有小说,没有灯红酒绿,出个门还得骑马的时代这可这么熬啊,姜德不禁抓了抓脑袋,只觉得人生好像趣味不多了。

“不行,得想办法多搞点积分,早点回去,穿越古代说的好听,真的生活哪里活的下去啊,也不知道老爹那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对了老爹穿越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带,哪里像自己这么苦逼,听说二娘就是被一块巧克力搞定的。”姜德自言自语的说道。

在另外一个时空正在和赢天麟喝酒的姜诚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姜家小哥,饭食已好了,快趁热用吧,等用完,我带你去村子里看看。”王明进来对姜德说道,一个侍女打扮的人端了一碗面进来。

姜德应了一声,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面是白面,汤喝起来没有多少油,上面有些青菜叶子和一个剥好了的鸡蛋,却也不错。

王明笑着说道“我听人说,这人久饿后不能吃的太多油腥之物,故只让上了些清水寡面,待小哥身体恢复了,再请你用一些我们当地的美食。”

姜德笑着拿着旁边的布巾擦了擦嘴巴说道“这倒是有些道理的,王员外,我们出去看看吧。”

王明点点头,带着姜德出门,姜德长期在后世科技时代生活,却是对这充满了古风的村落充满了好奇。却看到古树高低屋,斜阳远近山,林梢烟似带,村外水如环,好一派田园风光。

“这一片都是我们三家村的田地,现在正是春天,大伙都在耕耘,希望今年也能有个好收成啊。”王明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指着下面对姜德笑道。

“王员外,你们这里为什么是你们三家啊?我以前听到的村子都是大部分一姓的。”姜德擦了擦汗说道,这走了一路,却也有些累了。

王明微微一笑,眼目中陷入回忆的说道“我们三家倒大都不是本地人士,我们这三家村共有三个员外,都是结义兄弟,我们三人年轻时也凭着一把子力气在西军与那西夏为敌,那一场好厮杀,杀的西夏贼人不得不遣使谢罪,请命乞和。官家当时身体已有不适,便没有继续追杀,边境平复,我兄弟三人也得了不少赏金,回到家中,尽取家眷,在此落户,故此地大都是我们三家,但也有一些落难至此的我们也收留了。”

姜德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王员外原来还是个厮杀汉,敬重的拱手说道“没想到王员外之前还是卫国勇士,倒是我失敬了。”

王明奇道“姜家小哥难道不会瞧不起我们这些厮杀汉吗?”

姜德自然知道王明在想什么,回想历史,不禁哈哈大笑的说道“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文人是很伟大,他们传承着我们的文化、历史、思想、艺术,如果没有他们,我们连我们的祖宗是谁都不会知道,但是并不能因为这些而鄙夷武人,如果没有武人对国家民族的保护,哪里会有百姓安居乐业,文人吟诗作对的日子呢?他日异族入侵,让那些文人用笔杆子能退敌吗?就算是李白重生,杜甫在世,也没法用几句诗词退兵吧?”

王明惊喜的问道“难道说在天在小哥那边,文武的地位是一样的吗?”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是当然了,甚至在很多时候,军事是优于行政的。”

王明还想再问,一个家丁急急忙忙的跑上来说道“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公子下课回来和王安下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火,正在追打王安呢。”

“啊?这还了得?”王明顿时火道“王安当年也是和老夫在西夏厮杀过的兄弟,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说着对姜德拱手说道“小哥,这倒是打搅了你的雅兴。”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们快去吧,不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村子本来就不大,几人快步往回走,正好看到王贵拿着一个棋盘追打一个抱着头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手上还有鲜血,看的王明顿时火冒三丈,大吼道“畜生!!”说着,眼睛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东西,便干脆上前抓住王贵就打道“你这畜生,小小年纪,居然敢如何无礼,再过几年,还不得害人性命,我还是今日便把你打杀了,省的他日受你牵连!”说着就要打王贵脑袋。

姜德连忙拉住说道“王员外息怒,这脑袋可不能乱打,会出事的。”

王贵吓得脸色发白,趁着这空挡一个抽身就跑了,倒是让姜德看的连连点头,这身手,是个练武的材料啊,不愧是王明的儿子。

王明跺跺脚说道“今日不教训他,他日还不知道会做出何事呢!”说着对王安拱手说道“老弟莫要见怪,我今日必定为你报仇!”

王安哪里愿意王明真的打王贵,他也是厮杀汉出身,要不是舍不得伤到王贵,一个七岁的少年,哪里是他的对手,连连劝道“少爷还年少,他日好好教导就是。”

王明气的吹着胡子说道“还不好好教导?都请了几个先生了?你们都不要拦我!”

姜德看着这一出大戏,也觉得有趣,但看到王安头上的血,本就不喜熊孩子的他也希望能给王贵一个教训,便笑着说道“要教训打个屁股就好,那里肉多,别打脑子,真的会出事。”

王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打屁股。”说着进屋,找到个木棍,甩了甩,直有呜呜风响,看着那棍子,姜德差点晕倒,那棍子足有腕口粗细,这王明是把军队里的那一套学来了。这一棍下去,那王贵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正常出恭了。

王明快步往里走,这时王贵已经跑到了后院,一边哭一边喊道“娘,爹爹要打死孩儿了,快救孩儿啊。”

一个妇人走出来抱住王贵,一边心疼一边劝慰道“不要哭,有我在此,你入屋躲避一会。”又让丫环拿些果子给王贵吃,正说着,王明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妇人连忙出门,关上门后走上前拦住说道“你这杀才,这是要做什么?”

王明看了看四周吼道“这小畜生做的好事,他在何处?今天我非得给他个教训不可!”

妇人也不回,先是用力一推王明,然后大哭起来“你这个老杀才,前几年今日说无子,明日言少儿,好不容易才有了贵儿一个独苗,为着什么大事就要打杀他?这粉嫩的骨头哪里禁得住你的打还拿着这样吓人的棍子,罢罢罢,今日不如我就先和你拼了,你先打杀了我,也省的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煎熬难受。”说着就一头向王明撞了过去。

王明是推也不是,打也不是,周围的丫环连忙上来拉的拉,拖得拖,姜德、王安这时也赶来,看到这一幕,哪里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姜德开口说道“王员外,先别打了,王安的伤要紧。”

妇人看到王安还在冒血的头和手上的鲜血,顿时惊道“这是谁伤了王安?”

王明跺着脚哼道“还能是谁?你的贵儿!”

一句话又让妇人不开心了,叫道“就是我的,不是你的?你个杀才?难道还怀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不成?”说着又要上前拼命。

王明气的无奈,姜德拉着说道“王员外莫要再说,此事还是罢了吧,等以后好好先和夫人说清楚,在想他法教令公子。”

王明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姜德,只说道“罢罢罢,你如此纵容于他,只怕误了他的终生啊。”说着棍子一丢,背着手往回走了。

妇人听得这句,看着王安头上的血,也不禁陷入沉思,王安也在几个丫环的帮助下退了下去,只等有郎中前来。

王贵大概是听到外面吵闹声停了下来,打开门刚好看到姜德,顿时喜道“姜家小哥?你怎么在这里?我爹爹不在了吧?”

妇人听到王贵的话,看向姜德,感觉有些眼熟,但又一下想不起来,问道“姜家?何处的姜家?”

王贵连忙说道“就是几天前,我和几个小哥拉回来的从天而降的小哥,他还会仙术呢,哦,爹爹不让我说的。”说着,便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

姜德翻了一下白眼,让小孩守住嘴巴的确是难啊。

妇人顿时打量起姜德起来,姜德此时还是短发,在妇人眼中感觉极为怪异,她疑惑的问道“仙人?不知道有何仙术?”

姜德挥挥手说道“没什么仙术,夫人不用当真,倒是王贵,你为什么要打王安啊?还下那么重的手,你可知头部是人的重要器官,一旦受到重击,很可能一命呜呼?”

大概是觉得的确要说说王贵了,妇人也说道“姜家小哥说的极是,万一你把人打杀了,惹上官司,让我和你老父亲如何是好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熊孩子往往是一窝一窝的

王贵吐了吐舌头说道“他先骗我的,他和我下象棋,让我先走,我便直接用我的将军吃他的帅,他却不许,我是将军,自然该听我的,哪里该听他的规矩?如此欺我,岂能饶过他?”

得知是这个原因,姜德不禁摇摇头,妇人更是无奈的说道“此事却是你的不对了,万事本有规则,即使你真的以后当了将军,难道还能不听官家的不成?”

王贵哼道“即使是官家,说的不对,难道也要听吗?”

妇人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看来你爹爹说的确实没错,是需要给你点教训了。”

姜德却笑道“王贵说的却也有理,古人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兵法有云,以正和,以奇胜,方是良将,但这取胜也该对外取胜,王安乃你家人,你不御敌却欺内,哪里是英雄做法?”

王贵听得也觉有理,摸了摸脑袋说道“那我和他道歉如何?”

妇人大喜道“正该如此!”看到王贵听了进去,妇人不禁大喜,这王贵从小由于是独子加上自己的宠爱,几乎没人治的了他,却没想到会听姜德的话,再加上之前得知姜德是从天而降,也不敢把姜德真的当小孩看待,便对姜德道谢道“多谢姜家小哥开导,以后还希望姜家小哥多和我家贵儿来往,时而提点。”

姜德在后世虽然宅了一些,但是人情往来却是门清,再说现在的姜德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还得靠王明吃饭呢,连忙说道“我还未谢过王小哥救命之恩,提点谈不上,时常来往就是。”

王夫人更加对姜德高看一眼,这真的是十岁有余的少年吗?这说话谈吐可一点也不像啊,她拉着王贵说道“王安现在在房内敷药,你和我一同前去吧。”

姜德一边和二人走着一边对王贵说道“刚刚你的爹爹可是气得够呛,等会你还要去和你爹爹陪个不是才是。”

王贵抓了抓脑袋说道“我自是不想惹爹爹生气,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夫人看向姜德说道“姜家小哥的嘴最是灵巧,何不教教贵儿如何和他爹爹说话?”

姜德从小到大也没少和自己的老爸赔礼道歉,立刻想到一番说辞说给王贵听了,王贵一路上不断重复默念让自己不要忘记,王夫人看着王贵如此上心,心中更喜,看着旁边怪异发型的姜德也是更加满意。这时姜德脑海中听到一句提示“得到好感积分1点。”

姜德看向王夫人,猜测这好感积分大概是王夫人给的,心中大喜,一分也是分啊,便更加用心的劝道王贵起来。

那边王贵和王夫人、姜德一起去找王安看望,这边的王明在中堂中生着闷气,这时,门公跑来说道“老爷,张家老爷来了。”

王明连忙说道“快请!”

张员外被请了进来,却也是脸色铁青,不但如此,脸上还有几道血痕,王明奇道“为何贤弟尊容带有怒气?这脸上”

张员外摇摇头叹道“此事真的是羞煞我也,大哥,小弟我前段时间不是患了脚疾么,难以行走,便从北地买了一匹良马代步,谁想到你家张显侄儿天天偷骑出去,他一幼童,骑术可想而知,撞坏了人家东西,小弟也只能认赔,也非一次了,怎想到今日他下学后又偷骑了出去,刚好碰到刘先生,就是教我们几个孽子的刘先生,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硬是把人给踏伤了,这不,刘先生一家抬到门前吵闹,小弟是说尽了好话,赔了几贯铜钱去服药调治,这才去了,刘先生还说了,再也不教我们几个孩儿了,这哎,这孽畜如此胡作非为,小弟自然要严加责罚,这不,才说了几句,你那不贤弟媳就要护短,反和我大闹了一顿,脸上被抓破了事小,我就担心这孽子日后非得闹出什么大乱子不可啊!”

王明只觉得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知己,还没开口,又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那人边跑边叫道“大哥!二哥!这事如何是好啊,真的是气死我也!”

二人看去,却是王明和张员外的三弟汤文仲,王明问道“三弟这是怎么了,快和我等说说。”

汤文仲坐下,先是大喘气了一会,然后接过张员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道“多谢二哥!大哥,二哥,我和你们说,这事情真的是气死我了,我在村口不是有个门店么,给那金老儿夫妻两个开个汤圆店,哪知道你那汤怀侄儿日日去吃,把那夫妻做的都吃了还叫不够,明日金老儿多做了一些,他又不去,后日少做些,他又吵闹,还不给钱!金老儿无奈来和我诉苦,我先是赔了金老儿些铜钱,再把那汤怀叫来责骂了一顿,谁知道那孽畜,居然在昨夜搬了些石头堆在他们家门口,今早金老儿起来一开门便被石头砸了脚,这也是幸运,未被石头打死。

他夫妻两个哭哭啼啼和我说,我又赔了几贯铜钱和他吃汤药,出了这事,我怎能不对那畜生责骂,这不,才打了几下,你们那不贤弟妇就要和我要死要活,还拿着木棍打了我几棍,我是又气又无奈,你们说,这事如何是好啊!我倒是皮糙肉厚,不怕这几棍,只怕那汤怀日后成为地痞流氓之徒,辱我汤家门风啊!想我等三兄弟当年在西军也是有些威名的,这事哎!”

王明按住汤文仲说道“贤弟莫要恼了,我们两个也是一样的烦恼啊。”便把王贵、张显的事情说了一遍,三人都是又气又恼又无奈。

这事,一个丫环走了进来说道“老爷,夫人带着公子来认错了呢。”

王明顿时惊讶的看去,果然看到王贵、王夫人和姜德三人走了进来,姜德对王贵说道“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的吗?还不快去?看你把你爹爹气的!”

王贵点头上前对王明跪拜说道“孩儿顽劣,已经知道错了,还请爹爹息怒。”

王明刚想伸手,又止住,哼道“王安处你可去过了?”

王贵连忙说道“孩儿已经去了。”

王明又问道“你哪里错了,你却自己说说。”

王贵回道“孩儿一不该打王安,王安乃吾等家人,男儿立于天地间,该御敌于外,安民于内,怎可无故伤人?二不该气爹爹,如爹爹无故打孩儿,孩儿可走,如爹爹打孩儿有理,孩儿该受!如此方为孝道!三不该躲入娘房,男儿应护家卫娘,孩儿遇到危险,也不该把危险带给娘娘,如爹爹和娘娘真的因为孩儿争斗伤了哪个,孩儿就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张员外听得直直点头,对王明说道“还是大哥你福气好啊,我们的孩子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听到这话,王夫人笑着说道“两位哥哥莫要夸奖,这都是姜家小哥教他说的,这一路上姜小郎君不停和他说理,贵儿本就是懂事的孩儿,自然听得进去。这不,先去王安那里赔了礼,这又来此谢罪,你个杀…冤家,可不能再对贵儿打骂了。”

“哎呀呀?这这”王明听到是姜德的功劳,顿时看向旁边坐着已经拿着一个糕点吃起来的姜德。

“这就是宋代的糕点啊?什么啊…加了点糖,但味道明显有杂味,难道我以后都得吃这样的东西度日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姜德摇摇头,把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糕点放了下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已经咬过了,这样有点不太好,便又继续吃了下去,姜德本就饿了三天,起来后只是吃了点清汤寡面,又走了一大圈,陪着王贵来来回回的,肚中早已饥饿了,这肚子一饿,吃什么都格外的香,三口两口便把糕点吃了下去,这才回头看谢罪的王贵完事了没有,这一抬头,顿时吓了一跳,三个中年男子两眼放光一般的看着自己。

“那个…三位员外,这是为何啊?”姜德吞了吞口水说道,他现在的肉体力量和一个普通的少年没多大的区别,正是心理失衡的时候,看到这样的三个人还是有些害怕的。

“姜小郎?哪个姜家?”张达笑着对姜德说道,眼睛还一挑一挑的,仿佛在逗弄小孩一样…虽然姜德的外貌此时的确和孩童无异。

王明连忙拉住张达说道“二弟不可无礼,这位便是前几天我们几个孩儿一同接来的小郎,你们莫非都忘了?”

汤文仲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哦!等等,大哥,听我家那孽畜说,这小郎可是从上来的?”说着汤文仲指了指天上。

“莫提,莫提,小郎来历之事不许对外人言!否则容易生祸啊!”王明连忙伸手拦住,又对姜德说道“姜小郎君,莫要怪罪。”在王明心里,姜德可是正儿八经有仙术的仙人,真的要是惹生气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张达和汤文仲看着自己的大哥这样的态度,哪里还不知道这个面前发型奇奇怪怪的少年真的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从天而降是真是假,但一想自己还有事相求,便也抱拳说道“小郎君莫怪。”

王贵看着自己的爹爹和两个叔叔都对姜德的态度如此尊重,两个眼睛都快冒光了,在王贵心中,和自己大不了太多的姜德已经是神仙差不多了嗯,从天上来的,本来就是神仙嘛。而且还可以让爹爹和两个叔叔都如此敬重,真的是太厉害了!

姜德连忙站起来说道“三位员外莫要如此,我的来历不想太多人知道也是为了安全,少点烦恼,大家心里清楚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门公又进来说道“老爷,门外有一年老汉子,自称是陕西周同老相公,到此要见。”

周同?姜德听得这个名字不禁眉头一跳。

王明三人脸上大喜的说道“是周老相公来了,快请!内子你带贵儿进去换好衣服后等会来见周老相公!”

王夫人点点头,带着依依不舍的王贵退了下去,姜德问道“这周老相公是?”

王明脸带喜色的说道“这周老相公可不是凡人啊,他人称铁臂膀,年轻之时便和包龙图交好,后西夏兴兵,周老相公前往西军从军,以一身武艺得到铁臂膀之名,英宗之时更是一箭射中西贼李谅祚,可惜朝廷对我武人有偏见,何况当时包龙图已逝了,老相公也没有得到什么嘉善,边境平静后,周老相公便到京师御拳馆教师授教,位列第一!当是了得啊!我们三兄弟在十几年前曾经和老相公有过一段交往,没想到今日却是来找我们哥三了。”

“哈哈,王老弟夸赞了!”一声豪爽的笑声传来,众人看去,只见一人龙行虎步,鹤发童颜,面似三秋满月,两道苍眉人鬓,一对大眼有神,鼓鼻粱,菱角海口,一部银髯,飘洒胸前。身高六尺有余,身穿黄黑大袍,好不威武。

王明三人连忙上前一番问好,姜德的心中全是如同天翻地覆一般,周同?王贵?王、张、汤?内黄县这是说岳的世界啊!这个周同就是未来岳父的师傅加义父了!那岳飞呢?对了,他和他母亲在外面住,这可是岳飞啊!传说中的战神岳武穆啊!也多亏了姜德从小在他父亲的刻意培养下,对中国古典小说是如数家珍,这才想的起来。

王明问道“吾等一晃十余年未见?不知近年老嫂,令郎可好?因何来此?”

周同摸了摸胡子有些感触的摇头说道“我那内子多年前便得病去了,小儿七年前没于河湟,也没留下个孙儿,我小老儿一个便也自在,近日突然想起前些年头在府城之时我那徒儿曾经孝敬过我一些这里的田地,这才来准备算算账,如果此处还佳,便准备在这里养老度日了。”

突然发现张达脸上有几道伤痕,连忙问道“张老弟,你这脸是?”

张达连忙捂住,有些害臊的说道“休提,休提,真的是羞煞我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王倾酒是什么酒?

王明摇摇头把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周同是哈哈大笑的说道“既然如此年纪,为何不请个好先生来教他?”旁边的姜德听得也是摇头不已,这还真的是一窝熊孩子啊。

张达道“非不请也,请了好几个先生了,这一次的刘先生更是被家中孽畜给伤了,如何还有先生敢教啊!”

周同微笑道“这都是那些先生不善教导罢了,若是老夫教导,看他们如何打我?”

王明连连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啊,我那孽子这一次被姜家小郎君说了几句,却是先去寻王安赔礼,又来小弟这来谢罪,忒是懂事不少,啊!忘记引见了,周老相公,此乃姜小郎君,名唤姜德来历很是不凡!姜小郎君,这位便是周老相公,京师第一拳师——周同周老相公!”

其实相公这个词在宋代还是极为尊贵的,正所谓拜相者必封公,故称之曰相公。一般只有高级官员才能用这样的尊称,准确的说应该是宰相,而王明等人叫周同相公几乎相当于在后世叫一个普通退休士官叫首长,是真正的尊崇之举了。

姜德对周同这样留名青史的武术名家还是极有好感的,何况按照历史,他还将会是岳飞等人的师傅,连忙上前施礼说道“见过周老相公。”

周同盯着姜德看了起来,倒不是看姜德的短发,而是看着姜德的筋骨,他上前说道“姜小郎可否由老夫摸骨一番?”

姜德一听摸骨,猜到了三分,点头应道“自无不可。”

周同面色严峻的从姜德的手摸到肩,再一路摸到脚,半晌才起身,嘴中唏嘘不已。

王明问道“周老相公这是何故?莫非姜小郎君身上有什么不妥?”王明可没忘记姜德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一掉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变故,例如有什么暗伤之类的。

周同回道“习武之才啊!姜小郎君骨骼精奇,脉搏澎湃有力,正是练武的好材料啊,不知道姜小郎君是否愿意习武?”说这话的时候,周同眼中充满了期盼,自古名师易得,佳徒难寻,能有一个传的衣钵的人是古代名家经常耗尽一生不得的事情,如今周同看到姜德,自然是不愿意放过,但周同也知道,自从五代之后,文兴武衰,如果不是西军将门,就是狄青这样的盖世英豪,还不是被几个莫须有的罪名打发到南疆后惊惧而亡,也是因为这样,此时的江湖武林中也大都是文墨不通的武夫,和昔日盛唐之时的武林已经大大不一样了。

姜德听到周同的话,心中大喜,这可是和岳飞拉关系的好时候啊,便说道“小子愿意习武!”

姜德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得到好感积分1”

此时的姜德积分9,威望0。距离正式启动系统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周同点点头说道“好哇,如此甚好,那么王贤弟,我便在你此盘桓一段时日吧。”

三个员外自是大喜,三人本想让自己孩儿多和姜德亲近,此时却成了同学,又得名师周同教导,别人只以为周同是个武夫,而三人却知道周同不仅仅武艺高强,而且颇通文墨,要不然昔日也不会得到包龙图的青睐了。

王明握住周同的手说道“那么今晚我们先好好的喝一顿,对了,姜小郎君,可能饮酒?”

姜德也对此时的酒很好奇,点头说道“小子可以喝酒。”

这时王夫人带着王贵回返进来,王贵听到姜德说可以喝酒,顿时熊孩子症状又发作起来,叫道“我也要喝,我也要喝,我要和姜小郎一起喝酒!”

王明佯怒道“你不过七岁,如何能饮酒?”

王贵顿时两眼一湿,嘴巴一咧就要哭,王夫人顿时抱住王贵,对王明道“你就不能好好与贵儿言语?你这杀才,刚刚说的全都忘了吗?”

王明一看自己兄弟还在,又有周同在此,王夫人却直接责骂自己,顿时感觉又羞又气。周同劝道“王老弟,不过是饮酒,让他尝一尝,不多饮就是。”

姜德也说道“王贵这是小孩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心罢了,不如给他品一品,这总好过日后他好奇去外面饮酒要好,那时搞不好就要出事了,这教育一道,堵不如疏啊。”

姜德虽然没有孩子,甚至自己都还是个雏,但对这些道理,却是明白的,这还得多感谢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动不动转发的鸡汤文。虽然这些鸡汤文让他的爸爸妈妈一直感觉很无奈。周同听着姜德的话,也摸着胡须慢慢点头,极为认可。

王明看周同和姜德都这样说了,便点点头说道“贵儿过来,见过周老相公,以后周老相公就要代刘先生教你们了,周老相公是爹爹我的故交,你万不可顽皮!”

王贵看着白胡子的的周同,顿时心中有了戏弄的想法,但看着旁边的王明,又不敢下手,心中暗道“一个半老的老头还想教小爷我,等过两日和汤怀,张显先一起好好戏弄你一顿吧,也让你知道厉害,省的在我们这里骗吃骗喝!”

周同却发现王明等人对姜德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对一个少年,又问道“对了,忘记询问了,姜小郎家在何处?父母可健在?这学艺一事不可不先和父母商妥。”

王明正想说话,姜德开口说道“我父母虽健在,但都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的事情可全凭我个人做主!”

王明张达等人是听出了这话什么意思,几人一阵对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周同却是听得三荤七素的,想了想后说道“哦,姜家小郎的父母都是道士啊莫非是云游去了,把小哥寄托在王老弟家中?”

王明看向姜德,姜德微微点头,便闭着眼睛说道“正是如此!”心中暗道“天上的姜家神仙莫要责怪啊,这可是姜家小郎君要我说的,我不得不说啊。”

周同顿时感觉姜德这个孩子有些可怜,小小年纪就被父母抛弃了,看这头发,不用问,肯定是一开始还想送孩子去当和尚什么的,要不也不会这样短了。周同叹了口气说道“姜小郎莫要难受,有老夫在,必不会有人日后欺你!”

姜德看着周同,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以后还希望老相公多多指点,小子年幼淘气,恐怕日后会惹老相公生气,到时,还请莫要见怪!”

周同哈哈大笑,摸着胡子说道“老夫如今七十有六,焉会和你小子动气?”

王明看几人说完,便招呼着开始摆下酒宴。

——

酒桌摆下,姜德坐在位置上,王明先让周同坐上座后,对姜德说道“本地的一些土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姜家小郎君口味,酒却是特地从冀州买来的名酒,姜家小郎君先慢嘬几口,切勿快饮!”

周同的眼睛一亮问道“可是那冀州名酒,衡水王倾酒?”

张达拍手叫道“大哥终于肯把王倾酒拿出来了,说起来我们还是托了周老相公的福啊,要不然大哥还不知道要藏多久呢。”

姜德好奇问道“这王倾酒是什么来历?莫非很有名?”

周同摇头晃脑的说道“开坛十里香,飞芳千家醉。这是当年王季凌在衡水当主薄时为这酒提的诗句,由于当年王季凌被此酒倾倒,故名王倾酒!”

多亏姜德小时后读了不少中国古典文学,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所谓的王季凌就是王之涣,姜德摸了摸额头,这古人叫那些有点地位的都不喜欢直呼其名,这要知道到底是谁还真累,但也对着所谓的王倾酒感到好奇了,后世的姜德也喝过不少好酒,但这古代的美酒却是第一次了。

当姜德正在等酒的时候,发现众人已经开始互相谦让的吃了起来,这让姜德吃了一惊,再看桌上,却是一道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菜,这菜却是黑的,而且黑的五色斑斓,红黑红黑的,中间的如果姜德没看错的话,是鸡皮的样子。

王明看姜德没动,便说道“姜家小郎君尝尝,这是我家厨子拿手好菜,叫做麻腐鸡皮,极为好味!”

姜德这才动筷子,一品,发现味道的确不错,麻腐的筋软光滑、鲜香醇厚加上鸡皮的韧性及鲜味,让人不禁连连点头,姜德心想“这北宋看来还是有些东西的,这菜味道就是不错,怪不得这些人连美酒也顾不上就要吃了。”

这倒是姜德猜错了,北宋的饮食习惯和后世有些不一样,是先凉菜,再茶饭,最后酒菜的,这所谓的茶饭就是各种汤羹,这样的习惯在后世的广东一带还有,所谓饭前喝汤,越吃越粱;饭后喝汤,越吃越胖。先上羹汤也符合养生和健康,但也不知道是古人误打误撞还是故意为之了。

吃完麻腐鸡皮,姜德以为要上酒菜了,结果是一道道的羹,这羹是豆腐猪肉羹,味道也还鲜美,姜德吃的连连点头,看的王明也是得意不已。

这个时候几个酒鬼才开始不停的看着门口,姜德知道是要上酒了,果然没一会儿,丫环端着酒上来了,王贵盯着那酒坛,上前闻了闻,嘴中说道“好香啊!”

姜德闻着这酒味,却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不知道是哪里熟悉,正好奇着,王明把酒坛打开,顿时酒味更浓了起来。

“好酒啊!”张达闻着说道“真不愧是开坛十里香啊!”

周同也连连点头,摆上五个碗。王明小心的倒了五碗,王贵数了数,看了看人,奇道“不是六个人吗?”

王明轻敲了王贵一下说道“你只能尝尝,我等下拿箸沾点酒给你试试看,你还想喝一碗不成?”

王贵吐了吐舌头,几人拿了酒,便闻了起来,王明拿筷子沾了点酒水滴到王贵的嘴里,王贵一品,顿时感觉一种辛辣感直冲脑门,啊的叫起来了“好辣,好辣,啊!!!”只看到王贵吐出舌头,不断的摇头,看着这熊孩子这副模样,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厉害了吧,你还是老老实实喝些汤水吧!”王明脸一摆的说道,王贵泪珠直在眼中打转,点点头,再也不提要喝酒的事情。看着笑自己的众人,心中哼道“别人也就算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凭什么笑我?等着吧,等过两天要你好看!”

姜德端起酒看了起来,发现这酒颜色微微透明,居然不是黄酒,而是蒸馏酒,但这蒸馏酒明显工艺还不到家,一是酒的颜色虽然是透明状,但还明显发黄,二是姜德轻轻一品,发现这酒大概也就三十多度的样子,和后世的高度白酒还远远比不上。

“姜小郎,这酒如何?能饮否?是否可和琼浆玉液一比?”王明期待的问道,他的心中还带了一丝比较的心态。

姜德微微一笑说道“还行吧!尚能入口。”

周同顿时有些不满,在他心中,姜德已经是半个弟子了,看姜德这样说大话便说道“你这孩儿怎说大话!此酒乃天下名酒,怎么在你口中却只得一个尚能入口?如此满嘴大话,却是要改!”

王明看恼了周同,连忙打圆场说道“老相公莫要生气,此酒也许是不对姜小郎君口味,又或是姜小郎君之前饮过更好的。”

汤文仲端起酒品了一口,闭目感受了一下说道“此酒入口如同刀剑一般,却是好酒啊”

张达早已忍耐不住,喝了一口,眼珠瞪大的叫道“好喝!好酒啊!”

周同一听这话便道“二位贤弟所言极是,孩儿你还小,莫要学坏说大话,我们习武学文之人最忌此事!”

姜德听到这话,心中不喜,笑了笑,说道“张员外别说好喝,等我拿了真正的好酒给你喝,你就知道到底什么是好酒了。”

张达连忙道“真的?姜小郎君,你可不许骗我!”

姜德嘿嘿的说道“那是当然,如果你真的现在就想喝,也行,不过我那酒可不便宜哦。”

张达拍了拍胸口说道“我好歹也有几百亩田地,说,要多少钱!”

周同听着,笑了笑,摇摇头喝了一口王倾酒,他倒不是不相信有更好的酒,只是觉得姜德的口气太大了,但又想到姜德现在年纪还小,不懂事,慢慢教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喝酒就要喝好的!

王明可是见过姜德手段的,连忙说道“姜小郎君可不是普通人啊,不过张贤弟你来我这里,哪里要你出钱了?这钱我付了,你们等着!”

周同却又担心起姜德万一拿不出更好的酒,恐怕脸上会挂不住,便说道“孩儿胡闹,你们也胡闹,得了,这事就此打住吧。”

王明也点头说道“也是,这酒必是仙家之物,恐怕难求吧。”

姜德想了想,这倒也是个机会,便说道“不如先试试看?王员外可准备些银钱,等我们吃完后,我去试试?”

王明一听,知道姜德大概是想使用仙家法术了,大喜点头说道“好极!我们先吃!”

周同看姜德居然不走自己给他的台阶,便想着要给姜德一些教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继续喝酒不语。

有了期盼,众人这酒菜吃的也快,姜德突然想起一事,对周同问道“老相公,我听闻老相公有几个徒弟,一个叫卢俊义,号称玉麒麟,一个叫林冲,号称豹子头,可有其事?”

周同点点头说道“我虽还未收你入门,但你既然要和我学艺,也需知道你的那些师兄们,以后行走也少点误会,我这一生教过的人不少,但真的说的上徒弟的共有三人,大徒弟便是你说的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你以后有机会去府城,一问便知,他的武艺也是最高。二徒弟便是那豹子头林冲,这林冲此时在东京禁军从军,我离开京师也有年头,不知道如何了,三徒儿是个劣徒,不说也罢!”说着便喝了口闷酒,似乎有些伤感。

姜德听得心中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心中暗道“卢俊义和林冲都还活着,这个时空到底是个什么时空啊?”

在水浒传和说岳两本书中有一个时间上的bug,岳飞拜师学艺的时候是大观四年,而说岳全传在这一年中描写到周同对岳飞说他的两个徒弟卢俊义和林冲都已被害死,而在水浒传中,水浒群英结义的时间是宣和二年,是大观四年的九年后,也就是说,按照时间表,岳飞拜师的时候,水浒传的故事还没开始呢!这也是分辨两个时空最好的办法,如果岳飞拜师的时候,卢俊义死了就是说岳,没死就是水浒传。

姜德诡异的看了一眼王明、王贵等人,如果不是说岳的话,这王贵应该是汤阴人才对啊,怎么会是内黄人呢?这个时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不通就不再想了,姜德摇摇头继续吃菜,嗯,这个水煮羊肉味道不错,就是没有辣椒,感觉差了点,嗯,这个猪头肉也不错,最少这猪肉是好猪肉啊,姜德一边吃着一边不断的评价这,心中对北宋的伙食大为满意,还好没有去春秋战国,否则嘴巴真的要淡出个鸟了。

周同看着姜德,心中以为姜德是一心想拜入门下,心中暗道“这小子诡异机灵,并不像是一个稳重之人,虽然资质极佳,但万一还是观察一下再说。”

众人酒足饭饱,张达喷着酒气说道“姜小郎君,我们吃完了,大哥的钱也准备好了,你可别戏耍我们哦。”

姜德看着仆人推进来的一车铜钱,眼睛一亮的说道“怎么会!不过这个事情不能有外人在场,还请屏蔽左右。”

王明看到过姜德让物品凭空消失,知道姜德顾虑的是什么,便对周围服侍的丫环、仆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等房中只剩下王明三兄弟、王贵和周同后,姜德看了眼周同,周同顿时吹起了胡子“老夫也不能看吗?”心中还有半句话没说“你这小子还想不想拜师学艺了?有这样对付师傅的吗?”

姜德拿起一贯铜钱,先看了起来,宋代依旧是以铜钱为主要流通货币的时代,但黄金白银也已经成为了正式的法定货币,这是在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除了金银铜三大金属外,宋代盐钞、茶引及僧道度牒等在一定程度上也行使货币职能。而如果出了宋境,到了辽国,尤其是黑山白水的地方,金银铜的购买力就会渐渐下降,那里最流行的货币是皮毛和布匹,值得一提的是,更北方的俄罗斯甚至有过一段漫长的以松鼠皮为货币的年代。

说回正题,这铜钱外圆内方,上面刻着崇宁通宝四个字,这四个字清秀骨瘦,铁划银钩,却是难得的书法佳作。铜钱钱体厚重,铜色青白中微带淡红,这是唐宋时期铜钱的特征,主要是因为此时的铜钱用的是青铜,如果到了明清,就会变成以黄铜为主了。

姜德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启动兑换功能!”

“兑换宋式铜钱七百七十文,是否确认?”

“确认!”

“兑换成功,得到积分七点!现积分十六点,威望0点”

七点?姜德摇摇头,这可不够啊,这样算下来,一百文铜钱大概是一点积分,一百点就是要最少一万铜钱了,如果按重量的话,那就是三斤铜了,现在姜德的积分终于突破了十点大关!姜德想了想自己的目标二十亿老爸,你是不是想再生一个了?

宋代的货币一贯和后人熟知的并不一样,其他时期的一贯大都是一千文正,而宋代的一贯是七百七十文,以七十七文为一百,称为省百,各地还会有微小的差异,但官方是这样定的,如果是真正的一千文一贯的,叫足百或者足贯,必须分清楚,否则做生意亏死你没商量!

“铜铜钱呢?”没见过姜德表演的几人嘴巴张大的让姜德都想丢块石头进去了,周同结结巴巴的看着姜德刚刚还在手中的铜钱已经消失不见了,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对旁边的王明问道“王老弟,是不是我眼花了?”

王明摇摇头说道“老相公禁言,看了便是。”

周同再看向其他人,发现张、汤二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而王贵则是一蹦一跳的,丝毫不惊讶,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准备收的徒弟恐怕真的不是凡人。

但周同毕竟是走老了江湖的,他转头一想,暗道“这世上哪里有鬼神之事,恐怕这小子是个江湖骗子之流,是了,他的父母大概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教了一些障眼法手段!恐怕这铜钱就在这小子身上呢!看几个老弟还蒙在鼓里,也罢,待我待会揭穿于他,只是可惜了这小子小小年纪,就走上了这样的邪路!

还没等周同想完,姜德又开始动起来了,周同只看到满满一车的铜钱,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下周同再怎么想也没想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了,这可是一车铜钱,就是重量恐怕也有百八十斤,再看这小子怎么也不像身上装了一车铜钱的样子啊,这障眼法怎么变得啊?

姜德可没空管周同的想法,他正在脑海中计算积分呢。

“兑换宋式铜钱22330文,得到积分223点!现积分239点,威望0点,正式启动系统!”

在姜德的脑海中,猛地出现了一个界面,界面上写着“时空兑换系统”这六个金色大字,同时出现了一个鼠标,姜德可以自己控制鼠标点击购买。

“哈哈,终于可以用了,等我看看,啊嘞,还有等级啊?”姜德发现界面的最上角有一个积分表和等级表,姜德现在的等级叫做无名黑铁

“什么恶趣味啊!”姜德摇摇头,继续看了下去,无名黑铁级权限:可购买生活消耗品,可购买积分10以下的物品。

10以下?姜德歪歪嘴,这能买啥啊,不过姜德没忘记正事,连忙说道“给我看看白酒!”

“唰”无数的白酒品牌出现在他的面前。

“嗯那周同好歹以后是岳飞的师傅,还是要继续刷好感值的,用点好酒吧。”姜德说着挑选了起来“白酒最好的是茅五剑了,罢了,就上茅台吧!”

说着,界面中出现了无数种茅台酒,其中还有少数一些是暗色的,一看积分,果然都是大于十分的,也就是不能买,姜德也懒得再挑,随便选了一瓶说道“兑换此酒!”

“兑换成功,扣除宿主9点积分!现积分230点,威望0点!”

虽然说得长,但实际这一切不过是过去了短短一两秒罢了。在周同等人眼中,只感觉眼睛一晃,姜德手中就多了一个盒子,盒子上空无一字,整体为姜黄色,一个九天仙女一般的人飞在盒子上,手里端着杯酒,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是?”周同又揉了揉眼睛,这是什么?

“嗯?茅台酒的字都没了?”姜德看了看盒子点点头心中暗道“这样也好,省的上面的字被认出后惹出麻烦。”

“隔空取物啊!真的是仙术啊!”张达终于说出话来,搓着手说道“贤侄,快,快打开给我们见识一下!”

“可是为何需要黄铜去换呢?”汤文仲低声的疑问道。

姜德大概是听到了,解释说道“我这法术其实不是隔空取物,而是交换,这世界一切都是有恒数的,多了些什么就必须少些什么,这个叫做物质守恒定理,解释起来很麻烦,就不说了。

其实不仅仅是铜钱,其他的东西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个事情我希望大家不要外传,要是惹到一切坏人的注意,小子可是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的。”

周同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心中还是觉得姜德这是用的障眼法,张达却是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开到姜德的身边,恬着脸说道“贤侄,那个我们快开始吧?”

看着仿佛是一个老色鬼一样的张达,姜德不禁倒退了一步,嘴角扯了扯,走到桌前,把纸盒打开,这时众人才发现这个精美的盒子居然是纸盒,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老相公,你久居东京,是否见过这样精美的纸盒图画呢?”王明在旁边对周同问道。

周同摇摇头叹道“老夫虽然对画不是很精通,但也知道好坏,此画虽为简单,但仪态丰满,也是上乘之作,恐怕就这纸盒上的画也值得几贯钱了。”

听到这盒子都值得不少钱,所有人对酒更加期待了,打开盒子后,是一个白色瓷器瓶,朴实无华。

“三位员外,老相公,那我这就开了?”姜德问道。

“开!快开,我都忍不住了。”张达激动的说道,连带着看热闹的王贵也是一蹦一跳的。

姜德把包装膜打开,什么味道都没有,众人不禁有些奇怪,只见姜德轻旋酒盖,然后拿着一个碗倒了起来,如同清水一般的茅台酒水滴沥沥的倒了出来,随着这酒水倒入碗中,一种无比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这是酒味?”张达瞪大了眼睛,用力吸了两口,那表情,简直还没喝就要醉了一样,嘴中不停的说道“好酒,必然是好酒啊!”

周同的胡须都快被他拽下来了,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也是知道这酒必然是极品佳酿啊。这要再用障眼法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障眼法你障眼一个给我看看!

姜德嘿嘿的一边倒一边说道“诸位员外且听,我们刚刚喝的王倾酒和我现在倒得这个酒应该都算是白酒,又叫烧酒,或者蒸馏酒,真正的好白酒应该是色、香、味俱佳的!

在色上应该是清澈透明,无任何沉淀物,在光射之下带着光泽,当然,由于酒的不同,如果有轻微的黄也是正常。而王倾酒颜色黄色明显重了,仔细看还有一些浊物,给个六分还是给了个同情分!再看这就,澈透明,色泽微黄。最少可以给个八分到九分!

再看这香,这酒香极为复杂,因为工艺、原料、环境、年代的不同都会有变化,但总的来说共有三香,分为溢香、喷香、留香,即是说其香味不品亦可闻,此乃溢香;酒液饮入口中,香气充满口腔,此乃喷香;酒已咽下,而口中仍持续留有酒香气,此乃留香!而王倾酒,溢香是有,其他二香却是几乎于无,最多五分!我这酒溢香是不用说了,后面两种,诸位喝了便知。

最后看这味,酒之味,在于中正平和,以醇厚无异味,无强烈刺激性为上品。好的白酒饮之其乐无穷,而酒中如有异味,则大为减色,王倾酒酒辛辣难言,并非上乘之作,最多也只能有五分!我这酒则平和不少啊,好了,诸位员外和老相公可以饮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和岳飞的第一次见面还是挺紧张的

王明对周同说道“还请老相公先饮吧。”

周同端起了酒碗,认真的看了起来,发现果然是清澈透明,色泽微黄。这微黄是一种极为淡雅的黄,如果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

再一闻,浓郁清雅,周同再也忍耐不住,准备喝上一口,又想起这是在王明家中,有些不舍的递给王明说道“王老弟,你先尝尝吧。”

王明连忙推手道“还是老相公先请吧。”

张达顿时抢过碗说道“你们这么客气,我就先来了!”说着,便饮了一口,发现入口不辣,入肚火烧,放下碗后发现一股甘甜之味涌上喉头,他的眼睛瞪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千言万语化为两个字--“好酒!”

众人看着张达这样,也连忙拿起酒碗先闻再饮,一口下去,只觉得之前喝过的酒都再也无法入口。

“这难道就是仙家之酒吗?实在是让人难以言语啊”王明看着碗中物,再看着那飞天的仙女,顿时觉得这样的美酒恐怕只有天上才会有吧。

张达则是眼泪汪汪的说道“贤侄,这酒以后还会有吗?要是以后再也喝不到这样的酒,我可怎么过啊?”姜德笑道“还会有,不过你也看到了,这样一瓶酒价格可是不菲啊”

嗯,喝了好酒就是贤侄了,果然酒是最好拉近关系的东西。

“不就是钱财吗!这样的美酒,大哥你车上有多少钱?”张达问道。

王明竖起三个指头说道“三十贯!”

“不就三十贯多少?我们这一口喝下了三十贯?”张达瞪大了眼珠,他本就是三兄弟中性格最为大大咧咧的一个,现在反应过来才明白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钱“这一口下去,不就是一贯钱啊?”说着又喝了一口,长吐一口气“不过值了!真是好酒啊!好喝!”

王明笑着对旁边的王贵说道“你以后可要好好读书,学学姜小郎君,不要和你张叔叔一样,喝了这样的美酒也只能说个好喝两个字!”

张达顿时苦着脸说道“这不是我没怎么读过书嘛,大哥又欺负人。”说着,哼哼的又喝了一口“既然大哥这样说我,那我喝你的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周同此时已经不声不响的喝了小半碗了,这瓶茅台姜德可是看过的,53度呢,这一下子下去,周同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飘起来了。醉眼朦胧的看着姜德说道“好酒,好酒啊,小子,老夫和你道歉,王倾酒和此酒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啊!”

姜德嘿嘿的笑了笑,自己也喝了一口,茅台啊,自己在那边的时候,老爹都不怎么让自己喝,来这边也有好处的嘛。

这一边喝的开心,王贵则是蹦起来了“爹爹,爹爹,我也要喝一口。”

王明拿着筷子又给了王贵两滴,王贵嗯的说道“这酒比前面的好喝。”

“哈哈,这小子也知道酒的好处了。”王明哈哈大笑的说道,其他人也轰然而笑。

酒尽人散,姜德也回到了王明借给自己住的小屋中,他终于有时间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系统了。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吧!”整整一夜,房中时不时的传出“哇,巧克力!这也不错啊,薯片好吃的啊。啊!这个怎么买不了啊!”这样让外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来。

次日,姜德拿着牙刷正在漱口,王贵这个熊孩子就钻了进来,看着一口白沫的姜德吓了一跳,叫道“姜小郎,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爹爹!爹爹!!”

姜德呼噜呼噜的把牙膏吐掉,打了王贵一脑袋说道“叫什么叫,这是漱口用的,这样牙齿才不容易牙疼,你这么早来我这里干嘛啊?”

王贵摸了摸脑袋说道“哦,我以为你出事了嘛,爹爹他们昨日醉了,今日有些头疼,说今日先不让周老相公开课,也要准备一下,让我来带你出去逛逛,说明日辰时三刻开课。

姜德哦了一声,想了想,拿了几个零食在口袋里说道“那我们走吧。”

一条小溪缓缓的流过三家村,这里一直都是村子里孩童们最喜欢呆的地方,无论是小溪里的鱼虾,还是游泳都是他们快乐的源泉。

汤怀和张显正在抓着蝌蚪,春天的小溪中,往往有一窝窝的蝌蚪,这些蝌蚪也不会逃跑,极为好抓,正是孩子们最为喜欢的玩具。

“爹爹昨晚喝的大醉,说是给我们找了个新的先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汤怀看着手里的蝌蚪说道“王贵怎么还不来?要不我们去他家看看?”

张显点点头说道“他昨天和我们说那个天上掉下来的人醒了,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仙术”

这时,王贵拉着姜德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内,只看到王贵那个兴奋劲,老远就叫道“张显!汤怀!这就是那个人,他叫姜德,比我们大四岁!”

姜德看着面前的另外两个熊孩子,烦的只想揉脑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些熊孩子,只是为了找到岳飞,也只能先和这些熊孩子瞎混一下了。

“是你!是你!我认得你,你醒了?快告诉我,天上是怎么样的?”汤怀一看姜德便凑上去问道。

张显也迎了上去,一脸好奇的看着姜德。

姜德知道不说些什么这些熊孩子肯定是不会罢休的,便点头敷衍说道“天上当时的好玩的,我怎么说呢,你们见过没有马也能跑的车吗?见过可以载着几百人飞行的铁鸟吗?你见过几十万米不用你走就会动的楼梯吗?这些天上都有,只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

听着姜德的述说,三个熊孩子瞪大了眼睛,他们可怜的想象力根本无法理解那些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姜德嘿嘿的拿出三块黑色包装的东西,递给三个熊孩子说道“这是给你们的小礼物,以后你们要多多听我的,知道不?”

王贵当场就拿了去,他在出来之前就被王明夫妇嘱咐过以后要多听姜德的话,自然无所谓。张、汤二人看王贵拿了,这才也拿了一块,姜德教三人打开后,又拿出一块,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这东西不要咬,让他慢慢融化才好呢。”

其他三人见姜德吃了,也学着吃了起来,一吃才发现,这黑乎乎的东西又甜又苦,似糖非糖,融化在舌头上只感觉舌头都快没了,三人哪里吃过这样的东西,顿时开心的拍起手叫道“好吃,好吃,这个真好吃,姜家小哥,这个叫什么啊?”

姜德嘿嘿的说道“这个叫做巧克力,只有我这里有,其他人可是搞不来的。”

汤怀不相信的说道“我们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有些钱粮,我去求娘娘,不信买不来,你就知道欺我们幼小。”

王贵哼道“汤怀你别说大话,这东西可是姜家小哥从上面带下来的,你知道个什么?”

姜德皱眉说道“上面的事情不要再说了,对了,周老相公由于昨天醉酒,今天却是不好教我等,刚好你们带我到村子里再转转,昨日王员外只是陪我走了小半圈。”

“周老相公,那是何人?”汤怀问道。

王贵回道“那是个白胡子老头,据说是我们爹爹原来的故友,这次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准备留下来了,爹爹们准备让他来代替刘先生教我们读书,还说要教我们练武哩!”

“练武?这个好啊!我每次看爹爹他们练武都觉得好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他们都想让他们去学文。”张显眼睛一亮的说道。

姜德听得眉头微微一皱,却也猜到了三个员外的想法,现在可是文盛武衰的时代啊。

“哼,要教我们三个还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别又是和刘先生一样的鼻涕虫才好。”汤怀想起当时汤文仲要打自己的样子,还有些后怕。

“这还不好办,我们试一试不就明白了?”王贵这熊孩子又开始作死了。

姜德斜着眼问道“你想做什么?”

王贵嘿嘿的说道“我看那老头,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等明天上课的时候,我们给他点教训,也让他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教我们几个的,对了,姜德你也要去上课是吗?”

姜德点点头说道“嗯,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这个周同我也知道,在他年轻的时候,能打赢他的应该不会超过一只手,你要是想挨打就去试试,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就是。”

王贵听得有些畏惧,但想了想,还是咬牙说道“如果真的是那样,也算他有点本事,我们便磕头认他做个师傅。”

姜德摇摇头,心中暗想着本来书上便有这样一遭,且看着就是,嘴里说道“这话不说了,带我去转转吧,你们这里都种了些什么?”

四小一边走着,一边和姜德介绍起来,姜德也对北宋末年的农村开始有了一个了解。由于都是村子里的员外家的孩子,这三个孩子虽然年幼,却也对农事说的头头是道,毕竟这三家最大的收入来源除了一些店铺外就是这粮食了。

北宋此时已经承平百年了,除了西北和西夏打打停停外,几乎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对外战争,而西夏战争也依靠着绝对优势的人力、物力逐渐把西夏压制住了,太平的年代所带来的就是人口的急速增加,在宋朝初期,全国人口只有650万户,而到了宋神宗的时候,人口已经急速增加到了1600万户,如此增加迅速的人口一来需要更多的粮食,二来也对国家管理提出了挑战,原来一个地方赈灾可能只需要一百万两,现在按照人口算也要最少两百五十万两,大量的开支,西北的战事,这也是王安石变法的重要理由之一,再不变法,国家就要彻底破产了。

到了姜德所在这个时代,北宋境内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两千万户,人口过亿,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人口过亿的时期,而欧洲,包括俄罗斯欧洲部分的整个欧洲人口达到这个数量的时候是十八世纪。之所以能如此,除了和平环境外,还有的就是农业的再次革新以及宋代对南方的开发了。

此时的宋朝,不仅仅在农具上发明了多种新式农具,并且开始大规模的筑圩围田,同时从周围各国得到了不少优良作物,例如占城稻此时便被广泛引入长江流域中。

“看,那就是了,喂!!岳飞,快来啊,你看谁来了?”王贵大声的叫道。

一个正在劳作的少年抬起头来,看到四人,笑道“三位小郎怎么又来了,这位是?是你?”

姜德看着面前这个年纪小小的少年,心中有些紧张,这可是岳武穆啊,姜德吞了吞口水问道“你叫岳飞?”

“他就是岳飞,这是姜小郎,姜德,就是我们上次看到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快和我们一起去耍吧。这个姜小郎君懂得好多东西哩!”汤怀也叫道。

岳飞摇摇头说道“姜小郎你没事就好,我可不能去,我爹爹还在床上,无法下地,我不动手,总不能劳累娘娘吧,这地不就没人照顾了?而且我等下还要回去写字呢。”

王贵在旁边对姜德解释说道“他爹爹叫岳和,娘娘是姚氏,家中却只有三口,无其他兄弟,他爹爹身体不好,经常生病。”

张显哼道“你总是这样无趣,姜家哥哥你看,这岳飞就是这样无趣,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吧。”

姜德简直想一脚把张显踢飞了,还去别的地方玩?这尼玛可是岳飞啊,拼命刷好感度都来不及,哪里有空闲时间去玩啊。

姜德看到岳飞又低下头干起了农活,心中暗道“岳飞的老子怎么还活着?无论哪本岳飞传中岳飞的老子都是这个时候已经死了的啊,倒是真正的历史上岳飞的老子这个时候是活着的,但那卢俊义、林冲又是怎么回事,这时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想了想便说道“岳飞你爹爹病了,为何不去看郎中?”

“他家没钱,他们是逃难来的。”王贵插嘴说道。

第七章 岳飞的家

姜德问道“他既然是你们的好友,为何你们三人不去向家里要些钱财救助于他?”

张显嘴里哼道“谁谁和他是朋友了,我们只是看他可怜罢了。”

姜德摇摇头,心中暗笑,这一路上也见到不少其他的少年,这三个熊孩子对他们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唯独对岳飞另眼相看,这小孩子的友谊他也有些搞不懂了。

王贵埋怨的说道“我们不是没说过,爹爹也是愿意的,但岳飞不愿意。”

岳飞抓了抓脑袋,嘴里说道“我们全家都知道三位员外是好人,我们现在吃的住的,包括这田地都是借你们王家的,怎能得陇望蜀,不知好歹呢?而且我那爹爹是老毛病了,原来也有郎中开过药,多吃几贴就会好。”

姜德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行,正好我今天闲来无事,不如一起去看望一下你爹爹吧,却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岳飞便道“自是方便的,待我忙完便可。”

姜德点头说道“那好,我们也去准备些礼物,否则倒是说我们不懂礼数了。”

说着,姜德也不等岳飞回话,便对三小说道“你们是否同去?”

汤怀是个急性子,叫道“岳家小哥,你这农活几时能做完,不就是除草嘛,我们一起来就是。”说着就招呼张显和王贵准备下田。

岳飞连忙拦住问道“你们知道哪个是苗,哪个是草吗?”

三小看了看看上去几乎差不多的粟苗和野草,这才收回脚,姜德摇摇头说道“我们在这里等你吧,你们三个愿意等就等,不愿意自己去玩便是。”

三小互相看了看,对姜德说道“我们等得。”

岳飞见状,收拾起来说道“也罢,草也除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回吧,总不能让客人久等吧?”

姜德笑道“你这样快,我又没时间准备礼物了。也罢,等我一下。”说着,姜德躲到大树后,不一会儿就拿出一大包的东西说道“我们去吧。”

这一手把岳飞等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唯独王贵毫不吃惊的说道“哼,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我说过了,姜小郎可厉害了!”

姜德哼了一句说道“你们三个还不快来拿东西,还要我拿着不成?”又对岳飞说道“这都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以后你就会习惯的,我们走吧。”

岳飞走上来后,对姜德施礼问道“多谢小郎君,只是我母亲说过,无功不受禄,这些礼物倒是不敢拿了。”

姜德看着岳飞小大人的样子,再想想王贵这三个熊孩子,不禁感觉到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嘴里说道“哪里有空手去看病人的,这是礼,好了,你不要管了。王贵、汤怀、张显,拿着东西开路!”

岳飞再次感谢后,这也跟着走了上来,看了看姜德头上奇怪的发型,终于忍不住问道“却不知道小郎君到底是何人,如何来到此处?”

姜德还以为岳飞绷得住,笑道“我啊是个普通人啊,我是被我父亲送到这里的。”

“原来哥哥也是有爹爹的啊?”张显惊讶的问道。

姜德打了他脑袋一下说道“废话,难道我是孙悟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孙悟空是谁啊?”张显捂着脑袋问道“还有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吗?”

姜德一边走一边回道“倒也不是个人,是个猴,也罢,这路上也无聊,我就和你们说说这个故事吧。话说上古时代,天地混沌,直到盘古开天,才有世界万界,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

四小哪里听过这样神奇的故事啊,等五人来到岳飞家前时,姜德已经说到了孙悟空大闹天宫,四小听着孙悟空吃蟠桃,偷仙丹,激动的手舞足蹈,看到姜德停了下来,王贵叫道“后面呢?后面如何了?”

姜德笑了笑说道“后面的故事以后再说吧,岳飞,这就是你的家了吧?”

只看到这是一个院子,三间黄土瓦顶屋,虽看上去破旧,但却收拾的很干净,岳飞点头说道“正是此处,诸位稍后,我先和我母亲汇报一声。”

没一会儿,岳飞让众人进去,一个穿着破旧布衣的妇人走了出来,她脸上略带愁容,对姜德等人施礼说道“怎么还劳烦王小郎你们来了?咦,这位是?”说着,看着奇异发型的姜德问道。

姜德摸了摸短发,不禁觉得自己这个头发还真是遭人注意啊,嘴里说道“小子姜德,四天前遭难到了此地,被王贵和岳飞几个搭救,听闻岳飞爹爹有恙在身,特来看望。”

姚氏点点头说道“见难搭救,本是应该,我们一家昔日也是被王员外搭救的,才能活到今日,快请进吧,只是家中无甚好招待的,却是失礼了。”

说罢,姚氏对岳飞说道“大郎,你且去东边你李大婶那求个鸡蛋,让为娘给你们几人冲个蛋羹也好。”

姜德连忙拦住说道“大娘莫要这样,如此一来,我们日后都不敢上门了,岳飞,你且带我们去看看你爹爹。王贵,把礼物给岳大娘!”

王贵三人听话的拿着东西送了上前,姜德说道“也没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你们这里缺什么,这都是一点吃食,且拿着给岳飞吃,另外这桂圆、红枣都是补身的,可以熬汤再加上这个红糖给岳飞喝些。”

原来姜德让这三个小孩拿着的分别是三袋桂圆干、三袋金丝红枣和一大袋红糖,刚好花了三个积分,姜德本想拿些水果,却发现任何一种新鲜水果都无法兑换,也不知道为什么。

姚氏叹道“这都是名贵之物啊,实在是飞儿,你和小郎们去看看你爹爹,我去生火给你们熬一个桂圆红枣羹。”

这个姜德却没有阻止,只是道谢,这时姜德也得到了收到姚氏好感点的系统消息。

五小一起入到房内,只看到一张木床上用麦秆垫的床垫,一个中年男子躺在床上盖着虽然陈旧,却很干净的被子,男子的脸色发黄,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可以听出肺部似乎有些问题。

男子看到众人后笑着说道“还劳你们几个小郎来看望老汉,老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咦,这位小哥是?”

岳飞对岳和说道“这位是姜小郎,名唤姜德,也是儿的朋友。”

岳和点点头说道“姜小郎我一看便知道是读过书的人,颇知礼仪,飞儿是个鲁莽之人,还请姜小郎不要嫌弃,多和我家小郎走动。”

岳和毕竟当年也是一庄之主,看人也是有一手的,四小进来之后,他便发现四人是以姜德为尊,而这三个熊孩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能听姜德的话,就可以看出姜德身份的不凡,虽然姜德身上穿的非丝非绸,只是普通布衣,但岳和也知道,看人莫看衣,品人先品言,从姜德的谈吐中就可以知道姜德的家教并不差。

姜德看着男子床下,有一个痰盂,里面可以看到黄色浓痰,便对岳飞问道“岳飞,不知你爹爹为何生病?”

岳飞摇摇头说道“此事我却不是很清楚,只是自记事起爹爹便身体不好了。”

这时姚氏又走了回来,拿着一些桂圆干进来放在一边,听到岳飞说的话,便叹道“其实我们岳家并不是内黄县人,而是汤阴人士,岳家在当地也算有些名望,我记得那是崇宁二年,一天突然有一只大鸟在我们屋顶上叫,然后我就生下了大郎,我家良人大喜,就摆下酒宴庆祝,怎奈天降大祸,山洪暴发,一场大水冲毁了岳家庄,我抱着大郎在一口大缸里一路飘到此处,多亏王员外见我等可怜,收容我等在此乞食,当时我还以为他爹爹就这样去了,没想到两年后,他爹爹却寻了过来,原来当时他爹爹爬上了一颗大树,活了下来,只是坏了身子,这身体一直就没再好过了,虽然有郎中开了药,但时不时的总是要犯。”

姜德奇道“原来如此啊,但这样说的话,岳家在汤阴应该有些财物田地,这大水早已退去,为何不回去,一来可以回归故里,二来也有钱财治病啊。”

姚氏点点头说道“按理是该如此只是哎,这大水一来,我们什么都没准备,田地契约早已失去,等我们回去问的时候罢了,此事不说也罢。”

姜德看着姚氏这样,也知道必有隐情,只是人家不说,也不好追问,想了想,又和岳飞、岳和闲谈了几句,等得到了岳和的好感点后便带着三小准备离开,岳飞自然是送到了家门口,到了门口,姜德突然问道“岳飞,你的志向是什么?”

岳飞愣了一下,志向?这个词语对只有七岁的他还太遥远,他想了想,摇摇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姜德笑了笑问道“陕西隐士周同周老相公明天要授课了,不如你来听听如何?我看你院内有沙盘竹笔,可见你也是好学的人。这人还是要多多学习的,你总不能一辈子在田中乞食吧?”说完,便带着三小离开了。

姜德的一端段话可是使得岳飞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回到家中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心思,姚氏看出岳飞有心事,便问道“大朗你是否有心事?何不和娘说说?”

岳飞想了想,咬咬牙说道“今日姜家小郎君离开时问我有何志向,我也答不出来,又问我是否想读书,说明日有隐士授课,我也是说不出,只觉得心中苦闷的不行。”

姚氏点点头说道“孩儿长大了,自是需要学习本事的,岳家本也是大户,如今沦落至此,你也是需要光复家门的,这样罢,从明日起你便去学院外旁听,看你自个是否有兴趣,如有,便不要再下田了,但旁听毕竟是无礼之事,我们虽无束脩,但也有把子力气,你到时候看着学院中有什么需要你的,需要做点什么以作报答。”

岳飞大喜,但又担忧的说道“那田地该怎么办?”

姚氏摸了摸岳飞的头说道“你爹爹最近身体已好了不少,此时田已经出苗,也不许要太多人力,我可以应付的过来。”

岳飞只觉得鼻头一酸,扑在姚氏的怀中哭了起来,只觉得心中对不起姚氏。

姚氏笑了笑说道“都已经7岁的儿了,怎么还哭起鼻子来了?对了,今日来的那个姜德我看是个好儿郎,你多和他接触会有好处。他又送了我们不少礼物,你日后须报答于他。”

岳飞哎了一声,表示记住了。

另外一边,回去的路上,三小又开始叫着姜德继续说那没说完的西游记,姜德摇摇头,继续说了起来,一路上三小听得是眉飞色舞,不一会儿便一起来到了王家,王贵突然想起来什么,对姜德问道“我们明天准备给那周白胡子一个教训,你来不来?”

姜德一看这家伙还记得这个呢,笑道“我劝你不要犯傻,他可不是好欺负的。”

王贵哼道“总是要试一试的。”说着就招呼张显和汤怀去找铁尺。没一会就回来,王贵挥舞着铁尺说道“我就不信这一下下去,那个老头还能抗的住。”旁边的汤怀、张显二人连连点头,可见这一招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敢和你打赌,到时候倒霉的一定是你,其实要给他个下马威也不应该这样硬碰硬。你们都是有脑袋的,怎么不知道用点聪明的做法?”

汤怀走上前问道“什么聪明的做法?”

张显也说道“要是姜小郎君说的有道理,我们就听你的。”

姜德嘿嘿的说道“我看那周老相公应该是读过些书,但他是学武出身,必定不如那些真正的大儒,你们大可以找一些书上的问题去考考他,这样你们的爹爹也说不了你们什么,不是更好?如果问的好了,说不定还会被夸奖你们学习用心呢!”

第八章 王贵挨打

三小一听,顿时犯了难,这找书上的问题该去哪里找哦。他们自己连《论语》到底在说什么都不太明白呢。

姜德摇摇头数落道“你们几个啊,什么都不会,还不愿意学,这怎么能行,要打败一个敌人,前提就是你一定要比他强大才行!就算在某一方面你不比他强大,也要找到对方最弱的一点和自己最强的一点,算了,看你们的样子就是还没明白”

三小抓了抓脑袋,只觉得姜德说话有些难懂,王贵问道“那小郎你知道怎么打败那个老头吗?”

姜德想了想说道“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找到一些儒学上的问题就是,不过我就是告诉你们四书五经中有哪些地方是有问题的,你们可以理解背下来吗?”

王贵立刻叫道“姜小郎你告诉我们就是,背不下来我们也不会怪你。”

姜德摇摇头说道“得了,晚上不要做别的了,和我一起学习吧,我教教你们明天怎么说。”

王明得知几小都来了家中,自然是准备来看看,刚到门口就看到王夫人撅着个屁股正在偷看着什么,而两个丫环则是在旁边偷笑不已,王明连忙咳嗽了一声,吓得王夫人差点摔倒,他回头看到是王明,自然是一瞪凤眼,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说道“老杀才,你吓死我了!”

王明嘿嘿的问道“夫人,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王夫人挥挥手说道“你来一起看啊,我都怕我是不是看错了呢。”

姜德跟着走上前,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读书声,这一下吓得他也瞪大了眼珠,什么时候自己家里有读书声了,连忙看去,只看到姜德站在一块黑色的板子前,拿着本书,正在教三小读着什么,王明激动的握住王夫人的手说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我们的孩子开始主动读书了?”

王夫人拍了王明一下说道“你个老杀才,我们的孩儿本就是顶聪明的,这个姜德可真不错啊,是贵儿的良师益友啊。”

王明这才想起来姜德可是天上来的,这教授的会是什么?难道是仙术?王明刚准备听清楚,便看到姜德对自己笑了一下,心知是被发现了,也不敢再听,怕有偷学之嫌,便拉着王夫人离开说道“孩儿们既然愿意读书,就让他们读吧,我们不要在此打搅了。”

王夫人点点头说道“也是,那我去嘱咐后厨准备点吃食,等他们读累了,便给他们端来。”

房间内,三小费了半天劲,终于把姜德说的那些话记住了,姜德看着无比吃力的三人,摇摇头,知道这三人不是个读书当举人的料,以后八成还是得从军。

王贵嘿嘿的问道“姜德哥哥,我们学的这些真的可以问倒那老头吗?”

姜德也不确定的说道“这事情不好说,不过如果他连这几个问题都可以应对如流的话,那么你们也该好好的和他学,这天底下能回答好这三个问题的恐怕不会超过百人。”

张显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这样,先用铁尺试试看他的武力,如果不行的话,就用姜德哥哥的法子。”

其他两个熊孩子都连声叫好,听得姜德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明做为二小的伯父,自然是管饭的,三小吃饭的时候又叫着听故事,姜德却是不愿意说了,便道“你们都听了,那岳飞还没听呢,下次一起听吧。”

听到姜德说岳飞,王明惊讶的问道“姜小郎君见过岳家那孩儿了?”

姜德嗯了一声回道“嗯,那岳飞和我有缘,今日和他聊了聊,是个很不一般的孩子,对了,我让他明天也来听课,还没和员外说一声,却是我的失礼了。”

王明本就对岳飞高看一眼,一听姜德说这话,顿时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你看,连仙人之子都说了这岳飞不是普通人,嘴里说道“这没问题,明日让他来就是了,周老相公那我自会去说。”

到了夜晚,姜德正在房间布置自己的床,王贵这熊孩子也不敲门,蹦的一声就窜进来了,看着面前从来没见过的一张大床,惊讶的问道“姜德,这是什么啊?”

姜德皱了下眉头,走过去把门关上后说道“这个叫做席梦思,是一种床,你家的床太硬了,我睡得浑身难受。”

王贵立刻准备用手摸,姜德连忙抓住叫道“你也不看看你的小爪子,全是泥,先洗手再摸。”

王贵哦了一声,跑出去找水洗手去了,姜德看着床摇摇头,他昨夜熬了一夜后,今天再看着房间,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终于决定兑换出床具什么的来睡了,这再辛苦也不能辛苦到自己是不是?

王贵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迫不及待的就压力呀床,顿时叫道“呀,怎么这么软?这床一定很舒服。”

姜德嘿嘿的笑道“那是当然了,这床可以说就是你们的皇帝老儿也没睡过,得,今日你哥哥我心情好,就破例让你上来试试看。”

王贵立马脱鞋上床,先是压了压,发现一股力差点把他给颠起来,顿时有些害怕的蹲了下来,姜德看着哈哈大笑说道“没事的,试试看嘛。”

王贵点点头,跳了跳,后世席梦思床立刻把他反弹到半空中,这样好玩的东西立刻让他高兴的手舞足蹈,不断的蹦起来了,看着如同顽童一样的王贵,再想想那个小大人模样的岳飞,姜德不得不说这人和人是不太一样,不过这也大概是因为岳飞家里困难,不得不早当家的缘由吧。

好一会儿后,姜德挥挥手说道“得了,下来吧。”

王贵这才依依不舍的下床穿鞋,姜德看着王贵这样笑道“你要是喜欢蹦啊,以后给你搞个蹦床,现在先去睡觉去,明天要上课了。“

王贵立刻兴奋的应了一声,脑子想着明天怎么和汤怀两个人炫耀,自己这可是又抢先了一步了,等王贵离开了,姜德躺到床上,开始在脑海中看自己的积分,姜德在兑换完茅台酒后还有230点,兑换各种零食,给岳飞的礼物,床被,现在还有178点。

“哎,这点数花的有点快啊,还是得找时间多搞点点数才行。嗯前期什么统治力、好感点都太慢了,看来还是要先以物易物,这都需要钱啊过几天得想想办法怎么赚钱了。”姜德想了想摇摇头睡了下去。

宋代大概是古中国文化的顶峰时期了,在这个年代,任何一个人只要小富便可读书学文,由于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出现,再加上百年的太平,只要稍微有些底蕴的村镇都会请先生来教导自己村落里的少年,当然,如果孩童愚笨,几年也无法开窍,农夫之家也无法长期的承担白养一个劳动力的负担,便会让孩子退学,但万一自己的孩子聪慧呢?谁都是对自己的孩子抱着万一的希望的。

这一方面是宋代的财富大量积累和科技手段使得平民之家也可以负担起读书的费用,另外一方面也是宋代和之前朝代对读书人态度上的剧变,唐人看重“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而到了宋人那里,变成“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宋人择偶的标准不再是世族名门,而是中举的士人,读书人的社会地位和人生境遇在宋朝出现了大逆转。读书,成为一种社会风尚。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朗朗的书声从一座座私塾传出,这是宋真宗所作的《劝学诗》,平易如白话,成为儿童的启蒙读物,读书风气从皇帝到村童席卷全国。

在后世有一个数据可以看出宋代的文化鼎盛程度,唐朝全盛时期学生总数只有六万三千零七十人,人口约为八千万,其平均在校生率约为一千二百五十六比一;1104年,宋朝全国学生总数多达21万余人,按照人口约为1亿来统计,平均在校生率约为五百比一,其教育普及程度远超前代,当时在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三家村的私塾较为简单,也就三个熊孩子入学就读,毕竟这里是三个员外的私塾,外人也说不了什么,周同穿着整齐的接受了姜德等四人的拜师礼后,三个员外便要请周同吃个拜师酒,周同本就因为姜德的茅台酒给耽误了一天,哪里好意思再喝酒,便说道“贤弟们且请回,此刻不是吃酒的时候。”说完便入内准备开始上课。

三个员外互相怂恿着,蹑手蹑脚的来到窗户下面准备偷听,他们都生怕自己的熊孩子第一天就捣乱,惹恼了周同。周同看到窗外不时闪过的帽子,笑了笑也不在意。姜德也斜眼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再次哀叹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又不禁想起来自己的老爹。

周同坐下后,想了想,也不知道这四人的水平如何,便说道“王贵,你先上书给我看看。”

这上书,不是说真的给一本书或者给皇帝的上书,这是在说让王贵给他写一段字或给他看看他学习的书本,以便了解王贵的学习情况。

王贵一听,顿时道“客还未上书,那有主人先上书之理?这样不通,还亏你出来做先生!”便伸手向袜统内一摸,找出一条铁尺,三步并作两步就要打周同。

这一幕落到张达的眼里,连忙对还躲着的王明说道“大哥,大哥,你那孩儿拿铁尺要打老相公呢。”

王明一听这话,差点吓趴下了,连忙抬起头看了起来。

周同是什么人,眼疾手快,一手就抢过铁尺,然后轻舒猿臂,将其揪倒上,拿出戒尺,脱下王贵的裤子就是一顿打,嘴里说道“你这顽童,居然还敢动手,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尊师重道,有老夫再此,决不许你忤逆。”

王贵哪里挨过这顿打,顿时惨叫连连,看的张显、汤怀二人是大气都不敢喘,姜德微微一笑,两眼看向天花板,得,早说过的,谁叫你不听的?再看另外二人,二人本来鼓鼓囊囊的裤腿早已平瘪,两根铁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了后面老远。

窗口的王明听得是又气又心疼,最后跺跺脚骂道“这孽畜,活该有这一遭。”

打完后,姜德看向王贵的屁股,突然发现王贵的屁股居然不红不肿,不禁暗暗称奇,这才知道这周同果然是有些本事,必是在打王贵的时候使用了什么技巧,只痛不肿,打完就好了。

一顿打把几个熊孩子都打老实了,周同看着挺满意的,便说道“你们以后不可顽皮,老夫布置的功课必须完成,否则少不得一顿教训,好了,我问问你们,千字文可都学了?”

王贵等人点头答道“都学了。”

千字文成书于南北朝,是此时的启蒙之物,主要就是让孩童识字并且懂得简单的文言文意思。

周同点点头说道“好,《论语》学的如何了?”

三小摇摇头说道“尚未学完。”

周同嗯了一声说道“那边继续学吧。”

一听要开始授课了,三个熊孩子互相对了一下眼神,又一起看了一眼姜德,姜德自是根本不理他们,王贵想了想,咬牙起来说道“先生,我有点东西不明白。”

周同的眼睛一眯,看了眼姜德说道“好,你说吧。”

这时,岳飞担着一担木材走到了书院门口,看到三个员外在窗户下偷听,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了想便准备回去。

王明看到岳飞,想起做他姜德说过的话,连忙上前拉住岳飞说道“岳飞你去哪儿?昨日姜小郎君都和我说了,你只管来上课就是。”

岳飞一听,顿时对姜德大为感激,嘴里说道“多谢王员外。”

王明点点头说道“不过他们已经开始了,这样,你先等一会,等他们说完一段,你再进去不迟。”

岳飞点点头,也表示同意,能进去上课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他才不会在乎是不是要再等一等呢,便也和三个员外一起躲在窗户下偷听了起来。

第九章 熊孩子也会逆袭

课堂内,王贵背着手,闭着眼睛说道“《论语·泰伯篇》有句话,小子不是很明白。”

周同听得一笑,说道“你言!”

窗外的张达一脸羡慕的对王明说道“大哥,可以啊,贤侄都知道泰伯篇了,这是读了不少啊。”

王明抓了抓脑袋说道“这孽畜什么时候好好读过书了?还有问题?这真是奇了。”

王贵说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句何解?”

周同笑道“邢昺《论语疏》有解,圣人之道深远,人不易知,也就是说,百姓由于没有学习过,像圣人之道这样的大道理是很难无师自通的明白的,所以只需要让百姓服从就可以了,不用他们太明白这是为什么。当然了,如果你们学习了,自然也就明白是为什么的,可是你们要知道,学习的机会很难得,所以你们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就要珍惜才是。”

外面的岳飞点头不已,是啊,自己现在有了学习的机会,就一定要珍惜啊。王明则是摸着胡子低声说道“不错,老相公果然是有学问的,不愧是在包龙图身边学习过的高人啊。”

王贵笑了一下,又说道“是吗?但小子又听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又何解?又听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如何?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又如何?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又如何?”

王贵一连把一句话又说了四遍,外面的王明等人听得是稀里糊涂,一知半解,房内的周同则是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一句话可以说出这么多种意思的,王贵刚刚说的第二种读法的意思变成了老百姓做的正确,就让他们做,如果做的不正确,就告诉他们正确的方法,这样的解释一下让周同感觉更加的合理了,毕竟邢昺的解读中,孔子还是有些权术的味道的。

但再看第三种,老百姓,若可任使,就让他们听命;若不可任使,就让他们明理。这样读好像比第二种还要好。但是这样读起来却感觉怪怪的,不符合说话习惯,应该不对,但也不能完全保证不对。

再看第四种,如果老百姓可以被支使,放任自由是不行的,必须加以引导。这样仿佛也行,而且也符合儒学大义。

再看第五种,老百姓可以放任不管吗?不。还是要进行教育。变成自问自答了。

得,好像怎么读都可以,但周同也明白,当年孔子说的肯定只有一种读法,那到底哪一种是对的呢?

看着周同半天说不出话来,王贵心中顿时大喜,仿佛邀功一样看向姜德,姜德翻了一个白眼,我去,看我干嘛,这不明显是我教你的吗?到时候周同还不得找自己算账啊?

周同自然看到了王贵的动作,心中暗道“好哇,果然是这个小娃来考究我的可这个问题的确是问的好啊,到底是哪一种才对呢?”

周同最后还是开口,先是把这五种读法都解释了一遍后说道“老夫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不同的四种读法,此句被你这样一说,却有歧义,但到底如何是对的,老夫也不知待老夫询问几个好友后,再答复于你。不过老夫可以直接告诉你的是,你后面四种读法虽然较为新奇,但毕竟没有受到大儒的认可,无论你以后是考取功名还是如何,都不可写这样的释义,否则很可能不但无功,反而有过,第一种的释义之人邢昺乃前礼部尚书,用他的说法,万无一失!但你们能有这样不同的见解也是好事,值得鼓励啊!如日后有大儒表示认可,你也可以留名青史了!”

王贵的心里,这感觉爽的啊,他没想到这样给周同下马威不但不会挨打反而还被夸奖这是他第几次被先生夸奖?好像是第一次吧?

张达则在外面无比惊讶的说道“大哥,贤侄厉害啊,居然把老相公问倒了。”

王明挥挥手说道“必是有人教他,他自己恐怕连《泰伯篇》到底在说什么都不清楚。”

课堂内大概是受到了王贵的鼓舞,汤怀也站起来说道“先生,我也有一事不明,希望先生教我。”

周同苦笑了一下,如果是熊孩子捣乱,他还可以教训,但这样他却是只能接招,点点头说道“你说。”

汤怀也背着手说道“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是否代表孔子称赞大禹亲自劳作而得到了天下?”

周同轻吐一口气,摸了摸胡子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汤怀笑道“既如此,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这段话何解?”

周同想了想说道“这是孔子的学生樊迟问孔子请教农事,孔子回答说他不如老农和菜农,等樊迟离开后,孔子责怪他,认为他是个不知道本末的人,上位者如果爱好礼义,那么老百姓就没有谁敢于不恭敬;上位者如果爱好正义,那么老百姓就没有谁敢于不信服;上位者如果爱好信用,那么老百姓就没有谁敢于不讲实话和真话如果这样,四面八方的老百姓就会背着小孩前来投奔你,哪里还用得着种地呢”

汤怀抱胸问道“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周同皱起了眉头,又陷入了思考,看到周同又答不上来,汤怀不禁对张显、王贵挥了挥拳头,表示自己的得意。

在外面,汤文仲则是也抓起来脑袋说道“我这孽畜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我算听出来了,这两段都来自《论语》,说哪个对都是不对的,这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啊!”

旁边的岳飞则是心中更惊,要说谁最了解这三个熊孩子的水平,不是他们之前的老师,也不是三个员外,而恰恰就是他,因为他也不知道帮这三个熊孩子做了多少次作业了,当然,他也会得到一本书或一些吃食的回报,在他的记忆中,这三个熊孩子连个千字文都背不利索呢,别说把论语吃的这么通透了。

周同其实也是个半路出家的读书人,他读书其实更多是为了适应风气,为了适应官场,武力几乎天下无双的他心中也有一番报复,也希望可以和古人一样出将入相,但当兵在宋代最多出将,是不可能入相的,因此在包拯等友人的鼓励下,他刻苦读书,就是希望能以文入官,然后担任武职,这其实也是包拯等友人看透了宋代官场的结局,没办法,狄青为什么最后会被那么多文官猜忌致死,还不是没有一个功名护体嘛,如果狄青是进士出身,如同王韶,就算是开边夺地,那些文官也只敢在他生病将死的时候,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说一句杀人太多该有此报的屁话了。

周同并不为回答不来二小的问题而难堪,他反而好奇到底是谁可以提出这样的问题,这个人必定是对儒学研究极为深刻的人,周同把目光射向了在一边嘴里不知道吃着什么的姜德。

姜德嘴里正吃着巧克力呢,含在嘴里慢慢的融化,这是姜德最喜欢的吃法,而且基本看不出他在做小动作最少普通人看不出,但周同是什么人?武学大师啊,这姜德的小动作早就被周同发觉了。

周同咳嗽一声,说道“姜德,你对这两个问题如何看啊?”

姜德一听,连忙把巧克力吞咽了下去,站起来笑着说道“先生,小子来说不太合适吧?”

周同笑着摇摇头说道“学业上达者为师,我想你自己想到的问题,你应该有自己的见解吧。”

姜德苦笑了一下,王贵和汤怀则是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的把戏被周同看穿了。

门外的三个员外则是一起扶额说道“原来是姜小郎君,怪不得了。”

王明更是说道“昨日我就看到小郎君在教这三人读书,原来是在教这些。”

旁边的岳飞则是看向姜德,他没想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姜德竟然如此了得,可以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不知道姜德到底有没有答案。

姜德咳嗽了一下,顺便顺了一下自己的喉咙说道“也不瞒先生,这两个问题的确是小子在昨日和几位同学闲聊的时候说的,这第一个断句问题确实没有一个真正的解,除非把孔夫子复活,否则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断定这句话到底如何断,只能说是推断。包括小子接下来说的话,也都是推断。

小子认为,这句话的断句应该考虑孔子自己的思想,孔子为儒家创始之人,何为儒?人需也,孔子尚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皆为春秋战国之时的实用技能,孔子周游列国而独不辅周,何故?周苟无其力,诸侯亦不朝罢了,孔子明白辅助周天子是没用的,由此可见孔子虽然因为重周礼而有些迂腐,但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以实际出发,另外我们再看孔子的平生,孔子并不是一个完全的空谈者,他多次出仕,他的弟子如有若、冉有、子路也都出仕,孔子是有执政经验的,所以这句话一定是结合了他的一些执政经验,我们再看这句话,不管怎么断句,其主义都是在说如何来对待百姓,那么孔子是对百姓孤傲的人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说是是因为孔子认为应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每个人都应该守自己身份的规矩,说不是是因为他却愿意教而无类,把当时极为宝贵的知识传授给所有愿意学习的人,这是因为孔子在古代有时代的局限性,春秋之时,尚有奴隶血祭这样的事情,但孔子已经认识到人最少应该有追求平等的机会,可他受到的教育又是告诉他人生而不平等,所以他的很多思想才会有些矛盾,这也是为什么孔子自己也说自己四十不惑了,他四十岁之前自己都还在疑惑呢!

我们了解了孔子的一些心路后,那么再看这句话就好理解了。

孔子并不认为老百姓有多么的聪明,他认为百姓是需要学习的,但是在没有学习之前呢?他认为百姓是要守规则的,那么什么是百姓的规则?其实说白了就是听从上位者例如官员、士大夫的话,所以,小子认为这句话应该这样读,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周同一边听一边摸着胡子不断点头,心中对姜德不止高看了一筹,却又听到姜德说道“其实这句话还有个说法。”

还有?周同的胡子都差点被自己揪下来了,居然还有?

姜德点点头说道“这种说法是这样的,民可使道之,而不可使知之。民可道也,而不可强也。桀不谓其民必乱,而民有为乱矣。受不若也,可从也,而不可及也。”

周同皱眉问道“此话出自何处?”

姜德回道“此乃我原来家中珍藏的楚简所记载,当今《论语》本就是汉代成书,和孔子之时相隔甚远,我更相信楚简的记载是更加贴近原句的,如此话为原句,那么一切都好说了,老百姓应该引导,而不应该强迫,这里的知是通折,《大戴礼记·劝学》篇中,锲而舍之,朽木不折就写作锲而舍之,朽木不知。我们现在知道的这句话可能是当年秦末乱世之时有损而导致的。”

周同念了几遍,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啊,此句竟是这样解的,那另一句呢?”

姜德继续说道“语境不同罢了,而且孔子也是人,并不是说孔子说的都是对的,要是他说的都是对的,何来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呢?何来四十不惑呢”姜德用的话都是孔子的话,这使得周同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对是错,只能点点头。

第十章 问志

姜德继续说道“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并不是说禹一天到晚都在种田,而是说禹重视农业和平民的生活,另外一段应先看孔子到底会不会种田种菜,虽然孔子自己说自己会鄙事,但论语中也借隐士之口,曾经说孔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那么孔子到底会不会呢,史书有记载,孔子尝为司职吏而畜蕃息,那么他一定是有了解的,所以樊迟问孔子种田种菜,孔子让他去问更加善于此事的老农,这件事情既对也不对,小子认为,做为一个老师,传道受业解惑,学子有惑,能解则解,小子不知道樊迟问的到底是种地的具体技术还是管理农业的方法,但小子以为,无论是当年还是此时,农业是永远的第一位,无农不稳,无兵不安,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无士不兴!樊迟问农业的问题,是好的表现,最少也是好学的,孔子认为只要有礼教就可以兴国,那是迂腐了。”

“啪!”姜德只听到周同猛地一拍桌子,顿时一惊,这才突然想起现在可不是在后世和朋友谈论,而是在宋代,孔子的地位从汉代被不断抬高,汉朝封侯,北周封公,唐朝封王,到了此时已经是至圣文宣王,又由于宋朝文人地位的不断提高,孔子的地位也是空前拔高,就在几年前,徽宗还颁孔子像冠服制度用王者,冕十二旒,衮服九章。现在姜德在这里抨击孔子的做法,也难怪周同会生气了,这在周同眼中不仅仅是胆大包天,而且还是在埋下祸根。

周同半晌才说的“姜德,老夫知道你学了不少本事,在你这个年纪也算是难得了,但这个世道比你想象的要困难的多,老夫之前并不知道你对文事如此有见地,现在看来,你更该学文,而不是习武啊姜德,你以后要把心思放在学文上,日后如能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汉啊”说着,周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悲哀。

姜德一听这话,不免一脸不屑说道“此话是韩琦说的吧,好水川的亡魂不知道有没有在下面找他,军中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这样的话不知道西军到底信不信?”说着便看向了周同。

周同苦笑了一下,这话西军信了才有鬼呢,韩琦虽然的确是名臣,但这武事上就真的不怎么样了。在文官之中不如范仲淹,在武将之中不如狄青等人。

庆历八年,韩琦知定州,没多久,世人就说精劲冠河朔,但却没人提一下,定州的副总管是狄青,训练之事都是狄青在抓,狄青的旧部焦用押兵路过定州,狄青请他喝酒。韩琦却派人把焦用抓起来,说有人举报焦用一路上管理混乱,克扣士兵供给。狄青求情,韩琦先不愿见他,随后便说了这句“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的名言,顺手便把焦用当着狄青的面给诛杀了。

但西军中有脑子的都觉得这件事情无比的诡异,焦用带来的外来部队中的士兵怎么这么容易就见到了韩琦,士兵举报的到底有没有证据?焦用又不是定州的将领,他是路过的,你韩琦杀人家有资格吗?这就像后世重庆军区一个少将路过南京,有人向南京市委书记举报他贪污,然后就被南京市委书记抓了砍脑袋,就算这个少将犯了天大的错误,也轮不到你南京杀吧?他就是贪污,也不是贪你定州的啊,更重要的是,就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几天前,狄青被韩琦宴请,一个歌女嘲笑了狄青,狄青当天忍了下来,过两天才去打了歌女一顿,也算给韩琦面子,但结合这两件事情来看,韩琦可一点也没觉得有面子啊。

从韩琦说出这句话后,武人的地位就彻底被打没了,即使后来仁宗想办法提拔狄青来压制文官群体,也被文官用各种莫须有的传说给打了下去,为什么要打压狄青?不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武将,而我——是!文!官!!!

其实作为后世者的姜德更加明白这个时代的武将被压制到了什么程度,那是几乎是抹杀的程度,即使以狄青这样的武将,其战功都是能不写就不写,史书上简简单单的破金汤城,略宥州,屠岁香、毛罗、尚罗、庆七等族,燔积聚数万,收其帐两千三百,生口五千七百这些字,而发生在什么时段,哪次战役,是他单独出战,还是与谁配合,都查不到。后世历代写史的人,都只能按原样复制上面的文字,然后就直接跳到10年之后的侬智高造反。

这是多么恐怖的迫害?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这些文官恨不得把一个刺字武夫当过枢密使这样的记载全部烧毁才可以安心!这样的迫害其实一直延续到了南宋,就在外面听着的岳飞不知道的是,在历史上的他虽然威名震慑天下,但南宋钦定的“中兴十三战功”中,没有任何一项是他的,北伐之胜,郾城大捷,等等等等,全都选择性失明。

这也是王明等三人虽然都是武夫出身,却都要孩子学文的原因。

即使真的当上一品武将又如何?可保命吗?除了折家那样的将门,哪一个家族能在武将上混的长久,至于种家军,别看人家看起来是武将,但实际上身上却天然有文官的印记,创始人种世衡便是大儒种放之侄,而现在的钟家军中心种师道更是大儒张载的学生,有了这样的身份,才使得种家可以在西军中长期立足,不像狄青那样被轻易磨灭。

周同良久后,放下书本,看向面前的四小说道“老夫在儒学上的造诣的确不如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儒,但在武学上却是深谙其道,在兵法上也有些韬略,但自从五代之后,我大宋以文统武,于士大夫共治天下,故文盛武衰,汝等也需知晓此事,今日我先问你们志向,以便日后因材施教。”

说着,周同看向了王贵。

王贵立刻叫道“我要当大将军,去打西夏贼寇,给爹爹们报仇,爹爹的胸前我看到过,有个好大的伤疤,都是西夏贼人害的,现在下雨天骨头还疼呢。”

门外的王明摸了摸自己的胸部,陷入了回忆,旁边的张达拍了拍他说道“大哥,贵儿是个好孩儿啊。”

再看向汤和,汤怀想了想说道“我认为不需要当什么大官,大将军,可以和我爹爹一样,做人做事不愧家国天地就是好的。”

汤文仲在三兄弟中是最不爱说话的一个,对孩子也较为沉闷,此时的他眼中也逐渐湿润了起来。

张显也起来说道“我也这样以为,如可以和三五兄弟好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是爽快!”

张达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这小子像老子!”王明和汤文仲笑着摇摇头。

门口的岳飞也陷入了沉思,是啊,自己的志向是什么呢?

周同点点头说道“志向无对错,都是好的,姜德,你的呢?”

姜德好想说一个我想回家,但还是忍住了,想了想未来几十年会发生的事情,又想着外面的岳飞,想着风波亭,想着未来蒙古南下,想着自己在史书上看到的那些记载,半晌才说道“靖边疆,绝外侮,兴百家,创绝学,使百姓耕有田,居有屋,幼有教,老有养,使世人强不凌弱,智不欺愚,穷不仇富,富不厌贫,创未有之盛世,开万世之太平!这大概就是我的志向了吧。”

老爸,你既然把我丢到了这个时代,大概就是希望我能改变一些什么吧,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第一次来到1937年的上海的时候,只想着赚些黄金回家过日子,结果你在民国时空一呆就是十几年,你大概和我现在想的差不多吧,既然我们有了这个改变的机会,我们就不能再让历史上的那些悲剧发生,谢谢你,老爸,我会好好的利用这次试炼机会,改变这个时空的北宋的。

门外的岳飞听着姜德的话,眼睛越做越大,他看着坚定眼神的姜德,突然感觉自己的目标也许找到了,实现眼前这个人的目标,就是自己的目标,那样的世界,就是自己一直希望的世界

三小听着姜德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感悟,毕竟他们才七岁,只觉得姜德说的云里雾里,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周同却是倒退了一步,他看向姜德,他越来越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个来历和举止都极为神秘的少年,为什么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说的任何一个事情捡出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兴百家?这个少年居然想重新兴百家?还要创绝学?当年张载说出为往圣继绝学这句话就使得全天下人膜拜了,而这个少年居然想自己创立?这可能吗?

周同长吐一口气说道“姜德的志向说的很好,也很大,但只说是没用的,例如你说要创绝学,这是要和昔日诸位圣人相比吗?实在太大胆了!”

姜德嘿嘿的说道“先生日后自会知晓。”

周同摇摇头说道“我已知道你们志向了,门外小郎,你的志向呢?”说着,转身看向了门外。

王明笑着推了一下岳飞,岳飞连忙进来跪拜说道“小子岳飞,见过周先生。”

周同看了看岳飞,点点头说道“你又有何志向?”

岳飞看了看姜德说道“小子不敢和姜小郎比,只希望一生可以上不负天,下不负地,行正做直,如果可以的话小子还希望可以和姜小郎说的那样,靖边疆,绝外侮!”

周同笑道“好!虽然是现学现卖,却更有方向,而去我看的出来,你的品行很好,不错,不错,进来吧。”

其实王明之前便和周同说过,周同也对岳飞很感兴趣,现在看岳飞极为守礼,心中好感倍生,姜德对岳飞眨了眨眼睛,岳飞感激的点点头,走到最后坐了下来,姜德从包中拿出一套文房四宝来后说道“这个给你,等会和我去我那,还有东西要给你。”

岳飞心里更是感激,心中暗暗记住姜德的好,等五小坐下后,周同说道“志向需要的是依靠你们的努力才可以完成的,但无论你们未来是想成文官还是武将,或者开宗立派又或者是当一富家翁,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依靠自己的努力达到,从今日起,上午学文,下午习武,先学四书五经,再学骑马射箭,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明白了吗?”

五小立刻大声叫道“明白了!”

周同摸了摸胡子,看着面前的五个孩子,突然觉得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年龄也仿佛年轻了一些。

张显这时叫道“先生,您出口成章,熟读诗文歌赋,我们已经知道了,最少我们刚刚问的问题,以前的刘先生是肯定说不出什么的,更不愿意说不明白三个字,但您却说在武事上更加厉害,不知道先生会什么?”

说道武事,周同的眼睛都放光了起来,他放下书,摸着胡子说道“看天时,观地利,安营扎寨,排兵布阵,沙场斗狠,短打射箭,老夫都会,只是不知道你们几人可以学的多少?”

岳飞听着周同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之前只知道这周同是从陕西来的隐士,却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但现在却听出来了,这周同绝对是个黄石公一样的人物啊。

“先生,你不会在说大话吧?”汤怀不相信的说道。周同笑了笑,走了下来,打开放在一边的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套弓箭,只看到周同左脚踩住下弓梢,将弓腹压在右腿的大腿上,左手握住弓把,右手将上弓梢压弯。却是军中使用的上弓法。

姜德的眼睛一亮,由于他父亲和几个叔叔的原因,他对弓箭还真的有些了解,这弓平时不用的时候必须下弦,让弓“休息“以维持弓的最佳状态。古人所谓“有张有弛”,指的就是弓在不使用的时候要下弦。平时常用弓上弦,刀出鞘来说戒备的森严程度也是因为这一点。

第十一章 岳飞拜父

周同上好弓后,说道“罢了,时间已近晌午,上午这文课先这样吧,先给你们看看弓箭之术吧。”

三个熊孩子一听可以不坐着上课了,都呼啸一声,冲了出来,这才一出来,就看到三个员外在旁边瞪着三人,三个熊孩子连忙低着头,站成一排,不敢看着三个员外。

“哈哈,三位贤弟莫要如此,三位贤侄都是聪明伶俐,虽然顽皮,却都是璞玉啊。”周同拿着弓走出来说道,岳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捧着羽箭跟在一旁,连姜德都没注意到。

三个员外互相看了看,一起叹了口气,对周同施了一礼,表示感谢,王明瞪了王贵一眼,对周同说道“让老相公费心了。”

周同呵呵的笑了笑说道“对了,时近晌午了,还麻烦三位贤弟准备些吃食送到后面练武场来。”

王明连忙说道“这是自然,已经让人准备了。”

众人来到了书院后面,这里是一片无人的草地,草地上早已准备了很多练武的用具,梅花桩,木人桩,石锁,石墩,应有尽有,也可以看出三个员外为了三个熊孩子,确实花费了不少心血。

周同拿起岳飞捧着的箭筒说道“去,摆上靶子,摆的远一些。”

岳飞立刻跑去捧起一个草靶,想了想后摆到了五十步,心想,这里已经够远了。

古代的一步和后世的一步其实是有区别的,古代的一步其实是后世意义的两步,后世的一步在古代是叫一跬,所以古代的一步大概有一米三到一米四左右,这五十步就有快70米,这其实已对于射箭已经是极远的距离了,不是优秀的弓箭手,很难在这样的距离射中目标。

周同看着岳飞跑回来,哈哈大笑道“如此怎够?再远一些!”

岳飞还没歇一口气,又连忙回去继续摆靶子,这一次他跑到了六十步,觉得这样应该可以了。

周同待岳飞回来,摇摇头说道“不够不够,再摆!”

几个小的对这样的距离射箭没概念,王明等人可是明白的,连忙说道“够了,够了,足够远了!”

岳飞看了一眼周同,见周同没有说话,便又跑去摆靶子,这一次,他摆到了八十步,这已经超过了后世的一百米了,而在后世的奥运会上的弓箭比赛,最远也不过是90米。

岳飞再一次的跑回来,周同呵呵的摇摇头说道“摆上一百二十步!”

“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姜德也感到不可思议了,一百二十步,那就是一百五六十米了,等岳飞回来,周同对几人说道“看仔细了!”

说着,周同拿起四只箭,手快如风,箭闪如电,居然是连珠箭!

一百五六十米,大家却也看得出这四箭全部射在了箭靶上,但也看的出来,并没有射中到红心之中。

“好!!”三个员外大声叫好到,而五小却有些失望,汤怀哼道“我还以为会全部命中红心呢。”

岳飞也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汤小郎,这毕竟有一百二十步了,还是连珠箭,如果是一个人站在哪里,早就被射死了。”

姜德也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么远的距离,能射中就很不错了,何况是四连珠了。”

周同微笑的摸了摸胡子说道“岳飞,你去把那箭靶再扛过来。”

岳飞也不抱怨,立刻一路小跑把箭靶抱了过来,众人凑上前看,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四箭居然正在靶子的四个角上,每只箭的距离几乎都一模一样,呈现出一个菱形。

“老相公好箭术啊!”张达拍手叫道“老相公以短打枪法闻名于世,没想到这箭法也如此精通。”

周同笑道“你难道忘记了那西夏国王是如何伏诛的了?当初也是有些过远了,他也有些本领,否则必然不会逃回去。”

姜德的眉头一皱,走上前,把箭靶放在地上,用手压在箭上比划了一下,惊讶的说道“居然一样深浅?”

周同看了一眼姜德说道“射箭也有自己的规矩,连射四箭这是上古传下来的礼仪,难在手劲不均,但有一点凹凸便不可服众。”

三个熊孩子这才心服口服,知道这老头真的很有本事。

周同看向几人说道“自古以来,凡是名将大都精通射艺,即使是孔老夫子,也是个箭手,你们不可轻怠了。”

五小连忙应了下来。

王贵又说道“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选射箭呢?”

周同摸了摸胡子说道“还早,还早,你们现在身体都没长开,不是学射箭的最好时候,先把身体锻炼起来,日后学起来自然也会事半功倍的。”

这时,几个村民也送来了吃食,周同和三个员外一席,五小自己一席吃了起来。

宋代此时由于民间逐渐富裕,一日三餐已经极为普遍了。王明一边吃一边问道“周老相公,这习文练武之事还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周同思考了一会后,点点头说道“还的确有一事,你们可听说过穷文富武这样一句话?”

三人点点头,表示听过。

周同继续说道“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舞刀弄枪,都是极为消耗体力的,而且孩子身体小,也较为柔弱,但却恢复力好,很多暗伤一时看不出来,如果不时刻调理,一旦年纪大了,必然是伤痛缠身的,所以这一来,这五个孩儿的伙食必须要好,二来,我需要不少的草药,时刻为他们进行调理。”

张达立刻说道“这是当然的了,就是饿到我们兄弟三人,也不会饿了这群小的!”

汤文仲问道“这伙食好说,但草药需要些什么呢?”

周同叹道“这就问到地方了,这草药要的可不是个小数目啊,钱财也必然会花费不少的。”

王明眉头微皱,王贵本就是自己的儿子,姜德来历不凡,自己承担了就是,但岳飞的那份谁来承担?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他们兄弟三人可以好这么多年可不仅仅是因为意气相投啊,王明便说道“张、汤二位贤侄的钱由二位贤弟出了,我家犬子和姜小郎君、岳飞的草药伙食就由我来负责吧。”

周同回过头看着说说笑笑的五个少年说道“不用,老夫膝下无子,钱财之物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我看那岳飞虽然年少,但却颇为知礼,不知道这孩子的秉性如何啊?”

王明立刻伸出大拇指夸奖道“这岳飞孩儿的秉性真的是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他家中是逃难来这里的,刚来的时候只有一母,后来其父得知消息,在他两三岁的时候赶来团聚,却没想坏了身子,经常躺在床上,他从小就帮他母亲一起讨生活,他母亲也是极为能干的,再加上我偶尔送些吃食,也能维持的住。

此子从去年开始就被他母亲教导学文习字,以沙做纸,以木为笔,勤学苦练,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那三个孽畜虽然有先生教导,却还比不上岳飞的学识呢!”

周同看向岳飞,更加充满了好感,心中一动说道“岳飞,你过来。”

岳飞连忙起身,走了过来,恭敬的施礼说道“先生,唤我何事?”

周同招招手,让岳飞更靠近了一点,然后摸了摸岳飞的身子,叹道“你母亲待你不错啊,你的身体居然比同龄人还要结实一些。”

岳飞点头说道“我父有恙在身,家中事务都是我母主持,却是辛苦,我只希望能早日学到本领,让母亲早日休息。”

周同摸了摸胡子,想了想,对岳飞说道“我听王员外说你的文采也不错?”

岳飞低头说道“都是母亲教的好。”

周同看岳飞这样讲孝义,心中更喜,这时姜德也走了过来说道“先生,既然先生膝下无子,岳飞又是个伶俐孩子,不如你收岳飞做义子如何?”

周同心中本就有这想法,只是岳飞的父亲还在,不禁有些犹豫了起来。

王明也劝道“这的确是个好想法,岳飞,你意下如何啊?”

岳飞连忙说道“并非岳飞不知好歹,只是家中父母尚在,又独我一人,欲传骨血,不敢背离。”

周同一看,心中更喜岳飞了,便说道“好好好,你心中至孝,我很喜欢,这样,我非要你过继,而是要你螟蛉,既不更名,又不改姓,只要权时认作父子称呼,以便老夫将平生本事,尽心传得一人。后来老汉百年之后,只要你把我这几根老骨头掩埋在土,不致暴露,就是完局了。”

姜德笑道“这事情我看岳飞也做不了主,这样,王贵,你去叫姚氏来这一趟,记得先说一下这事,也让二老都有个心理准备。”

王贵哎了一声,便快步离去了,岳飞连叫一声也来不及,没多久,就看到王贵在前,姚氏在后赶了过来。

等到了众人面前,岳飞迎了上去叫道“娘,孩儿”

姚氏打了岳飞一下,说道“你这愚儿,莫要说了,王小郎都和为娘、你爹爹说清楚了,哪位是周老相公?”

周同走出来,对姚氏施礼说道“老夫便是周同,请安人到此,别无话说。只因见令郎十分聪俊,老汉意欲螟蛉为子,特请安人到此相商。”

姚氏看着岳飞,眼睛顿时红了起来说道“此子生下三日后,便发了大水,家中只此一丝血脉,本以为日后只能土里刨食,没想到还能学文习武,实在是上天垂怜啊,既然老相公不让飞儿更名改姓,哪里有不应的道理,飞儿,你过来!”

岳飞走了过来,看向姚氏,姚氏说道“对周老相公跪下!”

岳飞看向周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姚氏继续说道“从今日起,周老相公便是你的义父,你要待其至孝,如有半点忤逆,我便亲手打杀了你这孽畜!”

岳飞哎了一声,对周同说道“爹爹在上,待孩儿拜见!”说着,便是深深的八拜。

周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被人叫做爹爹了,心中大喜,等岳飞拜完后,连忙扶岳飞起来说道“好孩儿,好孩儿啊,好,老夫一定倾尽所有,教你一身本领,日后如能留名青史,老夫也可以借着沾光了啊。”

王明拍手说道“好哇,好哇,这在日后必然是一段佳话啊,当浮一大白!”

张达眼睛一亮,搓着手走到姜德旁边说道“姜小郎君,那酒还有没有啊?钱我有!三十贯!一分也不少你的!”

周同则挥手说道“这钱哪里能你出,既然是我收义子,自然是老夫出这银钱!”

姜德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三个员外到底多有钱,更不知道这北宋末年的民间情况,便对岳飞问道“这三十贯你们家要赚多久?”

岳飞一听三十贯,只觉得脑袋都涨了起来,算了算说道“由于我们三家村有水利之便,这里的田地都是良田,我们一亩地可产两石,可得钱两贯多,我们种了七八亩地,大概一年粮食收入有十五六贯。”

姜德这才知道,自己那一瓶茅台,花了岳飞一家两年的收入呢!

周同摸了摸胡子说道“这粮食的价格这几年是不断上涨啊,不比当年了,我记得元佑元年,那时的粮食最贱,不过两百文一石,此时却已到了两贯,这才多少时日啊”

元佑元年,那是宋哲宗刚刚即位的时候,王安石和宋神宗这一对改革君臣的努力并不是完全没有得到回报的,虽然对西夏的军事进攻失败了,但在民生上,却成效不低,大量的整顿冗官加强了行政效率,垦田面积大幅度增加,全国高达七亿亩耕地,这个数字和后世中国的20亿亩地自然不可相提并论,但考虑到此时北宋的面积也不过是280万平方公里,在和前朝的唐代相比,开元之时的耕地面积也不过66亿亩,就可以知道宋代这对君臣的改革并不是毫无成绩的。

“小子还真的没想到这三十贯会是这么多,罢了,岳飞也是我的好友,这酒我来出吧。”姜德拍了拍胸口说道。

第十二章 流星划过的天空

周同还要说,姜德却说道“此乃好友之间,如果老先生愿意,再出买一瓶就是了!”

周同哈哈的说道“你姜小郎既然要讲兄弟之义,我也不客气了,三十贯啊,老夫可没那么多钱。”

姜德歪歪嘴说道“罢罢罢,先生高兴便是。”

一群人欢欢喜喜的吃完午饭,便又开始了下午的授课。

五小站在周同的面前,周同说道“好吧,下午就先练武,你们知道练武第一个要练什么吗?”

王贵伸手说道“我知道,要练拳!”

汤怀反驳的说道“不对,应该是先练腿,不是都说,拳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吗?”

张显则说道“应该是先练呼吸内功吧?”

岳飞对练武并不懂,家中父母也不会,自然说不出什么,周同看向姜德,问道“姜德,你说呢?”

姜德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挨打和逃跑吧?”

“姜小郎你疯了吧?逃跑做什么啊?我们是要打赢对方的啊!”王贵大声叫道。

周同哈哈大笑的说道“姜小郎说的没错,就是挨打和逃跑,你们记住,虽然自古武林都喜欢争强好胜,但没人可以真的常胜不败,所以你们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就是挨打和逃跑,好了,把这些沙袋都绑在腿上吧。”说着,周同指了指被村民搬来的一个箱子,岳飞走上前打开,里面是一个一个的沙袋绑腿。

周同说道“绑好沙袋,就开始跑步,记住了,不许直接跑,我要你们跳着跑!”

“跳着跑?”姜德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一部金光四射的人影和一条神龙。

“我们是练武的,不是来跑步的!”张显哼了一声,表示不愿意,周同眉头一皱,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足有四米多长的木棍,啪的一声就打到了张显的屁股上说道“敌人要跑,你追不上,敌人追你,你跑不了,这样的本事,你还打什么打?等着别人给你收尸不成?给我跑!”说着,就挥舞着木棍追了起来,五小看着那足有腕口粗细的木棍,哪里敢挨这样的一棍,连忙跑了起来。

“给我跳起来!听到没有?给我跳起来!!”

姜德突然发现,这木棍打到别人身上似乎只是轻轻一下,打到自己屁股上,那可是真的生疼啊,再一回头,看到周同那笑容,立刻明白这是周同报复自己之前教三小问他呢,姜德大声叫道“先生,为什么打我那么重?”

周同笑道“你比他们都大,自然是要重一些,跑!!”

姜德无奈,歪歪嘴继续跑了起来,不对,是跳了起来。

“注意吐纳,听我的号令,吐,纳,吐,纳,吐,纳!”周同不仅仅让五小跑步,同时开始教导起吐纳之术了,其实这吐纳就是练习肺活量,后世人都知道,身体好的人,肺活量也不会差,所以古人练习吐纳之术来强身健体是有道理的。

春天的田野里,就这样出现了一队蹦蹦跳跳的身影,周围偶尔路过的村民们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觉得好玩,却也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用处。

到了天色渐暗,王明走过来说道“老相公,天色已晚,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们已经备好了酒菜,来庆祝老相公和岳飞的父子相认之喜。”

周同点点头,说道“好了,停下来吧。”

王明这才注意到五个少年此时已经累得不行了,这五个少年的腿上都绑着沙袋,不停的在跳跃的跑步。

“老相公,这是在做什么啊?”王明不明白的问道。

周同回道“这是为了锻炼他们的腿力,安心吧,没事的,我会教你们推拿之术,日后你们可以帮他们推拿一下,次日就会生龙活虎了!”

姜德用力把沙袋丢到一边,这一下午可真的是累惨了,其他几个小的周同都会让他们偶尔休息一会,唯独他是一分钟都不能停,要不是想着岳飞在这,姜德早就翻脸走人了。

周同看着姜德,心中也是无比的诧异,他一开始以为姜德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累瘫,但现在看,这个少年的身体似乎有无限的潜力可挖啊,再看着旁边一头大汗的岳飞,这小小村庄里居然有两个这样的练武奇才,也许真的是上天给自己的礼物吧。

众人一起往回走,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春天的晚上黑的特别快,但漫天的星星和月亮却让大地并不孤单,姜德也难得的感受到了夜晚天空的美丽,在后世,这样的美景可不多啊。

“看!那是什么?”王贵突然指着天空说道。

众人抬起头来,只看到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彗星,那彗星很大,划出一条长长的白线,但奇异的是这彗星并没有立刻消失,和平时见到的流星很不一样。

“这是彗星,也叫扫把星,不过是天外陨石掉落罢了,没什么。”姜德见怪不怪的说道。

王贵哦了一声,抓了抓脑袋问道“那天上怎么会掉石头下来啊?难道天上到处都是石头吗?”

周同、王明等人也看向了姜德,这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应该是知道的吧。

姜德想了想说道“你说对了一半吧,你看到月亮了吗?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因为太大了,所以我们看的到,其他还有很多小的,我们肉眼看不见,但如果掉下来的话,由于掉落速度太快,就会发热,最后变成烧红的铁一样发光发热,就变成流星了,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这还是很正常的事情?除了姜德外的所有人都摇摇头,恐怕也就你这个从天上来的人感觉是正常的吧。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吉是凶啊。老夫记得几年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景,当时据说就是上天对实施新法而警示。”周同是位卑不敢忘忧国的人呢,他看着天空,再看着姜德这个小怪物,也不知道这大宋江山的未来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姜德现在年纪还小,我要好好的教导他,万不可使得他成为日后天下的祸患才是啊。”周同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教导姜德。

姜德歪歪嘴说道“这彗星出现和凶吉没什么关系,不过这样的彗星大概要持续一段时间了,如果有人有兴趣翻翻书就会知道,有一个彗星大概每隔七十三年左右就会出现一次,每一次都会出现很久,他出现的时候有昏君,也有汉文帝这样的好皇帝,书上都有写的,所以不需要太惊讶。”

“姜小郎君,你懂得那么多,不如教教我们吧。”王贵说道。

姜德摸了摸下巴说道“好哇,等晚上,我先教教你们数学吧,这数学可是科学之母啊,这学好了数学,最差最差,你们也可以去当一个账房先生了”

王贵哼道“我可是要当大将军的,谁要当什么账房先生了。”

——汴京

巨大的流星让汴京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夜市中的人们不禁议论纷纷,不知道是吉是凶。

此时已经是赵佶登基做皇帝的第十一个年头了,赵佶,宋神宗第十一子、宋哲宗之弟,宋神宗一共有十四个儿子,彻底摆脱了前面几个皇帝少子乃至无子的噩梦,但天知道为什么的皇室男儿极高的早夭魔咒依旧在宋神宗头上徘徊,宋哲宗是第六个儿子,而前面五个哥哥全部早夭。也难为了宋神宗,这得多强大的心脏才能承受一次又一次这样的打击啊。

还没完,宋神宗第七第八个儿子又都早早去死了,而宋哲宗的唯一儿子三个月就死了,这使得宋哲宗失去了继承人,在他去世后,皇位的继承人成为了当时的大问题。

很多人都以为赵佶是运气好捡到了皇位,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只知道玩乐的道君皇帝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自从宋神宗和王安石变法后,整个宋朝朝堂上就被党争这两个字笼罩着,当时皇位空缺,新旧党争自然也衍生到了皇帝的选择上,宋哲宗即位的时候年幼,高太后执政,重用司马光等旧党,将王安石的新法全部废除,彻底激化了新旧两党的矛盾,从这一刻起,新旧两党之间彻底变成了一派打倒另外一派的关系。

等宋哲宗亲政后,早已想和父亲一样干一番事业的他,马上召回神宗变法时的重要人物章惇。章惇上任后,力图改革。新党再一次压倒旧党。

而等哲宗死后,朝堂的局势再一次诡异了起来,朝堂上的章惇是新党的代表,而后宫的向太后却是旧党的代表,当然,如果只有一个向太后自然也没什么,但在朝野内外,还有无数摩拳擦掌准备复仇的旧党,这就不一样了。

其实在宋朝的后宫之中,一直都是旧党的天下,这是因为宋朝前中期的后宫皇后大都是将门后人,这也是宋朝皇室拉拢将门的手段之一,宋太祖、太宗不说,从宋真宗开始,原来的正妃是潘美第八女,后来的刘娥则自称是刘延庆的后人,再后面的宋仁宗的曹太后是曹彬孙女,宋英宗的高太后是曹太后的外甥女,一直到宋神宗的皇后向太后才终于和将门没有了关系,但后宫的将门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当年王安石变法时,主管后宫的曹太后和高太后那么激烈的反对,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确有感觉到王安石的一些做法不对,但更重要的是王安石的变法严重伤害到了将门的利益。

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的年轻人都有一种普遍的感觉,就是什么都不好做,什么都不赚钱,纷纷羡慕刚刚改革开放时期的时代,觉得当时到处都是机会,运气好的,买点什么阿里巴巴、腾讯的股票就赚发了,这一方面是很多空子被填补了,另外一方面也是很多利益都已经被人长期占据了,毕竟,有一百亿去赚一亿和有十万去赚十万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30年就这样,150年又如何?此时的将门和很多所谓的书香门第早已成为各地根深蒂固的豪强了。他们兼并土地,垄断商业,甚至还大量放贷,王安石的青苗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均输法几乎把他们的财路全部夺走,不发疯才怪呢。

当然了,王安石的变法问题也是很多,无论是用人还是推广,都是问题重重。

向太后虽然不是将门中人,但却也有自己的想法,一方面,她也要考虑家族利益,另外一方面,她还要维护后宫利益链的秩序。

其实从曹太后开始,所有皇帝的皇后几乎都是由上一代的皇后也就是太后把关挑选的,而等上一个太后去世后,下一个太后会继续维持着上一个太后的利益,同时挑选下一个皇后。

曹太后选了高太后,高太后选了现在的向太后,而向太后则给宋哲宗选了孟氏,但可惜的是孟氏虽然的确贤良,但姿色平平,无法得到宋哲宗的喜爱,而且宋哲宗本来就对长期把持朝政的高太后不满,连带的对向太后也不满,自然也对孟氏不满了起来,刚好,后宫中又出现了一个讨得他欢心的刘氏,便在一次刘氏对孟氏诬告下废孟立刘,这使得后宫利益链突然断掉了,这使得向太后无比迫切的需要一个新的,能够维护这个利益链的皇帝。

更加对向太后有利的是,宋哲宗的亲生母亲朱太妃居然到宋哲宗死的时候都没有被提为太后,这使得向太后成为了后宫的第一人,那么接下里的皇帝该选择谁呢?

章惇的想法是当立大行皇帝的同母弟简王赵似。这个人立刻就被向太后排除了,为什么?两个理由,第一,章惇选什么人,就不能上什么人,因为那必定是个新党皇帝!第二,如果赵似即位,那么朱太妃必定会成为太后,这样一来他这个向太后恐怕就难以把持后宫了,那么接下里的政治走向就很难说了。

被否决后,章惇再次提议由最为年长的赵佖,再次否决,理由很简单,赵佖有眼疾!

接着,向太后提出了自己的人选——赵佶!

第十三章 蔡京

向太后可不是随便选的人,赵佶这个名字其实早已在她的耳边不知道传了多少次了,这里面有很多的原因,首先是赵佶从小就和宋哲宗交好,宋代皇室在历朝历代中除了最开始的两兄弟外人情味算重的,当时由于高太后的压制,当时十二三岁的哲宗款待弟弟,只能拿出一些寻常果饼,装在陶制的器皿里,一点都看不出皇帝的身份。两个小兄弟就这样躲在帷幕里默默地吃着,很幸福,很辛酸,这样特殊的友谊使得赵佶很被宋哲宗喜欢。

而赵佶的娘陈氏更是给赵佶加分不少,这个平民出身的女子在宋神宗死后,便立刻搬进神宗陵殿的侧殿,终日里默默出神一动不动,很快形销骨立,容颜惨淡。宫里送来饭菜、汤药,陈氏挥手让人拿走,就这样活活的饿死了自己,成为了天下传颂的楷模。大概,这是因为作为平民出身的陈氏真心无比的爱着那个为了天下复兴而耗尽心血的皇帝吧。

赵佶呢,自己也无比的争气,后世人往往说富二代,官二代多么的坑爹,不知上进,但作为八世祖的他虽然同样是玩,却玩出了品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又面目俊秀,谈吐风雅,几乎成为了皇家明星,他不仅仅自己努力,还不断的刻意地讨好向太后的身边人,以亲王的身份向一个个太监宫女示好,这是多么巨大的诚意,很快向太后就被一片片的歌功颂德声包围,所有人都说赵佶的好话。

世界上永远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所有成功的背后其实都是一些人默默的努力,果然,当宋哲宗死后,向太后脱口而出的便是赵佶的名字,万一的可能性被他拿到了!

但是当了皇帝又如何呢?无比诡异的朝堂需要他去把握,选新党,让坐在帘子后面的向太后怎么想,她是新党的死对头;选旧党,旧党是哲宗的阶下囚,刚刚接替了皇兄的位子,就想破坏传统?

这是一个让普通人足以死光脑细胞的问题,赵佶却轻轻松松解决了,他先是把韩忠彦升为吏部尚书;调李清臣为礼部尚书;黄履为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

很有趣的,新党的风云人物和旧党领袖儿子一起升职,这是典型的和稀泥,但没完,接着,韩忠彦的位置直线上升,成了新一届首相,不但告诉向太后自己的选择,顺手把当初阻拦自己的章惇踢开,并且让所有人都说不出个不是来,再接着,又把一系统旧党新生派,注意,是新生派力量都召了回来。全部都是言官。

这些言官能干嘛呢?赵佶祭出了自己最后一刀,下旨求言!好嘛,那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章惇、蔡卞,你们也有今天!

有多狠?看看章惇就知道了,先知越州,还没动身呢,就贬潭州,建中靖国元年贬雷州,不放心啊,任伯雨弹劾章惇,说章惇有谋反之心,又贬为雷州司户参军。崇宁元年改任为舒州,再居睦州,崇宁四年,移越州,又移湖州。

好了,终于活生生把章惇折磨死了,旧党安心了。

真的安心了吗?元祐党人碑等着他们呢!谁是真正的北宋第一政治家?不是别人,就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赵佶!新旧两党无数人杰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他也和自己的哥哥一样,重新开始用起了新党,但是他的新党,和他父亲那破荆斩棘的拗相公不一样,和他哥哥调和图强的章惇也不一样,他的新党,是蔡京!

从熙宁三年登进士第开始到现在,蔡京已经在宦海中沉浮了四十年了,那个23岁的青年俊杰也成为了今日年过花甲的老臣,自从赵佶即位后,他便想尽一切办法进入这个新皇帝的视野中,终于,童贯的一次杭州之行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的机会很好,因为这个时候的赵佶,无比的需要有人来帮他。但赵佶还是犹豫的,蔡京是赵佶刚登基时贬出去的第一批大臣,就算要招回来也要等个好机会,不然出尔反尔,皇帝的威信往哪儿放。

蔡京作为一个合格的政客,当然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邓洵武,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人帮助了他,当然,邓洵武帮蔡京是因为蔡京离京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力顶邓洵武到国史院。

没有人的成功是随随便便的,所有看上去似乎命好的论调不过是糊弄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罢了,邓洵武做的事情很简单,他给赵佶看了一张表,形式和《史记》的年表相似,按宰相、执政、侍从、台谏、郎官、馆阁、学校分为七类,每一类分出左右两栏。

左边的是新党,右边的是旧党。在旧党的一边,人名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上至宰执公卿,下至侍从舍人,满朝文武齐备,有100多人;另一边的新党很可怜,在宰执一栏里,只有一个人,叫温益。温益是谁?后世没几个人知道,这就是向太后在世不到一年后给赵佶的政治势力格局,赵佶开始动心了。接着,和赵佶当年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赵佶身边的太监、妃子、宫女都异口同声的说起了蔡京的好,嗯,那蔡京一定是真的好的。

当蔡京重返开封的时候,他的身份变成了尚书左丞,没多久,取代曾布为右仆射,又没过几个月,成为了左仆射,也就是首相。

昏君也许是个庸君,但奸臣却大都是能臣,蔡京也不例外,他很快就用一招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成立讲议司!

讲议司是什么?它在名义上是王安石变法时期的制置三司条例司的仿制品,功能上也相近,国家的各项问题,如宗室、冗官、国用、商旅、盐泽、赋调、尹牧等等事情,都由它负责。讲议司做出的决定,宰执、台谏等官员不许干涉,连议论都不许。

从这个时候开始,从宋太祖、宋太宗开始的所谓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格局经过宋神宗的改革到了今天,彻底崩坏了,宋朝朝堂彻底成为了赵佶和蔡京等人的一言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谁说赵佶是笨蛋?不会做皇帝?赵佶的脑袋可不仅仅放在了琴棋书画上了,他把政治游戏也一样玩的如火纯青,宋神宗和宋哲宗的努力使得赵佶、蔡京有足够的本钱,在彻底,最少在表面上彻底解决了党争问题掌控了局势后,赵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开始准备享受了。

但赵佶一开始是不敢的,为什么不敢?没办法,从宋太祖到宋哲宗,几代皇帝中就没有一个可以说的上是爱享受的,宋仁宗皇后的衣服还不如那些富商的妻子,一代权后刘娥陪葬品连个纯金的都舍不得,都是用镀金的。宋神宗锐意进取,更是不把心思放在享受上,有那么多先帝在前面,赵佶就连吃饭用个玉碗都纠结了很久。

不能帮领导解决问题的属下不是好属下,蔡京极为精通这个道理,他先是用敌国来鼓励赵佶。

他对赵佶说当年他出使辽国,辽国皇帝宴请他时,特意拿出了一只玉碗,说是五代时后晋石敬瑭的旧物,不知现在南朝还有吗?这是在说辽国在炫富,宋国怎么可以被蛮夷辽国比下去?

赵佶还在犹豫,这样的话他可以接受,但那些文武大臣不一定可以接受啊,他想起了他的老爸宋神宗,当年不过是要造一座小台,就被言官们轮番问候了一个多月,那罪受的,就算挺过去,造好台上去玩,都没了兴致。

得,蔡京明白了,得要有理论依据支持才行啊,他很快翻到了两句话,很有权威,谁也无法反驳的两句话,来自《易经》的“丰、亨、豫、大。”和来自《周礼》的“唯王不会。”也就是说,皇帝的花费根本不用计算,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要达到“丰、亨、豫、大。”等富贵繁华的效果才算好。

赵佶彻底大彻大悟了,是啊,古人就是这样说的,古人难道会有错吗?我说呢,那些人拼死拼活当皇帝到底是为什么?原来是这样啊,以天下养一人,糜全国乐一夫,这才是皇帝该干的事情啊!

这一幕距离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了,这七年时间,蔡京节节高升,终于接受八宝,拜为太师,封楚国公,此时的他,已经退休在家,他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已经经营了一个巨大的利益网。

在东南,从崇宁元年开始,便设立了苏杭造作局,四年,又置苏州应奉局于苏州,搜罗东南各地奇花异石、名木佳果,在哪里的负责人叫做朱勔,他的父亲叫朱冲,都是蔡京推荐的人。

在宫内,有童贯这个本来就和他关系默契的军宦,在宫外更有无数学生故吏,本来就是个书法家的他又和宋徽宗在艺术层面上有很多灵魂上的交流,例如赵佶有一次给他看自己新发明的瘦金体,蔡京就表现出看的张目结舌,目不转睛,口水流出来都不知道的样子,让赵佶的心灵上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样的满足是童贯等人无法给赵佶的。这也很好理解,一篇文章让一个街边的商贩说好和让莫言赞不绝口给人的成就感绝对是两样的,每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童贯等人就默默的后悔当年没多读点书。

蔡京的好日子一直过到了崇宁五年,这一年,却出现了一件大事,一颗大彗星出现在了天空,这个彗星从2月初一直到三月中旬都可以看见,这样的异相立刻让所有的旧党沸腾了起来,他们不断制造舆论表示这个流星是因为蔡京等新党废旧法的缘故,甚至连当时的活神仙林灵素也表示是旧党中很多人都是和赵佶一样,是天上的神仙,最后,赵佶让蔡京罢为开府仪同三司,中太乙宫使,让赵挺之当首相,可赵挺之这样又不会说,又不会玩的人让赵佶实在喜欢不起来,没到一年,便踢开赵挺之重新让蔡京上位了。

这一次的变动,让在朝野中的旧党明白了,不除掉蔡京,想让官家改邪归正是不可能的了。

大观三年的时候,言官们突然暗中串联,把蔡京的前尘往事都抖了出来,连太学生都加入了弹劾行列,列出了蔡京知法犯法的14件恶事。赵佶也无法,或者说心里其实也乐于见到这样的一幕,便让蔡京退休在家,但依旧每月初一十五上朝。

——蔡府

蔡京看着天上的彗星,心中充满了不好的预感,脸色都变差了不少。上一次长达一个月时间的彗星便让他第一次下台,这一次,他已经不是首相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蔡绦走过来看着蔡京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蔡京指了指天空说道“我夜观天象,看到流星扫天,恐是不吉啊。”

蔡绦和他的哥哥蔡攸不一样,他对蔡京极为孝顺,连忙说道“古人常说天人感应,恐怕明日太史局会有说法。而且上一次爹爹是首相,只能负责,这一次,爹爹已经闲居在家,又有何惧呢?”

太史局就是原来后人熟知的司天监,由于古代太史令掌天时星历,宋朝元丰改制后便称为太史局。

蔡京皱了皱眉头说道“自从太学生陈朝老上疏后,这朝堂之上对老夫的议论就没有停止,老夫本以为以退为进后,只要等局势平稳,便可择日复出,但今日看,恐怕是老夫小看了他们!”

蔡绦问道“爹爹说的是哪些人?莫非是旧党?”

蔡京哼了一声说道“还会是哪个?崇宁五年的时候,先是彗星一月不灭,使得人心惶惶,那个林灵素又突然提起元祐党人碑的时候,我就知道旧党那些人是贼心不死啊,再说现在,其实有人上书状告老夫的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何今日突然发酵,旧党是脱不了干系的,老夫不死,他们是不会安心的。”

蔡绦知道蔡京的担心后,想了想说道“爹爹,太学生和那些旧党的想法不要紧,最关键的还是官家的想法啊,官家到底如何看待爹爹的呢?”

第十四章 蔡京离京

蔡绦知道蔡京的担心后,想了想说道“爹爹,太学生和那些元祐党的想法不要紧,最关键的还是官家的想法啊,官家到底如何看待爹爹的呢?”

蔡京听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个官家,可是聪明的紧啊,你爹爹我辅政八年,权震海内,实在是树大招风啊,官家其实也在看啊,上一次我退就是因为这彗星一事,今天又有了,看来真的是天意啊。”

蔡绦担忧的问道“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蔡京笑了笑,摸着胡子说道“孩儿莫要着急,你就好好的看着吧。我们这个官家,不会受得了那些元祐党的人的,那些人,呵呵,哪里懂得官家的想法?”

蔡绦在旁边点了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蔡京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昔日王公和神宗皇帝首兴新法,结果因为一场大旱功亏一篑,近月京畿之地又数月未有下雨,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次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开封府的大街小巷开始传起昨晚流星的传言。

“知道吗?昨日的流星是上天对我们的警示啊,都是因为启用了蔡京的缘故啊!”

“真的假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你们都忘记了崇宁五年的事情了吗?那一次不就是因为蔡京是首相,结果上天预警了一个月吗?也不知道这一次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可是现在蔡京不是已经不是首相了吗?”

“那又如何?这蔡京在开封一天,不是首相,也是首相了!!没看到官家每个月都要见他几次吗?”

——皇宫内

“官家啊,那些人都是在诬告老臣啊,老臣这几年来是为了大宋天下兢兢业业,一日不敢停歇啊,那些言官在家中什么也不用干,就知道想着怎么给官家您添堵,官家,老臣其实受点冤枉也无所谓,老臣就是怕这一走,官家这日后连个知心人也没有啊,这朝野之上,哪里有几个真心为官家好的人啊!”六十多岁的蔡京,此时趴在地上,哭的和个孩子似的,要是不知道的人呢,怎么也不会把这个老头和那个位高权重的奸臣联系到一起。

赵佶听着蔡京的话,不禁叹了口气说道“爱卿快起来吧,你说的我都知道,可这言官制度乃祖宗家法而且昨夜流星如斗,民间传言沸沸扬扬,只能委屈爱卿了。”

蔡京早已有这个心理准备,却也不着急,他眼中带泪的看着赵佶问道“官家,老臣走却不怕,昔日老臣本就是在杭州提举洞霄宫,是官家提拔老臣于微末之中,只是官家身边却少了个伺候的人了,官家不自在啊”

赵佶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多年的玩伴,此时完全不要职位荣耀,却说着担心自己玩不好的话,心中也是有些感动的,他拍了拍蔡京的手说道“不要担心,你在杭州要多多的照顾好自己,有机会,我还会让你回来的。”

蔡京心中不禁有些唏嘘,八年了,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一次,是非回去不可了。

当蔡京带着家人来到城门的时候,无数书生官员都聚集在门口看着他的笑话,蔡京阴森森的看着这些人,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并不会走太久,现在的政治游戏规则已经和仁宗的年代不一样了,谁能得到赵佶的欢心,谁便能笑到最后,而这个人,蔡京相信一定会是自己。

蔡京走了,所有人都看着天上的彗星,发现并没有立刻消失,立刻又有有心人开始传起了流言,表示要另立一个新首相,才能让彗星消失,当然,这个人,必须是元祐党的人。

赵佶看着天上一直不消失的彗星,也是心中烦闷,暗暗说道“也许真的是要另立新首相了,但这个人应该是谁呢?”

赵佶好不容易完全掌握了朝堂,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一个强势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要是来一个王安石或者寇准这样的人物,别说用玉碗了,就是用银碗也会被连续上书一个月吧。

赵佶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张商英,张商英是元祐党中人,此时是资政殿学士,中太一宫使,已经有了拜相的资格,赵佶的官场一直很有趣,从来没有全部是元丰党或者元祐党的情况,这也是他的政治智慧。而且这个人和司马光这样的元祐党领袖不一样,他归信佛法,使得他没有王安石或者司马光等人的煞气,在赵佶想来,这样的一个人上来,应该是一个和稀泥的角色,这样的角色一来可以帮自己处理两党之间的纠纷,二来自己享受的时候,他也可以挡下下面的攻击。

赵佶越想越得意,二话不说,拿笔就写了起来,说来也巧,当次日朝会上他宣布此事后,下午就天下大雨,彗星也自然不见了,这样一来,张商英当首相就变成了天命所归了,赵佶一看这情况,顿时也放下心来,大书“商霖”二字送给他以作嘉奖。

开封府的政治风雨太高太远,此时的三家村里,四个少年和四五个大人正坐在一起听着另外一个少年说着话。

“这种记账方式就叫做复式记账,借是增加,贷是减少,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规定会计科目,这样一来,记账就很简单明了,查证也要方便的多。”姜德放下粉笔后说道“说的比较快,大家记住了吗?”

只看到三个员外中王明若有所思,张、汤二人则是有些晕晕的样子,岳飞是兴奋的连连点头,周同紧皱眉头,三个熊孩子则是几乎要睡着了,看的姜德是微微摇头。倒是三个员外特地带来的三个记账先生,是如获至宝,没看到写的笔记都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叠了,比岳飞记得还多,几乎都把自己淹没了。

“姜小郎君,我听你说的方法,和我们现在的龙门账很相似啊,不过你说的阿拉伯数字倒是比我们的汉字简单的多,但就是太简单了,容易涂改,所以就和你说的一样,我们如果使用这种方法,依旧要用汉字记账,但我们的龙门账是四脚账,比你这种复式记账要复杂的多。”王明摸着胡子说道。

中国其实对会计制度的建设从古代就一直在发展,从周朝的古书中就有很多对会计思想的讨论,蔡京举出的“唯王不会”也是其中之一,在唐朝,更是有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本官方的财会著作《元和国计薄》,到了宋代,由于对经济的重视和宋朝本身经济体量的增加,以“量入为出”为基本经济思想形成了一系列的财会著作,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会计录》,当然,这本书这样有名的原因之一是他的作者便是三苏之一的苏辙,而这个三苏之一的苏辙到现在还没去世,而是在许州养老。

姜德点点头说道“没错,其实龙门账也是复式记账的一种,只是过于复杂,其实无论是龙门账还是复式记账法,说白了都是想出了一种平衡方式,只是我们现在的龙门账的平衡方法过于复杂,难以核查,而我说的这个复式记账法,更加方便复合,不行的话,王员外可以试试看。”

王明回头看向一个40多岁的账房先生问道“叶先生,你怎么看?”

叶敏是王明请的账房先生,他一边整理笔记一边对王明说道“据我的经验来看,姜小郎君说的话是有些道理的,但实际到底如何,还需要时间来考验啊,毕竟我们这龙门账可是用了几十年了,如果从三角账来说,都已经几百年了,而姜小郎君说的复式记账,可是从来没有人用过啊。”

姜德一挥手,走下来说道“那就试试看嘛,我敢保证你会喜欢这样的记账方法的。”

姜德对复式记账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可是在东西文明交汇后最为接受的一种记账方法,自然是有其的可道之处了。

张达站起来说道“大哥忒是不爽利,那个,庆先生,我们这边以后的账本就按照姜小郎君说的办了,你以后要多多请教,别抹不开面子啊,向姜小郎君请教可是一点也不丢人。”

庆先生站起来笑道“这是自然,达者为师,我听姜小郎君一席话,就知道姜小郎君在这会计之学上,早已超越我等了。”

周同哼道“不要再夸这小子了,否则非得上天不可!”

姜德吞了吞舌头,走过去推了推王贵等三人说道“醒醒,下课了!”

王贵啊的一声站了起来,恍恍惚惚的看了看四周问道“怎么了?开饭了吗?”

王明捂住脸哀叹道“孽畜啊!!”说完就又要打王贵,连忙被张、汤二人拦下了,张达叫着“大哥,打什么?我们两个的孽子还没起来呢!”

姜德不管这群人,走到岳飞身边问道“岳飞,你怎么样?听得懂吗?”

岳飞点点头说道“姜大哥,你懂得真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四个少年开始叫姜德大哥了起来。

姜德哈哈的笑道“那是当然了,我比你大嘛你真的听得懂?”

岳飞嗯了一声说道“对啊,我觉得还挺简单的。”

姜德看了看七岁的岳飞,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当年学这些东西的时候都已经快十八了吧,那个时候学的还是晕头转向的呢,看来岳飞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天才,在其他方面也有极高的天赋啊。

岳飞的眼睛发亮的问道“那个姜大哥,我是不是学会了这个,也可以去做账房先生了?”

姜德连忙拉住岳飞说道“别介啊,你去当什么账房先生啊?你很缺钱吗?”

让岳飞去当账房先生?这也太浪费人才了吧?你怎么不去叫诸葛亮当城管去呢?

岳飞抓了抓脑袋说道“嗯,义父每天都要我喝药,给我草药泡澡,我从小就经常帮我爹爹抓药,那些药不少我都认识,价格很贵的,我不想老是让义父出钱,义父也没太多钱。”

岳飞的声音虽然小,但旁边的周同还是听见了,他哼了一声说道“飞儿,你这是什么话?你我既然是父子,哪里有算钱的道理,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你日后能记得埋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就圆满了我们这场缘分。”

岳飞连忙走过去跪下说道“孩儿知道义父对孩儿好,只是孩儿不忍心义父节衣缩食”

岳飞还想再说什么,被姜德拦住话头说道“被岳飞这么一说,我还真的不好意思起来了,说起来,我这半个多月也是吃王员外,喝王员外,睡王员外的,就连泡澡的药汤,也都是王员外的钱。”

王明一听,一摔袖子说道“姜小郎君说这个干啥,岂不是瞧不起我们吗?些许钱财,算的上什么,不说其他,就姜小郎君这半个月教的这个数学之道,就比这些钱财价值高的多了。”

王贵在旁边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第一天说的那些东西比较有趣,什么月球,太阳,日食月食的,就是爹爹不让说了。”

王明一瞪眼说道“那是天机,怎么可以那样轻松教你?”

姜德在旁边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在第一天说完简单的数字后,姜德便接着流星的话题说了不少的简单的星际常识,结果被路过的王明听到后,连忙进来阻止姜德继续说下去,原来是王明觉得姜德说的一定都是天上的机密,是日月星辰运行的规律,这样的东西不是普通人应该掌握的,说什么也不让姜德继续教了,姜德也无奈,只好继续说数学,说着说着就到了记账这一块,而王明也害怕姜德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便开始天天陪着听,慢慢发现姜德说的记账方法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这才把三家的账房先生都叫来一起听,才有了现在的场景。

姜德继续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总不能吃王员外你一辈子吧,而且,这练武花费的不少吧?”

王明还是摇手说不碍事,姜德却心里着急,什么不碍事?我还想着赚点钱来换积分呢!

第十五章 没有炒菜很痛苦

——姜德房中

自从王贵知道姜德有个好床后,王贵就怂恿另外两个熊孩子一起到姜德的房间中要一起睡,顺手还把岳飞也拉了过来,他冥冥中可以感觉得到,姜德对岳飞是另眼相待的,如果有岳飞在,成功率会增加不少。

姜德看着低着头有些害羞的岳飞和昂着头一脸欠揍的王贵等人,是又纠结又开心,但总不能把三个熊孩子赶走而光让岳飞进来培养感情吧,最后的结局就是姜德又兑换了两张床,都是后世寝室里常有的高低床,但比较高级,是木头架子做的,放在了房间的另外一边,又兑换了一张长桌和凳子放在中间,给众人学习看书用,三个熊孩子虽然对没办法睡姜德的席梦思有些不开心,但很快被高低床的床位争夺战吸引了过去,最后是岳飞和张显睡下铺,王贵和汤怀睡上铺。王贵和汤怀上上下下的好不开心,时不时的还从上铺直接跳下来,张显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高兴,但也很快加入了这个新游戏。

倒是岳飞,虽然有些想玩,但想了想还是拿起书啃了起来,这让姜德对岳飞更有好感了起来,人最怕的就是要学,只要一个人愿意学习,那么士别三日的故事就会时常上演。

王明等人对五个少年睡在一起的事情不但不反对,反而很支持,在他们看来,这可是培养这五个少年兄弟情义的好办法呢。当然,当王明等人看到姜德的大床后,也是歪歪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此时五人已经喝过了汤药,三个熊孩子正在嬉闹玩耍,岳飞照例是在看书,姜德则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说,该怎么赚钱呢?”姜德突然开口问道。

正在玩闹的三个熊孩子和正在看书的岳飞一起看向了姜德,岳飞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姜大哥,你这不会是为了我吧?我后来想了想,我现在也还小,还不着急。”

姜德一个鹞子翻身起来说道“不光光是为了你,我也不能一直这样花王员外的钱吧,你们说说,都有什么赚钱的好路子?”

岳飞抓了抓脑袋说道“我从小只知道种田,这怎么赚钱却还真的不知道了要么给别人做长工?”

姜德扶了扶额头骂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主意啊做长工才多少钱?而且就我们这样大小的孩子,谁会愿意用我们?我们肯定是要做生意来赚钱的!”

王贵举手说道“我听说要想富,赶著行在卖酒醋。姜大哥你不是有好酒吗?拿出来几瓶就可以赚钱啦!”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之前就想到过这个法子,还和你们爹爹讨论过,结果是我们根本不能卖酒。我们没有卖酒的资格啊!”

原来在宋代,酒和盐、铁一样,是被垄断的产业,要想卖酒是和卖盐一样,需要官府许可的,这个制度被叫做榷酒制度,此时一共有官酿官卖的酒务制、特许经营的买扑制、官曲民酿的榷曲、特许酒户、以及万户酒这样几种做法,其中酒务制就是国家酿酒来卖,买扑制是由商户购买经营权,一般是有三到五年的年限,在这期间可以对某酒坊进行承包,榷曲制主要通过垄断曲的生产和曲的售价来获取官府收入的。酒户则是一些大型饭店,可以自己酿酒出售,可惜王员外他们只有几个小店,根本没有这样的酿酒资格,而是去县城买酒来卖的。万户酒法说简单点就是没有什么禁止,一般是在极为边远的南方州县,但在内黄县这样的地方就不要想了。

姜德做为后世人,自然心里对宋王朝的朝廷禁令是没有多大感觉的,但他也不想刚刚开始起家就被官方注意,在他的心里,酒是要卖的,但不能是第一步。要等日后能有一个大型酒坊才好操作。

宋代王朝收入的大幅度提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对大量生活物资垄断的结果,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这些垄断行业其实已经有了各个领域的既得利益者,无论的当地的乡绅还是大臣将门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块肥肉,要想动这些东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经济问题了。昔日王安石变法真的只是因为祖宗之法不可变?因为老百姓民不聊生?如果以为只是这样,未必有些天真了。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几位小郎,夜宵好了,准备吃夜宵吧。”

由于练武,几个少年饭量是不断上涨,夜宵也就自然而然的吃了起来,门打开后,王安送进来五个大碗,碗里是鸡蛋羹,里面还有鸡肉蓉,吃起来很是美味。

姜德坐下吃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说道“话说我都吃了十几天那么这里的菜,你们这里都没有什么炒菜的吗?天天都是羹。”

“炒菜?那是什么?怎么炒?”王安连忙问道“小郎君莫要怪罪,小的却是真的没有听过这炒菜是什么东西,不如我让后厨的厨娘来听听,也许知道。”

姜德的眉头一皱,这个时代不是应该已经有炒菜了吗?他便说道“好,去让厨娘来吧。”

“姜大哥,这炒菜是什么啊?好吃吗?”汤怀好奇的问道。

姜德拍着大腿说道“那是当然了,我一想到辣椒炒肉对了,你们这里也没这辣椒啊,那该做什么炒菜呢?”

由于姜德的父亲是赣地人士,使得他的口味也偏辣,但这没有辣椒的话,该吃什么炒菜呢?

没一会儿,一个体型健壮的厨娘进来对姜德问好,姜德问了一下姓名,知道这个厨娘姓高,叫做高宇,由于家中只有自己一人,也有人叫高大娘的。

“高大娘,这炒菜会不会做?”姜德问道。

高宇想了想说道“小郎君,却不是小的推脱,只是这炒菜我只在县城里听其他厨娘说过,却是见也没见过,据说只有在开封府里的樊楼中才有,而且视为绝密,其他人连看一下这炒菜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炒菜和羹、蒸等做法完全不一样,小郎君要想吃炒菜,小的却是真的不会做了。”

姜德一听,这炒菜还视为绝密?后世哪个人不会最简单的几个家常炒菜?什么西红柿炒鸡蛋啊,韭菜鸡蛋啊什么的,嗯好吧,西红柿这个时代也没有土豆也没有蒜蓉豆角总有的吧!

“你们这里有铁锅吗?”姜德问道。这炒菜只要有铁锅和铁铲,不要太简单啊。

高宇回道“铁锅自然是有的,做煎菜的时候是要用的。”

姜德便起身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看到姜德出去,其他三个熊孩子自然也跟着跑了出去,岳飞想了想,飞快的吃完了鸡蛋羹,这才跟了出来。

王安带着灯笼走在最前面,一行人来到了厨房,姜德发现这个厨房和自己在后世见到的很不一样,大部分都是用来蒸东西的器具,甚至还有鼎这样的古老烹饪工具。

高宇指着一块铁板一样的东西说道“这就是我们的铁锅了。”

姜德看着这块铁板,目瞪口呆,这是铁锅?这玩意应该叫铁板吧!

姜德问道“这东西能做什么菜?”

高宇一听,便说道“这个铁锅最适合做煎物,例如鸭肉、鸡蛋。”说着便让人生起火,手在铁板上面晃了晃,觉得温度可以了,便拿起一个勺子,在旁边的罐子里取了一小勺油,倒在铁锅上,然后拿起鸡蛋打破,放在碗里,飞快搅拌了起来,这个时候,油温度高了起来,一股油香散发了出来,姜德一闻,脸色一变,这居然是麻油,用麻油来炒鸡蛋?这做法姜德只觉得无比诡异。

果然,高宇把鸡蛋倒在铁板上,微微凹陷的铁板让鸡蛋没有四处流动,高宇手飞快舞动,鸡蛋和麻油的香味顿时传了出来,高宇再拿起一点葱白洒了上去,顿时更香了,很快就撒盐装碟放在一旁说道“几位小郎,可以吃了。”

岳飞家境最为贫寒,看着这样的炒鸡蛋顿时吞了吞口水,只是看着姜德,没有乱动,姜德拿起旁边的筷子,吃了一口,只觉得味道的确不错,但这麻油炒出来的味道实在是太浓郁了,没吃过的人可以试试看,这口感,没的说了。

“为什么要用麻油啊?这味道好奇怪啊!”姜德放下筷子示意岳飞几人也尝尝看,四个少年连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姜大哥,味道不错啊。”

“就是,姜大哥,这鸡蛋就是要用麻油做,麻油可是最贵的了。”

姜德白了一眼说道“废话,芝麻油能不贵吗?你咋不用橄榄油呢?”

“橄榄油是什么啊?”王贵眼睛发亮的问道。

“当我没说,高厨娘,为什么不用豆油呢?这价格上也便宜啊!”姜德问道“而且这铁锅为什么这么平?这样很多菜都没法做了。”

“豆油?什么豆子的油?我只知道麻油,苍耳子油,旁昆子油、乌桕籽油,这豆油却是没听过。而且铁锅不这样,如何煎物呢?”高宇只觉得今天自己就像是刚刚接触厨房一样,怎么这个小郎君说的东西都不懂呢?

姜德拍了拍脑袋,明白了,这个时期搞了半天还没有豆油呢!这真正的铁锅大概也只有在开封城里才会有,其他人说的铁锅还是这铁板烧呢。

姜德挥挥手说道“我明白了,多谢高厨娘,你们几个吃完了没有?”

张显摸了摸嘴巴说道“吃好了,啊!我们的鸡蛋羹还在屋里呢,是不是现在回去吃?”

岳飞微微一笑,他可是吃完了再出来的,这鸡蛋羹放凉了味道不好,他可是知道的。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回去吃吧,明天我们还要上课呢,王安,明天见到王员外和他说一声,我中午要找他说事。”

王安哎了一声,表示记住了。

次日中午。

王明正在喝茶,看到姜德进来,连忙起身说道“姜小郎君来了,一说你要来找我,看看,我连大门都不敢出了。”

姜德抱歉的拱手说道“的确是有点小事想问问员外。”

王明挥手说道“直言即可。”

姜德点头说道“我想问一下,这麻油的价格是多少?猪油、牛油的价格又是多少?”

王明一听是这事,便笑道“是这个事情啊,这油中也分贵贱,麻油为贵,猪脂等物为贱,要知道,要一石胡麻才能出不到三十斤的麻油啊,价格可想而知了,这价格嘛,一斤麻油最高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文,一般在一百二三十文左右,如果是其他的如茶油价格会低一些,大概一百文吧,如果是菜籽油,一斤大约只要七八十文吧。最次的便是猪脂等物了,一斤不过五十文。”

姜德又问道“那么豆子多少钱一斤?亩产多少?”

王明张口便回道“如今世人都爱吃米面,这豆种的也少了。这大豆亩产约小两石,土地好坏也影响不小,现在的行价约六百文一石!”

姜德闭目在心中开始计算了起来,宋代的一石是592公斤,而中国大豆在后世的出油率是18%,这样一算就是十公斤左右的油,再考虑现在的大豆品质,打个七折,七公斤的大豆油,也就是宋代的10斤左右,这大豆油不可能按照麻油的价格来卖,但也可以和其他的例如茶油的价格一样七八十文一斤吧,这样一来10斤油就是七八百文左右,一石大豆保守估计就可以赚一两百文呢!而且这豆油可是做炒菜的利器啊,而且有了这个,各种需要油炸的东西也有了,另外大豆是肥田的好庄稼,怎么想都是大赚的生意!对了!这豆油榨完了的豆饼可也是好东西,无论是肥田还是喂牲畜都是不错的。

姜德的脑中几乎出现了一个小型的生态链了,真的是越想越感觉这生意大有可为啊!果然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第十六章 磨坊?油坊?

姜德算完后,立刻对王明说道“不知道家里是否有大豆?我想看看。”

王明点头说道“自然是有的,这养牲口必须要喂这个,否则难以长膘啊。”说罢,便让王安去拿了一些大豆过来,姜德拿过来一看,黄色的大豆已经被晒干了,虽然比后世的小一些,却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后世的黄豆可是改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结果,就是非转基因的本土大豆,也比现在的大豆多进化了上千年。

王明好奇的问道“不知道这大豆有什么稀奇的?让小郎君如此上心?”

姜德笑道“王员外,我有个大买卖,不知道王员外愿不愿意做?”

王明一听,很有兴趣的问道“小郎君说说看,我一定支持。”

姜德说道“我想开个油厂,来卖油,你看这生意做得做不得?”

王明一听这个,不由笑道“菜籽、胡麻磨油的地方村里已经有了,如果小郎君想要,拿去用就是。这生意的确是好生意,但这油料都是有时节的,想大量收购现在也难了,如果小郎君对这生意有兴趣,可以等秋天芝麻下来了,试试看。”

原来三家村也有些土地种植胡麻,这胡麻也就是芝麻,芝麻是胡麻的籽,王明家中的麻油其实就是三家村种的芝麻磨出来的,其实这也是农业社会的一个普遍现象,大部分的农产品都是自产自销解决的。

姜德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样吧,请王员外带头请另外二人员外来,我们一起成立一个榨油厂,我出技术,三位员外出本金,我保证一个月内便能回本。”

王明皱了皱眉头问道“听小郎君的意思,这个榨油厂会很赚钱?而且,小郎君是说榨油,不是磨油?”

姜德这时也反应过来王明一直都是在说磨油,磨?怎么磨?姜德愣了一下,没想明白,也就不再想了,对王明说道“对,就是榨油,很赚钱,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啊!”

王明的眼睛一亮说道“小郎君莫非又有什么点石为金的法术?”

姜德呵呵的说道“点石为金说不上,不过的确有一些想法,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吧。”

王明嗯了一声,让王安去取一袋大豆,自己和姜德先去油坊看看。

油坊的位置在村子的边上,是一个小小的木屋,要不是王明带姜德来,姜德八成会以为是哪家搭在村边的柴火间了。

“这里就是我们村里榨油的地方了,小郎君请看,由于我们的油也是自己做自己吃,其实很少用到,毕竟胡麻连播种时间都还没到,就更别说收获了,所以这里也很久没人来了,你看,都积灰了。”说着,王明摸了摸榨油设备,果然是一手指的灰尘。

姜德走进这个所谓的油坊,发现这里很小,不过三四十平米,大概是因为本来就产量小,所以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吧。

油坊里不是姜德想象中复杂的榨油设备,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石磨,旁边是一个石头堆砌出来灶台,走过去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铁锅,这是姜德第一次见到和后世很像的铁锅了。看着那个石磨,姜德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叫磨油了。

姜德对王明问道“王员外,能告诉我一下你们这油是怎么磨出来的吗?”

王明笑道“很简单,就是先把芝麻翻炒,炒至微黄,然后就放到石磨里磨,磨出来的就是芝麻酱了,然后把芝麻酱和热水混合在一起,再用木棍不停的搅拌,这个叫做逛油,油逛好之后,水和酱也充分融合在一起,并且下沉,而油就被漂浮在表面,这个时候就可以取油了。整个过程可能要一天的时间呢,所以芝麻油价高难得嘛,何况芝麻的产量很很低。”

姜德好奇的问道“这芝麻一亩地能有多少?”

王明回道“这一亩地的芝麻最多不过百斤,一般的地也就七八十斤的产量吧,不到一石,所产油不过三十斤,同样的一亩地的粮食却可以有两石甚至更多,可以卖两三贯钱,所以这麻油的价格能低吗?而且胡麻虽好,但终究不能填饱肚子,所以只有地主豪强才能有闲田种一些,故而价格就更高一些了。”

姜德了解的点点头。

“员外,大豆送来了!”王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明和姜德走了出去,便看到王安背着一麻袋的黄豆进来。

“小郎君,这大豆送来了,难道你是想用这大豆榨油不成?”王明好奇的问道“这大豆磨出来可只有豆浆了,不会有油的。”

姜德看着那石磨,摇摇头说道“这大豆是要榨油可不是这样磨的,你这是磨,我那是榨,工艺不一样啊。下午的武课快开始了,请王员外叫几个木匠和铁匠到学堂外等我吧。”

王明点点头说道“好说,村里本就有木匠、铁匠师傅,石匠师傅要不要?”

姜德摇头说道“不用了,有木匠和铁匠就可以了。”

农业社会的传统村落中往往大部分人都会学一些手艺,虽然说不上好,但应付村子里的一些事物,倒也是可以了。

姜德回到学堂,正好周同准备开始上课,看到姜德回来了,点点头说道“回来了,就站那吧,这大半个月下来,你们的身体强壮了不少,接下来,也该打打基础了。无论是江湖斗狠,还是沙场拼搏,无外乎手快眼疾,招数再精妙,也得有施展的时间,所以今天开始,你们除了跑步外,还需要学习躲避!”

说着,周同拿出一把小球说道“等会你们跑起来后,我会用这墨球攻击你们,你们要想办法躲开,每个人被攻击的次数都会是一样的,最后两人,今日武课之后,多跑一千步!”

“啊!!”熊孩子们首先就想喊不干了,但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周同手里的一根木棍,顿时再也喊不出来了。

等王明带着几个木匠、铁匠来到学堂外的练武场时,发现几个少年各个都是一身的黑灰,好不狼狈。

周同看到王明走过来了,便叫道“好了!停!!汤怀、张显,加跑一千步,其他人可以了。”

汤怀、张显哀叹一声,慢慢的继续跑了起来,其他三个少年这才停了下来,周同看了一眼说道“不许直接坐下,继续走一根香的时间!”

王明带来的一个木匠师傅看着心疼说道“老先生,这孩子都疲了,还是快点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王明喝道“不许胡言!自古带兵之将都知道,士兵久劳后不可立歇,周老相公这是为了孩子们好。”

一个铁匠看着少年们眼红的说道“王员外,不知道周老相公还收徒弟不?我们家的娃也想练武哩!”

王明摇摇头说道“老相公乃隐士,不会随便收徒弟的。”

说着,姜德擦着汗走了过来,他的身上也有不少的黑点,这样的敏捷训练他还真的没怎么经历过,收获也不小。

的确,在战场上到处都是暗箭,虽然有铠甲保护,但眼明手快还是很重要的,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就死在了冷箭上。

“王员外你来了。”姜德喘着大气对王明拱拱手说道“这几位就是铁匠和木匠师傅了吧?”

王明点头说道“对,都是村里好手。做个家具,修个农具,都没太大问题。”

姜德一边深呼吸,一边摇摇手说道“我先去画几个草图,你们等一会。”

姜德回到学堂中,想了想,便兑换了一只后世的钢笔,这个时代的毛笔对于他来说写写字还行,但要画设计图,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用毛笔的效果只要看一下流传到后世的军械图就知道了,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就不错了。

一只钢笔出现在他的手中,随之而来的是积分已经接近到一百点这个临界点了,姜德轻吐一口气,必须得抓紧时间赚钱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这积分下降到一百点以下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个时候汤怀、张显也跑完步了,王贵走上前取消二人,二人自然好不相让的要一起抓住他,岳飞很快也被卷了进去,四人闹成一团,周同和王明看着这四个少年闲聊了起来。

“周老相公,这孩儿们可有习武的天赋?”王明对周同问道。

周同摸了摸胡子说道“姜德和岳飞最有天赋,王贵次之,汤怀、张显再次,如果调教得当的话,汤、张二人成为二流好手不是问题,但想进入一流就难了,王贵却有这个可能,至于岳飞和姜德,也许日后成就会远超于我呢。”

王明吐了下舌头,周同在他眼里那几乎就是天神一半的任务了,比周同还要离婚,那还是人吗?

周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夫其实最强的是弓箭、拳脚,这枪棍之法也只能说是一流之境,难以称为宗师,这岳飞和姜德要想日后进入宗师境界,还得找个更好的兵器师傅才行啊。”

王明苦恼的抓了抓脑袋说道“这天底下还有比您更厉害的枪术大师吗?”

周同微微点头的说道“我知道一人,姓陈名广,手中一杆铁枪在二十年前便难逢敌手,人称烈枪陈广,如果他愿意将他毕生所学传授给这二子,以后沙场之上,便难有人是他们的敌手了。”

王明惊讶道“这陈广真的有如此本领?如果是这样的人,恐怕难以请得动了。,。”

周同点头说道“有人说他得到的是五代之时王彦章的传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知道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就是为了找到一个衣钵传人,如今这里有两块璞玉,不怕他不来啊。”

这边的姜德拿着几张纸走了出来,递给几个木匠和铁匠说道“这是我画的草图,你们看看能做出来不?”

王明的眼角一动,连忙先接了过去,看了几眼,然后拉着姜德到一边,只留下几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木匠、铁匠。

“小郎君,我先问你,你这东西做出来是不是就和你说的那样可以榨出豆油来?”王明低声问道。

姜德奇怪的点点头问道“对啊,怎么了?”

王明跺了一下脚说道“那这就是秘方啊,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他们看呢?这契约不先签一个吗?万一这东西泄露出去了,你说你找谁去?”

姜德眨了眨眼睛,这几个图纸对于他来说都是最为简单的东西,在他眼里根本没多少技术含量,自然也没什么防备,却没想到这宋代的古人却有了这个知识产权的意识了。

其实这种意识在中国古代是早就有了的,例如丝绸技术,烧瓷技术,种茶技术都是对国外严格保密的,不准出口桑子和蚕种,出境的商旅都要进行搜身。烧瓷技术一直到马可波罗的游记传到欧洲后,欧洲依靠里面简单的描述摸索到十七十八世纪才成功制造出白瓷。而军械制造更是机密中的机密,例如王安石改革中出现的神臂弓,更是因为保密到后世都失传了。除了这些保密技术外,此时对书籍的版权也有了保护,在《东都事略》中就有“眉山程舍人宅刊行,已申上司,不许复版。”的记载。甚至苏轼还特地为这事写过文章责怪那些盗版的人。

甚至在此时的民间对商标权也开始有了意识,不少商铺都会在自己的商铺上画特殊的图案,甚至在商品上标注以示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王明看了看那几个木匠、铁匠说道“这自古以来,教会了徒弟,饿死的是师傅,这几张图纸未来未必不是你姜家开门立派的底气所在,所以绝对不能直接给他们,我问你,小郎君,这东西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啊!”姜德想都不想的说道“这榨油机虽然笨了些,但绝对有用!”

王明点头说道“那好!我已经让王安都准备好了,小郎君且歇。”

几个少年看着姜德和王明在一边说说叨叨的,也走了过来,准备凑个热闹。

第十七章 榨油厂

说着,王明走到那几人中间说道“诸位师傅,你们也看到了,那位是姜德姜小郎君,他准备和我们王、张、汤三家一起合开一个大型的油坊,需要一些木匠和铁匠来打造器械,这价格上好说,就和我们之前商议,但你们也知道,这器械都是机密之物,所以”

“王员外,我们都懂规矩,我们愿意签订契约,只要日后这东西流传出去,你就拿我们是问!”一个铁匠拍着胸口说道。

王明点点头,回头说道“王安,准备好契约。让几位师傅签一下。”

王安早有准备,拿出几张纸递给几个师傅,几个师傅按了指印后,王安拿过又送给姜德,姜德也接着签了个名字,王明这才把图纸递给几个木匠、铁匠。

几人看了看,互相商量了一下,对王明和姜德说道“王员外,这些东西都很简单,我们三四天就可以准备好。”

王明点头说道“那好,那四天后天黑的时候你们就运到油坊那,我们争取五日就可以试验开工。”

那说话的木匠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行,王员外,这器械制造是简单,但这东西和油坊里的磨盘不是一个东西啊,你那油坊里的地方不够大,恐怕放不下这些了。”

王明一愣,他回头看了一眼姜德说道“姜小郎君,那就耽误一会?”

姜德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不如我们趁机重新选址吧,选一个交通方便一些的,也好日后进出啊。”

王明想了想说道“我们这村边的河水是一直连着黄河的,我看不如就选一个河边的平地吧,这日后可以借着河水运货,也方便一些。”

姜德不由的要竖起了大拇指了,这王明不愧是从一个带着兄弟从兵大头一路走到富家翁的人,很多事情不是一般的精明啊。便点头说道“好哇,那干脆再修建个简易码头吧,一下干到底嘛!”

这时,张达和汤文仲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张达对王明和姜德拱手说道“大哥,小郎君,我们来了,小郎君,你这可不对了,这有好事怎么能不及时告诉我们呢,大哥!我们这可是把家底都拿来了!”说着,手一伸,便看到后面的一辆大车上全部都是一个个箱子。

汤文仲也说道“就是,小郎君,我们的本金不多,你先用着,如果不够,我们再去想别的法子。”说着,也让出一辆大车,上面也是一个一个的箱子。

姜德吓了一跳,看着架势,这二位是要玩命啊,连忙问道“二位员外,这这是拿了多少本金啊?”

张达嘿嘿一笑说道“我这里有七百二十三足贯!别嫌少,这主要是前些年都买了地了,如果还要,我可以把我那几百亩地卖喽!”

汤怀文也笑着说道“我这里有八百七十二足贯!当然,我那些地也可以随便什么时候都拿出去卖了!”

“爹!!你这是怎么了?”张显吓了一跳,这些钱可不是小数目啊。

周同也走过来问道“姜德,王老弟,你们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姜德看着好像闹大了,便说道“这事情一下还真的说不清,我看还是请三位员外和先生一起到学堂里,我再慢慢说吧。”

周同点点头,和张汤两个员外一起走进学堂,四个少年也跟着姜德走了进去。王明嘱咐王安等人看好车子,再让铁匠和木匠去准备器械,也跟着走了进去。

岳飞很有眼力劲的给几个员外上了茶水,姜德说道“各位员外,其实我这生意说白了就是榨油,我有一种技术,可以从大豆中榨出油来,这种油极其适合做菜,大豆的含油率也就是一石中可以榨出的油虽然没有芝麻多,但是大豆便宜啊!这其中的利润可以说是极高的。”

说着,姜德也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是想先和王员外试试看,慢慢扩大规模,没想到二位员外如此的着急,那么多的钱,却是多了些,用不着这么多的!”

张达拍着桌子说道“多?我看不多嘛!我们当年在西军的时候就知道,这打仗就是要一鼓作气,只要有把握,就要舍得下本钱!姜小郎君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姜小郎君说能赚钱,就一定能赚钱!”

王明也点头说道“却是这个道理,我也准备好了一千两百多足贯铜钱,我看,我们再想想办法,最好,这一下就筹到三千足贯!这样才算有点样子嘛!”

汤怀文拍着手叫道“说的有理啊,我看我们不如卖一点地,凑个整数,也图个吉利嘛!”

这三个员外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热闹,下面的四个少年也开起了小会。

“听到了吗?看样子姜大哥是准备和我们爹爹做生意啊。我们爹爹都准备下血本了。”王贵低声说道。

“可不是嘛,你们听听,姜大哥说了,这豆油做菜可是很好吃的。”说着张显吞了吞口水说道“也不知道有没有麻油好吃。”

这时,周同咳嗽了一声,他看向姜德问道“姜德,你说实话,这豆油一事,你有多少把握?”

姜德立刻回道“不敢说十足也有九成九吧。”说着,指着外面说道“我们不是已经让铁匠和木匠去做榨油设备了嘛,到时候我们一试就知道了。”

周同嗯了一声,看了看下面的岳飞,想了想说道“那老夫是否也可以入上一份?”

王明等人看向姜德,姜德连忙说道“先生要是愿意,自然是极好的。”

周同点点头说道“我铜钱没多少,不过随身携带了五十两赤金,就都给你做本钱了吧。”

金子?姜德看向周同,这还真没看出来,自己这个师傅还真的有货啊。

黄金和白银在任何时代都是硬通货,但此时由于数量稀少,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使用,这个时候的价格大概是一两十足贯,这周同一出手就是五百贯,不比在这里积累了十几年的汤、张二人拿出的钱少多少呢。

王明一听,乐了,对周同问道“老相公,你也有兴趣?”

周同看了一眼岳飞,说道“那是自然,老夫也希望日后能有钱买一块风水宝地安身啊。”

张达拍手叫道“那好!那我们一共就拿出三千五百足贯!姜小郎君出技术,这份子如何分呢?”

王明说道“如果没有姜小郎君,这豆油的影子都不会有,我看这样,我们三千五百贯占三成五,小郎君独占六成五,二位贤弟和老相公意下如何?”

周同摸了摸胡子说道“老夫什么都不做,却有钱从天上来,如何不能做?”

姜德却连忙起身说道“这可万万不行这油厂的本钱几乎都是各位员外和先生出的,小子不敢占如此多股,我看这样吧,我也占三成五,另外拿出三成,给其他的一些人。”

王明奇道“还有何人也想入这油厂?”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们这油厂没起来,自然不会有人,但日后我们这油厂日进斗金的时候,就不会有人眼红吗?一般的地主豪强我们自然可以对付,但如果是真正的达官贵人呢?我们不给他们股份,他们会不会去威逼利诱我们的工人?到时候我们的工人泄露出去我们这油厂的秘密,我们这钱还能赚的了多少呢?”

三个员外和周同都慢慢的点点头,他们都是久经世故的人,自然知道姜德不是在危言耸听。

姜德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先拿出半成的股份给我们即将召集的榨油厂工人,让他们知道这厂子里也有他们的一部分,并且,我们允许他们的孩子日后可以折半继承这部分股权,只要厂子还在,就可以永远折半继承下去!这些是奖励,不是薪酬,然后再拿出半成来作为特殊奖励,如果厂中有表现突出的,便把这钱奖励给那些人,例如技术改进者或者未来的销售冠军,我们这油生产出来也还是要卖得出去才行啊。”

“却也合理!”王明点头说道。

其实给员工股权的做法在中国古代很常见,但大部分都是给的掌柜等重要员工,像姜德这样天女散花一般的也是少见。

“说的好啊,这发财还是大家伙一起发财的好!”张达哈哈的说道。

姜德点点头说道“其他的,我想日后碰到合适的人,再拉拢进来一起做这生意,不过说一千道一万的,我们还是先得把油榨出来才行啊。”

周同轻抚胡须说道“嗯,那就等你那器械造好,也让我们一起开开眼界!”

——大半个月后

弯弯的河水边已经建立起一片木制的木屋,一条黄土路将一个小小码头和这片木屋连了起来。

“这也就是暂时用的地方,毕竟砖瓦房建起来要些时日,我已经让人开始准备起来了。由于我们的本钱充足,我们这房屋也建的大了一些,日后扩建也方便。”王明、姜德等一行人在木屋群中走着,王明不断的介绍的说道“这边是原料仓库,是放黄豆的地方,这边是炒料间,专门用来炒料,由于要烧火,所以这里离河水最近,以防万一嘛,大家看哪里,哪里是碎料间,小郎君,都是按照你的那些图纸要求设计的啊。这里面的工人都是我们村子里的人,自己村子里的人知根知底,用的放心啊!”

周同摸着胡须说道“这好像比那磨油坊复杂多了。”

姜德点头说道“对,榨油工艺的确比磨油坊更加复杂,但也更加的科学就是更加的有用的意思。”

说着,王安走了过来说道“员外、小郎君,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王明看向姜德,姜德点点头,王明说道“那我们就准备开始吧。先去碎料间看看。”

众人来到碎料间,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三台木制机械摆在中间,姜德说道“这个叫做碎料机,里面有铁器,可以将豆子磨成碎块,但也不会过于细小。开始吧。”

王安让人扛着一麻袋的黄豆开始倒了下来,一个壮汉开始摇动起这碎料机,众人只听到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很快,从下面的一个口子中滚出来无数细细小小的黄色颗粒,岳飞捡起来一把递给众人,只见这颗粒大小大概是一个黄豆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也的确是够小的了。

很快,一麻袋碎完了,那壮汉连汗都没流一滴,姜德笑道“累不累?”

那壮汉憨厚的笑了笑说道“不累,比种田轻松多了。”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我们继续吧。”

王安扛着一麻袋的碎料,和众人又一起进入到炒料间,这炒料间有一个个大铁锅,姜德说道“这炒料就和炒芝麻差不多,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火候罢了。”

众人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一手续,这黄豆碎一炒,顿时一股香味传了出来,岳飞几个少年闻着都觉得有些饿了。

继续开路!众人拿着散发着香味和热气的黄豆碎继续走到了蒸料间。这里有一个个巨大的蒸笼。

姜德继续介绍的说道“这蒸料也很简单,下面的大锅烧着水,上面撒满炒好的黄豆碎,这个要求必须有人看着,一次只能蒸一个饼,一个饼就是两斤,蒸起来的时候不能超过一百二十息的时间,标准是见蒸气但不能熟透,要些经验的。”

由于是第一次,姜德特意让几个日后要在这里操作的师傅看着学,120息转瞬即过,一麻袋足足蒸出来十个饼,姜德指着旁边的豆杆子说道“把蒸好的黄豆填在这些用这豆杆子垫底的铁箍里,这个就是胚饼了,好了,这就是所有的前期工作,让大伙做起来,先搞一百五十个饼吧。”

王安去安排下去了,王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了一把炒熟的黄豆,分给几个小伙伴在偷吃,王明等人也不在乎,闲聊起来。

“小郎君,这油厂你算下来可以赚多少啊?”张达好奇的问道,他可是知道姜德在算学一道上极为厉害。

第十八章 滚滚豆油都是钱

姜德嘿嘿的说道“眼见为实吧,由于本钱足够,我准备了三套设备,也不知道工作效率如何,如果生意好,就再加,反正地方是有的。”

没多会,一百五十个饼就做好了,姜德等人也来到了整个榨油坊最为重要的地方,榨油中心。

榨油中心面积是最大的,位置也是在最中间,可以看到里面有三根巨大的木头,这木头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栋梁之材,现在这些本来应该做房屋栋梁的巨木却斜斜的放着,又有三根稍细一些的木槌,前面包了铁头,如同攻城锤一样用铁链悬挂在半空中,和那些巨木形成一个t形。

姜德等人一起走了进来,岳飞等几个少年看着眼前巨大的树干不由的哇了一声,姜德介绍的说道“这就是榨油用的东西了,这个叫做油槽木,全长五丈多,都是上好的松木,恐怕都有几百年了,我们这油坊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三根木头了,这里面已经挖好了油槽,那些油胚饼就是填装在这些油槽里的。

听着姜德的介绍,王安等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安装了起来,一百五十个油饼刚好把油槽几乎塞满,只留下一个一拳大小的缝隙,姜德走上前,把油槽关闭后,指向地上摆好的梯形木块说道“这个就是进桩了,我们这悬空吊着的木槌就是用来击打进桩的,来,我们试试看吧!”说着,姜德摸着那木槌说道“那么这第一撞谁来?”

王明伸手说道“那就让周老相公来吧。”

周同连忙说道“王贤弟出钱最多,我看应该由王贤弟来。”

岳飞出声说道“小子看这木槌有那么长,不如几位员外和义父一起来吧。”

周同哈哈一笑说道“好哇!那就一起来吧。”周同在前,三个员外在后,一起用力,推动木槌,木槌猛地一下撞到了进桩上,进桩猛地被撞了进去,周同和三个员外加一起的巨力,让那巨木都动了一下,看的姜德吓了一跳,连忙记下等会要再次加固巨木。

木槌一下一下的敲着,四人配合的也是越来越好了,突然听到岳飞大叫着“出油了!出油了!!”

众人闻声看去,只看到巨木的最下面的出油口果然冒出一细缕淡黄色的清油,这一下周同等人更有动力了,王安在巨木边不断的加新的进桩,油先是极细的油流,慢慢的,油已经和喷泉一样冒了出来,看的岳飞几个少年高兴的手舞足蹈。

也许是周同这四人的力量的确够大,也许是其他原因,本来姜德预计要一个时辰的榨油,结果只用了半个多时辰,油已经又变成了一缕缕的细流,这是已经快榨干了。

姜德说道“好了,各位员外,先生,可以休息了,这油已经榨的差不多了。”

周同放开手,由于长时间的用力,他的手都红了,他喘了口气说道“有多少油?”

王安看着装油的大缸,估摸了一会说道“有约莫五十斤呢!”

姜德算了一下说道“一个饼是两斤豆子,一百五十个就是三百斤,那就是出油率为一成六到一成七,嗯,这油还在滴,应该是一成七,出油率比我想象的高了不少啊。”

王明走过去,用勺子舀起一勺油看了起来,只看那油水还有些泡沫和杂质,但也可以看到清黄明亮。

汤文仲点头说道“好油啊,这油只要静放几天,杂质下沉,就可以卖了。”

周同闻了闻点点头说道“这油闻起来虽不如胡麻油那么浓郁,但这清淡也印了那句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样一来,恐怕很多菜肴的原味就会出来了。”

姜德拍手说道“可不是嘛,这油最适合做炒菜了,对了,高大娘,高大娘来了没有?”

王安连忙说道“高大娘来了,她在外面候着呢。”

姜德连忙说道“快,拿一小葫芦油给她,给她做菜用,那个铁锅应该也送来了吧?就用那铁锅做,你们想吃什么?我先说,我要一个韭菜鸡蛋!”

“我想吃羊肉!”王贵大声的叫道。

“我要吃鸡!”汤怀也叫了起来。

“我要吃鱼!”张显不甘落后的说道。

姜德看着唯一没说话的岳飞,问道“岳飞,你呢?”

岳飞恭敬的看向周同说道“还是先问义父吧。”

周同看着这样懂事的岳飞,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孩儿不要拘束,直说便是。老夫年纪大了,吃什么都一样”

岳飞吞了吞口水说道“我想吃豆腐。”

姜德又看想三个员外,王明挥手说道“随便来点就好。”

姜德也没直接让王安去,而是从怀中拿出自己的钢笔,刷刷刷的写了起来,姜德本来就学过古典文化,再加上这段时间周同的教导,对繁体字已经写得八九不离十了,而且其实古代也是有很多简体字的,后世的简体字其实不过是古代简体字运动的最后一步罢了。

王贵看着姜德在写东西,便凑了过来一边看一边说道“将大葱从中间剖开,然后斜切成大段。羊肉切大片,加姜末、蒜末、酱油、盐、糖,抓拌均匀。锅中放油,油热下大葱这是菜谱,姜大哥,你还会做菜啊!”

姜德一边写一边笑道“废话,我什么不会啊?这炒菜其实很简单,不过要真的做的美味好吃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等我写完哈,到时候你们好好尝尝。”

姜德写的很快,这些简单的菜谱并不复杂,要是让他写个九转肥肠他写不出来,写个韭菜鸡蛋,那谁不会啊!

姜德写完后,想了想说道“汤怀,你拿着菜谱去找高大娘,让她按照这菜谱准备菜。快去!”

汤怀哎了一声,拿着菜谱和油壶就走了,他可不傻,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到时候自己还不可以偷吃几口菜?

等汤怀走后不久,那油也彻底不滴了,姜德又指挥王安开始拆进桩木,拿出豆饼。那豆饼已经被压成了薄薄一片了,还油哒哒的,看着掉在地上的油,岳飞不由的有些心疼的说道“这油不是还有吗?”

姜德摇摇头说道“太少了,榨不动的,这些就是豆粕了,这个里面还有不少的油的,可以用来喂牲畜,也可以用来肥田,不会浪费的。”

王明立刻拍板说道“那我们日后这豆粕可不会少,二弟、三弟,我看我们可以多让村民饲养猪羊,日后也可以拉到集市上去卖啊。”

岳飞一听还有用,这才不那么心疼了,这也没办法,他从小实在是穷到大的。肚中油水一直不多,看到这样的场景自然是有些心疼的。

“各位员外,周老相公,姜小郎君,一共是51斤三两七钱,加上汤小郎手里的那葫,应该是51斤八两二钱。”王安对姜德等人说道。

“51斤多,那可以卖多少钱啊?”王贵开始掰指头了。

“如果一斤按照八十文算的话,那么就是4足贯,如果按照一百文算的话,那就是5足贯了,我们的这些设备土地不算,就说着豆子,三百斤不过一千八百文,这最少也可以赚一倍啊!”王明的眼睛里已经都是铜钱了。

“我的娘啊,这真的要赚大钱了!”张达摸了摸手,看向那榨油机,这哪里是巨木啊,这简直就是摇钱树了啊。

就连周同,也忍不住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胡子,摸着摸着,甚至还揪下来了一根。

“嘿嘿,我们这里有三套设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算一天只干6个时辰,也可以最少小20趟,那就是一千斤油,如果我们一斤油卖八十文,那么也才八十贯,一个月也不过两千多贯,赚一半也就一千多贯,不多,不多。”姜德嘿嘿的摇摇头说道“而且这油可不是这样简单就能卖出去的,这油最适合的就是做炒菜了,现在大家都不会,要突然接受一种新油,恐怕要点时间啊。”

王明等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对了,我们还有多少本金?”姜德对王明问道。

王明回道“我们现在手里还有小两千贯,这钱主要都花在了这三根巨木上,这东西可真的不便宜,一根要两三百贯呢!”

姜德歪歪嘴,这还不便宜啊?这样的巨木,在后世那根本就是有价无市啊,也就这古代才会有这样的巨木了,而且就是在后世有,也不可能卖啊,都被保护起来了。

姜德又问道“我们这县城里最好的酒楼是哪一家?”

王明竖起大拇指说道“那当然是鼎香楼了!那可是我们内黄县最大的酒楼了,小两层呢,据说从太祖爷的时候就有了,到现在都百年了!”

周同点点头说道“这酒楼我去吃过一次,味道的确不错。”

姜德摸了摸脑袋问道“这样说的话,那酒楼生意不错啊?”

张达插话说道“那是,那好歹是我们这内黄数一数二的酒楼,无论是菜还是酒,都是顶好的,味道自然不错!怎么?小郎君想去吃吃看?”

姜德一挥手说道“哎,我吃倒是也有兴趣,不过不是这个,我是想,我们应该开一个酒楼,现在我们有豆油,我也知道炒菜的秘密,我们可以开出一个比樊楼还好的酒楼出来!对了!我还有好酒,几位员外,你们说着不开酒楼是不是浪费了?”

汤文仲为难的摸了摸胡子说道“我明白小郎君的意思了,小郎君是想借尸还魂,直接买下鼎香楼吧?但这可不容易啊,那鼎香楼的生意一向不错,不会简单的卖给他人的。”

就在这时,一股菜香飘来,汤怀走进来说道“先生,爹爹,菜都好了,快去用吧,味道可好了。”

王贵哼道“一听就知道你偷吃了。”

汤怀吐了一下舌头,也不辩解,而是往外跑了,张显拍腿道“我们快去吧,要不然这好吃的都被这小子抢光了。”

姜德和周同等人慢慢的往外走,只看到外面已经摆上了一桌,高宇正在布菜。一阵阵的菜香四处飘荡。

“嗯!香!高大娘的手艺可是又进步了。”张达夸奖的说道。

高宇脸微红的说道“这却不能领功,都是姜小郎君教的好,那铁锅也是极好的,油也好,这才做的好。”

“哈哈,我听下来,就高大娘自己没有功劳,谦虚了!”王明笑着说道,带着几人坐下。

只看桌上一盘韭菜鸡蛋,一盘葱爆羊肉,一盘大蒜煎豆腐,一盘宫保鸡丁,一盘红烧草鱼,几盘蔬菜,和一大碗瘦肉豆腐羹,看的众人是食指大动。

“这就是炒菜?”王贵好奇的问道“他可是这几天老是听姜德唠叨这炒菜的事。”

姜德看的简直快哭了,这都一个多月了,终于见到一盘后世的炒菜了,这天天吃羹,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就是没有辣椒,自己兑换物品里面也还没有辣椒,连个辣椒干都没有,要不然姜德非得要高宇给自己做一个辣子鸡丁不可!

周同先夹了个葱爆羊肉,闻了闻,那句香气顿时让他的口水疯狂分泌了起来,他也不再客气,吃了一口,大葱将羊肉的膻味完全掩盖掉了,那奇香和羊肉的满足感让他的舌头仿佛都快化了。

“好哇!好哇!绝味,真的是绝味啊,今日才知羊肉还有如此吃法。”周同忍不住大声的夸奖起来。

听到周同夸奖,其他几人也连忙吃了起来,另外一桌的岳飞等人也开始下筷。一口下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汤文仲慢慢的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姜德说道“小郎君,我们这要是不开酒楼,那可就真的亏大了!”

张达拍着桌子叫道“太好吃了!美味!实在是美味啊!”说着,开始疯狂的扫荡起来,姜德看着,这也能忍,也加入扫荡队伍中,周同本就是武学大师,这在抢菜上也是一流高手,搞得王明和汤文仲吃的反而最少。

所有人一边吃,一边畅谈对未来的规划,没有人再担心这榨油坊会不会赚钱,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赚的更多的钱了。

第十九章 鼎香楼(上)

——内黄县

内黄县的县城并不算很大,由于宋代太平百年,内黄虽然位于北方,但城防也是久无修缮了,本应该不许居住的县城城墙周围早已民居遍地,这也是宋代的一个特征,很多城市的居民已经从城内一直住到城外,这一点,开封府是最为明显的,当然,这也为后面的悲剧埋下了祸根。

此时已经是巳时,也就是后世的九十点时光,城中到处都是行人走夫,很是热闹。

姜德等一行人一边走一边看,这还是姜德第一次走出三家村,来到外面的世界,姜德不时伸头缩脑,对这宋代的街景很有兴趣,王明看姜德敢兴趣,便当起来导游,开始一边走一边介绍。

“我们这内黄县是由大名府管的,这大名府自从仁宗定为北京后,就开始商贾云集了,我们内黄城也多了不少行商,看,那就是鼎香楼了!等我们把小郎君的户籍送到县府,就可以去尝试一下。”王明指着不远处的一幢小楼说道。

姜德看去,只看到一幢并不豪华的木楼,上面有一个鼎香楼三个大字的牌匾,两层的木楼可以看出有一段时间的历史了,上面还挂着彩色丝绸装扮,大概就和后世的霓虹灯一样的效果吧,整个酒楼看起来还算挺大,可以看出后面应该还有做为后厨的院子,这样的酒楼看在姜德眼里,就一个评价——寒酸!

但这已经是这一路上难得的好酒楼了,姜德歪歪嘴,这内黄毕竟还是个小县城啊,最好的酒楼也就这样的水准,也不知道那开封府里的樊楼会是什么样的。

本来姜德还存着买下鼎香楼的心思,但现在看来,这样的酒楼根本就无法和姜德心中未来的餐饮帝国匹配,就是买下来,看来也得全部推翻来过。

这也难怪,看惯了后世无数豪华酒店的姜德,看着这个宋代小县城的酒楼,要是看的上眼,或有惊叹就奇怪了。

王明指向鼎香楼后就注意姜德的眼神,发现姜德的眼神中有一丝的失望,连忙问道“怎么?小郎君觉得这鼎香楼不好吗?”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的确不如我心中预期,罢了,等我再想想吧。”

岳飞看向鼎香楼说道“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啊,两层楼呢,我们村里都没有。”

王贵哼道“我也觉得鼎香楼不怎么样,我去年和爹爹到大名府的时候,那个翠云楼才是真的漂亮呢,又大又漂亮。”

周同赞同的点点头说道“那翠云楼老夫当日在大名府时也去过,却是雕梁画柱,不同凡响,那楼名贯河北,号称第一,有百十阁子,却是个好去处啊。”

姜德好奇的问道“我们那师兄卢员外号称河北第一财主,却不知道这翠云楼可是他的?”

周同摇摇头说道“这倒不是,我那徒儿是家传清白,积祖富豪,虽然也行商,但做的是那药材、粮食生意,多有田地,这酒楼却没参与。”

姜德一听笑道“这就好,我害怕日后和卢师兄见面不好说话呢。”

汤怀问道“姜大哥的意思是日后那翠云楼也不会是我们的敌手?”

姜德拍了拍他脑袋说道“别说翠云楼,就是樊楼,我日后也要拿下,这天下两个生意最好做,一个是吃喝酒楼,只要有人就要吃饭!一个是药材,只要是人,必会生老病死!而且这酒楼生意是各凭本事,除非使诈,否则不用怕他!”

张显拍着胸口说道“他敢使诈,我们就打回去!”

周同喝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暴戾,我看你回去要好好的再背一遍道德经!”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了县衙门,王明让周同等人稍候,便带着姜德走了进去。

后世很多人对古代衙门的感觉就是一个警察局加法院的综合体,要说人的话,就是一个县官加一个师爷和一群衙役,这既对,也不对,实际上,一个县衙里的人的确只有知县、县丞、主簿、县尉等极少数的几位亲民官是朝廷派下来的,这些人有品级,也有固定朝廷发放的俸禄,但还有大量的县吏,这些县吏身份形形色色,例如有曹司、押录、手分、贴司等等形形色色,这些人并没有朝廷的品级,但却是实际朝廷政令的执行者,这些人的工资往往是没有或者几乎没有,但人要活着啊,所以在宋代一开始,这些人是按户等轮流充当州县差役的办法,但这样的结果是很多并不适合一些工作的人被丢到了相应的工作岗位上,同时很多劳动力被迫离开土地去充役。但当役又没钱,这一下搞不好就要破产,到了王安石变法后,改为了募役法,也就是各州、县预计每年雇役所需经费,由民户按户等高下分摊。然后在用这个钱去雇人做事。

但这样一来,又使得大量重要的岗位被一些大户给长期瓜分了,使得官吏之间的平衡逐渐失衡,在宋代,官员在各地一般都是有任期限制的,长则三年,断则几个月,就会迁移,如此频繁的迁移加上古代不发达的信息,使得他们很难深入的了解当地的情况,这就使得宋代官员很大一部分的工作本来就需要仰仗胥吏,这些胥吏一般都是本乡本土之人,又长期在某一个部门办事,熟知本部门的各项规定和法律条文,了解本地的社会现状和风俗民情。可以说,在各个部门中,真正做事的其实大部分都是那些在衙门中长期任事、精通律令的老吏。而不是那些刚刚放下圣贤书,连新谷和陈稻都分不清楚的书生,甚至很多时候就连翰林学士起草的诏书也要经孔目吏审读无误后才能安心颁下。可以说,如果有明君名臣拘束,他们自然也会成为王朝法令贯彻的各个触手,而一旦有昏君庸官,他们也会窃权揽政,甚至是和贪官狼狈为奸。

姜德和王明走进县衙,王明是三家村的村长,其实准确的叫法应该是保正,在王安石变法后,实行了保甲法,以十家为一保,选主户有斡力者一人为保长;五十家为一大保,选一人为大保长;十大保为一都保,选为众所服者为都保正,又以一人为之副,当然,在实际中往往不可能真的那么巧的有五百户,所以往往是虚指,像三家村,其实总共也不过两三百户,但王明也是保正。这使得姜德的户籍落户简单了很多,宋代户籍分为“坊郭户”与“乡村户”,几乎相当于后世的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而各户中又按照财富多寡划分等级,无论是缴税还是服役,都是按照这个等级来处理的。

“王保正,稀客啊!这是来做什么呢?”一个穿着长袍的人走了过来,对王明拱拱手,看向姜德奇道“好俊的少年郎,莫非是你的子侄?只是这头发难道是出过家?”

王明一看那人,哈哈笑道“原来是张主薄,子书兄这段时间别来无恙啊,此乃姜小郎君,名唤姜德!他父母都不在人间了,我便来带他落个户,你放心,规矩我懂,这例钱我来出。”

张子书看上去年纪不大,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中等身高,偏瘦的身材配上山羊须,显得有些清瘦了。

张子书看了看姜德,叹道“却也是个可怜儿,罢了,我来为你登记吧。也不要你例钱了。”

张子书带着姜德和王明一起到一间房中,姜德看到里面都是书本账簿,王明说道“这些都是我们内黄的户籍账册,对了,子书兄,马上就要大考了,今年你去不去?”

张子书一边给姜德写,一边叹气说道“不去了,去了两次了,这两年我也看开了,也许我真的只有举人命,不是进士的料吧,好了!”说着,张子书又拿出一个印章,盖了几下。

王明连忙劝道“子书兄你苦读二十余年,这不去岂不是荒废了,难不成你真的甘心当一辈子主薄啊?”

张子书把账簿放好后递给王明一个小册子说道“这又怎样?平时看看书,写写字,也是快活,走走,今日不如我们喝一杯如何?”

王明接过后说道“也好啊,我刚好和你介绍一个隐士,那可是昔日京师御拳馆教师第一授教!”

张子书眼睛一亮问道“莫非是那周同?铁胳膊周同?”

王明拍手道“正是此人!”

张子书连忙说道“你也知道我日常也喜拳脚,周教师来了,我可不能错过,快带我去。”

王明在前面引路,和张子书、姜德一起往外走去了。

来到外面,看到周同,张子书老远就拱手说道“面前莫非是那周老教师?末学张问行见礼了!”

周同一听,也拱手说道“老夫正是周同,张兄是?”

王明这才说道“这位是我们内黄县的主薄,名唤张问行,字子书,是我们内黄县有名的才子,差一点就得了进士功名。”

姜德这才知道这张子书是叫张问行,子书是他的字。

张问行哈哈一笑,挥手说道“没那进士及第的命就是没有,王保正不要在意,周教师,不知你为何来我们内黄啊?可否会多盘桓一段日子?小子对拳脚很有兴趣,还想讨教一二。”

周同笑着摸了摸胡子说道“老夫已经隐居在三家村了,收了几个顽童做弟子,如张主薄有意,随时欢迎。”

张问行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教师在本县收了弟子,这倒是本县的荣幸了,谁不知道教师身手之高明,恐怕日后不久,我们县就要出几个高手了。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幸运!”

王明说道“是我们的劣子和姜小郎君。”

张问行这才重新打量起姜德,他突然发现,王明的言语中对姜德似乎极为尊敬,这样的语调似乎不是对待一个子侄应该有的,他也没有问,而是继续和周同闲聊了几句后说道“今日如此高兴,不如由我做东,请诸位到那鼎香楼吃上一顿!”

张达拍手道“好哇,我们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姜德在后面拉住王明问道“王员外,这张问行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王明对姜德说道“这个张问行,也是一个可怜人,家中无父无母,是由附近庙里的大师傅捡到养大的,也因为此,他很小就开始学读书写字,一开始那师傅也是为了让他能抄抄佛经,结果发现他很有天赋,就请人来教他,他也争气,一路考到了开封,可惜没被点中,第二次又去,又没中,运气稍微差了一些啊,这第二次回来才知道,他那师傅已经走了,当时的县君知道他的事情,晓得他没有营生,便招他做主薄,一当就三四年过去了,就到了现在了。也因为寺庙生活,使得他对拳脚也极有兴趣。”

姜德又奇道“那你是怎么和他结识的?”

王明笑道“说来也是巧,三四年前,我和我那两个兄弟来县城里办事,突然有一个强盗被发现,那强盗想跑,他便迎上去和他对打,却没想不是对手,我们看到连忙上去帮忙,这才抓住了那强盗,也因此结缘了。”

姜德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一会儿,一行人来到了鼎香楼,张问行带头进去说道“诸位快进来吧,小二,楼上雅间还有桌吗?”

一个店小二打了个哈欠走过来说道“哦,是张主薄啊,上面有位,快请吧,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几桌?”

张问行看向王明,王明又看向姜德,姜德便说道“开一桌大的就好,王贵他们要是我们不看着,天知道会做什么事情出来。”

王贵哼了一声说道“大哥就知道小看人,我们可不会随意捣乱,爹爹你们说是吧?”

包括王明在内的所有人都摇摇头,王贵这才没声了。

店小二大声喊道“雅桌一间!”

姜德一边和众人一起往上走,一边观察期这酒楼来,发现这酒楼的装修明显陈旧,几个花瓶和几朵花稍做点缀,几个不知道是谁写的字画挂着,来到雅间,发现不过是几个屏风拼起来的,无论是隔音还是隐私性都让姜德有些看不上眼。

第二十章 鼎香楼(下)

张问行明显对鼎香楼很熟悉,点菜也不用菜单,是张口就来,又叫了两坛酒和一壶蜜水,蜜水明显是为了岳飞等小的叫的嗯,姜德应该也在这小的之类。

“周教师,这鼎香楼是我们内黄最好的酒楼了,尤其是他们这里的招牌生煎羊羔,配上那盐末香料,可是一绝啊!”张问行笑着对周同等人介绍道。

周同哦了一声,笑着“那我们可得好好试试看了。”

菜很快上来了,先是一些果盘、凉菜上来,姜德发现这几个菜的颜色、形状都特别漂亮,居然有些后世那些大厨精雕细琢的意思,姜德正准备拿筷子试一试,却被张问行连忙拉住说道“小郎们莫急,这可是看盘,不是用来吃的。”

姜德愣了一下,果然看到除了王贵等几个少年拿起了筷子,像周同等人却是纹丝不动。

看菜?什么东西?

姜德对宋代的饮食文化还是不够熟悉啊。

没多久,那店小二又上来把那些菜全部搬了下去,王明大概是看出姜德的困惑,便对姜德说道“姜小郎君,这看盘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吃的,你看到的那些菜看起来很漂亮,但八cd没法吃或者味道不好,就是给我们看看,养养眼,开开胃的。”

靠!居然被古人鄙视了?姜德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歪歪嘴笑了笑。

岳飞低声在旁边对王贵问道“这看盘拿下去怎么办?难道就不吃了吗?”

王明大概是听到了,便又说道“的确如此,本就是不能吃的。”

岳飞歪歪嘴,感觉有些浪费。

这时,又开始上菜,照例是各种羹先上,然后是一些煎烤物。说实话,这烤羊肉的味道还真的挺不错的,洒了孜然和盐末的羊肉味道和后世的羊肉串也没有多大区别,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辣椒了吧。

这让姜德对这个世界的饮食又有了新的一层了解。

等上酒了后,姜德又恢复了些信心,不管怎么样,自己的酒都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这方面,宋朝的水准和后世差距很是很明显的。

“对了,王保正,刚刚你们说你们本来就准备来这鼎香楼?可是有什么喜事?”张问行对王明问道。

王明哈哈说道“也算是喜事吧,这一来,姜小郎君落了户,这二来,我们准备做个生意,这也算是来侦察敌情吧。”

张问行有兴趣的问道“哦?不知道是什么生意?”

王明笑了笑说道“就是这酒楼生意,我们讨论一番,最后想开一个酒楼,本想买下这鼎香楼,但看着这里的生意,恐怕这东家是不会卖了。”

张问行哦了一声,看向周同问道“莫非是周老教师想买下来颐养天年?”

周同摸了摸胡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老夫虽然的确也参了一股,但却不是为了自己养老之用,张主簿既也习武,应是知道这穷文富武可不是虚言啊,这练武一事却是花费甚多,老夫所赚的钱粮大概都会花在这几个劣徒手里了。”

王明又接过话头说道“我们这生意有我们兄弟三人和周老相公,另外姜小郎君也算一股。其实要说起来,小郎君才是真正的大股东呢!”

张问行这时终于确认姜德果然不是普通身份,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子侄辈的人,他认真的看向姜德问道“小郎君,这内黄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也有数万百姓,这小小县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有十多家,更别说那些馆子了,不知道小郎君有何信心在这里开辟一番事业?莫非有祖传秘方不可?”

姜德笑了笑,他其实并不太想把自己那么快的推上前台,他还记得他的父亲当年,在那个混乱的时代里,就是一直隐身幕后的,姜德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姜德此时的外貌还是十一岁的少年,这有多大?放在后世,小学都没毕业呢,看着姜德老神在在的说出这话,顿时把张问行逗得大笑了起来,他本就是寺院中人,对这样的佛理最是喜欢了,他看了看姜德说道“小郎君可真是有趣啊,也罢,我相信你们必然是有法子的,毕竟王保正可是我这一生中难得见到的聪明人啊,我就没见过他看走眼过!”

“慢~转~身~各位客官的菜,你们的菜齐了。”店小二端着菜走了上来放下后说道“各位客官慢用。菜齐了!”

张问行回过头问道“小二,我问你,你们这酒店卖不卖?”

那小二顿时脸上犯难的说道“张主簿,你老这不是在难为小的嘛,这事哪里是小的能说的上的啊,这得掌柜的来说了,掌柜的!掌柜的!!”

张问行也不阻止,没一会儿,一个有些微胖的掌柜的上来,一看到是张问行,连忙握拳说道“这不是张主簿嘛,有幸有幸啊,王保正也来了,你们几位吃的可好?”

张问行点头说道“吃的不好我也不会带着这么多人来你们这了,这位是从京城来的周教师,认认眼,以后莫要冲突喽,我且问你,你们这酒楼可是你的?”

那掌柜的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是我们曹家六代传承了,从太祖爷棍打四百军州的时候,我们这鼎香楼就有了!当时还是个小酒楼呢。”

张问行哦了一声,点点头问道“那你卖不卖?”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张问行说道“张主簿说什么?小的这耳朵好像坏了,似乎听错了。”

张问行脸色一变,语气都冷了起来说道“我说你这酒楼是否出兑?”

那掌柜的脸上笑容一点也没少,嘻嘻的说道“这不是难为小的了嘛,我们这鼎香楼却是真的不出兑,再多的钱也不卖。”

张问行还想发怒,反被姜德叫住“张主簿莫急,掌柜的,这话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就说开了吧,鼎香楼很好,很不错,是内黄第一,但别说大宋,就是在河北境内比鼎香楼好的馆子也不知道凡几,你刚刚说你们是六代传承,难道就没有想过要走出内黄?和那翠云楼、樊楼比个高低?”

那掌柜的抖了抖袖子看了看姜德,本想讥讽姜德人小言大,但看到旁边的张问行,还是忍住了,说道“这位小郎君,如要吃饭,我鼎香楼开门接客,如要兑店,我鼎香楼呵呵,还守得住这片祖业!”

得,没得谈了,姜德有些失望,他虽然有另起炉灶的想法,但如果能借尸还魂,无疑是最简单的。他挥挥手说道“掌柜的好走,我们失言了。”

那掌柜的呵呵的拱拱手,又对张问行笑了笑,这才离开。

张问行疑惑的看向姜德问道“小郎君莫非不想要这鼎香楼了?”

姜德摇摇头说道“哪里会不想要,这鼎香楼虽然不怎么样,但毕竟有自己的一些根基在,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另起炉灶,一切可以随我等心意。”

张问行此时已经不再把姜德当做小孩来看了,姜德几句话就已经和那几个还在抢吃的王贵等人可以视作两种人了,姜德叹了口气,对王明说道“王员外,看来我们等会要去四周看看,这条街按你的说法是我们内黄最繁华的街道,那么我们就算是另起炉灶,也得是在这条街上找个店面才行啊。”

王明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张问行一听这个,有了主意,指向不远处说道“要说这条街,的确是我们这最繁华之处,店面要兑恐怕不容易,不过那边有一个院子,原是一个富商的,据说他最近在出售准备去开封了,你们看如何呢?”

王明、周同和姜德等人一起站起来顺着张问行的手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处庭园,却也挺大,姜德笑道“我看这地方不错啊,我们等会可以去看看。”

周同嗯了一声说道“该处庭园按照方位是属于龙头之所,是大吉之地啊,老夫看也是不错。”

张问行看自己的建议大家都说好,也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地方我进去过几次,里面很是宽广啊。”

姜德又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需要时间来修建酒楼了,这酒楼修建也要不少钱财,我看,我们得先卖段时间油了,这事让我再想想吧。”

张问行这也确认了,这姜德果然是拿主意的那个人。

饭继续吃着,众人也开始慢慢的闲聊着,王明对张问行问道“对了,我们的新县尊什么上任?”

县尊也就是县令,宋代的县按照经济、人口等多个因素分为十类,分别为赤、畿、次赤、次畿、望、紧、上、中、中下、下10等,其中首都、陪都城内及附近的县依次分为赤、畿、次赤、次畿一至四个等级,其他五至十等级的县以户口多少依次是四千户以上为望县,三千户以上为紧县,二千户以上为上县,一千户以上为中县,五百户以上为中下县,不足五百户为下县,并每3年升降一次。

内黄县此时有户四千以上,是真正的望县,这里的县令是从八品,别看后世都说七品芝麻官,其实七品在古代已经不小了,开封县县令也才七品,当然,如果是开封府府尹,那就是从三品的大官了,这在后世几乎是北京市市委书记,但在县一级,七品已经是顶天的级别了。

张问行一边吃一边说道“这新县尊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据说我们这县尊来头不小呢,很快就会上去的,这一次也是因为京城出了些变故才会来我们这里躲躲风头的。”

周同哦了一声说道“老夫在京城多年,如果是从京城来的,说不定老夫还认识呢,不知道是何人?”

张问行放下筷子说道“这还真的说不好了,新来的县尊姓梁讳世杰,乃是蔡太师的乘龙快婿!不知道老教师认识与否?”

周同哈了一声惊讶的叫道“怎么是他?他怎么会来内黄?他不是从四品的敷文阁侍制吗?”

姜德一边听一边回忆自己记忆中有没有这梁世杰这号人物,却怎么也没想起来,这蔡京的女婿他那不孝儿子倒是很有名,这女人自己还真的没怎么听过。

王明也好奇的问道“老相公,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从四品的大官?那怎么会来我们内黄县当县尊?我们内黄县的县尊不是从八品吗?这这也相差太大了吧?”

姜德听得点点头,是啊,这从四品放在后世也是副省部级的高官了,如果是市长那也是省会的市长,哪里有一个省部级的县长的说法?

张问行笑道“可不是吗,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我们这位新县尊大人,因为是蔡太师的乘龙快婿,前几年在朝堂上也是顺风顺水,据说差点就要再上一步,成为中书舍人,到时候可就得叫他梁中书了,结果就在上月,天降彗星,蔡太师被贬出开封,张相公执政后,对蔡家一党打压甚重,把蔡太师当年所立的新法尽废,那么作为蔡太师的女婿,能好过吗?这是来避祸的!”

姜德的眉头一皱,梁中书?姜德终于知道这梁世杰是谁了,原来是水浒的梁中书啊,晁盖截获的生辰纲就是他给蔡京的生日礼物,这样说来,他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上位啊,但这一下降的也太狠了吧,这蔡京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看着他的女婿被这样对待?四品的县令,还真敢想!

姜德越想越觉得不对,王明对周同问道“周老相公,这样说,您对新来的梁县尊还是熟悉的?不知道此人如何?”

周同哼了一声说道“蔡京的女婿,能如何呢不过却也没有什么大恶的事迹流传。”

王明哦了一声说道“那就应该还不算差,那就好。”

好个屁啊!姜德差点就要骂人了,水浒中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这梁中书每年都会拿出十万贯去送给他的老丈人当生日礼物,这还是生日礼物呢,平时的冰炭两敬还没算,天知道他到底一年贪多少钱,很多人会说宋代的官员工资高,也不一定是贪的,但这高,也是有度的,即使是真正的中书侍郎,那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200贯,加上20匹绫,30匹绢,50匹绵和100石的粮食,就是梁中书一年不吃不喝他也积累不出一个生辰纲来!

姜德的眼珠一转,这话说回来的,真的来个海瑞,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但如果来的是未来的梁中书的话,那么自己的很多事情就好办了,这贪官奸臣虽然坏,但他们收钱可就真的给办事啊,这比不收钱但也不办事的那些人好多了!

第二十一章 油坊战争(一)

——杭州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从隋朝杨素凿通江南运河开始大发展,到了唐代后期,便有江南列郡,余杭为大的赞誉。五百多年的积累使得杭州已经成为了此时仅次于开封,甚至更胜于开封的富饶之城,如果拿后世的城市比,那么开封就是北京,而杭州就是后世的上海。

一个巨大的庭园中,一个穿着讲究的老人正在一个中年人的陪同下走着,不时说着话。

“爹爹,这庭园还不错吧,这在杭州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庭园了,那朱勔没少派人打理,你看,那些花都是极为稀有之物啊。”说话的是蔡绦,而那老人自然是退养的蔡京了。

说来也有趣,蔡京明明是福建人,而赵佶却让他到杭州闲居,这里面自然有照顾蔡京的意味在,但其中的政治含义也让人不禁三思,昔日蔡京第一次从首相位置上下来,赵挺之为相,结果没多久就被蔡京杀了回来,这样的经历使得依附蔡京的党羽并没有立刻随着蔡京的退休而解散,反而蛰伏起来,等待时机,他们相信,蔡京并没有真的就这样完蛋了。

“嗯,还不错,官家那么喜欢江南之物,老夫猜想日后必定会有大动作,我们这一次来杭州要多多观察此处山水,了解其山川之势,日后回到东京,也不负这一段时光啊。”蔡京笑呵呵的说道,半晌后问道“那朱勔来找过你了?”

蔡绦点点头说道“是的,他想见爹爹,我和他说,爹爹现在已经不是官身,不宜见客。”

蔡京嗯了一声说道“朱勔是慌了啊,看来那些奸党的动作不小啊,也是,连你那姐夫也被贬到了一个小县,也是可笑可笑。”

蔡绦苦笑了一下说道“张相上位之时刚好天降大雨,这使得他有了天命之说,百无禁忌啊,他不断修改爹爹的新法,先是废十大钱,又行盐钞法,又复了转般仓,最近又在劝官家停下江南的应奉局,前面几个官家都许了,朱勔是不得不慌啊,毕竟他这些年,得罪了太多人了,又拿了太多的好处,万一真的花石纲被废,他恐怕很快就会被官家忘记,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蔡京蹲下身,捧了一朵花闻了闻,问道“你真的觉得那些新法被废是在打老夫的脸吗?”

蔡绦不理解的看着蔡京,蔡京继续笑道“别忘记了,那些新法虽然是老夫提倡的,但毕竟是官家同意的啊,老夫新法如全是错,那么这是在说老夫的不是,还是在说官家的不是呢?昔日王公新法被废后,神宗皇帝为什么很快就郁郁而终了呢?”

蔡绦喜道“爹爹的意思是说官家已经对张相不满了?”

蔡京点了点头说道“你姐夫是什么身份?敷文阁侍制!那是从四品,却被打发到了内黄小县,你说官家批的时候是对老夫心有愧疚呢?还是对张商英报以善意呢?”

蔡绦哦了一声,长吐一口气说道“这样说的话,姐夫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蔡京哼道“安心吧,从四品怎么可能权一个县?这是欲扬先抑罢了,外人皆言张商英喜好佛法,而官家却喜好道家,我想他一定会找到官家身边的道家之人交好,以便远离佛家,毕竟,这佛主再好,能让他当仆射吗?”

蔡绦的眼睛亮了一下,蔡京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说道“等等看,不要急,张商英这一次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当十钱老夫早就想废了,这本是善政,却成了恶政,也是让老夫无奈啊。”

当十钱其实是宋朝缺铜之下的无奈之举,说白了就是拿三个铜钱左右重量的铜重新做成一个大铜钱,然后刻着值十的字样,表示这是值十个普通铜钱的铜钱,说白了就是加印货币,但如果这货币的加印真的是被他蔡京掌握的也就算了,但结果并不是,大量的值十钱投入市场后,市场是繁荣了一下,但很快就是被各路权贵发现了漏洞,他们先收集原来的铜钱,然后融化后私铸值十钱,这一翻手几乎就赚了两倍的利润,使得值十钱迅速贬值,连带着普通铜钱也贬值了起来,通货膨胀愈演愈烈,米价短短几年翻了一倍有余,使得北宋王朝的经济受到了重创。

当蔡京发现问题想纠正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去改变,首先是那些言官天天抓着这个攻击他,他要主动的改,就是表示自己真的做错了,这样他的威严就彻底失去了,二类当十钱的发行使得朝堂收入不断增加,这些钱也使得赵佶有挥霍的本钱,如果废除,那么如何哄好赵佶就成了大问题了,最后,伪造货币的大部分都是各路权贵,这些人已经隐隐成为了自己新法的同盟,如果自己作废,无疑是自断臂膀。

所以,当张商英作废当十钱的时候,蔡京其实是长舒了一口气,但也很快知道张商英的未来完蛋了,不说别的,失去了超发货币这个法宝,他张商英拿什么钱去给赵佶挥霍玩乐呢?

——内黄县

“就是这里了,怎么样?够大了吧。价格我已经和那富商谈好了,一共只要五百二十足贯,这价格不算高了。”张问行一边走一边和姜德等人说道。

姜德等人喝过酒后去那个富商的别院看了看,心中觉得很满意,但由于富商不在,便委托张问行帮助协商,过了几天张问行才派人传消息说已经说好了,由于岳飞等人的功课不能落下太多,这一次没有跟来,只有姜德和王明带着几个家仆村民来到县城。

姜德看着这个在后世足以办一个小学的地方,却也真的觉得这五百二十足贯不算多,五百二十足贯以黄金价格计算大概就是后世的五六十万,如果按大米价格计算大概是后世的二三十万,当然,真正的购买力也不能这样算,但这样的价格能在县城的中心街道附近买下这样大的地方,真的是值了!

姜德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哇,不过这毕竟是住宅,和酒楼的很多布局还是不一样的,我看要大改一下才行啊。”

张问行有趣的看着姜德问道“小郎君还会建房子不成?”

姜德笑道“不会,不过我可以教那些会建房子的人建,就像孙膑沙场斗狠虽然不擅长,但也可以调教出虎狼之师。”

张问行笑着摸了摸鼻子,也不反驳,毕竟和一个少年争论这样也没什么意思。无论是赢是输都不光彩。

姜德回头对王明说道“我们做的是油的生意,但现在大部分酒店馆子都会有自己的油料来源,我们一下杀不进去,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先打开我们的品牌和口碑。”

王明点头赞同的说道“的确如此,但该如何做呢?”

姜德继续说道“商家其实都是趋利的,只是我们的大豆油是新出现的油,他们不会那么敢于尝试,所以要我们教他们这油的好处,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开酒楼的原因,但这酒楼看起来要点时间才做的起来,那么我们就先把我们的豆油名声打出去吧。张主簿,不知道衙门里的衙役兄弟们是否愿意帮个忙?”

王明好奇的问道“说说看,如果可以,我自然会帮你们去说。”

姜德笑道“其实也是简单,不过是帮我们宣传几句,然后派些弟兄到我们这里看看场子,以防一些人的破坏,当然,我们不会白白累了弟兄们,每个帮忙的弟兄我们给五斤豆油!”

“姜小郎君讲究啊!”张问行竖起大拇指说道,这五斤豆油可不少了,最少也值得五六百文啊,要知道这些衙役本来就没有什么俸禄,现在只是喊几句话,看看场子,便有这样的收入,恐怕到时候那些人会抢着来。

姜德挥挥手说道“当然,做为最为劳累的张主簿,自然是另有重谢了。”

张问行笑了笑,他可不是那些清流,他忙前忙后一来是因为周同的面子,二来也是知道这里面有利可图。

“姜小郎君,你还没说到底要宣传什么呢!”张问行说道。

姜德笑了笑说道“就说我们这里可以用大豆换油,十斤大豆换一斤豆油,一百斤大豆换十一斤豆油,两百斤大豆换二十三斤豆油!”

张问行是主簿,算学也是学的不错的,他心中估算了一下说道“王保正,小郎君的意思是你的意思吗?这样一来,我怕你们会亏啊。”

王明一听,连忙笑道“不会,不会,安心就是。”

张问行摇摇头说道“现在的行价一斤大豆不过七文,这十斤不过七十文,可一斤油呢?你这可是素油,最次也要七八十文,何况你还大豆越多,换的越多,虽然要打响名头,可这样烧钱却不是个办法啊。”

王明心中那个得意啊,亏?这是要赚死的节奏好吗?一百斤大豆就是十七斤左右的豆油,这一下就白赚了六斤豆油,这利润可一点都不低了,就算加上过往税收,也是不少,毕竟,宋代是个商业税低的时代。

姜德继续说道“另外,让高大娘来这里支一个摊子,在教几个聪慧的厨娘,现场做炸鱼、炸肉饼、炸春卷等物,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机密可言,现场做,当场卖,让他们知道用我们的豆油的菜有多好吃!”

张问行好奇的问道“这炸是怎么做法?”

姜德说道“其实就是油烧热了之后,把东西放进去,只不过麻油等物根本不适合做这样的菜,等到时候必定请张主簿吃个痛快。”

张问行哈哈的笑道“那就说定了,我的嘴巴也是很挑食的。”

——

古代的生活是很平静的,东家的狗生了小狗都可以当做新闻说上一天,更别说其他的趣事了。

“李大娘,你们家有豆子吗?”一个村妇神神秘秘的拉着一个正在晾晒衣服的村妇说道。

“有哇,怎么?你们刘家要吃豆腐?”那李大娘笑着说道“我家里还有不少,先借给你些,日后再还就是。”

“不是豆腐的是,我家那口子不是在衙门当差嘛,我听他说,城里马上就要新开一家叫做叫做叫做什么家的油坊,可以用豆子换油呢!”那村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那个油坊叫什么。

“换油?什么油?怎么换?”李大娘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做为管家婆的她对一切柴米油盐价格都极为敏感,西村的猪肉价低,南村的鸡蛋价高,这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毕竟,家里就这点家当,要不是省着过,天知道什么时候就吃不上热饭了。

“十斤豆子换一斤油,一百斤豆子换十一斤油,我是觉得便宜的,这十斤豆子也不过是七十文钱,这一斤油可不止七十文啊!”刘大娘算着精明的小账本道“我们家里还有百八十斤的豆子,我准备全部换成油,这么多的油,够我们家吃一年的了!”

李大娘却摇摇头说道“不要着急,这便宜必有原因,我看说不定是猪油呢!就算是素油,也不一定是好油,我看我们去要去,但不要第一个换,先看看别人换的油再说!”

刘大娘连忙点头,嘻嘻的说道“我就知道你最为精明,你们家那口子当年娶你的时候,我们都说他福气好!”

李大娘呵呵的说道“其实嘛,只要去那些大户人家中做过几年,都会精明一些的,所以我家女儿一长大,我便劝她先去那些大户人家中当个丫环,这一回来又体面又有本事,可不比在地里刨食懂得多嘛。”

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算盘,商人也有商人的计较。

明昼油坊,是整个河北最大的几个油坊之一,在内黄也有分店,此时的店中,已经来了好几个油粮店的老板。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严肃,其中明显以明昼油坊的老板和另外一个笑嘻嘻的老板为主。

“韩掌柜的,你说这马上就要开门的宜家油坊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七十文的油,到底是什么油?他们是亏本赚吆喝呢?还是真的有这样便宜的油卖?”一个掌柜的忍不住,开口对坐在中间的明昼油坊韩掌柜的问道。

第二十二章 油坊战争(二)

韩掌柜看向了旁边一人问道“这个我可就不好说了,黄掌柜,你们黄家的油粮店可是在这内黄开了百年了,这里的人人事事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我相信,您一定是知道一些的吧?”

被称为黄掌柜的便是哪个笑嘻嘻的掌柜的,一看就是一个和气生财的主,而韩掌柜看上去与其说是一个掌柜的,倒是更像是一个书生。

黄掌柜的笑嘻嘻的说道“这事我倒是真的打听了一下,这宜家油坊的老板是那三家村的王保正,最近到处宣传的那些衙役,其实也是听那张主簿的吩咐,这王保正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当年他们三兄弟到我们这里落户,动静可不小啊。”

“张主簿?莫非是那张问行?的确听说他和那王保正有些交情。”一个掌柜担忧的说道“难不成是那张主簿想做这粮油买卖?这倒是有点难办了,恐怕还不得不给他点面儿。”

主簿,如果在隋唐之前,那可是极为重要的工作,因为是长官的亲吏,又掌握文书,甚至有三十年看儒书,不如一诣习主簿的说法,例如陈琳、吕布、杨修、司马懿、凌敬都当过主簿,宋代后,三省六部等中央部门不设主簿,使得主簿的含金量下降,现在只有地方政府还有,但宋代又和其他时期不一样的是,宋代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县丞,直到王安石变法后才开始放开设立,但也因为这个,县丞不断因为新法和旧法的兴废而兴废,这使得在地方事务上县丞虽然职位名义高于主簿,而权力和威望都大大不如主簿,主簿实际就是县城中的二把手。

当然,这是说文官体系,武官体系中,以县尉为尊,掌管着全部的武装力量,这其实是汉唐遗风,但宋代为了制衡武将,在太祖太宗时期,县尉这个武职慢慢就变成了名为武职的文职了,而且只需管城内的治安,城外另设巡检,之后又由于盗匪的增加,要求县尉也要管乡村的治安,结果使得乡村是两边都负责而又都不负责,最后很多地方开始分区管理,这才好了一些。

“这件事情你放心,张问行并没有真的参与其中,他只是因为和那王保正的关系,帮帮忙罢了。”韩掌柜智珠在握的说道“这宜家油坊如此不守行业规矩,一不拜门贴,二不同基价,我们就是收拾了他们,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嗯,韩掌柜说的是,那么我们该如何做呢?”黄掌柜笑着问道。

“黄掌柜是我们当中最精通商贾之道的了,还是由黄掌柜来说吧。”韩掌柜看向黄掌柜说道。

黄掌柜的眼角跳了跳,想了想说道“也好,现在他们这样做不外乎三种可能,一个是他们是在赔本赚吆喝,这个不用担心,那王保正不是什么真正的富豪,家中家财不多,坚持不了多久。

一个是他们有了便宜的油路,现在我们这油料中最为便宜的菜籽油的保本价也要七十七文一斤,他们却卖七十文,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但我打听过了附近十二县,都没有大量的油从外地进来,而本地如果有这样价格的油,我们不会不知道,所以可以基本排除。

最后就是这大豆的价格在未来,可能会涨,他们要的不是油,是大豆!”

“这有可能吗?这大豆现在根本就没多少人吃啊,只是作为菜出现的。”一个掌柜疑惑的问道。

韩掌柜点点头说道“大豆要是涨价,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大量的牲口需要长膘,这是要大豆的。”

“难道说,那张保正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他可是西军出身的厮杀汉,莫非是西边有动静了?”另外一个掌柜疑惑的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韩掌柜,毕竟所有人中韩掌柜的背景最深,这些国家大事的消息也知道的最多。

韩掌柜摇摇头说道“自去年积石军大捷后,西戎安静了不少,官家也没有继续出兵的打算,边境还是安稳的,就是北边也没有动静。”

黄掌柜摸了摸肥肥的下巴说道“那就是了,但他为什么只收大豆呢?”

“莫非这油是从大豆中来的?”一个掌柜突发奇想的说道。

“哈哈哈”所有的掌柜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起来了。

“啊呦喂,我说李掌柜,你可真爱开玩笑,还大豆中榨油,你怎么不从大米中榨油呢?就叫米油好了。”一个掌柜的被李掌柜逗得浑身颤抖,只感觉今天一天的乐趣都在这了。

“这大豆中榨油,自古未有,想来是不会的,不过我想我们现在既然可以确定这大豆不会涨价,那么他们的油价就真的是七十文,我们手里大豆都不少吧,我看,这样的油我们不要白不要啊。”黄掌柜笑嘻嘻的说道“这油给那些老百姓吃了,我们自然是亏了,到哪要是给我们拿到了,那我们可就是赚了啊!我倒想看看,他们手里到底有多少油!”

韩掌柜的点点头说道“黄掌柜说的有理啊,不过老夫还是隐隐约约觉得,这王家收大豆,有些不正常啊。”

“我倒是觉得合理,韩掌柜,如果王家收的是大米白面,那些老百姓有多少呢?就是有,又愿意拿出来多少呢?但如果收的是大豆的话,那就舍得了!虽然价格一样,但效果却不会一样,这就是商贾之道啊。”黄掌柜眯眯眼中泛着精光,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看穿了宜家油坊的想法。

众人散去,互相拱手道别,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闲汉正看着他们,看到他们出来了,这才一溜烟的跑开,这样的闲汉实在太多,没人会去想有没有问题。

——

“这边高点,再高点,对喽,那边那边注意点,别掉下来了。”

原本平静的庭园,现在可是好不热闹,王明、张达等人化身为了包工头,上蹿下跳的,姜德则是走

宜家油坊其实只是那个大庭院的一小部分,准确的说是庭院左边隔出了大概后世一两百平米的空间,一个黑色金字的宜家油坊牌匾挂在上面极为显眼。

在宜家油坊的右边,也有一个一百平米的店铺,却写着百家味斋,高宇正在收拾着,也不知道准备卖些什么。

正中间的大门大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大兴土木,也不知道要建成什么样子。

“高大娘,你可得快点把你的徒弟都带出来,说好了啊,一个厨娘可以出师,我奖励十贯铜钱!”姜德笑着说道。

高宇眼睛发亮的说道“那多谢姜小郎君了,小郎君放心,我肯定尽心尽力!”

“小郎君,小郎君!!”一声叫声传来,姜德看去,是一个闲汉,笑道“鲁大哥,进去说话。”

这闲汉呵呵的走了进来说道“别说,小郎君你们这里可真是一片欣欣向荣啊,一看就知道未来必然发大财!”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承你吉言,快进来吧。”

说着,姜德又叫上外面的王明一起到了里面,找了个房间坐下后,姜德对王明说道“这位是张主簿派来帮我们的鲁大哥,鲁大哥,这位是王保正。”

王明拱手笑道“是鲁镇吧,我听说过你,这次多麻烦了。”

鲁镇哈哈笑道“有啥麻烦的,都是简单事,这一次我受小郎君嘱托去盯着那明昼油坊的韩掌柜,果然看到我们县里大大小小七八个油坊掌柜都聚在一起了,连黄掌柜也去了。不过我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远远的听到他们出来了还在说大豆什么的,肯定是和你们有关。”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麻烦鲁大哥了,这是点小意思,买点茶水喝。”说着,姜德从怀里掏出一个碎银子。

虽然平时银子不会用于购物,但这是个值钱的东西,鲁镇还是知道的,他笑着拱拱手说道“张主簿都说小郎君是个讲究人,果然不错,多谢小郎君了。”

等那鲁镇走后,王明对姜德说道“小郎君,要我说,我们还是按规矩去给那明昼油坊递给帖子,那韩掌柜毕竟是这油坊行会的管事,而且大家都说他们背景深厚,我们这样开店是不符行业规矩。”

姜德微微一笑的问道“王员外,我们开了吗?”

王明刚想说,又摇摇头说道“还真的还没开。”

姜德又笑道“而且我们卖的是豆油,价格成本极低,天生就是现在油坊市场的破坏者,你想我们和明昼油坊或者其他油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做生意?不可能的,市场就这么大,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当然了,我们的豆油便宜,所以市场会被我们做的更大一些,但终究会有人倒霉,想所有人都喜欢你是不可能的。就像我们大宋,不招谁不惹谁吧,那西夏,契丹还不是三天两头来打草谷?”

王明点点头,表示认可姜德的说法。

姜德继续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先用拳头把他们打趴下,然后告诉他们,跟着我们的,就有更多的钱赚,恩威并施,才能服人啊,我们未来虽然要做大,但终究不可能真的只有我们一家,那样我们会死的很快的。”

王明只觉得姜德的心中早有乾坤,便也放心的说道“那一切都交给姜小郎君了。”

用豆换油的传言在内黄传了大半个月了,就连附近的相州、安利等地也得到了消息,不少人甚至开始运黄豆到内黄县来,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可以换到油。一时间,内黄县居然比往常更加繁荣了起来。

“别挤,别挤,还没开业呢,看住那小孩,那东西不要碰,混蛋,再挤就打人了!”几个衙役在维持着秩序,宜家油坊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且还大都背着麻袋,一看就是准备来换油的。

“王贵,岳飞,你们拿住这竹竿哈,可千万别掉在地上了。”姜德对站在墙上拿着一根长长竹竿的二人说道“提前在村里给你们玩过这玩意,别到了这个时候露怯!”

王贵都快等不及了,焦急的说道“姜大哥,快点开始吧。”

姜德笑着对下面的汤怀、张显说道“等王员外命令,我们就开始。”

王明、周同等人正在油坊里,看着外面人已经差不多了,周同对旁边一小厮说道“看看张主簿来了没。”

“哈哈,周老教师,我已经来了,抱歉,抱歉,这昨日县尊已到,事情繁多啊,这才抽得出空来。”张问行一边拱着手一边走了进来。

王明今天穿的大红,他笑着说道“公务要紧,也是理解,这一次多亏了老弟,等下我们多喝两杯。对了,这位是蔡都头,这些日子也是辛苦的。”

蔡都头看上去并不强壮,留着络腮胡子,张达迎上去和他聊了起来,两个粗人在一起还蛮有共同话题的。

周同奇道“他还真的来了?真的是那梁世杰吗?”

张问行点点头说道“正是他,敷文阁侍制权知内黄县,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们这些人也是战战兢兢,小心伺候啊,别看蔡相去了杭州,但今官家昔日就起复过蔡相一次,也保不住第二次,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快开始吧。”

王明点点头,带着张达、汤文仲一起走出来,来到外面,示意了墙上的姜德一眼,姜德便挥挥手,下面的汤怀、张显连忙拿出火种,点燃了长长的鞭炮,只听到“噼里啪啦”的巨响,一阵青烟冒了出来,周围围观的百姓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疯狂的鼓起掌来叫好。

其实在北宋的时候,民间已经有了鞭炮,只是价格高昂,平日也没人放,只有过年过节才会放一些增加喜庆,但没人想到这宜家油坊居然会放鞭炮,这东西多贵啊,看看,这么响,这么久,一听就知道,有钱!

人群中有几人皱了下眉头,一个胖子喃喃的说道“看样子,这宜家油坊家底不薄啊,这么长的鞭炮,没有十几贯恐怕买不到吧。”

当然了,这可是姜德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满地红,是现在他唯一能兑换的可以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了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我们宜家油坊,还有百家味斋正式开业,希望各位父老乡亲日后多多照顾,今日油坊换油的统统打九折,百家味斋的吃食也是九折!”王明一挥手,却发现没有一个老百姓冲上来,这和他的想象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第二十三章 油坊战争(三)

这是怎么了?王明有些不太明白,姜德看着皱了皱眉,王明问道“各位父老乡亲,这是何故啊?”

“王保正,你们那油是什么油?是素油吗?什么价钱你还没说呢!”一个人大声的叫道。

王明拍了拍脑袋说道“怪我,怪我,我们这油是百分百的素油,没有一点荤腥之物,是大豆油!”

“大豆油?这大豆也能榨油?”

“什么?是豆油?怪不得他们要我们的大豆呢,搞了半天是豆油啊,我还以为是胡麻油呢!”

“你怎么这么贪啊,胡麻油要一百二十文一斤,你那豆子才多少钱?不过这豆油好吃吗?”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谁吃豆油的。”

王明继续说道“我们的豆油好不好吃呢,请大家去百家味斋看看,那边的东西都是我们的豆油做出来的,大伙可以先买来尝尝嘛。”

顺着王明的手,众人便看到那百家味斋外放了两口大油锅,下面烧着火,没多久那油香就飘了出来了。

“嗯,是素油,不是荤油,这味道不会错的。”

“那还等什么!快换吧!”

一声吆喝,顿时一群人冲锋一般冲向宜家油坊。

“等等,等等!都给我站住喽!”蔡都头拔出刀来喝足人群,众人看向他,蔡都头说道“用大豆换油的,去那边排队!”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道用木头组建的回型走廊,一个店员拿着一个牌子立在最外面,上面写着“换油排队处!”

“怎么这么麻烦啊,不换了不换了!”几个在人群中的泼皮无赖大声的叫道,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换油,是打着趁着人多冲进去浑水摸鱼的心思的。

“你这个泼皮,还换油,你全身上下有哪点零碎可以换钱的?”蔡都头破口大骂道“别捣乱啊,否则要你好看!”

人群中终于有第一个开始进店的了,顿时一声吆喝声响起“第一位客官,送十斤豆油!!”

“十斤!”

所有人眼睛都红了,再也不犹豫,有豆子的连忙排起队,有钱的更是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冲了进去,一边冲一边问道“我第二个有没有油送?”

“第二位客官,送豆油九斤!”

“第三位客官,送豆油八斤!!”

那叫一个喜气洋洋啊。

有人并没有拿豆子,便对蔡都头问道“蔡都头,我没有豆子,能不能买啊?”

蔡都头看着他笑道“你这人问的也是新鲜,哪里有用钱不能买的道理,快进去吧,不用排队,他们排队是要称豆子,你去干吗?直接进去买就是了。”

那人走进去,便看到有里面是两边,一边是用豆子换油的地方,有不少人正忙着称重,验货,一边还没有人,地方不大,高高的架子上有不少的陶壶,上面都贴着油字。

“这位客官,买油吗?”只看到一个穿着青色短袖的小二,打扮的干干净净,却也看的舒服。

“买,你们这油多少钱啊?”那人问道。

“我们的油价和那豆子的价格绑定的,这样两边的都不吃亏,现在这豆子的价格是七文一斤,那么就是七十文一斤油,和豆子换油一样,多买多送!”店小二指了指墙上,便看到墙上挂着一排的牌子,却是内黄县大大小小粮店的大豆价格,清一色的七文钱。

“好嘞,便宜啊,来一斤,如果好吃,我下次再来买!”那人爽快的拿出钱袋,店小二高声叫道“现钱豆油一斤喽!首位现钱顾客送一斤喽!”

另外一边的百家味斋,第一份吃食也出锅了,大家看着那金灿灿的长条形状的东西,也不知道叫什么,只是看着那蓬蓬松松的,就觉得不会难吃。

“这是什么啊?”有人问道。

高宇一边装在特制的木头架子上一边说道“这叫油条,只有我们这大豆油才能做出这个味道来。

其实高宇也没说错,用于煎炸食物的脂肪最好是饱和脂肪酸,棕榈油优于动物油,动物油优于橄榄油和野茶油、橄榄油优于花生油、花生油优于葵花油和玉米油,葵花油和玉米油优于大豆油,大豆油优于菜籽油,菜籽油优于红花油、苏籽油、胡麻油等。而动物油在宋代是不被待见的,因为味道太重,橄榄油、花生油、玉米油统统没有,自然是大豆油最佳了。

“多少钱一根?”又有人问到。

高宇指了指说道“上面标了价,油条一根三文钱。”

“这么便宜!给我来两根!”当下就有人说道。

宋代人最爱吃食,看到新出现的油条,大都兴奋不已。

“今天大酬宾了,所有买油条的,统统送豆浆一杯。”高宇继续叫道,旁边早有厨娘开始倒起了豆浆,几条长板凳和桌子,这让看戏的姜德想起了后世的早餐店。

豆浆配油条,可以说的上是中国早餐的绝配了,这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吃的人是一脸的幸福。

“太好吃了!这就是豆油炸出来的东西吗?真的太好吃了!”

“这还有,这个是什么啊?”又有人发现一个木架子上放上了众人没见过的东西。

“这个是鸡柳,用上好的鸡肉裹上蛋黄面粉,油炸之后味道极好,现买现炸,要的说话哈。”高宇笑着说道。

“多少钱?”

“一盒二十文!”

“来一盒!”

吃了油条的众人对着所谓的炸鸡柳充满了信心,都觉得这个味道应该不会差。

“来喽,新鲜出炉的炸鱼丸,配上芥末酱,味道香杀人喽。”又一个小吃出现了,那金黄色的鱼丸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人不禁吞了吞口水,这百家味斋到底有多少新奇的吃食啊?

“来喽!炸春卷来喽!!”

“来喽,慢转身,炸麻花来喽!!”

一道道新奇的小吃,让周围的人都看呆了,但也让一些人看的心里是拔凉拔凉的,例如那鼎香楼的掌柜,他可是认出来那王明等人就是上次想买自己鼎香楼的那伙人,听说后面的院子里正在做新的酒楼,批文什么的都已经被那张主簿搞定了,等这酒楼起来了,自己的鼎香楼生意不知道会下降多少啊。

“我说孙掌柜的,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啊。”一声调侃传来,孙掌柜回头一看,一个富态十足的人正在吃着油条,旁边的小厮还拿着鸡柳和豆浆。

“啊呦喂,我的黄掌柜,你难道就不担心,这是哪里来的过江龙啊,你看看那些换油的吧,你那油坊最近恐怕都不会有生意了吧。”孙掌柜看着黄掌柜吃的正香,不禁有些不理解了。

黄掌柜哈哈一笑说道“这做生意嘛,总是有新的对手出现的,没什么,而且这是刚刚开始,大家也是图个新鲜豆油,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从大豆中榨出油来,这大豆的价格,恐怕要涨了吧。”

孙掌柜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自从说着大豆可以换油,这大豆就一直在涨,现在已经八文钱一斤了。”

黄掌柜长吐一口气说道“那他们的豆油就是八十文一斤了,呵呵,什么都每做,东西就涨价了,老百姓还说他的好,这生意做得也是没天理了。”说着又吃了一口油条,吃完便拿过了旁边小厮拿着的鸡柳。

孙掌柜跺脚道“可不是嘛。黄掌柜,我听说,这王保正没有给你们行会投帖子吧,这样不受规矩的人可不能放过喽。”

黄掌柜看向旁边默不作声,一直在观察的韩掌柜说道“这事情,还得韩掌柜出马才是名正言顺啊。”

韩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先礼后兵吧,黄掌柜的,他们这油价是按照大豆的价格来的对吗?”

黄掌柜点点头说道“没错,现在四周都得到了这大豆真的能换豆油的消息了,这大豆的销量我看很快就会上涨了。”

韩掌柜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好办了,这样说来,这豆油的价格其实不是在他们手里,而是在我们手里啊。”

黄掌柜还是笑嘻嘻的问道“韩掌柜的意思是?”

韩掌柜看着黄掌柜说道“我不信黄掌柜会没有主意,不过毕竟是一个城里的人呢,不要做得太难看,还是先礼后兵,先文后武吧,如果他们愿意改过,也不用以后难见面。”

黄掌柜哈哈的吃了一口鸡柳说道“好吃,好吃啊!”

——

夜幕渐渐降了下来,热闹了一天的宜家油坊也安静了下来,后院中一车车的大豆正在搬运,蔡都头和几个衙役准备陪着走一趟,而叶敏则拿着账簿正在说今天的营业额。

“这样说来,我们一天就卖出去了三千多斤豆油啊,这到底是赚了多少啊?”张达摸了摸脑袋问道。

“爹爹,我们这三千斤豆油换了三万斤的大豆,而要压榨出这么多油,需要一万七千六百斤的大豆,就算是一万八千斤,那么我们就赚了一万两千斤的大豆,换成钱就是84足贯钱,也不多嘛。”张显心中飞快的计算道。

“你这个臭小子,不知油米贵的,这一天赚八十四足贯还不多啊?”张达听的就想找东西打张显。

姜德笑道“的确不多,而且我们还送了不少油给乡亲们,还有人工钱,店面钱,再加上税收,给各位兄弟的辛苦钱,但再考虑高宇那边的收入,我们今天的纯收入大概在七十足贯左右吧,不算多啊,我还以为我们一天能超过百贯的呢,这油的利润我看还是低了点,另外我们内黄也小了些,日后还是要多多开辟外地的业务才行啊。”

一天七十足贯的纯收入,一年下来也就三四万贯,想一想那梁中书一送就是十万贯的,就知道,这真的不多。

周同在旁边摸着胡子说道“姜德,这边开业也完成了,你们的学业可不能耽误了,明天我们就回去,这里交给王员外他们就行了。”

姜德眯了一下眼睛,看向王明,王明也点头说道“是啊,小郎君,我们原来还担心会有同行上门,结果却是我们多心了。”

就在这时,一个门子进来说道“老爷,黄家油粮店的黄掌柜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姜德一听笑道“还好没走,这好戏在后头呢。”

王明对门子说道“快请进。”

没一会儿,笑嘻嘻的黄掌柜拱着手进来说道“王保正,开的好买卖啊。”

王明笑着让人给黄掌柜沏茶说道“黄掌柜,你这话说的,不过是讨口饭吃罢了。”

黄掌柜摇摇头说道“王保正的这饭量可不小啊,这一下就让我们所有油粮店都快没了饭吃了。”

王明不再笑了,他已经明白这是来者不善,他问道“黄掌柜,这话是何意呢?”

黄掌柜叹了口气,说道“王保正,我有一事想求证,希望王保正能指教一二。”

王明拱手说道“知无不言!”

黄掌柜点点头说道“这油可真的是豆油?”

王明笑道“自然是豆油,那油中的豆腥味可瞒不住人。”

黄掌柜的叹道“我黄世仁做了一辈子的油的生意,却没想到这黄豆也可以磨出油来。”

“噗”在旁边喝水的姜德猛地喷了一口茶水,他看着黄掌柜问道“黄掌柜的叫什么?”

黄世仁疑惑的看着姜德问道“这位小郎君好面生啊,应该没见过吧?老夫黄世仁,正是那黄家油粮铺的大掌柜,小郎君有何指教?”

姜德摇摇手说道“没事没事,我有一个长辈,也叫这个名字,这不巧了吗?”

黄世仁笑道“原来如此,世上人口无数,黄氏又是大姓,同名也是正常的事情,王员外,你们这豆油价格如此低廉,我们的油可就卖不出去了,而且你一不登门,二不拜帖,就这样的坏规矩,不太好吧?”

王明连忙抱歉的说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只是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厮杀汉出身,确实不懂规矩,不如黄掌柜给我们说说规矩?如何才能算是不坏规矩呢?至于这豆油价格,现在已经到了八十文一斤了,不比那菜籽油便宜多少,应该也不算太低吧。”

第二十四章 油坊战争(四)

黄世仁呵呵的说道“那我就先说说我们内黄县的情况吧,我们这内黄县有油粮店大大小小十一家,这最大的自然是韩家的明昼油坊,其次就是老夫的油粮店了,得诸位同僚厚爱,我们二人被推为这内黄油粮行会的行老和副行老。

这俗话说的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啊,如果有人想新开油粮店,我们自然也是支持的,只不过需要先支付一份行例以表示诚意。

另外,我们会对新开的油粮店进行全方位的考察,从油粮的品质到技术是否规范,如果你们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我们也会想办法予以帮助,这互助互利嘛,当然,这帮助之后也需要给愿意提供帮助的人一份报酬,再后,为了防止哄抬物价,我们要求所有的油粮店的主要产品价格基本保持一致,这也是为了百姓着想啊。

最后,如果有官家的推派,我等也要依照你我的规模财力予以分配,我这样说的是否清楚?话说回来,如果你们不是行会中人,按道理,可是不能开店的呢!今天我们看你们是刚刚开业,没有早上就上门来找你们,已经是看在张主簿和你王保正的面子上了。”

原来在宋代,由于没有后世工商局这样的部门,为了更好的收取工商税,宋代要求各行各业都成立自己的商行,如果有人要新开业,就一定要先进行会,这种行为叫做“置行”或“置团”,这些商人会被登记成册,以后就将承担特定的税务,并且无事不许随意脱籍,如果不是行会中人,就几乎等于后世没有工商税务执照,这要是开展经营就等于无证经营了,不仅仅是不允许,甚至还举报有奖,这样的制度下,使得宋代从工从商的都是行会中人,甚至有京师如街市提瓶者必投充茶行,负水担粥以至麻鞋头发之属,无敢不投行者的记载。当然,这是王安石变法时的特殊情况,一般情况中,小商小贩是不用投行的,这就像后世月销售额小于三万的企业减免增值税一样,抓大放小的智慧可不是后世才有的。

行会中会有不少的规矩,一方面是为了维护行中的利益,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新人进入,这行例就是其中之一。

王明听完黄世仁的话,笑了笑说道“黄掌柜的多虑了,我们早已投行了,只不过因为事务实在太繁忙,没有及时和韩行老和黄掌柜你登门拜帖罢了,你看,这是张主簿亲自给我们登记的!”

黄世仁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的确,这投行之事虽然说是民间主导,但实际上还是官家说的算的,只要在官府有了登记,官府可以按图索骥的收税,自然不会管你行内是否有登门拜帖了。

王明继续说道“至于黄掌柜刚刚说的那些,我们宜家油坊的油自然是可靠的,这一点我想也不是黄掌柜或者韩掌柜说的算的,而是我们内黄的百姓说的算的,相信只要等到明天,乡亲们今晚吃过了我们的油,自然会知道我们的油到底品质如何,当然了,如有同行监督也是好事,如黄掌柜认为我们油中有何问题,可及时和老夫联系。”

黄世仁继续不说话,这要是卖的什么稀罕东西,没多少人买的,还能买通作假,这油是人人都吃的,如何能买通那么多人?

王明看着黄世仁不说话,呵呵的说道“至于行会中的帮助,我看就算了吧,我们的工艺不同,至于行例,我们是不会坏了规矩的,请问需要多少?”

黄世仁看着王明,脸上的笑容虽然还在,但却少了不少,他慢慢的说道“这行例也简单,每月一缴纳,分上中下三等,王保正的买卖做的如此兴旺,自然是上等户,每月三十贯,缴于韩掌柜那处便可。

另外,王保正,这商贾之道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啊,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我们都是同行,何不互助互利呢?”

“哦?不知道如何互助互利?”王明好奇的问道。

黄世仁拍着胸口说道“你们既然要收黄豆,必然是原料不足,我们十一家商铺随时可以调集数千上万石的黄豆,大可以你们提供技术,我们提供原料,我们一起合作赚钱!我们可以保证,以今天你们营业额为基准,不会让你们赚少于今天的钱,你们看如何呢?”

“我看不如何!”张达脾气最为火爆,顿时跳了起来“这豆油只有我们一家有,这黄豆全天下都是,凭什么用我们的豆油技术去换你们的黄豆啊?只要有钱,哪里买不到黄豆?我看你就是就是姜小郎君,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是这句吗?”姜德笑的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哈哈,说的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张达听得哈哈大笑,众人也顿时笑了起来。

黄世仁却一点都不为所动,而是紧紧的看着王明。

王明先是一个抱拳说道“我二弟是个粗人莽夫,还希望黄掌柜不要计较,只是这合作一事还请见谅,我们并无此打算。至于例钱,我们是一文也不会少的,还请放心。”

黄世仁听罢,也不多说,拱拱手,表示明白后便离开了。

等黄世仁离开,周同说道“王贤弟,你这样回绝我担心日后麻烦不少啊。”

周同很明白什么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豆油的利益已经被众人所知了,那么就一定会有人盯着这块肥肉,而且豆油一出,其他油的销路必然大受影响,其他油粮店势必将视宜家油坊为眼中钉,肉中刺!

王明对周同回道“周老相公,这件事我可是按照姜小郎君的说法去做的,姜小郎君,和你昨天说的一样,他们果然是先来找我们谈合作了,目标就是我们的豆油技术,我们现在既然已经回绝,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呢?”

姜德一边吃着油炸出来的牙签肉,一边说道“钱靠一家是永远赚不完的,合作也是未来必然要选择的事情,这件事希望大家都能明白,但如何合作却是要我们说的算的,现在他们一来,我们就答应和他们合作,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一群羊,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可不行我们必须先告诉他们,我们是一群狼才行!

至于他们的手段,我猜不过是先文后武罢了,不会有多少新花招。”

周同皱眉说道“姜德,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们,他们大都的沉浸商场数十年的老手,不出手便罢,一出手恐怕就是雷霆之势啊。”

姜德放下牙签说道“先生安心,我不会小看他们的,接下来,请各位员外听我的吩咐,我想,他们不会给我们太长安稳的时间了。”

周同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看来这学业又要延后了。”

姜德想了想说道“这倒不用,我想他们最后如果狗急跳墙,可能目标就是我们在三家村的榨油厂了,还希望先生能回去护得周全。”

周同一瞪眼说道“你这是把老夫当做护院教头吗?”

姜德连忙拍着马屁说道“先生这是什么话,还不是因为先生是天下第一高手,只要用先生的旗号放在哪里,什么奸邪都不敢上前了。”

周同哼了一声,心里还是极为受用的,嘴里却说道“这话却不敢乱说,要说射艺上,老夫倒是有些信心,但要说武学上,还有不少人和老夫在伯仲之间,甚至比老夫强的。”

说是这样说,周同还是按照姜德的吩咐,和岳飞等众人回转三家村去了。

——次日

“黄掌柜,我们的那些伙计都准备好了吧?”在鼎香楼上,韩掌柜坐在一个可以远远看到宜家油坊的位置,对对面的黄世仁说道。

“韩掌柜,昨夜我们连夜通知了各个掌柜的,各个掌柜的得知这王保正如此不知轻重,各个都是气的火冒三丈啊,都说了,只要韩掌柜的一句话,我们必然唯韩掌柜马首是瞻!”黄世仁一边笑着,一边给韩掌柜敬了杯茶。

韩掌柜的点点头,他自然知道黄世仁是有把自己当出头鸟的想法啊,但这豆油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这宜家油坊还是刚刚成立,便已经如此红火,这还是在内黄小县,而他们的明昼油坊可是遍布大宋13个路啊,这得是多少收益啊?他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指示,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宜家油坊彻底吞并,最次也要拿到豆油技术才行。

韩掌柜拿着扇子,看着天空说道“那么就慢慢开始吧。”

与此同时,在内黄县衙,姜德正在和张问行说着话。

“我说小郎君啊,你就别捣乱了,这县尊大人是你能随意见的吗?这位爷可是从四品的大员啊,我说王保正也真是的,怎么就让你来了呢?”张问行跺着脚说道,昨天他参加完宜家油坊的开业典礼后,回来就干了一个通宵,到现在也没好好休息,梁世杰来到内黄后,居然不像是只是来躲个风头的,而是像是要长久干下去,不断的要张问行提供各种账簿文书,让张问行好是一番折腾。

姜德笑道“这不是那边有事走不开吗,我说了,张主簿,就是稍一句话,县尊大人如果不愿意也就算了,这有什么难的?”

张问行还是摇摇头,其实也能理解,你要是在后世让一个政府官员帮你稍一句话给省领导,别人也是不会干的,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虽然梁世杰现在不过是权知县,但那从四品的官可还没丢呢。

看着张问行是不断的摇头,姜德想了想说道“张主簿,你难道就想当一辈子的主簿不成?”

这句话让张问行摇着的脑袋停下来了,他看着姜德,问道“小郎君,你这话里有话啊。”

姜德笑着问道“我且问你,东华门外唱名可还想否?”

张问行歪歪嘴说道“我之前就说过,这辈子我可能都没这个福气了。”

姜德继续说道“但恐怕也不甘一辈子止于此处吧,现在可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呢!那梁县尊是什么人?蔡太师的女婿,简在帝心之人!他现在来此那完全是因为张相公的原因,这是什么时候?这就是虎落平阳之时啊!如果张主簿你能抓住机会,让梁县尊收你为心腹,待梁县尊青云而上的时候,难道会忘记你这个身边人吗?”

张问行还真的听进去了,他放下手里的活,看向姜德问道“可想走这通天捷径的人不少啊,我如何能脱颖而出呢?”

姜德拍手说道“正是如此啊!我想,梁县尊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呢?一是蔡太师什么时候能东山再起,二是不能让官家忘记自己,我们这官家,你难道不清楚吗?那是最喜欢新奇儒雅之物的,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那飞鸟游鱼,都是极爱的,不光光如此,他对美食可也是极喜的,我们现在不仅仅有了豆油,还有无数用豆油做的新吃食,你说县尊大人把这些东西一献上去,结果会如何呢?是龙颜大怒?还是深得帝心?”

张问行的眼珠飞快的转了几个圈,猛地一把抓住姜德的手说道“你有几分把握?”

姜德嘿嘿的说道“不敢说十成,却也有八九成吧,再说了,我不过一少年郎,我不相信梁县尊就算真的生气,还会对一少年郎发火。这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啊。”

张问行哼道“那是,不对你发火是肯定的,到时候就是我倒霉了,罢了,人生在世,也就堵这一次了!小郎君,你可千万别坑我啊!”

姜德眯着眼睛说道“安心吧,这一次,绝对不坑你!”

另外一边,王明看着眼前拿着大豆换油的人,感觉有些不对劲的问道“二弟,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换油的人大都有些面熟了呢?”

张达看了一眼说道“这都是乡里乡亲的,哪里会不面熟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都是拿着十斤大豆来换,这也忒少了点吧,难道我们的豆油名声还没传出去?这一斤也就尝尝味道了。”

第二十五章 油坊战争(五)

王明等人看着觉得疑惑,但又找不到什么问题,这时,突然听到店里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们这不是坑人吗?现在这大豆都降价了!你们怎么可以要这么高的价?”几个穿着平民衣服的人正在买油处叫着,张达皱了一下眉头,走了过去说道“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那店伙计看到张达来了,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拱手说道“张员外,这几位客官说我们的价格高了,可这大豆价格是我们早上刚开门的时候去各大油粮店打听到的啊,现在当真就是八文一斤!”

“什么八文钱一斤?现在是一文钱一斤!!”一个壮汉走上前说道,只看这人,衣服穿的吊儿郎当,胸前一片紧顽皮,黑毛点点,可以隐隐约约看到纹了一个熊头,身高体壮,却不像是个好人。

“兄凡,你这厮跑这来作甚?”张达倒是认识这人,嘴中喝道。

“呵呵,张员外,我这可是来买油的,你们这不是说着油和大豆价格绑定的吗?现在无论是明昼油坊还是黄家油粮铺或者是其他的油粮店,这大豆的价格都是一文钱一斤,你们这里却说是八文钱一斤,你这也忒狠毒了吧!”说着,兄凡把自己的袖子一撸,说道“我这可是拿着钱来买油的,怎么?你们这宜家油坊已经是有生意不做了吗?”

“放你娘的屁!一文钱一斤?你怎么不白抢啊?我告诉你,靠山熊,别人怕你,我们兄弟三人却不怕你!你要是想捣乱,就放马过来,我们到外面去放对!”张达也不装什么文化人,把帽子一丢就撸起袖子想干。

“啊呦,你这是想干嘛?宜家油坊好大的买卖啊,第二天就要打人了,你打啊,打啊,你要是打不死我,你就和我姓!”兄凡一扯脖子就往上凑,那样子,仿佛巴不得张达打他一样。

“二弟住手!”王明本想让张达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哪里想到张达反而要和人动手了,连忙走了过来,他看着兄凡问道“你刚刚说其他油坊粮店的豆价都是多少?”

兄凡看张达不再动手,又看到王明身后带着七八个店伙计和村民,也不再逞凶,嘴里说道“那是当然了,不信,你去问问,我就问你,王保正,你们这油到底怎么卖?这大豆价格涨了,你们涨价,现在跌了,你们是不是也跟着降价?”

王明盯着兄凡好一会才说道“那是当然。我们宜家油坊既然说出了这个话,就一定要做到,来人啊,速去打探!!诸位稍安勿躁,如真的有变法,我们必然给诸位一个说法。”

——鼎香楼

“一文钱一斤,韩掌柜的,你这是要逼死他们还是要逼死你们自己啊?这大豆就是再次,也是吃的啊,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你这会不会逼死他们不知道,我看啊,你们自己是八成要被逼死了!”孙掌柜的一边给韩掌柜倒酒一边说道。

黄世仁在旁边呵呵一笑,说道“我说你孙掌柜,韩掌柜是什么人啊?那可是读过书的,你都想得到的东西,难道孙掌柜会想不到?这大豆价格是降了,但卖不卖,卖多少还不是我们说的算?”

孙掌柜哦了一声,又感觉不对的说道“这也不对啊,这人家要买,你们还能不卖不成?如果宜家油坊拿着钱到你们店里买大豆,你该怎么办?”

韩掌柜的笑了笑,突然脸色一正,拱着手对着南边说道“今年乃官家登基第十年,先有新相公施政,又有新县尊来此抚民,我等粮行,一为报效国家,二为回报百姓,特将大豆价调低至一文一斤,无论何人,皆可到我店中以户册为凭证,买豆一斤!这如何?”

孙掌柜的眼珠都瞪大了,伸出手道“高!实在是高!一人买一斤大豆,这才卖多少?却把他们的油价打到了低谷,嘿嘿,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宜家油坊能支撑多久?”

——

“真的是一文钱?”张达不敢相信的问道。

去打探的小厮点头说道“对,都是一文钱,但是一户人家只能买一斤大豆,其他的东西倒是价格没降。”

王明皱了下眉头,旁边的张达说道“大哥,这明显是针对咱门来的啊。”

“我说王保正,你们这油到底卖个什么价啊?”兄凡环抱着手笑问道。

王明看着另外一边大都拿着少量黄豆,还磨磨蹭蹭换豆油的,突然反应过来说道“你,对,就是你,我怎么记得在明昼油坊看过你呢?”

被王明指出来的那人呆了一下,然后一笑说道“回大老爷话,小的是在明昼油坊做工,但也是来换豆油的啊!”

王明看着前面一个人换好了油,居然没多久又拿着十斤黄豆回来继续排队,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保正,你倒是说个话啊,这油到底是卖还是不卖了?”兄凡笑着问道。

王明突然大笑起来,大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都会有什么招数?原来不过如此啊,都在我们的小郎君意料之中嘛!”

兄凡的看着大笑的王明,嘴角扯了扯,心中慢慢有了不好的感觉。

——油坊开业前一夜

“明天就要开业了,小郎君,我还是担心啊,明昼油坊那些掌柜的不会那么简单就看着我们赚钱的。”王明看着已经全部准备好的一切,担忧的看向姜德。

“我们的豆油价格低廉,唯一的弱点不是其他,而是原材料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要用大豆换油的原因之一,但这大豆本就不是主食,我想百姓家中虽然会有,但也不会太多。”姜德的微笑在灯影中给人一种坚定的感觉,他慢慢的对众人说道“我能想到,我想明昼油坊和其他人也能想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一定会主动的降低大豆的价格,来逼迫我们的豆油降价!”

“那该怎么办?”王明问道。

姜德笑道“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步,黄豆是我们豆油的主要原材料,他的定价权一定不能长时间在别人的手中,他们如果只降价到六七文,那么我们就跟着降价,但只要降价到了五文或五文以下,那么这定价权就等于送给我们了!”

周同不理解的问道“我们手里没有黄豆,这定价权怎么就到我们手里?”

姜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一个商品的价格永远不是掌握他的人说的算的,而是需要他的人说的算的,怎么?不明白吗?等着便是!”

——

王明不再看兄凡,他转过身对众人说道“这黄豆价格虽然下降了,但是这个价格却是极为不合理的,我们油坊不准备接收!只能买一斤大豆?好!那么我们油坊的豆油统统打九折!九斤大豆换一斤豆油!这一下,可是送了一斤大豆了,诸位乡亲们说好不好啊?”

听到王明的话,那些真心想换豆油的百姓都欢呼了起来,谁都愿意自己花最少的钱买最多的东西,别小看一斤大豆,那是可以换一两豆油呢!好几文钱也是钱啊。

王明又回头对兄凡说道“我们的豆油八十文一斤,也打九折,那就是七十二文一斤,这可是大大的优惠啊!怎么样?要不要呢?”

兄凡怒道“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真当弟兄们是吃素的吗?”说着,就一挥手,几个泼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铁尺,看样子居然是想动手了。

此时的宜家油坊的隔壁百家味斋中,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正在吃着鸡柳,旁边还放着油条,麻花,麻果,牙签肉,鱼丸等等小吃,他吃的摇头晃脑,眼睛微闭,显得是极为沉醉。

“好哇,好哇,这些吃食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味道却是让人沉醉,张子书,你说的果然没错,这里的小吃独具一格啊!”那个中年人放下鸡柳,伸出手在旁边准备好的热水中洗了洗说道“这吃的也有趣,不用箸来不用勺,全凭一双手,吃的好不爽快啊。”

旁边姜德对长吐一口气的张问行笑了笑,然后对那中年人说道“县”

“在外面不要张扬,就叫我梁老爷即可。你这小娃,也是胆大,老夫看你日后必有成就啊!你和我之前说的我都记得,你且放心。”梁世杰笑着又吃了一口,对对面的一个美妇问道“夫人觉得味道如何啊?”

那美妇看上去有四十岁光景,吃的小口慢咽,从气质上就可以感觉到是大家闺秀出身,她微笑的点头说道“味道的确不差,虽然干了一些,但配上茶水,却也正好,我想爹爹会喜欢的,官人你也知道,爹爹最喜欢美食了。”

梁世杰哈哈一笑,看向姜德说道“姜小郎,你说这些吃食都是何人想出来的?”

姜德指向高宇说道“想是众人所想,但做都是高厨娘做的,老爷你也知道,这很多美食都是来自民间创意啊。自从我们榨出豆油后,就日思夜想希望可以利用这豆油做出几道美食孝敬那日日夜夜为大宋操劳的官家,大概是天见可怜,这才让我们走运做出几道可口之物。”

梁世杰嗯了一声,说道“这的确是托了官家的洪福,待老夫择日上报,也给官家尝尝。”

这时,姜德看到那高衙役穿着便装在外面挥了挥手,便知道八成店里有什么事情了,姜德眼珠一转,对梁世杰说道“梁老爷,我看也吃的差不多了,不如去隔壁油坊看看如何?”

梁世杰点点头说道“也好,听说你们让老百姓用大豆换油,这油价不过七八十文,你们这豆油一出,使得各种油价都下降了,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走吧,前面带路。”

梁世杰扶着自己的夫人,前面姜德和张同仁带着路,几步路便走到了宜家油坊。

“嗯,果然很热闹啊,宜家油坊,宜家好名字!虽然不算大雅,但却亲民,走,我们进去看看。”梁世杰说着,便走了进去。

“打!给我砸了!!”

这时,便听到里面一阵喧哗,接着,就是拳脚相撞和兵刃撞击的声音。

“保护大人!”姜德大喊了一声,躲在身后的蔡都头连忙带着一群捕快冲上前。这可是第一次给县尊展示自己,哪里有敢不卖命的,各个都恨不得冲到最前面,也不管那店里面到底是什么。

“张主簿,这是怎么回事?”梁世杰看着这慌乱的一切,心中先是一慌,但看到蔡都头等人,又安心了下来,顿时对张同仁喝道,他倒是不去找姜德的麻烦,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会有什么心思?又知道些什么?

张同仁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他一回头瞪向蔡都头问道“蔡都头,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从油坊中带出来十几个人,有王明、张达,也有兄凡等人。

姜德连忙走近梁世杰说道“县尊大人,那便是王保正和张员外,你看这些人,各个好凶哦,还有铁尺武器,必是看我们油坊兴旺而起了歹意的凶徒!”

梁世杰微微皱眉,他倒是不傻,知道自己八成被这宜家油坊当做刀了,但他也不介意当个刀,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就行,现在这宜家油坊和百家味斋已经让他看到了足够的好处,天下人都知道,只要官家高兴,那么就一切好说,那南边的朱家父子不就是依靠找东西给官家开心而得到现在的富贵的吗?

兄凡此时都快吓尿了,他听到了什么?县尊!!那就是县官大老爷啊,这样身份的人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当然,无缘无故杀人是绝对不可以的,可他现在拿着铁尺打砸人家的店铺,这事情就是可大可小了,要往小的说,就是打一顿板子,要是往大了说,那就可以充军的!什么?充军而已,有钱有饭吃的,不可怕,不可怕个鬼啊,到开封充军当然不可怕,要是到西北呢?那可是要去和蛮子拼命的,你说可怕不可怕?

第二十六章 油坊战争(六)

“你们是何人啊?为何拿着铁尺兵刃在此地行凶?”梁世杰看着人都围起来了,想了想,便当场开始审问起兄凡起来。

“大人问你话呢!快说!!”蔡都头一脚把兄凡踢翻在地,大声的喝道。

“小的是内黄县的良民啊,小的叫兄凡,本就像趁着黄豆降价来此买点油吃吃,怎么想到这宜家油坊店大欺客,先是撕毁之前的约定要加价,小的们自然是不干的,便想找他们理论,这才这才变成这样的。”兄凡连忙大喊冤枉。

“冤枉?有带着铁尺来买油的吗?”梁世杰只觉得这家伙在怀疑自己带没带脑子。

姜德这时对王明大声叫道“王员外,这便是当今县尊梁大人了,还不快来?”

王明带着张达连忙赶上前,对梁世杰施礼说道“草民见过梁大人。”

梁世杰哈哈笑道“快起,快起,老夫刚刚来到本县便得知你们兄弟三人齐心合力,创此基业的事情,却是可歌可泣啊,老夫问你,这豆油你们现在卖几文一斤?”

王明立刻回道“回县尊话,现卖七十二文一斤。”

梁世杰顿时道“不贵!不贵!那麻油要百二十文呢,好!”

的确是好,无论是因为什么,这豆油能做出那么多新奇的吃食,只要献上去,让官家开心,那就是最大的政绩。

兄凡大声的叫道“好叫大老爷知晓,现在各粮店黄豆却只卖一文钱一斤,昨日宜家油坊说过用钱买油的价格和黄豆价格保持涨跌,现在黄豆跌了,他们的价格却不跌,岂不是欺人吗?”

梁世杰看向王明。

王明低头说道“大老爷,这天下恐怕还未有一文一斤黄豆之地,如今这一文一斤,也不过是各粮店的抚民之策,为的是庆贺官家登基十年与大老爷来此地抚民。这一人也不过只能买一斤,其他的却不再给卖,而昨日黄豆还是八文一斤,豆油为八十文一斤,如今我们为了和其他粮商一致,打了九折,实际还要少一文钱,是更加惠民之举啊,大老爷请明鉴!”

梁世杰本就有心袒护宜家油坊,他还等着王明等人拿着这些新奇的小吃去开封哄官家开心呢,便对兄凡喝道“你这刁民,好好的一个惠民之举,却被你说成如此不堪,来人啊!拿下去先打三十杀威棒,在听候发落!”

梁世杰让蔡都头把人压下去后,又和其他在排队的百姓说了几句,留下个亲民的印象后,就让姜德、王明带自己到后院去了。

梁世杰并不是什么豪门出身的人,他本出自寒门,十年寒窗后高中进士,被蔡京看重抢回去当了女婿,在官场上由于有蔡京的照顾,也是步步高升,对蔡夫人也是极为尊重,但要说没有一点政治野心,那是胡说八道,只要进入了官场这个大染缸,有几个人会对那个一人之下的位置毫不心动呢?在跟着蔡京的这些年,梁世杰也对赵佶的朝堂搞得很明白了,想上位?简单,哄得赵佶高兴就行了!

当然,梁世杰毕竟是文官,他不是高俅这样的武臣,也不是童贯这样的权宦,一些文官要讲究的东西他也不能落下,如果没有这些,就是皇帝再喜欢,也只能当一个弄臣,而弄臣,是不可能当上首相这样的位置的,就是当上了,也会极为不稳。

来到后院众人坐下,梁世杰笑着对王明说道“王保正,你也有趣,为何让一小娃来找本官?”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姜德。

王明看了一眼姜德,低头说道“县尊大人,却不是小的所想,而是姜小郎君自己所为,小的今日还奇怪为何寻不到姜小郎君呢。”

梁世杰诧异的看了一眼姜德,哈哈大笑说道“如此说来,小郎君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了?”

蔡夫人好奇的问道“官人,不知道小郎君都说了什么?”

梁世杰摸着胡子说道“今日本官本在翻阅本县文书,便听到一阵喧哗,却是张主簿追着这小娃一路来到本官办公之所,本官自然询问,才知这小娃是来找本官的,说是家里新做出了新奇美食,希望本官去尝尝。”

蔡夫人听着捂住嘴,看着少年郎模样的姜德问道“姜小郎为何如此?”

姜德摸了摸鼻子说道“吃到好吃的希望自己的父母也尝到不是人之常情吗?作为子民吃到好吃的想到官家不也是正常的吗?小子在当今世间已无父母,自然只能想到官家,但官家在开封太远,而县尊却是身边,小子无法让官家吃到我们家的东西,让县尊尝尝也了了我们的心意。”

蔡夫人本就是极孝之人,听得后想到自己在杭州不知道怎么样的爹爹,顿时眼中通红的点头说道“没想到小郎却是至孝之人,小小年纪居然就没了爹娘,却也可怜,罢了,今日却也有缘,官人,你我二人数年无子,不如认此子为侄?日常也好走动。”

蔡夫人倒是也没有说要让姜德做自己干儿子,一个是身份上差距太大,另外也是蔡夫人心中明白自己身份特殊,成自己干儿子可就是蔡京的干孙了!

梁世杰皱了一下眉头,他虽然也喜欢姜德沉稳机灵,但还是对王明问道“王保正,不知道小郎君父母如何去的?”

王明哪里知道啊,他看向姜德,姜德便说道“小子爹娘都是修道之人,小子也是日日夜夜陪着学习天道之术,有一日爹娘说和小子的尘缘已尽,说百年后自然会再见,便一挥袖,小子就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此地,刚来此地便大病了一场,被王员外搭救于野地,王员外看小子可怜,将小子当子侄一般对待,至今不过数月。”

梁世杰不由的讶道“这样说来,小郎君的来历颇为不凡啊。”说着又有些狐疑的看向旁边的张同仁。

张同仁点头说道“姜小郎君却是原不是本地人士,前几天才来此落户,还是王保正做的保。”

王明说道“确是如此,小郎君原不是我们三家村人,此事村里人皆知,却也瞒不住人。”

梁世杰点点头,蔡夫人责怪梁世杰道“官人何苦逼问此等惨事?德儿过来,让姨娘好好看看你,好一乖巧的孩儿。”

梁世杰翻了个白眼,得了,自己这个便宜叔叔是当定了。

姜德走到蔡夫人的身边,对蔡夫人笑了笑叫道“娘娘好。”

在宋代,姨娘也可以叫姨娘,这一下让蔡夫人大喜,顿时把姜德拉到一边嘘寒问暖起来。

梁世杰也不管蔡夫人了,对王明说道“王保正,我准备择日就将你这豆油和新奇小吃送往开封官家处,你们要准备好。”

王明听了连忙拜下说道“此乃吾等福气,哪敢怠慢。”

梁世杰嗯了一声,又说道“至于黄豆一事,我会为你们说和,无需担心。”

姜德看向梁世杰,他可不想这样结束,这样一来岂不是成了他们示弱了,他对梁世杰说道“县尊大人不比如此,这是商业上的纠纷,就应该在商业上得到解决,而且我现在既然认了夫人做姨娘,更是不能依靠县尊大人的力量去解决此事,否则日后被那些讨厌的言官得知了,又是一番麻烦。”

蔡夫人责怪的打了一下姜德说道“叫什么县尊?叫他叔父就是!”

姜德吞了吞舌头,这一俏皮动作看的蔡夫人更是心中喜爱,姜德也听到了好感度增加的提示。

梁世杰听着姜德的话,大笑的说道“你这小娃,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事,却是有趣,好吧,只是你们能解决吗?”

姜德哼道“小小一明昼油坊,又何惧之?”

梁世杰一听这名字,却眉头皱了一下问道“明昼油坊?张主簿,你和我说说这名昼油坊。”

张同仁连忙说道“回大人,这明昼油坊原不是本地的油坊,他说是油坊,其实也做粮食生意,其掌柜的姓韩,名叫韩亭林,这家油坊是大概二十六年前开到本县的,很快便以雄厚财力和背景成为了本县第一油坊。”

梁世杰长吐了一口气,看向王明说道“王保正,有些事情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明昼油坊背景极为深厚,不可轻敌。”

王明低头说道“县尊大人,俗话说,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我们油坊开业夺了他们的财路,这事并不是我们想说和便可说和的啊。”

梁世杰嗯了一声,想了想后说道“嗯,那这件事情我的确不好出面,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便带着蔡夫人离开,蔡夫人看到梁世杰的脸色不对,知道其中别有缘故,便又和姜德说了几句就和梁世杰离开了。

等梁世杰等人离开,张达摸了摸脑袋说道“大哥,小郎君,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县尊大人听到明昼油坊脸色都变了。”

姜德长吐一口气说道“不要在意,现在只要见招拆招就好,我们接下来要多派人手四处打探消息,现在已经是正式宣战了!”

——鼎香楼

“是吗没想到宜家油坊居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拉上了新县尊韩掌柜,接下来该如何呢?”孙掌柜看向旁边的韩亭林说道。

韩亭林喝了口酒笑道“我之前的只是试试水,看看他们的本事,看样子并不是完全的弱手,这样才有趣啊。接下来,就是收黄豆了!”

——

“什么?黄豆八文一斤回收?那还一文一斤的卖吗?”王明惊讶的问道。

“是啊,下午开始,全部八文一斤回收,而且不限量。买的话,还是只许买一斤,而且依旧是按户买一斤,现在好多人在他们店里先买然后再买,嘿,一下就是七文钱呢!”派去打探消息的鲁镇点头说道。

王明看向姜德,姜德微微一笑说道“有趣,没想到他们反应这样快,这是想控制所有的黄豆啊,我们没有黄豆就没有豆油,我们的豆油虽然好,但最大的优点就在于价格低廉,他们这样是想让我们的豆油价格上涨,迫使我们卖不出去!”

“可是他们这不是亏了吗?各地的黄豆可都是六文一斤啊,有了豆油后,七文一斤也是正常价格,但八文可就贵了些了。这还不算那一文一斤的那一斤了。”王明疑惑的说道。

姜德摇摇头说道“还会涨的,看着吧。而且那一斤才亏七文钱,那才多少?全县一户七文钱也不过几十贯罢了,再分摊一下,根本没亏多少,至于回收的黄豆,我想做个价格还是个开始。”

第二天

“九文一斤?他们疯了吗?”王明看着鲁镇问道。

鲁镇摇摇头又说道“我们这里黄豆价格高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现在周围的县镇都在运黄豆过来。”

王明点点头说道“嗯,这就好,这黄豆一多,他们就吞不下去了。”

姜德摇摇头说道“恐怕没这样简单啊,现在是各个粮店都团结起来了。如果真的有大量的黄豆涌入,他们再把回收价下调,到时候没人买,这黄豆的利本就薄,也只能便宜卖给他们了,他们当中有能人啊。”

王明问道“那我们该如何?”

姜德回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继续打九折,九斤换一斤,八十一文买一斤!如果他们真的想调低价格吞黄豆,我们就收,请王员外也派人手到各个要道,如果有人运黄豆进城,一定要使其知道我们这里也是九文一斤的收!”

——鼎香楼

“哦?他们没有动?”韩亭林笑了一下,对黄世仁问道“黄掌柜的怎么看?”

黄世仁摇摇头说道“王保正不过是第一次做生意,我想他们大概根本不懂我们要做什么吧。”

韩亭林点点头说道“那是最好的了,告诉所有人,一定要吞下所有的黄豆,一点也不能给宜家油坊!”

孙掌柜的问道“韩掌柜,你们这样买黄豆又有什么用?他们宜家油坊完全不受影响嘛!我只看到你们不断的在赔钱!”

第二十七章 油坊战争(七)

“赔钱?这点钱和豆油技术相比,算的了什么?”韩亭林哼了一下说道“做生意,眼光一定要长远,豆油既然出来了,那么就不可能再让他消失,而且我也舍不得这样的好东西消失,孙掌柜,等着看吧。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我韩某人在发力啊,上面刻也是极为重视此事的!”

孙掌柜的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这韩家的背景他可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是韩家本家对豆油有了兴趣,这力度可就大了去了。

黄世仁看着韩亭林,心里叹了口气,真的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这一次,也不知道韩家拿出了多少钱来砸这个无底洞!

韩亭林看向黄世仁说道“另外,宜家油坊应该也知道我们在动作了,麻烦黄掌柜再跑一趟,如果他们明白事理,也省的我们忙上一场。”

--宜家油坊

“人少了好多啊。”路过的蔡都头进来对王明说道。

王明叹了口气,让人给蔡都头上茶后说道“可不是么,这黄豆的价格一上涨,很多人就舍不得换豆油了,倒是买油的人多了不少,但这样下去,我们的库存就越来越少了啊。”

蔡都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昨天从汤阴回来的弟兄说,连汤阴都知道了我们这里黄豆价格高涨的事了,都在运黄豆过来呢,等他们的黄豆来了,黄豆的价格就会降下来了吧。”

王明苦着脸说道“希望如此吧。”

这时,张达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抢过茶壶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才对王明说道“大哥,我们今天在几个路口呆了一天,运黄豆进城的人是源源不绝,但就是不愿意卖给我们!说是还没进内黄境内就被明昼油坊等几家买下来了。我看,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买黄豆吧。”

“这样的话,我们的成本可就太高了。”姜德这时走出来,对蔡都头拱拱手后说道“安心吧,这样的事情不会持续太久的,我们等着看就是。”

王明心中七上八下的说道“希望如此吧。”

“王保正,你们这的生意不错啊。”突然一人从外面一边说话,一边进来,众人看去,只看到一个肥肥胖胖的男子,正是那黄世仁。

“哦?黄掌柜啊,生意还算过得去,无论如何,没有亏本经营啊。”王明一看是黄世仁,知道不能示弱,便也笑着迎了上去。

黄世仁呵呵的说道“王保正啊,你们这宜家油坊的豆油的确是好啊,只是这豆油豆油,没有黄豆,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油。”

“姓黄的,你什么意思?”张达喝道。

黄世仁微微皱眉说道“张员外莫要冲动嘛,只是王保正,这商贾之事其实就是拼眼光,拼胆量,最终还是拼钱啊!我代表我们十几家粮油铺把话放在这了,只要宜家油坊不把榨油工艺共享出来,除了这些乡亲们的黄豆,你们没法买到一粒黄豆!”

“好大的口气,这天下的黄豆难道你们还想全吞下不成?”张达哼道。

黄世仁看了一眼张达后,对王明说道“王保正,我来是为了合作,只要你们愿意和我们共享榨油技术,那么以后你们的黄豆供应我们都包了。”

王明看向姜德,姜德微微摇头后,王明伸手说道“恕不远送!”

黄世仁笑了一下,也不争辩,便离开了。

“小郎君,你说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王明担忧的问道。

姜德看着黄世仁的背影说道“降价!”

“降价?降什么的价?”蔡都头好奇的问道,心中想着如果真的便宜自己也买点。

姜德回道“菜籽油!”

“菜籽油?”王明看着零零散散兑换豆油的人,心中凉了一下。

不出姜德所料,没过半个时辰,就传来菜籽油的价格下调到了八十文的消息,虽然只比豆油少一文,但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有很多诱惑力了。而且这些油坊依旧限购,这也使得一些看到机会的商人早早的放弃了投机的想法。

等消息传开后,宜家油坊前的人越来越少,毕竟用钱买,菜籽油更便宜,用黄豆换,也不如把黄豆卖给其他粮铺后买菜籽油划得来,想尝鲜的人,早已换好了豆油,这几个因素综合起来,使得王明的眉头越来越紧。

“大哥,你就别转了,再转下去,我的头都是晕的了!”张达看着不停转圈的王明,只感觉心烦。

王明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看书的姜德面前说道“小郎君,快想想办法啊。”

姜德笑了笑说道“不着急,快了,最近从外地运来的黄豆越来越多了吧。”

一旁的张达说道“可不是么,我这几天去十里八村的都买不到黄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附近的县里的黄豆价格也涨起来了。”

姜德关上书说道“这个叫做从众心理,自古以来人都是买涨不买跌的,当一个东西不断的涨价,那么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会继续的涨下去,现在的大豆价格涨到多少了?”

“900文一石了!”张达摇摇头说道“真的看不懂啊,已经涨了一半了吧。”

姜德问道“附近县城的呢?”

张达回道“最便宜的也到了七百九十文一石了,毕竟,只要运到我们这里,就可以赚钱了。”

姜德想了想说道“王员外,从现在起,我们调整价格。”

“调整多少?”王明兴奋的问道。

“黄豆换油停下来,我们用现钱收黄豆,我们一石收一足贯,也就是一千文!豆油卖七十九文一斤!”姜德回道。

旁边的叶敏飞快的计算了一遍后说道“我们还有的赚!”

姜德笑道“从现在开始,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了!”

——鼎香楼

“哼,垂死挣扎!”韩亭林得到宜家油坊降价和提升收购价的消息冷哼了一声。

黄世仁对打探消息的小厮问道“那么他们买到黄豆了吗?”

那小厮立刻说道“买到了,张达带着人在路上截住了从汤阴运来的黄豆,大概有二三十石吧。”

韩亭林问道“这些黄豆运到了哪里?”

小厮回道“直接去了三家村的方向。”

黄世仁对韩亭林点点头说道“应该没错了,那边是他们的油坊所在,看来他们的存货不多啊。”

韩亭林笑道“一个厮杀汉能存下多少积蓄?他们现在打破了原来的约定,已经是狗急跳墙了!”

此时坐在韩亭林身边的已经不再是黄世仁一人,而是十几个人,这些人大都是内黄油粮铺的掌柜,其中一人出声问道“韩掌柜,既然如此,不如和他们再交涉一下,相信他们现在不会再那么强硬了,现在我们十几家手里的黄豆已经接近两万石了,再这样囤积下去,倒不是说我们撑不住,而是这仓库都快放不下了啊。就是两千匹战马吃一个月也够了!”

韩亭林微微皱眉说道“不过才两万石罢了,有什么吃不消的?如果有哪位掌柜的觉得承受不了,只管说出来便是,我韩家全部吃下!”

有了韩亭林这句话兜底,再也没人说什么撑不住了。

韩亭林继续说道“宜家油坊提价,我们也提价,一石大豆一千二十文!”

——

“疯了,疯了,一千二十文,这真的是疯了啊。”王明摇摇头说道“小郎君,我们还涨吗?”

姜德点点头说道“继续涨,我们的牌很多,一千三十文!只要他们涨价,我们就第二天也涨!”

——

“什么?他们还敢涨?”韩亭林咬咬牙说道“不要上了他们的当,放出一百石,看他们吃不吃?”

——

“吃!为什么不吃?全部吞下,然后立刻拉到家里去炼油,我们的油再降一文钱!”

——

“难道豆油的成本可以到这样低?都这个价格了,他们还做的下去?”韩亭林有些犹豫了,现在他们粮行手里的大豆已经快三万石了,内黄周边的大豆都开始慢慢流向内黄,砸在大豆的钱已经超过了两万多贯,即使是各家分摊,韩家也丢进去了一万多石,如果再拿不到豆油技术,恐怕主家就要来找自己了。

韩亭林想了想说道“现在宜家油坊还有多少人在买油?”

“人数不多了,但他们的百家味斋生意却一直极为兴荣。”一个掌柜的说道。

“孙掌柜,你们现在也有豆油了,难道就做不出那些小吃吗?”韩亭林疑惑的看着孙掌柜,孙掌柜苦笑的摇摇头说道“这个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们的很多东西都有配料,例如那个炸鸡,我们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外面那层东西吃起来就像是面粉,但我们怎么也做不到那样。”

韩亭林歪歪嘴说道“废物!”

孙掌柜看了一眼韩亭林,却不敢反驳什么。

韩亭林喝了口茶,看向远处的宜家油坊说道“菜油再降价,告诉宜家油坊,只要我们愿意,他们永远卖不出去一点油!也买不到一点黄豆!”

韩亭林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因为按照他的计算,现在能运到内黄的大豆已经差不多都运来了,再远一些的大豆,也不会运过来,因为这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风险的问题。

——

“三万五千石?张主簿,你看这个数量的大豆是不是已经差不多了?”姜德对喝着茅台的张同仁问道。

“小郎君啊,你有这样的好酒,应该早点拿出来啊,真的是好不爽快啊,差不多了,再远的大豆,应该不会运来了。”张同仁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张达不理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运过来啊?我们这里的价格可是高了快一倍了!”

张同仁笑着说道“就是真的高一倍,也不会运来了,因为路上的损耗太大,而且风险也太大了,谁都知道这大豆涨价是不正常的,近的还敢运,远的谁敢冒险运输大量的大豆过来?不说这一路的损耗会有多少,就是运过来了,到时候的行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谁又说得清呢?”

姜德点点头,表示同意,宋代的交通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连土路都是上好的道路了,如果距离内黄县三百里的地方想运大豆过来。即使是损耗率最低的独轮车来算,这一车也不过2石,而独轮车一天只能行30里,这一个来回就是20天,一车的大豆就算能赚到一贯钱,但光人吃饭加上工钱,这20天最少也要五六百文。几乎赚不了什么钱,再考虑到风险问题,恐怕即使内黄的黄豆提一倍的价格,也只能吸引方圆两百里的人运黄豆过来,再远就不可能了,而两百里大概有多远呢?汤阴到内黄就一百里,也就是说,即使内黄大豆涨价一倍,也不过能吸引附近县城里的大豆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一旦粮荒,明明到底的粮价都涨到天价了,其他地方的粮商也不运粮过去,一个是风险太大,第二个就是损耗太大,只要马车走十天,损耗就会达到35%,走半个月,恭喜你,你亏本了!

而大豆此时本就已经不是什么重要作物,各地种植的都不多,只是用来喂牲口和磨豆腐用的,附近几个县短时间运来两三万石,已经算是够尽力的了。

姜德对旁边的王明说道“差不多了,可以让汤员外回来了!”

——

“已经快二十天了,我们手里的大豆已经超过了四万石,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和宜家油坊谈判!”一个掌柜的起来说道“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黄豆运进内黄了,我认为已经到时机了!”

黄世仁同意的点点头,看向韩亭林说道“我也认为如此,宜家油坊现在生意惨淡,相信他们已经看到我们的力量了。”

韩亭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诸位还是太仁慈了,按照老夫的想法,那王保正不来求饶,我是不想和他们谈的!”

昨天一天运进内黄的黄豆也不过四五车,和之前的盛况不可同日而语,可以说,如果黄豆的价格不再次涨价,那么在今年黄豆收成之前,就不会有新的黄豆出现在内黄了。

第二十八章 油坊战争(八)

韩亭林很得意,他仿佛看到了宜家油坊被迫关门,而那个土包子一样的王明跪在自己面前将豆油技术拱手想让的一幕,到那时,自己说不定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更大的城市了,比如大名府就不错嘛,其实开封府也行啊。

正当韩亭林幻想连连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让他的眉头一皱。

“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好多有好多车的黄豆!!”一个小厮疯了一样的冲了上来,听着他的话,所有人都吓得看着他,韩亭林怒视着他说道“不许惊慌!好好说,什么黄豆?在哪里?哪里运来的?我们的人买下了没有?”

那小厮摇摇头说道“买不了!说是早就被宜家油坊订下来的,有一百多辆牛车呢!据说这还是第一纲,后面还有很多黄豆纲,都是从大名府来的!我们的人刚想过去截下来,就被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用弹弓打退了,我们还看到了宜家油坊的那个张员外,他们有说有笑,应该是一伙的!”

黄世仁此时已经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问道“大名府?大名府到我们这里不过百里,但说起来前段时间却是没有多少黄豆运到此处,当时我们去打听,说是大名府也有人收购黄豆,但当时是说那些黄豆都是要运到西北的,我们便没当回事,现在这些黄豆却流了回来,此事端的诡异啊!”

韩亭林吞了吞口水,又问道“那些都是什么车?上面可有什么旗号?”

那小厮点头说道“那些车都是清一色的牛车,都是大车,上面挂着两面小旗,一面写着河北玉麒麟,一面写着三绝保平安!”

“河北玉麒麟?居然是卢家的车?”黄世仁吃惊的叫道。

所有的掌柜都议论纷纷起来,这两年在整个河北大地,谁会不知道卢家和那个玉麒麟的名号?话说起来,这个玉麒麟卢俊义也是名门之后,祖上是五姓七家中的卢家,这卢俊义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一身武艺,号称枪、棒、拳三绝,昔日也有不少人不服气上门挑战,但最后却无一不败于其的枪棒之下,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凭借这一身武艺和祖上传下来的财富,却也无人敢惹,后又凭借这一身武艺,打遍河北各山各寨,使得只要插着他玉麒麟旗的车纲,无人敢劫,他也凭借卖镖旗赚了不少财富和名声,此时已经号称北京第一财主了。

如果是卢家插手,那这局可就不好做了。

韩亭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这卢俊义都只做来往运输,虽然有不少田地,但也只是卖些自家的粮食,还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韩亭林站了起来问道“你确定那车上都是黄豆吗?上百辆牛车?那最少也有上千石!”

那小厮点头说道“却是黄豆,我们跟在车后,还捡到了不少的黄豆呢,掌柜的你看。”

韩亭林接过小厮手中的黄豆看了起来,旁边的黄世仁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我们这附近产的黄豆,应该不错了。”

这一下,消息确认是真了,所有的掌柜都慌了,他们之所以这样大力收购黄豆就是凭借着宜家油坊无钱无势无背景,认定宜家油坊根本找不到买大量黄豆的地方,就算有,也会被他们的高价给抢走,但现在这卢家却不声不响的卖给宜家油坊上千石,而且还只是第一纲,天知道他们到底谈了多少下来,现在各家可都有天量的黄豆囤积在仓库里,而且这些黄豆的价格都是天价,这要是砸在手里,那么就算不死,也要几年才缓的过来。

“慌什么?”韩亭林大声的喝道,所有人看向他,一个掌柜的说道“韩掌柜,我手里可有一千多石的黄豆啊,而且都是均价十文一斤以上,这要是砸到了手里,可就是上千足贯的损失啊!我们店小本薄,可亏不起啊!”

“你才一千多石,吵什么吵?我都两千了!”

“我可是五千多!我想想都牙疼啊!”

听着这些掌柜的吵吵闹闹,韩亭林焦急的转了几圈,然后猛地把茶杯一摔,巨大的声响震住了所有人,所有人看向韩亭林,韩亭林说道“不过是一点小风浪,怕什么?万一这是宜家油坊的疑兵之计呢?你们几千石就吵?我们韩家可是囤积了超过两万石!我们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说着,怒视着众人。

所有人不敢看向韩亭林,最后还是黄世仁说道“韩掌柜,我看当务之急,一是确认这些黄豆是真是假,二是搞清楚卢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那卢俊义真的和宜家油坊有关联我看我们还是快点把黄豆脱手才好啊。以卢家的财富,我们就是拼死也拼不过的!”

韩亭林吸了一口凉气,他岂不知卢家的财力,如果卢俊义真的下场,那么豆油这个大馅饼,韩家就再也别想吃到嘴里了。

韩亭林点点头说道“好,那么我们就分头行动,卢家的事情我去打探,黄掌柜,至于那黄豆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黄世仁拱拱手说道“怎敢相辞!”

——宜家油坊

姜德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燕青,简直要怀疑自己的三观了,只见这个燕青是一身雪白肌肉,上面绣满了锦缎花图,端是好看,一张脸长得唇若涂朱,睛如点漆,真的是仪表天然磊落,风月丛中第一名。

看着那一身的刺绣,姜德都有一种想脱掉燕青衣服好好端详的冲动了,他也不知道卢俊义长得什么模样,让这样的美少年天天陪着自己,这要长得丑点的心理都得扭曲了,看那宋江多聪明,自己黑,就找了个更黑的李逵在身边,后面就再也没人觉得宋江有多黑了。

“你就是浪子燕青?”姜德终于开口问道。

燕青也仔细的端详面前的姜德,听到姜德询问,连忙拱手说道“正是燕青,只是这浪子之名呵呵,多谢小郎君赐名,从此小乙就是浪子燕青了!”

燕青可知道,面前比自己还小的少年,一是宜家油坊真正的背后主事人,二是自己主人的同门师弟,无论怎么说都不是自己能小看的,尤其是自己主人的同门这个身份,别人不知道,他燕青可是知道主人到底有多厉害,自己的相扑本事还是主人随意教的呢。

姜德没想到燕青这个时候还没有浪子的名号,但想一想也是正常,这个时候的燕青不过十五六岁,恐怕才刚刚开始混迹于风月场所,这浪子的名号还要点时日才会有,姜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不知道我卢师兄什么时候到?我也好通知先生来此处相会!”

燕青回道“我家主人按照小郎君的吩咐,将在三日后启程,大名府到此处不过百八十里,以牛车的速度,两日便可到。”

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面一人进来说道“诸位员外,黄掌柜求见。”

王明看向姜德,见姜德点点头后说道“请黄掌柜进来,看茶点汤!”

黄世仁还是一样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见到王明立刻拱手说道“王保正,恭喜恭喜啊!哦,这位便是卢家的人吧,真的是好少年啊!好刺绣!”

燕青恭敬回礼说道“卢家燕青燕小乙,见过黄掌柜。”

王明说道“黄掌柜,你这是何故啊?这喜又从何来呢?”

黄掌柜眨了眨眼睛说道“如今宜家油坊搭上了卢家这艘船,这黄豆之危,迎刃而解,岂不是喜事?”

张达奇怪的问道“黄世仁,我可是听说你也囤积了五六千石的黄豆啊,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黄世仁哈哈笑道“这急又能如何呢?而且我相信,就算我有五六万石,宜家油坊和卢家也吃的下去,难道不是吗?”

姜德笑着看了这个胖乎乎的黄世仁一眼,这还真是个明白人。

接着,在王明等人惊讶的眼神中,黄世仁居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吓得王明顿时站了起来。

“黄掌柜你你这是作甚?快起来!快起来!!”

黄世仁摇摇头说道“我黄家从唐末便在此地经营油粮生意,至今已过两百年了,如今由于我的一时失误,使得我黄家有破门之危,我也明白,商场之中本无对错,只有胜负强弱,但还希望宜家油坊能高抬贵手,放黄家一条生路!我黄世仁在此扣头了!”

说着,黄世仁猛地磕了下去,便听到那青石地被撞得砰砰作响。

“黄掌柜,使不得!使不得啊!!”王明急忙把黄世仁拽了起来,可这黄世仁一身肥肉,哪里一下拽得动的。

“王保正,如果两百年的基业就此毁于一旦,我还有什么面目见列祖列宗,那还不如就死于此地一了百了!”黄世仁死死的盯着王明的眼睛说道。

王明被黄世仁这一手搞得毫无脾气,这是宋代,除了罪犯外几乎无人下跪的时代,就是现在赵佶突然现身宜家油坊,也不会有一个人需要下跪,这是一个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师傅的年代,黄世仁这样的下跪,让王明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了。

姜德叹了口气,这就是君子可欺以其方了,这王明虽然在战场上可以对西夏兵杀的下去手,但对着无冤无仇的黄世仁,却连一跪都承受不起,这也是在宋代了,要是到清代,黄世仁就是跪死,恐怕也没人心动一分。

“小郎君!你看这事如何是好啊?”王明实在受不了,回头看向姜德。

姜德摇摇头,推了燕青一把说道“扶他起来。”

本来在一边看戏的燕青哎了一声,走了过去,也没看到他怎么使劲,那黄世仁就蹦了起来,黄世仁再想跪,却发现怎么也跪不下去。

“黄掌柜,你这样额头淤青的,回去怎么和韩掌柜的交待啊?”姜德笑着走上前,吹了吹黄世仁额头上的青肿说道。

黄世惊讶的看着姜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发型怪异的少年郎才是这宜家油坊的真正话事人,更是对旁边阳光少年一般的燕青感到害怕,这样的技巧恐怕不是一般人教的出来的,八成是那卢俊义亲授,看来这卢家和宜家油坊的关系是真的不浅啊。

“小郎君放心,那韩亭林贪心不足,罪该万死!我这次回去就和他恩断义绝!”黄世仁信誓旦旦的说道。

姜德走了几步问道“据我所知,明昼油坊的韩家其实就是昼锦堂的韩家吧,和他们相比,卢家也算不上有多了不起了,你黄掌柜的怎么就认定他会输呢?而且就算是输,也不至于血本无归,一蹶不振吧?”

黄世仁的眼珠闪过精光说道“当然,韩家势大,就算是亏了两三万贯也没什么,最多是那韩亭林倒霉,被主家责罚罢了,但我想,小郎君肯定不希望仅仅如此吧?”

姜德饶有兴趣的看向黄世仁,拉着他走向位置说道“还请黄掌柜的名示!”

所有人看着面前这二人,只觉得有些怪异,小小个头的姜德仿佛比那肥胖的黄世仁还要高大一些,但再看,却是姜德才到黄世仁的肚子罢了。

黄世仁笑着说道“之前的行动,毕竟是整个油粮行的决定,即使最后真的失败,虽然有人必有怨言,但也不敢对韩家如何。现在那韩亭林还在怀疑卢家到底是不是真的送来了大量黄豆,如果我们想办法让他判断出错,让他继续强迫各粮店收购黄豆,那么整个事情就变成了明昼油坊的全责了,到时候明昼油坊也许就会被连根拔起了!毕竟,巨大的损失加上整个内黄行内的愤怒,他们也是受不了的!到时候,行内的行老就是你们宜家油坊了!小郎君,你看如何呢?”

燕青厌恶的看了一眼黄世仁,他没想到这个外表憨憨的黄世仁居然一肚子坏水,明明刚刚还是名昼油坊的马前卒,现在却想反噬其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九章 油坊战争(九)

姜德闭目思考了一会后,摇摇头说道“很可惜,黄掌柜,你的话没有打动我,我现在已经可以赢了,而且你说的情况并不是我追求的结果。”

黄世仁一听,连忙急道“莫要妇人之仁啊!小郎君,那韩家到时候要是反击,恐怕你就会后悔了!”

姜德笑着说道“反击?反击谁?他们的合作伙伴吗?”

黄世仁一愣,姜德继续说道“韩家有很好的销售网络,他们的店铺遍布全国十三个路,这样的销售团队是我们宜家油坊短时间内很难能有的,我看中了他们的销售渠道,黄掌柜,我的商业思路,可能和你的并不一样,双赢乃至于多赢,才是最好的,天下永远不是一个人可以吃的下去的,也不是一个人可以打得下来的!”

黄世仁低头了良久后,抬起头对姜德笑道“这样说的话,小郎君也必定不会亏待我等对吗?”

姜德呵呵的点点头说道“那是必然,豆油又算的了什么?黄掌柜如果真心和我等合作,日后便知这天下财富之多了。”

黄世仁吸了口气,看向王明,王明说道“小郎君的话就是我等的意思。”

黄世仁摇摇头,呵呵的笑了几下说道“倒是我枉做小人了,罢了,请小郎君指示吧。”

姜德此时收到了得到两点好感点的提示,这一下让他有点奇怪,得到了黄世仁的可以理解,另外一点是谁的呢?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燕青,莫非是燕青?这却是有趣了。

姜德和黄世仁说了一通安排,黄世仁连连点头后,对姜德竖起大拇指说道“小郎君仁义啊!”

等黄世仁离开后,燕青担忧的问道“小郎君,这人奸猾狡诈,我们如今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却又如何防他?”

姜德自然不会说什么自己得到了好感点的事情,而是说道“古人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且我们现在大局已成,不怕他捣乱。”

王明赞同的说道“小郎君说的好啊!这话说的人多,但做到的却不多,小郎君却是一个!”

姜德对王明笑道“一切就在这几日了,相信县尊也该得到消息了,我明日便去一趟,看他有如何说法。”

王明问道“小郎君似乎对那梁县尊另眼相待,可是因为他是蔡京的女婿?”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是也不是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旦蔡京回中枢,他便会再次高升,而且他不会回到中枢,而是会留在地方。”

“这是为何?”张达好奇的问道“天下人谁不知道京官最贵!既然是那蔡太师的女婿,怎么还会留在地方受苦?”

姜德看到旁边的燕青略有所思,便问道“小乙哥可有什么想法?”

燕青点头说道“中枢中已经有了蔡太师和他的一群党羽,多一个人也不多,少一个人也不少,而梁县尊既然是蔡太师的女婿,那么就必然是绝对可靠之人,这样的人不如放在地方重镇,一来可以地方朝堂遥相呼应,二来,小乙听闻蔡太师可是爱享受之人,这就需要巨量钱财,如果在开封府,去哪里收刮那么多钱财呢?”

姜德拍手说道“小乙哥果然是聪慧之人啊,所以这梁县尊下来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敛财!与其以后被他们敛财,不如我们现在送上去。”

王明叹道“我等明明长了小郎君数十岁,但却事事要小郎君操心劳力,却是羞煞我等啊。”

姜德一听,顿时说道“王员外这话怎么说的,如果没有几位员外鼎力相助,小子就这三两肉,恐怕到现在连饭吃没吃饱都是一说呢!”

一席话说的众人心里暖洋洋的,姜德想了想回头对燕青问道“小乙哥,你是否听过一个叫李固的人?”

燕青眼睛中充满了疑惑,半晌后摇摇头说道“从未听过。”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你也当我从未问过吧。”

这样奇怪的话,顿时让燕青心中长了个心眼,牢牢记住了李固这个名字。又惹下了日后诸多事端。

——次日

姜德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拿着牙刷和牙膏开始漱口,虽然没有什么电脑动漫,但在日常生活中,姜德和后世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就连上厕所,也是用的卫生纸,当时王明几人看到姜德用纸上厕所,差点心疼的要晕过去,最后还是以天上人和自己不一样来不断安慰自己,才算接受了下来,姜德也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反正卫生纸一兑换就是一大箱,便送给几个员外各一大袋,几人回去享受之后,再拿起竹片,就再也下不去手了。

姜德一边漱口一边在想,那些穿越到古代的普通现代人到底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偏差呢?用惯了后世卫生纸的人再给他竹棍,想想就受不了。

“小郎君,你这是何物?似乎不是普通的牙粉。”燕青走过来看着姜德一口青白沫好奇的问道,他虽然不认识牙膏,但是牙刷却是认识的。

牙刷,在宋代被称为刷牙子,是用骨、角、竹、木等材料,在头部钻毛孔数行,上植马尾。和现代的牙刷已经很接近了。而且宋代也有了最基本的牙膏,例如去世不久的苏东坡,他就以松脂和茯苓做原料,晒干捣末做成了牙粉,而同一时代的沈括也发明了牙粉,不过他用的是苦参,当然,这种初级的牙粉和后世的牙膏区别还是很大的,所以燕青感觉到姜德是在刷牙,但又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在刷牙。

姜德喝了一口水,呼噜呼噜的吐了出来,拿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后说道“这个是牙刷和牙膏,牙刷你知道的,这牙膏是我特制之物,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两管!”说着,姜德拿出一管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中草药标志的牙膏递给他看,从系统兑换出来的东西就是有这样的特点,会把所有的文字都清除掉,但图案什么的都会保留,这也使得姜德不用不断的解释那些文字的意义了。

燕青感激的接过牙膏,他只凭手感就知道这牙膏一定是好东西,而且价值不菲。

“小郎君,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县尊大人哪里?”王明这时走过来说道。

“现在就去吧,对了,燕青,我知道你最是机灵,这一次你和我一起去吧,很多事情我也不懂,到时候还要靠你遮挡过去。”姜德答应一声后,回头对燕青说道。

燕青刚刚收了姜德的礼物,自然是不好说拒绝的话,但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按照计划,今日不是还有黄豆需要运进来吗?”

姜德挥挥手说道“有黄世仁在,我们原来担心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那事情你派个人去就好,就这样定了吧。”

燕青摇摇头,继续说道“小郎君,那黄世仁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还是小心为好啊。”

姜德想了一会后说道“没事,我能给他的利益比明昼油坊给他的利益要大的多,走啦走啦,话说我听说小乙哥你泡妞的本事天下无双,可是真的?”

“这泡妞是什么啊?”

“这泡妞啊就是风月之事”

——

“啊哟,我的好孩儿,快来让姨娘看看,你说你这孩子也是的,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梁夫人蔡大小姐看着拿着大包小包东西的燕青,顿时笑的和一朵茉莉花似的,她可是先打听了,这些东西没有一点金银之物,那就保证不是要给自己那个木头官人的,而是自己这个干侄子拿来孝敬自己的。

“姨娘,我爹爹说过,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有礼人不怪,而且,姨娘,我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家秘制的,外面统统没有!!”姜德神神秘秘的给梁夫人眨了眨眼睛,看的梁夫人一阵欢喜。

“燕青,快把东西打开吧。”姜德说道,旁边的燕青这才把东西放下,开始打开礼盒,梁夫人看着燕青这一身好皮肉和那锦缎一般的刺青,再看这简直比少女还俊俏的脸,不由的夸了一句“好一个少年郎,德儿,这是?”

姜德便介绍的说道“这是燕青,是我师兄卢俊义的家仆,这次派来送黄豆的,他年纪和我差不多,我便拉他陪我玩。”

“卢俊义?”梁夫人微微皱眉,看向燕青问道“可是河北玉麒麟?”

燕青连忙拱手说道“正是我家主人。”

梁夫人惊讶的看着姜德说道“玉麒麟卢俊义是德儿你的师兄?”

姜德一脸木然的点头说道“是啊,我师父是铁臂膀周同,他在三家村收了我和王员外、张员外、汤员外的儿子,对了,还有一个岳飞,我们五个都是卢师兄的师弟!”

梁夫人的眼珠转了转,笑着对姜德说道“好,德儿,快给姨娘看看你都带来了什么,翠云,去把老爷唤来,就说德儿和他师兄卢俊义的家仆送礼物来了。”

一个小丫鬟走出来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姜德炫耀的拿着东西说道“姨娘,这个叫做花露水,是很多药材配出来的,你闻闻,这个又香又可以在夏天驱蚊,而且洗澡的时候放一点,整个人都会精神不少呢,我想马上就到夏天了,这不,就拿了几瓶来。”

梁夫人看着玻璃瓶装的花露水,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这样晶莹透亮的容器,就算再没常识的人也知道是天价了,而这样的宝物却只是个容器,天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梁夫人紧张的问道“德儿,你老实告诉姨娘,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姜德歪着脑袋说道“这都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我爹娘说他们要走,也没什么好给我的,就留下些东西以后好用,如果日后我遇到对我好的人,也可以给他们用用,姨娘你就是对我好的人呀!”

梁夫人一听,顿时心都快化了,他看着那花露水连连点头,然后严肃的对姜德说道“德儿,既然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你就不要随意送人姨娘这个也就算了,其他的,莫要送了。”

姜德哦了一声,一脸委屈的说道“那姨夫怎么办?”

“什么老夫怎么办啊?”梁世杰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进来。

梁夫人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德儿带来的东西你没有份!怎么?你有意见吗?”

梁世杰苦笑道“夫人的话,我哪里会有意见吗?德儿带来了什么东西?让你如此上心?”

梁夫人炫耀的把花露水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后说道“如此精美的琉璃瓶,你可见过?”

梁世杰一看,顿时眼睛也直了,他可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这个瓶子值多少钱,他看向姜德,皱眉问道“小郎,你这瓶子是从哪里来的?可是那王保正托你送的?”又看向燕青问道“还是卢员外送来的?”

燕青连忙说道“我家主人却没有这样的宝物。”

梁夫人哼道“这是德儿父母遗留之物,看你那点心思!之前还担心韩家财力,现在知道了吧,王保正背后也有卢家做财主,我听说昨日便有百车黄豆入城,恐怕这黄豆之战,也该结束了吧?”

姜德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打开盒子说道“我这里还有给姨夫的一瓶,另外还有给姨夫的薄荷糖,可是姨娘说不好给姨夫,姨夫,要不我带回去吧。”

梁世杰一看那躺在盒子里的花露水,顿时手脚敏捷的捞了过去,慢慢的抚摸感觉玻璃的质感,连连点头说道“果然是极品啊,这里面的青绿之物是酒吗?”

梁夫人打了梁世杰一下说道“这个叫花露水!是用来驱蚊醒神的,看看你德儿,你那薄荷糖是做什么用的?”

姜德笑道“我原来在书上看过,有汉代的皇帝嫌大臣口臭的故事,我想姨夫也是大臣,日后见到官家,免不了要进言说话,这薄荷糖是用来清新口气的,含着吃完后,说话带着薄荷香味,极为好用。”

梁夫人笑眯眯的捡了过去说道“这东西倒是可以给爹爹,官人,你说呢?”

梁世杰虽然有些眼红,但哪里敢说个不字,只能傻笑了一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章 谈判(上)

说完姜德的礼物,梁世杰看向燕青问道“这些东西中有哪件是卢员外派你送来的吗?”

燕青摇摇头说道“无一件是主人让小乙送来的,但小乙今日来,却是有要事和县尊大人商榷。”

梁世杰和梁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瞧,正主在这里呢,梁夫人便拉着姜德的手说道“走,德儿,和姨娘去后院走走,在这里有些闷的慌。”

姜德给了燕青一个眼神,燕青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姜德便笑嘻嘻的说道“姨娘,听说姨娘是从开封府来的,开封府好玩吗?”

梁夫人笑道“当然好玩了,我和你说啊”

等梁夫人和姜德走远后,梁世杰看向燕青说道“好了,说说看吧。”

燕青等梁世杰坐下后说道“县尊大人可知这个月来,宜家油坊和明昼油坊之间因为这豆油之时,互相抢购黄豆,导致市场上黄豆有价无市,两方可以说都是消耗巨大,为何如此?利也!豆油价低味美,黄豆处处可得,势必席卷整个大宋油行,小人被宜家油坊所托,请大人考虑三件事,以上辅官家,下抚百姓。”

梁世杰哦了一声,继续看着燕青。

燕青笑了笑,说道“一是希望县尊大人出面,召开内黄县油粮行协商会,使两方化干戈为玉帛,毕竟我们都是大宋的子民,理应服务于大宋百姓!

二是希望县尊大人能够派人入驻油行指导,防止这一利国利民之事变成最后的害民之举。

三是希望县尊大人能够搭桥引线,如太师大人愿意指导一二,那就更好了。”说着一脸你懂得表情示意着梁世杰。

梁世杰当然懂得什么指导了,说白了就是要给自己钱啊,想自己寒窗苦读十年,两袖浊风,这送上来的钱,自己什么时候推辞过!再想自己那个泰山,哼!泰山一身正气,是绝对不会不要这样的东西的!这可是一个长期饭票啊。

梁世杰的脸色顿时变好看了不少,对燕青说道“好一个美少年啊,快坐下说吧。”

——

“德儿,你最近有读什么书吗?”梁夫人在后花园中一边走着一边和姜德说着话。

“回姨娘,孩儿四书五经都读了一些。”姜德回道。

“嗯,那就好,日后还是要考取一个功名才是,你年纪还小,要多读点书,心思不要放在外面太重了。”梁夫人点点头说道,又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看着盛开的花朵说着“在我们大宋,只要有一个功名在身,就如同有神佛加持一般,百事不侵瞧姨娘,说的又多了。”

姜德恭敬的说道“是,姨娘,可孩儿爹爹教了孩儿还多东西,孩儿以为比四书五经有趣多了。”

梁夫人哦了一声,他已经知道姜德的父母是奇人异士了,自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爹爹教了你什么?”

姜德指着自己说道“无他,经世济民罢了。”

梁夫人看着眼前这十一岁的少年,指着自己说自己会经世济民,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他捂住嘴巴说道“德儿,你就是真的王公再世,也得先进士及第才行啊,要不然,如何当的了相公?”

姜德看着面前的美妇,心中叹了口气,进士及第吗?再过十几年,等北方狼烟四起的时候,这天下虽大,却再也不会有放下一张安静的书桌的地方了。

——鼎香楼

“黄掌柜的来了!快!黄掌柜,你打探的如何了?”黄世仁一走进雅间,便有一个掌柜问道。

黄世仁脸色发苦的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对众人说道“诸位看到了吗?你们猜猜这是怎么来的?”

众人这才发现黄世仁的额头一片青紫,韩亭林不说话看着黄世仁,旁边另有人问道“黄掌柜,这是怎么了?”

黄世仁叹了口气说道“那些黄豆都是真的,一袋袋的上好黄豆啊,我去宜家油坊还看到他们在补货,上好的豆油!!卢家是真的插手了,韩掌柜,你说是不是啊?”

韩亭林的脸无比铁青,他昨日已经得到了从大名府传来的急报,那些时日收购黄豆的可不就是卢俊义?恐怕要不了多久主家就会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办?这两万多石的黄豆堆积在仓库中,最少损失也在上万贯,上万贯啊,自己一个月的例钱也不过三十贯,这上万贯的损失,自己要如何才能承担的起啊。

众人看到韩亭林不说话,都知道是了。

黄世仁继续说道“老夫知道此事后当场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我们囤积了那么多的黄豆,而且大都是高价买进来的,这一次非得亏到姥姥家不可,我这一回家就感觉头疼欲裂啊,恨得我啊,是不停的撞墙啊,可惜这再撞,这些黄豆也是在哪了!”

这时,又一个小厮进来说道“掌柜的,又从北方运来了上百车的黄豆,又是卢家的车!”

韩亭林把茶杯一丢骂道“滚出去!!”

“韩掌柜的,这可怎么办啊?”韩亭林此时的威信已经被降到了最低,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他。

“商贾之事,本就有亏有赢,不过是亏了一场罢了,这豆油之时,我们还需从长计议。”韩亭林含糊的说道。

“韩掌柜,你们明昼油坊家大业大,可我们可是小本买卖啊,如今如此亏损,这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可怎么办啊!”一个掌柜跳着脚说道,看他的样子,仿佛韩亭林不给个说法,他就要从楼上跳下去一样。

“是啊,我们这家小业小的,这可怎么办啊?”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所有人都互相说了起来。

黄世仁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韩亭林,心中冷笑不已,这时,又一人进来了,众人看向这人,却发现这人看上去二十余岁,穿着长袍,一身书卷气,却像是一个书生。

那人径直走到韩亭林面前,冷冷的看着韩亭林说道“韩亭林,二少爷叫你去隔壁说话。”

韩亭林看着面前这人,吓了一跳,整个人站起来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了,他声音有些发抖的说道“青哥儿,二少爷怎么来此处了?”

青哥儿哼了一声说道“老爷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怎么知道?快和我去吧,莫要让二少爷等急了。”

韩亭林连忙哎了一声,对周围众人说道“有贵人来访,失陪,失陪!!”接着就连忙跟着青哥儿快步离开。

“二少爷?莫非是韩家的那位?”

“听说韩家大少爷现在在开封官家哪儿,能来的也只有二少爷了。”

“这二少爷据说精通商道,两个兄弟一主内一主外,把偌大个韩家打点的好生兴旺,这一次他来了,恐怕我们就有救了。”

“有救?有救也是他明昼油坊有救?如果我们死了,这偌大的内黄就是他明昼油坊和宜家油坊两分天下了!这样算起来,他们居然还算是赚了!”

——

雅间内,韩亭林低着头不敢看坐在自己对面喝茶的人,那人冉冉有须,穿着淡蓝长衫,带着东坡巾,穿着皂靴,手中不断的拿着茶盖轻扫茶汤,仿佛一副画一般。

“韩亭林,你做的不错啊,偌大个河北,到处都在传我们明昼油坊在这里和一家小油坊斗法的事情,好大的名头啊,恐怕要不了多久,连官家都会知道这事了吧。”那人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两眼看向面前的韩亭林。

韩亭林真的是连下跪的心都有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二少爷,我这只是想逼迫宜家油坊拿出豆油秘密罢了,我也不想如此行事,实在是那宜家油坊油盐不进,难缠的很啊,我”

“够了!”那人的茶杯用力一磕,吓得韩亭林再也不敢说话。

“韩亭林!我韩家从太平兴国二年起辅佐朝廷,至今已五代矣,从未敢忘国忧,敢忘民苦,南阳公卒,泉州罢市!魏国公历三朝,立二帝,天下知名!文定公以一君子而对众小人,何人不赞?我父在相州,也是战战兢兢,唯恐违负天恩!即使我兄,也在官家面前,屡进忠言,而你却在此欺行霸市,抬高物价,你是要毁我韩家一门清誉吗?”如同连珠炮一般的话语把韩亭林说的哑口无言,良久才说道“二少爷!冤枉啊!我们做的是黄豆,非米面,如何说的上是欺行霸市啊?”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混账东西,你难道不知道我韩家立足之本就是这一身清誉吗?内黄之人知道你是黄豆,大名府恐怕就只说是杂粮,到了开封府,你又怎知不是说大米白面?你知道现在的内黄县县尊是何人吗?就是那蔡京之婿梁世杰!别以为他什么都不说是怕了你,那是因为现在官家在打压蔡京,一旦蔡京复起,他只要上书一本,你以为眼红我们韩家的人还少了吗?”

韩亭林低下头说道“小的却没想到这么多。”

那人摇摇头说道“我几次三番的和你们说过,这商贾之道,最忌冒险!冒险那是无本之人做的事情,我们家大业大,只要小心经营,自然无往而不利!这一次你输了也好,也少了一件麻烦事。”

听到这人这样说,韩亭林也不敢再说什么要复仇的话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不一会儿青哥儿进来说道“二少爷,有衙役来了,说是请各油粮行掌柜的去县衙说话。他们见找不到韩掌柜,就来这里寻了,就在门外。”

“衙役?难道是梁世杰派来的?这个时候来做什么?”那人不解的说道。

门呀的一声被推开了,可以看到两个仆人被几个衙役围了起来,蔡都头进来,看到韩亭林笑道“韩掌柜的,你怎么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啊,县尊大人有请,请吧!”

说着,蔡都头看向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也是明昼油坊的人吗?”

青哥儿喝道“大胆!这是仪国公之孙,相州韩知府二公子韩膺胄,怎敢无礼?”

蔡都头听得是晕头转向,但也明白这是一个有背景的官二代,便也不好太强硬,说道“那么韩掌柜,请吧。”

“前面带路!”韩膺胄起身走出房门说道,蔡都头愣愣的看着走在前面的韩膺胄,突然觉得自己走在他哪里都变扭,在前面走像开路的,在后面像跟班的,这没天理的!

——

一间屋内,此时摆上了十几把椅子,梁世杰坐在上座,左手坐着王明,姜德和燕青站在后面吃着零嘴,仿佛是来看热闹的一样,右首本应该坐着的韩亭林却站在一旁,反而是一个青年人坐着,等众人私下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就是那韩家二公子韩膺胄,难怪韩廷林老老实实的不敢说一句话。

梁世杰根本没想到韩膺胄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他有些后悔要参与此事了,毕竟,韩膺胄和韩亭林是两个概念。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因为一个还没有出仕的韩家嫡系就退缩,那么他也别想再有别的进步了。

“诸位,本县尊来内黄已有一月,这一月中发生了不少大事啊,宜家油坊发明豆油之术,利国利民,但不知道为何就演变成了黄豆争夺战呢?本县尊昨日夫人想吃口豆腐,派人找遍了全县,也买不到,此事已经影响民生大计!不可不察!今日特请行内诸位于此处,希望诸位畅所欲言,协调此事,使百姓早日安宁!王保正,此事本由你宜家油坊而起,你先说几句吧!”

王明对梁世杰拱拱手后,对众人说道“诸位掌柜,豆油本是我兄弟三人无意中发现之物,本想以此惠民,却没想到由于不懂行规,惹起众怒,老夫在此向各位道歉。”

“王保正说的哪里话,这怎么能怪你呢,我们也有错。”黄世仁第一个说道。

“就是,就是。”

“是极啊,我怎么当时就那么昏呢?”

听着众人无一不对王保正示好,韩亭林心中叹了口气,没办法,现在众人手里的黄豆唯一可以吃下的也就宜家油坊了,而且宜家油坊的价格也会是最高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一章 谈判(下)

韩膺胄看了一眼韩亭林,继续看着王明,他知道王明绝对还有话要说。

王明先是恭维了几句,说都是误会后,便又说道“此次老夫请县尊大人说和,便是希望能最大程度减少我等之误会,老夫此次回去,便会立刻把豆油价格下调,以显示豆油惠民之本意及县尊大人爱民之情。”

梁世杰不停的点头,对王明这样的态度很满意。

但其他的掌柜的却是面面相觑,这要降价?那自己家里囤积的黄豆该怎么办呢?现在有这么多的黄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降低到四五文一斤了,甚至更低,到时候真的就血本无归了。

梁世杰咳嗽了一声说道“王保正,既然你们宜家油坊做的是豆油,那么是否需要很多黄豆呢?此时我内黄各大油粮铺既已有如此多的黄豆,我看你也不需要到处奔波了。”

听到梁世杰的话,其他的掌柜脸上露出喜色,如果宜家油坊收购的话,必然可以快速出手,别的不说,光这时间就抢过来了,有了钱,再想办法做别的买卖赚钱就是,这些精通商贾的掌柜无比了解大量资金无法动弹的后果。

王明低头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县尊大人,既然如此,何不请诸位一同加入我宜家油坊?”

“什么?王保正?你想吞并我们?”一个掌柜的顿时叫了起来。

“放肆!本官还未说话,你多个什么嘴?”梁世杰瞪了那掌柜一眼,那掌柜顿时低头不敢说话,他可是商人,最怕的就是得罪官府了,到时候随便给自己一点小鞋穿,自己可就惨了。

韩膺胄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对在表演,继续一言不发。

王明说道“当然不是要吞并诸位掌柜的,而是老夫这段时间在想,豆油物美价廉,那么就应该最快速度的让全天下百姓都得到他的好处,也可以最大程度的为官家省心,我宜家油坊虽然不小,但兼顾这内黄一县已有所力疲,如要遍布整个大宋二十三路,呵呵,还不知道老夫这辈子能否见到呢,想当年唐末便有占城稻入中国,而一直到我真宗大帝时才推广各路,这期间由于这时间耽误,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饿死,前日之事,今日之鉴也!豆油于此时现于内黄,如需两百年才能传遍天下,那百姓岂不是还要吃两百年昂贵麻油了吗?”

“这样说的话,你们宜家油坊准备把豆油之法公布天下?”一个掌柜的不敢相信的说道。

“呵呵,金掌柜,此事你说笑了吧。”王明说完后,便坐回位置上,一言不发。

整个屋内顿时感觉压抑了起来,梁世杰喝着茶水,也不说话,其他掌柜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谁来开腔。

“王保正,莫要理他,你说就是,我们懂事的都会依你。”黄世仁这时站了出来,对王明拱拱手说道。

王明这才转过身说道“我宜家油坊之目的便在惠民二字,所以我提议,由我宜家油坊出技术,诸位出人手钱财,共同开一个联合油坊,第一步便是在河北东西二路全面铺开,有钱大家赚嘛!”

“哦?如何操作?”韩膺胄终于开口了,他对王明的这个想法却觉得很有趣,这到底是宜家油坊借鸡生蛋呢?还是其他油坊鸡犬升天呢?到底谁占了更多便宜,也许谁也说不清吧。

王明回头示意了一下,燕青拿出一叠小本子散发给众人,众人看那本子上面写着“宜家油坊加盟计划”韩膺胄轻轻的翻看了起来,只看了一会儿,便对里面的想法拍案叫绝。

王明说道“加盟分两种,一种为直接加盟,以钱财人等物折算入股,在外开的店也叫宜家油坊,我宜家油坊将派遣财务入驻,所赚得钱财,七三开,我宜家油坊总店得三,如有亏损自理,所加盟的一级商铺可以在两路之中选取地方经营,以府为单位,如有两方都选择的,以利润所占比来投标,高者得,独占经营权为五年!

第二种为商品加盟,即不以宜家油坊的名义对外经营,我宜家油坊直接以优惠价来提供豆油。也可以选择在两路之中任何一府经营,当然,如有直盟店选择此处,则直盟店优先,独占经营权也是五年。

无论何种方式的豆油售价,我宜家油坊总店都会给予指导价,只许低,不许高,如有特殊情况,可汇报总店,如总店批复则可择时提价。

具体细节,小册子中都有,诸位看了感觉如何啊?”

“王保正,那么豆油技术一事?”韩膺胄问道,他最关心的其实也是这豆油制法,毕竟只要有了豆油之法,自己大可在其他地区销售经营。

王明笑道“所有油厂由我总店设立,加盟店自行采购黄豆,只需给总店人工材料费用即可,诸位,我需要告诉大家的是,豆油技术我们宜家油坊将在五年后公布天下,但在之前如有人盗取机密,那么不说宜家油坊追不追究,就是官府,也会一查到底的!”说着,王明看向梁世杰。

梁世杰连连点头说道“豆油既是惠民之举,宜家油坊即有大功,本官将择日汇报官家,许宜家油坊五年之权,五年之后,如有人得知,不再追究。”

所有人互相讨论了起来,如果五年后就公布的话,那么这加盟还有没有意义呢?

韩膺胄这时站起来说道“王保正,如我明昼油坊想要除河北二路外的十一路独占经营权五年,该如何?”

姜德的眼角微跳,果然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啊。

王明惊讶的说道“韩公子可当真,我之所以先卖两年,纯粹是害怕诸位之财力难以短时间内扩张到如此地步啊。”

韩膺胄哼了一声说道“河北二路我们不要了,我们要其他十一路,诸位可有问题?”

“没有,没有。”

“哪敢,哪敢。”

所有人挥挥手说道,是啊,反正我们还有两路可以吃,也吃的饱,谁没事去和你抢那十一路啊。

王明问道“那么韩公子准备以何种方式呢?”

韩亭林怒道“难道还会是加盟”

“直接加盟的方式!”韩膺胄说完后,便回头看了韩亭林一眼,他哼了一声,韩亭林死死低着头,再也不敢说话。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宜家油坊是只卖豆油的对吗?”韩膺胄问道。

王明点点头说道“对,的确如此。”

韩膺胄继续说道“有宜家油坊这面旗帜在,日后的大宋恐怕只会认宜家油坊的豆油是真正的好豆油了吧。”说着,韩膺胄笑了一下,五年之后,即使别人卖的比你们家的还便宜,恐怕百姓也会心生疑虑吧。

姜德微微一笑,他没想到韩膺胄明明是读书出身,却对商贾如此了解,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人记住宜家油坊的招牌,到时候自己再设计出宜家油坊专门使用的油壶和标志,那么其他人再想插足这个市场,只能以比自己低得多的价格去打价格战了,而自己的宜家油坊便成为了豆油界的扛把子。

而其他的油,姜德可没准备碰,豆油是自己发明的,别人就算再眼红也没什么好说的,再碰其他的油,可就有赶尽杀绝的味道了。

王明对韩膺胄嘿嘿一笑,其他的掌柜的也明白了过来,的确,恐怕日后没有宜家油坊牌子的豆油只能卖低价了,那得损失多少利润啊。

韩膺胄继续说道“我明昼油坊遍布十三路上百县府,河北两路我们以商品加盟,河北两路外直接加盟,就这样定了!”

“我黄世仁要开德府!”黄世仁笑着说道“至于大名府,自然应该是王保正自营为上策。”

燕青咳嗽了一声,出来说道“大名府由卢家承包了。”

“我金家要磁州府!”

“我李家要真定府!!”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赤裸裸的对两路的瓜分,梁世杰在上面看着这些商贾口水横飞的样子,突然感觉有点害怕,也多亏了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要是不知道,别人说这群人是准备造反分地盘自己也信啊。

王明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么诸位掌柜,这黄豆一事,你们是否要转让给王某人呢?当然了,这价格好商量啊。”

转让?让给鬼啊,既然可以搞豆油了,这些黄豆就是最重要的原材料,虽然是贵了一些,但好歹抢到了时间了,只要把这些黄豆一搞成豆油,那还不是财源广进的事情?

梁世杰咳嗽了一声,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官话后,示意了一眼燕青,便走了出来,燕青乖巧的跟在梁世杰的身后,梁世杰说道“那么这由官府监督一事?”

燕青回道“请县尊大人放心,第一年可能少一些,会有两万贯,五年内,县尊大人此处的监督所得最少也会有十万贯!至于蔡太师那边,也不会小于这个数字。”

梁世杰的眼睛不由瞪大了起来,十万贯?他现在一年也搞不到这么多钱!真的是发财了啊!

梁世杰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五年之约那个时期,我会写信为你争取的,官家对这样的事情,却是愿意网开一面的。”

——开封府

一个儒雅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红色衣服,一路急匆匆的走在路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无趣!无趣!这些人实在无趣!我可是知道那些江南富商,家里谁不是奇山异石林立,怎么到官家我这就不行了?这样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考上科举的?”说着,回头拿过身后一人手里捧着的玉如意,抓了抓后背说道“气的我后背都痒了!”

此人便是赵佶,虽然当年赵匡胤黄袍加身,但是由于宋属火德,所以宋代的龙袍却是红色,而且宋代皇帝自称也喜欢用官家,我。朕这样的说法一般是正式场合才说。

后面那人年纪颇大,但长得很有气质,如果在后世,搞不好还能当个明星之类的,只是没有此事宋人大都有的胡子,却显得有些怪异,但一想到他的身份,便也不奇怪了。

“杨戬,你说说看,这运几块石头,我们大宋就受不了了?”赵佶一脸不满的说道。

杨戬微微一笑,他本就是总管后花园一事的,自从赵佶迷上南方的奇花异草,奇山异石后,他也是节节升高,此时和童贯二人,一文一武,堪称大宋两大权宦,至于后来的梁师成,这个时候还在睿思殿文字外库蛰伏呢。

杨戬对赵佶说道“官家,自从张相公管事之后,昔日蔡太师的新政都被废除的差不多了,这花石纲也是蔡太师当日设立的,自然那些人也觉得可以废除了。”

赵佶的眼角收缩了一下说道“希望这些人能明白,他们的官帽是官家我给他们的,如果我要收回,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句话到底是在说那些言官还是影射张商英,杨戬不知道,但杨戬听出来的是赵佶并没有变,这就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哎,这些政事实在无聊啊,一想就头疼,杨戬,最近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啊?”赵佶问道。

杨戬连忙回道“却有一事,是内黄县县尊梁思成梁大人托人送来一物,说是内黄最新出的豆油,可以做很多有趣的点心,官家,小的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豆子也能磨出油来,你说有趣不有趣?”

说到了吃,那赵佶可是一身是劲了,他急迫的说道“你这家伙也是讨骂,既然有如此有趣之物,岂能怠慢,快前面带路,如果不是真的好吃有趣,我非得让你搬一天石头给我解闷不可!”

杨戬连忙苦着脸,趴在地上说道“官家,那还不如让老奴现在就死了算了,上次搬了一天,我胳膊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呢。”

赵佶一脚轻踹在杨戬身上说道“少啰嗦,耽误时间,快带我去!”

杨戬一个打滚起来,笑着说道“官家请!”

——

看着眼前的油条,鸡柳,麻花,麻团,鱼丸,肉丸,赵佶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连忙上前拿了根油条咬了一口,香脆可口的油条顿时让他的味蕾充满了满足。

“嗯!!美味!!梁世杰不错,在内黄都不忘给朝廷效力!值得嘉奖!!”赵佶一边吃着,一边没忘记念远方梁世杰的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二章 烈枪陈广

杨戬一听到赵佶这话,连忙说道“是啊,这对官家忠心的臣子啊,在什么地方都会为官家效力的,这对官家不忠心的臣子啊,哼!就知道给官家添堵!奴才倒也不信了,这天下会因为几个石头混乱不堪?恐怕还是下面的人不好好做事,出了事情又把事情都推到官家头上吧,奴才记得当年蔡太师在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赵佶吃了口鸡柳,虽然没有辣椒,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香料也足以让赵佶感到满意,赵佶一边点头,一边笑看着杨戬,问道“你拿了太师多少好处?”

杨戬恬着脸,笑嘻嘻的说道“真的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官家,奴才的确拿了太师一个玉如意,但也是想着太师的确可以为官家解忧才说这样的话的,这顺便,嘻嘻,也发点小财。”

赵佶嗯了一声说道“下次拿给我看看,看看太师下不下的起本钱,不过这事你就回他说,我听进去了,没说话。”

杨戬点头表示记住了。

赵佶继续吃着美食说道“这些东西美味是美味,就是干了点,有什么喝的吗?”

杨戬挥挥手说道“梁学士信上说了,这些东西配上豆浆,最为美味不过了。”

说着,一碗已经放置温温的豆浆端了上来,赵佶大口的喝了几口,长吐一口气说道“利爽!学士?现在梁世杰是什么学士?”

杨戬笑道“官家您真的是贵人多忘事,昔日太师不是上言说官家的字画可比王右军,吴生,所以特设了敷文阁来收藏您的字画嘛,当时由于群臣反对,无人愿意当这敷文阁学士,太师便让自己的女婿当了这个敷文阁学士!”

赵佶哦了一声说道“却有此事,嗯,梁卿家还是不错的,这次又进献有功,对了,上次他被贬是因为什么?”

杨戬回道“是因为有人上折子,说他受贿一事。”

赵佶挥挥手说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算了算了,去内黄县走了一遭,也应该知道悔改了,嗯,下次收了东西,应该先给我看看嘛!看来太师对他也是留了一手啊!哈哈,话说太师这父子不和已经很久了,这要是女婿也和他不和,岂不是更加头疼。”

杨戬嘿嘿的笑道“那官家就有好戏看了!”

——三家村

“我的天啊,这是多少钱啊?”王贵看着一箱箱的钱被运到三家村,只感觉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旁边的叶敏笑道“回少东家的话,这里只有不到一万贯,没多少,真正的大头还都是白条呢!”

汤怀问道“怎么可以打白条,小爷出门打白条也就算了,他们凭什么打白条。”

“咚”姜德一个暴栗打到了汤怀的脑袋上说道“打白条还神奇了是吧?你可以打白条是因为有你爹爹的家财在这里,否则你就欠一贯钱,店家都会把你打折腿!他们也一样,他们有家财在这内黄县压着呢,就是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我们自然是不怕的。”

汤怀摸了摸脑门,说道“说就是了,打什么人么,先生说了,我没有你和岳飞聪明,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连王贵都不如了。”

王贵顿时火了“诶!你这什么话,什么叫连我都不如,说的好像你比的上我一样,昨日的文章也不知道是谁最后背出来的。”

张达不理闹腾的二人,对姜德问道“姜大哥,那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就不缺钱了?”

姜德笑道“这才到哪啊?这点钱财,能干什么?你们记住,这赚钱是本事,花钱也一样是本事。”

岳飞好奇的问道“这花钱如何是本事啊?买东西就是了。”

姜德指着川流不息的车问道“如果我给你一千万贯,你会怎么花?”

“一千万贯?”岳飞一下子被这个多少个零都没数清楚的数字砸晕了,他好不容易扳着手指头搞清楚这到底有多少钱,然后就开始想自己该怎么花了。

“先买一百亩地,这样家里都不会挨饿了。”岳飞搬着指头说道。

“嗯,给你一万贯,江南最上好的水田!”姜德随手一挥,仿佛真的赏给了岳飞一百亩良田一样。

“再买个大院子,让爹爹妈妈享福。”岳飞跺跺脚说道,好像下定了决心。

“再给你一万贯,足够了!那边在建的酒楼都没这么多呢!”姜德轻飘飘的说道。

“再再买个宅子,给先生住,再买吃的,买喝的,买用的家具摆设。”岳飞抓紧说道,仿佛这美梦要醒来了。

“花到十万贯了!顶级配置,大名府内的大老爷也就这样的配置了!”姜德也加快的说话速度。

岳飞抓了抓脑袋说道“那我再买名马,名弓,名枪,兵书,百家诸子!”

姜德摇摇头说道“如果不是要什么孤本之类的,现在最多花到了二十万贯!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岳飞脸上写满了苦恼,摇摇头说道“我想不到还能要什么了。姜大哥,这花钱真的好难哦。”

姜德笑道“所以说啊,岳飞你的花钱能力也就是二十万贯,再多的钱,放在你手里,大概也就是埋在地下生锈了,而放在叶哦,应该说是叶掌柜手里,叶掌柜,我给你一千万贯,你花的完吗?”

叶敏哈哈大笑道“小事也,而且五年内可以还给小郎君一千五百万贯!”

姜德看向岳飞说道“所以说,很多事情都是术业有专攻的,我们想出人头地,一定要学会扬长避短,前往别学什么取长补短,你补不过来的!当然了,最基本的还是要学。”

“咚!”姜德只感觉脑门一痛,他捂住脑袋回头一看,却是拿着个木棍的周同“小畜生你还知道!我且问你,近月以来,你的文功武课都学了吗?”

姜德捂着脑袋说道“都学了,天天晚上在院子里跑步,不敢懈怠,书也看了,先生,我真的不需要看那么多诸子百家,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考科举!”

周同哼了一声,又是一棍打下来说道“那也行,你如果有韩琦这样的先人,也可以不考科举做官。”

姜德躲开了棍子说道“先生知道韩家来人了?”

周同对姜德能躲开自己的棍子还是很满意的,便不再打了,收起棍子说道“你们在县城那么大的动静,我们就是想不到也难啊,现在俗事已了,你也该静心修习了,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本朝如是白丁,即使是天纵之才,也会被弃之不用的!”

姜德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呢,但这科举真的不是条好走的路啊,宋代的科举是比唐代好多了,赵佶这个时期已经是一批有六七百人,但这要想想这六七百人身后是有多少落榜人啊!这些人可不是后世考各种证的那些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是几乎一辈子都在这里面了,姜德要走科举这条路,搞不好就得熬白头。

而且如果是宋仁宗时期也就算了,赵佶啊!宋徽宗啊!你还准备看二十年书去考试,那姜德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

可这些话姜德又没法和周同说,姜德想了想只能继续劝道“先生,这科举一事,学生却无兴趣,学生喜欢的是百家之学,专攻儒学却是不能啊。”

周同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看最终还是这个结果,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罢罢罢,那进士科无兴趣,制科如何?”

制科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小范围考试,这种考试形态源于汉朝的射策,应试者的资格却放得很宽,不论是在任官员,还是山野小民,都可由宰相重臣举荐参加考试。一般选取的都是特殊人才,周同这样说也是知道了姜德和梁世杰搭上了关系,想着日后如果运气好,可以让梁世杰或者蔡京举荐直接参加制科,虽然制科出身的人大都无法当大官,但毕竟也是一个保护伞了。

姜德走上前,扶着周同坐下说道“我的好先生,你就别操心了,学生我都想好了,如果学生日后能有什么惊世之作,官家圣明,自然会找上我的。”

周同摇摇头说道“惊世之作我怕你写不出,骇俗之举我看你还是很擅长的。”

姜德吐了吐舌头,其他的四小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老家伙,说你老了,你还不服气!看到了吧,你已经老到讨人厌了!哈哈哈哈!!”突然,一阵大笑传来,众人听得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此人的声音,却不知道到底来自何处。

周同的眉头一皱,嘴角一弯,长吸一口气,双手下沉至丹田处,头一昂,仰天长啸,顿时把那笑声给覆盖住了,姜德等人只感觉一会是笑声刺耳,一会是啸声逼人,只感觉气血翻涌,极为难受。

好一会,两方同时停住了,王贵松开捂住耳朵的手,说道“我的爹爹啊,先生好厉害啊,先生,你赢了还是输了?”

张显呸了一句说道“先生怎么会输?”

周同摇摇头说道“我没赢!”

“啊??”几小惊讶的叫道。

“但也没输,老朋友,这么久没见面,就这样打招呼,未免太激动了吧。”周同对一树上大叫,姜德等人便看到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却是一个虎目钢须的老汉,这老汉发须都灰白相间,背上背着杆长枪,长枪黝黑内敛,是普普通通的锥枪样式。

“周同,这就是你收的几个娃娃?我来看看!”说着,那老汉一个飞跃,一手就转向岳飞,周同的眼中精光一闪,轻出一脚,挡下了这一抓说道“看看可以,但要说清楚,这要看了,就不能走了。”

老汉顿时一收,叫道“哪里来的道理,我陈广这二十多年都未收徒弟,就是你那卢俊义我看也就马马虎虎,想我收徒弟哪里有那么简单!”

陈广?姜德听得一笑,这家伙是陈胜吴广的综合体是吧,也不知道有几分本事,居然说卢俊义也不过尔尔。

岳飞视卢俊义为大师兄,这段时间没少听到卢俊义河北三绝的名号,一听陈广这样说,便知道要么陈广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要么就是真正的枪法大师了,眼中不禁火热了起来。

周同哼哼的说道“你要走也行啊,不过你到时候别后悔!”

陈广呸了一声,转头就走,姜德一皱眉想上去追,被周同轻轻拉住,摇摇头,却看到陈广大概走了几十步,最后跺跺脚说道“妈来个巴子的,周老头你别坑我!要不然我拍拍屁股走人,南方的方教主传来口信,说他的侄子资质不错,我就去他那看看了!”

方教主?方腊吗?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教主了?姜德不由微微记上心头。

周同一听这话,不由问道“方教主?莫非是方腊?杨教主呢?”

陈广走上前,拉过岳飞一边摸骨一边说道“杨天剑三月就死了,就留下了两岁的小子,现在是方腊当教主,已经一两个月了吧,你在这鬼地方窝着,这江湖上的消息都不灵通了。”说完,他眼睛发亮的说道“果然是块璞玉,这孩子我要了!周老头你自己另外找徒弟去!”说着,便一把把岳飞拉到自己身后。

周同抚须笑道“我乃此子义父,子学父业,你有何教我?”

陈广呸了一声说道“老家伙最是无耻!!罢罢罢,就和你共个徒儿好了,说着,再看向姜德,又是眼睛一动,准备摸姜德。”

姜德连忙一跳跳开说道“陈大侠,我就算了,我学武是为了强身护体,却没精力学那么高深。”

陈广大概是收到了岳飞,已经心满意足了,说道“哼!老夫还没说要收你呢!小子无礼!”

姜德笑了笑,周同虽然也严肃,但姜德从历史就知道周同是个会因材施教的老师,所以拜了也无所谓,而陈广一看就是直脾气,这样的老师八成是填鸭教学法,还是不惹为上啊。

陈广不时的按按岳飞这,按按岳飞那,一脸的满意,这时王贵这个熊孩子突然问道“先生,你和陈大侠谁比较厉害啊?”

呼呼呼

空气都仿佛宁静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江湖事

“周老头,我们有多久没比了?要不要来做一场?”陈广回手一抽,那杆黝黑锥枪便落入手中,姜德微微估算,发现这枪大概有七八尺长。

周同的眼睛微眯,后又放松起来,说道“罢了,枪法老夫甘拜下风,但真的沙场斗狠,你却不一定是老夫我的对手了。”

陈广呸了一声说道“你这个老小子就知道逃跑放箭,哪里和我真的打过,你们这个小的听着,日后不要学这个周老头,遇到打不过就跑,一边跑一边放箭,真的是气死我也!”

周同嘿嘿的说道“自赵武灵王始,便有胡服骑射,这骑射本是正道,如何不能用,孩儿们听着,日后碰到一些莽大汉,不要啰嗦,一箭射过去就是!”

“你说谁是莽夫?”陈广虎目圆睁的说道。

“谁说话,我说谁?”周同棍子一摆,手往后放说道“你难道想让老夫带你跑几圈?”

姜德看着这两个老头斗着眼,也大概明白了两方的实力,陈广大概唯一厉害的就是枪法了,无论是弓箭还是步法都不是周同的对手,这就造成周同不和他硬碰却可以用轻功加上弓箭耗死他的局面,使得陈广投鼠忌器。

“两位先生莫要斗气,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先去吃个酒饭吧,陈大侠可能喝酒?”姜德出来打圆场说道。

“有酒!这感情好啊,嗯,你小子还是挺有眼力劲的,下次教你两手,我告诉你,我可不像周老头,他喜欢藏私的。”陈广后面一句话虽然刻意低声,却又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姜德这时听到了好感点的声音,嗯,果然对这些武人用酒是无往而不利啊。

周同胡子都被气的翘了起来“你这泼皮,老夫是藏私吗?老夫那是因材施教!”

陈广不理周同,一手拉着岳飞,仿佛怕自己这个徒弟跑了,一手拉着姜德说道“话说你们这有什么酒啊?”说着就要走。

姜德回头对周同无奈一笑,对陈广说道“是我自家的好酒,绝对的佳酿,对了,陈大侠,你这枪叫什么啊,看上去真的是返璞归真啊。”

陈广两眼一翻说道“你也叫我先生吧,什么返璞归真,这就是军中用的锥枪!最普通的那种。”

姜德瞪大了眼睛问道“难道像您这样的高手不应该是有一杆绝世神兵吗?”

陈广手一伸说道“你给我钱啊,这好武器都是名家打造,哪个不要成千上万贯,老夫我一不偷,而不抢,平时也就靠抓几个贼人换点赏金,哪来的钱置办好兵器,周老头应该也差不多,喂!周老头,你手里有什么好家伙么?”

后面的周同没好气的说道“一把军弓,你要不要?我连个锥枪都没钱买行了吧!你以为老夫一开始来此处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算账要钱的!”

姜德摸了摸下巴,他这段时间都在搞自己的生意,最开始看到周同用弓箭,还以为是什么宝弓,原来是军中的硬弓,这样说起来,也的确没怎么看到周同用枪。

“周老头,你大徒弟那么有钱,怎么不让你大徒弟买点好兵器给你啊。”陈广嘿嘿的笑道“不会是舍不得吧。”

周同哼了一声说道“到了我等这样的境界,兵器真的重要吗?又不是沙场斗狠,万一的优势都是好的。”

陈广顿时叫道“重要啊!老夫的烈枪其实应该是用铁枪的,但就没找到一杆真正可以用的铁枪,否则老夫这枪法威力永远无法真正的施展开来啊!”

姜德连忙上前说道“陈先生,你需要什么样的枪?和我说说,我去派人找来就是。”

陈广有些狐疑的看着姜德,他问道“对了,你小子叫什么?”

姜德这才想起来还没介绍众人呢,便说道“小子姜德,这位是岳飞,后面那三个是本地富户的孩子,分别是王贵,汤怀,张显,他们三人父辈义结金兰,在此处立下村寨,岳飞是外地遇难流落到此的,小子也是。”

陈广摸了摸脑袋说道“那你怎么还说你去派人找?你应该没什么钱才对吧。”

“那是因为我们都听姜大哥的啊。”王贵大声的叫道。

“对,我们都听姜大哥的,先生你刚刚看到的车队都是送钱来的,那些都是姜大哥带我们赚的钱。”张显也大声的说道。

陈广不由对姜德有些刮目相看的说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本事,那好吧,老夫就先和你们在这路上上一课吧。”

周同示意后面三小也跟上认真听,陈广也不拦着,继续说道“你们要记住,想学好一个兵器,必须先了解他,其实枪是从汉代之后才开始真正的流行的,之前无论是沙场还是江湖,都是用戈、戟,到了两晋隋唐时,由于盔甲越来越坚硬,破甲能力弱的戈、戟逐渐淘汰,反而是加长加固的矛,也就是槊被世人认可,但槊制作太难,太贵,所以简易版的枪也就流行起来了,所以枪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破甲,这也是老夫为何选择最朴实的锥枪的缘故,这是因为他是性价比最高的破甲枪了。

现在很多人喜欢用软木做枪杆,的确,这样的枪杆韧性十足,枪花抖得多,好看!但破甲能力就有损失了,老夫的枪法是军中枪法,最讲究以硬碰硬,所以老夫的枪杆要韧性,更要硬度!所以唯一的选择便是那上好的精钢,如此才能发挥出烈枪的威力来!”

姜德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先生,我怎么听说那白蜡杆是最好的枪杆呢?”

陈广看着姜德微微点头说道“你小子倒是博闻广记,这白蜡杆子的确是好枪杆,我在历练之时见过有人用他,此物有坚而不硬、柔而不折的特地,但这样的枪,江湖拼杀是绝好的,沙场之上却是不行了。你想想,如果对方铠甲极硬,你这一枪过去,恐怕是枪杆弯了而枪头不进啊!这力道都被推回来了。”

姜德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但还是不明白后世中传闻赫赫的明末秦良玉的狼兵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还真的是姜德被后世的很多说法误导了,秦良玉的白杆兵并不是枪兵,而是更像是镰钩枪的武器,起使用方式更多的是拉,而不是穿甲的刺,《满州实录》中对白杆兵的记载是执丈五竹柄长枪利剑大刀,也就是说,秦良玉的部队中,枪兵其实是用的竹柄的,而在明清的兵书中,对白蜡杆的评价也是认为这是个做棍子的好材料,而做枪,还是要用或极硬,或易碎的木头。

姜德对陈广说道“陈先生放心,我必会想办法早日寻到个好兵刃给先生使用的。”

陈广听得搓了搓手说道“普通的精钢可不行,韧性也还是要的!”

姜德笑道“晓得,晓得!”

周同在后年听的咳嗽了一声,姜德连忙又大声说道“当然了,周先生的弓也该换一换了,另外周先生也应该有杆好枪了。”

周同这才抚须微笑,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徒弟现在到底多有钱。

王贵有些眼红的说道“先生,姜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兵刃啊?”

周同木棍轻敲的说道“连走都没学好就想学跑,你拿得起大枪吗?”

王贵想了想纯铁的大枪,那不得有几十斤重啊,这要是舞起来,想想王贵就摇摇头,而且他总觉得这枪看起来好不痛快,这戳一下,那戳一下的,得戳到什么时候才能杀光贼人啊。

反正是在路上,也是闲聊,姜德继续问道“先生,之前那么说的方教主还有杨天剑都是什么人啊。”

陈广吐了口气说道“他们都是明教中人,杨天剑是原明教教主,方腊是现在的明教教主!”

岳飞问道“明教?先生,我只听说过佛教,道教,还听姜大哥说过西边还有个什么景教和绿教,这明教是什么啊?”

姜德也说道“对啊,江湖上还有什么教派,先生都和我们说说吧。”

陈广回头看向周同说道“你这个老头都没说过吗?”

周同抚须说道“他们还年幼,需要知道这些作甚?”

陈广摇摇头说道“知道一些总是好的,我就和你们说说吧。

这明教其实还有很多名字,据说是从唐朝就开始的教派,是当今江湖的三大势力之一,教徒众多,多聚集于南方,这些人结党结社,素食、戒酒,互帮互助,倒也说不上是什么坏人,不过这个明教在唐末五代多次造反,所以也不要牵扯过深。

杨天剑是原教主,其实他不叫这个名字,但由于他的剑法太厉害,使得他的本命也被世人淡忘了,方腊是现教主,据说是个中年人,应该能当十几年吧。明教除了教主外还有法王、护法,据说都挺厉害,不过也没打过,不清楚具体水准。

江湖上除了明教之外,还有两大势力不好招惹,一个是佛家,如大相国寺,五台山,少林寺等,这些秃驴人数众多,能言善辩,真的惹上了却是麻烦。

一个是道家,当今官家最喜道家,所以当今倒是道兴佛消,道家最怕的不是他们的技击之术,而是他们的道法,别笑,有的事情几百上千年,你别以为是无稽之谈!”

姜德能不笑嘛,道法,恐怕是什么抓小鬼,杯中取酒,油锅取钱的把戏吧,道家的道法在十几年后会被推到顶点,然后随之的代价便是世界第一都市的永久陨落。

周同也是一脸正经的说道“你们日后如在外,记住对佛道之人先礼让三分,不会吃亏。”

几小都点点头,唯独姜德微微摇头,周同看着姜德,也是无可奈何,这个小子打也打的,说也说的,但却是死犟的很,希望日后不要吃亏才好啊。

姜德继续问道“那么除了这三大教呢?有没有什么丐帮,华山派,崆峒派之类的,里面有几百人练武的那种组织?”

陈广眨了眨眼笑道“丐帮,你还知道丐帮?丐帮最是龌蹉恶心,里面不少孩子都是被拐卖而来打断手脚的,这样的人,我是见一次打一次!

至于你说的什么华山派,崆峒派,老夫没听说过,再说了,几百人练武?你问问你师傅,在你们身上花了多少心血金钱?除了佛道两家有大片田地收租,谁家会有那个钱,就是沧州的柴家,也不过有几百帮闲,其中能说的上是好手的,恐怕不过一掌之数。”

姜德此时已经对整个所谓的大宋江湖有了些了解,明白了所谓的三大势力其实也是极为分散的三方,即使是最为团结的明教,方腊身边恐怕也没有多少人,官府才是此时的绝对力量。

想想也是,宋代的政策本就是强干弱枝,由于从周到唐,还没有一个国家是真正被外族所灭的,所以宋朝文武百官心中虽然辽国和西夏是个大山,但真正防范的永远是内部。

姜德同时也明白了,无论是周同还是身边的陈广,教的都是军中厮杀用的武学,和江湖上的武学恐怕差距甚大,当然,无论是岳飞还是三小或者是姜德,学习军中武学,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

“小郎君,这里就是一万贯了,我们先出去了。”王明对姜德拱拱手后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陈广接风宴之后,得知又来了一位武学大师来教导自己的孩儿,三个员外自然是喜出望外,当陈广说只收岳飞做徒弟,其他人只能当记名弟子时,三个员外也没多失望,毕竟还是能学到东西的,何况还有周同在呢。

等王明离开后,姜德看着面前的一口口大箱子,这就是一万贯啊?姜德打开了一个箱子,一股铜钱故有的铜臭味传了出来,姜德微微皱眉,嗯,开始吧。

“开始兑换!”

“兑换物品,宋式铜钱七百七十万枚,所得积分七万七千分,是否继续!”

姜德有些激动的暗道“确认兑换。”

第三十四章 枪

“兑换完毕,现积分七万七千一百二十七点,系统升级中,系统权限提升中,升级完毕,提升完毕,请使用。”

姜德看到画面上方的标志从无名黑铁变成了英勇黄铜

“这一定是那几个老家伙的恶趣味,几十年前的游戏有那么好玩吗?”姜德摇摇头继续看下去。

英勇黄铜级权限:可购买简易重工业制品及生活消耗品,可购买一千积分以下物品,如积分低于一万点将退回无名黑铁权限。

这还带后退的啊?姜德简直要喷血了,这不就等于扣住了一万点积分不让用吗?这是奸商啊!!就像玩游戏冲vip得钻石,然后告诉你钻石有一部分不能用,否则vip作废,有这样玩的吗?

姜德按住心头的怒火,开始看菜单起来,发现菜单多了不少的东西,除了之前的日用品,食品外,又多了一个工业制品的大类。

姜德打开后,里面又写着军事用,工业用,民用三大类,姜德想到周同和陈广都没有趁手的兵器,便先点了军事用,又是三个选项,分别写着冷兵器,热兵器,星战兵器。

还有星战兵器??姜德的呼吸都要急促了,好老爸,果然不会坑儿子,拿着星战兵器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秒杀啊,这作弊的太爽了。

“抱歉,你的权限不够,无法进入”

“嗯”姜德点点头心中暗道“我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果然如此,那就试试看热兵器吧,有机关枪坦克大炮什么的,打天下也很简单的嘛!”

“抱歉,你的权限不够,无法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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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德暗暗骂完一顿后,老老实实的点击了冷兵器按钮。

冷兵器里面倒是刀枪剑棍都有,还有弓弩这样远程武器,姜德还看到了投石机的选项,投石机也算是简易重工业制品?姜德又想了想,怎么不算呢?这玩意三国时期就发展的很厉害了,必须是简易制品啊。

“我去!这个怎么这么贵!”姜德看着冷兵器枪中最贵的一把,居然要十万积分,这都是一万瓶茅台了!看着那泛着光芒的枪,看着上面写着莫氏硬度10这个指标数,姜德就知道这玩意不是凡品,也许真的值十万积分。

“算了,选便宜点的吧,拿个一千积分的应该也行了。”姜德挥挥手把菜单选择到了一千积分的范围,这里的枪硬度却不是用莫氏硬度来定义了,而是使用了洛氏硬度,姜德却也理解,洛氏硬度是利用金刚石冲入金属的深度来测定金属的硬度,如超过了金刚石的硬度,也就没有测试的效果了。

“嗯?都是超高强度钢的材料?我记得这种钢可是硬度和韧性的完美结合体之一啊,这做冷兵器倒是再合适不过了。”姜德看着行的简介自言自语的说道“洛氏硬度c级69,硬度不错,就是不知道韧性如何了,嗯?原来这数据是枪头的,枪杆还可以替换啊,同一材质的试试看吧。”

枪被兑换了出来,只看这枪全长约一丈四寸,却是骑枪的标准,这长度可不短,有四米多长了,枪头就有四十多厘米长,枪头分四面,分有血槽,枪头隐隐泛着金属蓝光,可见尖锐程度。姜德再看枪杆,枪杆有鸡蛋粗细,枪杆中隐隐约约刻着纹路,仔细一看是两只银龙盘旋,其鳞片可以起到增加摩擦力的作用,但又很小很钝,不至于因此划伤。

再一抬,嗯?姜德的眼角一跳“我靠!我是不是兑换的太重了,这东西真的有人能用吗?”

姜德又兑换了一把,这一次不敢再用全金属的枪杆,而是选择了硬木枪杆,即使如此,姜德就是把枪抬起来都觉得吃力,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姜德叹了口气,还是要快点长大啊。

选择了两杆枪,又选择了一把弓,这就去了小五千,其中那杆全金属枪就花了姜德两千多,姜德看着房间里的三件兵刃,不由歪歪嘴,这东西还真不便宜,看来神兵利器价值千金都是真的了。

一夜无话。

——

陈广打着哈欠坐了起来,他掀开被子,压了压自己身下的床,摇摇头说道“这些人真会享受,居然会用这样软的床,不知道官家睡得有没有这个好?”

原来陈广睡的是周同的对面房屋,姜德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提前兑换了一个席梦思床给他,至于周同的,在周同得知姜德居然睡那么软的床的当天晚上,就以不再唠叨徒儿不孝为交换了一张大床,现在的周同,睡了几天还觉得有些太软了呢。

“你醒了?酒力下了?你做先生的,也要注意仪态,让那些孩子有样学样,日后喝酒误事了总是不好的”周同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说到喝酒误事的时候,脸色还微红了起来。在他身后,有两个丫环拿着一个脸盆和一堆洗漱用具一起跟着进来。

陈广看着周同笑道“你这个老小子,好日子过的挺习惯啊,我老汉不要人伺候,自己来就好。”

周同哼道“自己来?那好,我看你会不会?”

陈广顿时生气的说道“你这老小子,我老汉还连这是个啥?”

陈广看着面前的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眨了眨眼,想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周同坏笑了一下说道“既然你都会,我们就走了,昨夜我那徒儿便到了县城,今日早上便会来三家村拜会,你也是武林前辈,端着架子可以,但也别来太晚了哦。”

陈广歪歪嘴,看着捂嘴偷笑的两个丫环,也不好意思问,自己拿着牙膏和牙刷研究了起来,这牙刷他是认识的,但这圆滚滚的牙膏却是没见过,最后还是一个丫环示意他打开前面的盖子,陈广恍然大悟,扭开牙膏盖,看着里面散发着香气的膏药,顿时明白了过来,哦,这大概就是新式的牙粉了吧,一试,啊呦!这玩意会出泡沫的,好玩!好玩!!

陈广开心的刷完牙,洗完脸,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的问道“茅厕在哪里?”

丫环指了指,陈广连忙捂着肚子奔了过去,这昨夜吃喝一顿,今日却全要出来了。

一声舒服的呻吟,陈广看了看四周,发现一叠纸,不由点头说道“嗯,这个周老头倒是会教人,这上个茅厕也要人写字。”又笑道“可这写字总得有笔墨吧,这只放纸算什么?而且这上茅厕也不方便啊,那几个娃也是辛苦的。”

说完准备起身,陈广顺手往旁边摸,却空无一物。

“嗯?没有?”陈广连忙看去,果然是没有,再四处寻找,还是没有。

“老夫怎么这么倒霉?这上个茅房,连个厕筹都没有?”陈广越想越气,要不是他了解周同的人品,简直怀疑是周同在玩弄自己,可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出去啊,这老脸还要不要了?外面还有两个女娃呢!

用纸?陈广看着那一叠纯白的纸张,连忙摇头,这怎么使得啊,普通的黄纸草纸也就算了,那一看就是上好的纸张,这要是用了,传出去,别人不得说他老汉不知教化?

陈广长吐一口气,看了看茅厕的木门,用力一扳,居然掰下来一小块木片,这才解决了问题。

一出来回到住所就看到姜德正在吃着东西和两个丫环聊天说的正开心,陈广进来没好气的说道“小娃,你那师傅呢?”

姜德摇摇头说道“没见到,陈先生,我是来和你说好消息的,好兵刃寻到了。”

陈广一听,胡须都翘起来了,说道“你这小娃却来唬我,昨日和你说的,今日就来和我说寻到了,你寻到的是好兵器吗?”

姜德拉着陈广说道“实在太重,我也拿不动,我带你去,我让他们放到演武场了。”

陈广摸着肚子,他刚刚上完茅厕,却是又饿了,但一想也许真的有什么神兵利器等着自己,便也顾不得的跟着姜德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这小娃莫要唬我,否则我非得让你知道厉害不可。”

姜德一听,顿时停住脚步说道“既然你如此说,不去就是,那兵刃我送给我大师兄!”

陈广一听这还得了?也不敢再吓姜德,而是赔着笑脸说道“小娃小郎小郎君!!!”

姜德这才把头昂起来看向他,脸上写着“你叫我干嘛?”

陈广嘿嘿的说道“真的是神兵利器?”

姜德转头就要走,陈广连忙拉着说道“我信!我信!小郎君就说是昨晚从天上掉下来一杆枪我也信了!”

姜德这才点点头说道“跟着我来吧。”

——演武场

“王贵,你说姜大哥昨夜一晚上没回来是不是就去搞这些东西了?”汤怀小声的问道。

“谁知道啊?岳飞,姜大哥最喜欢你了,你知道什么吗?”王贵对岳飞问道。

岳飞摇摇头说道“我就看到王员外和姜大哥一起出去了。”

“那肯定是了!”几个少年一起点头说道。

“姜大哥来了!姜大哥!!!”汤怀大声的叫道,众人回头便看到了姜德和陈广一起走了过来。

王明上前说道“周先生正在用膳,我让三弟陪着他。”

姜德点点头说道“也好,这里面的东西有两件都是给先生的。让先生吃完饭也好使出全力给我们看看。”

陈广已经迫不及待的搓着手问道“小郎君,东西在哪里呢?”

姜德指了指,便看到一块黑布被高高的吊在高空中,足有两丈高,黑布笼罩了一小片地方,陈广一看如此神秘,更加期待了,哈哈大笑道“快给老汉我看看,老汉几十年都没遇到真正好使的兵器呢!”

姜德挥挥手,黑布缓缓落下,当落到一丈多的时候,只看到毫无声息的两只枪头冒了出来,这两只枪居然就这样把这块黑布刺穿了,看到这样的场景,谁都知道这是一杆宝枪了。

陈广屏住了呼吸,继续看黑布慢慢落下,枪体全部出现了,一杆为黑色,一杆为银色。

“陈先生,银色的那杆通体为千炼精钢打造,混入多种奇石,所以重量可不轻啊,反正我没拿动。”姜德对陈广警告道。

王明也说道“是啊,这枪真的很重,我们之前称了称,有五十多斤呢!”

陈广大笑道“这也算重?看我拿他!”说着,陈广两脚一踏,身形飞起,几步来到枪旁,用力一拔,那杆银枪便起来了,他一入手便可以感到这枪的不凡,不由叫了一声“好枪!”

“几个小娃看清楚了,枪法易学难精,其招式基础不过三招,便是这拦!拿!扎!!”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舞动银枪,只见枪头在他的操控下星光点点,银光皪皪,但看的人却又仿佛可以感觉到一种战场之中有去无回的血腥气息。

最后一个扎字吐出时,便看到那银枪如同流星撞地一般狠狠的撞进了一颗大树中,大树瞬间被刺穿,看着眼前一幕,陈广都有些吃惊,这可是颗一人合围的大树啊,他本以为可以插进去一半就不错了,却没想到居然刺穿了。

“好枪法!不愧是烈枪之名啊!”周同拍着掌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三人,除了汤文仲和燕青外,还有一个大汉,只看着大汉目炯双瞳,眉分八字,长得极高,约有后世的两米,留有一尺美须,穿着锦袍,如同天神一般。

“徒儿,你可有如此枪法?”周同对那大汉问道。

那大汉苦笑的摇摇头说道“徒儿这河北三绝,枪棍无双的诨号却是不敢再叫了。”

原来这大汉便是那玉麒麟卢俊义!

陈广抽出枪笑道“我刚刚那一击有一半都是这枪的功劳,你别眼红,你也有,在那呢!都是你这宝贝儿徒弟搞来的。”

周同看去,果然有一杆大枪立在那里,周同上前拿起仔细看了一下枪头,点点头说道“果然是好枪啊,徒儿,拿你的刀来!”

卢俊义立刻抽出腰刀,周同说道“挡住这枪!”说着,便是一刺,卢俊义倒退一步,腰刀一举。枪刚好刺到刀面,如同击中朽木一般穿了过去,险险的停在了卢俊义的脸前一寸处。

第三十五章 没人就开学校

周同缓缓的收枪,卢俊义可以清楚的从刀上的口子看到对面的周同,吐出一口气说道“还是师傅的枪法高明。”

周同摇摇头,仔细看了看枪头,对姜德说道“好枪!德儿,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枪?”

姜德对周同眨了眨眼,指了指天上,一言不发,周同也知道姜德可以以物换物的奇术,而这里人多口杂,便不再问,而是看向旁边还在抚摸银枪的陈广问道“这两把枪可有名字?”

姜德回道“尚未取名。”

陈广便道“此枪极重,非霸王之力不可举,双龙盘踞,便叫双龙吸水霸王枪吧!”

周同看着自己的枪叹道“没想到老夫到了这个年纪却还可以看到如此宝贝,此枪便名无涯吧!”

陈广一听,又不乐意了,说道“周老头,你怎么取个无涯,文绉绉的,什么意思?”

周同看向旁边的姜德等众道“俗话说年刀、月棍、久练的枪,这枪法最是难精,学海无涯苦作舟,我这是希望拿着这枪的人能够永远记住这个道路,勿要因为一点成绩便骄傲自大。”

姜德吐出一口气,拱手施礼说道“谨记先生教诲!”

岳飞等人这次连忙跟着说道“谨记先生教诲!”

陈广摇摇头说道“这老头,教学生是比我有一手。”

卢俊义听着周同的话,又看着自己的破刀,回忆这两年武艺毫无进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这两年太过沉迷外事而忽略了武学上的追求呢。

“对了,先生,学生还寻到一把宝弓,献给先生。”姜德挥挥手,旁边的村民从学堂中搬出一个长箱子,打开后,众人看到一把蓝色的弓平躺在里面。

“这弓好漂亮啊!”燕青的眼睛发亮的说道。

周同慢慢的把弓拿了起来,弓体有一米六左右,弓的两端是黑色,其他的地方都是淡蓝,而到了中间弓把处又是散发金属是烤蓝,显得极为靓美,弓弦已经上好,那弓铉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周同一摸就知道不是平时用的牛筋或者蚕丝。

周同轻轻一拉,顿时眼睛都瞪圆了,叫道“好弓!!此弓非凡品!”

说完,拿出旁边箭筒里的一只箭,一个弓步,胡须后甩,长袍微飘,长箭上弓,没有听到一丝杂音,弓便开了。

“好!”姜德不由叫了一声,说实话他最开始还有些担心呢,这复合弓可是250磅的,换算也就是后世的227斤左右,就是到了宋代也有两石了,之所以拿这样恐怖的重弓,还是因为姜德在后世看过岳飞的记载,上面说过岳飞能看三石的弓,这把弓与其说是送给周同的,不如说是准备日后转送给岳飞的,姜德开始还想着万一周同拉不开该怎么办呢,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自己这个师傅了。

周同也没有对树射,而是看向天空,就是一箭,只见这箭速度极快,还好现在是早上,众人还没看的清一些,便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鸟叫,王明看的明确,拍掌笑道“老相公神箭啊!”

燕青机灵,看准地方,一溜烟的跑了过去,没多久跑了回来,拿着一只野鸟说道“老先生真的是神箭啊。”

众人只看到那鸟浑身雪白,是一只白鹭,周同摸着那弓说道“两石的宝弓,亏你这个痴儿寻得到,好,为师便收下了。”

卢俊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这倒是徒儿的不是了,这么多年,还未为师傅寻到一个好弓。”

周同笑道“痴儿何必介怀,老夫这些年还少吃了你卢家饭吗?若不是遇到了岳飞和姜德二人,恐怕你就是我这一生最为得意的徒儿了。”

卢俊义一听这话,连忙问道“莫非二位师弟潜力非凡?”

周同看了岳飞一眼点点头,又看了姜德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愿意专心习文练武的话,恐怕是这样。”

——内黄县县衙

“哎,看来官家还没有这么快就启用岳父大人的意思啊。”梁世杰看着从开封传来的消息,叹了口气,递给了旁边的夫人。

梁夫人接过后看了几眼说道“爹爹毕竟才去了杭州不到半年,现在是快了些,但信里不也说了么,官家对张相公也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我看不会很久的。”

梁世杰点点头说道“此次为夫因为这豆油之功,升为大名县县令,说是高升,其实依旧是个七品小官,看来岳父大人不回来,老夫就是再讨官家欢心,官家也不会让我们早日回升的。”

梁夫人上前握住梁世杰的手说道“辛苦官人了。”

梁世杰连忙让梁夫人坐下说道“这是说的哪里话,夫人,岳父大人对我的恩情,我牢记于心,几年的寂寞我还是忍受的了的。”

梁夫人抱住梁世杰,良久不说话。

——三家村

这是一间姜德让王明专门空出来的会议室,此时张达、汤文仲,姜德,卢俊义,燕青等人都坐在里面,说着闲话。

“师弟,你这酒是真的好酒啊,有没有做这个生意的念头?”卢俊义笑着对姜德问道。

来到三家村一天,卢俊义也了解清楚了情况,知道自己这个十一岁的小师弟才是这群人的真正核心,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不仅仅有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还会各种没有人见过的技术,几乎每一种拿出来都可以赚不知道多少银钱。

姜德吃着后世的话梅糖说道“当然有想,新的酒楼已经在做了,有了酒楼后就准备做这个酒水买卖了,师兄可否愿意相助师弟一臂之力呢?”

卢俊义哈哈笑道“师弟说笑了,是你瞧的起为兄啊。”

这时王明和周同走了进来,周同的身上多了几道划痕,姜德微微摇头,不用说,这两个老头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新武器过了过手。

姜德看人都到齐了,拍拍手说道“好了,诸位,既然都到齐了,便开始吧,首先,请王员外说一下我们这几日加盟的情况吧。”

王明点头站起来说道“截止昨日,已有十三家油粮行加盟我宜家油坊,共有十三个路的独占经营权已出售,共得定金十二万足贯,其中韩家就独占十一个路,付了十万足贯的定金。”

“十万贯啊!我们发财了!”张达第一个叫道。

“是啊,这还是定金,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收入呢?”汤文仲也有些激动。

卢俊义虽然是巨富,但这一下就十万足贯的财富还是吓到他了,这才多久啊。

姜德摇摇头说道“诸位不要兴奋了,现在我们的麻烦来了!我们扩张的太快!人手太少,诸位觉得该如何解决?”

“人手太少?”卢俊义说道“需要多少人手,我那里可以随时抽调三四百人来帮忙!”

姜德摇摇头笑道“大师兄,这需要的人可不是走夫,而是账房先生和技术工人,不知道大师兄手里可有三四百账房先生或豆油师傅给我们调用?”

说着,姜德挥挥手,王明把一副地图挂了起来,姜德继续说道“这是简易的我大宋地图,十三路上百州府,近千县镇,按照约定,这些地方我们都需要加派人手,有的需要厂房主管,有的需要技术工人,有的需要账房先生,林林总总,我看上千人也会不够。”

张达问道“我们招人不就行了?这内黄是个小地方没有,大名府总该有这么多人吧?”

姜德点点头说道“对!大名府三四百的账房先生,几百工人,我想都是找的到的,但是诸位,忠心问题如何保证?豆油利益巨大,不仅仅是我们一家,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那些分店的掌柜,哪个不盯着这块肉?比如在外面的分店一个月到底赚了多少,其实都是那个账房先生告诉我们的,我们很难去查证,只能依靠账本,当然,账本本身存在就是为了防止这种背叛的事情发生,但小子相信,人心的忠诚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账本上的问题还好,我更担心的是豆油技术的泄密,一旦这个事情发生了,那么问题就极为严重了,豆油的利益实在太大,而且技术并不复杂,一旦散播开来,加上法不责众,即使是官家也难以制止。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卢俊义叹道“我卢家也可以说是家大业大,但我卢俊义却从未想过这小小豆油上会有如此多的问题。”

姜德继续看向众人说道“诸位员外,先生,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迎难而上了,我的想法是,以家中父母健在的良家子为主要招生对象,成立一所专门为我们服务的学校,这个学校只培养我们需要的人,例如账房先生,例如豆油技术工人,甚至是日后还可能需要的其他人,比如厨师,例如酿酒师,短期培训先顶上一批试试看。”

“学校?培养账房先生和技术工人的学校?”周同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德说道“德儿,这天下之大,哪里有这样的学校?”

姜德笑道“所以就从我们这里开始啊,我们这个学校的学生只要毕业就绝对有个铁饭碗,不比做公差,我想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卢俊义拍掌说道“的确是个良方啊,如此一来,无论是能力上还是从忠心上都会有保证。”

姜德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开始,我的意见是先招四百人,一半学技术,一半学财务,最少要把十三路的各府都安排两三个人,这已经是最低的标准了。”

卢俊义这个时候发现,不知不觉,整个局势已经被姜德完全掌握了,而自己这个大师兄,却是坐在一边等候命令一般,看着个头小小,年纪不过十一岁的姜德,卢俊义最后只能以非凡人这三个字来说服自己了。

“如果各位员外没有意见我就开始安排了,王员外,麻烦您去问问那十三家粮行家中可有愿意来学校学习的人?如果有,可以给他们一共四十个名额。”姜德开始说道。

王明不解的问道“小郎君,你刚刚不是说要忠诚吗?那些都是他们选在家生子,如何对我们忠诚?”

姜德笑道“学校是个大熔炉,自然会有办法,而且他们十三家中本就是各怀鬼胎,并不心齐,到时候张家人去李家店,李家人去王家铺,反而对我们有利。”

王明点点头表示明白,坐了下来。

姜德继续说道“卢师兄,你人脉广,麻烦回大名府招最少三百家世清白的农家子来,最好会读点书的。”

卢俊义笑道“这个简单。”

姜德回头对汤文仲说道“汤员外,麻烦您在内黄县招最后六十人。”

汤文仲应了一声。

姜德又对张达说道“张员外,学生来了要有地方住,有地方学习,还要有地方吃饭,房屋建筑方面就拜托您了。”

张达笑道“现在有钱了,一切都好办。”

姜德最后对周同说道“先生,如今正是混乱之时,为以防万一,还希望先生和陈先生能互相交替守护村落,防止有贼人眼红此处财富。”

周同点头道“有老夫在,安心吧。”

姜德看了一圈问道“如没有其他事情,今日集会便如此吧。”

众人对姜德拱拱手,看着姜德如此镇定自若,卢俊义对身后的燕青说道“小乙,我这个小师弟,非常人可比啊。”

燕青嗯了一声说道“主人,我说过,小郎君虽然人小,但绝不可小看,他日恐非池中物呢。”

卢俊义脑子转了转,突然对燕青问道“小乙,你说我把家业都给我小师弟打理如何?我只爱舞枪弄棒,这一年赚的钱还没我师弟这一个月赚的多呢!”

燕青苦笑了一下说道“主人,恐怕人家不一定乐意呢。而且小郎君平日也不管事,只是出出主意罢了。”

卢俊义摇摇头道“还是要找到个能做事的人才行啊。”

燕青有些惭愧的退到一边,他吹拉弹唱都行,但这做生意,买田地,扩大家业的事情就真的不在行了。

第三十六章 买地

“刺!刺!刺!”

下午的烈日中,四个少年一字排开,正拿着一个木棍不停的向前刺击,随着每一声的吆喝,木棍都不停的向前猛刺着。在他们的前面,是一个人形的木板,木板上画着各个要害部位。

“不要停啊!王贵,你的姿势怎么回事?调整一下!张显,你的枪都快到地上了,你要锄地啊!汤怀,你收枪的时候能不抖吗?我都怕你打到旁边的人,岳飞,最混蛋的就是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做错了,但那老头子说了,越看重你就越要骂你,所以你是个混蛋!给我加练一百次!!!”陈广拿着双龙戏珠霸王枪笑嘻嘻的在对面说着话,不时矫正四个少年的动作。

“陈先生,为什么姜大哥可以不练啊?”王贵大声的叫道。

“嘿!你的姜大哥在里面写书呢,你要是也能写书的话,你也可以不练刺枪了,话说老汉教你练刺枪你很有意见啊?加练一百次!岳飞,你也再加练一百次?理由?没有理由!”陈广一脸不服来干的表情,让王贵和岳飞都只能低着头继续练刺枪。

陈广回头看向后面的学堂,拿着葫芦灌了口水,擦擦嘴说道“11岁的娃娃也要写书,这世道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学堂内

姜德、周同以及叶敏等众多账房坐在一起,其中叶敏正在奋笔疾书,姜德等人不停的出着主意。

姜德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就像小子刚刚说的,我们的时间少,任务重,两百人啊,必须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让他们出师,除了魔鬼训练和他们自己的努力外,就是在教学上必须有所选择,所有能不教的统统不教,先生你就不要再提那些道德文章了!”

周同叹了口气,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可这人不先把这道德文章学好,日后就是有所成就,恐怕也会出事啊”

姜德笑道“那就出吧,出叛徒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杀一儆百就是了,而且事前防范虽然重要,也不只有这道德文章一条路,我继续说,刚刚几位先生提的很好,先只教他们在豆油生意中用得到的一些东西,另外我们这次用我上次说的新式记账法,再加上阿拉伯数字,这样我们家的账本就好和其他家的分开,这个阿拉伯数字对于无基础的人还是比我们的汉字好写一些的。”

“哈哈,这倒是,就没有一个要第三笔的。”众人大笑道。

姜德点点头道“就是要简单,我们的教材的宗旨就是简单易学,最好他们学不完的,可以拿着教材自己到地方上还可以自己学。至于技术工人方面,让他们轮流到厂子里学一段时间,自然也就明白了,其实还是很简单的,所以有文化基础底子的统统划到会计班,没有文化底子的,划到技术班!”

周同摸了摸胡子,赞同的说道“这也符合因材施教。”

姜德嗯了一声,正在说的时候,王明走了进来,对众人先施了一礼后对姜德说道“小郎君,县尊大人那边派人来寻你了,让你到县尊府上一聚。”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

王明回道“说就是现在,越快越好,说县尊夫人很想念你呢。”

姜德皱了一下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对旁边的周同说道“先生如何看?”

周同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但恐怕不仅仅是县尊夫人想念你,否则不会这样急,你看是否会和豆油有关?”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罢了,先去看看再说吧,希望是好事。”

——相州韩家

“嗯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不但化干戈为玉帛,日后还会给家中赚不少钱财,豆油,这可真的是个宝贝啊,一旦全国铺开,油的价格就会下跌,百姓就会松一口气了,宜家油坊功绩千秋啊。”一个年老的文官对韩膺胄说道。

韩膺胄对那文官低头说道“爹爹说的是啊,只是这宜家油坊似乎心术上还是有些不正啊,我在内黄的时候,听说他们家中的幼童被那梁世杰认做了干侄子,这样攀附奸党的人,我总担心日后会出事。”

那文官原来便是韩膺胄的父亲,韩琦之孙,韩忠彦之子,此时的相州知府,韩家家主韩治。

韩治笑着咳嗽了两声,挥挥手对韩膺胄说道“不过一商贾罢了,他想在内黄做大,自然需要攀上梁世杰,如今官家已经清醒振作,张相公在位做主,百邪尽去,大宋有救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韩膺胄听着叹了口气说道“孩儿是怕北方也出现一个朱家啊”

韩治听到朱家这两个字,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看向韩膺胄说道“此事不要在外面说起,现在虽然蔡京倒了,但是朱家却依旧猖狂,他们凭借的是帝宠,只要一失帝宠,就会如同无根之木,怦然而倒,绝无幸事!所以只要等到官家明白过来,他们自然就会灭亡!”

韩膺胄厌烦的挥挥袖子说道“失帝宠,失帝宠,这官家要是不明白怎么办?谁都知道入奢易,入俭难,官家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花天酒地,鸟语花虫的生活,还能回的去吗?”

“放肆!!”韩治大声的怒吼道“你这孽子!!官家岂是你能评头论足的,老夫老夫我要打死你这个孽障!”

说着,韩治就要找东西砸韩膺胄,韩膺胄一看,赶紧站起来,抱着头一边逃一边说道“爹爹莫要生气,孩儿不说了便是,爹爹莫要生气啊。”

韩治的年纪也大了,追打了一会,喘着气,坐回了位置上,对韩膺胄说道“膺胄,你要记住,朝廷对我们韩家恩重如山!只要官家还在一日,我们就绝对不能放弃,自古文死谏,武死战!我们这些文人,如果不坚持的话?这大宋朝养仕百年,其不成后人的笑话了?”

韩膺胄低着头说道“孩儿知道了,日后绝不敢再说这样的话来。”

韩治点点头,抚着胸口,表示自己放心了,但低着头的韩膺胄眼睛中却充满了不满和不屑。

——

“二少爷,您出来了,老爷怎么说?评价还好吧?”青哥儿看到韩膺胄出来,连忙迎上来问道。

韩膺胄摇摇头继续往外走,青哥儿看到韩膺胄的脸色不对,小心的问道“老爷又生气了?”

韩膺胄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老爷又劝我去大考了。”

青哥儿一听是这个事,便笑道“是啊,二少爷,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了,二少爷要是也中了榜,和大少爷同殿为官,也是一段佳话啊。”

韩膺胄哼道“为官?为官做什么?如今是君非明君,臣非贤臣,爹爹还希望张相公能力挽狂澜,真的是笑话,没看到梁世杰又升了吗?这就是信号啊!官家信任的还是那**党!只要奸党还在,我做官是执行他们的政令还是不执行他们的政令?”

青哥儿立刻说道“当然是不执行了!奸党的话怎么能听呢?”

韩膺胄笑道“那就是不尊上令!与其被奸党赶下来,我还不如不上去呢。”

青哥儿又道“那就听他们的!反正是他们下令的,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韩膺胄摇摇头说道“同流合污,智者不为!”

青哥儿想了想,笑着说道“那就明奉暗违好了!到时候二少爷你护民一方,也是极好的!”

韩膺胄笑道“和我爹爹这样吗?青哥儿,你可知道我爹爹在相州治理的功劳都被记在了谁的身上?都被记在了那**党的身上!做错了是我们下面不执行政令,做好了是他们执政有方,这样的事情我才不伺候呢!如果没有明君出世,我韩膺胄情愿这辈子就寄情于山水妇人之间,足以!!”

青哥儿看着狂笑而去的韩膺胄,叹了口气,跺跺脚叫道“二少爷,等等我!!”

——内黄县县衙

“我的好德儿,快来姨娘这里来,给姨娘抱抱。”梁夫人看到姜德,说不清的亲热,一上来就把姜德抱在怀里,姜德闻着那淡淡的熏香,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柔软,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有一股热流涌动了。

“淡定,淡定,这可是可以做自己娘的女人啊!”姜德告诫自己两声,好不容易挣脱开,苦着脸看着梁夫人说道“姨娘,你怎么这么急叫孩儿来?孩儿都没时间准备礼物了,姨娘不会生气吧?”

梁夫人的心又化了,抱着姜德说道“怎么会呢?你能来就是最好的了,哎,姨娘这是想多看看你,以后姨娘再想你,见你就难了。”

姜德奇道“孩儿就在内黄不走,如何见不得?”

梁夫人说道“是你那姨夫,由于进献豆油有功,现在已经被提为大名县县尊了,择日就要上任,这大名县虽然离内黄不过百里,却终究是远了。”

姜德一听,笑道“那可得恭喜姨夫了,对了,是不是官家很喜欢收礼啊?那我也准备点礼物,送给官家,官家是不是还可以让姨夫升官啊?”

梁夫人捏了捏姜德的鼻子说道“你啊,想的倒好,不用如此,官家是心中自有乾坤的,你那些小宝贝,还是留着自己吧。日后也可以讨个小姑娘开心啊,只是到了那时,恐怕就会忘记姨娘了吧。”说着,梁夫人叹着气,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一般。

姜德连忙抱住梁夫人说道“不忘,不忘!绝对不忘!”心中却是想着,听梁夫人这话的意思,赵佶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升梁世杰的官了,本还以为这次梁夫人让自己来是想从自己手里搞点新奇玩意,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姜德便对梁夫人说道“姨娘,既然是在大名县,也不算远,我大师兄卢俊义便在大名县,姨娘如想孩儿了,便捎个口信给卢师兄,上次姨娘见过的那个燕青便会来通知孩儿,孩儿便会来见姨娘了。”

梁夫人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孩儿”

——

王明在县衙外看到姜德在张问行的陪同下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对张问行说道“有劳张兄了。”

张问行笑了笑对王明说道“没什么,应该的,王兄,这一次见过,日后想再见,恐怕就难了。”

王明问道“这是为何?”

张问行笑道“县尊大人因献豆油有功,已经被任命为大名县县尊了,承蒙县尊大人看得起,准备让我也陪同上任,大概是去大名县当主簿吧。”

王明眼睛一亮,拱拱手说道“恭喜张兄,这可是大喜啊,当浮一大白!”

张问行摇摇头说道“喝酒就算了,这事情也很急,所以我时间也很紧,下次到大名府,我做东,我们不醉不归!”

王明应道“好!就这样说,告辞!”

回去路上,王明问姜德府内情况,姜德说了一通后说道“看来梁世杰马上就要走了,好不容易喂饱的啊不知道新来的县尊会是什么样的人?”

王明问道“梁夫人没说吗?”

姜德摇摇头说道“没说,罢了,我们先做好我们自己手中事吧,酒楼要加快,另外新找地址建校的事情也要加快,我已经和梁夫人以及张问行说过了,只要在三日内我们选好地方,过户就可以最快的速度过掉,夜长梦多,我们回去就问问张员外地方寻好了没有?”

回到三家村,姜德和王明便看到张达喜气洋洋的和一个中年人说着话,看到姜德和王明过来,立刻说道“小郎君,大哥!地方我找到了!”

姜德哦了一声,和王明一起走过去,张达拉着那中年人过来说道“大哥,这是隔壁吕家村的吕员外,他们准备全家去开南方老家了,这边的地也就准备全不要了,万亩荒地加上上千亩田地呢,才两万贯,我看价格也合适,你们看如何?”

姜德看向王明,王明点头说道“这倒是不错,而且还有田地,我们日后黄豆也可以自给自足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自给自足什么的也就算了,但我这里的确还有不少好东西可以拿来试一试,那就买下来吧,快点动员村民找一个交通便利的地方把学校先建起来,刚好就在隔壁,我看日后也方便。”

张达哈哈笑道“我正是这样想的!大哥,我这事办的还成吧?”

王明看着讨赏的张达,连连点头说道“办的漂亮!二弟办事最为老道了!”

张达嘿嘿的说道“那是,我是谁啊?”

第三十七章 草创的学堂

——大名府

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卢府外,现在人声鼎沸,无数人围着一个台子面前互相打听这。

“真的假的?不光光免费上学,还包工作?还给月钱?只要报名就先给两贯安家费?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真的自己一分钱不要花么?”有人担心的问这旁边的人,希望可以打听到更多的内幕。

“可不是真的么?白纸黑字写着呢,而且读书的地方还不远,就在内黄县,据说是给一家叫宜家油坊的招人,读书也是为了记账做事用的,不是读四书五经。不能考进士的。”立刻有人说道,大概是怕有人是打算考举,所以特意提醒的说道。

“哼!读书居然是为了商贾卖命做事,真的是有辱斯文!”一个文人捂着鼻子在旁边说道,那表情仿佛可以闻到商贾的铜臭之气一般。

“嘿,穷学究,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你去别人还不一定要你呢!”一个泼皮摸着肚子对那秀才笑道,那秀才看了看泼皮的体型,哼了一声,转过头,也不敢搭腔。

在台子前的燕青看这看热闹的人多,报名的人却少,不由抓了抓头,对旁边的人问道“为何你们只看不报名呢?

旁边的人回道“这自古以来学东西都是要花钱的,你们却不但不收钱,反而要给钱,所以不敢信啊!”

燕青一听就明白了,搞了半天是条件太好了,反而没什么人敢信这件事是真的了。燕青想了想,先出去安排了一通,然后回来跳到台子上大声的说道“各位乡亲,其实这就是普通的招工,只不过这工作要求比较高,所以要先学习罢了,你们说,这招工给月钱,是不是天经地义啊?”

一听到燕青这样说,众人便明白了过来,哦,原来就是招工啊,难怪要给月钱呢,这招工好啊,现在世事维艰,税目繁多,有个大东家做后盾做个长工,可比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赚钱好多了。

燕青继续说道“另外本次招收人数有限,先到先得啊,晚了就没有了,下次招人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说着,燕青偷偷打了个手势,立刻不知道那里出现数十人,咋咋呼呼的叫着“我要报名,我要报名。”把台子围的水泄不通。

燕青大声的叫道“报名的排队了!不排队的不给报名!快,在家丁拉的红线里排队!!”

其他本来心中犹豫的人看到报名的人挺多,心中便开始焦急起来,不禁担心起自己再犹豫就要招满了,当看到真的有人拿着钱出来的时候,便再也不犹豫,连忙也开始报名起来了,燕青看着报名的人越来越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小郎君交待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非得被小郎君小看了卢家不可。

燕青背着手,看了看四周,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在旁边有些犹犹豫豫的,似乎想报名,又有些不敢的样子,这少年长得清清秀秀,看上去大概有十四五的年纪,燕青觉得好奇,便过去问道“你叫什么?是想报名吗?为什么不过去?”

那少年看着穿着整齐的燕青,害羞的低着头说道“小子叫赵文山,是想报名,又担心家中小妹无人照顾,所以”

燕青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

赵文山继续说道“父母双亡,只有我和孤妹二人相依为命,我那妹妹不过七八岁,实在太小但我现在又赚不到什么钱财,只能依靠左右救济,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机会,也不像放弃实在是难啊!”说着,赵文山的手互相扭着,都变得通红起来,可以看出心中的确是极为矛盾。

燕青听着觉得这个少年品性不错,便笑道“这好办,如果你能通过考验,你就带你妹妹一同去学校好了,我和他们说说,他们便不会为难你的。”

赵文山听得,极为激动的跪在地上,对燕青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如真能如此,大人对我们兄妹实在是恩重如山啊!”

燕青年纪和赵文山大不了多少,虽然陪着卢俊义也经历过不少场面,但这样被人磕头感谢还是第一次,不禁又害羞又激动,连忙拉赵文山起来说道“莫要如此,只希望你好好努力,不要辜负这样的好机会才是。”

赵文山点点头,这才上前去报了名,在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后,因为年纪轻,家室清白又有点文化底子在,当场就被登记录取了,报名画押后,便先领到了两贯铜钱安家费,赵文山想着这次回家不但可以还左邻右舍的钱,还可以给自己的妹妹吃个好的,心中乐滋滋的。

报名后大约过了七八天,赵文山便被人通知去卢府集合,赵文山牵着妹妹来到卢府前,便看到卢府门前已经有两三百号人,黑压压的一片,还有十几个衙役在维持秩序,上次见到的燕青和一个锦袍员外正在说话,听着周围人说,赵文山才知道那锦袍大汉便是这大名府的第一条好汉,玉麒麟卢俊义。

没一会儿,燕青挥挥手,带着家丁开始维持秩序,让所有人站好排队,又是好一片混乱,然后再点人确认,最后在衙役的护卫下开始出发。

也是,这么多人,还都是年轻壮丁聚集在一起,没有衙役在场,恐怕官府都会担心吧。

“主人,最后那七八个没来的怎么处理?他们可是拿了安家费的呢!”赵文山突然听到一阵交谈,这才看到卢俊义和燕青骑着马在他旁边经过。

“全部抓起来,送给官府,在这大名府,还没人可以随便拿我们卢家的钱,却不做事的!”

燕青笑着应了一声,卢俊义这时回头看到了牵着七八岁妹妹的赵文山,大手一指对燕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还有女童在?”

燕青连忙解释了一下,卢俊义点点头说道“却也是个好兄长,来,小兄弟,让你的妹妹坐大马!”说着,卢俊义翻身下马,对赵文山说道。

赵文山一听,连忙抱住自己的妹妹摇头说道“大官人,不可啊,这马是你的,我妹妹如何能骑?而且我妹妹幼小,如果摔下来可就不美了。”

卢俊义哎了一声道“这倒是我没想到了。”说罢两只大手一手抓住赵文山,一手抓住赵文山的妹妹,如同无物,一起抬到了马上,笑道“那你们就一起骑着!这一去也有近百里,你妹妹如何走的?我这马是宝马,你也不要怕会摔下来。”

赵文山只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就到了马上,他看着卢俊义,又看着燕青,只觉得自己一生也没遇到过如此对自己好的人了,只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努力,日后好为这两位恩人做事。

虽然都是年轻男丁,但一来人多又没有规矩,二来也不急,便走了两日才到,中间露宿了一晚,赵文山看着前面似乎已经等待多时的一群人,也知道目的地到了。

赵文山看到卢俊义和燕青跑到了前面,和那群人聊了起来,没一会儿,赵文山也走近了,这才看到那群人中有老有小,这些人看着自己这群人,眼中仿佛都发着光,看的赵文山浑身有些哆嗦。

“哥哥,你冷吗?”赵文山的妹妹问道。

“没事,我们到了,这就是我们日后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了,这里哥哥会有吃有住,你也会有吃有住,但你要懂事,不要调皮惹事,为大官人他们惹麻烦知道吗?”赵文山对自己的妹妹警告的说道。

赵文山的妹妹点点头,呀呀的说道“祎儿知道,祎儿会乖乖的。”

“你们都跟我走,现在你们住的地方还没有完全修好,所以你们还要坚持几日,不过放心,都有遮阳避雨的地方住!”一个长相黑粗的人和赵文山等人说道,赵文山连忙下马,把马送还给旁边的卢家人,和众人一起往住所走,这两天众人也都知道赵文山是带着妹妹来的,大家看着他妹妹小,倒也是多方照顾疼爱。

“哇!好漂亮啊!”赵祎捂着嘴叫道,只看到在一片平野上,已经有一大片被挖好形状的地方,还有一些已经搭建起来的木屋瓦房,但真正漂亮的是旁边,只看到一片一片绿色的帐篷映入众人的眼帘,这些帐篷在风的吹动下不断起伏,如同绿色的草地,又像是海浪,显得极为漂亮。

在不远处,有一件件已经修建起来的木屋瓦房,应该就是读书的地方了。

“这边是你们住所,那边是你们的学堂,你们的时间不多,所以吃饭后你们修整一天,明日早晨便开始开学课程,然后就是正式课程了,你们的作息时间等下会发下来,我先告诉你们,来了这里可是吃苦的,不过不要叫,这吃的苦中苦,才为人上人,想拿一个月几十上百贯的月俸,那就好好的读书!好好的学技术,都明白了吗?”黑大汉大声的叫道。

“听到了”“晓得了”“却也麻烦,这钱还真不好赚”

黑大汉的脸更加黑了,他大声的吼道“都给我大声点!都听到了么?”

“听到了!!”这次的声音大了点,也齐了点。

“再大声点!你们下面都是没卵子的吗?”黑大汉继续大吼道。

“听到了!!!”赵文山只感觉自己的胸肺都快吼出来了。

黑大汉点点头说道“很好,你们的第一个星期压力会比较小,卢员外和我说了,你们的纪律太差了,必须要先练练!”

赵文山直觉便感觉未来似乎不会太好过。

——

“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啊?真好。”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进入帐篷看着

“抱歉了,我妹妹不会占诸位的地方的。”赵文山对帐篷里同住的另外三人说道。

“哎,说什么呢,我们都知道你有困难,一起住着呗,这地方也够大,还有床,真不错,看来我们的日子不会太难受。”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我的年纪大了,脑子不如你们年轻人,要学太多东西,我真怕我记不住啊。”

“大叔,那你为什么要来啊?”最后一个人也是十几岁的年华,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这里的月俸高啊,你大叔我可是要养家的。”那大叔笑着说道。

赵文山看着说说笑笑的三人,突然感觉自己又有了一个家,不禁抱了抱自己的妹妹,只觉得鼻头酸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晚上赵文山吃的是面条,面条里油很多,还有青菜、鸡蛋,算是伙食不错了,要知道,原来的岳飞平时也吃不上这些呢。赵文山和妹妹吃的狼吞虎咽,看的另外三人连连摇头,这真的是受过苦的啊。

——次日

“第一课,就是学左右,学站队,学立正,学服从命令,在学堂里,先生的话是绝对的,在外面,东家的话是绝对的,要牢牢记住你们吃的是谁家的饭,为谁家做事!宜家油坊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更好!当然,这是现在,日后也许就不仅仅是宜家油坊了,可能是更多的商铺需要你们去做事,去效力!而无论是油坊、油厂还是商铺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单打独斗做好的,所以,你们更加要学的就是团结互助”汤文仲背着手,对着下面的几百号人大声的说着,在不远处的姜德等人看着连连点头。

“汤员外说的挺好的么,看你前两天紧张的,我们这学堂虽然到现在连个牌子都没有,但好歹是先开起来了,四百人啊,终于聚齐了,等这些人训练出来,我们的人手紧缺就会好了。”姜德对旁边的众人说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卢俊义笑道“这算什么?小师弟客气了,说实话,看着你这样的排场,我心里啊,是全是力气,总想大干一场才罢休啊!”

王明点点头笑道“是啊,谁能想到呢?几个月前,我们不过是想赚点钱补贴这几个孩儿练武用,现在却把商铺要开遍大宋十三路,上百县府,真的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啊。”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们这一次不过是借鸡生蛋罢了,其实真正的商铺还是别人的,所以我们要抓紧利用好这点时间,把我们自己的拳头产品做出来,只有我们自己真正掌握的,才可以放心啊。”

卢俊义好奇的问道“小师弟,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生意?”

姜德笑看着卢俊义问道“大师兄上次不是问我了吗怎么这次明知故问呢?”

卢俊义想了想,激动的搓了搓手说道“难道是酒?”

姜德点点头,又摇摇头的说道“只有酒可不行,我要的是把酒楼开遍四百军州!”

第三十八章 天翔

卢俊义听到姜德这样的豪情壮语,也不禁心中幻想出把酒店开遍整个大宋的场景,那得是多大的买卖啊。这可是从来没有人做到过的壮举啊,但一想,这里面的困难又太多了,便劝道“小师弟,这可不容易啊,不说其他,这要开遍四百军州,不知道要多少人手,其次这么大的排场,可怎么管的过来啊?而且各地都有百年酒店,我们想站稳可不容易啊,就是官府那边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王明等人虽然没有多少经营商业的经验,但这段时间里对姜德已经有了一些盲目的崇拜了,便一起看向姜德。

姜德想了想便说道“大师兄说的都是实情,但却无恙,这人手中店小二什么的都可以从当地招募,关键是掌柜的和中坚的技术力量,也就是招牌厨师和大堂经理嗯,也就是大厨和高级店小二,这些人必须要专业,我的想法是日后我们这个学校也要培训酒店专业的人员,从掌柜到店小二都要培训,这样批量培训下来,我想人员上就不会太缺乏了,并且对我们的忠诚度上也有一定的保证。

至于大师兄说的官府问题,的确是个大问题,酒楼本就是官府主营的,我们要是默默无闻也就算了,一旦做大威胁到了当地官营酒楼的收入,官府必定会来过问,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当今官家最喜花鱼鸟虫,奇珍异宝,这些都是极耗金钱的,所以蔡太师等人必然希望能寻到一个稳定的财源,我已经认蔡太师之女为姨娘,日后只要能搭好蔡太师这条线,有蔡太师在朝中坐镇,这开酒楼这点事无人敢说三道四。

所以最关键的还是我们自己能经营下去,我们大宋大部分的酒楼都是单打独斗,很少有连锁经营,即使有,也不过是在同一个府路中开个三五家罢了。而我们要做的却不仅仅是如此,而是要开遍天下各个州府,到时候我们可以把各个酒楼和油坊当做我们的经营点,随时得到天下各地的信息情报,信息就是金钱啊,另外还可以互相代为采购,南方的时蔬,北方的羊肉,东边的海味,西边的山珍,我们的成本又会比别人低上一些,而且我们要把酒店做成即有标准又有特色,每个离开家乡的人最希望的大概就是能回到熟悉的地方吧,而我们的酒店将是统一规格,这样就算是从大名府到了南京,对于一直住我们酒楼的人来说,也仿佛没有动弹过一般。但又在吃上突出当地特色,使得到了当地的人不虚此行,如此,我们的酒楼焉能不站稳脚跟?再加上我们的美酒佳肴,我是极有信心的。”

王明等人听得也是信心满满,仿佛这样的场景明天就可以实现一般,而卢俊义却听得有些犹豫,他慢慢的说道“小师弟,一切都好说,可是投靠蔡京一事却是要三思而行啊,这蔡京非善类,而是奸臣之流,我等投靠了他,岂不也是奸臣乱党了吗?”

姜德没想到卢俊义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卢俊义做为大名府第一财主,不是应该早就看透了官商勾结的事情才对吗?再说,这官商勾结的事情,怎么也是奸臣方便一些啊,真的要是海瑞、包拯这样的人当权那也许后面金兵也不会那么容易入关了。

王明等人听着卢俊义这样说,也不禁起了羞耻之心,有些筹措的看着姜德。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大师兄我明白你的想法,你真的觉得当今局势是因为蔡太师等人吗?”

卢俊义看着四周都是自家人,便也有些肆无忌惮的说道“那是当然,当今官家年少之时也是才情四传的贤王,否则昔日也不会被推为官家,要不是蔡京这样的奸臣在,官家哪里会不理朝政,专情于花石之间?”

姜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蔡太师乃熙宁三年登进士第,神宗之时他无论是知任地方还是为任中央,做事都是妥妥当当,为王公推崇,哲宗时,司马公掌权,新法五日尽改,唯有他能做到按期实行,司马公认为其奉法第一,后章相公上位,他又支持新法,世人都说他狡猾,但我却想问,到底是他狡猾,还是上位者施政朝令夕改?为臣的遵从上令倒成了狡猾之举,却也可笑到了当今官家,世人都说是太师诱惑官家沉迷花石诗词,却忘记了,如果官家真的对这些毫无兴趣,太师又如何能诱惑呢?大师兄,如果有人劝你不要管家业而去玩花弄鸟,你会愿意吗?”

卢俊义摇摇头说道“这有什么意思?”

姜德又问道“如果有人告诉你,不要管家业去练武,你的家业都由他去打理,你会如何?”

卢俊义认真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说道“我恐怕会大喜吧。”

姜德拍掌说道“这便是了,其实作为官家,有这些兴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忘记了自己在什么位置上,应该做什么事情了小子认为,太师有才,但非大才,才不能尽其用,乃君之过,昔日裴矩,在隋时命人用绢帛缠树以示胡人隋朝之富,被时人称为佞人,到了唐太宗时,却要求对遭受突厥暴践者给以抚恤,被称为贤臣,何解?不过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君明臣直罢了。”

卢俊义听着姜德说着这样的话,简直感觉不可思议,这哪里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会说出来的话,倒像是一个饱经世事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卢俊义最后还是说道“但最少我们不要同流合污吧?”

姜德笑着说道“错了,是出淤泥而不染!既然奸臣当道,那就先配合奸臣,保留自身,甚至可以利用奸臣来壮大自己的力量,等明君出世,贤臣当道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利用我们已经壮大的力量来上报国家,下安百姓了。”

卢俊义其实并不迂腐,他之前之所以不愿意和蔡京等人合作,其实更多的是平日耳濡目染的结果,毕竟江南朱家的名声可以说是早已烂大街了。

卢俊义最后点头说道“小师弟说的有道理,倒是为兄迂腐了。”

姜德看卢俊义想通了,心中大喜,毕竟现阶段如果没有卢俊义相助,太多事情的推进都会变慢很多,王明等人在内黄县还行,如果推展出去,无论是能力还是人脉、声望都差的太多了。

姜德又看向了在集训的学校说道“对了,我们也该给我们的学校取个名字了,大家说叫什么为好?”

张达摇摇头说道“我没读多少书,这样的事情还是小郎君你们来吧。”

姜德看向卢俊义,卢俊义也摇头说道“我是客,却不好取名,小师弟你来吧。”

姜德想了想道“那就叫做天翔技校吧,技校,学技术的学校,也算是贴切了。”

卢俊义点点头道“天翔,愿这里的学子有一日可以上天翱翔,也是好词!”

天翔技校便在姜德等人的话语中定了下来,没人知道的是这所学校在未来会有多大的意义,即使是姜德,也没有想到,后世评价他的成功,认为天翔技校最少占据了一半的功劳,就是这所学校为姜德的集团源源不断补充着技术人才,使得姜德无后顾之忧。

——

时间飞逝,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中,天翔的帐篷越来越少,木屋越来越多,无论是财务还是豆油技术的培训都到了尾声。

“记账后,发现记账凭证和账簿中所记金额大于应记金额,而应借、应贷的会计科目并无错误,应用红字更正法进行更正。”赵文山闭着眼睛不断的背诵自己做错的习题,这一个月,他变壮实了不少,可见这里的伙食水平还是不错的,他睁开眼睛打开书验证自己刚刚背的东西,这时可以看到他的眼中有不少的血丝,可见这段时间还是很辛苦的。

“赵文山,你还在背呢,你这样是真的准备拿下一等奖学金了啊?”一个大叔走进来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哇,有脑子也有精力学,我却是不行了,只能走技术路了。”

“我只是想多学一些罢了,朱大叔,其实我觉得你们技术班比我们会计班以后的发展还要好,你想啊,账房先生哪里没有的找?但这豆油师傅全天下也就你们这些人了。”赵文山合上书,笑着说道。

朱大叔哈哈笑道“那倒也是,我就希望以后月俸可以多一些,对了,听说我们的学业马上就要宣布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可就要各奔东西了,而且我们未来的薪水到时候也就要公布了,哈哈,希望能多一些。”

“哈哈,哈哈,我输了,我输了给你买,我给你买糖果就是。”一阵嬉笑声,一个少年和一个女童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木屋的空气在他们的欢笑中都显得有了活力。

“祎儿不要胡闹,黄家哥哥,倒是麻烦你照顾祎儿了。”赵文山看到妹妹和黄存良嬉闹的进来,连忙说道。

黄存良笑着说道“无事,无事,祎儿年幼,我也是喜欢的紧啊,我在家里的兄弟姐妹可没祎儿这样有趣。”说着,黄存良看到赵文山还在念书便问道“你学的如何了?明日便要考试了,那三十贯的一等奖学金拿得到手吗?反正我是没什么希望的。”

赵文山苦笑道“两百人中取第一,哪里容易啊,而且黄兄你本就有基础,我看也有希望。”

黄存良脸色有些苦涩的说道“我在家中学的那些在这里根本就用不上,完全不一样啊,就说那什么阿拉伯数字,看的简单,但我学起来还没你快”

朱大叔好奇的问道“黄郎君,你说你们现在学的和你在家中学的哪个更好呢?我虽然不是会计班的,但也听说你们现在学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种记账做账方式呢。”

黄存良点点头说道“是的,和外面都不一样,但真的要说的话,还是这种好,最少如果真的是严格按照新要求做账,我现在还没有想到能如何做假账不被查出来,这一笔笔的实在太清楚了。”

赵文山笑道“就是要做不了假账,才是好方法嘛。”

朱大叔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想也是,哎,说起来过几天我们就要分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们,这培训的时间也太短了。”

黄存良却仿佛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说道“这也没办法,宜家油坊现在到处开分店,现在就等着我们去救场呢,听说我们走了之后就会有新的一批人来培训,他们的培训时间就会比我们长不少,据说有三个月呢。”

赵文山一听,不禁羡慕的说道“三个月,那能多学到多少东西啊,这可真好”

黄存良安稳道“没什么,以后我们还会回到这里重新培训的,据说日后这会成为一种常态呢。”

赵文山听到如此,才放下心来,他还真的担心自己学的太少,日后被后人淘汰呢。

另外一边,姜德等人正在讨论这一批人员的未来待遇。

“只发八成的工资,会不会引起众人的公愤啊?”王明担忧的说道“而且我们也不差这点钱啊小郎君为何要如此呢?”

周同也抚须点头说道“说的极是,这样一来恐怕人心士气都会大失呢。”

姜德笑着解释说道“我们发八成,扣下两成,但也并不是真的不给他们啊,只是用这两成购买各项的保险金罢了,半成的医疗金,我们另外出半成,其实是多给了他们半成的医疗费。另外再半成的住房公积金,我们多出一成,这是存下来给他们未来买房用的,最后一成的养老金,我们另外多出一成,这些养老金是未来他们退休后一次性发放给他们的,其实算起来,我们是多给了他们两成五的工资呢!”

第三十九章 新县尊

卢俊义只感觉脑子都大了两圈,他算了半天最后摇摇头问道“小师弟,这是为何?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要多付出金钱?”

姜德点点头说道“对,但这样一来,我们的员工就会对我们集团更加的忠诚,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住房公积金还是养老金,这些钱都是一直存储在我们手里的,每四个月,就有一个月收入存在我们这里,一年就是三个月的收入,四年就有一年的收入,按照我们的合同,一般一个正常人会在我们这里干三十年,那可就有七八年的收入在我们这里存着了,这样一笔巨款可是只有我们集团存在才会作数,一般的小恩小惠如何能诱惑我们的员工背叛我们呢?”

张达猛地拍掌道“高啊!小郎君这一手可真是高!”

姜德嘿嘿一笑,这可是从后世学来的,保险制度和金融制度其实很大程度上增加了后世国家的稳定程度,无论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收入成为泡影,因为会特意或不特意的去维护国家的稳定和发展,毕竟一旦国家动荡,货币贬值,那么最倒霉的就是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普罗大众了。

卢俊义听了半天,也明白了过来,说白了就是压一部分钱在店里,店好这钱自然就是员工的,一旦店倒闭了,这钱也就灰飞烟灭了。

姜诚继续说道“这些都会在合同中和他们约定的,一开始他们可能会不理解,但到后面自然就会知道这个制度的好处了,无论是生病还是变老无力做事,我们都最大程度的保证他们的利益,这其实是对他们很有利的制度,当然,对我们也很有利,毕竟我们扣下来的钱还可以先用于经营,这样一来多付出去的钱其实就是我们用他们的钱所赚的利润,甚至我们还可以拿到更多。”

王明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小郎君却是高才啊。”

姜德谦虚的拱拱手后说道“如果大伙没有其他意见,我看就可以这样定下来了。”

众人纷纷举手赞同,姜德这才坐回到原位,姜德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看着众人叹了口气,自己手里还是太缺人了,搞得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或设计方案,或解读政策,这搞得也太累了,看来还是要早日找到一个助手帮帮自己才行,只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难遇到了,慢慢来吧。

说完这个议程,王明开口说道“下面说说酒楼的事情,酒楼的建设已经基本完成了,另外新县尊也到了,我们还未拜访,是否要找机会拜访一二?另外小郎君的酒也是否该准备起来了?”

卢俊义问道“这新县尊是什么样的人?”

王明说道“是一个南方人,祖籍宜兴,姓李名春,元符三年的进士。”

“嗯?李春?”周同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如果是此人的话,我却相识。”

姜德有兴趣的问道“先生,还请说说。”

周同抚须说道“此人在开封备考时曾长期住于我武馆旁边,因此有些交往,当时交往下来,此人却也心中有一番抱负,而且为人正直,不过有些过于理想,昔日他考了三等,被判地方知县,我还送过他,没想到今日又于此地相逢了。”

汤文仲喜道“这样说来,却是个好官了?”

周同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人心最为不可直视,这一晃已经是十余年了,如他初心未变,则应是一清正之人。”

姜德便道“那正好,还请麻烦先生走一趟,去见见你这故友,一来叙叙旧,二来看是否能请到我们新开业的酒楼来。”

周同嗯了一声说道“罢了,也好,那我便走一趟吧。”

姜德点点头说道“至于美酒一事,我这边很快就会准备好,不会耽误开业的。”

王明插嘴道“对了,小郎君,我们这酒楼还未取名呢。”

姜德看向周同道“有先生在,还请先生取一个吧。”

周同想了想说道“那便就叫琼楼吧,此本为天上宫阙之名,我等楼中美酒非凡间酒,楼中美食非凡间食,却也配的上此名。”

“琼楼好名字啊,有一种仙气扑来的感觉呢,雅俗共赏!”姜德夸耀的说道。

事情说定,这边张达等人开始主持第一次的天翔学院毕业考,卢俊义等人准备第二批学生入学,这一次他们可是学不少时间了,而不是一期那样的速成班了,王明则去准备酒楼开业的事项,周同则带着礼物去拜访新到县尊李春,姜德又偷得清闲,在村中闲逛起来。

“刺!刺!刺!!!”一声吆喝声吸引了姜德,一眼看去,原来是陈广正在训练岳飞等人呢,陈广眼尖看到了姜德,拿起一根哨棒就丢到姜德的面前说道“小郎君来的正好,你今日又没来,快快快!先练五百下刺击!”

姜德吐吐舌头,这还不如不乱走就在家里待着呢,姜德拿起哨棒走到自己的位置,在姜德的面前有个木制人像,头、喉、心三处都被掏空,放了个铃铛,陈广的训练方法很简单,从三十步外起跑,突刺刺中铃铛连续一百次便是合格,别看说的简单,实际真的要刺中可是很不容易的。

王贵看到姜德也来练习了,笑道“姜大哥,今日怎么也来了?”

姜德歪歪嘴说道“我是走错道了,你们练习的如何?”

张显叹道“还是岳大哥练得最好,看来这个真的是要说天赋的。”

姜德看向岳飞,果然看到他手中哨棒几乎十次中可以刺中铃铛七八次,确实比王贵等人好的多。

“哈哈哈,真好玩,爹爹,这里有群人好好玩啊,他们在刺铃铛哩!”突然一阵笑声传来,姜德等人停下手中的练习看去,只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少女,少女看上去大概十岁上下,长得粉雕玉琢,扎了个羊角辫,穿着粉红衣裳,甚是可爱。

大概是所有人对可爱的东西都会抱有好感,陈广也没生气,而是笑道“你是谁家的娃娃,跑到这里来你家人知道吗?”

少女哼道“我刚刚都叫我爹爹了,自然是和我爹爹来的,你难道是笨蛋吗?”

“娃娃不得无礼。”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只看到这中年人长相清秀,身体看上去有些单薄,应该是个读书人。他走上前和陈广拱拱手说道“抱歉了,这位教头,我女儿有些刁蛮任性,却是失礼了。”

陈广哪里会和一个十岁的娃娃争气,哈哈的摇摇头说道“娃娃有趣,你生了个好女儿啊。”说着,又回头看向姜德等人说道“看什么看?继续练习!加刺一百下!”

叮叮当当的铃铛声顿时又响了起来,中年人看着姜德等人的练习,饶有兴趣的说道“如此练枪却也有趣。当推而广之!”

陈广听他这样说,便问道“先生也懂枪法?”

中年人摇摇手说道“李某只是昔日认识一位枪法大师,他曾经和我说过,这练枪不过是一刺一拨,刺要精准,拨要迅猛,故而明白一些。”

陈广笑道“你认识的那人应该枪法还不错,李先生到这里来何事啊?”

中年人笑道“听闻此处新开办了个学院,却不教四书五经,故而有些兴趣来看看。”

少女在旁边插话道“就是,不教四书五经,那学堂应该教什么呢?难道是女红之事?”

中年人眼睛微眯的说道“或者都和这几位少年一样,学的是兵家之学?”

姜德停下了手中的枪棒,看向中年人,他突然觉得这个中年人可能不太简单,便说道“那倒不是,不过这世上除了四书五经外能学的东西还有太多了,至于兵家之学,我们这里可没有学堂教授。”

中年人看向姜德,笑道“小郎,你难道知道那学堂吗?”

陈广也听出来这中年人可能有些来者不善,慢慢走向自己放在一边的铁枪。

姜德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那学堂不过是传授一些做账的方法和榨油的工艺罢了,那是宜家油坊专门用来培养自家员工的地方,无甚稀奇。不知道先生听到的是如何样的。”

中年人笑道“却也没啥,只是一个学堂不教四书五经,却是奇怪了些。”

姜德呵呵的说道“四书五经教的是道德文章,做官是需要,这从农做工可就用不太上了,比如种田,总不可能拿着《论语》对田地读几遍,这田地便会嘉禾天生,百虫不生,风调雨顺了吧?”

中年人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好一个小郎,却是伶牙俐齿。”

少女虽然听不太明白,也知道姜德是在反驳中年人说的话,便哼道“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居然敢如此说话,这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自古以来的名臣,哪个不是满腹经纶,哪里容的你在这里狡辩?”

岳飞听得心中大怒,他出身贫苦,是姜德抬举,无论是学文习武都带上他,有什么好吃的也都想着他,因此他最是见不得有人说姜德的不是,便上前开口说道“姜大哥的意思并非读书无用,而是读书也需看人需要读什么书,务农者当学《齐名要术》、经商者当学陶朱本,从医当学《千金方》,如无论何人都只看四书五经,试问一个不会望闻问切,只会道德文章的郎中你敢看吗?”

少女听得满脸通红,大声的说道“有才无德不过是张元之流!”

岳飞反驳道“汉高祖、魏武王都唯才是举,方成霸业,且我家学堂,在招收学子前便已考其人品,这道德可不是看几本书便可以看会的,否则哪里还有斯文败类?”

少女跺跺脚,还想再说,被中年人喝住道“好了,娃娃,不要再说了。”

中年人说完看向岳飞问道“小郎你刚刚说你家学堂?莫非那学堂是你家开的?”

岳飞摇摇头说道“小子不过一乡野村夫,但那学堂确和小子有些关联。”

中年人喜道“那我是否能进去一观呢?”

姜德这时突然想起来这中年人是谁了,便笑道“自无不可,先生,我和岳飞带这位先生去学院看看。”

陈广握着枪,担忧的看着姜德,姜德微微点头,表示让陈广放心,陈广这才说道“好吧,那你小心一些,村中路滑,莫要让客人伤到了。”

姜德道“晓得了,先生请吧,岳飞,你陪李小姐路上说话。”

少女哼道“哪个要他陪,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岳飞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他心中有气,但也不敢拒绝姜德的命令,只能看着天,站到了少女一旁,少女气的想踩他,但看着岳飞暴露在外面那结实的胳膊胸口,少女脸一红,又踩不下去。

中年人跟在姜德的身后离开了,陈广对王贵说道“你快去告诉王员外等人此事,我看那人恐怕不简单啊。”

王贵哎了一声,连忙跑去通风报信了。

——

“这样说来,这天翔学院其实就是给各商家培养人手的了?”中年人一路听姜德介绍,也对天翔学院有了几分了解。

姜德点点头说道“我朝自大开科举之门起,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事情便层出不穷,但能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三四年也不过六七百人,而我朝却有万万人啊,绝大部分人读书最终都中不了举,当不了官,还是要找个路吃饭,但种田这样的活恐怕这些人是不愿意做了,可账房先生却是愿意的,这也算是为那些苦读而无望的读书人提供了条出路吧,先生这边请。”

中年人点点头说道“是啊,十年苦寒窗,能金榜题名的人却又有多少啊”

姜德又说道“而且谁说读书的书便是四书五经呢?在我看来,无论是农书,商书,算书,医书,还是戏本,只要能提高人的修为能力,便是好书,如世人人人都只之乎者也,不从农做工,恐怕最后只有天下人一起饿死一途了。”

中年人哈哈笑道“小郎多虑了,我朝虽然读书比汉唐容易的多,但也非人人都读的起的。”

姜德看向中年人笑道“但我们的目标不应该就是让所有人都读的起书吗?”

中年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第四十章 李春

中年人沉默了半天,长吐一口气说道“小郎君想的是好,可是却千难万难啊。”

姜德笑道“这天底下难得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吧?如果不去做,恐怕是再容易的事情也是难事了。”

后面跟着的小女孩对姜德吐了吐舌头说道“却真的是大言不惭,我爹爹都说难,他却说不难。”

岳飞哼道“任何事情在我大哥手里都不会是难事,只要我大哥想做,让天下人都读书又如何?”言语中充满了对姜德的信任和自豪。

那少女低头想了想,摇摇头说道“难难难,别的我不知,只是我知道读书需要笔墨纸砚,需要书籍,这些都要钱,世人虽都说穷文富武,但真的没钱哪里读的起书呢?如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让世人都有书读,那么这个人的成就恐怕就是圣人也比不上了。我却是不信的。”

岳飞怒道“这你也不信,那你也不信,如我大哥真的做到又如何??”

那少女回瞪一眼说道“那你道如何便如何!”

前面的中年人没有管后面他的女儿与岳飞的拌嘴而是认真的和姜德讨论起来“小郎君,那你说说,如何才能让天下人都读的起了书,不,不用天下人,就说着内黄吧,如何让内黄百姓都可以读书呢?”

姜德想也没想便说道“这事简单,首先先生你要明白,百姓读书非是为了明白圣人的微言大义,而是为了吃饭!当官也是为了能出人头地,有口饭吃,然后再说其他,就像我前面说的,读书可不仅仅只有当官一条路,再说了,官家能有这么多的官位给天下人吗?如果这定位没搞清楚,也就不用说其他了。

既然是吃饭,那么什么四书五经的书就可以少读一些,而多读一些实用的书,保证我们的学校出来的人都可以有口饭吃,这样愿意来读书的人才会多。”

中年人笑道“比如说那么的天翔学院?”

姜德笑了笑,继续说道“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便是钱的问题,读书要钱,而且还要不少钱,在我心中一个孩子最少也应该读九年书,从七岁启蒙到出来,刚好十六岁,这样也可以直接工作,如果有天赋,也可以选择继续深造,那么读九年书要花费的巨额资金从哪里来?

小子以为应该由官府出资,其中部分由商人解决,但这绝对不能成为摊派,而应该是商人的自主行为,因为那些毕业的学生本来就会成为这些商人商铺新员工的主力军,就如同天翔学院出来的学生,在未来,我相信任何一个商铺都愿意出巨资来购买这些毕业生的未来。”

中年人摸着胡须认真的思考着姜德说的这些事情的可行性,姜德也没有再说话打搅,很快便来到了天翔学院面前。

姜德看着已经和一个月前完全不一样的天翔学院,笑道“这便是了,学院草创,倒是有些见笑了。”

中年人抬起头,看着这天翔学院,不由惊讶的问道“这便是天翔学院?”

少女更是噗呲一笑道“爹爹,你看,之前我就说是这吧,你却硬要说这是村落。结果还不是回来了?”

听少女的话,姜德才知道,原来这一对之前便找到了这里,只是看天翔学院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学院,便又离开了。

姜德看着眼前的天翔学院,有这样不像吗?还好吧。

在姜德等人面前的是一大片建筑,整体简单的用栅栏围了起来,姜德所在的地方是入口,入口处竖起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天翔学院”,入口有一个大爷在一个木屋中不知道在干什么,这边是大门的样子了,可以看到里面分为几大块,一大块是在最南方,是一片一模一样的建筑群,都是瓦顶木屋,还有几个在搭建,在木屋旁,还有一些绿色的帐篷,其实这便是学院的住所了。

在北边,是一片大木屋,那里是会计类学生学习或技术类学生上文化课的地方,此时应该正在举行考试吧。

在东边,有一片大木屋,姜德知道,那便是豆油模拟生产学习基地,学院里技术类学生都在里面学习豆油生产技术和设备的维护方法。除此之外,此处还设有食堂,全学院几百人吃饭便是在这里解决的。

在建筑群的中间,是一大片空地,这里是操场,也是这几百学生平时活动的地方,当然,也是军训所在地了。

“哈哈,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李兄来了,李兄你来此处,怎么也不来寻老夫?莫非是当了官便不肯认人了?”一声笑声传来,姜德等人看去,却是周同和汤文仲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姜德隐隐约约看到王贵的身影一闪而过,便也明白了为何周同等人会赶过来了。只是看样子周同和这中年人认识,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

中年人看到周同,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惊喜的大步走上前拱手说道“周教头,数年未见,却是实在不知教头在此处,如我知晓,早便前来了。”

王明和等人看向周同,周同连忙介绍说道“王贤弟,这位便是新来的县尊大人,李春李大人了李贤弟,身后这位是?”

李春哈哈大笑道“此乃我那独女李娃,娃娃,来,见过周爷爷。”

李娃走上前,奶声奶气的对周同施礼说道“周爷爷好。”

周同一看粉雕玉琢一般的李娃,顿时笑的嘴巴都快裂没了,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李贤弟,你有一个好女儿啊。德儿,飞儿,你们怎么也在此处啊?”

姜德上前说道“好教先生知晓,我和岳师弟本在陈先生处练习枪法,李县尊前来询问天翔学院一事,我便和岳师弟一同带县尊大人前来看看。”

李春惊讶的问道“这两位小郎君是教头何人?”

周同摸了摸胡须说道“劣徒也,这位发型怪异的名唤姜德,年纪虽小,却机灵古怪,经常会出些好主意,那位名叫岳飞,汤阴人士,为人本分,日后早晚会成大器。”

李春哦了一声,认真看了看姜德和岳飞二人,点点头说道“的确都是人中龙凤啊。”

周同指着天翔学院说道“贤弟对着学院有兴趣?不如一同入内游览一二?”

李春笑道“我来此县任职,便听说了本县有宜家油坊和这天翔学院两大新鲜事务,今日偷得白日闲,便带孩儿一同出来走走,看看。”

周同嗯了一声说道“无论是宜家油坊还是这天翔学院,老夫都很清楚,说起来那宜家油坊老夫还有点股份呢,边走边说吧。”

李春点点头走上前,边走边问道“听闻这宜家油坊虽然时间不长,但却声势浩大呢连太师大人也有所耳闻了。”

后面的姜德皱了皱眉,投靠蔡京的确好处多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现在的蔡京还在杭州潜伏,按照历史还需要两三年才能重出江湖,在这段时间里,整个宋朝格局其实是不利于蔡京等人的,尤其是现在的张商英时期,旧党之人对蔡京的党羽几乎是恨不得赶尽杀绝,要不是宋代对士大夫的保护机制在那里,恐怕早已引起一片片腥风血雨了,本来梁世杰在内黄做主,自然是不怕的,可梁世杰一走,一旦有一个亲旧党的人来做县尊,再打压起宜家油坊,那么刚刚成长起来的宜家油坊搞不好就会遇到夭折的危险。

周同面对李春的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姜德走上前笑道“县尊大人说的是啊,其实不是太师大人,而是当今官家对我家豆油青睐有加,还夸赞我家豆油物美价廉呢,至于声势浩大,其实主要是韩家之力,如果没有韩家帮忙,就我们这几人,哪里可以一下打入大宋十三个路的油粮行市场啊。”

李春哦了一声问道“韩家?莫非是相州韩家?”

姜德点点头说道“正是,说起来,这十三个路中有十一个路都是韩家的生意,与其说是我们的宜家油坊,还不如说是韩家的宜家油坊呢。这韩家和我们其实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不知道县尊大人是否知道之前的豆油之争呢?”说着,姜德便把之前的油坊战争大致说了一遍,姜德的口才不错,把故事说的是一波三折,听得就连周同也时不时紧张不已。

听完姜德的讲述,李春的眼睛转了两圈,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啊,我还好奇为何宜家油坊声势如此之大,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有趣,有趣。”

姜德听李春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戒意,心中长吐了一口气,这些士大夫还真的是没有一个好对付的,难怪赵佶那么不喜欢处理政务,真要和这么多士大夫斗智斗勇,再好的脑袋也要烧坏了,看来日后还是要换种思路来对付那些士大夫才行。

“对了,李贤弟,过几日我们的酒楼就要开业了,是否有兴趣来喝几杯?我可记得你对美酒的执着啊,昔日在开封,你可给樊楼贡献了不少铜钱呢。”周同不动声色的发出邀请道,姜德听的暗暗叫好。

李春一听美酒,果然食指大动的说道“有何美酒?”

后面的李娃哼道“臭老爹,又要喝酒。”

岳飞不理解的问道“好男儿喝点酒又如何?”

李娃捏着鼻子摇摇手说道“喝多了酒的人身上都好臭,我可不喜欢我爹爹臭臭的。”

周同指了指姜德说道“我家小子可是有绝世美酒,等到了那日绝不会让李贤弟你失望的。”

李春大喜道“那边恭敬不如从命了。”

——

周同和汤文仲慢慢走入房间坐下,姜德看向周同问道“李县尊送走了么?”

周同点点头说道“已经送走了,我还真的没想到,李春会私服来到此处呢。”

从县城赶回来的王明问道“那新县尊对我们如何看待?”

周同笑道“李春是我故交,知晓我在此处后本就对我们心存照顾,之后又和德儿相聊甚欢,所以日后应该会对我们多加照抚。”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便好,今日交谈下来,李县尊和梁世杰不一样,他不贪,但他心中却有自己的政治抱负,可惜的是,一个不跑不要的人在当今官场是很难有所作为的。但这样的人却是我们的可靠助力,只要他坚信帮助我们就是帮助百姓,那么就算上面希望他对我们施加压力,他也会顶住的。”

王明哦了一声道“听小郎君这样说,李县尊日后应该是我们的朋友了。”

姜德笑了笑,他已经完全想起来李春、李娃父女两在原著的定位了,未来岳飞的丈人能不是自己未来的助力么?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琼楼的开业了,这可是我们占股百分百的产业,绝对不能出疏忽。”

王明笑道“小郎君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的美酒了。”

姜德呵呵的说道“那我得多努力一些了。”

张达拍着胸口道“我可是对小郎君的美酒最有信心了,那味道小郎君,是不是以后我们在琼楼随时都能喝道那种美酒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对啊,只要有钱就行。”

张达顿时泄气道“钱啊小郎君准备卖多少一壶?”

姜德摇摇头说道“还未想好,待日后再说吧,先生,这几日我要准备美酒一事,学堂就不去了。”

周同扶着脑袋说道“药汤什么的不要停就是,老夫是管不了你了。”

姜德歉意的说道“先生放心,功课日后学生必然会补上的。”

王明也劝道“老相公莫要生气,以小郎君的才智,一日的修行必然比我那孽畜三日还强。”

张达也点点头说道“对,比我家的五日还强!”

汤文仲道“那我家那孽畜非得一个月才比得上了。”

周同听得哈哈大笑道“几位贤弟莫要如此说,都是好孩儿,都不错,都不错。”

王明等人对视一眼,对周同说道“还请老相公费心了。”

第四十一章 酿酒器具

“蒸馏酒蒸馏酒”密室中,姜德不断的翻阅着系统,看着可以大规模做蒸馏酒的设备。

“嗯,就这套吧。100积分一套,75小时一锅,一锅是1吨半,这一天就算三班倒,那么也就是四吨半,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普通酒的度数是多少,话说回来,也该准备自己酿酒了。”姜德手一挥,几个巨大的圆桶和几根管子组成的蒸酒器具就出现了。

姜德敲了敲,又抬了抬,发现自己根本抬不动,不禁嘿嘿一笑道“这玩意倒是好钢,其实我做钢铁生意应该也能赚不少就是官府大概就会坚持追杀我一百年不动摇了。”

这个蒸酒器具都是来自后世的304不锈钢,这种不锈钢是后世普遍的食用级不锈钢,系统出品,质量自然也是顶级的。兑换出了器具,姜德便又开始准备兑换酒曲。

酒曲,又叫做酒粬,是酿酒最重要的东西,被称为酒骨。其实谷物酿酒是分为两类的,一种是以谷物发芽的方式,利用谷物发芽时产生的酶将原料本身糖化成糖份,再用酵母菌将糖份转变成酒精;另一类是用发霉的谷物,制成酒曲,用酒曲中所含的酶制剂将谷物原料糖化发酵成酒。而中国的酒,大部分是使用后面一种酒曲来发酵的,所以中国酒名中往往会有什么什么大曲或什么什么小曲的叫法。

而宋代对酒的专卖,除了限制卖酒的人家外,其实就是控制酒曲,宋代不许私人买卖酒曲,这样一来,想酿酒的人就必须去官府买酒曲,才可以酿酒,官府也会计算商家购买的酒曲可以酿造多少白酒来看这户商家是否有偷酿白酒的可能。

“啊这些不过是一些微生物和所分泌的酶,怎么可以这样贵啊!”姜德看着系统里的酒曲,简直要叫起来。

“系统,系统,你是不是搞错了?一包一斤的酒曲就要50个积分?这还是普通的酒曲,那个什么茅台酒曲一斤你要我300个积分?你真的当我积分不要钱啊!”姜德看着这分数简直想吐出来了,这一斤酒曲不过能生产出100公斤白酒,这样算下来,酒曲普通的就要花五足贯铜钱,最好的要三十足贯铜钱,这成本可不低。

而且姜德还真的知道后世酒曲的价格,他家里的几个妈妈有事没事也喜欢自己做点米酒什么的,后世一包酒曲不过才二三十元人民币,而那个蒸酒的设备可是要上万元的,这样一算,也就明白这酒曲到底有多贵了。

“系统没有故障,酒曲是微生物,属于三级禁运物品,价格较贵也是正常的,你难道没发现到现在你也看不到那些粮食的种子吗?那些东西更贵!”系统仿佛在嘲笑一般的说道“其实主要还是宿主你太穷了。”

姜德的嘴角歪了歪,他当然知道那些粮食种子是属于一级禁运物品,价格也是翻天的价格,但他没想到酒曲也会是禁运物品,其实说是禁运,只是价格会翻上很多倍,说起来倒是有趣,那些星际武器大部分倒是不禁运,反而是这些粮食种子禁运,姜德也问过他的父亲姜诚为什么,得到的答案很简单,农业是发达是一切发展的基础,农业发达才会有剩余人口去搞工业和第三产业,后世的大发展其基础也就是农业科技的不断革命。

姜德想了想,咬牙兑换了三百包普通酒曲,五十包茅台等高级酒曲,这一下就去掉了三万点的积分,看着积分数字疯了一般的下降,姜德真的感觉心脏都快受不了了,只能不断的提醒自己,这一切都会回来的。

“兑换完毕,积分剩余四万三千六百四十一点。”

三百五十包酒曲堆成了一堆,姜德长吐一口气,终于都准备完毕了,便走出了密室,外面王明喝着茶正耐心等待着,看到门开了,王明连忙迎了上来问道“小郎君,如何了?”

姜德点点头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王员外进来看看吧。”说着便让开道路,王明跟姜德走了进去,看到那巨大无比的钢铁器具和一包包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的物资,王明叹道“小郎君的仙术真的是每次看都叹为观止啊,这钢铁巨物恐怕是天上的仙物吧?”

姜德摇摇头说道“这倒还算不上什么仙物,不过这器具使用的钢铁倒的确不是现在人可以生产出来的那边的是酒曲,就是酿酒要用的东西,官府的酒曲贵也就罢了,关键质量还不好,所以我便搞来了这些酒曲,一共三百五十包,一包大约七八两重吧,可以做一石酒,这就是三百五十石了,应该够我们第一批的使用了,这东西很贵,务必要小心保管,而且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是酒曲,毕竟私曲可是严禁之事啊。”

王明严肃的点头说道“酒曲的厉害我是晓得的,请小郎君放心就是。”

宋代对私曲、私酒的打击几乎和后世对因数花的打击差不多,宋代的史料记载,法酿者三石以上坐死,也就是酿私酒三百公斤的人就要处斩,而姜德是准备几百石的酿,这几乎是要满门抄斩的了,当然,姜德酒楼开业后,买下官府的酒曲和指标,便可以合法的生产酒了。

姜德相信作为真正的宋人的王明比自己更加明白这其中的厉害,便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器具都有了,现在需要准备一个酿酒和蒸酒的地方,尤其是蒸酒的地方,要快些准备。另外再挑选酿酒和蒸酒的师傅,这些人一定要选择可靠的才行,这可不是豆油,我并不准备把这技术流传出去。”

王明嗯了一声说道“我明白,这最好的东西还是要把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现在宜家油坊的生意越来越好,村子里很多人都想来做工,我看可以从中挑选一些人来做这事,至于蒸酒的地方早已准备好了,就是这酿酒的地方需要阴凉干燥的地方,应急的地方有,就是村里的地窖,但这未来要是做的多了,村中现有的地窖可就放不下了。”

第四十二章 蒸酒(上)

姜德想了想说道“既然放不下,那就再挖大点的地窖,这酿酒还是要放在地窖里才好,今年也就这样了,等秋收一过,我看可以多请人手,在我们三家村选一个地方,深挖地窖,另外还有琼楼里,也要挖一个大地窖,作为储存的地方,琼楼我看不要等,最好马上开挖。”

王明叹道“是啊,这酿酒最好的时间便是从冬天开始酿,这样酿的酒成品率高,现在已经是夏天,酿酒容易出酸啊。至于琼楼,倒是有个大地窖,放多了不行,但几十石的酒还是放的下的。”

姜德摇摇头,其实这冬天酿酒说白了就是利用冬天温度低,水里的杂质少,微生物不活跃,细菌几乎停滞活动,而到了夏天,无论是水的质量还是微生物、细菌都活跃起来了,这个时候酿的酒,很容易因为杂菌过多而产生酸味。其实也就是变质。

但这并不是完全不能解决,尤其是水质方面,可以先煮开后,再放置阴凉,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杂菌的数量,在后世夏天酿酒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了。

姜德便说道“夏天酿酒便夏天酿酒,我们现在并不缺少本钱,而是缺少足够有经验的酿酒和蒸酒的师傅,王员外,我看可以先利用这半年的时间多实验几次酿酒,发现问题,总结经验,这样明年就可以真正酿出好酒了。

另外我们现在的资金也不能支持我们立刻扩张我们的酒店,所以也需要一点时间,让油坊产生足够的利润才行。”

王明皱眉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可以一试,另外,我们是否要请一个专业的酿酒师傅呢?”

姜德摇摇头说道“不需要,我们的酒和其他酒坊的酒完全不一样,是一种新酒,如果请了师傅,反而会因为理念不同使我们的新酒的实验受到影响,酿酒的利润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不怕实验失败,失败的越多,我们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

王明点头说道“酿酒的确不急于一时,可我们的酒楼马上就要新开张了这可如何是好?”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姜德,姜德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的说道“这简单,我们内黄不过二三十万人,酒楼一天也不会消耗超过一石酒吧?我们大可以从外地购买便宜的米酒,经过蒸酒后,就会成为低档的白酒,还可以练习我们的蒸酒师,至于中档酒,日后是我们自己酿造的白酒,现在恐怕是要等半年了,那就先推出高档酒,也打出我们的招牌,这高档酒,就由我来负责提供吧。这高档酒的价格不能太低,我看一壶定价十足贯或者以上是比较合理的。”

“十足贯?”王明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小郎君,这十足贯可是可以买五石大米啊,这这是不是太贵了?”

姜德一翻白眼,还贵?这十足贯换成积分也不过是一百积分罢了,而那之前给王明等人喝的茅台可都是十积分一瓶的,这上千年的历史和智慧的沉淀只换得十倍的利润,姜德还觉得有点亏了呢。

姜德给王明打脑子的说道“王员外,我们这高档酒可不是给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或者普通的小商小贩喝的,那都是给达官贵人喝的,说实话,这酒本来就不是给内黄小县定位的,而是给大名府或者开封府的那些人准备的,十足贯的酒,员外你觉得贵了,但某些人恐怕还觉得它便宜了呢,员外请相信,愿意拿五足贯喝一壶酒的人,绝对不会在意十足贯一壶酒!

不说别人,例如我那姨娘家中的那些人,恐怕恨不得喝上一千足贯一壶的美酒呢!当然,你也得让人觉得值这个价就是了。”

说着,姜德的嘴角渐渐弯起道“不过我们这酒也不是不可以便宜卖,等我们这酒打出名声,让天下人追捧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用这酒做很多文章了。”

王明好奇的问道“小郎君有何奇思妙想,还请告知。”

姜德双手环抱,歪着脑袋说道“这古人说得好啊,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无论是豪杰隐士很少有不爱酒的,我们大可以以酒会友,聚集天下英才于琼楼,日后必然会有用的。”

王明看着面前眼中精光四射的姜德,他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有真正理解姜德的感觉,聚集天下英才,这是想做什么呢?

姜德看着王明盯着自己,看了看自己身上问道“王员外,我有什么不妥吗?”

王明连忙低头说道“没什么,小郎君莫要多想。”说罢,王明自嘲的笑了笑,姜德就算真的有野心又怎么样呢?天下间有本事的谁会没有野心呢?就算是自己,也不是想马上博个封侯吗?姜德来历不凡,又有诸多奇思妙想,日后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了王贵等下一代,跟紧姜德都是最好的选择。日后无论姜德是进入官场还是呼啸山林,都会有好处。

王明收拾完心思便对姜德说道“那么小郎君早日歇息吧,我明日便挑选可靠人手,以便不耽误时间。”

姜德打了个哈欠,这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古代,姜德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了,这才后世的十点多,便已经哈欠连天了,在后世,这个时间点可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啊。

看着姜德离开,王明又看了看左边的钢铁器具和右边的一包包酒曲,用力捏了捏拳头,把门锁上后,出门寻自己的两个义弟商量事情去了。

——

这里是一间新建起来的砖瓦房,如果有外人路过,便会时不时的闻到一股股的酒香。

“其实白酒,也就是蒸馏酒的制作方法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利用酒的燃点比水低的特点,将酒进行加热,然后收集加热出来的气体,再经过冷却,便可以得到浓度和纯度都较高的酒了。”姜德对面前的几人说道,这几人便是被王明等人从村子里挑选出来的准备当蒸酒师傅的人。

很多人都讨厌任人唯亲,但实际上,任人唯亲是几千年都无法避免的事情,太多需要保密的事情,做为上位者只能去信任那些在他身边很长时间的人,或者去信任那些和他有姻亲关系的人,从刘邦起义的沛县帮,到后世蒋委员长的黄埔军校,其实都是这个道理,仔细算算,刘邦、刘秀、曹操、刘备、孙权一直到明清,哪朝哪代的核心不是一群同乡、同学、亲朋好友?

第四十三章 蒸酒(中)

姜德看着懵懵懂懂的几人,叹了口气,自己刚刚说的话,如果给后世的初中生听,相信他们都是一听就会明白,但是给这些村民听,这些村民只会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姜德便再说的简单一些道“诸位回忆一下,在家中是否有烧开水会产生白色水汽的现象?”

“对对对,却是如此呢。”一说这个,立刻有村民反应过来道。

姜德看这样说听得懂,便继续说道“那么那白色水汽是不是碰到冷的东西就会重新变成水呢?诸位想想,平时烧水的锅盖上是否会有水汽凝结出来的水?”

“对对对!是这样呢,我原来还疑惑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想不通便也就不再想了。”一个年轻的村民说道。

“哈哈,你还想过呢?我却从未想过。”另外一个村民笑着说道“想这些无用的事情作甚?”

姜德皱了一下眉头,指着那个说之前想过为什么的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可不是什么无用的事情,能想这样的事情是应该嘉奖的。”

那年轻村民摸了摸脑袋说道“我叫王向。”

姜德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继续说道“你们记住,酒比水更加容易成为白色水汽,所以我们只要煮开酒,然后收集它蒸发出来的白色水汽便可以得到纯酒,我叫这种东西为酒精,也就是酒中精华的意思,这个仪器!”姜德拍了拍那巨大的钢铁器具说道“就是蒸酒用的东西,这既然是收集酒气,那么就需要密封,防止酒气泄露,木头的缝隙太大,铁器容易生锈,这个器具的材料是通过特殊工艺制造的,极为珍贵,你们使用的时候要倍加珍惜,明白了吗?”

“明白了!”几个村民回应道。

姜德指着旁边的几缸酒道“这说一百遍不如做一遍,王向,你带两个人把酒扛过来,你们注意看这里,这里便是投料口,投料口旁边这里是观察口,来,把酒从投料口倒进去,注意要先打开开关,也就是这个把手。”

姜德如同教孩童一般,一点一点的指导村民使用这个蒸酒器,几个村民小心的把酒扛了起来,带着黄白色的酒从投料口倒了进去,旁边玻璃的观察口可以看到酒水慢慢的满了上来,看到这透明的观察口,所有村民都感觉惊呆了,在他们的记忆中,还没有见过这样透明可视的东西呢,只觉的这必然是绝世珍宝。

其实也不错,这样长的一块玻璃,在此时的价格恐怕还真对的起这绝世珍宝的称号。

等水位到了红色划线处,姜德喊道“可以了,你们看,到了这红线处便表示满了,这里面的酒水大概有一石,现在可以开始蒸酒,这蒸酒要火的持久力长,所以要选择煤炭,也就是黑石,但烧黑石会产生毒气,这毒气不会立刻毒死你,但会让你慢慢无法呼吸,所以一定要开窗。”

姜德真的害怕这些村民因为不知道一氧化碳的厉害被憋死在屋内,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后世每年冬天都会有学生或者打工者因为烧煤而死于屋内的新闻。

其实宋代烧煤已经很普遍了,所以对煤气杀人也有了一定的认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却也知道,只要通风换气就可以保全平安。

火被生了起来,一百公斤的酒水要烧开可是挺费时间的,姜德抓紧时间给这些村民解释后面的操作

“这个酒要烧一段时间,我继续说后面,你们看,这蒸桶上方有根管子,他通向的这根粗大的管子,便是冷凝管了,而最后的大桶,便是二次冷凝管了,为了加快冷凝,这里有一个进水口,你们要不断的加入冷水,使得冷凝管的温度降低,你们可以先加入冷水等待蒸锅水开了。”姜德指着后面的大桶的进水口说道。

众人又连忙把进水口灌满水,这里面一样有观察口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姜德把整个蒸酒的过程说了一遍后,便又开始给众人上简单的物理课,姜德一直相信,要想做好一件事情,必须先懂得其原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最多也就是一个手熟的手艺人罢了,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大家。

而这几个村民,都是日后可能遍布全国的酒坊坊主的候选人,别人可以不懂,他们却必须懂得的。

温度、浓度、沸点,一个一个的名词慢慢的解释,时间飞快,转眼间,蒸桶开始沸腾了起来。

看着沸腾的蒸桶,姜德对村民们说道“那就先说到这里吧,诸位回去要好好的消化,明天我要提问的,谁要是答不上来,别怪小郎君我翻脸不认人!”

几个村民的眼睛已经有些呆滞了,姜德说的虽然都是日常见过的东西,却也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要他们一下接受下来,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姜德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现在去培养那些小孩,等那些小孩长大吧,只能先让这些村民先能学下多少是多少了。

对比学习理论,村民们明显对实践更加有兴趣,众人看着观察口的酒水沸腾起来,都有些激动,只看到蒸汽慢慢的经过了冷凝管,然后在冷水的冷却下飞快变为液体,姜德又趁机再次灌输了一次液体和气体的变化原理,这一次结合实际,倒是让村民们好理解的多了。

“快!酒头要出来了,去拿装酒的坛子来!”姜德叫道,王向果然是众人中最为机灵的,连忙拿了一个干净的酒坛过来,姜德把酒坛放在出酒口处,又说道“再去拿个坛子来,你们记住,这蒸出来的酒分为三种,分别叫头酒,中酒,尾酒。这头酒,就是最先被蒸出来的酒,这头酒内含有甲醇、醛类、杂醇油反正就是一些酒中不好的东西,所以要单独装,但这头酒也不是说就没用了,这头酒的度数高,纯度高,用来做消毒酒精再好不过了,头酒大概是前面的百分之二左右怎么说呢?就是一百斤酒中大概有两斤的头酒。”

看着透明入水的头酒流了出来,一股冲鼻的酒香也冒了出来,闻着这酒香,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种沉醉的表情,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闻到过的一种味道,王向看着那如同甘泉的酒水,只觉得那是最美好的存在。

第四十四章 蒸酒(下)

在说话中,第一坛头酒已经快装完了,姜德示意王向换一个坛子,然后继续装酒,姜德又一边教众人编号密封一一边说道“接下来这个就是中酒了,中酒无论是香味还是度数都是刚刚好的,这也是我们真正要卖给客人喝的酒,好了,这酒要流好一会你们别傻站在这啊,不断换冷却水,否则冷却水都开了,还冷却个什么劲啊?”

听到姜德的话,众人连忙跑去不断的换水,姜德闭着眼睛说道“你们要不断换坛子,标注好顺序,我特地让员外拿的是可以装两斤的坛子,这第一锅我们是做实验,所以不要害怕,一直装到那锅酒几乎要干了为止,就把火熄灭,不要烧干锅,这样对锅损害很大的。”

王向看着已经被封好的头酒,有些不忍的问道“小郎君,这头酒真的不能喝吗?这样看起来好可惜啊。明明是那么香的酒呢!”

姜德赞赏的看了王向一眼说道“也不是真的不能喝,只是喝了对人的身体不好,不过如果拿头酒和尾酒混合在一起,再蒸一次,却也可以成为一种叫做二锅头的好酒来,这二锅头酒度数高却不烈,那真的是醇厚绵香,等头酒和尾酒都出来以后,你可以试验怎么蒸出这二锅头来。”

王向一听,大喜的说道“小郎君,难道我们还可以自行试验怎么蒸酒不成?”

姜德嗯了一声,挥挥手说道“那是自然,不要在乎浪费多少酒,你们记住,你们既是操作人员也是实验人员,这酒虽然蒸出来便可以称为好酒,但却不可以说的上是佳酿,为什么呢?因为这直接蒸出来的酒度数太高,普通人很难喝的惯,所以要进行勾兑,又叫做勾调,如果这白酒没有经过勾兑,那么这酒的组合、调味,甚至风格口感上都会比较单一,缺乏真正好酒丰富的口感和持久的香气,而且由于不同批次的原酒其口感、质量也不尽相同,这导致了产品缺乏稳定性和一致性,试想一下,如果每瓶酒味道都不尽相同,我们这酒还卖的出去吗?”

王向等人点点头,是啊,这卖酒最重要的就是品质了,这上一壶是绝世好酒,下一壶如同马尿,还不被人骂死啊。

姜德看着缓缓流出的白酒说道“相信你们做了一次也发现了,这蒸酒并不难,只要有这器具谁都可以蒸酒,真正难得是这勾兑,我希望你们当中日后可以出现几个勾兑美酒的大师,只有这样,我们的酒坊才能成为全大宋,乃至全世界最好的酒坊!”

全大宋乃至全世界最好的酒坊?

听着姜德的话,所有人都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仿佛多了点什么,王向等人不禁扣心自问,自己真的可以勾兑出小郎君说的那种顶级好酒吗?

姜德看出自己一席话,说的众人的气氛都有些沉重了,便笑道“也不需要太紧张,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

是的,姜德慢慢的握紧拳头,自己的时间还充裕,白山黑水里的那群人还在追鹿逐鹰中,一切还来得及

蒸一锅酒的确要不少的时间,看着一坛又一坛的酒装好密封,姜德时不时的品尝一下,当装到第二十三坛的时候,姜德突然感觉到酒的味道有些变了,便说道“快!尾酒出来了,标注尾酒!”

“好香啊!姜大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一群熊孩子的声音传来,姜德只觉得脑袋顿时大了起来,姜德一回头,果然看到王贵、岳飞等四小走了进来。

姜德皱眉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外面没人守着吗?”

王贵摇摇头说道“没人啊怎么?这里需要人守着吗?”说着,王贵一拍胸口,两眼放光的说道“大哥,你看我们怎么样?我们都练武好久了,还没实战过呢。”

姜德揉了揉额头,自己好像的确忘记吩咐王明要派人守住这里,不能让外人随意进出了,还好这几个熊孩子发现了这个问题,否则日后被外人看到,可就不得了了。

姜德摇摇头说道“算了吧,真的有强人来了,就靠你们几个,我还真的不知道是谁救谁了,对了,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吗?”

岳飞走出来说道“我们今天的文功武课都结束了,回家闲聊的时候我说起我家爹爹身体好了不少,几个小郎便说要去看望一下,这才路过这里。”

姜德这才发现王贵、张显等人都拿着东西,看来是真的准备去看望一下岳和了。

“姜大哥,你们是在做酒吗?真的好香啊。”张显眼睛放光的说道,那模样真的是像极了张达。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我们是在蒸酒,这个就是蒸酒的器具了,酿出来的酒只有经过这道工序才能成为真正的好白酒,现在出来的是头酒,既然来了,你们就等一会,现在尾酒已经出来了,这一锅的酒也就已经差不多了,等第二锅的时候这里就不需要我继续看着了,我们一起去看望岳飞的爹爹吧。”

岳飞连忙摇手道“姜大哥你有正事要做,可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啊。”

姜德笑道“耽误什么啊,都是简单的事情,这天色也还早,等会就好。”

果然,没等多久,再出来的酒水味道已经明显变淡了,这是蒸锅里的酒已经快被蒸完了,姜德走到蒸桶的观察口看了看,里面还有不少液体,应该都是水了,姜德摇摇头,这买来的酒度数实在太低,看来以后还是要自己酿的酒才行啊。

看着差不多了,姜德便对王向叮嘱说道“这蒸出来的酒要立刻运到地窖里冷却,然后你们便开始排班,先三人一组,自行推举组长,王向先由你担任大组长。三人中要保证其中一人在外面防止外人进入,每一个时辰换一个人。记住!这人歇锅不歇,小心煤气,不要把房间密封了。”

王向等人应了一声,姜德便对王贵等人说道“好了,我们去岳飞家里看看吧,岳飞,你爹爹的身体现在到底如何了?”

第四十五章 岳和

岳飞一边开门走出蒸酒坊,一边说道“天气一转热,我爹爹的身体就好多了,义父大人精通医术,也时常来看,我爹爹说过几日便准备下地做事了。”

姜德啊了一声道“有这样着急吗?这身体刚刚好,可别累坏了。”

岳飞低着头说道“这段时间都是娘娘打理地里的事情,爹爹应该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吧。”

姜德想了想,也便理解了,作为农家子弟的岳飞一家,恐怕最为看重的还是那片土地吧,姚氏一个妇人,要照顾病床中的岳和,又要照顾田地,这还多亏了岳飞现在和姜德等人住在一起,减少了不小负担,否则恐怕会更加劳累吧。

很快,众人来到了岳飞家,岳飞先进家打了一声招呼,姚氏便走了出来,姜德一看,果然姚氏的脸色多了几丝疲惫,但也多了几丝笑容。

“是小郎君们来了,快进来吧,啊呀呀,怎么又带了东西了,上次带来的东西还没吃完呢。”姚氏看到姜德等人又是大包小包的,不禁脸上充满了为难。

“岳大娘莫要如此,岳飞是我们的师兄弟,我们这是兄弟之间的互帮互助,有什么好说的,不知道岳大爷身体如何了?”姜德开口问道。

姚氏连忙说道“好多了,好多了,还亏得姜小郎君惦记,走,跟大娘进去看看你岳大爷。”

姜德等人进去,看到岳和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岳和看到是姜德等人来了,连忙坐起来说道“小郎君来了,大郎,今日不是说要上课吗?怎么带小郎君们到家里来了?莫非是你带着小郎君逃学了?”说着,岳和的眼睛都瞪了起来,姜德连忙解释道“此时是中午休息时间,先生也正在休息,我们得知岳大爷你身体有所好转,我们便抽空过来看望一下。”

岳和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这样就好,我就担心这孽子耽误了你们,小老儿的身体的确好多了,周先生的药比那些郎中的还要好,再过几日,我便可以去田里劳作了。”

姜德看着岳和,突然问道“岳大爷,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您也是个员外出身?”

岳和哈哈的笑了笑,摇摇手说道“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的确有那么些薄田陋室,不提也罢啊。”

姜德却喜道“这可太好了,这样说来,岳大爷也是管过事的,不知道岳大爷是否知道,王员外等人联合开了油坊酒楼,正缺人手,尤其是酒楼这块,实在是缺少一个能迎来送往的人,我听说岳大爷在汤阴的时候,能得到四方乡民敬重,正好适合酒楼掌柜一职,不知道岳大爷是否愿意屈就呢?”

旁边的姚氏听得是大喜,这宜家油坊和琼楼的事情她早就在村里听说了,还想着日后岳飞要是不成器,是否能在油坊或酒楼里找份工做,没想到姜德居然会邀请岳和去当酒楼掌柜,但又一想,这姜德本就不是三家村的人,年纪轻轻,说的这话,能算的数吗?心中不禁又七上八下起来。

岳和先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小郎君这事,您能做主吗?”

旁边的汤怀叫道“姜大哥的话,我们爹爹都是听得,只要姜大哥说要谁做这掌柜,那谁就是这琼楼掌柜!”

张显也说道“就是,谁要敢说个不字,就让我们几个揍他一顿就是。”

“咚”姜德一拳打到张显脑袋上骂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岳大爷,我是真心邀请你去酒楼做工,俸金方面你请放心,你只管开价便是,我们的买卖现在越来越大,实在是缺少可用的人啊。”

岳和还在犹豫,岳飞连忙说道“爹爹,姜大哥对我们岳家恩重如山,我们万不可推辞啊。”

岳和一想实在是没有什么推辞的理由,便拱手说道“那日后就劳烦小郎君和王员外等东家了。至于俸金一事,不敢强求。”

姜德哈哈一笑,这下好了,岳和是自己的掌柜,岳飞是自己的师弟,岳飞,你还想跑?而且岳和的本性姜德是很清楚的,那是一个情愿自己吃亏也不会让酒楼受损的人啊。姜德的小手握住岳和的打手说道“那琼楼就等岳大爷你来开业了。至于俸金,便先一月五足贯吧!”

五足贯?听到这个价钱,岳和的心都跳快了一些,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了,便笑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病体说道“那我小老儿得快点康复,否则耽误了东家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姜德又回头对姚氏说道“岳大娘,我看田里大娘也别去了吧,干脆也去酒楼帮忙好了。”

姚氏连忙摇头说道“小郎君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田地不能荒了,否则就是对老天爷最大的不敬了。”

姜德皱眉说道“可这会不会太劳累了?而且岳掌柜以后必然是要住在酒楼的,这两地分居也不太好吧。而且这地大可交给别人打理。”

姚氏听道两地分居,也有些犹豫了,看着还在病榻上的岳和,姚氏叹了口气说道“那家中的几亩地我择日便还给王员外,希望不要糟蹋了才好。”

姜德看说通了姚氏,拍手大喜道“这下好了,岳飞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学文练武了吧。”

姚氏和岳和顿时一愣,看向岳飞,姚氏跺脚说道“大郎!莫非你在学堂中三心二意,不好好学习功课?你你这孽子!!”说着姚氏的眼睛都快流泪了,只想找东西打岳飞一顿才肯罢休。

姜德一看误会了,连忙说道“岳大娘莫要误会了,岳飞在我们中一向是最为努力的,只是我觉得岳飞资质颇高,不忍他有一点分心罢了。”

岳和叹道“小郎君对我家孽子真的是情深义厚啊大郎,你务必要牢记今日小郎君之恩情,日后万不可做出违背道义之事。”

岳飞感激的看向姜德,他当然知道姜德对自己的好,要不是姜德,自己怎么可能拜名师,学武艺,何况姜德还和自己食同餐,住同寝,这样的恩德,自己怎么可能忘记呢,当下噗通一声,对姜德跪下说道“小郎君在上,受岳飞一拜,岳飞此生,必当不忘此恩!”

姜德连忙上前扶岳飞起来说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呢我们几人,都是兄弟,日后自然要齐心协力,上保国家,下安黎民,才不负我等之志啊!”

王贵等人听到姜德这样说,互相望了一眼,纷纷重重的点点头,五只小手互相握在了一起,姜德开口喊道“兄弟齐心,保国安民!”

“兄弟齐心!保国安民!!!”

第四十六章 酒香四溢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阵阵的鞭炮声,让整个内黄县的人都看向了青烟冒起的地方,一些不知情的人纷纷向周围的人询问起来。

“这是怎么了?那边好热闹啊。”

“你是外地人吧?这是琼楼要开张了,据说县尊大人都去捧场了呢。”

“琼楼?好霸气的名字啊,这酒楼有什么奇异之处,居然敢称琼楼?难道有琼浆玉液,龙肝凤髓不成?”

“嘿嘿,别的我不知道,但光豆油做的那些小吃我看就足以开一家好酒楼了,一想起那鸡柳、肉丸,我便感到口水四溅。你看那人,那人便是我们这原来最大酒楼鼎香楼的掌柜,你看他那脸色,还会觉得这琼楼会是泛泛之辈吗?”

“这掌柜的脸色倒是铁青,难道这琼楼真的有什么不凡之处,走走走,一起去看看吧。”

一群人随着人流向琼楼的方向涌去,远远的便看到披红挂彩的琼楼。

只看这琼楼高四层,阔过百步,有雕檐映日,画栋飞云。一队衙役站在门口维持秩序,数个青衣店小二来回照应,地上满是通红的纸屑,酒楼左边是宜家油坊,右边是百家味斋,互相照应,使得人气更甚。

“这就是琼楼吗?也没什么特殊的么?”一个闲汉看着琼楼摇摇头说道。

“据说这琼楼有世间都少有的美食美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另外一人似乎知道不少,偷偷的传着小道消息“不过我听说,这琼楼从外地买了不少酒,说不定这酒是别家的劣酒呢。”

“咚!咚咚!!”几声鼓响,岳和走出来,对众人拱手说道“诸位父老乡亲,在下岳和,是这琼楼的掌柜,今日承蒙内黄乡亲们的扶持,我琼楼正式开业,今日所有酒菜,统统五折,希望诸位乡亲们吃的开心如意!”

人群中有个闲汉大叫道“都说你们琼楼的酒好,你们是什么酒啊?”

岳和呵呵的说道“我们琼楼的酒,都是自家酿的酒,再是美味不过了,今日有不少乡亲恐怕都没带钱,没事,今日的酒人人有份。”说着,岳和啪啪的拍了一下手。只看到十几个穿着一样蓝色衣服的人从店里走了出来,这些人人人都捧着一坛酒,其中一人拿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着领酒处。

岳和笑着说道“今日只要来我琼楼贺喜的都可拿一碗酒喝,想喝酒的人来此牌下拿,但请排好队,否则这衙役大哥的棍棒味道却是不好吃的。”

众人哈哈大笑,这时,仿佛是无意,又仿佛是故意,一个店小二手一滑,一坛酒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顿时酒水四溢,看的众人暗叫可惜。

“嗯?这是什么味道?”

“好香啊这这是酒香?”

“这才是真的十里飘香啊!这样的酒味道该如何美味啊?”

“刚刚是哪个说着酒是从外地买的劣酒?你给我找个如此香气扑鼻的劣酒出来看看!”

闻着那四处飘荡的酒香,所有人都仿佛要醉了,其中不少酒中恶鬼,都死盯着那留在地上的酒,要是没人看着,说不定就扑上去舔一舔了。

“岳掌柜,你们这酒好香啊,你们这是什么酒啊?”

岳和笑道“我们这酒叫做飞天酒,取饮者可飞天的意思,不过我们这飞天酒也是分三五九等的,至于哪个是最好的嘛你看最贵的,一定就是最好的。”

“哈哈哈哈”众人别岳和的话逗笑了,这时,有个穿着破烂,像个乞丐的人扑到了那酒坛摔倒的地方,拿起半片酒坛碎片说道“岳掌柜,这酒反正你也不要了,我就先喝一口了。”说着,那乞丐便把酒倒入口中,岳和连阻拦都来不及,那乞丐只喝了一口,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众人看到这个模样,顿时都吓住了,更有人心中暗喜,难道是这琼楼的酒出问题了?

那乞丐憋红了脸,好半天才竖起大拇指说道“好酒!!好酒啊!!!这酒真是劲头十足!”说完,噗通一声,居然倒了下来。

这一下,岳和也被吓到了,旁边的蔡都头连忙上前摸了摸鼻子,这一模,那乞丐吧唧了一下嘴巴,打了蔡都头一下,蔡都头哈哈大笑,指着那乞丐说道“就这酒量,还要抢酒喝,诸位乡亲,没事,这小子一杯酒就给喝倒了!”

“哇,这酒好厉害啊,一杯就倒啊。”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摇摇头说道。

一个文人打扮的人摇头晃脑的说道“古书上说,西晋刘伶喝了杜康酒,一醉三年,看来这飞天酒就是比不上那杜康酒,也相差不远了。”

岳和看着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乞丐,真的是哭笑不得,这摔碎的酒是特意选的烈酒,按姜德的说法,这已经不能算是酒了,是酒精,这一口下去比的上普通的酒几坛呢,倒了也不奇怪。

岳和看向众人,发现众人都是蠢蠢欲动,便觉得这样也好,让开身体说道“乡亲们,快进尝尝吧!”

“这样的美酒打折可不多见了,快走啊!!”

顿时人分为两队,一队冲向那领酒处,准备喝一碗白酒,一队冲向酒楼入口,想看看这琼楼到底有何奇异之处,这美酒都见识过了,但那美食可还没尝过呢。

蔡都头看着如同饿狼一般扑进来的众人,吓得往旁边一跳,又感觉这样不合适,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岳和,却看到岳和是笑脸满面,便呵呵的说道“这群家伙不过岳掌柜,你们家的酒可真是香啊,也不知道美食如何啊?”

岳和呵呵的说道“蔡都头莫急,兄弟们的酒菜都在三楼准备好,等大堂都招待后,还请上楼吃酒。”

蔡都头连忙拱手说道“岳掌柜的讲究!放心吧,兄弟们肯定为护住琼楼周全,不使那些泼皮捣乱。”

这时,一个文人打扮的走过来,对蔡都头说道“蔡都头,好久不见了。”

蔡都头回头一看,大惊道“这不是张主簿吗?你不在大名府跟着梁县尊享受,怎么到这里了?”

第四十七章 谢都管

琼楼内,此时是满坑满谷,热闹极了,一群人站在二楼看着这样的场景,指指点点,正说着话。

“哈哈,好哇,周教头,你们这琼楼可真的不错啊,雅俗共赏,尤其是这酒香,我在二楼都闻到了!”李春一边在琼楼里走着一边对旁边的周同说话。

周同也是四处张望的说道“说起来怕李贤弟笑话,这琼楼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贤弟要问什么的话,还是问岳老弟的好,这岳老弟是这琼楼掌柜,而且也是我那义子的生父。”

李春哦了一声,看向刚刚赶过来的岳和,岳和连忙施礼,李春回礼说道“岳掌柜有个好儿子啊,能让周教头看上的必然是块璞玉,那好,岳掌柜,请!”

在李春的身后,李娃穿着漂亮的彩衣好奇的东张西望,不时的问旁边的岳飞。

“那个高台是什么?”李娃指着一楼最里面的高台问道。

“听姜大哥说,那个叫表演区,会请一些乐师或说书人在上面表演,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没见过。”岳飞嘟着嘴说道,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姜德一定要他来陪着这个大小姐,他心中还记着上次李娃对姜德出言不逊呢。但他也明白李娃身份特殊,不好得罪,只能憋着嘴作陪。

“哦,那我们在的这个二楼是什么地方?楼上都可以看到楼下,你们这里的布局好奇怪。”李娃又问道。

“楼上也是大堂,但各桌之间都被隔开,却可以看到楼下的场景,姜大哥说有人喜欢人气,又害怕被打搅,二楼是专门给这种人准备的。”岳飞解释道。

李娃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不错。”

李春在前面看了一圈问道“你们琼楼光前面的酒楼便有四层,我很好奇,这三楼四楼都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去的?”

旁边作陪的岳和笑道“这三楼都是雅间,多付些钱便可以上去,但这四楼却是贵宾楼,这就不是有钱便能上去的了。”

李春好奇的问道“这倒是有趣了,那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被称为贵宾呢?”

岳和摇摇手说道“我们的店小二哪里认识谁是皇亲国戚,谁是富豪员外呢?只是接待的时候,对那些知道底细或看起来极为尊贵的贵宾带到四楼。另外,我们还出了一些题目,如果能答对的,也可以在四楼来吃喝,而且还是免费吃喝!

实际上四楼也都是全封闭的雅间,但也只有四楼的客人才会保证吃到我们大厨做的菜肴,其他的客人一般都只能吃其他厨师做的菜肴,当然了,如果四楼没有客人,大厨也会为其他客人做菜的。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

李春哈哈大笑,指着岳和说道“岳掌柜倒是一个适合做生意的人,说的句句是实在话啊。”

王明这时走过来说道“县尊大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马上我们就要开门迎客了,还请县尊大人楼上雅间入座吧。”

李春嗯了一声道“也好,周教头,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周同也笑道“那好,我们今日便不醉不归!”

李娃在后面对岳飞哼道“你看看你们,一到你们这里,你们就要我爹爹喝酒。”

岳飞只觉得无比的委屈,这李春是县尊,他要喝酒,谁敢拦啊?便说道“你不去拦你爹爹,和我们说有什么用?”

李娃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看了一圈又问道“你们那个头发怪异的小郎君呢?”

汤怀说道“小郎君在后厨呢。”

李娃好奇的问道“在后厨做什么?难道这菜是小郎君做的?”

汤怀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在后厨?”

“娃娃,快跟上来!”李春在前面看到李娃等人没有跟上,对后面叫了一句,李娃哦了一声,这才跟了上去。

后厨中,高宇带着一帮厨师正在不断的翻炒烹煮着各种菜肴。

“嗯,可以,上吧。”姜德拿着一双筷子,每一道要到三楼和四楼的菜肴,他都要先品尝一下,这次可是初次开张,他可不希望在菜肴的味道上出现什么问题。

“小郎君,张主簿来了,说想见你呢。”一个店小二走进来对姜德说道。

姜德哦了一声,对高宇说道“高大姐,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保证菜肴的口味一致,不要出现偏差!”

高宇应了一声,姜德便跟着小二来到了张同仁的包厢。

进入包厢,姜德便看到张同仁正闭着眼睛品尝着美酒,桌上已经放了不少菜肴,在张同仁的身边,还有两人,姜德却没见过。

“张主簿,你怎么来了?我姨娘和姨夫的身体可好?”姜德笑着问道。

张同仁睁开双眼,看到姜德,放下酒杯说道“小郎君来了,县尊和夫人的身体都好,只是夫人惦记着你,这不,一听说你这酒楼开张了,便连忙派我来送贺礼了,还怪罪说你怎么也不说一声。话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上次张员外说我平日喝的都是水了,和你们琼楼的美酒一比,我平日喝的的确是水啊。”

姜德哈哈的坐下说道“不过是一个小酒楼罢了,小子是想着等酒楼开到大名府的时候再请姨娘到琼楼品尝美味佳肴呢。”

坐在旁边的老人竖起拇指说道“小郎君真的是孝心可鉴啊,不得不说,小郎君的这家琼楼无论是菜肴还是酒水,都可以说的上是一流货色啊,老夫在相公家中也没吃过几次这样的美味啊。”

姜德疑惑的看向张同仁,张同仁说道“这位是夫人的奶公谢都管,此次是派来服侍小郎君的。”说着,眨了眨眼,暗示着姜德。

姜德一听是蔡大小姐的奶公,再一听姓谢,立刻知道这人是谁了,这不就是水浒传中那个和杨志一起丢了生辰纲的都管吗?说的好听是来服侍,恐怕还是监视为主吧,看来梁世杰已经迫不及待想分得一杯羹了。

姜德又看向那个年轻人,张同仁说道“这位是陪同来的虞候,过会便和我一同回大名府去。”

姜德哦了一声,笑着对谢都管说道“谢都管,我这身边倒是不需要服侍,只是我最近有一事感到头疼不已,如果谢都管能解决,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第四十八章 李纲

谢都管哦了一声问道“小郎君既是夫人的侄儿,便是我半个主人,只管吩咐便是。”

姜德指着地板说道“谢都管也看到了,无论是这琼楼还是宜家油坊都是日进斗金的地方,尤其是宜家油坊,它生意能有今日的红火,里面可还有姨夫和太师大人的一份功劳呢,我在里面也有些股份,但我年幼,唯恐被那外人欺了,如有一可靠之人坐镇总店,查看账簿,确保我等不被人昧了钱财就好了。”

谢都管摇着脑袋抚须说道“此事老夫责无旁贷,还请小郎君放心,老夫必然不使有人昧下小郎君一文钱!”

姜德又佯做担心的问道“但这必然要会看账,不知道都管可会?”

谢都管对着南边拱手说道“这还多亏太师仁厚,希望我们下人能多学些本事,在太师府上也学了这会计之法。”

姜德的眼角微挑,这还真是巧了,派来的一个奶爹都会看账本,姜德也不说破,又和张同仁询问梁世杰到了大名府之后的事情,张同仁也不把姜德当做少年看待,而是认真回答,一时间,也是说的相谈甚欢。

——

“这菜到底怎么做的啊?太好吃了!”

“可不是吗?就是这简简单单的白菜,味道也是极好的。”

“最棒的是这美酒了,真的是天下一绝啊,我看就是那樊楼的美酒也没这琼楼的美酒好啊。”

琼楼里,到处都是称赞声,琼楼外,无论我买油还是买百家味斋的小吃的人也是排的长长的,这样热闹的场景却惹得一路人停下来看向琼楼,这人喃喃的说道“琼楼好大的口气啊,不知道这琼楼到底有什么不凡?”

这时,一阵酒香飘来,那人闻了一闻,顿时惊讶的叫道“这是什么酒?居然如此香醇?恐怕价格不菲啊。”说着,这人摸了摸口袋,不知道该不该一尝佳酿。

“哈哈,你是外地来的吧?今日是这琼楼开业的日子,这酒菜都是五折,而且还送一碗美酒呢!”旁边的人听到这人似乎在犹豫,便劝道。

那人哦了一声,笑道“那可不得不去了。”便拿着包裹走进琼楼,只看到琼楼的一楼里是满满当当,根本找不到空位。那人皱了一下眉头,拉住一个店小二说道“小二,你们这里还有空位吗?”

店小二抱歉的拱拱手说道“抱歉了,这位公子,我们一二三楼都已经满了,还请在等候区拿号稍后,为了表示歉意,我们会加送一碗酒的。”

那人看向那等候区,发现已经有近百人坐在那里,不禁焦急的说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刚刚说一二三楼都满了,但我从外面看,你们这里不是一共有四层楼吗?四楼不能坐吗?”

店小二笑着“那倒不是,不过请问公子,可有官职功名在身?”

那人皱了下眉头,问道“怎么?没有便不能上去吗?”

店小二依旧是笑容满面的说道“如无官职功名,也可上去,不过却要答题或演武才可上四楼。”

那人一听,感到有趣,问道“如何答题演武?”

店小二指着头顶说道“公子且看,我们这上面挂了上百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有一题,公子可随意选择,只要能答上一题,便可上四楼免费吃喝一餐,如是演武,我们院子里有弓箭棍棒石锁,只要达标也可以去四楼免费吃喝一餐。”

那人哈哈笑道“这倒是有趣,我却是无射虎之力,就答题吧为什么那些人都不试试看答题呢?”

店小二笑道“之前有几人想试试看,结果都答不上来,这些客官都看到了,便不尝试了,也许是我们这题太难了吧。”

那人呵呵指着头顶说道“我选择那甲一的盒子。”

店小二一听,连忙问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一拱手说道“常州李纲!”

“常州李纲公子挑战甲一盒子!!请李纲公子到前台答题!!”店小二猛吸一口气,大声的喊道,李纲一下被这个阵势给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笑着摇摇头,跟着店小二走到了前台。

正送张同仁离开琼楼的姜德听到这一声招呼,连忙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布衣,背着包裹的男子,那男子看上去不到三十,额下有须,身材健硕,脚上有些破的鞋子告诉着周围人这个人走了不少的路。

“这就是李纲?”姜德喃喃自语的说道。

“小郎君,怎么了?这李纲莫非你认识?”张同仁好奇的问道,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姜德可是一直不慌不忙,老神在在的样子。

姜德点点头说道“听说过,张主簿,这上面的题目我都知道,可都不容易,不如看看这李纲能不能答出来好了。”

很快,店小二便拿着盒子走到李纲的面前,另外一个店小二给李纲打开,里面有一张纸和一卷布,其中一个店小二把布匹挂了起来,另外一个店小二把纸打开,放在早已准备好笔墨纸砚的桌上说道“请李公子答题。”

“远看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头几盏灯”

食客中有人喃喃的念叨“这到底是说什么啊?到底有多少灯?不是说了有三百八十一盏灯了吗?”

旁边有人解释说道“没看到前面吗?这是一个塔,一共有七层,每层都有灯,而且每一层都是倍数增加,这可怎么算啊?”

李纲正在皱眉,又看到店小二拿出半根香说道“如李公子半柱香内能答上此题,便可到四楼免费享受酒饭一桌。”说完便开始点香。

张同仁摇摇头对姜德说道“小郎君你这样可不对,这样的难题,一两个时辰之内解的出来就不错了,你却要人半柱香内就答上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姜德呵呵的笑道“如果没有难度,我们这琼楼不得关门大吉了,而且我倒是对李纲抱有希望啊,他说不定答的上来呢。”

台上的李纲看着这样新意的题目,一秒钟也不敢耽误,立刻丢下包裹,拿着笔开始算了起来。

台下的众人一边吃着酒菜一边看着台上的李纲,期待着他能解出来这道难题,要知道,在之前已经有了好几个人想解题,却没有一个能成功的。

第四十九章 相谈甚欢(上)

一炷香慢慢的烧到了底,李纲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李纲平日见到的数术题目最多也不过是多项加减,哪里做过这样的怪题,终于,香烧到了最后,台下的众人看到香已经到了最后,纷纷发出叹气声。

“哎,我就说了,你给的时间太少了。”张同仁看着香已经烧完,摇摇头说道。

“做出来了!顶楼是3盏灯!”李纲猛地放下笔大声的叫道,说完,便看向那香,却只看到了缕缕残烟,而没有了火光。

“太可惜了!”

“可不是吗?就差了那么一点了。”

“先别说可惜,还不知道对不对呢?”

台下的众人纷纷议论说道,李纲也看向旁边的店小二,店小二叹了口气说道“恭喜李纲公子算出了此题,但李纲公子,很抱歉,香已经燃尽了,您不能去四楼免费吃喝,请拿号到等候区排队。”

李纲先是有些失落,然后哈哈大笑,把笔一丢说道“无事,能算出如此有趣的数题,也是一件爽快之事。”

张同仁对姜德笑道“小郎君,看来让你失望了呢。”

姜德笑了笑,招招手,一个机灵的店小二便跑了过来,姜德指着李纲对他说道“去,告诉那个李公子,请他到三楼我刚刚所在的包厢吃喝,酒食全免!如果他问原因,就说因为他只差了一点便答出此题,实为不易,故特邀之。”

店小二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便向高台跑去传话,张同仁疑惑的问道“这个李纲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凡之处?居然让小郎君如此青眼相待?”

旁边的谢都管这时笑了起来,说道“小郎君,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这位李公子,恐怕就是刚刚上任的知邓州兼京西南路安抚使李夔的公子吧?”

姜德眼角挑了一下,看向谢都管问道“谢都管是如何猜到的?”

谢都管呵呵的抚须笑道“老夫也是相公府内的老人了,又特意被太师选为夫人陪从,自然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说其他,这官场中大部分有能力或名望的官员及其家眷,老夫还是清楚的。”说着,谢都管嘿嘿的说道“其实这也是我们这些下人必须的本事,如果不然,不小心冲撞到了某位贵人,自己挨板子也就算了,这万一引起他人对太师或夫人的误会,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听到谢都管这样说,姜德不得不感叹这行行都不容易做啊,这要做一个太师府内的好下人,也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呢,不知道为什么,姜德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某个太师府选家丁的场景。

姜德摇摇头,把杂念甩掉,对谢都管拱手说道“如此说来,姨娘却是让一个宝贝来我这了,怪不得古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谢都管,我都快舍不得让你去总店坐镇了。”

谢都管连忙低头说道“小郎君这是哪里话?老夫能为小郎君把关,不让那些昧了心肝的人害了小郎君便已知足了。”

姜德点点头,又对张同仁说道“张主簿真的不再这里多待几日吗?”

张同仁摇摇头说道“县尊大人手中实在没人,现在大名府事务繁多,我还是早日回去的好。”

姜德回忆起水浒传中梁世杰在大名府的情况,连发配到大名府的杨志都迫不及待的启用,可见当时的梁世杰到底缺人到了什么时候,而在杨志演武的时候,索超等人的表现也可以看出作为文官的梁世杰连大名府的武将都还没有完全收复,可见控制力之差。但话说回来,现在梁世杰这么早就到了大名府里,等杨志剧情的时候,应该已经有了自己不少班底了,到那时,还会启用杨志吗?

“小郎君,那我便先告辞了。”张同仁对姜德说道,姜德连忙停止自己的遐想,笑着伸手表示送客,又让人带谢都管去宜家油坊熟悉环境,这才有空回头看李纲的情况。

台上的李纲此时已经听到了店小二的传话,虽然感到蹊跷,但这美酒的酒香早已钻进他的鼻子好久了,便也喜笑颜开的跟着店小二往三楼包厢去了。

——

“这便是你们琼楼最好的酒吗?”李纲看着店小二端进来的酒,连忙问道。

“请李公子放心,这酒是我们琼楼最好的美酒,名叫五星飞天,就是李公子,今天也只能喝这一壶,多了却是没有的,如果真的有人花钱买的话,这一壶可就要卖十足贯呢!”店小二一边笑着,一边给李纲倒酒,

清澈如水的酒倒入杯中,一股浓郁的酒香四处飘荡,李纲闻了闻,便拍案叫绝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瑚珀光。好酒啊!琼浆玉液,不过如此了。”

“李太白此生最是爱酒,可惜他生早了几百年,否则我这美酒必然让他再写仙诗三百首啊。”姜德笑呵呵的推门走了进来,李纲听着这话,还以为是哪个书生,但一看,却是一个少年郎,不禁笑道“少年郎,你家人呢?你如何进来的?”

店小二看到姜德,连忙放下酒壶,对姜德拱手说道“见过小郎君。”

李纲愣了一下,姜德笑着坐到了李纲的对面说道“李公子,还请原谅我不请自来,我是这琼楼的少东家,在台下看到李公子差点就答出甲一题,实在可惜,故而邀请李公子到此处饮酒,我也借此机会想和李公子畅谈一番。”

李纲看着这一桌的菜肴,笑道“原来我能有此口福都是小郎君的功劳了。”说着,李纲喝了一杯酒,甘冽的酒水进入李纲的喉咙,让李纲只觉得先是一道凉意,然后便是一条火热的铁线,真的是舒爽无比,不由叹道“确是好酒啊。”

姜德坐下来说道“那是自然,这可都是我们琼楼最好的酒食了。”

李纲放下酒杯,对姜德问道“小郎君,我倒是想知道这些题目都是何人所出?我虽然对数术知道不多,却也看的出,这出题之人必然是数术大家啊,如果能得见一面,就是再好不过了。”

第五十章 相谈甚欢(下)

姜德嘿嘿的指了指自己说道“大家不敢说,不过还是稍微知道一些数术的。”

李纲看着姜德指着自己,先是一愣,然后挥手笑道“小郎君开玩笑了,这样的题目小郎君恐怕答都答不来吧,如何能出呢?”

姜德也不恼,而是等李纲笑完,李纲看姜德毫不动摇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怀疑的问道“难道真的是小郎君你出的?”

姜德指着地板说道“琼楼挂着的一百道题目,我出了大概八十多道吧。不巧,李公子抽到的正是我出的。”

李纲还是不相信的吸了口气说道“这不可能啊难道小郎君从出生便学数术不成?”

姜德张口说道“如七层为甲盏灯,六层为二甲,其余分为四、八、十六、三十二、六十四甲,相加为一百二十七甲,共计三百八十一盏灯,除之得甲为三盏,不知道我算的对不对?”

说完,姜德看向李纲,李纲张大着嘴巴,半天合不拢,他没想到姜德居然真的这样简单的就答出此题了。

姜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美酒美食在前,可不要辜负了良辰美景,其实这样的题目,这楼内短时间可答出来的最少也有一手之数。”

李纲刷的一声站起来说道“怎么可能?难道你们琼楼有某位数术大家隐居与此?”

姜德摇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我读过一些隐世的数术书籍,又传给了我几个师弟,我们这几人答这样的数题,不过信手拈来罢了。”

李纲咋咋称奇,又喝了口酒,拿着筷子吃了几口菜,又叹道”小郎君这里的菜肴也是美味啊那数术题目在小郎君眼中真的如此容易?”

姜德也饮了一杯说道“李公子,可对数术有兴趣?如有兴趣,我们大可畅谈一番。”

李纲立刻点头说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姜德看着李纲,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现在年纪太小,也没有什么权势或者家世,此次也不过和李纲结个善缘,希望日后能用的上罢了。

姜德便给李纲简单的说起了设方程和解方程的方法,二人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得仔细,岳和中途来了几次,看到姜德和一个青年相谈甚欢,也不敢打搅,不知不觉便到了天黑。

等店小二开始点灯,李纲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而酒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茶水。

这也是岳和偷偷让人换的,否则要是一直喝高度酒,别说李纲和还未完全长大的姜德,就是张飞在这,也该倒了。

“哈哈,真的是不知不觉啊,今日和小郎君一叙,真的是受益良多,小郎君才思敏捷,等他日必然金榜题名,不像愚兄,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中。”李纲有些感叹的说道,一下午的交谈,他已经把姜德当做同龄人看待,和姜德以兄弟相称,毕竟他此时吃姜德的,喝姜德的,要把姜德叫做侄儿也说不出口啊。

姜德问道“怎么?李兄要去开封赶考?”

李纲拱拱手说道“正是,愚兄本是常州无锡人,准备前往开封赶考,只是大考是明年,时间还多,便游学四周,可不知不觉,距离大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我也要赶去开封温书备考了。”

姜德哦了一声,有些遗憾的说道“原来如此但也不急于一时嘛,不如与我回家,多待上几日,也让我尽地主之谊。”

李纲一想,觉得和姜德叹了一下午便受益匪浅,这数术虽然不是大道,但日后无论为官做事都是要用上的,便答应了下来,等姜德把李纲介绍给众人时,众人得知李纲是一位要去赶考的书生,又看姜德对李纲极为尊重,便也都对李纲礼让三分。

姜德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慢慢规律了起来,上午习文,下午练武,晚上给岳飞等人上课,只是听课的人多了一个李纲,而李纲在三家村的日子里,发现姜德简直充满了神秘色彩,从村民口子,李纲已经知道姜德是突然一日出现的,虽然普通村民都不知道姜德的具体来历,但都说姜德来历不凡,不是普通人。

而李纲每天晚上听姜德上的课,一开始还觉得一个少年郎,能说什么东西,最多只是数术方面罢了。只是好奇,可是只是听了一次,便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姜德全部都是奇思妙想,不管是那数术还是姜德说的叫做物理的新学问,或者谈史说古,姜德的观点都极为奇特,和李纲原来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更让李纲吃惊的是,姜德等人下午都在习武,这让李纲根本无法理解,李纲劝说了好几次,希望姜德能专心学文,认为以姜德的资质,日后必然可以金榜题名,姜德只是摇头称谢,却完全不改,姜德当然知道在宋朝只有士大夫才可以真正的掌握权力,但姜德实在没有时间慢慢当一个权臣了。

李纲看怎么说也没用,也只能叹息不已,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说姜德日后如能为成名隐士,著书立作,也是一段佳话,别说没可能,反正李纲觉得姜德就是明天就写出一本书来,自己也是信的。

而且李纲发现三家村除了姜德这个怪胎外,还藏龙卧虎,那个周同老先生看起来像是一个书生,但当他射起箭来,简直是李广在世,而那个喜欢拿着葫芦喝酒的陈广,那杆大枪,李纲自己也试了试,根本就拿不动啊!天知道这个粗老汉是如何能把这样的一杆大枪舞的水泄不通的。

更让李纲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宜家油坊和琼楼美酒了,李纲每次看到豆油、美酒运出去,无数铜钱运进三家村都在怀疑三家村真的不是一个土匪窝吗?怎么这钱赚的比抢钱还快,李纲好几次都想问问自己是否也可以做这豆油生意,毕竟这是正当买卖,李家也是缺钱的啊,否则也不需要连个书童都不带的游学了。

但在三家村并不是所有的事情李纲都喜欢,比如李纲就很讨厌姜德喜好奢靡的性格,比如姜德等人拿着上好的纸张如厕这件事情,被李纲看到时,要不是看着姜德等人练武觉得可能打不过,李纲一定要好好教训姜德一顿,当然,当李纲被姜德逼着也用过一次卫生纸后,李纲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堕落了。

让李纲堕落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那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柔软的大床,那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厌的美食,还有姜德时不时拿出的小吃食,要不是没有美色在,李纲真的会怀疑姜德是不是故意想让自己变成废人。

第五十一章 括田所(上)

——开封延福宫

“官家,你看这里,这两座小阁,分别名曰玉英阁、玉涧阁,那边就是城墙了,我们在城墙后面堆了个土山,上面种满了杏树,就叫杏岗,两边都是茅亭、修竹,最为雅致了。”杨戬媚笑着对赵佶说道。

赵佶看着这已经修建了八九年的延福宫,微微点头,这是他从向太后死后便开始主持的第一个国家工程,延福宫本就是皇家日常游玩的地方,位于皇宫之外,但由于宋代历代帝王都较为节俭,所以规模一直不大,而赵佶在位后,立刻不满于这狭小而无趣的皇宫,便把目光看向了延福宫,蔡京也借此机会,投其所好,联合童贯、杨戬、贾详、何诉、蓝从熙等五位大太监分别监造了五幢宫殿,你争奇,我斗巧,追求侈丽,不计工财。宫内殿阁亭台,连绵不绝,凿池为海,引泉为湖。文禽奇兽等青铜雕塑,千姿百态;嘉葩名木及怪石幽岩,穷奇极胜。

但这样不计工财的结果就是钱财源源不断的消耗,从神宗到哲宗积累的巨额财富就这样不断的被消耗着。

赵佶来到了杏岗上,眺望四方,发现还有不少地方都是坑坑洼洼,这边泉眼凿开了一半,那边的阁楼就打了个地基,再那边的桥连材料都没运到,不由看向杨戬说道“为何施工进度如此之慢,这样拖下去,莫非要等个二三十年,才可见到这延福宫完工?到那时,寡人还有力气游玩吗?”

杨戬连忙解释说道“官家,不是小的们不用心,实在是这巧妇难为无米炊,内库之中已无结余,而张相公也不肯拨国库的钱小的们实在无法啊。”

宋朝建国之初,只有国库,但在剿灭各个割据势力时,宋朝缴获了大量物资,宋太祖又考虑到国家时常会有突然的军事支出或饥荒救济支出,把这些物资专门放置在另外一个库内,叫做称封桩库,宋太祖甚至和近臣说等到存够500万缗,就去从契丹手里把幽云十六州买回来。要是契丹不答应,就用这些钱来招兵买马去抢回来。但宋太祖的雄心壮志还没实现,便不明不白的到了宋太宗时期。

宋太宗得位后,将其改名为内藏库,也就俗称的内库,这个内库和国库是完全分开的,当国库没钱的时候,朝廷国库便向内库借钱,少的时候一百多万,多的时候两三百万,如果几年都换不上,便划掉不还了。

当然,这是在内库丰裕的时候,从宋太祖到宋哲宗,这个内库大部分时间都是充裕的,但到了赵佶时期,无论是修建延福宫还是花石纲或者是赵佶的日常奢靡生活都是极为费钱的。昔日蔡京为了博得赵佶的信任,又想着国库内库都有大量的积蓄,赵佶再怎么败也是败不完的,毕竟就一个人,能吃多少?喝多少?穿多少?所以蔡京很有信心把赵佶伺候舒服,但当赵佶把自己的艺术才华开始施展时,蔡京才发现自己真的小看了自己的官家。几年的奢侈生活,已经让国库和内库都快跑老鼠了,这也是为什么蔡京变着法去敛财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的丞相是张商英,他虽然没有什么改革财政的好法子,但为了表示和蔡京的区别,却是不断的罢除蔡京时期的敛财法条,这使得财政收入日益减少,当赵佶暗示了他好几次希望国库能拨钱给自己修延福宫,都被张商英以国库无钱给挡了回来,这也使得赵佶对张商英越来越不满。

赵佶的脸色阴沉了一些,但还是忍住说道“现在朝堂上也缺钱昔日太师能想到办法,你难道就不能吗?”

这句话简直要让杨戬哭出来了,这蔡京是相公,他是内臣,他搞钱的法子不过是收取一些贿赂,想挪用公款也得张商英点头才行啊,这要他去哪里搞钱啊?

赵佶却是不管这些,他拍着旁边的杏树说道“寡人不管其他,只看结果,,杨戬,你是我的亲近之人,莫言寡人不给你机会,十日之内,寡人要你想个法子来,这延福宫如果进度再这样慢下去,寡人看可以让贾详等人来试试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了。”

赵佶日常很少说寡人这样的用语,杨戬听着赵佶的话,知道赵佶是真的着急了,的确,这半年左右,延福宫就几乎每什么变化,这让想未来都住在延福宫的赵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赵佶没有再理杨戬,而是冷面离开了,杨戬瑟瑟发抖的伏在地上,这钱该怎么搞啊?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地位被取代,杨戬是更加的害怕,自古以来,失宠的宦官哪里有一个好下场的。杨戬慢慢的抬起头,十天,自己无论如何要想到法子才行啊。

——杨戬府

作为大太监的杨戬,已经有资格在皇宫外设立自己的别院了,这座别院不仅仅富丽堂皇,还幽静阔气,赵佶不仅仅自己追求享乐,而且也不阻止大臣追求奢靡之风,准确的说,不仅仅不阻止,还极为鼓励,对这些大臣的钱财是俸禄还是贪污也不在乎。

此时已经是深夜,杨戬独自坐在大堂内,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断用手指敲击桌面。

钱,杨戬这么多年也收刮了不少,但面对延福宫这样的超级工程,就真的是杯水车薪了,何况杨戬也没有高尚到拿出自己的钱财去为赵佶建宫殿,准确的说,杨戬的家财大部分还是从延福宫这个超级工程中收刮出来的呢。

这已经是着急让杨戬想办法的第七天了,距离十天的期限越来越近,杨戬已经几个晚上无法入睡安眠,这一夜,杨戬又是无法安眠,干脆来到大堂思考起来。

“哎,头痛啊,要是太师在就好了,在这经营之法上,我实在是不如太师啊。”杨戬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早已习惯这些问题都去依靠蔡京,如今要他来思考,却是难为他了。

第五十二章 括田所(二)

这时,一个下仆走进来,对杨戬说道“老爷,杜公才求见。”

杨戬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道“汝州杜公才吗?让他进来吧。”

杜公才是一个没落书生,屡次科举不中。便投到了杨戬门下当一个胥吏,本是士大夫,现在却成为阉人门下,自然不甘心止步于此,而是期待着有个机会,能借着杨戬一步登天。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文士走了进来,只看这人体型偏瘦,眼小唇薄,走进来后,便下拜说道“杜公才见过恩相。”

杨戬点点头说道“杜公才,你深夜来见我,有何要事啊?如无要事,咱家可轻饶你不得。”

杜公才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特来解恩官之忧的。”

杨戬哦了一声,问道“我乃大太监,官家极为恩宠,有何忧愁啊?”

杜公才指着皇宫方向说道“恩相之忧,就在那延福宫!”

杨戬的眉头皱了一下,严肃的看着杜公才说道“请直言!”

杜公才走到杨戬面前,慢慢说道“恩相之所以厚得恩宠,就因主持这延福宫规建之事,然而原太师在位,无论国库内库都可尽取,如今张相公在位,国库空虚,延福宫的工期也耽误了下来,这一耽误,官家恐怕第一个怪罪的便是恩相办事不力吧?”

杨戬拍案说道“正是如此,咱家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炊,这张相公千好万好,但这经国之法和太师比起来,却是相差太多,如今内库已尽,国库空虚,官家烦闷,我等做下人的自然也是烦闷不已啊。”

杜公才拱了拱手说道“恩相对官家之忠心耿耿,真的是日月可鉴,卑职这几日见恩相日日锁眉,料想必是因为此事,故而苦思得一法,特来献上。”

杨戬哦了一声说道“你且道来。”

杜公才继续说道“卑职有上中下三策,这下策是恩相可联合外官,上言张相公之过,官家早已对张相公不满,只是缺少一个引子,如官家撤张相公,无论启用何人,都会承恩相的情,这样一来,国库便可重新为延福宫所用。”

杨戬立刻摇头说道“不好,此法用时过长,又容易留人话柄,我朝最忌内外勾结,不好。”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国库无钱,这件事杨戬也不好告诉杜公才。

杜公才笑了笑说道“中策便是恩相书信一封,送往杭州求得太师解救,太师掌权多年,腹有乾坤,又有朱家相助,如太师愿意倾力相助,恩相之困应亦可解。”

杨戬想了想,其实他也想过向蔡京求救,不说其他,无论是敛财还是揣摩帝心,蔡京都比他不知道高了多少,这要是蔡京愿意出手,的确可能过了这一关,但他用脚趾头都想的出蔡京会提出什么条件

杜公才看杨戬不说话,继续说道“上策便是恩相为官家想出一条新的敛财之道。”

杨戬一听,立刻看向杜公才说道“可有方略?”

杜公才点点头,却不说话,杨戬嘿嘿一笑,摸着自己的茶杯说道“最近不少州府都缺观察使,咱家看你不错。”

杜公才连忙拱手说道“多谢恩相,恩相,自古财路不过农工商罢了,我朝体制和古不同,商工大部为官府监营,且恩相无法新颁税赋,故而我等的眼光应该放在农上。”

杨戬疑惑的问道“那些泥腿子?但农赋最为朝堂看重,咱家连工商税赋都加不了,如何能动农赋?”

杜公才笑着说道“我等并不是要动农赋,而是要清查田地,这自古以来皆有豪强隐瞒田地,这些隐田皆可没为公有。

就算是有田契,也可以辗转推求,甲取于乙,乙取于丙,最后必然有无契可证,此类亦可指为公田。

另可再立法令,凡天荒﹑逃田﹑废堤﹑弃堰﹑退滩﹑淤地﹑湖泊等皆可指为公田。

如此一来,公田可或卖或租给他人获利。由此巨利,延福宫所需钱财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杨戬听得是拍案而起,他大喜的对杜公才说道“好策,好策,不愧是上策,杜公才,咱家要你三日内拿出一个完善法条可做的到?”

杜公才也知道这是考验自己的最后一关了,他抖了抖衣服说道“必然不会让恩相失望。”

杨戬嗯了一声,笑着扶起杜公才说道“公有真才,官家必然不会让明珠遗野的,好好做,咱家看好你。”

——三日后

赵佶听着小曲,慢慢的看着杨戬送上来的条例,良久后嗯了一声,看向杨戬笑道“你这狗才,不逼着还出不了东西,这不是很好吗?一来可以彻查那些隐田,为朝廷解忧;二来也可以使得延福宫恢复动工,我看这是我这几日看到最好的良法了。”

杨戬听到赵佶夸奖,笑的眼睛都快眯没了,说道“官家说好,那必然就是好的,只不过这法是好法,但却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如果所托非人,恐怕不但无用,还会白费银钱。”

赵佶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爱卿所言甚是,这样,我看可以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处理此事,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

杨戬听到这个差事落到了自己肩上,眼睛都快红了,他太清楚这里面有多少油水可捞了,他喜道“请官家放心,小的必然不会使官家失望。”

赵佶挥挥手说道“好了,下去做吧。”

杨戬慢慢退了下去,赵佶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四周富丽堂皇的宫殿,却觉得无比的萧索无聊,他拍拍手说道“好了,停,都退下吧。”

隐藏在帐幕后的乐队连忙退了下去,赵佶走到了书案前,拿起笔慢慢写了起来,只见铁画银钩,没一会儿,一首李煜的《渔父·浪花有意千重雪》印于纸上。

“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不快活啊,不快活啊。”赵佶哗啦一声躺在了地上,看着高高的天花板,良久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哎,这日子过得实在无趣啊人人都言皇帝好,谁知皇帝多烦恼”

赵佶的眼中充满了落寞,他的确有政治野心,但当他坐上了皇位,熬死了向太后,用蔡京控制了朝堂后,他便发现自己没什么目标了,也许攻灭西夏,吞并辽国算个目标,但这个目标都几代皇帝了,也没完成,几年前也和西夏打过,胜易灭难,既然如此,也就不急于一时了,按照蔡京的说法,经过几代官家治理,国家早已歌舞升平,那么他到底该做什么呢?

赵佶看着天花板,喃喃的道“今日该做什么呢?是蹴鞠还是画画?要不召集几人一起作诗吧”

第五十三章 春去秋来

春去秋来,转眼间,一年过去了,这一年,赵佶又一次的改元了,改元政和,取自庶政惟和,这里面带着赵佶对未来的期望,同样在这一年,辽国也改元天庆,似乎东亚最大的两个国度同时在预示着什么。

——三家村

此时的三家村已经比去年不知道繁荣了多少,不停往来的商队和天翔学院的存在,使得三家村如同一个小镇。而姜德也在这三家村中已经一年了。

“烈枪枪法,最重出手无情却不多费一丝力气,枪法本就是杀人,但在军中,你永远不知道你要战斗到什么时候才能休息,所以每一丝力气都是极为重要的,不知道有多少猛将就是因为鏖战过久,最后丧命于兵卒之手,如何不多费力气,那就是不要有多余的动作,你们是杀人,不是耍杂耍的!”陈广挥舞着大枪不断演示给众小看,大枪被陈广挥的呼呼作响,不时插入到竖在陈广面前的木人中,只看到这个木人后面挂了一层牛皮,铁枪每次都可以洞穿木人,却没有一次刺穿牛皮,陈广对力道的掌握可见一斑。

“弓箭之道,在于眼疾手快,战阵之中,人影憧憧,机会稍纵即逝,不可马虎,所以真正的射箭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慢慢瞄准,射箭永远不是两只手在射,而是你的全身的协同,肩不耸不紧、前臂不弯不挺,胸平背紧,这样才能射的又远又好!看好了,中!中!中!!!”周同手持长箭弯弓,对着百步之外的靶子就是八箭,只看到八箭围着红心,众小看这不禁鼓起掌来。

姜德等人在周同和陈广这两个名师的教导下,又有李纲在旁边不时对文学上提点,使得无论是文才武功都大为长进,这一年,大鱼大肉下,姜德等人的个头都长了不少,姜德虽然才12岁的身体,身高已经有后世一米六左右,要知道,这可是古代,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激素,这个身高在同龄人中已经很高了,而岳飞等人中王贵等人大概是从小就营养充足,八岁的身体便已经到了一米三,而岳飞也许是从小就吃的苦多,此时身高不过一米二多。

“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李纲一边背着大学一边走在天翔学院的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李纲特别喜欢天翔学院,也许是天翔学院的学子都极为努力,此时的天翔学院,已经迎来了它的第四批学子,而且学院中也新增了厨师、酒店管理、调酒等各种专业,超过千人从这里走了出来,充斥在宜家油坊和琼楼的各个岗位。

“伯纪兄,你果然在这里,小郎君让我来找你哩。”叶敏走过来对李纲说道。

李纲这些日子里,也和三家村的众人混熟了,对叶敏拱手说道“叶掌柜的,小郎君找我何事啊?”

叶敏笑道“据说是伯纪兄来了家书呢,我看伯纪兄快去小郎君那吧。”

李纲一听,伸出手算了算日子,苦笑道“不知不觉,我居然在这里逗留了大半年了,恐怕是我爹爹催我快点上京赶考吧。”

叶敏点头说道“我等也猜是此事,伯纪兄满腹经纶,这一次去必然是金榜题名啊。”

李纲嘿嘿一笑,对叶敏拱手说道“多谢吉言,不过在三家村这些日子里,我的确是受益良多。”

叶敏也感叹的说道“这一年来,的确是变化太大了。我们村子这一年比之前十年还多变化呢,老夫也没想到,会有一日有这么多的学生。”

李纲嗯了一声说道“却是如此,虽然天翔学院不教四书五经,教的都是工技之术,但却能使人心向善,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天翔学院能让百姓富足,便是好的。”

李纲说完,便和叶敏告辞,来到姜德所住的小屋,此时已经日落西山,李纲看到姜德正在写着什么,姜德看到李纲进来,放下笔说道“伯纪兄,你来了,这里有你的一封家书,是商行送来的,快打开看看吧。”

李纲哎了一声,拿过家书,打开扫了几眼后,放下对姜德说道“果然是我爹爹催我上京赶考的,姜兄,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告别了。”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愚弟的错,这一年来三番五次的挽留伯纪兄,这时间还赶得及吧?”

李纲笑道“来得及,还有几个月呢,这里到开封又不远,就是爬,也该爬到了。”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明日便是我们出酒的日子了,不如等喝了这酒再走吧。”

李纲犹豫了一下,姜德连忙说道“放心,这一次愚弟绝对不再挽留伯纪兄了,而且这一路虽然不算太远,却也不近,待愚弟让人准备牛车,也走的舒服些。”

虽然马车要跑的比牛车快,但古代的路较为颠簸,如果是马车,赶几天的路,身体差的人差不多就要被颠病了,所以如果不着急,牛车或者驴车才是旅人最好的选择,当然,如果路极为平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纲感动的拱手说道“小郎君对我的厚爱,伯纪真的是”

姜德站起身,握住李纲的手说道“你我虽无兄弟之名,却有兄弟之实,再说了,这些日子里,我和岳飞等人也从你这里学到了不少知识,你不是说了么,岳飞再过两年,就可以去考秀才了。”

一说到这个,李纲就一脸遗憾的看着姜德说道“岳飞资质的确不错,但小郎君你的资质却更加上乘啊,如果你愿意,恐怕二十五岁便可金榜题名了。”

姜德哈哈的摇摇头说道“我确实志不在此啊,伯纪兄还是放过在下吧。”

李纲摇摇头,这个问题二人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李纲到现在也不理解,为什么姜德就是不愿意考科举,难道是不愿意做官?但李纲怎么看姜德都不像是一个一心只想在山林之中的人,难道是姜德希望做一个大商人,但李纲也不觉得姜德有多爱财,最后只能归于姜德还太小,李纲总是会被姜德成熟的气质而迷惑,忽视了姜德实际不过十二的现实。

第五十三章 苛政猛于虎

——次日

“出窖喽!!”

一声呼喊,数十个赤膊着上身的壮汉,走进酒窖,不断的开始搬运着一坛坛沉睡了大半年的美酒,这些美酒很快就会运到各个琼楼之中。

“哇,好香啊,姜大哥,我们今天能喝点吗?”张显闻着酒香,舌头舔了舔嘴唇对姜德问道。

姜德挥挥手说道“能,但不能喝多,你们身体还没长起来,等以后彻底长开就能喝多些了,这样吧,你们几个人一起半壶酒!不能再多了。”

一壶酒可就是半斤重,这半壶分给四小,一人也有小一两了。这酒可是高度白酒,对于几个少年郎已经是够多的了。

“这酒有什么好喝的我倒是想喝姜大哥的那种黑色甜水。”汤怀有些期待的看着姜德,自从有一次姜德给他喝了一次可乐后,汤怀就对可乐是恋恋不忘。

“好,今天不光光是美酒出窖的日子,也是伯纪兄走的日子,就再给你喝一次好了。”姜德今天的心情不错,倒是很好说话。

一听有可乐喝,几个少年都伸着手说道“姜大哥,我也要。”

“姜大哥,我不喝酒,想喝那黄色的甜水。”岳飞也怯生生的说道。

姜德看着讨要橙汁的岳飞,摇摇头,说到底,此时的岳飞也还是个孩子啊。

王明这时走过来,对姜德和李纲都拱拱手后说道“小郎君,后面出来的就是那五星飞天酒了,也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和小郎君拿的酒好。”

姜德摇摇头说道“这要酿极品好酒的条件太多,我们这已经是第三次酿酒,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

只看到接下来搬出来的酒已经不再是红色盖子,而是青色盖子了,坛子的样子形状也和原来的多了不少花纹装饰。

王明拿起一坛打开,顿时方圆数十米都飘散着酒香,王明拿过旁边递来的勺子,舀了一勺,先闻了闻,然后递给姜德,姜德看了看酒的颜色,点点头说道“颜色不错,闻起来也是上佳,就看口感和回味了。”说着姜德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闭着眼睛慢慢体会,没一会,便睁开双眼道“好!成功了!!这一次的酒比前两次要好太多了。”

姜德还记得第一次出来的酒,虽然拿的是后世的酒曲,用的是上好的粮食,但最后调出来的酒,真的是五花八门,惨不忍睹,甚至还有发酸的酒,幸好提前尝了尝,否则就这样卖出去,非得砸了琼楼的招牌不可。

王明听姜德说这酒味道不错,立刻激动的也喝了一口,他闭着眼睛,慢慢感受,然后大笑道“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姜德也笑着大声说道“所有蒸酿酒师傅赏铜钱三贯,调酒师傅赏铜钱十足贯!”

这可是真的重赏了,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姜德对李纲说道“伯纪兄刚刚要走,这美酒就酿成了,这可是个好兆头啊。”

李纲嘿嘿的说道“那愚兄可就要多喝几杯了。”

姜德拍着酒坛道“我这里有美酒千坛,还怕你不成?”

李纲和姜德对视大笑起来,随着赏钱的下发,整个三家村都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

“好酒啊,好酒。”李纲一口酒一口菜,真的是好不快活。

“伯纪兄,等我们琼楼开到开封府,你就可以在开封府也吃上这样的美酒美食了。”姜德笑着说道。

李纲大喜道“那我可是等着你呢,话说你们的琼楼现在已经开了多少家分店了?”

姜德看向王明,王明说道“不多,这酒楼生意和那豆油不同,无论是酒楼选址还是装修都极耗时间,到现在,我们也不过开了七八家分店,连那大名府的琼楼,也还在装修中,未正常开业呢。”

姜德挥挥手说道“等大名府那家开业后,我们琼楼就有在大城市的经验了,下一步就会去开封,伯纪兄只管等着好了。”

正说着开心,突然来了一人走过来说道“员外,小郎君,蔡都头来了。”

王明哈哈笑道“这蔡都头是闻到味道了吧,快请,快请。”

没一会儿,拿着扑刀的蔡都头就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手拿兵刃的衙役弓手。

姜德一看这架势,不由皱了下眉头,在旁边的周同和陈广更是对视一眼,轻轻把凳子往后移了移。

“蔡都头,你这么大的架势是怎么了?”王明上前问道。

蔡都头先是一闻,叹道“好香的酒啊,这要说酒还是你们琼楼的酒好啊,哎,我是奉了县尊大人的命令,来通报一声的,最近我们内黄不太平,出现了匪类,大家要小心一些,尤其是你们三家村,出了名的富裕,说不定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匪类?”周同问道“是什么匪类?怎么来的?”

王明拉着蔡都头到桌上,给他倒了一杯酒,至于其他衙役弓手,自有人照顾,蔡都头谢了王明一声,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个匪类大家还真的认识,就是上次和张员外打起来的靠山熊,这靠山熊上次被打了一顿板子后,韩掌柜的送了他点钱财,他便买了点地和几个兄弟一起种,一开始倒也老实。”

对面喝酒的张达摸了摸头说道“既然如此,为何现在又成为强人了呢?”

蔡都头继续说道“这不是去年新成立了一个括田所嘛,到处查隐田和田契,也不知道怎么的,看上了靠山熊所在村子的地,说起来也是气人,那村子都上百年了,田契最早都查到真宗时期了,但那些从开封来的胥吏居然说还不够,说非要唐朝的田契才可作罢,这哪里拿的出来啊。那场面你是没看到啊,县尊大人是据理力争,但那些人都身负皇命,县尊大人最后是气的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最后整个村子的地就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公地,还要求那些村民成为佃户,并补缴多年的税赋。

那靠山熊好不容易有块自己的地,自然是不愿交出来,那胥吏便让人打,呵呵,那胥吏也是不知道靠山熊的底细,以为那靠山熊是普通百姓,结果靠山熊被打的火起,抢过旁人的锄头就打死了那胥吏,随后就拉着自己的几个兄弟上山去了,据说现在已经聚集了近百人马,抢了好几个商队呢。”

李纲猛地一摔杯子骂道“苛政猛于虎也,朝中奸臣当道,蒙蔽圣上,方使得这清平世界起这刀兵之祸。”

第五十四章 三国杀(上)

姜德看李纲气的浑身发抖,连忙给他倒了一杯酒劝道“伯纪兄莫要生气,此次伯纪兄进京赶考,不就是为了日后能扫除奸邪,还我大宋朗朗乾坤吗?”

李纲激动的点头说道“小郎君真乃吾知音也。”说着,李纲握住姜德的手说道“小郎君天纵奇才,有经国济世之能,他人不知,我却是明白的,还希望小郎君日后也能为朝廷效力,和愚兄同朝为官,共同对付那些奸邪!”

姜德摇摇头,轻轻推开李纲的手说道“伯纪兄知我心思,何况我还年幼,说这些是不是早了?而且自古以来,君择臣,臣亦择君啊”说着,姜德看向李纲,笑而不语。

李纲叹了口气,坐下喝了口酒,高声吟道“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说罢又喝了一口酒,叹道“也不知道为何官家不分忠奸,难道真的是那些奸邪有什么巫术不成?”

姜德看着苦思冥想的李纲,又看着在旁边坐立不安的蔡都头,不由摇摇头,此时的李纲未免年轻了些,衙内出身的他并没有遇到太多挫折,言语中太过天真。

蔡都头这时真的是想给自己几巴掌了,早知道会听到这些话,蔡都头是打死也不会来这里混吃混喝了,这李纲是个文士,口无遮拦无所谓,但万一这李纲好死不死的问一句自己当今官家是不是昏君,相公是不是奸臣,那自己该如何是好啊。自己可就是一个都头,要是被人捅出去,到时候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姜德对蔡都头笑了笑,也给蔡都头倒了杯酒道“都头,你看我们这酒不错吧,看,都说胡话了。”

蔡都头连忙喝了下去,说道“是啊,我都听不清李公子在说什么。”

姜德点点头,对王明示意了一眼,王明立刻拉住蔡都头,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只看到那蔡都头脸上是眉开眼笑,姜德便放下心来了。就算李纲是文士,又是官二代,但这随意抨击朝政的事情传出去,别的不会有,科举是别想了,那些人可不在乎动一动那金榜上的名单。

又吃喝了一会,蔡都头说道“王保正,周老先生,小郎君,李公子,我们还要去通知其他村镇,就不久留了,对了,县尊大人有令,各保甲联保各户,实行连坐,告诫村民,这靠山熊一伙现在打是打不下,但却不能再让他们壮大了。”

这是正事,王明严肃的拱手答应了下来,便起身送蔡都头等人离开,姜德看着还在苦思冥想的李纲,对周同等人说道“先生,这时间尚早,不如我等玩一个游戏吧。”

周同哦了一声,笑道“这倒是有趣,你这鬼灵精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这是个什么游戏?”

姜德拉着李纲说道“我们去我房间吧,岳飞、王贵,吃完了没有?吃完了一起来玩了。”

岳飞等人听到姜德的呼唤,连忙回道“吃好了,吃好了,就来,就来。”

——

姜德的房间中此时进来了十个人,王明在外面招呼没有来,张达、汤文仲,四小,周同、陈广,姜德,李纲,做成一圈,李纲看向姜德苦笑道“贤弟,愚兄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心思玩耍,只想是否能写一篇文章说出括田所之弊端,呈上圣听。”

姜德拉住李纲说道“不着急,不着急,先玩玩再说。”说着,姜德拿出了一个铁盒子,这个铁盒子一放到桌上,所有人都被这个铁盒子上的图案吸引了。

李纲也忘记了自己要写文章的事情,他看着铁盒子上的画,喃喃的说道“这是什么画技?居然如此细腻逼真,这铁盒上如何能上这样艳丽的颜色呢?”

姜德挥挥手挡在铁盒上,把众人的眼线打断说道“这个就是我们这一次要玩的游戏了,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我先介绍一些规则。”

说着,姜德打开铁盒,只看到里面有一叠卡牌,姜德拿出卡牌,抽出几张放在桌上说道“这个游戏叫做——三国杀!”

“三国杀?莫非是取自东汉末年三国鼎立的典故?”李纲问道。

姜德点点头说道“对,这个游戏就是取自三国鼎立的故事的,大家看我这抽出的几张卡,这个叫做身份卡,顾名思义,代表着各位的实际身份,身份有四种,分别为主公、忠臣、反贼、内奸,我们有十个人,按照规则,就应该是一个主公,三个忠臣,四个反贼和两个内奸。身份卡将随机分发,拿到主公卡的人要亮明自己的身份,其他人保存好自己的身份卡,不能让别人知道。”

说完,姜德又指向另外几张卡说道“这些上面有人名的叫做人物卡,这上面的点代表他的生命值,下面写了他的技能,每个人物卡都有自己特殊技能,大家拿到后要仔细的看。游戏开始时我们将先抽取一张人物卡,代表自身。当主公的可以先选择主公卡,也就是三国群雄,曹操、刘备、孙权、张角,袁绍等,主公的生命值要多一点,也就是如果这张卡上画了三个点,那么主公就是四点生命值。”

姜德说完看向众人,发现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便继续说道“然后就是这些卡了,这些卡叫做手牌,每个人一开始拿4张,如果轮到自己的回合,就可以从卡组上面抽一张,手牌主要分几种,分别是装备牌、锦囊牌、基本牌,先说基本牌,基本牌是三种,杀闪桃,杀就是攻击,攻击距离是一,也就是你能攻击你身边两边的人,闪是躲避,如果你被杀攻击,可以使用闪来躲避,而如果你被攻击成功掉血,那么就可以用桃来加血,桃既可以给自己加血,也可以给别人加血,当你快死的时候可以问是否有人愿意给你桃,如果有人愿意,那么你就可以加一滴血活下来了。

说完基本卡,那么接下里就是装备卡,就像我刚刚说的,普通的攻击距离都是一,但是如果你有装备,攻击距离就可以增加,但如果对方有名马装备,也可以抵消你的增加。

最后是锦囊卡,锦囊卡代表了可以使用的各种锦囊妙计,大家到时候可以自己看,那么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第五十五章 三国杀(下)

“真是有趣啊,那么如何判断谁输谁赢呢?”李纲问道,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趣复杂的游戏,无论是那成熟的规则还是这些精美的卡牌,都让他感到新奇无比,李纲此时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对这样新奇的游戏自然是大感兴趣的。

姜德指着身份牌说道“所有人中除了主公外,便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个游戏其实是模拟现实的,如果主公死亡,而内奸还存活,那么内奸获胜,除此之外的情况为反贼获胜。如果内奸和反贼都死亡,主公和忠臣获胜,这比现实要好的是,等人死了,你们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汤怀拍着手道“有趣,有趣,实在有趣,快开始吧,我想当主公。”

姜德拍了汤怀一下说道“这个可不能你想当什么就当什么,要抽的,如果抽到是你,自然就是你,先生,由您来发身份卡吧。”

周同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好,老夫来发,”

只看到周同拿着十张身份卡在身后飞舞了一会,然后说道“诸位来抽吧。”

李纲先抽了一张,他看着那卡,脸上一愣,然后就是一喜,姜德摇摇头也抽了一张,却刚好是那黄色的主公卡。

姜德呵呵的放下主公卡,说道“好吧,这第一局就由我来当这主公吧。”

众人抽定身份,姜德又选了刘备为主公,第一局游戏开始了。

“杀!”

“闪!”

“有没有救?没有就死了啊。有没有给个桃的?主公,你要信我啊!”陈广对着姜德喊道。

“臭小子,我可是你老爹,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居然敢打你爹爹?”张达挥舞着拳头,看着张显的方天画戟跨过岳飞砍到自己头上,气的就想打张显,又是好一顿劝才止住。

“主公,对不起了。”王贵嘿嘿的砍出了最后一刀,姜德郁闷的把牌一丢,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自己才是众人中唯一玩过这三国杀的,却被王贵用吕蒙带着诸葛连弩和克己,活活的一把把自己轮死了。

“桃!主公,我来救你了。”李纲激动的说道,仿佛真的是在救驾一样。

“嗯,好忠臣!”姜德长吐一口气,这第一把就输太丢人了。

“杀!”王贵贼兮兮的又打出一张杀,姜德看向李纲,李纲无奈的摇摇头,姜德把牌一丢说道“好吧,第一局结束,大家应该都会了吧。”

“再来一次吧,小郎君,我刚刚对规矩不太懂,现在我明白了。”张达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一个大好的内奸就被儿子这个反贼打死了。

姜德点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再来一局。”

继续抽身份卡,这一次姜德抽到了反贼,而李纲抽到了主公。

“嘿嘿,主公,你要信我啊。”陈广贼兮兮的笑道,汤怀笑道“陈先生就算不是个反贼,我看也像个奸臣。”

“去,什么奸臣,不会说话的小子!”陈广挥挥手,仿佛在赶什么一样。

李纲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汤怀说的有道理,陈先生,你看起来确实不像个忠臣。”

陈广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的众人哈哈大笑,第二局开始了,姜德抽到的是赵云,看着主公曹操,真的是哭笑不得,这个反贼好像明显了点。

第二局的水平明显比第一局提高了不少,姜德不断利用赵云的技能,将闪和杀交换使用,仿佛真的是一个枪法高手一样,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场上只剩下姜德、李纲和岳飞。

“还剩下一个忠臣,一个反贼,你们说姜大哥和岳飞谁是忠臣啊?”王贵问道。

“看不出来呢,两边都像是忠臣,尤其是姜德,给曹操补了两次血了,实在不像是反贼啊。”周同摸着胡子说道。

李纲的回合,他看向姜德和岳飞,犹豫不决,最后也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直接回合结束。

岳飞的回合,岳飞对姜德打出一个杀来,姜德连忙用闪避过,岳飞摇摇头说道“回合结束。”



姜德看向岳飞,说道“蛮族入侵!”

李纲打出了一个杀来,岳飞也跟着打出一个杀。

“万箭齐发!”姜德又打出一张牌来,岳飞连忙打出一个杀来,而李纲却只能扣掉一滴血。

姜德的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攻击曹操,杀!赵云技能发动,龙胆!””姜德打出一张闪。

李纲愣了一下,此时他才知道姜德居然是反贼,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牌,根本没有闪,又扣掉了一滴血,曹操的血彻底空了。

李纲苦着脸说道“我没桃了,岳飞你有吗?”

岳飞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有了。”

“哈哈,终于赢了一把。”姜德放下牌欢呼道,这样的感觉让姜德仿佛回到了后世的大学时代。

周同看了看外面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今日就到这里吧。”

众人纷纷同意,依次和姜德等人告辞离开,李纲准备走的时候,姜德叫道“伯纪兄,我送送你。”

月光下,姜德和李纲慢慢的走着,李纲笑着说道“这个游戏实在有趣,只是那么精美的图画卡牌,恐怕价格不菲吧。”

姜德呵呵笑道“还好,而且他也不是普通老百姓玩的,对了,伯纪兄,玩了这个游戏,你应该明白了吧?”

李纲不解的问道“明白?明白什么?”

姜德一愣,他没有想到李纲居然还没懂,他笑着说道“伯纪兄,我们不过才十个人,这谁是内奸,谁是反贼,谁是忠臣你便搞不明白,陈先生一个好好的忠诚就被你杀了吧,你说,在真正的朝堂上,有成百上千的人站在官家面前,官家又怎么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呢?”

李纲一听这话,只感觉晴天之中闪过一道雷霆,他看向姜德,嘴中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没一会儿,李纲又说道“但只要反贼或者奸臣进攻主公,不就知道了吗?”

姜德点点头说道“对,但如果这个奸臣不进攻,而是不断给主公桃子,等最后一击呢?还记得白居易的那首诗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忠乎?奸乎?”

李纲听完姜德的话,点点头说道“小郎君你不当官,真的是可惜了,否则那些奸臣必然斗不过你。”

姜德哈哈大笑,意有所指的说道“等有一日我真的当了官。希望伯纪兄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纲哼道“那是一定的。”姜德拉着李纲说道“是是是,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第五十六章 倒张

——开封

“哎!这个张天觉,真的是没完没了,又上书劝我暂缓修建延福宫了,这修建延福宫又不花国库的钱,真的是”赵佶看着奏折,不由摇摇头丢到了一边,闭着眼睛依靠在龙椅上。

杨戬连忙上前,轻轻的按住赵佶的脑袋,为其一边按摩一边说道“就是啊,好不容易这延福宫的钱解决了,相公又是不许,只是这内库钱财如何花费,关他什么事呢?”

赵佶挥挥手说道“此事也不能如此看待,昨天郭天师来来,言最近星象异常,说是有恶政,我在想会不会和这延福宫有关。”

杨戬听赵佶这样说,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狠毒,好哇,这个郭天师,居然敢打咱家的算盘,延福宫要是恶政,那么主持修建延福宫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进来说道“官家,郭天师来了。”

赵佶一听,哦了一声道“郭天师到了?快快有请。”说着,赵佶对杨戬笑道“听郭天师说说道法,可是比这奏折不知道有趣多少倍啊。”

杨戬低头笑道“那是自然,最近官家这头疼似乎厉害了些了,可要注意龙体啊。”

赵佶一推奏折道“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哪里会头疼啊。”

——

回到府中的杨戬脑中还是不断想起今日赵佶说的话,正走着,管家走过来说道“老爷,有人在房中已等待多时了。”

杨戬哦了一声,他听出来这人来头不小,而且还不好言语,否则自己的管家也不会这样避讳了。

等杨戬来到书房,看到两个文士正等着自己,不禁惊道“两位大人怎么来我的府上?”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事情急迫,无奈耳,还请恩相听我等言语。”

杨戬听着这二人的话,眼珠不时露出惊恐,惊喜,惊讶等各种感情,最后阴森森的看着二人说道“好,如果确有此事,咱家定放不过此人!”

——数日后

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正走出皇宫,杨戬在城门旁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平民衣服的人走了过来,对杨戬拱手施礼说道“见过恩相大人。”

杨戬嗯了一声,问道“远远的跟上,注意不要被发现喽。”

那人点头称是,杨戬看着这人远远的跟在那道士的身后,见安排妥当,也没有在这里多等,而是径直回府了。杨戬府的一间房中,此时那两个文士已经等在里面。

那两个文士看到杨戬,连忙站起来说道“恩相,可查有实据了?”

杨戬慢慢的先坐到了主位,然后喝了口茶,对其中一人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怎可轻下结论,郑院士,你也是当朝国舅,这泄禁中语言是多大的罪过,相信你是知道的。”

那人点点头,叹道“就是知道,我才如此气愤,官家何等信任这二人,这二人却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是”

原来这人是郑居中,他的妹妹便是郑贵妃,这个郑贵妃可不得了,他早在赵佶还是也逍遥王爷的时候就是赵佶的侧妃了,赵佶登基后,更是先为贤妃,再为贵妃,郑氏的生性端谨,知道赵佶喜爱诗词歌赋,便自从入宫后就用心读书,章奏也整理得井井有条,使得赵佶对其极为喜爱。

最为重要的是,原来的王皇后早在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此时是后位高悬,而最有可能得到这个位置的,便是这个郑贵妃了。

另外一个文官对郑居中说道“恩相说的是啊,此事如不做实,后患无穷啊。”

杨戬听到这话,笑着对那文官道“所以我此次派遣的是皇城司的人去打探的,这样一来对上对下都有交代,何尚书放心吧。”

这人是何执中,此时为尚书左丞,当年蔡京从执宰退下来时,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有机会,谁想到最后居然是张商英上位,他因此对张商英怀恨在心,无事不和张商英作对,当然,这一幕也是赵佶乐于见到的。

何执中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其他事情都不担心,我唯一就担心这郭天师,官家对郭天师恩宠有加,这郭天师又熟知天文地理,能知过去未来,这万一算得此事,早有准备,就不美了。”

杨戬嗯了一声道“郭天师确有几分本领,但也无须担心,越是真本领,官家越是对此事容他不得。”

这时,一个仆人在门外敲了下门,杨戬问道“何人何事?”

仆人回道“是皇城司的人求见老爷。”

何执中惊讶道“好快啊。”

杨戬笑道“皇城司何等地方,快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之前那人走了进来,对杨戬拱手道“见过恩相。”

杨戬嗯了一声问道“事情查的如何了?”

那人回道“郭天信果然和那德洪私下见面了,我窥得这二人相谈甚欢,应该不是初次见面。”

“好!”杨戬拍案而起道“张商英身为宰辅,却借左右游谈之助,阴与天师相结,探听禁中虚实,实在是罪不可赦,此事你做的很好!”

那人立刻抬头说道“恩相,是否要派人去捉拿郭天信和德洪二人?”

郑居中立刻对杨戬说道“恩相,此时不可着急,此事事关重大,必要做的万无一失,何况郭天师简在帝心,如我等无官家许可便抓人而使得官家有什么想法,就不好了。”

杨戬嘿嘿的说道“官家的想法你无需知道,只是这件事情不能由我们出手,必须由一个和我们不相关的人上书才好,否则你们的愿望可是难以完成的呢。”

二人对视了一言,的确,谁都想成为宰辅,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但这个人也只有一人,此时是一个战线的战友,等张商英倒下,也许就会成为敌人。

“我想到一人,最为合适。”郑居中说道“御史中丞张克公,治堂吏讼,本是职责范围,只要有人将此事通报与他,他必然上书,到时候皇城司再上言实情,官家必然有所抉择。”

杨戬嗯了一声道“大妙!就如此吧。”

第五十七章 调离(端午求收藏)

赵佶脸色阴沉的看着奏折,好一会才把奏折放在一旁,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旁边的杨戬说道“杨戬,你说郭天师这人如何啊?”

杨戬一听,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还是不露声色的说道“郭天师的本事自然是极好的,尤其是最近几年,道法更加高深莫测,算出来的事情几乎都一一验证了。”

“高深莫测?哼!”赵佶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只怕不是算出来的,而是有人故意告知吧。”

杨戬一听,吓了一跳的说道“官家,不能吧,这这例如去年西北有旱灾,郭天师算的可比消息来得快了一个月啊。”

赵佶阴沉着脸说道“是啊朕比他还要晚一个月才收到消息呢,郭天师呵呵,来人,传皇城司!”

杨戬看赵佶传唤皇城司,心中大定,他知道,事情成了!

——内黄县三家村

李纲已经走了数日,姜德等人的生活依旧在不断学习和油坊、酒楼的发展中渡过。

这一日,姜德正和众小练习射箭,远处的箭靶上插满了众人射出的箭羽,姜德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大弓,看着那箭靶摇摇头,这真的是穷文富武啊,不说其他,就这弓箭,如果不是家境殷实的人,哪里可以练的起来啊,昔日那句唯手熟尔可不是谦虚之词啊。

“小郎君、周先生,员外叫你二人去一趟哩,说众人都已经到了,就等二位了。”一个村民跑过来对姜德等人说道,姜德掐指算了算,对周同道“先生,今日原来是和会的日子,可真快啊。”

周同嗯了一声,对岳飞等人说道“你们几人不要懈怠,自行练习,待我回来,谁要是没有在箭靶上留下一百个眼,就等着被罚吧!”

岳飞等人连忙答应了下来,周同这才和姜德一起离开。

一个房中,此时已经坐了数人,王明三人坐在左边,燕青、韩膺胄、谢都管、黄世仁四人坐在右边,当然,谢都管的身份只有王明等人知道,燕青大概知道,韩膺胄和黄世仁看着一直不说话的谢都管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叶敏站在一旁,拿着账簿,几个熟人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这时,姜德和周同走了进来,看到众人都在了,连忙抱拳说道“抱歉了诸位,来晚了。”

黄世仁笑道“小郎君来的正好,不晚不晚。”

姜德坐到了上位,周同坐在左旁首位,这一年来,韩膺胄和谢都管等人看到此景已经不再感到奇怪,或者说觉得理应如此。

姜德看了一眼王明,王明便开口说道“自从我宜家油坊开业以来,到现在也已经过了一年,这一年来,我宜家油坊可谓是遍地开花,生意兴隆啊,这里面众人功劳皆都不小,自定下这二月一例会,一年一大会的规矩以来,韩公子还是第一次来参加我们的会议呢。”

韩膺胄微微一笑的说道“我今日来此也是路过,等明日便要去开封府赶考了。”

姜德哦了一声说道“韩公子也要去赶考?这可是巧了,前日我一个兄弟才刚刚从此处出发去开封赶考,这一次如一切顺利,二位可能要一起金榜题名了。”

韩膺胄一听这话,也有兴趣的问道“敢问是何人?”

姜德回道“是常州李纲李伯纪,京西南路安抚使李夔之子。”

韩膺胄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也是名门之后。”

王明继续说道“言归正传,那么就先由叶总会通报我们宜家油坊现状吧。”

叶敏此时已经成为了宜家油坊的总会计师,这个职位自然是姜德特意设立的。

叶敏拿着账本说道“截止到本月初一,我宜家油坊已在全大宋十三个路开了分店两百二十七家,油坊一百一十三座,有大小股东七十九人,在职员工、护卫、技师三千四百二十七人。”说完,叶敏看向众人道“这便是我们宜家油坊一年的扩张情况了。”

“真快啊,已经超过两百家分店了。”张达听着这数字,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

“这才到哪里啊?”黄世仁对张达笑道“张员外保守了,我看再过个三五年,这大宋四百军州,都要有我们宜家油坊的商铺了。这豆油好吃价廉,怎么做都赔不了啊。”

姜德笑着对韩膺胄说道“宜家油坊能有今天,韩家出力甚多,堪称第一功。”

韩膺胄连忙拱手说道“小郎君客气了,这如不是小郎君和诸位员外在此处运筹帷幄,光这油坊师傅就不是这一年里可以解决的,说实话,最开始按我的想法,宜家油坊真的在十三路铺开,最少也要三五年的时光呢。”

姜德摇摇手说道“如果没有韩家在,就凭我们几个,恐怕就是三五年也扩张不了这么快,叶会计,我们这一年的收益如何?”

叶敏对姜德说道“小郎君和诸位员外、掌柜,我们的豆油虽然物美价廉,但今年诸家股东都在扩张门面中,支出不少,我在这里只说我们总的收入和支出,这一年来,宜家油坊共计各项收入四十七万六千四百五十一足贯三百二十七文,各项支出合计十九万三千一百四十六足贯一百四十三文,由于按照我们的合同规定,那门面都是由各家负责租赁的,所以我们的支出主要是人员以及材料的支出,另外,今年很多店面油坊都是刚刚成立开业,并未打开市场销售,预计明年收入将大幅度增加。”

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都不禁喘着大气,虽然知道宜家油坊的形势不错,但到底有多赚钱,却谁也说不清,现在知道了,这一年来就赚了二十八万足贯铜钱,这还是从各店上交的收入,韩膺胄已经决定回去好好查查这块的账本,要知道这里面大部分都商铺都是他韩家的,只是油坊是全部都是总店控制罢了。

周同的呼吸也重了起来,昔日他拿出钱财一方面的确有想着赚一些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想能帮一把自己的徒儿就帮一把,但现在看,这一把帮的自己变成了一个家财万贯了。

在一旁的谢都管脑中却想着按照规矩应该给梁世杰和蔡京分成多少,这最少也有小十万足贯呢,当然,这些钱对于梁世杰还是不少的,但对于蔡京来说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姜德等众人缓一缓后说道“诸位,我们明年的目标是巩固我们现在的十三个路,另外再发展五个路,这五个路的招标我们择日举行,黄掌柜,这方面要你去多做宣传了。”

黄世仁拱手说道“小郎君放心,只要这消息发出去,我保证来的人可以从内黄县一直排到大名府去。”

姜德笑道“那是最好了,另外,我觉得开封府也可以进入了。”

开封府,天下第一大府,城内人口早已过了百万,如果加上各县以及流动人口,恐怕在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之间,更重要的是开封府汇集天下财富于一地,最为富有,开封府的生意也自然是最好做的。

“听小郎君的意思,这开封府的经营权是不准备拿出来了。”韩膺胄眯着眼睛问道。

姜德点点头说道“然也,这总店在一个县城中实在不符合现在的格局,不是吗?”

韩膺胄想了想,自己手里已经有了十二个路的经营权,足有一半个大宋,再扩张也的确不合适,但宜家油坊一旦进入开封,在开封里的韩家油坊恐怕会收到不小打击,与其如此,不如结个善缘。

韩膺胄笑道“这是自然,这样吧,我们韩家在开封城中有大小油粮铺四座,我愿意都送给总店,小郎君放心,这四家店的门面都不小,尤其是其中最大的一家门面,足以当总店店铺了。”

姜德饶有兴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韩膺胄说道“韩公子如此高义,真的是让人好生佩服,此时如再谈钱就过于庸俗了,那好,就当总店欠韩家一个人情。”

韩膺胄微微一笑,要是姜德真的给钱,他反而会觉得亏,现在姜德承认欠了韩家一个人情,按照现在宜家油坊的发展速度,加上姜德不断的奇思妙想,韩膺胄敢保证,这个人情会比那四家店面有价值的多。

民国时期的杜月笙蔡京说过,人世界最难吃的有三个面:人面、场面、情面。对于一些人来说,一个情面比什么都有价值。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好,既然赚钱了,那么就要商讨如何花费了,我们宜家油坊能如此快速发展,天翔学院功劳不小,我决定拨出五万足贯好好修缮一下学院,另外再次扩建,为我们下一轮的大扩张做好人员基础。”

韩膺胄点头说道“小郎君此言大善,俗话说车马未动,粮草先行,对于我们来说,这些经过训练的账房先生、制油、贩油师傅就是我们的粮草啊。”

日头西斜,宜家油坊的事情渐渐说完了,王明招呼着众人准备吃饭,谢都管走到姜德的身边说道“小郎君,请借一步说话。”

姜德哦了一声,和谢都管走到一旁,谢都管拿出一封信给姜德说道“小郎君,这是夫人给您的信,夫人说希望小郎君能去大名府一趟。”

姜德拆开信件,上面都是思念之情,另外说了希望姜德能尽快去大名府和自己见面。

姜德把信折叠起来,这一年来,姜德也去了三次大名府,毕竟距离较近,两次分别是梁世杰和蔡夫人的生日,还有一次是卢俊义母亲的葬礼,但最近一次也距离现在过去了三四个月,也是应该去一次。可现在蔡夫人如此着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姜德看向谢都管说道“姨娘是否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着急?”

谢都管呵呵的说道“小郎君安心,是好事,从开封来的消息,梁老爷可能要回开封了。”

姜德哦了一声,这可是一个重要的政治变向风标啊,梁世杰昔日被贬,说白了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蔡京已经回家休息了,现在是张商英的时代,但现在梁世杰却又被调回开封,不管是因为什么,却都预示着张商英的日落西山。

姜德便说道“这可是大喜事,那这样吧,我三日内动身。”

谢都管拱手说道“那好,我立刻派人回报消息。”

——

晚上的酒饭不说,到了深夜,姜德等人又聚到了一起说事。

“这样说的话,蔡京可能要复相了?”周同听姜德分析后,不由的惊道“如此一来,恐百姓更苦矣!”

姜德点头说道“先生说的对,张相公虽然无甚作为,但也没有太多恶政,此次失帝心,我看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张相公不愿意让官家修延福宫。”

王明等人纷纷摇头叹息,虽然宜家油坊和梁世杰、蔡京关系匪浅,但众人心中还是明白,蔡京有才无德,遇到明君也许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但遇到当今官家,那可真的是奇葩遇奇葩了。

姜德对王明等人说道“但对于我们却是一件好事,蔡京如果真的复相,我等生意在白道上必然会顺利不少。”

周同摇摇头说道“德儿,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离这些奸臣远一些,否则日后迟早会吃亏的。”

姜德对周同笑道“先生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就像是玩那三国杀,我等究竟是内奸还是忠臣,不到最后翻牌的时候,又有谁能保证呢?对了,说起此事,最近靠山熊的事情怎么样了?前几天县尊大人不是带兵去围剿了么,结果如何?”

王明回道“结果不错,靠山熊的山寨本就不大,里面的人也大都是一些失地百姓求口饭吃,并没有太多的厮杀意愿。县尊大人先是带着不少保正乡亲在山寨前喊话,又许下只杀贼首,余则不纠,并且还带他们开荒的诺言后,很多喽啰便不战而降了,只有靠山熊带着一些有命案的人逃向了西边,不知去向了,无论如何,我们内黄县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姜德摇摇头说道“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啊,恶政不除,这些失地的百姓只会源源不断,李县尊虽然不错,但换一个人又会如何呢?而且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

周同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最近江湖上也是动荡不安,强人四起,这天下比起当年仁宗爷时,乱了太多了。”

姜德心中暗叹,一个是万事皆不能,唯会做官家,一个是万事皆能,唯不会做官家,能一样吗?

第五十八章 再一次升级(端午节不分章,求收藏)

谈到最后,决定由姜德和王明二人一同前往大名府,燕青刚好可以一同前去。

既然要去,就不能空手,姜德想了想,对王明说道“员外,我们现在此处还有多少积蓄?”

王明回道“如果是小郎君想用,十万足贯还是拿的出来的。”

自从上一次兑换积分后,由于一直没有什么需要大规模使用的地方,也就是兑换兑换酒曲和制酒设备之类的,只是零零散散的兑换个几千贯,没有大规模兑换,此次姜德知道这一年也赚的不少银钱,便想着搞一次大的兑换。

姜德对王明说道“那就十万足贯吧,请员外准备好后唤我。”

王明一听便知道姜德又要用那挪移仙法了,这一年来,王明也早就习惯了姜德的这个仙法,知道姜德可以用铜钱和仙界去交易换得一些东西,立刻说道“此事好办,明早必然办妥。”

——

次日,姜德在王明的陪同下,又来到了那个密室,十万足贯有多少呢?有足足一亿个铜钱,光重量就有几百吨重,看着这一框框的铜钱,姜德不由想起来日后那生辰纲,十万贯啊,这杨志带十几个人到底是怎么推得走的?日后有机会得问问看了。

其实这是姜德误会了,杨志的生辰纲并不是铜钱,而是值十万贯的各种金银珠宝,否则几百吨的铜钱,杨志还是带上军队运输吧。

姜德让王明出去后,便开始了兑换。

“兑换宋制铜钱一亿枚,是否兑换?”

“兑换!”

“兑换成功,兑换得到一百万积分,现积分一百零一万七千五百二十七分,威望一点。达到升级标准,系统开始升级,升级完成,恭喜宿主,现系统为不屈白银。”

恶趣味!姜德再一次的对这个系统进行全方位的吐槽。

姜德也不看了,直接问道“不屈白银等级中我能多兑换到什么?”

“不屈白银等级中,宿主可以兑换各项药品,同时系统将给予药品指导意见。”

姜德听的大喜问道“这样说的话,我是不是拉着一个人,说要治他的病,你就会推荐可以治好他病的药啊?”

“是的,但请注意,药库中只有标准地球西元2000年之前的药物,之后开发的药物不存在现系统可兑换名单中。”

姜德笑道“这也够了,光有那些消炎药在,日后都不知道能救下多少人了。”

这一次系统升级给姜德的惊喜挺大,虽然这一年中姜德和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生什么病,但姜德太清楚这古代医疗水平的高低了,不说其他,看看水浒传中有多少人是病死的就知道了。

姜德又翻了翻系统,选了些准备带到大名府的礼物后,便推开门走了出来,外面王明看到姜德出来便问道“小郎君,一切都顺利吗?”

姜德点点头说道“一切顺利,里面有我们这次要运到大名府的东西,让人包装一下。”

王明听了有些好奇的走进来,一看到房间里的东西,顿时眼睛都红了,他叫道“小郎君,此必是仙家之物,怎好送于他人?”

姜德笑了笑说道“员外放心,这不过是平凡物件,值不了多少钱的。”

王明听到姜德这样说,心里才好过了些,但还是说道“这样的宝物给他们,倒也是糟蹋了。”

姜德看着有些义愤填膺的王明,笑着摇摇头,王明等人还真的是从心里瞧不上梁世杰和蔡京等人呢,要不是自己从中说和,恐怕早就和谢都管闹翻了吧。

——大名府大名县县衙后院

“我的乖德儿,快快让姨娘看看,好好好,这是又长高了,看来三家村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蔡夫人看到姜德走进来,连忙走上前对姜德仔细端详,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

姜德笑着回道“姨娘安心,侄儿现在可是开酒楼的了,这最好吃的菜肴酒水都是随便吃喝的,伙食怎么会不好呢?””

蔡夫人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我上次也去你准备新开业的琼楼外看了看,果然是别具一格,不过你就把琼楼放在翠云楼的对面,这是想打对台戏么?”

姜德扶着蔡夫人一边走一边说道“这还不是因为那块位置最好,当日要不是姨夫帮忙,小侄哪里拿的到那里啊,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想这样,太快把翠云楼打垮,让不知道的人知道,还会说是姨夫帮的忙呢。”

“哈哈哈,好,德儿现在说话是越来越霸气四漏了,这北京第一楼,你就如此有信心打垮?”梁世杰这时走了进来,笑着对姜德说道。

姜德连忙行礼说道“侄儿见过姨夫,听说姨夫可能要高升了,侄儿便带了些礼物来,也省的姨夫老是说侄儿只想着姨娘了。”

说着,姜德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厮,小厮将礼物依次打开,姜德说道“这是侄儿特地寻来的十二生肖水晶樽,姨夫请看,这玻璃樽虽然看上去平常无奇,但里面却另有乾坤,十二生肖分别隐藏在其中,每换一个角度都可以看到不同仪态,最为神奇不过了。”

梁世杰和蔡夫人连忙走上前一看,只看到十二樽一模一样大小的水晶圆球,圆球里面分别是十二生肖,各个栩栩如生,只看到龙长吟,虎狂啸,鼠依钱,蛇缠宝,牛卧石,猴骑树,好不热闹。

“好宝贝啊此物非凡品啊!”梁世杰眼睛都感觉快花了,觉得这十二尊宝贝是怎么看都看不过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宝贝。

蔡夫人咳嗽了一声,她笑着对姜德说道“好德儿,你这份礼实在太重了”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姨娘这是什么话,孩儿在这人世间已无亲人,姨娘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啊,这些东西虽然好看,但终究不过是身外之物,和姨娘给我的亲情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蔡夫人点点头,看向梁世杰说道“官人,这六月十五可就是父亲六十五岁的生日了,我们还没有准备到合适的礼物,我看着十二生肖就很不错,不如以德儿和我们的名义一同送给父亲,以表我等的心意,你看如何?”

梁世杰好不容易用大毅力将自己的眼睛从十二生肖中移了过来,他想了想,的确,自己这一次能重新回京,说白了还是官家看在自己是蔡太师女婿的份上,既然如此,就不能不有所表示,要不然不说其他,太师万一觉得自己有什么想法,就大大不妙了,还是这个姜德说得对,这些东西说到底不过是身外之物,和这前程比起来,都可以抛弃。

梁世杰便笑道“夫人说的有理,我看就以这十二生肖来压箱底,我们再配上一些其他东西,必可表达我等心意。”

姜德听到蔡夫人这话,便跺脚说道“这事却是姨娘的不是了,这样的大事怎么不早日高位,孩儿此次却没带来什么其他礼物,这要是传到太师耳中,却是孩儿失了礼数了。”

蔡夫人笑着笃了姜德脑袋一下说道“太师要是敢怪你,你姨娘就去帮你拽他的胡子!放心吧,太师人很好的,而且这十二生肖本就是你寻来的,你的心意不都在这里面吗?”

姜德这才佯装放心了下来,其实这一套十二生肖,放在系统里不过才十几个积分,只是此时的科技有限,对水晶难以加工,这才显得极为珍贵了。

——卢俊义府

姜德和王明一同走进卢府,燕青和卢俊义在前头带路,姜德四处张望的说道“师兄,你这府上环境还真的不错啊。”

卢俊义哈哈大笑道“那是当然,想我卢家在这大名府也有上百年了,到愚兄这里可是五代了,对了,等下去看一下你嫂嫂,他上次还说起你呢。”

姜德听到卢俊义说这话,眉头微微抖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嫂嫂便是日后和李固一起害卢俊义的贾氏了。

但无论这贾氏日后如何,现在却还是卢俊义的夫人,自然面上是要做的过去的,姜德不想谈这个话题,便说道“对了,师兄,我们的琼楼是不是要开业了。”

卢俊义点头说道“的确快了,只剩下一点装潢配置。”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这是我们琼楼第一次杀到五京之地,而且还特地选在了翠云楼的对面,所以此战极为关键,只能一炮而红,绝对不能出现什么差错。”

卢俊义嗯了一声道“我们琼楼在其他各地的反响都不错,小郎君莫要担心。”

姜德摇摇头说道“但我们现在的琼楼只有酒饭,却没有太多寻乐的地方,在小地方本来我们的定位就是酒楼,自然无事,但在这大名府,恐争不过这翠云楼。”

说着话,众人来到了大堂中,卢俊义和姜德坐在首位,王明和燕青坐在两旁。

卢俊义让人给姜德等人上茶后对姜德说道“那小郎君的意思是在我们这琼楼中设赌场?招艺妓?”

姜德点点头说道“我们本来就设有表演台,可以让艺妓表演歌舞,但我们琼楼不是青楼,我们要立下规矩,只可卖艺,不可卖身,否则就有些乌烟瘴气,反而不美。

最关键的还是在玩这一项上,据我所知,翠云楼的玩乐项目不过是那些骰子、独双、关扑这些游戏,说实话,实在是无趣的很啊。”

卢俊义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师弟,你觉得无趣是因为你还年幼,不知其中乐趣啊。”

燕青也笑道“是啊,小郎君,这关扑的乐趣恐怕还要小郎君过几年才能知道。”

姜德摇摇头说道“师兄莫要小看了我,我说的可不是无的放矢,不说其他,我手里就有十几种新鲜游戏可玩,我们这琼楼面积比内黄县的大上许多,我想试验一下,把这些新游戏引进到我们琼楼中来,而且我敢保证,这些游戏大部分在短时间里都无法被其他酒楼赌坊引进。”

说着,姜德指向南方说道“这也是为了日后开封府内的琼楼建设准备基础吧。”

卢俊义听到姜德说自己手里有新鲜游戏,也不怀疑,他最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有多少奇思妙想了,便说道“此事我自是不会反对,那么小郎君需要我做什么呢?”

姜德回道“要人,这赌坊上管事的人和酒楼中看事的人并不一样,酒楼之中只需要注意那些白吃白喝的以及可能会闹事的人就行。

但如果我们要搞赌坊项目,最怕的便是那些出老千的人了,如果没有一个有经验的人在这里坐镇,我担心我们的琼楼反受其害啊。”

卢俊义摸着胡须点头说道“小师弟言之有理,只是我手中也没有这样的人物呢,小乙,你最喜和那些三教九流中人厮混,可知道这大名府中是否有好使的人?”

燕青起身回道“小乙前段时间的确结实了一人,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这人姓石名勇,本地人士,此人从小在赌坊厮混,长大后也是依靠放赌为生,这赌坊出千的事情在他心中都是门清,另外此人懂些拳脚,身强力壮,不过性格上却有些莽撞。这几年来因为放赌打架好几次被官府抓去打板子。”

石将军石勇?姜德听到这名字不由一惊,这是他遇到第三个梁山豪杰中人了,不过这个石将军可说名不副实,在梁山豪杰中的武艺可以说是末流的,整本书中的存在仿佛也只是为了凑齐那108的天数罢了,不是在上山初期看酒店,就是在打仗时期做跟班,没有任何功绩和建树。

但姜德却也知道,这个石勇虽然没有太多本事,却也算的上是义气当先,昔日宋太公让他传信,他便从郓城一路寻找,到了梁山后,的确是没有太大的功绩,但最后战死却又有些悲壮,书中记载那王寅突围,先是撞到了李云,一马踩翻,石勇便冲突向前,急来相救,却因为武艺不及,被王寅一枪杀了,但光敢上前抢人这一点,就让姜德刮目相看。

姜德想了想说道“师兄,这石将军我也听过,还算是讲义气之人,只是脾气暴躁,容易冲动,我看这样如何,小乙哥也是个细心之人,不如让小乙哥为主,石勇当个副手,搭配起来,应该无恙。”

卢俊义点点头说道“那便如此,小乙,速去传那石勇来说话。”

燕青哎了一声,便跑出去了,姜德继续说道“另外无论如何,这关扑之事在法令上是禁止的,所以我们的琼楼中要有关扑之实,却不可有关扑之名”

第五十九章 石将军石勇

宋代是一个好赌的时代,可以说是全民好赌,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地痞无赖,全都以赌为乐。

但虽然全民好赌,可这赌博的危害也是世人皆知的,所以从宋太祖开始,便颁布了一系列的法令法条来禁赌,在《宋刑统》规定了“诸博戏财物者各杖一百,赃重者各依己分,准盗论。”的严厉法规,而到了宋太宗时期,甚至还曾经下诏如果在开封府里赌博被抓的,全部斩首的酷刑。到了宋真宗时期,还出现过一个本来考取的进士因为被爆出曾经赌博的事情,被剥夺了功名的故事。

当然,宋朝朝廷也知道老百姓太喜欢赌博了,真的完全禁止是极为困难的,便又下令如果是在节假日中赌博,那么就是合法的,这也使得宋朝各种节日的记载中往往可见关扑的记录。

到了赵佶的此时,虽然条例还在,但无论是执行还是威慑力都大不如前了,就是赵佶自己有时候都会拉着一些亲近大臣关扑取乐,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关扑在民间也彻底泛滥开来,就算是有人举报,一般县衙也是懒得管此事。

虽然如此,姜德还是有所顾忌,毕竟自己的琼楼异军突起,很容易招惹他人眼红,一些事情虽然平时大家都不追究,但如有人硬是要做文章,却也讨厌了,不如把一些事情在开头就解决的为好。

卢俊义听到姜德的话,不禁揉了揉额头说道“小郎君,你也知道你师兄我的,平日里最爱舞枪弄棒,这生意上的事情却实在是不太清楚,师弟你还是直接说吧。”

王明笑道“员外这可不行,我们的生意现在是越来越大了,你要是一点也不管,小心下面的人吞了你的钱财啊!”

卢俊义哈哈一笑道“那就靠你王员外多派几个先生帮我查账把关了。”

王明拱拱手表示一定,姜德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其实方法很简答,我们的赌场不,应该叫游乐场,我们这个游乐场中会有各种的娱乐项目,但是不许赌钱!不光光是赌钱,其他一切财物都不许直接在游乐场中当做赌注!”

卢俊义不理解的说道“小郎君,我虽然对赌坊不太明白,却也知道,那些人之所以对关扑之事如此着迷,就是希望能一夜暴富啊。”

姜德点点头,赞许道“师兄可谓是一语中的,我们游乐场中的游戏无论何种,要上桌,都需要花费一种叫做游戏币的东西,这个游戏币将是我游乐场中特制,以防假冒,所有人拿着这游戏币参加游戏,各种游戏所需要的游戏币数目不一,有的一枚,有的需要数枚。

玩家将游戏币递给工作人员,也就是荷官后开始上座玩游戏,如果这游戏他赢了,他可以继续玩这个游戏并且得到不同倍的游戏币,如果输了,游戏币没有了,自然也不能继续玩该游戏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游戏币我们只卖不收!”

“只卖不收?这怎么行?这样的话,那些赢了游戏的人,拿着游戏币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了吗?”卢俊义把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一样说道。

姜德点点头道“对,就是只卖不收,拿了多的游戏币的人,只能继续玩我们的游戏,一直到把游戏币玩光了为止,当然了,如果他们自己私下交易,我们是不会管的。”

卢俊义似乎悟到了什么,他拍掌说道“原来如此,我们这个游戏币是玩游戏的资格,而不是关扑的钱物,虽然实质是一样的,但换一个说话,便可以对上面有所交代了。”

王明插话说道“其实这关扑之时官府早已不管了,只是怕这有人对我们使坏,二来也使得我们此处和别处不一样,显得与众不同,而且这游戏币毕竟不是银钱,玩乐之时的心理负担会少很多。三来这游戏币只出不进那就是只赚不亏啊。”

卢俊义一想,好像是这个理,其实说白了,这个法子也是关扑的一种,但毕竟和普通赌坊不一样,这就有了可以狡辩的机会,姜德这边也是和梁世杰乃至蔡京挂上钩的,只要有说辞,那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正说着,燕青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姜德等人看去,只看这人生得七尺来长,淡黄骨查脸,一双鲜眼,没根髭髯,却是好一条大汉。

那大汉进来看了看众人,燕青介绍说道“主人、小郎君、王员外,这位便是石将军石勇!”

石勇上前抱拳说道“小的石勇见过卢员外。”

姜德见这石勇对自己不打招呼,也不生气,他早就知道这个石勇虽然本事不大,却是心高气傲的主,何况自己现在不过十二岁的外貌,想得到石勇这样的草莽之人的心可不容易啊。

姜德也没想过会和一些书本中一样,他人一见到自己就纳头便拜,不过要是按照这个标准,似乎宋江更像是主角了。

姜德摇摇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摇走,看向卢俊义,卢俊义摸了摸自己的美髯说道“石勇,你知道我等为何找你前来吗?”

石勇点点头说道“小乙哥在来的路上都和我说了,说是员外和他人一起办了个酒楼,将在酒楼后面设立关扑场所,要我来帮忙看场子。”

卢俊义点点头说道“这两位便是这酒楼的另外两个股东,一位是王明王保正,一位是姜德姜小郎君,是我的师弟。”

石勇这才给姜德拱了拱手。

姜德摇摇头,也不在意,对石勇说道“石勇兄弟,你先和我们说说,你有什么本领?”

石勇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他平日里在各地开场放赌,有一日没一日的,自然也希望能日后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便说道“回小郎君,咱别的不会,这赌坊中的各种勾当,却是一清二楚,而且咱还有这一身子气力,别的不说,三四个壮汉也是近不得身的。”

姜德呵呵一笑道“在我琼楼,还有不少伙计护卫,也有账房厨卫,唯独缺少一个对着赌坊中事了解的人,石勇兄弟这倒是极为合适,不过我们这琼楼不是普通的赌坊,和其他赌坊有很多的不一样,石勇兄弟可有信心管好?”

石勇哈哈大笑道“小郎君大请放心,我石勇别的本事没有,这在赌这个字上还是有点心得的。”

姜德嗯了一声问道“不知道石勇兄弟家中可有他人?可娶了嫂嫂?”

石勇抓了抓脑袋说道“咱这兜里却是漏的,存不下银钱,所以没有娶亲,家中倒是还有一老母,但咱母嫌我好赌无能,不愿理我,我也有半年多没回家了,平日里也就找个地方对付一晚。”

姜德哈哈大笑道“却是如此,哪个当娘的也不希望孩儿在外面有一顿没一顿的餐风露宿,不过现在你却是马上就要有出息了,我这琼楼的游乐场副管事,一个月光例奉就有十五足贯,而且包吃包住,相信你娘一定满意这样吧,我这里有一袋碎银,你先拿着,回去将你娘安顿一下,你这个当儿子的不在,还不知道咱娘吃啥喝啥呢这钱是送你的,无需你还,至于媳妇嘛,如你真的合适我们琼楼,一个月十五足贯相信会有大把的姑娘愿意嫁你,就算你最后不适合我们的游乐场,我也会给你安排个事做,必然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说着,姜德从怀中拿出一小袋银子,这其实也是姜德的零花钱,走到石勇面前,笑道“石勇兄弟还真高,拿着!”

石勇愣愣的接过钱,姜德又对旁边的燕青说道“这事小乙哥你陪着去一趟,否则光石勇兄弟,搞不好咱娘还会觉得是石勇兄弟在骗他,说这钱是石勇兄弟抢来的呢。”

王明和卢俊义听到这话,纷纷对视一笑,可不是么,这石勇要是真的这样过去,他娘说不定还以为他杀人劫货了呢。

石勇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心里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这一辈子里有人怕他,有人恨他,有人厌恶他,唯独除了老娘外没人爱他。看着面前微笑的姜德,他鼻子一酸,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拳说道“小郎君,小的刚刚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小郎君居然是如此好义之人,请小郎君放心,只要我在,必然保证琼楼中没有人可以出的老千,如小郎君觉得我不中用,也没事,我石勇也永远记得小郎君的恩情。”

姜德等石勇说完,连忙扶石勇起来,石勇还想撑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姜德的对手,整个人就这样被扶起来了,这才知道姜德不仅仅是急公好义,还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其实这也是石勇武艺不高,只是有点蛮力罢了,而且姜德现在虽然才十二岁,身体却长得很快,日日打熬身体,普通的大汉已经不是姜德的对手了。

姜德让燕青带着石勇下去后,坐回原位,王明不禁对姜德赞道“小郎君如此恩遇,相信石勇必然倾心。”

姜德摇摇头说道“王员外,我以前就说过,关系必须要感情去维系,但绝不能仅仅依靠感情,如这石勇真的合适,这日后例奉升迁都要让他看的到,唯有不断上升的希望才能使人忠心于某组织。”

王明听得略有所思,卢俊义听得是七荤八素,看着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的卢俊义,姜德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个师兄,在外人看起来好像是威风鼎鼎,人中龙凤,但实际上真的对太多事情不明白,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自己这个师兄才会成为顶尖高手吧,一个太多心机的人,在武学上就很难达到真正的高度。

另外一边,石勇和燕青一起出来,便直奔石勇的家去了,路上石勇对燕青问道“小乙哥,那个小郎君到底是何人啊?看起来卢员外似乎也是听他的。”

燕青点点头笑道“这个小郎君名唤姜德,据说来历不同凡人,你可知道宜家油坊?”

石勇一副你瞧不起我的样子说道“这谁不知道啊,这宜家油坊可是大油坊,据说全国到处都是分店。”

燕青笑道“这宜家油坊的话事人就是这小郎君,无论是最开始的黄豆榨油,还是后来的发展扩张,都是小郎君一手操办的,你可知道,这宜家油坊从出现到现在遍布十三路二百州县不过才一年的时间。”

石勇吸了口气,心中对姜德更是敬畏三分,这才多大年纪啊,就有这样的本事,这已经可以说是妖怪了。最后只能归于姜德的师傅厉害,你看,这另外一个徒儿不就是河北玉麒麟么。

燕青和石勇越走越偏,周围的房屋也慢慢破败,最终来到了一户人家前,石勇看着家门,有些发怯,看的燕青直觉好笑,他走上前推开门说道“石勇他娘可在家啊?”

“谁啊?”一声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只看到一个白发老妪走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愁苦,看到燕青发现自己不认识,不由问道“后生,你是谁啊?可是我那孩儿又惹了什么事情?老身在这里给赔不是了,如是我那孽畜欠了你银钱,你就看着我家里什么合适的,只管拿去就是了,只求日后无论我儿犯下何事,饶他一条性命吧。”说着,这老妪颤颤巍巍就要下拜,一看就不知道是多少次为石勇解决麻烦了。

外面的石勇听得只感觉鼻子发酸,连忙冲出来,一把跪到老妪面前说道“娘,娘,是孩儿回来了!孩儿赚到钱了,孩儿回来了啊!”

那老妪看到是石勇,先是想抱一抱,却有止住了,一把把石勇递上来的钱袋打落说道“老身不要你的钱!你这孽畜又不知道在哪里骗了人家的银钱,我拿了你的钱,反而落得一身麻烦。”

石勇着急的说道“娘,这不是孩儿骗的,孩儿找到了正经活做了,在琼楼,就是那翠云楼对面要开业的琼楼,那,这位便是卢俊义卢员外的身边体己人,燕青燕小乙,他是特地来作证的。”

老妪一听这话,期待的看着燕青问道“我家孩儿说的可是真的?”

燕青连忙回道“是真的,老婆婆,石勇兄弟被我家主人和小郎君看中,准备招他去我家琼楼做个副管事,只是听说老婆婆您一人独居,我家小郎君担心你无人照顾,便让石勇兄弟来接您,这钱也是我家小郎君亲自送给石勇兄弟的,不需要还,是让石勇兄弟带给你让你帮他存起来,以后好帮石勇兄弟找个媳妇的。”

“啊?”石勇一听这一袋银钱都要给自己的老娘,不由呆了一下,燕青一看这石勇还在犯浑,不由踢了一脚,石勇这才连忙点头说道“就是如此,就是如此,娘,你就信了我吧。”

老妪连连点头,脸上眼泪直流的说道“好好,我信!我信!孩儿啊,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有个正经事做,不要再到外面浪荡了,日后要用心为东家做事,莫要贪人银钱。”

石勇哎了一声,燕青看着这母子两人,心中不禁想起自家身世,不由叹了口气,但又想到卢俊义待自己如子侄,小郎君待自己如兄弟,不由的又心中宽慰。

第六十章 梁师成

——大名府琼楼

“哦,这不是侯员外吗?里面请,里面请。”

“李都头,来来来,今天可要多喝两杯,新到的飞天酒,别的地方绝对没有的。”

“赵都监,楼上请,钱员外等你好久了。”

只见琼楼外车马如龙,琼楼内客聚如潮,三五成群,觥筹交错,十分热闹。这是琼楼开业的第十天了,琼楼的美食美酒早就传到了大名府内,一听说这琼楼正式开业,无数大名府的达官贵人纷纷前来一尝新鲜。

姜德看着燕青在前面招呼的滴水不***点头对旁边的卢俊义说道“师兄,我可真羡慕你找到小乙哥这样的机灵之人,你看他把上上下下都照顾的妥妥当当,我怎么就找不到一个这样的体已人呢?”

卢俊义抚须笑道“小乙的确不错,但也只是善于迎来送往,却没有管事的能力,我反而羡慕师弟你身边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不说其他,如无王员外三兄弟在,师弟你平日哪里能有功夫习文练武啊。”

姜德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师兄说的是啊,要不是有王员外等人帮衬,我能管好一家店铺就不错了。”

说着,二人来到了琼楼主楼之后,便又看到两座副楼,三座楼之间有天桥相连,又有护卫守卫,姜德指着人流说道“师兄你看,这左边的游乐场现在人已经不少了,右边的卧榻阁也渐渐住满,看来我们这琼楼还算是成功啊。”

正说着,一个小厮跑过来对姜德和卢俊义说道“员外,小郎君,梁县尊到了。”

姜德连忙说道“快前面带路。”说完便和卢俊义一同向主楼走去。

燕青和梁世杰也已经是熟人了,自然不会让梁世杰在外面干吹冷风,而是早早的安排进了一间雅间,姜德和卢俊义走入房间,便看到房间里梁世杰、蔡夫人和另外三人坐在一起,桌上已经布满了酒菜,一看都是琼楼顶尖拿手的菜肴,姜德给了燕青一个赞许眼神,对梁世杰和蔡夫人拱手说道“孩儿见过姨夫、姨娘。”

卢俊义也说道“卢俊义见过梁县尊、蔡夫人。”

“哈哈,现在可没有什么梁县尊了,小郎君,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梁中书!”张同仁笑着说道。

梁中书?姜德听着这个熟悉的名词看向梁世杰,梁世杰摸着胡子呵呵一笑说道“前几日你这开业,我之所以没来便是因为来了天使需要招待,官家前日下旨,招我回京担任中书舍人一职。来,我来引见一下,这两位一位是中官梁师成,这位是我大名府中的好汉,现大名府兵马巡检闻达,人称闻大刀,日后你们可以多多亲近。”

闻大刀闻达?姜德又见到了一个水浒中的人物,便认真看去,这闻达穿着便装,面长口阔,黄面短须,看年岁将近三十。

此时的闻达还是巡检?姜德想了想也是,此时到生辰纲还有数年时间,恐怕还未升职到都监吧,或者压根就要等到梁中书重新回到大名府,闻达才会成为都监。

闻达虽然知道姜德和卢俊义都是白身,却不同常人,尤其是姜德,和梁世杰叫着姨夫,那就是和蔡太师的孙子了,光这身份就比不知道多少官员还要尊贵。

闻达站起来对姜德拱拱手道“小郎君。”又对卢俊义拱手道“卢员外!”

姜德微微一笑,也拱手回了下礼。这闻达虽然在书中表现不多,却也是极有勇力之人,能压住索超那么多年,还可以在花荣、呼延灼、秦明、凌振、林冲等将轮番围追堵截下冲出一条生路,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姜德对闻达说道“闻巡检好样貌,一看便是勇武之人,有闻巡检在,怪不得我大名府如此安详啊。”说着,姜德从怀中掏出一张卡片,递给闻达说道“闻巡检,这是我们琼楼的会员卡,日后到我琼楼吃饭,统统八折。”

闻达看那卡,却是纯银的,连忙收了起来。

虽然看见闻达让姜德有些吃惊,但这和遇见梁师成比起来,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梁师成看上去也是三十岁左右,两眼笑眯眯的,身材中等,要不是梁世杰告诉自己,恐怕姜德皱眉也不会把这个看起来一副好好先生的人和那隐相连接起来。

姜德拱手对梁师成说道“在下虽然身在田野,却也听说过宫中有一位东坡先生的遗腹子姓梁,不知?”

梁师成听得不由大喜的问道“咱家的事情连大名府都有人耳闻了吗?的确,昔日先辈被贬,将家母送于梁家,不足月便生了咱家,咱家却是东坡先生后人。”

梁世杰听得都吃了一惊,问道“中官可言是真?此事我却还未有所耳闻。”

梁师成点点头说道“此事本是隐秘,我也不知道小郎君从何处听来?”

姜德笑道“此事却是家父说的,昔日我还年幼,家父感叹东坡先生诗文不得传播,我便问我父,是否那水调歌头日后无人能唱,家父笑道,一啄一饮皆有定数,待东坡先生的出子梁氏入了宫,东坡先生的诗文就可以重现天日了,我也素来极爱东坡先生文章,近年我家在开封又有点生意,便派人打探了一下,得知真的有一位姓梁的中官,今日得见,这才冒犯一问。”

梁师成不由吸了口气说道“小郎君此言为真?只是咱家位卑权低,哪里可以为先辈平反呢?”

姜德摇摇手说道“此时位卑不代表日后也位卑啊,家父乃世外高人,他所说的必然是真的。”

梁师成心中大喜,无论如何,好话都是爱听的,但又想到这是姜德家父说的,便问道“小郎君家父是何位高人?”

姜德笑而不语,蔡夫人在旁边说道“德儿的生父生母都不在人间了,便不要再谈了吧。”

梁师成一听,便住了嘴,拿起一杯酒说道“如真当小郎君所说,日后咱家必有厚报。”

姜德连忙拿过一杯酒和梁师成喝了一杯,然后笑道“必然如此!”

第六十一章 游乐场

蔡夫人这时皱眉说道“这菜还没吃一口,酒却喝上了,德儿可还在长身子呢,德儿,员外,快入座吃点菜吧。”

姜德和卢俊义这才入座,吃喝了一会儿后,姜德说道“姨娘,我这琼楼除了歌舞酒菜,可还有一些新鲜玩乐之处,不如去看看?”

梁师成一听到玩乐之处,立刻问道“咱家在开封也算有些见识,不知道小郎君此处有何新鲜玩乐之处?”

姜德说道“如果诸位都酒足饭饱,便和我一同移步游乐场吧。”

梁世杰点头称善,本来他此次来一是将闻达、梁师成介绍给姜德认识,也算给姜德扩展人脉,为那十二尊生肖水晶还些人情。二来也是听说这琼楼有不少奇异之处,想来看看。

众人一同来到了游乐场,这一进去,所有人便感到耳目一新,只看到游乐场一进去便是一个大厅,大厅里有几个侍者和护卫,还有几个客人正在兑换游戏币。

姜德介绍说道“我们这游乐场中不许有任何真金白银做赌注,只许使用游戏币,里面的所有游乐项目也只收游戏币。”说着,姜德对侍者说道“兑换七百个游戏币,钱记在我账上。”

蔡夫人问道“德儿,你们这游戏币多少钱一枚?”

姜德笑道“不贵,才一百文罢了。”

“这还不贵啊?”张同仁简直想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样说来,这一下就花了七十足贯了,这可是他两个月发例奉啊。

“小郎君,你怎么来了?”石勇这时走了出来,对姜德拱手说道,又对卢俊义拱手道“见过卢员外。”

姜德指着众人说道“石勇兄弟,这些都是我们的贵客,你带几个人跟着我们。”

石勇哎了一声,走回去叫人去了,看着穿着黑色劲装,来去如风的石勇,姜德微微点头,看来这个石勇还不算让人失望。

游戏币都是用一个专门的竹筒装的,一竹筒一百枚,闻达拿出一个游戏币,发现其实这游戏币非金非铜,非铁非木,材质好生奇怪,上面画有图案,看上去极为精美,不由赞叹不已。

姜德也拿出一枚,看了看,嗯,亚克力材质的筹码的确不错,这可是姜德好不容易从系统中淘出来的,兑换一百个可就要十点积分了,价格可一点都不便宜,不过好在无人可以仿制,这就足够了。

姜德先带着众人转了两圈,这一转,梁世杰等人才发现这游乐场里的项目居然大部分都是自己没见过的,这可怎么玩啊?

梁师成是越看越喜,问道“小郎君,你这儿的东西新奇古怪,你觉得我们该从哪里开始玩呢?”

姜德想了想,对旁边的石勇说道“石勇兄弟,让人带我姨娘去麻将室,带我姨夫去三国杀,打你闻巡检去台球室,带张主簿去狼人杀,带梁中官去转盘。”

石勇应了一声,便有几个小厮分别带着几人去各自的场所,姜德对梁世杰说道“姨夫,那我就先和姨娘去玩,如姨夫玩累了,便和小厮说一声,他便会带你来寻我等。另外这里的茶水吃食全部免费,姨夫想吃什么喝什么,直说便是,不过酒只有果酒就是了。”

说是和梁世杰说,但众人也都听到了,姜德陪着蔡夫人来到麻将厅,蔡夫人好奇的看着一桌桌不断搓着奇怪石子样东西的人问道“德儿,这是什么游戏?”

姜德回道“这便是麻将了,来,这桌空着,我们坐下,然后竖起这个红牌子,代表缺人招人,如果半柱香里没人来,我们琼楼里的侍者就会下场陪玩,如果有客人来了,陪玩的人便会让位。姨娘,我在介绍一下这麻将这么玩”

另外一边,闻达摸着和棍棒一样的球杆,看着石桌问道“也就是说,我只要把这棍子撞白球,让白球撞到别的球,好让其他球掉进桌子四周的洞里就行了?”

“对的,就是这样,如果一杆没中,就由对方打,这里一共有15个球,谁先打进8个就取胜。”小厮介绍说道。

“我说,大叔,你行不行,这可是新玩意!”一个富家少爷打扮的人拿着球杆看着闻达,有些挑衅的说道。

闻达哼了一声,拿着球杆说道“这比弯弓射箭还难吗?开始吧!”

——四五个时辰后

梁世杰猛地摔出一张牌,指着面前一人说道“杀!刘备,你死了!!”

“可有人护驾?”那人急忙大喊道“我没桃了。”

“我也没桃了。”

“没有。”

“哈哈!赢了!!”梁世杰站了起来,大笑着说道,旁边早有荷官拿出十个游戏币排好在梁世杰的桌上。

“梁中书好手气啊!咱家这手气可就是有点惨不忍睹了。”梁师成摇摇头在梁世杰身后叹气说道。

梁世杰回头看到梁师成,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手气,这游戏还真要费点脑子,怎么?梁中官手气不好?”

梁师成摇摇头说道“输光了,走,我们去看看你夫人去。”

梁世杰点点头,把游戏币装好,让小厮带路,还没到蔡夫人的桌前,就听到蔡夫人的大喊声“胡了!清一色三同刻,给牌子给牌子,爽啊!哈哈,再来再来!”

“那个,姨娘,我没牌子了。”姜德苦着脸说道,天知道为什么蔡夫人对麻将居然如此有天赋,姜德不由猜测,是不是女人都对麻将的天赋点自动加三啊。

“没事,我给你,先给你一百个,省着点,快点,我开始了啊。”蔡夫人此时衣服都有些散乱了,可见其激动程度。

梁世杰看着自己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夫人变成这样,一翻白眼,真的想晕过去,这还是自己的夫人吗?

“姨夫来了,姨夫,你要不要玩麻将?我让给你玩。”姜德看到梁世杰,只觉得见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

蔡夫人回头看向梁世杰说道“怎么?输光了,你也真是的,那,给你一百个,先去玩去。”

梁师成看到蔡夫人出手如此阔绰,不由问道“蔡夫人你现在有多少游戏币了啊?”

蔡夫人抓了抓脑袋,对旁边的小厮问道“我现在有多少了?”

旁边的小厮说道“夫人一共打了六十二把,赢了三十七把,现在共有游戏币一千七百四十八枚。”

姜德苦着脸说道“姨夫,姨娘是不是以前玩过这个啊,忒厉害了。”

蔡夫人嘻嘻的说道“德儿你这小嘴哦就是甜,不过你姨娘我昔日在开封府里可是和易安居士是闺中好友哦,要不是哎,不说也罢。”

第六十二章 鼓上蚤(上)

梁世杰看了看时辰,对蔡夫人说道“夫人,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准备启程去开封呢。现在就走吧。”

蔡夫人立刻摇头说道“不要不要官人你看,我还有这么多游戏币,不花光了多可惜啊,德儿说了,这游戏币可是不能兑现的。”

梁师成一听,惊讶的对姜德说道“这是真的?这游戏币不能回收?”

姜德点点头说道“原本此事是在刚开始就应该告知的,这游戏币确实不能回兑。”

梁师成摇摇头说道“这却是可惜了,如何一来,赢了再多的游戏币又有何用呢?”

姜德回道“梁中官,我们毕竟是酒楼,不是赌坊啊这游乐场也不过是为了让那些住在此处的客人有个休闲场所,却不是为了关扑之事。”

蔡夫人说道“我看这就挺好西风!这要是赌坊,我反而要责怪我这侄儿了。”

梁世杰嗯了一声说道“的确,我大宋毕竟还是禁止这关扑之事的,这点德儿你做的很好。”

姜德又对蔡夫人说道“不过姨娘如果能赢得十万枚游戏币的话,却可以换取我们的大奖礼品呢。三万!”

蔡夫人一听,绕有兴趣的问道“哦?什么礼品?碰!”

姜德给了石勇一个眼神,不一会儿,石勇便带人拿出一张单子,姜德让石勇打开说道“我们的礼品是十万游戏币起兑的,有各种奇珍,也可兑换我们的会员卡,还有限量版的,例如这个香水,我觉得就极为合适姨娘。吃!一万!”

“香水?这是什么?胡了!我说德儿你真的没有故意让姨娘吗?哈哈,姨娘又胡了!”蔡夫人笑着说道。

姜德拿出一瓶来说道“这便是香水了,这香水可是世上罕见之物,来,我给姨娘试一试。”说着,便对着蔡夫人的上空喷了一下,蔡夫人闭眼闻了闻,笑道“这是何种花香,味道极为奇特。”

姜德让石勇收起来说道“这是特制的,不是单种花香,姨娘,我保证等你用了这个以后,我姨夫看到别的女人,眼珠都不带打弯的。”

蔡夫人捂嘴轻笑,梁世杰却有些尴尬了,只能呵呵应对,蔡夫人想了想说道“官人,干脆这样,你先去开封府,我再在这里玩几天吧,反正我父亲也还没被召回,现在却也不急。”

梁世杰看着无奈,实际上他也想多在这里待会,那个三国杀可比处理公务有趣多了,便对姜德说道“那就麻烦德儿多照顾一下你姨娘了,等我在开封安顿好了,就派人送信来,你再派人护送你姨娘去开封。”

姜德应了一声道“姨夫放心吧,对了,闻巡检和张主簿怎么不在?”

石勇回道“回小郎君,闻巡检现在在台球厅大杀四方呢,张主簿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众人一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梁师成摇摇头说道“看来今天就我一人运气不好啊。”

姜德看着梁师成微微一笑,走到梁师成身边,手摸向梁师成的手,递上一个东西说道“那就再玩玩,也不急的走么。”

梁师成一握,只感觉手里一沉,再一模,光滑无比,便知道是个宝物,再一看,啊呀呀,不得了了,晶莹剔透的一个水晶珠,里面居然刻了一个梁字,但从外面又看不出一点伤痕,真的是巧夺天工,梁师成又不禁对姜德更高看了三分,能再这么短时间里拿出这样的礼物,可不容易啊。

梁师成笑着说道“其实说来运气也不是很差。今日玩的却是开心,咱家回到宫中一定会把这些新鲜事都和官家说说的,卢员外,小郎君,你们的琼楼可得早日开到开封府才行啊。”

卢俊义拱拱手表示谢意,姜德笑道“那是自然,当时候可还要中官大人穿针引线呢。”

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梁师成一听就知道姜德是想搭上赵佶这条线了,是啊,谁不想成为官家的红人呢?梁师成仔细想了想利弊,发现对自己毫无坏处,姜德是蔡京的干孙,帮姜德就等于帮了蔡京,而且有蔡京在,就算自己不帮忙,这个小郎君也迟早会出现在官家面前,那么何必做这个坏人呢。

梁师成给姜德一个我懂的眼神后,二人的交易也算是简单达成了。

一天的玩乐后,琼楼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姜德送别梁世杰等人后,便在琼楼开了一个房间休息,夜深人静中,突然姜德听到一阵喧哗声。

“什么情况?”姜德猛的起身,随手拿起放在身边的宝剑,便开门问道。

“小郎君,我们楼里有贼人出没。”一个小厮看到姜德出来,连忙说道。

姜德看着到处都是火把和喊叫声,便说道“这样一闹,我们琼楼的名声可就全毁了,没人愿意住在闹贼的酒楼,是什么地方出现了贼人?”

那小厮回道“是百宝阁!”

姜德哼了一声“还真会挑地方!快带我去!”

百宝阁,也就是姜德放那些兑换礼品的地方,姜德拿着宝剑,正走着,便看到燕青拿着棍棒带着人从百宝阁方向走出来。

姜德问道“燕青,抓到贼人了吗?丢了什么东西?”

燕青摇摇头说道“回小郎君,贼人很狡猾,我们连贼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东西我们检查了一遍,什么都在,一点也没少,可能是我们发现的早,贼人来不及下手偷就急急忙忙跑了吧。”

姜德疑惑的说道“那你们怎么知道有贼的?”

燕青一听这话,也四处张望的问道“刚刚是谁说百宝阁有贼的?”

鸦雀无声,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承认。

姜德顿时知道不好,说道“这是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所有人守住进出口,燕青、石勇,你们二人各带一队人去金库等各要害搜查,看是否有丢失什么东西!”

“是!”“遵命!”二人各自带人离开,姜德挥手说道“去百宝阁!”

百宝阁,位于游乐场的顶层阁楼中,只有一条进出的楼梯,姜德走入百宝阁,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真疑惑时,猛的抬头,发现天花板上的瓦片似乎有些不对,便说道“去拿个梯子来!”

第六十三章 鼓上蚤(中)

梯子来了,姜德爬着梯子走到梁柱旁,用手在梁柱上一抹,发现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再看更上面的瓦片,发现有些不整齐,姜德皱了皱眉头,这屋顶上的梁架互相交错,中间的洞四四方方,直径不过二十几厘米,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通过二十几厘米的洞钻进来并且不破坏这些梁架呢?二十几厘米有多少?说句不好听的,不少人的脚恐怕都有二十几厘米吧。

“小郎君,丢了!果然有东西丢了!!”一阵急促的叫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姜德看去,是急急忙忙的燕青,姜德跳了下来问道“丢了什么?”

“菜谱!还有一口锅!”燕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说道“高大师的菜谱丢了!那可是一个酒楼里独一份的东西啊,还有一口小炒锅,也没了!这这贼怎么会偷这些东西呢?还是我们的厨子想小郎君你起来忙,可能会饿,准备起火做饭才发现锅没了,然后大厨才发现有贼进了厨房的。”

“菜谱?”姜德一愣,这菜谱是高宇和不少大厨这一年的心血所成,为了保证做出的菜肴味道保持水准,每一幢琼楼里都会有这么一本菜谱,这个菜谱是由大厨和两个副厨一起保管,必须三把钥匙才能打开放菜谱的箱子,这也算是琼楼的看家玩意了。

至于炒锅,那更是知道的人就是知道,不知道的人就是不知道,炒菜的秘密有一半都可以说在这炒锅上,现在又没有什么知识产权的说法,只要别人拿去了,要不了两个月,就能出现一个新的琼楼。

现在的琼楼,依靠的其实就是新奇的菜肴和酒水取胜,如果没有了这些,琼楼再想这样快速的扩张,就不容易了。

姜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燕青问道“闻巡检还在楼里么?我姨娘呢?”

燕青点头说道“都已经睡下了,不过现在可能又被吵醒了吧。”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去个人,安抚一下我姨娘,小乙哥,你说这贼会是谁派来的呢?”

燕青摇摇头道“不知道,但终究是酒楼业的人吧,但光大名府的正店就有数十家,何况还有可能是外地派来的。”

姜德看向遥遥可见的翠云楼说道“不管是从哪里来的人,必定还没有走出大名府,那些东西丢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我们却不能这样被人欺负,立刻告知闻巡检,让他帮忙四处搜查,围捕盗贼!”

燕青一听,立刻回道“是!但这闻巡检会帮咱吗?”

姜德拍了拍燕青说道“放心吧,蔡太师和宫中的面子,他不敢不给的。另外,石勇!”

石勇走了出来,姜德对他说道“放出消息,道上的弟兄谁能抓到此贼,我琼楼赏金万贯!”

石勇一听,顿时眼睛发亮,然后又劝道“小郎君,这钱是不是多了点?”

姜德摇摇头说道“放心吧,不多,另外再说,我们琼楼的百宝阁被这贼人偷空了,损失预计超过十万贯。”

石勇先是一惊,然后看了看四周,这百宝阁他还是熟悉的,发现根本没有少东西啊。虽然不理解,但想想自己本来脑子就不如姜德,便也拱手接令。

——

在距离琼楼不远的一个小酒楼里,一道黑影偷偷摸进了房间,这个黑影放下背着的铁锅,拿出怀中的菜谱,嘿嘿的笑道“得了,这一笔可比盗墓赚的多了,这世间也是有趣,这样的一本做菜的书,也有人出钱来买。”

“那你就帮人家偷了?”一声女声从房顶响起,吓得黑影手都打了一个哆嗦,掏出怀中飞刺就喝道“什么人?”

一个黑影从房梁跳了下来,叉着腰,伸手指着对方说道“我说你怎么急匆匆的跑了,还以为你这个鼓上蚤是要躲我,搞了半天是要接了大活,你还真不仗义,这样的大买卖也不通知我一声,怎么?怕我抢你一份吗?”

“怎么是你?”时迁又气又无奈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有没有被人发现?”

“哼,我的轻功可不比你弱,我说你这么辛苦一趟,就为了拿这样的一个破铜烂铁和一本书啊?这本书上写了什么?给我看看。”说着,那女黑影便伸手要拿。

“哎~~你要作甚?我说莲儿,你不好好的在高唐待着,来这里做什么?”时迁躲过后无奈的说道“这东西是有人要的,可不能给你。那些从地里寻出来的东西不也不能吃不能穿的,但还是有人喜欢,这东西也一样。”

莲儿哼道“看你这小气样,不给就不给,不过你偷得琼楼可是很有背景的,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时迁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这怕什么?这两个玩意可是一千贯啊!我们做这行,还怕人抓?而且我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也得抓的到我啊。”

说着,时迁把锅往床底一塞,菜谱往怀里一揣说道“我可要睡了,你走不走?不走就陪我睡了啊!”

莲儿娇笑着说道“好啊,我就怕你承担不起呢!”说着一边作势扑上去一边说道“我们就一起生一窝贼娃娃吧。”

时迁吓得一个极为诡异的转身躲了过去,骂道“你这贼婆娘,可真疯,我不和你争,我睡上面,你爱睡哪睡哪吧。”说着,时迁一个跳跃,只看到噗噗几下,就到了房梁上,时迁躺在房梁上笑道“还是这里舒服,晚安了。”

莲儿坐到床上,哼道“你的狸猫九变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时迁笑了笑,也不说话,莲儿又哼了一下,坐到床上,闭目说道“明日你准备如何离开大名府?”

回应莲儿的只有时迁的酣睡声,气的莲儿直想一飞刀结果了这只跳蚤,最后也只能恨恨的睡去。

——次日

“你原来还不准备离开啊,看了你的上家就是在这大名府中啊”身穿绿衣的莲儿一边在街上走着,一边对旁边穿着便装的时迁说道。

第六十四章 鼓上蚤(下)—为冲向宇宙书友生日加更

“我说莲儿,你跟着我做什么啊?你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嘛?”时迁痛苦的直想打脑袋。

“跟着你就是做事啊,我爹爹把我托付给你,你难道不负责啊?”莲儿笑着说道。

“那是托付我把你嫁给你爹爹的好兄弟祝家去!不是要给我”

“我不管,反正我爹爹临走前让我跟着你的,那我就跟着你喽。”莲儿踮了踮脚,一脸我不知道的表情。

时迁还想说话,却看到一队衙役走进了一间酒楼,开始搜查了起来。

时迁的眉头一紧,和莲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小心靠近,听旁人议论。

“这是在查什么啊?”

“你不知道,昨夜出了大案了,琼楼失窃,丢了十几万贯的珠宝,据说他们的百宝阁都空了,现在正全城戒严搜捕呢,闻巡检亲自带队,我都看到他拿着大刀在那边搜呢。”

“啊呦喂,那贼可真大本事啊,十几万贯啊?”

“可不是嘛,我告诉你们啊,琼楼已经放出风了,无论是谁捉到这个贼,都赏金一万贯啊,一万贯啊,这可多少钱啊?”

“一万贯!”时迁的眼珠都瞪出来了,不由惊声叫道。

旁边的路人看到他大惊小怪的样子,更是得意的说道“就是一万贯,不过别说这贼来无影,去无踪,就是找到了,小哥,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恐怕也抓不住他啊。”

时迁有些尴尬的应了几声,便快步的走开。

“你什么时候还偷了人家的珠宝了?”莲儿等周围没人了,才小声的问道。

“我什么时候偷了?我就拿了你看到的那点东西,真的是奇怪了难道那天还有同道中人?”时迁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莲儿看了眼时迁笑道“现在你也是身家万贯的人了,要不要我把你送到官府去?一万贯啊,够我花好久好久了。”

说到这个,时迁就觉得生气,说道“这光赏钱就愿意出一万足贯,可想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了,那家伙才给我一千贯,现在想想,却是不值。”

莲儿疑惑的说道“这一万贯到底是不是为了你那本破书出的啊,我怎么怀疑是为了那些失窃的珍宝呢?”

“不可能!”时迁摇摇头道“我走的时候,那百宝阁已经戒备森严,怎么可能还有人可以下手,这一定是那些人胡说八道。”

“出告示了,出告示了!!”一阵阵叫声传来,时迁和莲儿凑上前看去,那告示上说的正是琼楼失窃一案。

“失窃珍宝无数,琼楼出赏金一万贯,如有人提供线索也有一千贯,天啊,这是要发财了啊。”

“那也得你抓得到才行啊。”

“我抓不到,想想还不行啊?”

莲儿抓着时迁到一边说道“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时迁拽了拽自己的老鼠胡子说道“不对,我不相信,这不应该啊我今晚要再去一趟琼楼一探究竟!”

莲儿连忙摇头抓住时迁说道“你疯了,现在琼楼一定是戒备森严,你去不是找死吗?”

时迁推开莲儿说道“莲儿你不懂,这事情如果真的还有别人做黄雀,那我鼓上蚤的名声就全完了,到时候江湖上就成了笑话,我们在江湖上混的,为的不就是这点名声吗?不行,我一定要去一探究竟!”

莲儿看说不动,只能点头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时迁想了想,说道“你做看望吧,一旦有事也好接应我。”

莲儿一想也有道理,便应了下来。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声音传来,时迁看着月头,已经到了四更时间,琼楼的游乐场并未彻底安静下来,还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打牌玩耍的声音,仿佛昨日的盗窃案没有对其有丝毫的影响。

时迁身形一动,整个身体变得如同狸猫一般,不断穿房越脊,很快便来到了游乐场的屋顶。

“没有一点变化,难道那日真的有黄雀在后?”时迁有些不肯定的说道,他小心的解开瓦片,看了看下面,只看到百宝阁中黑漆漆一片,外面微弱的光照在里面,也只能看到一些模样。

时迁浑身抖了抖,就看到整个人如同水一样从瓦片口以及梁架中滑了进去,时迁先小心的爬到梁上看了看下面,发现确实没人,这才安心的走下来,拿出火折,点了起来。

火很微弱,时迁借着火光看了看四周,发现已经和自己上次来大不一样了,周围都是一个个的大箱子。

时迁觉奇怪,走上前,便用力打开一个箱子,箱子刚刚开到一半,时迁就发现不对,只看到一把白灰对脸上扑来,时迁急忙后面,却听到一声大喊“动手!”

“唰”“唰”“哐当!”

所有的箱子都猛地打开,里面跳出一个个大汉,时迁的眼睛此时已经被迷上,根本睁不开,他心里知道自己栽了,急忙凭借记忆向上逃跑。

“还想跑?给我下来!”时迁只感觉自己的脚上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便被拽了下来。然后就是几个大汉冲过来想抓他,时迁连忙运起狸猫九变,到处辗转腾挪,虽看不见,却凭借着轻功后耳力,撑了好一会。

“让我来!”时迁听到一声青年的喊叫,然后就是一阵恶风,正想躲开,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上,然后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随后就是恶狠狠的摔到地上,这一摔,可把时迁摔得够呛。

“掌灯,给他菜油洗洗眼睛。”时迁躺在地上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仿佛是一个少年郎。

时迁叹了口气,任由别人把自己绑起来,然后用菜油洗眼,好一会才睁开,看向四周,却都是劲装打扮的壮汉,在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少年郎,左边是一个小白脸,右边是壮汉。

“好俊的轻功啊,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说说吧,叫什么?”姜德看着时迁,饶有兴趣的问道。

“哼,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鼓上蚤时迁就是我了!”时迁挺起胸膛说道,作为一个小偷,能有机会说名字的时候还真的不多。

鼓上蚤?姜德一听这名字,不由眼睛发亮了起来,这可是水浒中轻功第一的人物啊也不能说第一,毕竟还有一个开挂的戴宗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五章 捉贼捉双

“昨日也是你吗?”姜德坐在椅子上问道。

时迁犹豫了一下,他还真想说全是他干的,但想想日后传出去,被别人说自己欺世盗名,反而不美,便说道“偷菜谱的是我,偷你百宝阁的却不知哪位高人。”

“哈哈哈,这小子还以为真的有人偷过百宝阁呢。”燕青听时迁说这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时迁看着燕青一愣,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个陷阱是为了那个偷了百宝阁的高手准备的,自己只是倒霉罢了,到此时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跺脚说道“你们使诈,不算英雄好汉!”

石勇拍了时迁脑袋一下说道“和你这种小毛贼也用的上好汉手段?”

时迁瞪了石勇一眼,对姜德说道“要杀要剐就来吧,要是我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众人看向门口,只看到穿着官服的闻达带着几个甲士押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闻达对姜德拱手说道“果然不出小郎君所料,这厮真的有同伙,还是个贼婆娘呢,这贼婆娘还挺厉害,要不是我出手,弟兄们又多带网具,还真的差点被他跑了!”

一听贼婆娘,所有人都饶有兴趣的打量被押着的黑衣人,果然发现这人身材玲珑有致,不似男人。

那黑衣人看众人这样看他,又羞又臊,气的骂道“你们这群贪官走狗,该杀的狗才,再敢看你们的姑奶奶,姑奶奶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了!”

“嘿!好贼婆,嘴巴还挺硬!”石勇抡起手就想打。

“住手!”“你敢!!”姜德和时迁同时喝道。

石勇嘿嘿的对姜德笑了一下,放下手,然后对时迁骂道“你这毛贼,也敢嚣张?”

姜德也没理时迁,对闻达说道“这两天都辛苦兄弟们了,我让人准备了些酒菜茶水,让兄弟们吃着喝着,另外没到的兄弟们,我也准备了茶水钱,还请巡检带回去。”

这有吃有喝有钱拿,这活做的!闻达嘿嘿一笑说道“那我替弟兄们多谢小郎君了。那这两个毛贼?”

姜德挥挥手说道“我来处理吧,燕青,你安排完巡检和各弟兄后,去衙门跑一趟,帮我给我姨夫带句话,案子可以销了。”

燕青哎了一声,便带着闻达离开了,时迁二人也被琼楼的卫士给控制住了。

此时,百宝阁中已经全是姜德的人了,姜德对旁边的人说道“好了,放开他们,时迁,我放开你,你会跑么?”

时迁看了看身边的莲儿,说实话,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还真的想跑,但是有莲儿在这里,他不敢冒险,于是时迁摇摇头说道“我不会跑。”

姜德嗯了一声,挥挥手,抓着二人的卫士便放开了手,姜德走下位置,围着时迁说道“安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聊聊,时迁,我想问你,你学的如此好功夫,却当个毛贼,这是为什么?”

时迁听姜德这话,仿佛回到了昔日学艺的时候,他看了看身边的莲儿说道“我们虽然是贼,但盗亦有道,为的不过是劫富济贫罢了,我时迁可从来不偷那些穷人的东西。”

“那也得有东西给你偷啊。”石勇嘟哝的说道,姜德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许胡说,但时迁,你说你盗亦有道,我琼楼虽富,却也没有做过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勾当,你怎么又偷到我头上了呢?”

时迁嘴巴张开哎哎了几声,却是说不出话来,旁边的莲儿开口说道“你琼楼既然这么富,为什么不分点钱财给其他穷人?你虽然不欺行霸市,却也是个奸商,你看你这琼楼是穷人能进来的地方吗?我刚刚听到你还是那个狗官梁世杰的侄儿,自古蛇鼠一窝,你说你自己算是什么好人?”

时迁立刻应道“说的没错,你们琼楼也不是好人!”

姜德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不分钱财便不是好人,我琼楼的哪一分钱不是我这帮弟兄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凭什么要无偿送给他人?你如此道德绑架,却让我感到好笑。

而且你怎么没有想过,我两年不到开了数十家琼楼和数百家油坊,这些店里有员工数千人,加上他们的家人上万人,我姜德给了上万人饭吃,你却说我不是个好人?”

“这”时迁看向莲儿,希望她能继续说些什么,但却看到莲儿的眼中也充满了迷茫。

姜德哼道“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这是天下至理,当然,人有幼老之时,幼时需学文习武,老时无血气之力,我们需要照顾,也是应当,但一个青壮,不愿做工却想着他人施舍或盗窃他人劳动成果,何其可耻!时迁,我看你不是个好汉,倒像个懦夫!”

时迁仿佛被说中了什么心事,怒道“就算是我们愿意做工,这天杀的朝廷也得让我们有活计做啊!你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知道民间疾苦,旱涝天灾,颗粒无收,我们只能在村子里苦苦熬着,逃荒!那些狗官却要什么四海晏平,不许我们逃荒,最后要么活活饿死,要么易子而食!易子而食啊,小郎君,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是吃人!吃自己的孩子,吃自己的父母,吃所有你可以抓住的人,吃掉他们才能活下去!

做工?如果能安心做工赚钱养家,又有几个愿意做贼的?我当飞贼却可以从你们这些富户中拿你们一餐饭的钱,去救别人一家老小,你说你让万人得活,我时迁也救过不少百姓!”

姜德的心仿佛被撞了一下,易子而食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在他的心中,宋朝应该是极为富裕的,而且宋朝又有救济灾民和招收灾民为兵的传统,这样的事情应该不多才是。

这又是姜德对宋朝的真相一知半解了,宋朝的确是中国古代极为富裕的时代,但却也是农民起义极为高发的时期,就算是被后世不断推崇的仁宗时期,农民起义也是此起彼伏,光庆历年间就有京东王伦、京西张海、贝州王则等起义,欧阳修当时的记载是这样的:王伦、张海等相继而起,京东、淮南、江南、陕西、京西五六路,二三十州军,数千里内杀人放火,肆意横行,入州入县,如入无人之境。可见当时的情况恶劣程度,究其原因,虽然有宋朝人口不断增加,土地问题再一次的呈现的原因,但也有地方上官员不作为的因素在。

其实想一想,包拯不收贿赂而名扬天下,不就是侧面说出当时贪官普遍的真相么,仁宗虽仁,但这个仁又何尝不是纵容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存在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六章 窃国济天下

姜德对时迁点头说道“你说的的确有理,但这错的不是你我,而是这朝廷,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改变这不公的天下,改变这乌烟瘴气的朝廷呢?”

改变朝廷?这四个字也许出现在李纲这样的士子心中,但却从来没有出现在时迁的脑海里过。

姜德笑着说道“怎么?不可以吗?”

时迁呵呵一笑说道“我不过一飞贼,也可以改变朝廷?”

姜德摇摇头说道“你不行!”说着,指向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可以。”

莲儿呸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就你?难道你是官家老子?你说什么,官家就会做什么?”

姜德手一摆说道“这又何难,当今官家最喜玩乐,你们应该也对我琼楼有些了解,说起玩乐,谁敢和我比?既然那些奸臣可以凭借这些东西得到官家信任以便贪赃枉法,为所欲为?为什么我不能利用这些来使得国泰民安呢?”

说着,姜德在二人的耳边轻声说道“再说了,如果这个官家不行,换一个就是了。”

一句轻言,让时迁和莲儿的脑门都感觉炸开了,换一个官家这这是要造反吗?

姜德后退了一步,看着二人仿佛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笑道“怎么了?你们不是侠盗飞贼吗?这点事情就把你们吓到了?”

时迁吞了吞口水,两眼放光的看着姜德说道“我师父说过,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我们和你比起来差远了。”

姜德听得感觉有趣,没想到时迁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便说道“那么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疯一把呢?当今天下,好官少,酷吏多,官府横征暴敛,就靠你一个人劫富济贫要到什么时候?要劫,我们就劫个国!要济,我们就济整个天下!”

劫国济天下?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多么疯狂的想法啊,但又各个惊喜不已,哪个好男儿不想建功立业,石勇等人根本不觉得姜德会造反,而是觉得姜德是想成为一个权臣,唯独时迁和莲儿,明白姜德这个劫国可不仅仅是劫权力,而是可能改朝换代。

时迁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任何一个选择都会改变自己的一生,时迁握了握拳头,自问自己这近二十年来到底做了什么,又能留下多少名声,自己这一次自投罗网,说白了就是为了一个名字,既然现在有未来可能扬名立万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至于钱眼前的这人是缺钱的人吗?踩点的时候他也知道了一些琼楼做工的收入,可不少啊。

时迁当下对姜德拱手说道“大官人,小人之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大官人胸中有如此豪情,小人愿意从此以后,为大官人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莲儿看着时迁居然投降了,眼珠转了转,也拱手说道“莲儿也愿意为大官人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姜德连忙扶起二人说道“既然如此,便是一家人,这万死就算了,一次死也不许,这日后我还想看到你们二人给我生出一堆贼娃娃呢。”

莲儿顿时脸上一红,而时迁则是连忙辩解的说道“大官人”

“叫我小郎君就好,他们都这样唤我的。”姜德纠正道。

“小郎君,这是我的师妹莲儿,早已被我师父许配给他人,却不能乱说。”时迁改口后继续说道。

“哦?”姜德看向莲儿,却看到莲儿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无奈,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说道“莲儿姐姐的爹爹可还在?”

“我爹爹去年便病故了。”莲儿听到姜德叫自己姐姐,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许给了什么人家?”姜德又问道。

时迁说道“便是那梁山附近的独龙岗祝家庄!”

祝家庄?怎么和那扯上了?姜德听到这名字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小,但又怕自己搞错了,便问道“这祝家庄旁边可是还有两个庄子,一个叫李家庄,一个叫扈家庄的?”

“真是此处?咦?难道小郎君你也和那祝家庄中人相熟?”时迁疑惑的问道。

姜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时迁推演了起来,看这样子,如果没有自己,莲儿八成会最后嫁到祝家庄去,但原著中根本没说这段,要么就是平行时空中和原故事不一样的地方,要么就是莲儿当时已经因为什么原因病故,而且可能还是祝家哪个小子害的,时迁在祝家庄惹祸,搞不好就有引梁山攻打祝家庄为莲儿报仇的意思在,否则有莲儿在中间穿针引线,也不会闹成那样。

当然,这些都是姜德的瞎想,姜德也不会对众人说,只是对时迁说道“这独龙岗我只是听过,却是不熟,但我想这祝家好歹是个大庄庄主,莲儿姐不过孤身一人,这要前去恐怕最后只会被欺,莲儿姐,我且问你,你可愿意嫁到祝家中去?”

莲儿摇头说道“绝不愿意,那祝家庄我也去过一次,当时我爹爹还在,说带我去拜寿,那祝家兄弟极为势利,瞧不起我和爹爹,我爹爹只说和那祝万茂原是结义的兄弟,兄弟之间不可置气,否则坏了义气,但我看来,他祝家根本没有把和我们白家当做兄弟,恐怕早已忘记了昔日情义,我拿着爹爹的书信去祝家,不被赶出来就是好的了。”

几句话,姜德便听明白了,说道“那就不要管那些了,江湖儿女,情爱自许,时迁,你且和我到里面说话。”

石勇想跟上来,被姜德阻住了,来到里面,时迁拱手问道“小郎君有何吩咐?可是想知道此次命我行窃幕后之人?”

姜德摇头说道“我之前便说过,不会问你,你也不用说,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拿了人家的钱财,许了诺言,未完成便已不对,如泄露人家身份,岂不是不讲义气?”

时迁更觉得姜德义气深重,心中也觉得自己找到了明主。

姜德继续说道“我想问你,江湖之上,像你这样轻功的人多不多?”

时迁摇头说道“极少,我师父白云瑞乃昔日侠盗白玉堂之子,我的狸猫九变也江湖上极高明的轻功了,我师父说过,像我这样的最多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姜德嗯了一声,又问道“那我再问你,如果我要你组织一批人,平日里做工,暗地里为我收集情报,打探消息,可否做到?”

时迁心中大喜,知道这是要被委以重任,便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小郎君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消息?如果是平民之中的消息,那么就应该找三教九流的人,如果是要达官贵人的消息,恐怕要那些酒店、青楼之人才好。”

姜德眼睛一亮,他没想到时迁还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此时能有这样认识的人可不多见。

第六十七章 谛听营

姜德对时迁夸奖道“时迁,没想到你对情报工作还有点自己的想法,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时迁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我们做飞贼的,其实也要打探消息,哪家可能在家中有金钱,家中有什么人,会不会有扎手的人物,这些都要知道,否则一个不好,碰到了不该碰的人,就会倒霉”

姜德挑了挑眉毛问道“比如这次吗?”

时迁尴尬的笑了两下,低下了头说道“这是小的利令智昏了。”

姜德摇摇头说道“没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这很正常,或好财,或好色,或好名,或好义,或好道,就算是真正的圣贤,也很难克服心中的欲望,但人之所以是人,就在于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否则便和牲畜无异了,当然,法律道德都是控制人欲望的手段这个说的有点多了。

时迁,从今日起,我命你为我锦衣堂谛听营营长,白莲儿就做你的副手,我先给你一年十万足贯的活动资金配额,这十万足贯到底怎么用,我不管,但我要你在两年内,在河北东西两路、京东东西两路以及京畿五地各大州府中遍布你谛听营中人,这五地的任何大小动静我都要你心知肚明,尤其是那开封府中的朝堂之事,最为紧要,你做的到吗?”

“十万足贯?”时迁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但一想到姜德给他的任务,他又觉得这个钱一点都不多了,这五路有五六十个州府军城,一平均下来,一个州也才不过两千足贯罢了。而且这探听消息要他自己来自然可以,这要别人去探听该怎么做,他心中却完全没有个数。

姜德看着时迁脸上的变化,心中也猜到了三分,便对他说道“我们的目标既然是要窃国济天下,那么了解这个天下就是最基本的事情了,人不过两目双耳,能看到多少?听到多少?谛听是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通灵神兽。可以通过听来辨认世间万物,尤其善于听人的心。我就是要你们成为我的眼睛,我的耳朵,让我知道这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那些变化,只有这样才能因时制宜,解救百姓于水火。

十万足贯看起来多,但用起来就会觉得少了,不过这第一年你也不会立刻把摊子铺的那么开,等日后你谛听营有了成果,我自然会追加资金的。

至于怎么做,你可以慢慢想,不过我可以先给你提个建议,你大可先从这大名府着手,如何挑选可靠人手,如何让他们传递消息,这消息如何筛选汇总,等你都理出了头绪,实验可行,再慢慢对外铺开。

另外,此事乃机密之事,必要可靠之人才能有可靠情报,我在内黄有一天翔学院,无论是琼楼厨师、掌柜还是油坊、酒坊的师傅,都是在哪里培训的,这些由我们一手培训的人,本领过硬,忠诚可靠,你可以从这方面参考一二。”

时迁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姜德说道“小郎君,还你钱袋,刚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姜德看着面前这个无比熟悉的银色钱袋,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一把抢过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拿的啊?”

时迁嘻嘻的说道“就是小郎君你让我进来说话的时候,我习惯了,这一个不小心就嘻嘻。”

姜德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这个鼓上蚤啊这个习惯还是要改改的,万一日后误了大事就不好了。”

时迁抓了抓脑袋,点点头,又问道“小郎君,你到底多大啊?居然会有这样的豪情壮志。”

姜德有些郁闷的说道“我说我才十二,你信吗?”

十二?你说你二十二我都信,时迁有些不怀好意的想到,时迁的身高不高,和姜德站在一起,也就比姜德高一点点,不得不说,这做飞贼对身高还是有不小要求的。

时迁又问道“另外小的想问一句,我们这锦衣堂除了我这谛听营外可还有别的部门,堂主是谁?”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们这锦衣堂却是我刚刚成立的,现在也没有堂主,你直接向我负责就是,如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江湖之事可以寻我师兄卢俊义,官场之事可以去寻今日你见过的闻达闻巡检,至于钱财领取,你可直接和这琼楼的燕青说,他暂时负责这琼楼大小事务,待日后调整,你再和新人交接。”

时迁听得心中是又喜又忧,一边为自己如此被姜德看重而喜悦异常,一边又为是否能做好此事忧心忡忡。

姜德安慰的说道“锦衣堂乃未来我等机密情报之所,你的谛听为对外打探,日后还会有对内监察,以及刑罚等部门,这锦衣堂堂主的位置日后到底是谁,就看谁合适这个岗位了,你乃最初元老,可要小心不要被后人追上才好。

我既然选择了你,便是觉得你可以做好此事,只要记住不急不躁,循环渐进,便不会出大的差错,如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寻我商量,我应该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时迁拱手称是。

姜德和时迁走了出来,白莲儿好奇的看向时迁,时迁回给了她一个笑容表示不用担心,但接着时迁自己倒是担心起来了,这被姜德说了一顿,白莲儿八成再也不会去祝家庄结婚了,这师命该怎么办啊。

姜德对石勇等人说道“从今日起,时迁兄弟和莲儿姐就是我们自己人了,所有人不得因为时迁兄弟之前的所作所为对他进行任何为难,如有胆敢无故对其侮辱者,我将严惩不待!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人怒吼道。

姜德点点头,表示满意,又对时迁及白莲儿说道“既然是我等兄弟,就要讲义守规,如有泄露机密、私下盗抢、欺辱妇女、私吞财务、不服指挥、违抗调遣、背叛组织者,皆会被依律处置,你等可要记住。”

时迁拱手道“这些都是好汉行径,理当如此。”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好,今日就到这里吧,石勇,你开两个房间给时迁兄弟和白莲姐住。”

石勇应了一声,便带着众人下去了。

姜德回到房间,没一会儿,燕青就敲门走了进来,姜德看向他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燕青回道“回小郎君,事情都办妥了,闻巡检那花了四百贯,县尊大人那边也递了条子,明日便会销案。”

姜德嗯了一声道“做的好,另外此二人已被我收为己用,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乙哥你最为机警,平日可暗地多多观察其所作所为,如有什么异常,可以先发制人!”

燕青应了一声,又说道“小郎君,这二人毕竟是飞贼匪类,这用起来是不是有些风险?”

姜德笑道“何事无风险?但这飞檐走壁,探听消息,还就得靠这样的人,英雄不问出处嘛,此二人我委托其训练招募人手,四处打探消息,其花费一年在十万足贯内你直接给他,无需报我,所费银钱待年末盘点时从我分红中扣除便是。”

燕青点头称是。

姜德看着外面的黑夜又说道“我已经对时迁兄弟说过,他此处行窃之事,我不会问他,但并不代表此事就此作罢了,时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菜谱所藏的地方,必然是有内应,另外时迁拿到东西后,没有立刻离开大名府,代表对方就在这大名府内,小乙哥,此事就交给你了,我们不一定要立刻报复,但我们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

燕青应了一声,表示记在心里。

——

“臭跳蚤,你真的要给那个小郎君做事啊?”白莲儿躺在房梁上对下面的时迁问道。

时迁喝了口茶水说道“我等自出道以来,什么时候见过小郎君这样的人物?加上小郎君如此爱你我二人,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为他效力呢?再说了,如果日后我们发现他并不是个好汉,我们离开就是。”

白莲儿摇摇头说道“可我们是飞贼,飞贼停下来就不再是飞贼了,我爹爹说过,绝对不能相信朝廷的人,这小郎君虽然现在不是,但日后必然会成为朝廷中人”

时迁有些不理解的说道“话说师爷虽然昔日是锦毛鼠,但后来不也成为包龙图的身边侍卫了么?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这样厌恶朝廷。”

白莲儿想了想说道“此事我听我爹爹说过,爷爷昔日身为三品武官,被仁宗、包龙图重用,但包龙图去了后,仁宗官家没多久也去了,新的官家英宗重用韩琦,便调爷爷到韩琦身边任用,韩琦那时声名远播,爷爷也很愿意,但到了韩琦府上不但没有被重用,反而被韩琦侮辱为贼寇,爷爷便一怒之下挂冠而去了说起来,要不是爷爷挂冠而去,也不会有我爹爹呢。”

时迁哦了一声,心中颇有感悟,房中安静了一会后,时迁说道“但我觉得小郎君不会是这样的人,我们是飞贼他有不是不知道,对了,莲儿,你喜欢什么啊?”

白莲儿俏脸一红的说道“喜欢你行不行?”

时迁哎了一声,转过身去说道“我说的是东西,小郎君答应给我一年十万足贯,你喜欢什么?上次看的胭脂不是挺好的吗?我偷来你又不要,硬要我买,我想这次就买给你如何?”

白莲儿心中暗喜,嘴上说道“我才不要,那是小郎君给你做事的,又不是让你乱花的,等你拿了俸钱,再给我买吧,对了,你和他说了俸钱的事吗?”

时迁猛地坐起来叫道“完啦!我忘记要俸钱了!”

白莲儿吓得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连忙指着自己问道“那我的呢?”

“也没有”时迁摸了摸脑袋说道“我当时都被那十万足贯冲晕了脑袋了。”

白莲儿气的简直想打时迁,骂道“你这个笨跳蚤!!!”

——

时光匆匆,又是一年冬去春来,时间来到了政和二年,十三岁的姜德身高已经快到了一米七,九岁的岳飞等人的身高也是突飞猛进,毕竟到了发育期的孩子,身高长得就是快。

在距离姜德等人上千里之遥的地方,此时正在举行一场宴会,宴会的主人,便是此时整个东方世界军事最为强大国家的君主——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字延宁,小字阿果,辽道宗耶律洪基之孙,辽顺宗耶律浚之子,他比赵佶要大一些,此时已经年近四十了。

辽国,又名契丹,辽国的历史很长,早在唐朝之时,契丹便成为了一个大部落,到了后唐五代之时,契丹趁乱崛起,并天才般的发明了南北府制,使得汉人治汉,契丹人治契丹,这使得契丹的实力突飞猛进,最终在公元916年开国建元,这时,唐朝才灭亡不到十年,而宋朝成立还要等44年。

辽国在几代君王的治理下,不断扩张,最后和宋朝数次交战,互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得不签下檀渊之盟,互称兄弟。

此时的辽国东自大海,西至流沙,南越长城,北绝大漠,统治着契丹、汉族、室韦、奚族、渤海、女真多个民族。又设立五京,以五京为中心分为五道,但和中原王朝不一样的是,辽国的京都只是政治象征意义,真正的统治中心是辽国国主所在的捺钵,也就是行营所在,几百年来,辽国国主会随着时间迁移不断移动捺钵,而捺钵所在之所,便是真正的大辽帝国中心。

值得一提的是,在后世中不少中亚、西欧中,中国的发音一直都是“契丹”

此时的契丹号称带甲百万,威慑着四周的部落,但这一次,这百万甲士似乎没有威慑到某人。

——

“这位首领,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啊!”一个辽国御前甲兵手里按着刀对面前的部落首领说道。

这个首领看了看上面正在喝酒的耶律延禧默默的站了起来,来到宴会的中间。

“好!起乐!”耶律延禧哈哈大笑的说道,喜爱打猎的他身形很健壮,虽然夜夜笙歌,但从外表看依旧威武雄壮。

那首领慢慢的跳了,耶律延禧和众辽国贵族看着这首领笨拙的舞蹈,纷纷狂笑了起来。

这场宴会大部分的首领都是女真族的,也有不少其他民族的,要说跳舞,这些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的人大部分都会,但这些首领之间多为仇敌,而且每个人都带着不少的奴隶、仆从,让他们在这些人面前如同乐妓一般舞蹈,无疑是对他们的极端羞辱和威信的打击。

“好了,下一个!”耶律延禧挥挥手说道,那个首领长吐一口气,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八章 头鱼宴(周末不分章)

“这位首领请吧!”甲兵对后面一人说道。

“我不会!”那人沉默了一会,低着头说道。

“你说什么?”甲兵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不会!”那人猛地抬头,两眼如同狼眼一样瞪着那甲兵,那甲兵被这一瞪,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但立刻觉得无比羞辱,气的就想拔刀,但又想起这是在耶律延禧的面前,不便直接露兵刃,便看向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此时的酒杯已经放下了,他认真打量起居然敢反抗自己意志的人。

“你乃何人?哪个部落的?”耶律延禧问道。

“完颜阿骨打,女真完颜部落!”完颜阿骨打站了起来说道。

完颜阿骨打一站起来,所有人才发现此人的雄壮,他站在那里,真的如同一头黑熊站在那里一般,加上那一身的兽皮、耳朵上的金环,一股蛮荒之气让众人不禁侧目。

耶律延禧看着完颜阿骨打点点头说道“你当真不会?”

完颜阿骨打点头说道“却是不会,如陛下想看弯弓射雕,那倒是会,这取乐之事,我部落素来是没有的。”

耶律延禧此时已经喝的有三分醉意,听完颜阿骨打这样说,还觉得是这野人部落真的没什么歌舞,便随意的说道“那就随意跳跳吧。”

完颜阿骨打继续摇头道“不会!”

这句不会,让整个鱼头宴的会场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出来,完颜阿骨打是故意说不会的,不少下面的女真首领心中暗暗叫好,但没有一个敢说出声来,还有胆小的更是死死盯着地面,生怕被耶律延禧的滔天杀意殃及池鱼。

“陛下,这是头鱼宴,还请息怒啊。”耶律延禧旁边的一个大臣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耶律延禧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怒火,看向下一个首领道“下一个,会不会?”

谁都听出来了,耶律延禧的怒火已经快到爆发的瓶颈了,下一个首领就算心里想学完颜阿骨打,嘴里还是说道“微臣会。”

音乐再起,但宴席中的氛围已经被彻底改变了,所有的女真首领都在私下讨论,刚刚拒绝大辽天子的人是谁,完颜阿骨打这个名字在这个时候才彻底响彻到各个女真首领的耳中。

完颜阿骨打一坐下,他身边的两人急忙凑上来说道“阿骨打,你疯了?你简直要吓死我了。”

完颜阿骨打看向那人,那人脸大身壮,眼小须长,却是自己的四弟完颜吴乞买,他笑道“这不是没事吗?”

旁边画了乱七八糟的彩色涂料在脸上的人说道“此事并非就此结束,我刚刚看到是有人向大辽皇帝说了话,大辽皇帝才没发火,但我们现在就在这营地中,大辽皇帝想杀我们,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要想安全离开,我看必须想办法让那个人再为我们说说好话。”

说话的这人是萨满巫师,名叫谷神,又叫完颜希尹,此时刚刚三十有余,和其他的女真人不一样,他足智多谋且精通文墨,虽然平日做萨满打扮,却也可以和汉人一样吟诗作对,是完颜阿骨打的重要智囊。

完颜吴乞买看向那人说道“此人是谁啊?”

完颜希尹眯着眼睛说道“要打听他容易,能坐在大辽皇帝旁边的,一定是重臣,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收我们的珠宝。”

女真,虽然是渔猎部落,没有多少耕地,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不少的特产,例如人参、貂皮、名马、北珠、俊鹰、蜜蜡等等,这些对于需要吃饭的女真人来说,并没有太多的用处,还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但对于辽国贵族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完颜阿骨打说道“既然如此,就拿我们带来的金珠、人参给他吧,顺便也可以打探一下这个辽国皇帝身边人的虚实,如果他不收我们的贿赂,我们就要小心了,如果他收了,那么我们就可以放心了,这就代表辽国真的已经腐朽没落了。”

鱼头宴由于完颜阿骨打的一闹,不欢而散,完颜吴乞买和完颜希尹为了缓解耶律延禧的怒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各展其能,耶律延禧喜欢打猎,他们便学鹿鸣,以便耶律延禧射杀,甚至完颜吴乞买还让跟着来的侄子完颜宗翰表演与熊搏斗,短刃杀虎,这样的精彩表演让耶律延禧大呼过瘾,一下子忘记了完颜阿骨打的无礼,直到三日后,耶律延禧看歌舞才突然想起此事,对旁边的萧奉先问道“前几日的那个完颜阿骨打我看极为雄壮,不像普通人,我看迟早会惹出祸端,不如找个边境事端杀掉为好,你怎么看?”

萧奉先,是耶律延禧皇后萧夺里懒、元妃萧贵哥之兄,极被宠幸,他就是前几日在头鱼宴上劝说耶律延禧息怒的人,此时他的帐篷中已经多了一箱的人参、北珠,哪里会说好,他一脸担忧的说道“那完颜阿骨打是山林野人,本来就不知礼仪,无大错而杀之,恐伤他人归顺之心,何况即便此人有野心,就凭女真弹丸之地,军士不过千人,能有什么作为?陛下无需担心。”

耶律延禧一想也是,一千多连兵甲都不齐的部落,连个大股马匪都不如,有什么好担心的?便就此作罢。

耶律延禧此时不知道的是,这是他一生中最为后悔的决定。

——

完颜阿骨打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按出虎水,也就是完颜部落的所在地。

完颜阿骨打一进部落,早有人帮他牵住马匹说道“狼主在屋内,邪灵已经缠身了。”

完颜阿骨打听了吓了一跳,一边带着吴乞买等人向屋内走着,一边问道“邪灵缠身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

进入屋内,屋内已有三人,一人躺在床上,头发花白,正是此时完颜部落的狼主完颜乌雅束。

阿骨打一进来,看着乌雅束果然躺在床上,便说道“狼主怎么样了?谷神回来了,等他沟通神灵,驱逐邪灵,必然无事。”

此时的女真还极为落后,虽然也知道人有生老病死,但对生病这件事情还是不理解,只是认为是有邪灵缠身,而对付这邪灵缠身有两种办法,一个是把病者背到深山老林之中,让其自生自灭,一个是请萨满来跳神驱逐,完颜希尹熟读汉辽文书,自然知道什么是生病,但也无法改变部落的想法,只能借着萨满的名义给他们喝药,然后跳大神,声称是神灵的灵力导致他们的病体恢复的。

无论如何,大部分被完颜希尹治疗的人还是恢复了过来,完颜希尹也因此成为了完颜部落的第一萨满。

乌雅束摇摇头说道“邪灵并不厉害,我没有多大的事情,只是鱼头宴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二弟,你实在太鲁莽了。”

乌雅束是原狼主完颜劾里钵之长子,完颜劾里钵有五个儿子,大儿子乌雅束,此时已经五十岁了,二儿子阿骨打,老三早死,后面两个便分别是吴乞买和同样在这个房内的完颜斜也,又叫完颜杲。

“我们有一千勇士,有什么好怕的?”阿骨打虽然嘴里还是一副不在乎,但心里也有些没有底。

“可是大辽有百万铁骑啊。”乌雅束叹了口气说道。

百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此时在屋内的人根本想象不出来,只是知道,这是一千个一千,和大辽比,完颜部落的实力微弱的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乌雅束对阿骨打说道“二弟,你是我们部落中最为勇猛的战士,很多事情你比我更有见识,我现在不仅仅老了,还有邪灵缠身,这部落的事情,日后就要交给你了,你既然惹下了这样的祸端,便要挺起胸膛想办法解决掉,好了,我累了,你们出去吧,让谷神为我驱逐邪灵吧。”

阿骨打等人安慰了一下乌雅束,便走了出去,三兄弟在部落里走着,阿骨打看着部落里的众人,虽然在二月寒冬中,依旧没有太多的衣服可以蔽体,不少体弱一些的人都被邪灵缠身,而那辽国皇帝却有无数的衣服羊羔吃食,不禁越想越气。

“二哥,我们该怎么办?”斜也问道。

阿骨打深吸了口气,他从少年起就和父辈与其他部落厮杀,虽然没有读过书,却在实战和捕猎中明白了用兵之法。

他对吴乞买、斜也说道“去,召集部落里所有的甲士!”

吴乞买吓了一跳,他连忙问道“二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他还真的害怕阿骨打说要带兵去打耶律延禧的话来。

阿骨打看向天空说道“大辽很强,我们要对抗他们就必须全力以赴,捕猎的猎手最怕的不是在身前的猛虎,而是身后的饿狼,我们要对付猛虎,就必须先消灭饿狼!”

天庆二年三月,鱼头宴归来的完颜阿骨打马不停蹄的开始加速吞并四周临近的部落,一些不愿意归顺完颜部落的女真首领纷纷逃向辽国告状,辽国负责女真事务的咸州详稳司得到消息后,立刻对辽国朝廷上报,但辽国朝廷认为这不过是生女真之间日常争斗,无需太过在意,便下令阿骨打去咸州解释,阿骨打托病不去,并且继续加快统一女真各部的脚步,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逝去,完颜部落的战士也在不断的征战中逐渐扩张,数量慢慢的增加了起来。

随着天气渐渐变得炎热,完颜部落的崛起也越来越快,到了秋天,完颜部落可以聚集的战士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人。但这样的崛起没有让东方世界的任何一个统治者警觉,唯独心中对此挂念不已的,是一个此时年仅十三的少年。

——内黄县三家村

“算算日子,鱼头宴已经结束几个月了,耶律延禧应该还是做了那个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吧。”姜德走在天翔学院中,嘴里念念有词道。

“小郎君,抱歉,有点事情耽误了。”叶敏跑过来说道“这两个月在外面到处跑,这学院里的事情堆了不少啊。”

姜德摇摇头理解的说道“没事,这些我理解,说说情况吧。”

“宜家油坊现在已经超过了三百五十家,琼楼也开了超过三十座,我们这中低端的人手是还充裕,但这一路大掌柜或总会的人手中,无论是能力还素质都还不足。

至于各地的审计结果都还不错,大部分都没有猫腻,但也挖出了几只害群之马,都按照规矩处理了。”叶敏一边走着一边对姜德说道。

姜德点点头,有人在账簿中做手脚的事情他早已有这个心理准备,即使是天翔学院培养出来的人,面对无数真金白银,不能坚持住的还是大有人在,可以说贪腐是权力的伴生品,只有不断改进各种制度去限制他,通过教育和惩罚去预防他,要想彻底消灭,却几乎难以做到,但并不是难以做到就不去做,很多事情,再难也要去做。

姜德问道“问过原因了吗?可是我们的薪金给的不够多?”

高薪养廉是绝对的伪命题,蔡京的薪水少了吗?但廉了吗?只想依靠简单的高薪就想解决贪腐,那八成是没听过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

可高薪未必养廉,低薪必定腐败,一个连家都养不活的人,却天天掌管海量金钱和巨大权力,这不仅仅是在玩火,还是在害人。

叶敏点头道“大部分都只是想贪点小钱来寻欢作乐罢了,但也有人是因为家中出现变故而贪腐的,另外在此次审计中,还有人提出不应该各地薪金一样,两足贯在小县生活足矣,但在府城生活却有些捉襟见肘。”

姜德嗯了一声道“很有道理,这倒是我没有注意的地方,这员工的薪水我看要进行一下调整了,另外我们现在只负责员工生病的医疗,他们的家人生病也的确是个问题,这件事情再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医疗保险的扩大化可不是开玩笑的,姜德也不得不仔细斟酌起来。

“另外,此次审计我还发现虽然现在所有的账房先生都是从我们学院出来的,但到了地方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做账慢慢又不规范起来了,我看最好能和菜谱一样,出一个书给他们,让他们平时做账有疑惑的时候,就能对照着看了。”叶敏又提议的说道。

姜德拍手说道“此话有理,就当如此。至于大掌柜之类的人员庆先生等人都被我们派往各地总管事务了,我们不是新提了一些人吗?怎么?新提上来的人不经用吗?”

叶敏摇摇头说道“毕竟都是新人,无论是忠诚度还是能力都还欠缺啊。”

第六十九章 许忠?

姜德叹道“俗话说的好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其实我也常常感到自己身边缺人,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去想,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例如这各地的情况不一样,收入也应该不一样,我就没有想到,刚刚我又在想,我们现在给他们的钱都是固定的钱,这样各店铺以及各人做好做坏一个样,是不是也不合适呢?这越想越觉得自己考虑不周,真的是哎!”

姜德拍了拍衣袖,心中万般无奈,他也试过去找一个谋主,也去见过几个有名声的文人,但这些人要么就是迂腐书生,还不如李纲呢,要么就是看到姜德不过一黄口小儿而嗤之以鼻,甚至还叫姜德先考个功名再说,真的是气死人也!

叶敏听到姜德这样说,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小郎君是缺了一个谋主了,小的倒是发现了一个奇人!”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人?”

叶敏说道“这个人却是近两个月才到我们这里的,名叫许忠,说是个书生,他来到我们学院表示想教书,我们便试探了下他,发现他果然是饱读诗书,便应聘了他,但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最有趣的是,这个人和普通的读书人完全不一样。”

姜德听到他这样说,也好奇的问道“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叶敏笑道“首先,他不仅仅熟读诗书,还爱枪棒,会弓箭,昔日我们在野地中饮酒射箭取乐,他连射十箭,九中红元,极为了得。”

姜德点点头说道“这样说来,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了。”

叶敏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此外他还懂农家之事,我们不是按照小郎君的要求,教导村民利用作物生长时节不同,进行轮种吗?当他知道后,便说在北魏《齐民要术》中就有这方面的描述,并且对我们的轮种还提出了不少意见呢。”

姜德哦了一声,奇道“这样的人却是少见啊。”

叶敏看到姜德似乎感兴趣起来,又说道“另外此人极为聪颖,他刚来之时只不过负责文化课和思想课,但当他知道我们的会算方法和其他人不一样后,便来旁听,只一个月便完全掌握了我们的会算方法,我当时不信,还和他比试,发现他的水准已经不弱于我了。”

姜德越听越是好奇,便问道“那么此人在哪?”

叶敏伸手说道“小郎君和我来,此时他应该在图书馆中呢。”

——天翔学院图书馆

虽然是图书馆,但天翔学院的图书馆自然不可能和后世那些图书馆相比,并没有很高大,但胜在地方不小,而且环境幽静,另外也有藏书上万卷,并且还在不断的增加中,毕竟姜德在这方面实在愿意花钱。

姜德和叶敏一起走入图书馆,看到不少人正在里面看书抄写,姜德点点头,这些人可都是他日后的班底骨干啊,虽然现在是以对商业管理为目的培养的,但日后却也可以随时成为行政人才。

“小郎君,便是那人了。”叶敏指着角落中的一人说道,姜德看去,只看到这人身穿绿邻白衣,面瘦肤白,看上去三十不到,头上用布简单的包着发髻,双目炯炯有神,此时正看着手里的书籍,桌上有不少写了笔记的纸张无声的告诉其他人这人看书的认真。

叶敏走过去,对那人小声说道“许兄,你看谁来了?”

许忠抬起头,看到是叶敏,连忙放下书,拱手轻声说道“是叶总会啊,这位是?”

叶敏介绍道“这便是你问了好几次的小郎君姜德啊!”

许忠连忙看向姜德,仔细端详了一会后拱手说道“许忠见过姜小郎君。”

姜德连忙也小声说道“许先生勿要多礼,我此次前来是听到叶总会说你不同常人,特来一见,倒是打搅了先生读书的雅兴,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许忠呵呵一笑道“能和小郎君一叙,胜读十年书矣,此处非谈话之所,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

姜德点点头,对叶敏说道“我们刚刚说的员工收入重组问题,你立刻汇报给王员外,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原则是任何人的收入不能出现降低,另外还可以考虑是否给所有员工评级,以便变相对其增加收入。”

叶敏诺了一声,和许忠又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姜德等许忠收拾了一下说道“请!”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图书馆。

——

“到了夏天,还是北方好啊,南方这个时候可是热的让人受不了呢。”姜德和许忠走在学院旁边的河流旁,边走边说道。

许忠眉毛轻动问道“如此说来,小郎君原来去过南方?”

姜德呵呵笑了笑“算去过吧,我少年之时和父亲去过几次,许先生是哪里人啊?”

许忠回道“学生是大名府人。”

姜德哦了一声道“大名府啊,我去过几次,不过府城不好吗?先生为何来此处?”

许忠看向姜德道“特为看一奇景而来。”

姜德看了看四周,这附近他也算是走遍了,毕竟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平日里出去散步踏青就成了他和众小的主要娱乐了,这附近有奇景?他怎么不知道,便问道“此处我也熟悉,哪里有奇景可看?”

许忠笑道“自孔夫子以来,有教无类,但所教皆为微言大义,诸子之道,还从来没有一个学堂是教授做菜、酿酒、记账等百工之法,这难道不是奇景吗?”

姜德这才反应过来许忠说的是自己的天翔学院,不禁笑道“就这奇景啊,这不过是我们宜家油坊和琼楼到处开业,需要极多人手,对外聘之人的水准人品又有所担心,故而出了这样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算不上什么奇景。而且我听说春秋战国有一墨家,会百工之道,我想应该也有像天翔学院这样的地方吧,这样说起来,这算不算是复兴墨家呢?”

许忠摇摇头说道“小郎君之志恐怕不止如此吧?”

姜德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看向许忠问道“志向?我连科举都无意,哪里的什么志向?我的志向不过是赚点钱财,混吃等死罢了。”

许忠哈哈笑道“小郎君却是爱说笑,若是如此,小郎君为何要拜周同、陈广为师?此二人我也有所耳闻,都是这天下少有的高手啊,而小郎君等兄弟所学的除了武艺,好像还有行军用兵之道吧。”

姜德眼睛看向他处说道“这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而且人生一世,总得有点事情打发时间吧?至于兵法,不过是好奇罢了,哪个男儿还不梦想当个将军?”

第七十章 许贯忠

许忠笑了笑,这个时代的少年恐怕更多的是当状元郎吧,梦想当将军的,少之又少啊。便又问道“那小郎君收时迁这样的鸡鸣狗盗之徒又是为何呢?”说完,许忠看向姜德,仿佛要看透姜德一般。

姜德的手伸入到衣袖中,暗暗在系统中变出了一把匕首,握在手里,眯着眼睛对许忠说道“你到底是何人?”姜德虽然还没有杀过人,但并不妨碍让面前的许忠成为自己第一个刀下亡魂,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然,姜德也不相信这个许忠会无缘无故的这样撩拨自己。

许忠仿佛看出姜德已经动了杀机,深深一拜说道“小郎君莫怪,学生只是对能收服那只鼓上蚤的人实在好奇罢了,这里有一封信,小郎君看了便知。”

说着,许忠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姜德一看,发现上面居然像是燕青的字,便好奇的接了过去,打开一看,果然是燕青的笔迹和印章,上面写道“小郎君在上,见字如面,琼楼一别,已有数月,昔日被盗一事已被查清,为翠云楼掌柜所为,其谋主为大名府许贯忠,二年五月初四,我与主人召其二人谈话,翠云楼掌柜皆言乃许贯忠谗言所致,为私了赔钱三万贯,皆已入库。

然其谋主,非同常人,文才武略,世间难见,琴棋书画,无所不知,各国言语,无所不晓,名山大川,如同掌观,天下地理,数数而谈,我与主人观之思之,此人并非恶人,小郎君或有一用,故书信一封,尽言上事。燕青于五月初五琼楼顿首。”

许贯忠?姜德看着这个名字吓了一跳,这个许贯忠在原水浒中可是一个隐藏人物,后世很多人都怀疑是罗贯中修订的时候,自己给自己跑的龙套,没想到这个时空还真的有这个人,他对许贯忠问道“时迁是你派来去我琼楼的?你到底是许贯忠还是许忠?”

许忠摇摇头说道“学生正是大名府许贯忠,至于时迁一事,是也不是,自从琼楼在翠云楼对面开始装潢后,翠云楼的掌柜就日日唉声叹气,学生刚好欠了他不少酒菜房钱,便给那翠云楼掌柜的出了个主意,以报答其收容的恩情罢了。

那日卢员外和小乙哥派人请我们二人前去,我便知道事发了,没想到一番谈话后,小乙哥表示并不想追究我的献策之罪,而希望我能到小郎君这里来效力,并把小郎君的一些事情和我说了,我听了以后,便断定小郎君不同常人,这才来到此处。”

姜德把信收起来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找我?”

许贯忠看向天翔学院的方向说道“昔日庞士元入荆州,不也是如此吗?如果学生不能深入了解小郎君的现状,怎么能出合适的计策方略呢?”

姜德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那么现在你怎么看我?”

许贯忠施礼问道“愿闻郎君之志。”

姜德反问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若为一方巨贾,小郎君此时已成,如为朝上权臣,小郎君刚刚却说对科举无爱,难道小郎君是希望考武举,成为边疆将帅不成?但我观之也不像,故而一问。”

姜德微微一笑,走了两步说道“当今天下,还能有不中科举的枢密使吗?”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自太祖杯酒释军权以来,我朝便重文轻武,昔日狄汉臣都坐不稳此位,小郎君想不中科举便当上枢密使,千难万难,除非”说着,许贯忠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姜德手虚挥了一下下体说道“除非做个阉人对吗?”

许贯忠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姜德想着此时不知道是在西军还是在开封的那个传奇太监说道“当别人的臣子又有多大的意思呢?尤其是给当今官家当如果只是想享受,自然挺好,但我可还是想做些事情的。”

许贯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少年居然不想给别人当臣子?

“难道小郎君你有图王之志?”许贯忠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别看大宋对外挺软的,这对内方面,可是硬的不要不要的。

“王?”姜德指了指天空说道“这天下从唐开始已经分裂了几百年了,难道还不应该重新统一吗?这辽国之地昔日不都是唐土吗?至于其他地方,南诏岂非古汉地?西北难道无汉音?

当今天下承平百年,中原人口赢多,数代官家治理,已达顶点,昔日仁宗、神宗两次变法都是因为这点,要么就变法成功,达到更高的顶点,要么就慢慢腐朽,等待改朝换代。

而当今官家,你看是守成贤君还是一个陈叔宝呢?许先生你熟读史书,应该知道,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那么这大宋还应该存在多少年呢?”

许贯忠一想,的确如此,虽然没人希望天下大乱,但熟读史书的他也明白,没有不灭的王朝,尤其大宋周围都是强国,别看宋辽百年未有大战,一旦这势均力敌的态势发生变化,一统天下这个伟大目标对于任何一个皇帝都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许贯忠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对姜德问道“那么小郎君如何看待当今官家呢?难道小郎君觉得当今官家会是亡国之君?”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当今官家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百事皆能,但却都是小聪明,小聪明太多往往会忽略了大智慧,许先生,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志向,还愿意在我身边辅佐我吗?”

许贯忠叹了口气说道“学生还有别的选择吗?”

姜德挥挥手说道“你也可以告发我嘛。”

许贯忠苦笑道“和官府说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要造反?别说我能不能活到说这句话,就是说了,何人会信呢?”

姜德点点头,长吐口气说道“你也是唯一一个听过我的志向的人许先生,其实我很懒的,所以这日后,可就需要你多帮帮我了。”

夏日里,徐风中,许贯忠看着面前这个如玉少年,嘴角微微一笑,鞠躬施礼道“许贯忠见过小郎君,既然小郎君有冲天之志,那么就让贯忠陪小郎君闹一场吧。”

姜德问道“难道你不害怕?这可是会掉脑袋的。”

许贯忠有些懒散的说道“人生本就固有一死,与其死的平平庸庸,不如死的轰轰烈烈,而且,我觉得小郎君并不是一个莽夫,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小郎君恐怕绝对不会大举吧?”

第七十一章 论天下(上)

姜德伸了个懒腰,顺便拿出自己藏着的匕首,毫不在意的放入靴子里说道“那是自然,好了,你开始说没有准备不愿意见我,现在愿意见我,一定有话想对我说吧?”

许贯忠看着姜德手中的匕首,不禁后背一凉,但心中更喜,这样杀伐果断的人才能成就一番事业啊。

许贯忠对姜德说道“之前我并未了解小郎君有如此凌云之志,现在看来,我之前的太多想法都过于简单了,所以我想先听听小郎君的现状,小郎君手里到底有多少实力呢?”

姜德指了指路说道“边走边说吧,其实和你知道的没太多的区别”

接着,姜德便把现状全盘托出。

许贯忠听姜德说完现状后,摇摇头问道“我想之前小郎君的谋主是何人?”

姜德愣了一下说道“并没有谋主许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许贯忠这才笑道“原来如此,学生还在想,如之前小郎君便有谋主,那么小郎君应该早日将其斥退了!小郎君既然有凌云之志,那么就不应该再拘泥于商贾之事。

如小郎君既然有如此多的油坊、酒坊和酒店,为何没有囤积粮草之所?各种物资来回运输,为何没有忠心武士?另油坊、酒坊、酒楼等汇金之所股权分散于多人,这些人是否愿意在日后支持小郎君呢?那些不支持的,我们是不是要早做打算?

另外,小郎君是否有想好日后在何处大举?如在此处,大名府就必须早日掌握了。”

姜德有些害臊的抓了抓脑袋,说实话,他的确没有太多太好的规划,当然,这事情有利有弊,他的这些举动也使得他的确像是一个只想赚钱等死的商贾之徒,而不像是一个野心家。

姜德对许贯忠摇头说道“此处距离大名府太近,而且无天险可守,反而直面北地重兵,南部不远便是精锐仅次西军的开封,是真正的四战之地,就算日后天下大乱,这里也不能成王霸之业。”

许贯忠拍掌称好道“小郎君分析的鞭辟入里,却是如此,昔日秦、汉得关中之险,巴蜀之富方统天下,刘备得蜀,炎汉中兴,司马南渡,保国百年,隋末大乱,李阀以晋地待天时,一朝大举,不过七年,九州归一,可见地利之重。”

姜德问道“那许先生看,日后如要大举,应该选择何处?”

许贯忠想了想说道“天下如棋,围棋有语,金角银边草包中。大举之所最好为四角之地,既是西北关中、西南巴蜀、东南苏宁、东北幽云,但幽云十六州为辽国所有,这东北便是齐鲁之地了。

先说西北,自唐末以来,关中日渐凋零,不见汉唐之盛,又从本朝仁宗起,大宋与西夏连年征战,大宋精兵强将可以说十之七八皆在西北关中之地,如在此处兴事,上有西夏,下有巴蜀,左为蛮荒,右为西军,陷入四战之地,此处大举不可取。”

“钱少,人少,敌人多,朋友少,的确不合适。”姜德同意的说道。

“江南之地却是自隋唐后日渐富庶,且当今官家大兴土木和花石纲,江南百姓苦不堪言,学生认为即使我们不出手,江南不出十年必有大乱,加上江南又有长江淮河天险,昔日孙吴凭借扬州一地三分天下,可见一斑。但江南之地百里不同音,千里不同俗,万难快速整和为己用,且自始皇帝破金陵王气,其地王气虽聚但易散,故只可割据一方,却难一统天下。”许贯忠又pass了一块地方。

姜德听到许贯忠说口音俚语问题,倒是觉得极有道理,即使是后世,一个北方人如果跑到南方小县城做基层官员,也会被南方方言活活玩死,不少年老的农民即使到21世纪也是说不太来普通话的,更别说几百年前的宋代了,可以想象一下,在南方搞起义,你对百姓们说我们一起起义推翻皇帝吧,下面的百姓听成我们一起去吃黄鱼吧的场景

当然,宋代也有普通话,也就是所谓的官话,但这个官话大部分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才会去学的,很简单,那些一辈子待在乡村中,连县城可能都不去的农民,学官话做什么呢?

姜德对许贯忠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巴蜀也不考虑喽?”

许贯忠点点头说道“巴蜀天府之国,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进去难,出去亦难。”

姜德嗯了一声,昔日刘备已经给他做了好榜样了,而且除了刘邦,也的确没有一个势力是从巴蜀打下天下的,何况就算是刘邦,也是拿下关中后才有了争夺天下的本钱。后世有句话,叫做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说的便是巴蜀在天下中的地位,最易割据,却难以扩张蜀道隔绝了外面的战乱,但也隔绝了蜀地对外的扩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四地被先生去掉了三处,唯剩东北了,那么许先生心中的根据地到底该选在什么地方呢?”姜德问道。

许贯忠一听根据地这个词,不禁拍掌说道“根据地,这个词却是太贴切了,就是根据地,学生以为一个根据地应该有几个条件,一个是有险可守,二是富有钱粮,三是人丁兴旺,四是敌弱我强,但具体在何处,还需要再考量一二。”

姜德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我心中有一个地方,你看如何?此地有八百里水泊,鱼粮无数,可藏军民数万于水泊之中,又有运河之便,黄河之险,你看如何?”

许贯忠眼睛一亮,笑道“可是那八百里水泊梁山?”

姜德击掌言道“便是此处!”

许贯忠点头说道“此处却是个好去处,我曾去过此地,山上并无兵马强人,且四周鱼米极多,如将兵马放在这里,一旦大举,可先克青、齐、莱、登各州府,由于官家强干弱枝,这些地方禁军都不多,多是厢军,并无太强战力,再南下徐州,便可得淮河之险,那时我军北有黄河、南有大江、东为大海,我们只需要向西进取中原,便成昔日曹魏之势,届时退可成齐桓之功,进可成王霸之业,实在是妙也。”

第七十二章 论天下(下)

许贯忠又摇头说道“可官府之中虽文恬武嬉,却兵多将广,要想成事,非有十万精兵不可,如在平时,只要有三五千强人必引来官府大军围剿,但当今官员大都希望明哲保身,遇事能压则压,能瞒则瞒。小郎君如可以走通路子,便可以让人压住不报,等无法压制时,小郎君的气候便已成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我也是如此想的,来来来,许先生。我有太多的事情想和你说了,走,去我的房里说。”

——深夜

“这屋里的人是谁啊?怎么和大哥说了这么久?而且大哥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啊?”王贵在房外看着里面的烛光说道。

“我听说是个书生,叫什么忠的来的,你说会不会是又一个李纲大哥啊?”岳飞问道。

张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抱怨的说道“其他的我都无所谓,就是我想知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进去睡觉啊,这家伙一来,我们又没法睡了。”

汤怀打了个哈欠说道“算了,我看大哥今日是不准备睡了,我们还是找别的地方睡觉吧。”

四小纷纷点头称是,房间里,许贯忠脸色严峻的正在看一张巨大地图。

“小郎君这这真的才是天下真正的模样吗?”许贯忠轻轻抚摸着放在桌上的巨大地图,地图上大宋不过是一个拳头大小,而整个天下却有一张桌子大小。

姜德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真正的天下,天下之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昔日秦皇汉武自以为天下已无可伐之国,却不知道这天下肥沃的土地,还有许许多多”

许贯忠吸了口气说道“今日之前,学生以为对天下山川地貌虽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知道一二,今日再看,犹如井底之蛙也。”

说着,许贯忠看了看大宋的四周说道“这便是高丽吧?”

姜德点头说道“对,此处便是高丽,不过这里的情况我并不了解。倒是对面的倭国我熟悉一些。”

许贯忠笑道“那可是巧了,学生却知道一些此国的情况,此国在唐时原为新罗,安史之乱后,新罗也陷入了国内混乱,草寇四起,后分裂为三国,其中一国名为泰封,又名后高句丽,五代之时,其国内有一将名为王建,传为中土后裔,兵变夺权,建国高丽,二十年内先取新罗,后平百济,到今日已有十六王了。

学生还听说,数年前,此国似乎和辽国有交战,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辽国交战?姜德皱了下眉头,他可不记得高丽在金国崛起的时候还咬过辽国一口,但又一想,这个时间也不对啊,而且高丽的位置想打辽国,得先把女真灭掉才行看来高丽是和女真开战了。

许贯忠指向大宋东部的倭国问道“这倭国近况学生却不知,还请小郎君指教。”

这也多亏了姜德父亲对日本的仇视,使得姜德对日本的历史反而了解了不少,便开口说道“此国名为倭国,自称日本,又名日出之国,早在汉时便被册封为藩属,这日本和我们中原不一样,他们的皇帝自称天皇,万世一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天皇已经是七十多代了,到底多少代,我也搞不清楚,他们说是天皇,但实质不过是傀儡,真正的大权掌握在一些外戚或大将手中来来回回不过现在他们国内应该还算太平。人口大概有五百多万吧。”

姜德说到日本,不禁又想起日本的矿产便继续说道“我爹爹曾经用奇术测量过倭国的土地,说倭国虽然国小土狭,但资源丰富,尤其是铜矿和银矿极多,金矿也有不少,对了,现在我们大宋就从日本进口了不少金银嘛。”

“哦?居然有如此宝地?”许贯忠惊讶的说道,许贯忠虽然学识渊博,但毕竟还有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对于高丽这样可能从战略上牵制辽国的国家还会关注,对于日本就只是听说一下当做奇闻异事了。

许贯忠慢慢的看着地图,突然说道“小郎君,学生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请讲。”姜德说道。

许贯忠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他手在地图上一挥说道“梁山虽好,但不过能藏兵数万,而我看这倭国之地,却可以养兵五十万!梁山泊之水,可径直通向黄河故道而抵大海,如我等先屯兵于梁山,再择机取得高丽一地,以此地为中转拿下倭国,再回击高丽,所费不过三五年景。如有此二国供给,我等可外囤积兵马粮草,内招揽四方英豪,等待宋运祚衰,兴兵而起,天下虽大,唾手可得!”

“先打日本?”姜德被许贯忠天马行空的想法震呆了,他看了看地图,的确,从山东出发到日本,以现在的航海技术完全没有问题,就算是从梁山出发,再慢一个月也到了,这样想想,其实真的不远,而且日本绝对是对这样的攻击完全不设防的,只要实力足够,拿下京都平安,整个日本就唾手可得了。

姜德越想越是激动,丫丫的呸啊,自己父亲当年和那些人打生打死才打上日本,自己这是一开盘就要拿下日本了啊。

虽然想想挺好,但也要慢慢操作,姜德刚想说话,又听到许贯忠说道“而且如真的如此,还可以出兵拿下琉球,自古江南偏安全因江淮天险,但如我军可以用海运兵,那天险便如同虚设了。”

好吧,姜德连忙把许贯忠打住,要不然姜德严重怀疑许贯忠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拿下东南半岛后对大宋进行战略包围了桥豆麻袋,这姿势略感熟悉啊,怎么好像某只鹰酱就是用这个战略的,嗯,一定是错觉。

许贯忠虽然被姜德打断,却一点都不恼,反而是红光满面,如果说之前他还对姜德大举夺天下这件事只觉得有那一二分的希望,那么现在他已经觉得有四五分的希望了,别小看这四五分,这可是要改朝换代,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可以脱衣服干了。

许贯忠对姜德说道“主公,我等今日之言,百年之后,必可和那隆中对相比。”

姜德笑了一下,无论如何,许贯忠终于开始叫姜德主公了,说起来,这还是第一个叫姜德主公的人呢,姜德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今日之事必将远胜隆中对,我看可比昔日文王姜尚谈于渭水,高祖张良谋于下邑!”

第七十三章 蔡京复位

这话可把许贯忠高兴坏了,这是在说自己是姜德的姜子牙和张良了,许贯忠连忙闭着眼睛冷静了一下,然后说道“然吾等虽有奇谋,也许慢行,今时当务之急在于五事。”

姜德看向许贯忠,等他继续说。

许贯忠便说道“财、名、兵、士、器。

主公今日之钱财,足以富甲一方,但想养兵,还是太少,不说其他,只说粮饷,禁军粮饷按照规定为三贯钱,其实按照当今粮价,这个钱不过能买一石多米,能喂饱自己,却养不活一家老小,这还是禁军,如是厢军则更差,何况还无法足额发放粮饷,如我等要养精兵一万,不说兵甲,一月最少需要四五万足贯军饷,一年便是五六十万贯,如要养兵十万,就要五六百万贯一年,主公可还觉得钱多否?”

姜德摇摇头,他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挺有钱的了,现在一看,嗯!真穷!

许贯忠继续说道“要想招揽四方豪杰之士,必要声名远播,主公之名在大名府中也不多闻,日后必要想法扬名才可。”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么这兵?”

许贯忠说道“主公虽在各个酒楼之中有不少卫士,但那些人只能对付流氓地痞,上不了战阵,主公现需另招人选,操练军阵,如是旁人,恐惹得官府注意,但主公油坊遍布大宋,自可以护卫运输为名目,何况王员外为保正,按王荆公昔日保甲法,保正可操练乡勇,如为大保正,可掌乡勇二千余人,三五年内已足以我等使用了。”

姜德说道“这倒是不难,现在的县尊李春是我师父故交,三家村又如此红火,惹得附近村镇都向往之,想要一个大保正之位,容易的很。上月太师复位后便将昔日张相公废除的新法又恢复了过来,这保甲法也恢复了。”

许贯忠笑道“如此再好不过,然后便是士,自太祖以来,本朝为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如主公有一日大举,最大敌人不是那八十万禁军或是西军诸将,而是这遍布天下的士大夫,如何拉拢分化,主公需早作打算。”

姜德也明白这点,中国古代王朝真正的统治力量不是别的,而是那些在乡村中的地主乡绅,这些人到底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这是姜德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最后就是器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无论的军械还是粮草,又或是船只,我等都要早做打算啊。”许贯忠最后说道“但事有轻重缓急,依学生之见,后面二者都不急于一时,但这钱财、兵士,我们却要尽快着手了。”

姜德给许贯忠倒了杯茶水说道“我们再好好说说,今夜你就睡在这吧。”

许贯忠愣了一下,好一会才说道“可!”

一夜之后,三家村中多了一个文人,岳飞等人郁闷的发现自己的大哥似乎对这个文人出奇的好,几乎要比对自己还要好了,不光那些牙刷、牙膏等物配了个全,就连床都配了和姜德自己的床一样的软床。

姜德对许贯忠的尊重,许贯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看到和姜德一模一样的软床时,许贯忠连续看了几个晚上的《淮阴侯列传》和《诸葛亮传》。

许贯忠既然给姜德找到了方向,姜德也不浪费时间,这财和名都需要时间积累,也就罢了,唯独这利用保甲法练兵的事情,姜德觉得一日都不能再耽误了。

——

房间中,姜德、王明等人坐成一圈,听着许贯忠说话。

“主公,诸位员外,大体上便是如此了,如要保证我们各地油坊、酒坊和运输队伍不被盗贼骚扰,三五千的乡勇是必须要有的。”许贯忠说完便坐到了一旁。

姜德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你们觉得许先生的意见如何啊?”

王明第一个支持的说道“这事好办,我等和县尊大人报备一下就好,另外我等兄弟都是西军出身,也可以充当教头一职。”

姜德哈哈笑道“这倒是不用,不过我想让王贵等人充入其中,就像许先生刚刚说的,我们这些乡勇为的是保护各地运输和店铺,为保完全,就要用军队的练法,这样一来,王贵等人就可以早日接触军中事务了。”

汤文仲有些舍不得的说道“这是不是太小了?孩子们才九岁啊。”

张达拍着大腿说道“我看可以,九岁又如何,先接触一下,日后才不会陌生嘛,而且又在附近,怕什么?”

周同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姜德说道“德儿,这要扑刀大枪本也正常,但还要弓箭,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姜德看向许贯忠问道“我听说这弓箭是官府查的紧的东西,这在法令上是否可行呢?”

许贯忠拱手对姜德说道“主公尽管放心,这弓手本就需要弓箭,故而只要不是军弓,官府不会在意,唯独强弩,官府一向查的严,我们也不好配备。”

姜德嗯了一声,对周同说道“先生本就善于射术,应该知道这有弓箭的部队和没有弓箭的部队战力相差多少,我等虽只是为了保境安民,但也要对那些乡勇负责,能少点伤亡就少点伤亡吧。”

周同看着许贯忠坐下,略带纠结的拽着胡子,他已经和许贯忠有些接触,知道这许贯忠是不可多得的大才,而这样的大才居然叫自己的这个徒儿为主公,主公这个词是可以随便用的吗?这是臣子对主上的称呼,周同可也是熟读史书的,知道主公这个词一般都是一些诸侯才会使用的,例如《三国志》中,主公专指刘备,而且还是专指刘备入蜀到称王这段时间的,可见主公应该是一个还没称王的诸侯使用的,而现在许贯忠却这样叫姜德,这到底是姜德的意思还是许贯忠的意思呢?周同并不明白,他只是知道,自己这个徒儿以后要走的路,恐怕和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

姜德看众人没有其他意见,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择日去和县尊说说吧。”

第七十四章 准备去开封

——内黄县县衙后院

王明、姜德坐在一边,许贯忠、蔡都头坐在另外一边,上面坐着李春,众人正在说着什么。

“王保正,你们这个要求就算你不说,我过段时日也准备去找你们了。”李春叹着气对王明说道。

王明看着一脸苦涩的李春,不解的问道“不知道县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李春点点头说道“前些日子的靠山熊你们还记得吗?”

众人当然不会忘记这个靠山熊,这可是近几年内黄县最大的新闻之一了。

李春也知道大家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便说道“昔日那靠山熊聚集百人呼啸山林,但我们内黄本就没什么大山,所以他所在的地方也好攻打,蔡都头带数百乡勇弓手便将其击破,但现在他逃到了汤阴,这汤阴可和我们内黄不一样,那是有山丘的,现在他有聚集了两三百喽啰到火龙岗上,还多了一个兄弟,叫做白牛的,武艺超群,汤阴县派兵去围剿,结果被这白牛一人便打杀了十几个官兵,汤阴县无奈,只能先将他放在那里,我此时便担心这靠山熊想起昔日仇恨,带兵来攻我内黄,我内黄又无限可守,只能让你们各地村寨结社自保了。”

许贯忠眼睛一亮的问道“那火龙岗学生也知道,距离那安利军也很近,正是我们三地交汇之所,这厮也是会挑地方的。那么为何不多派厢军助阵呢?或者直接请禁军围剿好了。”

李春无奈的直摇头,旁边的蔡都头伸手说道“这厢军都在州府中,要想他们出手,其他的不说,先得给笔开拔费才行,上面也不拨款,我们哪里来的钱粮?而且我们三地分属三个军府,尤其这靠山熊,本是我们大名府的,现在去了相州,你说到底算谁的?据说上面还在推诿呢。”

李春挥挥手道“这些肮脏事莫要再提,王保正,你只管操练乡勇,买兵置甲,这日后一旦县城有难,要你出兵,可勿要推诿才是。”

王明顿时一乐,拱手说道“县尊尽可放心,一旦县城有事,三家村责无旁贷。”

走出县衙,姜德和王明等人边走边说那靠山熊的传闻,就听到一声喊“小郎君,慢些。”

姜德一回头,看到不是别人,正是燕青,笑道“小乙哥,你不在大名府管着琼楼,怎么来我们内黄县了?”

燕青拿出一封信说道“蔡夫人派人传来的信,你说我敢不亲手交给你吗?”

姜德接过信件,看到上面娟秀的字体,果然是自己那个便宜姨娘的,便说道“太师现在也回开封了,我看姨娘大概是想让我去见见我那便宜外公了。”

许贯忠在旁边笑道“这倒是件好事,如真的能让太师青眼相待,日后行事便方便多了。”

姜德知道许贯忠的意思,也不在众人间点破,而是说道“那是自然,如能让官家青眼相待就更好了,且让我看看,姨娘信中到底说了何事。”

姜德打开看了起来,一会后对众人说道“信上说着六月十五就是太师的生日,这是太师重新拜相的第一个生日,太师极为重视,姨娘让我准备些礼物赶在六月十五到达开封贺寿。”

王明皱眉说道“去年已经送了重礼,怎么今年又要送?”

姜德倒是想的开,说道“这去年送去是梁中书送的,今年却是我们送的,去年是梁中书记得我们人情,今年却是太师记得我们人情,这样算算,我们还是有进步的么。”

旁边的周同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开封一趟,刚好我昨日也收到了一封书信,还想着是否要去呢?”

姜德连忙问道“先生收到了何人的信件?要先生去开封跑一趟?”

周同说道“是你那师兄,豹子头林冲的,他今年已年近三旬,好不容易寻到门亲事,准备在七月初一大婚,此儿也是个可怜人,父母皆已亡故,他便寻到为师,想让为师坐那高堂。”

豹子头林冲?年近三十才结婚?姜德不由摇摇头,仔细一想,林冲到故事展开的时候才是一个禁军教头,一个月也拿不到多少银钱,何况年轻的时候了,就算现在结婚的张娘子,姜德都极为怀疑是因为张教头看重林冲的武艺,否则林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

姜德虽然对林冲有些感觉可悲,毕竟这是整个梁山中极少数真正被逼上梁山的人,但对他的武艺还是极有信心的,再加上是自己的师兄,姜德便说道“这好办,我们一同去就是了,现在距离太师诞辰也还有近二十日,我们回去准备一下,立刻出发。”

正说着,燕青的肚子突然咕噜的叫了一声,这一下让这个潇洒浪子的脸都红了,他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家伙可真是不争气,这点时间就受不了了。”

姜德哈哈一笑,拉着燕青的手说道“那就一起去吃饭,走,去我们自己家的琼楼吃!”

——琼楼

琼楼依旧繁华如故,王明看着人来人往的琼楼叹道“两年了,时间真快啊。”

姜德嗯了一声,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你在翠云楼应该吃了不少时日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在琼楼吃过呢,走,我们一起进去。”

许贯忠拱手笑道“学生确没有机会一饱口福,这次倒是赚到了。”

众人正走进去,店小二早已认出姜德等人身份,迎上前说道“小郎君,今日来吃饭了?四楼有包厢空着,我带您上去。”

姜德嗯了一声道“生意不错啊,岳掌柜的呢?”

“死岳飞!你给我站住!”

突然,一声娇叫让众人猛地抬头,就看到一道粉影正从楼梯风一般的追了下来,而在她前面逃跑的,除了岳飞还有哪个?”

“我是反贼啊,我杀你也没办法啊。”岳飞在前面回头叫道,突然听到熟悉的一记哼声,岳飞连忙回头,便看到姜德一群人正站在楼梯口,吓得赶紧停住,后面的李娃哪里会想到岳飞会突然停住,一下撞了上去,这一下撞得好,两个人像滚地葫芦一样滚在了一起。

“哎呦呦痛死我了,死岳飞!你停住干嘛?”粉影一缓过来就用粉拳打着岳飞,岳飞连忙抓住她的拳头,然后尴尬的对姜德等人说道“先生,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粉影这才发现还有人,一张脸顿时通红,啊的一声捂住脸,仿佛这样就没人看的到她一样。

岳飞也红着脸看着面前的一群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咳咳,我说,大伙这是怎么了?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我看挺好的么,就是岳飞啊,你这要注意影响啊,大白天的和一个小姑娘搂搂抱抱的,不合适吧。”姜德眼睛微斜的说道。

第七十五章 宋代的高房价

岳飞连忙挥手说道“大哥,不是,不是这样的误会,我和李小娘没有什么。”

“哦?这没有什么都这样了,这要有些什么,那还得了啊?”姜德又故意使坏说道。

李娃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就顺着楼梯跑上去了,看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姜德摇摇头,这才多大啊,放在后世也就小学三四年纪吧,不过想想这个年代结婚年龄也就觉得正常了,在历史上的岳飞是17岁时就生了岳云,这还是岳飞家里穷,晚婚晚育的结果,例如唐高宗李治,他第一个儿子就是15岁生的,所以此时的岳飞和李娃有些好感,也不稀奇。

姜德咳嗽了一声,看着憋红着脸的岳飞说道“人都走了,你追不追?”

岳飞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落寞的摇摇头说道“不追了,她只是在家里无趣,来找我玩耍的,酒楼里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看着岳飞这个样子,姜德知道岳飞大概又是自卑心作祟了,毕竟岳飞家和李娃家实在是相差甚远,李春又只有李娃这么一个女儿,别说岳飞现在什么都不是,就算岳飞日后坐到了一府的兵马都监的位置,李春都不一定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毕竟大宋的天下里,文武殊途。

姜德拍了拍岳飞的肩膀说道“大丈夫当有凌云之志,冲天豪情,怎么做小女子状了?既然不追了,就和我们上去吃饭,有些事情要说。”

岳飞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早有人去通知岳和来招呼,一群人来到包厢,很快就上了一桌酒菜。

冲到楼上的李娃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岳飞来追他,不禁暗哼了一声,又想到刚刚和岳飞滚做一团的样子,俏脸微红,偷偷看了看楼梯下面,发现姜德等人已经不见了,这才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轻手轻脚的溜出了琼楼,回家去了。

包厢内,姜德一边吃喝把林冲大婚和蔡京寿辰的事情于岳飞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岳飞,林冲是我们的师兄,我想着我们几个一起去,你意下如何?”

岳飞点头说道“都听大哥的安排。”

旁边的许贯忠说道“主公,既然要去开封,我看不如此次多准备金银,把我们琼楼开到开封去吧。”

在一旁吃着的王明拍掌说道“我看此事甚好,我们琼楼在大名府已经渐渐超过了翠云楼,成为了大名府第一酒楼,如果到了开封,再超过樊楼,我们就成为天下第一酒楼了!”

姜德摸了摸下巴,对周同说道“先生,你久居开封,应该对开封极为了解,如果要在开封开一个樊楼那样大小的酒楼,你看我们应该准备多少银钱?”

姜德在开封其实也有店面,但那都是油坊店面,对于酒楼来说实在太小了。

周同放下酒杯,摸了摸胡须说道“此事不易啊,开封并非大名府可比,人口早过百万,而且樊楼的位置极佳,为京城最繁华之所,由于人口稠密,东京城内的地价房租也极贵,我离开开封的时候,听说那东坡先生的弟弟苏辙刚刚买房进屋,花了9400贯,而在大名府,那样的房子一千贯足矣。”

姜德不由吐了吐舌头,好嘛,这买不起房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就这么严重了,不过也能理解,宋代又没法建高楼大厦,都是平房,两楼的就挺不错的了,这就使得那些繁华区域的房子比后世更加稀少珍贵,但苏辙是什么样的人,姜德还是了解的,他买的房子不可能是蔡京或童贯家那样的豪宅,也就是普通房屋罢了,即使如此也要大概一万贯,一个普通人的月收入也不过两三贯罢了,一年也就三四十贯,这样一算,宋代普通人要想买到苏辙的那套房子,得花他两三百年啊,嗯这个年代可没有房贷。

姜德不禁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太穷了,就自己那些钱,在开封开的起酒楼吗?

周同仿佛觉得对姜德的打击还是不够,继续说道“据老夫的估计,如要像樊楼那样规模,非要费钱百万贯不可,即使如此,我们琼楼可以在河北称雄,但到了京城,却不一定比的上樊楼。”

燕青对琼楼极有感情,毕竟大名府的琼楼现在几乎就交给他在打理,他不满的说道“老相公是不是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他樊楼再强,我也不相信我们琼楼会差他多少。”

周同也不恼,嘿嘿的说道“如果是其他正店,的确我们琼楼即使不胜之一筹,也不会差多少,但这樊楼不同其他酒楼,我们琼楼之所以可以无往而不利,主要是因为我们菜式新颖,酒味香醇。而樊楼不仅仅是一座酒楼,还是一家酒坊,他家的眉寿、和旨两种酒,被称为天下第一等美酒,而且他酿造的酒,光开封城中就有三千家脚店为其销售,诸位可以想想其中之利!

而且樊楼的菜肴也是东京第一,即使那蔡京如此挑嘴,对樊楼的菜肴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据说连官家有时候都跑到樊楼去打牙祭,可见起菜肴之美味。

再说玩乐,这樊楼的艺伎,更是美艳绝伦,名冠天下。她们或是浅吟低唱,或是婆娑起舞,陪伴顾客左右,使其流连忘返。我们琼楼中有百门游乐,而樊楼也是有百般吹唱戏耍,而且名家众多,有小唱,、嘌唱、索杂、手伎,有相扑、杂剧、掉刀、蛮牌,有弄乔影戏,有悬丝傀儡,无论是刮风下雨,这樊楼中都是人满为患,真正的热闹无比,你们想想,是否可比我们的琼楼?”

燕青也是知道樊楼的厉害,岳和也叹了口气说道“如是这样,我们琼楼是不是还要开在东京呢?”

姜德拍手道“当然要开!樊楼是百年老店不假,但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我敢说,樊楼的模式已经固定死了,一点点改变都不敢,而我们琼楼却是新生力量,最为适应市场变化。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游乐场中的玩意可是东京百姓都没见过的,世人都爱喜新厌旧,只要我们的琼楼真的好吃、好喝、好玩,就不愁没人来。”

众人默默点头,姜德便对王明说道“员外,我们还可以动用多少银钱?”

王明心中估摸了一下说道“如果三天内就要,只能有二十万足贯,如果有一个月时间,拿出四五十万足贯,不成问题,如果真的要背水一战,给三个月时间,百万贯也拿的出来。”

第七十六章 计划

姜德摇头说道“这倒不用,这样,先拿出二十万足贯,我们带着去开封,毕竟就算买下店面,要想真正开业,也需要时间,我手里还有不少奇珍异宝,开封有钱人可不少,我们自可以在开封城中拍卖一二,也可以周转一下。”

王明便道“如果是这样,当没问题,但这二十万足贯可不少啊,我们要是全部运到开封,恐怕会引来强人。”

二十万足贯,在不少书中似乎都是个小数字,水浒中七个人就劫走了十万贯生辰纲,但实际上,如果这二十万足贯即使都是等值的黄金,也最少有八吨重,如果是白银,那最少也有五十吨以上,而宋代的牛车由于道路不平,又没有橡胶轮胎,载重只有半吨多,就算全是黄金也得有十几辆牛车,如果是白银,那就有近百辆牛车了。如同是铜钱,那可是一千多吨了,要小两千辆牛车去拉这些铜钱,这阵仗,恐怕连南方的明教都会听到。

那么有没有纸币呢?有的,宋代的会子在后世可以说极为有名,早在宋仁宗天圣元年,朝廷便在四川设置了交子务,开始发行官方交子,一开始因为限制了发行额,只有25万贯,效果很好,各地也认可,但很快,由于国库空虚,不断滥发交子,到了宋神宗时期,五十年的时间,发行超过了一百七八十倍,到了徽宗时期的大观元年,也就是姜德此时的五年前,交子就彻底废除了。

燕青提议说道“我们在开封是没有太多存银,但韩家有啊,我想我们是否可以通过韩家,做些飞钱交换?”

所谓的飞钱交换,其实就是会子的雏形,但更加原始,一般是两家知根知底的商家,互换两地的银钱。

姜德点点头说道“此法不错,那么王员外去问一问吧,如果能换飞钱,自然最好,也省的我们运输至苦了。但如果没有,就尽量换成好带的金银吧。”

“那我们走陆路还是走水路?”王明问道。

岳和提议说道“我认为还是走陆路为好,水路虽快,但水上风云变化,我们所带的都是贵重之物,一旦有什么不测,损失就太大了,陆路我们有周老相公和陈教头在,一般的强人,根本无需畏惧。”

姜德理解岳和对水运的恐惧,毕竟岳家来到内黄就是因为当年的洪水。

许贯忠摇头说道“我们如果走水运,所走的河道没有什么大江大河,风险并不大,反而是走陆路,强人的风险更大,但我们到了黄河后,如此多的银钱要是去雇佣他人的车队脚夫,反而不妥,所以我也支持走陆路。”

姜德见众人再无意见,便对燕青说道“小乙哥你今天就回去,去和我师兄说,帮我搞三十匹北马来,这样一旦有强人来袭,我们也好与其交战。

我们再挑选一百车夫,八十护卫武士,加上其他人,凑齐两百人,如此大队,应该不会有事。”

说着,姜德看向岳和说道“岳掌柜,东京乃天下要冲之地,我们在那的琼楼也是重中之重,我想让岳掌柜去开封帮我看好此事,你看如何?”

“去开封?”岳和没想到姜德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想了想后说道“小老儿本以为余生只能蹉跎而过,是小郎君信我用我,今小郎君有此令,小老儿比当遵命,只是小老儿年纪渐大,此次一去开封,不知何日能回家乡,所以希望小郎君能让小老儿带大郎回一趟汤阴祭祖,万一他日不幸,也没有遗憾了。”

姜德歪了歪嘴,他没想到只是让岳和去一趟开封,岳和居然有一种赴死的感觉,其实这还是姜德对这个时代的人不理解,后世的人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生活,就好像是串门一样简单,而在古代,普通人常常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县城,更别说离开州府了,而一旦离开,想再回来,就很困难了,毕竟岳和此次不是去出差,而是准备定居在开封了。

但姜德回头一想,岳飞到现在也没去过汤阴,也是不好,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日后岳和真的有什么不测,岂不成了憾事,便说道“此事乃情理之中,自当如此,这样吧,反正条条大路通开封,我们就先往西走到汤阴,再转道安利军和滑州,过封丘黄河抵达开封好了。”

岳和父子见姜德居然为了他们特意让队伍绕路,心中更加感激起来。

事情安排妥当,众人便各自忙活去了,姜德等人回到三家村没多久,王贵等人就找过来了。

“大哥,大哥,我们这次真的要去开封吗?”王贵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怎么?不想去吗?如果不想去就和我说,少你一个还是可以的。”姜德放下书,笑着对王贵说道。

王贵急忙搓着手说道“大哥,你别开我玩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不想去啊。”

张显也急忙说道“就是,大哥,但我们这一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强人啊?听说要过汤阴和安利军,那里不是正在闹匪患吗?”

汤怀跟着说道“是啊,大哥,如果这强人一来,我们总不能赤手空拳的去对付他们吧?”

最后的岳飞也没说话,但那渴望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被王贵几人劝降了。

姜德明白了几小的意思,笑着问道“怎么?遇到强人还要你们出马?你们当两位先生的手中枪都是开玩笑的吗?”

汤怀急忙说道“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有我们这些当徒儿的在,怎么能让先生们劳累呢?我看有我们出马就够了!”

姜德笑道“你够得着马吗?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再等两年吧,就给你们上好的兵刃,你们也拿不动啊。”

几小无比失望的看着姜德,姜德摇摇头说道“这样吧,我从大师兄那里要了三十匹马,到时候给你们每人一匹,你们再拿着平日的练功用的大枪、弓箭,如何?好了,快去歇息,我再看一会书就来。”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这样几小也觉得能接受,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姜德看向横梁说道“下来吧,我说了多少次了,窗户是用来透气的,不是用来翻的。”

第七十七章 高俅

一道黑影从梁上飘了下来,只看到个贼眉鼠眼的青年,那青年嘿嘿的笑道“总是瞒不过小郎君。”不是时迁又是哪个。

姜德从桌上又拿出了一个杯子,倒上一杯茶水说道“你这个毛病得改改了,有什么事情让你不去陪你的莲儿而是深更半夜的来找我?”

时迁走到姜德的旁边,拿过茶水,喝了一口,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说道“回小郎君,这是我们谛听营第一批毕业名单,全部在这里了,里面有他们的真实姓名、籍贯、样貌特征、爱好特长等等信息。”

姜德接过翻了翻,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每一个人都写了两页,看着这些文字,一个一个鲜活的形象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七十一人,这是时迁这一年的成果。

姜德放下册子问道“和我说说,这七十一人你都教了他们什么?他们怎么安排的?”

时迁回道“小的知道小郎君立意深远,所以找的这七十一人大都是年幼不满15岁的少年,不少还是孤儿或者乞丐,这七十一人学习了密语、跟踪、反跟踪、易容、撬锁、武斗、速记、分析以及忍耐,其实一开始有三四百人,但大部分都无法完成训练或无法保证忠诚度,所以淘汰了。”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那么这些人呢?他们知道我们在挑选这样的人选,如果在外面乱说,可是会招惹麻烦的!”

时迁点头道“确是如此,但请小郎君放心,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为什么人服务,我和莲儿现身的时候,都有蒙面,并且隐隐约约中告诉他们我们是宫中的人,即使他们乱说,也找不到我们。”

姜德笑了笑说道“你做的不错,那这些人去了哪里?”

时迁回道“七十一人说起来不少,实际真的不多,按照小郎君的意思,四个路,两个京城,这平均下来,一个州连一个人摊不下来,所以我和莲儿商量,选择了几个重要州府,并且现在只让他们注意经济东西和官场动态。”

姜德又问道“他们查到了消息,你如何知道呢?”

时迁说道“莲儿现在正在忙的就是此事,她带人成立了个汇总中心,各地都会有两个小组,一个小组负责收集,一个小组负责分析传递,到时会汇总到莲儿哪儿。”

姜德对时迁这样的安排很满意,毕竟这个时代,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姜德夸奖的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做的很好,不过依靠现在的情报传递,我怕太慢,还是要想办法加快速度才行这方面我再想想吧,对了,最近有什么情报说来听听。”

时迁便说道“却是有几事小郎君可能会有兴趣,一是听闻蔡太师复相后,官家对其询问富库之法,开封府内都在传言,当十钱可能会恢复。”

姜德想了想,觉得这当十钱的弊端已经被张商英捅破了,蔡京应该不会再让人寻到口实,恐怕会变一种法子,这次去贺寿,可以打探一下,任何一种政策的变化,都是一场大危机,是危险也是机遇。便说道“还有呢?”

时迁又说道“另外便是西北了,西军最近和西夏互有攻防,似乎在互相试探,民间都传说可能又要打大仗了。”

姜德算算时间,的确过几年童贯就要在西夏身上找到做男人的尊严了。

时迁看姜德没有反应,最后说道“最后便是江湖中的事情了,这一两年也不知怎的,各地山头并起,几乎州州有强人的山寨,各地的官府到处剿灭,但却有屡禁不止的样子。”

姜德叹道“这就是苛政猛于虎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商贩,与其活活饿死,还不如上山当强盗了。”

时迁同意的说道“小郎君说的在理,都是这天杀的朝廷的错。”

姜德嗯道“此次我要去开封,你也和我一起去,东京城内卧虎藏龙,你可千万不要犯毛病,否则我都难救你。”

时迁本来活起来的心思,整个被姜德给浇灭了,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是,小郎君我听命就是,本来还想着找机会去趟宫里,为小郎君弄个玉玺玩玩的。”

“我看你想玩我的命!”姜德瞪了时迁一眼说道,他看着不时做着小动作的时迁,不由摇摇头,这样的贼头让他去训练指导一下还可以,但让他当自己的眼睛耳朵,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啊,看来日后还是要另寻一合适人选才行了。

——开封

一个瘦高的男子有些感叹的走进了皇宫,在西北的日子里,他几乎都要忘记这东京的繁华了,还好,他终于回来了。

这一年里,他在西北吃着风沙,还差点跟恐怖的西夏蛮夷军队交了手,他看着不远处的宫殿,用力踹了踹地面,这一年里他一点也不敢懈怠,因此对自己的脚力和脚法都还有不少信心。

“高大人,官家在延福宫等你好久了,快和咱家来吧。”杨戬笑着对着瘦高男子说道,这瘦高男子一脸感动的说道“官家居然还记得我高俅,真的是天恩浩荡啊,杨中官,你这一年可清瘦了不少啊。

杨戬一边和高俅走路一边说道“可不是嘛,这无论是张相公还是其他人,都是没用的家伙,无论是给官家解忧还是给官家取乐,都没太师厉害,这官家一不开心,君辱臣忧,咱家自然也就开心不起来了,这身体也就自然清瘦下来了。”

高俅一脸敬佩的说道“杨中官真的是高风亮节,可比昔日秦节度了。”

这人是秦节度,是宋代初期的知名宦官,其中秦翰屡次参与抵御辽军进攻的军事行动,宋真宗特置皇城使一职由他担任,表示对他的特别宠幸。在历次战斗中,共受伤四十九次,可以说是宦官中的真英雄,如果太监中真的有武林高手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其中的绝顶高手。

二人一路吹捧,不一会儿就到了延福宫,延福宫的一块草地上,赵佶穿着劲装,用虎皮皮带绑住了头发,脚下的蹴鞠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不断在他的脚上跳来跳去,最后,赵佶一记流星赶月,将球高高踢起,然后再接住,看的高俅大声的叫起好来。

第七十八章 出发

“好哇,官家好脚法,这一年来,官家的蹴鞠却是越发精进了。”高俅拍着手,一脸夸张的说道。

赵佶把球压在脚下,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我可记得当年你在齐云社那副样子,怎么样?这一年是不是都忘记这么踢球了?”

高俅把自己的官帽一丢,官服一扯,露出里面的劲装,上面还写着齐云社这三个字,可见早有准备,他笑着说道“这不是先夸夸官家嘛,要不然等会官家你等会又要怪小的不给官家你面子了。”说着,高俅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球,开始颠了起来。

宋代的蹴鞠和现代足球虽然有些相似,但实际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宋代之前的蹴鞠还算是一个竞技类项目的话,那么宋代的蹴鞠就成为了一种观赏性项目,宋代蹴鞠的规矩是人分为两队,两边互相颠球,然后依次传递,最后由队长踢球入门,比的除了最后一下谁能入门外,更多的是在比谁踢得花哨,让球高高飞起再接住,再飞起,或使得球在自己身体控制下不断围着自己翻转,总而言之,宋代的蹴鞠是一种更类似于杂技的运动。

高俅的球技果然不一般,只看到高俅先颠了起来,头、肩、臀、胸、腹、膝,几乎每一个部位在高俅的身上都可以接住球,整个球仿佛黏在高俅的身体上一样,怎么也下不来,看的赵佶连连叫好。

好一会儿,高俅才停止了自己的表演,擦了擦汗,对赵佶叹道“官家,我年纪有些大了,这要是在十几年前,我可以踢一天。”

赵佶看着已经三十五六的高俅,发现他的头发上已经有了几根白发,不禁叹道“这一年辛苦爱卿了,西北现在如何?”

高俅接过旁边的人递上来的毛巾说道“还算安稳,有种经略在,西北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其实官家你知道的,我对军事真的不太懂。”

赵佶笑笑道“怕什么?韩忠献难道一开就懂军事?否则也不会有好水川了,这历练多了,也就会了。

高俅,你就是太老实了,得,这次回来就在东京享受几年吧,听说你收了个螟蛉?”

高俅苦笑的摇摇头说道“多谢官家关心,微臣也许是天不见怜,这数十年也没给微臣一个孩儿,微臣的叔叔便把他的孩儿过继给了微臣,这痴儿年幼无知,不爱读书,却也像极了微臣。”

赵佶一听,先是一愣,看向旁边也有点发愣的杨戬问道“杨戬,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杨戬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高大人,这孩儿原按辈分可是你的兄弟?”

高俅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确是如此,但我们已经重修了家谱,这也不算的数了。”

赵佶听得哈哈大笑,本是叔伯弟兄,却成了干儿子,这还真是有趣,赵佶笑了笑说道“你这孩儿却也不容易,一点小事就让他去吧,不爱读书,我日后让你给他荫个官就是了。”

高俅听了大喜,连忙拜谢说道“多谢陛下恩典。”

赵佶挥挥手笑道“多大点事,你的官阶也该有这样的待遇了。对了,这次你来,我准备让你当殿前指挥使,明天朝会上就会宣布,你自己做好准备,记得准备点礼物去太师哪里谢谢人家,这还是蔡太师提议的呢。别被人说一点礼数都不懂了。”

高俅笑道“这是自然,听说过段时日便是太师诞辰,到时候我一定会准备一副厚礼的。”

赵佶满意的点点头,仿佛是他收到了礼物一样,把球踢给高俅说道“好,继续玩!”

——三家村

“这六十辆牛车里装着都是金银,大概价值十一万足贯,那十五辆装都是兵刃药材、吃食帐篷,还有十五辆上是随行人员。其他的钱都由韩家飞给我们,这是凭证。”王明递给姜德一封用信封包好的信件说道。

姜德点点头,放入怀中,看向队伍说道“王员外尽管放心,王贵他们不会出事的。”

王明黑着脸看着骑着马,拿着长枪,弓箭随身的王贵,摇摇头说道“我不怕他出事,就怕他惹麻烦,要是我家这孽子有岳飞那孩儿一半稳重就好了。”

姜德看向岳飞,只看到岳飞不断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马匹鞍头,如果忽视他的年龄,活像一个即将出征的战士,这也难怪军队出身的王明会如此喜欢岳飞,在军队中,这样习惯的人一定是最为可靠的战友。

“小郎君,都准备完毕了,七十五辆马车,八十车夫脚夫,三十马军,五十乡勇,再加上随队郎中向导和其他随行人员,一共一百九十五人,可以出发了。”燕青跑过来说道。

姜德看向队伍,只看到穿戴整齐的陈广在最前面,周同在后面压阵,几小都在队伍最中间,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有一里地长。

姜德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出发!”

“走喽,走喽!”

“传小郎君令,出发!”

看着乱哄哄的队伍,姜德只能期待等乡勇训练后,也许这样的场景就不会出现了,乡勇的招募训练工作全部交给了王明等人,毕竟现在连住的营地都还没有,等姜德回来后,也许就可以看到一只可堪一用的部队了。

车队慢慢的走着,牛车的速度并不快,走了半天,终于渐渐走到了汤阴境内。

“这就是汤阴了吗?”岳飞看着汤阴的界碑,突然有些感到近乡情怯了,旁边坐在牛车上的岳和看到岳飞这样,笑道“对,这就是我们的家乡了。”

姚氏指着旁边不远处可见的一条大河说道“这就是那日发大水的河流,我还记得当时抱着大郎在缸里的情景哩。”

岳和挥挥手说道“这都过去了,说这作甚!”

岳飞突然想起来,对岳和问道“爹爹,以前我记得说过我们的岳家庄已经回不去了,这是为什么?”

岳和叹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不过当年洪水淹没了我们岳家庄后,我们的所有田契都丢了,等我回去时,那些田地都有了新的主人。”

旁边的姜德听了问道“这洪水乃天灾,田契虽没了,但官府中应该也有备案存档,用那个不行吗?”

岳和无奈的说道“那些田都被划到了公田中,官府怎么可能再去寻找那些东西?”

岳飞听得不由低着头,旁边的姚氏劝道“这也是一啄一饮,皆有定数,要不是这样,我们怎么可能遇到小郎君这样的贵人,大郎也不可能学到这么多的本事。”

姜德笑着连说哪敢,正当姜德车队慢慢在汤阴路面走着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山上,一个穿着破衣的喽啰正快步跑向山顶。

第七十九章 来袭

——枉人山山寨

“这是一个草创的山寨,可以看出原来不过是一个寺庙扩建的,原来的大雄宝殿已经变成了土匪窝,宝殿里此时有两个壮汉练着武,一个便是靠山熊,还有一人看上去二十余岁,浑身漆黑如碳,长得虎背熊腰,脸上留着络腮胡子,两眼瞪圆如铃,穿这一身黑衣。

“大哥,你这样不行,这敌人打过来你这样挡很容易就被他一脚踢中肚子,你要这样挡,然后脚这样往后,一旦他准备踢你,你就可以一侧身,让过他给他一记狠得!”黑大汉一边纠正靠山熊的动作一边说道。

靠山熊试了试,发现的确不错,对黑大汉说道“白牛兄弟,你可真行,等下次官兵来了,大哥还得多靠你才行啊。”

白牛挥挥手说道“大哥这是哪里话,当日要不是你救我一命,我恐怕就病死在荒郊野岭了,而且大哥你主要是因为以前都是街头搏杀,我爹爹说过,这在战阵作战与街头搏杀可大不一样”

“报!!”正说着,喽啰冲了进来,对二人说道“报大寨主、二寨主,发现一只商队!”

靠山熊哦了一声,眼睛发亮的问道“商队?这是哪里来的肥羊?多少人?可有武士护卫?”

那喽啰说道“有七八十辆牛车,从内黄方向来的,有骑马的三十人,步行的四五十人,牛车上插着几面大旗,上写着河北玉麒麟和宜家油坊。”

“宜家油坊?”靠山熊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不禁想起了往事。

“油坊的队伍?那就是运的大豆粮食了?不过七八十车也够我们山寨吃上一会了,大哥,就劫了吧!”白牛摩拳擦掌的说道,两眼放着精光。

靠山熊有些犹豫的说道“白牛兄弟有所不知啊,这宜家油坊可不简单啊,先不说其他,你可听说过那河北玉麒麟卢俊义的名声?他便是这油坊的股东之一,而且他们有马军,我们山寨只有七八匹马,这要是打起来一来我担心得不偿失,二来我担心为日后惹下麻烦。”

白牛却并不知道卢俊义到底有多少本事,说道“这江湖上名声大的不少,有本事的却不多,而且上次官兵围剿,虽被打退,但日后必定会卷土重来,我们山寨如不抓紧时间招兵买马,恐怕下次就不容乐观了啊。这一笔我们要是做成了,别的不说,光那三十匹马,就够我们对付下一次的官兵了。”

靠山熊回忆起那夜自己在内黄山林中的山寨被捣毁的场景,那一夜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这样交代了,正有些犹豫不决,那喽啰又说道“那车队看上去不像运的粮草,他们的车印颇深,更像是在运银钱。”

“银钱?”这一下靠山熊的呼吸都急促了,白牛也说道“是啊,哥哥,仔细一想,这不到百车的粮草,如何要那么多武士和马军护卫,恐怕真的是装着银钱呢!”

靠山熊再不犹豫,挥手说道“让弟兄们准备家伙,下山发利市了!”

发完命令,靠山熊对白牛说道“这次又要兄弟打头阵了。”

白牛笑道“这算什么?凭我的手中锏,胯下马,一个来一个倒,必不会有错。”

只看到枉人山寨中黑压压涌出两三百人,其中有不少人穿着宋军兵甲,为首七八马军,后面更多的拿的是斧子,短刀甚至是锄头、叉子等农家兵刃,就这样向山下扑去。

——

姜德的车队正在缓缓前行,路上周同现场授课,不断的说着行军布阵之法,几小听得也是极为有劲,旁边的许贯忠也感觉受益颇深,毕竟周同可是真的经历过西北大战的人。

正说着,一匹快马奔来,来到姜德等人面前抱拳说道“报小郎君,东南方向奔来两三百人马,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

姜德站在马上,往东南看了看,还什么都看不到,便问道“是什么人?打探清楚了吗?”

“好像是从枉人山来的山贼。”探子说道。

周同趁机告诫着几个弟子道“你们看,这就是多排斥候的好处,一旦有警,便可以有充足时间准备,行军打仗最怕突袭,一旦军阵发生混乱,那么就容易不败而败了。”

姜德大声的叫道“停!!!”

车队周围的武士互相大喊着“小郎君有令,停车!”

车队慢慢停了下来,陈广从前队骑着马奔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姜德点头说道“有山贼向我们奔来了,我们要准备一下。先生,还请您指挥吧。”

周同抚须说道“二三百山贼,人数并不多,而且这里不是什么崇山峻岭之间,无需担心,只是我们所带的都是金银,不容有失,不如这样,先让车队围成车阵,牲畜赶入阵中,武士和弓手持长兵短刃在内,我们骑兵在外。”

众人都称善,于是分配下去,周同带着武士、车夫在车阵中,陈广带着骑兵在外,姜德等众小也跟着陈广布阵在车阵旁边,等布置完毕后一炷香,姜德才看到山贼的影子出现在路的尽头。

“小娃看到了吧,这就是有骑兵的好处,明明是山贼想突袭我们,结果我们却严阵以待,以逸待劳。如果这里是西北或边境,他们是西夏或辽国军队,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我们的探子别说回不回得来,就是回来了,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作战了。哪里像现在轻松。”陈广对姜德等人说道,许贯忠在旁边应和道“却是如此,我们宋军和北军作战,胜不能全胜,败则是全败,全是无马军所累啊。”

姜德听着不由叹了口气,宋军缺马,这是困扰了整个宋王朝的问题,即使是后来威风鼎鼎的岳家军,也只能靠缴获组建马军,北宋有多缺马呢?宋仁宗时期曾经统计过禁军兵员马匹,总计约22万编制的各骑兵营只有军马一万多匹,兵员八万五千了,这样的现状使得狄青在多马的西北作战也只能依靠蕃兵当骑兵主力。

到了此时,由于神宗和哲宗两代积累,宋军骑兵数量已经有所增加,军马已经超过了五万大关,但和前朝相比,简直是可怜,要知道,唐代天宝年间,陇右群牧都使曾经上过一个奏折,上面写着“拢右一道,官蓄的马牛驼羊总六十万五千六百,而马三十二万五千七百”

相信只要有心恢复燕云的历代宋皇,看到这段记载,眼睛都是红的。

第八十章 破白牛

由于没有传统马场,宋代的马价一直居高不下,到了此时,便宜的也要十几贯,如果是可以上战场的良马,那么就要五六十贯甚至上百贯,这还是宋国积累了百年的结果。

例如姜德现在骑的马,就是从辽国来的军马,市场价要上百贯,至于为什么会有辽国军马流落到宋境,只能说腐败的并不真的只有大宋朝廷吧,从北地运马也是昔日卢俊义重要的财源之一。

不过此时的姜德也要感谢此时整体的和平,如果是在战争时期,他很可能没法合法的拥有马匹,如在历史上的南宋初期,由于马匹奇缺,南宋朝廷下令,除了文官允许有一匹马外,其他官吏士民有马者,一律交赴官方,由官方分上中下付钱,仔细想想也是有趣,不用上战场的文官可以自己有马,上战场的武将倒是不能有自己的马匹,确实好笑。

姜德这边在浮想联翩,对面的白牛和靠山熊却是咋舌不已,靠山熊看着对面严整的车阵骑兵说道“兄弟,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来。”

白牛眼馋的看向那边的骑兵队伍,说道“他们骑兵多,一定是四处布了探子,这**商倒是机灵。”

“放箭!”周同在车阵中喝道,就看到四五只羽箭从车阵中射出,落到了地上。

陈广对姜德等人说道“看到了吗这个就是所谓的射住阵脚,这样一来我军知道我军弓箭射击范围,二来警告敌军,使得敌军未战先怯。”

果然,看着地上的羽箭,白牛等人停了下来,姜德仔细看去,发生不少人都穿着宋军军甲,摇摇头说道“看他们的打扮就知道,那些官兵送了不少给养啊。”

靠山熊和白牛骑马上前几步,靠山熊大声的喝道“哪里来的商贩,好不知道道理,既然过了我们枉人山,怎么不来孝敬?”

陈广笑着上前说道“你们这些贼寇,我们不拿了你们去见官便是你们的运气,居然还敢来送死?”

白牛上前说道“你这老汉,看你发须皆白,古人说老不以筋骨为能,何苦送死?不如把车马留下,我们不伤你们性命就是。”

陈广一听,气的发须炸裂,挥动双龙吸水霸王枪骂道“黄口小儿,居然敢欺我年老,来来来,我们来大战三百回合!”

那白牛也抽出水火瓦面金装锏,笑道“看你那枪倒是挺大,怕不是和你这老汉那鸟枪一样,中看不中用吧?”

这一句荤话说的一群喽啰哈哈大笑,陈广再不啰嗦,挺枪催马就刺,白牛也跟着上前,金锏一挡,却发现锏上毫无力度回传,陈广轻笑,霸王枪顺着锏的方向划开,原来这第一招居然只是虚招,枪长锏短,陈广此时和白牛还有段距离,白牛此时根本无法回击。陈广再刺,白牛连忙再挡,居然又发现锏上无力,气的白牛哇哇大叫,骂道“老匹夫欺我!”

白牛运足力气,大吼一声,金锏冲天而降的向陈广砸来,陈广眼睛一瞪,喝道“开!”

银枪冲天而起,如同巨蟒升天,只听到一声巨响“铛!”

白牛只感觉一股巨力从金锏传来,连虎口都差点被这巨力撕裂,吓道“老匹夫好大的力气。”

陈广得势不饶人,霸王枪时而横扫竖打,时而灵动突刺,不过四五回合,白牛便打的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后面的靠山熊看到自己山寨中最强的白牛在这个老头面前都不是对手,顿时慌道“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啊!”

姜德在马队中哈哈笑道“这厮居然居然觉得可以靠人数取胜,所有人听令,随我来!”

说完,姜德大喝一声,带着三十骑士冲了起来。

白牛此时已经彻底招架不住,金锏慢了一分,就看到一道黑影向自己头部袭来,连忙低下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凉了三分,原来是自己的毡帽被打掉了。

陈广一枪扫掉白牛的毡帽,停手笑道“贼寇不敢斗将,却想斗兵,罢罢罢,就让我家小娃练练手吧。”

白牛此时两手都在发抖,哪里还敢再战,连忙拨马回走,陈广也不追,也拨马回走,向姜德的马队奔去。

靠山熊见白牛回来了,急忙道“兄弟没事吧?”

白牛摇摇头说道“好厉害的老头,我们打不过,快走吧。糟糕!他们的骑兵!”

姜德此时带着骑兵已经围着战场画了一个圈,马上就要到靠山熊等人的身后,而周同所在的车队见靠山熊等人冲入射击范围内,也开始拉弓射箭,一时间,靠山熊等人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是不想放过我们了,兄弟们,我们没有马匹,逃跑只有一死,不如冲上去,打破车阵,杀他个痛快!白牛兄弟,你带一百人,在后面守着,绝对不能让他们冲过来!等我们打破车阵,冲进去,就不怕他们的骑兵了。”靠山熊大声的叫道,说完,就带着一群喽啰拿着刀枪盾牌呼啸着向车阵冲上去了,

周同在车阵中见此情景,摇摇头说道“不知兵法,找死!所有人长枪再后,扑刀在前,准备接战。”

“大哥,可以了吧?”王贵跑到姜德的旁边问道,姜德一回头,看到陈广已经回来了,便说道“请先生为头,我等为两翼,冲破敌阵!”

陈广哈哈笑道“随我来!”霸王枪一摆,虎虎生威,三十骑士卷起阵阵黄尘,蹄声如雷,使得靠山熊等人一边向前冲一边不时回头,生怕骑兵突来。

“杀啊!”毕竟周同车阵中弓箭手并不多,很快就被靠山熊杀了上来,这也是周同想着锻炼一下姜德等人,否则就凭他手中弓箭,靠山熊早已被射成了滚地葫芦。

“刺!”周同叫道,数十只长枪从车阵中刺出,不少正在攀爬牛车的喽啰顿时被刺中,红色的鲜血瞬间滴满大地。

“杀贼!!”周同和一个拿着盾牌手的武士爬上牛车,周同手中银枪如同毒蛇一般,只几下就挑飞好几个喽啰,喽啰用长枪来攻,又被盾牌挡下,靠山熊看到了不由咬牙骂道“怎么又来这样一个厉害老头!”

“冲!”另外一边的陈广已经带着骑兵冲上前来,陈广霸王枪一挺,对着守在路口的白牛就是一枪,白牛心中不禁叫苦不已,只能挥动双锏来挡,这一挡,一只金锏彻底飞了起来,原来白牛的虎口都已经破了,根本挡不住陈广的霸王枪。

“有一不可有二,你过来吧!”陈广轻舒猿臂,就抓住白牛的腰带,接着马力一拉,白牛就被拉下马来,居然被生擒了过去。

“不好,二寨主被抓了,快跑啊!”其他喽啰看到心中的战神白牛居然一招都没挡住,顿时拔腿就跑,在前面正在厮杀的靠山熊回头一看,吓得再也不敢幻想车上的金银,拿着扑刀挥舞两下,打马就跑。

“贼人哪里跑!”周同看到靠山熊居然想跑,银枪一插,大弓一摆,对着靠山熊就瞄,白牛连忙大喊“莫要伤我兄弟!”

话音未落,弓箭已发,狼牙箭在众人眼中只是一道黑影,再看的时候,靠山熊已经哀叫一声落马。

第八十一章 周同脑残粉?

车阵中众人看到靠山熊摔下马,齐声叫起好来,众喽啰听到好,连忙回头,便看到靠山熊已经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再看那后军,白牛已经被拿在马上,顿时军心大乱。

“投降不杀!”姜德大声的叫道,叫完,还抽空刺中了一个喽啰,那种利器入肉而特有的手感让姜德心中闪过一丝快感,但看到那喽啰哀叫流血的样子,不禁又有些反胃。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所有骑士大声叫道,骑兵队不断来回扫荡,而车阵中的武士也趁机杀了出来,没到一炷香的时间,除了逃走的二三十人,再也没有站着的山贼了。

“绑了!”陈广把白牛往地上一摔,早有人拿着麻绳上前将其绑的和只螃蟹似的,姜德看着枪头上都有血的几小,不禁点点头,当然,如果这几小不是正在一起扶着牛车呕吐就更好了姜德正想着,感觉脚底下一软,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正踩着一个人掉出来的眼睛,已经被自己踩得稀巴烂,成为了堆肉泥。

“呕!”姜德也拄着枪开始吐了起来,这一吐又要低头,一看,又想吐,一吐又低头,好不容易把头撇了过去,这才算好点。

等姜德缓过来,再看看四周,发现呕吐的人还真的不少,尤其是那些车夫,而那些骑士和武士大最多也只是面色差了些,毕竟这些人本就是刀口上吃饭的。

“哈哈,小娃娃,怎么?第一次杀人,感觉如何啊?”陈广仿佛觉得对姜德还不够刺激,上前问道。

“先生,还好先生,你手里的这个是?”姜德看着陈广手里拿着一个粉嫩嫩的东西,奇怪的问道。

“哦,不知道怎么搞得,可能是哪个倒霉蛋脑子被打出来了,挂在车上,这不清理一下吗,你看,这就是人的脑子了。”陈广仿佛毫不在意的说道。

“呕!!”

周同摇摇头走过来说道“好了,陈老头你别欺负德儿了,德儿,这杀了如此多的贼人,是不是要报官?”

姜德擦了擦嘴巴,点头说道“对,是要报官,另外派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我们今日不走了,就此安营扎寨吧!”

周同点头称善道“也好,否则日后可就说不清了。”

——

一堆堆的篝火正烧着,不时传出木材燃烧而产生的啪啪声。不少路过的客商看到如同古战场的大道,都战战兢兢的跑来询问,当知道枉人山的山贼已经被剿灭后,又纷纷欢天喜地的奔走相告。

大帐外,姜德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走入大帐,对正绑着的白牛说道“你看到了吗?百姓是多么害怕和厌恶你们啊。”

白牛哼了一声,歪过头去,不一会儿又问道“俺大哥怎么样了?”

姜德笑道“算他命大,也算他倒霉,没死,已经被我们的郎中上了药,不过等官府来人了,他就不知道会不会死了。你怎么不想想自己?”

白牛低着头不说话。

王贵笑道“你这黑厮,事到临头,到装起英雄好汉来了。”

白牛怒瞪双眼说道“你这小儿,也敢欺俺?你知道什么?俺们枉人山好汉杀官贼,救百姓,怎么就不是好汉?”

岳飞在旁边正和周同、陈广说着今日的枪法收获,陈广听到白牛这样说,不禁笑道“官贼?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有什么讲究?”

白牛哼道“普通的贼人用刀枪杀人,那些当官的用律法杀人,而且杀的更多更狠!岂不是官贼?俺和大哥在那枉人山收留这十里八乡失地流民,不让他们饿死,岂不是救百姓?”

陈广等人一听,不由觉得有几分道理,姜德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你此次下山劫我等,是觉得我们是流民想救救呢?还是觉得我们是官贼该杀呢?”

白牛听到这问,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姜德哈哈笑道“想救百姓于水火自然是好,但要是打着救百姓的旗帜来满足私欲,那还不如你说的那些官贼呢!

白牛,我且问你,你打下的那些村落,除了收刮钱粮来满足你们山寨外,可分给了百姓一分一毫?那些地主田地可分得百姓一分一亩?”

“是啊!你如果说你给过百姓,我们就当你是个好汉!”汤怀笑嘻嘻的说道。

“不光光当你是好汉,我们几个还可以为你向大哥求情,放你一条生路!”张显拍着胸口说道。

白牛几次张嘴想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你们杀了俺吧,俺的确算不得什么好汉,只可恨俺到死都没见到周同师父,也是可惜可气。”

周同?姜德听着这白牛说话,不由疑问的看向坐着的周同,周同也奇怪的站了起来,走上前,摸着胡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白牛,确定不认识后问道“你刚刚说的周同是何人?你又和他是何关系?”

白牛立刻眼睛发光的说道“俺说的周师父可是当世真正的大高手,大英雄,昔日他曾经在西军一箭射的那西夏国王半死,一身武艺可以说的上天下无双,今日那抓俺的老头是挺厉害,但要是到了周同师父面前,恐怕连提鞋也不配,俺那周同师父要出手,你这老头恐怕连那枪头都看不清!”

姜德等人憋着笑,看着已经被气的要冒烟的陈广,周同听得是极为受用,连看这白牛都觉得可爱了不少,陈广看众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对周同叫道“周老头,来来来,我们来做一场给这没眼珠的黑厮看看,到底我能不能还手!”

汤怀等人连忙拉的拉,劝的劝,姜德也没想到这个白牛居然还是周同的脑残粉,看陈广被众小拉住,继续问道“那你是周同的什么人啊?”

白牛看着陈广有些莫名其妙,对姜德摇摇头说道“俺不认识俺周同师父,但俺娘说了,俺要想学到真本事,就要去找周师父,俺爷爷就是西军的,曾经和周师父一起从军过。”

第八十二章 牛皋

周同一听,顿时一惊,再看向白牛的水火瓦面金装锏,拿起来仔细端详后问道“你可是姓牛?”

白牛脸色大变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俺的底细?”

姜德踢了白牛一脚道“还真是运气,你眼前便是你朝思暮想的周同,周老相公!”

白牛顿时叫道“当真?你可不许欺俺!”

陈广哼哼的道“对,这糟老头就是你说我不是对手的家伙,你让他自己说,比枪法我们两算更强?”

周同苦笑着挥手说道“烈枪陈广的名号谁不知道,我哪里敢和你比呢?你厉害!你厉害就是了。”

白牛啊呀一声,对着周同就是磕头说道“真的是周师父在前啊!俺牛皋找师父找的好苦啊!”

周同拿着金锏说道“你爷爷可是那金锏牛廉?”

牛皋磕头说道“正是俺爷爷!”

许贯忠这时走到姜德的耳边说道“主公,看来这黑厮和周先生有旧,我今日在阵中也看到这厮武力不错,而且性格淳朴,并非奸人,我看可以收为己用。”

姜德嗯了一声,继续看着,他此时已经猜到这个白牛大到底是谁了,他也没想到这人居然比岳飞大了这么多,这看起来最少二十了吧。

周同听到牛皋果然是自己的旧人,连忙想把他扶起来,但又想到了什么,哼道“你爷爷昔日也是马上取功名的好汉,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打家劫舍的孙子?我且问你,你如何变成了那枉人山上的二大王?”

牛皋立刻说道“周师父,俺本在那汝州平顶山和我老母打柴为生,平日里也靠着这把子力气能混口饭吃,怎奈去年,突然来了一群做公的,不许俺再到山上砍柴,说山上树木都是公家的,要想砍柴每上山一次就要交几十文铜钱,俺便和他理论,他们居然还要抄俺的家,俺本想打他们,但一想家中有老母在,俺一旦出事,家中就无人赡养,只能作罢。

无了财路,俺便想从军,结果却被那狗官喝兵血,不肯发放军饷,俺一气之下又跑了,回到家,俺老母便责骂俺没有本事,俺便问道那该如何学本事,俺老母便让俺来寻师父,说这天下只有师父这才能学到真本事,周师父,你可千万要收下俺啊。”

“你还没说你怎么就落草了呢。”汤怀看牛皋说半天也没说出来,不禁急着催道。

牛皋继续说道“俺老母说周师父是潼关人,俺便先到了潼关,打听到周师父来了河北,便又来这河北,没想到在枉人山附近突然发了急病,这时俺大哥带人到了枉人山,看到俺正在生病,身边又有金锏,觉得俺是个人物,便找到郎中救了俺一命,又邀请俺落草。

俺一想大哥有救命之恩,二来这些狗官确实可恶,便答应了他,但俺也知道这落草是丢人的事,也害怕辱没祖上,便用了这假名。本想着杀退几次官兵,让俺大哥站稳脚跟,再来寻师父,没想到今日就见到师父了。”

周同这才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否则这旧人之后真的变坏,可让他会心疼半天的。

“如此说来,你这黑厮还算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呢。”王贵难得说了句好话。

岳飞也点头说道“却是如此,救命之恩不得不报啊。”

周同这才说道“既是如此,老夫便看你是故人之后的份上放了你,但老夫是绝对不会收你的。”

牛皋先是一喜,听到后半句脸就垮下来了,哭着说道“师父啊,你要是不收俺,俺老牛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俺老娘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啊。”

周同还想再说,姜德伸手打断说道“先生,我看牛皋兄弟本性纯良,并不是什么奸诈之徒,如果先生不放心,大可先不收入门庭,只让他跟着我们就是。”

周同想了想,对姜德说道“你是车队之主,此事你自可决定。”

许贯忠上前把牛皋扶了起来,旁边的岳飞拿出小刀割断了绳索,许贯忠对牛皋说道“我家主公身边缺一马夫,你是否愿意呢?”

“什么?马夫?不干不干!”牛皋立刻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许贯忠笑了笑说道“那你觉得你可以做什么?”

牛皋手伸向自己的腰间,这才发现没了金锏,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能骑马射箭,力比熊虎,这做马夫要不那个小娃,你看你缺不缺一个教头啊?”

陈广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这小娃想和老夫抢职位?”

牛皋一看是陈广,连忙摇头说道“俺哪里敢啊”

姜德佯怒道“古语云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我身边现只缺一马夫,你要是不愿,我也不拿你,只把你乱棍打出便是。”

牛皋看向周同,低着头说道“马夫就马夫,打俺干甚,又没钱财,还费力气。”

姜德翻了翻白眼,牛皋突然想到什么,又噗通一声向周同跪下说道“周师父,还请顺便放了我大哥吧,我大哥也不是什么坏人,他也是被那些做公的逼得没办法了,这才落草的啊。”

许贯忠立刻喝道“不可!”说完上前说道“主公,周先生,此事万万不可,我等已经把战事报给了汤阴官府,这牛皋兄弟是二首领,而且众人都看到他无伤,说一声趁乱跑了也就罢了,但那靠山熊是大首领,而且还有箭伤,这要跑了,我们就很难和官府交代了,这里的官府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万一是个黑心肠的,贪图我们银钱,说我们和盗匪勾结,可就不好了。”

姜德一想也是,便犹豫了起来。

王贵哼道“怕什么,他要敢这样说,我就一枪戳死他!”

“戳死你啊!”陈广啪的一下打他脑袋说道“杀朝廷命官,你还真的想落草为寇啊?”

姜德挥挥手说道“犯不着不过这人只要不是在我们手里丢的就行了,牛皋兄弟,你这样”

——

“县尊大人到!”

一群衙役、弓手在前,一个文官从马上下来,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由乍舌不已,说道“这是哪里的商队,居然如此强悍?”

“县尊大人,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商队是宜家油坊的,队里的武士都是那大名府卢家的人。此次带队的却是小郎君姜德。”旁边的都头说道。

第八十三章 牛皋

“姜德?”这县尊听到这个名字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说昔日梁中书在内黄为县尊的时候,收过一个侄儿,可是此人?”

那都头点头说道“就是此人,不过此人极为低调,平日里也不出面,我也是在和隔壁蔡都头喝酒的时候才知道此事的。”

“可是汤阴县县尊大人到了?”姜德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大声问道,说着带着一群人涌了出来,汤阴县县尊一看,果然不少人身上有血,却是经过一番苦战。

那县尊上前说道“可是内黄来的诸位豪杰?”

两拨人上前见礼通名后,姜德才知道这县尊名叫曹钦。

曹钦对姜德说道“早就听说过宜家油坊能如此兴旺,多亏了一个麒麟儿,原来是姜小官人,失敬失敬。”

姜德笑着说道“我也在内黄多有耳闻曹大人的清名,久仰久仰!”

“请!”

一群人来到大帐,姜德让人把靠山熊和牛皋都抬上来,对曹钦说道“县尊大人,这二人便是靠山熊和白牛,正是那枉人山的贼首,今特献于县尊,凭县尊发落了。”

曹钦哦了一声,看向旁边的都头,那都头立刻说道“没错,就是这二人,尤其是这黑厮,那日打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曹钦点点头说道“好!你们这两个贼寇今日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中,小郎君,我定会向朝廷为你们二人请功,今日既然灭了贼寇,又到了我汤阴,不如去县衙吃一桌酒席修整一番再赶路如何?”

姜德笑道“实在是多谢大人了,只是我们赶着去东京,昨日为了这些鸟贼人已经耽误了一天,实在是不好再耽搁了。”

曹钦也不生气,说道“也好,那祝诸位前程似锦,告辞!”

等曹钦出去,汤怀奇怪的问道“大哥,我不是听说这杀贼有奖的吗?我们杀了这么多的贼,怎么这官一文钱也不给我们?”

许贯忠笑道“因为这位县尊知道我们到底是何人啊,几百贯的铜钱对主公及各位又算的了什么?还不如不给,他到时候自然会在对朝廷的奏折上把这几百贯给我们找回来的。”

王贵抓了抓脑袋说道“你们这些文人实在是麻烦,让人搞不明白。”

姜德拍了拍他说道“以后就明白了,好了,我们快点启程赶往岳家庄吧。”

周同在后面摸着胡子,有些担心的问道“德儿,那牛皋真的会无事吗?”

姜德走过去安抚的说道“先生尽管放心,这要杀头也要等朝廷批复以后才行,现在他们是安全的很啊。时迁别的不行,这做梁上君子,可以说是当世一流啊。”

周同嗯了一声,对姜德说道“也好,虽然于法不和,但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一群人收拾行装,再次赶路,约莫过来三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庄子。

“爹爹。这就是我们的岳家庄吗?”岳飞站在马上,看着面前炊烟袅袅的村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这就是我们的岳家庄啊。”岳和两眼含泪,身体和声音都有些发抖,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梦到这个岳家庄了,他没想到这一辈子居然还会回来。

姜德听到这就是岳家庄,便喝道“停!!”

车队没一会就彻底停了下来,陈广赶来一看正在流泪的岳和一家就猜到了三分,问道“怎么?到了?”

姜德点点头,对岳和问道“岳掌柜,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你们先去看看你们的故居吧。”

岳和哎了一声,和姚氏一起在岳飞的陪同下往岳家庄走去,姜德看着他们的背影想了想,对王贵说道“你们三个也去看看,我想起来昔日问岳掌柜的为何不回来,岳掌柜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王贵哎了一声,腰上挂着个短剑就和汤怀、张显去了。

姜德等人不说,却说岳飞一行人慢慢走近岳家庄,姚氏的心情似乎不错,对着庄外的山山水水对岳飞介绍着。

“你看那河,昔日为娘就是坐着缸子,乘着这河水和你一同到了内黄的。”

“你看那山,山上有一种野鸡,味道极好,昔日为娘怀你的时候,你爹爹老让村民帮忙抓鸡给为娘吃。”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庄口,一个正在搬东西的老人抬起头,看到岳和一家人,皱了下眉头,使劲揉了揉眼睛,惊讶的叫道“是岳庄主吗?”

岳和看去,先是打量了一下,才不确定的问道“可是牛子兄弟?”

“啊呀!!”老人放下东西,激动的跑上前来,看着岳和一家三口,两眼含泪的说道“庄主,你们还活着啊,这是夫人吧,这个是少庄主吧,居然都这么大了。”

岳和点点头说道“活着,都活着,大郎,这是你岳牛叔叔,也是我们岳家的人啊。”

汤怀奇怪的问道“咦,不是说岳家庄都被淹了吗?这么还有人在?”

岳牛点头说道“是啊我们的岳家庄是被淹了,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岳家庄了,叫韩家庄,这里的田地都是那相州韩家的了。”

相州韩家?岳飞顿时看向岳和,却看到岳和并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顿时知道岳和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爹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岳飞问道。

“相州韩家?那不是韩大叔他们家吗?”张显不明白的说道“怎么和他们家牵扯到了关系?”

岳和叹道“昔日洪水袭来,我们家的田契都没了,老夫侥幸活的一命,回来后便发现这里已经不再姓岳,村民也是从别处迁来的,我便道县衙一问,才知道县衙在发大水的第三天便把这岳家庄的所有田地都卖给了韩家”

汤怀还是不懂的问道“这田地本是你们岳家的,凭什么就卖给韩家?”

王贵却是明白人,说道“这还不简单,都以为岳掌柜的死了呗,这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这县衙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银钱,我看这里的田地极为肥沃,又靠着大河,想来价格不菲吧。”

第八十四章 祭拜

岳牛点头说道“这位小官人却是懂行情的,我们这里的田地一向是上等田,别说价格,你想找人买都买不到啊,那年发大水,这沿河的田地几乎都换了主人,一些活着的人回来发现田地没了,去县衙闹,反而被打了一顿,最后只能拿几贯铜钱背井离乡了。”

岳飞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爹爹每次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苦涩,他在姜德身边也待了不少时日,知道这相州韩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地方冤屈可述,就算现在韩家也在油坊生意中有一脚,也不可能让韩家平白把田地吐出来,只能握紧拳头,低头不语。

岳和拍了拍岳飞说道“都过去了,这天下本就是如此,贫不和富斗,富不和官斗,现在我们的日子不又好过了吗?大郎莫要想不开。”

姚氏推了一下岳和说道“劲说混话,也不还大郎学坏了。”

岳飞捏了捏拳头,心中不禁的在问,这世界真的应该如此吗?

——一座小山上

姜德等人走上山,看着一座座的坟头,便知道这里便是岳家的祖坟所在了。

“这就是我们岳家的祖坟了,没想到这么多年,牛子兄弟还在帮我们照顾。”岳和感激的对岳牛说道。

岳牛笑道“我也是岳家的人,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啊。”

姜德招呼的说道“既然来了,我们就翻新一下吧,另外我已经派人买来了烛火,我们都是岳飞的兄弟,祭拜一二也是应该的。”

岳和看着众人在忙活,对岳牛叹道“我们家可还有别的孩儿活下来的?”

岳牛笑道“有,挺多的,有十几户吧,要不是庄主你不让打搅,我非让他们都来不可啊。”

岳和摇摇头说道“算了,现在这里已经是韩家庄了,让他们来祭拜故主祖坟,搞不好就会给他们日后造成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岳牛叹道“庄主仁厚啊庄主,我有一事相求。”

岳和连忙说道“我们都是兄弟,哪里有什么事情可说求的呢?说吧。”

岳牛挥挥手,一个少年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大家一看,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岳牛说道“这是我儿岳亨,庄主你也知道,我不读书,也没别的本事,这孩儿在我这里就是种一辈子庄稼的命,我希望庄主能带这孩子走,日后是否能成才,就看他的命了。”

说着,岳牛踢了那孩儿一脚,那孩儿噗通一声跪下,对岳和磕头拜道“岳亨见过庄主。”

岳和连忙扶起说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庄主了牛儿哥,你放心,我必当把亨儿当做自己孩子一般看待。”

岳和又拉过岳飞说道“亨儿,这是你哥哥岳飞,以后你们便是兄弟了。”

岳亨对岳飞施礼道“岳亨见过哥哥。”

岳飞接过说道“好,我带你去见大哥!这位是我们的大哥姜德,这两位是我们的师傅,铁胳膊周同周老相公,烈枪陈广陈教头,这几位是我的师兄弟,王贵、汤怀、张显”

众人依次见礼后,姜德说道“既然如此,岳亨兄弟就先和岳飞兄弟一起吧,先熟悉一下,日后再说其他。”

——当夜汤阴县衙

曹钦今日极为开心,那枉人山的山寨终于被剿灭了,自己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一群山贼攻城的事情了,而且这一次攻灭山寨的居然是那传说中的小郎君,说不好还能和东京的太师大人攀上关系,真的是越想越开心。

这人一开心,就禁不住多喝了两杯水酒,这不,就在床上睡着了。

“大人,大人,快起来,出事了,出事了!!”突然一阵敲门声,让曹钦差点蹦起来,他记得上次这样的敲门声是说自己派去剿灭枉人山的官兵大败的时候了,但他立刻冷静了下来,不对啊,这枉人山的山贼不是都剿灭了吗?还能有什么事情?

“官人,可是出事了?”曹钦身边的发妻问道。

曹钦摇摇头,走下床,打开门问道“什么人?深更半夜不睡觉的鬼敲敲,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一看敲门那人,居然是自己的都头,曹钦问道“阎都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阎都头眼睛充满了恐惧说道“不见了,都不见了,大人,那牢中的靠山熊和白牛二人无翼而飞了!”

“什么??”曹钦差点被这个消息吓得摔倒在地,他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们不见了多久?牢子们呢?都被杀了吗?”

阎都头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今日牢子换班的时候,才发现牢里是空空如也啊,原来的牢子都昏睡不已,我后来看了看,是有人给他们的茶水中下了药了!”

曹钦哎了一声,跺了跺脚说道“那日小郎君就和我说了,跑了少数山贼,我本以为他们会四散而逃,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来劫牢,这下好了,丢了重犯,我们也是罪责难逃啊,到时候这二人再兴波作浪,我们可如何是好啊。”

阎都头低着头,不敢说话,曹钦走了几圈,突然停了下来说道“对了,你说他们是被下药的?”

阎都头回道“确实是被下药。”

曹钦嗯了一声道“这样说来,这劫牢的人必定不多,而且不敢和官府正面相对牢中其他人可还在?”

阎都头点头说道“只走了这二人,其他犯人也都是昏睡不醒的。”

曹钦咬咬牙说道“你过来!”

阎都头走上前,曹钦说道“你立刻带人去犯人之中找到两个体壮的,给我割了舌头,押送上京!”

阎都头吓了一跳说道“大人,这这要是被发现”

曹钦哼道“怕什么,那也得有人可以发现才行,你们走水路,过黄河时把这两人杀了,绑着石头放进麻袋丢下黄河,再凿穿船底,这人就不是我们丢的,而是天要他亡!我再书信一封,必当无事。”

阎都头还有些犹豫,曹钦怒道“要不我就报上你的名字,说是你丢失了两个死囚如何?”

阎都头连忙说道“都依大人吩咐,只是大人”

曹钦见他还在犹豫,便安抚说道“这二贼的功劳我都在书信中送给了那姜小郎君,你想想看,那小郎君是太师之女的干侄儿,也就是太师的干孙儿,谁敢说着功劳有假?那就是和太师作对!只要这二人死了,那么这功劳也就做实了!”

阎都头这才放心的说道“既然如此,小人听命就是了。”

第八十五章 牛皋归来

汤阴县的一片树林里,两人正在快步走着,一人在前面穿着黑色劲装,带着块黑布遮住了脸面,后面一人穿着破衣,衣服上隐隐有些血迹,背上还背着一人,如有汤阴的衙役到这里一看,一定会惊呼一声枉人山贼。

“娘娘的,你这个家伙长得是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还真的有些本事,居然真的把俺和俺大哥都弄出来了。”牛皋背着靠山熊对在前面引路的时迁说道。

时迁落下遮住脸面的黑布,回道“你这黑厮,好不懂事,要不是小郎君要我来救你,谁愿意管你,好了,现在地方也到了,你可以放下你大哥了。”

说着,从树林中走出三人,也是各个黑色劲装打扮。站到了时迁的背后。

牛皋看了看四周说道“这哪里就到了地方?这里荒郊野岭的,俺大哥本就有伤在身,他这样岂不是要活活病死?”

时迁哼道“你也知道靠山熊身上有伤啊?我们可是要赶路的,你要是带着他是想让他早日死在路上吗?小郎君都已经安排了,这三人会照顾好他的,不过这靠山熊毕竟是贼寇,不少人也见过,日后就不能出现在这河北地界了。”

“这怎么行?小郎君可没和我说过这个,莫不是你唬俺?”牛皋还要再说,在他背上的靠山熊阻止说道“白牛兄弟不要再说了,今日我们不死已经是得了他们的恩情,这天下如此之大,就算不能待在河北,还有西北、江南、巴蜀等地可去,怕个什么?”

牛皋叹了声气,知道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这才小心的放下靠山熊,早有两个黑衣人来扶着,牛皋再看了看靠山熊的伤势,肩膀上的箭早已被取出,但伤口依旧在流血,牛皋便对着二人说道“俺大哥有伤在身,你们平时可要注意点,这要出了什么差错,俺非得找你们算账不可!”

又对靠山熊跪下磕了三个头说道“大哥在上,昔日大哥救了俺老牛一条性命,今日俺老牛也让小郎君放了大哥,算还了大哥的救命之恩,日后俺要跟着周师父学本事了,不能再陪着大哥,大哥日后可要小心啊。”

靠山熊含泪对他点点头,别说日后能不能相见,就是他的伤到底能不能好,他也没有信心,这一别,说不定就是永别。牛皋也是泪流满面,好一会儿才跟着时迁离开了。

——

“小郎君,我们回来了!”时迁带着牛皋走进帐内对正在看书的姜德说道。

“小郎君在上,牛皋在此拜谢救命之恩。”牛皋跪在地上对姜德说道。

姜德放下书本,走下去扶起牛皋说道“牛皋兄弟,回来就好,这一夜我可是担心不已啊。”

说完又对旁边的时迁说道“时迁兄弟做的好,不愧是鼓上蚤,今夜你也疲了,就先下去歇息吧。”

时迁拱拱手下去了,姜德先看了看牛皋的伤势,虽然曹钦未想杀他,却也给了牛皋不少苦头,姜德叹了口气,对牛皋说道“牛皋兄弟,无论如何,你毕竟当过贼寇,我也让人调查了,虽然无恶行,但那靠山熊也是打了几个村子,抢了不少百姓,这可不是好汉行为,你虽不出手,却也有从犯之罪,这样吧,我准备给你一月五贯的俸钱,但你到手的只能有一贯,其他的钱我要你捐给那些无钱治病的百姓,你说如何?”

牛皋嘿嘿的抓了抓头说道“只要小郎君管饭就行,钱不钱的无所谓。”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另外,你可想向周先生学艺?”

“想想想,做梦都想!”牛皋激动的点头说道。

姜德笑道“那好,那你就要先表示出你想学艺的诚意出来,从今日起,我要你不许吃肉,不许饮酒,只许吃素,以表诚意,如果你做得到,我便为你说上几句好话,你看如何?”

牛皋一听不能吃肉饮酒,吧唧了一下嘴巴,最后跺脚说道“不吃就不吃,不就是一路吗?小郎君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姜德笑道“不远,东京!我安排郎中给你上药,去歇息吧!”

“东京?还不远啊?”牛皋差点想叫出来,他本以为只要三五日,这一下,还不得大半个月啊。

“嗯?”姜德瞪了牛皋一眼,牛皋连忙低着头说道“东京就东京喽,俺又没说什么,瞪俺干甚!”

姜德不禁好笑的摇摇头,这个牛皋,性格倒是和原著中差不了多少。

——开封太师府

“爹爹,你又在看着十二生肖了。”蔡绦笑着走入蔡京的书房说道。

蔡京回头,看是自己的四子,笑道“这么多年来,老夫也算是见过无数珍宝了,但从未有一件如此让老夫爱不释手的,这十二个水晶球如同天成,毫无雕刻痕迹,里面的十二生肖更是找不到一点瑕疵,真的是鬼斧神工啊”

蔡绦也走上前,看着那在灯火中不时闪耀光芒的十二生肖,也是赞叹不已,说道“是啊,据妹妹说,这是他那在内黄认下的侄儿送给梁世杰,梁世杰又转送的的,据说这人已经在上京为爹爹祝寿的路上了。”

蔡京一边走一边说道“此子的确不错,这两年来送来的礼钱便有几万贯,来了也好,看看是不是可造之材。”

说吧,蔡京坐下说道“你来了刚好和为父说说朝中之事,官家这几日几乎日日在为父面前说无钱之事,我等需尽快想出一经营之法才行啊。”

蔡绦叹道“难啊官家花费日益剧增,要想填上这个窟窿容易,但就怕这窟窿日后会越来越大。”

蔡京点点头说道“但再难也要做,只要官家对我等满意,那些奸党才不会上位,我思得几法,你看如何。”

蔡绦连忙说道“请爹爹明言。”

蔡京说道“一是这免役钱,这张商英废除了新法免役钱,我看还是要恢复,一来使得百姓不受烦劳,二来其中也可收些钱财充入宫用。

二是这铜钱,昔日当十钱已经不可用,我思之这铜钱之铜,本无定理,我大宋铜少锡铁多,大可使铜钱中少铜多铁,学四川旧事,这样一来,一百文便可变一百五十文,国库必当日丰。

三是这茶引,夷人不可一日无茶,我朝自太祖以来,茶便是专卖,崇宁四年,为父立新法茶引法,使得茶钱日多,但本次去杭州,为父还是发现有私卖现象,我想来此法还是要再改。”

第八十六章 开封城

蔡绦回道“爹爹这三法自然都好,可这茶引如何改之?”

蔡京说道“昔日茶农种茶,商贩需到京师、州县买茶引交税后才可凭借茶引到茶农处买茶运输,但不少商贩伪造茶引,为祸不小,为父准备在各州县立一处,为合同场,日后这茶引均为一式两份,商贩买完茶后,需到产茶州县合同场秤发、验视、封印,按规定的数量、时间、地点运销。每年一验,如有人伪造,统统抄家。”

蔡绦赞道“此法甚好啊,爹爹,我看可以。”

蔡京听到自己的儿子也赞同此法,便说道“那好,你我二人好好合计一番,为父预计此法可再增数百万贯茶利。”

蔡绦也饶有兴趣的坐下,但有担心的说道“可如果官家还想再建?”

蔡京笑道“那延福宫我去看过了,最晚后年便可完工,到时我等就可以积累些钱财,准备大事了。”

蔡绦奇道“有何大事?”

蔡京看向西北说道“昔日荆国公变法强兵所为何事?西北之事也,老夫这几日看遍这一年西北军情,那李乾顺虽然想励精图治,但西夏底子太薄,他一年之功,我一月可成,只要我朝积累一年,便可在西北开边。”

说着,蔡京有些激动的对蔡绦说道“绦儿,你要记住,这世上永远是以胜败论英雄,不管那些愚人如何说,只要西北大功一成,你父我便是千古良相,西夏如为我朝所有,我朝与辽国之势易也,再有三十年生聚,昔日汉唐之土,必当尽复!”

蔡绦听得也是鼻息加重,燕云十六州,这是一个在所有有抱负的宋人心中的梦,三十年,蔡京也许等不到,但他蔡绦可是还有可能看见的。

蔡京拍了拍蔡绦的肩膀说道“你哥哥愚钝,只知道邀宠于官家,却不知思虑政务,从虞夏至今,哪里有一个纯粹的弄臣有好下场的?他日后必将引来大祸,你却不同,踏实肯学,他日为父去了,这变法之道和蔡家,都需要你去看护了。”

蔡绦双目含泪的看着蔡京,蔡京笑着说道“为父老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说着茶引之事吧。”

——半个月后

“这就是东京城了吗?好热闹啊!”王贵两眼发光的看着面前高高的城池,兴奋的说道。

“奇怪,为何这开封城的城墙多处破败没有修缮呢?还有这城墙之下,多有人家,这不和兵法啊。”岳飞看着开封城说道“这万一敌军来攻,岂不是很容易就被破城?”

“哥哥是不是傻了,这可是开封啊,谁能来攻?”汤怀笑着问道。

“怎么没人?如辽国出现一英主,到这里也不过一月的事情”姜德走上前说道“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先进城吧。”

准备进城前,周同对众人说道“诸位现把保甲文书都准备好,东京不比其他地方,如没有文书而拥有兵刃,可都是要被围捕治罪的。”

原来北宋王朝早在初期就开始执行兵刃禁令,这个禁令倒不是说全部禁,而是对长矛、盔甲、强弩等重要军器进行禁止,而对弓、箭、刀、短枪、盾牌五兵不禁。这个禁令只有在一些边境地区才有所放松,例如西北、河北地区的弓手、番兵就都有禁武

当然,对于一些叛乱的地方,又是另外一说,例如在宋仁宗时期,湖南瑶族发生叛乱,宋军镇压后就没收了当地所有武器,包括刀盾也全部收缴。

但同时,宋朝对合法拥有武器的权利也给予保障,赵光义时期就有官员何绍贞在路上发现有一群人拿着兵刃,便全部抓捕并严刑拷打,强认为强盗。赵光义发现后觉得有疑点,一问才知道这些人是在祭祀,赵光义立刻将这些人释放并且赠送茶叶、丝绸等贵重物品,然后将何绍贞进行责打降职处理。

有趣的是,随着时代的推进,到了宋哲宗时,规定保丁的兵器除了冬天训练的时候拿出使用,其他时间段一律收缴库藏。而到了此时的徽宗,对民间兵器的限制越来越大,但因为官吏逐渐腐败,对于那些真的拿刀拿枪的强人,官府反而不敢清缴,这使得这样的政令渐渐论为空话。

但是开封毕竟还是京城,这里的执法力度同样是宋王朝最强的,所以姜德等人也不敢马虎,如果再过百年,虽然南宋王朝一样颁布了对兵器的管制,甚至连玩具兵器都不允许买卖,但对民间的虚弱控制使得在临安也可以看到专门卖弩箭、铠甲的门店,堪为奇观。

姜德等人拿着文书进了城,便看到里面还有瓮城,走过一个瓮城,又有一个瓮城,让人感到开封的戒备森严。

周同久在这开封居住,便介绍说道“这开封分为三城,最外面的叫外城,周长四十余里,有护龙河为其护城河,河宽十余丈。各城门外有瓮城三层,且互不相对,十二门中只有四门为御门,故可直通里外。

再说内城,这内城是昔日唐时旧城,周长二十余里,在里面就是官家的皇城了,这开封人口百万,河流纵横,却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地方啊。”

姜德四处张望,看着这汇集了天下财富的天下第一城,心中感触颇深。

“让开!让开!把路都让开!花石纲来了!”突然一阵吆喝声传来,姜德连忙看去,老远便看到一块巨石从远处慢慢移动。

“是花石纲,让所有牛车到边上躲避,注意牲畜,绝对不能乱跑了!”周同连忙大声喝道。

“这就是花石纲?”姜德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花石纲,毕竟花石纲都来自南方,位于北方的内黄等地是没有的,看着不知道有几吨重的巨石,姜德简直不敢相信在没有机械的情况下,这东西居然能从江南运到千里之外的开封。

周同叹道“这就是花石纲,当今官家最喜之物,看到那巨石上面的黄布了吗?那江南的朱家只要用这黄布一贴,便可称为皇家之物,一旦有些损坏,就要抄家夺地。

其实这也罢了,但你在看这等巨石,一路运来不知道要多少钱财物力,我大宋的江山,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被掏空了。”

姜德眯了眯眼说道“官家居然会被这样的东西迷倒真的是”

第八十七章 何为宝玉?

“真的是好无趣。”汤怀环抱着双臂说道“这石头难道有骑马射箭好玩?”

“也应该没有三国杀、狼人杀好玩。”张显也说道。

王贵赞同的点头道“官家也是可怜,只能玩玩石头。”

说着,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

姜德被这三个活宝搞得哭笑不得,旁边的周同怒道“休得胡言,官家怎可沉迷于骑马射箭、麻将牌九等玩物?这都是奸臣蒙蔽之祸!如朝上还有一包龙图,绝不会出此事!”

牛皋哼道“别人都说官家是好的,是因为出了奸臣才会如此,俺看倒是君是昏君,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君不昏,臣如何能奸?”

“休得胡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姜德瞪了牛皋一眼,看了看四周,发现都是自己车队中人,才放下心来。

“不说就不说,但不说也是如此!”牛皋哼了一声,毫无悔意。

许贯忠在旁边看着牛皋微微点头,一言不发。

陈广倒是看牛皋有些顺眼了,说道“你这黑厮这话倒是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如此,所以才不愿意给他当什么鸟官!”

等花石纲队伍过了之后,姜德等人继续启程,姜德对周同说道“先生,我已经让人先来包了一座客栈,我们今日便先去投宿,明日先去投信于梁中书,然后再去林师兄那里如何?”

陈广不满意的说道“我说小娃,你怎么先去那个大官那,不去你师兄那,这可有些不讲义气了。”

许贯忠出言道“陈教头莫急,主公此事自有缘故,此地为开封,我等如此多人浩荡进城,必然有人告知中书、太师等人,如我等不先去拜见他们,恐他们知道会有想法。

而林师兄乃周先生的徒儿,是我们自己人,即使晚去一会,也不打紧。”

周同也同意的说道“就依德儿的话去做吧。我们走!”

一行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家酒楼,早有人在那里候着,看到姜德等人连忙迎上来说道“来者可是宜家油坊及琼楼的诸位?”

在前面的陈广答道“没错,你是哪个?”

那人说道“小的是这杨月客栈的掌柜,这地方都已经腾出来,等待各位客官多日了,快请吧。”

姜德回头说道“牛皋,你带着弟兄们把东西都运到里面宽敞的地方,每日八班把手,刀出鞘,弓上弦,岳飞、王贵,你们都要值班,不要觉得这里是京城就可以放下戒备。”

岳飞倒是直接称是,王贵有些不愿意的说道“大哥,这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怎么也要玩玩吧?”

姜德瞪了他一下说道“所以才给你们八班轮守,一个人一个半时辰也待不住吗?日后行军打仗,可不知道要守多久才行。”

王贵这才没了怪话,周同满意的对陈广说道“此子可有大将之风?”

陈广白了他一眼道“废话,我徒儿!”

嘿!!

——当夜

姜德背着手,看着这开封的夜色,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个时代两三年了,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回去。

“主公在想什么?”许贯忠走出来问道。

姜德笑道“我在想此次来开封,如同进宝库,可不能空手而归啊。”

许贯忠点头笑道“却是如此,这开封城人口百万,汇聚天下财富,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蛰伏与此,主公如能寻得几个宝玉,便不算空手而归了。”

姜德问道“宝玉?你心中可有人选?”

许贯忠轻抚胡须说道“主公那师兄不就是一块璞玉吗?主公现在名望不足,想招抚那些心比天高的文人士子极为不易,但要招抚那些绿林草莽或失意武夫,却是足够了。”

“文人士子?”姜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许贯忠问道“许先生,我倒是想知道,那些文人士子能做什么?”

许贯忠一愣,说道“安抚百姓,治理地方,传道解惑,均需这些文人才行啊。”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却不这么看!”说吧,姜德看向月亮,良久说道“我虽然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但在地方,处理事务的更多是那些没有官职的小吏,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历代诸侯会头疼无人治理地方的,从秦汉至今,有多少卫国而死的文人?这些人面对新的皇帝只会纳头就拜,而且,那些苦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给我我都不要呢!”说着姜德看向许贯忠道“但如果是先生这样的,再来一百个我也不显多啊。”

许贯忠谢道“主公过奖了,那么在主公心中,宝玉又是什么呢?”

姜德看向皇宫的方向说道“在我心中,真正的宝玉是那些工匠和那无数的书籍宝典啊。”

“工匠?”许贯忠想了想笑道“主公真有昔日高祖之风啊,这东京军器监内有铁匠四千,工人五千,再加上其他,恐有万人之多,堪称天下第一啊,有这万人,只需一年,便可变出数十万雄师!”

姜德捏紧了拳头,是啊,就是这万人,在十几年后的那场耻辱中丢的干干净净,再加上辽国的工匠,这才有后来的铁浮屠等宋军噩梦。

许贯忠敲了敲脑袋说道“不过主公,要想取这一万工匠可不容易啊,许某无能,却没能想得计策,还请主公容我思量几日。”

姜德挥挥手说道“说什么呢,这本来就不易,等日后再说吧。”

另外一边的皇宫中,赵佶正在奋笔疾书着。

“官家,夜深了,该歇息了。”杨戬对赵佶说道。

赵佶打了个哈欠,放下笔,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字说道“好,帮我裱起来,杨戬,你看这字如何啊?”

杨戬连忙接过说道“官家的字自然是极好的。”

赵佶笑着说道“你就知道哄我开心。”

杨戬严肃的跺脚说道“官家,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太师说的,如果是哄,也是太师哄官家开心。”

赵佶哈哈大笑起来,蔡京的文学素养天下闻名,那手大字写的天下难有出其右者,能得到蔡京的夸奖一直都是赵佶极为得意的事情,当然,蔡京也知道夸奖多了就没意思了,每一次都能骚到赵佶的痒处,甚至时不时的给赵佶提出修改建议,这让赵佶更是对每一次蔡京的夸奖都极为珍惜和兴奋。

笑完,赵佶便摇摇头说道“哎,这天热起来了,让我的心情都渐渐烦躁了,这字如果真的让太师看到了,必然会说我心不静,这风月之事你和太师比还差远了。”

杨戬是苦笑不已,他虽然也懂些文墨,但哪里可以和蔡京比啊,这也是让他对蔡京佩服不已的地方,能批评赵佶批评的喜笑颜开的,也只有蔡京一人了。

第八十八章 再见蔡夫人

赵佶一边走一边说道“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杨戬想了想说道“却是有一事,这事还和太师有关呢。”

赵佶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杨戬点头说道“这是相州汤阴县传来的消息,说是在汤阴县有一伙山贼,聚集了两三百人打家劫舍,半个月前,他们看到一队车队路过,就下山打劫,结果没想到车队的人早有防备,先是利用车阵防御,然后骑兵砍杀,两三百的山贼几乎全墨当场呢!这些山贼抢劫不成,反而被这商队上山把他们的山寨抢掠一空,官家你说有趣不有趣?”

赵佶听完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这商队却是有意思,别人都是被山贼抢劫对了,他却是抢劫山贼,对了,你不是说和太师有关吗?这太师呢?”

杨戬笑道“官家莫急,这商队的主人名唤姜德,是那宜家油坊和琼楼之主,也是太师之女的干侄儿,这样一算,岂不就是太师的干孙子了吗?你说是不是和太师有关?”

赵佶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那梁世杰也说过,有这么一个侄儿,就叫姜德,我记得他年纪应该不大吧,居然有如此本事?”

杨戬点点头说道“根据汤阴来的文书,确是如此啊。”

赵佶笑道“那可是英雄出少年了,有机会可要太师把他这得意孙子叫来看看,走,回寝宫!”

——次日梁中书府

姜德带着牛皋,让牛皋捧着个盒子来到了梁中书家外,姜德上前对门子说道“麻烦通报一声,就说内黄姜德求见蔡夫人。”

那门子一听,连弯着腰说道“是侄少爷吧,夫人和老爷早就说过了,快和小人进来吧。”

姜德等人进入府中,早有人向蔡夫人报信去了。

“我的侄儿!你可想死姨娘了!”蔡夫人见到姜德,就是一阵抱,感觉到蔡夫人身体的丰满,让已经渐渐长大的姜德好不尴尬。

“姨娘,孩儿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姜德结结巴巴的说道,蔡夫人大概是感觉到姜德有些不对劲,笑看着姜德说道“嗯,我家德儿也长大了,是该准备说门亲了。”

姜德立刻红着脸说道“姨娘!!孩儿还小,哪里顾得上那个啊,对了,我姨夫呢?”

蔡夫人怨道“还不是上朝去了,你说这在内黄、大名之时,还可以随时见到,到了这京城,反而是事务繁多,难以相见了。”

姜德宽慰的说道“这不正说明姨夫被官家看重吗?姨娘如觉得在此处无聊,不如打打麻将如何?”

蔡夫人摇摇头说道“我虽也让巧匠做了副麻将,但这在家里打却总是没有气氛,还是在那琼楼之中更加舒爽啊。而且有趣了,那麻将无论是木是石,我摸得都没有琼楼有手感,你说怪不怪?”

姜德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琼楼的麻将都是亚克力做的,还没有什么经验的木匠、石匠做出来的麻将自然比不上了。

姜德对蔡夫人笑道“这有何难,等孩儿日后再这开封府内建一琼楼,日日让姨娘在内快活就是。”

蔡夫人笑道“这倒是我的好孩儿了。”

姜德又说道“姨娘,此次我来是为了给太师祝寿的,只是不知道太师喜欢什么,生怕送错了东西,惹来太师不快。”

蔡夫人哼道“他敢!他要是嫌你的东西不好,我就把他的胡子都拔了!”

说着,蔡夫人又抱着姜德说道“不过你也别送他太好的了,太师可不是一年生日,要是送的太好,这日后你可就要年年破费了。我看你去寻些书画也就是了。”

姜德摇头说道“姨娘放心,孩儿自有分寸,孩儿在开封城内还有一个师兄,今日便要大婚,等会便要去寻他,就不多留了。”

蔡夫人奇道“你在这开封城内还有师兄,是何人?我看听过没有。”

姜德说道“不是什么大人物,名唤林冲,因为长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所以人称豹子头!”

蔡夫人微微皱眉说道“林冲?我却有所耳闻,我听你那姨夫说过,东京禁军之中,教头上百,但真有本事的却不多,这林冲便是其中之一。”

说着,蔡夫人笑道“不过现在天下宁静,这林冲一不会跑,二不会要,倒是一直是个普通教头,无人为他说话,原来是侄儿你的师兄,这也好办,我让我家官人给那高俅递上一个条子,升他一级半阶,也算给你那师兄贺礼了。”

原来这禁军之中,教头极多,教头的存在就相当于后世的士官,一般是训练军队武艺的人员,教头之间也有高低,普通的自然就叫教头,教头之上有都教头,再上有巡教使臣,而这三个官职中,只有巡教使臣才能算是个官,但也只有八九品罢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刚刚给姜德弯腰的门子,社会地位都比林冲这个教头要高。

姜德不禁对林冲感到有些悲哀了,自己这个师兄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却还不如自己这个便宜姨娘的一个条子好使。

但姜德本就想找机会赚得林冲离开,自然也不想蔡夫人给他一个官场的希望,便说道“姨娘莫要如此,我那师兄却是一个高傲之人,如知道是孩儿为他求得的官职,必然羞于见我,反而坏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蔡夫人点头说道“你说的却也有些道理,好吧,我爹爹过几日便要办寿宴,开封繁华,可不要误了日期,否则就不好看了。”

姜德拱手说道“孩儿晓得,姨娘放心吧,对了,我带了些给姨娘和姨夫的礼物,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内黄土产,还请姨娘收下。”

蔡夫人眼睛一眯,问道“可真的是土特产?”

姜德笑道“却是土特产。”

蔡夫人点头说道“那好,去吧。”

姜德带着牛皋等人离开,早有人把东西扛到了蔡夫人面前,蔡夫人挥手让人打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副麻将。

蔡夫人笑道“这还真的是我侄儿的土产了。”

第八十九章 豹子头

“先生,这便是我那师兄所住的地方吗?”姜德在离开梁府后便和已经等候在酒楼里的周同等人汇合,一同来寻林冲。

周同抚须说道“便是此处了,你们这师兄家也算的上是一个将门之后了,其先祖早在檀渊之盟时便已是禁军中人,百年以来,父死子继,如今便到了你师兄身上,只可惜你师兄只有武艺,却无战功,到现在也不过是一教头。”

“哈!嘿!”

还没进门,众人便听到了阵阵练武的声音,姜德轻轻推门,发现门没关,便一用力推门而入,只看到一条大汉手里拿着钢矛,上下腾飞,看枪头,只见寒光点点,观枪身,又见枪出如龙,仔细看去又觉得寒气入体,真的是远看如玉沼春冰,近看似琼台瑞雪,端的好枪法。

“好!”岳飞最爱枪,看着林冲的枪法不禁叫好起来,林冲这才收起钢矛,看向来人,一看便看到抚须轻笑的周同,立刻惊喜的说道“师父!”

说罢,钢矛一插,脚步飞跨,唰的一声跪倒在周同的面前拜道“林冲见过师父,师父,你终是来了,我还估摸着师父也许赶不到了呢。”

周同笑着扶起林冲说道“痴儿,我不来,你那高堂可坐何人啊?你刚刚练得枪法我看了,实在不错,看来你的寒星冷月枪已经有了七八成火候了。”

说罢,周同让开身子道“来来来,见过你的师弟们,这几个是老夫在内黄收的几个徒儿。”

“姜德!”“岳飞!”“王贵!”“汤怀!”“张显!”

五小上前一起对林冲施礼道“见过林师兄!”

许贯忠也施礼说道“许贯忠见过林教头。”

牛皋这时挤上前,也拱手说道“牛皋见过林师兄,林师兄的枪法可真好!”

王贵奇道“哎,牛皋,我说你凑什么热闹?先生收你了吗?”

牛皋歪歪嘴说道“这早收晚收都是收,怕个什么?早叫几天师兄,不也不显得生分了吗?”

周同摇头不语,林冲倒是对自己一下有了这么多的师弟感到惊喜不已,姜德这也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林冲。

只看林冲身高大约有后世一米八五,二十多岁年纪,长相儒雅,微微有须,这倒是让姜德有些感到意外,因为林冲有豹子头这个外号,在书中又有小张飞的美誉,姜德一直以为林冲应该长得和张飞一样。

其实这倒是姜德对豹子头有些误解了,豹子是猫科动物,下巴圆,眼睛大,但一点都不狂野,如果姜德想一想猫的模样就知道了,豹子头其实是一个儒雅的样子,如果叫狮子头,那倒是应该和谢逊一样了。

岳飞最爱枪法,因此看到林冲如此高手也是兴奋不已,但听到周同说林冲的枪法还没大成,便奇怪的问道“先生,我看师兄的枪法已有夺魄索命之能,怎么还不是大成?”

林冲也拱手说道“徒儿也有此问,这几年徒儿的枪法再也没有大的进步,似乎有所停滞了。”

周同指着林冲的枪说道“痴儿,我早已说过,武学不仅仅是练体,更是练心,你家的寒星冷月枪枪法是你家祖上五代之时于北地所创,要知道五代之时,天下大乱,不知道你祖上看到了多少悲欢离合,这才心境大成,你要想也如此,非得经历一场大变不可!”

说着,周同又叹道“不过为师倒是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枪法大成,太平一世才是真啊。”

姜德扶住周同说道“先生可是又想起故事了?”

周同点点头说道“看到你们,便想起我那没在河湟的孩儿,我内人走前便怪我不应教我孩儿武艺,否则必不会有此事,今日想想,也是有理啊。”

牛皋被这气氛搞得极为憋屈,大吼一声道“受不了了!”然后对周同说道“周师父,这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师父难过什么?”

周同一愣,哈哈大笑道“倒是我着相了,好啊,冲儿,你书信中只说了你要大婚,却还没说要娶谁家的好女呢。”

林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却是那神勇军张教头的女儿,那日我在练武,张教头看我枪法好,便来和我攀谈,又知我没婚娶,一来二去,便定下了亲事。”

周同点头说道“同是军中之人,倒也合适,想你今年也二十有八了,放在平常人家早已有几个孩儿,也是这天下太平,如在五代之时,以你的本事,早已是大将了。”

林冲眉宇间微微显得有些落寞,是啊,这天下只有西北在打仗,但那也只要西军去战,东京禁军已经百年未经战阵了,就是他林冲,也是连匪都没缴过,只能日日打熬身体,虚度光阴。

看到林冲这个模样,许贯忠微微一笑,还没说话,门口便传来声音“林教头,好热闹啊!”

说着,一人走了进来,只看这人方脸黄面,身长体健。

那人进来看了看众人,对林冲笑道“怎么?家中来亲戚了吗?”

林冲连忙介绍道“王教头,来的正好,这位便是我的恩师周同,师父,这位是王进王教头,便是那昔日王成之子。”

周同恍然说道“可是那名武师王成?你是他的儿子?”

王进一听是周同,立刻拜道“早听家父说过先生威名,今日得见,真的是三生有幸。”

周同看了看王进,满意的说道“看的出你父亲的功夫你都学到了,好啊,王成后继有人了,你爹爹还在吗?”

王进摇头说道“两年前便去了,只有老母在家。”

姜德听得只觉得牙疼,不用说了,这个看上去比林冲差不了多少的王进也是个单身贵族,没老婆的,也不知道是这大宋军人地位太低还是因为这二人眼光太高。

林冲又将姜德等人介绍了一遍,王进只是随便记了记,毕竟在他眼里都是孩子。

林冲和王进说了一会,便对周同说道“师父,你们现在住在哪里?东京物贵,我家中还有几件空房,不如住在我家中吧。”

周同笑了起来,指了指姜德说道“有你这个师弟在,还怕物贵?你可知宜家油坊和琼楼,皆是此子家产。”

“宜家油坊?”王进吓道“我可听说这油坊开遍大宋十几个路,真的是好大买卖。”

林冲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和大师兄一样,又是一个富豪。不禁苦笑起来,搞来半天,自己还是最穷的。

第九十章

“对了,你可听说一个风声?”林冲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王进说道。

“什么风声?”王进不明白的说道。

林冲看了看大门说道“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师父,我们入内说话。”

众人入内,林冲先给周同等人倒水拿瓜果,姜德微微摇头,原来此时林冲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想来后来林娘子身边的丫环也是林娘子带来的陪嫁吧。

等林冲忙完坐下,王进才问道“到底是什么风声?”

林冲说道“此话我在此地说了,诸位可不要外传,毕竟这是朝廷大事,私论实在不妥。

王教头应该知晓,我有一同乡好友,名唤陆谦的。他现在那高指挥使门下做事,我前几日和他吃酒,听他说,高指挥使马上要做那殿前指挥使一职,日后我等都要在他的账下谋差事了。”

“高俅?”王进奇道“哪个高俅?难道是那高二?他要当殿前指挥使了?”

“高俅?”周同几年不在东京,对高俅也不了解,问道“这高俅是何人?居然能坐殿前指挥使高官?”

许贯忠说道“这高俅学生倒是听说过,他本是一破落户出身,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无所不会,亦胡乱学诗、书、词、赋。本在那驸马王晋卿府里做个亲随,后又和当今官家在潜龙之时相熟,诸位也知,当今官家最喜这些玩耍,便也对他亲近。

官家居大位后,便抬举他,前几年听说在西军混着功劳,如今看来是混够了军功回来了,但没想到居然会高升到如此地步。”

林冲不禁对许贯忠刮目相看,他本以为许贯忠是姜德身边的小厮,现在看来,却不一般,嘴里说道“许先生确是博闻广记,这高大人已经回京有一段时日了,只不过因为前些日子太师重新变法,这才耽误了。”

王进不禁面露苦涩的说道“如此倒不是个好事,昔日这高俅曾想拜在我爹爹门下,我爹爹看他心术不正,便打了他一棒,赶了出去,据说这一棒打的他三四个月将息不起,有此仇在,恐怕日后少不了麻烦。”

林冲点头说道“我也知道此事,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想告你,务必要小心才是。”

姜德看着林冲和王进在那愁眉苦脸,心中暗道“这样说来,水浒传情节马上就要展开了,现在自己已经见到了四五个水浒英豪,看来其他人也不会不在,如此说来,这东京城中倒有几个急取的人物了。”

王进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只希望这高俅不要那样小肚鸡肠,再说了,我不过是一都教头,连进白虎堂的资格都无,想来也碰不到他,不说这些了,林教头,既然你有客,我也不久待了,告辞!”

林冲也知道王进已无说话之心,送了一段后,回转过来,周同叹道“当真可笑,一个泼皮居然成了殿前指挥使,也不知道这禁军日后还能有几分战力?”

牛皋对这些不懂,问道“周师父,这殿前指挥使是作甚的?听你们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许贯忠解释说道“我大宋军制,不同往代,军权两分,一为西府,其首便是枢密使,主管天下兵马调遣,其位和宰相相当。

一为三衙,这三衙就是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三个衙门,和掌禁军,主管日常兵马操练。

也就是说枢密使有发兵之权,而无统兵之重;三衙有统兵之重,而无发兵之权。

值得一提的是,我大宋还有六部中的兵部,但这兵部也只能管管后勤事务和厢军事务了,和唐时兵部不可同日而语。”

岳飞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林冲敬佩的说道“许先生果然能人也,对我朝之事了如指掌。”

牛皋却是听得七晕八素,捂着脑袋说道“要裂了,要裂了,怎么这么麻烦?那这将军行军打仗到底该听谁的话啊?”

姜德说道“平日听三衙的,战事听枢密使的,这个高俅就是三衙之首,日后必为太尉啊。”

汤怀叫道“这倒是好没道理,难道这个高俅是什么能征善战之将?”

许贯忠笑道“尽是那混的军功。”

岳飞也问道“那可是张子房般运筹帷幄之人?”

姜德笑道“恐怕运筹害人还行,其他的就算了吧。”

几小摇头不语,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居然能当殿前指挥使了。

林冲看气氛有些沉闷,说道“师父和各位师弟莫要想这些肮脏事了,林冲的大婚之日还有大半月,但这东京城也有不少游玩的地方,正可一一游乐,如无大事,可待到那七月十五中元节后再走,这中元节时,开封大大小小的河流中到处都是河灯,极为好看。”

牛皋立刻说道“好好好,这倒是没见过。”

许贯忠责道“主公和周先生未说话,哪里有你这黑厮说话的份?”

姜德挥挥手道“无碍,先生,这样也好,吾等也有充足时间四处寻找合适商铺。”

周同微微点头,林冲问道“师父和师弟要寻商铺?可是宜家油坊还要开店?”

姜德摇头说道“油坊的商铺倒是好寻,我要寻的是可做酒楼正店的地方,想我琼楼在大名府已名压群雄,现在也是时候来开封府,试一试深浅了。”

林冲听话听音,吓道“师弟难道是想和那樊楼一较高低?”

姜德嗯了一声道“却有此意。”

林冲赞道“师弟却有雄心,为兄佩服,如为兄帮的上忙的,尽管言语。”

许贯忠眼睛微眯,心中已有三分主意。

姜德说道“多谢师兄,师兄,现天色已晚,我看我等不如寻一酒楼,边说边谈。”

林冲看着天,果然有些发昏,便道“也好,这附近却有一家不错的脚店,还请师父和诸位师弟和我来。”

众人一席酒水,吃的极为开心,林冲在武学上的心得让众人收益良多,许贯忠对事情的见解和姜德时不时一针见血的点评也让众人兴叹不已,再加上时不时耍混的牛皋,倒是宾客尽欢而去。

第九十一章 王进装病

——深夜

姜德正在看书,突然灯影一动,一道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不是时迁又是哪个。

姜德也懒得说他,只是给他一张两指宽的纸条说道“这两个人,你帮我寻来。”

“金枪手徐宁,轰天雷凌振小郎君,这二人是何人?该去哪里寻?”时迁接过纸条,疑惑的问道。

姜德说道“这二人都是这东京禁军中人,一个应在金枪班任职,一个应在甲仗库任职,你派人去寻到这二人,先打探他们的性格爱好,是否有家眷,再来和我汇报。”

时迁拱手道“小郎君放心,既然知道方向,必有回音。”

姜德点点头,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事,今日我去我师兄豹子头林冲家中,遇见一个都教头,唤作王进的,这人我知道有些本事,但和马上要上任的高俅有怨,你派一人盯着他,一旦他要逃离东京,务必将其请来!”

时迁点头说道“此事也容易,还请小郎君放心就是。”

姜德挥挥手道“那好,你先去办吧。”

——三日后

“哎,都寻了三日了,也没找到一处合适的店铺。”岳和叹了口气,对坐在一边的姜德说道。

旁边的小厮仿佛怕姜德怪罪,说道“掌柜的这几日日日上街寻找,确实没有寻到,小郎君你看,掌柜的脚都浮肿了。”

姜德一看,可不是么,连忙说道“岳掌柜莫要着急,这开封城方圆数十里,商家过万,我等有的是时间,无需如此急迫。”

说着,姜德算了算说道“今日已是六月十四,明日便是太师寿诞,我也要准备一下,莫要关键时刻失利才好,也罢,岳掌柜今日也别去忙了,休息一天,万一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也好找到你。”

岳和哎了一声,姜德正准备去房间准备一下寿礼,就听到岳飞等人吵吵闹闹的进来了。

姜德看向岳飞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你们不是去林师兄那里讨论武学上的事情吗?”

牛皋大声回道“小郎君,还记得那日我们见到的王教头吗?原以为是个英雄,没想到居然如此胆小,上次不过说他的对头要当什么指挥使了,他居然日思夜想的病了,这不,我们去的时候,林师兄要去看他,我们便回来了。”

“王进病了?”姜德疑惑的暗想,自己没有得到时迁的消息啊,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许贯忠眼珠溜溜转了转,对姜德轻声说道“主公,这恐怕是那王进的金蝉脱壳之计啊。”

姜德心中一动,便已经明白了,王进最后还是害怕高俅迫害于他,但他又是禁军中人,无故无法离开,但这一生病,只要拖延些日子,便可告病回乡,想来一个都教头的病退还到不了高俅的桌上,只要时间把握的好,王进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姜德点了点头,对岳飞等人说道“原来如此,也罢,那诸位兄弟歇息一下后,自行去耍吧,许先生,你和我来。”

姜德和许贯忠进入房内,许贯忠笑道“主公可是动了爱才之心?”

姜德点头笑道“那王进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不在我林师兄之下,现在奸臣当道,他要离去,却是埋没了本领,我自然希望拉他一把,只是不知道这王教头看不看的上我的小庙啊。”

许贯忠问道“那么主公准备安排他何职位?”

姜德说道“我等已在内黄招兵买马,训练保甲,但缺军中教头,我看王教头可担枪棍副都教头一职,只在陈广之下,如何?”

许贯忠闭目思考了一会后,叹气说道“主公,我看此事不易啊。”

姜德皱眉问道“为何不易?”

许贯忠又说道“主公可还想请林师兄同去?”

姜德点头道“却有此意。”

许贯忠叹道“先不说林师兄,只说王进,王进此次预离开此处,为的是避那高俅迫害,高俅身居高位,如他递上指宽白条,要主公处理王教头,主公是听还是不听?”

姜德哼道“他高俅是什么东西?也想我听他的?”

许贯忠点头继续说道“那他要是送礼求主公呢?要是他去请太师说话呢?主公今日在朝堂上的靠山是梁世杰,日后必然是太师,那么是否能落了太师的面子?为了王进得罪太师,是否划得来呢?先不论主公如何想,就说王进,必然是觉得主公无法护的他的周全。”

姜德虽然有些不喜,但仔细想了想,也不得不说许贯忠的话有些道理,在原著中,王进在史家庄住了半年,期间也没有高俅的爪牙来抓,史家庄虽然不大,但史进对王进也可以算是尊崇有加,各种俸禄也少不了,可王进依旧是一心要去延安府,投靠老种经略,所为何来?不过是因为老钟经略位高权重,兵权在手,而且简在帝心,即使是童贯在西军,也对他毫无办法,只能好言以对,何况不如童贯的高俅了。

而姜德,又有什么可以让王进相信可以庇护他一世的呢?恐怕就是去投那不知道到底是否有反心的柴进都比他好吧。

看姜德如此模样,许贯忠又说道“王进如此,林师兄亦是如此,如不能让林师兄对朝廷死心,恐怕也不会跟主公走,别忘了他近日刚刚大婚,恐怕正在得意之时,东京繁华,连太宗也不愿意离开,何况他了。”

姜德闭着眼睛说道“许先生,你说该如何是好?”

许贯忠笑了笑说道“主公莫要苦恼,主公现在无官无职,无兵无马,无山无寨,等日后自然再无此等烦恼。”

姜德点点头说道“也罢,那王进虽然可能不愿投奔我处,但我等也要做足功夫,让外人知道我等义气!”

——次日皇宫

“杨戬,你看我这身打扮如何?”赵佶穿着锦衣便服对旁边的杨戬说道。

杨戬看着赵佶笑道“官家真有那浊世佳公子的风采啊,如是外人看到了,恐怕还以为是那李白在世,子健重生呢。”

赵佶笑道“哦?哈哈哈,我也可惜那李白等人,如在当代,我必要他们日日和我作伴,吟诗作对,喝酒唱曲,必是人间极乐之事啊。”

这时,几个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

第九十二章 蔡京寿宴(一)

“看看,我就说了爹爹要出去。”一个小脑袋的男娃说道。

“哼,今日终于抓到了,平日里让爹爹带我们出去,爹爹都不许,今日一定要抓住爹爹,看爹爹还带不带我们去。”另外一个小脑袋的女娃说道。

“三哥,你最被爹爹疼爱,不如你去说说吧。”一个五六岁大笑的小娃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

“九哥,你想出去就自己说,别赖在我这。”被叫做三哥的人不屑的说道,那被叫做九哥的小娃立刻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大宅门里是非多,更何况是皇宫之中了,虽然大都是十岁不到的娃娃,但已经隐隐中有了分隔,按照谁娘娘受宠,谁自己受喜欢,在兄弟姐妹之间也有了高下之分。

“你们几人在这里干甚?”突然,一声明明稚嫩却故作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出,吓得几个小脑袋撞成一团。

赵佶在里面听到外面吵吵闹闹,顿时不满的喝道“何人在外喧哗?”

门猛地大开,一群小娃如同滚地葫芦般滚了进来,这个哎呦,那个喊痛,好不热闹。

“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赵佶一看,这些小娃哪个自己不认识,叫道“三哥,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又抬头看到自己长子,问道“定王,你来说!”

那个故作威严的是一个长相偏瘦的少年,只见他走了进来,有些畏惧的看着赵佶,低头说道“孩儿刚刚路过,看到弟妹们聚在门口,便发言相问,其他的孩儿却是不知。”

赵佶再看向男娃中长相最为清秀的一个说道“三哥,你说呢?”

“哼!爹爹你是不是又想出去玩!”男娃还没说话,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就叫道,赵佶循声看去,却是一个如图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女娃,皮肤白皙透明,唇红齿白,两个丱发的小髻颤颤巍巍,粉色发带绑的端端正正,显得极为可爱。

赵佶一看这女娃,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柔声说道“小福金,你怎么来了?”

赵福金眼泪汪汪的说道“孩儿好几次都想出去玩耍,爹爹都是不肯,孩儿不管,此次爹爹出去,务必要带孩儿去。”

“对啊,爹爹,我们都想出去。”

“是啊!爹爹!!”看着赵福金上前,其他小娃也冲了上去,围着赵佶就是一阵乱叫。

“好好好,好好好!”赵佶被叫的没办法,只能答应,他苦笑的看着旁边的杨戬,但一看这七八个孩儿,自己也没法都带在身边啊,就说道“爹爹这次是去太师府上谈国家大事的,可没法在街上闲走,你们还愿意去吗?”

“爹爹骗人!今日是太师生日,我们都知道了!”赵福金哼了一声,俏脸上扬,看的赵佶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惹得一阵乱叫。

赵佶松开手,看了看众人说道“好吧,你们这群小滑头啊,都等着我呢,带你们去,都带去!杨戬,我是没办法了,到时候让这群小崽子到太师府大闹去吧!”

杨戬笑道“官家圣明,相信太师必然是哭笑不得啊。”

赵佶哼道“就是要他哭笑不得,他要不这样大张旗鼓的,这些猴崽子谁能知道今日我的行踪?”

——太师府

“大哥,这就是太师府啊,好气派啊!”汤怀对穿着一身白色锦衣的姜德说道。

“可不是嘛,小郎君,这太师府这么老大的房子要花多少钱啊?”牛皋也是目瞪口呆的说道。

姜德看着面前巍峨的建筑,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只看到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极尽奢华之能事。要不是上面挂着太师府的牌子,别人告诉姜德这是皇宫,姜德也会信上三分。

其实这是姜德只看到了前面的皇宫,对后面的延福宫一无所知,否则必然不会这样大惊小怪,赵佶大修院落的同时,他的这些大臣可一个都没落下,给赵佶运来十车木料,恐怕倒有五六车都被蔡京等人瓜分了去,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诸大臣府邸了。

“牛皋,今日此处太师府里都是达官贵人,就是外面也有不少公子王孙,你带着兄弟们万万不可造次,只等我的命令行事!”姜德对东张西望的牛皋说道。

牛皋憋着嘴说道“小郎君就是看俺丑,不愿意带俺,如今还不信俺,俺样貌是没几位郎君俊俏,但这心,可是真真的,绝不会误了小郎君的大事。”

姜德点点头,对旁边的许贯忠说道“许先生,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我看还是晚些好,主公此次前来是要扬名于官场,使得日后官场中人都知道主公和太师的这层关系,如此日后才能百无禁忌,所以还是晚些为好,尤其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可还没来呢。”

岳飞奇道“最重要的人?难道是梁大人?”

许贯忠微笑道“非也,是一个可以一言定万人生死的人”

——太师府内

“爹爹,女儿祝爹爹长命百岁!”蔡夫人笑着和梁世杰一起对蔡京拜下说道。

蔡京哎了一声,笑着说道“你这俏丫头,这几日可有欺负我们世杰啊?”

蔡夫人立刻不干的嗲道“爹爹!乱说什么呢!”

梁世杰连忙说道“太师,夫人对下官极好,极好的。”

看着梁世杰这个样子,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蔡京看向梁世杰,满意的点点头,这几年蔡京蛰伏,梁世杰在几方势力的暗中拉拢下没有任何动摇,这让蔡京是极为满意的。

“我说太师,你这贤女孝婿的,看的我们可是好生羡慕啊,也不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伴随这句话的是一句吆喝“高殿帅贺!”

蔡京看向那人,不是高俅又是哪个,笑着拱手说道“高大人,老夫还没来得及贺你高升呢,今日在朝堂之上,官家可是对你百般夸赞啊,相信我大宋禁军在高大人的手中,一定能成为一只能征善战的大军,届时高大人名留青史,我等也可以沾光一二啊。”

高俅连忙拱手说道“太师大人这是什么话,要不是有太师大人的一番好话,我高俅哪里有今天。”

第九十三章 蔡京寿宴(二)

高俅和蔡京正说着话,蔡夫人四处张望了一会,招手对旁边的小厮问道“可有内黄来的我侄儿姜德到?”

那小厮摇头说道“却没听到此人唱名。”

蔡夫人跺脚说道“我这侄儿,好不知事,我三番五次嘱咐,怎么还是晚了?”

梁世杰在旁边劝道“我看这时间也没到吉时,兴许是路上耽误了吧。”

蔡夫人看了一眼正在高谈阔论的蔡京说道“我这爹爹最好面子,如真的晚到,却还要你我二人说和一番才是。”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蔡绦走过来问道“看妹妹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心事啊。”

蔡夫人连忙拉着蔡绦说道“四哥你来了正好,你可还记得我有一在内黄认得侄儿,便是送那十二生肖的!”

蔡绦敲了一下脑袋说道“想起来了,爹爹可是对那十二生肖爱不释手呢,怎么了?他可是有什么麻烦?”

蔡夫人哼道“现在没有,等会就怕有了,这小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到,我怕他等会到了爹爹生气!”

蔡绦笑道“我说什么事情呢,如此小事,无需放在心上,爹爹必然不会为一小子生气。”

正说着,又有人高唱道“官家到!”

一声叫,众人惊,蔡京的脸上充满了喜色,众多前来贺寿的大臣却有喜有怨,如同一场大戏。

只看到杨戬走在前面开路,赵佶笑着走在身后,在赵佶的后面,是十个长相无一不清秀的娃娃,蔡京连忙上前拱手说道“老臣何德何能,小小诞辰,还劳烦官家亲至!”

赵佶抚须笑道“太师为国为民,劳苦功高,这寿诞一事,朕怎能不来呢?朕今日也匆忙,未带什么寿礼,就赐爱卿千亩良田吧,待他日爱卿年老,也可以依靠这些颐养天年了。”

蔡京感动的两眼落泪说道“微臣叩谢官家!”

“爹爹这是作甚?官家爱爹爹才会如此的,说来爹爹年纪也确实大了些,最近看字都有些看不清了吧?”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从赵佶的队伍中走出来,扶起蔡京说道。

蔡京一看这人,顿时心中火起,哼了一声,甩开衣袖,说道“蔡攸,你也来了?”

蔡攸笑道“爹爹的寿诞,孩儿怎么敢不来呢?孩儿听闻爹爹身体一向不好,特带来从北地来的百年雪参为爹爹固本调元呢。”

赵佶也知道这对父子一向不和,笑道“好啦,好啦,太师啊,蔡攸也是来为你贺寿的,你就消消气吧,你们之间的误会啊,太深啦!”

太师府外,许贯忠对姜德说道“主公,可以进去了。”

姜德微微点头,拉着许贯忠说道“许先生,这是我们在东京的第一战,可愿意随我同往?”

许贯忠笑道“许本自跟随主公,便愿和主公赴刀山火海,何况一酒宴?请!”

“请!”

——太师府

赵佶劝和蔡京和蔡攸后,便和众亲密大臣说着话,只等酒宴摆下,就在此时,听到一阵唱名。

“内黄姜德贺!”

“内黄姜德贺!!”

“内黄姜德贺!!!”

赵佶听着有些奇怪,对旁边的杨戬问道“这姜德可是那日你和我说的姜德?”

杨戬有些拿不准的说道“应该就是此人了,但此子怎么如此失礼?都快开宴了才到?”

众人齐齐看去,看到一个少年郎走在前面,一个儒生和几个小厮走在后面,众小厮扛着一个一人高的巨物,上面盖着红布,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最后跟着的又是几个少年郎,不禁都有几分好奇。

“三哥,你最博学,你说那红布下会是什么?”赵福金对自己旁边的赵楷问道。

赵楷皱了思考了起来,半天说不出话来,旁边最为年长的定王说道“四姐莫要为难三哥了,他才多大,能有什么见识?依我看,恐怕是什么木器。”

赵楷由于长相清秀,又极为聪明,所以在赵佶的众子中最为得宠,也最为定王赵桓忌惮,只要一有机会,赵桓便会想办法扫赵楷脸面,还小的赵楷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但也对赵桓心有不服,时常针锋相对。

赵楷哼道“我却不这么看,此子敢如此晚到,必然有所依仗,我看此物必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性子柔顺的赵玉盘、赵金奴连忙打岔说别的事情,反而是七岁的赵金罗有些不依不饶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下个赌注,如谁说的对,东西都归他!”

赵楷看向赵桓道“你可敢来?”

赵桓回道“怕你怎地?”说着,就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说道“这是我娘赠给我的玉佩,你该下注何物?”

赵楷笑道“好,这是爹爹送给我的玉佩,我就下注此物!我说此物必定比金银还贵,价值千金!诸位哥哥,你们来不来,九哥,说你呢!怎么又躲到后面了?”

赵枢挥挥手有些嘲笑的说道“三哥你干嘛为难九哥,九哥能有什么好东西?”

赵福金看向赵构,有些可怜他,但也不说话,皇子皇女之间差距很大,赵构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宫女,因为在做宫女的时候和郑贵妃交好,结为姐妹,然后由郑贵妃引荐才被赵佶宠幸,即使生下了赵构,也不过位居郡君,直到今年才刚刚升为了婉容,并不得宠,这一不得宠,赏赐也就少了,子以母贵,赵构的母亲不受宠,自然赵构也就不受宠了。

这群皇子说着话,那边的姜德也上前对蔡京拜道“孩儿姜德见过太师,祝太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赵佶抚须轻言“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哈哈,好词,好语啊!”

蔡京眼睛微眯,也不上前,直接说道“你便是内黄的姜德?”

蔡夫人看到姜德来了,连忙上前对蔡京说道“爹爹,这便是我那侄儿。”

蔡京嗯了一声,对姜德问道“老夫过寿,你为何晚到?”

姜德笑道“孩儿本是内黄小子,父母皆不在人间,蒙姨娘不弃,待我如姐如母,今日得知太师过寿,早在数日前便已到达东京,只是为了等寿礼,故而晚了一些。”

第九十四章 蔡京寿宴(三)

赵佶走上前,对蔡京说道“太师,我看你这孩儿不错,是个少年英雄,我可是得到消息,你这孩儿刚出内黄,便剿灭了数百山贼,端的了得啊。”

赵佶一说,顿时众人议论纷纷起来,剿灭数百山贼?这是一个少年郎该做的事情?甚至有人暗中猜测,这大概是有人想拍蔡京马屁,特地给这个少年郎送的功劳吧。”

蔡京也已经得知此事,对赵佶笑道“官家错赞了,老臣看,这是因为贼寇感官家恩德,故而不战自散的缘故啊。”

听着蔡京的话,在姜德身后的岳飞等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鸟官,我们打生打死,他却说是那皇帝老儿的功劳,这是什么道理?”汤怀低声哼道。

“休要胡言乱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岳飞低声喝道。

王贵低着头不说话,张显倒是怒视着蔡京,许贯忠看着四人,暗暗点头。

蔡攸看着姜德,脸上写满了不屑,对赵佶说道“官家,既然此子远道而来,又说带了寿礼,不如一起看看?我也想知道,我爹爹千里之外收到的义孙到底有多么不凡,也看看这寿礼是否值得官家一观。”

姜德慢慢抬头看去,认真打量在前站着的诸人,无论是年老的蔡京,儒雅的赵佶,挑衅的蔡攸,旁边站着的杨戬还有众多大臣,这是姜德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的权力核心,心中不由的有些激动,自己终于开始了第一步。

“好哇,那姜德,你便在众人面前扯去红布吧。”赵佶笑着说道。

姜德施礼道“是!”说着,一挥手,众小厮一起用力,只看到红布慢慢落下,先是一道金光四射,接着众人便感到一阵亮光。

“这这是何物?”

“从未见过啊!”

只看到一座奇物,有一人多高,四周是一圈黄金包裹,有祥云朵朵,中间是一块晶莹透明,在灯火下闪闪发光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姜德上前说道“新唐书有言,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有此三鉴,太宗终为一代明君,得天下,今日官家有满朝文武,人才济济,都可为鉴,而太师便是陛下众鉴中最为明亮的一面,今日小子从异域耗尽一半家财求得此宝,献给太师,便是希望太师能以此为鉴,日后能和往日一样,辅佐官家,中兴我大宋,大宋一兴,百姓安宁,小子也才可以在内黄小县寻山玩水,快活一生了。”

“说的好啊!”高俅拍掌笑道“太师,你这孙儿倒是会说话的,官家,正是如此啊,正是因为有太师辅佐,官家圣明,使得我大宋中兴,百姓安宁,我等才可在此欢庆啊。”

赵佶看着面前的奇物道“姜德,你说此物是镜子?”

姜德拱手道“正是镜子,此物乃海外奇工巧匠所制,可使人纤毫毕现,如同人眼。”

赵佶最爱天下奇珍异宝,听得喜道“真有此物,我来看看。”

说着,赵佶带着众人上前,打上火把,只看那镜子中果然显出众人身影,无论色彩模样,都和肉眼看着是一模一样,赵佶不禁笑道“真是个好宝物啊,诸位都上来看看吧。”

听到赵佶招呼,来寿宴的众人一个一个的上前观赏,没有一个不咋舌称奇的,姜德这个名字也就这样映入了他们的脑海中。

“你这小娃,居然敢如此晚到!真的是气死你姨娘我了。”蔡夫人看到众人注意力不再在姜德身上,拉过姜德就是一顿扭。

姜德一边叫痛一边强笑道“姨娘,你看这效果不是挺好吗?再说,就算太师生气,不也有你在吗?”

蔡夫人哼道“你啊,就知道我宠你,罢了,你此次也算得到了太师的欢心,涨了太师的脸面,也就饶了你。”

赵佶回头看向姜德问道“姜德,你说你给太师准备了两份寿礼,还有两份呢?”

姜德回道“回官家,还有一份要寿宴之时才能一现。”

赵佶哦了一声说道“那好,太师,我看就摆下寿宴,开始吧。”

蔡京笑道“遵旨!”

众人在仆人小厮的引导下开始慢慢入座,姜德等人独坐几桌,也位列上席,只看到宝妆花彩艳,果品味香浓。斗糖龙缠列狮仙,饼锭拖炉摆凤侣。荤有猪羊鸡鹅鱼鸭般般肉,素有蔬肴笋芽木耳并蘑菇。几样香汤饼,数次透酥糖。滑软黄粱饭,清新菇米糊。色色粉汤香又辣,般般添换美还甜。君臣举盏方安席,名分品级慢传壶,好不热闹,好不冾意。

“你就是姜德?”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姜德抬起头,看到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笑道“正是,你是何人?”

“大胆!吾乃定王!”少年哼道“你这草民,居然敢如此无礼,当真该死!”

“啊呀呀,我说大哥,你这也太小气了吧,不过是输了一个玉佩,怎么?到这里来寻气发了?”又一个十岁少年走了过来,对赵桓笑道,又看向姜德问道“姜德,我听那杨戬说,你几年时间赚的偌大家业,可是真的?”

姜德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如此。”

“哎呦哈,还真的是一个善于经验的小郎君呢!”一个少女两眼发光的对姜德说道“我说小郎君,你可有什么可以教姐姐赚钱的法子吗?这宫中例钱太少,姐姐连胭脂水粉钱都不够了。”

姜德看向那少女,只看到这少女杏眼细眉,不过十岁的年纪已经可以看出日后必然是个美人胚子了。

“对啊!姜德,你如真的有法子,交予我等,我们必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赵楷笑着说道。

赵桓瞪了一眼赵楷,他可不愿意坐看姜德这样的小财神变成赵楷的钱袋子,何况还可以和蔡京搭上关系,赵桓也放下刚刚输了玉佩的愤恨,强对姜德笑道“说的也是,这开封城内,有我们在,断不会有他人图你钱财?”

话音未落,一人拍案而起,怒道“我说你们几个,怎么?我哥哥今日刚和你们见面,你们便想吃大户不成?你们有何本领,能吃我等干股?”

第九十五章 蔡京寿宴(四)

姜德看向那发声的人,却是汤怀,旁边的岳飞连忙抓住汤怀往下扯,许贯忠眼珠转了转,对赵桓说道“定王,非是我们不肯,而是我们的买卖早已有多个贵人参股,就连太师也只是其中之一,否则蔡夫人和梁中书也不会如此礼遇,千岁今日想入股。我等自然不敢拒绝,但我怕如此一来反而对定王不利呢。”

赵桓听完,也感觉自己孟浪了,这样一来,岂不是从蔡京等人手中挖钱,自己虽然是赵佶的嫡长子,但却还不是太子,即使自己成为太子,废太子的事情在过去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如果是别人当皇帝,赵桓还不会太担心,可赵佶是什么人?他这个做儿子的可是极为清楚的,说的好听叫放荡不羁,说的难听就是为所欲为,根本不拿什么法度放在眼里,如果蔡京等人真的全力抨击,那么本就被赵佶喜爱的赵楷立为太子也就是几年内的事情了。

赵桓想通厉害后,便也不管汤怀刚刚的恶言,而是笑着拱手道“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只是这开封城内有不少恶人,我们生怕姜兄受到伤害,才说此言的。”

赵楷看到赵桓不要了,便也道“就是,你这厮却是误会我等,我等为何人?岂会做这事?”

姜德看着这二人说道“我这里的确有不少生意准备在开封府开展,但还暂时没有适合二位皇子参与的,等日后有了,自然不会少了二位的份。”

两个皇子互相笑了笑,就算把这页揭过去了。

“几位皇子公主,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官家在寻你们呢。”一个中年人走过来,看到姜德说道“姜小郎,官家特地说了也要你去,说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那第二份寿礼什么时候能看到啊?”

姜德看向这中年人,连忙施礼说道“姜德见过四叔,第二份寿礼都已经准备好了,等我到官家面前便可展示。”

蔡绦对姜德的印象很好,说道“你很不错,我那妹妹性子比较任性,我还担心你会不会也是一个任性的性子,没想到如此成熟稳重,好好孝敬你姨娘,她也不容易。”

姜德回道“四叔放心,孩儿必定好生孝敬。”

蔡绦嗯了一声说道“好,我们快走,别让官家久等了。”

姜德回头对许贯忠等人说道“许先生和我来,岳飞你们几个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岳飞你看好他们几个。”

岳飞应了一声,许贯忠起身跟着姜德走向宴席的最上席,赵佶和一班重臣正在一边听着歌舞,一边说着俚语趣事。

赵佶看到姜德等人来了,放下酒杯,对赵桓和赵楷问道“你们两个去哪里了?”

赵桓有些不敢说话,赵楷则笑着上前回道“回爹爹,孩儿之前看到姜小郎在爹爹面前不卑不亢,颇有不凡,又闻得姜小郎和孩儿一般年纪却做出了偌大家业,孩儿便想姜小郎必有过人之处,爹爹常教导孩儿,要取长补短,故而前去和姜小郎攀谈一番,希望能学些姜小郎的长处。”

赵佶听得连连点头,显得极为满意,看的赵桓着急的说道“孩儿孩儿也是如此。”

赵佶对赵桓却是没有多少好表情,其实也简单,赵桓的母亲王皇后和赵楷的母亲王贵妃虽然都是赵佶潜龙之时的枕边人,但王皇后相貌平平,生性俭约,又不会取悦赵佶,所以一直都不得宠,反而是王贵妃当年和还是侧妃的郑皇后最为得宠,如今王皇后已病死,赵桓得到的宠爱就更是日益减少了。

值得一说的是,由于郑皇后和赵构母亲关系极好,连带的和王贵妃关系也不差,这使得赵构虽然在赵楷面前总是低了一头,但总的来说,赵楷很多事情都愿意带上赵构。

赵佶看向赵楷问道“那你都学到了什么啊?”

赵楷一脸委屈的说道“我们才刚刚通了姓名,便被爹爹叫来了,还没顾得上说话呢。”

赵佶抚须笑道“如此说来,还是我的错了,罢了,罢了,姜德,你说你还有一件寿礼,快拿上来看看。”

姜德拱手说道“启禀官家,这个寿礼要在外面看,还请官家移步。”

“大胆!”杨戬喝道“什么东西如此尊贵,居然还要官家移步?”

蔡京也怒道“姜德,莫要放肆!”

姜德面不改色的说道“此物却要官家移步,如官家观后觉得不值,大可治小子欺君之罪!”

赵佶挥挥手说道“没那么严重,好,就刚刚那个镜子,就已经是绝世珍宝了,现在第二件恐怕比那还要珍奇吧,走,等看了奇珍后我们再看歌舞不迟啊。”

赵佶一动,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只看到在姜德的带领下,北宋的权力中心慢慢的走到院落中,赵佶看着只有侍卫侍女的院落,问道“奇珍在哪里啊?”

姜德拱手说道“请官家静观。”然后姜德看向许贯忠,许贯忠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筒,对着天空就是一拉,众人只看到一个小火球从纸筒中冲出来,冲到有数十米高,然后猛地爆开,变成了一朵金花,还带着一声巨响,那金花极为美丽,看的人群中不少男娃女娃都鼓起掌来。

“我以为是什么奇珍,原来不过是烟花啊。”一个大臣笑道“太师大人,这就是所谓的奇珍异宝啊,这未免也太小看我等的见识了吧”

在人群中的梁中书不由捂住脑袋,他也没想到姜德居然拿一个小烟火当宝贝,哭笑不得的对蔡夫人说道“夫人啊,这姜德恐怕是把我们都当做他了,这烟火对一个少年郎或者是宝贝,可对太师和官家来说,算的上什么啊?”

蔡夫人紧张的拽了拽手帕,说道“你休要小看我的侄儿,等着便是!”

赵佶也微微摇头,心中暗笑,觉得姜德毕竟是从小地方来的,没有什么见识,拿到一个烟火就觉得是个宝贝了。

赵佶回头看向脸色发青的蔡京,正想劝一下蔡京莫要生气,便又听到一阵阵的炮响,连忙抬头一看,发现远处正不断的飞出一个个的小火球,火球不断的向上飞去,然后猛地炸裂开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不是这些烟火,而是烟火的样式。

第九十六章 蔡京寿宴(五)

众人只看到这些火球一上去便是如同连珠的十四个,这十四个火球猛地炸开,仿佛把半边天都罩住了,炸开的金花散的很开,然后逐渐变成了十四个斗大金字“贺客来多懒起迎,汝南晨鸡喔喔鸣。”

“好啊!”赵佶拍掌笑道“好烟火,好诗句,第一句乃白居易的《又答贺客》,第二句的是刘禹锡的《平蔡州三首》,居然能融合为一句,毫无干涩之感,着实有趣,再加上如此烟火,真可谓人间至宝啊。”

说话间,烟火渐灭,又是一阵烟火冲上天,又是十四个大字“为人性僻耽佳句,先铸曲江千树红。”

赵佶点点头说道“施肩吾和周贺的诗句,好哇。”

随后又是十四字“生平志气何人见,七子论诗谁似公?”

蔡京看的是满脸喜色,笑道“这小子如此一来,外人还以为是我蔡京狂傲呢。”

高俅拱手说道“太师这是什么话?我看昔日建安七子在诗文一道上,与太师相比,实在是不敢言文啊。”

说话间,最后十四字出现了“十五年前名翕习,寿命天教过七旬!”

赵佶拍掌道“妙也,以白居易为首句,又以白居易为尾句,真是妙啊,太师,此子是个妙人啊。”

站在赵佶身边的赵桓、赵楷二人听着赵佶夸奖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不禁都有些吃味,而另外一些人,却听得有些仰慕,他们都知道赵佶对文学是多么的擅长,能得到赵佶的认可有多少难。

等这最后十四字跳出后,姜德对蔡京拱手说道“祝太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音未落,又是八声炮响,巨大的红色八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挂在了夜晚的半空中,仿佛要照亮半个天空。

“好哇!”蔡绦反身对蔡京贺道“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除了赵佶等皇族中人外,其他人也对蔡京贺道“祝太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蔡京笑的牙都露出来了,直道“好,好!”

赵佶对姜德招手说道“姜德,刚刚那诗是谁组的?端的有趣!”

姜德指向身后说道“这是小子家中先生许贯忠的杰作。”

赵佶看向许贯忠,看他相貌堂堂,心中一喜问道“许先生可有功名?”

许贯忠上前拜道“回官家话,草民为举人。”

赵佶嗯了一声说道“那你是否愿意为官?”

许贯忠丝毫不犹豫的说道“回官家,草民无心为官,只想和小郎君一起逍遥度日。”

赵佶也不生气,而是笑了笑道“的确有隐士风采,好,诸位,今日的烟火可谓百年难得一见,实在难得,不如我们就此吟诗作对,岂不快哉?”

一个大臣笑着说道“官家,既然如此,不如下个彩头吧。”

赵佶看向蔡京说道“太师,此处你是东家,不如你下彩头吧。”

蔡京哈哈笑道“既然官家有此雅兴,老臣自然不敢败兴,那老臣就拿出千两白银,千两黄金来,这作诗被认为是一等的五人,每人两百两黄金,被认为是二等的五人,每人两百两白银,官家你看如何?”

赵佶夸道“确实公平,就该如此。”

赵佶又看向旁边的姜德问道“姜小郎,可会吟诗作对?”

姜德摇头说道“回官家话,小子在小县里还能说得上懂点文墨,在此处却只能说是只认得几个大字了。”

赵佶笑道“也罢,来,何位爱卿先来啊?”

立刻有官员上前,早有人端来酒水,那官员接过后,慢慢开始做起诗文来了。

姜德对古典诗文虽然喜欢,但确实不擅长,当然,他也可以从后世的诗文中寻得一些佳作来挣个脸面,但这样做最后只会给自己丢人,要知道这些古代文人对诗文可以说都是专研透,着了迷的,平日里都喜作诗作对,如以文知名天下,那么今日这个拉你说文,没那个拉你作对,就姜德肚子里那些墨水又能撑的了多久?如果不从,又说你恃才傲物,反而得到个坏名声。

所以姜德打定主意,在这个时代能不作诗就不作诗,就是作诗也要是那种随时能抽身走人的场合。而且姜德今天以镜子和烟火已经抢尽了眼球,再来就有些木秀于林了。

姜德走到一边,王贵等人凑上前说道“大哥,刚刚的烟火真好看。这从哪里来的啊?”

姜德心中暗道“还能从哪里来?还不是你大哥我兑换来的。”嘴里说道“怎么?你也想玩?”

张显插嘴道“这样漂亮的,谁不想玩啊。”

姜德摇摇头说道“此物可不便宜,就刚刚那几下,要花几百贯,足以让十几户人家过上一年了。”

许贯忠笑道“主公莫要如此想,我估摸算了算,今日太师寿宴的花费,该在三四万贯之间,这又要多少户百姓的口粮呢?”

岳飞握紧拳头说道“以前大哥说过,只要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天下就必然太平,但我看这个太师可不像不贪财的人,他能有多少俸禄,供他如此挥霍?”

姜德挥手说道“禁言,此地乃太师府,这些话不要说了,你们多看多想就是。”

岳飞几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就是刚刚放烟火的大哥哥吗?”一声稚嫩的童声从边上传来,姜德回头一看,是赵桓和刚刚的少女,还有三四个男娃女娃,各个都长相清秀。

汤怀看到又是赵桓,走上前说道“对,怎么了?”

“那个你那个烟火真好看,从哪里买的?”之前和姜德说话的少女问道。

姜德摇摇头说道“没处买,是我派人特制的。”

“那你是否可以转让你的大匠?”赵桓问道“如要钱财,本王可以给你一些。”

姜德不回反问道“定王殿下,官家正在召人吟诗作对,你怎么不去?”

赵桓脸色有些难看,他哪里是不想去啊,他当然想在赵佶面前露个脸了,但之前那么多的经验告诉他,那的确是露脸,不过是丢人现眼,赵楷在文学上的天赋比他高了太多,他在那里只会让赵楷显得更为出色罢了,还不如带着弟弟妹妹到别处来玩,也显得兄弟和气。

第九十七章 蔡京寿宴(六)

“大哥哥,你不愿意卖给我们,能不能再让我们看看啊,福金很喜欢那些大字呢,比在书上的漂亮多了。”一个稚嫩童声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姜德看去,发现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长得粉雕玉琢,婴儿肥的脸让姜德有一种想捏一捏的冲动。

姜德蹲下来,一脸笑意的问道“你叫什么啊?”

小女娃奶声奶气的回道“我叫赵福金,大哥哥你叫什么啊?”

姜德回道“大哥哥叫姜德,不过刚刚那烟火,大哥哥是真的没有了,来,大哥哥这里有好吃的,就当赔罪了。”

说着,姜德从怀里偷偷兑换出一块巧克力,剥开锡纸,递给赵福金,赵福金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王贵在旁边看着,顿时眼红的说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偏心,平日里让你多给兄弟几个都不愿意,却给一个小女娃。”

听到王贵这也说,赵福金立刻知道这是好东西了,马上接过,咬了一口,苦甜的味道在舌尖顿时散开,慢慢融化的感觉让赵福金眼睛都瞪圆了,他可从未吃过这样的甜点。

看着赵福金这个样子,顿时其他几个小娃也凑上来,眼馋的看着赵福金,赵福金看了看四周几个,眼珠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用两只小手拿住巧克力准备掰开。

姜德顿时对这小女娃刮目相看,姜德一向讨厌熊孩子,他一直都秉承着敬老不敬无德之老,爱幼不爱无教之幼的原则,对那些有家教的男娃女娃则是爱不释手,他立刻说道“这是给你的,他们的我另外给。”说着姜德从怀中又变出十几个巧克力棒拿在手上说道“不过不叫人可是没有的,来,你们一个个来拿,顺便介绍一下自己。”

一个胖嘟嘟的少年先跑上前,对姜德施礼道“见过大哥哥,我叫赵栩。”

许贯忠在姜德耳边轻声说道“此乃官家七子。”

“大哥哥,我叫赵杞。”

“此乃官家六子。”

“大哥哥,我是赵棫。”

“此乃官家八子。”

“大哥哥,我是赵金罗,这个叫什么啊?”

“这个叫巧克力,很好吃的哦,只有大哥哥这里有,你们都很乖啊。”

“此乃官家三女。”

“我是赵金奴。”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说道。

“此乃官家次女。”

姜德愣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

赵福金吃了一小块后,就把巧克力包好,放了起来,听到姜德问,笑道“大哥哥真笨,二姐叫赵金奴。”

姜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脸纠结的问道“这是谁给你取得名字,怎么带奴字。”

“是我爹爹,爹爹说我出生的时候很瘦弱,就取了贱名,说好养活。”赵金奴性子恬淡,也不生气,而是直接解释说道。

姜德心中充满了无奈,赵佶取得这个名字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姜德对这个赵金奴的历史还有点印象,没办法,就是因为这个名字,历史中这个赵金奴最后就真的成为了金人的奴仆了,虽然最后是服侍金国酋首,但之前的那段经历,足以让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人达成吐血成就。

姜德看了看赵金奴、赵福金,还有之前见过的少女和另外一个女娃,不禁深吸了两口气,如果说这些少女受辱是为了给赵家偿债,那么那些在接下来百年不断屠杀的汉人百姓又是为何?姜德递给赵金奴一块巧克力,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没什么,挺好的。慢慢吃吧。”

说完,看向另外两人和赵桓,问道“你们要不要?”

赵桓甩了甩衣袖说道“本王不用。”

另外一个男娃,有些胆怯的走上前说道“姜小郎,我能带给我娘娘吗?”

姜德赞叹的点点头说道“你很好,你叫什么?”说着,也拿出一块巧克力。

男娃感谢的接过说道“我是赵构,是官家的九子,他们都叫我九哥。”

“赵构?”姜德看着眼前这个还不过六岁的男娃,这个就是后来的逃跑皇帝?

姜德回头看了看正在和汤怀王贵说话的岳飞,玩味的笑了笑,罢了,有自己在,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便递给赵构两块说道“我多给你一块,这块你带回去给你的娘娘尝尝,另外一块自己吃吧。”

赵构感谢的接过,也学着剥开锡纸,咬了一口,顿时笑道“果然好味!”

最后那个少女走上前对姜德说道“姜小郎,姐姐不想吃那什么力的,姐姐只想问那镜子,是从何处寻来的?”

姜德不答反问道“不知道你是?”

少女对姜德说道“我是嘉福公主赵玉盘,小郎君,你那奇物叫镜子我极为喜欢?如你此处还有,我愿意筹钱来买。”

许贯忠在姜德耳边轻声说道“这是官家的长女。”

姜德走到一边的石凳坐下,早有人摆好吃食酒水,姜德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道“不知道公主有多少银钱?”

赵玉盘笑着伸手拿过酒壶,居然给姜德倒了起来,笑道“我们姐妹钱少,只能凑出一千贯,如果小郎君觉得不够,我们只能先赊欠一些了,当然,如果小郎君愿意,也可以把此物送于我,日后如小郎君看上哪儿皇女,我为你介绍就是。就是呵呵,也并无不可。”说着赵玉盘对姜德羞涩的笑了笑。

姜德有些吃惊的看着赵玉盘,而其他看到此景的人却一点也不奇怪,甚至有几个小皇子互相戏谑的笑着。赵福金鼓掌叫道“好哇,那福金是不是就能天天吃巧克力了?”

姜德眼珠转了转,身后的许贯忠轻声对姜德说道“主公,官家的女儿都愁嫁,此乃正常之事,勿要惊扰。”

赵桓听到赵玉盘如此说话,连忙插嘴道“大姐莫要如此,何况二姐还没长大呢那个,姜小郎,如果你真的还有镜子,便说说价格吧!”

听着赵桓的话,姜德发现赵桓并不在意自己成为驸马,而是在意自己到底成为那个公主的驸马,不禁疑惑了起来。

第九十八章 蔡京寿宴(完)

在姜德的心中,一国皇女,必然是地位超然,更何况是当朝公主了,其实这又是姜德的误解了。

宋代传承百年,皇族早已开枝散叶,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赵佶自己都缺钱花,更不可能给自己这些不知道有多少的亲戚多少钱了,那些皇族之女想要未来能有个好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嫁个好人家。

但是宋代又是对皇亲国戚管得最严的一个朝代,别说郡马,就是驸马,也只能有一个驸马都尉的虚名,然后赋闲在家,不能参政,而且这个驸马爷家族的人官职也会受到影响,防止出现外戚干政的事情。

一来二去的,就形成了新的奇特潜规则,那就是官宦人家基本躲着公主走,皇帝的女儿也难嫁了,选取的目标一下子就低了好几等。

好些个想要嫁的好看的,只能选一些没落高门的纨绔子弟,人家只求个名头,不求实权,这倒是也能相互凑合,可纨绔子弟毛病多,公主能忍受多少?

偏偏宋代皇帝对于自家闺女的教育是,出嫁了那就是媳妇,不能收着公主的身份欺负人,这样一来,倒反而是公主被欺负了,所以宋代公主多早逝,也有这大半的缘由。

若是不喜欢这样的纨绔,想要再多些别的选择,那好,再往下低一层选拔,或者是寻常的小官,人家官职不成,索性也不要了,就权当是为家族换个贵族的血脉,或者直接选没什么根基的富商,但这生活圈不一样,连个共同话题也没有,最后也难有幸福可言。

当然,也有极少数的被指婚的倒霉蛋,例如赵佶的好友,高俅原来的主人王诜,一个状元之才就被指婚为驸马都尉,一辈子只能画画度日,这气没法发到皇帝身上,便发到了嫁过来的公主身上,可怜如花似玉的蜀国大长公主,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结果才17岁就被冷暴力活活逼死。

有这些前车之鉴在,使得只要懂点事的皇女都偷偷的想办法早点寻到一个好点的郎君,在此时的开封府内,就有两个后来在史书挂号的商人,一个卖帽,一个卖桶,都是巨富,家里娶了十几个王女郡主,即使如此,还不断有王爷上门推荐自己的女儿。

在赵玉盘眼中,姜德年少多金,又不像那些乡绅不知情趣,和蔡京是干侄孙,而且听闻又对功名没有多少兴趣,正是良配。

虽然赵玉盘才十二,但皇女十四五岁就要出嫁了,十二的她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未来留意了。

至于赵桓,又有自己的想法,赵玉盘和赵楷同母所生,而他和二姐赵金奴是同母,也是他唯一的同父同母的弟妹,他自然希望能利用他找到个好外戚,虽然外戚无权,但外戚身后的势力必然天生和自己亲近,而在当朝,最有实力的无外乎蔡京太师,可如找到蔡京的儿孙,反而会影响蔡京儿孙未来的发展,做为一个即和蔡京有关系又不是真正的蔡家中人的姜德,就成为赵桓眼中联姻的备用人选了。

当然,此时的赵金奴年纪太幼,姜德也没有什么身份,只是一个草民,但赵桓相信,凭借姜德此时展现出来的财力和蔡家的扶持,未来有个一官半职,只是时间问题。

姜德拿过酒杯,喝了一口说道“姐姐莫要如此说,镜子我的确还有,但却极少,我此次来开封,在众人之前献上此宝,便是想在开封设厂立店的,这样吧,今日却没带在身上,等过几日,我派人送到宫中,只是不知道是否方便。”

赵玉盘眼睛一亮,她确实对那闪亮亮的镜子充满了喜爱,笑道“当真如此,那我可让我身边侍女这几日都在宫门口守着了。”

赵佶一听也有些心动,看向姜德,姜德说道“但还需公主殿下帮小子一个忙。”

赵玉盘问道“什么忙?”

姜德回道“我是一个商人,商人最希望的就是和气生财,此次我送给太师如此大的镜子,确实只有一个,但我身边还有不少小的,我希望公主殿下能告知我宫中贵人数目,我也好早有准备,否则送到了这个,没送到那个,小子反而惹来灾祸。”

赵玉盘点点头道“你说的对,那好,我现在说怕你也记不住,等我那笔墨纸砚写好给你。”

许贯忠走上前说道“公主无需如此麻烦,小生尚有三分本事,请公主和我直言即可。”

赵玉盘看着一脸儒雅的许贯忠,不禁脸上一红,点头说道“也可。”

赵福金此时放好了巧克力,眼珠转了转对姜德说道“大哥哥,你是从外地来的,一定经历过很多好玩的事情吧,不如说给我们听听吧。”

一说是说外面好玩的事情,其他的皇子皇女也凑上前想听,就连一直故作稳重的赵桓,都是一脸的好奇。

姜德看着这些皇子,不由心生怜悯,这些人虽然一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却连开封城都出不去,也是可怜。

在旁边的王贵有些显摆的说道“那是当然了,刚刚没听到官家说吗?我们刚出了内黄就碰到了山贼,那顿好厮杀啊”

王贵还没说完,就被赵桓呵斥道“那些肮脏事情就不要说了,有没有什么风花雪月,江山美景的事情说来听听。”

王贵听得简直要气的发疯,这可是他心中最为自豪的事情之一了,却被赵桓这样说,要不是岳飞几个拉住,王贵简直想一拳打在赵桓脸上。

姜德摇摇头,心中知道过度的重文轻武和赵佶的影响,使得这些人都对兵事无爱,只爱听那才子佳人的事情,便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说一个故事给诸位听听解闷,这个故事却是发生在本朝了,话说本朝开国之前,诸侯纷争,天下大乱,连带着各地山精水怪也纷纷出世,其中在镇江之中,有两只大蛇,一青一白,生于王莽之年,已修炼千载,这一日”

第九十九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姜德说着故事,旁边赵玉盘给他倒着酒,众人围着他或坐或站,听得聚精会神,不知不觉中,时光流逝,寿宴也快结束了,赵佶打了个哈欠,准备起驾回宫,却发现自己的孩儿们中只有赵楷在身边,便对杨戬问道“定王等人都去哪了?”

杨戬立刻回道“定王等人都去寻姜小郎了,据说姜小郎正在说着乡间故事,定王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呢。”

赵佶哦了一声,看向蔡京笑道“没想到你那侄孙还会说故事,我看时日也晚了,走,我们去看看,我也顺便带我的孩儿回宫了。”

蔡京拱手道“都听官家的。”

一行人往姜德所在的地方走去,没多久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赵佶对众人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小心的从姜德后面靠了过去。

“许仙对白素贞激动的说道‘娘子,恭喜你,恭喜你快要当母亲了。’这白素贞解决了蛤蟆精,也是心头放下了块大石头,而许仙得到教训后,也对白素贞是言听计从,加上白素贞身怀六甲,更是呵护备至。

但白素贞却心中有一事担忧,那就是这端午节就要到了,原来这端午节要喝雄黄酒,而这雄黄酒就是蛇最为惧怕之物了”

“见过爹爹!”赵构这时发生一声喊,众人连忙回头,这才发现赵佶等人来了,顿时一群小毛孩围着赵佶爹爹爹爹的叫了起来。

赵佶哄了这个,再哄那个,好不开心,好一会儿才起身对姜德问道“姜小郎,我刚刚听你说的故事,有什么蛤蟆精,你在说什么故事?”

姜德拱手说道“回官家,小子父母本是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时常会和小子说天下鬼神之事,刚刚小子说的,便是那杭州西湖白蛇故事。”

赵佶本来就对鬼神极为感兴趣,一听到姜德居然还知道鬼神之事,顿时眼睛发亮的问道“哦?你年纪轻轻,居然还知道这些,真的是好机缘啊,你的父母何在哦,对了,你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了,这倒是我的失礼了。”

姜德笑道“小子父母虽不在人世,但并不是亡故,所以小子也不难过。”

赵佶听得先是有点发晕,然后仿佛恍然大悟的看向姜德,姜德猜到了赵佶在想什么,这本就是他希望看到的,他的来历本就是一个无法跳过的硬伤,但如果连赵佶都认可的话,那么世间就再也没人可以拿这个做文章了。

赵佶有些激动的问道“可是?”说着,指了指天上。

姜德点头又摇头然后一言不发。

岳飞看到姜德居然和赵佶说起了鬼神,不禁有些不开心的低声对王贵等人说道“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和官家说这些?即使大哥真的是可官家如果沉迷此道,岂不是误国误民?”

许贯忠在旁边低声回道“岳大朗莫要担心,主公自有计较,你难道不信主公?”

王贵也说道“就是,大哥一向忧国忧民,我看不需要担心什么。”

赵佶看着姜德这样神神秘秘,心中不由大为好奇,有心相问,但又看着四周都是人,不方便说话,便说道“姜小郎,你很好,等他日可来宫中说话。”说罢,又对周围一堆皇子皇女说道“好了,今日夜已深,回宫吧。”

赵福金第一个不干的叫道“不要,爹爹,大哥哥的故事还没说完呢,端午节到底怎么样了?”

其他的皇子皇女也各个有些不舍,赵佶这才发现姜德说的故事似乎已经把自己的孩儿都俘虏了。便笑道“姜小郎,你看此事如何是好啊?”

姜德回道“此事易也,草民还需在开封盘桓一段时日,让诸位小官家来听草民说故事当然不妥,但草民可以将此故事编为一书,送入宫中,交由诸位皇子皇女阅览。”

赵佶嗯了一声,对赵福金说道“好了,小福金,今日已经很晚了,姜小郎也乏了,过几日再看不迟。”

赵福金还是嘟着嘴,旁边的几个要好的皇子皇女连忙上来劝说,好一会才看着姜德说道“大哥哥,说话要算话,福金等着你哦。”

姜德点点头,赵佶又打了个哈欠,这才让杨戬开路,摆驾回宫。

等赵佶离开后,其他的宾客也依次和蔡京告辞,姜德也上前对蔡京说道“太师,小子今日无礼,等他日再来赔罪,今日小子就先回去了。”

蔡京对姜德极为满意,姜德不但给他了重礼,还在众人面前给他一个大面子,何况蔡京也看到姜德似乎在众小官家中混的不错,因此也对姜德点头说道“老夫今日事务繁忙,等他日让你姨娘带你再上门,你我二人好好相处一二。”

姜德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蔡京说道“太师,小子今日本有千言万语想和太师说,但苦于实无机会,幸而小子早已准备好了书信一封,请太师览阅。”

蔡京哦了一声,接了过来,手一摸,发现极厚,先是以为飞钱,但立刻觉得不是,不说其他,刚刚姜德才送了一面神奇的镜子,不可能再画蛇添足。

蔡京点点头说道“好,老夫必当认真详读。”说着,蔡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姜德的眼睛一眯,记上心头,再和蔡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几个小的离开了。

刚出大门,就看到牛皋正一脸欢喜的等在外面,牛皋看到姜德等人出来,连忙迎上来说道“小郎君,你们出来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什么事情如此开心?”

牛皋笑道“还不是小郎君的烟火,太漂亮了,我们一放,惹得好多人看,好不热闹啊,他们都说再来一个,要不是没得多的,我非再放几个不可。”

许贯忠指了指牛皋说道“还好没给你多的,否则你非坏了主公大事不可。”

岳飞这时对姜德问道“大哥,为什么你刚刚和官家说鬼神的事情呢?你不是经常和我们说那句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吗?”

姜德看着岳飞说道“岳飞,我希望你日后能和王贵等人一样,无条件的信任我,既然你问了,我就解释一下,你可知道刻舟求剑、守株待兔的故事?”

岳飞点头说道“先生都和我们说过。”

姜德继续说道“难道韩非子真的看到了宋人守株待兔?吕不韦真的见到楚人刻舟求剑?非也!他们不过是利用这些故事来说治国安邦的道理罢了。

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说治国安邦的道理呢?那是因为你直接说,那些大王和士大夫很难理解,所以要用这些故事辅助说明。

当今官家最爱鬼神,日后我等要上谏言,直接劝说官家勤政的人难道缺我们一个吗?劝说官家罢花石纲的人难道没有吗?都有,但他们说了官家都不愿意听,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利用官家喜爱鬼神的特点,说鬼神传说来劝谏官家呢?

例如日后我说一个鬼神传说,以一个大王大兴土木最后四方乱起,鬼神诛灭的故事,难道官家会不愿意听吗?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和官家说鬼神的原因。”

说吧,姜德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方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就像我们学习兵法打仗,难道只有兵书上写的方法才能用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打仗也就太容易了。”

岳飞略有所悟的点点头,王贵拍了拍岳飞说道“你看,我都说了大哥一定有原因的,被说了吧。”

岳飞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道“我日后必当不会怀疑大哥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好了,今夜确实晚了,我们快回去吧。”

第一百章 徐宁和凌振的消息

--姜德的房间

房间内,火烛通明,姜德和许贯忠正说着话。

“主公,太师如真的和主公所说的那样,那么必定会支持主公的计划。”许贯忠有些担心的说道“但学生担心的是,太师就算愿意支持,可这些工厂利润,我们到底能拿到多少?”

姜德挥挥手说道“不要在乎,就像我们计划的那样,钱财虽然是我们需要的,但更多是还是那些工匠,你要记住,人才是第一生产力,我们自己培养一些榨油的师傅简单,但那些高级的工匠,就不是我们短时间能培训出来的了,只有依靠现有的朝廷,才能最短时间内聚集到那么多的工匠。

何况据我所知,延福宫已接近告成,现在最需要钱财的已经从官家变成了太师了。

太师这几年变法搞出的钱财都填入了延福宫这个大坑,使得国事几乎没有什么起色,天下对其也颇有微词,相信他一定不甘心,从明年延福宫完工到官家再想出什么大兴土木的事情之间的几年中,就是太师证明其能力的时间了。他必然会想办法快速积累钱财,然后投入到西军之中。”

许贯忠点点头说道“如是这样,有主公的那些聚财之法,太师必会重视我等。”

姜德的耳朵突然微动了一下,然后就有一个声音传来“谛听营时迁,见过小郎君。”

姜德笑道“终于知道通报一下了,进来吧。”

只看到窗户咿呀一声打开,时迁刷的一声窜了进来,在地上翻了个滚,对姜德拱手笑道“老是被小郎君数落,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姜德摇摇头问道“你这次来可是有什么消息?”

时迁点头说道“回小郎君,小郎君要找的那两个人都有了结果,徐宁果然在金枪班中,他家五代为将,都为金枪班中人,小的远远看过他练武,一杆镰钩枪使得极为纯熟,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四,据说已经是金枪班第一高手,位于其父之上。

据小的探到的消息,徐宁去年已经婚配,但还未有一子一女。”

许贯忠奇怪的看向姜德问道“主公,这个徐宁是个特殊任务吗?”

姜德点点头,对许贯忠说道“我们最大的敌人永远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他们的骑兵是悬挂在我们头顶两百年的利剑,而这个徐宁的镰钩枪就是克制骑兵的法宝之一,当然,这是近战武器,到了使用他的时候,我们也必然会有大量的伤亡了。”

许贯忠了然的点头,心中却是十分激动,看看吧,自家的主公现在连一城一池都没有,就已经在考虑未来对抗辽国的事情了,此等胸襟,哪里是那个赵佶可比的。

时迁听姜德说完后,继续说道“可徐宁世代为朝廷效力,想让他弃官而去,跟从我们,恐怕很难啊。”

姜德看向许贯忠,许贯忠立刻知道姜德的想法,他拽了拽胡子,思索了一会后说道“除非构陷于他,否则难也。”

姜德心中叹了口气,但也明白,许贯忠是一个战略性的人才,极有大局观,可对于这些事情就不擅长了,要说坑人入伙,还是某个住在梁山水泊旁的学究更有能力。

其实说回来了,某个黑三郎好像也很擅长此事啊,姜德不禁想起了那个被坑的家破人亡的霹雳火。

姜德对时迁继续问道“那那个凌振呢?”

时迁摇摇头说道“小的找遍了甲仗库中,又偷翻了其花名册,都没有寻到一个叫凌振的人,又使钱打听了一下,也没有寻到此人,也不知是否真的在禁军之中。”

“没有此人?”姜德问道,在姜德的心中,凌振的地位可比徐宁还要高很多的,徐宁不过一冷兵器时代的武将,可凌振却是热武器的先驱啊,按照水浒的说法,凌振的火炮能打十四五里,也就是最少七公里左右,虽然不知道凌振的火炮到底是什么样的火炮,但这样的射程几乎已达到75小姐炮了,可以说极为惊人。

姜德想了想,对时迁说道“这个凌振据我所知是燕陵人,这样说来可能这人还在燕陵,并未调到东京,你回去后就派人去燕陵寻找此人,如果找到,就把这个给他,然后请他来我处。”

说着,姜德拿出一个纸袋,递给时迁,时迁小心收好,表示明白。

——太师府

蔡京在书房中打了个哈欠,他已经年纪大了,这样熬夜已经不适合他,旁边的蔡绦说道“爹爹,今日也夜了,还是快点休息吧。”

蔡京摇摇头说道“今日那小子给老夫送了重礼,又给老夫大涨脸面,现在又写信给老夫,恐有什么要事相求啊,今夜看了老夫才能安心睡觉。”

说着,蔡京拆开姜德的信封,从里面取出厚厚的一叠纸,蔡绦摇摇头说道“这小子到底有多少话说,居然写了如此多字。”

蔡京笑了笑,揉了揉眼睛,然后看了起来,边看边读道“小子曾闻,天下之财,皆有定数,一方丰则一方寡,一方余则一方亏,小子以为此乃滑天下之大稽也,如天下之财皆有定数,汉唐之民远少本朝,怎本朝岁入远胜汉唐?”

蔡京放下笑道“此子虽小,却也有些见地啊,没想到此子居然不是求办什么事情,而是这样一篇正经的策论。”

蔡绦摇摇头说道“此文用词肤浅,还是太年幼了。”

蔡京对蔡绦摇手说道“不过十二罢了,不可强求太多。”

说吧,蔡京继续看了下去,看着看着,蔡京猛地击掌叫好起来,说道“好一个姜德,此言深得我心也。”

蔡绦奇道“爹爹,这姜德在说什么?”

蔡京拿着信纸递给他说道“此子信中有言,金银铜钱饿不果腹,寒不护体,之所以为钱,乃天下认可其值,如天下认可他物亦有其值,则天下万物皆可为钱。”

蔡绦立刻明白了,笑道“爹爹昔日当十钱便是如此啊,可惜天下未有认可,都在朝廷困境解矣。”

蔡京继续看下去,又不是点头说道“好哇,此子信中说钱币未有花费才能创作价值,存于库房便如同顽石,一贯朝廷发给小吏,小吏购买猪肉,屠夫去购买河鱼,渔夫去购买木桌,木匠去购买鸡蛋,如此一贯钱当得了十几贯钱之用,如天下要富,必要天下商业来往繁荣,此子信中的奇思妙想实在太多,老夫要仔细思量,嘻,这个边际消费倾向确实有趣,老夫虽也有如此想法却未如此归纳,此子确实不凡啊。”

蔡京是越看越有精神,很快,纸张就剩下三四页了。

“天下之财聚于民而寡于上,现天下奢靡之风渐起,可行三策,每年可为国聚财千万贯。”当蔡京看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起来,千万贯?这是什么概念?如果真的可以使朝廷收入额外增加千万贯,蔡京相信自己可以再当十年首相。毕竟,宋神宗时期的收入也不过七千七百万贯罢了,虽然此时又有增加,但也不过八九千万贯罢了。

第一百零一章 小子?财神?

蔡绦好奇的说道“这小子居然敢放如此大话,不知道是哪三策?”

蔡京继续看下去说道“制玻璃,种木棉,兴水泥水泥有何好兴的?难道是水利的误笔?这木棉莫非是木绵?这玻璃和琉璃又有什么关系?”

蔡京看的是莫名其妙,蔡绦突然说道“爹爹,我想起来了,今日姜小郎送给爹爹的那面镜子据说就是玻璃镜子制玻璃,难道此子知道如何制作玻璃不成?”

蔡京一听,拍掌道“必是如此,我说此子为何送如此贵重之物,原来如此,此物先已为极贵之物,如此子能制,必获大利!”

蔡绦也点说道“恐怕另外两样也是这样的聚财利器,怪不得此子敢说一年得利千万贯。”

蔡京有些激动的颤抖,他继续往下看,却发现已经没有了,不禁气道“这小子,居然就说到了这里,这是逼我们去问他啊。”

蔡绦笑道“这姜小郎毕竟年幼,也就爹爹好说话,否则换个人,哪里禁得住他如此戏弄。”

蔡京哼道“我知道你疼你妹妹,也别为此子说话,我没就派人去唤他,我不生他气,也要吓他一吓!”

蔡京这个晚上几乎没有睡,他的脑中都是姜德给他的信,一千万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利益,恐怕就算让官家给姜德一个侯爷也是可以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蔡京就立刻起床唤人去找姜德来太师府见面,但等到日上三竿,派去的人才回复姜德已经出门了。

蔡京疑惑的问道“大清早的,这姜德去哪里了?可有人知道?”

那小厮回道“回太师,小的问过,据说是去找合适的酒楼了,那接待我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说姜小郎此次来京就是为了找一个合适开酒楼的地方,但寻了半个月了,都没找到,姜小郎也有些着急,因此天不亮就出门了。”

蔡京摸了摸自己胡子点头说道“此子的确是靠油坊酒楼起家,开封汇集天下财富,想在此处开店也属正常,但开封酒楼也是不少,为何寻了半月也找不到合适的?”

那小厮抓了抓脑袋说道“此事我也好奇问了一下,那书生说姜小郎志向高远,想开的是开封第一酒楼,要远迈樊楼,故而寻址不易。”

蔡京眉头皱了一下,眼珠转了转,说道“好,那你下午再去一趟,务必寻到此子,让其来太师府一趟。”

等到天已全黑,蔡京派去的小厮这才回来对蔡京报道“回太师,小的等到天已擦黑,那姜小郎还是没回来,我怕太师惦记,便来先通报一声。”

蔡京摇摇手说道“罢了,今日也晚了,明日你早点再去看看吧。”

次日,蔡京正在吃早饭,那小厮又来报道“见过太师,那姜小郎据说又出去了。”

蔡京放下筷子怒道“我不是说了让你早点去寻,为何又晚了?”

那小厮哭道“小的天还没亮便去寻那小郎君了,小子到的身后,门才刚刚开,开门的是一个黑厮,那黑厮好生无礼,一听小的找姜小郎就说出去了,还不准小的进去喝口茶水。”

蔡京皱了皱眉,说道“你今日不用去了,先去睡一觉,今夜三更便去那酒楼外候着,不可再让这姜德走了。”

第三日,小厮苦着脸,磨磨蹭蹭的走到蔡京的书房,蔡京抬起头看到这个样子,不由气道“怎么?今日又走了?”

小厮摇摇头说道“不是,姜小郎在是在,但说是这几日劳累过度病了,没法前来。还让我向太师您谢罪。”

蔡京放下笔,一边背着手,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走了几步笑道“好哇,我倒要看这娃娃到底能撑得住多久,你明日再去,还不来就后日去,一直到请回来为止。”

第四第五日,小厮给蔡京的回复都是姜德依旧在生病中,蔡京的眉头越来越紧了,到了第六日,那小厮兴高采烈的跑到花园中,对正在下棋的蔡京说道“回太师,姜小郎身体已经几乎痊愈,说三日内必来到访。”

蔡京想了想,问道“他的病好啦?你把今日的情况详细说说。”

那小厮点头说道“今日我去酒楼问姜小郎病情,还没进酒楼,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我进去一看,就看到姜小郎在和二人高谈阔论,面色上虽有些差,但还算精神。

姜小郎看到我来,那前几日的书生便把我介绍了一遍,姜小郎便说前几日身体不适,三日内等身体再好一些,必来见太师。

对了,那和姜小郎说笑的二人中有一人小的有些眼生,另外一人却是眼熟,看上去像是杨戬杨内官。”

“杨戬?”蔡京的棋子差点没拿住,他回头问道“可确定是杨戬?”

那小厮点头说道“那人无须,如此相像的人恐怕不多,何况小的还听到他们说公主什么的。必是宫中之人。”

坐在蔡京对面的蔡绦说道“爹爹,这小子这病生的奇怪,好的也蹊跷啊。恐怕”

蔡京摸了摸白须说道“杨戬?他去姜德那里做什么?”

蔡绦对此案件说道“如果姜德把玻璃等法交给杨戬,那么这个大功就变成杨戬的了。”

蔡京顿时说道“绝对不行!杨戬此人以媚上为能事,又极为贪婪,如此子所言非虚,此千万国资入手等之手,还可兴国事,如入杨戬之手,恐能有半数入国库便已不错,决不可行!”

蔡京虽然为了权力愿意支持赵佶大兴土木,又在东南兴起花石纲,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力,赵佶享乐需要钱,杨戬只能想出让天下唾骂的括田所,而蔡京他却可以想出茶盐法改革,为赵佶敛财的能力,这就是他们权力的来源,所以蔡京绝对不允许杨戬等人拥有比自己更强的敛财能力,否则,他的地位就将不稳。

蔡京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老夫要走一趟了。”

蔡绦问道“爹爹要屈尊降贵的去见那小子?”

蔡京点点头说道“如果一切是真,那可不是一个小子,那是一个财神啊!”

第一百零二章 两只狐狸

——杨月酒楼

姜德在酒楼的大厅中看着摆在地上的一个个小箱子,点点头说道“牛皋、岳飞,你们两再数两遍数目和大小,不要最后送到宫中闹笑话。”

旁边的梁师成笑着对姜德说道“小郎君果然大手笔,如此多的宝物送入宫中,官家和各个贵人一定会对小郎君大为夸赞的。”

另外一边的杨戬也点头赞道“姜小郎你果然是个会办事的,难怪官家对你印象大好,对了,这几日康福公主可是日日念叨,说你什么时候再去说故事。”

姜德回道“请杨内官转告公主,再容几日,我已口述让人著书,等书写完后便让人把书送上,也省的公主日日思恋。”

梁师成啊呀一声说道“我怎么听人说,官家已经许小郎君你去宫中行走了?何故还有著书呢?这得多费多少时光啊?”

姜德摇摇手说道“官家只是一说,又无诏书,我怎敢真的进宫啊。”

杨戬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拍了拍手,脸上写满了轻松说道“这有何难,等日后我给官家说几句话,官家必定给姜小郎封官,这文官不好封,武职却是简单的。”

姜德还在犹豫,他身后的许贯忠已经为他答谢了,姜德一看,觉得许贯忠或有别的意思,便也默认了。

“大哥,又数了两遍,应该没问题了。”牛皋和岳飞一起走过来对姜德说道。

姜德点点头,对杨戬二人说道“那还请二位大人为我献给官家,辛苦二位大人了。”说着,姜德走上前,对杨戬耳边轻言道“二位的那份已经送到府上了,还请放心。”

杨戬的嘴角更弯了,和梁师成对笑了一下,梁师成立刻明白了,杨戬说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们立刻入宫见官家。”

梁师成则说道“这杨大人来了是大有收获,我还是两手空空呢,小郎君就看在我这一路辛苦的份上,先把写好的给咱家带上,也剩的官家被几个小官家说的头疼。”

话音未落,一个小厮跑进来一脸惊恐的说道“小郎君,蔡太师来了。”

话没说完,蔡京的笑声就跟着进来了“哈哈哈,好热闹啊,我的好侄孙身体如何了啊?”

接着就看到蔡京和蔡绦带着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姜德连忙上前说道“侄孙见过太师,没想到小子的一点身体不适,居然劳动太师亲临,真的是唯恐至极啊!”

蔡绦笑着说道“姜小郎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既然待我妹妹如亲的姨娘。我们待你也自然如同亲的侄儿了,我妹妹说过,你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太师一听到你身体不适就茶饭不思,这不,这才两三天就实在忍不住来看你了!”

姜德听得两眼泪汪汪的说道“太师大人我”

蔡京一把握住姜德的手说道“我孙儿有很多,也有和你一般大的,你以后要常来我太师府,那就是你家。”

杨戬和梁师成看着这一幕,都不禁感叹蔡京和姜德都是性情中人,哪里知道这一大一小两个狐狸都斗法了几天了。

蔡京仿佛刚刚看到杨戬二人一般,松开姜德的手,对杨戬拱手说道“怎么二位大人也在这里?”

杨戬笑着指了指摆在地上的一口口小箱子说道“姜小郎有些贡品要进献给官家,我便来取,而梁大人是为了各位小贵人的故事来的,这几天宫中可是天天说着白蛇传,都想听后面的,几位娘娘听了也说有趣,这就来催了。”

姜德苦笑了一下,这可是强力催更啊,还好自己有存货,否则非得和某些后世的写手一样,抓破头皮不可。

蔡京哦了一声,对姜德一脸满意的说道“很好,我们做臣民的就应该以官家之喜为己喜,以官家之忧为己忧。”

一席话说的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几人又说了些闲话,杨戬等人才带着宝箱离开,姜德也将这几日准备好的《白蛇传》一部分交给了梁师成,然后姜德和许贯忠才带着蔡京等人来到客房中说话。

等人走光,岳飞牛皋几人聚在一起说着闲话。

“这个太师我看还是挺好的,对大哥好像挺看重的。”王贵摸着鼻子说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先生他们都说太师不好。”

牛皋则奇怪的抓了抓脑袋说道“这太师来人,小郎君前几日还让我拦住,今天却又如此,也不知道小郎君和那许先生到底在想什么,岳大郎你脑子好,你说说。”

岳飞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感觉,大哥和太师之间似乎并不像刚刚表现出来那样好大哥说过,那些文人最擅长的便是笑着用刀笔杀人,太师不就是文人中的佼佼者嘛。”

牛皋拍掌说道“怪不得,我说为什么叫刀笔呢!原来是可以杀人的!”

房间内,姜德和蔡京等人坐下说了几句闲话,蔡京见姜德和许贯忠不停说着东京见闻,也不想再绕圈子才说道“姜小郎,老夫此次来,除了看望你外,还有一事,便是你给老夫的信。”

姜德和许贯忠对视了一眼,说道“太师以为如何?”

蔡京抚须说道“你信中所言,深得老夫之心也,丰、亨、豫、大,何也?天下之财如水,不流则腐,朝廷如海,水流入海,然海如无海眼泄水,则天下变为泽国,本朝之财,冠于历代,要想天下富足,朝廷必应先施钱于民,民有钱则不生乱,军有钱则战力足,则天下康宁!”

姜德拍掌说道“太师所言极是,如延福宫,庸人只以为延福宫如同那阿房宫一般劳民伤财,却没想到延福宫之石木人工皆用钱财所换,一个延福宫养活了多少百姓?小子家乡便听闻有一木商,本生意难以为继,便是因为修建延福宫,大发其财,为当地一富,修宫殿而富百姓,唯太师能为!”

蔡京听得高兴的直摸胡须,用延福宫攻击他的人还真的不是没有,每次他都只能靠赵佶的庇护躲过,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怂恿赵佶修建延福宫,完全是为了百姓着想,是为了散财于民,真的是偌大的功德,无量天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三章 扶桑异种?

蔡京毕竟是老狐狸,只骄傲了一小会便从天上飞回来了,对姜德说道“然也,天下如各官府都散钱于民,大修官衙、水利、宫室、园囿,则流民有钱,如你信中所言,流民有钱必去消费,店家有钱必再去消费,如此循环,朝廷从中抽利,则天下承府库就会越来越充盈,此可谓“丰、亨”;宫室、官衙乃至百姓住房才会越来越宽阔,可谓“豫、大”!”说着,蔡京话头一转说道“但天下不宁,尤其西贼窥视,继续军费,姜小郎信中说有三策聚财为国,可否为真?”

姜德一笑,对蔡京点头说道“确实当真。”

蔡绦首先就怀疑的说道“姜小郎第一个说那玻璃镜子,可是你送给太师的礼物?那的确是晶莹剔透,巧夺天工,然我遍览群书,未有听闻此物,又听你言乃海外宝物,得来必然不易,如何能聚财?”

姜德回头看了许贯忠一眼,许贯忠说道“太师可知今日杨内官带入宫中的那些宝箱里装的是何物?”

蔡京一个激灵,张口说道“莫非便是那玻璃镜子?”

许贯忠点头说道“然也,这玻璃镜确是海外宝物,但却如同琉璃一般,只要知道工艺奥秘,制造虽不易,却也可为。我家主公已经重金购买其奥秘,此时送给宫中的便是那海外大匠为了证明其所言非虚卖给我家主公的存货。”

蔡绦问道“姜小郎,你有多少信心制出镜子?”

姜德伸出双手道“十成!”又说道“四叔放心,我宋人为天下最为聪慧之族,难道海外大匠能制,我宋人就不能制了?何况我已经重金买来制作奥秘,我大宋承平百年,富户极多,这些富户将金银铜钱埋于地下,使得我大宋年年钱荒,为了让这些富户拿出钱来,这玻璃镜就是极好之物。”

蔡京了然的点头,这玻璃镜如果真的能大量制造,那么就可以高价卖给那些富户,大宋的富户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这些富户到底有多少钱,也没人说得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被这些富户埋在地下的钱,一定比国库的钱多不知道多少倍。

蔡京又问道“你说的第二宝可是丝绵?此物的确利国,天下何处不劝桑麻?如何再兴?”

姜德一听,便知道蔡京是误会了,其实这也正常,在中国宋代之前,中国虽然已经有了棉花,但更多的是把他当做一种观赏植物,《梁书·高昌传》记载:其地有“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纩,名为白叠子。“

而此时说的棉其实是绵,也就是丝织物,宋朝承平百年,人口滋生,对绵的需求也很大,宋神宗时的官府丝绵收入就有近六百万两。

由于古代的织布技术不高,所以衣服很容易磨损,尤其是脆弱的丝绸,需要每年更替,这更使得丝绵的价格居高不下。丝绵价高,百姓也就愿意去养蚕织布,但依旧无法满足百姓的需求,所以百姓日常穿的,更多还是麻衣为主。

所以蔡京虽然对丝绵的利益很眼红,但也知道各地都对此事看重,劝农桑也是每年的官府必修课,没什么好加强的了。

姜德示意了一下许贯忠,许贯忠便走到后面,没一会拿出一个小盒子,姜德说道“太师大人,小子说道木棉却不是什么桑丝,而是此物。”

说着,许贯忠打开了盒子,蔡京二人看去,只看到一团白色如同丝茧的东西,看上去轻飘飘的,很是好看。

蔡京奇道“这是何物?”说着拿起一团凑到眼前看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道“这莫非是那白叠子?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木棉!”

姜德拍掌道“太师果然博闻强记,这便是那白叠子,太师居然知道此物,必然也知道此物可以织布吧?”

蔡京笑道“姜小郎在考我啊。”

蔡绦伸手说道“爹爹如此一说,我也知道此物了,《梁书·西北诸戎传》有言:高昌国,多草木,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名曰白叠子,国人多取织以为布。布甚软白,交市用焉,便是此物了。”

姜德不禁对这些古代文人的文学素养再次的敬佩不已,那些想用几句唐诗宋词在古代装b的人也不想想这些古代文人都是什么样的存在。平时说话引经据典,动不动给你大段大段的背着原文?恐怕说不到半天就会被别人发现其实是一个绣花枕头,做的诗句也是抄袭来的,别的不说,你先写几个好的毛笔字再说吧。

蔡京对蔡绦满意的说道“便是此处!”

许贯忠也拍掌喝道“蔡大人果有太师之风啊!”

姜德接着说道“太师一试便知,此物极为保暖,如织为棉布,结实耐用,而且棉花比之桑蚕,无采养之劳,有必收之效;埒之枲苎,免绩缉之工,得御寒之益,可谓不麻而布,不茧而絮,又不挑水土,东西南北皆可种植,如太师大兴此物,其利不可估计,何况北地苦寒,辽人急需保暖之物,我等可将此物卖于北地,换得牛马后再卖于富户,又得一利!”

蔡京吸了口气,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此物真的如此之好?”

姜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只是这白叠子的良种难寻,恐怕还要太师下点功夫。”

蔡京抚须笑道“你可知老夫和官家最喜这些奇花异草,这白叠子老夫家中便有,官家的延福宫中也有,我还知道官家的延福宫里的白叠子可是昔日梁国时,从扶桑得到的异种,花大色白,极为好看。”

扶桑?日本?姜德眨了眨眼睛,他可没听说日本还是棉花的产地的,这宋代的棉花不是印度来的吗?怎么听起来,这日本的棉花还比印度的要更加好了?

想到就问,姜德问道“这扶桑难道是东边的日本?”

蔡京一愣,和蔡绦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许贯忠也有些挂不住脸,对姜德说道“主公,这《梁书》上的扶桑不是日本,扶桑和倭国是分别列传的,根据《东夷列传》记载,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余里,地在中国之东。其土多扶桑木,故以为名。而大汉国是在文身国东五千余里;而文身国又是在倭国东北七千余里,这样一算,其实扶桑国距离距离我大宋足有三四万里了。”

姜德一听,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四万里?那是哪里?后世人都知道啊,是美洲了啊!这样一说就明白了,这扶桑来的异种恐怕就是美洲棉了,虽然姜德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南北朝的人怎么会到美洲,但不管怎么样,这找到美洲棉可是件大好事啊,毕竟无论是非洲棉还是亚洲棉,都不如美洲棉的产量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四章 协商(支持乒乓男队,苟下刘上!)

姜德对可能存在的美洲棉惊奇万分,蔡京也对棉花可能带来的收益蠢蠢欲动,可蔡京也明白,棉花就算再好,也需要种植的时间,再加上现在只有延福宫的一小片,要慢慢扩展开来,非得要几年的功夫不可,这件事情长期看可能是富国良策,但短期看并不会有太大的收益。

蔡京最后问道“那么这个水泥是?”

姜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蔡京说起了故事来“太师大人,可知道小子如何赚的第一笔钱的?”

蔡京摇摇头说道“老夫只知道你赚的是粮油钱,到底怎么赚的,却是不太清楚。”

姜德便把自己当年和王明等人开油坊,斗行会的事情说了一遍,蔡京二人听得时而惊叹,时而皱眉,他们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油坊生意也会有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

姜德等说完大概后说道“小子之所以能赢到最后,便是这各地之间运输困难,如一车粮食从百里外运输,非数倍利不可为,我朝开支,首在军费,军费之重,首为西军,西军之费,首在粮草,也就是粮草运输过于困难,一车米从开封出发,到西军之中扣除回来需要的粮食,只有不到一小袋。

之所以如此,便是运输速度太慢,而运输速度除了牲力外,便是这路是否难走,小子说的水泥,用铁粉、石灰等物炼制,初看如粉,但只要一加水,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如同岩石一般坚硬,如果我们用水泥铺路,那么西军的军费开支就会大大降低,而且水泥修建的道路结实耐用,必会大受欢迎,又可以卖给富户,可以说是一举几得啊。”

蔡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姜小郎如此忠心爱国,实在难得,如真有所成,姜小郎必然青史留名。”

姜德笑道“如能为太师解忧,比上那青史好过百倍。”

蔡京哈哈大笑,满意的看着姜德说道“可惜你不是进士出身,也稍微小了点,否则老夫必然不要这张脸皮,为你向官家求件绯服穿穿。”

宋代官府为三色,四品以上服紫,六品以上服绯,九品以上服绿。

姜德对蔡京谢道“还请太师莫要如此,小子对文事一向头疼,要考进士,非得官家大恩不可。”

蔡京眯了下眼睛说道“那便再等三年吧,姜德,本太师要你三月内设坊生产出玻璃镜,可否?”

姜德看向蔡京说道“只要满足小子三个条件,足矣!”

蔡京问道“什么条件?”

姜德回道“无论是玻璃镜还是水泥,都是极为复杂之物,需要大匠才可研制,听闻开封府内大匠云集,还请太师帮忙协调。”

蔡京笑道“此事易也,老夫会和高太尉说说,为你调来五百禁军,如此足矣。”

姜德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太师大人,小子要的是工匠,可不是将士。”

蔡绦笑道“姜小郎有所不知了,这开封城内要说谁的工匠最多,那必非禁军莫属了,就是延福宫,也有禁军出的不少力呢!”

许贯忠在姜德的耳边说道“主公,禁军军饷不济,大部分只能靠做工过活。”

姜德也知道此时的禁军腐烂的厉害,却没想到这还是一只工匠军队,其实军队之中本来就有工匠,那是为了制作各种军械准备的,但在这个全军做生意的宋代,军队工匠化也就理解了。

但姜德并不想要这些有军籍的人,便对蔡京说道“太师大人,这些禁军都有军籍在身,恐难管理啊。”

蔡京一听,就点头说道“言之有理,这样吧,便把这五百人全部开除军籍,由你来负责雇值,如何?”

姜德顿时喜道“多谢太师。”

这捋国家羊毛的事情,姜德还是觉得做得的。

姜德又说道“第二便是棉花,刚刚太师说宫中有扶桑异种,小子认为那可能便是最好的棉花种类,希望可以求来给小子一试。”

蔡京点头说道“白叠子的扶桑异种,老夫会为你求来,到时候,你先试种一块,也不知道此物到底种哪里合适呢?”

姜德回道“此物西北最为适宜,但西北本就缺粮,万不可种此物,再说此物最为保暖,应种植后卖于北地换取战马牛羊,小子看可以先在开封实种几亩,然后到齐州推广,齐州水系众多,又临近北地,也好运去北方,如西北有战事需要,又可逆黄河而上,直达西北。”

蔡京点点头道“大善,便如此吧。”

姜德最后说道“在商言商,小子如此费尽心思,便是为了求财”说着,姜德看向蔡京。

蔡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求财当然是要的,他自己也求财啊,他想了想说道“朝廷有专卖制度,但你说的三物都不再限制之内,你自可经营取利,但朝廷自有法度,其税利不可短缺,且水泥利国,棉花利民,不可为你专有。”

姜德充满信心的说道“如此多谢太师了,小子得利,必不忘太师大恩,百万之财,也愿献于太师强国。”

蔡京嗯了一声道“都是为了国家做事,没什么,那老夫今日便进宫面圣!”

——延福宫

赵佶走在延福宫中,来到一片花田,低头看着一个绿色的小球,对后面的蔡京说道“就是这个白叠子?”

蔡京拱手道“便是此物,据姜德所言,此物最为保暖,可比皮裘,如大力推广,可获利百万。”

赵佶笑道“那就搬移一些给那小子,告诉他,如果他所言非虚,就算他一个大功。”

说着,赵佶摸了摸小球问道“对了,那小子说过他希望要什么吗?”

蔡京苦着脸说道“唯独不要考进士。”

赵佶一愣,哈哈大笑道“居然比我还要慵懒,罢了罢了,不考就不考,如真的能有此大功,就是赐他一个同进士出身又如何?对了,太师,你可是不知道啊,这几日,我的耳边都是这小子的好话,这小子拿着几十个玻璃镜,硬生生把我的后宫都收买了!”

蔡京立刻一脸严肃的说道“老臣这就回去训斥他,怎可私交后宫?”

赵佶挥挥手道“你看看你,老是那么紧张,没什么,小孩子嘛,有了好东西就想拿出来炫耀,而且我也问了,是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孩儿先向他讨要的,对了,他也给寡人了一面,我们一同去赏玩一二,那面可不比你太师的小啊。”

蔡京呵呵的说道“也好,官家,老臣这几日在家还为这玻璃镜做了首诗,等赏玩的时候,老臣呤给官家点评点评。”

赵佶喜道“好啊,太师的作品,必然是上等佳作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五章 高俅升殿

——殿帅府

这里是大宋军事核心部门,这里曾经迎来送往了无数战将高官,今日,他又将迎来一个新主人。

高俅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殿帅府外,他翻身下马,在他的周围,是十几个禁军、虞侯、小厮。

“快开大门,新任殿帅高殿帅来了!”在门口守着的禁军们,连忙七手八脚的大开中门。

高俅抖了抖衣口,看着殿帅府,深吸了一口气,又有几个人会相信,他一个泼皮破落户出身的人,居然在短短十几年就爬到了殿帅的位置,这是西北多少在刀口上舔血的人都不敢幻想的职位啊。

高俅一边走进来,一边对身边的虞侯说道“去召集一应合属公吏衙将,都军监军,马步人等,一个时辰后尽来参拜,不得有误!”

一时间,整个东京城是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急匆匆赶到殿帅府的将官公吏,高俅高坐堂上,旁边自有人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一个一个的将官公吏上前拜见高俅,也算是认识了一下。

高俅一一点过,到了傍晚才算点完,高俅突然想起一人,问道“我怎么记得我们有一个都教头,叫做王成的,刚刚我怎么没有听到这个名字?”

旁边虞侯回道“回殿帅,王都头已经两年去便去世了。”

高俅哼道“这老小子倒是死的早。”

高俅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一惊,不禁为王成感到庆幸,这还好是早死了,否则落到高俅手上,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高俅又问道“对了,我记得这王成好像还有个儿子,他在哪里?是何人?”

几个和王进关系好的人支支吾吾,不肯说话,最后一军正司从高俅侧身出来说道“回殿帅,王成的儿子叫王进,也是都教头,前几日便抱病在家了,故而没有前来,现有病患状在官为证。”

高俅一听先是大喜,然后大怒,拍案叫道“胡说八道!那王进是练武之人,此时又非冬天,哪里有那么容易生病,我早知军中军纪涣散,必是此人慵懒,不愿前来,来人,快去给我把此人拿来!”

说着,便有军士牌头快步离开去拿人了。

王进家中,王进刚刚在床上吃过饭,准备歇息,便被一阵敲门声和叫唤声惊到,他看了看身边的老母说道“母亲,你先去看看,是何人在此时来找我。”

王进老母便上前开门,一开门便看到一队禁军,那牌头也知道王进本事,并没有太放肆,而是说道“王教头在吗?”

王进老母带着牌头入屋,牌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王进,焦急的说道“王教头,不好了,高殿帅今日点将,也不知怎地,先是问你的爹爹,然后便是问你,得知你不在,军正司禀说染患在家,现有病患状在官。高殿帅焦躁,那里肯信定要拿你,只道是教头诈病在家,教头只得去走一遭。若还不去,定连累小人了。”

王进叹道“罢罢罢,还是免不了这一遭,我们去吧。”

王进穿好衣服,跟着牌头到了殿帅府,参见高俅,拜了四拜,站好到一边。

高俅看着王进,笑道“你就是那都教头王成的儿子?”

王进吸了口气道“便是小人。”

高俅呵呵的说道“那王成不过是个使花棒的,也不知道使了多少银钱,混的个都教头,你是他的儿子,又有什么本领,今日本殿帅点将,居然敢推病在家,安闲快乐?你好大的本事啊!你到底依谁的势?竟敢如此?”

王进抬头看向高俅,又吸了口气说道“小人不敢,确实有病在身。”

高俅喝道“你如有病,为何又能前来?”

王进回到“殿帅急招,怕有军事,不敢不来。”

高俅摇头说道“那便是可以前来,小小王进,目无上官,违抗军令,来人啊!给我打!”

不少将领都和王进交好,那军正司也觉得王进有高病状在,要是被打,自己日后该如何作为,便一起上前说道“殿帅大人,今日是殿帅喜日,还是权免此人这一次吧。”

高俅怒道“军中以军纪为先,本官在西军之时,见老钟经略点兵,不到则斩,今日在京城,已饶他头,岂可再饶?”

旁边这时走出来一个将领,对高俅说道“启禀太师,此子虽然可恶,但毕竟今日是昔日,不宜见血,不如等几日,此子身体好了,拉到众军前再打不迟啊!”

高俅一看说话这人,只看这人长得是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端的丑恶。

高俅看着这人的脸,顿时吓得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求情的众人,思考了一会后说道“罢了,暂且记下,等过几日再打不迟!”

王进好不容易回到家中,便不停的唉声叹气,王进老母看到王进这样,不禁问道“我儿为何闷闷不乐。”

王进一想,这事还是要告诉老娘,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道“孩儿早就知道这高俅要当殿帅,为了躲他,这才称病在家,本想这过几日找个机会离开此地,却没想到还是被他惦记上了。”

王进老母道“俗话说不怕官,只怕管。那高俅我也听你爹爹说过,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我看他既然记恨于你,他日必要害你,唯有远走他乡避祸了。”

王进点头说道“孩儿也是如此想的,孩儿一身武艺,在东京消磨度日也是浪费,想那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手下多有军官来京,也知孩儿本事,他又需和西夏作战,急需好汉,是个用人去处,足可安身立命。”

王进老母点点头说道“此处大好,只是你要私走,怕那高俅知道害你。”

王进笑道“没事,看孩儿的。”

说着,王进走出门,门口站着两个牌头,王进对两个牌头说道“我有一事交代你二人去做,我因前日病患,许下酸枣门外岳庙里香愿,明日早要去烧炷头香。你二人可今晚先去分付庙祝,教他来日早些开庙门,等我来烧炷头香,就要三牲,献刘李王。你二人就庙里歇了等我。”

说着,王进从怀里拿出几两银子递给他们说道“这些是路上花费,多的就买些酒喝。”

等二人离开,王进和老母便急忙开始收拾东西,正收拾着,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王教头这样急急忙忙离开,不怕那高俅追拿吗?”

这一句话,吓得王进是一个激灵,连忙回头一看!

第一百零六章 王进出走

站在王进身后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身材瘦小,王进握拳喝道“你是何人?哪个说我要走?”

那黑衣人笑道“不是要走,收拾细软作甚?王教头莫非敢做不敢当?”

王进一听,也不啰嗦,拿起身边的哨棒就准备打,嘴里说道“娘娘让开,让我先打杀了他。”

黑衣人连忙后退说道“王教头,我们可是自己人,莫要动手!”

王进哪里肯信,一棒打去,恶风阵阵,黑衣人再说“还记得林冲林教头吗?”

王进一听,住了手,黑衣人嘿嘿的跳了两步说道“那周老师傅也应该认识吧?”

王进问道“难道是周老师傅让你来的?”

黑衣任挥挥手说道“是也不是,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外面我们都准备好了,快收拾东西,等五更天天色将明的时候,往西华门走,我们自然有接应。”说着,黑衣人挥挥手,便翻窗而出,王进看着窗户旁边大开的大门一时无语。

王进老母说道“我儿,我看此人是友非敌,你看呢?”

王进苦涩的说道“孩儿不过一都教头,高俅要害我,一个牌头足矣罢罢罢,我们准备一下走吧。”

没多久,王进牵着马,马上驮着他的老娘,家中粗重都弃了,锁上前后门,挑了担儿,快步乘着天将明未明向西华门去了。

走了没几步,一个人凑了过来,对王进说道“王教头过西华门就是,我们在外等你。”

王进还没看清那人,那人便不见了。王进咬咬牙,还是继续往西华门去。

过了西华门,来到外面的大路上,王进又走了几步,又一人骑马靠近他说道“请王教头跟着我来。”

王进再看那人,发现这人身材矮小,便知道是那黑衣人,于是跟着前去。

走了约莫两三里地,越走越偏,来到一个茶馆,那人下马把马丢给茶博士,对王进说道“王教头,此次已安全了,请和我上去与我主人一叙吧。”

王进问道“你主人到底是哪个?”

那人笑道“上去便知。”

王进哼了一声,扶着自己老母下马,和这那人一起上去,走进房间一看,里面已经坐了三人,一老一少一青年,站着二人,一文一武。那青年看到王进,顿时喜道“王教头,你真的来了!”

王进一看那人也笑道“林教头,你怎么在这里周老师傅我”

周同叹了口气,对王进说道“先坐下说话,这位是一晃十年了,老姐姐可还记得老夫?”

王进老母先是认真打量了一下,然后激动的说道“可是周老师傅?”

周同笑道“便是老夫可惜了王都教头啊,这些年过去了,再回首已经”

王进老母挥挥手说道“都是命,休要再说。”

坐在中间的姜德对王进说道“王教头,先坐下说吧。”

王进这才注意到了姜德,而且发现姜德坐在中间,似乎他才是主事人。

王进坐下问道“莫非是小郎君引我来的?不知道如何知道我王进要出事?”

姜德笑道“高俅是什么人,在开封府街头上随意拉一个人都能说个七七八八,他不是个真正的官场中人,更像是一个江湖中人,讲究的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和你王家有仇,据说他一直怀疑之所以生不出孩儿便是被你爸爸那顿打所故,你说你到了他的麾下,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王进抿抿嘴说道“小郎君却是个明白人。”

其实说实话,姜德并没有觉得高俅害王进有什么不对,换做是其他人上位,也要报此仇,有人说高俅都已经当了殿帅了,还记得这样的小事太不应该,不如韩信大气,但仔细想想,如果高俅真的有韩信那样的城府,他就不是高俅了。

林冲对王进说道“我刚刚知道此事,也是大为一惊,没想到那高俅居然真的如此记恨于你,王教头,今日你这一走,又要到哪里去?”

王进说道“我准备到西北老钟经略那去,那是个用人的地方,我也好建功立业,日后也许还能回来。”

姜德对王进说道“这西北一去,山高路远,教头老母可受得住?小子虽然不才,在内黄县内还有些威望,此时又在那里召集保甲安民,缺了一个教头,不知道王教头是否愿意屈尊呢?”

王进连忙说道“不是王进不识抬举,是在是此次王进得罪了高俅,恐怕要不了多久是会有海捕文书下来,到时候怕连累了小郎君。”

在姜德身后的许贯忠笑道“王教头莫要有此顾虑,且不说在内黄县内,各衙役都头都和我家主公交好,就算知道也不会拿人上报。就算是高俅知道,我家主公亦和宫中交好,也非是那高俅随意能动的。”

王进听了一惊,他没想到姜德居然还和宫中贵人交好,他仔细想了想,还是说道“小郎君如此诚心来邀,按理不该推辞,只是一来实在不想连累小郎君,二来王进从小学武,早想在沙场立功,这次得了机会,却不想再蹉跎度日了。”

“哎!你这厮”姜德身后的牛皋一听就想发作,被姜德拦下说道“休要胡言王教头有此想法也是正常,学了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嘛,不过王教头这一走却有个纰漏,还好,已经补上了,只是后面该如何解决,还请王教头自己定夺吧。”说着,姜德示意了一下守在门口的时迁,不一会儿,带上来两个人,这两个人都蒙着眼睛,嘴巴里塞着破布,王进一看,不是他之前支走的两个牌头又是谁?时迁只拉着给王进看了看,又带人拉了下去。

姜德对王进说道“王教头这声东击西自然是好的,只是时间无法拖延太久,一日后,这二人必然将教头离去的事情上报殿帅府,我得知后便将这二人抓来,王教头你说该如何是好?”

王进连忙说道“多谢小郎君为王进做到如此这二人乃是奉命行事,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看还是放了吧。”

第一百零七章 大相国寺来的消息

姜德身后的许贯忠叹了口气,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让王进留下,例如杀了这两个牌头,然后写下个杀人者王进,相信高俅会很开心的见到这一幕的,而王进也将不得不投奔姜德,毕竟对于老钟经略来说,收容一个逃兵和收容一个杀官逃犯是完全两回事。

但许贯忠最终还是没有献出这样的计谋,非不能,实不欲也,许贯忠看着王进在姜德等人的陪同下说话,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毒士来和自己搭配起来,当然,这些想法都还只是放在肚子里。

许贯忠在这边胡想着,姜德对王进说道“此次一去,山高路远,王教头又带着老母,我不怕其他,就怕你老母身体有什么万一,王教头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牛皋!”

站在姜德身后的牛皋站了出来,对姜德拱手道“小郎君!”

姜德呵呵的对王进说道“这是牛皋,也算是一个勇士,膂力过人,善使双锏,此次就让他陪王教头走这一遭。”说着,姜德又拍了拍手,一人端着一盘金子走出来,姜德对王进说道“这里是五十两黄金和五十两白银,不算太多,就当做盘缠,等到了西军,恐怕还要上下打点一番才行。万莫推辞。”

周同又上前对王进说道“你父和我有旧,今日你有难,我等不能不管,这里有一封书信,是老夫写给老钟经略的,当日老夫在西军时,也和他种家有些交情,也许能帮的上你忙。”

王进感动的热泪盈眶,要不是想着还要建功立业,真的就想跟姜德走了,牛皋却有些不高兴的对姜德说道“小郎君,俺可是想和周师父学武艺的,你这样把俺支走算什么?”

周同笑道“名师在前,怎么还说这些?王教头可是禁军都教头,在教人武艺上自有方略,昔日王成的枪棒虽不能胜老夫,老夫也难胜他,王教头学了他王家真传,你这一路,难道还不知道要讨教几招?”

牛皋这才大喜的说道“原来如此,那还请王教头多多指点了。”

王进也拱手道“好说,好说。”

姜德看看外面,天已大亮,对王进说道“你们忙了一夜,恐怕也肚中饥饿了,先吃些东西吧,牛皋你先留下,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你交代。”

周同、王进、林冲等人一起出去吃些早点,牛皋对姜德问道“小郎君有什么事情吩咐俺?”

姜德叹道“我本来想招揽王进,但人家不愿,也就算了,你此次陪他去,会经过一个地方,我听闻那里有几个豪杰,你可以找机会接触一二,看是否可以招揽。”

牛皋问道“什么地方?”

姜德身后的许贯忠拿出一副地图铺开,姜德指向地图一点说道“华阴县,少华山!我知道此处有三个头领,一个为头的神机军师朱武那人原是定远人氏,能使两口双刀,虽无十分本事,却精通阵法,广有谋略。一人是邺城人氏,叫跳涧虎陈达,一人是蒲州解良,善使大刀,叫白花蛇杨春,你到了此地后,打探这三人到底有多少本事,如果真的有本事,大可好好相处,日后必有用处。”

牛皋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是对姜德对江湖事如此了解吃惊,一边是对姜德居然要招揽匪类吃惊,他这些日子也知道姜德的底细,一个大大的商人和这些匪类能有什么关系?还大有用处?如说是为了走商,也不用这样但要是为了其他不知道哦啊为什么,牛皋居然隐隐约约有些兴奋起来,他本就当过山大王,对杀官造反可是一点也不抵触。

牛皋拍着胸脯说道“请小郎君放心,我必然为小郎君探得底细。”

等牛皋离去了,许贯忠对姜德问道“主公恐怕最在意的是那神机军师朱武吧?学生看主公介绍他的时候,最为认真。”

姜德笑了一下说道“许先生可莫要吃味,我的确最重那朱武,想此人本是文人,武力必然不如那陈、杨二人,却能坐着第一把交椅,必是别有本事,想想别的山寨,哪个不是武力强者为王?”

许贯忠点头称是道“却是如此,学生也对这个朱武好奇了。”

王进一行二人变成了一行三人,看着牛皋一路西去,姜德叹了口气,他手里能用的人不多,牛皋一走,更是有些捉襟见肘了,只是希望岳飞他们快点长大才好。

等姜德等人回到酒楼,就看到两个虞侯正在酒楼里面等着,看到姜德进来,连忙起来拱手问道“可是姜德姜小郎君?”

姜德回礼道“正是在下,请问有何要事?”

其中一个虞侯笑着说道“我等是在太师大人派来的,特来令姜小郎君准备一下,下午便要入宫。”

姜德想了想,便知道八成是白叠子的事情,点头说道“好,多谢虞侯了。”

正说着,一个佛音传来“各位施主,打扰了,请问哪位是姜德姜小施主?”

姜德回头看去,见那人头上青丝尽去,却是一个和尚,便问道“我便是姜德,大师是谁?找我何事?”

那和尚合十说道“回施主,小僧是大相国寺僧人,我家方丈派我来传话,说听闻施主正在寻一块热闹地方做酒楼,我大相国寺不远处有一块别院,也算热闹,正好合适,请施主有空去看看。”

大相国寺?姜德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我那酒楼可是酒色财气俱全,放在你大相国寺旁,你们不怕六根不净吗?”

和尚笑道“施主着相了,我们大相国寺是禅宗,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见酒色财气,如何能修去身上的酒色财气,方丈说了,施主在此处对我等有利无害。”

姜德想了想,也明白了,想想那水浒原著中的鲁智深就是禅宗的,一路杀人放火,到最后看着潮水一时顿悟,便得了正果,禅宗讲究的是先入世方能出世,所以这些东西对禅宗来说,不但不是修行阻碍,反而成为了他们修行的磨刀石。

正下来的岳飞等人听到几人说话,岳亨好奇的上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家在寻找修建酒楼的地方?”

那和尚回礼道“方丈有言,如施主问,便答是太师写信一封,方才知晓的。”

姜德眯了一下眼睛,点点头,让人给了点赏钱,又给了两个虞侯赏钱,就让岳和带着岳亨几个去看场地,林冲自行回家准备婚事,周同也跟着林冲去看看有没有差错,姜德自行和许贯忠上楼。

第一百零八章 四大劫

“许先生,你说着蔡京现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为我们找到大相国寺那块风水宝地呢?哪里可以说是东京第一繁华地方了。”姜德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窗外,对许贯忠问道。

许贯忠笑着回道“主公,学生以为这是太师大人有些对主公不放心了其实以主公之前显示的东西,无论是和朝中谁合作,谁都会将主公带到官家面前,太师不过是因为蔡夫人的缘故而占了个先机罢了,太师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迫切的希望主公能够明白,在东京城中,他是能给主公最多的那个人。”

姜德哦了一声说道“最多?”

许贯忠点头说道“相信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主公想要什么,缺了什么,太师都会满足主公的需求。”

姜德摇摇头说道“可惜罢了,既然地方已经选好,我们接下来就准备酒楼的开业吧,我把时迁调给你,你帮我把酒楼的声势造出来,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掌握东京的舆论,随着可以散发出我们的消息。”

许贯忠表示明白,又有些可惜的说道“如果能有主公之前说的那个叫报纸的东西就好了,天下喉舌就尽在我等之手。”

姜德无所谓的说道“这个东西不着急,报纸如果出现,以蔡京等人的精明,一定会发现他在舆论上的好处,我们得温水煮青蛙”

——延福宫

这是姜德第一次进入延福宫,延福宫的奇山异石,亭楼阁榭对于姜德来说只是充满了古典气息,却没有多少吸引力,姜德仿佛在参观一样四处张望着,这样的动作让不时路过的宫女侍卫都纷纷偷笑,但看到只有十几岁大小的年纪,也没有人说姜德的失礼。

“那蜈蚣精被白素贞、小青打至重伤而逃,一时居然不知去向,白素贞和小青对视一眼,心中石头落地,二人回到家中,正好碰到许姣容,三人对视一眼,却有千言万语在心头不得出,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远远的,姜德便听到了赵佶的读书声,不是那白蛇传又是什么?带着姜德入宫的梁师成笑着对姜德说道“小郎君,这几日这宫中可是人人皆读白蛇传,就连官家都开始和几位贵人自称白娘子,小青了呢。”

姜德微微一笑说道“此事还多亏了内官大人从中帮忙,大人的恩德,小子是不会忘记的。”说着,又是一锭黄金落入了梁师成的手里,梁师成不禁看着姜德越来越喜欢,这样年少多金的小郎君可是太难得一见了。

来到近前,梁师成高声唱道“草民姜德求见!”

“姜德来了?”屋内还没传出来赵佶的声音,反而出现了几个童声,姜德的眉头一挑,心知不好,果然,三四个小娃娃冲了出来,围着姜德就问。

“姜小哥,那许姣容到底有没有接受白素贞啊?”

“姜小郎,那蜈蚣精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出来作乱?”

“姜哥哥,后面的呢?后面的呢?福金想看后面的故事嘛。”

好嘛,这一下,把姜德搞得是手忙脚乱,看的跟着走出来的赵佶是哈哈大笑。

“如何?知道我这几日的痛苦了吧?这几日我可是天天被这些小娃纠缠,一日都不得闲啊。”赵佶看着姜德哈哈大笑的说道。

姜德苦着脸说道“各位小官人,这后面的过几日就写,过几日就写!”

赵佶看着几人闹了一阵,才把几个小娃娃赶走,姜德看着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真的是哭笑不得。

赵佶看着姜德这个样子,不禁又笑了起来“好你一个姜小郎,写的好一个《白蛇传》,这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妖怪?”

姜德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官家,这人有好坏,这妖精鬼怪自然也是有好坏的,就是神仙佛魔也是有好有坏,要知道,这些神魔鬼怪说白了就是比我们拥有更强大力量的人罢了。”

赵佶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啊,姜小郎,我问你,这《白蛇传》到底是真是假?”

姜德笑道“官家,这《白蛇传》和其他的鬼怪传说一样,说真便是真,说假便是假,毕竟这都已经是故事了,无法验证,就如同《竹书纪年》那样,说上面是真也可,说假也罢。”

赵佶点点头,又问道“可你写的《白蛇传》里面的人人鬼鬼都如同活人一般,各有特色,真的是让我好生向往啊,姜小郎,你说你父母都是世外之人,那么他们是否和你说过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神仙呢?”

对于赵佶来说,从他最开始登基后就不断出现的各方奇人异事和地仙之流本就让他对鬼神极为感兴趣,按照时间,等到明年,他便会彻底的尊崇道教,甚至给道士封官加爵,使得天下一时以道为贵,因此,对这些东西赵佶是无比的好奇。

姜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启禀官家,据我的爹娘说,人间本是有鬼神的,但是经历了四大劫之后,人间就没有任何鬼神了,有的,只是一些普通道士和尚了。”

赵佶一听,先是一喜,但后一惊,怎么?没了?急忙问道“怎么可能?那么多的神仙,怎么就没了?那四大劫是什么?”

姜德回道“听我爹娘说,这四大劫分别是宇宙初开龙凤劫,天地初定妖巫劫,万仙大战封神劫,佛教东渡西游劫,四大劫难后,便是无量量劫,为了对抗这无量量劫,所有的大能聚集斩断了天地交通,使得人间再无妖魔鬼仙,这好像是五代的事情了。”

赵佶听得是目瞪口呆,姜德说的在他耳朵里是一句也不明白,什么四大劫,什么无量量劫,这些都是什么?但赵佶看着一脸平静仿佛在说自己家乡风情的姜德,赵佶也不得不相信姜德也许说的是真的。

赵佶继续问道“姜小郎,你可否再说的清楚一些,这四大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无量量劫又是怎么一回事?”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官家,这鬼神之事本就不好多说,非是其他,而是这鬼神虚无缥缈,小子自己都不知道我那爹娘到底说的是故事还是真事,官家当故事听听就好,如何能当真啊。”

赵佶便道“那就当故事说说就是。我不当真就好。”

看着赵佶这样,姜德心中冷笑,嘴里说道“那请容小子把那白蛇传说完后再说四大劫吧。”

赵佶一想也是,便点点头,让过了姜德。

这时,杨戬带着蔡京也来了,赵佶看到蔡京走上前道“太师来了,刚好,姜小郎也到了,走,我们一起去看白叠子去。”

第一百零九章 果然是美洲棉!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一个花圃中,虽然已经到了六七月,但在这个花圃中依旧是花片多多,争芳斗艳。

赵佶伸手问道“姜小郎,太师说你说白叠子可以取暖,利在千秋,甚至把脑袋都已经想到我这里来了,你看看,说的是不是这个白叠子?”

姜德连忙上前看去,认真的看着花朵,趁着没人注意,就摘了一个花球,兑换了起来。

“兑换中美洲棉花花球一个,积分0,是否兑换?”

中美洲棉?这真的就是美洲棉?还是中美洲的?姜德可是知道自己的系统绝对不会偏热的,要是别人说这个是美洲棉,姜德还要怀疑一二,系统说的,那就是了。这中美洲棉可又和普通的美洲棉不一样了,这是来自后世墨西哥所在地的品种,色泽洁白或乳白,带有丝光,是后世公认最有经济价值的棉花种类,从后世中国95%以上的棉花都是这个品种就可以明白这个品种在和其他棉花相比的巨大优势了。

虽然还是不明白此时的古人到底是怎么到达美洲,并且把这白叠子当做奇花异草搬到国内的,但姜德不禁幻想着,这居然美洲的棉花出现了,那么会不会还有什么土豆啊,红薯啊,辣椒啊,玉米啊,什么的也出现在国内呢?

姜德心中好奇,但也知道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抬起头对赵佶说道“回官家,确实便是这个白叠子了,此物又叫棉花,最为保暖不过,我看官家此处的白叠子比外面要好了太多,小子建议就种官家这些白叠子,日后百姓也能记得这是谁记挂着他们,谁才是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这个名号一出,赵佶的呼吸都有些重了,谁不想青史留名呢?尤其是赵佶这种本就好大喜功的人,要不是没有办法,他恨不得搞几个灭国之功出来。但武功不行,就文治来凑嘛,赵佶一脸笑容的对蔡京、姜德等人说道“寡人没多少本事,只是会用人罢了,有爱卿在,何愁天下不宁,百姓不富呢?”

听到赵佶自诩会用人,姜德差点笑喷出来,连忙把头埋下,和其他人一起说道“官家圣明!”

赵佶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对姜德说道“姜小郎,既然如此,这白叠子就赐予你了,我顺便给你三个宫中的花匠,他们是专门伺候这个花圃的,这白叠子他们也是极为熟悉的,好方便你移种。”

这可是大礼啊,姜德本还在想着到底该怎么找到花匠农师,把棉花移植呢,姜德可不会这些农活。

蔡京鼓掌说道“官家此举大妙,姜小郎,你可得牢记皇恩浩荡,等日后那琼楼造好,必要拿出全身解数,好好伺候官家。”

一听到琼楼,赵佶又来了兴趣问道“琼楼?可是姜小郎在外地的那家酒楼,我在宫中也听到过他的名声,据说这琼楼中有仙酿美食,又有百般玩乐,极为有趣,要不是我无法离开京城,早就想去一尝新鲜了。”

蔡京笑呵呵的说道“官家好耳目。真是如此,想我东京在官家治下何等繁华,这姜小郎本次来京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在此处开起琼楼,姜小郎可是说了,要和那樊楼试比高低呢,连地方都选好了,就是在大相国寺外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只是没有什么能工巧匠,所以一直耽误了。”

姜德张张嘴,自己怎么就选好地方了?别说什么能工巧匠了,直接连个设计图都还没有画好不好?

赵佶一听,这算个什么事?说道“这还不好办,这延福宫也造的七七八八了,工部的人也都闲着没什么事情做,我便调拨一些人给你姜小郎打下手,尽快把这琼楼造出来,以壮我大宋之繁华嘛。”

旁边的杨戬一听,有些不乐意,这延福宫的工程可是他主抓的,从延福宫调人,不就是从他的手里调人嘛,即使这延福宫做好了,那些工匠也是可以做别的给自己赚点钱花嘛,这下好,全成免费的了,便说道“官家,这恐怕不妥吧,这给官家您自己修个延福宫,便被那些言官日日上书,这要是给姜小郎,小郎君,我可不是嫉妒你什么,毕竟咱家的东西都是官家给的,只是咱做下人的,还是希望官家能少一个烦心事就少一个。”

赵佶一听,有些犹豫了,言官啊,那可是比苍蝇还要讨厌一百倍的东西了,虽然自己可以贬他们,但是这些人可有的是不怕死的啊。

蔡京便说道“官家莫要担忧,此事易也,言官所言不过是说劳民伤财,姜小郎是商人,大可支付薪酬,再加上琼楼乃天下名楼,税赋极多,官家可想想那樊楼一年可以给官府多少税赋,便知道这琼楼一起,对于朝廷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如果真的有言官再啰嗦,不明大事,我看这样的庸官也没有在朝堂之上的必要了。”

赵佶一听,心中大定,便说道“太师说的有理,便如此办吧。杨爱卿的担心也是忠心,姜小郎可不许记恨。”

姜德连忙说道“官家说的是哪里话,小子对杨内官是崇敬都来不及呢,为下能为上解忧,可谓能,而杨内官已经做到了在忧之前就解决了,是真正的大能啊!”

杨戬听得感觉挺受用,不禁对姜德笑了笑,赵佶一看,挺好,大家都和和气气的玩耍多开心啊。

此时天色渐渐有些暗了,赵佶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姜小郎就先回去吧,记住要抓紧时间把那《白蛇传》写出来,日后好和我说说那四大劫的事情。”

蔡京听得皱了皱眉头,也没多问,赵佶又对蔡京说道“太师,我前几日得了一副画,我们一同去赏玩一下吧。”

杨戬和一直不说话的梁师成羡慕的看着蔡京,能和赵佶一同赏玩字画的,也就蔡京了,他们两个找个好玩的东西还行,这方面的文学修养实在是差了些。

姜德走到宫门外,正准备离开,就听到后面说道“姜小郎等等!”

第一百一十章 朝问

姜德回头,看到的是正走过来的蔡京,姜德不由奇怪,这蔡京不和赵佶吟诗作对的,怎么出来了?便上前迎道“见过太师,太师为何不在官家身边?”

蔡京扶须笑道“老夫和官家把玩了一下字画后,便说了个谜题,官家一时猜不出,又不愿意让老夫直接说,便让老夫先回了,老夫对着宫中熟悉,知晓近道,故而并不比你晚多少!”说着,蔡京眯着眼看着姜德问道“姜德,老夫问你,你为何要和官家说那些神鬼之事?”

姜德这才明白蔡京为何急急忙忙的追出来,搞了半天是因为这个,便和蔡京边走边说“太师大人难道不知道官家最喜此事么?”

蔡京当然知道,昔日他下位可有不少原因便的这些道士做的好事。

蔡京冷着脸说道“老夫带你到官家面前,为的是为国敛财,为朝廷分忧,如果你要是想借此以鬼神之事邀宠,老夫可以告诉你,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老夫都可以收走!”

看着一脸正气的蔡京,姜德心里闪过了狐狸二字,要说蔡京因为被后来清算而抹黑了不少,的确的真,但要说蔡京是忠心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信不信诸葛亮爬出来和你拼了。蔡京这样与其说是担心姜德祸害赵佶,还不如说是担心姜德受宠脱离他的掌握。

姜德拱手对蔡京说道“太师大人放心,小子说的可是天下已经没有神鬼之流了,这几次官家都表现的对鬼神极为感兴趣,小子也是担心官家日益沉迷于此道,才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让官家相信小子真的知道鬼神之事,然后再相信天下已无鬼神!小子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徐福东渡天下笑,武帝慢醒悔终身,官家待我甚厚,小子可不想官家因此事被后人耻笑!”

听着姜德的话,蔡京眉头微皱,他倒不是担心赵佶会不会被后人笑,不说其他,你当他真的不知道延福宫就会被后世骂么?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权力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又会受到什么影响。

姜德也明白蔡京的想法,便说道“而且太师,这神鬼之事,自古易被内官利用,太师毕竟是外官,何必心忧呢?”

蔡京一想也是,自己被这些神神鬼鬼的搞得好几次狼狈不堪,这件事如果姜德真的做成了,对自己也是有利无害,如果姜德被那些道士围攻,自己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害,便点头对姜德说道“如此说来,倒是老夫错怪了你,可你是否知道如此一来,你会得罪天下道家?”

姜德笑道“小子本就孑然一身,怕个什么?”

蔡京点点头说道“希望你莫要后悔吧”

姜德看着蔡京远去的背影,嘿嘿笑了笑,背着手回酒楼了。

第二日,这一日是大朝日,各级官员依次而站,赵佶打着哈欠走上皇位,挥挥手,旁边的杨戬高声唱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一人上前说道“启禀官家,再过半月有余便是中元佳节,是否要早做打算?”

这个事情赵佶还是很有兴趣的,立刻坐好说道“此事确是大事,礼部和开封府要齐心合力,必要办好此事,与民同乐!”

众臣称诺后,又有一人上前说道“启禀官家,杭州出现了嘉禾祥瑞,一稻双穗,确是大喜事啊!”

祥瑞,也是赵佶一朝极容易出现的东西,天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祥瑞,赵佶一开始还有点兴奋,现在都有些疲惫了,挥挥手说道“那就嘉奖一下杭州府吧,那嘉禾也别送上来了,就地供奉吧。”

蔡京眉头跳了一下,好么,这祥瑞看来以后得用点新鲜玩意了,这嘉禾实在是让赵佶没兴趣。

想到祥瑞,赵佶突然想到昨日姜德说的那些话,便问道“诸位爱卿,朕突然想到一事,想请教各位,你们都是饱读之士,相信必有见解。”

官家问问题了,这可得好好表现了,所有人竖起了耳朵准备认真听,赵佶这才说道“诸位爱卿,你们说,这天底下到底有没有鬼神呢?”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洪水般的议论声。

“官家这是怎么啦?难道官家想大兴方士?”

“谁知道啊,但官家的确是对那些方士厚待有加啊,这事也说不好啊。”

蔡京这时咳嗽了一下,朝堂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蔡京拱手上前说道“启禀官家,鬼神之说,自古有之,子曰,子不语乱力鬼神,这鬼神老夫虽然没有见过,但要说绝对不存在,却也不敢。只能说是姑且信之吧。”

赵佶嗯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这鬼神还是存在的。诸位爱卿莫要紧张,只是昨日有一小子,说天下已无妖魔鬼神,有的只是普通道士,朕听了是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故而问之。”

这话一出,所有人是心中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先是一个大臣出来说道“官家,此事吾等恐难以言明,但自古以来有黄帝升龙,高祖白蛇等传说著于史书,相信也不会是无的放矢!”

“是啊是啊,这鬼神之事不可不信啊。”

“没错,这自古以来便有天子一说,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一个身穿紫服的官员上前说道“官家,这不知道是什么妖人从中作祟,胡言乱语,要说天下没有鬼神,那么何必祭祀天地?我看此人该斩!”

“王大人何处此言?”这时,在朝堂最后传出一声厉喝“官家今日终于得名士指点,如汉武帝见东方朔,正有回心转意,重振朝纲之心,王大人为何却说那是个妖人?难道王大人希望官家沉迷于神鬼之中,如那梁武帝般被后世耻笑吗?”

“放肆!”被称为王大人的这个人是一个不过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看向刚刚大声呵斥自己的人,却发现是一个还穿着绿衣的人,不禁气急而笑的说道“你是何人?小小绿衣也敢咆哮朝堂?”

赵佶也好奇的看向那个绿衣文官,说道“王爱卿莫急,你乃何人,为何官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李纲扬名

那绿衣文官整理了一下衣服,对赵佶毕恭毕敬的说道“微臣李纲,现为奉议郎权知大理评事!”

“大理评事?”王黼差点笑喷,指着李纲说道“你一个小小八品官,知道什么?居然敢在此放肆?”

李纲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王大人虽然身居高位,却不知道有何政绩可对百姓?”

王黼被这句话一下呛住了,他有什么政绩?他最大的政绩就是抱住了蔡京这个大腿。

李纲也不理他,对赵佶说道“官家,微臣以为,天下确实已无鬼神,如果有,那么也是恶鬼邪神,否则为何要有洪水蝗灾?为何要有地动旱魃?如果真的是好神仙,那么就应该保佑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官家请看这天下,哪一年不这里出点事,那里出点灾呢?如此看来,这天下确无神仙。”

“胡说!”一个文官出来说道“如是这样,那些祥瑞如何解释?”

李纲哼了一声,看向他说道“朱大人真的要我在官家面前解释一下那些所谓的祥瑞吗?”

赵佶其实自己也知道那些祥瑞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也是乐于见到这些祥瑞的出现的,无论如何,这也代表着他这个皇位的合法性嘛,便阻止说道“李爱卿莫要说其他,只说这神仙便好。”

李纲又是一礼说道“臣曾闻,秦皇曾求长生,崩于沙丘。武帝曾求不老,轮台罪己。哀帝断谷饵药而亡,太宗信方服药而卒。为后人耻笑,官家熟读史书,焉能不知其理?黄帝升天乃上古之事,无人知其真伪,即使是真,也只能说昔日也许有,今日却是无,否则千年以来,何有真正的神仙平国难救苍生?”

赵佶点点头,叹了口气,心里有些落寞,即使自己当了这个皇帝又如何,还不是有那么一天被埋入土中,一想到这里,赵佶是百感交集,挥挥手说道“今日便如此吧,散了,散了!”

李纲却不愿意放赵佶离开,上前说道“官家且慢,之前官家说有人上言劝慰官家,使得官家醒悟,此乃贤士也,不嘉不可服天下,请官家嘉之!”

赵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太师,你个姜德找个闲职吧,就如此了,散了!”

李纲还不满意,还想再说,却被这姜德的名字惊住了,不由喃喃的说道“姜德?姜小郎?难道是他?不可能啊,他不是在内黄吗?”

在李纲身边的蔡京听到李纲这话,心中一动,走上前问道“怎么?李评事也认识我那干侄孙?”

“什么?姜德是太师大人的侄孙?”李纲一下被这个消息吓住了,而其他的官员也仿佛感觉心中掉下一个炸弹,让官家如此的居然是蔡京的侄孙,看来这太师府的恩宠真的不会只是一代了。

蔡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管此事最后如何,最少证明了姜德对官家是有影响力的,而这个影响力,蔡京要其他人都明白,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当然,他今日的表态也表明了,此事他并不是完全支持,而是在中间的立场,可以说是功劳我拿,黑锅你背。

李纲有些不肯定的问道“请问太师,这姜德莫非是大名府内黄县的姜德姜小郎?便是那宜家油坊和琼楼的姜德姜小郎?”

蔡京抚须大笑道“不是此子又是何人?此子已拜我女为姨,岂不就是我的侄孙?老夫前段时间过寿,此子可送了我不少大礼,莫非李评事没看到当日的烟火吗?”

李纲当然看到了那天的烟火,但他并不知道那是姜德送的,毕竟他此时的官职太低,很多高层私密的事情都不知道,只能从街边巷尾听些风闻罢了。

李纲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忧,喜的是自己这个小老弟终于来东京了,忧的是这个小老弟现在居然变成了蔡京的干侄孙,莫非有了什么变化?

李纲抬起头,看到蔡京还在等自己的话,连忙说道“是的,下官在内黄游历之时曾经见过姜小郎,和姜小郎乃莫逆之交。”

蔡京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心中一喜,他对李纲刚刚的表现其实是很满意的,这样有战斗力的言官如果为自己所用,可以说是多了一把刀啊。

众臣对李纲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样了,李纲一看,顿时眉头一皱,他对蔡京客气是因为蔡京是太师,但他可不是真的觉得蔡京有多么好,甚至他一直都在暗中为有一天能搬倒蔡京做努力。

蔡京拍了拍李纲说了个好字,便带着自己一群人离开了。

王黼这时恬着脸上前笑盈盈的说道“原来李兄是姜小郎的莫逆之交啊,那就是自己人了,呵呵,你看愚兄,这刚刚眼拙了不是?不如一同去喝一杯?”

看着态度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王黼,李纲是目瞪口呆,他还是对这些官员的真面部太不了解,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要不是反应过来挣脱开,李纲还真的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和王黼喝酒去了。

后世有句话叫做机关无秘密,古代更是如此,一夜之间,李纲和姜德两个名字就传遍了开封府的大街小巷。

对于李纲,自然是认为他是一个敢言的忠臣,而对于姜德,则是各种言论都出来了,有说姜德是一个贤士,可以和东方朔比肩的,有说姜德是一个小人,希望以此邀宠的,尤其是那些道士,更是上蹿下跳,要不是知道姜德此时正在风口浪尖不能轻动,这些道士都快想拔刀杀人了。

——大相国寺

“方丈,你看姜施主此事吾等该如何啊?由于太师之前吩咐,吾等可是把那块宝地都给他了,这要是给外人看来,就是我大相国寺和姜施主是一条线上的了。”一个大和尚对闭目的方丈说道。

方丈良久才开眼道“我听闻这姜小施主正在写《白蛇传》其中有我教高僧法海化身,又有观音多次救世,可见姜小施主对我佛还是多有好感的,况且我佛早有言,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道。故而我佛大兴教化,欲使众生开悟。故而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离一切相,即名诸佛,如我等心中有佛,则处处是佛,如心中有魔,则处处为魔,既如此,姜小施主所言又有什么不是之处呢?”

所有人纷纷点头称是。

方丈又说道“此事最为冲击道门,我释门不可妄动,诸位要告诫下去,如有善男信女相问,便以丹霞烧佛、呵佛骂祖告知。”

众僧称善而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抽奖

另外的一间房间里,三四个道士正坐在一起,这些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诸位之间虽然平日里多有纷争,但今日却需团结一致,对抗外敌,否则我等荣华尽失事小,我道门式微事大啊。”

另外一人叹道“此事却是不易啊,华阳先生早逝,徐神翁前几月也刚刚病故,于仙姑不问世事,我门中人已无官家近臣,你我几人道法都不如前几人,加上张相公一事,实在是难啊。”

又一人说道“我看还是先看看这姜德到底想做什么!”

之前说话的人同意说道“言之有理,还有太师大人,又意欲何为”

——

“威望值达到十点,已达到最低抽奖要求,是否开始抽奖?”

正在和许贯忠编着《白蛇传》的姜德突然听到脑中闪过这样一句话,猛地发现自己的威望值居然达到十了,这可是代表有十万人知道自己这个人了,这是出什么大事了?自己可是一直都很低调的,到了开封的时候,这个威望值也才一两点呢。

许贯忠正写着,突然发现姜德停了下来,便问道“主公怎么了?”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感觉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快,立刻让时迁回来,我要问一问。”

姜德话音未落,时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小郎君,时迁已经到了,只是之前怕打搅小郎君和许先生,所以才一直没有说话。”

接着,时迁就开门走了进来,姜德看到时迁居然真的来了,就知道的确出事了,问道“说吧,出什么事情了?”

时迁笑嘻嘻的拱手说道“现在小郎君的名号在整个开封府都传开了,据说官家在今日大朝的时候,询问众臣,这天下到底有没有神仙,并且说小郎君说已经没有了神仙,还引发了一场辩论。

对了,那上言的人还是小郎君的熟人,便是那李纲!这李纲说小郎君劝说官家不信鬼神,是如同东方朔一样的贤者,要重赏呢。”

“李纲?我差点把他忘记了!”姜德拍着手说道。

许贯忠问道“此人我之前便听主公说过,没想到是如此人物当真是一个敢言之士啊”

姜德也终于明白这十点威望是怎么出来的了,这鬼神传说是世人最爱讨论的事情之一了,开封府本就有百万人口,这样一算,有十点也算正常。

姜德自然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试试看这抽奖到底可以抽出什么好东西来,但还是先忍住的问道“那么外面对我的说法是什么?”

时迁抓了抓脑袋说道“各种都有吧,有的说好,也有的说不好,还有佛道之人,看上去恨不得要抓住小郎君杀了才甘心呢。”

许贯忠立刻说道“主公,其他的都无碍,唯有那大相国寺最为紧要,我们的新琼楼地址可还在那呢。”

姜德拍桌说道“差点忘了此处,来人啊!”

不一会儿陈广走了进来,问道“小娃怎么了?”

姜德拱手说道“先生来的正好,由于我上言官家,劝官家远离鬼神之事,犯了佛道两门忌讳,其他的小子也不怕,唯独大相国寺那里还有岳和一行人在查勘地址,我担心大相国寺僧人对其下手,所以希望先生带几人走一趟,一来看看大相国寺的态度,二来如果真的有万一,护着众人回来。”

陈广眼睛发亮的说道“好小子,果然不错,这才多久就上言官家了,你说的对,这当官家就该好好的为民解忧,搞什么鬼神之事,又不是那方腊,得得得,我去一趟就是。”

等陈广离开后,姜德才放下心,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你看此事我是不是有些孟浪了?”

许贯忠笑着说道“此乃扬名之时,如何是孟浪?”

姜德一笑说道“如何扬名?”

许贯忠指着已经写得大半的《白蛇传》道“主公早有打算,何必考较学生?”

姜德眯着眼说道“这些名不过是虚名罢了,不值一提,我们真正要的还是增强自己的实力,玻璃厂和水泥厂要快点建立起来,另外棉花地也要开辟起来,时不我待啊。”

许贯忠点头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选址了,只是按照主公的说法,水泥和玻璃都需要多种矿物,需要找到一个各种矿物齐全的地方才行。”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必须要快,只要玻璃厂建起来,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德儿,你在吗?”周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姜德示意许贯忠开门,周同一见开门就进来说道“德儿,你可知道外面都传遍!”

姜德安慰着说道“周先生,莫要着急,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周同叹道“此事你做的有些孟浪了,当然,劝官家近贤臣,远小人,避鬼神,乃忠臣所为,老夫也说不得你的错,只是这些时日你尽量不要外出,外出也要老夫或陈老头陪着你以保万全才行。”

姜德又说了几句让周同宽心的话,才把周同劝走,姜德对许贯忠笑着说道“看来得快点把第二本书放出去才行了,要不然,我怕人心惶惶啊。”

许贯忠笑道“都听主公吩咐。”

姜德又和许贯忠合计了一会,便让许贯忠也出去了,姜德这才有机会试试看抽奖的功能。

“系统,抽奖能抽到什么?”姜德兴奋的问道。

“抽奖系统可以抽到现系统宿主无法购买或积分太高的东西,抽取到东西好坏的几率和宿主投入的威望值有关。”系统回应着说道。

“十点威望全投,开始抽奖。”姜德一想反正是试试看,就全投入了。

姜德话音未落,便感到眼中一花,出现了一个摇号机,只看到摇号机飞快的摇着,一个一个的红球掉了下来,等掉到了六个,又换成了一个蓝球掉下来姜德看着这场景只感觉无比的熟悉啊难道自己兑出了个五百万?

“恭喜宿主,成功抽取太阳能电动汽车一辆。”说完,一辆汽车凭空出现在姜德的面前,姜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小汽车,我的乖乖,这可是在二楼啊,这玩意要怎么运下去啊?又该怎么解释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不出名字

由于电动汽车并不是直接出现在地上,而是浮空大概一两毫米出现的,因此在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巨响。

楼下的众人听到巨响,都是脸色一变,周同大喊一声不好,拿起身边的一根哨棒就往上冲,隔壁房间的许贯忠也是脸色大变,急忙冲出房间,院中练武的岳飞等人拿着刀枪就走,岳飞边走边对身后各武士道“你们不要动,守住这里,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房间里的姜德还在苦恼拿这太阳能汽车怎么办,兑换成积分他又舍不得,放在这个时代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想着呢,就听到一声巨响,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木屑四飞,一个黑影撞了进来,睁眼一看,确是白发银须的周同。

“德儿莫怕,师父来了!”周同睁目瞪眼,四处张望寻找敌人,却发现房间里只有姜德一人,等等这个怪模怪样的巨物是什么?

周同还没反应过来,许贯忠、岳飞等人也一个个冲了进来,然后又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主公你没事吧?刚刚的巨响的?”许贯忠先问道,一边问,一边好奇的看着旁边的汽车。

姜德挥挥手说道“我没事,这个说来话长岳飞,你把门好吧,也没什么门了,你守在门口,不许其他人再进来。”

岳飞哎了一声,拿着钢枪守在外面,不时好奇的回头张望着。

“德儿,刚刚的巨响到底是怎么回事。此物又是什么?”周同问道。

姜德抓了抓脑袋,现在也瞒不住了,只能强行解释了,便咬咬牙说道“此物”

“天上来的对不对?”王贵问道。

姜德歪歪嘴,捂着脸说道“对,就算是天上来的吧,你们也知道我父母已经在天外了,他们刚刚传音和我说,觉得我天天骑马走路太累,给我个代步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天上来的?所有人看了看完好无缺的屋顶

但一想这样的巨物要是搬上来,大家也不可能不知道,最后只能相信姜德的话了。尤其是周同等人都见过姜德变物的场景,接受能力已经不会是一般的大了。

“德儿,你说你父母?你父母不是已经”周同又问道。

“先生,我可是从来没说过他们死了啊,这不在人间和死可是两回事。”姜德耸耸肩说道。

周同一愣,顿时明白了,这不在人间,还可以在别的地方嘛,例如仙界什么的。

许贯忠则是奇道“主公这世间难道真的有神仙?”

姜德挥挥手说道“哪里有什么神仙,不过是比普通人知道的多点,身体强壮些罢了,还是会有生老病死,没什么了不起的,许先生你想想,如果让你到一个还在刀耕火种的地方,你教他们耕地建屋,你说你会不会被认为是神仙呢?”

许贯忠听得略有所思,王贵上前拍了拍汽车,发现好像是金属质地,惊讶的说道“这好像是铁车,这车该多重啊,前面怎么也没有给马拉的东西?要另外装么?”

姜德摇头说道“这车不需要牛马,可以自己走,以后演示给你看。”

汤怀笑道“人人都说官家是天子,我看大哥才是真正的天子,就算不是上天的儿子,那也是天人的儿子嘛!”

周同怒视汤怀一眼喝道“休要胡言!你莫非想害德儿有杀身之祸不成。”

汤怀咂咂舌不说话,可他的话却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打着转,是啊,那赵佶是不是天子不知道,可姜德现在看来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人之子了。

姜德抚摸着汽车,突然纠结的问道“可这么大的东西,我们该怎么运下去?它可不会飞啊。”

许贯忠拱手说道“此物乃是天降之物,除非献给官家,否则不可外泄,酒楼中虽大都为我等部下,但还有掌柜小二等人,依学生愚见,不如买下酒楼,省的麻烦,等买下后,既然主公说此物可自行行走,大可搭建木桥,让此物缓缓而下,必不会伤了哪里。”

姜德一想也好,便道“此事就交给许先生去办了,务必漂亮。”

其他人又围着汽车看了看,称奇了一会后,都退了下去,等天擦黑,酒楼已经易主,陈广也带着岳和等人回来了。

几人先一起参观了一下汽车,对姜德更加膜拜,然后开始说事。

“小郎君,那大相国寺的僧人说了,那地还是给我们,价格不变,就连说话的态度都没变多少,好像还更好了一些。”岳和也知道了街头传言,因此对大相国寺这个态度有些不明白。

姜德看向许贯忠,许贯忠说道“主公,看来大相国寺的僧人并不准备和主公为敌,或者说他们并不清楚太师大人在此扮演着什么角色。”

姜德回道“如此也好,岳掌柜尽快落实此事,勿要再拖了。”

——

转眼间,四五天过去了,期间林冲大婚,姜德也见到了那被后来高衙内想的睡不着觉的林娘子,果然是惠外秀中,长相秀美,一群人自是热闹了一番,姜德的《白蛇传》不断的传入宫中,从未看过这样的神话传说的宫中诸人是被这故事吸尽了眼球,渐渐《白蛇传》开始传到了宫外,一时间开封城内人人皆谈白蛇传,呈现了洛阳纸贵的局面。

——

“所以说,棉花并不适合在这北方种植?”姜德疑惑的问道。

对面的三个花匠一同点头,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人说道“回小郎君,这白叠子,也就是小郎君说的棉花,最为喜阳怕寒,又厌涝怕虫,这京畿之地实在太冷了,这白叠子要吐白要到秋冬之时,如果温度一低,那么哦,白棉就会变小,这在延福宫的时候只是为了观赏,小就小了,但如果小郎君是要大量种植,必要产量,种在此处,产量就低了。”

姜德皱着眉头,他怎么记得这棉花是北方产物,例如新疆之类的地方,但现在听起来,这棉花却是不好种在北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路而行

姜德虽然已经在这里经过了两个冬天,但在后世一直在暖气空调中的他并不知道后世的真实温度到底是多少,到了冬天觉得冷也只是觉得是因为没有了空调和暖气的后果,而其实,此时的宋王朝,已经渐渐进入了一个新的小冰河时期。

在唐朝的时候,有好几年长安都不下雪,皇宫里还能有梅树,种有柑桔。但到了宋代初期,华北已经没梅树,气候冷于唐朝。到了此时,气候已经继续变冷。

如果姜德在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太湖不但在去年全部封冻,而且冰上可以行车,湖上洞庭山的柑橘全部冻死。这在后世是不可想象的。

还有个证据便是四川的cd曾经生长过荔枝,张籍的《cd曲》云:“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但到苏轼所生活的北宋,荔枝只生长于cd以南的眉山了。等到了南宋,据陆游诗与范成大的《吴船录》描述,连眉山也不长荔枝了,由于这样的气候差异,使得棉花虽然在后世是可以大规模的种植在河北河南,但在此时,一来棉花没有优化,二类气候变冷,使得棉花的种植地要南移不少。

虽然想不通,但姜德知道,世界上最为忌讳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这三个花匠能被选到延福宫中,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相信不会无的放矢,便问道“那么三位大师觉得这棉花应该种植在哪里?”

年纪最大的花匠摇摇手说道“小郎君莫要如此,叫我等大师实在是太抬举了,这白棉花据我所知,我大宋虽然少,但并不是只有这一些,在岭南和琼崖都是有的,而且据说在琼崖还有人用这个织布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德一想,顿时想起了黄道婆,黄道婆就是宋末元初人,她流落到了海南,也就是现在的琼崖后,便在那里学会了学会运用制棉工具和织崖州被的方法,可见当地一定是有种植棉花的,这样想来,这棉花在宋代正常的种植范围反而是在南方了。

但琼崖是什么地方,在宋代这个时期简直就是死亡之地的代名词,外地人到了那里,十个有九个是回不来的,就算是要开辟,也不能是现在。

姜德又问道“是否还有其他的地方?而且你说在开封种是能种,只是产量不高对吗?”

那三个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姜德背着手走了几圈,最后回头说道“不高也是可以种的,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棉花能织布,如果我们扩种成功,我们就能让无数百姓远离寒冷,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但这样的大事,没有朝廷的支持是不可以的,所以我们必须先给朝廷看到这棉花的好处。如果你们做的好,我保证留名青史也不在话下。”

一个年轻的花匠听到这棉花居然会有如此大的作用,不禁眼睛发光,作为一个花匠的他,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伺候一些花花草草,谁会想到还有机会留名青史,立刻说道“小郎君你便说吧,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姜德便说道“兵分三路哦,对了,你们三个都叫什么?”

三人依照年纪说道“小的黄孝、于连、贾雷。”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黄大师,你的年纪最大,就不要到处跑了,你在开封立刻选择一个最适合种棉花的地方,再贵的田地也无所谓,这是用来给官家看的,让官家知道棉花的好处,所以一定要保证成功才行,最少也要先种个一两亩。

另外二位大师要辛苦一下,我给你们每人配五位武士打下手,请你们从北到南的考察实种,看一看到底哪里合适大规模种植棉花。三位大师可有什么问题?”

三人摇摇头,表示没有问题,姜德又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又要奔波劳累,我先给你们二人一人一百足贯的安家费,如果你们出现任何意外,我保证你们二人家中衣食无忧,至于路上花费,你们无需担心,无论花费多少,我都全额买单。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去吧。”

三人领命而去,许贯忠又走了进来,姜德站起来问道“怎么样?”

许贯忠点头说道“最后一份也送进宫中了,相信宫中贵人们此时已经在传看了。”说着,许贯忠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姜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是说道“那就好,过几日再看其他,你走后没多久,官家派来的花匠就到了,我已经和他们谈过,没想到这棉花居然并不适合种植在这开封,说是太冷,倒也是我的失策了。”

许贯忠立刻说道“这是不适合,并不代表完全不能对吗?既然如此,不过先种一些给官家和太师他们看看,等他们知道这棉花的妙处,自然会帮我们推广开来的。”

姜德笑着拍手说道“真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我还让另外二人带着武士金银南下寻找哪里最为合适种植此物。”

许贯忠点点头,又叹道“学生其实一开始是希望能种在济南府一带的,这样也好日后我等收利,不过这是农家之事,不可不尊天时地利,但另外水泥和玻璃二地就不可以再让利于人了,已经有人回报,说兴仁府有我们需要的所有矿产,又有河水之便,可以设厂,再加上此地地价便宜,学生觉得极为合适。”

姜德拍板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带上陈先生,让周先生守在此处便是对了,既然我们要走,不如给官家一个念想?”

许贯忠笑道“主公此计大妙,等我等回来,相信官家已经是望眼欲穿的。”

姜德呵呵的说道“就是要如此啊,好,就如此吧。”

等许贯忠回到房中,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香囊,看着香囊,一时间许贯忠不禁的痴了,只看到这香囊上面用红线刺着鸳鸯,代表什么,再简单不过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难

许贯忠慢慢摸着香囊上的刺绣,脑中不禁回想起这次去宫中送书的场景。

“许先生,这是我家公主送给你的,我家公主说了,观字知人,观文知心,许先生一手好字,白蛇传妙趣横生,便知道先生是个妙人,我家公主只希望先生早日高中,以不负我家公主之心。”

“那白蛇传是我家小郎君所写”

“哈哈,我家公主说了,你家小郎君奇思妙想是有,要说文字功底,还差了些,别人不知道,可她可是知道的,好了,我要回去了,许先生告辞”

许贯忠叹了口气,放下香囊,他当然知道即使是夺天下最快的汉唐,从起兵也用了七年时间,何况现在的姜德羽翼未丰,大宋也没有到群雄并起的时候,就算自己等得,已经十二的公主又如何等得?

如果说要现在娶,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的,公主只会嫁给那些将门文官或世家子弟,自己不过一举人,要想娶公主,非得科举高中不可,但到那时,自己还能为姜德谋天下吗?

许贯忠背着手,心中充满了烦恼,要说他对赵玉盘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做为赵佶的长女,赵玉盘极受宠爱,性格温柔,知书达理,正是良配,许贯忠叹了口气,咬咬牙,取出一张纸,思了半晌,又丢下了笔,坐在位上,久久不语。

——皇宫

大殿中,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的呜咽声,听得外面的宫女侍卫是各个低着头,大殿内,杨戬正在劝着赵佶“官家,官家莫要再哭了,这这都怪那小郎君不好,干嘛要拆散了白素贞和许公子啊,真的是该死该死!”

“你懂个屁啊!”赵佶两眼通红,鼻涕眼泪都挂在脸上的说道“都是那个秃驴法海的错,你看观世音都默许了,他算什么东西啊?凭什么要压白素贞?还有这个许仙,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个什么男人?废物!废物!!哇!!!我的白娘子啊,你好惨啊”

说着,赵佶又哇哇的哭起来了,看的杨戬是一时的手忙脚乱,他不禁对姜德是又怕又敬,这是什么怪物啊,一篇文章害的官家这个样子,要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被他编排一下,自己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呢,一想到这里,杨戬便想着是否要给姜德示好一下了。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梁师成走上前说道“官家莫要着急,这不还没写完嘛,也许后面就好了。”

赵佶擦了擦眼泪,问道“对,后续呢?”

梁师成回道“都还在各位小贵人那里看呢。”

赵佶啊呀一声说道“他们有几个认得字的?快快快,都拿过来,给朕看,等朕看完了再给他们看。”

梁师成连忙点头称是,快步离开,而杨戬也继续劝着赵佶莫要因为这白蛇传难受。

赵佶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擦了擦眼睛说道“杨戬,你说这姜小郎说的这些故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杨戬眼珠转了转,说道“官家,这些鬼神的事情,小的就不知道了,最好还是问一问那些天师们。”

赵佶摇摇头说道“不用问了,自从姜小郎说天下已经没有了神仙鬼怪,那些天师都快把姜小郎恨死了,这姜小郎也是,也不说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戬其实这些日子没少做功课,对赵佶说道“官家,其实就这《白蛇传》一事来说,小的倒是查到了些踪迹。”

赵佶连忙问道“快说!快说!”

杨戬点头说道“小的是去寻到了那江南本土人士询问的,这才知道,那杭州确有一个雷峰塔,而那镇江,也确有一金山寺,金山寺中呢,也确有一高僧法海,并且这法海乃唐代名相裴休之子。”

赵佶挥挥手说道“此事我也知道,并不出奇。”

杨戬接着说道“接下来就出奇了,据那些镇江本土人说,那金山寺的法海当日到半山悬崖的石洞参掸,忽然脑后刮来腥风臭雨,只见一条桶粗的大蟒盘在那里盯着他,法海仍打坐不动,后来大蟒游入长江,不知去向,此事在金山寺代代相传,应不是假。”

赵佶吃了一惊,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此事是有些踪迹的了。”

正说着,梁师成急急忙忙的拿着一叠纸冲了进来,对赵佶喊道“官家,不好了,姜德走了!”

“什么?姜德走了?那《白蛇传》怎么办?”赵佶顿时叫道。

梁师成拿着一叠纸说道“据几位小贵人说,《白蛇传》已经结束了,官家要是想知道,小的简单的说”

赵佶走上前一把抢过那叠纸说道“说你娘亲啊!这故事当然是要自己看才有意思了?嗯,这姜德做事还算靠谱,知道结束了这不是《白蛇传》?”

梁师成低着头说道“小的到了嘉福公主那,得知此事就急急忙忙赶来说了,《白蛇传》现在在各个小贵人手里,还需要一点时间汇集,这是此次姜德送来的新故事的第一章。”

赵佶叹道“要什么新故事嘛,我《白蛇传》还没看完呢,罢了,你快点去办,我先看看吧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燧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阴阳前。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礼乐婚姻联。少昊五帝民物阜,禹王治水洪波蠲此是何书?”

赵佶只看了前面几句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这前面说的明显是上古之事,这故事难道说的也是上古之事不成?

梁师成抬起头,摇摇头说道“小的不知,哦,有一个封面,在最后,小的忘记放在前面了。”

赵佶连忙翻到最后一页一看,喃喃的读道“封神演义?这是封神演义?就是那四大劫之三的封神演义?”

说着赵佶继续看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对了,对了,这就是封神之战了,牧马华山示偃武,开我周家八百年。这是说周代商的事情了,待我一看”

赵佶一时间忘记了西湖的白娘子,而进入了封神演义的世界,等他看到商王写诗的时候,不禁叹道,如此荒诞之举,岂不是亡国之兆?”

说着,赵佶皱了下眉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摇摇头,把脑中的杂念甩走,只说自己是想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兴仁府

漫漫黄沙路,姜德骑着马,在路上看着不时来往的商队说道“这开封城的繁华都靠这些商队啊,要是没有这些商队,也不知道开封能支持几日?”

旁边的许贯忠有些心不在焉,半晌才点头说道“是啊,主公言之有理,越大的城市就越像是一个贪婪的巨兽,必须不断用物资去喂饱他,其实军队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兵家在用兵之时最爱截断敌军粮道。”

姜德笑道“我知道,比如官渡之战嘛,许先生,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没有休息好?”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主公,我在想,主公为何这样着急的把那《封神演义》献给官家?”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道商纣王?”

许贯忠点点头说道“当然知晓,商纣乃帝乙少子,《荀子·非相篇》记载其为长巨姣美,天下之杰也;筋力超群,百人之敌也。《史记·殷本纪》有云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己之下。

然其时商势已微,周得天下三二,使得比干被杀,箕子被囚,微子出奔,最终牧野一战,自焚而死,为天下笑。”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不说商纣其他,光说这个人,你不觉除了武力外,都和我们的官家很像吗?只不过我们的官家把商纣手撕虎豹的武力变成了才比李杜的文采。”

许贯忠顿时有些明白的说道“主公难道是想用此书来劝谏当今官家?”

姜德哈哈笑道“要他真的能做到,他就不是我们的官家了,放心吧,这本书只会让天下豪杰更加看清他罢了!我们的官家,好大喜功,不恤民力,不听忠言,唯好风流,可谓独夫也。”

许贯忠赞同的点头道“主公对官家的评价可谓中肯。”

姜德回头看了看西方说道“昨日家中又传来了消息,王保正已经招募了三千兵甲,这些人就会是我们最初的本钱。”

许贯忠问道“主公把这三千人当做什么?”

姜德良久后说道“当将!”

许贯忠拱手道“主公英明!”

——兴仁府

兴仁府的位置在后世的菏泽一带,北靠黄河,南依济水,地势平坦,土层深厚,人口众多,乃上府。

“哈哈,姜小郎能来,真乃我兴仁府之幸啊,还请姜小郎为我向太师问好。”兴仁府府衙中,一个文官笑着走进迎客厅对姜德拱手说道。

姜德回礼说道“夏大人多礼了,我早在太师那里听说夏大人乃当世不可多得的良吏,太师大人还嘱咐我多向大人学习请教呢。”

夏冰,乃兴仁府的知府,姜德和蔡京的关系早在这些日子里传遍了大半北宋官场,故而一得知姜德要来,连忙来见,对姜德准备在这里开厂的事情,也一口答应全力支持。

姜德见夏冰如此好说话,不禁笑了笑,自己现在有了蔡京这个虎皮,在很多事上的确好做了不少,嘴里说道“无论是玻璃还是水泥都需要矿产,不知?”

夏冰抚须说道“我兴仁府境内确有不少矿产,必将全力支持。”

姜德答谢后,便和许贯忠骑马来到了济水边,这里将成为姜德玻璃厂和水泥厂的地址。

许贯忠指着济水说道“主公,可知这济水流向何处?”

姜德看着向东北流去的河水说道“反正是大海吧。”

许贯忠笑道“万水最终都归于大海,但这济水到大海前可还有一个好去处呢。”

姜德奇道“那是哪里?”

许贯忠的眼中充满了向往说道“便是那八百里梁山泊啊。”

姜德猛地一看,哪里看的到梁山泊的身影,但他还是相信许贯忠的话的,他不禁明白为什么许贯忠支持把两个工厂设立在这里了。

姜德吐了口气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有些人也许是时候见见面了。”

许贯忠问道“听主公的意思,这梁山上已经有英雄豪杰等着我们了?”

姜德摇摇头说道“梁山上现在还没有,但梁山下可有几个人不得不注意的,先生,你可听过宋江的名字?”

许贯忠敲了敲脑袋说道“可是那郓城的宋江宋公明?学生在江湖上听过他的名号,人称呼保义,又号及时雨,据说极为仗义疏财,在这山东地面,报上他的名字在很多山寨都好使。”

姜德点点头说道“此人凭借小吏的身份,到处结交草莽,不少血案在他手里都消于无形,如果我没估计错,此人日后会成为我们梁山的心腹大患!”

许贯忠问道“难道这宋江有统兵之能?日后会带兵和我等作对?”

姜德笑道“那倒简单了,这个人面善心黑,工于心计,你想想看,一个朝廷小吏不去抓贼,却和那些草莽天天混在一起,想做什么?不过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只不过会是我们的垫脚石罢了。”

许贯忠微微点头,他和姜德的目标是天下,怎么可能把一个宋江放在眼里。

姜德继续说道“不过这梁山脚下还有几个人我是想收入麾下的,等我们忙完就去看看吧。”

许贯忠回道“也好,主公,前面就是地方了,这里靠着济水,有码头,交通还算便利。”

姜德唰的一声下马,边走边说道“上前看看。”

等到了前面,姜德等人就看到这里已经几乎变成了一个军营,数百穿着禁军衣服的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吵吵闹闹,有的喝酒,有的赌博,有的关扑,有的睡觉,形形色色,好生热闹。

姜德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许贯忠也没想到是这个局面,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这些人好像都是禁军,也就是调来服从我们命令的工匠吧。”

“这是禁军?”姜德看着这军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这些都是工匠,但这也太散漫了吧,而且这样的人,能用好吗?

“喂!你们几个是什么人?”终于,有两个拿着刀枪的人走了过来,看着姜德等人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通鼓

许贯忠喝道“你们的长官是谁?让他过来,此乃姜德姜小郎君!是来传达殿帅府和枢密院命令的!”

“殿帅府?枢密院?”两个人立刻回头大声的叫道“陈指挥使,陈指挥使,大人到了!快出来!”

从一群赌徒中走出一人,这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穿着短衣,其他正在玩耍嬉闹的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姜德一行人,那短衣打扮的人走到姜德面前看了看问道“可是姜德姜小郎君?”

姜德点头说道“正是,你便是这营工匠的指挥使嘛?我带来了殿帅府和枢密院的命令,你们日后就不再是禁军了,都归我麾下做事。”

在此时,挖禁军墙脚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对于那些高官来说,少了些拿实饷的人,还可以多喝点兵血,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陈指挥使脸上并没有多少吃惊,可以说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也明白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拱手说道“下官遵命,姜”

姜德挥手道“叫我东家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和我介绍一下,等会召集大伙,我和大伙说说话。”

姜德说话的声音不大,除了周围的人外,其他人并没有听见,所以其他人虽然好奇,却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从禁军队列中开除了。

陈指挥使点点头,走到姜德身旁说道“回东家,下官陈同哦,应该说小的了,本营为工匠营,加上本人共五百人整,分为五个都,各一百人,三个都原来都为烧窑的,一个都是木匠,一个都是砖瓦匠。”

姜德问道“你们不是禁军的工匠么?怎么一个铁匠都没有?反而是窑匠最多?”

陈同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现在又不打仗,兵甲损耗不大,而打农具也赚不到什么钱财,不如烧窑的瓷器赚钱,其实这也是特意调配的,最值钱的酿酒、织布的工匠都没派来,现在军中铁匠其实是极少的,大部分都在甲仗库了。”

姜德明白了过来,由于承平日久,加上腐败,使得宋朝朝廷发放的军饷到了军队手中根本就顶不上什么用,军队中渐渐就行商成风了,而行商的商品中,以丝绸瓷器和布匹酒醋最为赚钱,而铁匠无外乎是制作军器和农具的,但军器本就有朝廷发放,何况又不能随意卖钱,而农具更是卖不上什么钱,使得铁匠并不受到欢迎,反而是那些会烧窑织布的在军中受到追捧。

而姜德之前就和蔡京等人说过,这水泥和玻璃的制作方法和烧瓷器有些共同处,所以蔡京调人的时候应该是特意对人员构成有了要求,其他的人应该都是凑数的。

姜德点点头对陈同说道“陈同,我看你们在这里都在嬉戏,是因为没事做,还是因为军纪散漫?”

陈同看着四周还在嬉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回东家,这军纪散漫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没有事情做,我们都是工匠,到这里几天了,什么事情也没得做,也只能放任兄弟玩耍了。”

姜德嗯了一声道“那好,集合吧!”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鼓声响起,营地中的人看向中间的将台,三通鼓过,才聚集了大半,还有不少人稀稀拉拉的赶来,至于衣服更是乱七八糟,看的姜德不由的皱眉。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五百人才聚集到了一起,先来的人等了一炷香,已经有些不耐了,开始坐的坐,躺的躺,看的陈同脸上是不由的抽动,但想到现在已经不是军籍,也松了口气,最少不用因为这件事情而砍头了,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嘛。

等人终于齐了,姜德挥挥手,陈同咳嗽了一声,上前宣布殿帅府和西府的命令,等众人得知已经被调出了军籍,顿时乱成一片,有喜有忧,但却忧多喜少。

姜德上前咳嗽了一声,下面的人毫无反应的继续吵闹着,姜德的眼角微跳,旁边的许贯忠挥挥手,早有人拿着大锤敲起了战鼓,听着战鼓,所有人慢慢安静了下来。

姜德大声的说道“诸位,在下姜德,便是日后接受诸位的人,我将带领诸位在这济水之边,开厂设坊,诸位便是在下的工匠师傅,当然,我相信肯定有人不愿意在这里,希望回到禁军中的,如果不愿意待得,可以现在离开,所有离开的人呢,赏路费十两纹银,并且我会写书信一封给太师大人,让他重新安排诸位进入军籍,好了,愿意离开的,站到绿旗下吧。”

说着,这些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面绿旗树立了起来,并且有一箱箱白晃晃的纹银,晃得人眼都快花了,不少人吞了吞口水,心中大动。

“如果愿意相信姜某人,和姜某人一起谋富贵的,就请留在原地,请诸位放心,有姜某人一口饭吃,绝对不会饿到诸位,另外,我也可以泄露点消息给大家,大家日后要做的东西,是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之物,如果成功,即使是青史留名也是有可能的,好了,限时三通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又响了起来。

先是一个,然后是两个,接着三个四个,不断有人从队伍中走到绿旗,果然,这些人每个人都拿到了十两纹银,看到果然有银子拿,更多的人冲向了绿旗。

“东家,这样是不是”陈同有些慌张的对姜德说道。

姜德敲了敲脑袋说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陈同你也可以去拿钱,当然,你是指挥使,当然不可能也是十两,来人,拿一百两白银来。”

陈同脸色一变,刷的一声半跪着说道“卑职不敢,卑职既然领了军令,日后便生是东家的人呢,死是东家的鬼!”

姜德的眉头皱了一下,狐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许贯忠,许贯忠微微摇头,姜德这才扶起说道“这是什么话?日后你我二人还要多多亲近才是。”

三通鼓毕,留在原地的不到一半,姜德点点头,这可比自己想象的多了不少呢。

姜德对下面说道“诸位,既然愿意相信在下,那么我也和大家说一下规矩!”

第一百一十七章 立规矩

所有人安静的听着,姜德说道“我不愿意藏着掖着,诸位只要努力做事,钱财俸禄不是问题,我的工厂中,诸位的俸禄分为三个部分,一为基本工资,每月五贯,二为加班工资,如在每日六个时辰外或休息日需要做事的时候,三倍工钱!三为绩效工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另外还有级别之分,所有工匠没三月一考试,分为七级,小工,普工,大工,小匠,大匠,大师,宗师。每个级别的钱都会不一样,诸位都是凭手艺吃饭的,手艺好的多拿钱,相信诸位也没有什么意见吧?对了,我刚刚说的五贯,只是小工的钱!这些钱发放到人,绝对不会从中克扣半文半两!”

“哔!”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别看禁军的钱看起来不少,但真的能发到人手上的,有一半就不错了,更多的都被喝了兵血,而且姜德的规则听起来就合理,也没人说得了什么。

“姜大人,你刚刚说加班工资,我们也有休息日吗?”一个胆大的人叫道。

宋代其实是休息日极多的朝代,但这个休息日往往对的是官员,下面的平民百姓都要吃饭糊口,能做事的谁敢休息啊。

姜德对下面点头说道“诸位做六休二,分为四班互倒,过年、三元等节日另算,还有,伙食管饱,三日中必有一日有肉,日日必有精粮,每月有一日提供酒水,诸位看如何啊?”

“小官人仁义啊!”所有人眼睛发亮的说道,而那些站在绿旗底下的人不少有后悔了起来,这样听下来,这在姜德手下做事,可比回禁军好的多了。

“要不我们再回去吧?”

“是啊,看起来,那边比禁军好多了!”

“可不是吗?这十两纹银到那边要不了多久就能赚到,而且我看着姜小郎年纪不大,却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你看,这钱说给不就给了吗?”

一个人慢腾腾的想离开绿旗底下,突然,一箭飞了过来,直直的射到了他的脚下,吓得他哇的一声扑到在地,两腿打颤,一滩水迹流了出来。

“奉小郎君之令,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许回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否则就是对那些一直站在那里的人最大的不公平!”一个武士拿着弓箭冷冰冰的说道。

所有站在绿旗底下的人低下了头,拿着银子的心也不再欢悦,而那些留在原地的人则是各个高昂着头,心中充满了骄傲,觉得自己的眼光独到。

姜德对陈同说道“陈同,我给你一些图纸,你这几日立刻按照图纸先把场地建起来,然后再派机灵的人去联系原材料供应商,对了,那夏太守我已经见过了,你如果有问题也可以去找他寻求帮助,然后就是招聘人手,无论有没有经验,只要是踏实肯干的,都可以招过来先试试看,试用期按半薪支付。”

陈同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那东家你呢?”

姜德笑着说道“等你们都搞好了,我自然会回来看的,另外我们这工厂是分为两块的,一个是水泥厂,一个是玻璃厂,你只能管一块,你先想好日后要负责那一块的工作吧,另外一块我将派人来接收。”

陈同心里也有这样的预期,并不吃惊,点头称是。

姜德等人又在这里待了两日,等一切都走上正轨后,姜德带着许贯忠开始一路往东走去,一路走一路看,山东地面正是被括田所祸害极为厉害的地方,一路上姜德都可以看到流离失所的百姓和粗暴的官员,和开封相比,这里简直就像是地狱一般。

“许先生,你说我们的官家到底对这些事情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姜德看着一户农户被赶出家门,有些心里不是滋味的说道。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官家掌握着皇城司,这些消息恐怕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吧,只是这刀笔吏,文笔如刀,到底该怎么写,怎么说,都有方法,一件事情可以说的天怒人怨,也可以说的轻描淡写。”

姜德点点头说道“是啊,这消息情报的不准确,小可灭家,大可亡国啊。”

——郓城

“这郓城隶属于济州,距离这里不远还有个叫郓州的,梁山按照位置应该是属于郓州,但梁山泊大部分又在这济州,所以很多人都搞不清楚这两地的区别。”许贯忠一边走一边给姜德介绍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哦,原来如此啊,来人,去打听一下,这东溪村怎么走?”姜德回头说道,马上有精干武士前去打听。

“哦?小郎君可是要去东溪村?”一个个子大概有一米六多的黑皮肤官吏刚好路过,听到姜德对旁人的吩咐,便插口说道。

姜德看向这人,看这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垂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年纪大概不到三十,却是一副豪杰像。

姜德脑中闪过一人,拱手说道“正是,我等听闻东溪村有豪杰,特来拜会。”

那黑官吏笑着说道“必是来找我晁盖哥哥的,那地方我在熟悉不过,我来给你们说说怎么走吧。”

接着,这黑官吏详细的说了说,仿佛怕姜德走错,黑官吏还从怀里拿出炭笔画了个草图给姜德,看着这黑官吏这个样子,姜德不得不承认,成功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多谢先生,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姜德拱手问道。

“在下宋江,是这郓城县的押司,诸位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到县衙找我,报上我的名号,无人不会不知晓。”宋江笑呵呵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豪情,看的姜德不由点头称赞。

“好一个及时雨,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在下内黄姜德,如宋押司日后有难,可以找到任何一家琼楼或者宜家油坊,又或可投书梁中书或蔡太师府,都可寻到我。我必然相助,弟兄们,我们走!”姜德挥挥手,留给了宋江一个背影,看着姜德的背影,宋江心中激动,知道今日是碰到贵人了,但又不知道这样的人物去找晁盖做什么,本想跟着去,只是又有公务缠身,只能加快脚步,准备等会再去东溪村一问究竟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东溪村

——东溪村

郓城县管下东门外有两个村坊,一个东溪村,一个西溪村。中间只隔着一条大溪。由于这条大溪,使得两个村落得以繁衍生息,但也时常因为这条大溪的用水问题争斗,其实争山争水的问题,一直到中国后世也时常出现,甚至国家之间也会时常因为这个问题爆发矛盾甚至战争。

为了不引起什么骚乱,姜德只带着许贯忠以及两个武士走入到东溪村,陈广等人在外面等候接应。

“这便是晁保正的家了。”一个村民伸手指向一个院落对姜德说道。

姜德点头谢过,和许贯忠走去,刚靠近大门,就听到一阵笑声,姜德和许贯忠对视了一眼,许贯忠大声和道“天王气概殊,托塔世间无。豪情犹未已,堪称大丈夫!”

里面激起一阵大笑道“哪位兄弟如此夸我?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快进来一叙。”

许贯忠推开门,姜德走了进去,只看到一棵大树下摆着一个木桌,木桌上有几个小菜,一壶土酒。两个人一人秀才打扮,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一人富户打扮,体高须长。

那富户打扮的人已经占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姜德二人,确认不认识了问道“二位是何人?不知从何来,到东溪村是否找我晁盖有事?”

许贯忠回礼拱手说道“学生和主公来自大名府,学生许贯忠,这位小郎君乃吾主公姜德,我们二人在济水边开厂设坊,听闻梁山脚下多豪杰,尤其是一个叫托塔天王晁盖的最为英雄,故而拜访。”

秀才打扮的人站起来问道“可是那《白蛇传》动京师的姜德姜小郎君?”

姜德回礼说道“正是在下,怎么?那《白蛇传》已经传到了这里?”

秀才打扮的人说道“学生吴用,吴加亮,早有所耳闻,东京城内出现一少年,以神鬼传说写民间疾苦来进谏官家体谅民心,远离鬼神,有春秋战国诸贤之遗风,学生还心向往之,没想到今日却在此处见到了,真的是大幸也!”

晁盖也惊喜的叫道“原来你就是吴学究前几日说的姜德姜小郎君啊,快坐快坐,我不过是一个爱舞枪弄棒的粗人罢了,居然也能入得小郎君之眼。”

旁边的吴用去拿了两个凳子,四人坐下,共举一杯而饮。吴用问道“听小郎君说,小郎君准备在济水边上开厂设坊,不知道是做些什么买卖?”

许贯忠说道“我家主公做的都是千古无人做的买卖,这个厂坊要做的是一个叫玻璃和水泥的东西,这玻璃晶莹透明,可以做为镜子,那镜子可照人毫发毕现,正是富贵人家最为喜爱之物。

那水泥可修建道路城墙房屋,等有此物后,就再也不需要从深山中取青石,到时玻璃可得巨利以减民赋,水泥可得坚城以抵外军!”

晁盖和吴用听得对视了一眼,晁盖叹道“这还真的是千古未有的买卖啊,这二物我听都未听过,我晁盖不过能夺些溪水,招抚一村百姓,而小郎君却是要造福天下啊。”

吴用呵呵的笑了一下,拿起酒杯说道“小郎君,许先生,学生有一言相告,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晁盖啊呀一声说道“吴学究尽管说就是,小郎君二人不远千里来此和你我交谈饮酒,便是把你我当做朋友,这兄弟朋友之间,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

姜德也点头表示认可晁盖的话,吴用便说道“小郎君的想法挺好,但也要看当今朝廷都是些什么人?如是昔日仁宗在世,小郎君这样想倒还有可能,可当今的朝廷上,官家昏庸,沉迷于鸟语花虫、文书画墨之中,以万民养一独夫。大小官员文恬武嬉,以抚民为耻,以贪腐为本,这样的朝廷即使真的有小郎君这两个神物,恐怕也只是会将玻璃建于宫殿,将水泥用于花园吧!”

说着,吴用的眼睛微眯,仔细的观察着姜德二人的反应,当看到姜德二人眼中毫无一丝愤怒,反而还有一丝窃喜的时候,吴用心中一突,仿佛知道了什么。

晁盖却慌张了,他可还从吴用口中知道,这个姜德可是有官家背景的,可以直接入宫面圣,这要是让姜德等人觉得自己和吴用对朝廷不满,告上一状,那自己真得拉着吴用亡命江湖了。

晁盖连忙对姜德等人说道“二位莫怪,吴学究原来曾经进京赶考,却因为这个名字被蔡京划掉入榜名字,因此心中有些怨气,但吴学究对我大宋,可是忠心耿耿的啊,绝对不会去学张元那样的狗东西做出卖国之事的。”

姜德和许贯忠对视了一眼,许贯忠笑着说道“晁保正不要紧张,我和主公也觉得吴学究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天时未到,吾等还需安心蛰伏才是。”

晁盖不过是一个粗人,从他后来被宋江一路架空就知道,他并没有太多的心机,只是听许贯忠的话觉得哪里不对,可吴用却是心中一喜,他自从昔日科举被涂名后,一直心有不服,觉得自己满腹经纶,又学过行军用兵之道,应该辅助明主,得诸葛王猛之功才对,却因为一个名字被迫到村野教书。

他一直想找到个机会来证明自己,但他又从小学习忠义,不愿意投靠外族,再看朝廷诸公,扫视下来皆不入他眼,只能日日和他还看的上眼的晁盖等人厮混,希望有一天能遇到自己的明主。

当吴用听到许贯忠称呼姜德主公的时候,说实话,吴用心中是充满了艳羡的,在他的心中,一个文人,就应该寻到一主公,或辅助成王霸之业,或一同兵败身死,这样才不负了满腹的才华。

吴用从许贯忠的话中听了出来,姜德和许贯忠二人也并不是什么真的对大宋忠心耿耿的,只是觉得大宋国运未衰罢了,他眼珠转了转,心中闪过了万般想法。

“哈哈,晁保正果然有客人来了,你看,我说了吧,你这大胡子还不相信,说我看错了。”一声豪迈的声音响起,姜德等人看去,却看到两个做公的走了进来,后面几个衙役捕快正站在门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姜德送金银

这二人一个长得黑肤虎须,一个长得红脸长髯,二人对晁盖拱拱手说道“晁保正,抱歉了,知道你这里有客人,我们本不该来打搅,只是这县尊大人和那特使催的紧,我们东溪村的田册必须清了。”

晁盖先介绍了一下说道“二位,这二人是我们县的都头,一个叫插翅虎雷横,一个叫美髯公朱仝,都是一身的武艺,也是义气过人。二位都头,这二人乃姜德姜小郎君,许贯忠许先生,都是从大名府来的贵人。”

四人见过礼,吴用上前问道“二位都头刚刚说县尊大人在催,又是那括田所的事情吗?”

雷横结结巴巴的说道“可可不是吗,那那天杀的特使刚刚把把那个梁山泊给封封了!”

朱仝看雷横说的费力,便代言道“那特使把梁山泊封了,不许百姓打鱼采藕,如果要去梁山泊,都要先交税费,进也交,出也交,可以说是立租算船,日计月课,蒲鱼荷芡之利,纤悉无遗。那石碣村的人不愿意,都被抓了好几个了,现在梁山泊封了,这特使又开始盯上了我们这的田地,县尊大人下令,五日内各乡村保正必须收齐田册,交上去给特使审核,否则严惩不贷!”

吴用微微皱眉说道“这田册好交,可这括田所要的不是清查田地,而是要我们的田地啊!”

姜德问道“怎么?这括田所之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晁盖抓了抓脑袋,对雷横二人说道“都是兄弟,我也就说实话了,这东溪村的田册我都有,就怕特使和县尊不认啊,例如那仙源全县,居然被一路查到了贞观年间,还说不够,硬生生被全县划为公田,无数富户一日之间倾家荡产,你说我们这郓城会不会紧跟其后啊?”

“仙源?这是哪里?”姜德对山东的地理也算了解,但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许贯忠解释说道“就是孔子故里,原来的鲁县,又称曲阜。”

姜德哦了一声,奇怪的问道“难道这特使连孔家的地也收为公田了?这胆量我倒是要说一个佩服了。”

吴用苦笑了一声说道“本朝极为推崇孔孟,孔家在仙源的田地地租是祭孔用的,事关圣祖血食,因此丰年不增,歉年不减,被称为万年租,为了保证这孔家之富,仙源所有的公地租子都是给孔家的,所以与其说着仙源全境充作公地,不如说是全部给孔家了。”

姜德心中不禁一阵反胃,他就说嘛,这北宋百年来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互相勾结的乡绅,更有在官场上位居高位的耕读世家,这要是说让这些人割肉或者说把一些没有多大背景的人整垮姜德也相信,这要说连孔家都吃掉,那自己不得不佩服赵佶的厉害了,搞了半天,这是孔家乘机赚大钱了啊。

朱仝无奈的说道“晁保正,这事已至此,我看也只能破财消灾了,你自己好生打算吧,我们还要到别的村里告知呢。”

晁盖连忙说道“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吃些水酒再走吧。”

雷横挥挥手说道“我们兄兄弟二人,不能帮帮你们说说话就已经很很抱歉了,哪里还有什么什么脸面吃酒呢。”

说着,雷横和朱仝便带着人离开了,晁盖送二人离开后,回来对姜德等人说道“本想和二位兄弟喝酒畅谈的,却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鸟事,实在是”

姜德拱手说道“既然保正有事,我等也不便继续打搅了,如果保正有事的话,可以去县衙天正酒楼找在下,如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写信到东京或内黄找我,我必然相助!”

说着,姜德拍拍手,一个武士拿着一盘白银走上前,姜德说道“那括田所的人我在各地都有所耳闻,都是贪财之辈,想保住百姓田地,不出血是不可能的了,这些钱财都是些身外之物,晁保正尽管拿去,送给那些贪官污吏,换的百姓安稳。”

晁盖心中感动,正想说些什么,吴用挥手说道“小郎君如此豪迈,我等也不好推迟,保正尽管收下,日后吾等慢慢偿还便是。”

姜德挥手说道“算个什么?我等相交,义气为先,钱财土地,皆可舍去,好了,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后会有期了!”

晁盖拱手说道“既如此,吾等多谢小郎君了!”

等姜德二人离开后,晁盖和吴用继续喝起酒,一边说怎么应对官府,一边赞叹姜德义气。

这时,又一人喘着粗气赶到,他看着晁盖院内问道“晁保正,可有一个小郎君来寻你?”

晁盖看向那人,惊讶的说道“宋江兄弟?你怎么来了?你说的莫非是姜德姜小郎君?”

宋江还在喘气,说道“正是此人,你们已经见过了?此人可说了什么?他来寻哥哥所为何事?”

晁盖扶着宋江坐下说道“已经见过了,这姜德姜小郎君可真的是忠肝义胆啊,来,我慢慢和你说。”

接着,晁盖把姜德义送金银的事情说了一遍,宋江听着先是赞了一遍姜德的义气,然后说道“晁保正可知这姜德身份?”

晁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应该只是一个富商吧,难道还有别的身份?”

宋江叹道“哥哥却是错过了机会,据我所知,这姜德还是大名府留守梁中书的干侄儿,当朝太师蔡京的干侄孙,和官家也有交情,如果能走通他的路子,让他去和那特使说一说,哥哥的田地不就守住了吗?我就是想到了此事,所以特地赶来的。”

晁盖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此事不妥,既然小郎君没有主动说,便说明此事不好为啊,恐怕我等去说,只会让小郎君为难,反而坏了我等的义气。”

宋江皱了下眉头,说道“既然哥哥如此想,也是在理,倒是小弟枉做小人了。”

晁盖连忙说道“宋江兄弟说的是哪里话,刚好,这里有酒,我等边饮边说。”

吴用这时起身说道“二位哥哥,小弟突然感觉肚中有些不适,想回去休息一下。”

晁盖连忙说道“恐怕是刚刚喝酒喝的有些急了,学究快点回去休息,莫要生病了才好。”

第一百二十章 吴用追姜德

吴用和晁盖等人说了几句后,便快步离开,直往县衙而去,而在县衙内,姜德正在和几人说话。

“哈哈,小郎君到了此处采风,却也不告知一声,否则下官必然早做准备,也好,今日钱内官也在,便大家同饮如何?”一个文官笑着说道,在他的左手边,正是姜德和许贯忠二人,在他的右手边,也有一个人,是个白白胖胖的内官,此人对姜德笑道“早在东京的时候,就听过小郎君的名声,只可惜不得见,咱家出来的时候,杨大人还说,如果我们几个有小郎君一半机灵,他便省心了。这不巧了吗,天天说,日日谈,今日便遇见了,时大人,我可和你说啊,就是当今官家,最近一段时间也是天天念叨着我们的小郎君,说小郎君怎么还不回去给他说故事哩!”

被称为时大人的名叫时文彬,正是这郓城县的知县,身穿绿袍的他可一点都不敢小瞧了白身的姜德,先不说谁不知道官家曾经金口玉言要给姜德加封的,只是蔡京为了避嫌,一直压住不发,而李纲也因为是姜德,未免瓜田李下也不再多嘴。就说姜德自己,动不动就被宫中呼唤,这样的人能当做一般人看待吗?何况还有蔡京和梁中书的关系,所以时文彬是生怕姜德有一点不满,甚至不要脸的自称下官。

姜德和二人说了几句闲话,突然说道“对了,我这几日在郓城县乱走,听闻梁山泊被封,还抓了人,不许人随意进出,可有此事?”

钱内官呵呵的说道“的确如此啊,小郎君,你说这些泥腿子怎么就不明白官家和朝廷的良苦用心呢?”

姜德叹道“的确如此啊,这清查山水田册,使得那些隐田的土豪劣绅交出土地,这样才能使得安守法规的百姓得以税负减轻,只是这民间的舆论不好,我担心玷污了官家的英名啊。”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句话,这钱内官恐怕早就喷过去了,但姜德说这话,钱内官却只能受着,不为其他,就姜德能随时和官家说上话,递上条子,就不是他受得了的。

时文彬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么依照小郎君的意思?”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我小小年纪,能有什么主意,只是我在想,这官家到底要的是什么结果!是真的要田地吗?不是!是要赋税!杨内官要的是田地吗?也不是!是延福宫的资金来源,是给官家许下的不给民加赋而宫殿自成的许诺,既然如此,诸位拿到那么多的田地,却没多少银钱收上去,官家和杨内官难道就满意了?”

钱内官点点头说道“却有道理啊。”

姜德又说道“我随便说说,诸位听着就当玩笑,这些富户承平日久,地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金银浮财,就算查出隐田,他们也可以拿着这些浮财逍遥度日,这不是岂有此理吗?这如果真的是隐田,我看也跑不了,先收他们之前欠下的赋税,这隐田的问题,可以之后再说嘛!”

时文彬眼睛一亮,笑呵呵的说道“多谢小郎君指点,下官明白该怎么做了!”

钱内官也恍然大悟的说道“高!实在是高啊,要不怎么太师大人和官家都看重小郎君呢!”

姜德继续说道“另外我听说抓了几个人?”

钱内官点头说道“可不是嘛,有几个姓阮的刁民,这姓阮,脾气倒是硬的很,还想强入水洼,抓他们的时候还伤了好几个人呢。”

姜德听到姓阮,猜到了是那几人,想了想,觉得这三人也算是义气为先,便说道“不知道这些刁民准备如何处置?”

钱内官摸了摸下巴说道“依我的意思,不如杀鸡吓猴的好。”

姜德点头说道“这打一顿杀威棒,放出去给其他人看看也好。”

钱内官本是想杀人的,但既然姜德这样说了,也不争辩,顺坡下驴的说道“正当如此啊,那么时大人就快点办了吧。”

时文彬点头道“这也简单,下官最迟明日必定办妥。”

——衙门外

时文彬叹着气说道“小郎君这实在是太见外了,为何不愿意多留一会呢?难道是看不上下官吗?”

姜德摇着头说道“时大人的心意,小子心领了,只是小子也有官家派遣的任务,实在是不敢逍遥一日啊,你也知道,官家可是已经派人到济水边催我早日回京了。”

时文彬艳羡的说道“小郎君今日便简在帝心,相信他日必不会像下官这样蹉跎度日。”

姜德回道“时大人说的哪里话,小子不过白身,何况时大人学富五车,相信要不了多久必然凌云而上。”

时文彬笑着拱拱手道“多谢吉言吧。”

在门外等着的陈广走上前对姜德说道“怎么样?小娃没事吧?”

许贯忠笑着说道“也是陈教头不喜欢这些场合,否则可以尝尝他们这里的茶水,味道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呢。”

三人说笑了一下后,姜德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刚刚那内官说的阮家兄弟是阮小二、阮小五和阮小七,这三人是水中高手,义气为先,我看也可以一交。”

正说着,陈广突然说道“小娃,小心点,我们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呢。”

有人跟踪?这还是第一次了,姜德面不改色的继续大声说道“这到了这梁山泊脚下,不去看看可不行啊,走,我们去梁山泊采采风,也能尝一尝鱼鲜嘛。”

几人一同出了城,没一会,到了无人的地方,姜德停住了马,回头说道“朋友,出来吧,难道不累吗?”

旁边的几个武士已经拿出了弓箭,陈广更是拿着钢枪,随时准备出击。

“小生吴用见过小郎君!”一个文人打扮的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腰间有一个铜链,正是在晁盖家中见到的吴用。

“哦,是吴先生啊。”姜德挥挥手,武士们收起了武器,姜德上前问道“吴学究为何要跟踪在下,莫非是觉得在下哪里不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收吴用

吴用笑着拱手,不答反问道“请问小郎君刚刚可是从县衙出来,和时大人说了括田一事?”

许贯忠上前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吴用回道“如是,小生便再问,如不是,便当小生此次孟浪了,还请放小生回转。”

许贯忠说道“是又有何问?”

吴用看着许贯忠说道“既如此,可是又说了梁山泊,救了那阮氏三雄性命?”

许贯忠狐疑的看了姜德一眼,姜德轻吐一口气,他知道吴用和阮氏三雄关系甚好,原著中,生辰纲这样大的买卖,吴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阮氏三雄,一方面是相信这三人的本事,另外一方面也代表吴用信得过这三人。

姜德点头说道“没错,我让时文彬打了阮氏三雄一顿,最迟明天的这个时候,应该就放出来了。”

吴用继续问道“那么小郎君此时可是要去梁山泊?”

姜德又回道“正是如此!”

吴用仿佛心中掉下了块大石头,眼中都带着一丝喜色的说道“梁山泊小生却也是熟的,不如让小生代为荐游?”

姜德问道“不知道吴学究可会骑马?”

吴用应道“小生使得枪棒,也会骑马。”

姜德笑道“又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真想让那辽人看看,我大宋哪里无人了?上马,我们走!”

一个随从让出一马,自行回酒店,吴用骑马跟在了姜德的身后,姜德也不理他,和陈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后面的许贯忠与吴用说上了话。

“吴先生刚刚的三问,可是大有名堂啊。”许贯忠在吴用的身边轻声说道。

“小生是好羡慕许先生,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既没有高中龙虎榜,也没有家财万贯,更没有绝世美姬,吴先生是羡慕在下什么呢?”

“真宗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在我看来,许先生已经有了这么一本绝世好书,你说在下羡慕不羡慕?”

“呵呵,我不懂。”

“先生已经明白了,不是吗?只是不知道先生容不容得在下。”

许贯忠沉默的看了吴用一会后,继续说道“难道吴先生觉得我没有当宰相的志愿吗?”

吴用笑道“小生当然相信许先生是有这个肚量的。”

许贯忠看向前面的姜德说道“小郎君有凌云之志,需要各路英豪辅助,那么吴先生是不是英豪呢?”

吴用笑着说道“张良不敢当,陈平还是可以的。”

说着话,一行人来到了梁山泊,姜德看着浩荡的梁山泊和如同白色海洋一般的芦苇荡,一时间有些痴了。

“主公,这里便是梁山泊了,纵横八百里,那远处的黑点,便是梁山,山上可屯兵数万。”许贯忠指着远处说道。

姜德心中突然想起一诗,说道“史溯五代远,浩气冲云天。八百里水泊,汶济相牵连。橹声惊大宋,好汉聚梁山。一百零八将,旌旗龙虎颜。”姜德正想继续说,突然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止住,其他人也只当这一百零八是虚指,也不在意,吴用说道“小郎君诗句中好气魄啊,只是这惊大宋,不知道小郎君预指何事啊?”

姜德看向吴用说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多言呢?只是这时机不到,却是急不得。”

吴用走了两步,更加靠近水泊,嘴里说道“自古以来,要想兴大事,必要钱粮充足,兵强马壮,智士猛将互相辅助才可成功,小郎君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又有许先生这样的智士辅助,卢俊义这样的人为爪牙。

真正所缺的不过是一屯兵之所,招兵买马,等待天时,这梁山泊难道不就是一绝佳之所吗?”

姜德见吴用说开了,便也直说道“吴先生果然好见地。”

吴用继续说道“但小郎君又有官府身份,有此身份,许多事情都好做的多,万不可轻易污名,所以必须先寻得一个人在梁山为小郎君主持事务,相信小郎君此次前来郓城便是要找到这样一个人吧?而且,小郎君还找到了!”

姜德点头说道“晁盖义气当先,却又有仁厚之心,如果把梁山交到他手中打理,我却放心。”

吴用笑道“晁保正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此人不仅仅武艺高强,而且极重义气,只要小郎君愿意施恩,此人必当肝脑涂地,而且此人在这山东地面都极有名气,如他落草,要不了数日,便可聚集上千兵马。”

姜德挥挥手说道“那都是乌合之众,既然吴先生愿意和我交心,我也直言了,我此次来,一是寻找豪杰,二便是打探梁山泊虚实,准备屯兵此处,既然吴先生也觉得晁保正是个好人选,又追我至此,是否已经心有定计?”

吴用闭目笑道“小生却有定计,只是这名不正,言不顺啊。”说着,吴用刷的一声拜下说道“小生吴用,仰慕小郎君久矣,愿随小郎君一展平生所学!”

许贯忠哈哈的笑道“主公,既然有贤士投纳,焉有拒绝之理?”

姜德仔细看了看吴用,说实话,姜德对吴用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在水浒传中,吴用的用计水平真的和名字差不多,没有一个是好计策,几乎永远是用内应,还时不时的折几个兄弟,要不是前半段为了天命,没有折损一个头领,这个智多星早就把梁山折腾的差不多了。

而且吴用最开始怂恿了晁盖落草,最后却在晁盖和宋江的暗斗中选择了宋江,又和宋江一起促成了招安,对于这样的不忠不义的人,姜德说实话并不太想用。

许贯忠大概看出了什么,对姜德说道“主公,可还记得高祖否?”

姜德猛地一惊,自己在想什么啊,这吴用忠心不忠心晁盖关自己什么事?自己现在还没有一城半池的,怎么还挑三拣四起来了?连忙扶起吴用说道“先生莫怪,实在是小子刚刚没有想到先生居然愿意投奔在下,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吴用正色说道“小生既然投奔主公,那么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怎敢责怪,主公既然想赚那晁盖落草,小生有两策,必使得晁盖一心落草,不肯反顾,还会使得晁盖对主公忠心耿耿,永无二心!”

许贯忠有些狐疑的看着吴用,他对吴用其实并不太了解,觉得吴用是不是有些说大话,姜德却相信吴用真的有这个本事,看过水浒的谁不知道,要说吴用别的本事可能没有,这赚人上山的本事,也亏得他没看上赵佶,否则搞不好水浒传就成了《书剑恩仇录》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定计

许贯忠看向姜德,姜德对吴用说道“还请先生教我。”

吴用抬头说道“晁盖重情,但他父母早逝,又日日打熬身体,并无娶妻生子,所以他的情便放在了兄弟乡民之中。

此次括田,诸多人的田地被充公,今日晁盖已将田册献于官府,由官府清查,有仙源为前鉴,相信所有人都在担心郓城的田地会不会也被充公,此次主公去县衙之后,相信是准备让那些富户献出浮财求平安,但如此多的不义之财,要想运到京城,颇为不易,而且这些是由杨戬的括田所所得,必不想让功于人。

主公可探得其运输路线人员然后设计取之,失去如此多的金银,朝廷必当一查到底,到时候由小生设计使得朝廷察觉此事和晁盖有关,本县两个都头都和晁盖有旧,必不尽力去抓,主公可抢在此二人之前前往东溪村劝晁盖离开,并掩护其离开郓城县,晁盖蒙此不白之冤,必定还想回转,这个时候,主公可将在东溪村四处藏匿一些铜钱金银,等官兵到后,必定觉得东溪村人人与此事有关!

官府的做法,小生最为了解,为了破案,必定屈打成招,就是打杀几人也是正常,到时候晁盖蒙主公搭救之恩,又和官府有血仇,主公再让其在梁山落草,晁盖必会为主公效力。”

寥寥数语,寒气森森,姜德听着吴用的计策,不由的心中说了个毒字,吴用将各方的心理都摸了个透,晁盖到时候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搭救自己的人以及自己身边的兄弟,实际上就是把自己一步步逼到落草的幕后黑手。

许贯忠听完也不禁心中暗道“毒士”二字,并且心中推演一遍,觉得此事成功率极高,而且即使晁盖事后知道了这些浮财是姜德夺得,姜德也可以用劫富济贫这样的话去安抚晁盖,以晁盖的性子,最后也不会怪罪姜德,这个吴用对人心的琢磨确实有一套。

姜德背着手走了几步说道“先生再说第二计!”

吴用继续说道“第二计却也简单,主公大可书信一封给官家,尽言梁山泊之壮美,然后带上晁盖搬塔的趣事。当今官家,最爱鬼神之事,既然有可镇鬼之塔,官家必然想一见究竟,当然,就算官家不想,小生也相信主公有办法让官家想。

要说花石纲之害,首在皇布封物,如官家想看,那石塔便是御物,到时候小郎君只要派人暗中砸毁此物,晁盖便是欺君之罪!他必然不愿意束手就擒,到时候由小生言语几句,必然逼得其扯旗落草!

主公在其落草后,可再书信一封,劝官家不治东溪村之罪,晁盖必定心生感激,主公到时候在慢慢施恩,不愁晁盖不死心归顺主公!”

姜德轻吐一口气说道“这第二计倒少了一些血腥味,只是其中关节却在官家”

许贯忠想了想,上前说道“主公,学生认为该用第一计,第二计虽也好,并且可以给主公博得名声,但第二计一来官家那变数太大,二来石塔既然被御封,必定会有人守卫,如要捣毁,其实还是要流血的。”

姜德轻敲了一下脑袋说道“许先生说的也有道理啊,只是要行第一计,我实在有些不忍那些村民啊。”

吴用说道“主公何必如此,如果真的是贤官良臣,岂会用屈打成招这样的方法,如果东溪村村民有所伤亡,也是官府所致,和主公无关啊。”

姜德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想提三尺剑,整合天下,救万民于水火,难道救民要从害民开始吗?”

吴用心中叹了一声,他其实更希望姜德能够狠毒一些,但又心中一喜,谁又希望自己的主公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呢?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这才是真豪杰。

吴用说道“既然如此,小生到时候劝晁盖发银钱驱散村民好了,只不过,如果要如此,就无需主公去取那些不义之财了,而是由小生将向晁盖进言取之,晁盖由于献财换田,必然已经是一肚子火,有这样的机会,必当联系郓城各豪杰取之!

等晁盖取其浮财后,小生会露出破绽让官府得知此事和晁盖相关,之后大致也一样,只是这样一来,又有了新的破绽,不是其他,而是晁盖有如此巨财后,很难控制其心了。自古以来,有兵有财便容易心生异志,晁盖虽然忠厚,却难保日后其属下没有想黄袍加身之辈,这梁山可以屯兵,但如果没有四周州府补给,要想养兵却是极难的。

小生建议,财权必须由主公掌握,晁盖可领兵,可征战,不可使其有养兵之财。”

姜德明白了,其实吴用的想法就和宋朝绝大部分的文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只要掌握军队的后勤补给,那么军队的将领就没法造反,很简单,没饭吃,谁跟你打天下啊。

许贯忠笑道“此事易也,主公,刚刚说的,都是由晁盖去取梁山,我看大可由我等先取了梁山,到时候晁盖来时,我等为主,其为客,主公又有恩德于其,其为表忠心,必然献财于山寨,而且,有吴学究在,相信就算他有些不愿意,吴学究也可以说服于他吧。”

吴用笑道“那是自然,如是这样,却是万全。”

姜德哈哈笑道“那便行此计策,这计还要多多辛苦吴先生了。”

吴用再次拜道“吾等文人,最大心愿便是得一明主,今日既遇,必当效仿先贤,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姜德可不会相信吴用的话,但还是扶起说道“好了,我是信的过吴先生的,既然如此,我等便分头行动吧。”

陈广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小娃,你如此计算,到底是想行何事?”

陈广一直都不知道姜德的野望,今日听到姜德三人在这里商讨,嘴里尽是一些杀官落草的事情,心中不可谓不惊,一直忍耐到此时,才开口相问。

姜德对陈广拱手说道“先生,此事既然先生也知晓了,而且可能还需要先生出力,便请先生听我慢慢道来。”

陈广一挥钢枪说道“小娃闭嘴!我老头子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老头子我别的不知道,却知道这天下兴亡,百姓皆苦!当今官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奸臣也是一群畜生!可是这天下毕竟还算安稳,百姓还能苟活。但如你要起事,使得战火一起,到时候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你也许是心有大志,但你却不知道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与其到时候因为你死那么多人,还不如今日小老儿就结果了你!”

说着,陈广挥枪就刺,许贯忠和吴用看的连忙上前要救,哪里还来得及,就看到寒光一闪,直取姜德喉头,姜德吓得倒退一步,然后一个翻转,险险避过,陈广回枪再刺,吴用的铜链已经取出,从中一挡说道“老英雄难道连我家主公的话也不敢听吗?”

陈广哼了一声,收枪说道“好!我就听你有什么好说的!”

周围的武士这次反应过来,连忙拔刀引弓对向陈广。

姜德推开吴用,看向陈广说道“我和先生相处数年,难道先生不知我吗?”

陈广昂头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小老儿我一向不懂权术,自然看不懂你!”

姜德喝道“陈先生!我姜德如果真的是为了一己之利,陷百姓于水火,你大可以一枪刺死我!而且这天下之大,难道只有宋地?那高丽、日本、南洋,如此多的地方都未服王化,难道我们不该去做点什么吗?天下从唐末到现在已经分裂了几百年了,难道不应该去想办法一统吗?”

陈广眯着眼睛看着姜德说道“你真的不是为了当皇帝?”

姜德跺跺脚骂道“谁愿意去谁去?陈先生,你知不知道当皇帝有多累啊?这天下大大小小的事情你都得管吧?这天下之大,不是这里干旱,就是那边水涝,不是这里有贪官污吏,就是哪里有外军犯边,一天到晚就没有可以闲着的时候,到最后万一哪个后人不争取,社稷一灭,连自己的坟都不一定保得住,真的是最最倒霉的职业了!”

陈广眨眨眼问道“那你还去争?”

姜德心中暗道,要不是为了有一天能回家,鬼去争什么天下,嘴里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争的不是天下,而是给天下百姓,争个新活法!”

“什么新活法?”

“百姓不用竭天下万民之利以养一人的活法,武将不用在边境心惊胆战的活法,文臣只需要想着治民而不需结党内斗的活法,军队不用自己做生意甚至让自己的妻女去青楼来养活自己的活法!”

陈广和姜德对视良久,陈广转身说道“小老儿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如果你不是真的为百姓着想,即使日后你身边有虎痴恶来,这天下也不会少了荆轲朱亥!”

姜德拱手对陈广施了一礼,吴用许贯忠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吴用对姜德说道“主公,既然来了梁山泊脚下了,不如去石碣村看看吧。”

姜德一想也好,便点头说道“走,顺便看看阮家的三兄弟回来没有。”

——石碣村

姜德下马,走向前,看着眼前的石碣村,不由叹道“真是一个好地方啊,好一个世外桃源啊。”

但见青郁郁山峰叠翠,绿依依桑柘堆云。四边流水绕孤村,几处疏篁沿小径。茅檐傍涧,古木成林。篱外高悬沽酒旆,柳阴闲缆钓鱼船。

吴用也点头说道“的确是不错,只可惜多了几条恶狗,倒是坏了心情,主公你看,那远处挂着彩旗的船就是官府的船只,任何人要入水打鱼,都要先交利税,如果这个钱合理也罢,但这利税却是极高,连人的口粮都没留。”

姜德点点头,带着吴用、许贯忠、陈广三人走入村中,吴用对这里很熟悉,走在路上时不时的有人和吴用打着招呼。

“小生时常会来这里钓鱼取乐,所以不少人也认识小生,当然,闲着的时候,小生也会为诸位写个书信什么的。”吴用对姜德等人解释说道。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一个院落,只见枯桩上缆着数只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倚山傍水,约有十数间草房。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哎呦哎呦的声音叫个不停,许贯忠叹道“这时大人好快的速度啊,这人就已经打完放回来了。”

吴用打开门叫道““二哥在家么?”

里面传来回应说道“哪个叫我,我痛得厉害,进来说话吧。”

吴用笑着看向姜德,姜德点点头,几人走了进去,就看到一张大床上,此时躺着三个人,三个人都是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的姿势,裤子上斑斑血迹,一看就知道被打的不轻。

一人见吴用进来,惊喜的说道“哥哥何来甚风吹得到此?”

说话的这人长得是眍兜脸,竖起眉,很是凶恶。

吴用叹道“特地来看几位贤弟的,几位应该是刚刚从县衙放回来的吧?”

另外一人笑道“看来我等做此事还算值得,这不,连哥哥都知道了,我们兄弟三个受不了那鸟官的气,就打了他们一顿,这不,就被抓到官府,吃了一顿板子放了出来,也不算吃亏,弟弟我现在想到那鸟官被打的样子,还觉得甚为有趣呢!”

这个人长得皮肤黝黑,脸生横肉,双目突出,一看就是个结实装死。

最后一人也是笑嘻嘻的说道“既然哥哥来了,按道理应该抓个大鱼的,哥哥少歇,等我再缓一缓,便为哥哥抓鱼去!”

这个人面上虽有些笑容,眉间却带着杀气,却也是个狠角色。

吴用连忙说道“不用了,我先介绍一下,小郎君,这三位便是阮氏三雄,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都是豪杰人物。”

吴用又对阮家三兄弟说道“这几位都是贵人,这位是姜德姜小郎君,这位是许贯忠许先生,这位是烈枪陈广陈教头,你们可知为何此次官府如此轻易放你们三人出来?那都是小郎君从中说和之功啊!”

阮小二惊道“此话当真?小郎君与我等素不相识,为何助我等脱困?”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收心

吴用对阮小二说道“二哥这就是不知道了,姜小郎君为人最重英雄豪杰,他得知你们兄弟三人为了百姓而出头,打了那些贪官污吏后,心中是好生钦佩,觉得你们都是为民请命的豪杰。便打通关节让县衙放你们出来,这不,一听说你们出来了,就急急忙忙的跑来看望你们了。”

姜德也上前说道“说来惭愧,虽然让官府放诸位出来,却只能保住你们的性命,这顿打却是逃不掉,你们勿动,让我来看看。”

说着,姜德也不嫌弃三人浑身污垢,上前轻轻掀开遮住伤口的破布,摇摇头说道“你们这是哪个郎中给你们看的,莫非是要你们的性命吗?”

阮小五连忙问道“怎么?我们的伤口有什么问题吗?”

姜德拿下破布,放到他们三人面前说道“这样的破布并未经过沸水蒸煮,上面常常带有病毒就是一些肮脏之物,你们被打的皮开肉绽,都是伤口,上的药也差,再加上这破布一盖,很容易就会邪风入体,到时候岂不是要送了性命!”

阮小七脸有些红的说道“此事却怪不得我们村里的郎中,只是我们家中贫困,只有这样的破布遮挡,郎中说如果伤口露在外面,也会有邪毒入体。”

姜德摇摇头,转身脱下自己的衣服,对许贯忠说道“等烧个开水后,把我的衣服撕开用开水煮过后烘干,为三位兄弟包扎伤口!”

又对陈广说道“陈先生,我们带的金疮药拿出一些来,给这三个兄弟上个药吧,这乡村郎中的金疮药并不是什么良品,莫要折损了这三个好汉。”

陈广虽然对姜德起兵的事情还有所保留,但对敢于对抗贪官污吏的阮氏三雄却是极有好感,他哈哈的笑道“这三个小娃倒是对老汉的胃口,你们三个小娃放心,有我们几个在,你们就是想死也难了!”

阮小二叹道“我们三个何德何能,居然让小郎君如此费心,还费了这样好的一件衣裳我看那衣裳也非凡品,恐怕价值不菲吧。”

许贯忠一边叠着姜德的衣服一边轻笑道“三位放心,我家主公的衣裳还不到千贯,算不得什么。”

千贯?三个人集体脑中一空,这是多少钱啊?要打多少鱼才能有这么多钱?

姜德叹道“你们兄弟三人勿要多想,好好养伤,你们家中可还有他人?”

阮小二点头说道“我们家中还有老母,我们兄弟三人中,只有我已经娶妻生子,在我等和税吏火并的时候,我便让旁人回转让我老母到我岳丈家中躲避了。此时也还没回来。”

姜德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但你们三人既然已经无事,我看也必须早点派人去告知一下,这样,我让人去接你们的家眷来,你们可有什么信物?否则我怕你们的母亲不信!”

阮小七伸手往脖子上一扯,扯下一个麻绳,麻绳上串着一个獠牙说道“拿这个去,这是我以前杀怪鱼后从怪鱼嘴里取出的獠牙,我母亲一定认识。我母亲就在隔壁李庄那。”

姜德点点头,拿走后说道“那你们先休息一下,我立刻派人前去。”

说罢,姜德带着人离开了房间,没一会儿,阮氏三雄就听到外面有劈柴烧水的声音。

阮小五皱了皱眉头,对旁边两个兄弟小声说道“你们说这姜德到底是什么人啊?我看学究对他好像很是恭敬。”

阮小二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明白,而且我们三个和他并不相识,难道真的是为了义气而来?如果真的如此,别看他年纪小,日后必然也是一个大豪杰啊。”

阮小七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说你们两个都在想什么呢?我们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有人为我们做到这样呢?那些达官贵人看到我们都是掩鼻而去,而他却把衣服都撕烂给我们包裹伤口,而且按照吴学究的说法,我们的性命其实还是他救得哩,别说他没说要我们做什么,就算是要我们去为他杀人放火,难道不应该去吗?不如此,如何能报答这样的恩德啊?”

阮小二点点头说道“小七说的对啊,我们兄弟三人一身的本事,却无人能够赏识,只能打渔度日,今日如果真的被贵人看重,能做一番功业出来,也不枉此生了。”

三兄弟在房中说着悄悄话,姜德在外面也和吴用等人说着话。

“这兄弟三人果然不似常人啊,我日后如在梁山屯兵,第一要务便是水寨,此三兄弟可为我水兵之将!”姜德走到水边对吴用和许贯忠说道,至于烧水的事情,自然有武士去做。

“主公说的对,但这三人虽然有一身本领,却不读兵法,依小生看,可为将,不可为帅。”吴用对姜德说道。

许贯忠点点头,他知道吴用是最为了解这三兄弟的人了,既然吴用都这样说,必是如此不错,便说道“自古以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帅才,这事也急不得。”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看没什么,这所谓的帅才也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他们三兄弟只要愿意学习,我看就可以找来兵法战书教导,昔日吕蒙也不过是一个匹夫,等被激励读书后,就连关羽都惨败其手,可谓一时俊杰。”

许贯忠哈哈笑道“主公说的有理啊,想主公的宜家油坊、琼楼的大小掌柜,无一不是主公的天翔学院培训出来的,我看日后这天翔学院也可以教教兵法战事,这样一来,我军就永远不缺人才了。”

姜德叹道“难道大宋没有这样的地方吗?自前秦苻坚建立教武堂传授兵法开始,我华夏历代都有此类场所,但大宋自开国以来便重文抑武,直到仁宗因西夏边患而开武学,然英豪耻于就学,自开到罢不过百日。王荆公为中兴国事,重置武学至今,常因新旧法之争而兴废,这就说明,人才和制度光有还不行,关键是在怎么用啊。”

吴用和许贯忠对视一眼,一起对姜德拜道“主公英明!”

姜德苦笑道“我说二位先生还是别这样,这样久了,我就会以为我真的英明了,我才多大啊,知道多少事情?我连麦草都一直分不太清楚,我只是知道,昔日刘邦得天下后说过,运筹帷幄,其不如张良,安抚百姓,其不如萧何,攻城略地去,其不如韩信,其能取天下,在于能用这三人,千年前的先人都知道的道理,我们要是不知道岂不是太傻了?”

许贯忠摇头说道“主公此言非也,三岁可懂,七十难做,自古道理人人懂,但要做起来却是极难。”

姜德点点头说道“好了,这些都是日后的事情了,等今日事了,我等便准备离开郓城了,我会安排人给吴先生传递消息,吴先生还需多多辛苦。”

吴用笑道“都是应该做的。”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阮氏三雄都换上了新药,重新包扎后躺下,姜德又派人去买来米菜,做了一顿吃食,这才看到一辆牛车慢腾腾的驶来,旁边一个骑马的武士,正是姜德派去接阮氏三雄家眷的人。

那牛车上坐着两人,一个老妇,一个少妇,少妇怀中抱着个婴儿,姜德走上前,那武士下马说道“见过小郎君,阮氏家眷接到。”

老妇有些畏惧的看着姜德说道“这位小郎君,不知道和我那三个孽畜是什么关系?”

吴用上前笑道“妈妈莫惊,这是姜德姜小郎君,是从大名府来的贵人,听说阮家三位哥哥都是豪杰,特来看望相助。”

老妇看到吴用,见是熟人,才放心的说道“是吴学究啊,那我那三个儿子可都在里面?”

吴用点头说道“都在里面,快随我来吧。”

一家团聚,想着差点就要天人两隔,自然又是一阵哭闹,姜德等外人只能在旁劝着,老妇知道是姜德救了三兄弟的命后,对姜德是又拜又哭,搞得姜德是手忙脚乱,看的其他人是哈哈大笑。

“报!!报!小郎君,有紧急情况!”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人,对姜德急急忙忙的说道。

姜德一看,却是时迁,便对其他人说道“我去去就来,许先生、吴先生和我来。”

四人来到了一个偏僻处,姜德对时迁说道“出什么事情了?看你急急忙忙的。”

时迁回道“的确是出事了,就在两日前夜里,有郓州人王伦和其好友杜迁,合着乡勇百人合攻当地富户,劫得钱财后上了梁山落草了,现在其人已经到了梁山上,把梁山原来的山民军兵都赶下了山,此时的梁山,已经是有主的了。”

“什么?这么快?”姜德吃了一惊,他本来以为自己应该可以赶到王伦之前上梁山,却没想到这王伦居然就在昨天起事了。

吴用说道“这两人我都知道,这王伦是一个落第的秀才,会些拳脚,并没十分本事,因为喜爱白衣,被称为白衣秀士。那杜迁因为人高手长,被称为摸着天,武艺也是平常,而且这二人不过百人,要取之不难,唯独这水泊天险,却是个麻烦。”

姜德背着手走了几步说道“现在整个河北山东都因为括田一事,天怒人怨,只是因为没有领头起事的人而没有造成什么大乱,现在王伦扯旗,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没有出路的百姓上山,所以绝对不能让王伦在梁山待得太久。否则势大,要想再取就麻烦了。”

许贯忠想了想说道“主公,既然如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王伦刚刚上山,立足未稳,我等现在有武士三十余人,又有陈广这样的猛将坐镇。不如今夜就搭乘小船摸上山去,杀了王伦,抢了山寨?”

姜德微微点头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也不用这样着急,现在王伦刚刚上山,一定防备着官府的进攻,所以防守不会太松,我们可以等官府先败上一阵,王伦志得意满后,再行此计。”

吴用说道“主公英明,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时便把这阮氏三雄先拉入伙吧。”

姜德回头看了看阮氏三雄的房子说道“也好,我们也的确缺了一个撑船人,那就靠先生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

“吴学究,这小郎君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居然如此大气。”阮小二看着被自己妻子收起来的一盘金银,喘着大气说道。

姜德等天色渐暗后,便留给阮家三人一盘金银后离开,唯独留下吴用和三人继续说话。

吴用轻摇蒲扇说道“你们怎么看呢?”

阮小七啊呀叫了一声,动了动身体说道“如此人物,就是舍了性命,也是值得的。”

吴用点头说道“七哥说的好。此时却有一件大事要三位哥哥相助。”

三兄弟对视一眼,知道事情来了,阮小二说道“还请直言。”

吴用慢慢把姜德的计划说了一遍,三兄弟听得是眼睛发亮,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贵人居然想上山当大王。

阮小五问道“这小郎君到底是要做什么?为何要这梁山?”

吴用说道“我家小郎君要的可不是小小的梁山,而是千古未有的功业,三位哥哥可敢入局?”

阮小七拍床和道“别人都说士为知己者死,今日既然小郎君看的起我们兄弟三人,我们便把这百多斤卖与他,又如何?”

吴用笑道“如此甚好,还请三位哥哥好生修养,等他日时机成熟,小生再来寻三位哥哥。”

——

“主公,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许贯忠在回来的路上对姜德问道。

姜德叹道“没想到梁山这么快就有主了,官府的反应不会太慢,我们也没多少时间了,我们立刻赶回济水边,然后再暗中赶回来,夜长梦多啊”

许贯忠点点头说道“主公说的有理,我们就快去快回吧。”

一行人骑马快速向西跑去,而在梁山上,一座山寨正在慢慢的成型,两个头领看着忙活着的喽啰,心中也是感叹万千,一日为贼,终生为寇,上梁山容易,但日后又该如何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成闵

——济水边

一队骑士飞奔着,马蹄将尘土和野草全部踢飞,形成了漫天的尘土,这使得本就炎热的空气中更加平添了三分干意。

“主公,我们到了!这才多久,变化还真的不小呢!”许贯忠指着前方说道。

姜德站在马上,抬眼望去,原来的军营已经挪到了一边,可以看到有不少的房屋已经成型,几个巨大的熔窑极为明显的在高处,而在河水边,也已经建起了一个小码头。

“毕竟都是军队中的工匠啊,这做起事情来还是极为麻利的。”姜德夸奖的说道。

许贯忠点头说道“是啊,而且学生发生这个厂房布置暗合兵法,应该是这些工匠按照军队中的习惯根据地势有所调整。”

姜德笑道“是啊,这调整的人也是胆大,毕竟按照宋军军制,这样改上级下发的阵图可是死罪啊,走,我们去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如果是陈同的话,我倒是小看了此人了。”

一行人来到工厂外,这里的最外围已经按照姜德的指示用一圈鹿角栅栏围了起来,防止闲人随意进出。

“来者下马!否则就要射箭了!”工厂入口处,两座瞭望塔上的人拿出了弓箭,而在入口的三四个步兵则是挺起了长枪,但看着那颤颤巍巍的长枪和手在发抖的弓箭手,就知道这些人只是样子货罢了,即使如此,姜德还是极为满意了,这毕竟只是一些工匠,不能强求太多。

“快让开!东家回来了!”一个机灵的守卫看到姜德的模样,立刻用枪打开其他人的长枪说道,姜德皱了皱眉,现在只能看脸,这可不行,对于很多的保密工作来说还是应该又认证,又认脸才好,但宋代的证件说白了就是一些金属牌子,对于普通人当然是难以仿制,但对于国家势力来说,只是麻烦一些,并不是什么真的做不到。

保密工作的事情,姜德也只是先想想,他带着人走如厂房,一边走一边看,不得不说,这些工匠干起活来真的不错,所有的房屋都是按照最结实耐用的风格去搭建的,这也是军队一贯的习惯使然。

正看着呢,一身脏兮兮的陈同赶了过来,对姜德拱手施礼说道“小的见过东家,东家你们回来了?”

姜德点点头,看了看陈同说道“陈同,你身上怎么这个样子啊?”

陈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笑道“这不是为了修建东家画的熔窑嘛。我刚刚就在工地上,这衣服上自然也就有些脏了。”

姜德笑着给陈同拍了拍。然后用力搓了搓陈同的衣服后说道“看来上面是真的灰土不小啊,你这衣服都硬了,走,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吧。”

陈同哎了一声说道“小郎君画的熔窑比我们之前建过的都要复杂一些,我也是放心不下,这才一直盯着的,但毕竟是第一次建,东家可能要有失败的心理准备才好。”

姜德点点头说道“第一次嘛,我理解,大家尽力就好,我还是相信你们的,对了,我看着厂房布局和我之前给予的草图有不少不一样的变化,是你改的?”

陈同听到姜德问起这个,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许贯忠劝慰道“陈同,主公之前还夸奖你们这改的好呢,所以不要有所顾忌,直言便是,如果有所隐瞒,反而会惹得主公不快!”

陈同吓得连忙说道“东家,这布局的确有所改动,主要是我们这工厂靠近济水,这济水别看现在安安静静,但如果有暴雨袭来,也有可能发大水的,而我们的所有房屋之中,熔窑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们便把这熔窑放到了这附近的最高点上,至于主意是一个我们刚刚招募的壮士出的,我们觉得有道理,便这样做了”

姜德哦了一声,好奇的问道“这少年在哪里?我想见见,你让他过来见我。”

陈同回头说了几句,便有人跑去找人,姜德等人很快就来到了熔窑的建筑现场,看着巨大的熔窑已经建成了一大半,姜德很满意的说道“你们的动作好快啊,有没有让弟兄们都好好休息到,这可不能为了进度太拼了。”

陈同笑道“东家你是不知道,我们原来在军队的时候,虽然也是做事,但从来没有这样有动力过,东家你给的赏钱足,伙食又好,大伙都想快点完工开始生产东家你说的玻璃和水泥呢。”

姜德叹道“安心,你们都会看到的,对了,原料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同说道“东家放心,我们派去联络的人都有回复,所有的材料都有了着落,就等这边好了后就会运来生产了。”

姜德笑道“这样就好,先多进一些原料,最开始的实验也许要浪费不少呢。”

“东家,人带来了。”一个工匠对姜德说道,姜德回头看去,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左右。

姜德问道“就是你改的图纸?”

那青年回道“是我,我看图纸画的不对,所以就改了。”

陈同一听那青年的语气有些不尊敬姜德,便怒道“这是我们的东家,姜小郎,你给我好好说话!”

那青年似乎有些怕陈同,低着头说道“东家,我是个粗人,你不会和我计较吧?”

姜德摇摇头笑道“我可不觉得你是个粗人,能看到眼前的人很多,但能看到未来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啊,而且你说你是粗人,又说我不会和你计较,这话都被你说完了,你说我到底是和你计较好呢?还是不和你计较好呢?”

那青年发现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被姜德发现了,脸红了一下,低下头说道“那东家要是觉得不开心,只要不开除我,要打要骂,都行。”

姜德看了看这青年粗壮的身体,露出胳膊对众人说道“你们看我打的动他吗?好了,不说笑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多大了?读过什么书吗?都会些什么?”

那青年一看姜德不怪罪他,便笑呵呵的说道“我叫成闵,是刑州人,读过两年私塾,今年十九了,我力气大,会打架,还会骑马,会建房子!”

姜德有些惊讶的看着成闵说道“你会骑马?难道你家里以前有马?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成闵抓了抓脑袋说道“我家里原来挺有钱的,可惜后来我爹得罪了人,后来就没钱了。我十二三岁就离开了家,四处流浪,直到前段时间才来投奔我叔叔的。”

“你叔叔?”姜德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叔叔是谁啊?”

陈同气的上前打了成闵一下说道“你这憨货,不是说了不许说出来的吗?”打完后对姜德拜道“东家,其实这憨货是我的远方侄儿,我的陈其实原来是成,就是成功的成,后来我爷爷那代为了躲避仇家才改的姓,我爹爹那代又联系上了祖屋,所以这憨货虽为不和我同姓,但确实是我的远方侄儿。我看他一身的力气,反正这工地上也缺劳力,就让他来吃口饭了。”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我刚刚还觉得你陈同不会如此简单的就听别人的话,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啊”说吧,许贯忠仿佛看透了陈同一样,对陈同轻轻一笑,笑的陈同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许贯忠的眼睛。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陈同你这就不对了,既然你觉得你的侄儿有本事,直接推荐给我就是了,何必将这样的功劳转交给他呢?”

成闵一听,不乐意的叫道“东家,这主意真的是我出的!”

姜德看了看陈同,陈同点点头,姜德便笑着对成闵说道“好!算我刚刚说错了,对了,你刚刚说你会打架,你能打几个啊”

成闵一听到打架,立刻兴奋的说道“反正我没输过!”

“好大的口气,小娃,那是你之前打的都是憨货,不通武艺罢了!”陈广一听,不由的讥讽说道。

成闵怒道“我说没输过就没输过,否则你挑几个人和我作对,我看谁放的翻我。”

姜德看成闵膀大腰圆,也有些兴趣,便问道“那你可会用兵刃?”

成闵点头说道“自然会,我家没钱后,我就凭着我的力气到山上砍柴,所以会用斧头!”

姜德便对陈广说道“那就请陈教头试试看他的斤两吧,也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剩的他日后惹下麻烦。”

陈广看了看成闵,不屑的笑了笑,旁边有武士拿来长柄斧,成闵拿过颠了颠说道“可惜,有点轻了,罢罢罢,就这样先凑合着吧。”

陈同怎么会想到事情变成了比武,他虽然不知道陈广到底有多厉害,但是被姜德叫做教头,怎么想都是一个高手啊,他担忧的对姜德说道“东家,我那侄儿愚笨无知,哪里会是陈教头的对手,我看还是算了吧?”

姜德摇摇头说道“大伙工作也累了,我看可以趁机让大家休息一下,去,叫大伙一起来看比武!”

微风起,沙尘卷,成闵骑着战马,扛着长柄斧,有些兴奋的看着对面的陈广,面对敌人,陈广从来不会小看,他拿着霸王枪狂吼一声道“小娃,准备好了吗?”

成闵挥挥手,示意陈广先攻,说道“我看你年老,你先来吧。”

陈广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老,他气的哈哈大笑三声,两脚一夹,战马飞起,眼睛微眯,对着成闵飞奔过去,等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抬手就是一枪,这一枪人解马力,马助人威,也不知道是否有千斤之巨。

成闵看到这一枪,兴奋的叫道“来的好!”声音未落,大斧已起,斧刃砍向枪杆,准备把枪杆崩断,陈广手微微一颤,枪猛地平移了三分,从刺变扫,和成闵的战斧硬碰硬撞到了一起。

“铛!!!”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时发出的声音传开,周围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头,成闵的战马被这样的巨力压得退了几步,而成闵更是不得不使了一个铁板桥来卸力。

“好力气,倒是小瞧了你!”陈广笑着说道,他本想这样一扫把成闵扫下来,却没想到成闵居然可以挡得住。

成闵重新坐好,兴奋的回头看着陈广,两眼居然慢慢变成了血红,许贯忠在远处看的清楚,不由惊道“这成闵居然毫无怯色,也是一员猛将啊。”

姜德点点头,继续看去,只看到成闵一夹马肚,就向陈广撞去,大斧猛砸,陈广人称烈枪,枪法最为刚烈,从来不怕什么硬碰硬,见到如此,也硬生生的迎了上去,又是一声巨响,这还没完,只看到成闵仿佛疯了一样,大斧横扫竖砸,左砍右劈,陈广也打的性起,一杆霸王枪挥舞出阵阵风声,以硬碰硬,以刚破刚,两人的武器碰撞声越来越密集,慢慢当当当的响成一片,看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陈同在旁边看的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的侄儿居然有如此武艺,能和东家身边的教头战成这样,日后必然会被重用,忧的是这刀枪无眼,无论伤到哪个,自己的侄儿恐怕都会倒霉,便上前对姜德说道“东家,我看他们都战了数十个回合了,已经都累了,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我看还是快点喊停吧。”

姜德笑着看了陈同一眼说道“你觉得这是势均力敌?你继续看吧。”说完,姜德对陈广大喊道“陈教头,快些结束吧!”

陈广一边来回对砸一边说道“小娃,力气不错,但斧法太差了,好的招式可是能事倍功半的。”说完,陈广不再和成闵硬碰硬,而是枪头虚晃,在成闵眼中,那枪头一下子就找不到了,再用力一劈斧头,却什么都没砍到,那枪在陈广手中猛地一缩然后一涨,就刺到了成闵的胯下,吓得成闵连忙站了起来。

“下来吧!”陈广用力一挑,成闵就被抬了下来,大斧也丢到了一边,成闵晕头晕脑的着了地,再看一脸轻松的陈广,这才知道自己的差距和陈广有多大。

“不错,成闵你的武艺可在我的意料之外啊,陈教头有什么想评价的吗?”姜德问道。

陈广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力气是有,招式太差,还要名师指点才行啊。”

成闵有些低落的不说话,姜德上前拍了拍说道“不错,能得到陈教头的夸赞可不容易啊,来人,赏白银五十两,成闵,你可有兴趣随我左右?你这身本事,在这工地可是浪费了。我会找你教你兵法武艺,让你日后必能出人头地!”

成闵一听,立刻喜道“东家,我愿意!”

庆祝上架,番外篇之方腊的野望

明教,亦称“摩尼教”,唐代传入中国,假托佛教之名传于世间,后被多代帝王下达禁令,尤其是会昌法难后,明教被严重打击,这使得明教渐渐隐入地下流传。

时光流逝,转眼间,明教已在中原大地传播了数百年。

——崇宁二年搁船尖

“这就是昔日文佳皇帝陈硕真起兵的遗址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明尊对我方腊却是不薄啊,能一睹先人遗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一个青年看着面前的废墟,不由的感叹万分。

只看这堆废墟只剩下了一些残垣半壁,哪里还可以看出昔日的盛况。只有那石头上雕刻的云心寺告诉着世人,这里曾经上演的传奇。

“叔父,这文佳皇帝也是我们明教中人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皇帝啊。”一个少年好奇的问道。

方腊呵呵的摸了摸胡须说道“你还年少,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文佳皇帝可是我们明教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位女教主啊,算一算,也过去四百多年了,你看,这里原来也是我们明教的总坛,现在却只剩下了这点石头铭记前事了。”

“女教主?他是女的怎么能当皇帝啊?”少年又问道。

方腊哈哈大笑道“谁说女的就不能当皇帝了?你忘记那个武则天了吗?说起来,这个武则天还和我们陈教主是结义姐妹呢,杰儿你记住,只要是朝廷的人,统统不可信!昔日我们陈教主何等天才?年纪轻轻便已打遍全教无敌手,被尊为圣女,那武则天和陈教主虽结义金兰,却在教主起事后对教主求援书信视而不见,最后眼睁睁看着陈教主在长安城中斩杀今日想起,都觉得可恨之极啊!”

方杰哦了一声,握紧拳头说道“叔父我记住了,朝廷都是坏人。”

方腊满意的点头说道“对,就是如此,想你父亲,我四弟,不过是为教中兄弟出头,去衙门告那为富不仁,强抢土地的劣绅,却被那些贪官污吏倒打一耙,冤死狱中说起来也是叔父的错,当日没有阻拦住你那对朝廷还抱有希望的父亲,这世道早已黑白颠倒,哪里有公道可言呢,杰儿,你日后长大,一定要记住你的血海深仇,为你爹爹报仇雪恨!”

方杰嗯了一声,点头表示记住了。

方腊带着方杰在云心寺的遗址中四处观赏,不时的说着一些明教记载的故事,不觉便来到了寺庙后院,方腊突然看到一个墓碑树立在哪里,不由奇道“此处怎么会有墓碑?我们过去看看。”

方腊和方杰走上前,便看到那墓碑上面写着“文佳皇帝陈硕真之墓”

方腊摸了摸墓碑,摇摇头说道“按照教中典籍记载,陈教主应该是死于长安啊,为何会有座墓在此处呢?而且教中还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啊,真的是奇怪了。”

方腊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拉着方杰说道“来,这位毕竟是我们明教先教主。我们既然来了,还是要尽下心意的,先磕几个头吧。”

方杰哎了一声,和方腊一同跪下磕头,方杰磕了两个,一抬头,指着墓碑下面说道“叔父,你看,墓碑下面有个凸起的东西。”

方腊一听,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墓碑下面有一个凸起的把手,连忙站起来准备走过去看看,但又看不见了,这才发现这是当年的巧匠利用了人的视觉,只有跪下的时候才能看见。方腊走上前试着把把手转了转,便听到轰的一声,坟墓之后七八步处,出现了一个大洞。

“叔父,我怕”方杰握住方腊的手,有些害怕的说道。

方腊安慰的拍了拍方杰说道“莫要害怕,这是我们的先教主,害谁也不会害我们的。”说着,便带着方杰走近地洞,方腊对地洞丢了个石头,发现有点深,便对方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搞个火把来。”

方杰怯生生的答应了下来,约莫一刻钟后,方腊拿着一个松树枝做的火把过来,对方杰说道“我先下去,你在这里等着,记住莫要乱跑。”然后便小心的拿着火把进入地洞,进入地洞后走了大概几十步,方腊便看到一个盒子,方腊拿着盒子走出地洞,方杰连忙迎上来问道“叔父,里面有什么?”

方腊摇摇头说道“是一个盒子,到底有什么,我也不知。”说着,方腊拿出匕首,小心的撬开盒子,只看到里面有三本羊皮书和一封信。

方腊先打开信读了起来“既是叩拜此墓,必是反唐义士或吾明教中人,吾乃明教教主文佳皇帝陈硕真,因不满官吏贪求、豪强逼掠率教中义士、江湖豪杰揭竿而起,怎奈我恩德太浅,不得天幸,又所托非人,以至屡战屡败,终困守婺州。

但朝廷暴虐,百姓无辜,明尊终将降世,带百姓脱离千年水火,为助后人,特留书三本,一本为我毕生武学,一本为我明教法术,一本为我明教藏宝图,如为我明教中人,可学其武学、法术,取出宝藏,择机再起义军!如非我教中人,可携此信及三书前往我教,我教当善待之,分其一半财宝为谢,准其学我武学,如愿加我明教,当以法王之位待之。

愿明尊早降,救我百姓脱离无边黑夜。

陈硕真绝笔!”

看完这信,方腊心中只感觉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再打开那三本书,发现一本上面记载了一套剑法和戟法,另外一本书居然是用波斯文写的,而那藏宝图的地形方腊一看就知,却就是这搁船尖。

方腊不由笑道“却是我教中物,此必是陈教主在天之灵让我得此物,看来天命在我啊。”

方杰好奇的看着方腊,方腊收好东西说道“走,我们立刻下山。”

——方腊家

一个中年人放下书信,又翻了翻那三本羊皮书,对方腊说道“这真的是天顾我明教啊,好哇,此秘籍上记载的招式都是军中之技,和那江湖手段完全不同,波斯文我也懂得一些,择日我们便献给杨教主,现在的赵佶小儿依我看远不如他的父兄,正是天时在我也。”

方腊皱了下眉头说道“叔父,此物为我方家所得,为何要给教主?”

被称为叔父的便是方垕,方垕疑惑的问道“这是我明教中物,不给教主,又该给何人?”

方腊的眼中充满了火焰的说道“叔父你是我们明教的光明左使,等杨教主百年后,你就有可能是教主,为何不留到那时再用?而且这大宋承平百年,要想起义也要从长计议啊。”

方垕看着方腊,慢慢笑道“叔父老了,与其我当教主,不如你当教主来的更妙啊。”

方腊愣了一下,方垕继续说道“杨教主最少也有十年好活,这十年你要多多结交心腹,叔父会在教中助你,等日后你掌握了整个明教后,便可兴义军,行大业,有十年沉淀,相信那日必可势如破竹!”

方腊的呼吸都加重了,当教主,起义军,当皇帝,这一条光明大道仿佛已经在他的眼前呈现了。

方垕继续说道“不过要想成为我明教教主,除了威望外,一身好武艺也是要的,我看从今日起,你便要学习这陈教主留下的武学。”

方腊看了看说道“我只学那剑法就好,那戟法是军阵之法,大可让族人有意者皆去练习,日后必可大用。”

方垕点点头道“大善!”

——大观四年搁船尖

方腊高高坐在高位上,下面一排排的人站在下面。

“参见教主!”震天般的喊叫让方腊只觉得如在云端一般。

方腊点点头说道“诸位兄弟请起,杨教主仙去,我承蒙诸位厚爱,做得此位,必当尽心尽力,为我明教兴盛尽我所能,如今官家昏庸,奸臣当道,正是我等发展的大好时机,四大法王,八散人,天地风雷四部,从今日起分往各地传教,待得天时一到,我等共举大旗,必可使得明尊早日降世,救我百姓于水火之中。”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方腊看着下面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的眼中,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着。

“教主,去请陈广的人回来了。”一个教众上前对方腊说道。

方腊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青年,时光的流逝使得他头上也已经出现了一丝白发,他看向风尘仆仆的那人问道“烈枪陈广可有请到?”

那人低头说道“启禀教主,那烈枪陈广看到教主的信本有所心动,但又突然收到了西北周同的信,便说要先去周同那边看看,让小的先回来。”

方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周同?他找陈广做什么?你可有打探到什么?”

那人回道“我回来的时候便委托教中兄弟跟去打探了,还没有传回来消息。”

一个白发过半的人走出来说道“一个匹夫罢了,教主何必念念不忘,我们教中的好手也不再少数啊。”

方腊回头拱手道“叔父,话虽如此,但人才实在是越多越好,这大宋人才济济,如果我们不准备充分一些,大事难成啊。”

方垕笑道“教主何必担忧,现在的赵佶小儿丝毫不顾民力,我看此人乃亡国之君之像,天命在我明教,有何可忧?”

方腊点头说道“叔父言之有理,明尊在上,我等必将功成!陈广那边先不要管了,你下去吧!”

“是!”

——

“钟教主,你看看这才多少时日,那方腊就把他家中诸兄弟全部安排在了各要职上,这是要把明教变成他方家天下吗?昔日杨教主在的时候,可不是如此啊!”一个壮汉哼哼的说道。

“得了,你少说几句!”钟相皱着眉头说道,好一会儿,又对身边的众人道“不过这方腊的确是野心勃勃,我看日后必为我明教引来大祸啊,这天下虽然是奸臣当道,却没有昔日商纣隋炀之暴,我等虽强,也没有周武唐祖的实力,看不清敌我差距取祸之道啊。”

“那怎么办?”一个青年说道。

钟相皱了皱眉头道“现在方腊恐怕已经把我这个副教主当做眼中刺了,我在这里反而可能有祸,我看不如我等找个机会,另寻他地吧,反正这方腊不是要我们去各地传教吗?”

“我看行,对了,一定要把老教主的幼子带走,否则我怕方腊害他啊。”另外一个壮汉说道。

钟相点点头道“杨幺从小和我就亲,我可以说服他只是这一走,就不知道何日可以再回来了。”

政和二年,明教副教主杨幺借口去外地传教,携带老教主杨天剑幼子杨幺,四大法王之分水犀王夏诚,及心腹手下出走洞庭湖,整个光明顶彻底成为了方腊的一人堂,方腊拜自己幺妹方百花为圣姑,幼女方金芝为圣女,侄儿方杰为雷部首领,叔父方垕为副教主,又到处囤积粮草,挖洞练兵,坐观天时,等待时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赵文山归来

陈同看姜德对自己的侄儿这样重视,也开心的说道“多谢东家!”

姜德挥挥手说道“好了,地方我们也看的差不多了,现在天色也晚了,走,我们去看看你们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陈同带着姜德往后厨走,成闵有些兴奋的站到姜德的身后,对于他来说,在这工地里卖力气虽然太平,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

“这就是你们今日的晚餐吗?”姜德看了看说道。

“对,按照东家的意思,馒头管够,今日却是没有肉,但是菜都放了油水,另外这里靠着济水,鱼很便宜,所以有鱼汤喝。”陈同介绍说道。

“嗯,因地制宜,这也不错,让后厨多做一些,今日我们就在你这里吃了,尝尝你们大厨的手艺。”姜德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毕竟姜德对于人员伙食费这块是一点都不扣的。

“对了,东家,你之前说要派来的人什么时候到啊?这早些到,我们也好交接一些东西。”陈同一边拿着大碗给众人分发馒头一边说道。

许贯忠笑着问道“怎么?陈同你觉得自己管不下来吗?”

陈同回道“许先生多虑了,只是东家要我们炼制的东西都是千古未有之物,如果我同时负责两个的话,我担心精力分散,反而不美。”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一个武士,对姜德拱手说道“小郎君,有一队人到大门外了,据说是内黄来的,还带着您的亲笔信。”

姜德三两下把馒头吃掉,拍拍手笑道“这倒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了,这刚刚说起他们,他们就到了!走,陈同,我带你认识一下。”

一行人一边拿着馒头吃,一边一路走到大门外,果然看到一队驴车,车上的人都已经下来了,为首一个看到姜德,连忙迎了上来。

“学生赵文山见过小郎君!”一个青年书生打扮的人对姜德毕恭毕敬的说道。

“哦?你便是王保正选出来的人?很年轻嘛,你多大了?”姜德和赵文山并没有见过,因此好奇的问道。

赵文山拱手说道“学生今年十七。”

赵文山一说这年纪,陈同就担心起来了,这样年轻的人,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搞不好就是什么人的连襟亲朋之类的,陈同这样的年纪当然知道用人唯亲是常态,但也不想日后和自己合作的是一个没本事的草包。

姜德也对赵文山的年纪感到有些吃惊,便问道“好年轻啊,真的是少年可畏,来,说说你的经历吧。”

赵文山回道“学生是天翔财会一期毕业,毕业后到宜家油坊任账房先生,四月后,升为冀州府总账房。去年经过考核为一等会计师,今年一月升为河东路总账房兼经营副总管,直到本月接到调令后,赶回内黄后,与众人聚齐来向小郎君报到!”

姜德满意的点点头,无论是宜家油坊还是琼楼的职位,现在都是依照各种的考核和比试来争取的,赵文山能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可见却有本事。便问道“你升迁如此之快,可是有什么功绩,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赵文山摇摇头说道“学生的那点成绩在小郎君面前哪敢称得上是功绩,学生从宜家油坊分店任职开始,共查处四处酒楼、油坊财务作假,账务追回损失七千四百足贯。”说完,赵文山微笑的扫视了陈同等人一圈,看的陈同等人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是一个小包龙图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说我也会说啊,查处追回一百万贯。”“不像,他敢在东家面前这样说,必定是确有其事的。”

姜德笑着拍手道“有文山到此,我无忧了,你带了多少人来?”

赵文山拱手说道“学生带来了财务十一人,护卫二十人。”

姜德点点头说道“好,陈同你过来,你们日后就要多多亲近了。日后赵文山负责水泥厂,兼总财务师。你带来的护卫也别回去了,就补充为此处护卫吧。”

陈同上前和赵文山打过招呼后,一群人一起用餐,期间不提。

到了晚上,许贯忠转进姜德的帐篷,看到姜德正在看书,笑道“主公好兴致啊。”

姜德放下书本叹道“这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做,只能看看史书解解闷了,许先生可有事?”

许贯忠点头说道“主公今日如此安排却是甚为巧妙,陈同和众工匠熟悉,赵文山掌握财权,两人互相制衡,此处主公才能无忧啊。”

姜德笑道“好的制度能让人最少的做错事,当然,制度还是要人去执行的,昔日仁宗时,即使是仁宗自己也很多事不能为所欲为,再看现在的官家,就知道太多规矩被破坏了你来的正好,我今日想到一事,我看需要早日解决,你给我出出主意。”

许贯忠问道“主公在担忧什么?”

姜德回道“我们做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保密,所以这保密工作是我们的重中之重,但今日看来,这营地虽然说已经算的上是戒备森严了,但也还是只认熟人,这实在太不安全了,万一有人被胁迫呢?万一有人伪装呢?”

许贯忠点点头说道“主公的意思是我们要做自己的腰牌?”

姜德摇摇头,拿出自己进梁世杰家的腰牌说道“你看着腰牌,不过是一个铁疙瘩,上面刻了一些字罢了,这样的腰牌,对于百姓自然有用,但日后我们面对的可是大宋朝廷,还有辽夏诸国,你觉得这样的铁疙瘩,难得住他们吗?”

许贯忠接过腰牌,他一开始也是想这样做一个腰牌来辨认,但听姜德这样一说,也觉得有道理,这样的腰牌真的是只能防一下百姓罢了,对于国家势力,只要他们拿到一块,就能仿制出千万块。

许贯忠问道“那么主公的意思是?”

姜德想到的证件自然是后世的电子信息证件,就算是老式一些的照片钢印也行啊,但现在可没有什么照片,国画要画一些山水还行,画人可认不出什么人来,姜德也可以让人学习白描来画人像,但证件还有一个要素就是要结实耐用,铅笔画出来的头像根本无法长时间当证件使用。

姜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许贯忠摸着下巴说道“主公的想法确实颇为新奇,学生认为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岗位,可以按刚刚主公说的,用纸和牛皮做一个证件,这个证件上应该有主公刚刚说的钢印,个人一些不会变化的特制,如疤痕、身高,主公说用画像的方法,一来太为繁琐,二来个人长相随着时间也会改变,似乎有些不妥,我看还是以密码的方式来处理吧。”

姜德好奇的问道“什么密码?”

许贯忠说道“这样的证件既然是人手一个,那么就应该要编号,编号后可以对应两个暗语,一个暗语表示我是自愿来的,一个暗语是我是被迫来的,这样即使是本人拿着证件被他人胁迫进来,也会被发现。另外就是如果他人拿着这样的证件进来,说不出暗语,自然就会被我们抓到!”

姜德拍掌笑道“此方法甚为巧妙,我看应该对应三个,再加上一个我现在被绑架了,这个拿证件的是敌人,这样意思的暗语,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我们的人,即使我们的人被绑架威胁,也愿意说出第三种暗语来保护我们和自己。”

许贯忠拱手说道“主公仁义!此计大妙啊!我们的天翔学院中有诸多精通数术的人,我看可以让他们研究一个方案,这样的方法我看不仅仅要用在工厂中,日后所有我方的人员都应该有这样的证件暗语,这样便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泄密的可能了。”

说完此事,姜德的心中不由放下一块大石头,拉着许贯忠坐下说道“许先生,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取那梁山泊?”

许贯忠说道“主公稍安勿躁,这梁山跑不了,我这几日也打听了一下这王伦的本事,却是一个妒贤嫉能的人,他的手下不会有真正的英雄豪杰,所以晚上一些时日,也不会有麻烦。”

姜德点头道“却是有理,我们这里距离也不远,就先在这里看着工厂搭建,等梁山有变再说吧。”

——梁山

“哈哈,好哇,杜老弟这一趟收获不小啊,对了,这个是谁?”王伦看着回山的杜迁带着人扛着大包小包的,不由开心的说道,但看到杜迁旁边还有一个人,便好奇的问道。

只看到那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多,好大的个头,看着王伦憨笑不停,杜迁一把拉着上前说道“好叫哥哥知道,这是宋万,人送外号云里金刚,和兄弟我一般高大,此次下山时,遇到他带着几人想上山入伙,我一问才知道他家也因为括田而家破人亡,只想上山,善使一把金刚剑,武艺和兄弟我不相上下。”

王伦哦了一声,打量了一下宋万说道“宋万兄弟,非是做哥哥的信不过你,只是现在官服查的紧,也不敢不小心,你若真心入伙,把一个‘投名状’来。”

宋万摸了摸脑袋说道“好教哥哥知道,我虽然认得一些字,却也写不好,还请哥哥写个,让小弟我画押就是。”

王伦笑道“此投名状非是其他,而是要你下山杀个人,拿头来见!”

宋万有些犹豫,杜迁劝道“吾等都是落草,日后必要杀人,你不杀他,他还要拿你见官哩!”

宋万一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好,请宽恕几日,待小弟拿个人头来见!”

杜迁等宋万下山后,对王伦说道“哥哥,这有这个必要吗?这样是不是有点寒了弟兄们的心啊?”

王伦拿着扇子敲了杜迁一下说道“兄弟糊涂,我等在这梁山泊上日日如坐针毡,怎能不小心翼翼,听哥哥我的话没错!”

说着,王伦换了个话题说道“怎么样?此次的收获如何啊?”

杜迁笑道“破了个村子,拿了点粮食衣物,也没多少银钱,另外收罗了十几个愿意上山的流民,也算是为山上增添些喽啰吧。”

王伦嗯了一声说道“对这些人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其中说不定就有官府的探子!先把他们打乱编到我们的人中,小心为上啊!”

次日,王伦正在看书,杜迁急急忙忙的带着宋万走了进来,王伦紧张的握住身边的宝剑道“出什么事情了?”又看到宋万,便又问道“莫非是宋万兄弟拿了投名状来?”

宋万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在山下寻找商队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便急忙来报,那郓州府已经在召集捕快弓手,据说马上就要来梁山围剿我等了。弟弟我得到消息后,便急忙来报,还希望哥哥早点做些准备。”

王伦听了不免一惊,急的站起来说道“有多少人马?是何人带队?”

宋万摇头说道“弟弟不知。”

王伦紧张的走来走去,宋万看没自己的事了,便说道“那弟弟我继续下山找投名状了。”

王伦哪里还愿意宋万这个时候走,他可是真的担心宋万这一下一走不回了,便满脸笑容的说道“贤弟哪里去,这大敌来犯,我等还要好好商议如何应敌才好,至于投名状,杀敌的时候自然就有了。”

宋万一想也有道理,便不再走和王伦等人商议了起来。

——东溪村

“保正回来了!保正回来了!!”等在村口的人看到晁盖回来,都奔走相告起来,此次晁盖是去县衙清理田册的,所有人都期盼又担心的看着晁盖,希望晁盖能带来些好消息。”

晁盖看着众人,咬咬牙,笑着说道“诸位不要担心,我们的田地不会被充公的,我晁盖已经和县老爷谈好,还请各位乡亲先回家中,等我消息吧。”

晁盖的威信很高,他一手,所有人都信他,便散了,吴用拿着个羽扇走上前问道“保正面色看起来并不好,括田一事到底如何了?”

晁盖拉着吴用的手说道“学究和我回屋说话,此事还要你帮忙出个主意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玻璃出炉(第二更)

吴用跟着晁盖进入庄园,问道“保正到底如何了?”

晁盖让庄客守好大门说道“我今日去见那些狗官说田册的事情,那些狗官居然要我们拿出唐代的契约才算认可,说大宋是继承唐朝正统,所以田地也应该有唐代的契约田册,这我们哪里拿的出来哦,那狗官说拿不出来就要充公,我们是又磕头又告饶,最后那狗官居然说如果我们愿意补上这些年的税款,就可以不充公!真真的是岂有此理啊!”

“补上税款?”吴用不理解的问道“此话何意啊?这是要补上多久的税款?”

晁盖捏着拳头说道“我们的契约最早是真宗时期的,也就是要从唐末补到真宗,这足足有六七十年啊,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钱?”

吴用轻摇羽扇说道“保正莫要着急,依学生看来,这些贪官只是想那些浮财罢了,既然如此,不如保正想个数,让村中众人凑个钱,打发了便是,这田地在我等手中,日后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啊!”

晁盖用力一捏,陶瓷的杯子变成粉碎,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学究你不知道,那狗官的嘴脸我现在想起都受不了,我当时无奈求饶,心里却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们!”

吴用连忙说道“保正勿要如此,此时我等如蝼蚁,毫无还手之力,我看保正还是先交上金银,但学生为你保证,保正交上去的金银必定会一文不少的回到保正手中,甚至还可以多一些,当然,这还需要保正的胆量和气魄了!”

晁盖拍着胸口说道“我现在气的连命都不想要了,还需要什么胆量?”

吴用点头说道“那保正就等小生的好消息吧!”

——半月后济水边

“所有的东西再检查一遍,这是我们第一次试验,虽然要最好失败的准备,但还是要尽力一次成功!”陈同大声的叫道,工匠们再一次的检查,确定材料和秘方中的一样后,才开始点煤烧火。

“主公,你说能成功吗?”许贯忠虽然熟知天下事,但对于这些工匠之事却并不了解。

姜德也有些紧张,虽然配方是按照后世来的,但太多的东西和后世不一样了,后世哪里还有这样土方法做玻璃的,更何况无论是耐火砖还是作为燃料的煤,姜德都不懂,只能让陈同等人按照原来烧窑的经验去做,这到底会有什么结果,就只有天知道了。即使如此,姜德还是装作胸有成竹的说道“这已经有了配方,比那些缘木求鱼的实验要好得多。”

一只只的坩埚放入了熔窑,玻璃的成分并不简单,需要很多材料,例如石英砂、石灰石、长石、纯碱、硼酸等等,这些东西全部粉碎后,放入到坩埚内加热,就会变成均匀的无气泡的玻璃液,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物理、化学反应过程,所需要的温度也很高,想要炼制玻璃,温度一般要在1300~1600゜c之间,而木材火焰温度只有800度,可以说用木头就是烧一万年也别想锻炼出玻璃出来,想要烧到玻璃需要的温度,就必须要用煤,而且还要加上鼓风机,姜德可以看到几头牛不断的走着,带动着一个巨大的鼓风机对着熔窑中吹着风,没一会儿,就看到烟囱中冒出阵阵的黑烟。

看着黑烟,姜德不由激动的捏紧了拳头,这黑烟是工业的象征,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大气污染问题,姜德只希望这样的黑烟越多越好,工业的力量,只有工业才是彻底解决中国四周边境问题的唯一解决方案,只有工业才是彻底解决中国人口不断增加和田地的数目几乎无法增加的解决方案,工业,这就是工业的呼吸,姜德突然理解自己的父亲原来说的话了,以前姜德听到他父亲和他朋友说起以前在民国的经历时,每次说到延安钢铁厂和军工厂的成立都会兴奋到手舞足蹈,而现在,姜德就想手舞足蹈一会,但还是忍住了,不是为了怕丢面子,而是这不过是玻璃厂,要兴奋,还是要和父亲一样,建起来军工厂和钢铁厂再兴奋吧。

第一锅玻璃烧了一个时辰,才拉出来,姜德等人凑上前一看,一股热浪袭来,坩埚里出现的是通红而透明的液体,姜德拍掌道“成了!接下来就是吹玻璃了!”

陈同第一个上前,拿着一个吹杆,这吹杆其实是铁做的铁管,中间中空,用来吹气,吹杆放到玻璃液中转了几圈,沾了不少玻璃液,然后陈同拿着吹杆到旁边的吹玻璃用的平桌上滚了滚,这平桌是不锈钢打造的,是工厂中极少数由姜德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物品。吹杆滚了几圈后,包裹在吹杆上的玻璃液就变得均匀圆滑了起来。

陈同一看这都和姜德给予的手册一样,顿时心中大定,继续滚了滚,一直滚到那玻璃液变成有一定长度的圆柱体后,拿起吹杆吹了起来,一吹,那通红的玻璃液便成了一个球,所有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不由惊叫了起来。

姜德捏紧了拳头,许贯忠瞪大了眼睛,陈广等人突然感觉陈同玩的铁管比自己的铁枪好像还有趣,陈同再用力一吹,这一下却是用力过猛了,玻璃泡直接被吹爆了,还有些红色的玻璃液掉的到处都是,落到地上还冒着青烟,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不禁都傻掉了,陈同紧张的看着姜德,拱手说道“小的无能,请小郎君恕罪!”

姜德也不理他,蹲下身,对着已经冷却的玻璃小心的拿起来,发现玻璃片虽然还有些气泡,却已经是较为透明,只有一些微黄,并不影响品质,便大笑的说道“好哇!诸位看,我们这一锅玻璃几乎已经炼制成功了,陈同你不要紧张,你有功啊!有大功!不光光是你,诸位都有大功,赵文山何在?”

赵文山也有些激动的站了出来,见证一个千古未有的东西诞生,这已经让他感觉这一辈子都没有白活了。

姜德对他说道“工厂诸人建筑工坊有功,多发一个月的俸钱,全部计入奖金中做账!”

所有人一听,大喜的说道“多谢小郎君!”

姜德点点头对陈同说道“让师傅们一起实验,看如何能做出最为漂亮的玻璃杯和其他用具,不要怕浪费,前面我们多实验几次,日后也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赵文山看着陈同带着人不断吹着玻璃,脸上是又兴奋又有一些担忧,而不属于玻璃厂的工人,脸色都有些落寞。

许贯忠对赵文山说道“赵厂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担心水泥厂的事情?”

赵文山点头说道“现在玻璃厂已经证明成功,可以开始生产了,学生我是真的担心我的水泥厂会出现什么问题,到时候不但会使得我厂的弟兄们没有奖金可发,还会耽误小郎君的事情,先生你说学生我急不急?”

许贯忠笑道“这有什么好急的,你听我的,这玻璃的配方是主公给的,现在表示没问题,这水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你只要做好该做的事情就行,主公不会责怪你什么的。”

姜德看着一群人吹着玻璃,觉得又新鲜又好玩,陈广还忍耐不住的亲自上场,只是一用力就吹破,搞得好不狼狈。看的众人不禁发笑,整个熔炉附近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主公,有紧急军情。”一个武士走到姜德身边说道,姜德一看,却是时迁,姜德点点头,和时迁走到一边,时迁拱手说道“主公,刚刚传来的消息,郓州派出了数百人围剿梁山泊。按照时间来算,兵马已经快到梁山伯了。”

姜德哦了一声,笑道“好哇,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时迁你继续派人打探消息,我今日便会动身前往梁山泊!”

——深夜

姜德看着坐着的数人,许贯忠、陈广、成闵、时迁四人分坐左右,姜德说道“成闵,你是新人,许先生是否已经把事情和你说清楚了?”

成闵站起来拍着胸口说道“我成闵本就是一个破落户,蒙东家赏识,委以重任,我成闵也不是个傻瓜,看的出来东家仁义无双,深知法度,乃成大事之人,而当今官家,只知享乐,不抚民力,不是个明君。我成闵愿意把我这百八十斤卖于主公,只希望主公能早日复我汉唐雄风!”

从东家变成了主公,姜德点点头对成闵说道“好!你既然愿意相信我姜德,我姜德也必不会负你!我把和陈教头说的话也和你说一遍,如果你日后发现我姜德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而预乱天下,大可取了我的人头到东京领赏!”

说完,姜德让成闵坐下后说道“郓州已经调集军队去攻打梁山泊,根据情报所示,此次围剿梁山泊,官府一没有打探地形,二没有打造船只,三没有封锁消息,四没有名将领兵,那王伦虽然大本事没有,小聪明却是不少,我预料此战官府必败!

这梁山泊是我等大业的第一步,是我必取之地,此次我等带二十精骑去取,必要取胜,希望诸位能与我同心协力,同创大业!”

许贯忠等人站起身,一起向姜德拜了拜,姜德和许贯忠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激动不已,争夺天下的第一步终于要开始了!

——东溪村

“三千八百贯,这已经是我们东溪村能凑出来的所有浮财了,这还多亏了之前姜小郎君送给我的金银,否则连这都不够。”晁盖叹了口气对吴用说道“但那狗官给我们下的命令是要我们交上去四千贯,这少的两百贯要从哪里来啊”

吴用对晁盖说道“保正,即使现在想卖物筹钱,我看也不容易了,毕竟现在全县都在筹钱交税钱,这哪里还找的到人买呢?”

晁盖气的又是一脚踢翻旁边的石头说道“当真是憋屈可恶啊!这些狗官还说了,如果少了一贯,就要打一大板,少一百贯,就要打一百大板,学究,你说这事”

吴用闭眼想了想说道“前几日那小郎君来的时候说过,如果有麻烦,可以去宜家油坊找他帮忙,那宜家油坊在我们郓城县也是有的,我看可以试试能不能借些钱财周转。”

晁盖为难的说道“上次小郎君来看我等,我等就招待不周,他不但不怪罪,还送金送银的,此次我等还要去借,我却开不了这个口!”

吴用拱手说道“保正不去,那小生去,这一次可不仅仅关系到保正是否挨板子,还关系到我们整个东溪村的田地,如果因为这短缺的两百贯而导致我们东溪村所有土地充公,保正你让这么多的乡亲们怎么办?”

晁盖一想也是,气的抓了抓头说道“罢了,我就不要这脸面,去试试看,也不知道那宜家油坊的人会不会借给我们周转”

——

“小郎君早有吩咐,如果是晁保正来借钱,多少都给,请晁保正稍后,我这就派人拿钱。”

晁盖没有想到,他把自己的事情一说,这宜家油坊就如此爽快的借钱给自己了,搞得他更为尴尬,不停的说着“小郎君如此仁义,我晁盖要如何才能报答啊”

“晁盖哥哥,晁盖哥哥,你在这里呢!可让我好找啊!”一声叫声传来,晁盖回头看去,却是宋江跑了过来,宋江抓住晁盖说道“我今日去公干,偶过东溪村,本想找哥哥吃酒,却听到庄客说哥哥来此处借钱了,哥哥这是何故啊?难道是因为括田所一事?如果缺钱,为何不和弟弟说,弟弟别的拿不出,几百贯却还是能周转的来的。”

晁盖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事,还劳烦贤弟你如此费心了,只是我现在钱已经借到,却无需贤弟费心了。”

宋江一看,里面的人已经搬着箱子出来了,不由叹道“哥哥,你也太见外了,日后还有此事,必要和弟弟我说才是!”

晁盖感动的说道“贤弟如此急公好义,真的是让哥哥我感动,贤弟放心,日后如再有困难,必定向贤弟求助!”

吴用在晁盖身后看着宋江,羽扇轻摇,心中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取梁山(上)

梁山泊的芦苇荡中,原来碧绿的湖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不时有鱼儿从水中跳起,他们惊讶的发现,这里多了好多新鲜的食物,还有不少的两脚兽在互相打闹。

“杀啊!”一声喊叫,吓得鱼儿连忙钻到水里,一个两脚兽哗啦一声掉到了水里,不再动弹。

“哈哈,哥哥,此战大捷啊!我们杀的官兵是屁滚尿流,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看我梁山泊!”宋万拿着金刚剑,指着已经远遁的官兵小船哈哈大笑道。

王伦长吐了一口气,诱官兵到芦苇荡中再将其歼灭,这是他好不容易想出的主意,幸好这括田使得整个梁山泊周围的百姓都不愿意帮助官兵,官兵没有人带路,一头扎到梁山泊的芦苇荡中出不来,王伦派人四处围杀,这才赢了下来。

“还好这次郓州只派了不到百人来攻打我们的山寨,否则还真不好对付啊,诸位兄弟辛苦了,杜迁,你带一队人马跟着官兵,看他们去了哪里,如果有村落敢收留他们,就打破村子,一定要让这四周村落不敢背我梁山泊!”

杜迁拱拱手说道“哥哥放心,我这就去!”说着,拿起长枪,带着数十喽啰就跟着官兵奔去了。

王伦则带着人宋万打扫战场,经过这一战,王伦终于相信了宋万是真心投靠落草的了。

等到次日,杜迁带着人回来,对王伦说道“禀报哥哥,那些官兵上岸后就往郓州府跑,也没停留,兄弟们不敢过于深入,就回来了。”

王伦点点头说道“安全第一,兄弟就下去休息吧。”

当王伦在山上清点兵马损失和战利品的时候,梁山泊下的石碣村中,来了一队走商。

这队走商也是有趣,不去投店不去投庙,却借宿到了村中有名的阮氏三雄家中。

阮氏三雄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虽然还有些不适,但已经可以勉强下床了,见到商队的头领,阮小二三人连忙上前想拜,被那头领一把接住说道“我说你们三个还没好彻底吧?怎么就下床了?”

阮小二呵呵的说道“我们听时迁兄弟说小郎君要来了,怎么还敢在床上怠慢,小郎君此次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我们几兄弟?”

姜德一边拉着阮小二等人进屋一边说道“你们几个还是先尽量休息,事情是有,但也没有急到这个地步,听说这梁山上已经有了一伙强人,为首的叫做王伦?”

阮小五点头说道“却有此人,还有两个头领,一个叫摸着天杜迁,一个叫云里金刚宋万,就在前日,郓州府一个都头带了上百衙役乡勇想去拔了梁山泊的山寨,结果反而被梁山的人杀的大败而归。”

许贯忠虽然预想到了王伦会赢,但还是好奇的问道“这王伦难道精通兵法?他是如何取胜的?”

阮小五笑道“什么兵法,不过是欺负那些官兵没人带路,这梁山泊被封湖后,百姓不得擅入,这附近的百姓都断了生路,自然不愿意帮那些官兵,就算有向导,说不定还会故意给他们指错路呢,你说这些人能赢吗?”

姜德叹道“这就是失道寡助啊,我们日后务必以此为鉴,这王伦在山上也有段时日了,可是英豪豪杰做风?”

“呸!什么英雄,我看就是一个狗熊,就知道对付百姓,这半个月,有两个村子被他们抢了,遇到商队,即使商队给了买路钱,也要杀人,说是立威,简直是畜生行径!”阮小七哼哼的说道。

姜德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等的心里也就没多少负担了,诸位兄弟,我此次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取这梁山而来,这梁山八百里水泊,正是成大业的地方,不知道兄弟可愿意相助兄弟?”

阮小二拍桌笑道“原来小郎君是为了此事来的,这也正好,我等兄弟三人对着梁山水泊的水路暗流都了如指掌,小郎君找到我等,却是对的。我等兄弟三人本不过是草民渔夫,既然小郎君看重,哪敢推辞?”

许贯忠先打着预防针,说道“诸位要想好,此次一去可不是打鱼采藕,而是那刀口舔血的勾当,并且日后我等是要和官府作对的,少不了血战,这一去,说不好就回不来了!”

阮小七哈哈笑道“许先生怎这么多话?如果小郎君是官府的人,我等还要犹豫一下,既然小郎君也想对抗官府,那我等还有什么好说的?之前小郎君给予的金银也足够我家老母过一辈子的了,我等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自然愿意和小郎君去干一番大事业!”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诸位弟兄放心,你们的老小,便是我的老小,我姜德别的没有,一些身外之物还是有的,如三位兄弟遇到什么不测,汝等老小,我必养之!”

许贯忠指着姜德对阮氏三雄说道“还不来拜见主公?”

阮氏三雄一同上前拜道“阮小二、五、七,拜见主公!”

姜德哈哈笑道“好,日后便是一个阵营的弟兄,你们三人还有伤在身,可继续养伤,待时迁兄弟打探清楚山上情况后,再做定夺!”

阮小二却说道“主公,如果要取梁山,我建议再拉拢一人。”

姜德问道“是何人?”

阮小二回道“此人名叫朱贵,人称旱地忽律,开了个酒店在水泊旁,这梁山上的王伦虽然有粮食,却没有多少酒肉,时常要下山买酒肉,这附近百姓都害怕他们,不敢与其交易,唯独这朱贵敢卖酒肉于他,每隔几日,朱贵就会用船运一些酒肉上山,如果能拉上朱贵,我们要上山就容易的多了,搞不好还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梁山呢!”

“朱贵?”许贯忠喜道“居然还有此人?主公,如真的能这样,只要一些美酒,一些迷药,梁山就可以兵不血刃了!”

姜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朱贵,在原著中就是个一直开酒楼的人呢,在原著的描述里,朱贵可以说是梁山上少有的良善之人,原著里林冲上山,王伦不愿意接纳,提出了四条理由,结果林冲还没说什么,就被朱贵一一反驳,即使是宋江时代,朱贵的地位严重下降,朱贵也是对江湖上的人能帮就帮,毫无二话,这样的人在宋江王伦等人眼里也许觉得是个异类,但在姜德的眼里,却是一个极好的情报头子人选。

很多人都以为情报头子就必须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才合适,毕竟无论是戴笠还是锦衣卫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冰冷的感觉,但不要忘记了,新中国长期负责情报工作的总理,就是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人呢,越是阴暗的地方,越是需要光明,姜德可不希望自己的情报组织变成一个杀手集团。

姜德下定决心后便对阮小二问道“这朱贵在什么地方?”

阮小二说道“就在距离此处不到二十里的地方,主公派人一问便知。”

姜德便道“那好,事不宜迟,成闵,许先生,我们三人去会一会那个朱贵吧。”

陈广急道“小娃?为何带这个毛头小子去,不带老夫去?难道出了什么事情,这小娃能护的住你吗?”

姜德连忙赔笑的说道“这不是先生你看上去就威武不凡嘛,你看成闵傻头傻脑的样子,有欺骗性啊!”

成闵听得翻了个白眼,看的大家哈哈大笑,陈广这才作罢,临走前姜德找来一个武士说道“你去东溪村找吴用,和他说我来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东溪村

“多谢小哥传来消息,请回报小郎君,小生已经明白了。”吴用对前来传递消息的武士拱手说道,武士便离去了,吴用拿着羽扇想了想,便出门往县城走去了。

县城中依旧是热热闹闹,吴用四处张望,突然看到一个都头带着一队人在大路上走着,便眼珠一转的迎了上去,对那人拱手说道“朱都头,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朱仝看去,发现是吴用,也迎上来拱手说道“是吴学究啊,还能做什么,还不是括田一事。”

吴用笑道“怎么?连我们东溪村都交了钱,难道还有人不交的吗?”

朱仝叹道“谁敢不交啊?这衙门里都打了十几个村长保正了,只是还有不少人确实是交不出来,我等兄弟也是为难啊”

“交不出来?那该怎办?”吴用继续问道。

“还能怎办?田产充公呗!这不,我此次下乡就是要去没收一村的田产,也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见这些父老乡亲!”朱仝无奈的说道。

吴用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县衙问道“这特使难到就一直在这里不走了吗?”

朱仝看了看左右,对吴用小声说道“我看他要不了多久就要走了,现在已经从我们郓城收刮了超过二十万贯的金银财宝,他难道不要带走吗?等他走了,我们的日子就要好过了。”

吴用摇摇头说道“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带走啊,我和保正也是明白了,这些浮财就当是送瘟神用的牲礼吧!”

朱仝继续说道“前两日已经有人往府城送信了,我看就在这几日,你我再忍耐一下吧。”

吴用心中有数,对朱仝告别后不提。

——

姜德三人一路走着,远远看到一个酒店枕溪靠湖,数十个老树环绕,三五处窗户关闭,黄土绕墙,银草为顶,好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许贯忠对姜德点点头,姜德便走了进去,一进去便有一个酒保上前吆喝的说道“诸位客官,可是吃酒?”

成闵等姜德坐下后说道“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都拿来,不会少你钱财。”说罢,拿出个碎银子丢给酒保。

那酒保哎了一声,不多时,几个木盆装的蔬菜,肥鹅、嫩鸡、羊排、猪肉都拿了上来,还有三坛水酒放在旁边,又上了一大盆的米饭,让众人自取。

姜德扫视了一圈,一边吃菜一边问道“店家,我们听说你们这里附近好像有山贼啊。”

那酒保一听笑道“客官说笑了,这附近确实靠近梁山泊,但这里却不会有什么贼人的。”

正说着,只见店里一个人背叉着手,走出来门前看景。那人问酒保道:“甚么人吃酒?”只看这人,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也是一条好汉。

许贯忠对姜德点点头,姜德示意了一下成闵,成闵便喝了口酒,然后猛地一吐,把碗一摔骂道“狗养的东西,你拿的是哪家的刷锅水?这也能叫酒?我们又不少你银钱,为何不拿好酒,莫非是瞧不起我等?”

那大汉皱了皱眉头,对酒保挥挥手,酒保连忙上前鞠躬说道“这位客官,这确实是我们的好酒了,我来尝尝是不是酒变味了。”说着,酒保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奇怪的喃喃道“这酒味道不错啊。”

成闵猛地一推那酒保骂道“你这是说我没事找事不成?”

那大汉看成闵这样,气的上来一拳打来说道“你这厮好生无礼!为何要打人?”

成闵一看拳头,身体一晃闪过,笑道“来得好!”然后一拳回击,正中大汉肚子,大汉脸色猛地一变就要倒地。

成闵抓住大汉,从腰间拿出匕首夹在大汉脖子上,吓得那大汉连忙求饶道“好汉住手,好汉住手,这确实是我们此处的好酒了,这乡村野店的,哪里找的到什么琼浆玉液啊,只能将就着喝了。”

姜德走上前,取出自己自带的酒,喝了一口,然后倒在大汉的面前,酒水落地后瞬间散发出酒香,那大汉一闻顿时苦笑道“诸位好汉有如此好酒,为何戏耍于我。”

大汉虽然蹲下,但对于姜德来说,却是刚刚好可以平视,姜德笑道“朱贵,你私通贼匪,可敢认罪?”

大汉脸色一边,看向姜德说道“你难道是做公的?可也不像啊。”

许贯忠在旁边说道“你别管我们是做什么的,你可知道梁山王伦杀败了官兵,现在郓州知府对他恨之入骨,如果拿了你去见官,不知道你是否可以活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取梁山(中)

朱贵听得脚微微一软,但还是硬气的说道“小官人说话没有凭据,你这是诬陷!”

姜德笑道“官府诬陷你又如何,你当真觉得这王伦能护的你周全?这王伦是个什么人物,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小智慧还有,大格局却无啊。”

朱贵听出来了什么,看向姜德问道“难道小官人有什么用的到在下的地方?”

姜德看向旁边的酒保问道“你确定这里说的话不会被外人所知吗?”

朱贵点头说道“这酒保是我一远方侄儿,必不会泄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那我们里面说话吧,许先生,朱贵,起来吧。”

四人走入后厨,酒保战战兢兢的看着朱贵被押到了后面,许贯忠对他说道“去关门吧,今天你们店歇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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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贵听姜德说了一通后,明白了姜德的想法,他低头想了想说道“小官人想取梁山?要我相助前是否应该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姜德对朱贵点头说道“好,那我便告诉你,我们取梁山是想取而代之,梁山依山傍水,可以藏兵十万,是做大事的地方,怎么能让王伦这样的无能之辈窃据于此呢?”

“大业?”朱贵问道“小官人的大业莫非是想掀翻赵官家?”

姜德笑道“大宋天下不过汉唐一半,这算的上什么?何况域外之地还有疆土无数,大丈夫应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难道你朱贵就愿意在这里卖酒一辈子度日吗?”

朱贵倒吸一口气,他定了定神,想了想说道“小官人有如此豪情壮志,小的佩服,那王伦的确是个妒贤嫉能、小气吝啬之人,连我的酒肉钱也时常推脱,既然小官人要取,小的愿意助一臂之力,只是这梁山虽小,也有百多喽啰,不知道小官人又有多少人?”

许贯忠说道“我们已经安排了数十好手,人手你大可放心,只是需要你先带我们上梁山,用美酒麻痹他们。”

朱贵便道“难道你们是想下药,万万不可啊,那王伦做事极为小心,只要是从山外来的酒肉,必须先给山上的猪狗吃,这运酒肉上山,最多也只能有三四人上去,万一王伦发难,那非得折在里面不可。”

成闵哼道“那是你,如果是我和陈教头出马,就是一千人来,也不怕!”

朱贵心中暗呸了一声,觉得成闵是在说大话。

姜德说道“这简单,那就不用迷药,而用真正的美酒好了,朱贵,那既然是开酒楼的,是否听过有一个酒楼叫做琼楼呢?”

朱贵一听,立刻说道“这谁不知道,天下有琼楼,佳酿赛仙酒。百乐独一份,来了谁想走?”

姜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惊讶的看着许贯忠,许贯忠对朱贵笑道“在你面前的便是琼楼的金主,这美酒是最不缺的了。”

朱贵点头说道“那好吧,但我明天就要运酒肉上梁山了,这一天的时间来得及吗?”

姜德想了想说道“酒的问题你不要担心,其他的东西准备好就好,对了,王伦既然能够之前就知道有官兵来进攻,恐怕除了你这里外还设有眼线许先生,立刻派人去县城组织一个车队到这里来,上面装满酒坛,里面的酒我来解决。”

朱贵有些好奇的看着姜德,姜德的手一晃,一个大壶出现在手里,里面装满了带点淡黄色的液体,姜德轻轻打开,一股酒香飘了出来,姜德笑了笑说道“这酒不就有了吗?”

说着,一壶壶的美酒出现在了房间里,看到姜德拿出的一壶壶的美酒,许贯忠已经见怪不怪了,而成闵和朱贵则是惊若天人,这也是姜德故意为之,虽然朱贵嘴里说要投诚,但姜德并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于他,而经过这样一手,相信朱贵短时间内都不会也不敢反叛了。

“美酒有了,接下来就看你朱掌柜的了。”姜德拿出了十几壶,笑着说道。

朱贵结结巴巴的问道“小官人,你这是?”

姜德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过是小道罢了,无需在意。”

无需在意?这能不在意吗?这明明就是神仙手段啊,反正现在的朱贵是说什么都不敢乱来了,这能回鬼神搬运之术的,天知道会不会什么夺人性命的法术,更重要的是,朱贵觉得跟着这样的一个人,日后说不定真的能有大出息。

——次日下午

姜德带着陈广、成闵、许贯忠都穿着短衣,朱贵带着酒保分别在两艘船上,一行六人,扁舟两叶,带着酒肉向梁山奔去。

在姜德走了之后不久,阮家三兄弟各自带着一艘船,载了二十多个武士,到靠近梁山的芦苇荡里等待天黑。

等快到了梁山,便听到一声号箭,姜德看去,两三艘船驶来,为首的是一个大高个,那个高个喊道“来者何人啊?”

朱贵连忙上前说道“是宋头领吧,在下朱贵,前来送酒肉的。”

小舟如箭,开到近前,宋万一看是朱贵,又看了到两船的酒肉,笑道“居然如此之多,这寨主哥哥却是待我等好啊。”

朱贵连忙说道“寨主哥哥可没要这么多,这事我等见到寨主哥哥再说吧。”

宋万也没想太多,带着朱贵就往梁山上去。

姜德看着越来越近的梁山,许贯忠在他旁边说道“主公你看,这梁山有三大要冲,这第一处是这即将上去的金沙滩,这梁山虽大,能靠岸的地方却不多,这金沙滩便是最好的滩涂之地,只要这金沙滩上不去,想夺梁山便是无稽之谈。

第二处便是这金沙滩上,有三座关卡,三关一条路,极为险峻,虽然多年失修,但只要修缮一二,就是有十万兵,也难叩关而进。

第三处是这最顶上,便是这梁山的真正大寨了,这大寨居高临下,如有强弓硬弩,也不知道要流多少血才能拔除。”

姜德倒吸一口气说道“这还真是个要命的地方,如果不智取,而是强攻,恐怕我等都要折进这里不可。”

船只到了金沙滩,众人扛着酒肉一路上山,到了关卡,守在这里的杜迁一看喜道“朱掌柜的来了,我去报告寨主哥哥,诸位慢慢来,不用着急。”

此时的王伦正慢慢的走在大厅中,手里拿着一本书,在山寨里他是唯一的文人,这给他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此更是手不释卷,到哪里都拿着本书,仿佛这样可以更加凸显出他的身份一样。

“哥哥,朱掌柜带来运来酒肉了,这一次好多的酒啊,弟兄们能大饱口福一番了。”杜迁笑着走进来说道。

王伦皱眉说道“好多?我不是都和他说了数量吗?这个朱贵,总想多卖我们点他的货物,真的是岂有此理,此次必要和他说个清楚,如他再这样,我们的钱就不给了!”

杜迁抓了抓脑袋说道“那个,哥哥,朱掌柜的还在问上次的钱什么时候给呢。”

王伦跺脚骂道“何等庸俗?三句不离一个钱字,难道我堂堂梁山大寨,还会短他钱财不成,让他过来说话!”

没一会儿,朱贵带着几个人以及十几个喽啰一起走了进来,喽啰和朱贵带的的几个人都扛着酒肉,看的其他喽啰看到了各个口水不停,这梁山可也没有富裕到天天喝酒吃肉的地步,这酒肉也是难得可以吃一次,此次还是因为前几日打败了官军而准备的犒赏呢。

王伦一看朱贵带了四五个人,先是不喜,再看那酒肉,比自己要的好像多了一倍,更是不乐,宋万对王伦说道“哥哥,酒肉带到。”

王伦嗯了一声,放下书本说道“朱贵,你这有多少酒肉啊?”

朱贵回道“回寨主哥哥,这里有美酒二十坛,羔羊三只,猪肉一百斤,牛肉十五斤。”

王伦啪的一声敲了一下桌子说道“我何时要你带来这么多的酒肉?我说的明明只要酒三坛,羊肉、猪肉各十斤,牛肉三斤,你为何多了如此之多?”

朱贵连忙说道“寨主哥哥息怒,这都是因为我家来了个远房亲戚,他听说寨主哥哥的威名,心中甚是钦佩,这多出来的,却是他提议献给哥哥的,如果哥哥不要,我拿回去就是。”

王伦哦了一声,看去朱贵说的那人,只看到一个少年郎,虽然穿着短衣,却难遮贵气,再仔细看另外几人,一个细皮嫩肉的像是书生,一个五大三粗倒像个干苦力的,还有一个年级半老,无需在意,另外一个是自己认识的酒保,便指着姜德问道“这就是你的远房侄儿?”

姜德上前说道“小子朱琼见过寨主哥哥,小子本是走商,此次听闻寨主哥哥威名,只想来见见真正的江湖豪杰,日后也好对他人吹嘘。”

王伦一听哈哈大笑的说道“好小子,真会说话,看你一片孝心,就收下了,兄弟们,架起大锅,煮肉吃酒!”心中也觉得那文人大概是姜德的账房先生,那壮汉是姜德的护卫,便不再在意。

夜幕渐渐降临,整个梁山上到处都是酒肉的味道,这酒王伦喝了一口就咳嗽不已,连呼好酒,要知道这可是后世的高度酒,从未喝过的人哪里受得了,没多久,山寨中就醉倒了一片,而在金沙滩外,数十个人影正慢慢的摸了上来。

“什么人?”一个喝多了酒在金沙滩乱走的人突然看向黑影问道,话没说完,一只羽箭射中喉咙,那人抓住羽箭蹬着腿就倒了下来。

要知道这些武士都是卢俊义一手调教出来的,放到军队中,各个能当小队长用,卢俊义能用两面旗走遍河北,靠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人之力。

阮氏三雄看到这个场景,一边兴奋一边担忧,阮小五小声的说道“没想到小郎君身边都是这样的高手,吾等务必多多杀敌,勿要使得小郎君小看了我等。”

大厅里,王伦等人坐在上面,朱贵等人在下面陪酒,姜德看了看王伦已经有些喝的头晕,突然说道“寨主哥哥,小子有一句想问,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王伦在和姜德的交谈中,早已发现姜德博闻广记,不是普通少年,心中文人气作怪,对姜德极为喜爱,便对姜德说道“贤侄尽管说便是。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

姜德点头站了起来,来到中间说道“寨主哥哥,我听说哥哥这半个多月来,连破了几个村落,对村落里烧杀一空,可有此事?”

杜迁和宋万脸色一变,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毕竟这可不是什么英雄做法,王伦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贤侄恐怕是不懂了吧,我告诉你,我王伦带着这百多弟兄在此处呼啸山林,一不耕田,二不织布,吃什么?喝什么?那都要从附近村落借粮,这要是不先杀些人立威,他们会给你借粮?只有先杀人,让那些泥腿子知道厉害,他们才会不敢反抗,如此一来,我们兄弟们不会有伤亡,他们也不会因为反抗被我们击杀,这才是真正的仁义啊!”

姜德微微一笑说道“小子又听说,寨主哥哥对花钱买路的商队也要杀人立威?”

王伦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说道“你这小儿好不懂事,商队来往,皆为利也,如不杀人,何人愿意给财物?只有杀最后给财物之人才能使其争前恐后交出钱财!”

姜德哈哈大笑三声,摇摇头不说话。

王伦接着酒意,先是站起来,然后又感到头晕坐了下来,指着姜德问道“你小子笑什么?”

姜德正色对王伦等人大声说道“自古盗亦有道,盗跖所言,智,圣,勇,义,仁也。你王伦不满被欺却欺他人,豪杰相附而不敢信用,寨有余财不愿抚下,民有降顺却嗜杀,何处可称英雄!我看你就是做强盗都不够格呢!”

王伦听得大怒,拔出宝剑就吼道“我杀了你这小子!”

旁边杜迁和宋万连忙拦住说道“哥哥莫要生气,此不过一黄口小儿,何必动怒呢?”

姜德不惧反笑说道“杀我?王伦,我倒要看今日是谁杀谁?陈广、成闵何在!”

陈广、成闵早就蓄势待发,姜德一吼,二人一个抬起一个饭桌就往上冲去,宋万和杜迁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大变,顿时呆住了,被陈广和成闵一人一个撞翻在地,陈广拿枪,成闵拿金刚剑,王伦还想挥剑反抗,被陈广一枪扫到地上。在下面的喽啰这才反应过来,叫的叫,吼的吼,就要上前来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取梁山(下)

“我看哪个敢上来?”成闵怒吼道,一脚踩到王伦的背上,踩的王伦嗷嗷直接,王伦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他恶毒的看着躲到一边的朱贵,然后看向姜德说道“你们到底是何人,想干什么?我在外面还有上百人,你就是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

“哦。是么?”姜德走到王伦身边,也没人看清楚姜德的动作,姜德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柄宝剑,他对着王伦的手就刺了下去,王伦狂叫一声,姜德眯着眼睛看向那些实际上已经醉的差不多的喽啰说道“王伦为首恶,今已被我等擒获,汝等愿降不杀,否则杀无赦!”

这些喽啰还有些犹豫,便又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呼喊声,一个喽啰浑身带血,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吓了一跳,顿时说不出话来。

“主公可无恙否,我等来迟了!”那喽啰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又传来一声大吼。许贯忠微微一笑,对外吼道“阮家兄弟莫急,主公无恙,王伦三首已在我等掌握之中!”

得,这群人搞了半天是里应外合啊,这些喽啰再不犹豫,纷纷倒地投降,而阮小二等三兄弟也带着人走了进来,王伦痛苦的抬起头看去,只看到十多个黑衣人,人人手提刀刃,背背弓箭,眼神尖锐,不可小觑,便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这位小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夺我梁山山寨?”王伦不愿意连败在谁手里也不知道,便开口问道。

姜德手一晃,一把折扇出现在他手上,只看到他手一动,扇面轻展,上面画着百般人物,千般姿态,竟是清明上河图,姜德笑着对王伦说道“我乃姜信之,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这梁山乃成大业的地方,怎么能让给你这样无德无能的人?”

王伦吼道“你说我无德无能,我倒想知道你姜信之想怎么做这强盗头子!”

旁边成闵一下懵了,他有些不确定的对旁边陈广问道“主公叫姜信之?”

许贯忠瞪了成闵一眼说道“你这呆子,叫主公叫习惯了,连主公的大号也忘记了?”

成闵抓了抓脑袋,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的记忆都是假的。

姜德轻摇折扇,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让众人感觉到了一个浊世佳公子的感觉,姜德笑道“你要为盗,我却要为侠,道不同不相与谋,如何和你说得清楚?”

王伦又问道“那你要如何处理我们兄弟三人?”

姜德一用力,拔出宝剑说道“你就是你,别和人家那么亲密,杜迁、宋万我事前也了解了,不过是奉了你的命令行事罢了。罪不至死!”

得,他们两个罪不至死,那就是我王伦要死喽,王伦结结巴巴的打出了自己的王牌“姜信之,你可知道柴进柴大官人?”

柴进?小旋风?那个自己作死作了半本书的人?姜德点点头问道“可是那沧州柴进,我知道又如何?”

王伦说道“我和柴大官人是旧相识,姜小郎你看在柴大官人面上饶过我一回可好?”

姜德轻轻一笑,用手指头弹了弹宝剑,回头就是一剑,这剑正好刺中王伦的脖子,王伦两眼突出,想叫又叫不出,姜德刺完说道“柴进乃前朝皇裔,怎么可能和你这样的匪类结交,事到临头还敢唬我,岂不是自找死路?”

宋万不知道,杜迁却是知道王伦确实和柴进认识,本想说话,看到旁边陈广的眼神,又不敢发声,姜德对陈广和成闵挥挥手。陈广、成闵让杜迁、宋万站了起来,姜德对二人说道“王伦已死,你二人可愿意继续在山寨投效?”

宋万犹豫了一下问道“刚刚小郎说要为侠不为盗,请问何为侠?”

姜德大声的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我等都是大好男儿,当提三尺剑,护一方水土,立万世之功,怎可蹉跎岁月?”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所有人默默的念着这句话,只觉得越说心里越是亮堂,杜迁猛地一跪,对姜德说道“小郎君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宋万也连忙跪下,对姜德拱手说道“也请哥哥受小弟一拜。”

杜迁继续说道“我这二三十年,也不知道到底该干嘛,天天浑浑噩噩,今日我终于明白了,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带着兄弟们创下一番基业,小弟这百八十斤就这样交给哥哥了,日后风里来,水里去,但有一句怨言,还请哥哥斩了我这头!”

宋万跟着说道“还有我的,也请斩了我这头!”

姜德扶起二人说道“好,既然二位头领看得起,便是我梁山一员!”

朱贵这时也走上前,对姜德拜道“小郎君在上,受小弟一拜,朱贵愿意从此加入梁山,和小郎君说的那样,变成侠者,为国为民!”

姜德笑道“好!有朱贵兄弟加入,如虎添翼,我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先生许本,这位老英雄是陈教头,这个大汉是成闵。这三位是阮家三兄弟,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大家听到姜德不说陈广的名字,也不多问,而是互相问好,姜德又对其他喽啰说道“点起火把,召集山寨所有人前来说话!”

虽然不少人喝的已经大醉,但还是或拖或扛的到了山寨的演武场,演武场上火把通红,二十多黑衣武士手拿长枪弓箭守卫四方,一些喽啰被叫醒了发现天已经变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吵吵闹闹,一直到天蒙蒙亮所有人才算清醒。

“诸位,王伦无德无才,已被我主诛杀!你等如愿意待在梁山的,可继续在梁山落草,但务必要尊我主号令,如不愿意待在此处而预离开的,此处准备了些盘缠,尽管离去。”许贯忠大声的喝道,最后有十几人拿钱离开。

姜德让他们站到一边后继续说道“从此我梁山大堂改为聚义厅!给我在这寨前立下两个巨木,一个上书聚义保民,一个上书替天行道!

许本、成闵、杜迁、宋万、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朱贵为头领,许本为军师,成闵为大寨守将,杜迁、宋万镇守三关,阮小二三兄弟把守金沙滩,朱贵为情报头目,散播消息,招揽天下豪杰。

其余兄弟,经过重新训练后重新编组,以便各得所长!”

杜迁有些担忧的上前说道“小郎君,这山寨要是所有人都重新训练,谁来守卫?”

姜德笑着说道“就由我的黑衣武士来守卫吧,训练只有一个月,不会太难受的,等大家习惯了就好。”

看着姜德的笑容,从杜迁到阮小七突然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

“你们告诉我,你们现在如果和官兵单打独斗,临阵斗勇,怕不怕?”姜德对站成一排排的梁山匪徒们说道。

经过清点后,所有剩下的匪徒还有一百五十二人,其中有十一人被阮小二等人在进攻的时候击伤无法参加训练,剩下一百四十人刚好分为了七大队,分别由成闵、杜迁、宋万、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朱贵为队长训练。七排匪徒们站的是东倒西歪,简直没法看。

成闵大声叫道“不怕!”

其他的匪徒们也跟着吼道“不怕!不怕!!”

姜德点头说道“那如果让你们和数量相同的官兵列阵互攻,你们怕不怕?”

“都是爹生娘养的,怕个卵子啊?”阮小二吼道。

“对,不怕!不怕!!”

姜德继续说道“那如果面对十倍、百倍的官兵呢?要知道我们现在只有这一百多人,而官兵号称有八十万禁军!”

十倍?百倍?所有人吞了吞口水,阮小七叫道“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怕什么?”

姜德拍掌说道“勇气可嘉,但就你们现在的状态,我看根本无法面对十倍的敌人,就会有一半的人临阵脱逃,等发起冲锋后,又会有一半的人不敢冲锋,真正能杀入敌阵的,不足十人,别一脸不服气的看着我,说大伙都是义气深重之辈,但面对大军军阵,敌军万箭齐发,千军怒吼,又有几人可以站的住脚?你们虽然可能都有一身勇力,可面对军阵,仅仅有勇力没有用的,项羽力能举鼎,败于乌江,冉闵手刃百人,亡于龙城,那么面对军队靠的是什么?是钢铁一般的纪律!是互相之间如同手脚般的配合!而你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这个。

从今日起的一个月,你们将变成比宋军还要像军队的部队,要想打败官兵,就一定要强过他们,不过也不要担心,你们都想想你们平日看到的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兵,难道你们连他们都不如吗?有没有信心?”

“有!”

“大声点,我听不见?各个都是没卵蛋的娘们吗?”

看着姜德说出这样污的话,不少人感到好笑,但还是怒吼道“有!!!”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今天一天你们要学的东西很简答,就一件事,站!”

“站?”阮小二看了看自己的脚,没搞错吧?难道自己现在是跪着的?

姜德呵呵一笑说道“你觉得你们这是叫站吗?如果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你们可以说自己是站着的了,但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你们还远着呢!看好了,到底该怎么站!”说着,姜德站在高台上开始慢慢的演示起来。

“两脚分开为60度就是小开,两腿挺直,大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两手自然下垂贴紧。都给我贴紧了,我等会会过来拉你们的手,如果谁的手被我拉动了,就给我等着!连手都贴不紧,你还能做什么?

然后给我收腹!把你们的肚子都给我收回去,露出来是想给我摸吗?挺胸!大男儿要的是挺胸做人!你们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怕个什么?抬头、目视前方,两肩向后张。好,保持不动,我下来给你们调整姿势,黑衣队来七个人,我来调整你们跟着学,谁要是做不好,都给我记下名字来,今日本来是有肉的,但对于站都站不好的人,我看喝个杂粮粥就行了!对了,吃肉还是喝粥,你们都是以队为单位的,一个人做的不好,全队受罚!如果你们有怨气,就去找那个站都站不好的人吧,要知道,日后你们就是要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有什么理由让别人把后背交给你?”

姜德大声的吼道,看的旁边的许贯忠是一愣一愣的,他还没有想到姜德还会有这样的一面,姜德的脑海中却是出现了他在另外一个时空中的周卫国叔叔训练人的样子,也是这样的大字不识的士兵,也是这样心有仇恨的百姓,他们能练出来,自己也能把这些匪徒练出来!

“成闵!你还说你是个勇士,看你这肚子,想告诉别人你怀孕了吗?给我收回去!”

“你!手一拉就松,给我贴紧喽!你是面条做的不成?我要的可是钢铁汉子!”

“阮小二,我知道你有伤,要么你就说没法站着,滚回去休息,如果要训练就给我把伤痛忘掉,看看你站的像个什么东西?东京城的兵痞都比你像个人样!”

姜德一个一个的走过去调整,黑衣武士看着姜德调整了一遍也就知道这其中的要点是什么了,一人负责二十人的不断调整。姜德看看时间,快二十分钟了,才喊道“休息!”

“累死了啊,我感觉我身体都快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的天啊,为什么光站着就这样累啊,比我下田还要累。”

“我的腰哦”

看着乱成一团的匪徒们,姜德拿着旁边的锣一阵猛敲,等大家安静下来才说道“怎么?休息也不会休息吗?谁让你们随意说话的?都给我坐好,说话不许大声,谁的声音让我听见了,就上来和我说!”

所有人低着头,不少人心中怀恋起了王伦在的日子,那个时候可没有这么辛苦。

“怎么?觉得太苦了是吗?古人有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果你们觉得站一会都觉得辛苦,你们就想一想因为官府压迫而快饿死的亲人,想一想在边疆被西夏、辽人欺压的百姓,想一想南方为了一块石头而倾家荡产的人们,你们难道还苦吗?如果还有觉得苦的,就自己退出,我姜某人绝不阻拦!”

没人敢说退出,倒不是其他,这算个什么事情啊,等以后别人问这么不在梁山待了,和别人说因为寨主让自己站一会,自己受不了?这算个什么事情嘛!

第一百三十章 牛皋戏史进

梁山的土匪们开始了他们正规化军训的第一天,当然,这也是他们走向地狱和荣誉的开始。

在距离此处千里之外的少华山脚下,来了一行三人,其中一个老妪不时的咳嗽。

“王教头,我看你娘身体有些不适啊,还是找个庄子借宿一段时间吧。”牛皋对王进说道。

王进拿着哨棒摸了摸老母的手,吓道“是有些发热了,恐怕是昨日下雨感了风寒,再往前面走一段,找到庄子就去借宿。”

三人再走了一段,便见到了一个庄子,一周遭都是土墙,墙外却有二三百株大柳树。看那庄院,但见:

前通官道,后靠溪冈。一周遭青缕如烟,四下里绿阴似染。转屋角牛羊满地,打麦场鹅鸭成群。田园广野,负佣庄客有千人;家眷轩昂,女使儿童难计数。正是:家有余粮鸡犬饱,户多书籍子孙贤。

王进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一个庄客出来看了看三人问道“来俺庄上有甚事?”

王进拱手说道“我们母子三人,赶路去探亲,不想路上我老母得了点风寒,走不得路,想在庄子上借宿一段日子,不知是否方便,请放心,我等必会依例拜纳房金。”

那庄客点头说道“还请稍候,待我去和问庄主太公,肯时,但歇不妨。”王进又道:“大哥方便。”

庄客入去多时,出来说道:“庄主太公教你三个入来。”

王进便扶着老母,牛皋牵着马走了进去,随着到了打麦场上,牛皋绑了马,三人一同到了太公面前。

只看到一个太公,大概六十岁上下,一个青年,二十多岁光阴,都坐在哪里。

王进见了老太公便先是一摆,老太公说道“客人休拜,你们是行路的人,辛苦风霜,且坐一坐。”

王进三人坐下后,太公问道“不知道三位是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王进回道“在下张进,这是我的老母,这是我的表弟牛皋。我们三人准备去延安府投亲的,走到这里,我老母偶感风寒,不得不借宿一段时日。”

老太公点点头说道“哦,远走投亲,也是可怜人,这里是史家庄,这是我儿史大郎史进,你们尽管在这里住就是,如有什么需要,和庄客说一声就好。”

史进走上前,对牛皋看了看说道“黑大汉,我看你五大三粗的样子,可会拳脚枪棍?”

“大郎放肆!”老太公怒道“这是客人,哪里有你这样说话的?”说罢又对王进、牛皋说道“我儿不学无术,只喜欢刀剑棍棒,我那内人说他几句不得,怄气死了,老汉只得随他性子。不知使了多少钱财,投师父教他。又请高手匠人与他刺了这身花绣,肩臂胸膛总有九条龙,满县人口顺,都叫他做九纹龙史进,是个不懂事的主!”

牛皋为人至孝,听史进居然把自己的老母气死了,顿时动了怒,走出来对史进说道“你这小儿好不懂事,你老母说你,你如何气死了他,好学拳脚倒和我老牛一样,来来来,我们来放对一把,我倒要看看,你学到了什么本事?”

史进一听,走下来瞪着牛皋说道“你这黑厮,我家之事,与你何干,好好好,我们就来做上一场!”

王进并不想惹是生非,对牛皋怒道“你这黑厮在做什么?”又对史老太公说道“我这表弟不懂事情,还请不要见怪。”

史进却道“你这人看上去也是个壮士,却没想到这般胆小,你放心吧,我手里有数,最多让他躺上几日。”

牛皋哈哈大笑“就你这花拳绣腿,走走走!”

说着,牛皋也不啰嗦,转头走到外面,王进气的直跺脚,史进却是兴奋的摩拳擦掌的跟着出去了。史太公也没有办法,只能和王进等人一起出去,此时王进老母又觉得身体不适,王进无奈,想着小郎君身边的人怎么样也不会做的太过,便又告罪先去安排老母休息,史太公也知道缓急,便让王进先去自己带着人跟了出去。

打麦场上,牛皋手提两只金锏,笑看着史进,史进手提一个哨棒,牛皋示意了一下,让史进先攻,史进提棒举头就打,牛皋摇摇头,金锏一架,身子一动,一脚踢到史进的腿上,史进顿时摔倒在地,牛皋一挥手道“再来!”

史进气的爬了起来,再对牛皋打去,牛皋金锏一架一卸,哨棒就到了一边,牛皋再飞起一腿,又将史进踢倒在地。

“这就是你气死你母亲后学到的东西?真的是相当可笑啊!”牛皋毫不留情的对史进讥讽的说道。

史进听得双目通红,再次举棒来打,史太公看不下去叫道“大郎住手!”

史进看向史太公,史太公走上前,夺走史进手中的棍棒说道“还不明白见到真英雄了吗?你娘走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既然你选择了习武,就应该一刀一枪杀出个功名,日后封妻荫子,也可以让你娘含笑九泉了,你平日了拜了那么多的师父,今日见到了真英雄,为何不拜?”又对牛皋说道“好汉,我这孽子当日已有悔意,三七之时,也悔不当初,只是心中只好棍棒,又能奈何?”

史进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看向牛皋,就跪着说道“我史进有眼不识泰山,这些年来,我也找了七八个师父,都没有师父这般的本事,还请师父教我!”

牛皋连忙躲过,他本也是个豪爽的人,只是因为至孝,看不得史进气死老母的事情,但听史太公一说,又看到史进这样,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莫要拜我,一来我看你喜欢的是棍棒,我用的是金锏,教不了你。二来你今日见到了真正的高人不去拜,却来找我,岂不是因小失大?”

史进有些懵的问道“真正的高人?是何人?”

“你这黑厮,人家好心收留我等,你却打人,还不道歉!你再敢胡闹,我就把你赶回东京去!”王进安顿好老娘后,马上跑了过来,远远的看到史进跪在地上,还以为是牛皋打的,气的老远就叫道。

牛皋指着王进道“你看,高人来了!”

史进看向王进,王进也走近发现有些不对劲,牛皋走过去对王进嘿嘿的说道“王教头,我就和这小哥切磋一下,你说好好的赶我作甚?”

“王教头?”史进有些惊讶的看着王进,牛皋连忙捂住嘴巴,一脸说错的表情。

王进叹了口气,对史太公拱手说道“此事实在另有缘故,请太公慢听,我其实名叫王进,原是那东京禁军都教头,因为新上任的殿帅在十多年前被我爹爹打翻过,今日容不下我,只能出走,这黑厮也不是我的表弟,而是我一好友怕我这路上有什么麻烦,委派来帮我的。”

史进一听,喜道“师父既然是禁军都教头,必然是有本事的,孩儿这辈子最爱棍棒,一心想学到真本事,还请师父能教我一些。”

史太公也对王进说道“王教头,我这孽子就爱这点东西,我也只希望他能学到真本事,日后博个功名!还请教头勿要推辞,酒肉供奉,必不短缺!”

王进叹道“我老母有病,容得太公收留,无以为报,太公既然有用得着的地方,必然效力!还请小员外耍一套棍棒,我好知道底细。”

史进起来揉了揉自己刚刚被牛皋踢得地方,然后拿起哨棒耍了起来,王进看了一会,摇摇头说道“停吧。”

史进刚刚本牛皋收拾了一顿,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本事不算什么,有些忐忑的看着王进,王进说道“你学的都是花棒,只好看,上阵无用,只能重新学过。”

史进一听,知道王进愿意教他了,顿时跪下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自此,王进、牛皋便留在史家庄,教导史进武艺。牛皋也趁机向王进请教马上功夫,一晃便是大半个月。

这一日,牛皋、史进等人正在喝酒,说着闲话,牛皋突然想起姜德在他走前的吩咐,便问道“大郎,这附近可有什么强人?听说少华山是不是不太太平啊?”

史进吃了一口鱼说道“从未听过,这少华山我前几日还上打猎过,并无不妥嘛。”

旁边正在布菜的一人听道便说道“大郎你说的都是老事了,就在上月,有三个头领带着七八百人占了那少华山,安营扎寨,称王称霸。可不太平了。”

牛皋一听都呆了,上个月,那自己好像还没出东京吧,小郎君难道是未卜先知,否则这少华山下的史家庄都还不清楚的强人,小郎君是如何知道的。

牛皋还怕有不对,便继续问道“哪三个人?”

那庄客说道“为首的叫朱武,人称神机军师,另外一个是跳涧虎陈达,第三个唤做白花蛇杨春。”

一模一样!牛皋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姜德的情报会这样准。

“哥哥怎么了?”史进问道。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王进也有点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牛皋挥挥手说道“没事,只是刚刚三人的名字中有一个像我的故人罢了,喝酒喝酒。”

史进等人便劝慰了两声,史进又说道“既然是强人,我史家庄距离他们如此之近,我看早晚要来,今日师父和哥哥都在,我看不如早点修整门户墙垣,安排庄院,准备器械兵器,再请师父教上一教,看他们谁敢来。”

王进本就是官兵出身,对防匪安民的事情也很上心,便点头同意,次日,史进便带着王进等人禀明史太公,开始整顿兵马,以防止少华山强人来袭。

牛皋这夜想着小郎君是要自己去试探那三人到底有多少本事,如果这三人不到史家庄来,自己也没多少办法,还是得另想主意才行。

牛皋想了想,拿了自己的双金锏,穿好了皮甲,又用锦袍遮住,牵了自己的战马就往外走,路上庄客问,也只说是出去溜溜马。

走出史家庄,牛皋便直接往华阴山奔去,走到一半,从后面奔来一人大叫着“哥哥等等我!”

牛皋回头一看,一人手提三尖两刃刀,头戴一字巾,身披青锦祆,下著抹绿靴,弓箭在旁,正是史进。

牛皋心中哎呀一声,回头说道“贤弟怎么来了?”

史进嘿嘿的说道“今日我无意中看到哥哥穿甲,想来必是准备去少华山厮杀,弟弟我心中也痒,这不,就跟来了。”

牛皋嘴里还硬的说道“哪个说我要去少华山?我这是出来走走,在你庄上实在闷得慌。”

史进哦了一声,双臂环抱着说道“那我也陪哥哥走,反正师父今日去陪母亲看病了,也不耽误。”

牛皋嘿了一声,想了想,没有办法说道“你等会见机行事,休要捣乱!”

说着,二人一先一后的向少华山扑去,没多久,到了华阴山,牛皋看去,果然好一座大山,有诗为证:踏遍盘螺径,峰登少华巅。山根通百二,世界俯三千。石井穿层障,松涛卷暮烟。珷枎何处觅,搔首问青天。

少华山上,三个首领正在闲聊,为首的一个书生打扮,正是朱武,他对旁边二人说道“上次官府来攻,多亏了弟兄用命,这才打退了,只是我寨中金银不少,粮草不多,甚为不妥,我想派人去山下多买粮草兵器,军械药材,一来补充给养,二来让寨中儿郎休息一二,三来也施恩于外,扬我威名!”

旁边两个大汉一起对朱武拱手道“都听哥哥的就是。”

正说着,一个喽啰进来报道“三位寨主,山外来了两个大汉,正在骂阵叫门呢,”

陈达啊了一声,怒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投胎鬼,赶来叫门,两位哥哥少歇,待我去取其项上人头!”

朱武阻止道“贤弟稍候,我再问问。”说着对喽啰问道“当真只有两人?山外可有尘土飞扬,鸟飞不落?”

喽啰摇摇头说道“并没有,远处安安静静,鸟群时起时落,只有两个骑马大汉。”

朱武奇怪的说道“这二人敢闯山寨,必有所依,二位贤弟还是谨慎为好。”

,陈达啊呀一声说道“我等虎啸山林,连官府都不怕,要是今日被两个莽汉挡着出不去,江湖上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哥哥少歇,我去去就来。”说着,拿起兵刃,点了百多喽啰,就去了寨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双锏抓二将

山寨外,牛皋和史进正在轮番叫骂,顺便交流各地污言秽语,正骂的起劲,看到寨门咿呀一声打开,一个骑着一匹高头白马,手横丈八点钢矛的大汉带着百多人冲了出来,那大汉穿着生铁甲,仔细看了看牛皋二人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有三头六臂的人敢来这里放肆,不过一个莽汉和一个小白脸罢了,怎么?你们两个在床上战的不痛快?要来尝尝爷爷的钢矛不成?”

史进年少气盛,哪里听的了这个,挥着三尖两刃刀骂道“你这挨千刀的贼!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犯下不知道多少大罪,今日爷爷就是来除害的,知道事的,还不把脖子伸长给爷爷砍了?”

陈达哼了一声,喝道“那就来试试吧!”说着,骑马冲来,史进也怒,抡手中刀,骤坐下马,来战陈达。

二人对冲而过,刀矛相交,金鸣之声大起,二人不由都叹道一声“好力气!”

回马再战,九纹龙怒,三尖两刃刀只向头上砍,跳涧虎嗔,丈八矛不离心坎刺。二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山寨上,朱武吐舌说道“这厮好生厉害,你我兄弟三人中,陈达最勇,却也拿他不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如此好汉!”

又是七八个回合过去,史进毕竟才刚刚向王进学习,很多招式不够纯熟,渐渐乱了章法,牛皋看在眼里喝道“大郎后退,看俺来拿他!”

说着,牛皋骑马上前,寨上的杨春叫道“不好!这是想车轮战了,我要下去帮陈达一把!”

陈达看牛皋上前,笑道“走了个白的,黑的就有用吗?”说着一矛刺来。

牛皋轻轻一晃,让过长矛,一夹夹住,顺着长矛撞了过来,陈达哪里想到牛皋居然来这样一招,一愣就被牛皋反手一金锏打翻马下。

史进看到自己刚刚战了半天没有占到便宜的陈达居然被牛皋一招打下马,顿时目瞪口呆,牛皋正准备拿人,就听到一阵马蹄疾。连忙正面看去,只看到一个瘦长汉子拿着大刀砍了过来。

“哈哈,来的好!”牛皋立马接住厮杀,史进见机急忙提马上前打翻想站起来的陈达,一把抓住拉到马上,往后跑去。

朱武看到连忙大叫“快放下我兄弟!”

杨春正和牛皋对打,听到呼喊,连忙看去,被牛皋抓住破绽,又是一锏打中肩膀,杨春叫痛一声,大刀一下就拿捏不住,牛皋再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挟,又把杨春拿了,牛皋哈哈大笑,骑马跟着史进往山外跑去。

上百山贼看着牛皋史进抓了自己的两个寨主,顿时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向还在寨中的朱武,朱武也是满口苦涩,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有这样的本事,尤其是那个黑大汉,明显和自己这些人不是一个路数的,那招式都是军中杀招,朱武对左右问道“你们可有人认识刚刚那二人?”

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那黑大汉小的不认识,但那白脸的,却好像是史家庄的史大郎。”

朱武哦了一声,暗暗说道“刚刚那黑脸也叫白脸的大郎,想来就是了。”

朱武这里在想着如何解决今日之事,那边的牛皋和史进跑了段后,把二人丢下马,牛皋下马,史进持刀,把二人绑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你就是陈达吧?”牛皋捏了捏陈达的脸,陈达哼的一声躲过,牛皋又看向杨春说道“白花蛇杨春?”

杨春回道“就是我们兄弟,今日被你抓到,是我们武艺不及你,我们心服口服,要杀要剐,直管来就是!”

牛皋笑道“如此不怕死吗?”

陈达叹道“死有何惧?只是是否能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是谁?我们又到底死在何人的手中?”

史进神气的说道“我是史家庄的史进,他是牛皋,怎么?你们还想死后报仇不成?”

陈达笑道“我从来不信鬼神,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多恶人不死?”

牛皋也不再和他们废话,抓着他们重新到马上,和史进一起回史家庄,回到史家庄后,史进让人把陈达二人绑好,准备交给官府,牛皋自行思量着,那小郎君叫自己试探这三人,今日看来,并没太大本事,也不用结交,不如去官府换些钱财,到时候拿些回去买点礼物献给周师傅,一来表表自己的孝心,二来也能让岳飞等几个小郎羡慕。

此时王进也回来了,看到陈达二人绑着,忙道“牛皋,这是怎么回事?”

牛皋便把事情说了一遍,王进连忙跺脚说道“你这莽汉,怎敢自己做下这等事!”

闻讯而来的史太公也来了,看到陈达二人绑着,是又喜又气,对史进说道“你这孽子,怎敢独闯贼窝?”

正说着,就听到庄外一阵喧嚣,史太公看向院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庄客急急忙忙的跑来说道“庄主太公,外面来了好多的贼人,足有五六百之多。”

“啊?”史太公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史进连忙上前扶住,王进上前掐了掐人中,史太公才醒来,一醒来就哭道“祸事了,祸事了,这可怎么办啊”

王进对史太公说道“太公放心,有我在,再怎么样都能保你一家平安,最多杀出去就是!”

史进看着这样,年轻气盛的他气的跺脚说道“不过是一些山贼,两个头领都被我们抓了,怕个什么?我去拿最后一个就是!”

说着,史进拿起三尖两刃刀,就要出去,王进一把抓住说道“就你那点功夫,能做什么?给我兵刃,让我去退敌!”

史进不敢违背王进,便让人给王进准备兵刃,王进手提钢枪,正准备出去交战,又是一个庄客跑来说道“报庄主太公,那贼首要见大郎和牛壮士。”

牛皋听到说道“刚好要去寻他。”手提金锏,跨上战马就冲了出去,王进怕牛皋有失,也跟着出去,史进安慰了史太公两句,也冲了出去,史太公看的直跺脚,一边让庄客看住陈达二人,一边上了院墙观察外面动静。

庄园外,牛皋三人来到门外,一看对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看到数百贼军,排成军阵,长枪在外,弓弩在内,刀盾护着左右,十几骑列在前方,极有章法。

王进叫苦道“你们到底惹的是哪里的山寨?这贼军中必然有懂兵法的人,这一结阵,就是我也难讨便宜了。”

十几骑中出来一人,背着双刀,见到史进和牛皋,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后说道“我的两位兄弟何在?”

史进吼道“都在里面绑着呢,就等你一人了!”

朱武也不生气,而是自行下马,走上前丢到双刀,跪在地上,双目含泪。

史进一看,奇怪的问道“你带着大军前来,哭着什么?”

朱武说道“小人等三个,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当初发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关、张、刘备的义气,其心则同。今日两个兄弟都已被英雄擒捉在贵庄,无计恳求,今来一径就死,望英雄将我三人,一发解官请赏,誓不皱眉。我等就英雄手内请死,并无怨心。这些弟兄都是可怜人家,如世道太平,官府清明,谁愿为贼?只希望小官人看在我兄弟义气的份上,饶过他们,如愿意收容,那便最好,如不愿意,也请放他们离开!”

王进看着朱武,心中自有思量,史进本来就向往义气,一听朱武这样说,只觉得心中豪气大生,下马扶起朱武说道“没想到你们三人居然如此义气,我要是害了你们,反倒是被天下好汉耻笑了,你且让大军歇息,你随我来,去见你那两个兄弟。”

牛皋也上前说道“你且宽心,俺老牛最爱义气之人,你既然讲义气,我们绝不害你!”

朱武笑道“我既然敢来,本就抱着必死之心。”说着,朱武回头吼道“所有人听我军令,原地休息,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谨遵寨主号令!”数百山贼齐声吼道,看的王进、牛皋面色微变,看的史进是激动不已,对朱武夸道“真是好声势!”

史进的表现看的王进哭笑不得,朱武的嘴角也是暗暗抽动,也不明白史进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只能硬着头皮入内。

墙上的史太公看到贼首先是下跪,又是跟了进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急急忙忙下墙,撞到四人后一问,才明白朱武是来投降的,史太公想到外面还等着的几百贼兵,立刻明白这投降是假,威慑是真,便笑着对朱武说道“好汉义气,我等也不能坏了义气,大郎,快去放了两位好汉!”

史进说道“孩儿正想如此,没想到他们如此义气!正是羡煞旁人!”

陈达和杨春被放了出来,看到朱武,听说前事,自然是一阵唏嘘,朱武又对史进等人拜道“多谢诸位不杀之恩。”

史太公心中想了想说道“既然来了,吃完饭再走不迟,我这就派人去布菜。”

朱武等人更是不好意思,牛皋对朱武说道“你们兄弟如此义气,难怪小郎君要我寻你们三人,看来是看中了你们的义气了,另外还有朱兄弟的治军之能,说实话,你这些人,比我的山寨强多了。”

朱武好奇的问道“小郎君?这是何人?牛皋哥哥原来也是绿林中人?”

牛皋拱拱手说道“便是内黄姜德姜小郎君,他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吩咐我要寻到你们三人,还要我好好结交你们。我原先也曾经落草,后来才投靠了小郎君,这话说来也就长了。”

朱武微微一算,这一个多月前,自己可还没落草呢,神机军师的名气就更是没有了,也不知道这姜德如何知道,心中充满了好奇。

饭菜布下,几人一同喝酒吃饭,庄外的贼兵们也开始生火做法,果然没有一个敢去扰民,王进听说了后,对朱武叹道“朱武兄弟是如何练兵的,真的好手段,这才一个月,居然已经比禁军还要纪律严明。”

朱武笑道“没什么,不过是赏罚分明罢了,王教头知道禁军之事,难道原来是禁军中人?”

史进神气的说道“我师父昔日可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极为了得!”

王进哎了一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不可再提。”

陈达好奇的问道“既然是都教头,为何沦落到此?”

王进叹了口气,便和牛皋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高俅、王家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又把姜德义助王进的事情说了一遍,几人唏嘘不已,又对姜德的义气感到敬佩。

几人吃了些酒菜,朱武借口担心太久会使得军中生变,便带着陈达和杨春离开。

三人回到山寨坐下,朱武对二人说道“此次多亏了史进等人义气,而且我听下来,那个姜德小郎君耳目众多,有官家身份却要结交我等草莽,恐怕其志不小啊!”

陈达问道“那牛皋倒是好武艺,听起来那王教头应该比他更强,而据牛皋说,姜小郎身边比他强的还有数人,这倒是我们平日里小看了天下英雄了。”

朱武本是读书人,自然也是不甘心一辈子落草的,心中隐隐有了计量,对众人说道“我等落草,本应该结交天下好汉,今日既然有人看的起我等,我等也应该有所回音才行。”

杨春点头说道“哥哥说的有理,他们放过我等,不知道会不会担上干系,我等过几日备些礼物送去,一要谢他救命之恩,二来也可以探听一二,如有官府找他们麻烦,也好相救。”

过了几日,朱武便派人拿着数十两黄金前去史家庄答谢,牛皋一看就说道“这也是义气,我等不能少了礼数!”

史太公和王进虽然都有些担心这样和贼寇交往下去会出事,但更担心真的和朱武闹翻恐怕祸事更大,反正牛皋来来去去无人拦得住,便让牛皋带着礼物回访。

牛皋来到山寨,自然又是一顿吃喝,吃喝中朱武多番打探,牛皋本就没太多心眼,自然一一告知,当朱武等人听说了姜德诸多奇异之处,不禁心生向往。

两边你来我往,不下七八次,渐渐也熟悉了起来,一边佩服其武艺,一边钦佩其义气,你来喝酒,我来吃饭,时光荏苒,渐渐天寒。

少华山下的英雄们暂且不提,再说梁山上,经过姜德一个月的折腾,梁山上下已经渐渐有了后世军人的影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失陷括田纲

“全体都有!向左转!”姜德手持令旗说道。

一百多的梁山匪徒唰的一声转向了左边,姜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个向左转可是活生生用了他十几天的时间才让这些人全部做好,比其他的任何动作都要难,甚至比强迫这些人整理内务还要难。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梁山虽然闭门不出,却还是不断有人来投奔,姜德不得不感谢括田之害实在太烈,此时梁山上已经有两百多人,后面上山的现在大都做些杂活,而没有参加军训。

梁山的匪徒大部分都是失地农民和渔夫,大都没有文化,对于左右知是知道,但要听命令立刻行动就难了。

其实别说这些农民了,就是后世经过教育的学生,在第一次军训中,左右不分的也是大有其人的,最后姜德只能学习“先人”让这些匪徒们左脚脱下鞋子,以便区分左右,慢慢的过了七八天,大部分人才能快速的反应左右的区别。

但姜德也从晚上的谈心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当第一次听到姜德向左转命令的时候,不少人第一个疑惑是到底是哪个左边,是姜德的左边呢还是自己的左边呢?

无论如何,现在的梁山匪徒们已经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走起路来各个虎虎生风,说起话来人人声音洪亮,有了点后世军人的风采。

“好!诸位这一个月训练的很不错,尤其是让我惊讶的是无论是半夜紧急集合,还是负重越野,诸位再辛苦也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一个月不过是简单的基础训练,这些训练日后虽然会减少,却也会成为你们日常训练科目。”姜德站在高台上对下面的人说道。

“今天,是你们训练一个月的日子,看看你们身边的队友,你们一起笑过,一起哭过,我希望你们在后面的日子里,也能像这一个月一样,互相扶持帮助,现在,我给大家一些礼物!”

说着姜德拍了拍手,几辆牛车驮着物资走了过来。

“你们既然冒着杀头的风险入我梁山,那么我梁山就会把诸位当做兄弟,这些是我们日后梁山军的军服,这些衣服不仅仅代表着你们梁山军的身份,也代表着你们通过了基础训练的考验!朱贵,给诸位兄弟发放军服!”姜德一挥手,朱贵便带着黑衣武士一个一个的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了无数衣物鞋帽。

姜德说道“所有我梁山军人,赏夏衣两套!春秋衣两套!冬衣两套!布鞋五双!皮鞋一双!战袍一件!八角帽两顶!毡帽两顶!头盔一个!皮甲一套!护手一套!内衣三套!棉被一套!”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这几乎把他们从里到外都换了一遍啊,这还是土匪山贼吗?姜德看着众人这样的不去满意的点点头,要知道这些物资不少都是他用积分兑换的,例如八角帽,棉被等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

姜德继续说道“诸位!你们要永远记住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是来自于百姓,来自于穷苦人家,我们梁山军各个都应该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所以绝对不能做哪忘本的事情,在这里,由军师颁布军纪!”

许贯忠走上前,打开一卷绸布说道“梁山军令一号令!”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这一个月来,他们已经明白什么叫做军令如山了,因此生怕漏听了什么而导致大错。

许贯忠继续读道“三大军纪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

第二条,不拿百姓一文一毫!

第三条,一切缴获要归公。

八项注意:第一条,说话和气;第二条,买卖公平;第三条,有借有还;第四条,损物必赔;第五条,不打骂人;第六条,不损坏庄稼;第七条,不调戏妇女;第八条,不虐待俘虏。

违背以上军令者,依照情节轻、重、严重三级,分为禁闭、杖责、斩立决三种处刑方式,同时考虑降级或者赶出山寨!”

许贯忠说完,走了一边,姜德走上前对下面的人说道“诸位也听到了,刚刚说的三大纪律八项都是最为简单基础的军纪,当然,有罚必有奖,只要作战奋勇向前,平日刻苦训练,自然各有奖赏。”

姜德身边的陈广不理解的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为何我们的军纪如此简单,我听闻宋军的军纪都极为复杂严谨,我们这是不是太简单了?而且这用词真的是贻笑大方啊!”

许贯忠严肃的对陈广说道“陈教头这就想错了,这正是主公的高明之处啊,这下面的都是何人?草寇也!如果一来便公布数十上百条军法,他们可能记住?自古以来,军法都爱用雅语,独主公用白话,这是因为主公明白我们的军队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不过是普通的百姓,用那些之乎者也的话,有几个听得懂的?又有几人能理解?如果士兵不能理解的军纪,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其实是姜德在后世听几个伯父聊天明白的一个道理,为什么后世的中国红色部队战斗力能那么强,军纪能那么好,其中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几乎所有的中国红色部队士兵都能清楚的说出自己的军纪是什么,并且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因为中国红色部队的军纪都是大白话,而白色军队的军纪却是半文言,很多白色军队的军人到最后也不明白到底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姜德颁布军令,让众人拿着分发的衣甲各自回去放好,自己和几个头领聚在一起说话。

几个头领这些日子以来,也对姜德是心服口服,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居然真的可以把这些土匪山贼变得和精锐军人一样,在他们心里,这样的部队已经可以去攻城略地了。

姜德对众人说道“诸位,一个月过去了,就和我说的那样,我们梁山要做的是好汉,是侠义之士,而不是山贼土匪!最近刚刚好出了个大事,来,时迁,给诸位说说。”

时迁从姜德背后走出来,对众人拱手说道“诸位头领,就在十天前,在这梁山不远处,出了个大案!

诸位也知道,郓城县括田查抄了不知道多少人家的浮财,据说最后有钱二十万贯,那派来的特使担心出差错,便特意多派了人手运往东京。

九月二十三,这些钱财运到了和蔡镇外,突然被一群人用酒水迷倒后抢走,至今已经十日过去了,依旧不得所踪。”

宋万奇道“这是哪里来的人马,居然如此大胆,这样的大案,恐怕要一查到底,不死不休啊。”

时迁点头说道“宋万哥哥说的正是,据说整个山东都乱了,到处都在查这伙贼人,根据小的打探,这伙人必定是那东溪村的晁盖一伙!”

“什么?晁盖哥哥?就是那个托塔天王?”阮小五惊讶的问道。

朱贵对姜德说道“寨主,那晁盖可是山东有名的好汉,如果是他做的,也说的过去了。”

阮小七对时迁问道“你说这话,可有凭据,要知道这可是捅破天的大罪啊。”

时迁拱手道“自然有凭据,我们谛听营发现晁盖在案发当日并没有出现在东溪村,次日才露面。另外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的,本不过是一个爱赌的破落户,这几日却是阔气了起来,必然是得到了一笔横财,而这人原先曾经多次受到晁盖的恩惠,这样想一想就不难猜了。”

“好手段啊,括田非为查隐田,而是为了收刮钱财,这样的不义之财,夺了也算是替天行道!符合寨主说的侠义吧!”杜迁有些钦佩的说道。

姜德对众人说道“我担心的是既然我们可以猜到,恐怕官府要不了太久也会知晓,晁盖一来此次是为民取财,二来也是我的故友,我想搭救与他,诸将听令!”

“唰!”所有人站起来看向姜德。

姜德点点头说道“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准备船只水手,如果官府捉拿晁盖,自会有人劝其投我梁山,到时候那些钱财人马都需要快速上山,你等务必做好万全准备!另外如有官兵追杀,务必引诱其至芦苇荡!”

“是!”

“朱贵!”

“在!”

“你在水泊外的酒店多备粮食,为逃追兵,晁盖等人必然劳累,等装船的时候你也可以让他们吃些热乎的东西。”

“是!”

“杜迁、宋万!”

“在!”

“官兵追至,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见我等兵少,必然会入湖追击,你二人各带一队人马,埋伏于外,一旦官兵追击入湖,立刻出击,清扫其后军。”

“是!”

“成闵、陈教头!”

“在!”

“你二人再各带一队人马,多备芦苇柴草等引火之物,等阮家兄弟将官兵引至芦苇荡后,以火攻之,必定大破!”

“是!”

姜德再看向许贯忠问道“军师可有补充?”

许贯忠摇头说道“主公深知兵法,如此安排却是极好。”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那就麻烦军师和我一起往郓城县一趟,打探一下消息了。”

——郓城县

一个道士拿着一个降魔杵,身后跟着一个道童,正是许贯忠和姜德二人。

二人坐在酒楼里吃饭,不时认真听着四周的谈话声,发现几乎人人都在说括田纲被劫的案子,姜德心中暗道,这一场好像做的比原著里还要厉害啊。

“你可是算命的?可愿意给我算上一卦?”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二人看去,却是一身长袍的吴用。

姜德微微点头,许贯忠说道“先生请坐,不知道你这是要测什么?”

吴用笑着说道“却是要测一测前程,我近日想出一趟远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好。”

许贯忠看了看吴用的脸说道“先生这一趟却是要走的极远,还是宜早不宜迟啊,我看先生红光满面,可见已经准备妥当,还是尽快启程的好。”

吴用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受教了!”说着便丢下点铜钱离开。

许贯忠对姜德小声说道“主公,看来就在这几日了。”

姜德点点头说道“走,我们去县衙对面的酒楼住下,这几日就日日盯着看吧。”

——次日济州府府衙

府尹毛阳在院子中转来转去,外人一看就知道他此时心情极为烦躁,毛阳叹了口气,又走回了屋里,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却也没法浇灭他的焦躁之心。

“该死的,这些天杀的贼,去哪里做案不好?偏偏要在我济州府!那和蔡镇都到了我济州府边上了,等抓到这些人,非得打死不可!”毛阳喃喃的说道。

“怎么?毛大人抓到贼人了?”一个公鸭嗓子声音传来,毛阳不禁暗暗叫苦,抬头看去,一个内官走了过来,毛阳连忙起身说道“杨大人,这事情还请再宽几日,这实在是没有线索啊。”

那内官哼了一声说道“这笔钱财可是杨戬杨大人要给官家修院子的,为的是少用国库的钱,给百姓减赋,这倒好,全没了!我告诉你,如果三天内再没有消息破了这个公事,也只能劳烦大人去沙门岛一趟了!”

毛阳连声称谢,等那内官走了,毛阳对外吼道“快!去给我把何涛叫来!”

没多久,何涛苦着脸走了来,毛阳指着他骂道“我看你脸上的缺字也该补上了!最后二日,再没有消息,就去和家里作别吧!”

原来毛阳刚刚接到此案,便知道这是个极为棘手的案子,为了让属下用心,便将何涛的脸上刺了“迭配……州”字样,空着甚处州名,对何涛说,如果抓到了,就洗去,如果抓不到就补齐缺字。

何涛挨了一顿打骂,心中叫苦,回到家中,唉声叹气,突然听到屋外一阵喧哗声,何涛起身看去,看到自己妻子带着自己弟弟吵吵闹闹的过来,他妻子一见到何涛就叫道“官人!这个挨千刀的知道那伙贼人在哪,却要银钱才肯告你,被我说他,他还不服!”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晁盖上山

何涛看去,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何清,这何清和他哥哥可大不一样,他哥哥是府衙中做公的,他是城乡中打混的,因为时常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被他哥哥喜爱,但为了拿些钱财,何清还是时常上门拜访。

何涛听到何清说有失陷的括田纲线索,连忙对他说道“我的好弟弟,你此话可当真?此事已经是天大的篓子,你哥哥我脸上都已经刺字了,你如真的知道,务必告我!”说着,从怀里掏出锭银子递给何清,也不管旁边的娘子是如何的瞪眼。

何清看何涛这样着急,反而淡定了,说道“我的好哥哥,这钱我是不好收的,否则谁知道你日后是否会赚我?”

何涛连忙说道“这事情我怎么会赚你,如真的能破了此大案,到时候的赏钱也不知道几百贯,我怎么会在乎这点!你且放心,无论官家赏了多少,必然分你一半如何?”

何清拍着大腿道“此赏钱便落我们兄弟口袋了!”

何涛听何清这样说,知道真的有戏,忙道“快快说来!”

何清从怀里拿出锭银子来,递给何涛说道“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何涛拿过一看,银子下面有官封,立刻说道“这是官银,你从哪搞来的?”

何清笑着说道“就在昨日,有一个书生遇到我,说有一个新开的赌场,问我去不去,我自然是要去的,这一去就看到一个人,在里面大赌特赌,无论输了多少,也是面不改色,好像不是他的钱一样,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人啊,是那郓城县的一个破落户,平日也就靠卖酒为生,哪里有多少钱财。

但碰到这样的冤大头,小弟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便上前和他赌了起来,果不其然,赢了不少,其中就有这锭银子,想那家伙不过是一破落户,非军非官的,哪里来的官银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得到了一大笔的官银,再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就再明白不过了!”

何涛拍掌说道“贤弟真的是见微知著啊,好,快告诉哥哥那破落户是谁?我立刻派人去抓!”

何清呵呵的笑了笑,说道“哥哥,这弟弟我这么多年了,也没个长期吃饭的地方,你看?”

何涛拍着胸口说道“衙门里还有缺,补你一个就是!”

何清这才嘿嘿的说道“就是那安乐村的白日鼠白胜!”

何涛大喜,立刻带着弟弟前往府衙,一一将前事告知,知府也是大喜,立刻让何涛带人去抓,何涛带着何清和七八个做公的,深夜到达安乐村,正好将白胜抓在床上,毒打一顿,白胜只说不知道,再将白胜老婆逼问一番,也说不知。

何涛想了想,让所有人在家中搜查,寻到床底下,见地面不平;众人掘开,不到三尺深,众多公人发声喊,白胜面如土色,就地下取出一包金银,随即把白胜头脸包了,带他老婆,扛抬赃物,都连夜赶回济州城里来。却好五更天明时分,把白胜押到厅前,便将索子捆了。又是三番五次用刑,只是要那主犯,白胜却硬是不说,连何涛也不禁佩服三分。

这时,何清突然说道“谁还不知道是那东溪村的晁盖,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吗?”

何涛惊讶的看着他,白胜的脸色一下子灰白的吓人,再也不坚持,将如何下迷药,如何作案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毛知府是大喜说道“何涛,你立刻去郓城县走一趟,务必要捉拿到晁盖一伙!”

何涛领命而去,毛知府又对何清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是那晁盖的?”

何清笑道“小的在赌场的时候听旁人说晁盖与他好,故而一问。”

白胜这才知道何清是诈他,气的一下晕了过去,毛知府对何清极为满意,觉得何清比何涛要强,准备择日提拔。

再说何涛,一路奔波,带着二十个做公的捕快来到郓城县准备投书拿人,到了郓城县,天色已大亮,又恐走漏了消息,让大队人马在城外等待,自己带着两个人往郓城县衙去了。

当下巳牌时分,何涛走去县对门一个茶坊里坐下,吃茶相等。他刚坐下,旁边的酒楼中就走出两人,一个道士,一个道童,快步离开向城外去了。

——东溪村

晁盖此时正在庄园里吃酒说话,旁边几人,一个书生打扮,一个道士梳妆,一人浑身红毛似鬼。

“晁保正可在家中?”一声高喊惊动诸人,一起看去,看到一个道童和一个道士走了进来,晁盖奇怪的拱手说道“不知道二位是?”

公孙胜本就是个道士,看到道士顿时站了起来,只听到对面道童说道“保正好不义气,这才多久,就把我忘了?”

晁盖再看,确觉得面熟,后面的吴用一脸惊讶的叫道“这不是小郎君吗?你如何出家了?哦,这不是许先生吗?”

晁盖被一说,才发现面前的正是那有一面之缘的姜德和许贯忠,顿时拜道“恩公在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忘却了恩公长相,真的是罪该万死啊!”

姜德连忙扶起说道“我此次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你们的祸事来的!晁保正,你也忒大胆了,那括田的钱财可是官家要的,你也敢动?”

后面的公孙胜一听这个,脸色大变,走上前拉开晁盖说道“这位小官人说的哪里话,这事情怎会是保正做的,这无凭无据可不许血口喷人啊!”

姜德摇摇头说道“公孙胜,你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的耳目遍布江湖,你真当你们做的天衣无缝?保正,我告诉你,白胜已经被济州府抓了,此时已经有大队人马正在向这边来了,我是看在晁保正和我有一面之缘,此事又算的上是侠义之事,这才前来相告的!”

吴用对晁盖说道“保正,小郎君何等身份,绝不会欺骗我等,恐怕真的是事发了!也怪小生忘记这白胜是好赌之人了!我猜必是坏在了赌场上!”

晁盖跺跺脚说道“我等该如何是好?”

姜德说道“保正何须再想,这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快点收拾一下,离开此处吧!”

吴用也说道“正是如此,我等可将召集庄客,只要愿意走的,便带走,不愿意走的,给点金银遣散,我知道有一好去处,只是不知道哪里是否容得下我等。”

刘唐问道“是什么好去处,快点说来!”

吴用说道“不是其他地方,便是那梁山泊,那里山高水远,上月打败官军,近日好生兴旺,只是那王伦我听说是一气量狭小之人,也不知道是否容得下我等好汉!”

“王伦那必然是容不下的!”许贯忠呵呵的笑道“诸位还不知道,那王伦无才无德,已被我主公路过时剿杀,此时的梁山全在我主公手中,诸位要去,也是正好!”

晁盖看向姜德,姜德对晁盖说道“保正如不嫌弃,梁山大门永开!”

晁盖大喜,立刻吩咐下去收拾细软,正说着,一阵马蹄疾,一个黑汉子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几个庄客都拦不住,晁盖一看,惊讶的问道“押司如何来的慌速?”宋江道:“保正大事不好,你们的事情已经发了,白胜已经下狱,还是快快离开吧。”

宋江一说,其他人再也不怀疑,晁盖对宋江谢过说道“多谢押司相告。”

宋江看晁盖等人丝毫不惊讶,问道“难道还有人比我早来通知保正不成?”

晁盖点点头,伸手引荐的说道“这二位是姜小郎君和许先生,正是他们冒着血海也似干系,来报与我们。”

宋江哦了一声,看向二人,立刻认出来姜德,惊讶的问道“小郎君?你如何在此?”

姜德呵呵的说道“宋押司,我和晁保正有一面之缘,得知此事后就急忙来报了,那何涛恐怕还在等你吧,你还是快些回去是好。”

宋江没想到姜德居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他的确是稳住了何涛后骑快马而来的,见晁盖等人都知道此事了,也不再啰嗦,便急忙往县城赶去。

宋江离开,晁盖立刻召集众人,分发金银后,将财宝放在十几辆大车上,准备离去。

到了晚上,天色已黑,晁盖依旧还没走,姜德看着晁盖居然如此磨蹭,不由摇头无语,吴用对姜德说道“保正毕竟是农家子弟,不少东西都舍不去。”

姜德叹了口气,又笑了笑说道“正是这样的人,我才放的下心啊。”

等到了一更时分,突然听到一阵喧哗,隐隐约约有“莫要跑了晁盖”的叫声,晁盖立刻说道“不好,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这时,晁盖才带着人马从后门离开,又让不愿意走的庄客四处放火,没走几步,一个大胡子的官兵出来叫道“保正休走!朱仝在这里等你多时。”

晁盖也不搭话,和公孙胜等人就往前冲,却没有遇到几人就冲了出来,这才知道朱仝是放自己一马。

闹了一夜,天色渐渐亮了,东溪村四处兵马回聚,依旧没有抓到晁盖,赶来的时文彬和何涛等人听说,气的浑身发抖,时知县说道“这晁盖是一地保正,恐怕邻居都和他私通,全部抓来,严刑拷打!那么多的财宝,他们慌乱之际必然无法带走,务必找出!”

何涛又对时文彬说道“大人,那晁盖逃得也不远,还希望大人能多派兵马前往追捕才是。”

时文彬点点头说道“这话在理,但我县人少,最多调集两百人马给你,再多却是不能了。”

何涛心想这晁盖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两百人也是够了,便答应了下来,再看东溪村,人人挨打,家家被闯,如狼似虎的官兵们四处搜查,搜查中自然少不得中饱私囊一些财务,更少不了调戏一下被绑起来的农家少女,朱仝看不下去,跑到时文彬那说道“县尊大人,我看还是让弟兄们收敛一下吧,否则传出去对大人的官声不好啊!”

何涛在旁边说道“怎么?朱都头心疼这东溪村的百姓?这些人都和晁盖交往极密,你如此心疼,莫非有什么隐情?”

朱仝气的瞪着他,走到一边说道“你这外人,自然不心疼我郓城百姓!”

何涛气的就要追打,时文彬拦住说道“何观察且息怒,这朱仝不过是义气使之罢了,还是正事要紧。”

正说着,便有衙役叫着有发现,拿着几个金银上前说道“县尊大人,你看,这是官银,是从一家墙角抛出来的!”

时文彬大喜道“好!全部拉回去严刑拷打,必有所获!”

等过了半多时辰,何涛这里也集齐了两百多衙役兵马,向梁山泊方向奔去。

再说晁盖一伙,跟着姜德到了李家道口的酒店,朱贵早已在那等候,出来迎道“梁山朱贵见过小郎君,小郎君,饭菜都已齐备,还请吃完上路。”

站在旁边的阮小二也对姜德说道“主公,船只已经准备停当,随时可以上路!”

许贯忠对晁盖等人说道“我家主公早料到保正必会投我梁山,所以早早就派人准备了。”

晁盖等人看姜德居然早有准备,暗暗佩服,只听姜德说道“好,保正,你立刻让庄客把金银细软搬上船,再吃点东西,我们立刻上山!”

晁盖等人一夜未休,的确有些饿了,便入内胡吃海喝了一顿,再出来时,东西都已经到了船上。

一匹快马飞来,一人下马报道“报!有官兵两百余人正从大路而来!”

姜德笑道“来的正好,保正,我们先上山,自然有人伺候他们。”

晁盖却道“此事是我等为山寨招来的,怎能不管,还请小郎君发下将令,我等必然听命。”

许贯忠说道“保正不可,俗话说,言不正,则名不顺,保正不过暂避山寨,怎好让保正上阵厮杀?”

吴用立刻出言说道“许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我等前来是真心投靠,何来暂避之说?日后我等便是山寨中人,自然应该上阵厮杀,也算是立个第一功!”

说着,吴用率先对姜德拜道“小生吴用,见过主公!”

晁盖等人面面相觑,也只能拜倒说道“见过主公!”

姜德连忙扶起说道“日后都是寨中兄弟,无需如此,既然保正拜了这拜,我便给你下令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败何涛

晁盖对姜德一拱手说道“请寨主下令!”

姜德便对晁盖等人说道“晁盖、刘唐听令,命你二人配合阮家兄弟诱敌深入,公孙胜听令,命你随船队回山,这些括田纲都是民脂民膏,绝对不能有失,否则我梁山就欠于天下百姓了。吴用先生随我和许先生共同观战,其余庄客跟随杜迁、宋万二头领分开埋伏!”

晁盖等人见姜德军令下的极有章法,又知道早有伏兵在这附近,心中大安,对姜德齐声道“谨遵将令!”说完便各自准备去了。

姜德和许贯忠、吴用坐上了一艘小舟,姜德对吴用说道“此次多亏吴先生了。”

吴用连忙说道“为主公效力,是小生的心愿,只是今日还有一个变数,便是那入云龙公孙胜,此人是自己找到晁盖家中,说要取那括田纲的,如不能将其折服,恐怕日后另有麻烦。”

许贯忠轻笑道“所以主公才让其单独前往梁山,这还请吴兄出马才行。”

吴用拱手道“那好,我就走一趟,必将其说来主公账下!”

——

何涛带着人一路跟到了梁山水泊旁,旁边跟着来的雷横拦住说道“大大人,这这是梁山山泊,有有很厉害的山贼水寇!不得轻进啊。”

何涛哼道“我看你这厮是贪生怕死!这大宋天下,我等哪里不能去的?那梁山水寇的事情我也听说,不过是利用地势罢了,我等小心一些就是。”

雷横见劝不住,也只能跟着上前,走没多远,就看到前面有几艘船只,正在那里装着什么,其中一人一头红毛,一人壮如铁塔,正是晁盖和刘唐。

雷横看的暗暗叫苦,心中说道“这个晁保正,怎么还在此处磨磨蹭蹭?”

晁盖等人好像看到了官兵,连忙加快了速度,连忙离水而去,连还在岸上的几个箱子也顾不上了。

何涛带人跑上前,用刀砍开箱子,就看到无数金银掉了出来。

何涛拿起一个一看,顿时大喜的说道“正是失落的括田纲!快,去各处收集船只到这里来,只要追回了括田纲,所有人都重重有赏!”

雷横连忙拦住说道“何大人,这不是说不入湖泊吗?别忘了郓州的前事!”

何涛哪里理他,说道“那是郓州,不是我们济州!快快快!勿要走了贼人!”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收集到了数十条船只,何涛见雷横不想入湖,干脆让给他三四十人守在这里,其余人上船追击。

雷横坐在沙滩上,看着船只渐渐消失,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人说道“这梁山据据说有一两百山贼,我等人数不过相当,那晁盖既然上上了梁山,如何能抓,这何何巡检立功心切,恐怕只会误了兄弟性命啊。”

旁边的人说道“雷都头说的在理啊,只是势必人强,我等也只能听他人调遣。”

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声炮响,两边的树林中突然响起震天般的喊叫,雷横连忙提刀在手,只看到左边一个大汉,手提金刚剑,右边一个大汉,倒拿点钢枪,后面各跟了数十人,各拿刀枪弓箭,围了上来。还有四五十步,那些弓箭手便搭弓射箭,根本不准备喊话斗将。

雷横叫道“快快迎敌!”

但哪里来得及,不少人慌乱的方向都找不到了,只觉得四处都是敌人,弓箭袭来,射中了三四个人,哎呀的惨叫声,更显的混乱,几个胆小的一看到别人被弓箭射中,鲜血流了一地,吓得啊呀一声倒在旁边不敢动弹。

这边雷横陷入了苦战,另外一边的何涛却是陷入了迷茫,本来隔了小半个时辰,就怕追不到,只能四处寻找,这一下还真的找到了,尤其是那红毛的汉子,站在床头比什么都要显眼,何涛连忙调集人马围堵了上去,却又一下不见了,如此三番五次,渐渐到了一个到处都是芦苇荡的地方,何涛看着四处的芦苇荡,心中突然跳了一下。

“烟!有烟!!”

“着火了!这边也着火了!”

此时吹的是南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又不知道从哪里飞来无数火箭,何涛的船队顿时乱做了一团,四处乱跑。

“中埋伏了!快!快撤!!”何涛大声的叫道,但到处都是哭喊声的战场,只有附近几人能听到他的声音。气的他连忙敲着金锣,这才慢慢调动船队从火中突出来。

何涛带着人好不容易冲出火圈,又听到一阵喊,何涛只看到出现了两路船队,一只船队上站着一个手持长斧的壮汉,一只船队上是一个钢须白发的老人,这些人各个用黑布蒙着面,冲上前来,远的用弓箭,近的用刀枪,杀的湖水都红了起来。

何涛吓得抱着头,只要船开的快点离开,又一路杀出,却是五个杀神,两个何涛正认识,就是那晁盖刘唐,吓得他再转船头,往岸边赶去。

岸上,雷横舞者扑刀和杜迁、宋万战到了一处,杜迁宋万一个长兵,一个短刃,一个近攻,一个远打,配合的极好,雷横明明在武艺上高了这二人一筹,却就是战不赢。

在看其他人,早已被梁山军厮杀干净,只有十几个受伤投降的蹲在一边,雷横的眼角突然看到远处飘来一艘船,知道是自己这边的船,连忙大喊“快来救我!我乃雷都头!”

何涛看到岸上居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吓得也不敢上岸,呆呆的站在船头,晁盖等人追上,看到何涛这样,哈哈大笑起来,再看对面岸上是雷横,晁盖对左右说道“那雷都头却是我的旧人,不可这样让他折了性命,让我上前说上一说。”

船队上前,晁盖喊道“雷都头,莫要再打了,歇一歇吧!”

杜迁和宋万二人和雷横打的也是气喘吁吁,要不是有一群弟兄在后面看着,恐怕早就不想打了,也趁机退到一边休息。

雷横看到晁盖上前,叹道“保正害的我好苦啊!”

晁盖抱拳说道“都头见谅,这括田纲的钱财都是不义之财,我等取之也是替天行道啊。”

雷横看了看四处伤亡的弟兄,连忙说道“这些也都是我们郓城县的乡亲,还请天王救治一番。”

晁盖也知道自己是新来,这样的事情也不敢做主,看向杜迁、宋万等人,杜迁说道“主公有令,此战为我汉人内斗,不可喜,凡有伤亡,不分敌我,皆要救治,都头放心吧。”

雷横一听,叹道“没想到王寨主居然如此深明大义,不愧是一寨之主!”

成闵在船上叫道“什么王寨主!我们的寨主姓姜,你说的王伦无才无德,已经被我们寨主斩杀了!”

雷横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这样就说的通了。”

晁盖对雷横说道“雷都头,此战你已尽力,只是这狗官不听你的忠言罢了,我看你此次回去也落不到好,不如和我一同上山去吧。”

雷横看着已经被绑的和粽子一般的何涛,也猜到和何涛一起的兵马已经全折在这梁上水泊了,他闭着眼想了想说道“保正,我还有老母在家,实在无法上山,如果保正还记得往日情分,就请放我和何观察回去吧。”

何涛听得连连点头,阮小七看到何涛这样,气的用刀背敲了他一下,疼的何涛差点背过气去。

晁盖也做不得主,只能再看宋万等人,阮小二拱手说道“主公有令,如保正遇到熟人,自可放去。”

晁盖感谢的对梁山方向拜了拜说道“多谢小郎君如此信任,都头,你就带何观察走吧,只是何观察需留下点东西,也剩的让人再敢轻视我梁山!”

旁边的阮小七拿出匕首,对着何涛耳朵就削了一下,一只耳朵血淋淋的掉到了地上,然后将其放上岸去,又给了伤药,让雷横等人离开。

雷横等人回去,何涛立刻对时文彬说雷横和那晁盖如何相熟,又让人带信回济州府上报,时文彬无奈只能将雷横下了大狱。

不说雷横,再看梁山,晁盖等人来到了金沙滩,这也是晁盖第一次上梁山,看着梁山的地形,不由叹道这里的确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一路上山,晁盖一路看一路吃惊,他发现一路上的喽啰居然都有甲胄在身,各个精神饱满,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说起话来,如雷似霆,似乎人人是精锐,各个是英雄。

来到聚义厅前,众人看到两面杏黄旗,一个大写聚义保民,一个上书替天行道,晁盖等人念了几遍,心中各自另有想法。

晁盖是个藏不住的人,他对刘唐说道“小郎君果然是真英雄啊,这两句说出了我等心中的话。”

刘唐点头应和,众人再往里走。

聚义厅内,众人见礼,姜德问道“此战我军斩杀多少?收获几何?又有多少兄弟受损?”

成闵上前说道“回主公,我军此次共斩杀敌军超过一百二十人,俘虏三十余人,缴获兵刃弓箭数十,有十三个弟兄伤亡,其中阵亡的为三人,都是被弓箭所伤。”

晁盖出来说道“主公,这些人都是因我等所伤,我等愿意出资抚恤兄弟,必不使弟兄心寒。”

许贯忠走出来说道“晁保正此言误也,沙场征战本就如此,而且我山寨自有规令,今日如晁保正上山,为晁保正而伤亡的弟兄抚恤就要晁保正出,日后他人上山又该如何?主公,此例绝不可先开。”

晁盖被说的有些尴尬,公孙胜上前说道“寨主,我看可以这样,我等刚来,无甚功劳,这括田纲本就是民脂民膏,寨主替天行道,为民聚义,这钱让梁山用可比我等几个兄弟吃喝好多了,不如让我等将这括田纲献入山寨,也好使的我等心安,二来传出去,也会说我等兄弟义气,取这钱财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姜德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状,吴用偷偷上前,推了一下晁盖说道“保正还不上前,我等日后在山寨有何等地位,就看今日了。”

晁盖一听,连忙上前拜道“寨主,我等真心投靠,连性命都愿托付寨中,何况这点浮财?还请寨主三思!”

姜德叹道“好吧,那我就替山寨和百姓收下了,许先生,今日伤亡的将士,所有抚恤加倍,另外杀猪宰羊,好生庆贺此战!”

“是!主公!”许贯忠应了一声,退到一边,吴用和公孙胜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德又说道“今日有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四人带着财报无数,好汉数十人入伙,我梁山广邀天下好汉,没有不纳之理,刘唐听令!”

“刘唐在!”

“命你为三关副将,与杜迁、宋万分守三关,不得有失!”

“遵命!”

“公孙胜听令!”

“贫道在!”

“命你为军师参赞,大寨留用!”

“贫道领命!”

“吴用!”

“小生在!”

“命你为副军师,为许先生之下,大寨留用,主管钱粮调遣。”

“小生听令!”

说完,姜德看向了晁盖,晁盖也有些紧张,这吴用都成了副军师了,自己怎么样也应该独领一军吧。

姜德说道“晁盖听令!”

“晁盖在!”

姜德看着晁盖停了一会,才说道“晁保正为人忠肝义胆,我素来知晓,又有大义在心,可服人望,封为副寨主,我不在时,统领全寨,凡寨中大小事务,皆可过问。”

姜德话音未落,成闵就叫了起来“主公,这怎么行,晁保正不过是新到之人,如何能坐副寨主之位?”

晁盖也连忙说道“是啊,我不过一个乡野莽夫,不懂大事,如何能做?还请寨主另外选一职位,就是为一马前卒,我晁盖也绝不二言。”

姜德先是对成闵骂道“你这厮,我在发将令,未让你发言,如何敢胡言乱语?等议事结束后,去关禁闭一天!”

成闵啊了一声,低着头不敢说话,晁盖不由对成闵小瞧了一眼,这禁闭大概就是和坐牢一样吧,怎么一天就这样沮丧,再看其他人,发现各个脸上都写着同情,这才觉得大概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姜德继续说道“保正你听我一言,我姜信之心在天下,这梁山不过一地罢了,日后迟早有一天我会带着诸位离开梁山,建立我们自己的天下,可这梁山乃我等根本,不可无人镇守,保正为人忠厚,我想日后将这个重任托付给你,还请明白。”

晁盖这才明白,立刻说道“晁盖听令!”

姜德点点头,又说道“但我梁山也自有规矩,所有上山入伙的,都要参加军训,这一来是为了让其了解我梁山军中军规,二来也是让那些心智不坚的人趁早离开,省得日后上了战场,误人误已。”

晁盖拱手说道“既然是山寨旧例,我等听命就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郓城

姜德又道“有功要赏,有过要罚,今日作战,诸君用命,各队自行无记名投票推选三等功两名,各赏铜钱十足贯,勇士五位,各赏铜钱五足贯,其余出战兵士赏铜钱三贯,留守兵士赏铜钱两贯,各头领分赏铜钱二十足贯,晁盖等人献财有功,各赏铜钱五百足贯!”

诸人齐对姜德拜谢道“多谢寨主!”

姜德又说道“今日一战,我梁山威名必然更盛,朱贵!”

“朱贵在!”

“我听说你有一个兄弟,叫做朱富的?”姜德问道。

朱贵惊讶的说道“没想到寨主居然知晓,我的确有一个兄弟叫做朱富,也是走酒店生意,就在那沂水,因为长袖善舞,却又杀伐果断,人称笑面虎。”

姜德点头说道“我梁山此时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可以书信一封,请他来到北边开个酒店,为我梁山招揽接待天下好汉。”

吴用见姜德似乎有些缺人,便出来说道“主公,小生也有一人,正好推荐。”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是何人?”

吴用回道“那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姓戴名宗,极为善走,号称能日行八百里,人送外号神行太保,于我是至交好友!”

姜德点头笑道“这倒是个人才,可否请来?”

吴用笑道“他为人义气,但自有官做,恐怕不会轻易从了我等,但只需小生走上一趟,必为主公说来。”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也好,不过也不急于一时,等你觉得时机成熟,再去不迟。”

到了晚上,自然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也不细说。

深夜,晁盖和刘唐等人来到住所,看着已经准备好的被褥,晁盖对几人叹道“我们造下这等迷天大罪,那里去安身不是寨主如此错爱,我等皆已失所,此恩不可忘报!”

刘唐摸了摸脑袋说道“只是可惜那么多的金银,都归了山寨。”

吴用则说道“刘唐兄弟这样想却是短见了,我看这寨主小郎君心有凌云之志,我等如跟随于他,恐日后自有一番作为,何况昔日我们劫这括田纲时,便说过这是为了天下百姓取的,如这小郎君真的能把这些钱财用到救民于水火中,岂不是痛快?”

公孙胜也说道“正是如此,晁盖哥哥,今日我看着小郎君对哥哥甚为看重,要抬举哥哥坐这副寨主之位,哥哥可想好日后该如何?”

晁盖摇摇头说道“却是没想好,我这刚刚上山,所立功劳不过是献了些财物你等恐怕是不知道寨主到底是何人,我们献上去的财物在他的眼中,恐怕也不是很多钱,这样的功劳,却是坐不得这位置。”

公孙胜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等当下之急,就是多立功劳,如有战事,务必多多出战。”

晁盖点头连连称是。

另外一边的姜德,此时收到了两份信函,他看了看放到一边,对许贯忠说道“没想到赵文山还真的有点本事,此时水泥已经试制成功了,这便是他给我们的报喜信呢。”

许贯忠笑道“既然是王员外选的人,必然不会出错,那另外一封呢?”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东京来的消息,我们的太师大改官制,以此来立威望,恐怕是准备大刀阔斧的改革一番了,对了,那个延福宫已经完工了,也是极快啊。”

许贯忠说道“我等出来还是仲夏,此时已经是深秋,我看我等也是时候回一下东京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说的也是,过几日这边事了,我们就回东京,恐怕周师父早就在东京坐不住了,我们争取回去过年,等明年开春,我们再去西军看一看。”

许贯忠笑道“也好,不知道那黑厮有没有给王教头制造麻烦。”

姜德却说道“我倒是好奇那被称为神机军师的人到底有多厉害,许先生,我现在真心觉得缺人啊!”

许贯忠明白姜德的苦恼,此时的姜德名声不显,无人投奔,这个梁山一方面也是为了吸引人才投效,但想吸引亡命徒很简单,要想吸引到能治理一方或统军作战的人就太难了。

——次日聚义厅

由于座位重排,此时姜德坐于正上,左边是晁盖,右边是许贯忠,左手为首吴用、公孙胜,右手为首成闵、陈广,其余头领分坐两排。

姜德说道“昨日已经尽兴,今日便要整军,几位头领辛苦了。”

晁盖回身说道“这是应该的,寨主不必如此。”

正说着,朱贵走进来说道“寨主哥哥,出事了,那雷横雷都头果然被抓进了大牢,据说被严刑拷打,要不是有朱都头从中周旋,恐怕命都要没了,那何涛写了信到府城,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军来攻。”

晁盖哎了一声,起身坐下,对姜德拱手说道“都是兄弟的错,没想到那何涛居然如此不是东西,这雷横当夜也放了我等一马,今日有此罪也是因为我等,还请寨主出兵,救了我这兄弟,我愿为马前卒,打那头阵!”

姜德连忙拉晁盖坐下说道“哥哥说的哪里话,这雷横我平日也听说过,虽然不敢说是清如水,廉如镜,但也不骚扰百姓,算半个好人,今日他既然因为我梁山之事遭了殃,就不能不管,几位军师可有对策?”

许贯忠先说道“这何涛此时恐怕已经把雷都头当做替罪羔羊,县城的时文彬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用钱财开路,我看并不会有作用,唯有用强才行!”

吴用便说道“这郓城我等极熟,那官府只有我等的画像,我看可以让成头领带着一些人入郓城潜伏,等天黑后里应外合,这郓城必为我等所破。”

姜德想了想说道“此计甚好,也可以打响我等威名,成闵!”

成闵出来拱手说道“成闵在!”

“你带二十弟兄扮作樵夫、苦力,尽带短刃、大斧,潜入郓城!”

“遵命!”

“阮小二、阮小七!”

“在!”

“你们二人带着二十弟兄扮作渔夫,带着渔叉、短刃,也潜入郓城中!”

“是!”

“阮小五!”

“在!”

“你准备船只接应!”

“是!”

“公孙胜!”

“贫道在!”

“我听说那雷横为人至孝,如果不把他老母接来,恐怕不愿意上山,你带五个弟兄,好言相劝,将其老母请来!”

“遵命!”

“其余头领,准备随我攻城!”

“是!”

许贯忠突然说道“主公此次难道只想救出雷都头吗?”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军师此话何解?”

许贯忠轻摇羽扇的说道“那郓城县的时文彬,我也了解了一些,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这样的人,只要以利诱之,以害逼之,便会为我等所用,郓城紧靠了梁山,如能取之,则有大利!”

姜德摇摇头说道“但是一县之地,就我们现在几百兵马,易取难守啊。”

许贯忠笑道“所以此事就落在了时文彬的身上,只要时文彬还是这郓城县知县,城头上还挂着大宋国号,谁能说这郓城被我梁山所夺呢?”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吴用拍手道“先生好计啊,此乃借尸还魂之计,还请将此事请交予小生,小生必将其说服。”

姜德想了想,觉得这事情风险不大,便说道“也好,如果明日攻城顺利,吴军师就带上几个弟兄去一趟,如果不顺,此事便作罢!”

——郓城县

“雷都头现在怎么样了?”朱仝有些担忧的问道。

“朱都头,雷都头刚刚上了药,才歇息下,可是这药可不能敷久了,只要上堂,必须去掉,否则被县尊发现,我们几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一个牢狱的节级对朱仝说道。

朱仝点点头,给他塞了锭银子说道“雷都头的为人,你们都是清楚的,那些回来的弟兄也都说了,雷都头绝对没有私通梁山,诸位原也都是同僚,可都要好好照顾雷都头才是。”

那节级说道“此事放心,但依小人看,朱都头还是要想办法说通县尊大人和府衙那边,否则我看雷都头这事好不了啊。”

朱仝叹了口气,又说了几句,便走了出去,外面天色已近黑,朱仝想了想,觉得还是明日再找时文彬说说不迟。

朱仝正往家中走,突然听到一阵厮杀声,连忙看去,却是城门方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向城门跑,又听到府衙也有厮杀声,朱仝拿着扑刀,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想了想最后还是往府衙跑去,正走着,迎面撞到一个大汉,拿着斧子向前闯来,身后数人,各个手拿扑刀短刃,也不杀百姓,只是往城门冲。

那大汉看到朱仝穿着官服,叫道“狗官来的正好,吃你爷爷一斧!”说着就是一招泰山压顶,朱仝连忙接住,只感觉一股巨力几乎要把自己压垮,扑刀刷的一下被压了下来,朱仝半蹲着才算接了下来。

“好啊!再吃一招吧!”成闵一看朱仝居然能接住自己一招,顿时心喜,就像厮杀,被背在后面的雷横看到,连忙说道“好汉莫打,那是朱都头,是我的好友。”

朱仝这才注意到雷横被背在后面,也明白了这些人是来救雷横的,他看了看这些人,心一横,对着自己的腿就是一刀,说道“你们快走!务必要照顾好雷都头!”

成闵一看朱仝这样好汉,顿时心生接交之心,对朱仝说道“朱都头,我也听说你也是个好汉,不如和我们一起上梁山吧,到时候我们也可以一起成就大业。”

朱仝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还有老母在家,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还是快走吧!”

成闵点点头,带着雷横就往城门跑去,此时的城门,只有阮小二等人,已无一个官兵,看到成闵来了,阮小二笑道“这些狗官,忒得无用,我等只砍了三四个人,就全跑了,还以为会厮杀一场呢。”

成闵笑道“这些家伙天天在这里作威作福,欺压一下百姓还行,上阵厮杀,也别难为他们了,得了,我们快走吧!”

阮小二摇头说道“主公有令,让我等控制城门,他率大队马上进城。”

果然没一会儿,戴着黑色面具的姜德就带着大军冲进了郓城,姜德对成闵、阮小二说道“吴用军师正在县衙说事,我等便守在这里,如有信号,立刻杀入进去,救出军师!”

此时的县衙内,时文彬正在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跑,他已经知道了有贼人杀到城中和牢房被劫的消息,这明显就是为雷横来的嘛,天知道这些天杀的贼人会不会胆大包天的来杀他这个天子命官,这俗话说得好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己可是堂堂正正的读书人,熟读兵书,还不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吗?

“县尊大人!县尊大人!快快组织兵马退敌啊!”一个黑脸的矮汉子冲了进来,对时文彬叫道。

时文彬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押司宋江,他连忙说道“宋押司你来的正好,你快护着我送我出城,我知道你和那些强人都熟,你就看在我平日里对你不计较的份上,救我一家性命吧!”

宋江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时文彬,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心中恨啊,恨为什么这样的窝囊废可以身居高位,而自己文武双全,却一日为吏,终生为吏,他咬牙对时文彬说道“大人,这城要是被贼人打破了,恐怕罪责不小啊,如果再有人参大人一本,那大人如何自处啊?”

“说的好!”一个儒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人连忙看去,只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来人啊!来人啊!”时文彬大叫的说道。

“在下吴用,大人莫要再叫了,大人的护卫都已经蹲在外面了,大人,小生是奉我家寨主之命,和大人谈一笔生意的。”吴用笑着说道。

时文彬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道“什什么生意?我我乃朝廷命官,不和你们这些贼人交涉!”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劫富济贫

时文彬一听这个,知道有戏,唰的一声站个笔直,对着吴用媚笑道“原来是吴学究,我说怎么如同文曲星下凡一般,让我这陋室是光芒万丈啊,来来来,快快请坐,你这黑厮,还不去泡茶!”说着,时文彬一脚踢向宋江,宋江被踹了个踉跄,心中怒火中烧,又不得发作,吴用哼了一声说道“这位押司是我的故友。”

“啪”时文彬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你看我这没眼力劲的,来来来,押司你也坐,我站着就好。”

宋江虽然心中生气,还是对时文彬毕恭毕敬的说道“还是大人坐吧,宋江区区一个小吏,哪里有坐的份啊。”

时文彬这才坐下半个屁股,对吴用问道“不知道尊寨主说的两个意思是?”

吴用说道“大人也知道,这郓城县已经被我们打破了,大人要么被我家寨主取了项上人头,要么被赵官家取了官帽,不知道你可愿意任何一种?”

时文彬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开玩笑,谁想死啊,而不当官那比死还难受呢!

吴用笑了笑,继续说道“杀了大人,对我梁山百害而无一利,大人你看,这杀了大人,必然使我梁山被官家重视,搞不好就要有大军来剿,我等虽不怕,却也麻烦,但如果不杀大人,留下大人,大人再和我们合作,大人可能看见这未来?”

时文彬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没明白。

吴用笑道“大人带着衙役,力挫梁山群贼!守住了一方水土,上级焉能不记上一功?”

时文彬一听,连忙说道“是好汉,好汉,哪里是群贼。那日后?”

吴用继续说道“大人自管当官便是,我们梁山每月给你三倍俸钱,我们可以约法三章,除了杀人放火、偷盗劫掠,欺辱妇女之事外,我梁山无论做何事,你都不可过问。”

时文彬以为自己听错了,怯生生的问道“吴学究是不是说错了,是不是好汉做那些事下官不得过问。其他事情都可管?”

吴用瞪了时文彬一眼,指着他说道“你这糊涂官,我梁山之上,全是侠义之士,做的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岂可做哪些肮脏事?如真的有私下做哪些事情的,你只管拿了,我帮你告知寨主,在你面前砍了那厮就是!”

时文彬连连摇手说不用,心中对梁山不禁心生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啊,不杀人放火的强盗还叫强盗吗?

吴用又道“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时文彬叹道“下官哪里敢说不应啊”

吴用点点头,挥挥手,三个黑衣汉子走到时文彬的身边,吴用说道“这三个人便是留给你当护卫用的,只要给个饭吃,让他们不饿死就是。”

时文彬连说不敢,对着三人满脸笑容的拱拱手,三人也面无表情的回了个礼。

——

“县尊大人有令,贼人已退,勿要追击,清缴城内!贼人已退,勿要追击,清缴城内!!”几个人四处喊着,不少趁火打劫的人听到这话,跑的跑,散的散,没多久,郓城便又重新陷入了平静。

不说郓城县里的时文彬是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的,再看梁山上,雷横抱着自己的老母痛哭了一番,对姜德拜了拜,便正式入伙,姜德看他还有伤,也就让他在大寨留用。

等雷横退下,姜德对众人说道“如今寨中已无大事,诸位需勤练兵马,再待战时。”

诸人称是,又过了七八日,军训也已经开始,晁盖等人对军训感到又新奇又震惊,他们没想到本来是山贼的梁山兵马居然要求如何严苛,晁盖也理解了前几日为何能令行禁止,说攻就攻,说撤就撤,无人不遵军令。

这一日,姜德又召集众人,表示自己准备离开一段日子,众人心中都有了准备,也不吃惊,只是表示希望姜德能多带一些人手,以防不便。

姜德对众人说道“此次出山,我恐怕要数月才归,山寨大小事务,皆可问保正,保正,我不在时,内外事情就拜托于你了。”

晁盖连说保证山寨无恙,正说着,朱贵带着三人走了进来,一人身上有伤,穿着却是梁山的黑色军服,姜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贵拱手说道“回寨主,此人乃三关守卫,前几日和同乡二人一同告假探亲,这日却自己带伤回来,一问才知道,是他们家的庄主抓了另外两人,还说要送官,他是拼命逃回来的。”

“好大的狗胆!我们连县城都破过了,是哪里来的土财主,居然敢惹大爷的虎须!”阮小七火爆脾气上来,跳起来就骂。

姜德也问道“到底是何人,敢犯我梁山?”

那受伤的喽啰说道“就是那寿张的于家村。”

姜德看向吴用,吴用起来说道“我梁山坐拥八百里水泊,北为郓州,南为济州,东为兖州,西为濮州,这寿张便是郓州的一小县,离我梁山最近。”

姜德又对那伤兵问道“你来告我,这于家村有多少人?抓了我们弟兄的又是何人?”

伤兵慢慢的说道“于家村有四五百户人家,村中保正叫于雷,就是他抓了我们兄弟,村中没有什么兵马,只有一些乡勇。”

姜德再问“这于雷平日里风评如何?”

伤兵愤恨的说道“我等兄弟之所以上山,便是被这于雷所害,此人欺男霸女,最是狠毒!平日里天天算计如何让他人破家,自己发财,我兄弟这次下山就是因为前几日发了赏钱,想带回家中,顺便娶他家对面的妹子,怎想到”

姜德想了想,对众人说道“诸位,我早便说过,我们要做的是替天行道之事,今日之事,不得不管,立刻点兵下山,诸位给我共同拆了这个于家村!救出我们兄弟!”

“出兵!出兵!出兵!!!”

所有人大吼着,刚刚上山修整没几日的梁山军们,再一次的出动了。

路上,姜德对陈广问道“教头觉得这几日如何?”

陈广哈哈大笑道“确实痛快啊,但这山上日子无法长久啊,你想好日后这些人该如何是好吗?”

姜德点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是啊,还请先生继续看吧。”

陈广挥了一下钢枪说道“好,我就等着看!”

——于家村

数百乡勇战战兢兢的看着对面的军队,姜德示意了一下吴用,吴用上前说道“诸位乡亲,我等乃梁山好汉,此次下山,乃是为了那于雷所来,诸位勿要反抗,否则若有伤亡,不可相怪!”

一个老头躲在人群的后面,对众人喊道“乡亲们万万不可听这些强盗的胡言乱语,这些人的嘴里哪里有一句话可信的。”

吴用哼了一声,只恨军中没有神箭手,嘴里吼道“此战如敌弃兵刃,不可斩!如敌躲入民宅不复出或投掷箭石,不可追!遇民宅不可擅入,见银钱不得擅拿,违令者斩!”

“遵命!”两百多将士齐声喝道,吓得乡勇们步步后退,姜德一挥手,旁边的许贯忠喝道“杀!”

“给我冲啊!!”成闵拿着巨斧,左边是刘唐,右边是宋万,就往前冲,陈广带着骑兵,打着圈准备从侧面冲击,杜迁带着弓箭手压阵,只一阵,就将这些连兵刃都不齐全的乡勇冲的七零八落。

这些乡勇说白了都是当地村民,哪里能见阵仗,人多势众的时候还能拼一下,此时只能抱头而走。众人也知道,因此打伤的多,杀死的少,没过一炷香的功夫,于家村里已经安安静静,梁山军三五成队的在村中巡逻,村民们用窗口好奇的看着这些与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山贼们。

“你就是于雷?就是你扣了我梁山兄弟?”姜德看着于雷问道。

于雷跪倒在地,对姜德骂道“你这杀千刀的贼!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拿了你见官,还我一方水土宁静。”

旁边两个已经被救出来的梁山军正在被救治,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梁山军弟兄,所有人都愤恨的看着于雷。通过军训的磨合,这些梁山匪徒们早已有了集体荣誉感和战友的意识。

姜德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的说道“哦?到底是谁让一方水土不宁,这件事情我也很好奇,来人啊,把村民们都拉出来,准备开村民大会!

于雷,我告诉你,你到底该不该杀,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百姓说的才算,今日我就让于家村的百姓一人一票的决定你的生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让百姓不宁!”

村民大会?别说于雷,就是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姜德让人挨家挨户的叫门,虽然害怕,但百姓门还是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到打麦场集合。

到了打麦场,所有人惊讶的看到于老爷居然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旁边是一堆堆的账簿和粮食,二十多个黑衣人护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公子,周围虽然到处都是贼兵,但这些贼兵却各个站的笔直,看起来比官兵还要威严,看着这样的贼兵,不知道为什么,众人渐渐心安了起来。

“诸位百姓,吾乃梁山寨主姜信之,自我上梁山起,我梁山之人无有扰民劫掠之举,和尔等也无恩怨,但这于雷,却先囚我兄弟,伤我部卒,我等这才前来!

但于雷为保正,理应囚盗安民,因此我梁山也不怪他,把他抓到这里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姜德笑着上前说道,面具遮住半张脸,让乡民们对他是又敬又怕。

姜德指着于雷说道“今日,于雷等人是生是死,都在诸位手中,诸位每人等下都会有一个米粒,一个麦粒,如果觉得于雷平日里欺男霸女,早该天诛!那就投米粒到这个黑色箱子里,如果觉得于雷平日里还算对乡亲们仗义,就投麦粒,规矩已经说清楚了,开始吧!”

百姓一个一个的被分发了两粒种子,然后一个一个的被带到投票的台子上,台子较高,除了自己,没人可以看到投的是什么,台子旁边有一个桶,让人把另外一个种子丢掉,以防止秋后算账的可能。

大概两炷香后,结果已经出来了,许贯忠走到姜德耳边耳语了一会,姜德上前对于雷摇摇头说道“我的于大老爷,你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对乡亲们的,居然只有不到五十人选择让你活,其他数百人都要你死,你说你是该活,还是该死啊?”

于雷慌张的看着下面吼道“你们都疯了吗?老夫如何对待你们的?让你们有吃有穿,今日老爷落难,你们不但不搭救,还敢落井下石,你们就不怕官府治你们一个同谋之罪吗?”

“少他妈的放屁!”阮小二一脚踢翻于雷骂道“你这个千刀杀的鸟人,百姓都说要杀人,此乃民心,谁敢治罪?”

“于老贼,你也有今日,你可还记得我那交不起租子被你拷打的侄儿?”

“于老贼!你为了我家的土地,诱我孩儿去赌!害的我孩儿上吊自杀,你可还记得?”

听到阮小二的吼声,几人再也忍耐不住,拿着脚边的石头就往正要站起来的于雷身上砸,这一下,立刻让其他本来蠢蠢欲动的乡民也动了起来,场面顿时失控,晁盖连忙带着士兵站到前面,拦住百姓。

姜德对于雷说道“你可还有话说?”

于雷面如死灰,瘫倒在地,再不说话。

姜德挥挥手,早有人塞住于雷的嘴巴,把他拉到了一边,刽子手举着大刀等在一边。

姜德又对晁盖说道“保正,取走于雷家所有粮草财宝,分发给百姓,我梁山只取三成,另把于雷家所有土地也分发给百姓!于雷一家老幼,也经村民大会投票,该杀的杀,该放的放。”

“寨主这是我们兄弟用命拼来的,怎么好给他们?”刘唐不理解的说道。

姜德对他说道“百姓乃我等衣食之源,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百姓所出?我等乃梁山好汉,行的是侠义之事,不扰百姓,不劫商旅,只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快!将钱粮分发给百姓!”

村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听说过山寨的好汉们还会分发钱粮了?当一袋袋的钱粮发到了自己的手里,一个一个拜在一旁,当姜德开始收兵准备回山的时候,七八个走到姜德队伍的前面跪在一边说道“大王,我等也想上山,还请收留!”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京

姜德看着几人说道“好,我梁山开门喜迎天下好汉,既然真心想入我梁山,就先在后面跟着我们回去,到时候自然有人安排你们。”

几人喜笑颜开的站了起来,到了队伍的最后。

晁盖在姜德身边,对姜德拱手说道“寨主恩威并用,劫富济贫,晁盖真心佩服啊。”

姜德一手控制马一手握住晁盖的手说道“保正,我本来想今日就走的,没想到又耽误了一会,待我过几日走后,你可先派弟兄打探四周村寨是否有恶霸劣绅,如果有,便可择机攻打,然后分其家财与百姓,如此一来,我梁山之名必传遍江湖,百姓之心也必然向我,我梁山便可以招兵买马,等待时机了。”

晁盖点头说道“寨主放心,等寨主回来,我必然还给寨主一个不一样的梁山!”

姜德哈哈大笑的说道“这点我是信得过保正的,否则我也不敢把梁山交予给你啊,我等着你给我的惊喜!”

三日后,姜德带着许贯忠、陈广二人和十几个黑衣武士离开了梁山,晁盖带着吴用、成闵等人送到了水泊外,才挥泪而回,自此晁盖在吴用等人的辅佐下,不断攻打梁山周围民怨较大的村寨,又广分钱粮,渐渐,梁山好汉的名声传遍了山东河北等地,由于晁盖也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副寨主,而姜德几次在梁山之外的露面都带着面具,渐渐有了银面郎君姜信之的外号。

不说梁山之事,再看济水河畔,姜德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工坊所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工坊又有了新的变化,各种工厂建筑更加密集,配备的码头也有了船只停靠。

“主公,看来无论是玻璃还是水泥都已经开始成规模的生产了,那船只吃水较深,恐怕是运原料的。”许贯忠远远的看着说道。

“嗯,走,我们看看赵文山他们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另外还有保密的问题此次也该解决了。我准备在这里再建一个印刷厂,你看如何?”姜德问道

许贯忠点头说道“这也不错,将工坊集中后,也方便管理,主公要印刷厂恐怕是为了制作上次说的那个叫做证件的东西吧,这样的东西必须放在绝对可以保密的地方,此次最为合适。”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就是此理,走,我们先进去!”

——

“赵文山、陈同,见过东家!”

赵文山和陈同一左一右的在门口等着,姜德下马对二人虚扶说道“二位辛苦了,听说水泥也做好了?可有实验效果?”

一说水泥,赵文山便是一脸的喜色说道“回东家,正是如此,我们按照东家给予的秘籍,实验了四次之后,终于制作出来了符合东家描述的水泥,我们已经用了一些,东家可以来看看。”

姜德笑道“好哇,这样看最为直观了,走,一边走一边说。”

路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工厂的近况介绍了一遍,姜德这才知道,为了保障水泥和玻璃的原材料安全,二人又招聘了一些人,沿途设点,又安排了机灵人到原材料所在的矿洞中驻扎当联系人,姜德一边听一边点头,没一会,来到一片空地,看到空地,姜德立刻一脸的喜色,他几乎都快忘记了水泥地的感觉了。

只看到有上千平米的地方都不再是裸露出来的黄土颜色,而是灰色的石块颜色,姜德手一晃,一把剑出现在姜德的手中,姜德走到水泥地上对着地就是用力一刺,一股巨力反弹到姜德的手上,让姜德都感觉手一阵发麻,再看这地,地上只有一个浅浅的剑印。

“好哇!这的确就是水泥了,还有没有没用的?”姜德问道。

赵文山拱手回道“的确还有,请东家移步,就在那边的仓库中堆放。”

姜德带着人走到仓库,仓库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已经密密麻麻堆放了不少的布袋,布袋上的灰尘姜德一看就知道,这里面便是水泥了。

赵文山让人取下一袋,打开给姜德看,姜德看了看,果然是灰色粉末状的水泥。

“散如尘埃,聚如磐石,这便是水泥吗?真的是好神奇的东西啊!”许贯忠看着水泥,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赵文山笑道“可不是吗,我们刚刚试验的时候,谁也不相信真的能成功,毕竟这水泥真的如何粉末一般啊。”

姜德点点头说道“不错,赵文山你做的很好,这些水泥我会有大用,你准备一百袋,我要带到东京去,你们做的好,我也得做好点才是啊。你让弟兄们放心。我们有如此宝贝,不愁销路!”

说到销路,陈同便有话说了,他对姜德拱手说道“东家,我们玻璃厂已经做出来了不少合格的玻璃杯、壶等物,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对外出售呢?”

姜德笑道“看来我们的陈厂长是有些着急了啊,好吧,水泥我们也看的差不多了,我们这去你们的玻璃厂看看,是不是真的可以对外出售了。”

一行人又来到了玻璃厂,陈同让人把一件件的产品搬了出来,姜德拿起来一个看,玻璃已经很透明了,而且几乎没有气泡,这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极品了。

姜德对陈同说道“你们做的也很好,现在能熟练吹玻璃的人有几个?”

陈同想了想说道“大概有七八个,如果要求不高的话,倒是很多。”

姜德点头说道“这已经不错了,这样,先准备一百件最好的玻璃制品,我准备带到东京去,然后等我消息,另外,我这里有一个设计,你拿去看看,是否能吹出来。”

陈同接过姜德拿出的一张纸,打开一看,脸色都变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东家,这样复杂的确实没尝试过,只能多实验几次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这也是历练的好机会,我们的玻璃天下独一无二,总不能真的以后只做一些杯子和餐具吧,另外,还有一个东西,你先拿着看看。”

说着,姜德手从怀中一塞,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有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个东西两头各有一个圆筒,一边小,一边大。

姜德对陈同说道“这个叫做望远镜,是利用玻璃凹凸镜的原理制作出来的,你们把他拆开后好好的研究一下,看我们怎么制作出这样的东西来,这才是玻璃最大的价值啊,另外,天下之事本就是相生相克的,这个是可以看得更远,那么必然也有看得更近的,你也可以研究一下。”

陈同接过望远镜,学着刚刚姜德的样子对远处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吓尿他,只看到远处的飞鸟如同在他的眼前一样,无比的真实。

“东家这,这是神物啊。”陈同结结巴巴的说道。

姜德挥挥手说道“等你也做的出来,你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了,但你也看到了,这个望远镜能看到远处的细节,如果在战场上,将军或者细作手里有了这个,那么是否就可以更早的发现敌军、埋伏等情报呢?虽然不可能有了这个就百战百胜,却能大大增加我们军队的实力啊,这才是我们玻璃厂真正的作用。”

陈同拜服的说道“东家果然忠心义胆,忧国忧民,我平日看师傅们吹玻璃,还担心会不会让天下更加奢靡成风,今日才知道,东家的心根本不在这玻璃杯的钱财上,而是在天下大事上。”

姜德被陈同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那你觉得要多少时间呢?”

陈同皱了一下眉头,这时间可不能随便说说,要是到时候完成不了,可就麻烦了。

姜德看陈同半天不说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道“好了,看你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先给你半年时间吧,等明年四月我再来问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像样的答复。”

半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但既然姜德已经说了,陈同也只能抱拳说道“东家放心,我们玻璃厂必然想办法完成任务。”

姜德点点头又对陈同说道“还有个事,成闵我觉得不错,我已经安排到别的地方历练了,所以这次没带来,你也别担心。”

陈同的确刚刚没看到成闵出现,心中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但听到姜德这样说,立刻放心的说道“那娃本就交给东家了,东家只管使唤便是。”

姜德拍了拍陈同道“好哇,还有,我们这里的保密机制要加强,我准备在这里开一个印刷厂,你们两觉得谁负责比较好?”

陈同立刻出来说道“东家,还是交给赵总会吧,一来我玻璃厂还有东家刚刚交下来的那什么望远镜的研制,小的想把精力都集中到这方面来。”

姜德看向赵文山,赵文山拱手道“只要东家放心,小的愿意负责。”

姜德点点头说道“好,那就交给你了,我们这印刷厂要印刷的都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一定要里面的人可靠,我会派人来帮你的,也给你半年的时间,把印刷厂给我搞起来!”

赵文山拱手领命。

——

姜德带着从工厂生产出来的玻璃、水泥向东京奔去,没几日,便来到了东京城。

东京依旧繁花似锦,行人如织,姜德一行人在别的地方还算是个大队人马,在东京却连点波浪都打不起来。

姜德让人先把东西都运到杨月酒楼,自己和许贯忠、陈广往大相国寺去,准备看一看琼楼做的怎么样了。

先不说姜德,再看皇宫之中,赵佶正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书,他看了一会,最后把书丢到一旁说道“无聊!姜德什么时候回来?”

旁边的杨戬连忙说道“回官家,听说就在这几日了。”

赵佶站起来说道“这小子那日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真的是讨打!最可恶的是居然那个词叫什么来的?”

杨戬拱手道“回官家,是断更,据说便是姜德自己发明的词语。”

赵佶拍手道“对,就是断更,一下断了几个月啊,这是人能做的出来的事情吗?这几个月让朕是日思夜想,简直都想派人把他抓来了。”

杨戬笑道“官家最喜人才,要不然这姜德早被官家砍了才对。”

赵佶哈哈一笑“得,快来了就行,对了,他信里是不是还说玻璃和水泥都已经好了?”

杨戬点头道“对,他给太师的信里是这样说的,还说第一批的玻璃制品此次也会献给官家您呢。”

赵佶嗯了一声道“还算有点孝心,你再去打探一下,如果他回来了,立刻来报。”

杨戬心中对姜德是羡慕的无话可说,嘴里说道“遵旨!”便领命而去了。

大相国寺边,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看着地基已经打好开始建设上面主体的琼楼,姜德点头说道“还算不错,如果这样赶工下去,相信明年夏天琼楼就可以开张了。”

得知姜德回来,连忙赶来的岳和对姜德说道“小郎君说的是啊,只不过等天再冷一些,这工就要停了,否则风雪之下,容易出事”说着,有些胆怯的看向姜德,毕竟这琼楼晚完工一日,可就要多一分的本钱啊。

姜德仿佛根本不知道这点,只是点头说道“岳掌柜说的有道理,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不能为了赶进度而导致工匠有所伤亡,这店就交给你来把握吧,只要岳掌柜你觉得已经不再适合开工了,停下来就是。”

岳和连忙称是。

看完琼楼进度后,一行人回转到酒楼,周同自然少不了对姜德出去这么久发了一通牢骚,又检查了一遍姜德的文工武课,发现果然落了不少进度,气的周同追着姜德敲打了一通,这才做罢。

岳飞等人久不见姜德,也是一番亲热,高厨娘自然少不了一显身手,也算是其乐融融。

正热闹着,一个内官在几个武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看到众人咳嗽了一声。

姜德回头看到,对内官拱手道“这不是梁内官么?”

来人正是梁师成,他笑容满面的对姜德说道“小郎君,你可回来了,官家可是天天念叨你呢,这不,一听说你回来,就让咱家来寻你了,呵呵,小郎君真的是简在帝心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献宝

姜德连忙对皇宫的方向拱手说道“官家恩典真的是让小子惶恐啊,不知道梁内官来寻小子可是官家要小子入宫?”

梁师成点头说道“官家听说你那玻璃和水泥都已有成品,很是好奇,让你明日下午带此二物入宫,另外官家还让我问小郎君,不知道那《封神榜》可有后续?”

姜德笑着说道“自然是有的,明日我也带入宫就是。”

说着,姜德借着送梁师成离开的机会塞了点金元宝到梁师成的袖口中,梁师成掂量了一下,笑的对姜德说道“小郎君好阔气啊,对了,近日官家对神仙之说越发敢兴趣,小郎君那书必然是极对官家胃口的,可要好好把握才是。上次官家就想给你封官,却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姜德送走梁师成,对众人说道“诸位继续吃喝,许先生,你跟我到房内来。”

等许贯忠跟着姜德走后,王贵丢下一块鸡骨头说道“自从许先生来了后,大哥日日都和许先生商讨事情,倒是和我等有些生分了。”

岳飞安慰道“这也无法,我等年小无知,帮不上大哥的忙啊。”

汤怀摇摇头说道“我看不然,那书上不是说了吗,那甘罗十二就可以拜相,我等也小不了那甘罗多少,只是没机会罢了,否则必要做下点事情让大哥不再小瞧我等。”

岳飞怕几个闯祸,连忙说道“大哥近日可是要入宫的,我等万不可闯祸。”

汤怀性格要强,岳飞越是这样说,越想做些什么,只是一下也找不到什么机会,此事便按下不提。

再说房内,姜德和许贯忠对着坐下,时迁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许贯忠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时迁,打趣的说道“我说你这跳蚤,今日却换了身新衣服,恐怕是我们那莲儿妹子给你做的吧?”

时迁被这一句说的一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说话,看的姜德暗笑不已,他对时迁说道“好了,许先生莫要打趣时迁了,时迁,说说情况吧。”

时迁这才正色拱手说道“回小郎君,延福宫却已完工,这段时日,赵家官家日日都在延福宫玩乐,朝政的大小事务只要太师上奏,无有不可,太师的权势比往日更胜一筹了。

宫内自从郑皇后上位后,就一向平静,郑皇后不喜争宠,平日里官家喜欢谁,她便跟谁亲近。

要说如今开封府这几个月最大的变化,却是出现了几个纨绔子弟和风流少年。”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我们宋国最喜欢的便是风流人物,想那柳三变何等放荡,却依旧被人所记,来,说说看都出了什么人。”

时迁点头说道“先说风流人物,为首的便是官家的三皇子赵楷,前两月官家考较众多皇子功课,唯有赵楷能说的头头是道,据说官家已经答应让他去出宫到太学等地修习,民间已有传闻,说赵楷可能要当太子。”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官家非常人,熟读史书,焉能不知曹植之事?我看着三皇子也不过是另外一个曹植罢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此人和官家一样,只知风月,不堪一击,再说其他人吧。”

时迁继续说道“还有一人,便是小郎君的熟人李纲,李先生了。”

姜德一听这名字,顿时拍了拍脑袋说道“啊呀,我之错也,来东京时日也不断了,却一直没有去寻这兄长,恐怕他心中已对我有气了,过两日必要去寻他,他又怎么了。”

时迁说道“李纲此人为人刚强,太师掌权后,又颁布了不少新政,李纲觉得不对的,往往在朝堂上对太师据理力争,使得太师都下不了台,但奇怪的是即使如此,太师也没有对其有所迫害,结果不仅仅使得李纲清名大盛,连太师也得到了有宰相之量的美誉。”

姜德奇怪的说道“这不对啊,蔡京是何人?怎么可能容得下李纲这样放肆呢?”

许贯忠想了想,笑道“恐怕此事还在主公身上,太师耳目众多,恐怕早已知道主公和李纲乃知己好友的事情,所以一直隐而不发,一来太师也需要朝中有反对的声音,否则官家必定心中不安。二来太师也可以以此来安抚一些人心。三来太师是在和主公表示善意。”

姜德点点头说道“此事等我们见到太师和李纲便知,时迁,可还有什么新冒出来的人物?”

时迁继续说道“另外新出了几个祸害,一个是高俅的假子,被唤作高衙内,为人轻佻好色,自来东京城后,已经调戏了不少良家女。另外一个是蔡家的幼子蔡鋆,为人也是好色贪财,也无太多本事,只是因为年幼而被太师喜爱。此二人被戏称为东京二虎!”

姜德心中暗暗摇头,这个高衙内最后还是出来了,也不知道林娘子会不会还遇到他,只是现在高俅等人已经得知林冲和自己的关系,恐怕高俅也不敢加害林冲了,这可不行,自己还是要想个法子把这个师兄逼上梁山才行。

时迁看姜德不说话,最后说道“还有一人,是主公让我关注的,便是那张叔夜,小的调查后发现此人果然不凡,据说文武双全,是当世极少的人物,早年间便在边疆立功,曾经出使辽国,和辽人比射术,先夺魁首,被辽人敬佩。

他昔日从弟张克公曾弹劾太师,使得太师被迫下台,因而与太师结仇,此时太师重新上位,便容不得他,要赶他出京,据说准备去海州。”

姜德看向许贯忠,许贯忠立刻说道“回主公,这海州位于淮南东路,北边便是临沂,西边是淮阳,距离我梁山还有些距离,不过此人既有如此文韬武略,恐怕日后会成为我等的劲敌啊。”

姜德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不过此人年纪已大了,而且远离中枢,还不用管它,时迁,你做的很好,你先下去吧,西军、四川等地的人手要加派一些,过些时日我便要去这些地方,我们不能成为瞎子一样没头没脑的闯进这些地方。”

时迁抱拳离开,姜德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那今日我们都早点休息,准备明日进宫吧。”

许贯忠也抱拳离开,一夜无话。

次日,姜德带着几车的东西进入宫中,在梁师成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延福宫,还没见到人呢,就听到了一阵阵的欢呼声,梁师成对姜德说道“官家正和几位大人玩蹴鞠呢,也不知道小郎君是否善于此道?”

姜德摇摇头苦笑道“这我还真的不会,只能看个热闹罢了。”

又走了一小会,姜德便已经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一块地方欢呼雀跃着,看这些围观的人,都是宫内的宫女、侍卫、太监,而在里面踢球的,正是赵佶等人,高俅也正在其中。

只看到赵佶一个闪挪,带着球躲过一人,一个直传,把球踢到高俅脚下,高俅将蹴鞠颠的高高的,左右突击,然后再一脚把球传给了赵佶,早已准备多时的赵佶一脚将球踢进风流眼,顿时所有人欢呼起来,赵佶玩的一身是汗,哈哈大笑,对高俅说道“高俅,你的脚法还是这样的好啊,不错不错!”

高俅有些喘气的对赵佶说道“不如官家身体好啊,也不知道官家如何调养的,这样踢一场下来,官家你居然还如此面不改色,实在是厉害,让人敬佩啊。”

赵佶嘿嘿的说道“那等下我让人给你送一点高丽进贡的人参,这玩意还是不错的。”

说着,赵佶回头看到了姜德,喜道“姜德,你可终于来了!”

姜德连忙走出人群,对赵佶拱手说道“草民姜德见过官家。”

赵佶摇摇手说道“别管这些虚的了,我且问你,玻璃、水泥二物都如何了?”

姜德立刻说道“回官家,都已实制成功,此次草民便带了一些入宫给官家鉴赏。”

赵佶点头笑道“好哇,我们一起看看,对了,杨戬,你去把太师也叫来,这事情没太师一起看可不行。”

杨戬哎了一声,派人去请蔡京了,赵佶继续和姜德说“对了,这段时间你说要去采风,可是为了那新书之事?”

姜德知道赵佶想要什么,立刻回道“却是如此,封神榜乃一巨作,草民很多事情都是幼时听父母耳传,今日也不清楚了,只能去查查民间传说,此次回京前已经写了不少,官家请看。”

赵佶拿过旁人送在一边的书稿,翻阅了起来,这一看就顿时停不下来了,杨戬一看赵佶站在这里看也不是个事,只能派人搬来桌椅,让赵佶坐下看。

高俅等人有些羡慕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姜德,被官家如此看重,又如此年轻,恐怕日后的成就非同一般啊。

赵佶看了好一会儿,时而叹气,时而拍案叫好,没多久,蔡京就赶来了。

杨戬在赵佶耳边说了一句,赵佶才抬头看到蔡京,笑道“太师来的正好,你这好孙儿可是又写了一本好书啊,我今日才知道何为神仙手段,真的是匪夷所思啊。”

蔡京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姜德和赵佶,不知道姜德到底又说了什么样的故事,但还是顺着赵佶的话说道“官家吉人自有天相,日后恐怕也会有神仙相助,到时候自然可以看到神仙手段了。”

赵佶这话爱听,哈哈一笑,对左右道“仲夏的时候,这小郎说有二宝,分为玻璃,水泥,今日已成,诸位可以一同赏玩一番,姜德,拿上来吧。”

姜德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有侍卫扛着一个箱子进来,黄锦铺开,姜德慢慢的拿出玻璃器具说道“官家请看,这乃玻璃酒具一套,共有玲珑酒壶一把,酒杯五个,意为五气朝元。”

这玻璃酒壶和酒杯一拿出来,顿时全场倒吸了一口凉气,让姜德感到都快起风了,赵佶也瞪大了眼睛,他平日里是用玉杯,但玉再晶莹剔透,也不可能和玻璃一般,姜德特意让人拿了一坛酒,倒在壶里,只看到酒壶中酒水清晰可见,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让人看得是如痴如醉。

“好!好哇!古人有诗曰葡萄美酒夜光杯,今日看这玻璃杯恐怕比那夜光杯要好上不止一筹啊!”赵佶拍手说道,他最喜奢华,又喜雅致,而玻璃杯并没有什么夺目的颜色,只是淡淡的将其他物品的本色显现出来,这样低调的奢华,真的是让赵佶兴奋的直搓手,恨不得现在就举办个酒宴,让自己的官员们都来观赏一番。

姜德对赵佶拱手说道“官家,这玻璃易碎难制,极为珍贵,可为国礼,以显我大宋富裕威严!”

赵佶点头说道“此话不错,姜德,玻璃我已经看了,那水泥呢?”

姜德又对后面挥挥手,又一个侍卫扛着一个布袋进来,只看到那布袋上面全是灰,看上去脏兮兮的,让赵佶等人看的不由一皱眉。

姜德对赵佶说道“官家,这便是那水泥了,这水泥平日不用的时候如同尘埃,只要加水后便可宛如岩石,请官家允许草民尝试一下。”

赵佶厌恶的摇摇手说道“这样脏兮兮的东西,还是不要在这里用了,拿下去吧。”

姜德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但只能摇头不语。

蔡京却明白水泥其实比玻璃还要容易聚集财富,只要有路,便会有财。

赵佶不再说水泥,走下来拿起几个玻璃器具慢慢赏玩了一会,说道“杨戬,立刻准备明日的玻璃宴,把那些辽国,大理什么的使者统统叫来,唯有此物才可显我大宋富裕啊!”

杨戬领命去布置了,赵佶又对姜德说道“姜德,你立下大功,不得不赏,你可愿为官?”

姜德连忙拱手道“草民年纪尚幼,又无大功,且文不成武不就,如为官恐贻笑大方。”

赵吉摸了摸胡子说道“也罢,那朕便许你未来一个同进士出身,再封你翊麾校尉之职位,这是武散官,倒是有些委屈你了,不过等你立冠后,再转你文职不迟!”

蔡京半提醒半恭维的对姜德说道“小子还不快快感谢天恩,此乃官家爱护与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日后要谨言慎行,万不可负了天恩!”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见李纲

姜德立刻对赵佶拜道“微臣谢过官家,微臣必当尽职尽力,不使官家失望。”

赵佶点点头,笑着说道“好!来,我们一起到屋内说话,准备酒宴!我们几个先试试看这玻璃杯有何妙处,对了,姜德,你给我们说说这一路的见闻吧。”

姜德点头表示明白。

——

宫中的一个地方,一个少女正拿着本书默默的发痴,书背后露出的白蛇二字,让周围的人都明白她正在想着什么。

“公主!那人回来了!”一个穿着宫女服的人像一只燕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少女立刻回头看她,急忙问道“什么人?”

那宫女笑着捂着嘴说道“当然是公主天天想着的人啦,我听说今日姜小郎带着宝物入宫了,那人便是姜小郎的智囊,必然也是回来了,公主,你说,上次我们给他香囊,他也不回话,这次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再去抓他一次!”

那少女红着脸上去就要捏宫女,说道“你这小浪蹄子,也不知羞!去一次也就够了,哪里有次次去的。”

宫女笑着躲了过去,他对少女说道“可是他不回我们啊,公主你说怎么办?”

少女的情绪有些低落,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说道“自古公主难嫁,尤其是我还是长女,更受瞩目,他恐怕也有自己的想法,难道我还能让他放弃自身前程不行?”

宫女跺脚说道“那许贯忠不过一臭书生,他凭什么还嫌弃我们家公主!”

赵玉盘轻轻的摸了摸旁边的书,想了想说道“这样,你也不要带什么,等到了宫外,买一个红豆送给他,他自然就会明白的。”

说着,赵玉盘又有些拿捏不准的笑了笑说道“自古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况我还是皇室中人,只希望下辈子能是平凡人家,这样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

许贯忠看着面前的红豆,心中一震,对对面的汤怀问道“送来此物的还说了什么话吗?”

汤怀摇摇头说道“没,那宫女就给了我这个,让我交给你,许先生,这红豆代表什么啊?”

许贯忠笑了笑,也不知道汤怀是否能看出这笑容中的苦涩和无奈,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旧友罢了,此事不要和旁人提起,就此作罢吧。”

正说着,姜德走了进来问道“什么事情就此作罢啊?”

许贯忠看到姜德,连忙收起红豆,起身说道“主公,不过是小事罢了,不知道主公此次入宫可否顺利?”

姜德叹了口气,走过来坐下说道“赵佶果然昏庸啊,我给他水泥和玻璃,他对玻璃爱不释手,对水泥不屑一顾,还好我对他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人,否则非得气的吐血不可。”

许贯忠笑道“这也正常,官家喜文恶俗,如果主公把水泥地给他看,他也许还会喜欢,要是把这像是灰尘一样的水泥给他看,他必然只会厌恶。”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另外给了我一个翊麾校尉的武散官,顺便许了我一个同进士出身,不过这个也是说说,到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汤怀在旁边惊讶的说道“这样说大哥也是个将军了?”

姜德敲了他一下说道“什么将军,这不过是个武散官,连一个手下都没有,最多不过是拿一些俸禄罢了,没什么用的。”

许贯忠摇头说道“主公莫要如此说,如此一来,主公毕竟有了官家身份,日后很多事情就会好办的多了,对了,时迁已经把李纲的地址送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

姜德看了看外面的天,深秋的天黑的也快,此时已经漫天彩霞,到了黄昏了。

姜德想了想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吧,就今天,你和我带着点酒肉去。”

许贯忠笑道“也好,我也对李纲先生闻名久矣,早心生向往了。”

姜德点头说道“李纲为人刚正,你必然会和他相处愉快的,走走走,再迟了,就真的有些晚了。”

东京城很大,此时也没有后世的汽车、地铁,等姜德按照时迁给的地址到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主公,便是此处了!”许贯忠指着面前破旧的大门说道,姜德看了看这个院子,并不大,姜德示意跟着来的一个黑衣武士敲了敲门,没多久,门咿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童子,看着几人,好奇的问道“几位为何人?”

姜德笑道“此处可是李纲,李伯纪家?”

童子点头问道“是的,几位可是要寻我家少爷?”

“少爷?”许贯忠奇怪的看向姜德。

姜德解释说道“李纲虽然已三旬,可其家实为官宦世家,其父便是京西南路安抚使,想这童子是从家里带来的,故而称为少爷吧。小郎,我说的可对?”

那童子连忙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几位必是我家少爷故友,快快先进,我家少爷正在用饭,待我去通报一声。”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我乃你家少爷兄弟,有什么好通报的,你前面带路就是,我可是带了好酒来的!”

童子一看姜德果真带的好酒,又看姜德一副公子打扮,许贯忠一脸儒雅,也不觉有何问题,便道“好,快请进。”

姜德让黑衣武士在外面候着,自己带着许贯忠走了进去,院子果然不大,一进去没十几步就是内屋,姜德远远看到屋内有人正在吃饭,便叫道“李兄!我来看你了!”

里面的人影唰的一声坐了起来,然后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筷子,他看着姜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笑道“小郎君!真的是你吗?”

姜德哈哈大笑道“李兄不怪我来晚了吧?”

李纲立刻拉住姜德喜道“怎么会,不晚不晚,我前几日还说,你是不是不准备认我这个朋友了呢!”说着,看向许贯忠问道“这位是?”

许贯忠拱手说道“学生许贯忠,乃主公幕僚!”

“主公?”李纲看了看姜德笑道“看来你的生意真的做的越来越大了。”

姜德笑道“随便玩玩,你看!我给你带了美酒,你明天不上朝吧?”

李纲拉着姜德往里走说道“不上,不上,今日我们要秉烛夜谈,不醉不归啊!”

来到屋内,姜德看到四碟菜,一碗羹,一碗米饭,一壶清茶,菜里只有一道有肉,不由叹道“我说李兄,你家里也是官宦之家,怎么过的如此清苦?”

说着姜德坐下,小童早已拿了碗筷酒杯来,许贯忠把提来的肉菜放在桌上打开,姜德把酒倒好,一股酒香顿时散发了出来,飘得满屋都是,李纲看着那酒,笑道“琼酒?小郎君果然讲究,拿出来的便是好酒!”

姜德笑道“那是自然,来来来,我们先饮上一杯,再说其他!”

酒喝下,三人连叹好酒,姜德看向李纲问道“我来京城也不少时日了,今日才来看兄长,是我的不是,还请兄长莫要怪罪!来,我先饮上三杯!”

李纲连忙拦住说道“小郎君莫要如此,你还年幼,身体未完全长成,可不能这样饮酒,说来我李纲名声不显,你能找到我这,恐怕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其实我倒是早就听闻小郎君你来了东京城,只是因为心有顾虑,一直不敢去找你,说起来,其实是为兄的不是啊!”

说着,李纲自己给自己罚了一杯。

许贯忠看向李纲笑问道“李兄不敢来找我主公莫非是因为太师之事?”

李纲歪了歪嘴,姜德笑道“我说李兄,你不是以清正著称吗?怎么这个时候支支吾吾的了?”

李纲哎了一声,吃了一块肉,说道“我先问你,小郎君,你和太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姜德喝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互相利用罢了,没什么关系,最多不过是他庇护我做生意,我给他发财的点子罢了。”

李纲一呆,问道“什么点子?”

姜德回道“你也知道,我善于创新制物,这几月我不在京城,便是去了济水之畔,造厂立坊,做出了玻璃水泥,我和你说啊,这玻璃水泥之利,巨大无比,可比一路税赋啊!”

李纲惊讶的说道“真的有这么多?”

许贯忠对李纲说道“李先生难道还不知道我家主公的为人吗?我家主公在这样的事情上,只会谦虚,绝不夸张!”

李纲倒吸一口气说道“如此说来,玻璃原来是小郎君你造的,是为了为国聚财,那我那奏折也该重新写过了。”

姜德一听,立刻问道“什么奏折?”

李纲说道“我早就听说了这玻璃的风闻,据说今日就有人送玻璃入宫,官家还要开什么玻璃宴,那场面据说是奢靡成风啊!你说官家身负天下,这样岂不是号召天下人以奢靡为荣吗?”

姜德点点头,问道“听说这段时间,你和太师矛盾不小啊?”

李纲喝了口酒,叹道“我和太师,所争所吵,皆为公事,我其实平日想想,也不得不敬佩太师,居然能容我至今!”

姜德问道“难道你不怕被赶出朝堂吗?”

李纲哈哈大笑道“为天下而振臂,又何惧之?”

许贯忠拍案叫好道“壮哉!当浮一大白!”

二人对杯而饮,顿时一桌欢腾。

酒尽人散,姜德和许贯忠、李纲都是大醉,便一起睡在了李纲家中,到了次日,姜德二人才回转酒楼。

“主公,这李纲果然一腔正气在心田,只是有些迂腐了。”许贯忠在路上对姜德说道。

姜德笑着问道“怎么说?”

许贯忠叹道“官家最好奢靡,以言语劝诫绝无用处,还不如想办法先得到官家信任,再慢慢劝导,或选一皇子,培养其为明君,这都比要进言要有用的多。”

姜德点点头,笑了笑说道“李纲有能力,却没有什么权术,这样的人用起来却是放心的,只是可惜现在无法为我所用!”

许贯忠嗯了一声说道“此人心中对大宋很有感情,恐怕不到最后一步,即使和主公交好,也难以为主公驱使啊。”

姜德看了看天空,蓝天白云,这样的天空在后世可是极为难见的,他对许贯忠说道“出来久了,有点想家了,差不多该回去了,你说我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许贯忠想了想说道“学生觉得现在离开最好,玻璃宴后,玻璃的珍奇必然传遍天下,到时候天下必然处处寻找玻璃,如主公在此处,公子王孙,大小官员,如何能摆平?不如派一副手,自己隐身其后为好。”

姜德一想也是,便道“那就听你的,我们择日离开。”

走在路上,突然,姜德看到一群人围在一个楼前,不禁好奇的问道“此处有什么事情?”

黑衣武士上前打探了一下说道“回小郎君,是有人在扶琴。”

姜德哦了一声,带着许贯忠走上前去,果然慢慢听到一阵阵的琴声,姜德对这些古典音乐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只是觉得这琴弹得好听,连他也可以静心的听下去,而许贯忠已经是闭着眼睛沉迷于其中了。

“主公,此处有绝代佳人啊!”许贯忠睁开眼睛说道。

“绝代佳人?何以见得啊?就凭这一曲琴声?”姜德问道。

许贯忠点头说道“以声观人,此人的琴声幽远而宁静,清澈而又不失妩媚,可见其人比是一代佳人,最为难得的是,此人年纪恐怕才过双十,已经有了这样的水准,待再过时日,必会成为一代大家!”

姜德对许贯忠极为信任,既然许贯忠说是一代大家,那必然就是一代大家了,姜德问道“去问问,扶琴的是何人?”

没一会儿,黑衣武士来报“回小郎君,是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今日乃他义演之日,将卖艺所得银钱,全部献给孤寡,这才会在此处听到。”

姜德哦了一声,李师师啊,这个名字可以说的上是整个北宋女性中最耀眼的名字之一了。尤其是她和赵佶的桃色新闻,可以说是宋末第一八卦。

姜德对许贯忠问道“许先生可知道这李师师?”

许贯忠点头说道“这李师师其实是艺名,之前也有一个,据说张先等人对老李师师流连忘返,但那人已经香消玉坠了,这个是小李师师,据我所知,乃绍圣年人,早在大观年间便慢慢有了艳名,据说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歌舞剑器无所不晓,被称为第一名妓,要想见其一面,即使挥金如土,也要恰逢其会,没想到在这遇到了。”

第一百四十章 李师师

姜德这才知道,此时的李师师早已艳名四起了,搞不好连和赵佶都见过面了。

许贯忠打趣的对姜德说道“主公,可想一睹芳容?”

姜德摇摇头说道“按照你的说法,这李师师年纪比我大了不少啊,何况我本来就对这些诗词歌赋的没多大兴趣,这李师师要是能和我说说天下大事,我倒是有点兴趣。”

“这位小郎可就错了!”旁边的一个书生大概是听到了姜德说话,指着李师师所在的绣楼道“这李大家可不仅仅是会吹拉弹唱,你无论是和他谈论兵法还是农事,她都可以说上一二,若非如此,焉能让世人如此趋之若鹜?”

姜德这才正眼看向那绣楼,其实在姜德心中,并没有什么收集古代美人的情节,一来燕肥环瘦,各有所爱,古代的美人不一定对他的胃口。二来作为穿二代的他早就明白,像他这样有一天可以回去的穿越一族最大的忌讳就是随意动情,就像他老爹,穿越了一个时空就带回来好几个,被几个娘联合修理一顿后,去其他时空就再也不敢乱来了。

“主公?可有兴趣?”许贯忠又问道。

姜德笑着指了指许贯忠说道“我看大概是许先生有兴趣吧”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学生心中对风月之事并无太大兴趣,只是主公,我们琼楼有百乐之所,但却缺少一个花魁坐镇不是吗?”

姜德一想,的确如此,自己能招揽到的,恐怕只有那些普通人,真正的大家都被各楼视为珍宝,自己要推一个上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来需要时间,二来自己也没有这个功夫,梁山已取,后面自己的精力必然无法放太多在这上面。便说道“罢了,既然到了,就见见吧,去,送上这个,就说大名府姜德、许贯忠求见李师师姑娘。无论她见与不见,都送给她了,就说以示我等诚意!”

那黑衣武士拿过姜德递上的东西,便快步挤了进去。

绣楼中,一个倩影正在休息,刚刚二十出头的她,脸上的稚气渐去,桃花眼自带媚意,嘴角微弯,刚刚弹过一曲的她正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我的好女儿,快来看看,这可是个稀罕货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走了上来,只看她穿金戴银,一身华贵,脸上也上着妆容,但时间的摧残已经让她无法得到男人的追捧,她便是收养和调教李师师的李妈妈,昔日也曾有过一段辉煌,但现在,却只能靠着李师师吃饭了。

也许就是看到了自己李妈妈的样子,李师师才对那些追逐她的人充满了厌恶即使那个人是当世最高的存在,也是一样。

李师师放下眉笔,回头说道“是什么东西,让李妈妈如此惊喜啊?是宝石还是美玉?”

李妈妈递给李师师说道“都不是,你可见过这样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水玉,其实材质倒是其次,尤其是这款式,忒得可爱,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师之作,可谓是巧夺天工了。”

李师师接过一看,顿时美目大睁,只看到手里清澈透明的小玩物,样子不大,一手可握,但贵在这材质极为透明,毫无杂质,光这一点就可谓是绝世之宝了,再说这款式,一位清冷仙女,一轮圆月,一只玉兔,半树桂花,仙女眼神落寞,似乎在想着什么,玉兔眼神天真,仿佛想安慰仙女又不知道如何做,再看这仙女衣服,一勾一划,如同天成,早不到半点人工雕琢的气息。再看空白处,有一句诗句,写着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是嫦娥?”李师师喃喃的说道,然后生怕把东西搞坏了,两手托着,对李妈妈说道“李妈妈,这东西太珍贵了,对方所求何事?”

李妈妈摇摇头说道“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说大名府来了两个人,想见一见女儿你,来的是一个黑衣下人,还没见到正主呢,那人还说了,无论见是不见,这东西都送给我们了。”

李师师摇摇头说道“此物如在周天子时,恐能换十几城池,怎能随意收取,玲儿,帮我看看可有什么失礼之处,李妈妈快请那二人前来,能有这样的宝物,恐怕不是普通富商那么简单。”

李妈妈点点头说道“好,那我让那二人进来。”

玲儿一边给李师师做最后的打理,一边说道“师师姐,就是官家上次来,也没看到你如此重视,为何今日却是这样?”

李师师笑着说道“官家何人?我对于他不过是一玩物罢了,我对其随意,传出去只会赞我。而此人却是真心相交,又怕不是俗人,如我失仪,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被笑死?”

小丫头并没有明白太多,此时楼下铃铛响,李师师知道人来了,果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两位郎君少歇,我去请我女儿出来。”

“有劳李妈妈了。”这是一个听上去较为稚嫩的声音,李师师皱了一下眉头,看到李妈妈进来,示意了一下,李妈妈点点头,李师师嗯了一声,走了出来。

出来一看,却看到一个小公子,看上去不过十四五的样子,一个书生,也甚是年轻,二人正在说着什么,脸上没有一丝她平日看多了的激动和好奇,仿佛只是在等什么菜一样。

小公子抬起头,看向了李师师,李师师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小公子自然就是姜德,姜德对李师师点点头说道“可是师师姑娘?”

李师师施礼说道“见过二位官人,二位官人的礼物太过贵重,师师不敢收,还请二位官人收回去吧。”

说着,旁边的玲儿已经端着水晶人偶递到姜德身边,姜德哈哈一笑,挥挥手说道“今日不是大家义演吗?就把这个也卖了金银,然后献给那些穷苦百姓吧。”

李师师听姜德这样说,便也谢道“那师师就谢过小郎君了。”

几人坐下,李师师问道“不知道二位官人是想听曲,还是想下棋?又或者其他?”

姜德摇摇头说道“师师姑娘的曲子,我们刚刚都已经听过了,许先生还懂得一些,我却是听不出什么好歹,也就不听了,否则还说我牛嚼牡丹了,何况我们此次来,一不为听曲,二不为下棋,只是为了师师姑娘前途所来。”

“前途?”李妈妈有些警觉的看着姜德二人说道“我和我女儿日子过的很好,哪里有什么前途之忧?”

许贯忠叹道“李妈妈所言甚是,师师姑娘芳名盖京师,吃的是佳肴,穿的是绸缎,用的是金银,可见十年之内,师师姑娘都不会为前途担忧,但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千年以来,还从未听说过四十岁的花魁。”

“我说两位小哥,我家师师可不赎身!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李妈妈双手一叉,怒目而视的说道“好了,你们给我走!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搞了半天不过是登徒子罢了!”

姜德轻轻一笑说道“登徒子?不弃糟糠之人何其难得,也不知道为何世人说其好色。当真可笑可笑,何况我等何时说过要师师姑娘赎身的?不说其他,师师姑娘自己愿不愿意也是两说吧。”

李师师看着姜德,问道“那小郎所言何意?”

许贯忠接过话说道“我还没介绍我二人,我乃大名府许贯忠,一个无名书生,不值一提,此乃我家主公姜德,琼楼、宜家油坊的东家,此次我们前来,就是希望师师姑娘能加盟我们琼楼的!”

“琼楼?”李师师也是风月场中人,对天下大小名楼自然也是如数家珍,这琼楼和其他的楼都不一样,没有什么花魁,而是靠美食佳肴以及各种旁人都没见过的新奇之物赢得的偌大名头,尤其是当琼楼在大名府的名头盖过翠云楼后,更有人将其与东京的樊楼并称为樊琼。

而李师师更是知道,就在大相国寺那里,以及开土动工,准备搭建新的琼楼,不少人传说,等那琼楼建起,樊琼就要变成琼樊了。

许贯忠继续说道“相信师师姑娘和李妈妈也知道,我们在大相国寺旁已经开土动工了新的琼楼,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这东京城中,要想盖过那樊楼,除了要有佳肴美食,琼浆玉液外,还需要师师姑娘这样的绝代佳人,说实话,相比起来,其实我更看重的是李妈妈,李妈妈能调教出师师姑娘这样的绝代佳丽,相信必有手段,我琼楼新开,需要不少人手,都需要重新调教,这方面如果能得李妈妈之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妈妈一听,连忙害羞的说道“你这官人说的话也真是好听,我还第一次听到来我这里,不是最想要我家女儿,而是要我这黄脸婆的呢!”

许贯忠一脸严肃的说道“他人看的是李妈妈和师师姑娘之貌,我和主公看的是才,就算李妈妈今日已年过八十,在我等心中,也比那双九年华的丫头珍贵啊!”

李妈妈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说是你会说,只是我们母女二人在此处自在快活,却不想重新入谁门楣看人脸色。”

许贯忠看向姜德,姜德仔细的看了看李师师,说实话,李师师确实漂亮,身材虽然不是后世所推崇的凹凸有致,但娇弱之下,让人看的心醉,当然,姜德明白李师师能在这么多的名妓中杀出重围,恐怕样貌是其次,才华才是最重要的。

姜德想了想,说道“那就不看我等脸色,直接做我琼楼主人如何?”

姜德这一话,顿时让满堂皆惊,这可是琼楼,大相国寺旁的地块,不知道要多少钱财,这做主人,难道是要把琼楼送给李师师?这也太大手笔了吧,许贯忠生怕姜德是被李师师迷住了,喝道“主公不可!”

李师师也连忙说道“小郎君不可!”

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声,二人对视了一眼,许贯忠此时突然明白那些古人为何极为厌恶皇帝身边的美人了,这真的会有魅主惑上的可能啊,许贯忠甚至对李师师有了一丝杀意。

姜德按着许贯忠的手说道“许先生莫急,待我说完,我姜德虽为琼楼第一股东,但并不是只有我一人,我愿意将我东京琼楼的一部份股权让给师师姑娘,师师姑娘可以金银入股,也可以以人入股,或占整个琼楼一部,或占某一部门,我准备在琼楼为师师姑娘量身打造一个部门,如果姑娘喜欢,便可为该部门总裁,如何?”

许贯忠听到姜德只是想让李师师入股,这才长舒一口气,他看了看李师师,觉得李师师确实有入股琼楼的资本,不说其他,这么多年做下来,恐怕十万贯是积累到了吧。

李师师有些心动,她虽然说还没有到对这样的风月日子厌恶的时候,但也明白这样的日子不可能真的持续到永久,自己也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就和妈妈一样,昔日也是个花魁,今日却连个名字都没人记得。

李师师点点头,站起来对姜德施礼说道“小郎君好大的魄力,又处处为师师着想,实在让师师难以说出拒绝二字,只是不知道师师和妈妈能占股多少?那为师师设计的部门又是什么?”

姜德说道“那就要看二位能出多少金银了,至于部门嘛,姑娘可知道《白蛇传》?”

李师师双目顿时爆出一阵光彩道“断桥难断尘寰事,西子湖畔续前缘。现在何人不知道天下第一奇书《白蛇传》呢?”

姜德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们这书有这么高的名声吗?许先生你没和我说过嘛。”

李师师顿时惊喜的叫道“《白蛇传》是二位官人所著?”

许贯忠立刻推功说道“都是我家主公创意,小人不过润色一二罢了。”

李师师连忙站起来,倒了一杯酒,兴奋的说道“真的是太失礼了,《白蛇传》我也熟读,人间情爱尽在其中,实在是妙笔生花,让人读之难忘!”说着,李师师自己喝了一杯。

姜德谢着拱拱手道“我这部门便和这《白蛇传》有关,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说书的说这《白蛇传》,但讲故事焉能让他人完全感受其中故事神奇?我准备创一部,名为戏曲部,主要负责我琼楼所有歌舞声乐,另外还要创作戏剧,也就是歌舞的一种,这个部门恐怕工作是不少的,也不知道师师姑娘是否愿意,如果嫌累,也可以只为顾问,顾问者,供上咨询也,如我琼楼在曲乐上有问题,师师姑娘前来指点一二即可。”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玻璃宴

李师师犹豫了起来,更准确的说,是心动了起来,在绣楼中,虽然有万人追捧,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担忧自己的未来,即使有传言说赵佶对她很有兴趣,她也从来没有幻想过可以入宫当娘娘,一个妓女出身的娘娘,这是怎么想都不可能的。

那嫁给哪个富商或者达官贵人?有太多的姐妹榜样在前面了,青春年少时得宠的多,年老珠黄后冾意的少,如果真的能占琼楼的一部分股份,日后就算是自己一个人青灯古佛,也不须担心什么事了。

李师师看着姜德,她看得出来,姜德对自己没有什么欲望,当然了,自己对于姜德来说也年长了一些,但就是这样没有欲望的眼神,才让她感觉心安,让他感到姜德的诚意。

李师师站了起来,对姜德施礼说道“多谢小郎君厚爱,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给小女子一点时间,待小女子思定后,必给小郎君一个回复。”

姜德点点头说道“也好,此事确实不急,不过我过几日就要走了这样吧,此事我会告诉在东京琼楼的掌柜岳和的,你如果想好后,可以书信一封到他处,他便会通知于我,具体细节,我们到时候再商讨不迟。”

李师师可以感觉到姜德的诚意,点点头表示同意,姜德又喝了一口茶后,也不再啰嗦,便这样离去。

待姜德离开后,李妈妈有些激动的对李师师说道“我的好女儿,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如果真的能如此,你我母女两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李师师看着窗外说道“妈妈,还是让我再想想吧。”

李妈妈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不着急,你慢慢想就是了!”

——

回到酒店,姜德就看到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正在里面等着自己,再一看,有些面熟,那人见到姜德,立刻拜道“黄孝见过小郎君!”

姜德这才认出来,这人便是去种棉花的黄孝,连忙让他坐下问道“黄师傅,你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莫非是那棉花有所结果?”

黄孝拿出几封信说道“自从小郎君吩咐下来后,小的几个日日夜夜不敢懈怠,尤其是于连二人,奔走各方,了解各地的水土情况,经过数月查探,已有小成,小郎君请看,这是二人这数月来画具的地图,都是白叠子,也就是棉花适合种植之所啊,当然,这是通过对当地老农询问后根据经验所画的,是否真的如此,还有待验证。”

姜德打开地图,只看到十几个州县被画成不同的颜色,有的红,有的黄,有的绿,有的蓝。

黄孝说道“这红色的,便是有大几率大收的,黄色的,要差一点,再次便是蓝色,最次是绿色,绿色的地方根据他们的了解,雨水太多,白叠子活着容易,要想丰收,太难了。”

姜德连连点头说道“好哇,好哇,何处为济州府?”

黄孝指向红色的一处说道“此处便是济州府。”

姜德看到济州府是红色的,顿时喜道“如此就好,黄师傅,你可有徒儿,可在东京照料花田的?我有别的事情,要你去办。”

黄孝点头说道“小老儿有个儿子,叫黄丹,已经得了我的真传,这些日子里,也是他照料花田的,可以托付。”

姜德对黄孝推荐自己儿子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反对,几千年来的任人唯亲你当中的没道理啊,任何一个上位者,喜欢用的永远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对他们的忠诚放心,何况有了黄孝的儿子在手,姜德也放心让黄孝离开。

姜德对黄孝说道“那样就好,你准备一下,我派几人带你去济州府的一个地方,你便在那实验大规模的种棉花,此事你务必保密,就算是你儿子,也不能让他知道你去了哪里!”

黄孝拱手道“小人知道,请小郎君放心就是。”

棉花的事情一定,姜德更下定了回去的决心,便召集众人一起说话。

——

“诸位,东京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这时间也已入秋,我看我们过几天就回内黄吧。”姜德对众人说道。

周同早就想回去了,点头道“此次出来的确长了些,姜德你的功课落了不少,还有岳飞几个人,在此处也不如内黄刻苦。”

岳飞几人吐吐舌头,也不敢言语,毕竟和东京比起来,内黄的确是一个乡下地方,这里有太多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了,要不是周同管的严,这些日子早就玩疯了。

姜德笑道“师父教训的是,那我明日就去和太师等人请辞,还有师兄,晚上叫来再吃一顿酒吧。”

周同点头道“这倒是应该,就这样办吧!”

在姜德等人讨论如何离去的时候,延福宫内,正在举行宴会,各国使者,文武大臣,汇聚一堂,轻歌曼舞中,一道道美食上桌,一坛坛美酒开封,欢声笑语中,让人如觉天堂。

“诸位爱卿,今日之宴会,主要是为了庆贺我大宋又出祥瑞!!”赵佶拍掌叫道,一位位宫娥端着一个个杯子,慢慢的走了上来,随后来到众人桌前,将杯子放在众人面前。

除了赵佶的几个近臣外,哪里有人见过玻璃杯的样子啊,尤其是那些辽国、大理、高丽的使者,看着晶莹透明的玻璃杯,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这是水玉?居然如此晶莹剔透,真乃无价之宝啊!”高丽的使者还是比较有文化的,第一个就想到了这杯子是用水玉做的,水玉,也就是后世的水晶,但天然水晶本就难得,何况要找到这么多毫无杂质的水晶,更是难上加难了。

赵佶好像故意的一样,看向西夏使者说道“李爱卿,你们西夏国内,可有如此宝物?”

西夏的使者是一个中年汉子,他面色难看的看着面前的玻璃杯,要知道,此时的西夏早已不是当年的西夏了,这么多年宋国对西夏的经济封锁,虽然有辽国不时的供血,但西夏的经济国力都在日益下降,说难听点的,西夏国内吃饭都吃不饱,哪里会收集什么奇珍异宝,有这样的东西,都让商贩拿去换武器粮草了。

这西夏使者吸了口气,对赵佶说道“回大宋皇帝,我西夏多的是战马弯刀,铁甲勇士,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确实不多。”

“哦?战马弯刀?铁甲勇士?你西夏不与人相争,积累这么多的兵戈之物做什么啊?”蔡京笑嘻嘻的看向西夏使者,那西夏使者顿时脸红了起来,急忙辩解道“我西夏国地处偏远,马贼众多,这些都是为了保境安民的,确没有想再起兵戈。”

西夏自两次平夏城之战后,在军事上已经越来越落后于西军,此时鄜延、河东和麟府三路已经连成了一道新防线,沿横山绵延超过三百里,西夏军民被赶到了沙漠地带,苦不堪言,只能依靠着剩下的一半横山防线苦苦抵挡,而从西北传来的消息表示,童贯正在疯狂备战,只等时机成熟,就准备拿下横山这个大功,来实现他以军功立身的理想。

因此,西夏使者在宋国内此时是战战兢兢,又怕自己软弱让宋人小瞧导致宋军入侵,又怕自己太强硬给了赵佶借口开战,只能想办法到处送钱,但对于蔡京等人来说,那是钱我收,事不干,给赵佶知道了,还直夸蔡京等人会做事!

辽国使者看到西夏使者的窘迫,顿时起身说道“我大辽也多的是铁骑弓箭,难道也是想起兵戈吗?”

蔡京顿时笑着说道“耶律使者过忧了,来来来,看我大宋的琼酒,这是我们大宋新出的美酒,相信辽主必定也会喜欢,耶律使者可以带回去一些。”

一瓶琼酒从冰块中取出,缓缓倒入玻璃杯中,众人看着清澈如水又酒香扑鼻的琼酒,无比惊叹了起来。

赵佶看着众人这样,不禁哈哈大笑道“我大宋人丁兴旺,富有四方,又得历代先帝耕耘,现又有群贤来辅,这才有如此盛世,来来来,我们同饮此杯!”

众人一同喝下一杯,不少人顿时两眼通红,这琼酒可是高度白酒,哪里能这样喝的,一些酒力弱的只觉得脑袋一嗡,就要晕倒,看的赵佶哈哈大笑,好不快活。

——

蔡京醉醺醺的从皇宫走了出来,便上了车,直往府中赶去,此时的他心情很好,这些日子里,赵佶对他很是信任,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变法,大都通过,各地的官员看到他如此得势,也重新归顺到了他的旗下,至于那些不太听话的,自然是发配到了各个地方,一些有能力的蔡京还让他们在一地待久一些,一些只知道说话,不会干事的,蔡京则是不断的改变他们被贬的地方,让他们从一地到另外一地,蹉跎度日,直到病死,累死。

这也是蔡京从前面几次新法、旧法争斗中学来的,既然要斗,就必须斗到死!

“老爷,到了,门房说姜德姜小郎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了。”官家搀扶着蔡京走下马车说道。

“姜德?”蔡京的脑袋立刻清醒了一些说道“此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做什么?他有说什么吗?”

官家点头说道“听他和四少爷说,他似乎是准备回去了。”

“就回去?这才回东京多久啊?走,前面带路!”蔡京挥挥手说道。

蔡京来到大厅,果然看到姜德和一个书生坐在一边,蔡绦和蔡鞗在另外一边和姜德说着话。

看到蔡京进来,姜德几人连忙起身对蔡京施礼道“见过太师、爹爹!”

蔡京挥挥手让几人坐下,来到首位,早有人准备好了醒酒汤,蔡京喝了两口,笑着说道“今日是玻璃宴,老夫多喝了一点,倒是让小郎久候了。”

姜德连忙说道“此事倒是小子的不对了,小子确实不知今日是玻璃宴,冒昧来访,既然太师身体不适,小子还是择日再来吧。”

蔡京哎了一声说道“此事却不能怪你,其实官家一开始是准备叫你也参宴的,只是被老夫推脱了,你可怨恨老夫?”

姜德拜道“太师如此做,必然是有原因的,小子只会感谢,哪里敢怨恨呢?”

蔡京点点头道“知进退,这是你最大的优点,老夫却有原因,你年纪太幼,如今已经进了官家的法眼,便是简在帝心之人,这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太出风头,否则其他人必然嫉恨,你看,我连我的儿子不也没让去吗?”

姜德仿佛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太师用心良苦,小子谢过。”

蔡京嗯了一声,又喝了口醒酒汤问道“你准备走?”

姜德点头说道“东京之事已了,我师兄也已大婚完毕,实在无什么事情在此逗留,小子出去采风数月,家中先生已是不满,数次催我回去闭门念书,今日便是特来辞行,准备回去念书的。”

蔡京拍掌说道“年少得志却有求学之心,难得啊!既然如此,你回去老夫也不拦你,只是老夫问你,官家如今对《封神》一书甚为感兴趣,你该如何?”

姜德想了想说道“小子会每月送新的稿件给官家。”

蔡京微微点头道“你自己把握就好,官家对你的水泥没有兴趣,但对玻璃却很满意,你决定如何做?”

姜德回道“玻璃生财,水泥聚财,官家此时不知,却不妨碍我等操作,小子会先用想办法用水泥修条路直达东京,等官家看到后,必然会大喜。”

蔡京哈哈大笑道“好!好魄力啊!你准备从何处修?”

姜德回道“便从济水之畔修,只是这修路需要官府支持,还请太师”

蔡京点头道“此事好办,我会让各地官府协助你修建此路,只是钱却要你自己解决。”

许贯忠的眉头跳了一下,修路不给钱?还是这样长的一条路,这怎么行?

“太师所言甚是,此路是为了推广水泥修筑,自然不能要什么钱,但还请太师答应小子一个要求。”姜德毫不在意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周同的袭击

蔡京问道“什么要求?你说吧。”

姜德拱手道“如有人愿意走水泥新道,除皇亲国戚、军队公务外,都需按人头收费。这就叫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留留下买路财??”蔡京瞪大了眼睛,听着这句黑话,猛地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你这小郎,真的有趣,此话你应该留给官家听,官家一定会喜欢,好,老夫答应你,必定为你进言小郎,你此次回乡,准备何时再来京城啊?”

姜德回道“等琼楼建成开业的时候,小子一定回来,到时候还希望太师能赏点墨宝呢。”

蔡京挥挥手说道“有官家在,哪里轮得到我的份?”

蔡京又和姜德说了几句,嘱咐姜德也和赵佶说一声,便让姜德离开,等姜德离开后,蔡京向自己的两个儿子问道“你们觉得这小子如何?”

蔡鞗先说道“孩儿对姜小郎没什么感觉,但那个许贯忠却真的是见多识广,满腹经纶呢,孩儿真恨不得多和他谈上一会。”

蔡京摇摇头说道“鞗儿,你书生气太重了,这可不行!那许贯忠不过姜德一幕僚,有什么好深交的?”

蔡绦则说道“孩儿看不透姜小郎,旁人找爹爹,要么求财,要么求官,要么求名。此子却不明白他到底要什么,仿佛他现在要的东西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爹爹,你可见过此人真心的笑?”

蔡京愣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说的是啊还好此子年幼,等他长成后,也不会和我蔡府有什么厉害过节,你们几个啊在我心中都不如此子!”

——皇宫

“姜德那小子又要走了?”赵佶看着新送进来的《封神演义》对旁边的梁师成问道。

梁师成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越来越被赵佶看重,梁师成也明白,自己能这样其中有不少姜德的功劳,平日说话自然也多向着姜德。

“回官家,小郎君说他这几个月出来,先生已经在责怪他不好好读书了,说要回去读书用功呢。”梁师成小心的说道。

赵佶一听,顿时放下手稿说道“这是哪里来的先生,简直是胡说八道嘛,就姜小郎的文笔,还需要读书吗?朕都许了他一个同进士了,还不够吗?”

梁师成听得不由苦笑,这同进士的许诺虽然说皇帝一言九鼎,但也没人敢完全当真啊,这可是同进士出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姜德要是真的毫无才学,怎么可能让满朝大臣心服口服呢?

赵佶想了想,问道“那这《封神演义》他有交代什么吗?”

梁师成回道“回官家的话,姜小郎说了,这书他会每月送来新的手稿。”

赵佶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罢了,让他去吧,这小子也是有趣,再过两年,必为我大宋栋梁。”

那是,只要可以陪赵佶玩的高兴的,都是妥妥的栋梁之才!

——

姜德回到酒楼时,林冲已经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赶来了。

姜德此时还没有和那个后世臭名昭著的高衙内遇上,林冲和林娘子自然也更没遇上了,虽然林冲失去了王进这个挚友,但新婚生活足以冲走他所有的不满,看着林冲一脸幸福的样子,姜德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自私了,这个念头一串出来,姜德就连忙摇头好打消这个念头。

林冲只是一个教头,如果没有自己,还是会遇到高衙内,最后还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自己推上一把,到最后给他一个好一点的结局。

“师弟,你怎么了?”林冲看到姜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些担心的问道。

姜德抬起头笑道“哦,没什么,林师兄请放心,只是想到了近日官家的一些做法,有些担心罢了。”

林冲一听是这事,叹道“师弟你年纪虽幼,却有忧国忧民之心,又不像为兄这样只有一身武艺,没有文采,日后必然是封侯拜相之人啊。”

“师兄说的是哪里话,我倒是羡慕师兄的一身武艺,好男儿应带三尺剑,平乱世,立不世之功!今日我大宋北有契丹,西有党项,南有南越、大理,东有高丽、倭国,正是我等建功立业的时候,师兄可不要说什么丧气话啊。”姜德劝慰的说道,心中却暗中窃喜,他巴不得林冲对朝廷失望之极呢。

林冲叹了口气,如今高俅上位,军中更加不看重什么武艺兵法,只看重溜须拍马,自己又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恐怕这辈子都只能当一个教头,最多当一个都教头退休了事。

林冲拿起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看到了旁边的妻子,心中又暗道,这样也好,自己不用上战场厮杀,可以和娘子白头偕老,也是一件快事!

许贯忠看着林冲的一举一动,心中已经了然,他也举起一杯对林冲说道“林教头,你和夫人可真是恩爱啊。”

林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倒是让许先生见笑了。”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林教头,休怪我多言,我看嫂嫂天生丽质,这东京城内又纨绔众多,如有一些好色之徒窥视也是正常,林教头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林娘子连忙看向林冲,林冲握住林娘子的手说道“许先生说的也是,不过许先生请放心,这东京城内,能战的过我林某枪棒的不过十几人尔,一些宵小却是不怕。”

许贯忠叹道“自古小人难防,主公,林教头也是我们自己人,不如留下几个武士给他做护卫,日后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啊。”

姜德拍手道“却是如此,林师兄莫要推辞,这些人的俸钱都由小弟负责,这一来可以日常帮衬师兄,二来师兄也可以帮我调教一二,日后也许有用。”

林冲推脱了几下,说不过姜德和许贯忠,最后只能收下,酒足饭饱,各自归去。

——

“先生,你叫我?”姜德走进周同的房间,看着正在看书的周同问道,回手关上了门。

周同叹了口气,放下书,认真的看向姜德,问道“小郎,你过来坐下。”

姜德坐下看向周同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周同看向姜德问道“小郎,你这两月到底去了哪里?”

姜德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先生问这作甚,我和许先生不都说了么,就是去山东各地看了看。陈教头也可以作证的!”

周同眯了一下眼睛喝道“还敢说谎!”

这一喝,倒是让姜德镇定下来了,姜德看向周同问道“先生,这些事情我看还是就此打住吧,日后先生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我只能和先生说,我没有做什么违背良心道义的事情。”

“没有违背良心道义?我且问你,那姜信之又是谁?你敢说不是你吗?这时间如此巧合,身边一持枪老人,一玉面书生,还有一个什么拿斧头的少年,这少年恐怕是你半路上收的吧!我去问那陈老头,陈老头吱吱呜呜不愿明说,我便知道了三分,好你个姜德,我教你武艺,难道就是要你去当强人的吗?”说着,周同猛地站了起来,双手变爪,如钩如剑,直盯着姜德,继续说道“今日你又要派人到你林师兄身边,恐怕保护是假,陷害是真,你莫不是想让你林师兄也当强人不成?”

姜德看着周同如猛虎一般的气势,不由倒退了一步,然后立刻说道“先生为何如此误会于我,那姜信之是我不错,但那梁山军可干过半点违背天下道义之事?”

周同怒道“强人就是强人,哪里有这么多的道理!你今日可以当强人,明日就可以当反贼,我周同今日就大义灭亲,免得你日后坏我河山!”说着,周同双手如同铺盖一样向姜德打来。

“周先生且住!”许贯忠猛地冲了进来,但他哪里是周同的对手,正在危机之时,一杆银枪刺了进来,横挡在姜德与周同之间。

“我说周老头,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徒儿,哪里容得你说杀就杀的!”陈广银枪横扫,避开了周同。

周同看向陈广,骂道“你这老汉,怎么也敢和他一起胡闹,他在梁山聚兵,日后必是要作乱的,今日不除了这个小祸害,日后非得有千千万人死在他的手上!”

陈广哼道“周老头,别以为就你知道天下大义,小郎已经和我保证过了,他做的我也看在眼里了,他带的梁山军比那些什么禁军还要讲军纪,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百姓,不劫商旅,不**妇女,不贪人粮饷,说实话,带着那些小兔崽子的时候,可比昔日在西军中要痛快太多了!

要说这样也是错,那么就让我陈广陪着小郎一起错下去好了!”

周同骂道“老匹夫!不知对错,就是你教坏了我的徒儿!吃我一招!”说着,周同的两个胳膊上的衣服突然崩开,只看到两条胳膊上青筋直暴,肌肉隆起,这还是姜德第一次看到周同这样的场景,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好老汉,就让我看看你铁胳膊到底有多厉害!”陈广把枪一插,双手一拳一掌,迎了上去,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武林高手你来我往,脚下踏石石粉碎,拳中梁柱梁柱飞,好一场龙争虎斗,看的渐渐赶来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你这老顽固,小郎又不是恶人,你怕个什么?”

“这小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只要给他机会,他就可以把这天下搅的天翻地覆,到时候天下白骨,你担当的起吗?”

“现在就好了?你是没看到那些百姓有多惨啊!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本就是我们学武之人的本职,我看你周同这么多年血气都快被磨光了吧!”

“胡说八道,有血气和外敌斗去,杀自己人算什么好汉!”

二人是一边打一边吵骂,许贯忠看了看四周,对岳飞说道“岳飞,你和王贵等人带人守住四门,不许外人窥视!”

岳飞等人看到自己两个师傅居然打了起来,心中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许贯忠的吩咐,才找到了主心骨,哎了一声带着人离开了。

许贯忠在对阴沉着脸的姜德说道“主公,这样下去不行啊,万一让外人窥视其中,可就大事不好了。”

“许先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不想再被人这样威胁一次了!”姜德带着一丝杀意的看着周同,许贯忠一看姜德这样,连忙劝道“主公,周先生不过是一时对主公不了解才如此的,万不可动气啊,人才难得!”

姜德慢慢的放下了拳头,他身为一个穿二代,其实心中是一直带着一股傲气的,却被周同、陈广一而再的威胁到生命,这简直让他无法接受,他看向周同,大声叫道“两位先生且住手!”

周同和陈广双拳互击了一下,陈广退到姜德的身边,哈哈笑道“痛快!痛快!你这老头武艺果然没退步!”

周同看向姜德,姜德对周同拱手说道“先生可能听徒儿一言。”

周同点点头,姜德便说道“自祖龙一统天下至今,已过千年,无论哪朝哪代,都以天下一统为己任,唯我宋朝,偏安中原百年,且不说当今官家并非明主,就是太祖、太宗之时,也没有夺取燕云十六州。

今日辽国日渐腐败,天下大势运转,已到渐变之时,小子年幼,尚有数十年可等待,如天下大势突变,可提三尺剑,创一番基业,如时不我待,也可出海东击高丽、倭国,扩我华夏疆土!”

姜德说着,一挥手道“好男儿应求不世之功,我等学文练武,难道就只是为了牧民守成不成?大宋承平百年,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和平,而是能为这些不断增加的百姓夺得更多土地的血和铁!我大宋开国时多少人丁,今日又多少人丁,再过百年,我大宋土地可养乎?唯有对外扩张才是我大宋唯一出路!

我知道这海外还有无数疆土为蛮夷所有,那里无君无父,或弑人而食,或只知鬼神,或无人教化,那里都需要我们去救助他们!

周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这开封城头上不挂上别国的旗帜,我姜德永不背宋!”

周同看了看姜德,又看了看陈广,问道“呼啸山林,也叫不背宋?”

姜德回道“梁山之上又无开国,如何能说背宋?如我真的想背宋,三日之内,皇宫便会被我夷为平地,先生信是不信?”

周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真的相信姜德有这个本事,他点点头说道“好,我就继续看你走下去,如果你当真如你所说也就罢了,如你只是为了你的野心,就算你在万军之中,我周同要取你的首级也如探囊取物!”

姜德再拜,周同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这一夜的大闹,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姜德吩咐了岳和一通后,又让人把那汽车藏好,便带着大队人马往内黄而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进走渭州

——皇宫

“什么?那人居然不告而别了?”赵玉盘惊讶的叫道。

“可不是嘛,我说公主,这样薄幸寡义的人,还记着他干嘛!公主三番四次的示好,得到的又是什么?”旁边的宫娥愤愤不平的说道。

赵玉盘摇摇头,仿佛在安慰自己一样的说道“他并非无情只是不敢,必然是如此的嗨!你说他怕个什么,我都不怕不是吗?”

宫娥还想再说什么,赵玉盘摇手道“不必再说了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吧那人的书,日后也不要再拿来了。”

宫娥心疼的抱住了赵玉盘,赵玉盘双目含泪,嘴里喃喃的说道“愿来世不是帝王家!”

——

秋去冬来,姜德等人回到内黄后便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唯独变化的大概就是天翔学院,由于姜德多了水泥、玻璃以及棉花等产业,姜德开始在梁山、济水畔设立分校,以便培养出更多可靠的人手。

另外就是以保甲制为依托召集的上千兵勇,姜德虽然没给他们配备战甲,但也各个都穿着皮甲,手中也都是长枪大刀,弓箭齐全,所有人按照梁山军法军纪训练,从站军姿开始,岳飞等人也被姜德丢到了军队中,自成一队,虽然年幼,但其他兵勇也知道这几个都是贵人,也不敢欺辱,岳飞等人也算是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一些,转眼间,到了政和三年的春天。

——史家庄

“爹啊!!”史进带着白色布条,在一口棺材前哭的如同泪人一样,也许是看到史进在王进的调教下武艺大涨,华阴山的朱武等人也对史进毕恭毕敬,史老爷子一下对史进放下了心,这一年的冬天,突然感上了风寒,刚刚入春好转了一些,又在一夜中急转而下,就此归天。

史进自此无父无母,心中悲痛,难以述说,王进和牛皋在一旁不断安慰,朱武等人也前来吊唁。

“哎,史大郎,莫要在哭了,想老庄主何等仁义,必会到极乐之地的。”陈达红着眼睛抱着史进说道,这些日子里,朱武三人也没少和史老庄主接触,虽然两方都有些各怀鬼胎,但在表面上都做的极好,陈达也受了不少史老庄主的恩惠,此时却是真心难受。

白事之后,王进的老母身体也已经彻底好转,王进和牛皋便一起向史进请辞,史进一看师父也要走,又是大哭一场,却也无奈,只能送师父离开,原本热热闹闹的史家庄慢慢安静了下来,只有朱武等人时常会来喝酒玩耍。

且不说史进这头,王进一行走到三月下旬,来到了延安府,王进拿着拜帖,投入到老钟经略府中。

这老钟经略,便是种师道,他的父种世衡、伯父种谔,都是当代名将,他自己小的时候拜过大儒张载为师,先是文职,后入武官,他因为家教,熟读兵法,精通战阵,戍守西北,威震辽夏。他的弟弟,叫种师中,因为年幼于他,被称为小钟,也是当代名将。

钟师道坐在经略府中,听说有人拜门,拿过拜帖看了看,说道“王进,此人我倒也听人说过,那些去东京的人有不少说起此人,说这人武艺高强,我西北正是用人之时,倒是可以一用!”

旁边的一个文人拱手说道“相公,此人恐怕就是前几日高殿帅发文要抓的人,我们将其收留是否合适?”

钟师道抬手道“如此人真的武艺高强,我西军又是用人之际,人才难得,我必收之,如他不过是一绣花枕头,我再送往东京不迟。

再说那高殿帅的文中说此人是逃兵,却又来我此处参军,我看其中必有缘故,他不过一小小都教头,难道高俅还会因为此人和我做难不成?”

旁边幕僚一想也是,便让人叫王进进来。王进带着牛皋、老母一同入内,钟师道一看王进还带着家人,便知道他是真心投靠,而且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毕竟自古孝子难大恶。

钟师道一拍桌子喝道“王进!你好大的胆子,这漫天的文书都在追你,你居然敢到我这,莫非是觉得此处王法不厉乎?”

王进拱手道“相公请听我一言,此事却有原委。”接着,王进将如何和高俅结仇,高俅如何炮制他,他无奈离开京城的事情说了一通。

钟师道抚须点头,这些事情和他所猜到的几乎相差不离,又问道“既然如此,却是确有冤情!不过京城遥远,我也难以求证,你今日来我府到底何事?”

王进拱手道“小人本有一身武艺,却报国无门,近日听说相公此处缺少人手,便想一来到相公门下为国效力,日后也能正大光明的回到京城之中,二来也想不使得这一身本事埋没黄土。”

钟师道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到底有何本事?”

王进拱手道“小人好使枪棒,也会弓箭拳脚。”

钟师道点头说道“好,我此处教头众多,你随意挑选三人去战,若胜,我便收你!”

王进喜道“多谢相公。”

说着,王进在人的带领下,退了下去,钟师道这才看向牛皋,以他的眼光,当然可以看出牛皋也有一身武艺,便对牛皋问道“这位壮士,你是何人?难道不担心他吗?”

牛皋拱手说道“在下牛皋,乃内黄姜德姜小郎君手下一匹夫,被小郎君嘱咐护送王教头来此,王教头的武艺我最清楚,恐怕你府上还没有几个战的过他的。”

钟师道一听,皱了下眉头,旁边的文士走到旁边说道“这个姜德,近日多有耳闻,据说乃一少年,家有巨富,拜了梁中书为姨夫,蔡太师为外公,又被官家赏识,据说被官家许了个同进士出身呢。”

钟师道听到蔡京二字,心中生出一丝厌恶,原来他在十多年前,就因为议论役法忤了蔡京旨意,被屏废了十年,直到近年来才得以复起,但这些年来的磨练也让他知道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看向牛皋,自以为王进来此处是蔡京的意思,便不再想让王进入经略府。

这时,王进已经回来了,钟师道皱眉道“怎么?就败了吗?”

旁边的公人连忙说道“非也,回相公,王教头当真好枪棒啊,我们府中的三个教头一起战他,也不过十几回合便全倒了。真是了得啊!”

钟师道哦了一声,看向王进,但他此时已经不想再收王进,便说道“你果然有些武艺,不过我这里却是已经额满,不好收人,我为你书信一封,你去渭州我弟处,他那里却是缺人。”

王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钟师道不愿意收他,但还是谢过,然后拿着钟师道的书信离开了。

“相公,此人既然可能和太师有关,那我们此举是否会恶了太师?”旁边的幕僚担忧的说道,他可不想钟师道再被雪藏个十年。

钟师道抚须说道“安心吧,此人虽然武艺高强,但不过一武夫,何况如果他真的是太师的人,太师绝对不会让那牛皋护送,我现在想想,我有些过于紧张了。”

幕僚点点头,表示赞同。

——

“这老钟经略白担了那么大的名声,居然不愿意收教头,我说教头,不如和我一起回内黄吧,小郎君说过,只要你愿意去,那里有上千人等着由你率领训练呢。

王进捏了捏拳头,笑着说道“还是先去小钟经略那里看看吧,老是麻烦小郎君也是不妥。”

牛皋耸耸肩道“你说去就去,我没什么意见,小郎君当时就说了,送你安全为止。”

王进一行人又来到了渭州,此处为钟师中的防地,他看到钟师道的书信,又让王进和自己手下几个战将对战了一番后,大喜过望,连说自己哥哥照顾自己,这样的猛士也送到自己账下,但王进毕竟是戴罪之身,又没有一点军功,便先收入府中担任教头。

王进安稳下来后,便准备让牛皋回去,牛皋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今日这里走走,明日那边逛逛,他手里有的是金银,又有一身好武艺,加上为人豪气,酒量又好,不知不觉,经略府中的不少将校都和他关系不错。

王进见他混的不错,加上西军近日里训练日紧,他也没空管牛皋,就放任他到处玩耍,就这样,时间到了四五月。

这一日,牛皋正和自己的新朋友街上闲逛,准备找个地方吃酒,猛地听到一阵叫好声,牛皋对着对面的大汉说道“提辖,这是何处叫好?”

对面的大汉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腮胡须。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这大汉摸了摸胡子说道“必定是何处新来卖艺的,如此叫好,恐怕也有些本事,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二人分开众人,就看到里面仗着十来条棍棒,地上摊着十数个膏药,一盘子盛着,插把纸标儿在上面,两个汉子正在对打,一个浑身横肉,穿着短衣,一个光着身子,身上有九条纹龙。

牛皋一看那一身的刺青,就叫道“可是史家庄史大郎?”

二人猛地分开,一人看向牛皋,大喜的说道“是牛大哥!我师父在何处?”

另外一人走上前,对史进说道“大郎,此人便是你日前说的金锏牛皋吗?”

牛皋哈哈大笑,走上前抱了抱史进说道“你怎么到了此处?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小钟经略府上的提辖鲁达,鲁提辖,这位是九纹龙史进,王进教头的徒儿,这位是”

史进便接过话说道“这位也是我的师父之一,虽然不如王教头武艺高深,却也使得枪棒,因为曾在家打过猛虎,被号为打虎将李忠!”

李忠拱拱手,就当见过,鲁达对王进的武艺是极为佩服的,听说是王进的徒儿,也是心生好感,说道“既然遇到,也是有缘,不如一同去吃酒?”

牛皋笑道“正当如此,大郎,你家师父今日到了小钟经略府上做了教头,日日得忙,我们吃过酒,待得天黑后,便去寻你师父一同吃酒。”

李忠连忙回身要收拾说道“待我收拾一下便去。”

鲁达看李忠婆婆妈妈,心中有些不耐,只是看在王进和牛皋的份上,等李忠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这才一同前往酒肆吃酒。

四人转弯抹角,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有名的酒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

四人入内坐下,牛皋叹道“可惜我家小郎君琼楼尚未开到此处,否则必要诸位兄弟喝一次那琼酒不可。”

几人都是好酒之人,听得有些眼馋,鲁达搓了搓手说道“兄弟好坏的心肠,日日说那琼酒的好,就是见不到,可馋死洒家了。”

李忠笑着说道“我虽然没喝过,但去大名府的时候也见过那琼楼,确实是顶好的酒楼,怎么?是牛大哥家中的?”

牛皋一脸神气的说道“那琼楼便是我家小郎君开的,我家小郎君的神奇,说上几天都说不完,对了,大郎,你先说说你如何到了此处,为何刷枪弄棒的卖艺维生?”

鲁达听着几人说话,摸了摸嘴,觉得有些干,叫道“店家!快快拿酒肉来!”

店家都认识鲁达,很快端上酒肉,史进也开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师父和牛大哥你走后,我便时常和那朱武等人喝酒作乐,突一日,我去县城办事,看到有人调戏民女,我便上前揍了那人一顿,还留下了姓名。

谁知道就此祸事了,过了几日,便有衙役要来抓我,说我勾结贼匪,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朱武的事情发了,一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官府抓我也是正常,反正也不是杀头的罪,便想着使些钱财打点,也能过去,就跟着衙役去了县衙。

谁知道搞了半天那县官根本没什么证据,只是那日我打的是这县官婆娘的弟弟,气的我当场大骂那狗官!被他毒打一顿,他也没凭据,故而只是打我,结果此事被朱武兄弟知道了,他们打通关系,捞了我出来,我回到庄里,才发现庄子已经被那狗官毁了,钱财全无,田契被烧,朱武劝我上山,我想了想,那狗官说我勾结匪徒,如我真的上山,岂不是说他是对的,便推辞了一番后,来此处寻我师父。”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会渭州

李忠给史进、牛皋等人倒好酒,自己喝了一口,听着史进继续说道“我一路西来,路上不知不觉盘缠就吃喝用尽了,到了凤翔府就碰到了我李忠师父。”

李忠笑道“我这些年来走南闯北,靠着懂些棍棒厮混过活,看到史大郎这样也是大吃一惊,我本想救济大郎,怎奈这囊中羞涩,最后便和大郎一起卖艺到了这处,这不,刚刚开摊,就遇到了二位好汉。”

鲁达拍案叫道“真的是个狗官!我大宋就是多了这些狗官在后面拖后腿,才会这么多年都战不下西夏狗贼!这样的狗官就该拿住杀了才是!”

牛皋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啊,我家小郎君以前就和我们说过,说只要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怕死,辽夏国破就只在数年之间了。”

“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怕死?说的好啊!说的实在是好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这话应该喝碗酒!”鲁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

几人吃了一顿,天色渐晚,牛皋便和众人一同往经略府走,准备等王进下值后再吃。

走到经略府外,就看到两个军士正站在经略府门口外,二人的旁边是一个竹笼子,用布遮住,不时有苍蝇在四周飞舞,可见是腥臭之物,地上还隐隐约约有液体流出,二人中其中一个二十上下,长得白净高大,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眼睛中充满了狡黠,鲁达一看那人就笑道“韩泼皮,你怎么又来了?难道又有什么斩获不成?”

那人回头看到鲁达,呵了一声,双手一叉腰,说道“这不是鲁提辖吗?又去吃酒了?你等等我,等我领了赏钱后,就和你一起去!这几个兄弟是何人?”

鲁达说道“这位是牛皋,史进和李忠,你这次砍了几个脑袋回来?”说着,又对牛皋几人介绍道“这个泼皮叫韩五,从小就爱练武,性格豪爽,从军了五六年,几乎每个月都有斩获,你们也知道,西夏那边来打草谷的人是源源不断,不是韩五这些勇士在边疆威慑,这边城早就没人敢住了。”

“砍的脑袋多有什么用?韩大哥不还是个小队长!”韩五旁边的一人叫道,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

韩五回头笑道“有钱喝酒不就行了,人多了,我还管不过来呢,苏格你给我少说几句,要是被什么大人听到了,老子又要挨骂了!”

鲁达叹道“其实不是经略不愿意提拔,小钟相公为了你写过好几次函给朝廷,只是朝廷不信你能有这样的本事,压着不赏,又能如何!”

史进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既然有这样的事情,我本想到这边疆立功,但也不想自己的功劳就这样被他人抹杀了。”

韩五有些无所谓的说道“这样的事情,你习惯了就好,虽然不会升官,但是这赏钱,小钟经略却都是给足了的,这也是为何我等都愿意给小钟经略卖命的原因。”

史进本来是富裕之家,根本就不缺金银,即使是现在窘迫了,也没有觉得金银有多么重要,因此韩五的话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安慰,反而更加坚定了不加入西军的决心。

“大哥,赏钱来了,那些人头送给这位公人大哥就好!”从经略府中,一个人抱着一包东西,对韩五说道,旁边是一个做公的。

韩五笑道“这次连人头都不点了,经略相公就是痛快,提辖,可要一起吃酒,我来请客!”

鲁达哈哈大笑“这好啊,难得抓到你这泼皮请客,待王进教头来,一起去!”

——西夏

一个穿着王服的人坐在位置上,听着下面的人介绍情况。周围坐着一圈将领、幕僚,无一不面色严峻。

“这样说来,从折家、姚家、钟家、刘家等西军世家都动了起来,无一不再整军备战,看来是风雨欲来啊。”穿着王服的吸了口气说道。

“晋王,如今那宋军之中,良将诸多,无论是钟师道、种师中、刘法、折可存、折可求、姚古等人都或精通兵法,或勇于斗阵。而那童贯更是被宋国君主信任,不像其他人瞻前顾后,反而一心夺得军功以得赏,如今宋国蔡京为相,恐怕战端不日则起啊。”一个幕僚对穿着王服的人说道。

这个穿着王服的人叫做察哥,是西夏国主李乾顺的弟弟,多有谋略,又有勇力,因为被信任而长期掌握兵权和宋军作战。

其实这也是李乾顺没有办法的办法,西夏国其实说是一个国家,更像是一个部落联盟,无论是昔日李元昊称帝建国,还是后来发生的母党专政,都使得西夏皇族可以信任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能信任自己的族人为将为帅。

察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自贞观四年,宋陕西转运使、知延州陶节夫,夺我石堡砦以来,宋军不断向我国挑衅,六年议和也是因为辽国压力,今日看来,六七年过去了,宋国又有些按耐不住了但我国这些年来,国力恢复的不多,如果现在开战,恐怕”

一个幕僚起来说道“千岁,小的认为可以先试探西军一二。”

察哥问道“如何试探?”

幕僚回道“宋国外将如擅开边事,往往会被文官弹劾,如今西军备战,如这般这般,我等看宋国如何处置,便知其心意。”

察哥点头说道“言之有理,那就依计行事吧!”

——渭州

“大郎,你真的不参军吗?如有为师和提辖为你说话,你必可以在经略府留用。”王进有些惋惜的说道。

史进摇摇头道“师父,徒儿自小没受过什么委屈,不想在那些文官、阉人面前委曲求全,我和牛大哥商量过了,准备去内黄投奔那小郎君去,据说小郎君那里正缺好手,还有周同、陈广这样的一代宗师可以请教武学。”

王进无奈的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昔日那小郎君也三番四次邀请为师,只是为师一心醉于功名,倒是对不起那小郎君。”

正说着,一个人的声音传来进来“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啊?”

二人回去看去,只看到一个如玉公子,手里一把乾坤扇,腰间一柄杀人剑,身后一个白肤文人,一个黑皮武夫,史进正一脸疑惑,王进却站了起来,走上前拜金山,倒玉柱的下去说道“王进见过小郎君,小郎君之恩情,王进永世不忘!”

姜德连忙扶起王进,哈哈笑道“我这回乡闭门读书了半年,实在是有些闷,又想到这黑厮居然还没回来,一想反正西北也没来过,就带着许先生一同来走走看看,王教头,这位大概就是你的爱徒,九纹龙史进,史大郎了吧。”

史进也听出来了,面前的这位公子就是一直被众人挂在嘴上的小郎君姜德,急忙拜道“史进见过小郎君。”

姜德扶起后看了看,在原著中,姜德就很喜欢史进这个人物,有侠义之气,又武艺高强,在梁山之中也算是难得的无大恶之人,这样的人可以用来做一员偏将了。

姜德笑道“我听牛皋说,你愿意投奔于我,可是当真?”

史进点头说道“小人本想投军,却没想到军队之中有如此多的龌蹉之事,现在想来,还不如山上痛快!”

“那是,我们山上当然痛快了,大郎,好久未见了,主公,已经给小钟经略投了拜帖,小钟经略回话说,晚上等待主公大驾光临。”一个穿着道衣的人走了进来,先对史进说了一句,随后对姜德说道。

史进看着这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的说道“朱武兄弟?你怎么在此?主公?”

朱武笑道“就许你投小郎君,不许我投小郎君?月前小郎君路过华阴山,我们兄弟三个和小郎君相谈甚欢,又对小郎君的雄心壮志所折服,便带着山上的数百弟兄,一起投了小郎君。”

史进讶道“这样说来,哥哥你现在也算是官军了?”

朱武摇头说道“这倒不是,虽然投了小郎君,但我等依旧占山为王,只是根据小郎君的军令重新训练武装,也不再劫掠四周商队村庄了。”

王进看着姜德,心中暗暗吃惊,收服了山贼却依旧让他们占山为王,这是想做什么呢?

史进虽然不太明白,但一想,现在又可以和朱武等人在一起,顿时又是欣喜异常,觉得自己投奔姜德的主意一点也没打错。

王进想摸摸姜德的底,看姜德到底想做什么,便问道“小郎君昔日邀请我去当教头,此事现在想来还是小的不对,也不知道小郎君现在可找到合适人选,有多少甲士,这经略府中有诸多教头,其中也有一些年老想离开西军的,我可以介绍一二,让他们为小郎君效力。”

姜德看了一眼许贯忠,许贯忠笑着上前说道“此事就不用了,这半年来,庄里已经形成了一套全新的练兵之法,虽然人手是有些不够,但不过千余人马,也算管的过来。”

正说着,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众人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大汉急急忙忙的走进来,牛皋一看那人就说说道“提辖,你这样急急忙忙是何故啊?”

“哥哥你等等我啊!哥哥”又一人闯了进来,正是李忠。

鲁达和李忠看到房内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吃了一惊,还没等二人说话,又一人走了进来,却是一个年轻汉子。

牛皋见到三人,连忙介绍说道“小郎君,这三位便是鲁达鲁提辖,史进另外一个师父,打虎将李忠,还有这位也是个好汉,叫韩五。这三位分别是小郎君姜德,大名府许贯忠,华阴山朱武。”

许贯忠看着三人,说道“提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学生看你的眼神之中似乎充满了慌乱啊。”

三人也都听史进、牛皋说起过姜德等人,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姜德和朱武会一起出现,但还是先按下这些杂念,李忠摆着手说道“祸事了!提辖刚刚打死了一个西夏人!”

牛皋皱眉说道“不过是打死一个西夏人罢了,这又算什么大事?了不起赔他点钱财就是了。”

韩五叹道“如果是一个普通西夏人也就罢了,但被打死的是一个西夏贵族,而且还是此处西夏国派来的使者之一。”

“什么?提辖你打死了一个西夏使者??”牛皋瞪大了眼睛看着鲁达,鲁达用拳头敲了敲自己脑袋说道“俺怎么知道那厮这样不禁打,我不过打了他三拳,居然就没气了!”

姜德也皱了一下眉头,这好好的三拳打死镇关西怎么变成了西夏使者了,这两个人身份差别也太大了吧,便问道“你们先坐下好好说说,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武,你立刻出去打探一下,看西夏方面和经略府方面是否开始抓人。得到消息,立刻来报!”

朱武哎了一声,走了出去,鲁达先喝了口水说道“此事却是这样引起的,我和韩五兄弟一同到兵器铺准备买点趁手的兵刃,就到了去了西市,到了西市就看到张记兵器铺里的人正在哭,而外面围着一群人。

上前一问才知道,有几个西夏人跑来买兵刃,说要先试试货色,然后居然用宝刀把兵器铺里所有兵刃全部斩坏了,这气的洒家我就上前和他们理论,他们居然说我们大宋没有勇士,也没有好兵刃只有好嘴皮,那我就和他用拳头说话了!”

说到这里,韩五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说道“提辖的拳头真是了得,对方拿着宝刀,也不过支撑了三拳,就彻底趴下了。”

鲁达继续说道“这一打,其他的西夏人都叫着那人什么丁的,才知道这是个西夏官员,还是个使者”

许贯忠对姜德说道“主公,我看此事另有蹊跷啊,自太师复位以来,西军便在童枢密使的带领下备战,西夏国力尚未恢复,应该是寻求避战,作为使者,也应该低调行事,如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钟经略府

许贯忠的话让姜德联想到了很多,而鲁达等人则是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件事和鲁达打死人有什么关系。

唯独韩五略有所思,半晌后说道“难道说提辖打死人也是西夏那边设计好的?”

许贯忠看了韩五一眼,说道“这倒不一定,也许他们只是想制造一点麻烦,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麻烦。”

鲁达摸了摸脑袋问道“那俺还有没有事?”

姜德折扇轻摇的说道“现在西军备战,西夏那边恐怕早就得到了风声,他们这次试探,一定是想知道西军到底是不是真的准备对西夏发动进攻。”

许贯忠点头说道“主公明鉴,按照我朝惯例,武将擅起边患者,必将严惩,种家昔日就因为这个被司马公追责。所以种家一定不会把这样的把柄丢给朝廷。”

姜德继续说道“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无论原因怎样,事情是我们理亏,毕竟西夏是死了人,我们不过是一个铁匠铺的兵器被毁了一些,如果以这样的事情为导火索来开战,这是朝廷绝对无法接受的,除非童贯已经想开战的紧了,毕竟,什么理亏不理亏的,对于童贯来说,可没有军功重要。”

鲁达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姜德说道“我说小郎君,你也别卖关子了,就快告诉洒家,到底有没有事吧。”

姜德嗯了一声,折扇一收说道“有事,西军虽然准备和西夏开战,但无论是兵马还是粮饷,都没有准备完毕,童贯精心准备了多年,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改变他的计划的。所以童贯一定会选择用提辖你的脑袋去平息西夏的怒火,来为他自己争取点时间了。”

鲁达顿时不干了,说道“凭啥要用洒家的人头去平息什么西夏的怒火?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先不对的!洒家不愿意!”

姜德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提辖就要立刻离开,远走避祸!”

鲁达一听要逃,心中也有些不愿意,毕竟他是一个提辖,也是军人,要是这样一走,岂不是逃兵了?更重要的是,万一让小种经略也跟着倒霉,那他就真的万市难辞其咎了。便说道“洒家这一走恐怕会给小种经略带来麻烦吧罢了罢了,不就是人头嘛,拿去就是!”

姜德笑道“你放心吧,小种经略只要发个海捕文书表表姿态就行了,没人会因为这点事情去得罪种家的,官家可是护着种家的。”

鲁达等人不明白,许贯忠却是明白了,西军诸多将门中,例如折家、姚家都是本土武将大族,历史比宋朝历史还长,而种家却不一样,种家将创始人种世衡是大儒种放的侄子,天生的文官系血脉,又有范仲淹提拔,这才顺风顺水的在西军中插旗成功。

到了种师道,虽然得罪了蔡京,但最后却是被赵佶亲自重新提拔的,甚至招他入宫对他说出‘你是我亲自提拔’这样的话语,可以说,西军之中,赵佶最信任的派系就是种家将。

“主公!西夏的使者团队刚刚进入小种经略府,但各门都还没有被封锁,现在还出的去。”朱武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道。

姜德立刻说道“那么事不宜迟,提辖,你现在就走!史进!”

史进抱拳走了出来,姜德说道“海捕文书下,去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用处,唯有佛道二地可以藏身,五台山上有我师父的一个故友,我写一封信给他,你护送提辖前往五台山避祸,到了五台山后再去大名府琼楼找一个叫燕青的人,他自会对你安排。”

史进一听,喜道“遵命!”

姜德再看向韩五说道“韩五兄弟可愿意助提辖一臂之力?”

韩五拱手道“怎敢请辞!”

姜德点头说道“那好,我担心西夏会派杀手追杀提辖,毕竟那是一个贵族,即使西夏不管,他的族人也会出动人手报仇,你有弓弩,我想让你埋伏在必经之路上,如果有西夏人追杀提辖,远远的挡上一阵就好。”

韩五一拍大腿道“别啊!什么叫挡上一阵,不拿下他们的人头,岂不是让他们白走了这一遭?提辖你放心走就是,我韩五保证你的后面干干净净的和个婆娘一样!”

鲁达笑着拱手道“那么多谢兄弟了。”

姜德看向许贯忠问道“许先生觉得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许贯忠点头笑道“极为妥当,不过还有一处,那便是小种经略处,我看主公可以亲自走上一趟,旁敲侧击一番,必有所获。另外还请王教头立刻回小种经略府,打探消息,李忠兄弟在外面接应,防止意外。”

姜德点头道“好,便如此吧,诸位可有问题?”

鲁达看到这么多人为自己奔波,感动的眼泪汪汪,半天说不出话来,众人分别和他拥抱了一下,便分头行事。

再说小种经略府中,种师中听着对面西夏使者的哭诉,看向旁边跟着来的知府说道“胡大人,此事当真如此?”

那知府叹道“却是如此,虽然是误会,但鲁提辖打死人却是事实。”

种师中寻思道“这鲁达虽好武艺,只是性格粗卤,今番做出人命事,又牵扯宋夏两国,我如何护得?只能尽个人事了。”

种师中说道:“鲁达这人,原是我父亲军中旧人之后,为因俺这里无人帮护,拨他来做个提辖。既然犯了人命罪过,你可拿他依法度取问。如若供招明白,拟罪已定,也需先告我,我去父亲坟前拜一拜,也算告知一二。”又对西夏使者说道“此事我已知晓,我大宋必然负责到底,我将此事会上奏官家,发下海捕文书,将其治罪!至于枉死使者,其安葬赔偿费用,全由我大宋承担。”

那使者此次来就是为了试探一二,看到种师中这个态度,全部都是官方说辞,便准备回去汇报后再说一二。

——

鲁达看着远处的城池,心中叹了口气,和史进一同向五台山方向快马而去,路上对史进说道“哎,都是洒家太过鲁莽,否则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史进笑道“走的时候,小郎君还说了,提辖这样的人只是少了,不是多了,外族之人欺辱我宋人,就应该打回去,小郎君还说,等这风头过了,还想让提辖到他那里做一番大功业呢!”

鲁达一听,喜道“大功业?这小郎君难道还有什么大的志向不成?”

史进摇头说道“我看这小郎君,不像其他的公子王孙,为人义气,你看我那牛皋大哥,朱武兄弟,都拜在他家门下,可见必有过人之处啊,只是我也是新进,很多事情,却也不知。”

鲁达哈哈大笑道“那就不想了,如果真的有机会,我等兄弟一同血战沙场,也是痛快啊!”

——西京长安

“打死了一个西夏使者?”一个有这一些胡子的男子笑着问道。

“是的,大人,这是信函。”旁人递上一份信函说道。

那男子穿着一身武将的衣服,呵呵笑道“好啊,这就是瞌睡了,有人送上枕头,什么人打死的?”

“是小种经略府上的一个提辖,叫做鲁达的,据说原来是种经略收养的孤儿,也算是种家军的老人了。”那人对童贯说道。

童贯哦了一声,拿起信函看了看,想了想说道“这样看来,是那西夏使者自己先挑事的,这鲁达倒也真的不辜负其姓,当真鲁莽,罢了,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传令搜捕鲁达,送于西夏!”

旁边一幕僚出言说道“大人,这鲁达在军中也算有点威名,这样恐怕不妥,不如使一个反客为主之计!”

童贯问道“哦?是何计策?”

那幕僚说道“大人可以在军中散布消息,就说是大人原来是想保住鲁达性命的,只是因为西夏以开战来威胁大人,大人不想军中将士伤亡,故而如此,这样一来,军心必归于大人,而怨于西夏,等秋收之后,于西夏开战,必当势如破竹,一战功成!”

童贯两眼一亮,拍掌道“妙计!就当如此!”

——小种经略府

“小子姜德,见过经略相公。”姜德对种师中抱拳施礼,抬头看向种师中,种师中此时已经已经年过五十,发须都已夹灰,他看向姜德笑道“小郎君名声远播,你那《白蛇传》和《封神演义》即使是我这西北边陲之地也有所耳闻啊,对了,我家中还有你那新出的玻璃杯,等会倒上葡萄美酒,也足以羡煞古人了啊。”

姜德连忙笑道“相公抬举了,那些不过是小子的玩笑之作罢了,倒是相公三代守土,忠心义胆,即使我在内黄小县之中,也时常听到种家将的传奇故事呢。”

种师中哈哈一笑道“过奖了,小郎君来我边陲之地,可是有什么事情?”

姜德点点头,挥挥手,许贯忠和两个黑衣武士扛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种师中皱了下眉头,姜德笑道“小子此次便是为了此物而来的,请相公走近一观。”

种师中心中暗道,这姜德难道有什么事情要求我不成?走了上前,箱子打开,只看到里面是一床被子和一套衣服,无论是被褥还是衣裤都显得厚实。

种师中看向姜德,姜德拱手说道“不知相公是否知道棉花?”

种师中摇摇头。

姜德继续说道“棉花,又叫白叠子,小子得官家信任,得了官家延福宫中的白叠子异种,派人种出了这些棉花,做成了衣物,发现极为保暖,大人可以一试。”

种师中哦了一声,连忙拿了起来,发现入手沉重,手放到里面捂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发汗,顿时喜道“此物大妙,小郎君有多少?我西军作战,最为厌烦天寒,如有此物,则无忧了。”

姜德笑道“然也,我军冬季作战,多需要皮裘,但皮裘价格高昂,而这棉花,喜阳厌水,又是从地里种出来的,价格低廉,且最适合在我们西北种植了。”

钟师中喜道“难道小郎君想在我西北种植此物?”

姜德点头道“正是如此,一来,我西北地方广大,只是大多地方不适合耕耘,而这棉花不用良田,刚好可以利用起来。

二来据小子所知,我大宋又要和西夏开战了吧。”

种师中苦笑了一下,好嘛,这好好的军机要事变的天下皆知了,他突然对后面的战事有了不详的预感,但一想到姜德的背后有蔡京和赵佶等人,又觉得他不知道反而奇怪呢。

钟师中便直接点头说道“却是如此,但此事还需要保密,小郎君勿要在外说。”

姜德笑道“这是自然,越往西北,越是寒冷,这棉衣棉被也就越用的上,我西军既然要开战,就更加需要此物了。”

种师中放下棉衣棉被,想了想说道“只是这民生之事,恐怕不是我经略府可以决定的啊,小郎君想要推广此物,最好去西京寻到童枢密,他说话比我好使啊。”

姜德笑道“童枢密那里我自然会去,只是我知道西北边民穷苦,要想让他们花费时间精力去种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何其难啊,只有像小钟经略这样得百姓敬重的人发话,他们才愿意冒险尝试啊。”

种师中这才明白姜德为何而来,这话可真的不好说,万一这棉花出了什么问题,岂不是他承担百姓怒火?

许贯忠笑了笑,出言说道“相公莫要担忧,这棉花种子是我等提供,我等自然愿意兜底承担风险。”

姜德也点头说道“许先生说的极是,这样,只要是种棉花的,无论成功与否,每亩地我们给铜钱两足贯,如果种出来了,每斤棉花,我们以十五文钱收购,我等愿立下字据为凭,相信我琼楼和宜家油坊的家底,相公大人还是愿意相信的吧?”

种师中大喜道“小郎君却是讲理,好,既然如此,只要小郎君送来种子和种植方法,我必大力推广!”

姜德拱手道“多谢相公大人了,此事就拜托相公大人了!”

种师中摇头说道“应该是我为西北军民感谢小郎君啊,来来来,今日,小郎君陪老儿我喝上一杯,不醉不归!”

姜德笑了笑说道“刚好,小子也带了些琼酒来,正好给相公大人享用,不过小子今日看到好像城中出了什么事情,相公饮酒,是否无碍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韩五?韩世忠!

种师中听到姜德说这个,便叹道“今日的确发生了点意外,是我手下一个提辖,不小心打死了一个西夏使者,这不,西夏使者前来哭诉,我虽然有心对其保全,但也只能发下海捕文书了。”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那是否抓住了?”

种师中摇摇头说道“已经跑了,至于抓不抓得住,就看天命了吧。”

姜德笑道“原来如此,却也是个扫兴的事,走,相公大人,我们一同吃酒去!”

这一场酒,吃的双方兴尽而归,姜德回到住所,里面王进等人都等在里面。

姜德和许贯忠分别先喝了一些醒酒汤,才对回来的韩五先问道“韩五兄弟,提辖等人可还安全?”

韩五拱手道“小郎君放心,提辖去了之后一天里也没有西夏贼子追上去,看来要么他们就是不知道提辖去向,要么就是不准备找提辖报仇了。”

王进说道“我看应该是不知道提辖去向,今日在小经略府内,人人都被追问是否知道鲁提辖去向,众人都说不知,想来就连官府也是不知道提辖到底往何处走了吧。”

许贯忠笑道“这就安全了,看来提辖这劫是躲过了。”

姜德看向五台山方向,五台山上的那位大师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师爷呢,也许这就是命数吧,鲁达提前半年到了五台山,也不知道后面的情节会不会跟着提前。

摇摇头,散去杂念,姜德对众人说道“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今日大家都累了,就各去休息吧,李忠,你可愿意不再卖艺,入我府内当一教头?”

李忠是苦惯了,早就想找一个靠山吃一碗饭,立刻拜道“小的李忠见过小郎君,日后风里来,水里去,必不多一言!”

姜德笑道“好,我此次出来除了到西北各府,还要入蜀,一路上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你就先在我身边和牛皋一起做我护卫吧。”

李忠拱拱手,表示明白,自己站到了牛皋身边。

许贯忠看向韩五说道“韩五兄弟,我听说你在边关多有战功,却因为上意而不得赏,我家主公深知法度,日后也准备建一番功业,你可愿意放弃西军职位,入我家主公府内,我看你的本领,日后成为一领军之将,当不在话下!”

韩五旁边的士兵连忙推了推韩五,这姜德可是后面有太师的贵人啊,如果投奔了他,那下辈子可就不用愁了,这在边关杀一百个西夏贼兵也不如这小郎君的一句话吧。

韩五想都没想就摇头说道“算了算了,我韩五是个泼皮,在这边关也没什么人管老子,要是到了内府,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受不了那些规矩了,这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我韩五啊,这辈子就是个砍人的命,当什么将军,我是不想了。”

姜德对韩五并没太多感觉,毕竟这名字一听就是一个炮灰角色,只是看到许贯忠特意招揽,知道许贯忠是看出来韩五有什么特殊之处,便也说道“韩五兄弟这是哪里话,昔日东吴吕蒙不过一匹夫,后被孙权激励,熟读兵法,连关云长都被其所获,封为大都督,你韩五难道还不如古人吗?”

韩五摸了摸脑袋,苦笑道“那吕蒙会读书,我可不会。”

姜德对许贯忠笑道“许先生,这人各有所长,总不能所有人都是帅才吧,韩五兄弟不愿意读书,也不能强求嘛。”

许贯忠则道“非学生故意刁难,实在是看韩五兄弟是可造之材啊。”

姜德哦了一声,看向韩五,想了想说道“韩五兄弟,许先生看人我是相信的,既然你说你不会读书,我便请人教你如何,我手里还有不少文士,要他们去考试当进士还有些难度,让兄弟你读书入门却没有问题,而且不仅仅是你,你的其他兄弟也可以一起读书,甚至你兄弟们的孩子,也可以读书嘛!”

读书,这在宋代就是成功的唯一可能,读书才有出路,这也是宋代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所以可以看到宋代的许多出身清贫的大臣,他们小时候往往家境再贫寒,家里一样会想办法让他们读书学习,韩五其实心里也知道,要想成为人上人,就必须读书,但总也下不了决心,拿惯了刀剑的手,再去拿笔墨,简直和要他的命一样,现在看到姜德说到了这个地步,似乎所有以前给自己找的借口都没有了,尤其是即使自己不想读书,也不能耽误兄弟们和后人的前程啊。

韩五单膝下跪,对姜德拱手道“平日里都听牛皋兄弟、王进教头说小郎君的仁义,还有些不信,今日看小郎君为提辖奔走,为小的劳心,才知道平日里所言不虚,小子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只能说昔日吕蒙能做到的,我韩世忠一样能做到!”

姜德笑着准备扶韩五起来,说道“好,好一个韩世你说你叫什么?”

韩五连忙说道“好让小郎君知道,我在家排行老五,他们也习惯叫我韩五了,小钟经略前日看我杀敌勇猛,特地招我去说话,知道我不读书,就说不读书恐怕不知忠义为何物,我就说我韩五最讲义气,小钟经略就说那也怕不知何为忠,就给我取名为韩世忠了,还取了个字,叫良臣。”

姜德简直要幸福的晕过去了,韩世忠啊,和岳飞齐名的中兴四将之一啊,如果说后面的张俊、吴世光等人还有所争议的话,前面这两位可是身份从来没有人动摇过的,尤其是岳飞蒙冤后,唯独韩世忠敢上言喊冤,这就让姜德高看一眼。何况黄天荡等战役中,韩世忠表现颇为不俗,是真正的帅才啊。

姜德一把扶起韩世忠,仔细的看了看未来的大帅,心中定了定,他知道韩世忠一直到靖康之变的时候也没有被朝廷重用,只是一员偏将,而现在更是不过小队长罢了,自己只要慢慢拉拢,不愁日后不归顺自己。

姜德暗暗打开了一下系统,自从姜德手中人手众多后,姜德的系统基本就属于静音的状态,毕竟一天到晚有提示说谁谁谁对自己产生好感度的消息,精神不要彻底疯了才怪。

姜德搜索了一下,发现果然收到了韩世忠的一点好感值,顺便还看到了种师中、鲁达、史进等人的好感值,顿时心中大定,这个韩世忠看来就是哪个韩世忠了。

姜德对韩世忠说道“韩世忠兄弟,今日我等也算有缘,我看不如你我二人结为兄弟如何?”

韩世忠吃了一惊,连忙说道“我韩世忠何德何能,如何能和小郎君结为兄弟?”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我一向认为,一个人现在怎么样无所谓,只要愿意不断学习,日后就可以成为栋梁之才,何况我也不过一寒门之子,就这样说定了!来来来,摆上香案!”

韩世忠听得心中感动不已,对着姜德拜道“小郎君如此看重,好!今日我们就结为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香案摆下,姜德、韩世忠二人拜天拜地,礼成之后,姜德对韩世忠拱手道“好让哥哥知晓,小弟在内黄还有几个兄弟,一个名岳飞,一个名王贵,还有两个叫张显,汤怀,都是十岁年纪,拜在了我师父周同、陈广二人门下,学文习武,再过几年,俱是将才之选。今日既然我等结拜,便也带上他们,日后直呼兄弟就好,也不分什么二三四弟的,显得啰嗦。”

韩世忠摸了摸脑袋说道“一下居然多了如此多的兄弟,还各个英豪,贤弟这是要逼哥哥努力读书啊。”

姜德笑道“哥哥你要知道,自古名将就没有不读书的,如果哥哥只想做个樊哙,那可以不读书,如果哥哥想日后为帅,那最少也要看得懂公文吧?”

韩世忠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姜德也不多留,让众人去休息,许贯忠来到房内,对姜德问道“主公今日似乎是听到了韩世忠的名字,才有所不同啊。”

姜德点点头说道“韩世忠此人我得到过消息,说此人有上将之才,今日也算是布下一暗子吧。”

许贯忠笑了笑说道“我也是看此人不凡,才出言招揽的,只是要想此人为主公效力,日后恐怕还要费点周折啊。”

姜德叹道“现在在外人眼中,到我门下几乎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自然不愿意来,等我们从蜀中南下江南,招揽到造船工匠,就可以以到海外建功立业的名义招揽天下英豪了。”

许贯忠嗯了一声说道“那这西北,我们还要去哪里?”

姜德想了想说道“我们去拜访一下折家、姚家等大族就好,顺便让时迁在这西北之地多设一些情报点,这西北聚集了宋国最精锐的部队,可以说西军之存亡关系着宋国的生死,我们必须及时得到西军任何一点变化。”

许贯忠赞同的说道“主公英明,此次童贯准备西征,西夏此事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我看恐怕凶多吉少啊。”

姜德摇摇头说道“童贯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征善战之人,他前期的军功,更多的就是因为他知道不懂,所以让下面各自发挥,而西军的本钱比西夏多了太多导致的,现在他赢了几场,心中膨胀,自然想自己做主打一场,不过就算童贯大败了,就西军的底子一下也撑得住,何况官家想知道他的败仗,也不容易啊。”

许贯忠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五台山

鲁达和史进二人一路马不停蹄,来到了五台山,这五台山确是一座好山,但见:云遮峰顶,日转山腰;嵯峨仿佛接天关,崒嵂参差侵汉表。岩前花木舞春风,暗吐清香;洞口藤萝皮披宿雨,倒悬嫩线。飞云瀑布,银河影浸月光寒;峭壁苍松,铁脚铃摇龙尾动。山根雄峙三千界,峦势高擎几万年。

“好一个五台山啊,西北可没这地方。”鲁达摸了摸脑袋,看着山上的风光笑道。

史进拿出地图说道“小郎君说的那寺叫做文殊院,就在不远处了,我们快去吧。”

鲁达哎了一声,回头看了看上山的山路,心中不禁起了些波澜,叹了口气,继续上山。

二人到了文殊院,递了书信,没一会儿,院门就打来了,一个知客僧说道“二位施主请和我来,方丈在里面等着了。”

二人一起走了进去,只看到这好座大刹,山门侵翠岭,佛殿接青云。钟楼与月窟相连,经阁共峰峦对立。香积厨通一泓泉水,众僧寮纳四面烟霞。

到了偏殿,二人看到一个发须皆白的长老,长老手里拿着信说道“哎,你们所来何事我已知晓,哪位是鲁施主?”

鲁达拱拱手说道“正是洒家。”

长老看了看他,点点头笑道“倒是像我年轻时候。”

史进听得好奇,问道“难道长老昔日也曾混迹于江湖?”

长老笑道“都是往事云烟了,不必再提,今日既然是我徒孙所求,我也不好不理,不过你要在我寺,便要剃度,你可愿意?”

“啊?剃度?”鲁达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舍不得,想了想,跺跺脚说道“我本来就是一该死之人,能得一地庇护已经不错了,也不敢再求其他,剃度便剃度!”

长老哈哈大笑说道“好,来人啊,开大殿,召集众人,举行剃度仪式。”

鲁达不懂,史进却连忙说道“剃度之费用,小郎君已经让小人带来了。”说着,便拿出一包金银。

原来宋代的和尚都需要度牒,由于稀少,价格也极为高昂,使得度牒甚至成为了一种货币。长老既然说要开门剃度,就是要把鲁达收为正式弟子,这可就是要度牒的。

宝殿之中,首座、维那、侍者、监寺、都寺、知客、书记,依次排立东西两班,鲁达跪坐在一旁,首座看着鲁达长相凶恶,心有顾忌,对长老悄声说道“这个人不似出家的模样,一双眼却恁凶险。”

长老笑道“昔日我还未入空门之时,也是争强好胜,最喜与人比武,光那少林便被我扫了三次,今日我也不一样入了我佛门?好了,不用再说了,剃度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鲁达出家

众僧见长老这样说,也不再多言,鲁达二人只见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忙碌,接着就听到鸣钟击鼓,五六百僧人,尽披袈裟,都到法座下合掌作礼。

鲁达在净发人和行童的带领下来到法座下,长老为鲁达除去了巾帻,把头发分做九路绾了,净发人先把一周遭都剃了,却待剃髭须,鲁达道:“留了这些儿还洒家也好。”众僧忍笑不住,史进也不断摇头,觉得鲁达这出家也出不了多久,就得还俗。

长老也不气,只是微笑,说道“大众听偈。”念道“寸草不留,六根清净,与汝剃除,免得争竞。”

长老念罢偈言,喝一声“咄!尽皆剃去!”净发人只一刀,尽皆剃了。首座呈将度牒上法座前,请长老赐法名。长老拿着空头度牒,而说偈曰:“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

自此,鲁达变成了鲁智深,穿着佛衣的鲁智深怎么都觉得变扭,史进笑着夸道“日后不好再叫提辖,得叫大师了。”

鲁智深看向长老问道“师父,你说小郎君是你的徒孙,那我岂不是成了小郎君的师叔了?”

那长老闭眼算了算,笑道“你家小郎君不在阴阳内,逃出五行中,非是常人,只好互称师兄弟。”

鲁智深摸了摸自己刚刚剃的大光头笑道“这就好,我还怕下次见到小郎君尴尬呢。”

史进却是记在心中,对姜德更加心生敬畏。

长老给鲁智深安排了住所,又让史进也陪住在一起,鲁智深平日里和史进使枪弄棒,也不去念佛说经,其他僧人看他不惯,去找长老告他,长老只说鲁智深非常人,日后必有正果,不去管它,一晃便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二人比武,史进的哨棒又一次被鲁智深打飞,史进摇摇头说道“大师一身神力,大郎实在不及啊。”

鲁智深笑道“这却是你的不是了,你家师父王进教头的武艺我也见过,那和我打起来,我恐怕还是输多胜少呢,再说,这上阵又不靠蛮力,否则我等还习武作甚。”

“智深所言甚是啊。”一个声音传来,二人回头一看,却是长老走了过来。

“见过长老!”二人一同对长老施礼说道,长老看了看史进手里的哨棒叹道“好多年没有碰过这个老兄弟了,还真的有点想念啊。”

鲁智深本就知道这个长老有武艺,今日看得了机会,便道“师父,今日也是有缘,何不指点我们兄弟一些,也算不埋没这段机缘。”

长老抚须笑道“你这痴儿也知道机缘二字,也罢,今日我便给你们演示一下吧。”

说着,长老也不拿哨棒,而是去旁边拿了杆奇门兵器,他走上前对鲁智深问道“痴儿,你可知道此为何物?为何这番造型?”

鲁智深摇摇头说道“徒儿不知。”

长老说道“此为月牙铲,乃我佛门独有兵器,你看这面,如同铲子一般,却是日,这面弯状的,却是月,月用来松土,日用来掩埋,我佛门之人在外,一般都拿的是这月牙铲或者禅杖,这禅杖是坐禅时用以警睡之具,而这月牙铲却是用来掩埋路上遇到的尸首之物,无论是人还是鸟兽,都让他们可以入土为安。”

鲁智深立刻摇摇手说道“怎么是这样一个晦气东西,当真不好。”

长老笑道“你平日用的是杀人造业的兵器,我这是掩人建功的法器,你说谁的晦气?”

鲁智深一听,敲了敲脑袋笑道“师父说的是,只是这东西两头是兵刃,恐怕上不来战场。”

长老点点头说道“看来你也是个军中厮杀汉,这月牙铲的确两头为刃,只可为将兵,不可为军器,但我看你日后恐还有大事业要做,学这个却也合适。”

学这个?鲁智深还没反应过来,史进先是拜道“多谢大师收我家哥哥为徒,哥哥,还不跪下!”

鲁智深这才跪了下来,对长老就是磕头,长老点点头说道“智深,你要记住,学任何一门武学,都必须先学心法,才能大成。”

史进一听要传授心法了,连忙借口准备走,长老拦住说道“我看你日后也有功业要建,今日这门武学虽然不适合你,但你悟性颇高,看一看也有好处。”

史进听了,也对长老磕了两个响头,表示虽不入门,却有传道之恩。

长老继续说道“昔日我年轻气盛,又有一身武艺,自觉的可以去争一个天下第一来,便带着我的一个书童走南闯北,挑战天下豪杰,无论是嵩山少林,黄山明教,还是大理段家,契丹高手,又或者西军之中的战阵大将,都一一战而败之,这打的多了,仇人也多了,杀的人也多了,这孽也就造多了。

后来我终于看破了红尘,入了空门,我师父说我杀孽太重,要先建功德,方可修行,给了我一杆月牙铲,我便用这铲下山掩埋了九九八千一百具人鱼鸟兽的尸骨,也在这一路上,彻底压制住了自己的心魔,但心魔难灭,需要疏导,最后就成了这门武学。”

长老说完,两眼一闭,鲁达和史进只觉得四周居然渐渐安静了下来,连知了声音都快没了,再看长老,长老猛地大喝一声道“疯魔烈焰舞!!”

只看到长老两眼一睁,一股杀气四射,鲁智深和史进都不由后退了一步,再看长老双目,哪里还有一丝慈悲,双目通红似血,如同恶鬼下凡,长老手起杖落,月牙铲如同巨蟒出山,再一挥,又如同饿狼扑食,月牙杖越舞越快,长老时而猛攻,时而抵挡,如同和诸多敌人作战,月牙杖两头兵刃的特性被他使到了极致,只看到招式之中,攻多守少,守中还都带着攻,地面之上,裂痕可见,可见其功力之深厚。

“天火烧!!”长老又是一声大吼,整个人仿佛冒出了火光,火光中又仿佛可见一尊罗刹,月牙旋转上扬,直攻向一块巨石,石兵相撞,只听到一声巨响,尘埃渐渐散去,巨石看上去好像毫发无损。

“好长老,声势惊人,可惜应该是年老了些,否则那石必被击得粉碎!”史进摇摇头叹道。

话音未落,只听到咔嚓一声响,那巨石居然分成了两块,那缺口却仿佛是被什么绝世神兵切开的一样,无比光滑,看的史进和鲁智深是目瞪口呆。

长老此时已经收功,两眼之中全是慈悲之色,口念佛号道“善哉,史施主刚刚说的是老僧我二十岁时的功力,那时力可发而不可聚,所以才会使得岩石粉碎,到了老僧我而立之时,便已经可聚集于一处,无论使用何等兵刃,都只可击其一点,毁其根基,而不伤其其他了。”

史进吞了吞口水,连忙拜道“小子有眼无珠,还请大师见谅。”

长老哈哈大笑道“有什么好见谅的,智深,你自己好好揣摩此杖法,待一旬之后,我再来看你。”

鲁智深看着长老离去,吞了吞口水说道“这长老到底是何人啊,居然如此厉害。”

史进抓了抓脑袋说道“小弟我平日也喜欢打听江湖好汉的奇闻异事,刚刚长老说的事情,让我想起了一人。”

鲁智深好奇的问道“是何人?”

史进不敢相信的看着长老的背影说道“大师可知道那少林寺为何近年来名声不显?”

鲁智深摇摇头表示不知。

史进说道“据说那少林寺在唐朝之时,名声极大,有良田万亩,僧人数千。

到了我朝初期,也是武林中的翘首,但到了仁宗时间,有一高手三扫少林,打的少林名声大跌,引得各路高手轮番挑战,最后逼得少林寺不得不闭山,甚至还使得少林分家。

到了最后,少林差点被灭,又是这个奇人出手阻止了外来高手,重新扶起了少林寺。按照长老描述,恐怕那奇人便是长老了。”

鲁智深心中对长老更生敬畏,扫一个名门大派也没什么,可怕的是一扫再扫,再扫三扫,活生生把一个大派打的四分五裂,最后又出手救了这个大派,这样的人,世上又有几个?

鲁智深和史进自此在寺庙中学武,又过了一月,史进想起姜德的吩咐,又看鲁智深却是无事,便告辞而去,鲁智深和史进挥泪而别,看着空落落的院落,不禁心中苦闷,肚中馋虫生痒,便自己下山想买些酒肉吃。

这一下山,就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唱上山来,上面盖着桶盖。才一走过鲁智深的身边,一股酒香就转到了鲁智深的鼻子里,这一闻,可受不了了,鲁智深一把扯住那人,笑嘻嘻的说道“好汉子,你这可是酒?”

那汉子看了看鲁智深说道“大和尚,我这是酒,要送到庙里给那些寺内火工道人、直厅、轿夫、老郎们做生活的吃。”

鲁智深顿时急道“怎么没我的份?都是一个庙里吃饭,他们怎么好吃独食,这样,我给你钱财,你这些酒都卖给我,你再去挑上两桶吧!”

那汉子急道“这怎么行?你是和尚,大师早有话传下来,这酒不能卖给和尚,否则就不买我家东西,你可莫要害我。”

鲁智深这时酒瘾大起,哪里管这许多,抢了酒就喝,那汉子又抢不过他,气的又急又哭,喝了一桶,只觉得心中爽快,从怀里拿出锭银子丢给那汉子说道“钱不会少你,酒还不错,日后多拿些来。”

这一喝便是醉了,接着鲁智深回到山中,大闹一番,被长老责骂一番,也不多言,再看另外一边府州。

——府州

府州,位于长城边,左为环州,右为保安军,再上便是西夏国土,要说府州最为出名,不是这里出来的战马勇士,而是折家。

“主公,这折家可是当真了不得,从折从阮其便镇守西北,到现在已经过了七代了,要是从折宗本说起,那可就十代了。

折家上一代领袖为折克行,行政将兵30多年,身经大小百七十战,杀敌盈万,于三年前病逝。

现折家之将并没有什么太出名的,多为年幼,但其中如折可复、折可大、折可存、折可求等人都已经渐露端倪,虽没看到帅才,但将才却都是有的。”

姜德叹道“折家时间太久了,已经彻底成为这片土地的土皇帝,不过他们为我汉人守边多年,也有功劳罢了,这些日后再说,现在的折家家主是谁?”

许贯忠道“折家本就是外族部落汉化而成,所以也没有真正可以说的上是家主的人,他们各方事情都是各房齐聚商议的,现在在这府州的应该是折可大,现任府州知府,这折可大是折克行次子。”

姜德哦了一声,说道“那行,我们就去拜访一番,顺便看看威震天下的折家军到底如何。”

西军之中,也分为多种,一为从内地调来的禁军,二为原来就在西北的边军,三为从各地部落选取的蕃兵,四为农民之中挑选的弓手。

禁军不用说,家人都在关内,来西北打仗一是军令,二是西军粮饷较多,军功好建。这些人大都是听从汴京来的官员命令。

而无论是边军还是蕃兵,更多听得是他们当地的头人、首领的话,这也是折家、姚家等大族可以在西北当土皇帝的真正依仗。

不过好在宋国历代皇帝对这些西北大族都极厚,西北大族对汴京也算是忠心耿耿,百年来为宋国,为他们自己战死了不知道多少族人,和西夏、辽国都势不两立,宋朝朝廷也不担心他们反叛。

——折家

“好哇!这棉花实在是太好了!”一个汉子拿着姜德送来的棉衣棉裤,是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他看向姜德问道“小郎君,你说此物可在我西北种植,还不需要什么良田?可不要期我边民没有什么见识。”

姜德指着自己的脑袋笑道“如果小子说谎,大人把我脑袋拿走就是,折家的愤怒,就是太师也不会护着我吧。”

折可大哈哈笑道“看你,说的什么话,种家兄弟其实都写信告诉我们了,他们都信你,我也信你,只是什么时候能种起来呢?”

姜德看了一眼许贯忠,许贯忠拿出一个手帕,手帕中包了点种子,姜德说道“此物还少,今年来不及了,明年开始可以试着种一些,后年就可以扩大了,要想真正用上,最少要有五年之功不可!”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折家军

折可大听得摇头说道“这倒是有些慢了,我恨不得今年年底就可以全军换上这棉衣呢。”

姜德笑道“不过数年罢了,我们和西贼都打了几十年了,还等不了吗?何况就算没有西夏,还有契丹,没了契丹,我们自己也是要穿的嘛。”

折可大一听也是,又笑着说道“小郎君说的对!小郎君你刚刚说你想参观一下我们折家军?”

姜德点头说道“说来失礼,但我从小最喜欢的就是听我们西军打西贼的故事,对我们西军的折家军、种家将都很好奇,所以”

折可大哎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不过看看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今日却是天色已晚,这样,今日在我府吃喝一顿,我也介绍一些我们折家俊才和小郎君你认识,日后也好走动,等明日再去军营一看,如何?”

姜德拱手道“就听相公的。”

酒宴摆下,十几个少年少女走了进来,姜德看去,只看到男的大多峻拔,女的各个飒爽,不愧是十代军门世家。

折可大介绍说道“这都是我折家新一代的佼佼者,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姜德姜小郎君,从大名府来的,人家可是真正的读书人,写的书连官家都叫好,还白手起家,创下了大量基业,当真了不得。

这几位都是我们家的麒麟儿,折可存、折可求、折可同、折可致、折可久、折可与、折可规、折可通。”

姜德和众人一一见过,又看向那几个少女,折可大又说道“这些都是我家明珠,折美凤、折美鸾、折月秀、折月茹、折月芝、折月美。”

姜德是听得七荤八素,这些人的名字都这样相似,哪里一下记得住啊,只是不断拱手,其中一个少年笑道“家主,这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拥有琼酒的琼楼?不知道小郎君是否带了酒来?”

姜德哈哈一笑道“我姜德别的没有,酒却是管够的。你们放心就是!”

折可大瞪了那少年一眼说道“可存!怎么这样没有规矩?客人来了我们家,不给酒吃都是我们的部队,哪里有向客人要酒的规矩?”

那少年吐了吐舌头,姜德哎了一声道“我看这位兄弟和我年纪也差不了多少,正是爱玩的时候,相公何必责怪,而且我这次的确带了不少美酒,都是我家的琼酒,还希望诸位喝了觉得好的话,多在外宣传一下,等我琼楼开到此处的时候,能有八方客来呀!”

折可大看向姜德感叹的摇摇头说道“小郎君,我现在知道你为何能把生意做的如此之大了,你还真的是不放过一个做生意的机会啊。”

姜德笑道“家大业大,一堆人要我养活,没办法啊,而且我听说西北也有不少的美酒,也可以放在我琼楼卖一卖嘛!”

折可大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酒的利润有多少,他是很清楚的,折家能在西北这么多年,除了敢打敢拼外,还依靠无数生财的生意,这酒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西北酒的味道大多较为烈涩,在中原难以出售,但这琼楼既然能做出琼酒这样的绝世佳酿,恐怕别有秘诀,如果能拉上折家一起做,折家说不定又可以组织一只铁甲骑兵了。

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吃酒,一开始还是规规矩矩的,酒一上头,就开始胡闹了起来,姜德也彻底见到了西北儿女的豪迈,这可是蒸馏过的白酒啊,无论是最小的折月美还是作为家主的折可大,各个都是碗到酒干,毫不客气,姜德一个人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没多久就被灌得七荤八素的,但却也着实和这些西北儿女们多了些感情。

酒一到,如果是中原,大概就是要吟诗作对了,而在折家,却是捉对摔跤了起来,看着烧在院中的篝火和正在摔跤比拼的折家兄弟们,姜德突然有了一种时空错乱感,自己真的不是在蒙古吗?

“哈哈,打的好啊!小郎君莫要见怪,我们折家本来就是外族归化的,而且又为国守边多年,所以很多时候还是比较有辱斯文的。”折可大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对姜德说道。

姜德笑着摇头说道“这可不是什么有辱斯文,昔日孔子六艺就有射,平日喝酒,孔老夫子说不定也会组织学生们射箭取乐,我看啊,这是颇有古风才对!”

“哈哈!说的好啊!你小子说话老子喜欢!”折可大也有点喝多了,说起话来渐渐不再讲究,老子小子的乱叫。

姜德也喝的兴起,又喝了一杯,站到台子上叫道“今日高兴,我姜德也给各位高歌一曲,以便助兴!”

“哦?小郎君要唱歌了,来来来!拿我的剑来,我来舞剑助威!”折可大叫道,旁人很快丢了一把剑给折可大,折可大手一抖,铁剑出鞘,雪光一闪,人已落地。

姜德看向许贯忠叫道“将军令!”

许贯忠哈哈一笑,拿着筷子对着碗就敲了起来,正是从唐朝就流传到现在的将军令。

“将军令?我也会!”二十多岁的折美鸾也拿起筷子一起和许贯忠敲了起来。

“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

一句歌便让所有人看向了姜德,这是从来没有听过的歌词,和平日听到的歌曲完全不一样。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姜德一个字一个字的吼道“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

“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

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子

热胜红日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

为我理想去闯!”姜德高声唱着,许贯忠和几个折家少年少女以碗筷敲打奏乐,折可大听得只觉得热血沸腾,宝剑东刺西斩,只觉得痛快无比。

众人唱着,舞着,这一夜,无人会忘记。

——次日

“小郎君,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折家军了,怎么样?是否威猛啊?”折可求指着下面的部队对姜德说道。

姜德看向下面,数千军队聚集一起,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精锐,但看着衣甲,却大都有些残破。

姜德点点头说道“果然虎狼之师啊,只是这衣甲似乎要更换了。”

折可求叹了口气说道“西北穷苦,朝廷要运来粮食兵甲已经不易,这些衣服能穿着就先穿着,弟兄们倒也不嫌弃。”

姜德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对折可求问道“可求兄弟,你能告诉我为何西军在诸军中战力最强,而折家军、种家军等又是西军翘楚吗?”

折可求让副将带领军队开始操练后,一边带着姜德走下将台,一边对姜德说道“小郎君,你认为这些来参军的人是为了什么?”

姜德想都不想就说道“一为保家卫国,不受西贼欺辱,二为吃口饱饭吧。”

折可求点点头说道“小郎君果然看的清楚,我西北本就穷苦,却还被西贼时常打草谷或掠夺,全西北的宋人都苦不堪言,你看着的这些人,大都和西贼有些血仇要算,你说怎么可能不勇呢?

何况我折家军百年守边,无论家眷还是家财都在这西北,如果西贼入侵成功,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我们,所以也自然作战勇猛。

但话又说回来了,其实无论是西夏、辽国还是我宋国,当兵的没有几个一心要当将军的,都不过是为了吃口饭罢了,而我折家军中,人人都能吃饱饭,各个都有赏钱花,杀敌有功可领,你说诸军怎么能不用命?”

姜德嗯了一声,表示同意,无论是宋代还是未来,任何一个组织士气高昂只要两点,一个是大家吃得饱饭,有足够的收入养家,第二是有可以上升的空间,所有人愿意做事。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时期的特殊人群,例如那个吃不饱穿不暖却硬生生打下了天下的那群人,他们的目标已经不再是自己吃饱穿暖而是全天下人吃饱穿暖,那群人境界不是后世人或者古人可以轻易做的到的。

“如果在鏖战之中,没有了粮饷,这只部队是不是就会败了?”姜德问道。

折可求笑道“那是当然,自古以来,还没见过断了粮饷不败的军队,别说一天不吃就要命的粮了,就是军饷,你在战争时期要是不发到位,兵变不过是早晚几天的事情,昔日唐末战乱,有不少军队就是因为开拔钱拿不出,明明友军就在旁边,但就是不动手的,甚至因为什么军功钱拿不出炸营的,也是多不胜数啊。”

姜德皱了一下眉头,他可是知道西军是怎么败在金兵手里的,这样的部队,不是他要找的部队。

姜德想到这里,突然对折家军失去了兴趣,又看了看军队操练变阵,便和许贯忠一起离开了。

“主公,折家军果然是强军啊,无论装备还是训练,都堪称一流,为何主公看起来却并不重视呢?”许贯忠在路上好奇的问道。

姜德吸了口气说道“这样的军队,无论是在宋军,还是在西夏大辽,都可以说是一流的劲军,如果拿出来正面相攻,恐怕很少有部队是他们的对手。”

许贯忠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姜德继续说道“但这样的部队却也有缺点,第一,折家军这样的部队作战勇猛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保家,在这西北作战有动力,纪律严明。但到了中原乃至江南这样的花花世界,是否可以一样纪律严明呢?

第二,折家军无论是作战还是开拔,都要先给钱,再出兵,这钱如果没有了呢?这只部队会不会立刻崩溃?

第三,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折家军还真的是折家军,从高级到中级的军官几乎都是折家的族人,当然,这也无可厚非,但这天下难道真的只有折家能打仗?他折家手下如此多的军民,难道就没有什么出色的将才?这样让下面的军官怎么想?这样的部队凝聚力是有了,但徇私的事情我怕也少不了啊。你说这样的部队,我又何须太多的在意呢。”

许贯忠佩服的拱手道“主公深知法度,折家军的虚实已尽被主公掌握了。”

姜德叹道“但我刚刚说的,任何一支军队都是有的,我们要创作的军队,不能和其他的军队一样,许先生,我们回去还要想想办法,我希望我们的军队是一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在什么困境,都能有坚定信念,作战到底的部队,是一只可以无论在什么地方作战,都爆发出最强战力的部队。”

许贯忠拜道“学生定会回去后加倍努力,为主公训练出如此精兵!”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接下来我们去姚家,然后就入蜀吧。”

姚家和折家很像,当看到姜德的棉花后,也看到了棉花的前景,一口答应种植的事情,姜德待了几日,便继续向西走,准备从秦凤路入蜀。

到了德顺军,路过好水川,姜德和许贯忠商量了一下,准备一同去祭拜好水川的先烈。

看着流淌的好水川,回望后面的六盘山,此处风景优美,哪里可以想象得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战呢?

“七十年前,西贼入侵,我宋军惨败在此,环庆路副都部署任福自扼咽喉而死。其子任怀亮战死,桑怿、刘肃、武英、王珪、赵津、耿傅均战死。何其悲壮”许贯忠叹了口气说道“那时西军就埋伏在那六盘山上。”

众人看去,果然好一座大山,姜德说道“走,我们到山里看看,这李元昊能建国称雄一时,也有过人之处,我们去瞧瞧昔日他是如何排兵布阵的。”

众人一同入山,走了一会儿,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喊杀声。

“这是哪里来的喊杀声?”牛皋唰的一声抽出金锏,四处张望的说道。

“奇怪,这喊杀声好像都是孩子的声音啊,而且为何只有喊杀声没有兵器交锋的声音?”许贯忠仔细听了听说道。

“所有人小心一点,这大山之中,中了埋伏就麻烦了,我们上去看看!”姜德挥手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六盘山

众人拨开灌木,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这一看,所有人差点笑喷,只看到两三百个少年顽童正扭打在一起,不少人手里还拿着棍棒,但大概是说好了不许打要害,只往屁股上打,不少顽童裤子都是开档的,露出个屁股在外面,被棍子打的哇哇大叫,看的极为有趣。

“这是哪里来的顽童,真的是”姜德摇摇头,这些古代孩子没东西玩,就打群架玩的吗?

“主公,这些孩子不简单啊,这打架中好像暗合用兵之道。”朱武眯着眼睛,对姜德说道。

姜德哦了一声,仔细看去,果然发现有些不一样,这些顽童并不是胡乱打成一气,而是有的负责攻击,有的负责防守,两方都打的有模有样,更让姜德感到吃惊的是,居然这些孩子还有预备兵,十几个最为强壮的孩子半蹲在左边骑牛孩子后面,一看就是想给对面致命一击,而右边的也不简单,十几个孩子正在从外围绕着走,看样子也是准备给对方来个偷袭。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果然有些门道,这样的用兵思维,如果没有人教导,就只能说是用兵天才了!”姜德赞许的说道,谁说宋国都是文弱书生,只是没人给这些天才一个舞台罢了,华夏数千年,什么时候缺过人才?

“杀啊!活捉吴家兄弟!”那群绕过战线的孩子们猛的大声喊叫起来,各个拿出手里的木棒,冲了上去。

“早就知道你们有这一招!上!”骑牛的孩子也吼了一声,就看到蹲在他后面的孩子们一半拿着木板,一半拿着木棍,冲了上去,拿着木板的孩子在前面,都是最为强壮的,也不管对方的攻击,对着来人就是用力一撞,撞开对方阵型后,后面的孩子跟着就打,没多久就把偷袭的人全部打倒在地了。

“敌军已败!杀啊!!”骑牛的孩子大声叫道,那些打败偷袭部队的孩子冲向了战场,使得左边的孩子顿时士气大涨,右边的孩子很快就溃败了起来。

“不许退,上啊!给我上啊!”右边的一个身高异于其他人的孩子拿着个棍棒就冲了上前,左边的孩子连忙拦住他,好半天才用十几个人压住了他。

“哼!怎么样?我说曲端,说好的,六盘山这个月归我们得胜军了,山上的猎物你们一个都不准打,药材一株也不许碰,你们镇戎军的就回去自己吃自己的吧!”那个骑牛的孩子趾高气昂的说道。

“吴阶!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等着吧,下次我们一定会赢的!”那被压着的孩子大声吼道,一肚子的不服气。

吴阶?难道是那对双子星?姜德的眼睛一亮,站了出来说道“哪里来的孩子?居然如此顽皮打闹,就不怕打死人吗?你们的大人呢?”

数百个顽童看向姜德这边,他们也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骑牛的吴阶对姜德喊道“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快走快走,坐慢了,休怪小爷我揍你!”

如此桀骜不驯!完全就是一熊孩子啊,姜德走下来说道“好大的口气,我倒想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十几个黑衣护卫拔出兵刃,牛皋在前,李忠在后,朱武、许贯忠护在左右,顽童虽多,但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兵刃,哪里有人敢乱动的。

吴阶也没想到姜德身边会有这么多的护卫,顿时吞了吞口水,压着曲端的一堆熊孩子也站了起来,躲到一边,姜德看了看四周问道“你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么多人打架,你们的大人呢?”

曲端站了起来,对姜德说道“这是我们两军的惯例,你不是本地人吧?”

姜德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谁可以和我说说?”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块巧克力,丢给吴阶、曲端,又丢给四周几个顽童,然后剥开自己先吃了一口说道“我看你们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是从大名府来的,难道这是你们的习俗不成?”

曲端跟着吃了一口,只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连声说道“好甜,这是什么?”

姜德笑道“这叫巧克力,是我家的特产,你们说说吧。”

吴阶也吃了一口,也笑了起来,然后就把巧克力递给其他人说道“你们也吃一口,却是美味。”

曲端一看吴阶这样,也跟着递给其他人,然后对姜德说道“这六盘山位于得胜军和镇戎军交界处,我们两军的乡民都需要这山来砍柴、采药和打猎,但这山就这么大,大家都来,也就会起矛盾。”

吴阶接着说道“原来我们两军时不时为了这山而械斗,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几十年前,韩相公来此处,就下令这个月我们上山,下个月他们上山,但每个月山上的东西都不一样,尤其是一些珍贵药材,过了时节就没有了,还是时不时有人偷着上山,所以还是不行。

最后我们两边就商定,两边的孩子每月来此打架,谁赢了就能独占这山一个月,如果输了的,就不许上山,我们孩子的力气小,用的又只是木棍,加上不许下死手和打要害的规矩,也就不再怎么死人了。

今天就是我们两边械斗的日子,就像你看的这样,我们得胜军又赢了!”

曲端哼道“下次就不会这样简单了,你忘记上个月是怎么被我打屁股的吗?”

“输了就是输了,还想抵赖不成?”

“谁和你抵赖?我们镇戎军的说话算话,下个月这六盘山归你们就是!”

姜德看向这数百顽童,突然想起来昔日明朝的戚继光也是看着乡民械斗而发现兵源,从而打造出了战无不胜的戚家军。

姜德对吴阶二人问道“我看你们打架都暗合兵法,是何人教你们的?”

吴阶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人教我们啊,我都是自己想的。”

曲端也点头说道“我家人平日也不管我,也没人教我读书。我也是自己想的。”

朱武在旁边赞叹道“这样说来,你们二人都是可造之材啊,你们可愿意学习兵法?”

二人都是眼睛一亮,但又一起暗淡了下去。

“我家没钱,没法请先生执教。”吴阶却是因为穷而苦恼。

“我爹爹早就战死了,我家也没钱。”曲端低着头说道。

朱武看向姜德,姜德点点头说道“我看你们两个都是未来的将才,这样吧,无论是你们得胜军还是镇戎军都有宜家油坊的店面,日后你们两每月可在油坊支取你们读书所用的费用,另外,我会派人在油坊内准备你们需要看的兵书,我希望未来你们可以成为保护我华夏疆土的栋梁之才。这打架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参与了,好男儿应勇于外斗,窃于私斗,和自己人打的头破血流,不算什么本事。”

二人年纪都不大,但却都是苦出身,曲端还好,有一个三班借职的荫职,又有不少原来父亲战友的帮助,而吴阶却是真的从来没有受过别人这样的恩遇,顿时都心生感激,吴阶问道“还不知道恩公姓名,恩公如此帮助我等,我等实在是”

朱武说道“此乃内黄姜德,姜小郎君,乃宜家油坊和琼楼之主。”

姜德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牌子,只看到这牌子非金非玉非石非铁,质材特殊,姜德说道“你们拿着这两个牌子去你们各地的宜家油坊,他们就知道你们是我让去的了,这个可要拿好,万不可丢失了。”

二人收好,对姜德拱手称谢,姜德看了看这几百顽童,又对二人说道“这些当中,如有愿意和你们一同学习的人,你们也可以带上,学费和书本都不要你们的了。”

其他的顽童原本只是对吴阶二人羡慕,一听自己也能和吴阶二人一起读书,顿时一起拜倒在地称谢,姜德连忙让众人扶起这些孩子,姜德看了看六盘山说道“这六盘山如此之大,我看养活万人也不是问题,你们两边的问题不是这里产出太少,而是你们从山上采的药材、猎物,恐怕根本卖不出高价吧。”

一个少年从人群中叫道“没错,上次我和阶哥打的狐狸才卖了七文钱!那可是没有伤口的活狐狸啊!”

吴阶对姜德说道“这是我弟弟吴璘,但他说的却是实话,我们西北穷苦,大家都没什么钱,自然东西也卖不出什么价了。”

姜德说道“他们不出好价钱,我来出,尤其是药材,你们有多少,我收多少,当然,你们也要注意不能让草药断根绝种了!”

“真的吗?”曲端也兴奋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出意外,一个月后,就会有我的商队来此收购你们的山货!这样,你们也可以不再斗殴了吧。”姜德笑着说道。

“小郎君,这我代我们六盘山两军的百姓,多谢小郎君了。”吴阶知道姜德这话代表着什么,激动的快说不出话来。

姜德派了两三个黑衣武士去传达自己的指令后,又和吴阶等人吃了顿饭,姜德便和吴阶等人分别。

——

“主公既然喜欢这几个孩子,为何不收为己有?”朱武有些心疼的说道,在他心里,吴阶可是自己徒弟的好人选啊。

姜德笑道“朱先生恐怕是动心了吧,不过这吴阶、曲端留在此处对我们的用处要大于被我们带走啊。”

许贯忠却是明白姜德的想法,对朱武说道“朱先生,这两个孩子此时就可以统领这么多的顽童,日后从军,成为一方统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带走,主公不过多一将才,但留在此处,多施恩义,日后就是一枚暗子啊。”

朱武这才明白了过来,姜德叹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上的那一天,好了,快到夏天了,我们抓紧时间入蜀吧!”

——两个月后

站在长江的大船上,姜德看着周围的风景,听着两岸不时的鸟叫兽吼,不由的念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主公还兴致啊!”朱武走上前对姜德笑着说道。

姜德回头道“是朱先生啊,终于出川了,这巴蜀果然是天府之国啊,难怪能出三苏这样的人物。”

朱武点头说道“是啊,巴蜀地理异于天下,无论是谁掌握巴蜀,既能据险而守,又能东取江南,西取关中,成帝王之业。”

姜德叹道“可惜赵佶的恶政多在江南、河北、山东等地,这巴蜀还算稳定,也没有我等的可乘之机,不过此次也算是有所收获,和几大商贾订下了大批木材,日后我等造船可就不缺原材料了。”

说到这个,朱武就佩服的说道“主公和许先生所构思的战略,实在是奇思妙想,现在想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姜德笑道“不可思议就对了我们下一站是哪里?”

朱武看了看前方说道“再走半日,应该就是荆州了。”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许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朱武摇摇头说道“还是有些晕船,这也难怪,许先生和牛皋兄弟都是北方人,不习惯乘船也是正常。”

姜德叹道“今日才知昔日曹孟德如何艰难啊,自古北军南征,多因水土不服而败,我等日后必要警戒此事。”

“学生无能,让主公担忧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姜德回头,看到被李忠搀扶的许贯忠,连忙说道“许先生,你如何出来了?快入内休息吧,等我们到了荆州,就休息一会,再赶路不迟啊。”

许贯忠还想说什么,又是一个浪来,许贯忠猛地一下,又跑到船头吐了起来。

姜德担忧的看着许贯忠,朱武说道“主公勿要担心,等过了荆州,这江水就平缓了,许先生也会好上许多。”

姜德点点头,只能如此,到了荆州,一群人休息数日后,到了鄂州,也就是后世的武汉。

鄂州此时还没有后世那么繁荣,许贯忠的面色此时也好了起来,和姜德等人坐在酒楼上,看着下面说道“鄂州如其名,扼住了长江命脉,昔日黄祖在此拒东吴两代人马,可见其险要。”

第一百五十章 陈旉

姜德看向远处,叹道“好一座大城,此处可养兵数万,南攻北伐,怪不得”

许贯忠听姜德意犹未尽,问道“主公怪不得什么?”

姜德刚刚是想到了后世岳飞就是屯兵在这里八年,高举北伐大旗,一路打到朱仙镇的,但有了他之后,岳飞还需如此吗?姜德摇摇头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来,尝一尝这鱼,鄂州的鱼可是天下闻名啊。”

——

“我们都是女真人!就应该团结起来,只有这样,我们女真才不会被其他人欺负,会兰头领,难道你们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一个大汉背着弓箭,手拿巨斧,骑着骏马对着对面吼道。

“阿骨打,你不要说你的那些花言巧语了,有本事就来吧!我们会兰部落在这白山黑水存活了数百年,是不会害怕你们完颜部落的!”站在用木头搭建的简陋寨门的一个头领大声的吼道,他的发胡都有些发白,可见年纪已经不小了,只是那雄壮的身体告诉所有人,不要以为他真的年老力衰,他随时可以手撕虎豹。

“好吧,既然如此,为了我们女真族的未来,我只能得罪了,!!”完颜阿骨打大声的吼道,自己当先一箭,此时距离对面还有两百步,没人想到完颜阿骨打这么远就会射箭,只看到一道黑光闪过,那会兰部落的酋长啊呀一声,眼睛上已经中了一箭。

“神箭!神箭!!完颜必胜!杀啊!!!”完颜部落的战士们看到完颜阿骨打如此神射,都兴奋的大声吼叫了起来,随后发起冲锋,只看到数百人一边射箭,一边向寨子冲去,而会兰部落此时因为酋长受伤,军心大乱,没多会寨门就被冲开来。

完颜阿骨打看着叹了口气,他对旁边的人说道“谷神,这是我们打的第几个寨子了?”

旁边的完颜希尹从怀中拿出个鹿皮,看了就说道“这是我们打的第二十七个寨子了,阿骨打,我们现在加上原来的寨子,已经有了八十个寨子了,这是我们原来不敢想象的啊。”

完颜阿骨打叹道“可惜太多女真人无法理解我们的壮举,他们一心都只有自己的小天地,却看不到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只要我们女真团结起来,契丹人又算的了什么呢?到时候我们可以掌握整个白山黑水,没有了契丹人的压迫,我们还养不活自己的家人吗?”

完颜希尹点点头说道“阿骨打你说的对,现在大半个女真都已经归顺了我们完颜部落,只要再一年,整个女真都会服从我们的意志。”

正说着,对面的寨子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阿骨打看到一个人头被挑了起来,正是会兰部落首领的人头。

“好!”阿骨打大声叫道,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他回头一看,看到自己部落里的一个勇士快马而来,来到阿骨打面前,一挥拳捶胸说道“阿骨打,狼主已经感觉到了神灵正在召唤他,希望你快点回去。”

阿骨打心一疼,那毕竟是他的兄长,他稳了稳心神,心中又是一喜,如果自己能做狼主,那么完颜部落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成长下去了,阿骨打对那人说道“你立刻回去,我把这里的军务处理掉马上就来。”

完颜希尹对阿骨打说道“此次必定是阿骨打你来接任狼主,你有什么打算吗?”

完颜阿骨打叹道“我们女真的人还是太少,如果我们可以聚集一万人,我将不再害怕任何人,我如果真的有幸当上狼主,那么我就要继续想办法把所有的女真人拧成一股绳,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受欺负。”

完颜希尹点点头说道“如果要这样,在我们女真的实力还没有可以和辽国对抗前,我们必须让他们觉得我们还不够强大,不需要对付我们。”

完颜阿骨打笑道“你又在想那次的头鱼宴吗?”

完颜希尹叹道“是啊,我每次想到那次都觉得惊险,虽然辽国为了东珠、鹰路一直没有对我们怎么样,但别忘记了,阿疏可是一直都在辽国那里,还有其他不少逃走的女真首领,难道辽国真的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我担心啊,担心我们还不够强大的时候,辽国就已经派大军来了。”

完颜阿骨打哼道“平日里,辽国有什么人逃到了我们女真中,只要他们说一声,我们没有一次不是努力抓捕后送给他们处置的,但我们要一个人,他们却一直推三阻四,这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耻辱,你等着吧,我总有一天,会让辽国心甘情愿的送上我们指定的任何一个人的,无论这个人是谁都一样!”

完颜阿骨打在白山黑水间,再一次的坚定了他的信念,此次他回到完颜部落,就将迎来从一员大将到一个部落首领的变化,而辽国的统治者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大敌已经渐渐长成,依旧在打猎和饮酒中渡过似乎永远挥霍不完的时光。

——江宁府

姜德等人走下船,看着繁荣至极的江宁府,无不赞叹。

“这就是江宁府了,果然和鄂州大不一样啊。”牛皋四处张望的说道“都说着江宁府是天底下第一等好的地方,和京城也差不了多少,今日看起来,好像还要热闹一些啊。”

许贯忠笑道“黑厮又在胡言,这江宁府虽然热闹,却也没有京城人多,只是因为这是港口,所以格外繁华罢了。”

说着,许贯忠对姜德说道“主公,如果我们想要造船,这里一定能找到人,除此之外,不远处的杭州、扬州、苏州,都有善于造船的大家,如果不行,我们就继续南下,到了福建路那里,那边海商密集,也有不少大匠。”

姜德点头道“船只是我们大业最为重要的一步,马虎不得,也不知道到底哪里的船工做的最好了。”

许贯忠笑道“要问的话,肯定所有人都说自己做的最好,但据学生所知,不少船厂做的船还都是内河的船,要说海船,恐怕并不多。”

姜德笑了笑,即使不是最好的船,宋代的船也足以领先世界了。宋代的造船技术,已经接近我国古代造船技术的巅峰时期,此时的宋国,拥有全世界最多的船只和最大的远洋舰队,无数海船通过海路,将中国生产出来的丝绸、瓷器、茶叶等销往世界各地,和唐代时中外商人僧侣还多乘外国蕃舶不一样的是,宋代中外商人所乘用的海船更喜欢选择宋船。

宋代不仅仅造的船好,而且数量还极多,各地的船厂每年都上千艘的下水,光赣州一地在宋真宗时期的年产量就有1130艘。

宋代船只的先进,使得历史上宋国的政治中心可以不断利用船只转移来避免一战灭国,即使到了崖山时,也是利用战船做出了最后的抵抗。

姜德和许贯忠等人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我等要的船只,可不是普通船只,如果直接去船厂订,恐怕会有麻烦吧。”

许贯忠嗯了一声说道“主公顾虑也有道理,如直接到船厂订购,却有麻烦。”

朱武说道“主公,我朝船厂分为两种,一种为朝廷所有,多为打造官船,一为民间富商所有,多为打造民船。先说官坊,官坊之中,船工身份负责,有刺配犯人,有厢军,也有征发而来的工匠,各类工匠都无自由可言,如厌倦工役,将身逃走,都须追捕办罪。

但开国以后,这船厂就日益败坏,尤其对这些工匠,克扣工钱还算好的,折磨以至虐杀工匠的事都层出不穷。相比之下,民坊的工匠就要好太多了。”

姜德一想,也就理解了,后世往往是国企比私企更加有保障,那是因为国企的工人几乎都可以完全享受政府制定的所有保障制度,而此时可没有这些保障制度,官坊中的工匠与其说是工匠,不如说是朝廷奴隶,尤其是那些厢军、罪犯,真的是打死了也没什么人会管。

朱武继续说道“这也使得不少人不愿意入官坊做工,只要愿意花买工钱,就可以不去做工,自然,也可以把一些工人买出来。”

姜德听得眼睛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出钱买人,自己建一个造船厂来。

许贯忠点头笑道“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姜德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干脆找找有没有什么快倒闭的船厂。我们买下来不是更好?”

许贯忠摇头说道“这些年来,没有什么战事,海运漕运都不错,恐怕没有什么要倒闭的船厂啊。”

一行人走在江宁府的街头,不时吃一些江宁府的街头小吃,也是快意,不一会到了宜家油坊前。姜德看着正在排队买油的人群,满意的笑了笑说道“看来我们的生意还不错。”

朱武叹道“也是主公这样的人才能想出大豆榨油之法,否则哪里有这样便宜美味的油吃。”

“出去!出去!我说了,我们宜家油坊不会收你的,你快出去!”一声吵闹声传了出来,两个大汉一人一边,抬着一个中年男子就往外走。

“我真的会很多事情,你们不是要大豆吗?我知道怎么种出更多大豆,你们快放我下来,啊啊啊!不是这个意思,啊呦喂!”

中年男子被丢到了地上,看的姜德都觉得痛,姜德皱了一下眉头,许贯忠便上前扶起那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这宜家油坊,店大欺客?”

姜德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个中年人,这才多久啊,自己的手下难道就嚣张跋扈到了这个程度,那等日后大举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那个中年人谢了一下许贯忠,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臀部说道“这倒不是,只是我想进入宜家油坊的榨油坊中学习,可他们怎么也不愿意,我从扬州一路到这里,走了十几家店了,没有一个愿意收我的。哎我只能再去下一个地方碰碰运气了。”

朱武眼睛一闪,说道“这位先生,你刚刚说你是要学习,而不是做工,请问你想学习什么?”

那中年人不好意思的说道“说来也有些惭愧,我是想学习怎么榨油。”

牛皋呵呵笑道“我说人家怎么不要你呢,你要学人家的吃饭本事,恐怕你还想自己用来赚钱吧?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如此不知羞呢?”

中年人顿时急道“谁谁想要这赚钱,我是想记下来,流传后世罢了!最多,最多,最多教教其他人怎么榨油罢了。”

牛皋一听,气道“嘿!我说你这酸秀才,这宜家油坊是不是和你有仇啊,还想传播天下,你是想这宜家油坊早点倒了是不?我刚刚还说着油坊店大欺客,现在看来,对你还是客气的呢!”

姜德拦住牛皋,对这中年人说道“这位先生,请问尊姓大名,为何想要传播这榨油之法呢?据我所知,宜家油坊的榨油之法,也是经过多次试验才得的,很不容易,先生随随便便就要传播出去,恐怕是谁也不愿意的吧。”

那中年人拱拱手说道“在下陈旉,仪征北乡人。我要这榨油之法,真的只是想使其流传,并不是为了钱财。如果此法能流传开来,天下百姓就能吃到更便宜的油了,岂不是极好之事?”

“陈旉?你莫非是那个神农陈旉?”许贯忠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激动的说道。

陈旉有些害羞的说道“神农之称,万不敢当,不过是喜爱农学罢了。”

姜德疑惑的看向许贯忠,许贯忠说道“主公,这位陈旉我早就耳闻,他精通天文、地理、气象之学,却不喜科举,只爱神农氏之学,来往田地,奔走乡间,在农事上,可说是天下大家!”

姜德顿时肃然起敬起来,在宋代这样的环境下,愿意放弃当官而去专研农业的人,其精神何其可敬啊,这简直是宋代的袁隆平啊。

姜德对陈旉拱手施礼道“原来是陈先生当面,却是失礼了,在下内黄姜德,乃这宜家油坊东家,今日有缘,不如边吃边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骗上梁山

陈旉听到姜德居然是宜家油坊的东家,顿时有些窘迫,毕竟刚刚自己还说想要得到宜家油坊的技术,没想到现在就遇到了宜家油坊的正主了。

听到姜德邀请自己,陈旉顿时扭捏了起来,许贯忠看到一把拉住陈旉说道“莫要扭捏,我家主公最为豪爽,走走走,就去前面的酒楼。”

姜德等人来到酒楼,叫了一个雅间,什么鸡鸭鱼肉统统上了一遍,又要了几壶美酒,李忠站在旁边给众人倒了一遍酒后,姜德说道“陈先生既然有神农之号,必然有过人之处,是否可以透露一二,也给大家长长见识。”

陈旉虽然精通农业,但这个时期对这样的技术人才并不看重,读书人更加看重的是文章诗句,看是否能金榜题名,知道农业重要的官员也更加看重的是如何劝农,而不是如何提高产量,毕竟在他们的心中,上古的先贤们可没有去想办法提高产量的做法,只要老百姓都勤劳耕作,哪里会有不丰收的道理嘛。

至于知道陈旉技术重要性的那些地主农夫,又没有能力去推广陈旉的很多理论,地主农夫的小农意识是难以想象的,如果有成功的案例在他们面前,你不去教,他也会想办法偷学,甚至去你的田里偷种子。但如果你要他们用一年的收成去冒险实验新的种田方法,那么他们是打死都不愿意的。

陈旉见姜德问,便说道“既然小郎君好奇,我便说一说,我自读书起便对诗文没有什么兴趣,唯独对农学有爱,这几十年来,也就全部花在这上面了。

要说我的过人之处,不过是知道如何选田,如何肥田,如何管理,如何养牛种树罢了。其实要说我知道,也不过是我爱问那些老农,然后将那些老农的经验记载下来罢了,只希望日后能有人将其发扬光大,让我大宋再无饥寒而死的百姓。”

说着,陈旉的眼中都仿佛散发着光芒,牛皋等人都是农家出身,听着陈旉说的话,对陈旉渐渐充满了尊敬。

姜德拱手说道“陈先生有如此大愿,实在让人敬佩,那么这些年,陈先生可有什么成就?例如增加何处多少田地产量呢?”

陈旉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说道“这个倒是没有,乡绅百姓大都不敢相信我,那些官员甚至还怕我的方法让农田少收而阻止我,所以我也只能自己种些田地,用产量说服其他人,但不少人都因为我信奉道家,觉得我有什么仙术,只把我当神仙,我也教过人,但他们发现我教的不是仙术而是怎么肥田,就说我不教真本事呵呵,也是了。”

姜德笑着说道“那是这群家伙没有眼光,一个好好的金镶玉在面前,却当做了草包皮了。”

陈旉听姜德这样夸奖自己,顿时喜道“小郎君难道也知道农学?”

姜德呵呵的说道“农学博大精深,我只知道一些皮毛罢了。”

许贯忠不错时机的说道“陈先生刚刚说想知道的大豆榨油之法,其实就是我家主公发明的,你说我家主公是不是知道农学呢?”

“啊呀!”陈旉顿时惊讶的说道“这样说来,小郎君必定也是大家啊,根据我这些年来的研究,我认为器械之力乃提高农力的根本方法,小郎君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可见对农学的了解之深啊。”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许先生,我不过是凑巧罢了,还是先说说你吧,例如耕田,你说如何才能大丰呢?”

陈旉立刻说道“农之治田,不在连阡跨陌之多,唯其财力相称,则丰穰可期也审矣。正所谓多虚不如少实,广种不如狭收,而且每种田地的情况都不一样,都要区别对待才行,这要说起来,话又长了。”

牛皋等人听得有些晕,姜德却是明白的,陈旉说的道理并不深奥,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金玉良言了。

姜德对左右说道“陈先生这样的人,必须要大用啊,无论是哪一个国家能有陈先生这样的人辅佐,恐怕都如同多了二十万大军啊!”

许贯忠赞同的说道“主公所言甚是,自古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我大宋富裕远胜汉唐,便是因为历代帝王重视农商的缘故,使得百业互通,田地繁茂,从而人丁滋生,方有今日。”

牛皋一边咬着一个猪脚一边说道“就是这打仗不行,西夏这么多年也没灭掉,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我在西北走了一圈,看到百姓生活虽然比中原江南穷苦,但军队却已有战力,这些年来,朝廷不断兴修水利,后勤压力已经少了很多,如果朝廷奋发,只要十年功夫,就可以灭掉西贼!”

陈旉虽然是农痴,但对西夏依旧抱有极大的敌意,一听姜德这样说,好奇的问道“此话当真?十年后,我朝真的能灭掉西夏?”

朱武摇头笑道“陈先生莫要激动,没听到我家主公说了,是要朝廷奋发吗?当今官家只爱花鸟鱼虫,诗词歌赋,恐怕无法完成这样的伟业啊,即使真的做到,也只会是隋炀之祸啊。”

陈旉连忙阻道“朱先生莫要喧哗,小心隔墙有耳啊。”

姜德和许贯忠看到陈旉并没有反驳朱武的话,心中都有了底,许贯忠对陈旉说道“陈先生,你是农学大家,可知道白叠子?”

陈旉点点头说道“此物我也有所耳闻,岭南有人种植此物编制布匹衣裳,据说结实保暖,只是没有见过。”

许贯忠笑着说道“我家主公从延福宫内得到了海外异种的白叠子,发现此物极为适合编织衣物,你来看看。”

说着,许贯忠让武士从包裹中拿出一些棉花和棉衣棉裤递给陈旉看。

陈旉酒也顾不得喝了,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棉花,用手抽了一些纤维,然后搓了搓,再用手摸了摸棉衣,又用力扯了扯,才说道“却是好材料啊,只是不知道产量如何?对田地有何要求?”

许贯忠微微一笑,说道“我家主公希望此物可以造福于民,只是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丰收,不知道许先生是否愿意助我家主公一臂之力呢?此事吾等已经说通西北各大将门,只要产量有保证,数万亩田地就等着这些白叠子去安家落户!到时候西北富裕,我华夏也将无寒冻之苦!”

陈旉立刻说道“此事我不敢辞也!还请吩咐就是!”

姜德拍掌说道“陈先生果然以百姓利益为先,实在让我等钦佩,此物我已经让人在济水边试着种植,还请陈先生去指教一二。”

陈旉拱手说道“如能让天下百姓不受寒冻之苦,吾此生便可笑归九泉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派两个护卫让陈先生去山东,另外在山东我们还在试验很多农业方面的种植方法,相信陈先生必然会感到如鱼得水的!”

陈旉点头应了一下,然后犹豫的问道“姜公子那你们欲往何处?”

姜德说道“我此次来江南,是为了海船而来的,只是不知道哪里能找到能大量制造海船的船厂与大匠。”

陈旉疑惑的问道“要说做船,这江南船厂各处都是,难道姜公子要的是什么特殊的船?”

姜德点点头说道“我要的是海船,而且是大海船,相信你也知道,这海上并不是完全太平的,说不定就有海盗什么的,所以我要的海船最好还能有战船的功能,否则我担心这一出海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宋代的海盗并不多,后世的倭寇此时还没有活跃起来,境外的海盗更多的是交趾、毗舍耶国等地的军队或者流民组成的,当然,也有一些是失去本钱的宋国商人自己当海盗的,但总的来说,和后来的明代相比,宋代的海疆算的上较为安静的了。

此时的海盗大部分都活跃在后世的福建、广东一带,而宋军对海盗更多的是招抚,而不是打击,这主要是因为海盗实在漂浮不定,要想剿灭,成本太高。

这些原因使得海盗屡禁不止,做为江南本土人士的陈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理解姜德为什么想要战船一样的海船,他想了想说道“战船要的是速度和稳固,而商船要的是平稳和容量,两者本就不相容,姜公子想要两则结合的船,可是极难的,非绝世大家不可为啊。”

姜德叹道“是啊,但战船可不是普通商人能造的,其实船只的图纸我这里都能搞到,要的是工匠啊。”

陈旉想了想说道“我倒是知道一家船坞,他们最近遇到了不少困难,小郎君如有余财,可以解了他们的困苦,收了他们的船厂,也算是一个功德。”

姜德听了,大有兴趣的问道“陈先生可说说,这是什么样的船坞?”

陈旉叹道“说来这家船坊也是可怜,这家船坊姓高,位于明州,原来也是一家大船坊,据说早在吴越的时候就给钱王做过战船,到现在也过了百年了。

前些年,船坊的日子还好过,但近年来,船坊大都需要摊派纲船,这高家接了旨意打造船只,谁想到突然来了大风,将正在打造的船只毁了大半,交不出船只可是大罪,高家无奈,只能重金购买他家船只,这一下,家底就空了。

为了东山再起,吴家正准备重新来过,却没想到在黄河上,一场大风,居然把他们交给朝廷的船只也吹翻了,那一下又只能破财消灾,真可谓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

现在的吴家船坊,没有了生意,虽然还有不少工匠,但听说连俸钱也拿不出来了,何况吴家老家主也因为这些打击,一病不起,正是危难之间,如果小郎君能给予援助,其必当为小郎君所用。”

姜德和许贯忠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样的高家好像的确挺合适自己现在所需的。

姜德让陈旉把高家船坊的地址详细的写了下来后,又吃喝了一顿,便让两个武士护送陈旉往梁山去了,当然,到此时的陈旉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到的并不是什么农业试验田而是一个强盗窝。

“主公,陈旉此人性格淡泊名利,这江南有多位知府想招他为官,他都拒绝,只一心在农田上,主公此次送他上梁山,恐怕等他知道真相后会拒绝相助,还得再想办法才是。”许贯忠一边走一边对姜德说道。

姜德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我也清楚,那么你说该如何?”

朱武狞笑的说道“他的田地多有当地愚夫窥探,我等可以他的名义杀几个,等海捕文书一下,他就是想下山也不能了。”

姜德苦笑了一下,这水浒的人还真的就喜欢这样栽赃陷害的,可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即使是后世,精心的栽赃陷害也很难被察觉,更何况是此时了,姜德想了想后摇摇头说道“这样我担心他心中不甘,如能不用此法,还是不要的好。”

朱武叹道“主公仁慈啊!”

许贯忠说道“既然主公不想用毒计,却也有法,陈旉此人虽然淡泊名利,但对是否能传播其的农学却有执念,现主公几乎完全掌握了郓城县一地,可挑选数十儿童少年,随其学习农学之道,郓城县所有农田耕作全部按照其之理想来做,如此一来,恐怕就是要他离去,他也不愿意了。”

朱武拍掌道“许先生妙计啊!主公,此策可行!”

姜德嗯了一声,当下叫来一个黑衣武士,书信一封,让他骑快马到梁山告知晁盖此事,并做好布置。

等安排妥当后,一行人向明州奔去。

明州,也就是后世的宁波,因为明代避国讳而改为宁波的。此事的明州州治便是后世的宁波城区内,明州前便是舟山群岛,丰富的海洋资源使得此处自古便有出海的习俗,自然打造海船的船坞也不会少。

“主公,到了,此处便是明州了。”许贯忠指着前方的明州城说道。

“哎,谛听的情报站扩张的还是太慢,在河北、山东等地还好,这一路入蜀南下,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几乎是一片空白,此时还好,如有战事,恐会吃亏啊。”姜德看着有些矮小的明州城说道。

“主公所言甚是,但时间太少,还请多宽限点时日给谛听。”许贯忠拱手说道。

姜德自然明白这事情是急不得的,也没多说,只是挥挥手表示进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吴家船坊

“什么?吴家船坞,你们去那里做什么?”路上的一个行人听到姜德等人要去吴家船坞,表示惊讶的问道。

“哦,我们早年间受到过吴家船坞的恩惠,听说他们有难,来看看是否能帮上忙。”许贯忠笑着拱手说道。

那路人听说是来帮忙的,哦了一声,叹道“说起来,吴老爷子也的确是乐善好施,不与人争斗,你们顺着这河往前走一里地,看到举着白旗的便是吴家船坞了,不过你们要去,最好先买点香烛纸钱。”

“白旗?香烛?”姜德几人面面相觑,朱武问道“难道这吴家船坞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那路人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吗,就在前几日,吴老爷子终于没撑住,走了,你们说说,吴家船坞都这样了,岂不是雪上加霜?我看吴家船坞这次是撑不下去了。”

说着,那路人摇摇头,转头走了,姜德对众人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快点去看看,这吴家船坊吃了这么多的苦,也该甘来了。”

一行人走了一里路,果然看到一片大船坊,船坊上高挂白旗,四处挂着白布,姜德的眼尖,看到一些白布似乎是用被单代替的,便更加感受到了此时吴家船坊的窘迫。

船坊外有不少马车、牛车,还有数十穿着不一的家丁护卫在外面。这些人不断对着船坞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哄笑声,和船坊素裹的气氛极不协调。

“主公,恐怕吴家船坊还有不少麻烦啊。”许贯忠看了看,对姜德说道。

姜德嗯了一声,那些家丁护卫看到姜德一行人,笑了笑说道“又来了一拨。”

一个戴孝的老人,走上前,脸上写满了愁苦,对姜德拱手道“不知道是何处来的小郎,我吴家船坊最近有白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姜德唰的一声下马,只看到后面以牛皋为首的十几人跟着唰的一声一同下马,所有人的动作都完全一致,瞬间一片杀气四起,看的那些家丁护卫不由的倒退了一步。

许贯忠走上前,对那老人说道“还请通报一声,大名府琼楼姜德,姜小郎君前来拜访,我们来之前已经听说了吴家船坞有白事,这是我们带来的香烛纸钱和白礼。”

那老人明显也是听说过琼楼的,他有些忐忑的说道“这不知道小郎君此次来所为何事?”

姜德笑着说道“你到时候自然知晓,快快通报吧。”

那老人一听,疑惑的看了看姜德,但还是急急忙忙跑进去通报了,没多久,就出来说道“我家小娘让郎君进去,只不过灵堂较小,恐怕无法容纳太多人,所以”说着,有些畏惧的看着姜德身后的那些黑衣武士。

姜德笑了一下,大声的说道“牛皋,你和许先生、朱先生与我进去,李忠,带着弟兄守在这里。”

“诺!”所有武士齐声喝道,李忠手拿铁枪,骑上战马,来到路口,转动马蹄,枪尖所指,也不知道对的是吴家船坞还是其他的家丁护卫。

姜德对着有些发呆的老人说道“我们进去吧。”

老人连忙点头说道“是,是,小郎君请和老朽来。”

走入船坊,先看到是不少堆在旁边的木头和材料,河边的船坞上还有几艘建到了一半的船只,在河边,有一个用竹木搭建起来的灵堂,姜德等人还没走进,几个穿着白衣的人就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白衣女子,约莫有十六七岁上下,脸小唇红,杏目蛾眉,眉毛颜色极淡,身材娇小,头发有些杂乱,可见其已无心打理,双目中写满了愁苦,脸色也有些过于发白,应该是忧虑过度导致没有好好休息所致,在她旁边是一个小童,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这小童紧紧的抓着那女子的衣角,一脸紧张的看着姜德等人。

那女子对姜德拱手说道“吴家暂管事吴迪见过姜小郎君,我吴家和姜家似乎没有什么往来,不知道小郎君此次所来何事?”

姜德看向灵堂说道“我此次来明州游玩,路上听到吴老爷子平日里乐善好施,心生向往,没想到却没有机缘一见,只能前来上点香火,以表心中敬意了。”

吴迪听姜德这样说,哎哎了两声,最后说道“还请入内上香!”

姜德拱拱手,表示谢过后,入内一看,这人还真不少。

只看到七八个锦衣缎服的男子坐在一旁,各个趾高气昂,中间是一个灵位和一个火盆,一个白发老妇正在一边哭泣一边给火盆添加纸钱,旁边还有不少披麻戴孝的人跟着在哭,不少穿着白衣的船工打扮的人站在一边,对那些锦衣缎服的人怒目相视。

“人挺多啊,看来吴老爷子的名声不是假,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人来此处悼念呢?”姜德对许贯忠故意大声说道。

“呸!什么不是假!我说,吴小娘,我们都在这里坐了一天了,这些钱什么时候能还,快点给个话吧!”

“是啊!我家当初看你家吴老爷子的面上,借了你两万贯,我现在利钱也不要了,你们只要把那本钱还我就是!”

“李掌柜,你家大业大,我可不行,那一万五千贯加上利钱,一分也不能少,今日你们不还,你们这灵堂也不要再办了!”

“就是!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到哪里都是我们有理!”

几个锦服的人听到姜德的话,看到吴迪进来,又一次的吵闹了起来,只看到吴迪低着头,不发一言,那小少年更是把脑袋埋进了吴迪的衣裙中,不敢出来,那哭泣的老妇,哭的声音也更大了。

“我说”姜德轻声言道,但声音却被那些锦衣人的吼声吞没,没有一人停下来。

“我说”姜德这才声音大了一些,但依旧没人理他,姜德的眉头跳了一下,牛皋一看,大声吼道“你们这些鸟人,叫什么叫!我家郎君要说话,再敢要叫的,我把你们的脑袋都拧下来!也剩的你们日后还要再办灵堂!”

牛皋一声吼,吓得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一人小声说道“哪里来的莽夫,声音还真大!”

姜德对众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何恩怨,但今日我是来上香的,一切都要等我上完香再说,再敢有啰嗦的,牛皋,给我拉出去割了他的舌头!”

看着一脸兴奋的牛皋,其他人搞不明白姜德的来路,一时间不敢说话,姜德带着许贯忠二人上前上香祭拜一番后站了起来,对吴迪说道“吴管事,这些是什么人?是不是来捣乱的?如果是的话,我来帮你们打发了吧。”

吴迪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些都是我家债主,却不能说的上是捣乱的,小郎君的心意我等领了。还请小郎君莫要趟这摊浑水的好。”

姜德哦了一声,回头看向众人说道“原来是债主,怪不得刚刚要你还钱呢,这欠债还钱倒是天公地道,只是这在灵堂讨债,却有些不妥吧。”

一个年老的商贾出来说道“吴小娘,我钱家和你们吴家也算是世交,你和我那小儿还有婚约在身,昔日你老父要借钱,我可是一句话都没多说就拿了十万贯出来啊,可现在哎,俗话说商场无情,我钱家也有几百的人丁要吃饭,还请吴小娘尽快还钱,就算是给个五六万贯,也是好的啊!”

“我说老儿,你家小儿和这吴小娘都有婚约在身了,你还来苦苦相逼,是不是过分了?”牛皋听不下去的说道。

“这位好汉说的轻巧,我家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开善堂的,何况现在的吴家已经家财尽没,吴小娘,我也和你说实话,近日我家小儿在诗会上和那刘举人相谈甚欢,那刘老爷有心招我家小儿为婿,今日来,我一是为要债,二是为退婚,当然了,此事是我钱家不对,那彩礼就当送给你做赔礼了吧!”那钱老爷一脸正气的说道,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还钱!吴家小娘,快快还钱!!”

“对啊,你们再不还钱,我们就要拿你们这船坞的东西抵债了!”

吴迪杏眼流珠的说道“各位叔伯,我吴家连遭大难,现在实在无力偿还,还请宽限些时日吧。”

“宽限?我们都宽限了多久了?这样吧,我看你吴家也是真的撑不住了,不如把你这船坊全卖了,其他的卖房卖地卖身你看着办吧!”

吴迪连忙摇头说道“这船坊是我吴家百年心血,数年后待我弟弟长成,还要传给他,我如何卖得?”

“那好,那你就还钱!”

吴迪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主公,这样看来,这吴家船坊最少欠了二十万贯的债务,我们收购了他们,恐怕并不划算啊。”朱武心中算了算对姜德小声说道“但如果此时救助,却也是救其于水火,其必当感激,为吾等效力,还请主公思量。”

姜德想了想,对正在围着吴迪吵闹的一群人说道“吴家总共欠了你们多少钱?”

所有人看向了姜德,姜德慢慢的走进吴迪,一手拉住其到自己身后说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子,未免有些有失君子之风了吧。”

那钱老爷看了下姜德笑道“我说小郎君,你要出头也要知道好歹才行,这吴家一共欠下了我等二十三万八千贯,你出的了这个头吗?”

姜德呵呵一笑,回头对吴迪说道“你们吴家还有多少工匠?”

吴迪回头指向众多咬牙切齿不说话的众多工匠说道“就是这些了,大部分都走了,只有这百多个老人未有离开。”

姜德看了看这些人,点点头说道“有人就好!”说着,走到众工匠面前说道“吴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为何不走,可是因为吴家欠了你们粮饷?”

一个壮汉拱手说道“小郎君莫要小看我等,我等蒙吴家庇护,数十年未有寒饿之苦,今日吴家遭难,我等怎可离去,只恨我等却无所长,无法帮助小娘。”

姜德笑了笑,对众工匠说道“我家也需要一些船工,你们可愿意到我家做事,每人俸钱可以比这里多一倍!另外我会赔付给吴小娘每人两百贯钱,如何?”

“哈哈,我说呢,原来是想抢人的,也罢,吴小娘,这样你又多了一两万贯,也可以应应急嘛。”

吴迪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是啊,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事呢。

几个船工有些犹豫,但看到众人都不动,也不敢动。

吴迪吸了口气,笑着对众船工说道“诸位叔伯兄弟,大家都是为我吴家流过血泪的,今日是我吴家无能,怪不得大家,大家如有愿意的,自可和姜小郎君离去,我吴迪绝不阻拦!

何况你们都还有家小要养,船坊里短时间是没法发给诸位工钱了”

慢慢的,开始有人走到姜德面前拜下,姜德示意了一下朱武,朱武便说道“愿意的人来我这里登记姓名,好记账发钱。”

姜德走到吴迪面前,看着眼神黯淡的吴迪说道“我这里的船坊还缺一个管事,不知道吴小娘是否愿意来做事呢?”

吴迪看向姜德,眼中充满了屈辱,姜德笑了笑,手一晃,多了把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说道“当然,吴小娘这样的娇娘子,钱不会少给,十年契约,我一次性给你十万贯如何?”

十万贯?加上给船工的赔付,这已经是吴家欠款的一半了,姜德指着灵堂外说道“另外我家船坊还没搭建起来,我看你这里不错,借我五年,再给你十万贯如何?”

二十万贯,这已经足以还款,吴迪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姜德,姜德笑了笑说道“这生意我不亏,你看呢?”

“吴小娘,还在犹豫什么?快答应吧!”

“对啊!难道你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姜德蹲了下来,拉住那个不断往后躲的小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有些害怕的说道“我叫吴璇。”

姜德抬起头点吴迪说道“你们的吴家船坊,我五年后还你,如何?”

吴迪当下跪在地上,对姜德拜道“多谢小郎君相助之恩!”

姜德连忙扶起说道“你我二家各取所需,并没什么,好了,你们这些人,吴家的债半月内全部还清,请你们立刻离开吧。”

“你是什么人?说二十万贯就二十万贯,谁知道你是不是唬人的?”一个商贾大声叫道。

“我家小郎君乃宜家油坊、琼楼之主!就连你这厮戴在脖子上的玻璃珠都是我家小郎君的厂坊所出,区区二十万贯又算得什么?”朱武不屑一顾的说道。

那钱老爷顿时喜笑颜开的说道“我家好媳,这真的是大好事啊,如此一来,你吴家也算有救了。”

“哼!老贼,你刚刚说的话你不会忘记了吧?快留下婚书,就此滚吧!”牛皋一把抓住还想上前叙旧的钱老爷,就往旁边的朱武那里押去,嘴里说道“朱先生,快快让写了退婚书,莫要再害了小娘!”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福船不北航

钱老爷年老体弱,那里是牛皋的对手,在牛皋的面前,简直就像一只小鸡一般,被抓的啊呀呀的直叫唤,钱老爷带来的护卫想上前救,就看到那上百船工各个怒目而视,顿时各个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有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吴迪看着钱老爷这幅囧状,不有的捂住嘴想笑,但又想到这里是灵堂,连忙低下头。

姜德对吴迪轻声说道“吴老爷子应该想看到的是你们都在笑,而不是都在哭,昔日庄子丧妻,鼓盆而歌,今日是你吴家苦尽甘来之日,我看你大可告知你父,无需过度悲伤。”

不说还好,一说吴迪更加难受,想到前些日子的痛苦,吴迪带着吴璇在吴老爷子的灵牌前大哭了起来,这一哭,其他的工匠中也不少跟着哭了起来。

牛皋此时已经逼着钱老爷写完了退婚书,送到姜德的面前,姜德点点头,对钱老爷说道“你们走吧,把消息给我传出去,吴家船坊的债有钱还了,如果在吴老爷子大丧期间,谁敢上门闹事,就先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吴老爷子一个人在下面挺寂寞,我看下去几个人陪着也挺好!”

说着,牛皋对那些人又大吼了一声,吓得这些商贾夺门而跑,等到了大门,看着战马长刀的李忠等人,才知道姜德所言非虚,今日能安全出来已经是大幸了,吴家得到贵人相助,起死回生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明州城。

——

等众人走后,灵堂内也空了不少,吴迪让人带着姜德等人到了船坊的居住区。

“好了,去吧,让各地速速调钱到此处,莫要让别人说我们说话不算,反而折了名声。”姜德盖上印章,写上暗语后,对抱拳的四个黑衣武士说道。

四人齐声离去,一个白衣少女怯生生的来到门口,他的身边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老人。

姜德看到三人,说道“是吴小娘啊,进来吧。”

吴迪带着二人走入房内,对姜德拱手施礼说道“见过小郎君。”

姜德挥手说道“坐,我们谈谈。”

三人坐下,吴迪又起身说道“小郎君,这二人是我家船坊的两个大匠,年长的叫吴冰,年幼的是吴廉,都是信得过的人。”

姜德点点头,都姓吴,不用说,这些大匠都是吴家自己的人,也许原来并不姓吴,但要学到最精华的手艺,就必须把自己改为吴姓了。宋代虽然已经有了合同制的仆人、姬妾,但依旧有卖身为奴的事情存在,这样的奴仆和货物一样,可以质典,被称为贱口,和前面雇佣制的良口有所区分。唯一和前代进步的是,此时的奴仆已经不许随意杀害。

姜德不管这些东西,直接说道“那就好,我先问问你们,以现在船坊的能力,能打造什么船出来?我说的是海船!”

吴迪看向二人,吴冰说道“我们船坊昔日也打造过不少海船,经验是有的,两千料以下的只要材料足够,随时可以打造,但如果是两千料以上的,就比较麻烦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打造这样的大船,但只要给些时日,也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如果到了四千料,我们就没有打造过了。

这海上风浪极大,不像江河之中,如果有一丝瑕疵,就将出事,小郎君如果要打造海船,还是以一两千料的为上。

但如果小郎君要打造河船,那么四五千料的也不是难事。”

料,这是中国古代船只的计量单位,中国古代的船只计量不是按照排水量来计算,而是按照所需的木材来计算的,一料,也就是一根木材,两千料,也就是要用两千根木材才能打造出来的大船。

说是大船,和后世的万吨、十万吨的巨轮自然没法比较,而且古代的料和后世的排水量无法直接换算,这是因为木料即使使用的一样,但如果船型不一样,那么船只的排水量以及载重也会大不一样,例如一样是四百料船,沙船约可载重130吨,福船约可载重180吨。

但两千料在此时的地球,以及是极大的船只了,可以搭乘船员超过两百人,如果是五千料的船,那甚至可以搭乘超过六百人。

此时的海船打造最好的是福建路,位于明州的吴家船坊打造的自然多是河船,所以河船的经验要比海船多很多。

姜德看向吴迪说道“吴小娘,我也直说了,我要打造海船,一方面是要打造出海做生意的货船,另外我还要打造可作战的战船,不知道这方面,你们吴家可有经验?”

“战船?”吴迪三人吃了一惊,这打造战船用小拇指想也知道不会是为了做生意的。

吴迪紧张的站了起来,看向姜德说道“难道小郎君是明教中人?如果是这样还请我不能答应,即使我吴家船坊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我也不能和你们明教合作!”

“明教?”姜德愣了一下,他笑着问道“你也知道明教?看来方腊这家伙果然是没法成大器的,连你这样的小娘也知道他的底细。”

听姜德这样说,吴迪问道“难道小郎君不是明教中人?”

旁边的许贯忠笑道“我家主公有凌云之志,那方腊不过一邪教头目,在我家主公看来,如同井中枯骨,哪里会投入他的麾下?”

吴迪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然后解释说道“明教曾经三番四次找我们希望我们为他们打造战船,甚至有人传言,我吴家连遭大难,是因为上次我们拒绝明教的缘故。

明教打造战船,必然是为了日后造反,我吴家虽然没有证据,也不敢举报惹祸,但也不想同流合污,惹下后世骂名。”

姜德点头说道“方腊此人没有什么大志向,他所谓的光明世界,在我眼里不值一提,不过如果我打造的战船也是为了起兵作乱呢?”

吴迪犹豫的看着姜德说道“我吴家虽小,也不想坏这太平世界!”

姜德心中叹了口气,承平百年的大宋,根基已经极为稳固,向吴用这样的失意书生,晁盖那样的匹夫都好煽动为己用,但这些真正的传统乡绅士人,是绝对不希望有战争发生的,他们最明白,和平是他们权势延续下去的第一要素。

姜德说道“你且放心,我要战船,却不是为了和官家作对。你日后自会知晓,官家待我,也算是恩厚。

我虽然在北地已有一些人马,但只要开封城一日不被他国所破,我姜某一日不举反旗,这样,你可放心?”

吴迪想了想,说道“那小郎君要战舰何用?”

姜德笑了一下说道“吴小娘久居明州,可知这天下有多大?我大宋在这天下又占几何?”

吴迪嗯了一声说道“小女子虽为女儿身,却也知道这天下之大,且不论西夏,辽国,大理,交趾等地,海外还有琉球、高丽、倭国,据说更远处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他们有的是白皮肤,有的是黑皮肤,有的是黄头发,有的是红头发,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姜德点点头笑道“就是如此,那这些人是否知晓文明?哦,也就是是否知晓礼仪道德?”

吴迪呵呵一笑,说道“很多人都说那些人都是懂道德礼仪之人,但我却知晓,这些人大都是野蛮成性之族,在我宋国境内,因为惧怕,才守我等礼教,只要一出海,便烧杀抢掠,无所不作,哪里还有什么礼仪教化之说?”

姜德拍掌说道“正是如此,我华夏族乃天选之族,从上古之时便与天斗,与地争,天塌补天,地陷填地,火来灭火,水来通洪,自我始皇帝起到现在,我华夏族人丁滋生,所居住的空间却没有什么变化。

长此以往,我华夏只能以内乱,减人丁。而那些外族,不事生产,只喜劫掠,所拥有的土地却是我们的十倍,这样的事情难道公平吗?

我姜德要做的是,不是争夺这天下江山,而是要带领我华夏百姓,杀到域外,为我华夏后人争夺更大的生存空间!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使命!”

许贯忠和朱武等人,狂热的看着姜德,他们都已经坚信姜德的理论是正确的,宋国土地实在太少,即使再想办法提高产量,除非限制人丁生育,否则田少人多,粮食不够吃就是时间问题,但难道我华夏族就应该限制自己的生育?凭什么那些野蛮人可以三个四个随意生,而我们华夏族明明比他们优秀那么多,却要限制自己的人丁?

更何况这个事情是能限制的吗?计划生育即使是后世也受到了民间巨大的阻力,要不是后世中国拥有历史上组织力最强的党派,根本不可能贯彻这样的政策。

何况即使不提民间阻力,在此时的东方世界,难道要生了一个就阉掉他的父亲不成?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小雨伞,此时的东方世界,虽然已经发明了不少避孕方法,但大都是女性喝药的方式来实现,当然了,也不是说这个时期真的没有小雨伞,此时的东方世界已经发明出了用鱼鳔做出来的小雨伞,但可惜的是工艺极为复杂,穷人恐怕一辈子看到看不到。便宜的也有,那就是用纸做成的小雨伞,所以说纸和男人有不可分开的缘分,自古以来的深夜就伴随着广大男同胞。当然,纸的防漏性能并不好,感觉更不好!

所以说,在古代搞计划生育是几乎不可能的,如果生的实在太多,就只能卖给他人,或者杀死以便其他的孩子活下来。当然,杀自己孩子的事情,不是万不得已,是都不愿意做的,这个时候中国的宗族就会出面抚养,毕竟多一个人,往往在很多时候就会多一份希望和力量。

但宗族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当人口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只要天灾一起,朝廷一混乱,那么大规模的战乱也必然降临中国这片土地上。

许贯忠和朱武等人都相信,解决这一千年难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对外扩张,是跟随姜德的脚步,击败其他的种族,拿到他们的土地来耕耘。

吴迪看着许贯忠等人,她一下子还无法接受这样的理论,她脑子回到了现实,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小郎君吩咐就是。”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我要你们造的是这个船!”

说着,姜德让许贯忠拿出一卷图纸,姜德把他放到桌上打开,指着图纸说道“这个船,你们见过吗?”

吴冰二人走上前看了看,吴冰说道“这好像是福建那边的船,但又有些不同。”

姜德点头说道“这是一个福建故友送给我父亲的,所以就叫他福船了,你们看着福船,是否能打造出来,打造出来后,是否能经得起海上颠簸,御敌作战?”

吴冰二人讨论了一会后,对姜德说道“小郎君,这个福船首部尖,尾部宽,两头上翘,首尾高昂,看上去船体就不小,根据注释,这船有四层,又有双舵,一看便是为海航设计的,端的好船,只是”

姜德挥挥手说道“直言便是。”

吴冰拱手道“只是这船只适合于远海,吃水较深,可刚刚听小郎君说,小郎君在北方已有人马,那么是否此船未来将在北方航行?”

姜德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怎么?不妥吗?”

吴冰点头说道“却是有些不妥,北海与我南海不同,由于黄河之中多泥沙,使得北海中泥沙也较多,继而使得北海水浅而南海水深,小郎君此船在南海作战恐怕无往而不利,但在北海之中,只要对方诱小郎君到浅海中,就将困于一地,无法动弹了。”

姜德吸了口气,他这点倒是没想到,自己日后虽然也要在南海扩张,但前期必然要先纵横北海,福船不宜北航,这地区是个问题了。

吴冰继续说道“所以小郎君既然未来是要在北海使用,那么建议另找其他船只打造。”

姜德点点头说道“幸好有你等在,否则非要误了大事不可,你们稍等片刻。”

说着,姜德便转到了房间后面,看了看屋内没人后,便进入了系统内。

其实刚刚拿出的福船图纸,也是姜德从系统中直接兑换而成的,姜德自己哪里可能找到一个福建人给自己献上图纸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北返

姜德打开系统后,系统的积分这些日子并没有质的突破,依旧在一百七八十万晃荡着,姜德直接搜寻船只图纸,很快一份份古代船只的打造图纸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每一个价格都不菲,让姜德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

北方的那就是这个沙船了,明代技术,要十万点积分,还真贵!

姜德咬牙兑换了出来后,拿着一个皮箱子走了出来,对正再闲谈的众人说道“来,看看这个图纸,这也是那个福建人送给我家的。”

说着,姜德打开箱子,取出图纸,吴迪怪异的看了一眼这个图纸,这些图纸的纸都是上好的宣纸,但从颜色上看,怎么都觉得是崭新的

姜德打开,吴冰二人又凑了上来,看了看说道“小郎君,此船极佳啊,宽、大、扁、浅,必可在北海称雄,而且我看这船也可以在河中作战,当然了,在河中还是以轮船为先。”

姜德问道“水战以远攻为先,如果安装投石机,这样的船能装几台?”

吴冰想了想说道“这要看投石机的大小了,战船上安装投石机的做法从汉代就有了,也没什么难度,我看着福船两千料的可以装六台,但位置要固定,所以不能同时对敌。沙船要大一些,恐怕能装个八台。

但小郎君,海上风浪极大,如果要装投石机,恐怕对船只的安全性有所影响呢。”

姜德本来是想先用投石机,后期再使用火炮,毕竟火炮的打造不光光需要时间,价格也极为高昂,但听到吴冰这样说,也想明白了,投石机和大炮不一样,大炮平日可以放在甲板里,而投石机只能裸露在外,使得重心上升,相比之下,的确会使得船只稳定性下降。

许贯忠开口说道“主公,如果是水战,以远攻为先,投石机虽然威力巨大,但其体型过于庞大,如果小型的又往往威力不济,何不试试床弩呢?”

姜德想了想说道“你们知道最强的床弩射程几何吗?”

牛皋说道“我在西军问过,床弩分为几种,最强的便是八牛弩,他的箭都是木杆铁翎,如同标枪,从城墙射去,可达千步,如平地而射,也有七八百步吧。可这样的床弩即使是西军,也为数不多”

姜德听得不由吐了吐舌头,千步,这即使是后世的步枪杀伤距离也没这么远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所谓的八牛弩号称要七八十人才拉得动,制作工艺也极为复杂讲究,根本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后世中也有不少人想试着复制出八牛弩,结果射程才两百米,还有人表示古代床弩应该真的只有两百米的射程,说这些话的人,辽国著名统帅萧挞凛深夜想和你聊聊

虽然八牛弩这样的东西姜德没办法搞到,也不知道怎么做,至于工艺姜德虽然可以兑换,但姜德已经偷偷看过了,要恐怖的一千万点积分,这已经是姜德暂时系统中可以见到最贵的东西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这毕竟是古代弓弩的究极武器,就连此时的辽国用了百年时光也没有得到八牛弩的制作工艺,其实八牛弩别说辽国没得到,后面的金国、蒙古都没有得到,元朝灭宋后,曾经到处抓捕工匠想复原八牛弩,都无法成功,但此时也已经有了火炮,慢慢,唐宋的八牛弩就彻底失传了。

许贯忠对姜德说道“主公,八牛弩得之不易,我等可以先以普通床弩替之,日后慢慢计较。”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好,就先用床弩,我想到了在水战中增加床弩威力之法,等日后有机会再说,先以安装床弩为设想打造船只吧,对了,给那些床弩的四周安装一些防护,莫要直接曝露其外。”

吴迪听几人说的热闹,对姜德拱手说道“小郎君,如你真的有心争雄,我虽然不懂天下大事,但也猜到小郎君需要先掌握黄河一段才可吧,黄河之上的大宋水军,战力颇为不俗呢,小郎君可有计较?”

姜德好奇的问道“难道吴小娘知道其虚实?”

吴迪点头说道“我曾经听我父亲说过,我朝水军,南多北少,但北方有辽国在,而南方并无大敌,所以北方水军虽然少于南方,精锐程度却胜于南军,京东路的登州,河东路的潞州和保德军,陕西路的秦州和陕州都有水军驻扎,尤其是的登州水军,其和辽国相望,最为重要,号为极边,常屯重兵,教习水战,旦暮传烽,以通警急,有澄海水军弩手两指挥和平海水军两指挥,为我国第一水军。”

姜德看向许贯忠,许贯忠也点头说道“我朝分禁军、厢军,南方水军多为厢军,而刚刚吴小娘说的却都是禁军,厢军多为巡查地方所用,所以战力不强,而禁军却是战兵,战力较强,我曾经游历过登州,那里的水军每到四月便屯兵于驼基岛,八月回转,以备辽国。

他们的战舰也多是车船为主,多长几十丈,善于水战,不善于海战。”

吴迪接着说道“除了车船外,还有多桨船、钩槽船、海鳅船等,他们也有专门用于海战的海船,并不简单。

小郎君想用海船战天下,恐怕第一个关卡便在这登州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这样说来,登州水军不除,我等恐无法成事,好,我记下了。

吴小娘,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你先帮我试着打造这几种海上战船,我要都是两千料以上的,钱财不是问题,你明白吗?等打造完毕后,告知于我,我来查看后再说其他。”

吴迪点头说道“必当如小郎君所愿。”

姜德看向吴冰二人说道“我在北方也需要打造船只,这样,你们二人中自己商量,谁和我一同前往北方?”

吴廉说道“还是我去吧,冰爷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奔波的好。”

吴冰哼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年纪大了,不中用?我高数你,我为吴家做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吴廉苦笑了一下,姜德挥手说道“那就吴廉去,你们这里要实验新式船只,吴冰师父年纪较大,经验也比较风范,你在这里,我更加放心。”

听到姜德这样说,吴冰这才作罢。

安排妥当后,姜德又等到各地油坊、琼楼把钱都还给了各个债主后,带着许贯忠等人坐着海船一路北返,这一路,他们看到了来来往往的船只,也遭逢了大海浪,让姜德等人对海洋有了一种更加真实的认识,等到了登州时,姜德特意以劳军的名义近距离观察了一下登州水军,发现登州水军虽然装备的确不错,但此时的辽国皇帝也是一个爱玩闹的主,根本没有和宋国开战的打算,使得登州水军也没有什么备战意识,颇有一些外强中干的味道。

——

“对面就是辽国了吗?”在海船上的姜德看着远方说道。

面色还有些发白的许贯忠点点头说道“是啊,对面便是我中原百年大敌辽国了。”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看辽国气数将近,十几年内恐怕就要亡国了。”

许贯忠笑着说道“希望如主公所言吧。”

姜德指着远处说道“许先生还记得我说的女真吗?从这里北上,应该就能到其所居住之所。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里正有一群野蛮人在崛起,而且很快就会危及到辽国的统治。”

许贯忠看了看远处的大海说道“这样的话,岂不是我等的机会?”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女真的战士大都是从深山老林中走出来的,拼肉体,我们宋人很难是对手,唯一可以比拼的就是我们的装备和我们的纪律!”

许贯忠心中明了,想了想,对姜德说道“主公,如果辽国真的要发生内乱,我们是不是可以火中取栗,如要征战天下,诸军中以马军为先,但我国少马,虽可少量走私,却难以成军,不如我们先想办法和女真联合,取其马匹,送其粮饷。

一来,我等可提前探听其虚实。二来,也可以增加我军战力。”

姜德点点头说道“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可惜没有合适的人手,女真为蛮夷,不讲礼仪,我国普通商人前去恐怕只会吃亏啊。”

许贯忠心中记下,准备日后再说此事。

——光明顶

“什么?吴家船坊已经被人买下了?”方腊瞪着眼看着面前跪着的探子。

“回禀教主,确实已经被买下,据说是从大名府来的富商路过明州,顺手买下的。”那探子低头说道。

“顺手真的有这样顺手吗?”方腊眯着眼睛说道。

一个坐在方腊旁边的白发老人站起来说道“教主,此事我看应该只是巧合,我明教刚刚开始招兵买马,连教中也没有多少人知晓我们准备兴建水军的消息,何况是外人。”

方腊点点头,抚须说道“我明教兴于南地,日后起事必然以水军为要,虽然可以召集民船为己用,但在宋军水师面前恐怕难以相拼,我故而准备暗中掌握一些船坊打造战舰,没想到刚刚开始,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出师不利啊。

罢了!既然如此,就换一家吧,反正那些贪官污吏好收买的很!”

老人点头说道“教主英明!”

方腊又对下面说道“但那坏我等事的人也不可放过,可知晓是何人?”

探子抬头说道“传言是琼楼之主,内黄姜德!”

“内黄姜德?”方腊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对旁边几人问道“诸位可听过这个名字,我为何觉得颇为耳熟?”

一个道士打扮的走出来说道“此人我有所耳闻,乃宜家油坊、琼楼幕后东家,在济水之畔炼制玻璃,传闻其不过几年,家有财富百万,和其师兄卢俊义并称大名府首富。”

方腊打了一下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此人如此聚财,难道没有什么官吏打他的主意?”

那道士回道“此子也算聪明,找到机会拜了大名府留守梁世杰为姨夫,蔡京之女为姨娘,这样算起来,便是蔡京的孙儿了,还有谁会动他?”

方腊哼道“原来是蔡京的门下犬,我等此时还不宜惹得朝廷注意,此事便就此打住吧。”

——梁山

“宋公明哥哥真的要走吗?”晁盖对吴用叹道“昔日我等蒙难,宋公明哥哥也来告知我等,端的义气,现在我等有好日子过,我本还想劝说其上山,为何突然要走?”

吴用轻摇羽扇说道“晁盖哥哥,我看宋公明哥哥恐怕是看不上我们梁山众人啊,大概是觉得我们不过是贼寇,早晚会被歼灭,现在和我们混在一起,日后说不定还会被清算吧。”

晁盖哎了一声说道“我看不会,昔日我等不过是逃犯身份,宋公明哥哥也没有嫌弃我等,我看还是要走一趟宋家庄,我与其好好说说才是。”

吴用想了想说道“也罢,郓城县内,都在我等掌握下,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请晁盖哥哥乔装打扮一番,带上刘唐、公孙先生,否则出了万一,吾等都无法和寨主交代了。”

晁盖嗯了一声说道“说来寨主已经离开了半年多了,也不知道是否安康。”

吴用也叹道“是啊,如今我山寨又多了几个头领,却都没见过寨主,听说寨主已经到了江南,也不知道如何了。”

二人又说了一阵,晁盖便带着刘唐、公孙胜和三四个卫兵,拿了扑刀和一些礼物骑马到了宋家村。

——宋家村

前文说过,宋代的小吏不是官,而是从各民户中选出来的,像宋江这样的押司位置,一般都是富户才能做得,宋江能用金银结交天下好汉,其殷实的家境是其最大的底气。

宋家村中有一个巨大的庄院,占地二十多亩,便是宋江的家,宋江有兄弟五人,分别叫宋海、宋河、宋江、宋清、宋淮。而宋江为老三,兄弟五人中的三个都没长大,成人的只有宋江和其弟弟宋清。

“我说三郎,这押司做的好好的,为何要走呢?还是去青州那么远的地方。”宋太公拄着拐杖坐在上位对宋江问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宋江出走

宋江心中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无奈,他哪里想离开郓城县呢,他还希望有一天能当个官呢。

但现在的郓城县与其说是大宋的郓城县,不如说是梁山的郓城县,其他人不知道,他宋江可是清清楚楚,郓城县的各种政令都是从梁山下来的,那县衙已经变成了梁山的传话筒,梁山军和郓城县的官兵你来我往,才半年时光,已经把郓城县所有有劣迹,又没有什么大背景的乡绅打了个遍,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梁山军打下村落后,不杀百姓,反而散发钱粮,使得整个郓城县的百姓都说梁山好。

梁山好?好个屁啊!那可是真正的反贼!那时文彬也是个废物,在几个梁山武士的刀剑下连个屁都不敢放,可梁山现在得意是因为朝廷不知道,一旦朝廷知晓后派大军围剿,小小梁山还不立刻灰飞烟灭,上到时文彬下到自己这样的小吏恐怕没有一个脱得了干系的。宋江自己每天在床上想着这些事都要害怕的抖上一个时辰。

至于告发梁山,这个事情宋江还真的没想过,不是其他,而是他隐隐约约的猜到姜德便是梁山上那个神秘的寨主,虽然不知道姜德好好的公子王孙不坐,为什么要来当什么山大王,也不知道姜德这样的做法和蔡京又有没有关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告发要冒那么大的风险,而不告发还得了梁山的人情,宋江当然不告发。

虽然说不告发,宋江还是在这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下受不了了,决定离开郓城县,反正在郓城县内也不可能当官了,就算是当也是给梁山当的,不如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他对宋太公说道“孩儿也不想离开爹爹,只是前几日青州新到了个知府,听闻孩儿有些本事,来信要孩儿前去帮他,孩儿也推却不得。”宋江这话倒是不假,只是旁人却不知他为了让新的青州知府知道他的名字暗地里花了多少心血和银两。

旁边给宋太公倒茶的宋清说道“爹爹,三郎此去是有好前程,吾等应当为其高兴才是。”

宋太公叹了口气说道“我哪里不知道你这次去是有好前程,罢了,你此去务必小心,如果缺了钱财,就来知会一声,你又爱在外结交江湖豪杰,我只担心日后你为此惹出祸端啊。”

宋江心中悲苦,走上前,跪在宋太公面前说道“爹爹,孩儿不孝,不能在爹爹面前尽孝了,清弟,你务必照顾好爹爹,如我在青州闯出名堂,便把你们接过去。”

正说着,一个门客进来报道“太公,二位郎君,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三郎的故友,这是帖子。”

宋江站起来拿过一看,啊呀一声说道“晁盖哥哥怎么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宋太公问道“晁盖?难道是那东溪村的那个晁保正?我怎么听说他上了梁山?”

宋江点头说道“便是此人,此人虽是我好友,但也是梁山贼首,如日后官府拿了他,恐怕会祸及爹爹,这样,我去外面迎他,不让他入内就是。”

宋清却说道“哥哥此举不妥,晁盖乃本地豪杰,认识他的人极多,在外相见恐怕反而惹得外人窥视,日后却也说不清楚,不如约一酒馆,隔绝旁人,也方便说话。”

宋江笑道“清弟却是个明白人,便如此,爹爹,我去去就来。”

宋太公看着宋江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对宋清说道“你这三哥,日后必将为我宋家惹出祸端来。”

——

宋江来到门外,看到乔装打扮的晁盖等人,心中舒了口气,快步上前,对晁盖说道“哥哥怎么来了?郓城县虽然没人抓哥哥,但哥哥毕竟是一寨之主,又有海捕文书在身,还是不要轻易下山的好。”

晁盖啊呀一声,挥手说道“没事,没事,这不都乔装打扮过了嘛,公明哥哥,我在山上听探子说你准备离开郓城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吗?”

宋江看了看四周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此次回家乃是因为我爹爹身体不适,也不好让哥哥进去,这样吧,村口有个脚店,里面也有雅间,却是说话的地。”

公孙胜在旁边听得眯了一下眼睛,晁盖却道“这倒是我等的不是了,原来太公身体不适,我等本不应该来打搅的,刘唐,先把礼物送进去,我们到脚店说话。”

刘唐带着人把几担礼物送了进去,晁盖这才和宋江一同往脚店去了。

脚店便是那些不是正店的酒店,都是一个村子的,看到宋江带着人来,掌柜的自然是热情相待,到了雅间,宋江吩咐了一声,晁盖又让一个人守在外面,防止有人打搅,这才坐下吃酒说话。

宋江将对宋太公的话对晁盖说了一通,晁盖听说是有知府看重宋江,也觉得宋江此次去也是好前程,自己拦住似乎有些不讲义气,不由有些犹豫了起来。

公孙胜这时说道“无上天尊,宋江哥哥何必舍近求远,那青州知府我也听说了,此人虽然是进士出身,但能这样快的当上一地知府,靠的是他家中有一堂妹为宫中贵人,而自身并没有太大的本事。

宋江哥哥乃是豪杰,到这样的人手下做事岂不是埋没了自己?我家寨主招揽天下英豪,郓城之中也有不少政务,时县尊不过一人皮印章,如果哥哥愿意,我等可以上报寨主,请寨主下令,让哥哥以主簿之名,做县尊之实,岂不比在青州痛快?”

晁盖也拍掌说道“说的是啊,我等都知道哥哥之才,我愿意为哥哥作保!哥哥你看如何?”

宋江差点要跳起来,他为的就是不和梁山惹上关系,还给梁山当官?这一下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他对晁盖说道“哥哥莫要如此,寨主让哥哥你留守,哥哥你务必要谨小慎微,不可造次,万一你这一封信上去,坏了哥哥你和寨主的信任,就不好了。

这是其一,其二,我已经告知青州将去任职,现在说不去,岂不是不讲信用?”

晁盖看说不动宋江,又说了几句,无奈带着公孙胜等人离去,走的时候,还劝宋江再思量一二。

宋江等晁盖走后,立马回家对宋太公说要立刻去青州。

“孩儿为何如此着急?”宋太公看着宋江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问道。

宋江其实是害怕晁盖等人用强把自己留下,他也不对宋太公说实话,而是说道“孩儿回来的时候接到消息,青州那边又在催孩儿,故而不得不急。”

宋太公点点头说道“三郎此乃为公事而急,也是应当,罢了,你此去小心一些就是。”

宋江为防夜长梦多,第二天天一亮,便带着一个包裹,骑着一头骡马往青州去了。

——青州

青州,乃古九州之一,由于地处东方,而东方属木,为青,故名青州,自古便是天下重镇。

青州地处鲁中山区和鲁北平原洽接处,使得这里既有良田,也有不少的大山,太平年代也就罢了,只要一有动乱,这里的农民被逼无奈下往往便会上山为寇。

宋江走在路上,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两个徒儿在这青州的白虎山下,自己日后要在青州落脚,还是要有自己人帮衬才行,何不先去见见,如还认自己,日后也好做计较。

宋江想罢,便打听好方向,往白虎山的孔家庄去了。

到了孔家庄,还没入内,就看到两队人正在对峙,中间两个人正在打斗,一人正是自己的徒儿孔明,还有一人不知道是何人。

宋江催马上前,正好那孔明把那人打翻在地,正准备下狠手,宋江连忙喝道“孔明住手!”

孔明抬起头看去,发现是宋江,喜道“恩师如何来了?”

宋江下马走入人群,扶起那被打倒的人,对孔明问道“这是何人?你们为何打斗?”

孔明指着那人说道“这厮是对面庄子的,想抢我们庄子的水,我们就打上了一场。”

宋江哦了一声,回头对那人拱手说道“在下郓城宋江,此乃我的劣徒,这溪水乃两村命脉,何不好好相谈,难道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成?不如今日我说个和,此事便就此打住,等日后摆上酒席,好好商讨如何?”

那人连孔明都打不过,看着这个号称是孔明师父的宋江就更加发怯了,点头便道“也罢,此事就此作罢。我们走!”

后面的孔亮看这人还敢啰嗦,气的就想打,又被宋江拦住,等那些人离去后,孔明对宋江说道“师父忒好说话了,这样的人就该打上一顿。”

宋江黑了个脸,对二人说道“你们学的武艺也就在这些乡村农夫中称雄,如何能和真正的好汉相比?为师是怕你们惹上恩怨,日后惹祸在身!

如果真的有仇,大可行好汉之事,但你们真的犯的着背下如此人命干系?”

孔明和孔亮嘿嘿的不说话,他们可都知道面前这个对谁都一副老好人的宋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孔明又问道“对了,师父不是在郓城县做押司吗?为何来此,莫非是有公干?”

宋江摇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先让大家散了吧。”

孔亮也说道“就是,哪里有让师父在外面说话的道理,师父还是入内说话吧。”

宋江笑着和二人进入庄内,拜了孔老太爷,和三人说了要到青州为吏的事情,三人都是大喜,尤其是孔老太爷对宋江更是殷勤,不断劝孔明兄弟多和宋江亲近。宋江也是微笑不语。

闲谈一会后,宋江对几人问道“对了,最近这青州境内,可还安静太平?”

原来那慕容知府招宋江到青州来,一方面是有人说话,另外一方面也是听说宋江和江湖豪杰多为相熟,很有办法。而青州近些年多了不少强人,故而希望宋江能到青州来帮衬一二。

孔明摇摇头说道“哪里太平的起来啊,我们青州本来就有不少大山,此地又民风彪悍,常有强人居山为王。

前些日子,又搞了什么括田,百姓的日子更是没法过了,不少人都被那些贪官污吏收刮的家里饭都吃不上了。

现在的青州,可以说是强人四起啊,什么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乱七八糟的强人寨子好几个,这还是知名的山寨,至于那些说不出名号的更是多了去了。”

孔亮也说道“说起来我们兄弟二人还有些勇力,这才护得村子不受侵扰。”

宋江听得大喜,又问了二人一些细节,突然听到一个名字,喜道“要不是你们说起,我都差点忘记我花荣贤弟了。”

孔明惊喜的问道“师父也认识花知寨?”

宋江点头说道“这花荣贤弟却是我的好友,其前几年参加路过郓城县,和我共处半月,平日也多有书信,只是这半年多来,事情多了些,倒是信件少了。”

宋江想想这半年的日子,还真的是憋屈的很啊,每天都在担心受怕的,如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宋江在孔家庄住了一天后,便向清风寨奔去,花荣见到宋江来访,自是喜不胜收,当知道宋江日后将在青州为吏,跟是欣喜异常,二人吃了两天酒,花荣便亲自送宋江到青州就职,那知府的公人看到花荣亲自护送,还以为是什么大官,急忙入内通报。

宋江看着这样,也觉得极为有脸,那公人好一会出来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郓城县一小吏,知府大人正在举行酒宴,让你在这里候着!”

宋江顿时脸上一僵,好一会才笑着拱手道“知府大人既然有事,这样也是应该,我便侯上一会。”

花荣看的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知府忒不识英雄,像哥哥这样的豪杰来投,自然应该大开四门才是,怎可如此无礼。”

宋江呵呵的笑道“这就说明我宋江还不是英雄啊”

花荣无奈的摇摇头,陪着宋江在旁边说话,没说几句,只看到一个汉子出来,看了看四周问道“何人是花荣花知寨?”

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荣

花荣听到人问,便拱手道“在下便是,只是我还不是什么将军。”

那汉子看了看花荣,点点头说道“我家小郎君果然好眼力,花将军一看便是真英雄!我家小郎君听说将军到此,特地请将军入内饮酒。”

花荣一呆,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真的是在知府衙门,问道“不知道贵门小郎君为何人?难道是知府家的公子?”

那汉子笑道“一去便知,我家小郎君和知府大人都在里面等着将军呢。”

花荣看向宋江,对那汉子拱手说道“还请通报一声,我是陪郓城县宋江宋公明来此就职的,如我哥哥不进去,我也不能进去。”

那汉子看了看宋江,点点头说道“你便是郓城县的宋江?”

宋江虽然不知道这汉子是谁,但看到周围做公的对他都一脸尊敬,便知道必然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拱手道“便是在下。”

汉子对花荣说道“我家小郎君说了,如果花荣将军要带谁进去,便带谁进去,你们一起和我来吧。”

宋江对花荣笑道“没想到还是靠了贤弟薄面,还好这次先去拜访了贤弟,否则还不知道何时能见到知府大人呢。”

花荣叹道“这也是知府大人没有识人之明,日后知府大人得知哥哥本事,必然重用哥哥。”

宋江笑了笑,和花荣一同入内,到了后院便听到一阵丝竹之声,走到屋外,便看到两队人马对着站着,一队穿的是衙役衣服,还有一队尽是黑衣打扮,那汉子对花荣说道“花将军稍后。”随后便入内说道“回报小郎君,花知寨带到。”

“哈哈,小郎君,你说的我们青州第一神射到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样。”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出来。

“花荣将军的神射早已在江湖传开了,我在路上就听过,俗话说盛名之下无虚士,我看必然不会差。”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听得宋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个声音为何如此耳熟呢?

“二位快入内吧。”那汉子又出来说道。

花荣和宋江一同入内,只看到里面摆了几个长桌,中间是歌舞,屏风后可以隐隐约约见到丝竹乐人,此时歌舞已停下,花荣和宋江看向上面,只看到上面坐着二人,一个穿着官服,必然是知府,还有一个穿着锦服,却是一个少年郎。

“姜德?他怎么在这里?”宋江看到面前的少年郎,顿时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姜德。

姜德看着宋江,心中冷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花荣,只见果然是少年将军,雄姿英发,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

“清风寨花荣见过知府大人!”花荣是见过慕容知府的,当下拜道。

宋江也急忙跟着拜道“郓城县宋江见过知府相公!”

慕容知府不理宋江,看向花荣,见是如此少年将军,也是心中欢喜,对花荣说道“花知寨莫要多礼,这位是大名府姜德姜小郎君,官拜翊麾校尉,乃简在帝心之人,你们日后可以多多亲近一二。”

花荣连忙再对姜德拜了一拜,花荣此时的官职是武知寨,知寨其实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官职,清风寨其实并不是什么山寨的意思,清风是个镇子,叫清风镇,而这个清风寨的寨是说巡检司寨,也就是说清风寨是指设在清风镇的巡检司,官位呢,也很低,只有九品,大概和县尉平级。

而姜德的这个被御封的翊麾校尉是个从七品的官职,比花荣高了好几级呢。

宋江听到姜德当官了,心中是又妒又气,官家怎么这么不长眼,这个笑嘻嘻的少年郎可是个真正的反贼啊,在梁山上还有上千的兵马呢,自己这样忠心为国的人不给个官做,却给这样的反贼升官,这算什么个事啊。

姜德当然不知道宋江的心理活动,他看着花荣,拿着一杯酒,走了下来,对花荣敬道“我早就听说过小李广的威风,今日得见,才知传闻不虚啊,来,我敬将军一杯。”

花荣其实那里可以说的上将军啊,这纯粹是在抬举了,花荣连忙接过,一饮而尽,对姜德谢道“多谢大人厚爱,下官些许名声,倒是怕污了大人的耳朵。”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这是哪里话,我平生最爱英雄豪杰,而你花荣便是个英雄,我听说这青州有一些强人作乱,坏了一方太平,这还需要花将军去平定呢。”

慕容知府看着姜德如此看重花荣,不免动了些心思,对花荣说道“花知寨,既然小郎君如此看重你,你必然是个有本事的,现在青州有不少强人,你可愿意辅助秦统制去平定呢?”

花荣的心中也有建功立业的想法,何况在清风寨,他没少被那文知寨挤兑,现在有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当然想抓住,但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好大哥,他对慕容知府拱手说道“回大人,下官不过是一匹夫之勇,何足挂齿,如要平定青州的强人,下官有一人举荐,只要大人愿意重用此人,青州太平便指日可待!”

慕容知府哦了一声问道“是何人啊?”

花荣对宋江拱手道“便是郓城县的宋江,宋公明,下官和宋押司早有交情,知道宋押司精通文韬武略,又有满腔报国之心,如大人用他,必有成效。”

慕容知府看到华荣这样说,心中不由有些不满,自己抬举你,你却说自己不行,难道是说我没眼力吗?他本来还想让华荣演示一下射术来扬名,日后也好统兵,现在却没有了一点兴致。

姜德心中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花荣的确是个讲义气的人,宋江此时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吏罢了,而花荣却是个真正的从九品的官员,却愿意屈居其下,而且在原著中花荣最后追随宋江自杀,是个真正的忠义之人,传言施耐庵写他的时候参考的是赵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德看向宋江,笑道“宋押司,好久不见,你的气色不错嘛。”

宋江拜道“宋江见过小郎君,半年不见,小郎君愈发被官家看重了,相信日后小郎君必然封侯拜相,护我大宋疆土万年。”

姜德当做听不出宋江话里的一丝讥讽,走回位置,对宋江问道“宋押司,你不是在郓城县做押司吗?怎么到了此处?”

说罢也不等宋江回答,而是对慕容知府说道“慕容大人,此人我在游历郓城县的时候有一面之缘,人称及时雨,又名呼保义,最喜用金银结交江湖豪杰,在这山东地面都极有威望。”

花荣听得,胸口都挺了一下,仿佛在夸奖自己一样,而宋江却是心里咯噔了一声,看向慕容知府,果然看到慕容知府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不禁对姜德是恨得咬牙切齿。

慕容知府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宋江说道“这样说来,宋押司果然有些本领,此次让你来,也是为了用你,你就先在我府上听用吧。”

这个听用二字用的巧,如果是真的重用,那么这个听用可能就是日后的心腹,但同样是听用,也可以是闲置不用。

慕容知府又让人摆了一个桌子,让花荣二人坐下用酒,酒宴又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姜德借口有些累了,才算结束。

慕容知府送姜德出府,姜德走到一半,突然对慕容知府说道“知府大人,我有一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慕容知府便道“请小郎君直言便是。”

姜德点点头说道“大人,那宋江却是有本事的人,此人用好了,青州可保太平,但此人却也野心勃勃,如果大人驾驭不好,却也有可能为青州带来灾祸啊,小子言尽于此,还请大人自行计较。”

慕容知府听着姜德的话,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看着姜德离开,摇摇头,回转到府中去了。

姜德来到住的酒楼,看到许贯忠和朱武二人,便说道“两位先生久等了,你们可知道我在知州府上遇见了谁?”

许贯忠笑道“必然是那宋江!”

姜德哦了一声,笑道“看到许先生已经得到消息了,是谛听营发来的吗?”

许贯忠点头说道“却是如此,宋江已离开郓城十天了,算算也该到知府那里报到了。”

朱武说道“这宋江我在华阴山便听人说起过,说他急公好义,人称及时雨,是个豪杰,既然主公在梁山竖起大旗,招揽天下豪杰,为何此人却舍近求远,跑到了这里去投奔青州知府呢?”

许贯忠笑道“朱先生有所不知啊,这宋江可不是个简单人,此人有权术,懂谋略,他离开郓城县,便是认定主公日后必然被官府所灭,故而离去。”

姜德摇摇头说道“走了也好,否则我怕梁山日后必有变故,唯一可惜的是那花荣,我此次来青州本就是为了他来,但今日看来,他已经被宋江所折服,恐怕难以归顺于我了。”

许贯忠见姜德真的喜爱花荣,便道“主公勿忧,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何况花荣现在不过是看重和宋江的义气罢了,那慕容彦达不过是一无能外戚,贪赃枉法是一个好手,治理地方可就有些难为他了,而且这人妒贤嫉能,有他在,只要略用小计,气走花荣并不难。主公何不再走一趟清风寨,施以恩惠,加以笼络,日后可能自有好处。”

姜德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也好,我等边先往清风寨走一趟吧。”

花荣这边等宋江安排妥当,清风寨也有公务,便和宋江挥泪而去,到了清风寨,花荣惊讶的发现姜德居然早就在自己府上等着自己,连忙入内。

花荣刚刚进府,就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拿着个镜子,蹦蹦跳跳的跑到面前,对自己说道“哥哥,你看,这是玻璃镜啊!据说东京城也没有几面的,照的真清楚!”

花荣一看,啊呀,这比铜镜也清楚太多了吧,再看这镜,小巧一掌可握,银背上还有几个宝石镶嵌,做为巡检的他,自然也知道这样的东西值多少钱,害怕少女乱拿了人家的东西,急忙问道“雕妹,你这宝贝是哪里来的?”

“花将军莫惊,这是我给花小妹的礼物,令妹单纯可爱,此镜也刚好相配。”一人走了过来,花容一看,正是姜德,后面二文二武,连忙施礼道“花荣见过小郎君,不知道小郎君来访,却是失礼了。”

姜德笑道“花将军莫要怪我不告而来,实在是那日在知府大人那里不好和将军详谈,回到住所悔意大起,便带着礼物正式拜访来了!”

花荣见姜德心诚,也是暗暗感动,此后几日,姜德便住在了清风寨内,花荣或和牛皋练武,或和朱武谈兵,或和许贯忠说文,或和姜德论天下大势,只觉得无比痛快,几日后姜德见时间差不多,再与花荣告别,花荣隐隐不舍,只能以日后江湖再见来劝导自己。

不说姜德花荣在清风寨的逍遥日子,再看宋江,宋江自那日拜见了慕容彦达后便留在了知州府里,只是日日答诺,却没有什么事做,时间一长心中不由有些苦闷。

这一日,孔明兄弟带着礼物入城来看宋江,听到宋江说现在无事可做,不由笑道“师父为何糊涂了?这慕容知府是个新到的官,现在最新做的必然是收拢权力,而这青州兵马都听那兵马都监黄信和兵马统制秦明二人的,这二人本是师徒,又是本土人士,短时间内必然不会成为知府心腹。

师父既然和花知寨交好,何不上书给知府,要求和花知寨一同出兵剿匪,如此一来,就给了那知府分那秦明二人权力的梯子,那知府必然答应。

而以师父之才,花知寨之勇,那些山贼必然不是对手,只要立下功劳,何愁不被知府重用呢?”

宋江一听,拍手叫道“正是此理啊!孔明孔亮,如师父真的要带兵出战,你们兄弟可愿意助为师一臂之力呢?”

孔亮连忙说道“这是我们兄弟二人应该做的,哪里有什么愿意之说呢?”

宋江心中欣喜,连夜和孔明二人商讨讨贼策略,写了折子第二日便递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宋江当官

——青州府衙

“这个宋江,倒是有些意思。”慕容彦达看着宋江写的折子,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

旁边一个师爷对慕容彦达说道“大人,这几日我也在外面打听了一下,这个宋江的确在绿林之中有些威望,如果用他,也许真的能有所成效。

如果他真的能功成,大人日后也不用再顾虑那霹雳火的脸色,这青州才真正算是大人的青州啊!”

北宋以文御武,作为知府的慕容彦达自然是青州地面的一把手,但青州并不太平,这个时候,慕容彦达就不得不依靠实际掌兵的将领来维持地方,否则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他第一个就要倒霉。

其实慕容彦达也知道,这打仗剿匪是有危险的,得让武夫上,可这兵马统制秦明的脾气实在太臭了,简直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啊。几次商谈青州剿匪的事情,最后都是让慕容彦达气的牙痒痒,要不是没有理由,又需要秦明带兵剿匪,慕容彦达早就把他给办了。

慕容彦达想到这里,觉得给宋江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何况此事自己不会有任何损失,便对那师爷说道“那你去叫宋江过来,我和他谈谈。”

这师爷哎了一声,出门找到了宋江,把事情一说,宋江顿时大喜,对师爷拜道“多谢刘师爷相助之恩,宋江没齿难忘,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师爷拿去喝杯清茶。”说着,便塞了一个东西到师爷袖口中。

师爷一摸,就感觉入手一沉,知道是金银,笑道“此事成于不成,还要看大人的,你和我来吧。”

宋江再谢了一遍,和刘师爷到了慕容彦达书房内,慕容彦达看了看他,点点头说道“宋押司,我看过了你写的折子,你一个押司,也敢带兵剿匪?”

宋江昂首说道“昔日钟无艳不过一无盐丑女,也一心报国恩,何况我一男儿?大人只要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必定为青州扫除匪患!”

慕容彦达点点头说道“那你可知道我青州有多少匪患?你又准备如何动兵啊?”

宋江笑了笑说道“其实我青州匪患虽多,但他们互相争斗,并不统一,只要分而攻之,并不难为。小人的见解是应抓大放小,先易后难,对于那些三五成伙的毛贼,大可先放到一边,先对付那些占山为王,据寨自守的山贼。

在我青州境内,以桃花山、二龙山、清风山三座恶山最多强人,其中二龙山上金眼虎邓龙有四五百喽啰,桃花山上小霸王周通也有两三百喽啰,清风山上的锦毛虎燕顺三兄弟也有三四百喽啰,三山之中,桃花山最弱,可以先攻,再攻清风山,最后打二龙山!”

慕容彦达听得连连点头说道“好哇,那你需要多少人马呢?”

宋江想了想,觉得不要慕容彦达提供其他人马才显得他的手段,便说道“人也不要多,只需清风寨花知寨人马,再借三百套军服便可。”

刘师爷一听宋江居然不要其他兵马,便担心的说道“这三山都地形险要,秦统制带兵多次攻打都无功而返,宋押司莫要轻敌啊。”

宋江回道“小人愿立军令状!”

慕容彦达喜道“好!我便任你为我青州府权兵马监押,掌清风寨兵马,前往剿匪,如能扫荡三山,本官保你为兵马都监一职,如三月内你无所进展,非但无功,反而要人头不保!”

宋江此时的脑袋都被那个兵马监押的职位冲晕了,这个可是官位啊,青州是上州,这个兵马监押就是九品官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入了品了!

宋江当下说道“下官愿意领命!”说罢,写了军令状,带着委任书和令牌就喜气洋洋的往住所走去。

孔家兄弟间自己的师父果然当了官,也是喜笑颜开,对宋江连连恭喜,宋江摇摇手说道“这个官可不好做,是要用命拼的,你们兄弟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孔明拱手道“请师父吩咐便是!”

宋江点点头说道“要你们做的也不多,你们回去找三百青壮分散进入清风寨内,然后你们到花知寨那里找我,此事三日内必须做好,可有问题?”

孔明笑道“这个简单,此时也不是农时,我去附近村子里叫一下就有,只是这些都是农家汉,上不来阵仗,师父要用他们可要考虑一二。”

宋江笑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们去办便是。”

二人见宋江好像真的有主意,便不多说就告辞了。

宋江也收拾了一下,拿着扑刀,骑着骡马就往清风寨奔去。

——清风寨

“哥哥真的被任为兵马监押了?”花荣听宋江说完,惊喜的说道。

宋江拿出将牌,笑道“这还有假?”

花荣喜道“这可太好了,不知道哥哥此次来有何要事?”

宋江犹豫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来到花荣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这一下可把花荣吓了一跳,花荣连忙从位子上蹦起来,就要把宋江拽起说道“哥哥这是为何啊?”

宋江摇摇头说道“是哥哥对不起兄弟,还是让哥哥跪着说吧。”

花荣急道“哥哥做什么都是对的起兄弟的,哪里需要跪着哥哥要跪,那兄弟我也跪!”说着,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宋江面前。

二人你瞪着我,我等着你,一个声音传来“哥哥你和宋押司这是要做什么?你们不会要拜天地了吧!!哥哥,你可是我们花家的单传啊!”

二人看去,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小甲的少女满脸通红的看着他们,花荣气的叫道“雕妹!休得胡言!”然后看向宋江,突然觉得浑身有些不对劲。

花雕喃喃的说道“姜德哥哥说过的有些男的就是喜欢男的,尤其是喜欢俊俏的男子,哥哥这般俊俏”说着,又怀疑的看向了宋江。

宋江也被臊的满脸通红,苦笑的对花雕说道“花小妹休要胡说,是我做了对不起你哥哥的事,这才跪下的。”

花雕哦了一声,再一想这话怎么哪怪怪的?

被花雕这样一搞,二人也跪不下去了,花荣拽着宋江起来坐下,然后问道“宋江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快说吧。”

宋江叹道“全是哥哥的错,哥哥看我们青州百姓饱受那土匪之苦,便想想法平定,就去和知府大人探讨此事,知府大人便要我去领兵剿匪。”

花荣当下就急道“哥哥你乃文职,从未领兵,如何能打仗?”

宋江笑道“花荣贤弟莫要小瞧哥哥,哥哥兵书也读过一些,这打仗倒也不怕,知府大人问何人可为将,哥哥自然想到了贤弟,便推荐贤弟为将。”

花雕笑道“哥哥,这是好事啊,你的一身本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花荣也感激的看着宋江点头。

宋江苦笑道“可谁知道最后知府大人居然要我签军令状,如三月内不能荡平三山,便要你我兄弟的人头!你说是不是哥哥我对不起贤弟?”

说着,宋江又要下跪,花荣连忙拉住说道“哥哥这是哪里话,我本为大宋武官,杀敌卫国乃吾本分,哥哥放心,三月之内,小弟必当为哥哥荡平三山!”

花雕却是瞪着宋江,自己的哥哥在这清风寨好好的,上阵杀敌也就罢了,三个月内平定三山。真当三山是好玩的啊,秦明、黄信自己也见过,都是真正有武艺的人,这么久了,也对三山没什么法子,这宋江死就死吧,如果拖累了哥哥,那如何是好?

花荣又问“哥哥,这三山地势险要,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

宋江指着花荣说道“只有贤弟本部人马。”

“什么?”花荣这下真的有些不淡定了,他急道“哥哥,这清风山的贼寇本就是我的治下,如我单军能灭,早便灭了,哥哥为何不多要些人马?”

宋江握住花荣的手说道“贤弟放心,只要贤弟听我之计,三山贼寇,破之不难。”

花荣哦了一声,问道“哥哥有何良策?如要破三山,必须先破清风寨,否则我此处兵马却调不走多少。”

宋江说道“不,我们先破桃花山!此事你还需要花小妹出手!”

花雕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道“我?”

宋江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便是贤妹!容我先卖个关子,等到时候,自有分晓。”

花荣见宋江似乎真的胸有成竹,便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听哥哥的吩咐就是。”

——三日后

“师父!三百青壮都已进寨了!”孔明对宋江说道。

宋江笑道“好,知府大人答应送来的军服也到了,你们依我计策行事便可!”

孔明兄弟一同拱手道“是!”

花荣问道“哥哥这是做甚?”

宋江指着孔明说道“哦,我先来介绍一下,这二位是我的徒儿,孔明孔亮,这位便是花知寨,人称小李广便是。”

两边拜过后,宋江说道“这清风山上也有不少强人,贤弟在此,他们不敢放肆,但我等引兵他处,恐怕他们就要下山袭扰了,我让孔明兄弟带着三百青壮便是为了迷惑他们。”

花荣这才明白的哦了一声。

宋江又对孔明说道“你们兄弟去散播消息,就说青州府正在调集军队准备攻打清风山的山贼,然后你们每日白天偷带军服兵刃外出,晚上打扮为军队模样小心入营,路上务必不能让闲杂人等靠近,还要注意保密,此事事关重要,休要马虎!”

又对花荣说道“还请寨中从今日起,每日多购买三百人吃喝的柴米油粮,如此五日后,我等便可前往桃花山了。”

花荣一听便懂,拍掌笑道“哥哥妙计啊,此次必然让这清风山的山贼摸不着头脑!”

当日下午,青州府准备出兵剿匪的消息就传遍了青州各大山头。

——清风山

“你当真看到有兵偷进清风寨?”一个赤发黄须双眼圆的汉子对下面的探子问道。

“大大王,真的有,我们的兄弟看到有三四百人呢,偷偷的进了那军营里,这都第二个晚上了!”那探子拍着胸口说道。

旁边一个矮个子的汉子说道“大哥,这样看来,恐怕那慕容老贼真的要对我们下手了!”

另外一边的白面汉子也说道“大哥,此事我们不得不防啊,我看最近也不要下山了,山寨中钱粮不缺,我们先固守待变吧。”

这三个人便是清风寨上的三个头领,一个锦毛虎燕顺,此人是莱州人,原是贩卖牲口的,因为在青州折了本钱,便落了草。矮的那个叫矮脚虎王英,原是个赶车的,看到客人钱多,起了歹意,就劫了钱财,结果事发被捕,后越狱逃走也落了草。最后一个白面郎君郑天寿,长得白净面皮,瘦长膀阔,清秀模样,原以打银为生,因好习枪棒,流落江湖,路过清风山的时候,和燕顺二人打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因此被请上山做了第三把交椅。

燕顺想了想说道“这慕容老贼看来是真的想动我们清风山了,他自己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自己治民无方,使得青州民怨四起,我等哪里可以聚集如此多的喽啰?”

王英和郑天寿都说是,郑天寿说道“哥哥,何不联系二龙山、桃花山等山寨,大家联合对敌呢?”

王英立刻叫道“绝对不可!我们几个山寨平日里为了地盘没少互相争斗,让他们来,这山寨还不知道会是谁的呢!”

燕顺也觉在理,说道“官府还没来攻打我们,怕个什么?先准备好箭石,固守山寨,看看再说吧!”

——桃花山

一个壮汉摸着下巴,笑着说道“这倒是有趣了,这狗官居然去打清风山了。”

只见这个壮汉长得声雄面阔须如戟,穿的团花宫锦袄。只是双眼中不时闪过一丝邪色。

这个汉子名叫周通,因为长得雄壮,像项羽,所以被人称为小霸王。

周通站起来对下面的喽啰说道“这样也好,我们桃花山最近也没什么生意,让兄弟们下山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肥羊,对了,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压寨夫人!你们大王我都单着多久了!”

“大王瞧好了吧!”说着,桃花山数十喽啰撒欢的四处打探去了,只找落单旅人准备劫掠。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计赚桃花山

周通派人下山后,没几日便有消息来报。

周通盯着面前的小喽啰问道“你确定桃花村里来了个俏小娘?”

那喽啰一脸淫笑的说道“可不是吗?而且大王,那村里的俏小娘还不止一个呢!是两个!!”

“两个?”周通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急忙说道“快说说,两个都什么样?”

那喽啰嘿嘿的说道“我和王二杆扮作货郎,在村里看的真真的,一个是那桃花村刘太公的女儿,村里的人都认识,那老汉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据说年方十八,长得是花容月貌啊,因为俊俏,所以那老汉一直舍不得出嫁,这才留到了现在,大王,那小娘看上去水灵的呀!那那大王老说的什么鸡鸭的也就那样了!”

周通上去就是一巴掌道“什么鸡鸭狗肉的,那个叫虞姬!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女人!我周通既然号称小霸王,那自然也要找一个那样的绝世美人,你再说另外一个又是什么样的!”

那喽啰捂着脸,陪笑道“还是大王有文化,读过书!另外一个小娘可就不一样了,如果是刘太公的小娘像水,那这个小娘就像火,穿着小皮甲,一身的劲装,在那刘太公小娘面前打拳呢!那招式还有模有样的,那一挥拳,一蹬腿,把兄弟们的心啊,都挠的痒痒了!”

周通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然后又是一巴掌打到那喽啰的头上说道“那是你们未来的嫂嫂!还痒痒,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说着,周通站了起来,对下面的人说道“你们大王看来这次是不得不娶亲了,来人啊,准备好礼物,下山提亲!”

又对那喽啰说道“你探听消息,也算有点功劳,大王我高兴,去拿五两纹银做赏钱吧。”

那喽啰也不捂脸了,连忙笑道“多谢大王!”

旁边一个小头目说道“大王,这提亲一般都是要媒人去的,大王自己去是不是不合适啊?”

周通一想也是,呵呵的说道“我这倒是心急了”又一想,说道“不行,刚刚只是听这小子说,人我还没见到呢,这万一不合适怎么办,这上山了就不好赶出去了,我还是要走一趟!”

说着,周通对那小头目说道“这桃花山都是我周通的,我说的就是规矩,也没有合不合适的了,点一百精干喽啰,带上金银绸缎,和我下山!”

——桃花村

桃花村位于桃花山下,由于周围都是桃树,春日时可见片片桃花,故而得名,村中,一个老员外正在屋内和两人说话。

“宋监押,这真的不会有事吗?”刘太公犹豫的看着宋江,又看着对面的花荣。

宋江哈哈笑道“太公尽管放心,这周通是出了名的好色,这几日桃花山的喽啰四处,必然到了这里探听消息,只要他见过了太公千金,便必会来相求,何况还有花将军的爱妹在,难道我们会把自己的妹妹也置于险地吗?”

刘太公叹道“希望如此吧”

刘太公的家中并没有其他男丁,所以一心想找个官家靠山,否则等他身死,这一庄财物恐怕自己女儿一分也守不住,他看着面前的花荣,又看了看宋江,心中思量了起来。

这时,一个庄客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道“太公,不好了!山上的那些强人到村口了,说要见太公!”

“果然来了!”刘太公看向宋江,宋江笑道“还请太公去见一见,看他们有什么说法。我们二人会扮作庄客,在太公身后的。”

刘太公应了一声,让宋江二人乔装为庄客,带着一同来到村口。

村口可以看到有一百山贼喽啰,当先的有三四个骑马的,其中一个,穿着绿皮袄,一看到刘太公,笑嘻嘻的说道“刘太公一向可好啊?”

刘太公拱手说道“见过大王,不知道大王屈尊来我桃花村有何要事啊?这个月的供奉应该已经交给山上了。”

周通哎了一声说道“你我两家都是邻居,说这个干嘛,听说你们村里来了客人,你们来了客人,就是我桃花山来了客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来拜见一下!”

宋江在后面和花荣说道“这个是不是周通?”

花荣看了看,点头说道“却是周通。”

宋江踮起脚,望了望问道“贤弟可否生擒此人?”

花荣想了想说道“对方人多,我怕救周通出去,只有五成把握。”

宋江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那就让他进来说话。”

说着,宋江对刘太公小声说道“太公,务必拖延一会。”然后钻出人堆,往后面去了。

刘太公便在前面对周通劝道“大王,这客人是女眷,乃我好友的妹妹,胆子又小,却不好出来相见。”

周通怒道“什么不好相见!你如不肯,我就打杀进去,到时候我们可就不是这样好说话了!”

刘太公连忙摇手说道“莫打,莫打,容我去说一说。”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劲装的少女骑着马跑了出来,马鞭指着周通说道“就是你要见本姑奶奶?”

周通一看,顿时眼睛都直了,只见杨柳腰,杏儿嘴,小弓在旁,胭脂马在胯下飞,好一个巾帼英雄像。

周通吞了吞口水,笑道“小娘好俊俏啊,可有人家?”

花雕呸了一声,哐当一声拔出宝剑说道“就你也想强抢民女,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可敢上前和我一战?”

周通哈哈大笑,手提走水绿沉枪,催马上前道“小娘子,看来你今日是迫不及待和你官人我亲近亲近了。”

马蹄飞快,一转眼,周通已经快逼近花雕,花雕微微一笑,也不动,周通还以为花雕已经被吓傻了,想了想,枪杆横拿,准备擒了花雕。

这时,从村中传来一声大喝“贼人看箭!”接着,一道黑光闪过,一只羽箭已经到了周通马前。

周通看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手里的枪想拨箭,却根本来不及,只看到这只羽箭从马眼中直穿了过去,马悲鸣一声,自立了起来,周通再也坐不住,从马上摔了下来。

早已准备多时的花雕立刻催马上前,绳索一丢,就套在了周通身上,回马一跑,周通就啊呀呀的叫着被拖在地上往村里去。

那些喽啰看到周通被抓,吓了一跳,连忙想来救,又听到一声大喝“谁敢上前!”

这下大家看到那射箭的是谁了,只见一个少年郎,唇红齿白,手握大弓,正站在村子的一个房梁上。

“快救大王!”喽啰中发了一声喊,数十个喽啰一同上前,毕竟你就一把弓,难道还能射死这么多人不成。

“哼!”只见花荣手往下一模,就是三支箭,一拉一模一拉一模,不过四五秒的功夫,就连续射了四次连珠箭,十二只羽箭各个如流星,箭箭不落空,看着在地上翻滚哀叫的十二个山贼,其他人再也不敢上前了。

花荣又拿了一只箭,对着天空射去,只听到一阵呼啸声,却是一只响箭。

“朝廷大军已经大举进攻桃花山,你们这些人即将成为丧家之犬,我问你们,是战是降?”花荣大声喝道,这些喽啰互相望了望,一同喊了句“快跑!”然后便转头逃了。

宋江看到村口的喽啰四处逃奔,就对花荣说道“花荣贤弟,桃花山已经群贼不首,这些人回去传播消息后,山上必然人心恐慌,你速速带兵上山围剿,此处不会有危险。”

花荣拱手表示得令,拿着银枪,骑着快马向外奔去了。

宋江这才和刘太公一同来看被俘的周通,只见周通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颗大树上,那绿皮袄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花雕正拿着马鞭,不时的挥舞威胁着。

“雕妹住手!”宋江对花雕喊道。

花雕回头看到是宋江来了,笑着说道“宋江哥哥,你看,这厮被我绑在这里,还不服气呢,我说你有什么不服气的?既然想抢本姑娘,那么就应该做好被本姑娘抓住的准备!”

“宋江?你是宋江?可是那郓城县的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哥哥?”那周通听到花雕喊宋江,连忙抬起头看向宋江喊道。

宋江呵呵一笑,说道“正是我,你也听说过我?”

周通挣扎了一下,对宋江说道“公明哥哥的名字江湖上谁不知道,都说哥哥是最为仗义疏财的豪杰,为何今日却要绑我?”

宋江一听,心中咯噔了一下,眼珠动了动,长叹一口气,对着周通就拜了下去。

周通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哥哥为何要拜我?”

宋江叹道“此事却是我对不起你,我原在郓城县为吏,被慕容知府看重,招到了此处为兵马监押,命我带兵剿灭三山,愚兄知道你们各个武勇,都是好汉,却因为职责在身,身不由己,这才用计赚了兄弟至此。”

周通这才明白的说道“难道我是中计了?”

花雕捂着脑袋说道“还真笨,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宋江笑着点点头说道“花雕乃清风寨花荣之妹,我知道你缺少良人,只要你寨中之人看到雕妹这样的佳人,你必然会下山,故而有此一出。”

周通低着头说道“哥哥是官,弟弟是贼,哥哥赚弟弟也是正理,可我那桃花山上的兄弟大部分都是这青州境内活不下去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大罪,还请哥哥还在江湖情义上,莫要伤了他们性命!”

宋江吸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如今青州不太平,到处都是强人,慕容知府只给了我清风寨一寨兵马,兵不过三百,将不过花荣,急需人手。

我看你也有些武勇,难道真的想当一辈子山贼吗?不如归顺朝廷,我保不但无事,还可为将,你桃花山上的弟兄们,愿意回家的,自可回家,如愿意跟随的,也可以从军,你看如何?”

周通一想,这样一来,自己不用死,自己山寨的兄弟也不会有事,何况跟在宋江之后,也不算埋没了自己,便道“哥哥一句话,弟弟刀中愿往,火力敢去,哪里还有什么话说。”

宋江喜道“既然如此,你快快和我一同上山,此时花将军正带兵攻山,莫要伤了我们自己兄弟。”

周通一听也急了,连忙叫道“哥哥放松松绑,我和你去便是。”

宋江掏出匕首,在麻绳上一晃,刘太公看到宋江居然放了周通,吓得转身想逃,花雕则是手按住随身的宝剑,周通对刘太公哼了一声,宋江笑道“贤弟你可莫要对刘太公发火,这样吧,只要你辅助哥哥我荡平三山,我便代你为刘太公求亲如何?”

说着,宋江对刘太公说道“刘太公,你看我这兄弟,一表人才,等日后有了战功,必定出人头地,也不埋没你家千金,你看如何啊?”

刘太公本就没什么有权势的亲戚,还能如何呢,只是心中暗暗许愿,希望周通战死军中,嘴里说道“如真的如此,也是可行。”

周通一听,顿时大喜,对着刘太公就拜道“那小婿先拜见泰山了!”

宋江随后带着周通往桃花山上奔去,这一路,周通对宋江毕恭毕敬,对花雕也不敢正眼相对,很快到了山寨。

此时花荣才刚刚带兵准备好攻寨的器械,看到宋江和周通来了,上前问道“哥哥如何带他来了?”

宋江笑道“花荣贤弟,快来见过周通兄弟,周通兄弟已经愿意归顺朝廷了。”

周通拿着长枪,对花荣拱拱手说道“我周通平日里虽然听过小李广的名号,今日才知道神射之威,佩服佩服!”

花荣对周通说道“既然愿意归顺,何不叫开寨门?”

周通点头说道“正有此意。”说罢,上前对寨门吼道“孩儿们快快开门,大王我回来了!我已经归顺了宋江哥哥,宋江哥哥保证我等性命无忧,并可参军做官,还不开门,更待何时?”

寨中乱了一下,几个人看到真的是周通,连忙打开了寨门,周通带着喽啰收刮了一遍寨中粮草细软,正准备放火烧寨,宋江阻止说道“且慢,花荣贤弟,我看此处险恶异常,只有这上山的一条道路,如我等走后,又有强人驻扎,便是不美,不如分出一队,守此山寨,等青州安定后,再烧不迟。”

花荣一想也是,便名一牌头带着一队兵马守在山寨中,其余兵马尽皆下山。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义劝清风山

——青州府

“什么?宋江已经拿下了桃花山?那个贼首周通呢?”慕容彦达惊讶的问道。

刘师爷回道“大人,这些还是让那宋江来说吧。他人已经到了府外了。”

慕容彦达笑道“说的有理,快快请他入内!”

宋江小步快走的入内,看到慕容彦达就拜道“下官宋江见过知府大人。”

慕容彦达点点头说道“宋监押好手段啊,我听说你已经拿下了桃花山?”

宋江抬头对慕容彦达说道“回大人,桃花山贼寇已经全部归顺,山寨已在花知寨控制之下。”

慕容彦达先是一喜,然后一愣,问道“归顺?”

宋江连忙说道“却是归顺,那贼首周通见到大人派遣天兵到,又被下官说了几句,便立刻叫开寨门率群贼归顺,下官认为青州正是多事之时,正值用人之际,便大胆答应了他们。”

“宋江!你好大的胆子!!”慕容彦达猛地站起来喝道“那些贼匪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朝廷要犯,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赦免他们的罪?”

宋江再拜说道“大人!此时不过平了一座桃花山,青州还有不少贼匪为患,如果贼匪投降,我们拒而不受,那么这些贼匪就必然只会死战到底了,到时候恐怕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大人!!下官一切都是出于公心,是出于为大人考虑啊!”

说着,宋江连忙看了一眼那刘师爷,刘师爷在后面伸出了一个手掌,翻了翻。宋江咬咬牙,眨了眨眼。

刘师爷这才对慕容彦达说道“大人,我看宋监押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啊,这些贼匪自然都是该杀的,但青州不是还有清风山和二龙山嘛,我看大可以让宋监押带着这些贼匪去攻打二地,此乃驱狼吞虎之计也!”

说着,刘师爷小声的对慕容彦达说道“到时候大人大可以将这些人以阵亡军士的名义上报朝廷,那些抚恤”

慕容彦达的眼珠一转,微微一笑,对宋江点头说道“宋江,既然如此,那大人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只要能平定其他两山,那么他们的罪过本官就上奏朝廷给他们免了。”

宋江连忙拜谢道“多谢知府大人。”

慕容彦达嘿嘿一笑道“不过他们既然现在还没有免罪,就是戴罪之身,在朝廷文书下来前,这些人是不能视为军士的,也就是说,不会有他们的粮饷衣甲,你可明白?”

宋江大惊道“大人,这万万不可啊,如此一来,恐怕这些降军会再生异心。”

慕容彦达冷冰冰的说道“这些人本就是贼寇,就是现在将他们全杀了也不为过,能让他们活下来就是最大的恩典了,如果这些贼寇真的不知死活的要有异心,坑杀了便是!”

宋江听得心中一个咯噔,不敢再说,只能应了下来。

宋江回到清风寨,孔明孔亮带来的三百青壮都打发了回去,那些衣物全给了原来的桃花山人马,加上清风寨原有多的,周通的几百弟兄倒也各个穿到了官兵衣服,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见宋江回来,花荣笑道“哥哥,这次知府大人恐怕是大大夸奖了哥哥一通吧。”

孔明拱手说道“那是,我师父是何等人物,那知府大人敢和我师父不敬?这青州这么多人中,有哪个像我师父这般手段?”

宋江苦笑了一下,走到站在后面的周通面前,就是一拜,周通连忙躲过,说道“哥哥又是怎么了,为何又要拜我?”

宋江一抬头,双目已经含泪,只见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庸官误国!那慕容彦达听说贤弟带着兄弟下山居然要杀了贤弟和众兄弟们!”

“什么?”

“当真如此?”

“师父,不会吧,那慕容老儿疯了吗?”

几个人惊讶的叫道。

周通后退了一步,他看向宋江,咬牙说道“这老贼为何如此狠毒,我们兄弟虽然上山为寇,但也没伤多少人的性命!”

其实说实话,周通虽然是恶霸出身,但心中却也真的还有一丝良善,他下山到桃花村是拿了金银绸缎的提亲,而不是抢亲,如果是换了清风山的那个矮脚虎,恐怕会直接带兵打进桃花村再说,这也是宋江为何在他身上用美人计的原因,用在清风山上,说不定还真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宋江抓住周通的手说道“你我是兄弟,我如何肯干啊,哥哥我以命想保,知府终于答应让兄弟你戴罪立功,只要我们平定另外二山,知府就愿意上书朝廷,洗清你的罪过。”

众人这才长吐一口气,周通感激的对宋江说道“多谢哥哥从中周旋。”

宋江摇摇头说道“虽然如此,但知府大人又说朝廷一日没有下文书,你们就一日不是官军,这衣物也就算了,粮饷和兵甲却不会提供。”

花荣急道“这怎么行?周通兄弟几百号人,人吃马嚼的,没有钱粮,怎么打仗?”

周通跺跺脚说道“我原来山寨上还有些银钱,还可以支持一会,但时间一长兄弟们相信我,才跟我下山,如果连饭都吃不上,我怎么和兄弟们交待啊?”

宋江点头说道“所以平定二山,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花荣贤弟,快和我们说说这清风山的情况?”

花荣摇摇头说道“这清风山现在固守在山上,尤其是我们平定桃花山的消息传出后,清风山更是严阵以待,真的要强攻,不伤个四五百人,恐怕难以入内啊。”

宋江眯了一下眼睛说道“这可不行这样,我先书信一封,你用箭射上山,再说其他。”

——清风山

“宋江宋公明”燕顺喃喃的说道“两位兄弟看此事如何啊?”

王英站起来说道“这宋江宋公明号称及时雨,在这山东地面是一等一的豪杰,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而且那周通现在也是好好的,我看可以考虑下山!”

郑天寿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倒是不担心宋江,只是担心那慕容老贼。”

燕顺叹道“我自绿林行走,也有十多年了,今日也听说及时雨,明日也听到说呼保义,心中早有向往,我也听说那慕容老贼不是东西,但正是如此,我觉得我们才要下山,否则慕容老贼日后要害了宋江,他连个帮忙的也没有”

王英拍掌说道“可不是吗?如果真的如此,那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帮上公明哥哥忙啊,不如这样,如果那慕容老贼真的容得下我们,我们就在公明哥哥麾下,如果那慕容老贼暗藏祸心,我们就带着公明哥哥上山!”

燕顺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如果宋江真的能上山,这第一把交椅我自愿让给他坐!”

郑天寿这时说道“但我们谁都没见过那宋江,这宋江到底是不是和传闻一样,我等也不清楚啊。”

燕顺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试探一下,看他到底如何!”

——

“什么?你们家大王要我们师父一个人上山商谈?”孔明当下就不干了,对宋江说道“哥哥,这可不行啊。”

宋江想了想说道“也罢,我便一个人上山!”

花荣也劝道“宋江哥哥,这样太冒险了,最少也要带上小弟前去。”

宋江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和未来的兄弟先见见面,何来什么风险?再说了,我想你们家大王也不是不讲信义之人吧?”

那喽啰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道“那请宋大人上山!”

——清风山

“公明哥哥真的自己一个人来了?”燕顺惊讶的说道。

王英跺着脚说道“真的来了!大哥,那可是及时雨宋江啊!我们是不是要出去迎一下?”

燕顺当下说道“走走走,快去迎他。”

燕顺带着王英、郑天寿来到门外,就看到宋江走了过来,当下拜道“燕顺见过宋江哥哥!”

宋江笑道“燕顺兄弟,我往日也听说过你,是个好汉,但既然是好汉,就不能不为兄弟着想了,我信中所说你也知道了,你要我一个人上山,我也来了,今日无论如何,你我都可先为兄弟,先去吃个酒,然后你再告诉我你的想法,如何?”

燕顺连忙说道“公明哥哥如此诚意,我等哪里还有话说,还请哥哥入内!”

宋江心中长吐了一口气,他此次也是冒险前来,一是自信于自己十几年来苦苦经营的名声,其二也是因为慕容不给钱粮,他嘴里不说,心里却是着急,只能兵行险着。

第二日,燕顺就带着愿意投军的三百多喽啰下山,自此,清风山平定。

——青州军营

“师父,你怎么还在这里悠哉的!难道不知道出了大事了吗?”一个军官走进大帐,看到里面一个大汉正在看书,急忙上前说道。

那大汉看向那军官问道“黄信啊,怎么了?都说我是霹雳火,我看你的脾气一点都不比我小嘛。”

黄信哎呀一声,走到秦明面前说道“我说师父啊,那宋江已经拿下了清风山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他拿下桃花山还没五天吧?”秦明惊讶的叫道。

黄信坐下说道“可不是吗?但谁叫他宋江在绿林中名气响呢?那清风山的燕顺等人知道是宋江来了,直接就下山投降了。”

说着,黄信摇摇头道“这样一比较,师父,我都没脸出去了。”

秦明是个没多少心思的人,想了想叹道“那也是人家的本事,我等又能如何?”

黄信见秦明这样,也是无奈,只又说了几句,便走了出去,到了外面,他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道“其他的也就罢了,二龙山万不可再让宋江如此快的拿下,那二龙山地势在三山中最为险恶,那恶和尚平日里也是天不服地不管的,必然不会直接归顺宋江”

黄信想定主意,便离开了。

燕顺投降的消息传到了青州城内,慕容彦达对宋江不禁心中有了一丝惧意,这样一个人自己真的能掌握吗?

慕容彦达想了想,一边派人送了一些钱粮去清风寨犒赏,一边督促宋江继续进攻二龙山。

宋江也是志得意满,修整三日后,便点了八百兵马,只留下花雕,其余人全部带到二龙山。

不说宋江此次攻打二龙山又有什么挫折,再看姜德,此时已经到了郓州境内。

——

“店家,你这里距离梁山泊还有多远啊?”朱武对野店掌柜问道。

野店掌柜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不远了,客官你们都有马,再走个三四个时辰也就到了。”

隔壁一桌是几个客商,对掌柜的问道“我们都是客商,听说这梁山泊今年有些不太平啊,还能不能走?不好走的话,我们就要改道了。”

那掌柜的笑道“是不太平,那梁山上聚集了不少好汉,但却也好走,不碍事的。”

姜德笑着问道“你这掌柜的说话有趣,既然有强人在,怎么还不碍事了?难道这些强人都是吃斋念佛的,不会下山害了我等性命?”

“哈哈,掌柜的,快点拿酒出来!梁山的人马又下山了!这次不知道是哪个恶霸又被他们盯上了!”一个农夫打扮的人兴高采烈的进到野店里喊着要酒说道。

“啊?真的来了?会不会到这里?掌柜的,你们这里有地方好躲吗?”旁边拿桌客商一听说真的有梁山人马来了,顿时吓了一跳。

掌柜的还是笑着说道“不碍事,梁山好汉从来不对我们百姓动手,就我这家野店,梁山兵马过了两三次了,从来没有进来过,就是要喝水,也是站在外面喝的。”

姜德等人互视一笑,那客商问道“不伤百姓,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啊?”

农夫说道“这不伤百姓,可不是不伤人,不是还有一些不是人的吗?梁山兵马下山,一般都是有的放矢,目标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乡绅恶霸,抓了他们抄了家财,梁山还不全拿走,而是分一部分给百姓,你说我们还怕不怕他们?我们盼他们来才是真的就是可惜了,我们村里的几个富户都是好人,否则啊,嘿嘿!”

第一百六十章 再回梁山

姜德听农夫和掌柜的这样说,心中对晁盖等人还算满意,牛皋摸着脑袋说道“小郎君,怎么都是山上当强人的,你这里和我那有这么多的区别,当时我们山附近可没有说我们好的。”

姜德笑道“日后你就知道了。”

这时,一个黑衣武士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姜德的桌前,对姜德拱手道“主公,三里外出现了一只兵马,看上去应该是梁山的兵马。”

许贯忠低声对姜德说道“主公,他们应该是来迎接我们的。”

姜德点了点头说道“算一算,也有大半年没见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把梁山经营的怎么样了。”

说着,姜德对掌柜的说道“店家,先结账,你既然说梁山兵马不会乱来,我们也去凑个热闹了。”

掌柜的也不反对,只是说道“客官,你们去便去,只是要远远的看,否则把你们当做官府的人,抓起来就是个麻烦事。”

姜德谢过后,带着一行人,便往梁山方向去了。

走到一半,就看到远远来了一只兵马,姜德手拿望远镜看了看,看到这只兵马附近还有一些百姓来往,甚至还有好奇的顽童在不远处眺望,仿佛这只打着山贼旗号的兵马毫不在意。

“主公,看来晁盖依旧按照了主公的要求来做,否则百姓不会如此的不在意梁山兵马,此乃我梁山得人心的表现啊。”许贯忠手里也是个望远镜,笑着说道。

朱武摇摇头说道“这有好有坏,其他的也就罢了,这万一里面有敌军的探子,我军虚实岂不是全被敌军所知了吗?”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这倒是个问题,只是在民心和虚实之间,我情愿选择民心,而且这也是在梁山附近,如果外出,不可能还是这样。”

朱武想了想,点了点头。

姜德站起身来,对旁边的李忠说道“李忠兄弟,你拿着我的宝剑,去梁山军中找晁盖晁天王,带他们到这里来。”

李忠一听,哎了一声,接过宝剑,拿起钢枪就往梁山军奔去。

——

“寨主也不知道到了没有,军师,你说寨主见到今日的梁山,会满意吗?”晁盖有些担忧的说道。

吴用心中苦笑,你担忧,我比你更担忧,说是你是副寨主,但梁山的大小事务哪件不是我去处理的,这真的不满意,主公绝对不会冲着你来,而我吴用可就倒霉了。

吴用一边宽慰晁盖,一边安慰自己的说道“寨主仁义,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前军突然听了下俩,晁盖问道“怎么回事?”

很快,一个哨兵跑来报道“报晁寨主,军师,前面有一人,手里拿着把宝剑,说要见寨主和军师。”

晁盖哦了一声,看向吴用,吴用说道“让他到这里来,他只有一个人吗?”

“对,只有一人单骑!”

吴用点点头说道“那快快请来。”

说着,吴用对晁盖笑道“保正。我们先下马吧,来者应该是寨主的人。”

晁盖哦了一声,心中有些诧异,不一会儿,看到一个壮士手拿宝剑走上前说道“小郎君有令,让你们跟我前行!”

晁盖一看,是当年姜德拿着的宝剑,立刻拱手道“晁盖接令!”

远处的姜德放下了望远镜,点了点头,他让李忠前去,也有一丝试探的心思,毕竟人心隔肚皮,很多事情不得不防。

晁盖等人来到土山,看到姜德一行人,晁盖带着几个头领连忙上前,上前拜道“晁盖、吴用、刘唐、雷横、宋万见过寨主!”

姜德笑道“诸位兄弟这半年来可好啊?”

吴用起身说道“一切都好,只是兄弟们都思念寨主的紧啊。”

姜德点点头道“我这一路上都听到了我们梁山的仁义之名。晁寨主和吴军师居功至伟啊,走,我们上山再说!”

说着,部队分开,姜德等人一路来到中军,姜德近距离看着这只部队,发现军士的面色红润,身体也大都强壮,眼神中一些对姜德带着好奇,一些带着兴奋,还有一些带着狂热,不用想就知道,这支部队中已经有了不少姜德离开后新加入的军士。

“保正,我看军士之中有不少的新人啊,看来这半年我们梁山一直没有闲着嘛。”姜德对晁盖说道。

晁盖笑道“自从我们打破郓城县后,名声大涨啊,我们又根据寨主的指示,只打劣绅恶霸,不打百姓良绅,抢到的钱粮统统分一部分给百姓,如今这梁山附近三十里哪个不说我们梁山的好?一些外面的流民都来投奔我们梁山,如今的梁山,已经有了三千多兵马了。”

“三千多了?”姜德小小惊讶了一下,这个数字当然和梁山鼎盛时期没法比,但现在的梁山也一样还没有兼并那么多的绿林山头和朝廷降军在啊。

吴用拱手道“寨主安心,这三千多人,都是真心愿意投奔我们梁山的,而且都是被挑选过的精壮之士,否则还会更多,到现在每天都会有几十人前来投奔我们。”

姜德叹道“如果朝廷圣睿,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人愿意上山呢?问过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哪里人吗?”

吴用说道“各地都有,近的就在郓州、济州等地,远的也有来自莱州、河北的,但要说外地最多的,恐怕还是兖州了。”

姜德眯了一下眼睛,说道“因为仙源吗?”

吴用嗯了一声道“圣贤杀人不流血啊”

姜德点了点头说道“上山再说吧。我也带来了几个新兄弟,到时候大伙一起认识一二。”

到了梁山前的酒店,姜德看到二三十人站在路旁,朱贵站了出来,对姜德拜道“朱贵见过寨主!”

姜德哈哈一笑,翻身下马,对朱贵说道“朱贵兄弟,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你这里还挺热闹啊。”

朱贵呵呵笑道“多亏了寨主的福,最近四方豪杰纷纷来投我梁山,因此我这里也是清闲不下来。”

姜德点点头,看了看这二三十人,这二三十人听说带着面具的就是真正的梁山寨主,不禁又好奇又兴奋的看着姜德,姜德说道“诸位兄弟,多谢看得起我们梁山,不远千里来投,希望诸位都能经的住考验,日后在梁山也能守我梁山寨规、军规,聚义保民,替天行道!”

说完,姜德便回到军中,一同在阮家兄弟的接应下上山去了。

人群里,对刚刚姜德的讨论却才刚刚开始,有说姜德年纪轻的,有说姜德立下的梁山军规,有的说着梁山近些日子里除恶霸的义举,听得朱贵笑嘻嘻说道“诸位,今日你们也算是有福气,居然可以见到我们的寨主,但就像我们寨主说的,我们梁山自有规矩,诸位如果能受得了这些规矩约束的,大可以留下来参加最基本的体能和才艺测试,如果不能的,还请拿着我们给的路费,回家去吧。”

“朱掌柜的,这话就有点瞧不起人了吧,我等都是苦出身,什么苦没吃过,岂能害怕?”

“就是,大家谁不知道梁山军军规森严,我等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还请朱掌柜的莫要担心。”

朱贵点头道“这样就好,那请诸位先吃喝一顿,待会自有人带你们上山。”

不说朱贵这边安排新投奔梁山的青壮上山,姜德来到聚义厅,坐到了正位之上,看了看下面的头领笑道“终于回来了,诸位这段时间可都安康?我看好像多了几个生面孔,可是新来的豪杰?”

吴用出来说道“回寨主,待我引荐一二。”

说着,吴用带着一人出列,只见这人笑嘻嘻的,长得微胖,看上去一副好好先生,吴用说道“此乃朱贵之弟,笑面虎朱富,被朱贵书信请到山上,暂为北路酒店探听总管。”

朱富上前拜道“朱富见过寨主!”

姜德见朱富真的被朱贵拉上山了,也是高兴,便道“好哇,你们兄弟二人可要齐心协力,我梁山未来要想占人先机,无往而不利,情报至关重要,你们一要细细打探江湖消息,二要注意四方州府兵马调动,三要接纳四方豪杰,这个暂字我看可以去掉了,放手去做就是,日后有了功劳,再另做奖赏!”

朱富连忙谢过,毕竟原来的职位是晁盖几人给的,由于姜德不在,所以也只能是个暂字,现在去掉了,也代表姜德正式接纳他为梁山的一员了。

吴用又带出来一人,只见这人面阔唇方神眼突,瘦长清秀人材,姜德不由有些兴趣,吴用说道“寨主,这位乃我的好友,原为江州两院押牢节级,乃江湖腿脚最快之人,号称可日行八百里,人称神行太保戴宗便是。”

戴宗还真的上山了,看到戴宗被吴用说是好友的时候,脸色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姜德就知道,这个戴宗上山八成不是一开始就是自愿的,这个吴用大概又是用了什么毒计呢,但这个姜德不管,姜德先问道“戴院长的名号,我也在江湖中有所耳闻,我倒是想问一问了,戴院长,你真的能日行八百里?这一般的马也跑不过你了。”

后世的马拉松大概是42公里,男子的最快纪录是约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就算是速度不降低,这样一天也只能跑个250公里,也没到八百里呢,这戴宗是怎么跑的?

戴宗抓了抓脑袋说道“这是江湖上朋友们的抬举,弟弟我就是跑的比他人快一些,耐力比旁人长一些,真的跑起来,一个白天最多也就跑个三四百里,而且我也有马的,我平时能骑马,还是骑马。”

戴宗的话,让众人哈哈大笑,姜德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才符合道理嘛,戴院长现为我寨中何职位?”

吴用回道“由于我戴院长腿脚快,现为书信使。”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这不是大材小用嘛。戴院长的本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样,我们梁山之中还没有一个专门的情报机构,这朱家兄弟收集来的情报都是由几位先生来判断,日后极为不便,这样吧,戴院长便暂为我梁山机要营营长,主管情报工作,日后各地情报直接汇集到戴院长这,戴院长进行初步判断后,再上报军师和我、保正判断。”

戴宗对这个差事还算满意,便连忙拱手道“戴宗领命!”

姜德点点头,看向吴用,吴用又带出一人,笑道“主公,这位乃济州府人,写的一手百家字,人称圣笔书生萧让的便是。”

姜德哦了一声,看向一身长袍的萧让问道“萧先生我也听说过,一手好字连官家和太师也是赞叹过的,为何到我梁山来?”

萧让苦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吴用,拱手说道“都是因为贪官逼迫,还请寨主收留。”

得,不用说了,肯定是吴用诓上山的,姜德对吴用笑了笑,对萧让说道“我山寨之中,武夫多,文士少,先生这样的大才,我自然是要重用的,不知道先生除了四书五经外,可通军事,农商,百工之事?”

萧让顿时有些尴尬的说道“学生却没研究过军事农商以及百工之事。”

姜德哦了一声,叹道“本想让先生为我军师参赞,但既然不通军事,恐怕也会难为你,这样吧,我预在我梁山军中每一队都要安排一个识字员,这个人将教导我们的军士学文习字,明礼仪,知忠义,先生可为我梁山教化营营长,主管我梁山军士日常学习以及考核,先从各队中抽取一人到你这里白天学习,晚上回去教导弟兄。”

教山贼读书?萧让简直要傻了,阮小二等人都不识字,顿时问道“寨主,为何我等还要学文识字?”

姜德瞪了他一眼说道“难道日后我传你密令,你还要找个人来帮你看吗?我又不是要你考科举,还有日后战事起了,必会有兄弟伤亡,你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在上战场前给自己的父母兄弟留个书信吗?”

听到姜德这样说,其他人再也说不出什么,这件事情便也这样定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教化营

等吴用介绍完人,姜德也把朱武、牛皋、李忠等人介绍了一遍,并委李忠为大寨守将之一。

等诸位都认识了,姜德突然看到后面有一人正坐在那里低着头,仿佛在生气,仔细一看这人,不由一笑,说道“陈先生可是在生我的气吗?为何连个正脸都不愿意给我?”

那人抬起头,看向姜德,正是姜德在江宁府时遇到的陈旉,陈旉抬起头看了一眼姜德,哼道“这里是你的山寨,我如何敢生你的气?”

姜德哈哈一笑,指着陈旉说道“陈先生果然是生我的气了,罢了,诸位今日先散了吧,让我和陈先生说几句话,晚上在一同吃酒。”

众人应了一声,尽皆退去,姜德走到陈旉的旁边交椅上,对陈旉笑道“陈先生莫要生气,实在是陈先生大才,如遇而不用,如入宝山而空手,岂不是要被天下英雄笑死?”

陈旉哼道“我不过是一老农,你们山寨要我做什么?还请寨主放在下下山,让我去种地养老吧。”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我要是让先生这样走了,恐怕日后再无英雄愿来了,何况先生大才,哪里会无事可做呢?”

“大才?还请寨主告我我能做什么?”陈旉好奇的问道。

姜德回道“先生所学的农学,可是能造福万民的宝贝啊,古人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什么是民心?民心就是粮食,是土地,是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而先生所学的,正是可以让天下人吃饱的绝学啊。”

说着,姜德手一挥道“梁山旁边有一县,为郓城县,那里也有不少良田,我想请先生去指导他们种田,那里的官吏会全力配合先生,那里的百姓会听从我们的命令,还有那棉花,不是已经开始试种了吗?先生也可以去研究指导。

先生非是帮我,帮梁山,而是帮天下百姓啊。还请先生三思。”

陈旉想了想,问道“难道你们已经打下了郓城县?”

姜德摇头说道“郓城县依旧飘扬着大宋的旗帜,那里的县官依旧为宋家官家任命的臣子,你说算不算我们打下来了呢?”

陈旉奇道“既然如此,为何那里的官吏愿意听从你的指令,那里的百姓也愿意听你们梁山的呢?”

姜德笑道“先生也在山上待了一段时间,觉得我梁山如何啊?”

陈旉叹了口气说道“其他的不说,这军纪却是严格,我第一次见到过村不入,过店不进的军队,我当时和梁山的军队一起行动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一只贼寇。”

姜德呵呵的说道“什么贼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陈先生又如何能知,几十年后,会不会有人叫我们王师呢?”

“你想造反?”陈旉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姜德对这句话简直要翻白眼了,为什么这些人都觉得上山当强人和造反是两回事,真的是不反赵天子就不算什么大事是吧?

姜德轻咳了一下说道“你安心,开封城上一天不被外军攻破,我一天不会反对赵官家的,他对我,其实还算的上恩重。”

“恩重?”陈旉疑惑的问道。

姜德挥挥手,表示不再谈这个,继续说道“那么陈先生是否愿意为了百姓而委屈一下自己呢?”

陈旉叹道“不用你说,只要有棉花和田地在我眼前,我哪里不会这样做呢?只是我无法以一个贼寇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

姜德笑道“这个容易,那就以官家的身份好了,来人啊!”

门外立刻走进来一个卫兵,对姜德拱手道“寨主!”

姜德嗯了一下说道“去让吴军师过来。”

那卫兵应了一声,没多久,吴用走了进来,对姜德拱了拱手,又对陈旉笑道“陈先生和寨主谈的如何了?”

姜德笑道“陈先生说了,不愿意以梁山的名义做事,我看就让陈先生以官家的名义去做好了,去和时大人说一声,我觉得郓城县少了个县丞,我看陈先生不错,就主管郓城县的农桑之事吧。”

陈旉愣了一下,吴用已经应了下来,然后对陈旉说道“陈县丞大可放心,此事并不为难,一天之后,就可以下山去赴任了。”

这是朝廷命官啊,怎么说的和门口看门似的,随口一任命,简直和官家一样了。

姜德又问道“那么陈先生可还有疑虑?”

陈旉叹道“愿为郓城县百姓效力!”

姜德等陈旉离开后,对吴用说道“吴先生,等会派人去各个村寨传个消息,陈旉的意思就是我们梁山的意思,谁要是不按照他的意思进行农桑安排,那么就是挑战我们梁山的权威!”

吴用拱手称诺,再道“主公,这陈旉不愿意以我们梁山的名义行事,其实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我看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我听说他在南方还有一些亲朋,不如”

姜德摇摇头说道“算了,他对我们的未来很重要,可以说,有了他,我们未来就多了十万精兵,先不要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

吴用应了一下,姜德问道“现在梁山情况如何?我在青州看到了宋江,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用说道“回寨主,我们山上一切都还正常,那宋江正是看到了我梁山日益壮大,大概是觉得日后必当牵连到他,所以连夜出走,走之前,晁盖还去劝阻过他,我让公孙先生一路跟过去的,听公孙先生说,宋江是死也不愿意上梁山。”

姜德笑道“那是,上梁山当贼寇和他的理想差距也太大了些,这样也好,也许他会帮上我们什么忙也不一定,多派探子打听青州消息,我会在山上待一段时间,走,我们去找许先生、朱先生,再叫上公孙先生,对了,还有萧让,我此次西行南游,看到了不少东西,也有了不少想法,我们一起议一议。”

——

众人到齐坐下后,姜德正想说话,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报!青州急报!”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进来吧。”

一个黑衣汉子走了进来,见到姜德立刻拱手道“谛听营编号238见过主公,青州发生大变,这是急件。”

许贯忠上前接过后,打开一看,上面都是乱七八糟的话语和数字,便点点头,拿到后面好一会儿后,许贯忠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纸递给姜德说道“主公,这是译文。”

姜德接过看了看,笑道“我们的宋押司这次去青州还真的是去对了,你们看看,这才多久时间,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成就。”

几人接过传递看了看,朱武点头说道“往日都听主公说起此人,现在看来还真的不简单,青州三山短短时间里被平定了两座,而且几乎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此人真的做大,日后也许会成为我等大敌啊。”

这些人当中,吴用对宋江是最熟悉的,便说道“宋江此人和我是同乡,我对其较为了解,此人平日里喜爱结交豪杰,心里却是一心想当官封侯,昔日也是在郓城县看到我们梁山开始做大,害怕被我等连累,才连夜逃奔青州的。

这人要说文攻武略,却是不多,但对人心的把握和权术利用,却是此中高手啊。”

公孙胜一甩拂尘,念道“无上道尊,主公勿忧,我对那慕容彦达有所耳闻,此人乃是一个无甚本事的人,而且他身边还小人环绕,据说有一师爷,姓刘名高,最为贪财。

此时宋江在青州屡立奇功,恐怕已经招人妒忌,我预计只要有人使坏,在青州只有花荣等人辅佐的宋江必定会被一把拿下。

而且青州的山贼的存在和地方上的一些权势人物都有关联,他如此作为,不日就有大祸!”

姜德摸了摸下巴说道“说的有理啊,238,你先下去吃些酒肉,休息一日,拿上十贯铜钱奖资,再回青州打探,如有变化,速速来报!”

那人拱拱手,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姜德又对吴用说道“谛听营毕竟不是梁山人马,吴先生还是要和戴宗等人尽快再拉起一只情报人马出来,毕竟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嘛。”

吴用应了一声,姜德继续说道“我在西北、川蜀、江南等地游历数月,看到各地贪官污吏横行,文恬武嬉,但民心依旧思定,并未到大举之时,所以近年我等战略依旧不变,多招兵马,多积粮草,如无巨变,便不大举。”

许贯忠点头说道“主公的判断和我是一致的,我等先期的发展依旧应该在海外。”

姜德叹道“说起海外扩地,我只担心我们的军士无法理解啊,毕竟故土难离,此时并非汉唐,百年多来,我大宋军队从来没有远征异国过,何况我等?”

许贯忠说道“主公所思极是,另外,无论我等如何说替天行道,聚义保民,我等其实还是贼,面对官军的时候,恐怕大部分人都容易未战先怯三分。”

吴用立刻说道“所以我等对我军都是严格训练,保证战时都可以令行禁止。”

姜德摇摇头说道“不光光是训练,要我们的军士从心里觉得我等是正义之师才行,这也是我要建设教化营的原因,萧先生!”

萧让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自己来是凑个数的,毕竟梁山上的文士太少了,姜德继续说道“你的教化营是军心士气的最重要源泉,你可熟读经史?”

萧让立刻说道“还算通读。”

姜德点头说道“那就是熟读了,我要你任教化营营长,一是要教导军士读文写字,要求不高,千字文以及自己的名字会写会读就行,二是要带动军士忆苦思甜。”

“忆苦思甜?”吴用等人都不理解的看向姜德。

姜德点点头说道“其实如果人人安居乐业,又能有几人愿意上我梁山,我梁山上大部分人都有不好的过去,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那么这些苦日子到底是谁带给我们的呢?

那些贪官污吏,那些土豪劣绅,到底是谁让他们如此为非作歹的呢?

萧让,这个活动第一次举办的时候我会亲自到场,我们要好好的想一想,为什么我们的兄弟会受苦,到底是谁的问题?

我看说到底还是官府的问题,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集天下之力供一人玩乐,且非大谬?”

众人愣了一下,这句话是直直的指向了当今官家了啊,但眼中又散发出一丝欣喜,只有这样的姜德才是值得他们舍命追随的人啊。

姜德继续说道“第三便是教育,一要教育我们的将士要有民族主义,哦,这个主义啊,就是说观点和主张,要教育我们的军士爱我们的民族和我们的百姓,多说一说那些古代抗击外敌名将的故事,例如李牧、秦开、卫青、霍去病、李靖、苏定方等人,要告诉我们的将士,我们汉族将士绝对不会不是那些外族的对手,昔日一汉抵五胡,今日我们难道还不如古人吗?

第二就是要说扩张,少说收成,天下如此之大,没粮食是因为没土地可以耕种,但外族有啊,难道只许他们抢我们的,不许我们抢他们的吗?

第三要说我们的优越性,我们汉族是各族之首,我们的文化、礼仪、百工都胜过各族之和,我等在为自己民族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的同时,也应该去教化外族,让他们也讲礼仪,用文字,我认为,这是我们做为一个先进民族应该做的事情。”

萧让木木的看着姜德,显然是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么多新的观念,他只觉得自己的肩上一下子重了起来。

姜德笑道“萧先生可有信心?我梁山未来是否能成为不败铁军,一半在训练,还有一半便在你这教化营身上了!”

萧让吸了口气,心中突然豪气大起,他本以为梁山之上不过是一群贼寇,甚至对吴用诓自己上山还有些不满,但现在看来,这个梁山之主真的是腹中有乾坤,心有凌云志啊。自己这次上山也许真的可以在日后建立一番功业也说不定。

萧让拱手道“萧让必当尽心而为!”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就辛苦萧先生了。”

次日,梁山军中便开始挑选聪明机智之人到教化营报道,萧让带着几个有文化功底的军士每个白天教导他们读书写字,说史讲文,再让他们晚上传授给其他军士,慢慢的,梁山军中特有的理论开始成型。

魔冥王说

抱歉,这几日出了些事情,后面更新会恢复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花雕求援

--一个月后

要说这个时候的梁山和之前有什么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军营中多了无数的书本,还有军士会在闲暇中时不时的在地上写写画画,看不懂的人八成会以为这是一只邪军了。

“我说小五,你学会了没有啊?到了晚上,可是要我们每个人都写出自己名字的,你要是写不出来,到时候遭到兄弟们的耻笑,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啊。”阮小二走到一艘船上,对正在比比划划的阮小五说道。

阮小五哎呀了一声,说道“刚刚我还会的,被你这样一吓,又要忘了,这要是到了晚上被萧先生说,我就说是你害的。”

阮小二笑道“那你看看,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怪我。”

正说着,一人拿着条鱼,从水里钻了出来,笑道“二哥,五哥,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阮小二一看,笑道“好家伙,这么大的鲫鱼,小七可以啊,等会送到后厨,给寨主哥哥炖个汤补补也好。”

阮小七把鱼往船上一丢,然后就上船说道“那是,也不知道这样能免掉一次文化课不这读书也太累了,你说吴先生他们是怎么做到每天没事就拿本书看的。”

阮小二哈哈一笑,打了阮小七一下说道“你要是能做到,你也是个军师参赞了!”

阮小七点点头,又笑道“不过寨主昨天说的那个故事可真的好听啊,凡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话怎么听怎么有力气,你说我们的大宋也是汉人的江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阮小二点点头,说道“是啊,那些辽狗西贼都肆虐了多久了,还有南方的蛮族,据说也经常欺负我们宋人,可能就像寨主说的,宋国从根上就有问题,所以我们大宋能比汉唐富裕,却不能比汉唐强悍,在世界上更像是一个有无数金银财宝的软蛋,谁都可以欺负,被欺负了,就只会回家打老婆孩子出气”

阮小七气的跺脚道“这样的人,哪里称的上是英雄?”

阮小五说道“寨主哥哥说过,日后迟早有一天,会带着我们破国建功的,你们说,寨主是不是想当官家?”

阮小二握了握拳头说道“如果寨主想当,我阮小二拼了命也要扶寨主去开封坐龙椅,我倒是觉得,寨主比官家好。”

三人在这里说着闲话,突然看到远处来了两艘小船,一艘上次挂着梁山的旗号,一艘是朱贵店里的船。

阮小二站起来说道“看来又有兄弟要上山了,走,我们去迎迎看。”

说着,三人叫上水手,靠了过去,一看,却是朱贵亲自在船,不由有些诧异,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朱贵亲自送人上山了,上一次,还是陈旉上山的时候呢。便问道“朱掌柜,这是送谁上山啊?”

朱贵对三人拱拱手说道“原来是阮家兄弟啊,是送一个小娘上山,是从青州来找晁盖哥哥的,这一个小娘,我也不敢让其他人护送,便亲自走这一趟,说来过几日便是月考了,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阮小五抓了抓脑袋说道“都快烦死了,说起来还是朱掌柜的你好啊,从小就读过书,我们现在学起来,可不容易啊。”

朱贵摇摇头叹道“我哪里简单了,寨主哥哥觉得一个酒店能收到的消息太少,让我在济、濮二州各大城寨都要有人好探听消息,虽然给了钱财,但光这人员就忙死我了。”

说着,船中走出一个小娘,焦急的问道“朱掌柜,为何不走了?”

阮家兄弟一看这小娘,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只见红甲在身,大袄在后,杨柳腰,杏儿嘴,马靴在脚,宝剑在腰,好一个巾帼英雄像。

朱掌柜回头说道“花小娘莫要着急,已经到了,你看,这三位便是我梁山水寨的三位头领,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阮家兄弟,这位便是来寻晁盖哥哥的花小娘。”

阮家兄弟对花雕拱了拱手,阮小二说道“既然是来找保正的,上山便是,只是我梁山也有寨规,这外人可不能随意带兵刃上山,还请和我等一同到金沙滩水寨那存放兵刃,然后上山。”

花雕也学着拱手说道“都说梁山上都是好汉,难道还怕我一个持刃女子吗?”

阮小二犹豫了一下,朱贵便说道“花小娘,此事还请见谅,否则日后寨主怪罪下来,你是无事,阮家兄弟和我可就要吃责罚了。”

花雕无奈的说道“罢了,此剑乃我兄长所赐,还请小心保管。”

阮小二应了一声,带着二人到了金沙滩,做了登记后,便让人拿着一面小旗送二人上山。

朱贵对花雕解释说道“我梁山有一滩三关,其他地方都是小路,无事不准通行。所有到了梁山的外人,都要登记后,拿着这个金沙滩水寨的小旗才可上山入关。”

花雕点点头,表示明白,二人便一路上山,花雕看了一路,不禁暗暗称奇,这梁山却是和其他的山寨不同。

连过三关,到了大寨,一带兵巡逻的头领看到朱贵,笑道“这不是朱掌柜吗,怎么上山了?咦,花雕妹子,你怎么到梁山来了?”

朱贵看向那人,拱手道“原来是牛皋兄弟,怎么?你和花小娘认识?”

牛皋说道“当然认识,这不是花荣的妹妹吗?如何到了这里?”

比起牛皋,花雕才是真的吃惊了,她问道“大黑牛,你怎么在这里?难道小郎君也上山了?”

牛皋哈哈一笑“搞了半天你不是为了小郎君来的呀,我还以为你看我们家小郎君俊俏,一路追到这里的呢。”

花雕虽然爽气,但毕竟是女子,顿时俏脸微红,说道“你这黑牛,又在胡说,等我见到小郎君,看我不让小郎君收拾你!”

牛皋连忙摇手说道“别别别,都是俺不好还不行吗?走走走,我带你去见小郎君,他必定会高兴的。”

花雕正要说好,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便道“啊呀!我这次来梁山不是来玩耍的,我有大事!我要见晁盖晁天王!”

牛皋抓了抓脑袋说道“见那个晁保正啊,也行,朱掌柜,你也一起进来吧,我派人去叫晁保正和小郎君一起来。”

朱贵心中暗暗得意,这小娘果然不是简单来路,还好自己多加小心了些,说道“那就辛苦牛皋兄弟了!”

一路上,花雕不断的问牛皋为什么会出现在梁山,牛皋只是笑,嘴里却不说一句,气的花雕压痒痒,众人来到聚义厅前,花雕看着竖着的两杆杏花大旗,嘴里说道“替天行道,聚义保民,你们梁山果然不同一般。”

牛皋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这是谁想出来的,好了,我们进去吧。小郎君他们马上就会到的。”

三人走入聚义厅,等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只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如玉少年正是姜德,左边是晁盖,右边是许贯忠,身后跟着吴用、朱武、成闵、李忠,到了屋内,姜德看到花雕,喜道“雕妹,刚刚牛皋派人来传消息,我还有点不相信呢。你怎么上山了?”

花雕拽着姜德的衣角,仿佛找到了什么依靠一样说道“小郎君,你不是和知府大人很熟吗?快想想办法让他把我哥哥放出来吧,再晚点的话,我怕我哥哥我哥哥就要被奸贼害了。”

姜德连忙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花荣如何被抓了?你慢慢说。晁天王,我们坐下来听。”

晁盖点点头,众人坐下,姜德又让人送上茶点,花雕看着晁盖居然坐在旁边,而姜德坐在正中,不由奇道“小郎君,你怎么坐在中间?”

许贯忠轻笑道“我家主公为梁山之主,这中间的大位不是我家主公坐,哪个敢坐?”

花雕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是梁山之主?那晁天王是?”

晁盖笑道“承蒙寨主不嫌弃,我乃副寨主。”

花雕抓了抓脑袋说道“可宋江哥哥明明说梁山之主是晁盖的啊。”

这一句话不要紧,所有人的眉头都跳了一下,还不等众人细思这句话里面的深意,姜德已经笑道“宋江兄弟也算是义气,知道我的身份不好说,所以才说晁保正的,不过雕妹是我们自己人,倒也不用瞒她,雕妹,说说你哥哥是怎么回事吧。”

花雕点头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半月前青州

“宋江哥哥,这二龙山的地势实在太险恶了,我们打了好几次,就是打不上去啊,这些日子我们已经伤了两三百的弟兄了,这仗不能再这样打了!”燕顺穿着战甲,走进大帐对坐在里面看着地图的宋江说道。

旁边坐着的花荣也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二龙山的邓龙居然有如此本事,他那些关卡陷阱布置的实在狠毒,宋江哥哥,我看也是先撤兵吧,否则再打下去,恐怕军心不稳啊。”

宋江转过身,一圈打到桌上,看着浑身是尘土的燕顺,再想到已经受伤在床的郑天寿,无奈说道“先行撤军,再做计较!”

——

“这个宋江,怎么回事?桃花山和清风山都顺顺利利的拿下了,到了这二龙山,怎么就拿不下来了?”慕容彦达看着宋江送上的折子,哼了一声说道。

旁边的刘师爷对慕容彦达说道“大人,我们毕竟当初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现在催促却是不太合适啊。我担心会有人说大人无容人之量,不如送些酒肉对其鼓舞,一来可以对外表示宋江是大人你的人,二来也可以收拢人心。”

慕容彦达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却也有道理,那便这样办吧。”

刘师爷走了出来,到了一偏僻房间,宋江正焦急的在里面打着圈呢,他看到刘师爷连忙拜道“辛苦刘师爷了。”说着,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钱袋,飞快的塞到了刘师爷的衣服里,那速度,让时迁看到都要说一个漂亮。

刘师爷嗯了一声说道“大人不会怪罪你了,不过三个月的期限不会变,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宋江咬牙低头笑着应下,出了知府门,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暗暗跟着。

宋江路过一家酒馆,只觉得肚中饥渴,又想着此时回到清风寨也有点晚了,便入内准备吃喝一顿,宋江有钱,因此坐的是雅间,叫的都是好酒好菜,没一会就有些醉意,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心中思道“我自幼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虽留得一个虚名,目今三旬之上,名又不成,功又不就,要不是此次误打误撞到了青州,又有花荣这样的豪杰相助,平定了桃花山和清风山,日后还不知道会蹉跎多久。”

想到这里,宋江不禁感叹万分,自饮自酌了起来,没多久,有了些醉意,着墙上有诸多人的诗词,突然诗兴大发,叫来酒保送来笔墨,又回头看到墙上有诸多前人写的诗句,便想着不如写在这里,等日后身荣后再来观赏,也是一件趣事。

想罢,宋江刷刷刷的写了起来,只见写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幸得豪杰相助,血战平定青州。他年若得心所愿,云台阁上封侯!”

宋江写罢,自己读了几遍,不禁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的手舞足蹈了一会,又突然想到自己给刘师爷金银的委屈,想到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无一大才,不禁又拿起笔写道“身在山东心在朝,满堂宵小围星绕。手持利刃向天问,王侯无种与谁说?心有正气斩奸逆,奈何天意不可谋。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伊霍不丈夫!”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

宋江此时已经大醉,又喝了几口酒,便拿钱开了个房先休息了。

等宋江走后,一人便走到了宋江吃饭的雅间,看着宋江写的诗句,眼睛一亮,拿出钱财叫来酒保耳语几句,随后便派人去请一人到此处吃饭,并且还拿过一个屏风遮住了宋江的诗句,唯独留下了个宋江两个大字在外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出兵青州

那人等了没多久,一个文人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人,笑着拱手说道“黄都监,这可是难得啊,我得知你要请我,可是丢下书笔就奔来了。”

原来这人是黄信,黄信对那文人笑道“刘师爷,多谢赏光啊,哎现在也就你还愿意来了。”

刘高哦了一声,笑道“黄都监为何这样说话,你师父是我青州兵马统制,你是兵马都监,各个实权在手,恐怕愿意来巴结的人不会少吧。”

黄信叹道“刘师爷明明知道现在那些人都去巴结宋江了,至于我们哎,我们边喝便说吧。”

说着,黄信叫来酒保,各种好酒好菜上了一遍,黄信先对刘高敬酒说道“刘师爷,往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刘师爷多多见谅,我和我师父都是粗人,不懂礼仪,我先自罚一杯了!”

说着,黄信杯到酒干,看的刘高高声叫好道“爽快!黄都监,你今日请我吃酒,恐怕还有话要说吧。”

黄信给自己倒了杯酒,头一低,在一抬头,两眼已经含泪的说道“刘师爷,我和我师父守护青州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却看到宵小立功,英雄末路,岂不痛乎?”

刘高心中明白了三分,嘴里说道“黄都监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黄信又喝了一杯,然后说道“我黄信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看的明白,知府只用那宋江,不用我等,必然是对我等心有芥蒂,我师父是个老实人,不愿意发声,还劝我说宋监押既然可以平定二山,也是有本事的,不可妒贤嫉能。

但我黄信却是不服,那宋江要是一刀一枪打下了二山也就罢了,可他却是以他在绿林中的名声,直接劝降了二山,那上千的山贼,一晃,都成了官军。

刘师爷,那些人当中有不少手上都有我们弟兄的血的,这一转头就成了官军,这算个什么事嘛!”

刘高心中暗笑,嘴里说道“这也是为了尽快解决各地匪患嘛,没有什么。”

黄信给刘高到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后说道“我只怕小贼去了,大贼就要来了啊。”

刘高愣了一下,问道“此话何解?”

黄信奇怪的问道“难道刘师爷没有听到民谣吗?”

“什么民谣?”刘高不明白的说道。

黄信哎呀一声说道“必是有小人闭塞知府大人和师爷的耳目,算了,我也不多言了,否则日后还有人说是我是小人,刘师爷,我只希望你能在大人旁边多劝两句,那宋江不可尽信啊,否则恐出大事!”

刘高有些疑惑,不知道黄信到底在说什么。黄信又欲言又止了一会,最后说道“刘师爷日后就知道我话中含义了,那宋江在师爷面前恐怕是毕恭毕敬的吧,但在人后可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呢!”

仿佛是怕刘高不相信,黄信继续说道“刘师爷不相信对吧?他今日可是到师爷那去过了?”

刘高警惕的看了黄信一眼,黄信立刻说道“我刚刚在这里准备选位置找师爷你吃酒,就看到宋江他在这个房间里喝的大醉,是又唱又骂,他还哎,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师爷你自己来看他写的是什么玩意吧!”

说着,黄信拉开屏风,宋江刚刚写的东西立刻出现在了刘高眼前,刘高一读,顿时觉得背脊一凉,什么叫做王侯宁有种?他想说什么?什么叫做敢笑伊霍不丈夫?难道是要废立官家?云台阁上封侯,这到底是他要封侯还是给别人封侯?

黄信此时说道“我看宋江这人,不似人臣,结交匪类,聚兵自重,刘师爷,俗话说以诗言志,诗如其人,这宋江写的出这样的话来,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就可想而知了,也不知道他喊着要打杀的宵小**逆到底是何人,惹上了这样的魔头,日后恐怕得不到好啊。”

刘高顿时一惊,自己可是三番两次敲诈了宋江啊,以己度之,恐怕宋江早就恨自己入骨了!这里面要斩杀的人恐怕就有自己一个吧,好哇,你个宋江,我不过是拿了你一些银钱,你居然就在背地里想打杀了我,我刘高倒要你看看,到底是谁打杀谁?

刘高对黄信问道“黄都监,如果让你和秦统制去拿二龙山,可有把握?”

黄信立刻兴奋的说道“月内必定建功!”

刘高点点头说道“我原以为这宋江是一个忠国护主之人,现在看来,狼子野心何其猖狂,待我报于大人,先缴了他的兵权,让他知道,青州并不是没他不行!”

黄信又道“此事还请莫要让我师父知道,否则他必当怪罪于下官,另外下官近日得到一物,也不知道有什么价值,还请师爷赏眼帮忙看看。”

说着,黄信手里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刘高顿时眼睛一亮,笑着收了过去说道“好好,此物却是要研究一下,没想到黄都监却还是个趣人呢!”

黄信笑送刘高离开,看着宋江写的诗句,笑了笑,又和酒保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当夜,宋江在酒楼中被擒获,清醒过来的宋江看着自己写的诗句,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而被派去清风寨收缴兵权的人很快被周通等人暴打了一顿赶了出来,等花荣得知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阻挡了。

当得知清风寨暴打信使后,慕容彦达再也不怀疑宋江暗藏祸心了,并且也想起来昔日姜德对他说的话,不禁后悔不已,立刻请来秦明,好言相劝,希望秦明带兵去扫荡清风寨。

秦明是个暴脾气,心中对清风寨扫平二山的事情早已不满,只是因为都是官军,自己又是兵马统制,故而不好发作,现在找到机会,立刻带上自己的徒儿黄信和三四员偏将杀往清风寨。

花荣当知道青州的信使被暴打就知道大事不好,本想入青州解释,但又得知宋江已经被抓,不禁担心自己入内只是羊入虎口,犹豫之间,秦明的大军已经杀到,花荣三箭射退秦明,却被黄信一句“知寨莫非不想救宋监押乎?”而再无战心,花荣很明白,自己如果打下去,只会做实宋江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

花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周通几人,周通等人都表示即使众人投降,宋江也绝对讨不了好,不如上山去,花荣犹豫再三,决定自己一人入青州向慕容彦达解释清风寨并无反心。

黄信得知花荣的想法后,和秦明商议,其实黄信、秦明和花荣都有一面之缘,便答应了下来,结果花荣一到青州,就被慕容彦达扣押了下来,随后慕容彦达派刘高前来督战,周通等人战秦明不过,逃向清风山,也亏得宋江之前就派人守在清风山上,使得周通、燕顺等人有了落脚地方,秦明一时攻之不下,便驻扎在清风寨准备围困清风山。

而花雕心忧花荣的安慰,借着自己的女儿身,乔装打扮进城后,用重金收买狱卒,只说是清风寨的百姓,见到了花荣一面,花荣因为主动入青州,加上家中几代都在青州为官,不少人为他求情,倒是没受到多少苦头,而在旁边的宋江却因为死都不承认预意谋反,此时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

花荣看到花雕,又开心又担忧的问道“雕妹,你如何来了?”

花雕擦了擦眼泪说道“哥哥你走后没多久,青州就派了个叫刘高的师爷当监军,然后秦明就又开始派兵攻寨,我等都战不过,只能退往清风山,现在清风寨的知寨已经是刘高了,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救你出去”

宋江啊呦一声,爬过来说道“都怪我,才害的贤弟遭此大难。”

花荣连忙扶着宋江说道“宋江哥哥说的哪里话,这都是那慕容彦达不分忠奸,又有奸人从中作梗罢了。”

宋江对花雕问道“清风山上还有多少人马?”

花雕低着头说道“大概还有四五百人吧,其中不少伤兵,大部分人都已经四散逃走了。”

宋江叹道“只有这点人,恐怕救不出我等,此事已经闹大,慕容彦达不会再容下我等了”

花荣问道“那哥哥说该当如何?”

宋江的眼中狠色一闪说道“雕妹,你立刻去一趟梁山,那梁山兵强马壮,其寨主晁盖是我八拜之交,只要他知道我有事,必然会来相救,只要快,我等就有救了。”

花雕惊讶的看向宋江,宋江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和花荣贤弟的命,就在你身上了。”

花雕这才一路跑到梁山,来寻晁盖帮忙。

——梁山

花雕喝了口水说道“就这样,我便一路到了这里来请援兵。”

当然,花雕说的故事中,黄信的作用是几乎没有的。

姜德听完一切,心中明白了过来,看来这个宋江喝多酒又写反诗了,这还真的是哪里都逃不了啊。

晁盖焦急的对姜德说道“寨主,这宋江是我等好友,不可不救啊。”

花雕也看向姜德,姜德点点头说道“不说宋江,就是为了花荣将军,我们也要走上这一遭,只是从梁山到青州,要连过郓州、齐州、淄州,我等带大军前去,一路拼杀,等我们到了青州,恐怕一切都已经晚了。”

众人一想也是,这远水难解近渴啊。

吴用想了想,出来说道“寨主莫忧,小生有一计。”

姜德对吴用的计还真的有点怕,在施老爷子的笔下,吴用的计谋是出了名的无用,基本上都在坑人。但还是说道“请先生教我。”

吴用说道“我梁山泊北通济水,可直达大海,也过青州,我等可乔装客商,将兵刃置于船底,利用水路连夜赶往青州,等打破青州后,也可以利用水路原路返回。

据小生所知,这一路上只有一些小寨,并无雄兵,即使有所阻拦,我等也可以攻而破之。”

这想法倒还不错,姜德点点头说道“此话有理啊。”

花雕见有办法了,再拜道“还请小郎君救我哥哥一命。”

姜德站起来说道“那慕容彦达,我上次和他交谈的时候,就知道此人妒贤嫉能,鱼肉百姓,不是个好官,今日又囚我兄弟,预伤我手足,实在是欺人太甚,来人,击鼓聚将!”

门外的大鼓咚咚咚的敲了起来,接着,三关的大鼓一面一面的敲响,一直响到金沙滩,只要在梁山的头领纷纷向聚义厅赶去,要知道,这大鼓可是有半年多没响起来过了。

三通鼓过,众将齐聚,姜德对下面说道“诸位兄弟,青就在半月前,州知府慕容彦达先囚宋江,再抓花荣,此二人一人为晁寨主的故友,一为本寨主的旧识,诸位说如何是好?”

“我们梁山的朋友也敢动,我看还是我们梁山名声太小了啊,寨主,我看还是去拆了那青州,斩了那鸟官,直接拉到青州城墙开批斗大会来的爽利!”刘唐大声的叫道。

“说的对啊!”“刘唐兄弟说的在理!”“打破青州城!!”

姜德点头说道“我和诸位先生的意思也是这个,众将听令!”

话音一落,所有头领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对姜德一起拱手道“属下听令!”

“此战我亲自出战,晁保正守住本寨,许军师、吴军师、朱参赞随军,成闵为先锋,牛皋、刘唐、雷横、杜迁为中军,宋万为后军,点兵两千,出征青州,阮小二、阮小五率水军护送,戴宗为机要奔走,其余头领,守卫本寨,不得松懈!”

“是!”

姜德又对花雕说道“雕妹,还要麻烦你跟着我们去一趟。”

花雕听到姜德出动两千兵马,心中大定,喜道“多谢小郎君!”

姜德从怀中掏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挥手喝道“出征!!”

“出征!出征!出征!!!”所有头领兴奋的大叫道,这是梁山自从攻下郓城县后的第一次出征,没有一个人不兴奋,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夺去功劳。

梁山一直处于备战的状态,因此出征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做好了,当天黄昏,吃过晚饭,两千梁山兵马便登上船只,沿着济水向青州奔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战青州(一)

黑夜之中,上百的船只正在快速的向东奔去,姜德此时在中间的一艘大船上,说是大船,其实也不过搭乘了五六十人罢了,这在北宋水师中连挂号都挂不上,姜德站在大船的船头,看着四周围绕的船队,心中期待着吴迪造好大船时,自己船队的场景。

“主公,外面风大,还是到里面休息吧。”许贯忠走到姜德旁边对姜德说道。

姜德回头笑道“是许先生啊,我在想我们这次去青州到底是对是错。”

许贯忠轻摇羽扇说道“那就要看主公对这对错的定义了,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姜德叹道“青州乃重镇,一旦被我军攻破,必然震动天下,到时候我们梁山威名便可四扬。但同时也会引得朝廷注意,我其实此时心中极为矛盾啊。”

许贯忠便问道“那主公为何还要下次决心出兵青州呢?难道是为了那花雕?”

姜德哈哈一笑道“许先生为何小看于我,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这一来,我的确是想救花荣,二来,我也想看看我们梁山军在真正的军阵面前到底有什么缺点,三来,我等未来要出海,青州就必须在我们手里。”

梁山泊水通济水,济水从青州会直接注入大海,也就是说,未来的梁山军要出海,就必须完全掌握济水,而青州也自然是必取之地。

许贯忠点头说道“主公所言甚是,但此时我军实力尚弱,破之不难,守却是极难。”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只破不取,先把我们梁山军的威名打出去吧!”

船流如织,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船队已经到达了青州境内的博兴县。

吴用指着博兴县说道“主公,博兴县城池虽小,地位甚重,依小生愚见,还是先拿下才可保万全!”

姜德拿出地图看了看,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如我等攻破青州后,此处有敌军阻拦,我等必有麻烦,不过也不可太过招摇,否则必然给青州警讯。去,把雷横给我叫来!”

没多久,一脸钢须的雷横走了过来,对姜德拱手说道“寨主!”

姜德点点头说道“雷都头,你原来是衙门都头,对县城规矩一定懂,我们此时已经到了博兴县,这博兴县在我军后路上,不可不取,但又不能大军攻之,否则必然会引起青州警讯,我要你带上一百人伪装入内,用计取之,你可敢去?”

雷横一拍胸口说道“此事易也,这博兴县内我也清楚一些,县中并无勇士豪杰,只要见得到知县,便可取之。”

姜德嗯了一声,拿出一个印章,让许贯忠写了个公文,交给雷横,雷横也不用别人,只带自己的本部兵马,又让十几人穿上从郓城县带来的衙役衣服,便奔向博兴县。

雷横到了博兴县外,对众人说道“我带一队人进入县衙,你们其他人守在衙门外的各个门,不许任何一个人出来,听到里面发出喊声,立刻冲进来控制整个县衙。”

众人应了一声,雷横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从地上抓了点泥土在衣服上抹了抹,又给其他伪装衙役的人摸了摸,然后带着众人入内。

雷横本就是在册的都头,又在衙门厮混多年,做公的规矩都懂,城门守卫谈了几句就知道这是个真的都头,连忙放了这些拿刀背弓的人入内,到了衙门外,雷横递上文书,没多久,里面的知县就派人来传他进去。

雷横给众人示意了一下,自己独自一人入内,其他衙役都站在门口和博兴县的做公的人闲聊起来。

没聊多久,就听到衙门内传出一声怒吼,博兴县做公的愣了一下,接着各个感觉到一阵刺痛,再一低头,只看到肚子上都多了一把尖刀。

“诸位,都是吃公家饭的,谁也犯不着把自己小命搭上是不是?走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说话,不如进去再说?”

尖刀在前,哪个敢说个不字?七八个衙役被逼着走进县衙,县衙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而在县衙里面,一个文官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他的脖子上也多了一把腰刀,雷横在他耳边喝道“梁山好汉在此,县官大人可以考虑一下,是为官家尽忠,还我和我们合作立功呢?如果是尽忠?我雷某立刻可以带你去见赵家诸位官家!”

那文官哪里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立刻说道“我愿意合作,我愿意合作,好汉饶命啊!!”

雷横呵呵一笑,看着围着自己的一群衙役说道“都没听到你们大人说的话吗?都老实一点,我们上万兵马已经到了青州,你们谁敢上来,我保证你们全家很快就会团聚!”

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就听到外面一阵阵的惨叫声,雷横呵呵笑道“我们的人已经来了,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几人还有些不信,直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撞了进来,这才吓得纷纷跪下求饶,接着,四五个手拿钢刀的人走了进来,看到雷横拱手说道“雷都头,县衙已经全部拿下了!”

雷横点头说道“立刻发信号,让寨主入城!”

——

姜德看到城墙上突然出现的青烟,笑道“事已成了,诸位先生说下一步应该如何?”

朱武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我们对青州的情况并不了解,我看应该先搞清楚青州的具体情况,尤其是清风山的人马情况,如果可以的话,里应外合可比我们直接打入的效果要好的多啊。”

姜德点头说道“朱先生所言甚是,花雕!戴宗!”

二人从人群中闪了出来,姜德说道“花雕你是青州本地人呢,清风山的情况你也是最清楚的,这样,你和戴宗一起去青州打探,青州城内有我的人,所以官府的情况你们不用管,你们要搞清楚的是清风山的情况,我在此处等你们的消息,明白了吗?”

戴宗看了看花雕,有些为难的说道“寨主,花雕妹子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

花雕顿时怒道“什么不太方便?我当时可是自己一人一马闯到梁山的,戴院长为何小瞧了我?”

姜德挥手阻止二人说道“军情紧急,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只等你们到三日后,三日后无论你们是否回来,我都会进军,明白了吗?”

“是!”二人一同拱手说道。

姜德又回头对阮家兄弟说道“阮家兄弟,你们带领水军,务必保证我们的粮道安全,如有什么意外,即使死战,也要传来消息!”

阮家兄弟二人拱手道“遵命!”

姜德挥手道“其他人,到偏僻地方安营扎寨,准备大战!”

——青州

“大人,这便是那宋江的口供?他已经承认了?”刘师爷,哦,不,应该说是刘知寨看着慕容彦达给他看的文书,不由奇道。

慕容彦达笑道“这宋江还真的有趣,不断装疯卖傻,连吃土啃泥都干的出来,却一见到要骟了他,就吓得什么都招了。刘高,清风山现在怎么样了?”

刘高红着脸说道“那几个贼首宁死不降,此时又多了白虎山一伙孔家兄弟作乱,秦统制首尾难以兼顾,只能先回兵打那白虎山。”

慕容彦达哼了一声说道“你是监军,务必督促其进军,此次我们青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恐怕要好好上下打点一下,这件事情,你看该怎么办?”

刘高立刻说道“大人,这却简单,前段时间宋江风头无二,不知道有多少乡绅于他搭上了关系,此时既然宋江已经招供,那便是反贼!和反贼有关联的人又是什么人呢?那最少也应该是个从犯!

我们只要把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盘问一番,相信不仅仅这打点的事情可以解决,还可以”

慕容彦达一拍手说道“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做了,你现在也是个官身了,慢慢来,日后必有荣华富贵。”

刘高拜谢道“多谢大人恩典!”

刘高走出州府,立刻四处召集乡绅,准备好好的收刮一次油水。

——清风山

燕顺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左臂,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王英摸着额头说道“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山上只有这样人马了,花雕妹子去找援军也没回来,我们现在只能死守啊!”

郑天寿说道“就算找到了,那梁山到底愿不愿意来救我们也是两说啊,其实要我说,梁山距离我们数百里,怎么可能会来,就算是来了,恐怕也是打了一路,难有战力吧。”

周通坐在一边说道“那诸位说该怎么办?公明哥哥和花荣哥哥都还在大牢里呢,难道我们要见死不救?”

“救救救,怎么救?我们去救他们,谁来救我们啊?”郑天寿不耐烦的说道“我看实在不行,不如突围,大家能跑掉多少,是多少吧。”

“报!!!”一声急报声传来,四人看去,只看到一个喽啰兴奋的跑进来说道“花头领回来了!还带来了个人,说是带援兵来了!”

“援兵?难道是梁山的人马?终于来了!”周通兴奋的说道“早就听说梁山好汉义气当先,现在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燕顺摇摇头说道“别那么兴奋,没听到吗?就带来了一个人,不是一只军队,先看看再说吧。”

没一会儿,花雕和戴宗走了进来,花雕看到众人,又兴奋又难过的说道“诸位哥哥,我回来了,你们还好吗?”

周通连忙说道“都好,都好,就是挂了些彩,那秦明的狼牙棒的确有两下子,我们都不是对手啊。雕妹可是带来了援兵?”

花雕点点头说道“这位就是梁山机要营营长戴宗,戴头领!”

戴宗走上前,和众人拱手说道“诸位头领,在下戴宗!奉我家寨主之令,前来和诸位接洽,一来打探消息,二来商议破敌之计。”

燕顺立刻问道“你真的是梁山的人?你们晁寨主带了多少兵马来?”

戴宗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家寨主乃姜信之,晁盖寨主乃我梁山副寨主,勿要搞错,此次我梁山出动了兵马数千,头领十余人,只是不知道清风山还有多少兵马?可还有盟军?”

燕顺兴奋的说道“你们梁山居然来了这么多好汉?当真义气为先,我们现在还有一战之力的也不过两百多人了,至于盟军,前段时间,白虎山的孔明孔亮兄弟因为其父被打为公明哥哥的党羽而导致暴毙而亡,也带人上山了,据说现在也有三百多人呢,还曾经想办法和我们联系过,只是不是那黄信的对手,现在也被困于白虎山呢。

其他的山头,只怕只会坐山观虎斗,却绝对不会施以援手的。”

戴宗点点头,表示明白后说道“情况我已知晓,我立刻回去报告给我家寨主知道,还请诸位小心固守,我三日内必然回转。”

几人拱手别过,等戴宗走后,燕顺等人才一脸好奇的对花雕问道“花雕妹子,这梁山到底怎么样?难道梁山之主不是晁盖?可宋公明哥哥一直都说是晁盖的啊。”

花雕摇摇头说道“确实不是晁盖,而是一个少年郎,他和宋江哥哥好像也是认识的,大概是宋江哥哥觉得不好暴露他,这才不说的吧。至于梁山兵马只能说是人强马壮,与众不同吧,我总觉得他们与其说是好汉,不如说是一只军队呢,他们给我感觉,比我哥哥亲自训练的军士还要有军人的样子。”

“军队?”几人更加好奇了起来,只希望能早日见到那传说中的梁山好汉。

——

“寨主,情况就是这样。”戴宗把情况报告了一遍,姜德点点头,对众人说道“这情况和我得知的差不多,青州兵马如果加上那些乡勇、弓手,恐怕要上万,但真正的可战之军,也只有禁军的三千多人,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被秦明带到了清风山下和白虎山下,你们说如何破之啊?”

许贯忠说道“主公,既然在清风山下,何不里应外合破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战青州(二)

朱武站出来摇头说道“里应外合,要的是被包围的军队可以对敌军照成一定伤害或者恐慌,而现在的清风山,兵微将寡,更何况听戴院长刚刚说的,那清风山往下也就一条路,秦明上去难,他们下来也难,除非走小路,但那小路只有身强力健者才可勉强行之,别说马匹,就是身披战甲也难行。

所以小生以为,与其里应外合,不如诱而歼之!我听说那秦明号称霹雳火,其性格如火如钢,只要我们稍微撩拨,必将中计!”

吴用也拱手说道“小生以为朱先生所言甚是,宋军疏于训练,只要擒获秦明,要破之不难!”

姜德又看向许贯忠,许贯忠笑着说道“擒贼先擒王,乃兵法正道,主公可用此法。”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好,青州诸多山头均在青州之西南,我军此时位于青州以北,就先围魏救赵,然后再请君入瓮,诸将听令!”

“唰”所有人一起对姜德拱手以表听令。

“雷横何在?”

“末将在!”

“命你带领三百兵马,前往淄博,此处为青州唯一可快速抵达的援兵所在,你务必将其缠住,不得使其干扰我军作战,无论是否有消息,七日后退回此处,不得恋战!”姜德拿出一只令箭说道。

“末将领命!”雷横上前接过说道。

“成闵何在?”

“末将在!”

“命你带领五百兵马,为我本部先锋,前往青州,开路搭桥,不得有误!到了青州后,立刻对青州发起进攻,不须你攻下青州,但声势必须浩大!”

“末将领命!”成闵接过令箭说道。

“宋万何在?”

“末将在!”

“命你带兵三百,守住博兴城,此处为我军后路,万不可失,从今日起,城门关闭,不许进出,告诉城中百姓,我军最多只打搅十日,万请忍耐,另外如有反抗者,除非为宋军细作,否则不可轻易打杀,此处乃我未来民心所在,不可马虎!”姜德说完对吴用说道“还请吴军师和宋万一同守住此处。”

吴用和宋万一同上前说道“末将、小生接令!”

姜德对其他人说道“其余兵马头领,随我中军移动。”

“遵命!”

姜德最后对戴宗说道“戴宗,你再去一趟清风山,让他们坚持下去,不要冲动,不可盲打莽撞,我军会攻打青州,吸引秦明主力,但如果秦明不顾青州,强打清风山,你务必要护得花雕撤出,明白吗?”

众人偷笑的眼神交流了一下,戴宗一脸严肃的说道“属下领命!”但那眼神中的调笑,怎么都逃不过姜德的眼睛。

姜德瞪了他一下说道“花雕求援梁山,如果我们不能保其安全,如何对天下豪杰?”

大家一听也是,这才没有人再说什么。

姜德继续说道“如果秦明真的撤军,你立刻前往成闵处传达消息,成闵,如果秦明回援,你许败不许胜,待我到后,再做计较。”

成闵摸了摸脑袋说道“这倒是难了,末将领命就是!”

——

“这是哪里的军队啊?穿的又不像是禁军,又不像是厢军的。”一个村口的几个人看着在村口路过的军队互相问道。

一个胆大的对军队里面叫道“好汉,你们是哪里来的啊?到哪里去啊?”

一个军士笑着回头说道“我们是梁山的,去打青州。”

“你听到他说什么吗?梁山?打青州?”一个老汉有些懵的对旁边的人问道。

“我怎么听说那梁山上有一伙强人啊,这”另外一个汉子也有些害怕了,声音都有些发抖的问道“你们是梁山?难道不是官兵?”

一个手提长柄巨斧的战将笑道“我们是梁山好汉,可不是官兵!”

“好汉强盗啊!!”几个人疯了一般的喊了一声,甚至有人被吓得瘫倒在地,其他的人边叫边四处逃散,没多久成闵就听到村子里是一阵鸡飞狗跳。

成闵摇摇头说道“有这样吓人吗?”

旁边一个军士说道“成头领,这里不是我们梁山附近,他们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这样也正常。”

成闵想了想笑道“这还不简单,他们不知道,我们就告诉他们,兄弟们,大家走了一路了,也累了,我们唱唱歌好不好啊?”

“好!”

成闵晃着脑袋说道“唱什么呢?就唱寨主教我们的军纪歌吧,告诉那些老百姓,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军队,大家说好不好!”

“好!!”

成闵咳嗽了一声,带头唱了起来“梁山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唱!”

所有人一起合唱道“梁山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

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嘹亮的歌声在平原上传的到处都是,那些村子里纷乱的百姓听着歌声,慢慢的听了下来。

“三叔公,这这是他们的军纪吗?”一个后生对一个老人问道。

“梁山上那都是强人啊,还不拿一针一线,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老人疑惑的说道。

“三叔公!!村外的兵过完了,没有进村,他们还插了个小旗在我们村口呢。”又一人跑来传递消息。

“走,我们去看看!”被叫做三叔公的老人带头来到村口,看着隐隐约约快看不见的梁山兵马,听着那似乎还在耳边的歌曲,不由一叹说道“这哪里是强人啊,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啊,英雄豪杰隐于绿林,乃大乱之兆啊”

“三叔公,这就是他们插得旗帜。”

三叔公接过一看,乃一面杏黄旗,上面写着“替天行道,聚义保民”八个大字,三叔公看向已经看不见的梁山兵马说道“你们说他们刚刚说要去打青州?”

“是啊,三叔公,那青州可是大城啊,这打的下来吗?”

三叔公摇摇头说道“不好说啊告诉庄子里的人,如果还有梁山兵马过境,不必惊慌,他们是不会伤害我们的,可以准备一些吃食,送于他们,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军纪严明,相信拿了东西,总是不好再对我们动手的。”

约莫过了半天,姜德的一千多兵马也到了此处,却看到几个老人拿着酒水食物在路边,姜德感到奇怪,便派人去问,得知是成闵一路唱着军纪歌导致众人不再对梁山兵马畏惧,不由对旁边的许贯忠赞叹道“成闵真乃良将啊。”

许贯忠拱手贺道“那就恭贺主公得此良将了,不如成闵如此作为,相信青州要不了多久就会得到消息了吧。”

——青州

“大人,这是清单,他们已经答应献出二百万贯金银粮草以做军资了。”刘高拿着单子笑着递给慕容彦达说道。

慕容彦达摸了摸胡子,摇头笑道“居然这么有钱,他们不是天天哭着说括田后,钱粮都干了吗?我看还是绰绰有余嘛!”

刘高嘿嘿的说道“大人说的是啊,有了这些钱粮,大人不仅仅可以平定青州匪患,说不定还可以再升一级呢!”

慕容彦达嗯了一声说道“有点道理,官家最喜欢古玩字画,鸟兽鱼虫,务必要在这方面上点心,只要官家高兴了,我等做臣子的自然也就高兴了。”

二人说的开心,突然听到一阵阵的战鼓声,慕容彦达顿时一惊,叫道“哪里来的战鼓声?出什么事情了?”

门外冲进来一人,给慕容彦达解惑说道“报!!大人,北门外出现一只军队,正在攻城,打的是梁山的旗号!”

“攻城?”慕容彦达吓得简直想跳起来,这是什么年间啊?居然有人要攻打青州城?急忙问道“来了多少兵马?”

那人想了想说道“大概有上千吧。”

慕容彦达立刻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青州城内的守军加上衙役大概有两千多人,自己又是守城,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又来了精神,说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蟊贼,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攻打州府,聚集城中诸将到北门观战!”

慕容彦达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青州的北门,青州城内,此时都已经知道发生了战事,即使是这里最老的人,也不记得上一次青州发生战事是什么年代了,战争,仿佛只存在说书先生的故事中,因此不少百姓,都好奇的来到北门,想看看战争到底是什么样的。

慕容彦达看到这么多的百姓观战,更是想抖抖威风,来到城头,往下看去,便看到远处约千步之外的地方正有人安营扎寨。而城下,有十多骑在三百步外正在叫骂挑战,看向那大寨,只见旌旗猎猎,营盘广大,住个三五千人恐怕都不成问题。

“慕容老儿,还不快快出来受死,何必躲在妇女裙下苟且偷生?”成闵大声的叫骂道,这一句就把慕容彦达气的快受不了了,自己从出生起到今日,恐怕还没有被这样当着这么多人面骂过吧,慕容彦达跺脚说道“贼人不过十余骑,你们却闭门不敢出?当当真怯战至此?可有人敢出城取了贼将首级,我必当报给官家,保你官升一级!赏钱百贯!”

这还真的不是慕容彦达胡说八道,攻打州府啊,这多少年没有出现的事情了,如果能一战破之,那就是大功劳,升一级可以说还是少的了。

一人立刻出来说道“末将愿往。”

慕容彦达一看,是自己衙门都头胡麟,点头说道“胡都头武艺高强,青州威名,我在此观战,等你建功!”

胡麟哎了一声,下了城头,拿了扑刀,穿上战甲,骑上马匹,就冲出了城门,成闵此时正觉得无趣,想着是不是回去休息算了,看到门开了,顿时笑道“买卖来了,来将通名!”

胡麟呀呀叫道“青州都头胡麟来抓你上京问斩!”

成闵哎呀一声笑道“好大的口气,看你的本事如何!”催马上前,两边的战鼓顿时一起响起,如雷的鼓声中,二将交马而过,只听到咔嚓一声响,成闵哼了一声说道“什么东西,这样的本事也能抓贼?”

而胡麟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已经被从中砍为两截的扑刀,身体突然一滑,居然已经被成闵从中劈为了两截。

成闵手持巨斧对城头叫道“还有没有有点本事的?休要叫这些被娘们榨干的小鸡子充数!”

慕容彦达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只感觉脑袋一懵,就要往后倒,刘高连忙扶住,慕容彦达才说道“还有谁敢上前,本官赏钱千贯!!”

千贯啊,这可是厚赏了,两个战将一同上前说道“末将愿往!”

慕容彦达也不讲规矩了,说道“好,你们二人一同前去,务必小心,莫要再想胡都头那样轻敌。”

二人一同下了城墙,没一会,一同出城,二人都是用枪,一左一右,齐头并进,向成闵压来。

成闵叫了一声来得好,马儿飞快,巨斧如陨石坠落一般向左边一人砸了下去,那将连忙抬枪招架,只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不禁双手发抖,几乎握不住枪,再看成闵,两眼通红,斧头也不转,借着回弹之力就用斧尾往后一戳,右边那将本还想着自己可以占便宜了,却没想到成闵斧法如此纯熟,变招如此之快,斧尾和枪头相撞,枪头被撞到一边,但好歹打消了成闵几分力气,因此戳到时,那将只觉得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战甲的甲片已经被戳开,鲜血更是流的到处都是,只是伤的不重,还能忍耐。

成闵的双目已经血红,口中哇哇怪叫,巨斧左砍右拉,没几回合,两将都抵挡不过,互换了一个眼神就想跑,成闵看在眼里,大声吼道“哪里跑!”

这一下把二人心肝都快吼出来了,手中的动作不禁慢了两分,成闵的巨斧已到,右边那将的首级顿时冲天飞起,鲜血四射,看的左边那将,再也不敢战下去,拉马就要跑,成闵一看急了,手中巨斧也不要了,对着那将就丢掷了过去,刚好砍到那将后背,那将悲叫一声,掉下战马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战青州(三)

成闵催动战马走过去,拔出巨斧,对着慕容彦达挥了挥,吓得慕容彦达又往后躲。

“这这厮怎么如此凶恶,可还有人敢上前?”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看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跺了跺脚,说道“这可如此是好啊!”

刘高说道“大人,这贼将如此厉害,恐怕只有秦统制才是对手啊,而且我看这大营的规模,恐怕这还只是先锋,敌军大军还在后面,还是应该早日招回秦统制,以保万全啊!”

慕容彦达看着在城墙下耀武扬威的成闵,点点头说道“你这话有理,贼军只困了我北门,南门、西门都是通的,立刻派人去寻秦统制,要他回兵救援青州!”

——清风山下

“什么?要我回兵?这清风山马上就要被攻下了,难道就这样放弃了不成?”秦明不理解的问道。

“回统制,那梁山的兵马已经到了青州城外,大人也是担忧青州城失啊。”被派来传信的人说道。

“胡说八道!”秦明顿时火大的吼道“那梁山在数百里之外,别说能不能派军到青州,就是能来,又能来多少人?几百?还是上千?我们青州城墙高大,城内粮草不缺,兵甲充足,只要小心防守,以弓箭拒敌,哪里可能会被攻陷?这是哪个小人在误导大人?”

那人低着头说道“听说是刘知寨”

“又是那个刘高!”秦明气的牙痒痒的说道“不懂军事,胡乱搅合,真的战败,第一个要怪罪的就应该是他!”

那人当做没听见的问道“那大人到底回不回援?”

秦明哎了一声说道“传令下去,留三百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跟我回青州!”

——清风山上

“退了!秦明真的退了!!”王英哈哈大笑的在寨门前叫道,仿佛打了什么大胜战一样。

花雕长吐一口气,对戴宗说道“看来小郎君真的去打青州城了。”

戴宗点点头,对燕顺等人说道“虽然秦明性格如火,但也要防止他使诈,我家寨主的意思是请各位兄弟安守山中,等待时机而动。”

王英心中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的人马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再战,只能作罢,喊杀了快一个月的清风山,终于安静了下来。

——青州城

秦明带着两千多人浩浩荡荡的杀回了青州,慕容彦达得到秦明回来的消息,高兴的简直要蹦起来,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他可以说是一日三惊,那该杀的梁山贼,时不时的敲敲锣,打打鼓,搞得是日夜不宁,他早上起来照着铜镜,都觉得自己清瘦了不少。

慕容彦达第一次主动的对秦明拱手说道“秦统制,你可回来了,那梁山贼寇来势汹汹,只有统制才能退敌了。”

秦明问道“这梁山距离我们何止百里,为何到此呢?”

慕容彦达跺脚说道“本官也好奇这个呢你说,会不会和那宋江有关?”

秦明摸着胡子说道“早便听说那宋江在绿林中名声极大,今日看来极有可能啊!大人,我先去退敌,再说其他。”

慕容彦达连声说好,秦明便马不停蹄的一路从南门走到北门,然后从本部兵马中挑出千人,出城挑战。

成闵此时正在和戴宗说话,听到外面有人喊战,戴宗便道“此人必是秦明。”

成闵笑道“果然不出寨主所料,此人当真性格如火,可惜寨主许败不许胜,否则当真想和他好好交战一番。”

戴宗笑道“等寨主擒了他,到时候你们再打过也不迟嘛。”

成闵穿上战甲,拿着巨斧,来到寨门,看到秦明军中居然有上百骑兵,顿时为难的说道“这可不好办啊,这么多的骑兵冲来,恐怕假败变成真败了。”

戴宗便说道“寨主要我们败,又没说什么时候撤,不如先敌他一阵,在报给寨主知道,寨主必会有所计较。”

“贼将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攻我州府,当真不怕死吗?”秦明在阵前挥舞着狼牙棒大声吼道。

成闵不再多想,催马上前说道“官府无道,鱼肉百姓,上有天谴,下有民怨,我梁山替天行道,聚义保民,岂是你等助纣为虐的狗才能比?我看秦将军也是一个豪杰,何不入我梁山,不但可坐得一把交椅,还能下护百姓,上酬已志。岂不比现在强的百倍!”

戴宗在后面喃喃的说道“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我好像上山的时候也听过啊”

秦明呸了一声,不再啰嗦,提马上前就打,成闵举斧相迎,二人你来我往,一个力大如牛,一个威猛如虎,二人武器铛铛铛铛的不停撞击作响,看的两边军士都是目瞪口呆。

战了约莫四五十回合,成闵暗暗心惊,暗道还好是自己为先锋,要是其他人,除了那黑牛,其他人恐怕都不是这霹雳火的对手,便虚晃一招说道“放箭!放箭!!风紧扯呼!”

秦明想追,就被一阵乱箭射退,气的回到本阵,喝道“放箭!!!”

一时间,两军对射了起来,秦明军中都是制式弓箭,射程远,威力大,但成闵军有大寨掩护,反观秦明军中虽然有盾牌,但毕竟太少,没一会儿就损失过百,秦明便下令回兵,准备明日准备妥当后再战。

回到青州城,慕容彦达立刻恭贺的说道“秦统制果然好本领啊,这一仗大涨我军士气!”

秦明呵呵的说道“我看这梁山贼军却是有些本事,但大人放心,等到明日,我带上攻寨器械,必然杀的他们鸡犬不留!”

慕容彦达连连点头说好,便拉着秦明回去吃饭休息,在府衙中,二人正说着,突然有军士来报道“报!!城外贼军大寨有动静。”

秦明哦了一声,连忙和慕容彦达一同来到城头,此时已经天黑,秦明等人看到城外的敌军大寨的确是火把乱动,不像往日。

慕容彦达不明白的说道“这些贼军是怎么了?乱动什么呢?”

秦明想了想,没想明白,便说道“罢了,容某家再去看一看,来人啊,拿本将的披挂来!”

慕容彦达连忙拦住说道“秦统制万万不可啊,这万一是敌军之计呢?”

秦明便继续看去,就看到火把已经排成了一条火龙,正在往北而去,立刻急道“这明明就是要跑,必然是那厮见我带军回转,担心战不过,就要跑,大人莫要再拦,此次不杀光贼军,日后必然是个祸害!”

慕容彦达一想也是,便让秦明带了一千五百人出城追敌,从城墙上看,只看到两只火龙越跑越远,渐渐就不见了。

慕容彦达啊呀一声说道“这秦明也是的,这穷寇莫追,不要中了贼军的埋伏才好啊。”

刘高对慕容彦达劝道“大人莫要着急,还是耐心等待的好。”

不说慕容彦达在青州城焦急的等待,这边的秦明先是到了成闵的大寨中,进入一看,果然没有了人,便急急忙忙的向那条火龙追去,追了大概两三里地,步兵渐渐已经跑不动了,一个偏将对秦明说道“将军,这样下去弟兄们会受不了的,不如骑兵先行吧。”

秦明一想也是,便说道“说的有理,所有骑兵跟我冲!!”

骑兵的速度顿时加快,步兵则是慢慢的走了起来,秦明盯着前面隐隐约约可见的火把,快马加鞭,又追了数里地,终于看到火把已经不远,甚至可以见到人影,听到声音。

秦明大声喝道“贼军休走!”

仿佛是信号一样,数百火把顿时分散开来,秦明连忙再次加鞭,便看到一个手拿长斧的大将在几个骑马的人呢簇拥下正在往北跑,立刻快马追上,叫道“贼将休啊呀!!”

这个走字还没说出来,秦明就感觉下面一空,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再一看,自己的马居然被一条绊马索个绊倒了,这还只是个开始,秦明还没起身,就不断听到马匹的悲鸣和人的惨叫声。不禁暗道不好,知道中了埋伏。

秦明连忙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挠钩抓住,接着就是一堆绳索上身,再也挣脱不开。

远处观战的姜德放下望远镜说道“拿下了,这个秦明还真的是霹雳火,性格如此莽撞,只可为将啊。”

许贯忠点头说道“主公所言甚是,相信步兵那边也快解决了,只是青州城高,如要强攻,可不容易啊。”

姜德看向战场说道“那就先试试看能不能说服这个霹雳火了。”

秦明被五花大绑,押到姜德的面前,秦明抬起头看到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不服气的说道“缩头缩脑的卑鄙小人,可敢和你家秦爷爷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姜德手中纸扇一挥,啪的一声打到了秦明的脑袋上说道“你这厮还真的是不知悔改,难道不知道你的这个暴脾气会害死多少弟兄?

还真刀真枪?难道我们用了迷药不成?连小小的诱敌之计都看不出来,你这统制到底怎么当的?凭喉咙喊出来的吗?

再说了,战场之上,各凭本事,哪里学的臭脾气?”

秦明一愣,他还真的没有被这样训过。姜德纸扇一挥,唰的一声打开后说道“别想了,你的一百多骑兵全部被俘了,你的上千步兵也被我的部队围歼了,现在战斗应该已经到了尾声,这样的大败,你说慕容彦达会把责任推到谁的身上?

我的秦将军,你自己说,我现在就是放你回去,你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吧,何不考虑一下,入我梁山呢?”

秦明的眼神一暗,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要斩就斩,何必多言?”

姜德认真的看着秦明说道“秦将军的勇力,我等都已知之,我等真心相劝,绝无半点戏虐之心。”

秦明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秦明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朝廷教我做到兵马总管,兼受统制使官职,又不曾亏了秦明,我如何肯做强人,背反朝廷你们众位要杀,便杀了我,休想我归顺你们!”

姜德和许贯忠对视一眼,许贯忠上前说道“既然秦将军一心如此,那我们就放秦将军回去,只不过兵马却不能还你。”

姜德又说道“既然回去,也不急于一时,吃过酒肉再说。”

说着,姜德让人拿了上好的酒肉吃食上前,秦明厮杀了一天,也的确累了,便吃了起来,正吃着,二人走如大帐,一人漆黑如碳,一人文士打扮,正是牛皋和朱武。

牛皋上前对姜德说道“寨主,我军已经将后面那一千多青州步兵全部拿下了,按照寨主的意思,逼降为主,他们看到秦明的马匹兵刃,就立刻投降了。”

秦明在旁边顿时一呆,连嘴里的肉都没吃完,姜德对他笑了笑说道“好了,看来秦统制也是吃不下了,送秦统制回去吧。”

秦明临走前,看了姜德一眼,仿佛要记住这个让自己全军覆没的人,姜德等秦明走后说道“立刻派人和城里的人联系,一旦秦明被抓,立刻把消息传给黄信。”

牛皋不明白的问道“寨主,为何你说这秦明一定会被抓啊。”

姜德笑着说道“你这样问,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大宋的官场啊。”

秦明回到青州城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天蒙蒙亮了,秦明在城门下叫开城门后,一走进城,就被一群人给压倒抓了起来。

秦明顿时怒道“你们疯了吗?为何抓我?”

“呵呵,抓的就是你!”一个人走了过来,秦明抬头一看,却是文官打扮,正是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对秦明摇头笑道“好你一个秦明,私下和梁山兵马沟通,先陷了我上千兵马,还要回来想里应外合,谋了我青州城,是也不是?”

秦明顿时焦急的叫道“大人为何这样说,我何时和梁山贼人私通了?”

慕容彦达呵呵笑道“怎么?还不敢承认了?我且问你,上千兵马出去,为何你一人回来?”

秦明连忙说道“那梁山寨主劝降我不得,又敬我本事,故而放我回来。”

慕容彦达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寨主啊,那我再问你,你是否在那贼人寨中吃了酒肉?”

秦明不愿意说谎,低头不语。

慕容彦达再道“你吃酒肉的时候,是否有上千青州兵马正在被围攻?”

秦明顿时发现前面的问题是个套了,还想辩解,慕容彦达说道“好了,不要再说,去和你的家人团聚吧!给我打入死牢,等贼兵退了,一起报于朝廷,抄家问斩!!”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青州(四)

秦明一听慕容彦达要把自己全家抄斩,气的对慕容彦达破口大骂,慕容彦达哪里受得了这个,抢过旁人的马鞭,对着秦明就是劈头盖脑的一顿打,足足打了数十鞭,慕容彦达才没力气的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马鞭丢给旁边的军士,指了指众人说道“都看见了吗?这就是勾结贼匪的下场,给我压下去!”

秦明此时已经是被打晕了,被几个军士给拉到囚房中了。

刘高看着被拖下去的秦明,在慕容彦达的耳边说道“大人,依小人看,这秦明应该不会是梁山贼人的同伙啊我们是不是要查清楚一点?”

慕容彦达呵呵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吗?但我们青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朝廷知道了,谁来负责?什么是山贼土匪?可以是不服王化之人,也可以是被官逼民反的百姓!我也是外戚中的一员,能坐到青州知府,已是官家厚德,你当没人眼红吗?

我必须要先找到一个替死鬼!这秦明一向和我不对付,何况现在梁山兵马已退,我也写了书信让各城兵马前来救援,青州已经是万无一失,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刘高这才明白慕容彦达并不是真的傻,而是在借力使力,他就是要把秦明当做替罪羔羊,即使没罪,也要搞出罪名来,何况一个武将罢了,即使被冤杀了,谁还会为他说话不成?

刘高眼睛一眯,对慕容彦达说道“大人,如果是这样,别忘记了外面可还有一个秦明的好徒弟呢,他手里可还有数百兵马啊。”

慕容彦达点点头说道“不说我还忘记了他,这样,你本来就是清风寨知寨,立刻前往清风山,让他回清风寨休息,然后拿下,那几百兵马全部由你来指挥,清风山以及白虎山的功劳,你可别让他溜走喽!”

刘高笑道“大人放心,卑职必当尽力!”

大牢内,宋江和花荣正在休息,便听到一阵喧哗,然后就看到一个武将被拖到了牢房中,花荣眼神好,立刻看出来是秦明,不由叫道“秦统制?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秦明此时已经醒了过来,看到是花荣,苦笑道“花将军,这还真的是说来话长啊!那慕容狗官,不是个东西!大敌当前,却如此作为,我青州恐怕不保了!”

宋江听得清楚,急忙问道“可是我晁盖哥哥带兵来了?”

“晁盖?”秦明眼神恍惚了一下说道“我只听到那人被称为寨主,却不知道是何人,宋江啊宋江,果然是你惹出的事端,因为你,我青州可苦了!”

宋江立刻说道“秦统制何出此言?如果慕容彦达治民有方,百姓各个安居乐业,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山贼土匪呢?说到底,还是这些奸臣的错!”

说到慕容彦达,秦明不禁气的火冒三丈,高声骂道“慕容老贼!我秦明和你不共戴天,你给我等着,等我见到上官,我一定要参你一本!”

话还没说完,又听到一阵声响,三人看到一堆人被推了进来,却是有老有小,秦明看到顿时悲呼道“二娘,你们怎么进来了?那慕容狗贼还真的下了手啊?”

那被叫二娘的妇人看到秦明顿时哭道“官人,不好了,老夫人受到了惊吓,已经去了!!”

秦明一听,白眼一翻,活活气晕了过去,宋江和花荣看到秦明这样,不禁摇头叹息。

不说青州城内,再看城外,戴宗走进大帐,对姜德和许贯忠、朱武说道“寨主,问清楚了,这青州城里果然没有三弓床弩这样的重型军械,只有一些普通的床弩,而且还久久不用,据说还是神宗时期添置的呢。

至于兵马,去掉被我们抓获的,也就剩下不到两千五百多人了。”

“也就?我们才多少?”姜德摸着扇子叹了口气说道“要打青州这样的大城,却是不易啊,诸位可有想法?”

许贯忠轻摇羽扇说道“唯一可喜的是,现在青州城内已无善战之将,且器械不齐,神宗到现在也过去最少三十年了,那床弩能不能用都不一定呢。”

姜德点点头说道“青州那些所谓的山头强人,根本轮不上床弩来对付,床弩价格虽然没有三弓床弩那么昂贵,但也不便宜,以现在的官家脾气,绝对不会愿意给青州这样的地方置换的。

但即使如此,青州城也是城高墙厚,我们要正面破之,必须要有重型军械才行。”

朱武为难的说道“那就是要投石机和床弩了,这些东西打造极为不易啊。”

姜德想了想说道“那就不用床弩,用弩炮吧!”

“弩炮”许贯忠和朱武一起念叨这个词,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姜德点点头说道“对,就是弩炮,弩炮是极西之地的一种武器,和床弩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的原理和我们的弓弩不一样,我们的弓弩一般都是利用弓和弦的力量射出箭羽,而弩炮是利用扭力来射出弹丸,要说哪个好,绝对是你说你的好,我说我的好,但从制造工艺上来看,床弩更简单一些,弩炮更复杂一些,但床弩要的材料要求又高一些,弩炮要的材料又简单一些。

我们的床弩,要的是最好的牛筋、最好的弓身,还有极为机巧的机关才能做的出来,而这个弩炮,就是用麻绳,也是能做的,当然了,要是用动物的肌腱和皮就更好了,但他对弓身没有要求,而动物的肌腱和皮我们不缺啊这次不是俘获了不少秦明的骑兵吗?挑那些战死的和以后没有办法上战场的马,杀了剥皮抽筋,我来画图纸,我们连夜就做出来!”

听完姜德的介绍,许贯忠叹道“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杀器?不知道和床弩相比,射程如何?”

姜德歪了歪嘴说道“射程和三弓床弩比自然是不如的,我估计有一半就不错了。精度上看操作的人吧,要说的话,三弓床弩射的远,而弩炮能射的东西重,据说在极西之地的军队,还用过大型的弩炮,射过上百斤的石头呢,简直就是个投石机了。”

朱武笑道“如果有此物的话,只要战术安排妥当,砸开青州的城门,我看不难。”

姜德摇摇头说道“雷横已经传来消息,临淄已经得到了青州被围的消息,相信再过几天,附近州府都会得到消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砸开城门自然可以,但我怕会生变,所以我决定要炸开城门!”

“炸开?”许贯忠说道“难道主公是想用火药?此物主公原来也我学生说过,宋军之中也有用的,只是要想炸开城门”

姜德笑了笑说道“不难,我已有计较,让工匠们进来,我们连夜赶工,如果快的话,明天晚上就能给慕容彦达一个惊喜!”

——清风寨

此时的清风寨的府衙内,一队军士拿着弓箭刀枪正对着一桌酒席,酒席上两个人一站一座,势同水火。

“刘高!你这是要做什么?”黄信瞪着眼,看着刘高,他简直不敢相信刘高居然敢对自己动手,自己虽然是武官,但也是兵马都监,只在兵马统制之下,而兵马统制秦明可是自己的师父,动自己,那就是动秦明,在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下,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刘高叹了口气,放下酒杯说道“黄都监,说起来,你也是请我吃过酒的人,我今天请你吃了这杯酒,也就算还你一个人情。

你的师父秦明,已经被证实暗地和梁山贼寇私通,败了我青州上千兵马,还意图暗献城池,幸而被慕容知府大人发觉,这才没有变成大祸,你说,你师父反叛,你这个做徒儿的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所以啊,我的黄都监,我要是你,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想好怎么和知府大人解释,怎么和朝廷交代,怎么和秦明划清界限。”

说着,刘高蹲了下来,对黄信说道“这样吧,只要你写下秦明暗通贼寇的证词,再表明和秦明断绝关系,我刘高为你作保,你不但不会有事,而且这兵马统制的位置有八成就是你的了!甚至你可以立刻重新带兵,打下清风山,立下大功!

黄都监,你自己想想,一边是叛逆大罪,一边是高官厚禄,如何选择,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刘高很明白,自己对军事是真的不懂,要带兵上阵,还是要黄信这样的人,所以才逆了慕容彦达的意思,想以此来收服黄信。

在刘高的眼里,黄信这样的武夫,天生就应该被他这样的读书人驱使,因此即使黄信的官级比他高,他也毫不畏惧,甚至还感觉压了黄信一头。

黄信听到秦明已经被拿下,顿时心中一惊,然后就是大怒,他比秦明虽然小不了多少,但自从认了秦明这个师父以后,秦明对他却是尽心尽力,无论是武艺还是统兵,都是倾囊相授。黄信之所以一心把宋江搞下来,一半是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宋江夺去,一半也是担心秦明的安危,毕竟慕容彦达和秦明的不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在高官和师父之间,黄信一秒也没有犹豫,便站好了队,他笑着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对刘高说道“刘知寨,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刘高问道“什么话?”

黄信一脸戏弄的说道“这话啊,我还是从新出来的《白蛇传》上看到的,叫做*******,负心多是读书人,我原来还不理解,现在却是明白了,姓刘的,我告诉你,我黄信一辈子就忠义为先,要我对不起我师父,没门!”

刘高轻笑一声说道“好哇,那就等着吧,来人啊,把黄都监给压下去,等清风山事了,再送往青州受审!”

“我看谁敢动手?”黄信牙一咬,对众人吼道,军士们看着他,一时间还真的不敢上前。

“怎么?你想造反?”刘高瞪着黄信说道。

黄信想了想,哼道“刘高,你别想给我戴帽子,我黄信自己有手有脚,用不着你们伺候,牢房在哪我知道,我们走!”

看着黄信的背影,刘高摇头说道“都是一群莽夫,不识抬举”

——

“寨主,做好了,你看看是这样吗?”一个军匠跑过来对正在教怎么配置火药的姜德说道。

姜德回头一看,啊呀,这还真的做出来了,这下可省积分了。

只见一个高约两米的巨物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草地上,巨物全身木制,和床弩有些像,却没有弓身,而是由两个结实的木棒连着一个弓铉,弓铉被一个带着钩子的绳索连着,后面是两个轮子一样的物件,有几个杆子可以转动来拉弓铉。

许贯忠走到巨物前说道“有趣,有趣,居然不是用弓身蓄力,而是用动物的肌腱和皮来不断转圈,用这样的扭力来当做力量的来源,这样的想法,和床弩却是完全不一样。”

姜德点点头说道“来,我们试试看这东西好使不,来,拿个石头过来。”

一个两三斤重的石头被拿了过来,这个石头是被挑选过的,几乎是个圆形,姜德让军士转动杠杆,在弩身上由于有棘轮,可以使得弓铉每拉下一下都可以被卡齿卡住,直到最后。而已经扭到了极点的马筋等物再一次的被扭动,这样强大的扭力必须要用东西固定,姜德有些担心的看着用结实木头打造出来的弩机,但让姜德长吐一口气的是,利用鲁班锁打造的构件,一点也不比罗马帝国特制出来的构件质量差。

弓铉拉到最后,姜德把石头放到弹槽中,然后调整方向,对着远处的大树,拿着铁棒,想了想,递给许贯忠说道“许先生来一下?”

许贯忠笑道“那好,学生也想试试看这弩炮到底如何。”

说着,许贯忠用力敲打扳机,只听见蹦的一声,弩炮整个震动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一道黑影,接着就看到两百米外的大树旁的一颗小树被打成了两截。

姜德笑道“还算及格吧,许先生你说呢?”

许贯忠看了看,说道“青州城破矣!”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战青州(五)

姜德摸了摸下巴说道“那许先生说应该先打哪里呢?”

许贯忠笑道“先打白虎山!”

“许先生所言正和小生心意啊。”朱武此时也走了出来,对姜德拱手说道“主公,打造此物和配备火药还要些时日,不如先取了清风山、白虎山、桃花山等地,一来可以解了诸山之困,二来也可以给青州制造恐慌气氛。”

姜德点点头说道“二位先生所言甚是啊桃花山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派刘唐率三百人马去取足矣,白虎山的黄信据说已经被请去了清风寨,恐怕是有去无回,哪里便是群龙无首,牛皋带五百人去也够了,至于清风寨,就由我带着五百人和许军师、成闵走一趟,朱先生和其他人马留守此处,务必小心。”

许贯忠拱手说道“主公放心,此去必为凯旋!”

朱武提议说道“另外我们缴获了不少宋军兵甲,我看此次可以用的上了!”

--白虎山

“嗖嗖嗖”数十羽箭射入白虎山下的宋军大寨,二十多骑兵冲上寨前,用套马索套住鹿角后,往后一拉,鹿角就被猛地搬开了。

“杀啊!!”牛皋手舞金锏,带头冲了进去,大寨中的宋军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偷袭,尤其是这些人还都穿着宋军衣甲,一时间,整个大寨混乱不堪,宋军根本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友军,又是黄昏时间,很快,白虎山下的宋军大营就被牛皋打了个底朝天,在山上看着的孔明孔亮兄弟见山下大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牛皋派人上山,才知道援兵来了。

孔明孔亮见到牛皋,自然少不了一番吹捧,牛皋哼了一声说道“就这些废物,就让你们困在山上没办法了?”

孔明孔亮二人对视了一眼,孔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兄弟二人本事有限,那黄信的丧门剑有些门道,对了,那黄信呢?”

“黄信?他根本就不在军营里,你们连这个也没发现吗?”牛皋奇道。

孔明孔亮这才知道牛皋为什么这样轻易就攻破了大寨,不由心生羡慕,心说这个黑汉还真的是个福将啊。

牛皋说道“我家寨主有令,白虎山已经安全了,但青州城依旧未下,你们兄弟二人如果愿意,就去青州城外听令,如果不愿意,就继续驻扎白虎山等待战事消息。”

孔亮立刻说道“我们兄弟就是因为师父才起兵的,我们的爹爹也是因为那狗官才没了的,我们愿意助一臂之力。”

牛皋笑道“好,那你留几十人守着这里,然后带着其余人,我们一起去青州!”

——清风山

“这边就是清风寨,而那就是清风山了,现在清风山上还有三四百的宋军,而在清风寨里,也还有一两百的宋军,山上的军队并没有什么将官主管,而寨里是那刘高为知寨,掌握大权。”戴宗对姜德介绍着说道。

“怎么?山上还有敌军,他不去指挥作战,却在寨里?”姜德问道。

戴宗笑道“那刘高就是一书生,哪里会打仗啊,他大概有自知之明,害怕自己反而会误事,所以干脆在后面待着吧,对了,黄信现在也在清风寨里。”

姜德点点头说道“让弟兄们伪装进寨,然后里应外合发起突袭,成闵,由你带队!”

“是!”成闵应声道,带着二三十人,扮作商队樵夫就往寨主走去,没一会儿,姜德就看到城门发生了混乱,立刻叫道“全军突击!!”

清风寨的府衙内,刘高听到喊杀声,手中正在写的字都乱了,连忙放下笔问道“哪里来的喊杀声?”

没一会儿,一个军士跑进来对刘高说道“知寨,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山贼,寨门已经被破了。”

刘高连忙问道“什么?寨寨门被攻破了?这这来了多少贼军?”

军士跺着脚说道“最少有上千人吧,黑压压一片啊!”

刘高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连忙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后说道“快!!快!!我们快走!”

“大人去哪儿?”军士问道。

“还能去哪?回青州!我们这里才多少人?要不你去和他们一千多人打?”刘高瞪了他一眼说道“快走!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说着,刘高拿上自己的印章,其他东西一概不要,就带着几个军士往后门走,后门一打开,外面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呼走走走!”刘高挥挥手说道,四五个军士护着刘高往外走,还没走到三步,一声笑声传来“我说刘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刘高惊恐的一回头,看到两边的街口各走出了一队兵马,为首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骑马小将。

“给我拿下!”姜德一挥手,二十多个手拿刀枪的梁山军冲了上去,刘高直接吓得瘫倒在地,嘴唇不停的哆嗦,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就这胆子也敢来剿匪?”姜德摸着下巴说道“这要功劳不要命啊,冲进去!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震天的喊叫中,清风寨的大宋军旗被砍了下来。

——

“寨主,黄信带到!”成闵对姜德说道,姜德抬起头,便看到一个有些狼狈的军官走了进来。

“黄都监,来看看,都是熟人!”姜德笑着说道,黄信往旁边一看,一个文官耷拉着脑袋,不是那刘高又是谁。

“刘高!!”黄信笑了笑“你也有今天!”

刘高抬起头看了一眼黄信,也不说话。

姜德对黄信说道“黄都监,你可知道我等是谁吗?”

黄信摇摇头说道“恕某家眼拙,不认识诸位好汉。”

同样带着面具的许贯忠说道“我家寨主乃梁山之主,姜信之。花荣将军是我家寨主故友,我们此次带了三千兵马到青州,为的就是打破青州,救出花荣将军!黄都监,如今的大宋朝堂之上,奸臣林立,地方之间,贪官横行,哪里还有忠臣豪杰立足之地?

秦统制虽然性格急躁,却也是忠心护国之人,前几日我们擒获了秦统制,那是宁死不降啊,我们感他忠义,便放他回青州,还给了他好吃好喝,结果呢?刚刚进青州城就被抄家问罪,黄都监你也是为剿匪耗尽心血,如今又得到了什么呢?

黄都监,既然朝廷不容你,何不和我们一同上梁山呢?”

黄信看了看刘高,想了想,说道“我想问,你们接下来是否要打青州城?”

姜德点头说道“却是如此。”

黄信又问道“青州城城高墙厚,你们如何攻之?”

许贯忠看了看姜德,姜德微微点头,许贯忠便说道“据我等所知,青州城中并没有什么床弩等守城之器,而我军之中,也有不少攻城器械。”

黄信眯眼问道“梁山也有床弩、投石机等物?”

姜德笑着“梁山虽有八百里水泊,却也难以承担我等之雄心壮志啊!”

黄信走到刘高面前,刘高有些害怕的看着黄信说道“黄信,你要干什么?你你别乱来啊?”

黄信笑了笑说道“我听说,只要是想上山,都要先递一份投名状对吧?”说着,黄信突然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双手抓住刘高的脑袋就是一转,刘高连句话都没留,就命丧九泉了。

黄信这才对姜德拜下说道“请寨主收留黄某,黄信愿为寨主效犬马之劳!”

姜德的眉头皱了皱,他隐隐约约觉得黄信杀刘高好像有一些隐情,但一想,也就不在乎了,之前的事情都已经是之前,便笑道“好!黄都监愿意上山,实乃我梁山大幸!现在清风山下还有数百宋军,不知道”

黄信拱手说道“愿意说来!”

姜德拍掌道“来人,上酒肉!”

黄信拒绝说道“请寨主稍安,现在清风寨已破,必然有风声走漏,如果那边得到消息,即使我去也不一定能成功,所以宜快不宜慢,还请寨主现在就让我去吧。”

姜德点点头,端起碗酒水说道“那就请满饮此杯,我在此等候将军归来!”

黄信拿回自己的丧门剑,喝下酒,拱拱手就告辞离开,出了寨府的门,看到清风寨此时已经没有了厮杀声,不少军士正在打水洗地,还有一些军士正在巡逻,街道上没有一点混乱。

黄信皱了皱眉头,这还是山贼吗?

“军纪歌!唱!!”黄信突然听到一声叫,然后就听到了一阵歌声“梁山军人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

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黄信喃喃的念着这句话,猛地看了看天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梁山军士都看向了黄信。

护送黄信出来的人对其他人挥挥手,表示没事,其他的军士这才各做各的去了。

黄信对旁边的军士问道“这歌唱的就是你们的军纪?”

那军士昂首挺胸说道“那是,我们梁山好汉不和官匪一样,我们都是为了保护乡亲们不受官府剥削而上山的!寨主和先生们都说过了,好男儿应攘外护内,窝里横的都是窝囊废!”说着,那军士有些好奇的问道“黄头领,你说你们官家有什么好的?对内像只狼,对外像只猫,听说原来有一个姓司马的大臣,连将军们打下来西贼的地方都还给他们了,还说现在的官家,心里只有石头和花草,没有百姓的生死,是真的吗?”

黄信皱眉问道“为何你叫我黄头领?而且现在的官家也是圣明的,只是有奸臣蒙蔽了圣听罢了!”

那军士摇摇头说道“寨主说你会回来,你就一定会回来,我们寨主就没说错过你原来是宋军的将军,有带兵的经验,到了我们山上,肯定是头领至于官家圣明不圣明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他,只是我想,如果真的是圣明的官家,为什么派下来的官却没有几个好人呢?”

黄信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黄信对旁边的军士说道“请回去告诉寨主,我黄信一日内必回!”

说完,黄信催马飞快的向清风山奔去了。

看着黄信的背影,许贯忠说道“主公就这样相信他?”

姜德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信不信的,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如果成功,我们也可以少伤几个弟兄不是?等着吧。”

日落西斜,姜德看着夕阳,叹道“罢了,战士们应该都打扫完了吧,休息一夜,准备发兵清风山吧。”

话音未落,一人飞快的上城墙对姜德报道“见过寨主、许军师,有一只兵马从清风山向清风寨奔来了,大概有两百人!”

姜德顿时心中一喜,对许贯忠说道“必是黄信!”说着,看向清风山的方向,果然见到一只兵马在一骑的带领下缓缓向清风寨走来。

那骑突然加速,来到寨门前,下马喊道“快去告诉寨主,黄信带兵来投!”

姜德站了出来,对黄信笑道“黄将军真乃信人也!开寨门!”

黄信让兵马先在外面等待,自己走进寨中,对姜德拜道“青州兵马都监黄信自愿投入梁山以效犬马之劳,还请寨主收留!”

姜德伸手扶起黄信说道“黄将军来投,实在我梁山之幸也!”

黄信起来说道“这两百二十七人听了我和秦都统的事情后,都对那慕容老贼不满,愿意随我加入梁山的,其他不愿意的都已经让他们离去了,还请寨主莫要怪罪。”

姜德看着寨外,点点头说道“好!只要愿意上我梁山者,皆是兄弟,那些不愿意的,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

黄信再拜,姜德对旁边的许贯忠说道“军师,现在清风山之围也解了,我看可以让清风山上的花雕等人下山了。”

许贯忠点头说道“属下立刻去安排!”

姜德看着天空说道“现在白虎山、清风山之围都已解除,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就是青州城了,传令下去,命令各部聚于青州城下,明日准备最后一战!”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战青州(六)

“小郎君!”姜德抬起头,就见到一个火红的人影撞到了自己的怀里,不由一把抱住,那人把脑袋在姜德的怀里转了转才出来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周通看到花雕居然自己扑到一个小郎君的怀里,不由哼了一声,而王英更是气的牙痒痒的,要知道,在王英的心里,可是已经把花雕视为自己未来的娘子了。

姜德看了跟在花雕后面造型各异的四人,便知道是燕顺、周通等人,点点头说道“你们都是宋公明的手下吧?这些日子都辛苦了,你们下去休息一下吧,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好了酒菜。”

这时进来一人,那人与清风山四人一见面就瞪了起来,王英第一个冲上去就要打,嘴里骂道“黄信,你还敢在此?”

黄信哪里怕他,一拳接过喊道“天杀的色胚,你想作甚?”

姜德一皱眉,成闵已经走到了中间,两边一分,喝道“敢在寨主面前动武,你们都有几个脑袋?”

王英立刻对姜德说道“那个什么寨主,这家伙是官军啊!怎么可以留?”

花雕顿时不乐意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英说道“我和哥哥原来也是官军,是不是也不可以留?”

王英连忙摇手说道“妹子说的是哪里话,这哪里一样了嘛!”

花雕哼了一声,姜德摇了摇手说道“黄头领已经上了我梁山,日后就是我梁山的头领了,之前的恩恩怨怨,全部一笔勾销!”

王英还想再说什么,被燕顺拦了下来,燕顺对姜德拱手说道“一切听寨主的!”

姜德点点头,然后对众人说道“人都齐了,我来安排一下,花雕,你们的人在山上多日,应该已经很疲惫了,就不要去青州了,黄都监,你的军队都是原来的宋军,去青州也不合适,所以清风寨就交给你们把守,我带其他人马去青州攻城。”

燕顺正想说好,黄信和花雕一起说道“不可!”

二人对视了一眼,花雕先说道“梁山兵马本是为了救我等而来,原来我等被困,也就罢了,现在已经解围,又是攻城,怎可坐视梁山兄弟为我等流血,还请小郎君让我等为先锋!”

黄信哼道“一群残兵,如何为先锋?寨主,请让我统领原来宋军兵马,这些兄弟一直都是跟我和秦都统的,那慕容彦达多次克扣粮饷,兄弟们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而且我等初入山寨,寸功未立,恐怕难以服众,还请寨主令我等为先锋!”

王英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为先锋,那还真的不知道是谁的先锋了。”

“王矮子,你说什么?”黄信怒视着王英道。

“好了!”许贯忠喝道,随后对姜德拜道“寨主,依学生看,清风寨无太多守卫必要,可留五十小卒守卫即可。其余人马可都前往青州,一来壮我声势,二来也可以拉练一下,加快黄头领的兵马与我军融合!”

拉练?黄信等人都没明白,姜德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就听军师的,不过花雕部就不需要参加我们的训练了,黄头领,你部刚刚来,很多东西不懂,多向成头领请教,明日四更吃饭,五更出发!”

“是!”成闵和黄信一同拱手说道,花雕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姜德微微摇头,便不再说话。

——

“小郎君,什么叫做拉练啊?”花雕好奇的问道。

看着已经排成一队队的梁山军士,姜德骑在马上说道“所谓的拉练,说白了,就是让部队离开营地,在野外行军中进行不断机动训练的一种方式,可以这样说吧,好的拉练,可以快速的磨合部队,磨砺战士,使得每个军士都得到快速提高,当然了,也会筛选出一部分不适合的人出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从军的,当兵,永远都是苦差事!”

说着,许贯忠带着成闵和黄信走上前说道“寨主,可以行军了!”

姜德挥挥手,许贯忠说道“出发!”

花雕好奇的看着军队的行军,由于来青州的时候是坐船,这还是花雕第一次看到梁山军士的行军。

一路上,花雕不断见到有军士来回打探消息,时而快速行军,时而急停整备,时而埋伏,时而试探,更让花雕感到惊讶的是,明明是一样的科目,清风山上下来的兵马人人怨声载道,黄信带的宋军虽然也叫苦,但却都在咬牙坚持,而梁山的兵马,不仅仅不叫苦,反而在训练中不时的互相讨论,总结经验,看着这样的三只队伍,花雕心里总感觉明白了什么。

清风寨到青州的路不远,又没什么阻拦,到了下午,大军便到了青州城前,而此时的青州城前,已经到了不少的军队。

——青州

“青州城到了,许先生,还真的有些感叹啊,上一次来,我们是来做客的,这一次来,我们这个客人可就有些不礼貌了。”姜德拿着望远镜,看着有些慌乱的青州城,对旁边的许贯忠说道。

许贯忠回头说道“主公,对于慕容彦达是不礼貌,但对于青州百姓来说,说不定却是个好事呢。”

姜德点点头,此时朱武带着牛皋等将一起迎了上来,姜德看到两个不认识的面孔,便知道是孔明孔亮,对二人点点头后说道“诸位辛苦了。”

孔明孔亮看着带着面具的姜德,眼中疑惑一闪而过,便跟着其他人一起拜道“见过寨主!”

姜德对许贯忠问道“现在弩炮等物都有多少了?”

许贯忠回道“回寨主的话,现在弩炮已经有了五门,炮弹已经有上百颗。”

姜德点点头说道“好了,够用了,我们也不要等了,直接攻击吧,争取晚上进去吃饭!”

王英在后面听到姜德说这话,看着高高大大的青州城墙,不由哎呦的说道“我的妈呀,还今晚进去吃饭,这青州城这么老大,是那么好进的吗?这寨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燕顺低声说道“老二少说话,多看,现在我们是寄人篱下,还是少说话的好啊。”

周通喘着气说道“这一路上,把我们折腾的,难道休息都不休息就打城?这寨主是不是疯了?”

却听到姜德说道“黄都监,来说说城里的情况吧。”

黄信上前说道“青州城中有兵马最少两千,如果慕容彦达能发动民夫上城墙,那么上万也有可能,由于青州乃重镇,兵甲倒是很多,但大型军械不多,床弩不过三十之数,其中一半都在军营之中,现在城墙上好使的能有十具就不错了。青州的床弩都是小合蝉弩,需要七个人才能使用,射的是巨箭。

这床弩威力极大,即使身穿重甲也难以抵挡,由于在城墙上,他的射程在三百步,虽为精度不够,但也要多加小心。”

“三百步”姜德看向朱武问道“我们的弩炮如何?”

朱武说道“看怎么用了,请寨主让我指挥,两个时辰内必定破城!”

姜德笑道“好!那从我到下所有人等,都听朱军师命令!”

朱武接令后,对众将说道“刘唐听令!”

刘唐上前拱手道“刘唐在!”

“命你带兵三百,到东门佯攻,吸引敌军注意!”

“末将遵命!”

“杜迁听令!”

“杜迁在!”

“命你带兵三百,到北门佯攻,吸引敌军注意!”

“末将遵命!”

“黄信听令!”

“黄信在!”

“命你以言语动敌,使城中守军军无战心!”

“末将遵令!”

“成闵、牛皋!”

“成闵听令!”“牛皋听令!”

“命你二人率主力攻城,听我号令,不得有误!”

“遵令!”

花雕一看朱武叫的都是梁山兵马,连忙对朱武说道“朱先生,我们呢?”

朱武看了一眼姜德,然后呵呵的对花雕说道“花雕妹子的人马都疲了,和我们一起在后面先压阵,等前军累了,再上不迟。”

花雕还想说什么,后面的燕顺等人连忙说好,看的其他人不由心生鄙夷,孔明孔亮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到了后面。

——

青州城上,慕容彦达急急忙忙的来到城楼上,看着下面浩浩荡荡的大军,顿时觉得脑袋发晕,说道“怎么怎么又来了?”

说着,看到一骑从军中冲出,对着自己大喊道“慕容彦达,你看看我是谁?”

慕容彦达一看,发现居然是黄信,顿时怒道“黄信!你是朝廷命官,为何从贼?”

黄信哼了一声吼道“慕容狗贼,你贪赃枉法,丧尽天良,我恩师对朝廷忠心耿耿,却被你抄家入狱!

诸位兄弟,此次梁山军来,不是为了别的,都是为了向这慕容狗贼讨一个公道,诸位兄弟还请看在我黄某人的面上,坐壁上观,顺便告诉诸位一个事情,诸位今年一直没拿到的那些钱粮,可不是因为朝廷没发下来,而是被这个狗官侵吞了!”

慕容彦达眼睛一瞪,怒道“你胡说!”说着,看了看四周的军士,发现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急忙说道“你们不能相信他!那些钱粮其实是被秦明和黄信二人私吞了!”

黄信哼了一声,提马回阵,对朱武拱手道“朱军师,末将交令!”

朱武点点头说道“好,弩炮出阵!”

只见五台弩炮被推了上前,慕容彦达看着那巨大的弩炮,顿时叫道“该死的贼人,居然还有床弩,快!准备反击!我们在城墙上,不怕,快射!”

“大人,我们的床弩都被固定在箭楼里,还要等等才射的到。”一个将领对慕容彦达说道,慕容彦达紧张的看着那几具一看就恐怖的攻城器械越来越近,嘴里说道“这些叛贼,如何能有此物啊”

等到了距离城门四百步,几具弩炮一起停了下来,然后缓缓的对准城门。

“快,快放箭!”慕容彦达叫道,只见箭楼中,飞出四只标枪一般的箭羽,但这四只箭羽没有一个射中目标,都距离弩炮还有几十米的落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射箭的?不当人臣的东西,再敢不中,统统以通匪论处!”慕容彦达一看就急了,急忙叫道。

弩炮此时也开始发射了,只见五道黑影划过,全部射向了城门,慕容彦达看着心中一紧,然后就看到这五个黑影飞过三百步后,速度就明显变慢,到了三百五十步的时候,就掉到了地上,然后慢慢的滚动着。

看着那五个距离城门还有十几步就再也不动了的石球,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住了一样,慕容彦达哄然大笑,指着梁山军队说道“就这我给你一百年,看你打的下我的青州不?”

朱武毫不在意,挥挥手,让弩炮又走了五十步,城墙上的床弩也有一箭没一箭的射着,姜德计算着射速,发现床弩大概要三四分钟才能发射一次,这样的射速,在面临骑兵野战的时候,几乎只有一次机会,也难怪床弩的使用大部分都在守城战了。

弩炮终于距离城门只有三百三十步了,朱武再次让弩炮停下来,然后直接上了火药弹。

“发射!”在后面的成闵挥舞着巨斧喝道,五枚被掏空的木弹被发射了出去,这五枚木弹里面都装了火药,由于重量比石弹要轻一些,射的更远,直接撞到了城门上,但只听到咚的一声,就没有动静了。

慕容彦达心中更加得意起来,对旁人说道“贼军不过如此嘛,看来我等可以高枕无忧了!”

“轰!!”“轰!!!”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声的巨响,慕容彦达只感觉脚下的城墙仿佛都抖了一下,吓得差点趴到地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

梁山军中,姜德正把玩着一个火药弹,看着里面机巧的结构,不断点头说道“这个是谁发明的,应该重重赏他啊!”

旁边的朱武笑道“这也是寨主先告诉我们的,这火药不需要空气也能烧,我们就在木球中先留下燃线管道,从点燃到爆炸,要十几息的时间,足够火药球射到地方了,而且威力依旧不小啊。”

姜德颠了颠手里的火药球,最少有三四斤重,的确分量不小。

第一百七十章 战青州(七)

黑火药的威力与后世的各种火药相比自然是要小很多的,但并不是说黑火药就只能当烟花玩了,要知道一直到1847年都灵大学的化学家索布雷洛发明了硝酸甘油之前,黑火药都是世界上唯一的炸药,而法国的拿破仑更是一辈子都在使用黑火药打仗,西方的骑士堡垒也是被黑火药炸的粉碎的。

硝烟散去,青州的城门已经被火药炸的发黑,但依旧耸立在哪里,没有被炸开。

“继续射击!”成闵看着后面的朱武没有新的指令,便下令说道,军士们连忙又开始转动转杆,放下火药弹,点燃发射。

慕容彦达见城门地下不断发生爆炸,心中是又惊又怕,对旁边的军士说道“快,快去下面看看。”

“不好了,城门要塌了!”只听到一声大叫传来,慕容彦达心中不由一惊,这城门要是破了,青州也就跟着破了啊。

火药弹虽然每一个威力都不算太大,无法一下子把城门炸塌,但几乎每一发火药弹爆炸都是在城门附近,巨大的冲击波充当了攻城锤的作用,每一次爆炸,城门都被撞击的抖动。看到城门这样,那些床弩也加快的射击速度,几个来回下来,也有弩炮被床弩击中,但距离太远,射击精度实在太低,到最后也只有一门弩炮被床弩彻底击毁。

慕容彦达站在城楼上,听着下面不断传来的消息,越来越担心,对着下面喊道“快,快去找石块、沙袋,堵死城门!”

但已经来不及了,又一次齐射爆炸后,城门终于被炸开了,看到炸开的城门,梁山军一起发出了欢呼声。

“冲!”朱武喝道。

“兄弟们,跟我上!”成闵手提巨斧,带着骑兵队率先冲锋,弩炮开始转动方向,对着城头上的箭楼发射,一队队的弓箭手在刀盾兵的护卫下开始向前走去,牛皋也从怀中掏出一个面具戴上,没办法,谁叫他上次也来过青州呢。

慕容彦达看着黑压压一片的梁山军冲了过来,吓得连往后走了几步,喊道“快!射箭!射箭!挡住他们!!”

“大人,城门已经被打破了,守不住了,我们快走吧!”旁边的几个文官看着如蝗的箭羽飞来飞去,吓得四处逃窜,而城墙下看热闹的百姓见有箭羽飞到城中,也吓得一哄而散了。

慕容彦达眼珠转了转说道“快!去死牢,把秦明、宋江、花荣都给我抓出来,逆贼都是被他们招来的,只要以他们为人质,逆贼必定退兵!”

“来不及了!大人,你看啊,贼军已经冲进来了!”一个将官指向成闵的大旗对慕容彦达说道。慕容彦达一看,可不是嘛,只见成闵一斧头砍翻还想堵住城门的军士,骑兵如风,上百的梁山骑兵疾驰而过,城门瞬间彻底失守。

慕容彦达拉着旁边一个将领说道“来不及也要去!只有以宋江、花荣的性命能保我青州了。”

——青州死牢

大牢中,没有一个狱卒,所有的狱卒都到外面紧张的看着城墙的战况,牢房中,一直闭着眼睛的花荣,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飞快的趴在地上听了起来。

“花荣贤弟,怎么了?”靠在墙上的宋江对花荣问道。

花荣辨别了一下方向说道“好像是南城门方向,这个动静,好奇怪啊”

脸色苍白的秦明也趴在地上听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声音是火药爆炸的声音,这东西一般只有禁军才有,即使我青州也没有什么火药武器,难道是梁山贼寇?”

宋江大喜的说道“这样说来,梁山军已经开始攻城了,我等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

花荣也对宋江点头说道“慕容彦达妒贤嫉能,不能容人,守军必然不是梁山军的对手,公明哥哥再坚持一下就好。”

秦明哼道“也罢,死在梁山贼人的手里,也比死在慕容彦达的手里要好。”

旁边秦明的娘子紧张的问道“官人,难道那些人也要杀我们吗?”

秦明回道“我等是官,他们是贼,贼杀官和官抓贼一样理所当然,倒是宋监押、花知寨,昔日有人说你们和贼匪勾结,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却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啊!”

宋江眼珠一转,对秦明叹道“秦统制,我宋江一心向着朝廷,哪里有什么反叛之心,那慕容彦达妒贤嫉能,不能容我,编造谎言,打我入狱,这一切秦将军也身有同受,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他说我勾结贼匪,但我却连平桃花、清风二山,话又说回来了,青州贼匪如此之多,难道都是刁民不成?他牧民无术,方使处处烽烟!我看他才是最该杀的!

秦将军,今日事已至此,不如和我等先藏身于绿林,待日后天降恩德,再报效朝廷不迟”

秦明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群军士簇拥着几个文武官员走了进来,眼尖的花荣一下就发现这些人各个脸上带着惶恐之色,便知道战况现在对梁山军必定极为有利。

“你们这些奸贼,就是因为你们,害的我青州血流成河!来人,把他们统统给我抓到知州府去,凡有反抗,格杀勿论!”慕容彦达红着眼吼道。

狱卒连忙打开门,一群军士如狼似虎的把宋江等人抓了出来,而秦明一家老幼,则是哭的哭,叫的叫,叫的慕容彦达心烦不已,拿过旁边军士的宝剑,对着一个幼女就是一刺,秦明只觉得心如刀绞,叫道“不!!!”

秦明的娘子疯了一般要扑上去,被慕容彦达一脚踹开,吼道“统统带走,把嘴都给我堵上!”

秦明死死的瞪着慕容彦达,仿佛要把他吃下去一样,慕容彦达被看的浑身不舒服,要不是想着有秦明可以威胁黄信,非得收拾他不可。

青州城内,此时已经乱成了一片,姜德骑着马,在一群卫士的护卫下进了青州城,朱武不断的下达命令,让各路军马去占领青州的钱粮兵库,知府衙门等要地,看的姜德不断点头。要是让他来,他肯定无法这样有条不紊。

“报!!发现慕容彦达的踪迹!”一骑飞奔过来说道。

“他在哪里?”姜德问道。

“慕容彦达带着数百青州军死守州府衙门,现在成头领正带兵攻打,由于对方弓箭众多,又有地利,一时间难以攻取。”那探子回道。

姜德看向朱武,朱武下令道“命令城外弩炮运进来,实在打不进去就炸进去,寨主,既然慕容彦达死守一地,我看可以先不强攻,先取了其余要地,再做打算。”

姜德点头说道“我说过了,此战一切都听你的安排,你想了就下令吧。”

朱武谢过后,立刻下令,花雕这时跑来,对姜德焦急的说道“小郎君,不好了,我哥哥他们不在大牢里。”

姜德问道“不在大牢,那是在哪里?”

许贯忠立刻说道“如果下官猜的不错,必然是在州府衙门之中,这慕容彦达恐怕是想拿花将军等人的命和我等谈判呢。”

花雕骂道“这狗官小郎君,怎么办啊?”

姜德摇摇头说道“先不要着急,一切还没有定论,走,我们一起到州府衙门去看看。”

这是第二次来到青州的知府衙门,看着插着箭羽的青州府牌匾,姜德心中叹了口气。

“梁山贼寇,你们看看这几个人是谁?”州府的墙上,突然多了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姜德看去,有老老少少十几个,慕容彦达趴在一个梯子上说道“梁山贼寇,这几个就是你们要救的人,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要再攻击我州府一下,我就杀了这几人,让你们这一路无功!”

花雕看到了花荣,立刻高声叫道“哥哥,是我啊,我是花雕,哥哥不要着急,小寨主哥哥必定会有办法的。”

慕容彦达看着远处的十几个骑马的,知道那必定是梁山军的头领,便说道“你们谁是梁山军主将,出来说话!”说完,连忙低下头,仿佛生怕有冷箭一样。

姜德刚刚准备催马上前,就被朱武拦了下来说道“那厮说的是此战主将,寨主不是交予在下了吗?还请哥哥少歇,让我去吧。”

说着,朱武走上前,对慕容彦达拱手说道“梁山朱武见过慕容大人,慕容大人,现在战局已定,青州易手,何必再坚持下去,妄造杀戮呢?”

慕容彦达哪里想这样逞英雄了,可他不是一个人啊,无论是为了宫中的妹妹,还是家族未来,他都不能在山贼的攻击下逃跑。

慕容彦达对朱武喊道“休要多言,要想宋江等人不死,立刻退出青州,否则,我这里可杀的人可是不少啊!你难道想试试看我青州的刀利不利乎?”

黄信此时也带兵打到了这里,看着秦明被绑在墙头,顿时喊道“师父!可无恙否?”

秦明看着黄信居然也带兵和梁山军混在一起,顿时是又急又气,嘴里直呜呜,黄信看着慕容彦达旁边那将,吼道“姓孔的,你难道忘记昔日你家老父生病,我等是如何帮你吗?难道你今天还要对付我等不成?”

那将顿时有些慌,看着慕容彦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慕容彦达有些怀疑的看着他,手中的钢刀拿的紧紧的,对黄信说道“逆贼休要乱我军心,我只给你等十息的时间,十息之后,如不退兵,我就先杀一人!再过十息,再杀一人,直到无人可杀为止!”

朱武连忙说道“慢!不过是退兵罢了,有何难,但要我们退兵,我们也有条件,还请慕容大人将花将军等人全部放回,如此我等便愿意退兵!”

慕容彦达当然不肯,开始喊道“一!”

姜德看到慕容彦达开始数数,还每数一下就探出脑袋看一眼,仿佛打地鼠游戏里面的地鼠一样,心生一计,对旁边的花雕、牛皋说了几句,便手拿弓箭,走上前说道“狗官,你还真当我们为了这几人来到吗?不用你动手,我先射给你看!”说着,一箭射出,直中宋江左臂,宋江顿时痛叫一声,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看蒙了,慕容彦达看着宋江的胳膊,半天没转过弯来,早已等待多时的牛皋、花雕急忙对着慕容彦达就射,只见两道乌光闪过,慕容彦达的左右臂都各中了一箭,瞬间跌了下去。

一见慕容彦达掉了下去,黄信再吼“你等还不投降,等着和那狗官一同死乎?”

黄信本就是青州军都监,身有军威,加上现在是人都知道要打起来,知府被破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又不是什么生死仇敌,何必死战到底,知府大门立刻被人打开,梁山军蜂拥一般冲了进去,孔姓将领叹了口气,砍断了秦明的绳索说道“将军,事已至此,还请将军带着家眷快快离去吧。”

秦明看着躺在地上,已经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的慕容彦达,心中悲愤难加,抢过旁边军士的刀,就跳下墙要结果了他。

刀猛地砍下,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响,一杆大斧出现在面前,挡住了秦明的刀锋。

“秦将军,寨主有令,留下此人性命,还有他用!”成闵对秦明说道,秦明怒道“此人逼死我母,杀我幼女,岂能容他苟活?给我让开!”

成闵笑道“罢罢罢,我陪秦将军打上一会,消消气也好。”二人居然真的就一个马上,一个马下的打了起来。

另外一边,花荣被放开后,连忙看向被射中一箭的宋江,问道“哥哥无事吧?”

宋江脸如金纸一般,咬牙说道“我还撑得住。”

姜德此时驱马而来,下马对宋江拱手道“抱歉了,宋押司,情急之下,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宋江复杂的看着姜德说道“寨主不远千里来救,实在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责怪。”

姜德回头对军士说道“快,把宋押司带下去救治,另外那个慕容彦达也给我救过来,不能死了,花将军你也没事吧?”

花荣并没有认出来姜德,疑惑的说道“寨主也知道我花荣?”

旁边窜出来一个火影,扑到花荣怀里哭道“哥哥,我终于把你救出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战青州(八)

花荣一看,是自己的妹妹花雕,一把抱住说道“雕妹,你没事吧,这一路上你没受苦吧?”

花雕摇摇头说道“有小郎君在,我没吃什么苦。”

“小郎君?”花荣愣了一下,他可知道花雕嘴里的小郎君只有一个人。

姜德看附近没有外人,便摘下面具说道“花将军看看我是谁?”

花荣一看,吃了一惊,连忙道“姜你是小郎君?这梁山”

姜德把面具重新戴上说道“姜信之,姜德,本就是一个人,花将军莫怪,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此次救援来迟,你没受什么苦吧?”

花荣摇摇头说道“我倒是没事,只是秦将军和公明哥哥。”

姜德听到秦明,也想起来这个勇夫,抬起头看向战到瘫倒的秦明说道“秦将军别来无恙啊。”

秦明喘着粗气,看着已经被抬走的慕容彦达的背影说道“梁山寨主,为何不杀了那狗官?”

姜德笑道“狗官还有用,现在还杀不得,秦将军看起来受了不少伤,还是先疗伤吧,一切待会再说,来人啊,送秦将军下去休息。”

秦明喘着粗气,刚刚的一番激斗,让他的不少伤口都崩裂了,的确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被几个军士架着到伤兵营中,而秦明的亲属,也被军士请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花荣和花雕劫后重逢,自然有不少话说,姜德在一旁看着梁山军不断冲进来,心中知道青州已经大定,不禁想着后面一步该如何做。

“寨主,知州府内已经肃清了!”成闵走过来对姜德抱拳说道,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走,我们先进去再说!”

花雕扶着花荣一起走入州府大堂,由于没有什么将官指挥,青州军的抵抗并不强烈,因此双方的伤亡其实都不大。

官不修衙,是中国古代自宋代开始的惯例,这一来是宋代的财政集权严重,地方没有资金,二来地方官员调换频繁,修好的衙门自己也不太可能住上,反而会落下话柄,不如自己在外面购买外宅住的安心。

杭州是宋代的上州,其州府原来是吴越国时期的皇宫,在当时自然是奢华无比,但到了百年后,也已经破烂不堪,风雨尽入,苏轼当时到了杭州当知州的时候,问他的同僚这样的房子怎么住人,他的同僚只能苦笑的说如果有大风雨,压根没人敢在房间里呆。也是这一年,苏轼的知府两次倒塌,压死了四人,压伤了两人,即使如此,苏轼上书要求修衙的时候,还是被拒绝了一次,第二次也只给了苏轼请求的一成半的钱。

但到了此时,又变得不一样,蔡京的经济利润是只有政府花钱,老百姓才能富裕,他能敛财,花钱也不小气,这使得各地修衙已经不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但依旧只是修建到可以居住的程度罢了,毕竟,把钱放在衙门上,哪里有放在自己口袋里更让人舒服呢?

因此,青州府衙并没有太过豪华,只不过可以说是一般能住罢了。姜德让人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将把大堂当做了自己的指挥部。

“许先生,立刻收集府衙的各种文书民册,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啊!”姜德对许贯中说道,许贯中欣喜的说道“主公此举,正乃王霸之举,学生立刻去办。”

姜德又对在旁边的黄信说道“黄头领,你带兵巡逻地方,如有乘乱打劫者,斩首示众,不得容情!如有军士不受军规者,抓捕后由上官监斩!其直属上官当街仗责,不得容情!”

在旁边休息的花荣听着姜德下的军令,顿时心中一震,在他心里,还想着梁山此次打破青州,恐怕青州少不了一场浩劫,毕竟这也是治军的常态,不让军士们发泄发财,谁愿意听话呢?

姜德又下令道“牛皋,你也去巡逻各方,尤其是那些要点,务必把守严密,不得有人私动,等许先生派人清点。”

“是!”牛皋领命说道。

青州城中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一队队的梁山兵马开始自动组队集结在各个要地附件等待下一步的命令,一群穿着不太一样的士兵在一个头领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青楼下,那头领长得矮小,手拿长枪,笑嘻嘻的对后面的军士说道“小崽子们,都憋坏了,今天老子带你们开开荤,走,冲进去!里面的娘们都是你们的!”

“哦!哦!哦!!”后面的军士各个两眼发亮的吼叫起来,接着那头领一脚踹向那紧闭的大门,却没踹开,这矮头领哎呦了一声,笑道“还顶住了门?来来来,给我撞开!”

几个军士一起撞向大门,大门一下被整个撞了下来,里面顶门的几个仆役滚了一地。

“妈的,还敢顶门!”那矮头领一脚踹翻躺在地上的仆役,就听到一阵尖叫,连忙抬头,就看到几个倩影躲到了楼上,这头领舔了舔舌头说道“娘的,在山上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开开荤了!”

另外一边的青州钱库前,两队士兵正在僵持,一队穿着都是宋军军服,要不是额头上都绑着一个写着梁山字样的绷带,绝对会被认为是宋军的。

“都这么久了,你们不累老子还嫌累呢!干脆这样,我们二一添作五,你们多拿一些,我们就带我们拿的走的东西如何?”另外一边的军队中的头领不耐烦的说道,手里的钢枪不断的杵着地,发泄着自己的不耐。

“寨主军令,钱粮军库无寨主之令不得轻入,否则杀无赦!”守着库门的梁山军小头领手握长枪高声喝道,其他的梁山军跟着一起喊道“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

“妈的,这群梁山山头的是想独吞啊!兄弟们,并肩子上啊!抢啊!!”为首的头领大吼一声,一枪刺来,被梁山军头领一下闪过,喝道“弟兄们尽量不要下杀手!上!”

一时间,两军刀对刀,枪对枪,混战了起来。

街头上,更是有不少的趁火打劫的人,还有的抢劫后顺便放个火,希望乱上加乱,一个抱着一匹丝绸的人正准备冲出丝绸庄,就觉得眼前黑光一闪,接着什么咸的,辣的,酸的,苦的都涌出来了,一个将官嫌弃的挥了挥自己的宝剑,对周围的人说道“分为十队,传寨主军令,敢趁乱打劫者杀无赦,军士全部抓捕!”

“报!!报,黄头领,钱库那边出事了,清风山的燕顺带着人在和梁山军抢钱库呢。

黄信心中一喜,说道“还真的是想他娘家人,舅舅就到了,兄弟们,跟我走!”

钱库前,已经血流成河,超过二三十人倒在了血泊中,燕顺一开始听说这里出了事,也是想带人来息事宁人,但一看到自己山头的喽啰被梁山军打翻在地,更有自己亲信喽啰被打的不知生死,顿时气的也拿刀冲了上去。

正打的两边都火气上来了,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燕顺回头一看,就看到两队军士快步冲了过来,为首的一个骑马将军手拿丧门剑,那将军手一挥,两队弓弩手拉弓搭箭指向了自己,连忙喝道“黄信,你想做什么?”

黄信喝道“燕顺,你自己想做什么?寨主有令,钱粮兵库不得寨主之命,不得轻入,而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而且还敢对守库之军兵刃相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燕顺皱眉说道“黄信,这青州城是我们一起打下来的,你们梁山的吃肉,我们清风山总得喝点汤水吧?怎么?你们想吃独食啊?”

黄信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立刻放下兵刃,和我去见寨主,一切由寨主定夺,寨主可是下令了的,如果你再敢反抗,我就杀无赦了!”

“姓黄的,你敢!”燕顺旁边的郑天寿剑指黄信说道。

“你看我敢不敢?”黄信回指郑天寿喝道。

燕顺眯了眯眼,笑道“得,我们就去见你们的寨主,我倒是要问问了,这江湖上有吃独食的规矩吗?”

“走!都给我走,好家伙,胆子挺大啊,啊嘞,我说你们这是在干嘛啊?”带着面具的牛皋率军压着一群人路过,看到钱库前的这场大戏,不由问道。

“大哥,救我啊!”一声叫声从被压的人群中传来,燕顺一听,耳熟,一看,这不是王英吗?只见王英此时连裤子都没穿,就一件单衣,而这样打扮的人,在被压的人群中还不少见。

牛皋一马鞭打到王英的背上,喝道“管不住下半身的玩意,还敢叫,我倒是要看看,等着我家小郎君收拾吧!那个叫什么顺子的,你敢再动一下试试,看我老牛不把你脑袋给开瓢!统统给我带走,什么玩意!”

燕顺气的发须皆起,最后丢下手里的长刀说道“好,我们去见你们寨主,就当着我们宋江哥哥的面,看你们怎么说。”

牛皋呸了一声说道“还宋江哥哥,这青州城一破,我看你们都把那宋公明忘记了吧!”

燕顺一时语塞,一群人被押着向州府走去。

州府内,已经被包扎好了的宋江坐到了大堂的一边,姜德不断的问着宋江等人青州的情况,许贯忠走了进来说道“寨主,牛头领和黄头领带兵回来了。”

姜德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回来就回来,为何是带兵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许贯忠点点头,看向宋江和花荣说道“二位头领出去整顿军纪,巡视地方,抓到了不少违反军纪的人。”

姜德顿时大怒说道“违反军纪的人,还不少?都是哪个头领麾下的?这军纪歌从梁山一路唱到青州,就是为了给我丢人现眼的吗?把带头的给我带到这里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如此目无军规!”

许贯忠低头说道“为首的是清风山的三位头领,另外,有军士来报,周通头领带着二三十人往桃花山去了,也没事先上报。”

“清风山?”姜德看向宋江,说道“宋押司,这事情倒是不好听一面之词了,还是让他们都上来对证吧。”

宋江心中暗道不好,他虽然不知道姜德的军规是什么样的,但也知道那三个家伙是真正的强人,连吃人的事情都做过,杀进青州城,还不知道会做出多少过分的事情呢。想对姜德拱手,却又痛得抬不起,只能说道“寨主,那几人都是野惯了的粗人,不知深浅,还请寨主手下留情啊。”

姜德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让许贯忠叫人,没一会儿,一群人鱼贯而入,其中最为现眼的就是只穿着一件单衣,露着下体的王英,王英看着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的下面看,也臊的不行,叫道“公明哥哥,你快说说,先给我块布挡挡啊这我王英以后不用在绿林道中走动了!”

姜德喝道“牛皋,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对待王英兄弟?”

牛皋笑着拱手说道“寨主,这可不能怪我啊,这裤子可是他自己脱得,我奉命巡视军纪,就看到这家伙带着一群鳖孙砸进了青楼,正准备舒服呢,我看他这么喜欢露着,就让他一路露到现在。”

姜德根本就不想往下看了,挥挥手说道“让他把衣服穿上说话,燕顺兄弟是做什么了?”

黄信哼道“这厮居然带兵想抢钱库,我们守库的兄弟还伤了不少呢。”

燕顺看到宋江在,也不怕什么了,直接说道“梁山寨主哥哥,我们都是绿林中人,这打青州城我们清风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钱库怎么说也有我们的一份吧,现在钱粮兵库都不让我们进,这事情,怎么说,是不是都有些不仗义!”

这句话一说,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姜德哼了一声,看向宋江说道“是吗?”

宋江急忙对燕顺喝道“燕顺兄弟,你在说什么话!要不是梁山的兄弟们拼死相救,我等哪里还可以在这里相见?这样的恩情我们拿什么能还?别说一些身外之物,就是要我等去死,我等也不应该皱一下眉头啊!”

王英跺脚说道“公明哥哥,你是讲义气的,可我们的兄弟也要吃饭啊,这光看梁山吃肉,我等连汤都喝不上,这如何让我们和兄弟们交代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青州(完)

姜德闭目不语,一时间,大堂中你看我,我看你,安静了下来。

姜德叹了口气,睁开眼睛说道“此是我的过错,我梁山军纪严明,黄信部本为官军,又是本地禁军,因此也不用强调军纪,而你清风军却对我军军纪并不知情,我在攻城之前没有强调军纪,故而有此事。”

王英笑道“就是嘛,这不知者无罪啊。”

姜德站起来又说道“但私闯民宅,歼银妇女乃天下共知的罪过,我等聚豪杰,兴义师,难道就是为了欺负百姓的吗?宋押司,你说该怎么办吧!”

宋江看着下面几人,闭着眼睛说道“诸位兄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打二十,以警众人,小郎君你看如何?”

姜德点点头说道“燕顺等人冲击的是梁山军,这样可以,但冲击骚扰民宅商铺的,这样可不够,来人啊!”

“在!”门外走进来几人说道。

姜德挥手道“带王英等骚扰百姓之人,到被骚扰的商店民居门口杖打三十,所拿财物,三倍奉还,如有伤人,赔其药钱,如有杀人者,于被杀之人家属面前斩首示众,不得有误!”

王英顿时急了,叫道“那都是一群婊子!哪里是百姓了!公明哥哥,我情愿被杀头,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啊。”

姜德挥手说道“拉下去!”

燕顺等人还想反抗,却看到旁边的黄信、牛皋等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便知道形势比人强,最后各个咬牙被带了下去。

姜德再道“牛皋!黄信!”

“末将在!”二人抱拳对姜德拜道。

“继续带兵巡视地方,维持治安,不得有误!”姜德喝道。

“遵令!”二人一同答道,转身离去。

姜德又看向花荣说道“花将军,我梁山军纪森严,却别有一番滋味,你是军人出身,应该知道军纪的重要性,希望你日后能和他们说说,此次不是我不念兄弟情义,而是军纪如山,其实要不是看在宋押司和你的面上,这几人的脑袋应该已经被挂在了青州城上了。”

说完,姜德对许贯忠说道“走,我们去外面看看吧。”

见姜德离开,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去,大堂中,便只剩下了宋江等人,宋江阴沉着脸,半天不说话,这时孔明孔亮走了进来,看到宋江笑道“师父,你没事吧,我们刚刚去看了那个狗官,那叫一个惨啊,两箭废了半条命吧!对了,寨主他们呢?还有燕顺兄弟他们呢?”

“寨主?”宋江眯着眼睛看向孔明,最后笑道“寨主出去了,燕顺等人犯了军规,此时正在受刑罚。你们兄弟二人要管好自己的部下,勿要犯了梁山军规。”

孔亮不耐的说道“师父,我们又不是梁山的人呢,为什么要受他们的军规?”

宋江闭眼道“因为他们强,我们弱,何况还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哪里还能说什么呢?”

说着,宋江又道“你们二人去看看燕顺和王英他们怎么样,如果伤的重,立刻带去医者哪里救治,万万小心。”

孔明孔亮二人应了一声,连忙去找燕顺等人去了。

花荣等二人走了后,对宋江说道“公明哥哥还有伤,不如先去休息吧。”

宋江摇摇头,看了一眼花雕,说道“花雕妹子,你觉得梁山如何?”

花雕顿时两眼放光的说道“梁山的人给我的感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们行军都在唱歌,好像永远都是士气高昂的样子,哥哥,你相信吗?梁山的人在山下不会被人抓,也不会有人害怕,反而百姓还会和他们打招呼,有什么问题,也会去找梁山的人解决,看上去,比官府还官府呢。”

花荣奇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宋江点点头说道“却是如此啊如今青州城破,要不了多久,朝廷必然会派大军征讨,这里是待不住的,你们说日后我等何去何从?”

花荣立刻说道“既然公明哥哥和梁山交好,何不考虑加入梁山?”

宋江摇摇头说道“只怕今日事后,寨主会看不上我等啊。”

花雕连忙说道“小郎君不是这样的人,只要我们表示愿意守梁山的规矩,他肯定会收留我等的。”

宋江眼珠一转,对花雕说道“此事如果我等去说,一旦小郎君不愿,恐怕日后不好看,不如花雕妹子你去探探口风,如果不成,也好周转。”

花雕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宋江连声谢过,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辛辛苦苦一场,却又回到了原点,但一想现在手里也算有兵有将,又舒服了不少。

——

“主公,青州城里的东西还真的不少啊,光兵甲就足够武装超过五千人的了,虽然不少都有些破旧,但修补一番就可以用了,而钱库之中的钱财超过三百八十万贯,粮食更足够我们梁山上下用上四五年的。据说这些都是那慕容狗贼近日新搜刮的,倒是便宜了我等。”许贯忠拿着整理好的物资清单对姜德说道。

姜德摇摇头回道“这不是青州的东西多,而是我们梁山的兵马太少了啊,这么多的东西,我们拿的回去吗?”

许贯忠为难的说道“钱财兵甲努努力搬回去还是可以的,但那些粮食却是真的拿不回去。我们无法在此处停留太久。”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既然拿不回去,就做个顺水人情吧,传令下去,所有青州百姓都可以到粮库凭借户籍来拿粮食,每户按人口,一人一石,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加倍拿取。”

许贯忠问道“一般来说,孩子都是减少拿取,为何主公却要加倍呢?”

姜德笑了笑说道“一来,这些孩子没有什么生产能力,因此家庭恐怕会更加困难,二来这些孩子就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啊,得到他们的好感,比得到其他人的好感更加重要。”

许贯忠拱拱手,表示拜服。姜德又说道“即使去掉粮食,这些兵甲、钱财恐怕也搬运不易啊,召集民夫吧,所有愿意来帮忙的民夫,每人先发十五贯钱,到了地方再发十五贯钱,人家是冒着被朝廷追责的危险来的,我们要大方一点。

还有,如果有人表示想加入梁山的,检查身体后统统带走,我军如此快速攻破青州,恐怕四周州府都没有想到,应该也不会有人安插细作,即使有,我们也不怕。”

许贯忠一一表示记下。

姜德看着天,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了,后天天黑前必须离开青州,要快点了!”

这时,朱武走了过来,对姜德说道“寨主,慕容彦达醒来了。”

姜德哦了一声说道“他和我近距离接触过,我就不见他了,你去和他谈吧。我们在后面听着。”

朱武应了一声,和姜德等人一同来到州府后面的内衙中,慕容彦达躺在床上,身上绑着绷带,此时已经醒了过来,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梁山军士,只能暗暗叫苦,也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样的折磨。

“慕容大人可还安好啊?”一人走了进来,慕容彦达一看,发现认识,是那个梁山军的统帅,便道“你们这些贼寇,真的好大的胆子,当真不怕朝廷的大军吗?还不快放了本官!”

朱武笑着坐到了慕容彦达的旁边,早有军士递上了椅子,朱武对慕容彦达说道“那么大人丢失州府,就不怕被官家追责吗?”

慕容彦达当然怕了,他的政敌可不少呢,如果在边境,被西贼辽人攻破了城池也就算了,现在被一群贼寇攻破了,他都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该怎么说。

朱武叹道“大人,你也知道,我们梁山这次来并不是想占据州县,只是为了救几个人罢了,其实我们两家的利益并不矛盾啊。”

慕容彦达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朱武笑道“这官场上的事情,我们相信大人比我们更加清楚,同样是一件事情,就看怎么说了,不错,现在的青州城是被我们打破了,而且这个消息必然瞒不住朝廷,可攻破之后大人是如何做的,就没人知道了,我们可以散播消息,说大人如何的贪生怕死,如为了活命,把当今官家和太师大人都骂了个底朝天,还可以说你为了活命,愿意把自己的妻女都献给我们这些贼军,甚至说出城中财物百姓,皆可拿之的话来。”

慕容彦达的眼眶都要瞪裂了,要是真的这样,不光光他,恐怕他的一大家族,甚至是他那宫中的妹妹,也完蛋了。

朱武呵呵的说道“当然,我们也可以散播消息,说慕容大人如何的威武不屈,在我们寨主面前以仁义说之,说的我们梁山军羞愧不已,不单单放了大人,还在大人的直言下不敢伤害百姓,甚至退军而回,这份本事,简直是再世张仪啊!”

慕容彦达眨了眨眼,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朱武叹道“这到底怎么说,都靠大人的选择了”

慕容彦达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朱武轻摇羽扇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送给大人一些护卫,再让大人继续坐着这青州知府的位置上,甚至我们还希望大人可以步步高升,做个一路长官。”

说着,朱武低下头,靠近慕容彦达说道“大人,其实想想,这当官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不过就是为了名利二字罢了,只要大人点点头,这名利都会为大人所有,大人也不用担心日后会有什么损失,我们只是需要大人在一些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比如那直通大海的济水上,有什么东西来来去去又比如这朝廷动向,提前告知兄弟们一声。”

慕容彦达舔了舔嘴唇说道“我大宋官制,各级官员调动频繁,即使我愿意帮你们,也只能帮一时,到时候,我又该如何?”

朱武笑道“朝堂上的事情,大人不需要担心,我们敢保证,只要大人愿意和我们合作,五年之内,大人都会,而且只会是这青州知府!”

朱武又说道“如果大人不愿意,那么我们也可以保证,大人的各种谣言在三天之内传遍整个河北山东!到时候大人什么都会失去,地位!官位!金钱!美女!这样的日子,大人可以想象吗?”

慕容彦达的心理防线被击溃了,他一边惊讶朱武话中暗藏的东西,一边的确无法忍受那样的日子,在朱武的指示下,他亲笔写下了一份足以让赵佶看到要砍他脑袋的文书证词,当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下手印的时候,慕容彦达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逃不掉梁山贼寇的威胁了,他只希望,这些看起来神通广大的梁山贼寇一辈子都不会被剿灭

——

“就是这里了。”牛皋看着还大开的大门,咳嗽了一声,大声喊道“父老乡亲们,这几个,就是违反我梁山军规的王英等人,他们就在三个时辰前,带兵闯入了杏香楼,打人抢物,我们依照寨主军令,在此执行军法,请各位监督,如还有这样违反我军规之徒,各位乡亲可自行打杀,我梁山军不但不会怪罪,反而还会嘉奖,来人啊,给我打!”

王英被堵住了嘴,什么也说不出话来,被按到在地,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顿板子,看着四周偷看的百姓暗暗叫好,不少人还认出来被打的就是那个在清风山为患多年的王英,不由的议论纷纷。

这样的场景不断在青州城上演,一时间民心大定,但依旧有不少人疑惑着,这梁山军为何如此不一样,不但不劫掠百姓,还要送粮护民的,很快,这些人就听到了一个极为靠谱的消息,那就是被活捉的青州知府在梁山贼军前大义禀然,不但说的梁山军答应三日内撤军,还答应不伤百姓一根汗毛,甚至还派兵保护城中秩序,赔偿因为战事损失的财物,一时间,青州城内处处是歌颂慕容大人恩德的人,当然,也有人表示怀疑,但在梁山军买东西都要付钱的现实下,很快就被淹没在百姓的口水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军

——半夜

姜德一边在看着许贯忠等人收集的青州资料,一边喝着茶水,突然听到门被人推开,抬起头一看,花雕端了一碗汤水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对姜德说道“小郎君,怎么样?饿了吧,我让后厨炖了碗鸡汤,你喝喝看。”

姜德摇摇头,放下资料,招手说道“拿过来吧,不过日后不要这样了,现在在行军打仗期间,无论是谁,除了伤病号,其他人的吃喝都不应该搞特殊化,我这里吃一只鸡,下面的人就敢吃一百只。”

花雕嘟着嘴,哦了一声,把鸡汤放在了姜德的桌上说道“我这不是好心嘛。”

姜德让花雕坐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了,不是怪你,只是我们和官军相比,无论是装备还是人数都是比不上的,唯一能比的就是训练和纪律了,所以一定要看重一些。”

花雕嗯了一声,姜德摇摇头,喝了一口笑道“很好喝哦,多谢雕妹了。”

花雕这才笑了起来说道“你希望就好,对了,我听说我们要准备离开青州城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对,青州城破的消息挡不住的,要不了多久,周围的州府就会得到消息,要是有能征善战者带兵堵住我们的退路,其他的州府群起攻之,我们就危险了,所以还是要抓紧时间回去。”

花雕哦了一声问道“那我和哥哥是不是也不能回清风寨了?”

姜德点点头说道“不能回了,别说清风寨,就是清风山也不能再回去了,你们必须离开青州,只有这样才能安全。”

花雕问道“那我们该去哪里呢?”

姜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问道“怎么?不愿意去梁山吗?”

花雕立刻喜道“小郎君你愿意让我们去梁山吗?”

姜德点点头说道“只要你们能遵守我梁山军法山规,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哥哥原来的部下还好,那些山贼出身的人,身上匪气太重,我担心他们无法受得了我梁山之规啊,第一次我可以以他们不懂军规饶了他们,但再有下次,为了军规,只能斩了他们的脑袋,到时候,两边恐怕都不好看。”

花雕本来就对王英等人不喜欢,哼道“杀了也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德正想继续说几句,好让花雕带给宋江,一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姜德一看,正是黄信,黄信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有带面具的姜德,一边吃惊姜德的年轻,一边低头说道“寨主,出事了。”

姜德拿起为了喝鸡汤而摘下的面具,戴好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黄信回道“清风军中的周通回来了,问题是他不仅仅回来了,还带了个女的,据说是被他抢回来的。”

“啪!”姜德顿时怒道“什么?不告而别就是为了去强抢民女吗?”正准备叫黄信抓人的姜德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对花雕说道“雕妹,你把这件事带给宋押司和你哥哥知道,你们清风军虽然和我梁山军是盟军,但无论何处军法都不允许强抢民女的事情出现,但既然人是你们的人,就让你们处理吧,处理完后派个人告诉我一声就好。”

花雕也是气的满脸通红,刚刚还说日后会守梁山的军规,现在就除了这个事情,花雕站起来对姜德拱手说道“我立刻去找宋公明哥哥和我哥哥,必然给小郎君一个合理交代。”

等花雕出去,黄信看了看姜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姜德看到问道“怎么?想说什么就说吧。”

黄信拱手道“寨主,我有一言,本不该说,那清风军中鱼龙混杂,我虽然加入我梁山军时日不久,也发现我梁山军中军纪第一,让他们加入,恐怕只会弱了我梁山军力啊。”

姜德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黄信张张嘴,最后哎了一声,退了下去,姜德看着重新关起来的大门,手指笃了笃桌子,心中思量了起来。

另外一边,青着脸的宋江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周通,问道“怎么?就这样的等不急吗?我不是说了给你提亲,为何又去抢人?”

周通抬起头无奈的说道“哥哥,本来我也只是想去看看,报一声平安,却没想到那老头却说我们现在不是官军了,让我们放他们一马,这就是想退婚啊!

这我哪里干啊,这不是瞧不起我等吗?我就打了那太公,留了点金银,抢了人出来”

宋江气的想拍桌子,但手臂的箭伤却让他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怒道“你这是胡闹!我要你立刻把人给我送回去,而且要赔礼道歉,否则的话,你就别认我这哥哥!”

“我不!”周通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哥哥明明答应我的,为何说话不算?”

这时花雕走了进来,看到周通,厌恶的看了一眼,便对坐在上面的宋江和花荣说道“哥哥,宋江哥哥,我刚刚从小郎君那边来,小郎君已经知道了周通强抢民女的事情了,让我来说一声,要我们自己看的办。”

宋江低头了一会,再抬头,已经是两眼通红,他看着周通说道“周通兄弟,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兵少将寡,先不说梁山兵马对我等有救命之恩,就是为了生存,我等也不得不听梁山调令啊。

就在今日白天,燕顺三兄弟都已经被梁山军以违反军纪为由杖打了一顿,还说再有犯的就要杀头以肃军纪!你想想看你这样做,岂不是把命送给别人吗?”

周通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急忙问道“哥哥,此事当真?”

宋江嗯了一声说道“因此你听哥哥一言,务必还了这女子,犯不着如此!哥哥答应你,日后必为你寻到一佳人就是!”

周通恨恨的跺了跺脚,对宋江拱手说道“弟弟听哥哥的就是,弟弟这就去送她回家!”

等周通下去,宋江对花荣、花雕说道“这件事情,还要去和寨主解释一下,就说那小娘子是被请来青州游玩的,都是误会。”又对花雕问道“你可是去了寨主哪里?他如何说我等安排?”

花雕点头回道“小郎君说只要我们愿意守梁山军法山规,就愿意让我等上山。”

花荣喜道“如此大好,哥哥,这样一来,我等也算有了容身之地,而且哥哥不也说日后朝廷必会对梁山攻伐吗?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并肩作战了。”

宋江皱了下眉头,他其实并不想上梁山,他知道只要有那个神神秘秘的姜德在,自己就不可能成为梁山寨主,那么就不可能用招安这样的方法重新成为官身,他心中想定主意,对花荣说道“贤弟说的是啊,这样,为了答谢寨主,请花荣贤弟请寨主到我们这里吃个酒饭吧。”

花荣点头说道“这也是情理之中,今日已经晚了,我明日就去请小郎君。”

——次日

姜德喝了口酒,对宋江摇头说道“押司身上还有伤,我看就不要喝酒了,喝点茶水就好。”

宋江笑着谢道“多谢小郎君体谅,小郎君,昨日之事我已经责怪过周通,虽然是误会,但还是让他带着钱财去桃花村赔罪去了。”

姜德嗯了一声,也不说话。

宋江继续笑道“小郎君,不知道日后如何安排?”

姜德知道肉戏来了,便道“青州不可久待,所以要不了两天,我等便要离开,不知道宋押司对未来如何计划?”

宋江叹道“宋江本为小吏,本想效力于朝廷,却没想到被奸人陷害,事已至今,只能暂先落草,只是没有好去的地方。”

姜德试探的问道“我梁山中还有些地方,不知道押司可有兴趣上山入伙?”

花荣期待的看着宋江,宋江也欣喜的说道“这是自然,只是我部的几个头领因为昨日之事虽然口中不说,但心中已有埋怨,而且军中军纪较松,立刻上山我担心恐怕会适得其反,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能在梁山旁边另立一小寨,这样一来,一旦朝廷有所攻伐,也可以成掎角之势。二来也可以让我部弟兄们先适应一下梁山的军法山规,省的乱了规矩。”

花荣不理解的看向宋江,宋江却只看向姜德,姜德笑了笑,说道“也好,那就这样定了吧。”

宋江连忙谢过,姜德又吃了几口菜,便借口还有事情先走了,等姜德走后,花荣连忙问道“哥哥,为何要另立分寨,我看小郎君似乎有些不快啊。”

宋江叹道“这也是为了兄弟着想,你部下还好,那几人的部下都是匪气十足的人,而梁山军纪之严你也看到了,他们有几人受得了,到时候少不了被砍几个脑袋下来,我又于心何忍呢?不如暂时这样,寨主的怒气我来领,只要不伤到弟兄们就好啊。”

花荣这才明白宋江的苦心,连说宋江仁义。

——

“这宋江有野心啊。”许贯忠听姜德说完赴宴的情况,立刻说道。

姜德摇摇头道“野心不怕,他不过是我们的一个棋子罢了,我已经想好日后如何安置他了,走,我们先做好我们的事情。”

许贯忠应了一声,接下来两天,梁山兵马用钱粮招聘了大量民夫,又租借了不少的牛马车,装运兵甲钱粮,等到了攻破青州的第三天,所有的兵甲钱财都已经装车,唯有那些粮食,只拿走了一些,剩下的就当送给慕容彦达做个功劳了。

——

“那么,慕容大人,我们就此告辞了,你们几个,一定要好好的保护慕容大人和他全家老少,明白了吗?”朱武对慕容彦达身边的一群卫士笑道。

“遵令!”为首的一个队长对朱武拱手应道,旁边的慕容彦达也只能苦笑以对。

朱武嗯了一声,转头走出门,门外的姜诚和许贯忠正等着朱武,看到朱武出来,姜诚问道“安排妥当了?”

朱武点头说道“已经安排妥当了,另外也在青州军中挑选出了一些暗子,日后青州军有什么秘密动向我们也会及时得到。”

姜德笑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回家吧。”

走到府外,一辆辆马车牛车如同一条长龙,看不到头尾,姜德挥挥手,三军齐声喝了一声,成闵为先锋,黄信断后,三军缓缓的离开了青州城。

马车上的秦明掀开窗帘,看着渐渐远去的青州城墙,心中感叹万分,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他倒是也想亲手斩杀了慕容彦达,但姜德等人不许,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姜德真的有一天会实现给的允诺。

另外一辆马车上的宋江,更是心情复杂,这一去梁山,也不知道是富是祸,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他总觉得姜德对他有些怪,似乎在防备着什么。自己要另立小寨,可能更是中了姜德的下怀也说不定。

不说姜德的梁山军慢慢的回到梁山,只说梁山攻破青州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山东,接着,就传到了东京,一时间,流言四起,但因为没有正式公文,蔡京等人都把这消息压了下去,没有让这个消息传到赵佶的面前。

但这一日,青州的急报终于到了东京城。

——蔡京府

“青州居然真的被贼人打破了?”蔡京吸了口气说道“这可真的是不可思议啊。”

蔡绦点点头说道“是啊,青州可是大州,有数千兵马镇守,居然会被山贼攻破,这到底是慕容彦达的无能,还是这梁山太厉害了呢?”

蔡京摇摇头说道“我还真的没听过这梁山贼匪的名声,按照青州来的急报上说,是那兵马都监黄信和兵马统制秦明勾结了贼人,才导致了青州城破。

我也觉得这样才是正理,否则哪里会有能打破大州的逆贼呢?”

说着,蔡京站了起来说道“无论如何,括田所导致河北山东日益混乱,现在一旦青州城破的消息传到官家那里,必然会有人把这件事情和括田所相联,甚至可能攻击我等的新政啊”

蔡绦一想也是,便说道“如果是这样现在慕容彦达说贼军已经被他说退,是否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重编团营

蔡京沉思了一下说道“此事要想压是压的了一时,压不住一世的,好在青州虽被攻破,但并没有被那些贼匪占据,慕容彦达在书信中说贼军是被他说退,我看应该是贼军抢够了自己退走了,此人还在信中说中了箭,呵呵,倒还有些骨气,没有逃跑。”

蔡绦笑道“慕容彦达还有个妹妹在宫中,就是为了他妹妹,他也不敢弃城而逃吧。”

蔡京嗯了一声说道“去给宫内的带一句话,如果不想他哥哥治罪,就应该知道怎么办,另外,梁山的贼人也不能轻饶了,否则日后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可就晚了,只是现在正是西军准备进攻西夏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给官家一种后方不稳的判断,否则西军战事不起,童贯那厮必然怪罪我等,虽然不怕他,却也是一件麻烦事。”

蔡绦哼了一声说道“这样说来,要对付梁山,还要等些时日了。倒是便宜了这些乱臣贼子。”

蔡京哎了一声说道“自那小子献上《封神演义》后,官家对道家愈加信奉,如何把好官家的这个脉才是我等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梁山,小小一梁山,不过是一些草寇叛将,能有什么翻天的本领?而且这梁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前就得罪了杨戬,现在又得罪了宫中梁山周围都是哪些州府?”

蔡绦回道“分别是郓州府,济州府,濮州府和兖州府。”

蔡京夸奖蔡绦道“我儿果然是博闻广记,先向这四府下文书,要他们对梁山贼寇严防死堵,不可使其再度流毒于外,待得西北战事一起,便可再找理由,铲除梁山!”

——梁山

“恭迎寨主得胜归山!”晁盖、公孙胜带着大小头领在金沙滩上对姜德一起贺道。

姜德也拱手说道“各位兄弟可都安好,此战我军能大胜,诸位守家护寨的功劳也不小,辛苦诸位了。”

公孙胜一摇拂尘说道“寨主严重了,寨主此次大破青州,震动了整个山东河北,恐怕就是巴蜀、江南也会流传我梁山的威名,我梁山聚集天下豪杰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姜德哈哈笑道“说的好啊,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到聚义厅上说话。”

众人一路上山,无论是宋江还是花荣、秦明都是第一次看到梁山的风光,只见处处旌旗猎猎,人人雄壮威武,不由的叹道,不愧是绿林翘楚。

当到了聚义厅前,宋江等人看着那两面高高的杏黄旗,不由的都叫了一声好。

秦明对黄信叹道“往日也听人说过梁山的威名,说梁山不像强人,反而像是天军,今日看到,才知为何如此啊。”

黄信点头说道“师父说的是,我看小郎君心有乾坤,不似凡人,日后我等在梁山,必有一番作为。”

进了聚义厅,由于多了不少人,所以大家也就不坐了,干脆都站到了下面,姜德、晁盖、许贯忠坐在上面,吴用、朱武、公孙胜、萧让分列两旁。

姜德对众人说道“诸位,此次青州之战,我军大胜,现让朱先生说说我们的缴获吧。”

朱武点头,走了出来,从怀中拿出个册子,对众人读道“此次出征,除去一路用度和发放劳工钱粮,我军共缴获战马二百七十匹,铁甲一千七百余套,其余皮甲、纸甲三千余套,兵刃五千多件,弓两千四百张,弩七百架,箭矢近七万,但因为青州久不经战火,这些战甲兵刃中有不少都有残缺,需要重新修补才可使用。

另外缴获钱财折合五百四十万贯,粮草超过五万石,这也是因为我等船只太少,无法尽数运来,否则粮草绝不止此数啊。”

“不少了,不少了!”公孙胜管理着库房,兴奋的说道“寨主,有如此多的钱粮财物,我看我们梁山应该进一步的扩军才是。”

晁盖也叹道“没想到青州一行,居然有如此多的收获,寨主,我看我梁山军应该扩编到一万才合适了。”

朱武笑道“人也有,此次青州之战,我军不但没有损兵折将,反而是添兵增将了,有宋公明哥哥带领的清风军共计五百七十余人来入伙,另外还有秦明、黄信二位将军带领的一千三百余军士愿意入伙。最后还有闻名而来的超过三百壮士,我们去的时候是三千,回来的时候,可就有五千了!”

众人不禁大喜了起来,萧让赞叹的说道“这样的仗再打几次,我看我梁山也能有十万大军了。”

姜德笑道“诸位先不要着急嘛,我先介绍一些豪杰给各位兄弟认识。请诸位兄弟站到前面来。”

宋江、秦明等人来到了前面,只见宋江、花荣等人站到了一起,秦明和黄信单独一边。

姜德笑了笑,对众人说道“宋江兄弟是我们的熟人了,也不多说了,先说这位,这位乃是清风寨知寨,小李广花荣,乃那日来我寨求援的花雕之兄,一手箭法不敢说是当世无双,也是世间少有啊。”

众人看到花荣一副奶油小生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有些不信,只是见姜德如此推崇,面上还是一起对花荣拱手表示认过了。

姜德又介绍道“这边的两位分别是原来的青州兵马统制和兵马都监,分唤作霹雳火秦明和镇三山黄信,秦将军善用狼牙棒,可以和成闵兄弟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可谓是当世豪杰!黄将军为人谨慎,善于用兵,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众人一听这二人身份,不由高看了一眼,兵马统制可是一州兵马长官,这样的人要么就是溜须拍马的高手,要么就是真有本事的人,而秦明怎么看都是后面一种。

姜德最后又说道“这边的几位是原来清风山、桃花山和白虎山的头领,分别是燕顺、王英、郑天寿、周通、孔明、孔亮。”

众人看着这六人,不由面上都有些怪,周通和孔明孔亮也就算了,另外三个怎么都还要人搀扶,但一想到青州之战的缘由,不禁各个猜测这几人是因为之前的战斗负了伤的。当然,等他们知道真实缘由后,对这几人的态度必然会截然不同。

姜德介绍完后,对众人说道“诸位兄弟,这几人日后都是我等兄弟,诸位要互相好好照应,宋江兄弟之前在青州就和我说过,想在梁山外另立一寨,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此想法啊?”

所有人唰的一下看向宋江,晁盖急忙说道“宋江兄弟这是为何啊?我梁山又不是没有地方,这要是另立一寨,恐怕日后江湖上不知情的人还说我等容不下豪杰呢!”

宋江眯了下眼睛,抬起头对众人说道“诸位兄弟,请听在下一眼,宋江本为小吏,在青州受到奸人陷害,差点身死狱中,要不是寨主带兵来援,我宋江怎能在此地说话。梁山对我宋江,有再造之恩,我哪里不希望日日和兄弟们相处呢?

只是青州一战,我梁山必然已经震动了朝廷,朝廷官军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征讨我梁山,那么到时候我梁山又要何去何从?”

“他敢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敢来一双,我们就砍一双!”阮小二高声叫道,顿时人人称好,个个喊杀,宋江手也抬不起来,只能等众人说完后继续说道“诸位兄弟说的在理,但行军打仗虽然士气为先,也要讲究谋略,我梁山虽有水泊为天险,却也被水泊围困于其中,我宋江想另立一寨,为的就是当有一日我梁山被困,可有一寨于外,和梁山互为表里,呈掎角之势,以保万全啊!”

宋江的话有理有据,晁盖等人也说不出什么,姜德笑道“好!既然如此,宋江兄弟就带着原部人马,先暂居我梁山,修整一番,养精蓄锐,等伤完全好了,就可以下山另立山寨。到时候,无论宋江兄弟要钱要粮,还是要什么兵刃战甲,公孙先生务必要尽力满足。”

公孙胜拱手称是,宋江也再次道谢。

姜德看向花荣和花雕,问道“花将军神射实在让本寨主心中难舍,是否愿留在我大寨为将?”

宋江紧张的看向花荣,花荣走出来拱手说道“多谢小郎君厚爱,只是公明哥哥也是缺人的紧,所以末将还是在公明哥哥身边较为妥当。”

姜德心中叹了口气,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花雕妹子留在大寨吧,毕竟大寨的条件好些,花雕妹子这段时间也辛苦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众人一听,顿时玩味的看向了花雕和姜德,周通和王英一起对地面轻呸了一声,然后对视一眼,顿生知己之感,花雕也是脸色通红,姜德一看,知道这群牲口大概是想多了,开什么玩笑,自己才几岁啊,这群人还真的是不讲晚婚晚育。不过看到宋江一脸的担忧向,姜德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解释的那么清楚的好。

花荣看了看花雕,想了想说道“这事还是由我妹妹亲自来定吧。”

姜德也不等花雕说话,直接接过说道“好,那么接下来就是秦将军了,秦将军可愿意入我梁山?”

秦明心中叹了一声,自己此时哪里还有的选啊,只能拱手说道“秦明愿入梁山为将。”

姜德点头说道“命秦明为我梁山大寨第二主将,位于成闵之后。”

秦明听到在成闵之后,便也觉得不算辱没了自己,拱手应道“秦明接令!”

秦明又说道“黄将军之前便已入我梁山,今日起为大寨守将之一。”

黄信也跟着上前接令。

姜德继续说道“去除宋江兄弟日后要带领下山的兄弟,我军也有了五六千人,如此多的兵马,无论的兵甲还是编制都要重新安排。

这一路上,我和几位军师也讨论了几番,决定再次扩军,打造战船,将我军兵马先定为一万之额。其中水军两千,马军四百,其余均为陆军,教化营、机要营及迎往酒店都不设编制,可自行招募。

秦将军,我想把这四百马军都交予给你训练,你可有信心?”

秦明一听,不由有些吃惊,上前说道“寨主,秦明不过新投之人,这骑兵何其重要”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秦将军说的哪里话,既然你已经入了我梁山,便是我梁山之人啊,而且骑兵如何训练,在场的众人中也只有你有经验,你说这事情舍你其谁呢?”

黄信在旁边低声说道“师父,此事乃寨主信任,万不可推脱!否则不但失了寨主信任,还会被众人小看了。”

秦明本就是急脾气,刚刚只是因为遭遇了大变,而有所顾忌,一听这话,当下上前说道“既然寨主信任,还请寨主放心,我秦明必当效死力!”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扩军之后,兵员要重新编组,每个队中都要有新有老,好以老带新,方便尽快提高战斗力。

由于我军兵员不多,也不像官军一样设厢、军等级别了,最高级别暂定为团,每团一千人,团下为营,每营五百人,营下为都,每都一百人,都下为排,每排二十人,排下为班,每班五人。

每个排中都要有一个教化营的人,称为教化员。每一个排使用的武器应该是一致的,每个都里可以根据需求使用不同的武器来进行更有效率的作战,这点由各团的团长来定。

水军之中的两个团长就由阮家三兄弟担任,你们自己定谁暂不担任团长,那个人就担一个副团,另外一个副团由你们水军内部推选而出。

其他头领之中,成闵、秦明、黄信、雷横、刘唐、杜迁、宋万分任团长,其中秦将军手下另多配一个骑兵营。

再设近卫营,由牛皋、李忠分为正副营长。其余头领,均为营长待遇。”

众人听清后,一起上前说道“吾等遵命!”

姜德又看向宋江说道“宋江兄弟的军中本有规章,就暂不用我梁山的编制吧,先过渡适应一会,日后再说。”

宋江也跟着谢过。

姜德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笑道“诸位兄弟,今日乃我军大喜的日子,传令下去,杀鸡宰羊,发放酒水,等我等祭过此战折损的兄弟,就放开吃喝,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众人哈哈大笑的说道,姜德看向宋江道“宋江兄弟还有伤,就不要喝酒了,我陪你一起吃吃茶,随便商议一下日后你扎寨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微山

等众人走后,姜德让许贯忠带着宋江一起到后面的小议事厅说话,花荣也要出去,被姜德拦住说道“花将军颇知韬略,也跟着来听听看我们的安排是否有什么不妥吧。”

花荣看了一眼宋江,对姜德拱手道“末将遵命!”

来到议事厅,许贯忠让人上了茶水点心,朱武和吴用一起打开了一张地图,宋江、花荣一看到这张地图,顿时眼睛都睁大了,因为这是一张极为详细的京东西路的地图,京东路是北宋开国时就设立的行政区,一直到熙宁五年才分为了京东东路和京东西路,这张地图上面写的是京东西路,可见是较新的东西了。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在这个时代,地图是极为稀少的东西,往往象征着一个地区的统治权,这点从史书上就可以看到,只要是地方政权投降,往往就会献出图册,而这个图就是指地图。

朱武说道“这是从青州城的库房中翻出来的,倒是便宜了我们。”

姜德让朱武和吴用把地图放在桌上,让大家围在一起看,又拿来一根竹鞭,指着地图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梁山了。”接着画着圈说道“我们梁山虽然有水泊为屏障,但也被这水泊包围住了自己,要想日后发展,必须借助水的力量!”

许贯忠接着说道“寨主此言极为有理,所以为了日后能互为表里,我向寨主建议,宋头领的山寨就选择四周水系边上,我梁山泊与四条河水互通,分为济水、汶水、五丈河、桓沟。”说着,许贯忠拿过姜德的竹鞭,在地图上画了几画,好让众人看清楚这几条河流。

宋江看着四条河水,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一旦官军来犯,你我两寨就可以利用河水互通有无。”

许贯忠继续说道“五丈河附近都是平原,不说也罢,但在北济水上,过郓州城便有一山,名为吾山,此处地势险恶,有群山环绕,号称八十一山头,三十六山峪,人虽不多,却也可安身立命。”

宋江看着那地方,见距离梁山不过隔了一座郓州城,心中有些犯疑,许贯忠对姜德笑了笑,继续说道“另外一边的汶水与桓沟之间,也有一地,名为磁阳山,此处也是山高林密,唯一的问题便是不直接靠近河水,恐怕有孤军之势。”

宋江虽然不想在姜德的阴影下,但也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真的放在梁山无法救援的地方,很可能就会变成官军的目标,因此也是皱眉不语。

许贯忠最后说道“最后还有一地,只是远了些,桓沟往南,便是昔日汉高祖故地沛县,此处还有个名字,便是大泽,在沛县以西,有一地,名为微山,周围也有一湖,名为微山湖,湖不算大,也有数十里,此处南为徐州,西为应天府,东为沂州,虽然距离梁山远了一些,但也是个屯兵积粮的好地方。”

“便是此处!”宋江突然叫了起来,众人看向他,宋江走到姜德面前说道“寨主,这微山虽然距离我梁山远了一些,却是在应天府与徐州附近,可探听官府兵马动向,南方如有变故,我等边可第一时间知晓,这是第一利!其次,微山和梁山有河水相连,只要我等打通,便可威慑济州、单州、徐州等地,如此我梁山之威名,便可冠盖九州四海了!到时候,官军不来则罢,要是他敢来,我等就可在这数州之地四处出击,必让他首尾不得兼顾,汹汹而来,惶惶而去!”

姜德心中对宋江叹了一个好字,嘴中说道“宋江兄弟这一去可就远了,这日后你我兄弟恐怕也不好见面了。”

宋江巴不得不要和姜德见面呢,这几乎是见一次面倒一次霉啊,眼中含泪的说道“寨主哥哥勿要如此说,只要寨主哥哥能在梁山安好,我等在外又有何怨言呢?”

姜德嗯了一声道“好,既然如此,便定在这微山了,吴军师,这微山之上,可有绿林之人?”

吴用笑道“自从当今官家上位,这天下山头之中,没人的可不多了,这微山却是其中之一,当真还没豪杰占据。”

姜德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宋江兄弟的兵卒也需要一段时间修整这样,等日后招兵买马,宋江兄弟也可以问问是否有人愿意随你一起去,愿意的可以招满一千五百之数,也好在那里立足啊。”

宋江大喜,带着花荣再次对姜德谢过,姜德点点头,让宋江和花荣离开,宋江离开后,许贯忠哼了一声,说道“此子当真是狼子野心啊!微山最为遥远,恐怕他要的就是脱离我们梁山的掌握。”

姜德笑道“这样难道不好吗?宋江在绿林之中极有名气,而绿林之中,有晁盖这样的豪杰,也有王英这样的败类,我梁山军以军纪为先,这些败类我们是不能收的,但要是直接拒之门外,又怕传出去损我等爱才之名,现在有了宋江这样的垃圾桶,这些人不就有去处了吗?”

许贯忠眯着眼睛说道“主公的意思是,我们把那些无法服从我等军纪的顽劣之人,都送到宋江那边去?”

姜德点点头说道“顽劣之人也许也有才能,但我梁山军要靠的是集体的力量,这些人就是有才,我也不要,把顺序改一改,先进行政审,然后再进行训练,我之前许了宋江一千五百人的兵额,但如果不满足我们要求的人够多,都可以给他,就算他有三千人,我也不担心。”

吴用叹道“主公心有乾坤,宋江不过一跳梁小丑,何足道哉?”

姜德哎了一声道“也不要给我带高帽嘛,另外,此次青州城战中,我们实验的弩炮和火药弹要继续实验,我估计着,明年的这个时候,官府一定会对我们进行一次征讨,否则太师面上可过不去啊。”

许贯忠问道“主公和太师也有些特殊关系,何不从中周转?”

姜德摇摇头说道“军队光练可不行,那些人就当是我们的磨刀石了吧。你们放心,有我在,不会有我们对付不了的敌人出现的。

吴用,朱武。”

二人一起对姜德拱手称在,姜德说道“整编部队和扩编训练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二人了,吴先生,另外还有教化营的事情,你要当做重点来抓,这只部队能有多少战斗力,平日的训练是三分之一,将官的能力是三分之一,教化营就是另外三分之一,这教化营搞得好,我等就是被打的四分五裂,只要竖起大旗,就可以飞快的聚集部队起来,此中奥秘,你慢慢探索吧。”

姜德对吴用在这方面的天赋还是很有信心的,从原著中就可以看出来,吴用其实对人心把握的极好,他非常知道人心的黑暗面,略施小计,就可以让豪强落草为寇。

吴用问道“主公这样安排,莫非是又要离开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差不多了,走之前,我再去郓城县看看,也不知道陈先生做的怎么样了,我们的棉花地又开垦了多少啊。”

——郓城县

郓城县此时已经完全被梁山掌握,不说县令时文彬,都头朱仝,就是下面的各个村庄,也大都在梁山的带领下,开过批斗大会,村里的族老乡绅,虽然还有不少心中对梁山恨之入骨的,却没有一人敢说出来或表现出来的,没办法,那些泥腿子天天盯着呢,就盼着有那个乡绅表现对梁山的不满,好给他来一个分田分地的。

“这就是棉花地了?不错啊,这是有多少了?”姜德看着正在除草的棉花地,好奇的问道。

陈旉叹道“不多啊,你从东京派来的花匠带来的种子就不多,也就四五十亩吧,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我照看的过来,省的出错。”

姜德看着明显比自己在梁山见到他时黑了不少的肌肤,叹道“陈老辛苦了,棉花真的有所成,我必要为你立像刻碑,以示纪念!”

陈旉顿时有些脸红的说道“这如何使得我这点功绩,哪里能立碑啊。”

姜德笑道“我看就是使得,我朱仝说,你几乎每天都要到各地的田头看看,连时文彬那个家伙,也被你拉着到处跑了。”

朱仝在后面说道“小郎君,这可是真的,今日也是您来的比较急,也没通知,时大人被陈先生派到了西边去看水利去了,时大人现在都瘦了不少呢!”

姜德哼道“就该这样,要是当官的各个白白胖胖的,那么瘦的就是老百姓了,不过这时文彬还算知趣,我还担心他会不听陈老的话呢。”

朱仝笑道“一开始啊,他的确是不愿意的,后来吴军师知道了,下山和他谈了谈,他第二天就哭着要陈先生带他下田了。”

姜德哈哈笑道“这个事情倒像是吴用做的,我手下四位军师先生之中,也就他用计最毒了。”

众人跟着偷笑了起来,姜德又对陈旉叹道“这棉花等成熟了之后,就试试看做成棉衣,今年还是少了些,明年再多种一些,告诉乡亲们,不要怕种这个亏本,无论种出多少,我们梁山都给他包了!”

陈旉连忙对姜德谢道“那老夫就代百姓谢过寨主了。”

正说着,许贯忠走了过来,对姜德说道“主公,辽国出事了。”

姜德心中一动,第一个反应便是完颜阿骨打已经发难了,但再一推算,觉得时间应该还不到啊,便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许贯忠拿出封信件递给姜德说道“这是谛听营传来的消息,辽国有一妖人,名为李洪的,善于妖言惑众,现已聚众谋反,据说有兵十万,辽国正在紧急出兵平定呢。”

姜德眯眼说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这样一来,恐怕辽国的一些底细就会被暴露出来,而且也不会有太多的精力插手西北的事情了。”

许贯忠点头说道“主公的想法和学生一致,西北战事马上就要起了。”

姜德嗯道“我们要回一趟东京了。”

——一月后东京

“这样说来,现在的官家对道家是迷得不要不要的了?”正在做最后装修的琼楼内,姜德喝着茶,听着岳和对自己讲这段时间里东京的变化。

岳和叹道“可不是吗?最近还有一个道人,都住进了太师的府内呢。”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姜德愣了一下,问道“是什么人?太师难道不怕他人风言风语吗?”

岳和摇摇头说道“就是官家让他去住的,这个道人叫做王老志,据说是遇见过钟离真人,那钟离真人传授给他内丹要诀,据说还是有些名气的,最善于给人占卜算卦,预测吉凶祸福,据说蔡太师问过他几次,都对了,便引荐其入宫,他还不去,只是写了封信给官家,结果官家一看,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只是立刻请他入宫,封为了“洞微先生”,还让蔡京让了个房子给他住,说蔡京是房子是开封城内最好的小郎君,你说这都什么事吗?”

姜德听着这个说法,心中猜到了什么,许贯忠说道“主公,看来我们的太师对官家信奉道教这件事情很上心嘛。”

姜德喝了口茶笑道“这是好事啊,官家对道教的兴趣,应该有一大半都来自于我们那本《封神演义》吧,刚好,我们过几日便先去拜见一下,太师一定会很有兴趣的。然后,我们再入宫见官家。”

许贯忠听到入宫,突然想到了那个倩影,心中微微一疼,姜德看许贯忠有些发痴,问道“许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许贯忠连忙摇摇头,佯道“无事,学生只是在想,那辽国正因为妖人而内乱,官家会不会联想到什么?”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这个简单,都说了是妖道嘛,现在太师也在凑这个热闹,他一定也有想法,我们到时候见了太师,看看我们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

说着,姜德抬头看了看四周问道“我们这琼楼什么时候能装修完毕?”

岳和笑道“这倒是快了,预计也就是十日之内的事情吧。”

姜德叹道“不容易啊,我在内黄的时候,可没少被那些先生抱怨,说大量的钱财都丢到东京的琼楼了,岳掌柜,你可有信心啊?”

岳和拱手道“小郎君放心,那樊楼我也去了多次了,也就那样,没什么新鲜东西,我们琼楼吃喝玩乐样样都不比他差就是一点”

姜德问道“哪个一点?”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评花榜

岳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琼楼吃喝玩乐样样都是极好的,就是没有什么台柱子。”

姜德顿时明了,问道“这样说来,我也的确没有收到你说李师师入股的信函,怎么?她是从来没有来过还是?”

岳和叹道“李师师自己是没有来过,不过却派人来看过一次,问小郎君你在不在,听说你不在后,又看了看我们琼楼,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说着,岳和看向姜德。

许贯忠说道“主公,恐怕是师师姑娘见我们琼楼还没修好,怕我们是在欺她呢!”

姜德笑了笑,回道“这一算,都过了一年了,如果真的以为我们是在欺她,大概早就咒骂我不下千遍了吧。”

许贯忠颇有玩味的说道“能被师师姑娘骂,那可是不知道多少东京郎君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姜德摇摇头说道“挨骂这样的事情还是少点的好,我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不过岳掌柜说的在理,我们琼楼不能没有台柱子啊时迁,你可知道这几日李师师的下落?”

躲在柱子后面的时迁窜出来,搓着手掌笑道“幸亏我机灵,早早的就把这东京城里的美人动向都打听清楚了。这师师姑娘最近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为准备这一次的评花榜呢。”

“评花榜?”姜德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时迁摸着自己的胡子,跳到了椅子上说道“小郎君这就是不知道了,这评花榜,其实就是比花魁,是从神宗时期就在京城有的盛事了。

这评花榜和那考功名一样,有三甲之分,这第一甲的便称为状元、榜眼、探花,这被选上之人,身价往往会暴涨十倍,因此各楼的娘子都会前来赴赛,到时候恐怕有上千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在那汴河上展示技艺,或吟诗作对,或莺歌燕舞,当真是第一热闹的事情了。”

这不就是选花魁了吗?原来这个时代叫评花榜,姜德早在现代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当然,后世其实也有不少选秀的节目,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选秀节目渐渐变成了比惨节目,而且内定频发,这让姜德根本没有兴趣去看这样的节目,此时在这个时代有机会,不禁也有了兴趣,便继续问道“这个评花榜什么时候开始?另外这李师师难道还不是花魁吗?”

时迁继续介绍道“这评花榜也不是每年都有的,是三年一届,李师师是上次的状元,但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毕竟每三年都会有无数的新人出来啊。至于时间嘛,就是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了。”

姜德一算,这也就半个月了吧,便道“这样说来,我们还来的挺巧,岳掌柜你就安心吧,我必然为你找一个台柱子来!”

——金环巷

姜德看着这条小巷,不由叹一声好地方,只见一座宅,粉墙鸳瓦,朱户兽环;飞檐映绿郁郁的高槐,绣户对青森森的瘦竹,当真风雅。

“小郎君,便是这里了,师师姑娘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时迁指着一个紧闭大门的院子说道,姜德闭目侧耳,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阵弹琴之声,问道“许先生听听看,可是师师姑娘的琴声?”

许贯忠认真听了一下说道“的确是,这琴声之中似乎带了一丝哀怨,看来师师姑娘心中是有烦恼了。”

姜德笑着翻身下马,说道“有烦恼好啊,我们就是来为他解忧的嘛,李忠,叫门。”

李忠哎了一声,上前轻敲院门,没一会儿,一个门子打开门,看了看,见是骑着马来的,穿的也是讲究,便道“几位有何事?”

许贯忠上前拱手道“河北故人求见师师姑娘。”

那门子立刻说道“不见不见,我家姑娘这几日身体不适,什么人都不见。”

李忠之前就听到了姜德和许贯忠的话,当下拦住那门子喝道“我们刚刚明明听到里面有弹琴声,莫非是你看我等不像贵人,便要欺我等?”

那门子看李忠一脸凶恶,不由有些害怕的问道“你们要作甚?这里可是金环巷,到处都是达官贵人,你们还敢打人不成?”

姜德挥挥手,让李忠放开手后,从怀中拿出一东西,递给那门子说道“我们不是鲁莽的人,你拿这个给师师姑娘看看,如果她说不见,我们也不强求。”

那门子看了眼那东西,当下知道是宝贝,便道“还请稍后。”说着,便关上了门。

没一会儿,那门子又打开门,对姜德说道“我家师师姑娘说了,小郎君上次一去不回,这次要入内,一个玻璃镜子可不能解决,听闻小郎君乃当世人杰,还请留诗文一篇,以表诚意。”

姜德歪歪嘴,对许贯忠说道“这个得你来,你侬我侬的诗文我可不擅长。”

那门子立刻说道“我家师师姑娘说了,必须小郎君来。”

许贯忠笑着用袖子捂脸,看的姜德歪了歪嘴,姜德看着那盯着自己的门子说道“罢罢罢,写就写,你记住了。”

说着,姜德抬着头想了想,说道“乌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

未剃时?所有人奇怪的看着姜德,这不还没出家吗?如何会有这样的诗文?

姜德立刻解释说道“此诗是我准备用在我下本书里的,日后师师姑娘自然会明白。”

那门子默念了两次,表示记住了,又走了进去,许贯忠上前问道“主公,这诗我没听过,是何人做的?”

得,压根就没想过姜德真的会写诗,姜德翻了个白眼说道“说了下本书里会出现的,急什么?”

说着,门又打开了,门子笑道“我家师师姑娘请小郎君和许先生进去。”

姜德对李忠说道“你带着兄弟守在外面,我和许先生进去。”

二人入内,到了一绣楼,只见翠帘高卷,绣幕低垂,几个侍女上了茶水点心,没一会儿,一个佳人走了出来,却见鬓亸乌云,钗簪金凤;眼横秋水之波,眉拂春山之黛,只是那眉头之间似乎有了一丝嗔意。

姜德起来拱手道“师师姑娘,一转眼已过一个寒暑,师师姑娘却是愈加秀丽了。”

李师师哼了一声,坐到一边说道“呦,师师还以为小郎君已经看破红尘了呢,原来还是有头发的嘛。”

姜德苦笑道“这可不能怪我,我本就不是柳三变,也不是曹子健,只能把之前想的诗现场卖出来了。”

李师师笑道“罢了,算你过关,小郎君这一去便是一年,小女子还以为小郎君是忘记了师师了呢。”

姜德叹道“我之前顽劣惹到了我的老师,我的老师就把我带回家关了大半年,又去了西北、巴蜀、江南、山东各地游历,这也是刚刚回到东京,这不,一回来,我就来见姑娘了,可不能说我失礼了,倒是师师姑娘,考虑了一个寒暑了,还没考虑好吗?”

李师师也不说话,开始给姜德二人倒茶水,倒完后说道“小郎君想要小女子,难道不应该等此次评花榜结束之后吗?如师师连三甲都不在,小郎君这个生意岂不是亏得厉害?”

姜德接过李师师泡的茶水笑道“我之前便说过,其他人也许看的是师师姑娘的色,我却看的是师师姑娘的才,如果师师姑娘当真入不了三甲,那么我才高兴了,这样一来,师师姑娘就再也不会拒绝我的邀请了吧?”

“噗呲!”李师师遮面而笑,摇头说道“说是小郎君会说,小郎君如此诚意,我倒是不好推脱,这样吧,如此次评花榜,师师能得天下错爱,得了状元之位,师师便答应小郎君如何?”

姜德看着李师师的一笑一颦,不得不叹李师师不愧是在青史中留名的女子,当真魅力非凡,今日的感觉比去年又多了一丝不同的东西,姜德可以感觉到,李师师有自己的思想和思考,这在这个时代之中实在太稀有了,这大概也就是后来赵佶为什么那么的对李师师着迷的缘故吧。

姜德认真的盯着李师师的眼睛,李师师也一脸温柔的看着姜德,好一会儿,姜德才说道“师师姑娘到底是过于自信,还是过于不自信了呢?”

李师师微微摇头道“师师不明小郎君的意思。”

许贯忠却是明白了,叹道“师师姑娘的心意我家主公已经明了,还希望师师姑娘也能看出我等之心诚。”

李师师只是微笑,当真好一副美人图,看的姜德又叹了一声说道“罢罢罢,那还非得让师师姑娘夺了这花魁不可,也不知道师师姑娘准备以何物上台较技?”

李师师虚指后方说道“便是那琴。”

姜德想了想说道“也不知道谁会用箫,否则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曲子,如此曲一出,相信夺人先声不成问题。”

许贯忠一听,也是好奇的说道“箫倒是学生也会,只不过要说吹得好的,还要说小乙哥。”

姜德一听燕青,顿时想到了后世书中燕青和李师师的那些事,笑看着李师师说道“那倒是,小乙哥可是百般玩乐,无所不通啊。可惜就是时间太紧,不可能让他赶来了。”

李师师见姜德二人对那小乙哥如此推崇,也有些好奇的说道“这样的人物,却是少见,不过那评花榜比赛的人只能是女子,那小乙哥可不能上去如果说吹箫,师师倒是有一好姐妹,名唤封宜奴,却是擅于此道。”

封宜奴?这个名字姜德却是没听过,想来也不是什么知名的人,便说道“那正好,你们二人可以一同试试看此曲,我来哼哼曲调,先请许先生和师师姑娘合奏一下吧。”

许贯忠对李师师拱拱手,李师师也站起来说道“那么就辛苦许先生了。”

姜德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先说说此曲的背景,此曲乃是两个江湖豪杰所著,此二人分为两个互为死敌的门派,这两个门派互相厮杀百年,此二人自然也是见面便打,但在多次的对打和争斗中,此二人慢慢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最后居然一同脱离门派,在江水之上,看山川变化,做了此曲。

故而这首曲在演奏的时候,一定要有看穿人生的洒脱之感。”

说着,姜德酝酿了一下情绪,先是慢慢的哼着前调,然后高声唱了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说实话,姜德其实唱的一般,但挡不住李师师是真正的音乐天才,只见她仔细的听了一遍后说道“此曲当真豪迈异常,小郎君唱的有几个地方似乎有些不妥,我调整一下,还请小郎君鉴赏。”

说着,李师师双目一闭,手指一拨,许贯忠也跟着举起箫迎合了起来。一阵姜德极为熟悉的旋律传了出来,姜德的心都感觉停了一下,上一次听到这个音乐是什么时候了?离家几年,姜德也想家了。

李师师的艺术造诣在这个时代的确是一流的,几个姜德唱错了的音符,李师师硬是自己矫正了过来,许贯忠和李师师合奏一曲后,头上已经全是汗水,苦笑的说道“师师姑娘当真了得,这只听了一遍,便可以弹奏的如此娴熟,我却连一半都记不住。”

李师师摇摇头说道“还是有几个地方不对,我还需好好推敲一番,小郎君此曲当真了得,给人一种极为畅快之感,和那些烟花之曲毫不相同,有了此曲,师师此次心都定了,只是不知道如此大恩,小郎君又有何所求呢?”

姜德看着李师师的双目道“只求师师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李师师轻笑了一下,说道“那便要看小郎君此曲是否真的能助师师夺了魁首了!”

——

姜德和许贯忠走出李师师的阁楼,看着天色,已经有些发暗,姜德说道“差不多,我们去太师家蹭个饭吧。”

许贯忠拍手道好“太师可是当今天下顶尖会吃的人,他家的饭必定美味,主公这是要照顾我等啊。”

姜德摸了摸嘴巴说道“这在外面风餐露宿这么久了,总得补偿一下自己吧,走走走,再晚了,太师都吃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七章 蹭蔡京饭

——蔡京府

蔡京揉了揉眼睛,放下书本说道“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已经酉时了。”外面回道。

蔡京看了看外面说道“我说这天怎么都暗了,罢了,准备用膳吧,今日吃什么?”

门外等候的管家蔡雄打开门走进来说道“回太师,是新来的太湖蟹。”

蔡京笑道“哦?太湖蟹来了,好哇,多准备一些,让孩儿们也都吃上一些。”

正说着,一人在外面说道“禀太师,内黄姜德求见。”

蔡京愣了一下,喃喃的说道“此子居然来了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姜德带着许贯忠来到蔡京的书房,蔡京哈哈的笑道“德儿怎么来了?你那姨娘可还好?”

姜德拱手拜道“小子见过太师,回太师,小子走的时候,姨娘一切都好,还和姨夫老说起你,只是小子离开内黄也已几月,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蔡京笑着问道“走了几月,你去了何处啊?”

姜德回道“我家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又看我坐不下,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性子,便派许先生陪着我游历天下,先后去了西北、巴蜀、江东、淮南、山东,然后才来的东京。”

蔡京点点头说道“嗯,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在西北的事情,棉花此物之利当真如此之大?”

姜德对蔡京知道自己在西北推销棉花的事情一点也不惊讶,应该说如果蔡京对此事一点都不知情,那么只能说蔡京应该准备从位置上下来了,要知道姜德打着蔡京的招牌在西北可是没少和官府交流。

姜德点头说道“却是如此,只是棉花种子还是太少,要想真正形成规模,非要几年之功。”

蔡京叹道“时间啊老夫还有,官家也有,不着急!你来的也好,还没吃饭吧,今日有新上的太湖蟹,我们一同尝尝。”

螃蟹?这个可是秋天的好东西,姜德笑道“这可是美味啊,孩儿还真的没吃,不仅仅孩儿没吃孩儿的那些随从可也没吃呢。”

蔡京哈哈大笑“你这小郎,难道我堂堂太师府还请不起你那几个仆从的饭吗?走,你把你这一路的见闻和老夫说说,老夫当年可也是游学过不少地方的啊。”

——

“我说”

“哐当”“哐当”“哐当”

“那个”

“哐当”“哐当”“哐当”

蔡雄看着如同饿死鬼投胎一样的李忠等人,捂着脸对旁人说道“你们真的没有放错人吗?这几个真的是小郎君的随从?”

“蔡管家,你都问了几遍了,真的是!”旁边的仆人苦着脸说道。

蔡雄摇摇头说道“小郎君到底是从哪里来啊,看这些人饿的。”

李忠看了一眼蔡雄,也不理他,继续大吃大喝了起来,小郎君可是说过的,这个太师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老要小郎君送礼,现在能多吃一点是一点,李忠想罢用力咬了一口螃蟹,天知道为什么太师会喜欢吃这个硬邦邦的东西,又没肉又不好吃的就是听说挺贵的。

正堂上,姜德接过旁边仆人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吐到旁边侍女端着的盆中,再将茶水还给那仆人,这便算饭后漱口了,才对坐在上位的蔡京说道“太师不愧是我大宋第一懂得美食大道的人,这江南蟹确是肥美无比啊。”

蔡京听到说蟹,眼睛都有些发亮的说道“说到其他,比老夫强的人不是没有,但说到这字和吃上,老夫却是没有怕过谁。”

许贯忠还在回味刚刚的美味,叹道“昔日苏学士有诗云,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今日才知是真啊。”

蔡京叹道“苏学士才华是有,就是在这治国上过于迂腐,如他愿意助舒王,其会让元祐奸人作乱?”

姜德不愿意和蔡京讨论新党和旧党的谁是谁非,在姜德的眼中,这两群人到此时都已经变质,便转移话题说道“太师,听说官家最近对道家甚为感兴趣啊。”

蔡京看了姜德一眼说道“官家本就是来自天上的真命天子,自然对原来天上的同僚们有些想念,因此对道家感兴趣也是正常的。何况,这里面你的功劳也是不小啊。”

姜德知道蔡京是说他的《封神演义》,便看了一眼许贯忠说道“此次回京城,我等也把剩下所有的《封神演义》带了来,准备过几日进宫献给官家,只是我等文字不好,还请太师事先指点一二。”

许贯忠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本已经成册的书,蔡京旁边的蔡绦走过来,接了过去,再递给蔡京,蔡京翻了翻,叹道“此真乃奇书也,小郎之父母恐怕真不是人间子吧。”

说着,蔡京对蔡绦说道“去请洞微先生来。”说着,蔡京对姜德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个奇人,这个洞微先生乃是官家御封的修道真人,最擅于给人占卜算卦,预测吉凶祸福。”

蔡绦人还没走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笑道“听说太师唤贫道?”

蔡绦一脸惊讶的打开门,就看到一穿着道袍的道士走了进来,对蔡京打了一个稽首后说道“贫道今日饭后小睡,梦到有麒麟入室,便知道有贵人到太师府上,故而不告而来,还请太师见谅。”

蔡京叹道“先生正乃活神仙也。”

姜德看着这二人的表演,歪歪嘴,心中极为不屑,只要在这府中,恐怕就不会不知道自己来了吧,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蔡京偷偷安排他提前在外面候着的,姜德一直怀疑这个老道在见赵佶前已经被蔡京暗授机宜了。否则宫中的隐秘之事,这个老道如何能知道呢?

许贯忠见姜德不说话,便先说道“见过道长,不知道道长说的贵人又是何人呢?”

老道看了看许贯忠说道“这位先生虽然也是面带贵相,但和你身边的小郎君相比,就大大不如了,如果贫道没有看错,小郎君日后封侯拜相,不是难事啊。”

姜德笑着拱手道“那么就多谢先生吉言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必当重礼相谢!”

老道微笑不语,蔡京便道“洞虚先生,你来看看此书,是否说的都是真的?”

老道上前接过,翻了翻,顿时大惊道“此乃上古之事,为何泄露至此?”

姜德强忍住不翻白眼的冲动,他大概明白蔡京想做什么了,只能配合的说道“难道道长也知道上古封神之战?”

老道叹道“昔日之战,凶残至极,哪敢忘却啊,也不知道是哪位同道,居然将封神之战成书流传,还对这些细节如此清楚,恐怕在天上的地位不再六御之下啊。”

六御?你想害人直接说啊,这六御可是天上东西南北中五个大帝加上西王母六人啊,这要是说姜德的父亲是这六御,那么姜德是什么?那么赵佶又得是什么?

姜德连忙不敢再让这个老道胡说八道了,急忙说道“这书中之事都是我父亲在我幼时说给我听的,我父亲也是听他好友酒后所述,那好友却不知道是谁。”

蔡京也咳嗽了一声,他是准备和姜德串通起来去忽悠赵佶,但并不是说准备害姜德,那老道也反应过来自己大概忽悠大了些,叹道“看来小友之父必是我道中人,可惜不得一见啊,太师,贫道有一请求还望周全。”

蔡京伸手说道“还请先生直言。”

那老道说道“此书中的所言,都乃上古之事,贫道想借去详读一夜,不知可否?”

蔡京看向姜德,姜德便道“书本来就是给人看的,道长拿去就是。”

那老道再次谢过,这才离去,蔡京看了看姜德,笑了笑说道“可惜德儿之父不在人间,否则必受官家恩宠。”

姜德摇头说道“我父不喜人间富贵,恐怕即使还在人间也不会到京城来,说起来,我从山东到京城的时候,路过济水,玻璃厂坊近日炼制出两件宝物,我此次带来准备献给官家。”

蔡京嗯了一声说道“有宝物,自然应该先给官家。”

姜德知道蔡京的意思,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说道“当然,这宝物炼的出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我这里还有一个,却是特地带来给太师的,此物一出,我其实心中是有些顾忌的。”

说着,姜德把锦盒打开,蔡京和蔡绦都知道姜德每次拿出来的礼物都是世界少有之物,不禁抬起头想早一点看见,姜德从盒中拿出一个金色的管状物,递给许贯忠说道“此物名为望远镜,可有千里眼之功效,只要无山川阻挡,便都可看其明细。”

许贯忠走上前递给蔡京,蔡京接过,听姜德说的神奇,很想试试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姜德说道“请太师移步到外吧。”

蔡京便和姜德等人一同来到外面,此时的月亮不过是一个月牙。姜德指着月牙说道“请太师将此望远镜大的那头对着月亮,小的那头对着眼睛,眯着另外一只眼睛看。”

蔡京按照姜德说的闭着一只眼睛,对着望远镜小的一头看去,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叫道“啊呀!”说完连忙放下望远镜,然后又看了一眼,又叫了一声,这样两三次,才赞道“妙哉!妙哉!当真千里眼也!只是月亮上为何如此多的大坑?”

姜德叹道“据我父亲说,此乃上古开天之时,无数天外陨石所致。”

蔡京放下望远镜,递给旁边早已眼馋不已的蔡绦,接着蔡绦又重复了一遍蔡京刚刚的动作,蔡京看着蔡绦这样,哼道“绦儿,不得失礼!”说罢,对姜德叹道“此物真乃神物也,可窥得天机,难怪你有所顾忌。”

姜德摇摇头说道“小子担心的不是天机,乃是军机,此物如为我军所有,我军细作便可在数十里之外探得敌军动向,但如被敌军虽有,我军一举一动都在敌军目下!”

蔡京本质还是个政治家,是这大宋帝国的首相,听到姜德这样说,也发现此物对于军事的利处,当然,这个利益绝对要放在哄赵佶开心之下的。

蔡京摸了摸长须说道“德儿所言甚是啊,此物务必要严加看管,尤其是那玻璃作坊,不得让外人随意进出,要仿效神臂弓之例!”

姜德点头说道“小子也是如此想的,因此想借一队禁军守卫那场。”

蔡京看了看姜德,笑道“看来你已经有了人选了,是何人啊?”

姜德笑道“不是旁人,便是那金枪班教头,人称金枪手徐宁的便是。”

蔡京喃喃的念了一遍徐宁的名字,问道“为何不让你那师兄去?”

姜德叹道“我那师兄恐怕还舍不得和嫂嫂分开。”

原来北宋禁军有规定,京城的禁军外出调动是不可携带家属的,这一来是为了防止家属随身会使得军无战心,二来也是防止造反。

徐宁和姜德没有交集,接到命令也只能无奈离京,而林冲要是知道,说不定会埋怨姜德,因此姜德准备再找机会。

蔡京笑道“你倒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也罢,就依你。”

姜德连忙谢道“多谢太师!”

蔡京摸了摸望远镜说道“你本就是翊麾校尉,此次恐怕官家又要升你的官职,那徐宁不过一金枪班班头,麾下也不过两百人,位在你之下,但也不能将金枪班全部调走,只能调动一半,这样吧,我到时候劝谏官家让你在殿前司挂职,你便可直接指挥金枪班,如此也是名正言顺,如何?”

姜德连忙谢道“多谢太师恩典!”

蔡京满意的抚须笑道“却是你应得的,不必谢老夫”

——

“主公,这徐宁,主公好像是势在必得啊。”清冷的月光中,许贯忠对骑着马的姜德说道。

姜德点点头回道“徐宁世代在金枪班为将,可谓当世镰钩枪第一家,此次在青州。如不是秦明中计,就那数百骑兵就要伤我不知道多少兵卒。骑兵之威如此,而我梁山军中却无克其之法,故而我迫切需要此人啊。”

许贯忠表示明白的说道“可此人是否会归顺我梁山呢?”

姜德哼了一声说道“这个问题,就交给吴用去考虑吧,说实话,我一直怀疑,如果吴用愿意,是不是连蔡京都能诓到我梁山来当个军师参赞。”

许贯忠笑道“要真有那天,这汴梁城也该换个旗号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家都是神仙了

——延福宫

赵佶此时正拿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天上的月亮,嘴巴张得老大,让姜德不禁担忧会不会有飞虫飞到赵佶的嘴巴里。

“神物真乃神物也!”赵佶好半天才让张开的嘴巴闭上,然后连声说道,接着慢慢的放下望远镜,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叹道“今日才知玄兔之景,如此不同凡响!”

蔡京连忙应道“官家说的是啊,这古人都说月亮如玉盘,如冰镜,这都是他们不知道月亮的真面目啊。这月亮虽看上去如玉盘,实际上多有坑洼,我看叫他玉蟾却是真的合适啊。”

赵佶听罢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玉蟾,却是如此啊,只是到底是何物让其有如此多的坑洞呢?”

“无上天尊!”站在蔡京普通的一个老道轻摇拂尘,念了一句道号,这让旁边正准备说话解释的姜德一下卡了壳,姜德笑着看向这老道,就看这老道准备说什么。

只见这老道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贫道却是知道一些,此事本也是我道家上古机密,本不应让凡人知晓,但幸而官家本是天帝下凡,故而也无碍。”

赵佶听这道人说自己是天帝下凡,心中先是一惊,然后不禁大喜,连忙问道“洞微先生知道何事,还请一一说来。”

洞微道人微笑点头说道“话说天有九霄,神霄为最高,上有六御五帝,其中一帝便是南极长生大帝,这便是官家您在天上的真身啊。”

姜德听得眼睛都瞪圆了,我靠,还带这样吹的,早知道自己昨天就该答应是六御的孩子了,这搞不好赵佶一个兴起,直接封自己当个王爷了。

赵佶听了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洞微道人,只见洞微道人一脸严肃,这让赵佶都不禁有些相信自己真的可能是天帝下凡了。

洞微道人继续指着蔡京说道“大帝现在是肉体凡胎,故而没有那时的记忆,其实大帝的身边人大都是昔日南帝宫中的旧人,您不记得了吗,这便是左元仙伯呀。”

得,这还没完了,姜德翻了个白眼,在他的记忆中,这好像是一个姓林的道士玩的把戏,但明显,有这个天才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也不知道后面的林道人要怎么办才能得宠了。

赵佶听洞微道人说蔡京也是天上的神仙的下凡,更是惊讶,连忙仔细看向也一脸震惊的蔡京,这一看,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久以前就认识蔡京,不禁说道“你这样一说太师似乎真的是我前世旧人。”

洞微道人一直紧握拂尘的手终于放松了一点,笑道“便是如此呀!其实这都是因为大帝您下凡,使得南宫旧人都纷纷下凡追随啊,小郎君,你说是吗?”

姜德一愣,靠!这还要牵扯到我啊,看向一脸期待的赵佶,姜德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脸上就写满了怒火,对洞微道人吼道“洞虚仙!你为何要泄露天机!难道你忘记了天条吗?”

洞微道人也只犹豫了不到一秒,便叹了一口气说道“普化天尊,你既然要把本应不再世间之物炼制出来,送于大帝,这天机便已泄露,何必在意如此呢?再说,你莫非忘了大帝下凡的本意吗?”

嗯普化天尊闻太师的位置,姜德歪歪嘴,罢了,都给自己这样的高位了,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起装神弄鬼就装神弄鬼吧。

赵佶听到自己原来下凡是有原因的,急忙问道“我下凡究竟是为了何事?”

洞微道人又哎了一声说道“大帝本在天上逍遥快活,却一来不忍人间疾苦,二来不愿人间处处为西方教之人,故而下凡,这一来,是救百姓于水火,二来,也是为了遏制西方教,令天下归于正道。”

赵佶哦了一声,仿佛这真的是他的使命一样,但赵佶虽然迷信了一些,但并不是没有脑子,很快觉得还是有些不对,指着天上的月亮问道“那这些坑洞?”

洞微道人看向天空说道“昔日这月亮的确如同玉盘一般,虽然也和大地一般有些高低起伏,却并无如此多的坑洞,这些其实都是上古之时,有两位大能不和,于九天之外发生激战,这两位大能都是能移山倒海的人,挥手间便可催山干湖,大战时,无数剑气四射,打到这月亮上,便形成了如此多的坑洼之地。”

说着,洞微道人指着土地说道“如若官家不信,也可拿一铁球从高处丢到沙地上,再拿开铁球看沙地,是否和这些坑洞一样,只是那大能用的可不是铁球,而是随便一剑刺去,就有如此之威!”

说到这里,洞微道人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话说回来,大帝应该还记得这两位大能吧,便是那三清之二的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啊。”

赵佶敲了敲脑袋说道“如此说来,似乎是有这样一回事,莫非是在那封神之战中?”

洞微道人打了个稽首说道“正是如此,看来大帝已经有些记忆松动了。”

赵佶摇摇头说道“这都是普陀天尊告诉我的呀,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得,姜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都叫自己普陀天尊了,而且姜德觉得短时间里自己在赵佶嘴里大概就一直都是这个名字了,而赵佶,不用说,也是一定相信自己真的是天帝下凡了。

想着,姜德不得不佩服蔡京这个老头,这一招用的好啊,只要赵佶相信自己是神仙下凡,那么蔡京自然也是从天上跟下来的南宫旧人,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好信任的?

一时间,赵佶不停的问天上的情况,洞微道人则不断的夸张天上的生活,但不得不说,古人的想象力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姜德听了一会儿,说来说去都是一些仙女啊,琼浆玉液啊,美食佳肴啊,这听上去不错,但仔细想想,赵佶过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嘛,不禁摇摇头,这一摇头,就被赵佶发现了,问道“普陀天尊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德想了想,便说道“我只是想到了我父亲和我说的神仙日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佶知道姜德说的一口好故事,连忙拉着姜德说道“天尊莫要卖关子,快快说来,也让我回忆回忆。”

姜德便道“便说几个我觉得好玩的,那些神仙啊,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仙牌,这仙牌上都有这些神仙的信息,是何人,住在哪个洞府,又有多少仙晶。这个仙晶啊,就是天上的货币,天上也是有货币的,只是他们不要人间的金银财宝,而是要仙晶,这仙晶,即是神仙们修炼时必用的天才地宝,也是神兽爱吃的食物。

天上的神仙人人都会有一个小空间,来放置自己的私密物品,这个空间必须他们自己打开,如果神仙陨落,这里面的东西便会在无尽的宇宙中飘荡,等待有缘人。

而神仙如果要沟通,即使在千里之外,也可以用仙牌联系,这仙牌可以通话,也可以具现,也就是说,把千里之外的景色和人兽都体现在仙牌上,这样,两方就可以看到对方的样子和状态了。”

听着姜德的描述,其中有不少都和人间一样,但又处处不一样,就是这样既是非是的,赵佶才觉得仙界就应该是这样,毕竟,神仙不就是人修炼而成的嘛,这仙界,自然也该有些人间的影子才对。

等姜德说的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接过旁边的内官递来的茶水,再看赵佶等人,赵佶等人都已经是两眼泛光,洞微道人更是又嫉又恨,嫉妒的是姜德怎么这么会编,什么没有轮子,不用牛马人力,利用磁力的仙车,什么直接可以传递物品的门,什么可以看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并且会指引自己方向的罗盘,恨的是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这些东西,看赵佶的眼神,明显是觉得姜德更对仙界清楚一些,但一想到姜德和蔡京的关系,洞微道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赵佶缓了一会,这一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说道“今日之事,实在让朕感到震惊啊,只希望日后我们重返仙界的时候,能一起再谈此事,到时候必有另外一番滋味。”

姜德也觉得扯得差不多了,拱手道“官家,我们今日毕竟是在人间,还是要说人间事,这望远镜不仅仅能观察日月星辰,也能窥视军情,小子以为,必须要派人守卫玻璃作坊,防止外泄才是。”

赵佶也回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点头说道“天爱卿说的是啊,那么太师觉得该如何呢?”

蔡京看了一眼姜德,对赵佶说道“官家,我看这样重要的地方,应该派遣殿前司的人才可保万全,另外姜校尉虽为翊麾校尉,但并无挂职,今日又有此功劳,何不委任姜校尉于殿前司挂职,再派一班兵马前往保护便是。”

赵佶点点头,看向姜德,问道“如我记得没错,爱卿也到了志学之年吧?”

这志学之年说的就是15岁,语出自《论语·为政》的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姜德其实按周岁此时应该是14,只是古代都说虚岁,便点头说道“却是如此。”

赵佶嗯了一声说道“的确可以挂职了,本想让你挂文职,但你也没有经过科举,便再委屈几年,先挂职殿前司吧,只是应该派何班前去呢?”

蔡京便道“金枪班的徐宁世代为金枪班中任职,为人忠厚踏实,武艺超群,可为一用。”

赵佶有些担心的说道“一班够用吗?”

蔡京笑道“兵不在多而在精,何况还可以派遣当地禁军辅助于外围,毕竟如果大动干戈,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佶一想,也有道理,便说道“那好,就派徐宁带一班金枪班前往护卫,另姜德听封!”

姜德唰的一声拜了下去,也亏得这是宋朝,不用下跪,赵佶开口说道“内黄姜德,年少聪慧,著书炼物,功在千秋,朕曾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则为善者日进,为恶者日止,姜德虽为年幼,却上能为朝廷分忧,下能为百姓解难,真乃我大宋之隗宝,现封为权知殿前司金枪班都指挥使,致果校尉。”

姜德抬头谢道“微臣领旨!”

赵佶又说道“姜校尉你以后的日子还长,莫要着急才是。”

姜德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微臣怎会着急?”

赵佶满意的点点头,众人便又说起神鬼的事情来了。

殿前司是是北宋禁军两司之一,这两司别看人数不多,但各个精锐,可以说是北宋赵家皇族最后的底牌,殿前司下共分为三军,分为骑军、步军和班直,这班直又是这殿前司中的精锐,金枪班便是其中之一。

和其他的部队不一样的是,班直的编制不是其他部队的指挥,而是班,这一班为一百人,金枪班共有左右两班,也就是两百人。

离开皇宫的姜德听着许贯忠对自己说着这些宋军编制,便说道“那我这个都虞候到底是什么职位?”

许贯忠笑道“官家倒是给的职位合适,这权知殿前司金枪班都指挥使便是这金枪班的最高长官,这应该也是官家怕主公无法控制徐宁那些军士吧。至于致果校尉,乃是正七品。”

姜德笑了笑说道“这样说来,这次我还升了一级,对了,和你说个好玩的,你知道我现在还有个身份是什么吗?说出来吓死你啊!”

一路上,姜德把宫中一群人在那里互相认神仙身份的事情说给许贯忠听,许贯忠摇摇头道“官家如此行径,真乃亡国之道也。”

姜德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这样其实也好,有了这样的一个身份,我们就更加安全了,走,回去睡觉去!”

许贯忠也笑道“主公说的有理,再说,主公有天人之法,也许真的是天尊降世也说不定啊。”

姜德摇摇头道“许先生,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神仙,也不会有救世主,想救自己或者其他人,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去努力,去拼搏,想考祈祷来解决问题,也不怕神仙忙死。”

许贯忠听得哈哈大笑道“主公说的在理啊,那些动不动喊阿弥陀佛和无上天尊的,也不怕天上的神佛耳朵没个清净。”

二人一边小声的说,一边笑,皇宫中的赵佶看着月亮,依旧还在幻想着自己在天上当帝王的样子,他的眼神,充满了迷离

第一百七十九章 衙内与虎

--环巷

一阵琴箫合奏之声在一个别苑中回荡,当声音高昂之时,听的人只觉得如策马江湖般的痛快,当音乐沉寂之时,又使人心中有了一丝寂寞,正当人沉浸于中的时候,合奏声突然停了下来,这让在院中的几个侧耳倾听的仆从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别苑的绣楼中,两个绝色美人正看着对面的一个少年郎,这个少年郎正闭目微笑,脑袋微微的摇动着,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音乐中出不来,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叹道“师师姑娘和封姑娘不愧都是丝竹大家,我实在是提不出什么问题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娘眉头微皱,竹箫一转,嗔声道“小郎君为何叫师师姐是师师姑娘,叫我却叫封姑娘,莫非是觉得我样貌不入眼,故显生疏吗?”

只见这个小娘穿着淡蓝色的坦领半臂襦裙,这种衣服最大的特点便是坦领,这个坦领用后世的话就是u字领,因此一大片雪白露在外面,只是可惜的是,这个时代并不流行后世的胸部崇拜,反而以清瘦为美,因此这个小娘身材也极为苗条,相比来说,李师师反而有些肉感。封宜奴露出来是为了显示她的皮肤雪白,而不是后世的事业线。所以在姜德的眼中,并没什么好看的比白是吧?燕青可比你还白呢!

姜德对封宜奴笑道“这我如何敢啊?否则这东京城中,恐怕会有上万的人愿意为姑娘出气吧,那姑娘说,小子该如何称呼你呢?”

封宜奴想了想,琼鼻一吸说道“你比我小三四岁,就叫我姐姐吧,对,就叫我宜奴姐姐。”说着,封宜奴靠近姜德,用刚刚吹过的竹箫挑着姜德的下巴说道“快,快点叫姐姐,否则的话,看我今天能不能放过你!”

李师师看着封宜奴调戏姜德,只觉得好笑,姜德只觉得一股湿意贴在自己下巴,知道那是还残留的一丝液体,心中一动,又连忙重聚心神,看着封宜奴无奈摇摇头说道“姐姐莫要欺我,叫你姐姐就是了。”

封宜奴哼了一声,收回竹箫说道“这还差不多,既然叫我姐姐,那么也不是白叫的,这样吧,你帮我也想个曲来,哼,这也算便宜你了。”

这到底是便宜谁啊?姜德嘴角微抽,旁边的许贯忠笑着说道“既然封姑娘是我们小郎君的姐姐,那么就是一家人了,不如也来我们琼楼如何?”

好!姜德简直想给许贯忠点一千个赞,好一招反客为主!

封宜奴愣了一下,看向李师师说道“师师姐,这个也字难道师师姐准备入琼楼了?”

李师师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只是有这个想法吧,却还没有决定。”

封宜奴看向许贯忠问道“这样说来,你是琼楼的人?”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我不是琼楼的人,而是小郎君的人,小郎君也不能说是琼楼的人呢,应该说琼楼是小郎君的才是。”

封宜奴听到姜德居然是琼楼的幕后东家,不禁吓了一跳,然后又大喜的说道“这样的话,你们琼楼还缺人吗?只要师师姐愿意去,我便也愿意来。”

李师师连忙说道“宜奴,莫要冲动,你在杨楼为魁首,又非姐姐这样的孤院,何必前去呢?”

封宜奴哎了一声说道“杨楼虽也好,我却没有什么贴己的人,先不说我在那里早就待厌了,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几个蹄子是天天盼着我倒霉呢,这样的日子,有什么过头?不如和姐姐一起,来的痛快!”

姜德见封宜奴含情脉脉的看着李师师的样子,突然一个激灵,这小娘姜德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摇走,对封宜奴说道“宜奴姐姐愿意来,我琼楼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至于钱财许先生,记下此事,让岳掌柜的去洽谈,无论何价钱,不必报我。”

封宜奴啊呀一声说道“师师姐还没去呢,要师师姐去了才行。”

姜德便道“师师姑娘说只要得到花魁便来,宜奴姐你说师师姑娘会不会来呢?”

封宜奴立刻笑道“原来如此,那边是来定了,师师姐的美貌、气质、才情都是当世第一的,好极好极。”

正说着话,李忠在李妈妈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李忠低着头,一路不敢乱看,他早年闯荡江湖,深知谨慎的好处,虽然李师师和封宜奴都不过是凤楼姑娘,也不敢冒犯。

来到姜德的面前,李忠才抬头看向姜德,拱手说道“小郎君,谛听传来消息,徐宁已经知道了自己要调动的消息,正在想办法打通关节,不去上任。”

姜德微皱眉头,许贯忠低声说道“主公,必是此人觉得去守卫玻璃作坊远离京师,一身本领无法施展,故而如此。”

姜德点点头,的确,守卫工厂作坊,即使是后世也是一个苦差,有过容易,有功却难,搞不好就一辈子蹉跎到此了,何况还要远离京师,这对于世代在御前为将的徐宁来说,自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出路,只不过这个任命可是蔡京举荐,赵佶开口,哪里有他打通关节的道理。

李师师见姜德在说正事,便起身说道“既然小郎君还有要务在身,我和妹妹便在幕后为小郎君弹些丝竹吧。”说着,拉着封宜奴走到后面,不一会儿,传来一阵阵让人心神放松的丝竹之音,让姜德不禁感叹李师师日后能让赵佶如此宠爱不是没有原因的。

姜德对许贯忠低声说道“看来徐宁心中甚为享受此时的日子,恐怕要让他上梁山,吾等还要多费一些办法。”

许贯忠点点头低声说道“这倒也不难,我在谛听给的情报中就发现,这徐宁有一心爱的宝甲,另外还有一青梅竹马的妻子,只要此二物在山,他必会上山。

只是如此,我担忧他心中不服啊。”

姜德笑了笑,心中想着,如果是吴用在这里,恐怕根本不会在乎徐宁心中的想法,只要你为我所用,管你是不是三心二意。

“我既要他的人上山,也要他的心上山!”姜德把玩着面前的茶具低声说道“徐宁不仅仅是镰钩枪高手,而且还世代在御前为将,很多宫内的事情他都知道,东京的将官他也多熟悉,日后他将有大用,许先生务必思之一计!”

许贯忠应道“主公放心,学生必让徐宁真心上山。”

说话间,众人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李忠走出去看了看,没一会回来报道“是一群纨绔子弟要见师师姑娘,李妈妈正在外面推脱。”

“哦?是何人啊?”姜德问道。

李忠再答“我也没听清,只听到一人姓蔡,一人被唤作衙内。”

“啊哟,救命啊!打人了!”姜德正想着这二人可能是谁,又传来一声尖叫声,然后就是噼里啪啦发声音。

姜德拍案道“好大的胆子,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许贯忠劝道“主公,这些纨绔子弟多为高官贵勋之后,我们和他们起冲突完全没有必要。”

姜德摇头说道“许先生此言差矣,这李师师已经是半个我的人了,何况我等日后的要与天下为敌的,岂能怕一纨绔?”

里面的李师师听到姜德说自己是半个他的人,脸上不禁一红,脑中又在想,这与天下为敌,真的好大的口气,也不知道这小郎君的心中到底有何志向,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封宜奴轻呸一声道“好个下流郎君,却在这里赚便宜。”

李师师摇摇头说道“刚刚好像的妈妈的声音,我等也去看看吧。”

姜德带着许贯忠和李忠来到前院,就看到大门已经被打开,李妈妈躺在地上,嘴角流血,几个仆人也被打翻在地,两个丫鬟被四个泼皮抓住正在被两个纨绔调戏。

“何处来的鸟人,居然赶在此处撒野!”李忠很知道自己该干嘛,当下吼了一声,姜德看着对方有十几人,虽然不惧,却也觉得麻烦,毕竟自己这次来,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了李忠一人,其他人都不在此处,真的要打起来,姜德相信以自己和李忠二人在,并不会吃什么亏,但有些损伤却也不划算。

“啊哟,还真的有不怕死的,就是你们几个鸟人在楼上,使得这个蛮妇不让小爷我上去?”其中一个纨绔指着姜德骂道,只见这人看上去肤白面青,脚步轻浮,穿着一身青色锦服。

另外一人也回头说道“识趣的,就给小爷我滚出去,要不然,就让你们躺着出去,也不打听打听,我等是何人!”这人年纪看上去也有二十岁出头,留了三寸小胡,穿着红色缎衣。

李师师这时也出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李妈妈,立刻叫道“妈妈,你没事吧。”连忙上前搀扶,这一皱眉,一弯腰,一移步,看的这二人是目不转睛,再一看,好嘛,居然还有一个小娇娘。

红衣纨绔笑道“衙内,这下好了,有两个!我们也不用争了。”

姜德突然觉得这红衣纨绔有些面熟,就听到另外一人哄笑的说道“我平日里玩的都是那些良家女,倒是没怎么来过这样的清倌人,这还多亏了虎头哥带着兄弟我来长长见识啊。”

虎头哥?姜德再看这红衣纨绔,立刻想起是何人了,笑着说道“我说蔡鋆,你在这里撒野,真的不怕回去被你四哥责罚吗?”

蔡鋆愣了一下,看向姜德说道“你认得我?还认得我四哥?”

姜德笑了笑,这蔡鋆乃是蔡京最小的儿子,属于蔡京的老来得子,因此也多有溺爱,这一溺爱,学问就做不出来了,平日里在这东京城中四处游荡,被称为东京一虎,他不但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反而以此为荣,周围的人便也称他虎头哥。

蔡京平日里也是政务繁忙,家中长子一直和他不对付,早已搬出去住了,次子早夭,三子平日里沉默寡言,虽然学问做的不错,却和蔡京也不是一条心,而且此时也已是朝中高官,故而也搬了出来,家中真正掌事的便是四子蔡绦,这个蔡鋆也是最怕这个哥哥,毕竟蔡京只会宠他,这个四哥可是会罚他的。

姜德说道“怎么?上次吃饭的时候你不还说我的酒好喝吗?现在就不认识了?”

蔡鋆仔细看了看姜德,啪的一声拍了下脑袋说道“这不是姜小郎吗?我前几日还听家中说你回东京了,还说要去你哪再讨点酒和,怎么?你也听说了这师师姑娘的艳名,来一亲芳泽了?”

旁边青衣纨绔见姜德好像认识蔡鋆,便也问道“虎头哥,这位小郎君是何人啊,快介绍介绍,日后也别起了误会。”

蔡鋆一巴准备拍姜德的胸口,被姜德后退一步躲了过去,不禁讪讪的笑了笑,说道“这便是我那姐姐在大名府认得侄儿,内黄姜德,你可知道那琼楼和宜家油坊?都是他白手起家搞起来的,还有那《白蛇传》,也是他写的。”

青衣纨绔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姜德了,在家中,他可没少听到这个名字,他还知道,这个人是官家面前的红人,随时可以入宫面圣的,顿时连脊梁骨都弯了一些,脸上笑嘻嘻的说道“我说怎么还没进门就听到喜鹊在外面叫,原来里面是有贵人啊,姜小郎,在下高槛、高世德,乃高殿帅之子,人称花花太岁的便是。”

好嘛,这是高衙内啊!姜德看着面前这个日后要调戏自己师兄娘子,结果被一群泼皮阉割了的高衙内,许贯忠看着高俅,眼中突然闪了一下,姜德拱手说道“原来是高衙内,我说二位,这师师姑娘已经答应入我琼楼,日后便是我琼楼的人,你们这样打上门来,是想作甚呢?”

蔡鋆和高衙内虽然都是色胆包天的人,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想想连林冲这样身份的人,高衙内都要考虑再三,何况是姜德了。而蔡鋆更是明白,自己现在无法无天,主要是自己招惹的都是一些小角色,蔡京知道也只会一笑而过,如果自己惹恼了姜德,使得姜德在官家面前说些什么,自己搞不好就会被打发到外地了。

这其实也是纨绔子弟的生存之道,要是真的想一些人想象的那样谁都招惹,那家里就要先收拾他了,毕竟这么多年来,这样的傻子害的家族破亡的也不是一家两家了。

蔡鋆呵呵的说道“你看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我等实在是不知贤弟在此啊,否则绝对不会来打扰贤弟的雅兴,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不打搅贤弟的好事了,只是这琼酒过几日可得多给我一些,否则我天天思念师师姑娘,又没美酒解忧,可是会郁闷致死的。”

姜德哈哈笑道“这个好说,要不了多久我琼楼就要开业,到时候我请二位兄弟到我琼楼玩乐,一切吃喝都算我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章 徐宁

蔡鋆准备拉着高衙内离开,但高衙内却是有些不愿意走,他眼巴巴的看着李师师和封宜奴,要知道,他本来不过是高俅的一个叔伯弟兄,想想高俅原来不过是一个泼皮,就可以知道他是什么出身,哪里见过李师师和封宜奴这样的佳丽,虽然成为高俅螟蛉子后,也仗势欺人,强占了一些良家妇女,但那些平民之妇和李师师二人又如何能比呢,因此虽然只让他这样看了一眼,却已经是心痒难耐了。

他有些怯意,又有些期盼的看着姜德说道“姜小郎君,兄弟我今日一看师师姑娘,实在是有些魂牵梦绕了,既然姜小郎君已经让师师姑娘进了琼楼,也不知道准备定价多少,兄弟我是否能得个近水楼台?这多少钱,我爹爹都是出得起的。”

姜德一听高衙内这话,脸上啪嗒一声垮了下来,心中暗道一声不知死活,看向蔡鋆,一眼不发。

蔡鋆见姜德脸色如此,知道高衙内说错话了,连忙一把拉住高衙内说道“贤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没看到姜小郎君正准备一跨双马呢,你这不是捣乱吗?姜贤弟,我们走了!”说着,一把拉住高衙内就往外走,连头也不回。

“哼!亏他们识趣!”李忠见二人带着人走了,哈哈的说道,流落江湖的他,这些纨绔也是见的多了,但哪里有过这样的场面,只觉得心中无比的痛快。

姜德走向李妈妈说道“李妈妈可无大碍?”

李妈妈连忙说道“多谢小郎君关心,不过是一些擦伤罢了,并无大碍。”

姜德点点头,对李师师说道“师师姑娘这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李师师先是谢过说道“多谢小郎君解难,此地本就是一些豪门贵族消遣的地方,故而并不常见此事,此二人小郎君可是认识?”

姜德点点头说道“此二人的来头都不小,一个是当今太师蔡京幼子,名为蔡鋆,人称蔡虎的便是,刚刚不愿意走的那个是高俅,高殿帅的假子,名为高槛。”

“吓,居然是这样的来头?”封宜奴不由的惊道“那弟弟你居然可以把此二人吓退,难道你的来头更大一些不成?”

姜德摇摇头说道“我不过是得了官家的一些恩宠,故而此二人畏惧我日后在官家面前或在他二人之父面前上言罢了,说白了,我就是狐假虎威!”

“咯咯咯,弟弟说的也当真有趣。”宜封奴掩嘴笑了笑,然后看向李师师说道“师师姐,这样看来,我们这次找的东家还算有点本事,也不算埋没了我两。”

李师师掐了宜封奴一下,让他不要乱说,然后对姜德说道“今日院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打搅了小郎君的雅兴,不知道小郎君”

姜德本还想再待一会,许贯忠却道“既然如此,主公,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顺便加派点人手到这里来,省的日后还有此类事情发生。”

姜德一想也是,便对李师师告了个辞,便带着许贯忠二人离去。

回去的路上,姜德问道“许先生为何如此着急的走,可是有什么事?”

许贯忠抚须笑道“主公,收那徐宁之心的办法,我已有了。”

姜德急忙问道“敢问是何方?”

许贯忠道“便在那花花太岁身上,徐宁最爱两物,一为宝甲,二为其结发贤妻,如徐宁远去济水,那么徐宁家中便无人坐镇,以那花花太岁好色如命的性子,如果看上了徐宁家妻,主公说会如何呢?”

姜德眼睛一亮,好啊,这是要把自己师兄的事情套在这徐宁身上啊,姜德说道“计是好计,只是不能当真伤了徐宁之妻,否则便是我等无义了。”

许贯忠笑道“主公尽管放心,这花花太岁身边的都是一些泼皮,并无江湖高手坐镇,我看可以请时迁出马,再让牛皋为后盾,可保万全!”

姜德点点头说道“如此安排,甚为妥当,便如此行事吧!”

——数日后琼楼

姜德从梁师成手中接过了任命诏书,谢过说道“多谢梁内官了,辛苦一场,还是先喝点茶水,拿点特产再走吧。”

梁师成当然知道这特产是什么东西,笑着说道“还是小郎君仁义啊,不过却的确不能久待了。”

姜德拉着他的手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尽快吃些再走,对了,说起此事,那封神一书,官家看了可有什么话说?”

梁中书叹道“唉,说起此事,我就为小郎君有些打抱不平了,小郎君此书何等神异,官家是每日看的赞不绝口,偏偏有人说小郎君这是什么祸国殃民之举,你说就一本书,犯得着这样说么?!”

姜德笑了笑,问道“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却不知道是何人如此看的起我姜德。”

梁师成想了想说道“却也不是什么大的人物,好像是一个什么县令,叫宗”

“宗泽?”姜德立刻接声问道。

“对,就是此人,怎么?小郎君也知道这个人?”梁师成好奇的问道,其实他也是听到赵佶吐槽才知道此事的,别奇怪,什么内外官不得勾联在他这里如同放屁,他很明白对于外官来说,自己的重要性在什么地方,还不是离官家近一点,知道的多一点,如果没有外官的支持,自己一个没根没底的人,要想在宫中出人头地,实在的太难太难了。

在历史上,他也是如此做的,最后也是因为事泄,吃了不少的苦头。

宗泽,这可是岳飞历史上真正的挖掘者,姜德对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不过也是因为熟悉,姜德明白他是赵宋王朝的铁杆,所以也没有什么收服的心思,最少在这个时候,收服宗泽还不如收服蔡京来的有可能。

但被这样的人盯上,也是一个讨厌的事情。姜德眼珠转了转,觉得自己虽然需要赵佶的信任,但也不能成为六贼那样臭名昭著的人,还是要找个给自己挡枪的才是。

便一脸感动的对梁师成说道“梁兄居然将这样机密告知于我,实在让小子我感激不已,古人说,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瑶”说着,姜德看了看四周说道“你们都退出去!”

梁师成见姜德如此郑重,知道不会是小事,也让跟来的两个侍卫出去,姜德等周围没了他人,才小声说道“内官可知几日前,我和太师夜见官家一事?”

梁师成点点头说道“听说了,可惜那日我不在,据说洞虚先生说了不少仙机啊。”

姜德点点头说道“官家那日对神道一事已经有些深信不疑了,我估摸着,过些时日,官家必定准备进一步的扬道抑佛,这最重要的一步,便是重整道家经典,你说,这样重要的工作,只要接下来,做好了,难道还不是大功一件么?这重整的时候,耳熏目染,日后官家问道家之事,难道还说不上来么?你说,如此一来,这个人会不会被官家大大的看重?”

梁师成连连点头的说道“必然是会的呀小郎君你的意思的让我?”

姜德唉了一声说道“梁内官明智啊,此事我估摸着官家还在思量,梁内官你大可这几日苦读一些道家之书,等官家提起后,抢过此事,如此一来,大富大贵,不过在指日之间了!”

梁师成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的对姜德说道“老听人说,读书人可以运筹帷幄,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今日却是见识到了,今日贤弟如此高义,如真的日后如贤弟所言,愚兄必有厚报!”

嗯成兄弟了,所以说,姜德还是喜欢和这些奸臣打交道,你看,利益交换的多爽快?要是宗泽或李纲在,搞不好就要和姜德来个割袍断义了。

姜德笑道“小子年幼,行事鲁莽,也不知道无意中会得罪谁,这还需要梁兄多多指点啊。”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通,姜德便让李忠带着梁师成去拿了一些黄白特产,许贯忠走过来对姜德说道”主公,如此一来,我等下一步就应该去见见徐宁了。”

姜德笑道“我的上官,焉有我去拜访他的道理,何况他之前便到处找人,不想前去上任,我再主动前往,日后恐怕不好管教,这样,派人去他府上走一趟,就说我在琼楼设宴准备款待于他,让他前来赴宴。”

许贯忠点头道“如此也好。”

姜德和许贯忠的话,被守在门外的牛皋听了个正着,他心中有些不忿的对旁边李忠说道“这个徐宁不过是京城中世袭的教头,恐怕连只鸡也没杀过,也不知道小郎君从哪里听到了一些传言,就因为他是个真英雄,还要如此费力,等他明日来,我非得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个厉害!”

李忠害怕出事,劝道“牛大哥,我看此事不妥,既然是小郎君看重的人,我们要是打伤了他,小郎君责罚是小,坏了小郎君的事情就不好了。”

牛皋哼道“如连我一锏也敌不过,那就是个废材,早日让小郎君知道了也好,万一是个真英雄,我黑牛的面子不值钱,给他赔礼就是!不过,李忠你可别提前告密,否则我饶不了你!”

李忠见说他不过,只能暗暗祈祷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次日,姜德从李师师处回来,就看到岳和有些焦急的等在外面,姜德下马问道“岳掌柜,出什么事了?”

岳和回道“小郎君,却是今日前来赴宴的徐教头,不知道为何和牛壮士起了口角,二人正在院中比武呢。”

姜德眯了下眼问道“除了徐宁外,还有何人前来?”

岳和答道“倒是让小郎君说对了,这次还有林教头也来了,林教头一开始还想劝一劝,却被牛壮士推开了。”

许贯忠道“不用说,这必然是那黑牛不知道为何又在犯浑了。”

姜德挥手道“走,我们快去看看!”

众人来到琼楼的院子中,见到林冲拿着个棍棒正在旁边观战,手中的棍棒不时晃动,这是在模拟如果自己下场应该如何应对,也是在随时准备下手分开二人。

院中,两个大汉正在对打,一个手拿两个短木棍,一个手拿一根长棍棒,看的姜德心中定了三分,没有用真家伙,就说明这二人其实都是试探为主,并非真的生死相斗。

再看战况,牛皋两根木棍舞的飞快,处处攻其短处,那个大汉也知道一旦被近身必然不得好,故而不断挪动步伐,步步后退,不让牛皋有半分机会。

看的差不多了,姜德喝到“两位好汉住手!”

三人这才注意到姜德来了,牛皋脸红了一下,不过好在脸黑,也看不太出来,只是嘿嘿的笑道“小郎君,这个徐教头端的好本事啊,乃真豪杰也!”

林冲也拱手道“师弟,别来无恙。”

徐宁听二人说话,知道这个少年郎是未来自己的上司,也连忙收手道“属下徐宁,见过指挥使!”

姜德先对徐宁说道“徐教头莫要如此,此非官衙战场,你我私下兄弟相称便可。”又对林冲说道“师兄也一向可好啊?愚弟这几日实在不得闲,本想过几日就去见见师兄和嫂嫂,却没想到师兄今日却自己来了,倒是我的失礼了。”

林冲笑道“这也算凑巧,今日师弟门下到徐教头府上的时候,愚兄正带着你嫂嫂到他家做客,便一起来了,你嫂嫂现在正和徐教头家中娘子一起在大相国寺游玩,待会就会来。”

姜德喜道“这确是巧了,我这琼楼也已快完工,说起来二位还算第一批客人呢,不如先参观一下吧。”

牛皋看到姜德不理自己,急忙说道“小郎君,那个黑牛知道错了,你别不理黑牛啊,黑牛给徐教头说个不是就是了。”说着,牛皋就对徐宁抱拳说道“徐教头,今日却是黑牛先挑事,你可莫要怪我!我也是想试一试被小郎君说的神乎其神的镰钩枪法罢了!”

徐宁连忙拱手回道“牛壮士的锏法也是神乎其技,今日徐某才知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姜德见二人你好我好的样子,不禁无奈的说道“哪个说你了,跟着来就是!你这黑牛,如有再犯,必不饶你!”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大相国寺边的闹剧

牛皋听到姜德这样说,顿时嘿嘿的丢掉木棒道“只要小郎君不生气就好,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嘛!”

姜德翻了个白眼,让岳和带着众人游览琼楼,林冲和徐宁也都是在这东京城中长大的,自认为也算有些见识,但当见到琼楼内部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师弟,没想到你这琼楼居然如此模样,恐怕日后天下第一楼的美誉就不再是那樊楼所有了。”林冲呆呆的看着琼楼中四处可见的玻璃器具,不由感叹的说道。

玻璃对于东京城的百姓来说,已经不再是神秘无比的东西了,无论是各个豪门贵府还是一些大商贾的家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玻璃器具,只不过或大或小,有的极富的便可能有一套玻璃茶具,据说泡绿茶极佳,稍微差点的可能就是什么玻璃首饰,甚至可能是一个玻璃珠。

但还从来没有人可以如此奢侈的拿这么多的玻璃当装饰的,甚至林冲怀疑宫中大概也没有这样奢侈的,而徐宁却可以拍着胸口向林冲保证,赵佶玻璃器具虽然不少,但也没拿着当窗户的。

姜德笑了笑,玻璃的确为他敛财不少,但其实琼楼最大的特点是他已经不仅仅传统的木制楼宇了,而是在很多地方试着使用了水泥,当然,由于没有钢筋,所以姜德使用的办法是城墙的修建方法,用厚度来弥补中间钢筋的缺失,所以琼楼看上去是一座普通的酒楼,但实际防御力几乎就是一座堡垒,当然,这是说有足够弓箭和防御设备的前提下。

姜德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后面可能出现的汴京失陷做准备,到时候,琼楼就是保护姜德一系人马的最强堡垒。

徐宁心中的震动其实比林冲更大,他对赵佶还算有些了解,更守卫过延福宫,在他眼里,延福宫除了大一些外,无论是游乐还是豪华都无法和琼楼相提并论,他几乎可以猜到,等赵佶来了此处后,会多么的沉迷,而作为幕后东家的姜德,又会得到多少好处,高俅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不过是能陪赵佶玩球,这才十多年的光景,就从一个泼皮变成了如今殿帅。虽然不知道姜德会到什么程度,但徐宁隐隐感觉到,自己也许这一次将迎来一个难得的机会。

游逛完毕,岳和带着众人来到准备好的包厢,一道道美食佳肴被摆了上来,姜德看了看外面说道“嫂嫂和徐夫人这去大相国寺是不是有些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冲也奇道“他们二人说是去烧香许愿,应该不会太久才对。”

姜德回头对岳和说道“让几个人去大相国寺看看,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别怪姜德紧张,谁让林娘子昔日就是在大相国寺出了事,后面才有那么多的是非呢。

岳和唉了一声,出去让岳亨带着些认识林娘子的人去大相国寺询问去了。

姜德和林冲等人便也不等,先吃了起来,姜德对徐宁说道“徐教头可已经知道了差事?”

徐宁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却是知道了,一开始还有些不舍东京繁华,但今日见到小郎君,才知道是遇到了伯乐了。”

徐宁不愧是世代在御前混的人,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林冲说道“徐教头此次出京,说不定还能立些战功,我听人说,近日山东可不太平啊,不说其他,就说青州一事,据说是被叛军秦明和一群山贼打破,可见当地逆贼何等猖獗!”

许贯忠眉头微挑,说道“我和小郎君在山东游历的时候也听说了此事,只是不知道详情,林教头既然知道,不如说说,就当解闷了。”

林冲唉了一声说道“我也知道的不多,都是听我那发小陆谦说的,他在殿帅府当差,知道那青州原统制秦明,原兵马都监黄信都已叛变,据说其原因,还是那文武不和上此事官家也已知晓,对那青州慕容知府责骂了一顿,便算过去了。

可那秦明既然是兵马统制,必定也是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人落草为寇,山东焉能太平?”

姜德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说来我路过青州的时候也见过慕容知府一面,也不知道此次叛变是否有伤了他但话说回来,我在山东看到民间可是一片凋零啊,括田一事在山东,为祸不小”

徐宁连忙说道“小郎君慎言,我等为武将,为政之事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姜德和许贯忠换了个眼神,姜德笑道“说的也是,这言多必失嘛!再说有太师等公在朝,吾等何必担忧呢。”

于是众人便不再说官场之事,只说风月,许贯忠见多识广,姜德见解独到,倒是让林冲和徐宁听得佩服不已。

说到开心,岳和急急忙忙的进来说道“小郎君,林教头,徐教头,不好了,二位夫人在大相国寺外的菜园子旁被一群人围上了,好像还打起来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什么?”林冲和徐宁一起站了起来。姜德拿起折扇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去,牛皋,李忠,让弟兄们拿上棍棒跟上!”

岳亨在前面急急忙忙的带路,姜德等人在后面快步赶上,只见林冲、徐宁面带焦虑,拳头紧握,姜德暗暗点头。

“到了,就是那群啊嘞?”岳亨指着一片东倒西歪的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见两个少妇打扮的人被两个丫鬟搀扶在一边,脸上还都是惶恐之色,地上躺了十几个汉子,还有不少被打断的木棒,一个光头和尚正举着一个穿着锦袍的人转着圈,好像随时就要丢下去,那锦袍人吓得哇哇大叫,头上的花也掉了,脸上涂抹的脂粉也花了,看那发抖的双腿,尿裤子只是个时间问题。

林冲和徐宁看到自己妻子在一边,一起呼道“夫人!”然后冲了过去,那大和尚一看又有人来,便把那锦袍人往边上一丢,姜德还没喊救人,一个黑影就窜了出来,硬生生的用胸口挡住了锦袍人,让锦袍人受伤降到了最低。

“小贼安敢!”大和尚一拳打向林冲,林冲见来势凶猛,拳变掌就往边上一分,大和尚接势再一脚踢向徐宁,徐宁看到妻子受难,本就怒火中烧,也不客气的一拳对轰了过去,只听到咚的一声,徐宁倒退了四五步,大和尚身形也动了动,二人齐声喝到“好力气!”

大和尚拳脚并举,林冲和徐宁也迎着而上,三人一时间打的飞沙走石,难舍难分。

“提辖住手!”姜德见那锦袍人没事,便对混战的三人喊到,大和尚猛地跳出圈外,问道“何人叫提辖?”

姜德笑道“鲁提辖,怎么?不认识故人了么?”

大和尚这才看到姜德,瞪大了眼睛说道“小郎君?怎么是你!哈哈!终于见到个故人了!”说着,大步上前就要给姜德一个熊抱。

姜德看到鲁达那脏兮兮的衣服,嘴角一扯,一把拉过牛皋丢了过去说道“提辖看这是谁!”

“黑牛!”鲁达看到牛皋就更加高兴了,牛皋也是一个莽夫,见到鲁达,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一把抱住说道“兄弟,你怎么到了这里!”

鲁达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说道“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对了,刚刚的几位夫人没有大碍吧?”

说着,鲁达急忙回头去看,见林冲和徐宁各抱着一个安慰,这才知道人家其实是一家人。

姜德走到那个还没缓过来的锦袍人身前说道“我说衙内,这还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啊,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啊?”

原来这锦袍人便是高槛,高衙内,他抬起头,看到是姜德,揉着胸口苦笑道“怎么又是兄台,倒是让姜小郎看笑话了陆谦,就是那个大和尚,快,快去告诉我爹爹,派兵抓了他!”说着,眼睛还一直在往林娘子和徐夫人身上看。

“你这奸人,还敢叫人?看我不打死你!”鲁达听到高衙内居然还想叫人,顿时大怒的举起拳头就要打。

姜德折扇轻点,示意鲁达不要冲动,对高衙内说道“衙内,这个和尚是我一个故人,你看这事说出去也不好听,就这样算了如何?”

高衙内站了起来,跺着脚说道“算了?怎么可能!姜德,别以为你能和官家说上几句话,就能和我高家平起平坐!平日也就算了,今日小爷我可是被打了!还有这么多的人,也被这大和尚打了!你叫我算了?你姜德以为你是老几啊?”

大概是真的气疯了,又也许是坚信姜德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所以高槛此时无比的嚣张,看的姜德心中连连冷笑,他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陆谦,回头说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管了,鲁提辖,就当我们没来过,你该干嘛就干嘛,手脚要麻利一下,不要让我们的高衙内受太多的苦,安心,只要你做的干净,肯定没人知道是谁做的!”

鲁达虽然有些鲁莽,却也是个机灵人,当下握了握拳头说道“小郎君安心吧,来来来,小衙内,咱们再亲近亲近。”

陆谦看了看鲁达,再看了看四处躺着的泼皮,知道自己在鲁达面前肯定也讨不了好,而高衙内看到鲁达慢慢的走近,两条小腿都被吓得不停的发抖,连忙后退一步,抓住陆谦的衣服不放开。

陆谦看到还在安慰妻子的林冲,立刻叫道“林教头,衙内出事,你如何和高殿帅交代?还不快来护卫?”

林冲看着陆谦,再看看那废材一般的高衙内,咬了咬牙,对姜德抱拳说道“师弟,这陆谦乃我发小,高殿帅毕竟是我上司,还请师弟说和一下吧。”

姜德哼道“师兄莫要再说,这是我不愿意说和么?是别人觉得我不够格呢,也罢,高殿帅相信也想要一个有点出息的假子,我日后为他寻到一个就是了,大和尚,只管动手,出了什么事情,我去找官家说和,不怕有事!”

鲁达笑道“瞧好了吧!”说着,鲁达一拳打向陆谦,陆谦连忙抵挡,但鲁达神力,哪里是他挡的住的,才三两下,陆谦已经岌岌可危了。

高衙内见陆谦打不过鲁达,又见姜德真的不管了,吓得连连后退,然后猛地一拍脑袋,居然一溜烟跑了。牛皋本来想追,却被许贯忠拦了下来,没一会,就连人影都不见了。

姜德摇摇头,这个高槛还真的是个人才,手下在拼命,自己就跑了,倒也符合大宋军官之风。

“好了,提辖歇歇吧,陆谦,你那主子都跑了,你还打个什么劲啊?带着人给我滚吧!”姜德挥挥手说道“提辖,走,和我去琼楼吃个酒!”

听到有酒喝,鲁达哈哈笑道“今日却是幸运,先是见到了故人,接着还有酒喝,对了,小郎君,我在菜园子里还有几个徒儿,是否可一起吃个酒?”

姜德挥手说道“让他们过来到下面吃就是,我琼楼不差这点。”

鲁达兴高采烈的去叫人了,撑着空档,姜德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还要麻烦你去高俅那里走一趟,该如何做,你知道的”

许贯忠微笑的点点头,带了个护卫便往殿帅府方向去了。

回到琼楼,重新坐了一桌,牛皋先对鲁达问道“提辖,你先说说你为何到东京来了,又为何会和那高衙内打起来吧。”

鲁达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我得了小郎君帮助,去了五台山,拜了师傅,也学了些武艺,又有大郎在身边相伴,一开始过的也还痛快。

但后来大郎去内黄了,我一个人在山上无聊,便下山吃了些酒水,谁知道喝多了点,闹了五台山,砸了大雄宝殿,这不,山上呆不下去了,就带着我师父的信来到这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也收留我,让我在菜园子种种菜,我平日无聊,刷些棍棒,也收了几个泼皮,平日为我挑水施肥,我也教教他们武艺,让他们日后能有口饭吃!”

“提辖仁义啊!”姜德听得竖起了大拇指,其他人也跟着叫好,倒是让鲁达闹了个大红脸,直说使不得。

第二百八十二章 痴情高衙内?

许贯忠等大家安静下来后,对鲁达问道“那么提辖,你接着如何又和那高衙内打了起来,林娘子等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由于林娘子等女眷都受到了惊吓,所以姜德让岳和开了两个房间,让林娘子和徐夫人都休息,因此桌上并没有女眷。

鲁达说起此事,仿佛心中还有些愤愤不平,喝了口酒,吃了口菜后说道“今日本来无事,我便和我那几个徒儿在菜园子里玩耍,谁知道听到外面传来女眷的哭泣声和呼救声,我连忙去看,就看到那个对了,高衙内那厮居然在调戏林娘子和徐夫人,那语言污秽之极,听得我是火冒三丈啊!”

姜德暗暗观察,发现林冲和徐宁都是手握拳头,不过林冲的脸上却是如常,不像徐宁,已经是怒发冲冠。

鲁达继续说道“我见那厮居然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便再也忍不下去,跳出墙外叫那厮住手,小郎君你也知道,我身上还有案子,又投靠着大相国寺,并不想惹太多麻烦,还想着如果他走了也就罢了,谁知道这厮不但不怕,反而叫那些泼皮来打洒家!洒家难道会怕他!

洒家我就左一拳,右一脚的,把这些家伙全部打翻在地,这叫一个痛快啊!”

说着,鲁达又喝了一杯酒,众人一起拍案叫好,姜德再看,只见林冲微微点头,而徐宁却是欢呼雀跃,不禁笑了笑。

许贯忠又说道“主公,此事恐怕不会这样结束,那高衙内我也打听过了,本就不爱读书,天天和那些泼皮厮混,为人睚眦必报,提辖日后恐怕会有麻烦,就算是林娘子和徐夫人,日后也要小心一些才是。”

“他敢!”鲁达大声喝道,双眼瞪圆,仿佛只等厮杀,看的林冲和徐宁都不禁暗赞一声好汉。

姜德挥手说道“提辖毕竟有案子在身,这样吧,那大相国寺和我也有些交情,我这琼楼马上就要开业了,日后也说不定会有一些泼皮捣乱,楼中却无高手坐镇,不如提辖你来我这里隐居一段时日,酒肉管够就是。”

鲁达摸了摸头说道“酒肉管够倒是好的,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小郎君了。”

牛皋起身哄笑道“提辖这就是见外了,这段时间我们兄弟也可以多多亲近一下。”

鲁达看着牛皋,也想起昔日在西北的时光,一时间有些感叹的说道“今日才知小郎君何等仁义啊,不过小郎君日后还是不要叫我提辖了,毕竟我已经不再是西军中人,我在五台山上,师父给我取了个佛号,叫智深,又因为这身上的一身锦绣,又爱吃酒肉,也有师兄弟叫我花和尚的。”

姜德拍掌说道“好一个花和尚鲁智深,却是英雄本色!”说着,又看向林冲说道“师兄,嫂嫂今日受到了惊吓,我看还是早些回去吧,那高槛如果寻智深兄弟不到,必然会想到你,毕竟你是高殿帅直属手下,你务必当心一些。”

林冲拱手道“师弟放心,我从军多年,做事小心,无有过错,想来殿帅也害不到我。”

姜德微微摇头,林冲这是多么天真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不过想想原著中的林冲,可不就是一个天真的人吗?否则的话也不会先被高俅欺,再被王伦欺,甚至还成为了吴用的刀,最后又成了宋江的名,当真是

姜德又看向徐宁说道“徐教头也是,回去好好安慰夫人,过些时日,徐教头就要去赴任了,到时候说不定这高槛就会用什么损招,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也务必小心一些。”

徐宁点头称谢,又吃喝了一顿,便这样散了。

等众人离开,许贯忠和姜德来到书房,许贯忠对姜德说道“主公,这高衙内还真的是配合我等,我等还没有准备用计,他便自己上套了。”

姜德笑了笑说道“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今日高槛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必然会有后招,先让谛听营好好打探,我们见招拆招对了,慕容彦达的妹妹现在在宫中是何妃位,可受恩宠?”

许贯忠点头说道“谛听来的消息表示,慕容彦达之妹名唤慕容清漪,入宫的次年,也就是大观二年便被封为美人,如今已经是修仪了,据说其写的一手好字,填的一手好词,因此颇受官家宠爱。”

宋代的嫔妃制度和其他朝代又不一样,初入宫时,一般号为侍御、红霞帔,再进一步,封君,如永嘉郡君、始平郡君;再由此升为才人,由才人进为美人,再上是捷妤、昭仪等九嫔,再往上是妃,分为贵妃、贤妃、德妃、淑妃、宸妃,再往上便是皇后了,宋代的特色是人无定位,先由初级开始,随着宠遇的增长,不停地晋级,而此时的赵佶宫中,已经有了皇后郑氏,然后是贵妃、德妃四五人,接着便是九嫔了。

所以慕容修仪的级别可一点都不低了,最少在赵佶的女人中已经是前十名了,要知道,赵佶的后宫中,有封号的此时就有数十人,而没有封号的,更是过百,这个排位已经是极为前面了。

姜德心中有了数,便道“慕容彦达既然已经是半个我们的人了,这个慕容修仪也要想办法争取过来,先派人以慕容彦达的名义和他接触一下吧。”

许贯忠点头表示记下后,姜德继续说道“再过三日便是评花榜的时间了,我们琼楼就定在四日后开业吧,如果到时候李师师和宜封奴都能上榜,而又在次日传出转入我琼楼的消息,我琼楼名声必定大振!”

许贯忠轻抚胡须说道“师师姑娘和封奴姑娘的琴箫合奏已到化境,相信这评花榜一事必当稳如泰山。”

姜德对李师师的信心可比许贯忠强的多,笑了笑道“希望如此吧”

——高府

高槛回到家中,脑中却全是几日的情景,一下想到李师师、宜封奴,一下想到林娘子、徐夫人,只觉得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顿时觉得心中难受无比,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出来。

帮闲中有一个叫富安的,这次也被鲁达打了一拳,半个脸都是肿的,见高槛这样,知道高槛不甘心,便上前说道“衙内可是心有不甘?”

高槛叹道“不甘又如何,不说那姜德,就是那林冲和徐宁,都是这军中高手,不比普通百姓,如何能得了他们的夫人?”

富安一开始还以为高槛是想着要报复那大和尚,没想到原来还是想着那两个妇人,心中呸了一声,嘴中还是说道“衙内想得,用些计便是,哪里会难,但这其中关键却是要殿帅答应才是。”

高槛问道“我爹爹视我如珍宝,凡我所求,无所不允,只要我求求,却也不难,只是我爹爹答应,难道那林冲、徐宁就会将其妻送于我不成?何况还有那姜德在”

富安劝道“殿帅那里只要衙内哭诉,必会答应,至于姜德,据我所知他又不是东京人士,此次来是为了那琼楼开业的事情,他在的时候,我等要忌惮其三分,等他走了,那林娘子还不是任由衙内把玩,等他再回来,木已成舟,难道他还真的会为了一个教头和殿帅过不去?到时候赔一些金银,也就是了。”

高槛一想也是,毕竟林冲不过是一个教头,即使和姜德有师兄弟的名分在,相信姜德也不会为了一个教头来和自己的殿帅爹爹过不去,再一想到林娘子和徐夫人两个美人,高衙内只觉得丹田以下瘙痒的难受,哪里还会想到其他。便点头笑道“说的有理,既然如此你去给我拿一些杯子花瓶进来!”

“杯子花瓶?”富安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衙内聪慧,我马上去办!”

——

“啪!”“哐当!”“乒乒乓乓!”

一阵阵的乱砸声从一个房间中传了出来,一个一个的瓷杯花瓶被摔成了碎片,让外面的一群泼皮都面面相觑,不敢入内。

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过来,看到这样样子,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闻声看去,一见那人,齐声拜道“见过殿帅!”

来人正是高俅,高俅看众人不说话,又各个带伤的,便直接入内,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自己的儿子高槛正在床上哭的死去活来,不由有些心疼,虽然是假子,高俅对他却是和真儿子一样。

高俅坐到高槛的床边问道“我儿,这是怎么了?说来和爹爹听听,莫非是在外面受到委屈了?”

高槛把脑袋埋在被子里说道“说了又有何用,我们又斗不过他,还是让孩儿自己哭个几月,难受个几月,便也过去了。”

“这哭几月,难受几月,岂不是要心碎而死,我儿快快说来!”高俅一听也急了。

高槛从被子中钻了出来,对高俅说道“爹爹可惹得起那姜德?”

高俅奇道“哪个姜德?”

高槛眼睛通红的说道“便是那内黄姜德,太师的干侄孙,爹爹可惹得起?”

高俅更加奇道“那姜德我也知道,说的好故事,搞得好奇物,深得官家宠爱,我儿如何和他有了怨气?”

高槛的眼泪又出来了,哭着说道“孩儿今日去大相国寺游玩,看到了两个小娘子,正想上前搭话,却被一大和尚打了,幸而有陆谦搭救,才免得一死,那姜德带着一群人冲了上来,和那大和尚有说有笑,一看便是相识。

孩儿和那姜德之前也见过,便想着他从中说和,谁知道谁知道”

高俅问道“谁知道什么?”

高槛一边哭一边说道“谁知道那姜德居然说我高家不过是陪官家踢了几下球的幸进之臣,还说他的恩宠比爹爹的多,让大和尚别客气,只要打不死,就没事。”

高俅在官场沉浸多年,早已不是那街头的泼皮,虽然心疼自己这个假子,因此第一反应便是不信,毕竟他太知道自己这个假子是个什么德行了,高槛一见高俅看上去不信,急忙把衣服脱掉给高俅看,高俅一看,果然有不少青紫之处,心中又是心疼,不禁怒道“那姜德不过是一新进之人,如何能和老夫比恩宠?他不过是靠着太师罢了,孩儿莫急,待爹爹想法炮制他!”

高槛连忙说道“爹爹莫要如此如此一来,爹爹和那姜德必定是两虎相斗,孩儿虽然相信爹爹,却也怕爹爹有损,其实孩儿被打也没什么,只是孩儿对那两个小娘却是思恋的紧,如不得,却是活不长了!”

高俅气的发笑,手指戳着高槛的脑袋说道“出息!你有多思恋啊?”

高槛激动的说道“孩儿愿娶这二人为妻妾,如不得之,却是此生都不想再娶妻了。”

高俅认真的看着高槛说道“当真如此?”

高槛赌咒发誓的说道“却是如此,如我有说谎,就让我断子绝孙!”

“呸!我还指望着你给我传宗接代,你断子绝孙,你爹爹我怎么办?”高俅笑着打了高槛一下,然后说道“也不知道是何等美艳之人,居然让我儿如此痴迷,罢了,爹爹就答应你,就算是惹上了那姜德,也为你求来二女!”

高槛见高俅答应了,立刻开心的从床上蹦了起来,高俅看到高槛如此兴奋,不禁摇头笑了笑,又问道“对了,那两个小娘都是何人啊?”

高槛回道“孩儿都打听过了,一个是林冲的娘子,一个是徐宁的夫人。”

“啊?”高俅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可是那豹子头林冲和金枪班的徐宁?”

高槛点头说道“便是这二人。”

高俅叹道“我的儿,你怎么挑的这样二人,此二人都是禁军中当真有本事的,那林冲是姜德的师兄,徐宁乃太师举荐给官家的人,乃姜德的部下,这”

高槛见高俅好像有些反悔,在床上打滚撒泼道“孩儿就是要这二人,如得不到,孩儿孩儿就绝食死了算了!”

高俅被高槛说的动了气,挥手道“那好,我倒看看你到底有多痴迷此二妇人!”说着,居然挥袖走了,看的高槛一时呆了。

富安这时钻了进来,见高槛呆呆的样子,问道“衙内,如何了?”

高槛吧唧了一下嘴巴说道“我说我要绝食,我爹爹说要看看我有多痴迷这二人我爹爹不会真的饿我吧?”

富安笑道“衙内安心,只要装几日,殿帅岂会不心疼衙内?为了美人在怀,这几日便忍一忍吧。”

高槛想了想,咬牙说道“罢罢罢,那就忍几日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评花夜(上)

“陆谦,这样说来,那个大和尚是大相国寺的僧人?”高俅对陆谦问道。

陆谦拱手说道“属下所言句句是实!”

高俅哼道“大相国寺乃佛门净地,怎么可以有这样的莽撞和尚,必定是江湖大盗潜伏于内,你立刻带人去询问大相国寺的方丈,了解其为何人,如还在,立刻抓来!”

陆谦应道“属下遵命!”

高俅拿起一杯茶,一边喝水一边问道“陆谦,我听说你和那林冲很熟?”

陆谦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二人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高俅点点头说道“但这朋友和前程之间,该如何选择,你可明白?”

陆谦眼睛一亮,鞠了个深躬说道“义气虽重,但我陆谦乃公家的人,自然是忠字当头,只要殿帅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高俅嗯了一声说道“林冲乃姜德师兄,林冲必定知道姜德底细,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吗?”

陆谦愣了一下,说道“属下明白,属下如有所得,必当上报!”

高俅让陆谦离开后,对旁人问道“衙内晚上可有用膳?”

旁人回道“衙内今日一日没出门,只喝了些茶水,却是没有用膳。”

高俅笑道“我这儿这次难道还真的动情了不成”

高俅正想着,一个内官在一个门子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那内官见到高俅拱手说道“殿帅,官家召你入宫呢!”

高俅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内官前问道“官家心情可好?可是要蹴鞠?”

那内官摇摇头说道“这个小人就不知了,还是请殿帅快去入宫吧。”

高俅嗯了一声说道“还请稍候片刻,待我更衣。”

——延福宫

赵佶穿着道袍,照着玻璃镜,看着自己一副道士的样子,笑着对旁边的蔡京说道“爱卿看我如此打扮,可有些眼熟啊?”

蔡京知道赵佶想听什么话,先是一副沉思状,然后有些恍惚的说道“官家这样说,倒是有些朦朦胧胧中感觉在天上什么地方见过了。”

赵佶哈哈笑道“看来天上的时候,我也穿着这身啊。”

“啊呀呀,这是哪里下凡的天帝啊?”一个夸张的声音传来,赵佶一看,见是高俅,嬉笑道“原来是你这厮,怎么?像是天帝吗?”

高俅一脸严肃的说道“官家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会是像?官家明明就是天帝啊!”

赵佶听得甚为欢喜,笑道“爱卿会说话啊,对了,唤你来却也是有别的事情,过几日便是评花榜了,你安排一些人手到时候护卫,我们一起去看看。”

高俅奇道“为何不让宫中”

赵佶挥手道“这宫中的人都认的朕,到时候各个紧张,有什么趣味。”

高俅立刻明白了,笑道“官家放心,到时候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数日后

“好热闹啊!”姜德站在琼楼上,看着远处汴河传来的灯火,不由的叹道。

岳和在旁边说道“东家,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走了?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姜德嗯了一声,又对站在凳子上吃东西的时迁问道“再去打探一下,赵佶是不是出来了,一旦有消息,随时来报!”

时迁哎了一声,唰的一声钻出窗外,看的姜德连连摇头,这跳蚤钻窗户的习惯恐怕一辈子也难改喽。

许贯忠对姜德说道“主公,如此一来,恐怕琼楼开业的时候,官家一定会到访呢。”

姜德点点头说道“只要官家连续在我琼楼待上数日,我琼楼在这开封就稳如泰山了,而我姜德,也就在赵佶心中稳如泰山了”

汴河之上,此时飘着无数花船,最中间的是一艘巨大无比的花船,这花船长近百米,最宽处有二十余米,上面有一个大台子,台子上铺着有精美花纹的毛毯,不少乐人正在上面调整位置和乐器。这些花船互相之间用铁索相连,又有木板做成的梯子相接,左上右下,互不干扰,不少公子王孙,富豪子弟上了这艘,下了那艘,花船上丝竹之乐也无一刻停歇,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此时花船上可以看到的,其实都是各楼被选落选下来的姑娘,那些真正的绝色都在为等下的评花做准备呢。

赵佶穿着一身白色锦衣,腰配玉佩,头上戴花,脸上涂着脂粉,手中一把折扇轻摇,旁人看了,哪个不说一句好一个浊世佳公子?旁边蔡京、高俅、杨戬等人跟着,各个也是戴花抹粉,互相嬉笑打闹着,在他们的四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十几个人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毕竟这是白龙鱼服,不可马虎。

“我说元长啊,这上一次评花榜的状元是何人来的?那时我因为有事未来,至今有些遗憾啊”赵佶对蔡京问道。

蔡京抚须笑道“老朽记得那是一个和数十年前名妓同名的一个佳丽,叫做李师师的。”

高俅笑道“我记得我年少时,也听过那李师师的艳名,据说还有不少人为他写诗作曲呢。”

赵佶笑着说道“对对对,我记得那个至老不衰的张子野就有一首!”

说到至老不衰,所有人都捂嘴笑了起来,这张先的风流,可是人尽皆知啊。

蔡京摇着头背了起来“香钿宝珥。拂菱花如水。学妆皆道称时宜,粉色有、天然春意。蜀彩衣长胜未起。纵乱云垂地。

都城池苑夸桃李。问东风何似。不须回扇障清歌,唇一点、小于珠子。正是残英和月坠。寄此情千里。”

“好!”赵佶鼓掌说道“太师果然博闻广记啊!”

高俅等人互看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没办法,这说起这诗词歌赋,高俅、杨戬等人绑在一起也不是一个蔡京的对手啊。

但偏偏有人仿佛在故意唱反调一眼,走出来说道“要说起来,还是晏几道的《生查子》写得好啊,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蔡京一看说话这人,顿时有些气的不打一处来,这人四十岁上下,髯髯颇有须,穿着黑色锦衣,只是眼神中总有一些淫邪之色,他对蔡京笑道“爹爹,你说是吗?”

蔡京哼了一声,并不理他,原来这人是蔡京的长子,名叫蔡攸,其实这父子二人原来关系还很融洽,但很快因为权力,加上有人挑拨,成为仇敌,蔡京也觉得这个长子太过轻浮,迟早生祸,故而也有些故意为之。

赵佶也知道这父子有些不合,便打着哈哈的说道“看看你们,说的好好的也会置气,走,去那花船看看,应该快开始比赛了吧。”

梁师成跟着说道“赵员外,那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咦,员外你看,那人是不是姜小郎?”

赵佶从怀中拿出一个望远镜,顺着梁师成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最大的花船上,姜德带着二人正走在台子上,便道“还真的是这小子,他居然在台上,难道他也要比试不成?”

说着,赵佶自己也笑了起来,蔡京看了看说道“恐怕是琼楼中有姑娘准备上台吧,说起来,他的琼楼也修建了一年了,据说马上就要开业了。”

赵佶搓着手掌说道“这倒是好事,这开封城内能玩的地方不多啊,走,我们过去瞧瞧。”

梁师成见赵佶要去见姜德,心中舒了口气,暗道“小郎君,你那一尊玻璃菩萨,我可是对的起了。”

姜德带着许贯忠走在台子上,叹道“许先生,这船可真大啊。”

许贯忠知道姜德想到了什么,说道“主公,这船只是花船,无法作战,而且江南那边已经在做了,莫要着急啊。”

姜德背着手,跺了跺船说道“是啊不能着急我看到他们了,我们慢慢的走吧。”

“姜小郎!哪里走啊?”一声叫声让姜德停住了脚步,姜德寻声看去,不由一笑,赵佶、蔡京、高俅、杨戬、梁师成、蔡攸,好一个昏君奸臣大集合啊!

姜德连忙走下台子,顺着梯子走到赵佶等人面前,对赵佶施礼说道“大人贵安,诸位大人也对着评花榜有兴趣?”

赵佶拍打着折扇说道“小郎,你这话是不是在瞧不起你家太师了?你要再说,太师明日就给你弄个小舅子出来!”

说着,众人哄然大笑,蔡京也是只能抚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姜德呵呵的说道“小子哪里敢这样想,对了,小子在那边楼船上包了一层,不如官家去那边少歇,这边也马上开始了。”

高俅皱眉上前说道“我看不用了吧,我殿帅府也已经安排好了,员外还是去我那里吧。”

姜德心中冷哼了一下,他心中暗暗猜到高俅如此做八成因为高槛的事情,嘴里说道“殿帅,不是我姜德夸口,殿帅可让官家先去我那船上看一看,如殿帅看了之后,觉得你的船更好,大可让官家再去你那。”

高俅听到这话,心中也有些不服气,咋地,你姜德是家财万贯,但我殿帅府也不是吃素的,难道连个花船都比不过?便道“去便去,员外可得为我作证,如我的花船比姜小郎的花船好,姜小郎,你如何说?”

姜德笑了笑说道“如是那样,我便把我刚刚建好的琼楼输给你,如你的确是不如,又如何?”

高俅愣了一下,刚刚建好的琼楼,那价值何止万贯啊,姜德敢开这样的赌局,可见信心满满啊,不由的有些犹豫起来。

赵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高俅笑道“这赌局小郎出的大气,高俅,你如何啊?”

高俅咬咬牙说道“我殿帅府却没有小郎如此阔绰这样吧,我听说小郎也是喜欢枪棒的,我府中有一把宝刀,价值万贯,如何?”

姜德一听宝刀,心中猜测可能便是那原著中骗去林冲的宝刀,便道“罢了,就如此吧!”

众人见姜德居然接受了,不禁各个都说姜德为人大气,赵佶叹着气对高俅说道“爱卿啊,看来你在西军的确受苦了,家中都没有什么宝物啊,这段时间在京城休息,可要多寻觅一些,否则别人和你赌约,你拿出来的都是什么刀剑之类的东西,岂不是有伤大雅?”

高俅听得真的是要一口血喷出来,只能咬牙看着姜德说道“那便走吧。”

姜德哼了一声,带着众人往一个花船上走去,看到花船,众人不禁有些失望,这花船看上去平淡无奇,杨戬走到高俅身边恭喜的说道“殿帅运气啊,看来白捡来一酒楼了。”

高俅却有些感觉不对劲,他好歹在西军待了段时间,对示敌以弱这个战术还是听说过的,尤其是姜德开始那么自信,怎么也不像是这样的船只啊。

走到二楼,姜德打开门说道“官家先进吧。”

赵佶昂首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里面的布置,回头对姜德说道“这些是何物啊?”

众人连忙走了进来,只看到里面的布置都是没见过的东西,那看上去软绵绵的奇怪形状的椅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坐的吗?那透明的窗户还知道是玻璃,可这桌上的吃食是什么却是又不知道了,还有那放在边上五颜六色冒着泡泡的液体,能喝吗?

姜德笑了笑,拍了拍巴掌,穿着一身劲装的岳亨走了出来,一手拿着一本菜单递给姜德说道“东家,需要什么吗?”

姜德把菜单递给赵佶说道“官家,先坐下来吧,对了,岳亨,给官家来一杯雪碧。”

赵佶有些怯意的坐到中间的沙发上,刚一坐下,便哦呜的叫了一声。

“官家,怎么了?”蔡京等人紧张的看着赵佶。

赵佶摇摇头说道“舒服舒坦啊这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我好像是飘着一样。”

姜德笑道“这大概就是坐在云上的感觉吧,诸位大人,也请坐吧,对了,殿帅大人,明日我便派人去你府上取刀了。”

高俅黑着脸,看着赵佶一脸享受的样子,哪里说得出口让赵佶去自己的船上看看,只能一言不发的坐到边上的沙发上,只一坐,高俅就知道自己输得不冤了,这触感,哪里是自己准备的毛皮可比的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 评花夜(下)

蔡京也坐了下来,按了按沙发,对姜德问道“小郎,你这椅子是如何做的?居然会如此松软,坐上去让人有腾云驾雾之感,当真有些欲罢不能了。”

姜德笑道“太师要是喜欢,待会我让人送一套到您府上便是。”

赵佶立刻眼巴巴的看着姜德,姜德再对赵佶拱手道“微臣早就觉得以官家身份,不应该睡那些凡间床椅,如果官家喜欢,微臣也早已准备好了一套最好的床椅,想送给官家。”

赵佶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说道“姜爱卿果然是忠君爱国!不错不错!”

说着,岳亨已经在玻璃杯中倒了一杯加冰的雪碧给赵佶,赵佶接过一看,顿时感觉要被迷住了,他看着不断冒着小气泡的雪碧问道“姜小郎,这又是何物啊?”

姜德也接过岳亨递来的一杯说道“这个是微臣秘制的饮品,即使是微臣也只有一些庆典时期才舍得喝上一些呢,官家可以试试看。”说着,自己主动的喝了一口,以示安全。

赵佶试着喝了一口,一股冰爽酸甜涌入口中,无数的气泡在嘴中爆炸开来,从来没有过的刺激口感让人沉迷于其中,赵佶闭着眼睛好好的感受了一会,才吐出一口浊气叹道“冰爽无比,人间极品啊”

其他的奸臣们听着,也对岳亨要了一杯,喝了以后,也是各个赞叹,唯独高俅说道“官家,这个虽好,却是太甜了点,脂粉气太重。”

赵佶笑着点点头说道“却是如此,相信宫中的那些贵人们必定会喜欢。”

姜德哪里不知道这话的意思,立刻点头说道“微臣明日便会把一半库存送入宫中。”

赵佶满意的点点头,又看着边上吧台上放着的不同形状的酒瓶,叹道“姜小郎不愧是开酒楼的,看看,这酒可真多。”

姜德笑道“官家,这酒多可是有酒多的喝法,官家可想尝试一下?”

“哦?”赵佶好奇的问道“什么叫做酒多的喝法?”

姜德对岳亨示意了一下,岳亨走了出去,没一会,一个青年人走了进来,来到吧台上,看向姜德问道“东家需要什么?”

姜德说道“来一杯彩虹吧。”

彩虹?这个也可以来?所有人好奇的看着吧台,只想知道如何才会有彩虹出来,只见那青年人点点头,飞快的选出几个瓶瓶罐罐,然后拿出一个高脚玻璃杯,只见他手上飞快,不停的有瓶瓶杯杯在飞转,但那吧台不知道为什么,灯光幽暗,根本看不太清楚,赵佶见对面节目还没开始,干脆走了过来,还没走两步,就听到那青年说道“东家,蓝焰彩虹好了,请慢用!”

说着,一道幽蓝色的火焰冒了出来,众人不由吓了一跳,岳亨用木板端着一杯酒走到赵佶面前。只见这救用利口杯盛着的,有七种颜色,杯口正慢慢的燃烧火焰。

赵佶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酒,杯口的火焰没一会儿就熄灭了,姜德伸手说道“官家试试看。”

赵佶咽了口口水,看着酒杯中的五彩十色说道“爱卿啊你还真的把天上的彩虹帮朕拿下来了。”

蔡京等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高俅看着姜德对自己的微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这小子太妖孽了,这彩虹都能取来,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自己不过是会踢点球,但和他比起来,实在是不会玩,没看到赵佶把玩那酒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把玩什么绝色美女呢。

姜德见赵佶看着鸡尾酒看的没完,便道“官家,快试一试吧,要不然就不好喝了。”

赵佶连忙哦了一声,闭目喝了一口,嗯了一声说道“这酒的味道却是没尝过,果然与众不同。”

再喝一口,又咦了一声说道“这第二口,为何又没了什么酒味,反而有了一股果味,当真神奇。”

第三口,赵佶笑道“此乃竹叶青,爱卿瞒不过我,原来如此,看来这七色是七种颜色的酒,故而能如此了,也不对哦!明白了,刚刚那口是果浆,对否?”

姜德拜道“官家果然天人也,却是瞒不住官家。”

赵佶微微一笑,心中大为得意,同时也解了众人之惑,这时,外面传来阵阵的烟花声,众人知道是表演要开始了,姜德也坐到一个位置上,说道“诸位,位子旁边的小茶几下面有望远镜,虽然没有献给官家的那个好,但也聊胜于无了。”

赵佶哈哈笑道“姜小郎却是有趣啊,这第一个上场的却是傀儡戏,这是何人啊?”

蔡京对赵佶说道“这人爱使金线,姓张,故而人都称之位张金线。”

姜德看着这张金线表演,不得佩服其这些古代的艺术家们,他们没有什么后世的设备,更不可能有先录后播的机会,一旦出了差错,便是砸了饭碗。

傀儡戏后,又有舞蛮牌的,然后又有张山人说起了诨话,这诨话和后世的相声有点像,但却有另有一番滋味,终于,这些开场节目过去了,毕竟,这一夜的真正主角是那些姑娘的。

一个穿着红色大袄的小娘子款款走到台上,蔡绦立刻说道“官家,此女乃樊楼台柱之一,名唤张七七。”

樊楼的台柱?姜德换了一个姿势,以便认真观看,张七七的表演是唱歌,只看到张七七面带微笑,唱起了柳永的《雨霖铃》,众人听着,只觉得心中也生出一种离别的伤感之情,蔡京叹道“张七七此曲已到化境,真的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众人纷纷迎合,姜德对自己边上的许贯忠说道“樊楼能有今日成就,果然不简单。”

张七七一首歌曲唱后,又一人登台,却是舞者,穿着鹅黄色衣服,姜德看向立在旁边的木板,木板上写着这个舞者的姓名,名唤作张真奴。

蔡绦对赵佶介绍道“张真奴最擅长舞旋,官家可慢观。”

姜德闻言看那衣服,是裙子极大的留仙裙,一看便是为了舞旋特地定制的。

音乐响起,张真奴开始旋转了起来,巨大的裙子在向心力的作用向四面飞去,仿佛一朵大花一样,鹅黄色的花朵甚为好看,但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赵佶喝了口新配的鸡尾酒说道“不过如此啊。”

话音未落,也不知道发生什么,鹅黄色的衣服瞬间变成了红色,这一手,顿时让所有人欢呼了起来,还没完,接着没一会儿,又开始变绿,再一会,又开始变蓝,姜德暗暗吃惊,这是在跳舞还是在变脸啊,当真是绝活啊。

一个又一个的佳丽上台表演,众人的欢呼声也是一阵高过一阵,突然,一个让姜德熟悉的名字转入耳中。

赵元奴,在原著中和李师师齐名的名妓,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想着,姜德便拿起望远镜看了起来,只看到一个看上去约莫不到二十模样的小娘,梳着飞仙髻,穿着淡白对襟襦裙,再看长相,和李师师大不一样,如果说李师师是清字,赵元奴便是一个媚字,眼神流转之处便让人觉得一阵酥软。

姜德暗暗观察赵佶,果然看到赵佶已经有些呆滞了,再看赵元奴,赵元奴的表演也是舞蹈,随曲而舞的赵元奴也是媚意四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挑动人心,看的姜德都有些口干舌燥,不禁暗道一声妖精。

而赵佶更是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一曲完毕,赵元奴在欢呼声退了下去,终于,李师师和封宜奴上台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赵佶好奇的看着李师师二人,姜德微微一笑,这可是他特地设计的呢。

只见李师师一身仙气白衣,手握宝剑,封宜奴一身魅惑紫服,手持利刃,二人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冲了出来,接着,后面四五个蒙面黑衣人冲了上台,各个手拿刀剑,为首一人指着李师师喝道“李师师!你乃名门正派之后,为何要和魔女交往,快快杀了这妖女,我等便饶了你性命!”

李师师看向封宜奴笑道“魔女?我倒是想知道,为何叫她魔女,是因为杀了你们那鱼肉百姓、强抢民女的少门主?还是她一个女子的武艺居然比你们这些废物还好?我和宜奴虽出身不同,却惺惺相惜,何况我等都已经决心退出江湖,你们却苦苦相逼,当真我二人刀剑不利乎!”

“少废话!上!”蒙面人一同上前,一时间,台上刀光剑影,看的其他花船上的人和岸上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赵佶看向蔡京等人说道“官府的人呢?”

姜德连忙拦着说道“官家安心,这是表演,并非真的交战。”

赵佶哦了一声,再一看,笑道“果然如此,你看,这根本就没挨到嘛。”

当第一个黑衣人被李师师踹翻在地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演戏了,毕竟根本没有打到啊,没一会,所有蒙面人被打翻在地,封宜奴拍着掌,蹦蹦跳跳的说道“姐姐,当真痛快,日后名山大川,我们姐妹便可好好游历,再不管这江湖恩怨了。”

李师师淡淡一笑道“说的是啊,妹妹,可还记得那日我教你的曲子?”

封宜奴从怀中拿出竹箫问道“哪里会忘,只是姐姐的琴却不知是否在这。”

李师师呵呵一指说道“不就在哪儿嘛!”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台琴已经放在了一边,李师师坐在地上,把琴放好,看了一眼封宜奴,二人对视一笑,一同起乐。

只听到一阵阵如鸟鸣如海潮的声音以舞台为中心四散开来,让听到的人,为之一振。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李师师开口开始唱了起来,只一句,就让所有人心中更震,以往的评花榜上唱的都是烟柳之曲,哪里有过这样的豪迈之声。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李师师和封宜奴二人忘我的弹着,唱着,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赵佶叹道“古有韩娥因曼声哀哭,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对,三日不食。原还不信,今才知古言不虚也。”

蔡京也赞道“小小女子,却唱得出如此豪迈之曲,当真不凡,这曲并非大雅,但其中却暗含洒脱,让人心生艳羡啊。”

赵佶放下望远镜说道“那白衣女子可是李师师?”

姜德回道“正是李师师。”

赵佶点点头说道“诸位可知她现在为何家楼中女?”

蔡京看向姜德笑道“这个,却是要问我们的姜小郎了。”

赵佶哦了一声,看向姜德说道“怎么?是你们琼楼之人?”

姜德拱手道“如此女此次为评花榜第一,便是我琼楼中人了,这也是我和师师姑娘的一个赌约。”

赵佶笑道“你这可赚大便宜了,太师,我记得这评花榜比拼的方法是十贯一枝花对吗?”

蔡京点头说道“却是这个规矩。”

评花榜,说到底,还是那些豪门权贵的游戏,十贯买一枝花,按照得到的花多少来排高低。

赵佶对姜德说道“你既然日后要收人家入琼楼,怎么能不下点本钱,这样,你最少各买一千朵给这两个姑娘。”

姜德笑着说道“微臣领命。”

赵佶再对众人说道“你们也是,欣赏了人家的表演,得意思意思,这样,太师,你带个头,你说送多少吧?”

蔡京呵呵的说道“微臣愿为师师姑娘买一千朵!至于另外一位封姑娘,就八百朵吧。”

杨戬道“微臣也不敢落后,愿和太师一样。”

其他奸臣们,哪里不知道赵佶的意思,这个一千,那个八百的买了起来。

赵佶点点头说道“诸位都是有心人啊,那朕也不能落后诸位爱卿啊,就为师师姑娘买两千朵吧,对了,再买两千多给那位赵元奴姑娘另外去看看可有比两千朵还多的,如果有,就再加一千朵!”

蔡京笑道“这件事情就让老臣去办吧。”

这不是去办,是去付钱啊,赵佶点点头说道“也好,那么辛苦太师了。对了,记得名字写商人赵乙!”

众人对视一笑,知道赵佶又起了白龙鱼服的心思,赵佶心中也在暗叹,几年前看到李师师,为何没有这番感觉,今日再看,却是觉得处处都和其他女子不一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宋江下梁山

蔡京自然不会真的自己亲自去付钱买票,走出船舱和外面的仆人说了几句也就是了,回到船舱中,看着姜德,走上前低声说道“小子不错啊,有眼光!”

姜德知道蔡京说的是自己提前将李师师纳入琼楼,看今日的反应,赵佶对李师师可是有兴趣的很啊,到时候,琼楼还怕没有生意不成?

这一夜,很多人都记住了一些姑娘的名字,其中李师师的歌,赵元奴的魅,张真奴的舞都被无数人讨论着,而这几人,也被评为了评花榜的三甲,另外还有徐婆惜、封宜奴、张七七等人名列一等,不得不说,宋代的名妓更有一些后世明星的性质,不仅仅靠脸,更多的依靠才艺出位,毕竟对于男人来说,肉体的诱惑依旧比不上灵魂上的交流。

还没等评花榜的事情告一段落,一个更大的爆炸消息以风暴的形式席卷着整个东京城,那就是大相国寺边上的琼楼终于要开业了,当然,这个事情很多人都想到了,本也没什么,但刚刚被评花榜连任状元的李师师加盟琼楼,这就大不一样了,何况还有同样位列一等的宜封奴也同样加盟琼楼,这样的阵势也只有樊楼可以比拟了,毕竟樊楼中也有一个赵元奴和张七七。

——梁山

“宋江兄弟,你当真现在就要走?不如再在山上待一段时间吧。”晁盖抓着宋江的手,眼中充满了不舍。

宋江推开晁盖的手,拱手说道“哥哥待我情深义重,弟弟我当然明白,只是我等一来已经在山上拖沓一月有余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耽误寨主吩咐的大事啊。

二来我军中头领和山寨头领还有一些误会没有解除,昨日周通、王英又和成闵兄弟差点动起手来,我看还是下山的好。

哥哥也莫要如此伤感,我等都是江湖儿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自然多的是亲近的时候。”

晁盖听到这里,也松开手,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拦,但之前寨主哥哥就有言在先,宋江兄弟要去那微山,所需物品钱粮,我梁山无有不允,还请列个单子,我让公孙道长去准备。”

宋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笑着说道“那么就多谢哥哥了。”

晁盖见宋江早已准备好,也知道宋江是去意已决,心中伤感,拿过一翻开那小册子,刚刚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只看到里面写着战马三百匹,战甲三千套,弓两千张,箭羽十万枝,林林总总,不可胜数,这是要把梁山的仓库搬空啊。

晁盖张张嘴,对宋江说道“宋江兄弟,这这可有些难为山寨了。”

宋江叹道“小弟也知道难为哥哥,可是这微山的情况不明,兄弟我也只能尽量小心了。”

晁盖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我去和几位军师商讨一下,还请宋江兄弟静候佳音。”

——

“好大的口气啊,三百匹战马,秦头领手下总共才多少骑兵?这一下,要去了一大半!”朱武看完宋江的手册,就气的牙痒痒的拍桌吼道。

公孙胜也是直接说道“晁盖哥哥,绝对不能按照这个清单给宋江物资,否则等寨主哥哥回来,看这积攒下来的基业变成了这样,我等如何交代啊?”

晁盖为难的说道“可之前寨主哥哥也已经答应了宋江兄弟了,现在不给,恐怕难看。”

吴用哎了一声说道“这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寨主哥哥也不会想到这宋江居然如此狮子大张口,这个清单报出去,丢脸的也不会是我们梁山,而是他宋江,江湖上不会说我们小气,而是会说他宋江不识抬举!”

晁盖见众人都不愿意,不由低下了头,他心中虽然也觉得宋江这样做不妥,但更不愿意毁了信诺。

吴用见晁盖这样,想了想说道“晁盖哥哥,不知道宋江是否有说为何要如此多的物资呢?”

晁盖说道“宋江兄弟说是要微山情况不明,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朱武笑道“微山的情况我们一直在掌握,那山上并没有什么强人,只有两三百人的一个军寨,要拿下极为简单,哪里需要这么多的兵甲,晁盖哥哥,我看宋江哥哥的想法恐怕不止微山一寨啊。”

吴用眼珠一转说道“其实寨主当日说的是库存之中有的,应予尽予,而如今我梁山招兵买马,从青州城中缴获的那些兵甲大都发放到新入军的兄弟们手里了,比如这战马就是全都充入骑兵营里,连那阮家兄弟都没有马匹分予,如何能给他?难道要我们把我梁山军兄弟手中的装备给他们吗?”

朱武拍掌说道“正是如此啊,这个公孙先生最有发言权了,我们仓库中几乎都已经搬空了,我看给他们千人用的兵甲也就够了,宋江部不过才千五人马,我们给千人兵甲,说出去,谁也说不上我们的不对,至于弓,可以给五百,箭羽,可以给两万,战马,一匹都不能给!”

公孙胜点点头说道“这样的话,库存中倒也拿的出来。至于钱粮,我看倒是可以多给一些。”

晁盖见众人都这样说,一来也的确觉得宋江有一些狮子大张口,二来也觉得送给千人用的兵甲,再多给钱粮,说出去也足够体面,便道“既然如此,我便这样先回了宋江兄弟唉,就这样吧!”

等晁盖离去,朱武对吴用说道“吴军师,这宋江如此不知好歹,寨主也说过此人是养不熟的狼,我看还是早日下手的好!”

朱武能当上华阴山的大头领,靠的虽然是智慧和见识,但要狠下心的时候也可以杀人不眨眼,他此时已经对宋江起了杀心。

吴用挥了挥羽扇说道“宋江毕竟在天下绿林间有诺大的名声,无事不能动他,这也是寨主为何容他让他甚至帮他的原因。”

朱武点点头,表示明白,心中却在暗暗下定决心,一旦有机会,必要致宋江于死地!

宋江得到晁盖的反馈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谢道“既然寨中库存不多,如此也是在理,何况山寨还送了这么多的钱粮,实在让兄弟感激不尽,哪里还能说出怨言呢。”

根本就没问你有没有怨言嘛,晁盖嘴角扯了扯,最后说道“那么兄弟这次下山,万万保重,如在微山有什么困难,务必要传回消息,梁山兵马朝发夕至,必会救援!”

——两日后

宋江全身披挂,后面跟着花荣等将,一千五百军士整整齐齐的站在宋江的身后,看着这些和原来已经大不一样的军士,宋江不得不感叹梁山对军士的纪律训练远远走到了其他人的前面,这一千五百人虽然只是在宋江的请求下,进行了不过一月的训练,但无论是精气神,都和一月前大不一样。

“宋江兄弟,祝你期开得胜!”晁盖端上一碗酒递给宋江。

宋江接过一饮而尽,然后猛地往地上一摔,挥手说道“弟兄们,去微山!”

水寨的船只已经准备完毕,他们将一路送宋江部到微山湖,宋江看着慢慢上船的军士们,握了握拳头,这一千五百人就是他的本钱,他将用这一千五百人实现自己的梦想。

花雕在边上和花荣说着话,不断的给花荣整理盔甲,这还是第一次她和花荣主动分开。

“雕妹,你在山寨不要太调皮了,等我和公明哥哥打下微山,到时候就让你来微山玩。”花荣笑着对花雕说道。

花雕嗯了一声,担心的嘱咐道“哥哥你在战场上也不要太逞强,太危险的任务就不要去了反正有燕顺那些人呢。”

花荣笑了笑,摸了摸花雕的头说道“好了,哥哥去了,你放心吧。”说着,拔起插在边上的银枪,大步走上了船,等最后的宋江也上了船,晁盖等人看着船队慢慢远去,心中各有心思。

半月后,徐州府得报,微山上多了一伙强人,人数多达千人,声势浩大,为首之人乃青州叛将宋江、花荣,急忙报于应天府,应天府却只是让徐州小心防范,多加搜捕,却没有派一兵一卒前往剿灭,很快,宋江便在微山上站稳了脚,看过姜德在梁山作为的宋江,也依葫芦画瓢,一边打击各地富户,一边分钱粮给穷苦百姓,一时间,及时雨的名声更是响亮,又有锦豹子杨林来投,杨林又介绍饮马川的火眼狻猊邓飞、玉幡竿孟康二人来投,加上招兵买马,没到三月光景,就有了三千兵马,威震一方。

——开封琼楼

“师师姑娘,宜姐姐,这里便是琼楼中给二人的闺房了,这间是师师姑娘的,隔壁那间是宜姐姐的,旁边都有给丫环睡得侧房,房间里的东西如果不喜欢,随时可以撤换,如果想要什么,直接和岳掌柜的说就是了。”姜德打开玻璃窗,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远处的大相国寺。

李师师看了看,房间里有巨大的玻璃镜,有自己没见过的床铺,有那软绵绵的被称为沙发的椅子,还有一柜子的书籍,文房四宝齐全,几盒各式棋盘放在一边,台子上有两盆盆栽,显得房间中颇有生气。

宜封奴对姜德夸道“这个房间还真的不错,里面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啊,我那边的是不是也一样啊?”

姜德点点头说道“自然是一样的,这个楼中住的都是我们琼楼自己的员工,而且都是中高级的管理人员,对了,二位姑娘,今夜会有一些贵人到我们琼楼游玩,到时候还需要二位作陪。”

李师师问道“是何人?”

姜德指了指天说道“师师姑娘以前见过的一个故人,他昨日在樊楼可是玩的不错,他的评价可是能决定我们琼楼的兴衰的,所以还请姑娘用心。”

李师师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姜德对二人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等姜德离去,宜封奴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个小郎君,我们才刚刚来,就要我们接客,难道是想把我们累死不成?”

李师师心中猜到了今夜来的是何人,对封宜奴说道“奴妹,莫要怪小郎君,如我猜的没错,今日要来的恐怕是当今官家!”

“官家?”封宜奴吃了一惊,李师师走到窗旁,看着外面的景色说道“昨日赵元奴被官家宠幸的消息,都已经传遍了,难道妹妹没有听说?”

封宜奴哼了一声说道“那个赵元奴,就是一个狐媚子姐姐,那官家来了,你岂不是要”

李师师笑了笑说道“为什么是我?难道官家就不能是为了你来的?”

封宜奴哎了一声说道“我可不傻,刚刚小郎君都说了,要师师姐你准备,这不就摆明了是冲着姐姐你来的嘛”

李师师看着大相国寺永远不停的青烟说道“奴妹,不管小郎君如何善待我们,他也不可能反抗官家,我等心中记住小郎君的好就是,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只能怪我们的命苦了。”

——

“这就是百乐楼?”刚刚在琼楼主楼中吃完了美食佳肴的赵佶看着眼前由天桥相连的大楼,一脸向往的说道“姜小郎,你说这楼中有百般玩物,可是当真?”

姜德呵呵的说道“那是自然,而且还都是新奇玩物,保证外面极少,这点太师最能证明了,我那姨娘对大名府念念不忘,就是因为琼楼中的麻将啊。”

赵佶嗯了一声说道“这样一说,我倒是更加期待起来了,走,我们入内看看!”

赵佶带着一**臣走入百乐楼,这一进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无数用玻璃罩子盖住的油灯照的百乐楼中如同白昼,一楼大大小小的桌子上人声鼎沸,看的赵佶是气血膨胀,恨不得杀进去玩上几把。

姜德介绍说道“官家,这一楼是关扑区,有百种关扑玩法,二楼是棋牌区,又有百种棋牌游戏,三楼是球类区,有桌球,保龄球等多种新奇球类游戏,四楼是休息区,有佳丽可以作陪。”

赵佶听到佳丽二字,不由心中一动的问道“那师师姑娘?”

姜德笑道“师师姑娘为我琼楼艺部部长,平日里负责姑娘们的歌舞训练,倒是不作陪的。”

赵佶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姜德小声说道“但微臣可以为官家引荐一下,官家,用自身实力去吸引,不比用钱权来的更让人爽气吗?”

赵佶顿时一喜,拍了拍姜德说道“没想到小郎你年纪不大,对此中之道却是极为了解啊,好,那等我玩乐一番,就等你安排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官家进去了?”姜德端着茶水问道。

“回小郎君的话,进去了,正在给师师姑娘弹琴呢,别说,我们这官家弹得还真不错!”时迁贱兮兮的笑道。

姜德摇摇头说道“除了治国,我们这官家做什么都不错,这样也好,一切随缘吧。”

许贯忠拿着一份书信进来说道“主公,梁山传来的消息,宋江下山了。”

姜德接过打开一看,点点头说道“嗯,这样一来,徐州府的力量就被宋江牵制住了,写信给晁盖,让他派遣一支人马抢占磁阳山,人不要多,五百就好,关键要精锐。”

“是!”许贯忠应了一声说道“另外家里也传来消息,内黄四千兵勇已经第二轮集训完成,依旧是缺少良弓硬弩和盔甲马匹。现在这四千人按照编制分别在各个运输队中进行拉练,相信官府不会注意到我们。”

姜德点点头说道“良弓硬弩,盔甲马匹的确都是问题,这四千人现在统领都是何人?”

许贯忠翻阅了一下说道“分别是史进,陈达,杨春,岳飞四人,说起来这岳飞可确实不一般,小小年纪,带的队伍几次拉练中都超过了史进等人,他当大队长,没有一个人说的出意见的,这哪里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啊。”

姜德摇摇头说道“那是史进等人太差了,他们只是勇夫,而岳飞可是我未来选中的统帅。许先生,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许贯忠回道“主公,其实无论何时的天下之争,都是人的争斗,是人才之争,所以,主公,我觉得下一步应该扩大我们的天翔学院了,我们需要更多忠于我们的人才。”

姜德极为赞同的说道“许先生说的有理啊,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内黄那样的小打小闹了,而是需要大张旗鼓!许先生,我想着我们下一步应该想办法慢慢渗透整个京东东西路的官场,最少在沿河一带要全部控制住。”

许贯忠笑道“看来主公已经有了想法,还请主公明示。”

姜德想了想,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官吏,官吏,说起来是官大于吏,但实际地方政务都是由那些小吏主导,如果去掉这些小吏,大宋在地方的统治力还有多少?”

许贯忠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其实这也是从秦汉时期就开始的规矩了,朝廷只派遣官员,而当地的吏以及乡老都是当地百姓推举的。”

姜德摇头笑道“那哪里是什么推举啊,好的职位都是当地土豪乡绅,差的职位都是指派推诿,再说了,谁说历来如此就是对的,要是我们真的有一天能掌握天下,我就要天下再无官吏之分,既然都是为朝廷做事,理当一视同仁,何来为吏者不可为官的道理?

说来也好笑,那些昏官,只知道四书五经,不懂实物,那些明吏,一县乃至一州刑税赏罚都可以做的极有条理,却无法上升,许先生,除了我宋朝,历朝历代哪里有那么多中央大员都可以写出绝世文章的,难道真的是我大宋人杰地灵或文化昌盛如此吗?

在我看来,这些原因固然是有,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我们这些大官啊,很多都不用做什么实务,这才有大量的时间去推敲诗词文章,任何一个写过文章的人都知道,除了那些妙手偶得之的东西,大部分的好诗词文章都是改出来的,我就不相信诸葛亮这样鞠躬尽瘁的人可以天天有时间想着自己的文章如何改。”

许贯忠捂嘴笑道“主公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自从跟从主公后,学生就再也写不出什么之前的文章诗词了。”

姜德耸耸肩道“那都怪我喽!”

许贯忠呵呵的笑了笑,也不说话,姜德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当地选取一些青年子,或者吸收那些可以为我等所用的人,让他们为吏,只要这些人是我们的人,那么即使朝堂上更换当地的官员,我等在当地的统治力也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许贯忠点头说道“主公想法甚妙,只是这些吏的职位都是由当地官员委任,吾等又该如何安排我们的人上位呢?”

姜德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梁山军可不仅仅是帮老百姓打恶霸的,无论是不愿意服从我们要求的官员,还是那些不愿意退位的土豪劣绅,梁山军便是我等最为锋利的刀!再说了,知府什么的我难以操作,一个知县的官位,却是好解决。”

的确,一个知县不过是七八品的官位,虽然赵佶还没有昏庸到卖官售爵的地步,但一个县令的任职令哪里又能放到赵佶的桌上呢?对于蔡京等人来说,只要支持他们的政见,把一些人放在他们想去的位置上,并无什么不妥。

——次日

“学院?小郎君,你说你要办学院?”休息了一夜,神清气爽的赵佶一边吃着油条,喝着豆浆,一边奇怪的看着姜德。

虽然昨夜赵佶并没有和李师师真正发生什么,但李师师在艺术上的造诣着实让赵佶感到吃惊,在李师师的琴声下入眠的他,感觉比和赵元奴缠绵一夜还要让人舒坦,这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但姜德就很明白了,夜夜笙歌的赵佶最需要的其实就是老老实实的休息

姜德点点头说道“是的,不过我这学院却不是学四书五经的,而是学一些技能,比如算账,比如做工,比如种田。”

“怎么?种田还要学吗?”赵佶笑着说道“天下百姓哪个不会?”

姜德挥挥手说道“但同样的田地,不同的人种出来的粮食产量却是不一样的,微臣在想,自古以来,有不少先贤写了农学之书,但百姓愚昧,使得这些书纷纷蒙尘,微臣觉得,如果招农家子弟学习农学之道,再让各地富户返聘其回乡指挥种田,我国的粮产必然会有所增加。”

赵佶想了想说道“罢了,不过一小事,你去办就是了,为何先和我说?难道是怕有什么麻烦?”

姜德呵呵的说道“小子只是想求官家的一幅字罢了,一来威慑宵小,二来,等回去和我家先生说,也好堵住他的嘴!”

赵佶哈哈大笑,指了指姜德说道“你这小郎,就知道有别的心思,说吧,写什么?”

姜德挥挥手,岳亨捧着文房四宝走了出来,姜德笑道“请官家留下墨宝,天翔学院四字。”

“学院?不是书院吗?”赵佶好奇的问道,毕竟这个时期最有名的几所私学都是以书院为名,比如如今为南京国子监的应天书院,学徒数千人的白鹿洞学院,有后世理学发源地美誉的嵩阳书院,赵光义题名的石鼓书院等等。

姜德拱手谦虚的说道“小子学院所教的都是中下九流,五行八作的事情,哪里敢说什么学院啊。”

赵佶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说起来,要不是你小子,我这字是绝对不会提的,那个师师姑娘都喜欢什么啊,寡人昨日和她说了一夜,却总觉得讨不到她的欢心啊。”

姜德心中暗道一声贱人,其实不光光是赵佶,应该说无论男女好像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觉得珍贵,反而那些可以轻易得到的,最后却会觉得没意思被抛弃,姜德看着赵佶,心中暗暗对李师师感到佩服,这李师师还真的是知道如何炮制这个官家呢。

姜德故意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个官家,我听说无论是哪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美食了,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呢?”

赵佶一边挥墨一边说道“美食,这倒是,上至寡人、太师下至百姓,恐怕没有一个是不爱美食的。”

说罢,赵佶把笔一放,拿出私章,皱眉看向姜德说道“可你这里可是琼楼啊,天下有几处有你这里的美食多的?”

姜德笑道“官家,这里的美食可都是厨娘做的,如果是官家你做的美食,对于师师姑娘恐怕又是大不一样了吧。”

“我做的?”赵佶盖上了章后,看向姜德。

姜德点点头说道“官家可以想想看,如果师师姑娘知道吃的糕点是官家亲自动手做的,那会感动成什么样的呢?如果官家可以把糕点做出美人的样子给师师姑娘看,师师姑娘又会如何呢?”

赵佶拍着大腿说道“妙啊!好你个姜小郎,看来日后必将祸害不少大家闺秀啊,不行,我得回去告诉我家的小娘们,日后看到姜德,还是躲远一些好。”

姜德让许贯忠收起赵佶的字后说道“官家的手段自然是比微臣多的,微臣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赵佶呵呵的笑了笑,说道“你的想法还是很新奇的嘛那个,等会让你家的高厨娘对吧,让她来见见我,我问问有什么好做的菜肴不。”

姜德笑了笑,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这一次赵佶连续在琼楼待了三天三夜,才因为要上大朝,无奈离去,而这三天中,李师师居然一次都没有让赵佶得手,赵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连在朝上都想着如何讨李师师的欢心。

姜德这几日又去见了李纲一面,李纲对姜德琼楼开业后,赵佶在琼楼连待三日的事情极为不满,当面就说姜德不应让官家如此玩乐,姜德只说了一句“延福宫难道也是我建的吗?”顿时让李纲说不出话来。

李纲叹道“小郎君,我自然知道此事不能全怪你,但我们都是做臣子的,难道不应该劝君王向善吗?”

姜德拉着李纲坐下说道“伯纪兄,我大宋之病症哪里是一个官家可以解决的,现在太师锐意进取,西北兵事即将再起,我个人愚见,现在需要的是朝廷上只有一个声音,如官家注意力回到朝堂,我怕很多事情朝令夕改,反而不美啊。”

李纲看向姜德,认真的问道“西北兵事要起,这消息当真?如今天下并不安稳,并不当用兵啊。”

姜德劝道“如今太师敛财,如这钱不用在兵事上,必被用于庭宇楼阁之上,你说该如何?”

李纲跺了跺脚,只觉得心中憋闷的很,姜德拍了拍李纲的手说道“我过几日又要离开京城了,这一去,又不知道何时会回来,兄长刚正,我只希望在平日里上言应再三考虑,有些事情虽然不是最好,却是最适合的选择”

李纲复杂的看着姜德,他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姜德说的是对的,但却怎么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姜德告辞李纲后,又拉着林冲、鲁智深、徐宁一同在琼楼中大喝了一顿,喝的兴起,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鲁智深又拉着林冲到院中对打了一阵,牛皋也再一次找上了徐宁,四人打了半天,虽不是生死交手,但各个实力相当,只觉得痛快无比,鲁智深知道姜德要带着徐宁离开,而高俅已经派人查过了大相国寺,大相国寺也不能再待,便也吵着要离去,姜德本是想让鲁智深留在琼楼,但现在想想,鲁智深在琼楼八成日后会惹出事端,便答应带走鲁智深。

这样一来,谁能留在此处坐镇便是问题了,毕竟在姜德是盘算中,要不了多久,高衙内必会出手,姜德看了看李忠,对他的武力着实放心不下,最后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给大名府,调燕青到开封坐镇,至于燕青和李师师会不会又发生故事,却也顾不上了。

姜德再给岳和留下了无数后世的软饮、沙发、席梦思等物,又和李师师深谈一夜,留下数本书籍,让李师师和宜封奴召集乐人、美姬,日夜排练,半年后,一种叫做戏剧的东西在琼楼诞生了,这却也是后话。

——半月后济水畔

“停!”姜德回头看向后面跟着的两百镰钩枪手,用一块落地玻璃镜换的这两百镰钩枪手升级为了镰钩枪骑兵,这买卖可不是一般的赚,而高俅一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想和姜德斗个高低,反而见识过琼楼后,有了一丝巴结之意。二来也是觉得这些战马说白了也是在禁军系列中,并无任何不妥,又有宝物,至于输给姜德的宝刀,在这千金难得的落地玻璃镜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要知道,即使是现在的玻璃厂坊中,也没法生产出什么大型的玻璃镜,只能试着生产一些巴掌大小的,还被姜德严令限制生产以便提高价格。可想而知这落地玻璃镜在市场上是什么天价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济水工业区

姜德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旁边的徐宁,问道“徐教头,我听说你家中有一宝甲,名为雁翎圈金甲,又被人称为赛唐猊的,可戴上在身上?”

徐宁有些自傲的说道“没想到这样的传闻也被小郎君得知了,却是有这甲,那是我家祖上从龙时从一异人手中得的,端的奇异,不但轻便,而且极为坚固,刀剑箭矢,难以伤之,不过此次下官却是没穿戴,这一来此次不过是到兴仁府,也不会有什么战事,二来我这甲有些虚名,却是招贼,不如放在家中安全。”

姜德嘴角诡异的翘了起来,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指着前方说道“好了,我们快到了,走!”

马蹄飞起,两百多骑越过一个山坡,便看到一个在济水旁的一个大寨,说是大寨,其实用一个城池来形容更加合适,在水泥试制成功后,这些水泥一方面用在了铺就道路上,另外一方面就用在了建筑这个城上,这个城又由两个小城组成,外面由一道外城墙围着,两个小城都有高过四米的城墙,而外城墙则是三米多,这样的高度主要原因是不敢修的更高,否则两个作坊修建个十几米高的城墙,实在会引起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小城之外的外城,有不少居住的房屋和一些集市一样的地方,靠着河流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码头,两个小城都有一条路通向码头,这码头姜德记得一年前的时候还不过是渔村水平,现在看起来,已经和汴梁城中的码头没什么区别了。

来到外城,可以看到一个写着“济水工业区”的牌坊,这在此时的人们眼中有些不伦不类,但在姜德眼中却是最合适的称呼了,此时一队人已经在城门下等待多时了,为首二人便是陈同和赵文山。

姜德下马笑道“二位兄弟别来无恙啊,文山,你又长高了。”

二人谦让了一下,然后一同上前对姜德拱手道“见过东家!”

赵文山笑着说道“东家也长得快,我记得当年见到东家的时候,东家可还没我高呢。”

姜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现在的身高可还没后世高呢,看来还要再长一段时间了,许贯忠看着姜德,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他的主公,其实才不过十五罢了。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东京禁军金枪班徐宁,徐教头,人称金枪手,手中镰钩枪使得极为纯熟,在整个东京都找不到其右者。”姜德让过身子,介绍徐宁给众人道。

徐宁对众人拱拱手,姜德又指向旁边穿着军装的大汉说道“好了,大师,到了这里就安全了,诸位,这位乃鲁智深,本在五台山出家,因故暂投我处。”

鲁智深猛地把毡帽掀掉,露出一个光头,哈哈大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这穿上了这军装,还有点怀念呢,诸位兄弟,洒家这般见过了!”

众人笑笑表示见过,便在陈同和赵文山的带领下走入城中。

姜德看着城墙说道“你们动作很快啊,这才一年的时间,就建成了这样的规模。”

陈同表功说道“这都是赵主管的功劳,而且近年流民日渐增加,我们让他们修建城墙,也可以有口饭吃,等用熟了,便又让他们去修路,家便安在城寨中,也算个善举。”

赵文山有些害羞的说道“小郎君,其实这还是多亏了那些老匠们,他们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议,现在我们的施工队对修建城墙、房屋、道路都很熟练了。”

来到位于两个小城之间的联合办公区,姜德坐到会议室的上位,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徐教头日后就是负责我们济水工业区的总教头了,陈同,你来介绍一下情况吧。”

陈同点点头,站了起来说道“回小郎君,我们现在两个作坊共有技工、运输工、搬运工、修筑工等等职工超过两千五百人,另外还有一只五百人的护卫队,护卫队队长为王淦。”

王淦站了出来,这是从内黄出来的老人,原来和王明一起在西军中从军过,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沉稳汉子。

姜德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日后王淦便当副教头吧,徐教头,你们要好好相处。”

徐宁对王淦拱拱手表示见过,陈同继续说道“我们现在玻璃工坊已经可以生产玻璃餐具、文玩、窗户等多种商品,其中小郎君要我们最为关注的望远镜已经可以月产超过三十支合格产品了,而显微镜也已经在上月实验成果,说来诸位可能不相信,原来我们平日喝的水中居然会有那么多的怪虫。”

“什么?有怪虫?”鲁智深本准备喝口茶水,听到这句话,吓得急忙认真的看了看茶水。

陈同笑道“大师不要紧张,这怪虫只要烧开了就会没有的,所以大可安心。”

姜德解释说道“那其实不是怪虫,而是一些我们肉眼看不到的生命,佛说一滴水有十万八千虫,却是不假的。”

鲁智深啊呀一声说道“怪不得我那师傅要我喝泉水前也要背一遍往生咒,原来有如此道理。”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说医的时候,经常说一个词,叫做邪风入体,这个邪风,其实就是漂浮在空气、在水中、在土中的一些对我们有害的怪虫,有了显微镜,我们就可以发现他们,然后想办法对付他们了,陈同,你准备好显微镜,等我走的时候要一并带走,这个显微镜要和望远镜一样,加强力量制造生产。”

“诺!”陈同拱手应道。

姜德再看向赵文山,赵文山起身说道“我们水泥作坊每月可以生产水泥超过两万石,现在第二轮扩展的生产线上线后,便可以达到每月超过七万石。”

姜德问道“那么,问题有没有?”

赵文山点头说道“有两个,第一个是销路,一个是运输,现在水泥基本都是我们内部使用,小郎君,我对此有些担心。另外一个便是运输,水运还好,陆运的耗费实在太大。”

姜德本来也没准备把水泥这么短的时间里快速推广开,毕竟这又不是后世一个全国都在建房子的特殊时期,也没有国家力量在后面推动修路搭桥,这些水泥用给赵佶做宫殿,姜德还不舍得呢,便道“销量的事情不要着急,内销也是销嘛,我们先把这道路修建出来,只要水泥路的好处被众人看到,日后自然不愁销路。

另外,也已经有了其他州府看到了兴仁府修建的水泥路,看到了这路后面的意义,开始和我交涉准备也要修建水泥路,到时候,我只怕你的产量不够啊。”

赵文山拱手说道“请小郎君放心,只要有订单需求,工坊绝不拖后腿!”

姜德笑道“那我就先给你一个大单子吧,我要在这济水畔,修建一个新的天翔学院,这个学院我要用上水泥瓦砖,如何啊?”

天翔学院?赵文山眼中光芒闪烁,仿佛回到了昔日在天翔学院读书的日子,他激动的拱手道“请小郎君放心,我们济水工业区必为即将到来的学子们搭建最好的房屋。”

姜德点头说道“诸位,我们这天翔学院可是得到了当今官家的亲笔赐名的,所以一定要办好,陈同,我要我天翔学院所有的窗户都是玻璃窗,有问题吗?”

徐宁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德,全部都是玻璃窗,这也太奢侈了吧,只见陈同拱手说道“请小郎君放心,必当不辱使命!”

姜德又对许贯忠说道“最后就还请许先生写一篇招生文,只要天下间对会计、农学、数术、律法、百工、自然等有兴趣者,都可来我天翔学院,如为达者,可为师,师资分五等,每年千贯至万贯不等,如为好学者,可为生,学院包学生住宿、穿衣,如愿意签署服从分配协议,学院可负责一日三餐,再加每月五百文月钱。入学条件为可读写千字文并可通过学院的考试者。”

这个条件一说出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姜德,姜德笑了笑说道“怎么?你们是有兴趣读书还是当老师啊?”

赵文山年轻,又本是天翔学院出来的,也无所谓的说道“学生倒是想重新进修,就是不知道肯不肯收。”

姜德笑道“孔老夫子说过,有教无类,只要是我大宋子民,有好学之心者,皆可入学,当然了,入学前的一些测验还是要的,一来是测验是否有天赋,二来也是测验其心正邪。”

徐宁叹道“小郎君如此一来,恐怕天下奇人异事均要云集济水畔了。”

许贯忠想到一点,说道“主公,还有一事,一些穷困子弟恐怕想来,却没有路费啊,此事如何解决?”

姜德便道“那就让这些人就近到宜家油坊求助,宜家油坊应接力负责将这些人送到这里来,并且记下所花的钱财,如这些人符合我们的入学要求,就让他们日后还,如果不符合,就让他们为我们做工还钱,这也算解决这些穷困子弟的工作了吧。”

许贯忠点头称是,没到一个月,整个大宋到处都传着在兴仁府的济水畔,马上就要有一所新成立的学院,这个学院不教四书五经,却教一些下九流的东西,让人笑掉大牙,但在读书仕子的讥笑中,也有不少的人怀着期待和好奇向兴仁府赶去,这些人的命运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这些人都是不愿意在旧书堆里寻文章的叛逆者。

——开封殿帅府

“衙内,衙内!”富安急急忙忙的走进高衙内的房间里,看着在躺椅上扇着扇子的高衙内,脸上笑开了花,快步走上前,接过高衙内的扇子,给他扇着微风说道“衙内,大喜啊!”

高衙内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什么大喜啊?”

富安呵呵的说道“衙内,那姜德和徐宁都离开京城啦,难道不是大喜吗?”

高衙内有些兴致阑珊的说道“我家爹爹说了,这姜德惹不得,你难道不知道他这段时间都不让我出门了,说怕我再惹到什么麻烦。”

富安哎了一声说道“衙内,那小的得说一句话了,衙内到底还想不想那两位小娘子呢?”

高衙内拍着大腿说道“自然是想的。”

富安道“那便是了呀,衙内,殿帅是不想让衙内惹上那姜德,可姜德已经走了啊,那林娘子也就罢了,还有男人在家,可那徐夫人可是独守空闺啊,想来妇人家水性,见了衙内这般风流人物,再着些甜话儿调和他,还不手到擒拿?这妇人愿意和衙内风流,说出去,也是你情我愿,衙内也不怕他姜德和徐宁!”

高衙内见他如此笃定,不由问道“莫非你有计?”

富安笑道“只要衙内想,小人就是舍了这身皮,也必当为衙内做实此事!”

高衙内急忙道“如真的可行,我必然重重赏你。”

富安先谢了一声,然后说道“衙内,小人得知一事,那徐宁家中,有一家传宝甲,名为雁翎圈金甲,那可端的是宝贝,据说穿上去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啊!徐宁最为宝贝,连此次出征都没舍得带走,而留在家中。

我等只要派人将盗出,那徐夫人必定着急,衙内再说有消息诱她到高楼上,到时候呵呵,就看衙内的了。”

高衙内眼珠转了转,脑中闪过徐夫人那婀娜多姿的身形,一股火焰在下体燃烧,一路烧到脑中,咬咬牙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罢了罢了,你立刻去办,只是这盗甲之事”

富安道“这事却也简单,江湖上有这番本事的也有几人,只要衙内出的起价格,必会有奇人异士出现!”

高衙内道“我先给你一千贯去办此事,你花多少钱我不管,只要能办成了,我再给你一千,不,两千贯!”

富安的眼珠都快变成孔方兄的样子了,立刻谢道“衙内你就瞧好了吧,小的必然把此事办的妥妥当当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高衙内血案

富安本就是东京城中的青皮,城中的三教九流认识的极多,其中小偷小摸的也是不少,但街头摸包的多,能飞檐走壁的少,也是富安运气,这几日刚好认识一瘦小男子,端的厉害,富安亲眼看到他从一大户人家背着包,如同狸猫一般离开,这才想出此计。

此人对富安自称名为孟耿成,得了富安的千贯钱财后答应取了那宝甲,富安在家中坐了三日,正是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孟耿成深夜端着一个红色盒子丢到他桌上说道“哥哥看是否是此物?”

富安连忙接过,打开一看,一副暗色宝甲躺在里面,激动的道“便是此物,兄弟是如何拿到的?”

孟耿成笑道“那妇人倒也机警,外面还有猛犬,但怎奈我一个肉包迷倒猛犬,学个老鼠厮打骗过小娘子,这就拿了过来,想来等天明,才会发现吧。”

富安笑道“此事大妙,多谢兄弟了,日后还有事情,还望不要推辞。”

孟耿成应了一声,一个跳跃,便隐入黑夜不见了,倒是让富安又是一阵称奇,富安看着宝甲,心中欢喜,便干脆连夜奔向殿帅府坐等天亮。

不说高衙内看到盗出宝甲后的欣喜,再说徐宁府内,徐夫人起床看着空无一物的房梁,嘴巴长得大大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想到徐宁对这宝甲的重视,顿时白眼一翻的晕了过去。

等丫鬟门子好不容易把徐夫人救了起来,徐夫人才急急忙忙的想起来要去报官,可这人海茫茫,哪里去寻,开封府虽然受理了,却过了三四日都没有任何消息,徐夫人无比自责,飞快的憔悴了起来。

这一日,一个门子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道“夫人,有人求见,说是有消息要卖于夫人。”

徐夫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和宝甲有关,站起来说道“快,快让他进来。”

富安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对徐夫人说道“徐夫人,在下富安,听说贵府丢了东西,又刚好知道些这丢的东西的消息,这不,就急忙来报信了。”

徐夫人点头说道“如真的有消息,我必定不吝钱财。”

富安摇摇头说道“我倒是想赚这个钱,可惜,这消息不在我这里,我也是帮人带个话的,传话的公子说了,如果夫人有诚意,就请今日黄昏前独自一人跟我去见公子。”

旁边的丫鬟急忙说道“夫人万万不可,这人看上去就不像善人,万一有歹意,出了什么事情,老爷回来了,我等如何交代啊。”

徐夫人看着一脸淡定的富安说道“宝甲是夫君的命根,开封乃天子脚下,我料不会出什么大事,好,你前头带路,我跟你去就是了。”

富安哎了一声,便在前面带路,丫鬟看徐夫人如此,急的要跟上去,富安看有人跟上,便停在一边看着丫鬟,徐夫人回头说道“可儿,你就不要去了,在家等我回来。”

丫鬟无奈看着徐夫人和富安走了,旁边的几个丫鬟和门子都聚在一起说怎么办,可儿想了想,说道“对了,老爷和林教头最为交好,曾经吩咐过,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便去寻他。”

其他人也想起此事,便让可儿去寻那林冲,又派了一个精细人换了衣服,暗中跟了上去,不说可儿如何找到林冲,这边徐夫人在富安的带领下,左走右绕,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别院中,徐夫人看着此处偏僻,有些犹豫,富安说道“怎么?徐夫人不想要回那宝甲了?”

徐夫人暗恨咬牙,只能跟上前,到了一个别院的楼中,上了楼梯,看到里面已经摆好了一个桌子,上面有酒菜,还冒着热气,富安拱手道“还请夫人少歇,我家公子马上就来。”

说着,富安便转身走了下去,唯独留下徐夫人在楼上,徐夫人坐在位置上,看着酒菜,突然感到心中一阵不安,便起身想走,来到楼梯处,惊讶的发现楼梯已经没了,还没等她叫,一人从内屋中走出说道“徐夫人为何如此着急离去,难道是这些酒菜不合胃口吗?”

徐夫人回头看去,见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脸,吓了一跳,大声叫道“为何是你!”

高衙内嘿嘿的笑道“为何就不是我呢?我的徐夫人,我的好夫人!”说着,高衙内快步走上前,就要抱住徐夫人,吓得徐夫人连忙躲散,一时间,整个别院中,都是高衙内的淫笑和徐夫人的尖叫声。

下面守着的富安听着上面的动静,笑了笑,一边唱着小曲,一边走到了外面,关上了大门,只等里面高衙内完事。

突然,听到里面一声女声的尖叫,富安摇摇头,只觉得高衙内玩的太厉害,但接着,就安静了下来。

富安疑惑的回头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高衙内失手打死了人还是咋地,想了想,便试探的叫道“衙内,可无恙否?”

喊了下,没有人应,富安吞了吞口水,还想再喊,就看到巷子口,快步走来两个大汉和一个丫环,那几个人富安都认识,一个是林冲,一个是陆谦,还有一个便是徐夫人身边的丫鬟,富安暗暗叫苦,这不都让陆谦去拦着林冲了嘛,怎么还是来了。

可儿到处张望,很快就看到了想躲避的富安,指着富安说道“便是此人!”

林冲一把上前就抓住富安说道“好贼,徐夫人在何处?”

陆谦心中叫苦不已,他本来是安排喝酒牵制林冲的,怎想到这个可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就找到了自己选的小馆中,只说了几句,林冲就急急忙忙的跑来助拳,还把自己给拖来了。

陆谦看着叫痛的富安,掰开林冲的手说道“教头,你这样要他如何说话啊,何况这人我却是认识的。不好如此啊。”

林冲哦了一声,狐疑的看向陆谦问道“这是何人?居然和哥哥认识?”

陆谦看了富安一眼说道“这是殿帅府内的帮闲富安,是高衙内亲近之人,我等入内还是要注意分寸,否则日后恐不好看。”

听到是高衙内,林冲急的就要往里冲,又听到陆谦的警告,便对富安哼道“快带我们入内,否则打爆你的狗头!”

富安一边叫痛,一边注意里面的动静,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心中也有些疑惑,便打开门,来到院中小楼,对上面说道“徐夫人,衙内,你们谈的如何了?徐夫人家中带人来寻了。”

林冲皱眉看着楼上,却不见人回应,陆谦鼻子吸了吸,瞳孔猛地放大说道“好大的血腥味!”

林冲一个激灵,叫道“不好!”也不管楼梯还没有搭好,一个快步上前,再一个飞跃,一把抓住二楼地面,任何飞跃了上去,陆谦也跟着跳了上来,一看场面,二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看到一桌的酒菜已经被打翻在地,整个二楼目测之内,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人,最让二人感到恐怖的是有一片血迹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何人的,林冲害怕是徐夫人因为不从遇了害,而陆谦则是担心那个没用的高衙内不会被一个妇人玩死了吧。

富安此时也搭好了楼梯,爬了上来,一看到血迹,吓得趴在地上叫道“这这是出了什么事?”

林冲和陆谦此时已经把屋内屋外翻了个遍,却都是找不到一个人影,陆谦看向富安说道“富安,衙内是你带到此处的,现在出了此事,你自己想好该如何和殿帅解释吧。”

富安吞了吞口水说道“我一直守在门口啊,没有任何人进出,这这两个大活人啊,如何就不见了?对了,我听到了徐夫人的尖叫了,难道是”

陆谦看了看窗口,突然说道“你们来看这里。”

众人上前看向窗口,只看到窗口处有一丝锦袍的丝线,陆谦说道“此必是有人从此入内,害了衙内,然后掠走了衙内和徐夫人二人。”

富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为何是害了衙内,不是害了徐夫人?”

林冲瞪了富安一眼,陆谦分析说道“这倒是简单,如是害了徐夫人,以衙内的性格,必定大喊大叫,而你却在外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是听到了徐夫人的尖叫,那必是徐夫人看到歹徒害了衙内才叫的,后面不叫是因为徐夫人知道此人是来救她的,或者此人对她没有什么厉害关系。”

富安瞪着眼说道“这样说来,衙内是被徐夫人掠走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徐夫人不过一女流之辈,如何能做此事?你莫非是想栽赃陷害,推卸责任?”林冲听到富安这样说,立刻喝道。

陆谦也嫌弃的看了富安一眼道“你这话也要想殿帅会不会信,走吧,先回去报告殿帅吧,教头,你是和我一起上来看到的第一现场,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做个见证吧。”

林冲也想知道徐夫人的下落,便答应了下来,众人一同来到殿帅府,高俅下值回来,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没了,现场还有一滩血迹,是又气又怕,差点背过气去,当场就把富安先打了一顿板子,然后立刻告知开封府,又让画师画了画像,动员兵丁满东京城的寻找,等安排后又打扮了一番,去赵佶那里哭诉,请求皇城司的协助。

当然,在寻找的时候,也都带上了徐夫人,这徐夫人和高衙内一起在小楼中不见的消息,自然也就传遍了整个东京城,林冲虽然觉得这样会对徐夫人贞洁有污,但一想到徐夫人可能有危险,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寻了三天,没有任何消息,高俅是急的嘴角都要生泡了,终于,在第四日,有人拿着弩箭射了一箭到殿帅府中,说高衙内在自己手上,而自己绑了高衙内是为了高衙内手中的雁翎圈金甲,高俅拍着脑袋,这才知道前几天闹得满城风雨的宝甲到底是被谁拿了,又叫来富安质问一顿,富安哪里敢再隐瞒,便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清楚,高俅得知还真的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派人盗的甲,又把富安暴打一顿,再让人拿着宝甲丢到约定的汴梁河中,也不知道是何人走漏了风声,很快,东京城内又都知道了是殿帅府偷的徐宁雁翎圈金甲,高俅觉得又羞又气,只恨的牙痒痒的。

宝甲丢入水中,便不见了踪迹,说也有趣,到了傍晚,又来了一个弩箭,说的却是要高俅升徐宁官职,以做补偿。

高俅这才反应过来,绑架自己宝贝儿子的是徐宁的好友,大概是看高衙内如此作为不爽,为徐宁报复呢,这都几日了,也不知道高槛受到了多少苦楚,高俅无奈,只能写了任命状,要给徐宁升职,另外一边,却是派了陆谦等人,秘密前往兴仁府,准备除掉徐宁。

高衙内最终还是被放回来了,只是这几日没少受虐待,同时高俅看着高衙内的身体,也终于知道那摊血是哪里来的了,高衙内虽然没有彻底断了是非根,却被活生生切掉了半圈的皮,要是姜德在,还要对高衙内收个割包皮的钱呢,只是这个手术在宋国内实在是不普遍,高俅只当高衙内受到巨大伤害以及恐吓,气的一边以寻找徐夫人的名义对贼寇大肆搜捕,一边又派人追上陆谦,要求对徐宁务必活捉到京城来,好让高俅对其好生炮制一番。

——济水工业区

“这就是水泥啊,可真是神奇。”徐宁好奇的看着仿佛在搭积木一样修建房屋的工程队,嘴中是啧啧称奇。

其实类似水泥一样的东西,在中国古代建筑中都有,最常用的便是浆糊加鸡蛋清的一种土水泥,但这极为耗费粮食,也就极为耗费钱财了,别看水泥需要不少工业才能生存出来,但从价值比上,水泥比土水泥好了太多,至于功效上,徐宁看来也是够用了。

“徐教头,小郎君有事叫你去一趟。”一个卫兵走到徐宁的旁边说道。

徐宁哦了一声说道“好,我这就去,你们几个,看好这里,不能让闲杂人进来,尤其是那些孩子,绝对不能进。”

熊孩子的破坏力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众人皆知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月下厮杀

徐宁快步走进姜德的办公室,办公室,这也是工业区特有的叫法。

徐宁看着里面坐着的姜德和站着的许贯忠,拱手说道“末将见过指挥使大人,许先生,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唤末将有何事?”

姜德挥挥手说道“说了,没人的时候,不许如此,徐教头,这里有几个消息,希望你能冷静的听完。”

许先生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徐教头先坐下吧。”

徐宁感觉有些不对劲,慢慢的坐了下来,姜德面色严峻的看着徐宁说道“徐教头,我收到飞鸽传书,大概在半月多前,贵府失窃,府中其他东西都没有损失,唯独丢了你那宝甲。”

“什么?可是我那雁翎圈金甲?”徐宁不敢相信的说道“何处来的小贼我那内人也是的,为何如此不小心这,这可如此是好啊!”

姜德挥手拦住还想说的徐宁,继续说道“贵府夫人第一时间去开封府报了案,开封府查了数日也没有消息,大约十天前,又传出来消息,贵府夫人不见了。”

“什么?”徐宁瞬间有些感到天昏地暗,刚刚宝甲丢失他还在心中安慰自己,好歹那贼人没有害了自己的夫人,却没想到接着就是这个消息。

姜德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消息可靠,说出了最后一个消息“另外,根据东京传来的消息,和贵府夫人一起不见的,还有那高殿帅的独子高槛,现在东京城中的衙役兵卒都在寻找这二人。”

“为何有那高衙内在其中?”徐宁想到了无数可能,无论哪一种,都让自己无比后怕。

姜德摇摇头说道“却是不清楚了,飞鸽传书带来的信息有限,不过还好我们此处和开封府并不远,这样,我给你假,你立刻带上快马回家一趟,看看这时期究竟如何了。”

徐宁也没有心思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对姜德拱手谢过后,快步离去准备东西去了。

“教头且慢!”许贯忠叫住徐宁,对姜德说道“主公,此事牵扯到了殿帅府,恐怕不会简单,教头单身前往,恐怕不妥啊。”

姜德拍了拍脑袋,拿出笔墨,写了书信两封,包好后交给徐宁说道“教头,此事我猜测恐怕别有内情,你拿着这两封书信,一封送到太师那里,如此事和殿帅府有关,太师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许会帮你周旋一二,一封送到我琼楼的师师姑娘处,官家极爱师师姑娘,如她觉得你需要周旋,也会在官家面前帮你美言两句。

另外你再去赵文山出,拿五十两黄金,就说是我说的,如你要花钱,也方便一些。”

徐宁心中感动,说道“多谢小郎君,这书信我就收下了,可这黄金却是万万不能的!”

姜德哎呀一声道“你这痴人,让你拿着就拿着,到时候如不需要用,你就拿回来就是了。”

徐宁这才称谢收下,看徐宁走后,姜德对许贯忠说道“去让谛听营和机密营一起合作把局布好,对了,那高衙内现在如何了?”

许贯忠笑道“按照主公的吩咐,只是喂了点春药,让她和母猪待了一会,又用生锈的断骨刀砍了那厮下体一小节皮,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

姜德点头笑道“就是如此,直接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好了,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用不着我们费太大精力,天翔学院才是我们当前的大事。”

不说姜德和许贯忠在这边讨论着天翔学院的事宜,这边的徐宁快马加鞭的往开封府赶去,走到东明境内,突然马失前蹄,把徐宁摔倒在地,徐宁哎呦的爬了起来,连忙借着夕阳看那马,只见那马半天才爬的起来,幸好骨头没有摔断,只是走起路来都有些拐,这样一摔,马匹却是短时间不能跑了,徐宁看了看天,便咬牙牵着马,慢慢的往前走,想寻个地方休息。

过了个林子,徐宁惊喜的看到一个村子,村口有一个酒家,徐宁快步上前,一个小二走了出来,看到风尘仆仆的徐宁,上前说道“这位军爷,可是要住店?”

徐宁从得胜钩上取下镰钩枪,说道“住店,你们这里可有骡马买,我这马拐了腿,跑不了了,想寄放在你们这里一段时间,放心,这银子少不了你的。”

小二一听喜道“这倒是好的,不过军爷,我们这村子里骡子是有,马匹却是没得,不过今日来了一群人,都骑着马,还有的多,不如你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卖你一匹,他们在里面吃着饭呢。”说着,小二往马槽一指,果然看到十几匹骏马在安静的吃草。

徐宁摸了摸自己的包袱,想到了姜德给的黄金,心中暗暗感激,走入店中,看到果然有几座人正在吃饭,徐宁走到一桌前抱拳说道“各位兄台,外面的马可是诸位的?”

位置上的四人抬起头,看了看徐宁,一人说道“是又如何?”说着,其余人也都看向了徐宁,徐宁没有注意的是,其中一人看到徐宁时,眼神猛地一缩,然后飞快的低下了头。

徐宁笑着说道“是这样,我的马失了前蹄,不好赶路,我又有要事去京城一趟,听说你们马匹有多,不知道是否可以卖出一匹来?”

“去去去,哪里来的赤佬?”四人中一人不耐的说道“我们这马你买不起,走走走!”

徐宁心中急切,拿出一锭黄金说道“我确实是着急赶路,还请让出一匹来。”

四人看到黄金,眼睛一下都直了,徐宁看着四人的眼神,手中的镰钩枪紧了紧,刀刃在夕阳的反射下照了四人一下,四人立刻清醒了过来,看着徐宁手里的兵刃,知道这也不是好惹的人,四人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黄金,有些心动,这时,另外一桌上的一人站了起来说道“这位兄弟,我们都是在江湖上跑的,有难当然要帮,不过这些马对我们也很重要,这样吧,请容我们考虑一下,明日给你答复如何?”

徐宁听着觉得有戏,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头上戴着纱帽,遮住了脸,只是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徐宁还想仔细看他,那人便转身说道“你们吃完早点休息,我有些乏了。”

徐宁见其他人都不再理自己,想着明日再说也不迟,便叫了酒菜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着那人是谁,只觉得无比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也就不想了,吃完便上去休息。

徐宁躺在床上休息,另外一边的房间内,几个人正在密谈。

“大人,那人真的就是徐宁?”一人问道。

“必然是他,你们没看到他的兵刃吗?我刚刚用言语稳住了他,今夜就要结果了他的性命,也好回去和殿帅交代!”带头的那人眼神毒辣的说道。

“虞侯,这徐宁据说本事了得,我们要杀他,恐怕要点手段吧。”一人问道。

陆谦点点头说道“他的本事我虽没见过,但我听我那好友林冲说过,徐宁的枪法极为特殊,在禁军之中也是数得着的,所以我们先要去了他的枪,然后再将其击杀。”

说着,陆谦低声说道“我们如此如此,必会成功!”

——深夜

徐宁正在酣睡,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声响,原来徐宁因为珍爱自己的宝甲,因此睡觉一直都浅,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醒来,也是因为如此,放在卧室房梁上的宝甲这么多年都没有丢过,徐宁微微睁眼,借着月光,看到自己的窗户纸被人捅破了,徐宁心中一紧,也不动弹,没多久,就看到一根香被伸了进来,徐宁知道有诈,便借着翻身背了过去,暗暗用袖子捂住了鼻口。

其实这古代的迷香,并没有后世小说电视剧中那么神奇,不过是一些安神用的药香,一般睡着的人闻到,只是会睡得更沉一些,绝对没有清醒的人闻着就晕的功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宁听到门栓被人慢慢的翘起,他也慢慢的把手伸到了枕头底下,拔出了利刃,门终于被打开了,徐宁瞪大了眼睛,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哐当”的碗盆砸碎的声音。

徐宁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抽出利刃翻身就砍,那进门的人各个都被外面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哪里反应的过来,当下就有一人被徐宁砍中,徐宁这才注意到这进门的人居然就是今日在楼下吃饭的人,他以为这些人是见财起意,心中大怒,一个跳跃,抢过放在床边的镰钩枪。

其余众人见徐宁当真彪悍,一起发了一声喊,挥刀而上,徐宁手拿镰钩枪在房内并不方便,虚晃一招,便拖住镰钩枪撞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然后快步往酒家外跑去,到了外面,才发现外面也已经埋伏了人手,而且还有两人手拿强弩,这二人见徐宁跳下来也是吓了一跳,然后立刻持弩指向了徐宁,徐宁一边小心后退一边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一人走上前,摘取帽子,对徐宁说道“徐教头,要说仇,我们之间是没有,但你和殿帅府的仇可是大了,殿帅大人说了,要你的脑袋去给高衙内压惊,你自己说,是你自裁呢,还是我们来取。”

原本房中的人也一个一个的跳了下来,没一会,十几个人把徐宁团团围住,其中拿着弓弩的就有四五人,徐宁看着众人,也认出来陆谦,知道今日恐怕是讨不了好了,但依旧不甘心的问道“我徐宁和殿帅大人无冤无仇,殿帅为何要害我?”

陆谦笑道“我家衙内看上你夫人,你不但不识抬举,还派人伤了我家衙内,你说殿帅要如何对你啊。”

徐宁吼道“我徐宁哪里有伤过你家衙内?我夫人又在何处?”

陆谦挥挥手说道“你还是等到了下面,再去问你夫人在何处吧!动手!”

弓铉声响,徐宁一个滚身,却没有一只羽箭射到身上,抬头一看,那四五个弓弩手身上都插着一支弩箭,只见十多个蒙面黑衣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这些人三人一组,一人拿刀盾,一人持扑刀,一人拿弩,指向了陆谦等人。

“你们你们是何人?”陆谦惊恐的看着四周的人,蒙面黑衣人中的一个高声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徐教头何必犹豫,杀!”

徐宁早已怒火中烧,听到杀字,立刻挥枪上前,陆谦也吼道“上!”当先挥刀而上,徐宁镰钩枪连刺,一人不知道厉害,直接格挡,徐宁嘴角微弯,当下枪身一转,刀刃向内一拉,那人的刀就被拉的脱手而出,再往下一扎,噗呲一声,各种红的白的喷在刀刃上,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血腥。

陆谦猛的跳起,扑刀往下一砸,徐宁转身让过,挥枪相对,二人一时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另外一边的黑衣人已经迅速解决了战斗,在小组互相的配合下,只两三个回合便以零伤亡的代价让对方倒下了六人,陆谦看到自己带的人都已经倒下,吓得手脚都有些软,被徐宁看到破绽,一枪挂到刀身,一拉,陆谦的刀便脱手而出,陆谦转身想逃,脚上一痛,已经被射中一箭。

“好贼!你给我说实话,当真是那高俅派你来杀我的?”徐宁的枪尖指着陆谦的喉咙,陆谦话都说不太清楚了,结结巴巴的道“确确实是殿帅大人。”

“那我夫人呢?”

“确实不知啊。”

“好贼!”徐宁猛地一戳,当下结果了陆谦的性命,他环顾四周,看着一地尸体,突然有一种不在人间的错觉。

好一会儿,徐宁才看向那六个黑衣人,拱手说道“徐宁见过诸位恩公,还请受在下一拜!”

一个拿弩的黑衣人连忙上前扶起徐宁说道“教头莫要如此,你先看这是谁?”

徐宁快步走进姜德的办公室,办公室,这也是工业区特有的叫法。

徐宁看着里面坐着的姜德和站着的许贯忠,拱手说道“末将见过指挥使大人,许先生,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唤末将有何事?”

姜德挥挥手说道“说了,没人的时候,不许如此,徐教头,这里有几个消息,希望你能冷静的听完。”

许先生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徐教头先坐下吧。”

徐宁感觉有些不对劲,慢慢的坐了下来,姜德面色严峻的看着徐宁说道“徐教头,我收到飞鸽传书,大概在半月多前,贵府失窃,府中其他东西都没有损失,唯独丢了你那宝甲。”

“什么?可是我那雁翎圈金甲?”徐宁不敢相信的说道“何处来的小贼我那内人也是的,为何如此不小心这,这可如此是好啊!”

姜德挥手拦住还想说的徐宁,继续说道“贵府夫人第一时间去开封府报了案,开封府查了数日也没有消息,大约十天前,又传出来消息,贵府夫人不见了。”

“什么?”徐宁瞬间有些感到天昏地暗,刚刚宝甲丢失他还在心中安慰自己,好歹那贼人没有害了自己的夫人,却没想到接着就是这个消息。

姜德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消息可靠,说出了最后一个消息“另外,根据东京传来的消息,和贵府夫人一起不见的,还有那高殿帅的独子高槛,现在东京城中的衙役兵卒都在寻找这二人。”

“为何有那高衙内在其中?”徐宁想到了无数可能,无论哪一种,都让自己无比后怕。

姜德摇摇头说道“却是不清楚了,飞鸽传书带来的信息有限,不过还好我们此处和开封府并不远,这样,我给你假,你立刻带上快马回家一趟,看看这时期究竟如何了。”

徐宁也没有心思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对姜德拱手谢过后,快步离去准备东西去了。

“教头且慢!”许贯忠叫住徐宁,对姜德说道“主公,此事牵扯到了殿帅府,恐怕不会简单,教头单身前往,恐怕不妥啊。”

姜德拍了拍脑袋,拿出笔墨,写了书信两封,包好后交给徐宁说道“教头,此事我猜测恐怕别有内情,你拿着这两封书信,一封送到太师那里,如此事和殿帅府有关,太师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许会帮你周旋一二,一封送到我琼楼的师师姑娘处,官家极爱师师姑娘,如她觉得你需要周旋,也会在官家面前帮你美言两句。

另外你再去赵文山出,拿五十两黄金,就说是我说的,如你要花钱,也方便一些。”

徐宁心中感动,说道“多谢小郎君,这书信我就收下了,可这黄金却是万万不能的!”

姜德哎呀一声道“你这痴人,让你拿着就拿着,到时候如不需要用,你就拿回来就是了。”

徐宁这才称谢收下,看徐宁走后,姜德对许贯忠说道“去让谛听营和机密营一起合作把局布好,对了,那高衙内现在如何了?”

许贯忠笑道“按照主公的吩咐,只是喂了点春药,让她和母猪待了一会,又用生锈的断骨刀砍了那厮下体一小节皮,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

姜德点头笑道“就是如此,直接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好了,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用不着我们费太大精力,天翔学院才是我们当前的大事。”

不说姜德和许贯忠在这边讨论着天翔学院的事宜,这边的徐宁快马加鞭的往开封府赶去,走到东明境内,突然马失前蹄,把徐宁摔倒在地,徐宁哎呦的爬了起来,连忙借着夕阳看那马,只见那马半天才爬的起来,幸好骨头没有摔断,只是走起路来都有些拐,这样一摔,马匹却是短时间不能跑了,徐宁看了看天,便咬牙牵着马,慢慢的往前走,想寻个地方休息。

过了个林子,徐宁惊喜的看到一个村子,村口有一个酒家,徐宁快步上前,一个小二走了出来,看到风尘仆仆的徐宁,上前说道“这位军爷,可是要住店?”

徐宁从得胜钩上取下镰钩枪,说道“住店,你们这里可有骡马买,我这马拐了腿,跑不了了,想寄放在你们这里一段时间,放心,这银子少不了你的。”

小二一听喜道“这倒是好的,不过军爷,我们这村子里骡子是有,马匹却是没得,不过今日来了一群人,都骑着马,还有的多,不如你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卖你一匹,他们在里面吃着饭呢。”说着,小二往马槽一指,果然看到十几匹骏马在安静的吃草。

徐宁摸了摸自己的包袱,想到了姜德给的黄金,心中暗暗感激,走入店中,看到果然有几座人正在吃饭,徐宁走到一桌前抱拳说道“各位兄台,外面的马可是诸位的?”

位置上的四人抬起头,看了看徐宁,一人说道“是又如何?”说着,其余人也都看向了徐宁,徐宁没有注意的是,其中一人看到徐宁时,眼神猛地一缩,然后飞快的低下了头。

徐宁笑着说道“是这样,我的马失了前蹄,不好赶路,我又有要事去京城一趟,听说你们马匹有多,不知道是否可以卖出一匹来?”

“去去去,哪里来的赤佬?”四人中一人不耐的说道“我们这马你买不起,走走走!”

徐宁心中急切,拿出一锭黄金说道“我确实是着急赶路,还请让出一匹来。”

四人看到黄金,眼睛一下都直了,徐宁看着四人的眼神,手中的镰钩枪紧了紧,刀刃在夕阳的反射下照了四人一下,四人立刻清醒了过来,看着徐宁手里的兵刃,知道这也不是好惹的人,四人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黄金,有些心动,这时,另外一桌上的一人站了起来说道“这位兄弟,我们都是在江湖上跑的,有难当然要帮,不过这些马对我们也很重要,这样吧,请容我们考虑一下,明日给你答复如何?”

徐宁听着觉得有戏,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头上戴着纱帽,遮住了脸,只是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徐宁还想仔细看他,那人便转身说道“你们吃完早点休息,我有些乏了。”

徐宁见其他人都不再理自己,想着明日再说也不迟,便叫了酒菜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着那人是谁,只觉得无比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也就不想了,吃完便上去休息。

徐宁躺在床上休息,另外一边的房间内,几个人正在密谈。

“大人,那人真的就是徐宁?”一人问道。

“必然是他,你们没看到他的兵刃吗?我刚刚用言语稳住了他,今夜就要结果了他的性命,也好回去和殿帅交代!”带头的那人眼神毒辣的说道。

“虞侯,这徐宁据说本事了得,我们要杀他,恐怕要点手段吧。”一人问道。

陆谦点点头说道“他的本事我虽没见过,但我听我那好友林冲说过,徐宁的枪法极为特殊,在禁军之中也是数得着的,所以我们先要去了他的枪,然后再将其击杀。”

说着,陆谦低声说道“我们如此如此,必会成功!”

——深夜

徐宁正在酣睡,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声响,原来徐宁因为珍爱自己的宝甲,因此睡觉一直都浅,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醒来,也是因为如此,放在卧室房梁上的宝甲这么多年都没有丢过,徐宁微微睁眼,借着月光,看到自己的窗户纸被人捅破了,徐宁心中一紧,也不动弹,没多久,就看到一根香被伸了进来,徐宁知道有诈,便借着翻身背了过去,暗暗用袖子捂住了鼻口。

其实这古代的迷香,并没有后世小说电视剧中那么神奇,不过是一些安神用的药香,一般睡着的人闻到,只是会睡得更沉一些,绝对没有清醒的人闻着就晕的功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宁听到门栓被人慢慢的翘起,他也慢慢的把手伸到了枕头底下,拔出了利刃,门终于被打开了,徐宁瞪大了眼睛,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哐当”的碗盆砸碎的声音。

徐宁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抽出利刃翻身就砍,那进门的人各个都被外面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哪里反应的过来,当下就有一人被徐宁砍中,徐宁这才注意到这进门的人居然就是今日在楼下吃饭的人,他以为这些人是见财起意,心中大怒,一个跳跃,抢过放在床边的镰钩枪。

其余众人见徐宁当真彪悍,一起发了一声喊,挥刀而上,徐宁手拿镰钩枪在房内并不方便,虚晃一招,便拖住镰钩枪撞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然后快步往酒家外跑去,到了外面,才发现外面也已经埋伏了人手,而且还有两人手拿强弩,这二人见徐宁跳下来也是吓了一跳,然后立刻持弩指向了徐宁,徐宁一边小心后退一边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一人走上前,摘取帽子,对徐宁说道“徐教头,要说仇,我们之间是没有,但你和殿帅府的仇可是大了,殿帅大人说了,要你的脑袋去给高衙内压惊,你自己说,是你自裁呢,还是我们来取。”

原本房中的人也一个一个的跳了下来,没一会,十几个人把徐宁团团围住,其中拿着弓弩的就有四五人,徐宁看着众人,也认出来陆谦,知道今日恐怕是讨不了好了,但依旧不甘心的问道“我徐宁和殿帅大人无冤无仇,殿帅为何要害我?”

陆谦笑道“我家衙内看上你夫人,你不但不识抬举,还派人伤了我家衙内,你说殿帅要如何对你啊。”

徐宁吼道“我徐宁哪里有伤过你家衙内?我夫人又在何处?”

陆谦挥挥手说道“你还是等到了下面,再去问你夫人在何处吧!动手!”

弓铉声响,徐宁一个滚身,却没有一只羽箭射到身上,抬头一看,那四五个弓弩手身上都插着一支弩箭,只见十多个蒙面黑衣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这些人三人一组,一人拿刀盾,一人持扑刀,一人拿弩,指向了陆谦等人。

“你们你们是何人?”陆谦惊恐的看着四周的人,蒙面黑衣人中的一个高声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徐教头何必犹豫,杀!”

徐宁早已怒火中烧,听到杀字,立刻挥枪上前,陆谦也吼道“上!”当先挥刀而上,徐宁镰钩枪连刺,一人不知道厉害,直接格挡,徐宁嘴角微弯,当下枪身一转,刀刃向内一拉,那人的刀就被拉的脱手而出,再往下一扎,噗呲一声,各种红的白的喷在刀刃上,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血腥。

陆谦猛的跳起,扑刀往下一砸,徐宁转身让过,挥枪相对,二人一时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另外一边的黑衣人已经迅速解决了战斗,在小组互相的配合下,只两三个回合便以零伤亡的代价让对方倒下了六人,陆谦看到自己带的人都已经倒下,吓得手脚都有些软,被徐宁看到破绽,一枪挂到刀身,一拉,陆谦的刀便脱手而出,陆谦转身想逃,脚上一痛,已经被射中一箭。

“好贼!你给我说实话,当真是那高俅派你来杀我的?”徐宁的枪尖指着陆谦的喉咙,陆谦话都说不太清楚了,结结巴巴的道“确确实是殿帅大人。”

“那我夫人呢?”

“确实不知啊。”

“好贼!”徐宁猛地一戳,当下结果了陆谦的性命,他环顾四周,看着一地尸体,突然有一种不在人间的错觉。

好一会儿,徐宁才看向那些个黑衣人,拱手说道“徐宁见过诸位恩公,还请受在下一拜!”

徐宁快步走进姜德的办公室,办公室,这也是工业区特有的叫法。

徐宁看着里面坐着的姜德和站着的许贯忠,拱手说道“末将见过指挥使大人,许先生,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唤末将有何事?”

姜德挥挥手说道“说了,没人的时候,不许如此,徐教头,这里有几个消息,希望你能冷静的听完。”

许先生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徐教头先坐下吧。”

徐宁感觉有些不对劲,慢慢的坐了下来,姜德面色严峻的看着徐宁说道“徐教头,我收到飞鸽传书,大概在半月多前,贵府失窃,府中其他东西都没有损失,唯独丢了你那宝甲。”

“什么?可是我那雁翎圈金甲?”徐宁不敢相信的说道“何处来的小贼我那内人也是的,为何如此不小心这,这可如此是好啊!”

姜德挥手拦住还想说的徐宁,继续说道“贵府夫人第一时间去开封府报了案,开封府查了数日也没有消息,大约十天前,又传出来消息,贵府夫人不见了。”

“什么?”徐宁瞬间有些感到天昏地暗,刚刚宝甲丢失他还在心中安慰自己,好歹那贼人没有害了自己的夫人,却没想到接着就是这个消息。

姜德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消息可靠,说出了最后一个消息“另外,根据东京传来的消息,和贵府夫人一起不见的,还有那高殿帅的独子高槛,现在东京城中的衙役兵卒都在寻找这二人。”

“为何有那高衙内在其中?”徐宁想到了无数可能,无论哪一种,都让自己无比后怕。

姜德摇摇头说道“却是不清楚了,飞鸽传书带来的信息有限,不过还好我们此处和开封府并不远,这样,我给你假,你立刻带上快马回家一趟,看看这时期究竟如何了。”

徐宁也没有心思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对姜德拱手谢过后,快步离去准备东西去了。

“教头且慢!”许贯忠叫住徐宁,对姜德说道“主公,此事牵扯到了殿帅府,恐怕不会简单,教头单身前往,恐怕不妥啊。”

姜德拍了拍脑袋,拿出笔墨,写了书信两封,包好后交给徐宁说道“教头,此事我猜测恐怕别有内情,你拿着这两封书信,一封送到太师那里,如此事和殿帅府有关,太师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许会帮你周旋一二,一封送到我琼楼的师师姑娘处,官家极爱师师姑娘,如她觉得你需要周旋,也会在官家面前帮你美言两句。

另外你再去赵文山出,拿五十两黄金,就说是我说的,如你要花钱,也方便一些。”

徐宁心中感动,说道“多谢小郎君,这书信我就收下了,可这黄金却是万万不能的!”

姜德哎呀一声道“你这痴人,让你拿着就拿着,到时候如不需要用,你就拿回来就是了。”

徐宁这才称谢收下,看徐宁走后,姜德对许贯忠说道“去让谛听营和机密营一起合作把局布好,对了,那高衙内现在如何了?”

许贯忠笑道“按照主公的吩咐,只是喂了点春药,让她和母猪待了一会,又用生锈的断骨刀砍了那厮下体一小节皮,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

姜德点头笑道“就是如此,直接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好了,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用不着我们费太大精力,天翔学院才是我们当前的大事。”

不说姜德和许贯忠在这边讨论着天翔学院的事宜,这边的徐宁快马加鞭的往开封府赶去,走到东明境内,突然马失前蹄,把徐宁摔倒在地,徐宁哎呦的爬了起来,连忙借着夕阳看那马,只见那马半天才爬的起来,幸好骨头没有摔断,只是走起路来都有些拐,这样一摔,马匹却是短时间不能跑了,徐宁看了看天,便咬牙牵着马,慢慢的往前走,想寻个地方休息。

过了个林子,徐宁惊喜的看到一个村子,村口有一个酒家,徐宁快步上前,一个小二走了出来,看到风尘仆仆的徐宁,上前说道“这位军爷,可是要住店?”

徐宁从得胜钩上取下镰钩枪,说道“住店,你们这里可有骡马买,我这马拐了腿,跑不了了,想寄放在你们这里一段时间,放心,这银子少不了你的。”

小二一听喜道“这倒是好的,不过军爷,我们这村子里骡子是有,马匹却是没得,不过今日来了一群人,都骑着马,还有的多,不如你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卖你一匹,他们在里面吃着饭呢。”说着,小二往马槽一指,果然看到十几匹骏马在安静的吃草。

徐宁摸了摸自己的包袱,想到了姜德给的黄金,心中暗暗感激,走入店中,看到果然有几座人正在吃饭,徐宁走到一桌前抱拳说道“各位兄台,外面的马可是诸位的?”

位置上的四人抬起头,看了看徐宁,一人说道“是又如何?”说着,其余人也都看向了徐宁,徐宁没有注意的是,其中一人看到徐宁时,眼神猛地一缩,然后飞快的低下了头。

徐宁笑着说道“是这样,我的马失了前蹄,不好赶路,我又有要事去京城一趟,听说你们马匹有多,不知道是否可以卖出一匹来?”

“去去去,哪里来的赤佬?”四人中一人不耐的说道“我们这马你买不起,走走走!”

徐宁心中急切,拿出一锭黄金说道“我确实是着急赶路,还请让出一匹来。”

四人看到黄金,眼睛一下都直了,徐宁看着四人的眼神,手中的镰钩枪紧了紧,刀刃在夕阳的反射下照了四人一下,四人立刻清醒了过来,看着徐宁手里的兵刃,知道这也不是好惹的人,四人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黄金,有些心动,这时,另外一桌上的一人站了起来说道“这位兄弟,我们都是在江湖上跑的,有难当然要帮,不过这些马对我们也很重要,这样吧,请容我们考虑一下,明日给你答复如何?”

徐宁听着觉得有戏,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头上戴着纱帽,遮住了脸,只是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徐宁还想仔细看他,那人便转身说道“你们吃完早点休息,我有些乏了。”

徐宁见其他人都不再理自己,想着明日再说也不迟,便叫了酒菜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着那人是谁,只觉得无比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也就不想了,吃完便上去休息。

徐宁躺在床上休息,另外一边的房间内,几个人正在密谈。

“大人,那人真的就是徐宁?”一人问道。

“必然是他,你们没看到他的兵刃吗?我刚刚用言语稳住了他,今夜就要结果了他的性命,也好回去和殿帅交代!”带头的那人眼神毒辣的说道。

“虞侯,这徐宁据说本事了得,我们要杀他,恐怕要点手段吧。”一人问道。

陆谦点点头说道“他的本事我虽没见过,但我听我那好友林冲说过,徐宁的枪法极为特殊,在禁军之中也是数得着的,所以我们先要去了他的枪,然后再将其击杀。”

说着,陆谦低声说道“我们如此如此,必会成功!”

——深夜

徐宁正在酣睡,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声响,原来徐宁因为珍爱自己的宝甲,因此睡觉一直都浅,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醒来,也是因为如此,放在卧室房梁上的宝甲这么多年都没有丢过,徐宁微微睁眼,借着月光,看到自己的窗户纸被人捅破了,徐宁心中一紧,也不动弹,没多久,就看到一根香被伸了进来,徐宁知道有诈,便借着翻身背了过去,暗暗用袖子捂住了鼻口。

其实这古代的迷香,并没有后世小说电视剧中那么神奇,不过是一些安神用的药香,一般睡着的人闻到,只是会睡得更沉一些,绝对没有清醒的人闻着就晕的功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宁听到门栓被人慢慢的翘起,他也慢慢的把手伸到了枕头底下,拔出了利刃,门终于被打开了,徐宁瞪大了眼睛,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哐当”的碗盆砸碎的声音。

徐宁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抽出利刃翻身就砍,那进门的人各个都被外面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哪里反应的过来,当下就有一人被徐宁砍中,徐宁这才注意到这进门的人居然就是今日在楼下吃饭的人,他以为这些人是见财起意,心中大怒,一个跳跃,抢过放在床边的镰钩枪。

其余众人见徐宁当真彪悍,一起发了一声喊,挥刀而上,徐宁手拿镰钩枪在房内并不方便,虚晃一招,便拖住镰钩枪撞开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然后快步往酒家外跑去,到了外面,才发现外面也已经埋伏了人手,而且还有两人手拿强弩,这二人见徐宁跳下来也是吓了一跳,然后立刻持弩指向了徐宁,徐宁一边小心后退一边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一人走上前,摘取帽子,对徐宁说道“徐教头,要说仇,我们之间是没有,但你和殿帅府的仇可是大了,殿帅大人说了,要你的脑袋去给高衙内压惊,你自己说,是你自裁呢,还是我们来取。”

原本房中的人也一个一个的跳了下来,没一会,十几个人把徐宁团团围住,其中拿着弓弩的就有四五人,徐宁看着众人,也认出来陆谦,知道今日恐怕是讨不了好了,但依旧不甘心的问道“我徐宁和殿帅大人无冤无仇,殿帅为何要害我?”

陆谦笑道“我家衙内看上你夫人,你不但不识抬举,还派人伤了我家衙内,你说殿帅要如何对你啊。”

徐宁吼道“我徐宁哪里有伤过你家衙内?我夫人又在何处?”

陆谦挥挥手说道“你还是等到了下面,再去问你夫人在何处吧!动手!”

弓铉声响,徐宁一个滚身,却没有一只羽箭射到身上,抬头一看,那四五个弓弩手身上都插着一支弩箭,只见十多个蒙面黑衣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这些人三人一组,一人拿刀盾,一人持扑刀,一人拿弩,指向了陆谦等人。

“你们你们是何人?”陆谦惊恐的看着四周的人,蒙面黑衣人中的一个高声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徐教头何必犹豫,杀!”

徐宁早已怒火中烧,听到杀字,立刻挥枪上前,陆谦也吼道“上!”当先挥刀而上,徐宁镰钩枪连刺,一人不知道厉害,直接格挡,徐宁嘴角微弯,当下枪身一转,刀刃向内一拉,那人的刀就被拉的脱手而出,再往下一扎,噗呲一声,各种红的白的喷在刀刃上,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血腥。

陆谦猛的跳起,扑刀往下一砸,徐宁转身让过,挥枪相对,二人一时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另外一边的黑衣人已经迅速解决了战斗,在小组互相的配合下,只两三个回合便以零伤亡的代价让对方倒下了六人,陆谦看到自己带的人都已经倒下,吓得手脚都有些软,被徐宁看到破绽,一枪挂到刀身,一拉,陆谦的刀便脱手而出,陆谦转身想逃,脚上一痛,已经被射中一箭。

“好贼!你给我说实话,当真是那高俅派你来杀我的?”徐宁的枪尖指着陆谦的喉咙,陆谦话都说不太清楚了,结结巴巴的道“确确实是殿帅大人。”

“那我夫人呢?”

“确实不知啊。”

“好贼!”徐宁猛地一戳,当下结果了陆谦的性命,他环顾四周,看着一地尸体,突然有一种不在人间的错觉。

好一会儿,徐宁才看向那六个黑衣人,拱手说道“徐宁见过诸位恩公,还请受在下一拜!”

一个拿弩的黑衣人连忙上前扶起徐宁说道“教头莫要如此,你先看这是谁?”

徐宁抬起头,只看到又走出两人,其中一人摘下黑布,露出满是泪痕的脸,哭着说道“官人!”

徐宁愣愣的看着这人,哐当一声丢下了镰钩枪,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那人说道“夫人你你如何在这里啊?”

那拿弩的黑衣人也摘下黑布,露出俊俏的脸庞,对徐宁拱手道“此事说来话长了,还请教头和我们走吧,刚刚的厮杀已经惊扰了村子,再不走,就有麻烦了。”

徐宁看着已经亮起了一些灯火的村子和隐约可见的人影,点点头,快步走入酒楼,拿了包裹,看到自己第一个砍伤而在地上挣扎的那人,拔出尖刀又补了一刀,走到楼下,见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掌柜和小二,有些歉意的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说道“打搅了。”说罢出门,看着已经被牵出来的十几匹马笑道“这倒是好买卖。”

十一人带着二十多匹马,飞快的向东奔去,约莫半个时辰后,才有村民打着火把靠近满是尸体的现场,看着死了这么多人,也没人敢瞒着,飞快的派人去报了官,等官府中的人到现场一查验,发现各个都有腰牌,却是殿帅府的人,知道出了大事,又上报东京不提。

第二百九十章 宁江州之战

——宁江州

宁江州位于完颜部落的南部,而完颜部落的位置其实就是后世的哈尔滨附近,完颜阿骨打带着这些算上了他的兄弟、侄儿等一大帮亲戚一起才勉强够2500人的军队出发了,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阻碍,很快渡过了刺离水进入了宁江州的地界,这样的队伍一进入宁江州的地界,立刻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巡逻士兵飞快的把女真入侵的消息上报给守将,而这个守将便是刚刚带着八百骑兵抵达此处的东北统军司节度使萧挞不野,城中还有一将为原守将,江宁州防御使大药师奴。

萧挞不野来到此处本来以为是要过苦日子的,按照往日的经验,面对强大的辽国征讨,女真这些野人部落最喜欢做的就是往林子里钻,然后拖个一年半载的,等饿的差不多了再献出宝物求降,这里可是宁江州啊,连个窑子都没有的地方,这让他堂堂一个节度使过的有多难过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当他得知完颜部落不但没有逃,反而主动出击了,顿时是大喜过望,他对旁边的部将耶律谢十道“这阿骨打我原来还以为是个人物,没想到却如此短视,居然敢主动出战,看来我们在冬天来临前就能回去了。”

耶律谢十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他哈哈笑道“大人,这不是更好吗?我看干脆让我带领我们带来的八百铁骑出战好了,只要几个冲杀,那些连斧子都不一定开刃的野蛮人就会被我们杀的稀里哗啦的!”

萧挞不野嗯了一声说道“不错,那好,你就带八百骑兵出战吧,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耶律谢十应了一声,便喜气洋洋的出去了,旁边的大药师奴羡慕的说道“节度使大人却是好运气啊,此次新立战功,回到朝中,陛下必定嘉奖啊,到时候可莫要忘记小人了。”

萧挞不野斜眼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在这里捞够了?这里的人参东珠海东青都填不饱你了?行!等我回去就帮你说说,把你调回到黄龙府,也让你享受一阵。”

大药师奴连忙谢过,谢完后,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大人,容下官说一句,这个阿骨打虽然一向都是以野蛮出名的,但却不像是个莽夫,他此次主动出击,会不会有诈啊?”

萧挞不野看了看他,哈哈大笑的说道“有诈?阿骨打知道有诈怎么写吗?不过是一些女真罢了,有什么打紧的,好了,不说这些了,走,我那里带了一壶从宋国转来的琼酒,那可是传说中的仙酒啊,要十两黄金才得了这样一壶呢,你有没有兴趣啊?”

说到酒,大药师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嘿嘿的说道“那下官就得了这个口福了!”

这边的耶律谢十带着八百骑兵出了城,就往北方迎去,这八百骑兵中有不少都是渤海人,渤海人在辽国的东北部是一个重要的民族力量,早在唐代宗年间,渤海人就得到了唐王朝的认可,建立起了渤海国,极盛时期有地五千里,历时229年,传15王才被契丹灭国,这样的历史使得即使过去了两百年,渤海人中依旧有不少怀恋故土的,辽国也对此心知肚明,对渤海人又用又防,强迁融合。

八百骑兵出城走了没一炷香的时间,完颜阿骨打就得到了消息,这都亏了女真部落的人平日里打猎的习惯,只要行军打仗,就会和狩猎一样,四处派遣细作探子,又利用训鹰人来使海东青侦探敌情,因此在作战时,往往可以先发制人。

完颜阿骨打得知辽国守军也主动出击了,而且还只有八百骑兵的时候,心中大喜,毕竟两千五百人和八百人打,怎么样都是有胜算的,他本想直接带兵冲锋,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有这两千五百人,辽国却不知道会派多少人来,还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比较好。

完颜阿骨打便对自己的儿子完颜宗干说道“斡本,你是我的长子,你是否敢为先锋?”

完颜宗干此时才18,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拱手说道“请狼主放心,就算是一头黑熊,我也敢赤手和他相搏,何况是先锋了,等我取了敌将脑袋来见狼主。”

完颜阿骨打笑道“要你取胜并不难,但我要你败呢?”

“败?”完颜宗干愣住了,这打仗还有要求打败仗的?这在他这个肌肉多于脑浆的脑袋里实在是一下转不通。

完颜阿骨打挥着马鞭说道“辽国比我们强大,就是一只黑熊,优秀的猎人对付黑熊该做的不是上前和他肉搏,而是设下陷阱,埋下诱饵,让他掉下陷阱,最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其击杀,而你,就是我的诱饵,我将在此处埋伏,你可明白?”

完颜宗干拍着脑袋说道“孩儿明白了,孩儿去去就来,你们几个,带人跟我走!”

此时的完颜部落军并没有编制这样的说法,军队都是按照部落和首领划分,完颜阿骨打看着完颜宗干带着三四百人离去,心中有了一些想法,但他知道,要实现那些想法的前提是他要先打赢眼下的战争。

“银术可、娄室,你们各带本部兵马,去两边埋伏,等看到我本军动后才许出兵!”

二人捶胸应了一声,带着自己部落的兵马往左右去了,完颜阿骨打看着天空上飞着的海东青,心中慢慢的祈祷了起来。

耶律谢十带着骑兵正行着军,就看到远处烟尘滚滚,便知道敌军将至,耶律谢十一挥手,八百骑兵飞快的摆好了阵型,等待敌军前来,没等一会儿,就看到四五百女真骑兵出现在面前,耶律谢十笑道“没想到女真人也知道什么叫做先锋了,不和他们啰嗦了,全军出击!”

“哦!哦!哦!”辽军大声的呼喝着,排着楔形阵冲了上去,完颜宗干看到辽军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嘴角微动,他刚刚还想了半天等下该怎么败的像样点呢,比如单挑输一阵之类的,现在这样直接冲杀,佯败的损失可不会小,完颜宗干飞快做了决定吼道“冲!”

完颜军和辽军的第一次碰撞开始了,才刚交手,完颜宗干就明白为什么阿骨打要自己佯败了,和辽军的装备比起来,自己的部落勇士简直是清一色的乞丐,虽然自己的勇士战力惊人,但辽军在装备、训练以及士气的加成下,打起来几乎是不分胜负,一个冲锋下来,完颜宗干的部下就躺下了数十人,让他心疼的不行。

“撤!!”完颜宗干不敢再恋战下去,带兵后撤,耶律谢十哈哈大笑道“追!”

八百辽军呼哈着对完颜宗干军追了上去,辽军一边追,一边不时射箭,追了一刻钟,耶律谢十正着急着,就看到前方又出现了一只军队,耶律谢十笑道“原来如此,这必是女真主力,这些女真人就算真的是野兽,对于我们也不过是一场大型狩猎罢了,杀!”

完颜阿骨打看辽军已经追了过来,拿出自己的弓箭,喝道“全军准备!”

完颜宗干回转马头吼道“勇士们,他们已经中了我们的圈套,杀!!”

耶律谢十拿着长枪,当先刺下一女真骑兵,一杆大斧砍了过来,耶律谢十一挡,再一看,哈哈笑道“你这小娃,也敢放肆,来来来,给你耶律爷爷送个功劳吧!”

完颜宗干也不理他,大声吼叫着,大斧舞的飞快,二将你来我往,一时间杀的难解难分。

完颜阿骨打看着辽军骑兵把完颜宗干的部队围住,马速也停了下来,知道时机已到,大声吼道“杀!”

两只响箭响起,耶律谢十一听,心中暗道不好,一枪逼开完颜宗干,让部下拦住,自己站到马上四处张望,看到左右都起了烟尘,心中大乱,再看向正面,发现在中间指挥的完颜阿骨打,虽然不认识是何人,但看着那战甲就知道是个头领,当下拿出弓箭对着完颜阿骨打就是一箭射去。

完颜阿骨打看着箭来,一把接住,轻蔑一笑,反手一弓,这还没完,从箭筒中又抽出三支箭,连珠箭射出,耶律谢十吓得先躲开回射那箭,再用弓拨开一支,便再也躲不过了,辽军只听到哎呀一声惨叫,就见到耶律谢十的喉咙和脸上各插了一只箭的倒了下来,顿时军心大乱。

完颜阿骨打大声的吼叫着,一把扯掉了自己的战甲,近乎赤裸的举着大斧冲了上去,所有的女真骑兵看到完颜阿骨打这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举动,一起欢呼的跟上厮杀,这时,两边完颜银术可和完颜娄室的部队也赶了上来,三面夹击之下,失去了主帅的辽国骑兵被杀的一败涂地,完颜阿骨打大声的叫着“追上去!追上去!!一直追到宁江州!!!”

虽然没有马鞍和马蹄铁这样的骑兵利器,但女真骑兵的速度一点也不比辽国骑兵慢,一路追杀到宁江州的时候,辽国骑兵只有两三人跑进了城里,正在喝酒的萧挞不野本还在等耶律谢十胜利的消息,当他听到八百骑兵全军覆没,只有两三人得以幸免,耶律谢十当场战死的消息时,吓得酒杯都摔到了地上。

“大人,那女真人已经到了城外了,正在填壕沟呢,看样子是准备攻城了。”又一个士兵进来通报,萧挞不野也不管大药师奴了,快步走出去来到城墙上,果然看到城外围了一圈女真人,正在填平壕沟,眼看就要填完了,萧挞不野焦急的说道“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填下去了,谁敢出城迎战?”

周围所有人都低着头,刚刚死了八百骑兵,谁还敢出去送死啊,大药师奴说道“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固守待援吧。”

话音未落,一只羽箭射了过来,大药师奴急忙推开萧挞不野,萧挞不野看着从自己眼前擦过的羽箭,吓了一跳,这里距离壕沟最少有一百三十步啊,这是什么人可以射这么远,回头看去,见到一个女真大汉,大药师奴说道“那就是阿骨打!”

萧挞不野这才知道阿骨打是如何的悍勇,他想了想,对大药师奴说道“要固守待援也得有人传消息出去,这样吧,防御使,我带一百骑冲出去,你带着剩余的人在城中固守,一定要等到我带兵回援!”

大药师奴张张嘴,萧挞不野的官职比他大,而且他本来就是当地防御使,这样的安排倒是说不出什么问题。

萧挞不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阿骨打杀我八百精骑,我必要拿他的脑袋才行,快则十日,慢则半月,我必当带黄龙府的援军赶到!”

大药师奴只能答应的说道“那么就辛苦大人了!”

萧挞不野先让数十人大张旗鼓的往东方跑,完颜阿骨打看到有人出城,也猜到是有人要跑出去求援,立刻叫完颜宗干上前追杀,萧挞不野这才带着一百骑兵从南门跑了出去,阿骨打带着完颜部落军用了两个时辰就填好了壕沟,接着就一鼓作气的开始攻城,这是阿骨打第一次攻打辽国的城池,大药师奴看着扛着木头,连个云梯都没准备一架的女真军,突然胆气壮了起来,就这样的军队,要是自己连半个月都守不住,那干脆自刎谢罪算了,他拔出宝剑,大声喝道“对方不过是女真蛮族,没什么好怕的,十几年前的时候,我去他们部落里要睡阿骨打的母亲,阿骨打都不敢放个屁,兄弟们,给我守住城池,只要守住了,朝廷的封赏我不拿一文,全给弟兄们分了!”

“哦!!”守城的辽军听到这个消息,士气终于高了一些,完颜银可术拿着盾牌带着人往城墙上冲,几个女真人扛着巨木准备撞开城门,还没冲到城下,就被一阵阵的箭雨射退,阿骨打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部队对于攻打城池并没有什么经验,便下令扎营,准备打造一些攻城的器械再说。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们称帝吧!

虽然没有立刻打下宁江州,但一战就击杀了八百辽骑的胜利对于女真部落是史无前例的大胜,消息传到完颜部落中,所有人都沸腾了,完颜宗翰,也就是粘罕,带着酒肉赶来庆贺,看着部落军中不少人都换上了辽国的战甲,不由喜道“狼主,如此大胜,我们女真部落还从来没有过,大家都说狼主是千年难得的英主啊!”

阿骨打笑着说道“宁江州还没有拿下,还不着急庆贺。”

粘罕喝了一口酒说道“我爹爹在我出来的时候都说了,狼主如此厉害,辽国应该是活不长了,不如现在就称帝吧。”

“噗!”完颜希尹嘴里的酒肉顿时全喷了出来,杀了八百辽军,围了边境的一个小城,就要称帝?这部落里的人到底对敌我实力有多大的误解啊,也许在不少人眼中,辽国军队可能也就两三个完颜部落那么多人吧。

阿骨打尴尬的吧唧了一下嘴巴,最后说道“现在我们连座城池都没有,现在称帝,让人笑话,得了,你吃完就回去吧,联系其他部落,看他们愿意来帮助我们不,如果不愿意,就记下来,日后我们再收拾他们。”

阿骨打走出账外,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宁江城,心中有些无奈,他带着的就是这样一群什么都不懂的部落军,自己要走到心中的位置,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但回头一想,阿骨打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女真人凭什么就要活在白山黑水中,不能住在宫廷之内,等着吧,耶律延禧,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在自己的面前跳舞的!

——庆州

“阿骨打反了?中!!”耶律延禧一箭射出,正在逃跑的一只雄鹿哀鸣一声,摔倒在地。

“我记得海州刺史是高仙寿吧?”耶律延禧问道。

“回陛下,正是此人。”旁边的萧奉先回道“正是此人。”

耶律延禧无所谓的说道“让他去援助宁江州吧,好了,小事一件,继续打猎!”

如果完颜阿骨打在耶律延禧的面前,一定会狠狠的亲耶律延禧一下,先不说海州的高仙寿的本领如何,海州城中能动的不过三千人,这不是给完颜阿骨打打击,是给阿骨打送装备来了。

十月,阿骨打在连续攻打一个月后,利用伏击攻破高仙寿的海州军,并且接着大胜的士气,一鼓作气攻破宁江州,女真人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城池。

颤抖的看着阿骨打的大药师奴,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怎么样,女真人是出了名的野蛮,整个宁江州经历这一次浩劫后还会有活人吗?

“你就是宁江州的首领?”完颜阿骨打坐在州府大厅的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药师奴说道。

大药师奴咬咬牙,他并不相信女真人会成什么气候,自己还有孩子在别的城池中,还有其他家族的人呢,如果示弱被辽国知道,按照耶律延禧的脾气,恐怕下场不是一般的惨,他强撑着身体说道“我乃大辽宁江州防御使,你女真完颜部落世代受辽主隆恩,你们不但不知道感激,居然还起兵叛乱,你阿骨打当真以为就凭这几千人就可以和大辽抗衡吗?”

“大辽的城池不是已经被我打下来了吗?”阿骨打笑着问道,四周的女真将领顿时哄笑起来,大药师奴喝道“宁江州不过一小城,你们女真如此浅薄,怎么可能成就大事,罢了,要杀就杀吧,我绝无二话!”

“狼主,杀了他!”“对啊,杀了他,把头的脑袋割下来祭旗!”“杀了他!!”

所有的女真将领都疯狂的叫嚣着,只有二人不语,完颜阿骨打看去,一人是完颜希尹,还有一个少年,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和其他女真将领完全不同,阿骨打问道“乌野,你为何不说话。”

这个少年叫完颜勖,女真名是乌野,是完颜盈歌的第五个儿子。完颜盈歌也就是阿骨打的父亲完颜劾里钵的同父兄弟,这样算起来,完颜勖和阿骨打是一个辈分,但他年纪较小,此时只有十六岁。

完颜勖对阿骨打说道“狼主,此人不可杀,不但不该杀,还该放了他。”

阿骨打问道“这是为何?”

完颜勖回道“我女真兵不过万,死一个就少一个,上阵杀敌比的就是血性,如果我们杀了他,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和我们作战只能死战到底,因为即使被俘,最后也难逃一死,日后我们作战恐怕会有不少麻烦,而如果我们放了他,日后敌军和我军作战,就会知道,如果实在战我们不过,大可以投降,我等不但不会杀了他们,还会放他们回家。”

完颜希尹哈哈笑道“狼主,乌野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建议放了此人。”

阿骨打看着眼神中充满了渴望的大药师奴,笑道“你是一个人才,可惜效忠错了主子,耶律延禧是个昏庸无能的人,他不配得到你的效忠,你走吧,日后如果还有机会,希望你能归顺于我。”

大药师奴愣了一下,对阿骨打施了一礼,转身离开,等他走后,一个人走了进来,对阿骨打抱拳说道“狼主,有一些宋人到部落里找你,我把他们带头的带来了。”

阿骨打一看那人,笑道“吴乞买,你终于来了,宋人?这莫非就是在辽国南边的那个大国吗?他们的人如何会到这里来?”

吴乞买点点头说道“是啊,而且那人长得很奇怪,赤发黄须、骨瘦形粗,也不知道是不是宋人都这个模样。”

完颜希尹皱眉说道“我在辽国见过宋人,大都文雅,吴乞买说的人我倒是觉得像是西域的番人,难道是个骗子不成?”

阿骨打挥手说道“是真是假,一见便知,叫来看看。”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红色棉衣的人走了进来,看了看四周众人,然后拱手抱拳对上面的阿骨打说道“请问上位可是女真之王,完颜之主,完颜阿骨打狼主?”

阿骨打看着下面这人,见果然长相奇特,问道“你是何人?来自何处?为何到我女真境内?”

那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抬到头顶说道“在下宋国梁山段景住,奉我家寨主之命,前来和狼主谈些买卖,这是我家寨主写的信函,说如果狼主在宁江州愿意见我,就让我给狼主。”

商人?阿骨打听到买卖二字,心中动了一下,商人在白山黑水之中既代表着无数神奇的物品和财富,也代表着奸诈的小人。阿骨打没注意到的是,完颜希尹和完颜勖的脸色都有些奇怪,他挥挥手让完颜希尹走上前接信,完颜希尹上前拿过信函,拆开后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恐,大声的对段景住喝道“你到底是何人?这信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

段景住愣了一下,皱眉说道“在下的确是梁山的头领,这信乃是我们寨主在三个月前所写的,具体什么内容,我也不知,你可以看那封漆,就知道我所言不虚。”

完颜希尹仔细看了看信件,发现信件果然不像是新写的,闻了闻,还有一些汗臭味,阿骨打好奇的问道“怎么?信上写了什么?”

完颜希尹脸色诡异的说道“信上说庆贺我们女真完颜部伐辽第一战胜利,预祝我们早日灭亡辽国。”

“这寨主还挺懂事的嘛,那么远还记得庆贺我们。”一个女真将领开心的笑道。

“嗯,应该是我们的朋友呢。”完颜宗干也笑着说道,但他紧接着就发现阿骨打的脸色不对了,问道“狼主,你怎么了?”

完颜勖对完颜宗干说道“斡本,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三个月前的一个宋人如何知道我们要反辽了?三个月前,就是狼主自己应该不知道我们此时会打下宁江州吧。”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阿骨打拍着椅子喝道“段景住!你来解释解释!”

段景住不慌不忙的说道“难道狼主不知道世上有生而知之者吗?我家寨主并非凡人,可以沟通天地鬼神,这万里之外,未来过去的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阿骨打眼珠一转,笑道“如此说来,我女真灭辽也是未来必定会发生的事情喽?”

吴乞买当先贺道“恭喜狼主,天要灭辽,假手我女真,我女真必胜无疑了!”

所有人听的也觉得是如此,一起欢呼起来“灭辽!灭辽!灭辽!!”

阿骨打满意的看了吴乞买一眼,他还以为这封信是吴乞买和段景住一起演的一场戏呢,包括完颜希伊、完颜勖过了一会也觉得是这样,便互视一笑,只要能提高军心,管他是什么方法呢。

阿骨打高兴的对段景住说道“你要和我们谈什么生意啊?”

段景住说道“我家寨主知道狼主心怀大志,但辽国实力庞大,要想灭辽,绝不容易,女真勇士各个都是可比狮虎的好汉,但却没有匹配的军备,我来的时候看到诸位最好的装备也是刚刚从辽军手中夺到的兵甲吧,大都残破了,这样的兵甲配不上女真的勇士们,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兵甲。

而且东北寒苦,女真的勇士不应该死在冰雪之中,我们还可以卖给你们保暖的衣物。

冬天来临,难道不应该喝点酒吗?我们手中有最好的烈酒,最后,如果贵部需要粮食,我们也可以提供。”

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喜,阿骨打却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时候,他问道“那你们需要什么?”

段景住笑道“我们要你们的毛皮,要你们的人参,要你们手中的奴隶,最重要的,我们要你们的战马!”

阿骨打哼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只要价钱公道,战马卖给你们不是问题,可你们宋国离我们有万里之遥,如何交易呢?”

段景住回道“既然我能来到狼主的面前,那么这就不是问题,狼主的勇士可以在山林之中如履平地,我们的船只也可以视湖海为平地,你们完颜部的鸭子河可以直连大海,我们可以在那里交易,当然,这样就远了些,如有一天,狼主的战刀可以插在那辽阳府中,那我们就方便多了。”

阿骨打点点头说道“好,那么你们这次是不是已经带了不少好东西来了?”

段景住笑道“我们此次是探路,也没带多少东西,只有一些美酒和衣物,如果狼主不嫌弃,先献给狼主当见面礼了。”

阿骨打嗯了一声说道“好,我们女真人都是讲义气的好汉,既然你们送给我们礼物,我们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这样,你带五十匹马给你的寨主,就说我希望可以交他这样的朋友。”

“等等!”一个人拦住阿骨打站了出来,看了看段景住,对阿骨打说道“狼主,我们女真勇士的朋友应该也是勇士才对,不知道宋人之中是否也有勇士?”

阿骨打摸着下巴,笑着说道“斡离不,你想做什么?”

这是一个一身肌肉的年轻人,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是阿骨打的次子,名叫完颜宗望,女真名斡离不。

段景住看着一脸战意的完颜宗望,有些畏惧的后退了一步,然后脑子飞快的转了转,说道“这位勇士,每个野兽都有自己擅长的本事,如雄鹰擅于飞翔,老虎奔于山林,你要雄鹰在地上和老虎相搏是不公平的,我的本事不在斗勇,如果要斗勇的话,我宋国也有勇士,但却不是我,如果比相马的话,我却是不怕的。”

“相马我们部落里也有不少人,并不难,这样吧,你不是说你们宋国中也有勇士吗?那么是否有跟过来的?让他出来和我一战!”完颜宗望笑着握拳说道。

段景住回头对吴乞买说道“请让和我一起来的大师请来吧。”

吴乞买出去了一会,在他后面跟进来一个大和尚,众人一看,不由暗道好汉,只见这个和尚长得面阔耳大、鼻直口方。他看向段景住说道“段兄弟,怎么了这是?”

段景住微弯着腰,跑上前对大和尚说道“大师,先来见过狼主吧。”

大和尚对上面的阿骨打拱拱手说道“梁山鲁智深见过狼主,叫洒家来这是要做什么?”

“你就是宋国的勇士?怎么没有头发?”完颜宗望疑惑的说道。

“你这厮,连和尚都没见过吗?”鲁智深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不会连什么是佛,什么是菩萨都不知道吧?”

完颜宗望眨眨眼问道“好吃吗?”

鲁智深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好吃?吃你个头!你这厮如此无礼,来来来,我们出去打上一场再说!”

第二百九十二章 鲁智深战完颜宗望

听说是有宋人要和完颜宗望对战,听闻到消息的人都围了过来,完颜宗望对鲁智深问道“怎么比?是比拳脚还是比兵刃?又或是射箭?”

鲁智深哈哈的说道“小毛孩,你说的算吧,我提出来,岂不是欺负你?”

完颜宗望怒道“你敢欺我年幼?那就比兵刃,生死勿论!”说着,就向旁边要了一把弯刀,回头看到鲁智深提了一杆月牙铲过来,看了看自己的弯刀,嘴巴一抽,立刻又向旁边要了自己的混铁狼牙棒,这才觉得心定了一些。

阿骨打看着鲁智深的月牙铲,好奇的问道“大和尚,你这兵刃多重啊?”

鲁智深笑道“也没多少,六十二斤罢了。”

“六十二斤啊,真厉害呢。”

“这东西我拿都不一定拿的动,他还要做兵刃。”

周围的女真士兵纷纷赞叹起来,完颜宗望也吸了一口气,他手里的狼牙棒大概也就三四十斤,这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来吧!”鲁智深站好后对完颜宗望说道,完颜宗望毕竟年轻,沉不住气,怪叫一声,举棒上前就砸,鲁智深单手把月牙铲一举,喝道“开!”完颜宗望只感觉这一砸仿佛砸到了花岗巨岩上,狼牙棒猛地上扬,反作用力让他的手都麻了。巨大的金属碰撞声让周围的人只觉得耳朵为之一鸣,不少人甚至不自觉的捂住了耳朵。

鲁智深笑道“好力气!”接着就是一铲过去,完颜宗望急忙接住,二人用的都是重兵器,招式都是以砸、扫、拍、劈等招式为主,都是以硬打硬,鲁智深在梁山上也时常和秦明切磋,对敌狼牙棒也有经验,反而完颜宗望不但年纪小,而且经验尚浅,对战了七八个回合后便被鲁智深完全压制住了。

鲁智深看着四周的女真部落将士,心想日后梁山还要和这些女真人交往,必要一次性杀住他们的威风,才好不使日后被刁难。

鲁智深后退一步,气运丹田,完颜宗望惊讶的看到鲁智深的气势仿佛发生了变化,鲁智深两眼冒着红光大声喝道“小家伙,看好了,这便是佛爷金刚手段!”说着,月牙铲在地上一滑,向前冲来,完颜宗望急忙格挡,激烈的碰撞中,完颜宗望惊讶的发现在这寒冷的天气下居然有了一股热风袭来,睁眼一看,原来是那月牙铲在极快的碰撞中,已经开始发起烫来。

“疯魔烈焰舞!!”鲁智深大声的吼着,月牙铲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沉,完颜宗望步步后退,只有招架之力,毫无反手之,看的周围女真将士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天火烧!!”月牙铲如同化做一片火烧云向完颜宗望袭来,完颜宗望再也坚持不住,狼牙棒被一下击飞,人也摔倒在地。

“施主,你输了!”完颜宗望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却半天没有痛感,只听到一句如同天音的辽语,他慢慢的睁开眼,只看到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鲁智深在夕阳的照射下,全身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完颜宗望颤抖的握住了鲁智深的手,看着已经弯曲的混铁狼牙棒,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而看向鲁智深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丝崇拜。

“好!!”“好厉害啊!”“勇士!”

包括阿骨打在内的所有人欢呼起来,段景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完颜宗望对鲁智深问道“大师,你就是你嘴里的佛吗?”

鲁智深摸着脑袋哈哈大笑道“洒家可不敢说是佛,你见过杀人放火,喝酒吃肉的佛吗?”

完颜宗望疑惑的问道“那到底是佛?佛又能做什么呢?”

鲁智深脸上纠结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洒家也不清楚,我听我家小郎君说,我们都是佛,我们心中都有着佛,佛是一种顿悟,是一种觉醒,但到底是什么,洒家也说不清,道不明,还需要施主你自己去悟了。”

“那该怎么悟?”完颜宗望急忙问道。

鲁智深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说道“这是我下山的时候,我师父送给我的,让我没事的时候多读读,我送给你吧。”

完颜宗望接过那本书,看到上面有三个汉字,自己却不认识,不由心中又羞又愧,他第一次觉得读书是那么的有必要,他咬咬牙,下定决心从明日,不,从今日起就要向完颜希尹学习汉文。

阿骨打走到鲁智深身边,看了看鲁智深说道“好汉,你给我的孩儿上了一课,斡离不,你现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完颜宗望点点头,阿骨打对众人说道“今日是个好日子,我们拿下了宁江州,又从远方来了朋友,酒肉拿出来,我们不醉不归!!”

“哦!”“哦!”“哦!!!”

鲁智深看着这些人也哈哈大笑,觉得这里有点像梁山一般。

到了夜晚,篝火被点了起来,鲁智深看着被端上来的烤羊肉和美酒,开心的坐了下去,完颜宗望特意坐到了他的身边,用刀为他割肉,阿骨打笑道“有了酒肉,也要来点歌曲,去,把那些人叫来给我们跳舞!”

鲁智深一开始以为是一些歌姬,也不以为意,但却看到是一群披头散发,穿的破破烂烂的男女,不由皱起了眉头,对完颜宗望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完颜宗望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些人都是宁江府中被俘虏的官员家眷。”

“啪!”一声皮鞭响起,鲁智深连忙看去,只看到一个瘦小的女子走的慢了,被一个女真士兵一鞭打倒在地,女子痛得卷曲成一团,那女真士兵看这女子居然不走了,更是变本加厉的打了起来,鲁智深正准备阻止,却看到那士兵直接拔出兵刃,对着那女子就是一刀砍了下去,周围的人毫不在意这一切的发生,仿佛这是在杀一只猪狗。

鲁智深看的怒瞪着双眼,就想发作,手却被一个人死死的按住了,鲁智深一看,是段景住,怒道“你拉我作甚?”

段景住摇摇头说道“大师,这里是女真的地方,那些人是他们的俘虏,我们不能插手。”

鲁智深气道“即使是俘虏,也不能如此作为吧!”

完颜宗望听到鲁智深和段景住用汉语争吵,他对汉语并不熟悉,因此有些听不懂在说什么,连忙问道“二位为何争吵?”

这时,这些俘虏已经被带到了前面,解开了枷锁,在皮鞭的威胁下跳起舞来,但也有几人咬着牙,无论如何鞭打责骂,依旧不愿意跳舞。

吴乞买站起来骂道“怎么回事?去拿一些炭火来,丢在地上,让他们上去,就不信不跳!”

阿骨打哈哈大笑道“还是吴乞买有办法啊。”

鲁智深看着一堆堆炭火被摆开,一群人被赶上去,由于炙热而被迫跳跃起来,阿骨打等人看的哈哈大笑,就连自己身边的完颜宗望也看的满脸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中往外冒。段景住说道“大师,还记得我们出来的时候,小郎君说过的吗?如果说辽人是狼,这些女真人就是更残暴的狮虎。”

鲁智深点头说道“我开始还觉得这些女真人豪迈,可以结交,现在才知道,他们豪迈的背后,还有如此凶残的一面。”

段景住点头道“大师,我们这一路要的是多看多记,少说,等回到梁山,报给寨主知道,让寨主裁决吧。”

鲁智深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才明白,寨主和几位军师常说的要布教化仁义于四方是什么意思,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完颜宗望好奇的看着鲁智深,也学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鲁智深看向完颜宗望,用辽语说道“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什么是佛,就多读读佛经,杀去杀戮吧。”说着,鲁智深自己都笑了起来,拍着脑袋道“洒家自己都是个杀人的和尚,却叫别人不要杀人,却是好笑了。”

完颜宗望不明白的看着鲁智深和段景住,段景住摇摇头,看着面前惨叫跳舞的人,心中暗道“寨主啊这些野蛮人真的会和你说的那样,可以击败庞大的辽国吗?如果真的做到了的话,我们大宋的边境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宁吗?”

段景住和鲁智深在宁江州待了几日,阿骨打问了段景住和鲁智深很多宋国的事情,二人也挑了一些不重要的回答了,阿骨打这才对宋国有了一点了解,感叹天下之大,不是人力可以穷极的。

之后,二人便带着阿骨打送给梁山的五十匹马坐船一路沿着鸭子河向下,鸭子河其实就是后世的松花江,而船只也不是完颜部落的船,完颜部落的船大都是小船,站几匹马就不错了,段景住用的船是平底的沙船,当完颜宗望看到巨大的沙船的时候,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船。

“这是什么船啊,好大啊!”一个少年在完颜宗望旁边说道。

鲁智深看向那个少年,见他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问道“这是何人?”

完颜宗望回道“这是我的四弟,名叫兀术,今年十一岁,此次带他来见识一下。”

鲁智深吓了一跳,这才十一岁,却长得像常人十三四岁一般,笑道“此子张大必也是个好汉,宗望,你和我佛有缘,希望你日后多读佛经,我们去了。”

“大师,我们能坐下船吗?”兀术两眼发光的问道。

“这个”鲁智深有些为难,段景住说道“四四”段景住由于了半天,最后叫道“小四狼主,我们去了,可就不回来了,你如何能跟着上船?”

兀术无所谓的说道“这还不简单,我坐一会,自己跑回来就是了。”

完颜宗望也觉得不好,拉住兀术说道“四弟,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如何和爹爹交代?”

兀术哦了一声,眼馋的看着鲁智深等人的船只离去,心中想着迟早有一天,自己也要坐上这样的大船,去其他地方看一看。

兀术回头对完颜宗望说道“二哥,你们打仗好玩吗?”

完颜宗望笑道“当然好玩了,走,二哥和你说说这次怎么打的,可刺激了!”

阿骨打在宁江州的彻底胜利,使得深山老林中的其他女真部落看到了一丝反抗辽国压榨的希望,阿骨打的使者也恰逢其时的出现在了各个部落之中,各个女真部落开始逐渐向完颜部靠拢,并且出动部落军,以实际行动表示对阿骨打的支持。同时,散居各地的渤海人也开始以此为契机,暗中行动起来,阿骨打的军队从全部的女真人变成了夹杂着其他各族军队的新军队,声势日渐壮大。

十一月,宁江州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耶律延禧的耳中,他对这个消息暴跳如雷,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女真不但真的造反了,而且还抢夺了自己的城池,击败了自己的军队,这在他的眼中,简直是骑在他的脖子上打他的脸。

朝会上,耶律延禧看着众大臣问道“诸位爱卿觉得女真之事如何处理啊?”

汉人行宫副部署萧托斯和上前说道“启奏陛下,女真虽小,其人勇而善射。我兵久不练,若遇强敌,稍有不利,诸部离心,不可制矣。今莫若大发诸道兵以威厌之。”

耶律延禧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这都打他脸了,当然只能回击了。

好了,下面就该决定派谁去了,耶律延禧看向北枢密使萧德勒岱,萧德勒岱走上前说道“启奏陛下,如托斯和之谋,徒示弱耳。以微臣看来,只要发一地之兵,足以破敌!”

耶律延禧想想,也是,这要是出动人马多了,人吃马嚼的,得要多少钱粮啊,便问道“那何人为将?出动多少兵马?”

在此时的辽国众大臣心中,女真不过一小小部落,击败不难,这明显是个功劳啊,萧奉先立刻示意了一下,他的弟弟司空萧嗣先出列说道“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耶律延禧大喜说道“好哇,箫爱卿不愧是世代忠良之后,那就派你为东北路都统,萧托卜嘉副之,统兵一万,即日出征!”

一万人,已经是情报中女真兵力的四倍了,萧嗣先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应了下来,可一万真的够了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磁阳山上炼钢铁

——梁山

“大哥,这里的感觉真不错,比内黄更有军队的感觉了。”岳飞擦着汗,带着王贵等人走到姜德的办公室内,姜德放下笔,笑着说道“那是当然了,师父呢?”

王贵拿过旁边的茶水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说道“师父说去郓城县看看,说想知道梁山治理下的新式农村是什么样的。”

姜德摇摇头叹道“什么新式农村,不过是除了一些劣迹多的地主豪强罢了,加上有几个懂农学的人帮助百姓农耕,修点路,给孩子们一个读书的机会,我之前就和你们说过吧,生产力将决定一切,现在的生产力下,我们的很多东西并不容易改变。”

王贵抓了抓脑袋,苦笑道“大哥说的话还是那么难理解呢。”

姜德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很惊讶,师父居然愿意到梁山来看一看,我还记得他最开始知道我在这里扯旗聚兵的时候,差点就要杀了我呢。”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汤怀不敢相信的说道。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是啊,但自从官家封那些道士为官后,师父就有些变了。”

岳飞叹了口气道“师父应该是对当今官家有些失望了吧,不过大哥,我们真的不是造反吗?”

姜德看向岳飞问道“什么是造反?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非一家一姓的天下,只要我们的心是向着百姓的,那么我们就不是造反,就算是当今官家,如果心里没有了百姓,那么他才是造反,他造了全天下百姓的反!”

这样的造反论自然和岳飞从小的忠义观念有些冲突,岳飞又陷入了沉思,但姜德已经不再担心了,自从岳飞愿意到梁山来后,姜德就知道,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愚忠的岳飞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岳飞在没有姚氏的影响下,已经有了新的三观。

许贯忠这时走了进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女,许贯忠对姜德拱手道“主公,你看谁来了。”

来的少女长得脸小唇红,杏目蛾眉,身材娇小,姜德一看就笑道“吴迪妹子,你怎么亲自跑了这趟?一路奔波,辛苦了吧?”

王贵小声的对张显说道“山寨中都有了一个花雕姐姐,这里还有一个吴迪姐姐,我们大哥就是厉害啊。”

吴迪看着又长高了不少的姜德,先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吴家船坊吴迪见过小郎君,此次事情重要,怎敢马虎,不敢轻托旁人,所以还是我自己来走这一趟。”

姜德点点头,表示赞许,然后对岳飞等人说道“好了,你们几人先出去吧,我要谈些事情,对了,岳飞,你们几人从明日起就去金枪营学习,徐教头的镰钩枪法可是天下一绝,尤其是汤怀,你不也用镰钩枪的嘛,趁着这个机会,多学一些。”

汤怀哦了一声,几小便一起离去,姜德让吴迪坐下,让许贯忠给吴迪倒了杯茶水后问道“这一年来,船只建的如何?可缺钱?”

吴迪谢过许贯忠,喝了一口后说道“回小郎君,战船打造一切顺利,小郎君的图纸都很正确,包括上次交予小郎君的两艘沙船在内,已经完工了两艘福船,四艘沙船,都是两千料以上的大船,另外还在建造中的还有四艘福船和八艘沙船。”

姜德点头说道“干的不错,那两艘沙船已经出海了,现在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回程了吧,不过船只没有武器,就不是战船,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这些船都武装起来。”

为了防止被官府发现,在明州打造的船只都没有安装任何的武器,而是留下了日后安装的位置,用在船上的弩炮,将会在梁山打造,运到海上后再进行组装。

许贯忠对吴迪说道“这一年来,我们这里用在船战的弩炮也实验了不少的型号,但实验的再多,也不如实战检验来的好,也不知道吴军师去高丽谈租用济州岛一事如何了。”

“济州岛?”吴迪好奇的问道“莫非是那高丽与倭国之间的那座岛?我曾经听来往的客商说过。”

“就是那里,那里是高丽和日本之间的军事要地,也是高丽赋税的重要来源地,我让吴用以宋国客商的名义想在那里租借一个港口,日后就可以成为我们的军港,不过依我看,可能性并不大啊,即使吴用准备贿赂高丽的重臣也是一样。”姜德对吴用出的这个主意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

此时的高丽君王是后世称为睿宗的王俣,此时已经在位十年了,年龄不过三十多岁,正是巅峰时期,他在即位没多久,就尹瓘、吴延宠征伐女真,却是先胜后败,说起来,高丽才是第一个吃到女真苦头的东方国家,王俣在和女真的战争失利后,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国内,先是强化了和辽国的交往,得到了辽国的册封,然后又是加强和宋国的交往,不但也学着赵佶信奉道教,还大兴文教,学习宋国正在施行的新法,虽然武功不足,但文治有余,也算是高丽君王中中上的人物了,最重要的是,在此时的高丽朝野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权臣,吴用想贿赂几个王俣的宠臣来让王俣拱手让出重要的港口,可能是真的有些天真了,只不过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王俣也绝对不敢对宋国的大商人动手,故而姜德也就让他去试一试了。何况最少这样一来,高丽的一些情报应该就会到手了。

“许先生,等会让公孙先生和吴迪妹子接触一下,这军械打造和运输的事情,都由公孙先生负责。”姜德对许贯忠说道,许贯忠应了一声,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对了,主公,这是雷团长送来的信,磁阳山上的高炉已经修建成功了,问主公是否要去看第一炉铁的炼制。”

磁阳山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取得,姜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怀疑这山上有铁矿,利用积分兑换了后世的书籍后,果然发现磁阳山上有铁矿存在,而且还是浅层铁矿,这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可是极为难得的,另外兖州地区还有不少的煤矿,几乎4成左右的兖州土地下面都埋有煤炭,这就有了大练钢铁的前提。

就像原本介绍过的,宋代的矿产都是国有,由各地的各种矿监来管理和生产,但矿监的矿工和护卫在雷横的一营梁山军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雷横按照姜德的指示,并没有将矿监的人全部杀死,而是让矿工不记名投票选出那些民怨较大的人处死,再用钱为雷横买下了此矿监都监的位置,接下来,只要保证原来给朝廷的铁矿不变,多开采的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了梁山的收入了。

至于铁矿的产量,自从使用火药炸山后,开采的数量已经是原来的三倍之多,现在困扰磁阳山不是开采的矿石不够,而是磁阳山的炼铁高炉太小,只能重新设计。

刚好,姜德便让工业区运来水泥、高温耐火砖等材料,在磁阳山建起了新的高炉,说是高炉,放在后世那就是标准的污染大,产出小的淘汰产业,但对于宋代来说,高达十米的土高炉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新科技了。

姜德笑道“这倒是好事,段景住和鲁智深去女真那边,应该就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需要用铁器去换女真的马匹,现在我们手里的铁器可是远远不够的。”

许贯忠叹道“是啊,我们原来缴获的兵刃都已经发给军士们了,要不是找到了铁矿,可以炼铁制兵,连下一步的扩军都做不到。”

正说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面色严峻的对姜德说道“主公,出事了,我们派往郓州的一个小吏被杀了。”

“什么?”姜德皱眉问道“是何人干的?”

进来的人是萧让,他的教化营除了要负责梁山军的精神建设外,也开始负责在天翔学院中挑选合适的人选,然后将这些对大宋朝廷心怀不满的人安插到梁山周围州县的各个要职中去。

萧让对姜德回道“是安插在郓州平阴县任刑曹的学子张泽,根据我们得到了线报,张泽到了平阴县后发现当地有不少旧案未破,便开始调查,后来查到平阴县的独龙岗上的祝家庄有嫌疑,便自身前去,没到三日,张泽的人头就被丢到了县城的大门前,还用钉子钉了一个纸条在脑门上,上面写着梁山贼寇的字样!”

“砰!”姜德手中的茶杯被用力摔在地上变得粉碎,姜德眯着眼睛说道“独龙岗的祝家庄?好啊,我没时间去收拾你们,你们倒是惹上我来了!”

说完,姜德又疑惑的问道“那祝家庄如何知道这张泽是我梁山的人?我记得这些人对外都是天翔学院的学子,和我梁山毫无瓜葛,即使是他们自己,也知道我姜德,而不知道梁山才对。”

萧让点头说道“说的是啊,所以属下觉得这应该是祝家庄的栽赃陷害,毕竟在官府层面来说,只要是梁山贼人,杀了也就杀了。”

姜德气急而笑道“这倒是被他给蒙上了,想来必然是张泽查到了他们一些贪赃枉法之事,他们不愿意曝光,就杀人灭口,说是梁山贼人,我天翔学院就不好出面报复,而梁山又没有这个人,也不会找他,倒是打的如意算盘!”

许贯忠对姜德说道“这祝家庄我倒老是听时迁念叨,说着祝家庄和旁边的李家庄和扈家庄三庄互保,在那独龙岗一带划地称王,三个庄子加起来恐怕有三四千户人家,一两万人丁,要是打起来,三庄凑个四五千兵马不是问题。”

姜德笑道“不过是一些乡村恶霸,凭着地势欺一些生人罢了,刚好,我记得莲儿还有个婚约在那祝家庄手上,此次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倒是痛快!也让这附近县村知道我梁山的威风实力!”

许贯忠点头道“这倒是,先不说这张泽却是我们的人,就算不是我们的人,祝家庄这样的恶霸势力也该被我们铲除!”

姜德对吴迪说道“吴迪妹子,这倒是不巧,这一年多都没有什么战事,今日却是碰到了。”

吴迪眼中发亮的说道“小郎君,这是要出兵了吗?我能一起去吗?”

姜德为难道“这行军打仗不是别的,即使是军中主帅也有风险,吴迪你还是在山中游玩一段日子吧,想那祝家庄不过几千乡兵,能撑得住我大军征讨几日?待我归来,再陪你看梁山风光,许军师,击鼓聚将!”

一年没有被敲响的梁山军鼓再一次被敲响了,在梁山各营的头领听到鼓声,一边互相询问,一边急忙往山上赶来,等众人齐聚后,萧让把事情说了一遍,顿时气的众人哇哇直叫。

秦明火气最大,他跺着脚出列说道“寨主,那祝家庄不过一乡村小寨,居然该如此放肆,还请准我出兵,我只带本部兵马,便剿了他!”

“说的是啊,寨主,这天天在山中训练,弟兄们都快憋疯了,何况祝家庄如此无礼,实乃自取灭亡,还请准兄弟出山,灭了他吧!”刘唐也嗷嗷的叫唤着。

姜德看向晁盖,晁盖对姜德拱手道“还请寨主示下!”

姜德点头,挥挥手说道“诸位兄弟,祝家庄多行不义,此战我军必胜!诸将听令!”

“唰!”所有人抱拳表示听令,看的吴迪暗暗咋舌,也看的旁边的几小兴奋的直搓手,这才是他们心中的军队模样啊。

“此战我亲自出战,许先生为随军军师,戴宗为机要奔走,黄信率本部为先锋,秦明带骑兵营,徐宁带金枪营,牛皋李忠带近卫营,杜迁带本部为中军”姜德点着将,看向岳飞说道“岳飞,你可愿意参战?”

岳飞有些矛盾,他这些时日也见过梁山作风,知道梁山兵马不会滥杀无辜,但依旧对要出兵村庄有些抵触,姜德看岳飞半天不说话,便看向旁边的王贵,王贵立刻举手道“大哥,我愿意去,我愿意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出兵祝家庄

姜德见王贵想去,便说道“你们几个跟着宋万兄弟为后军吧,路上多学习怎么行军扎营,运输粮草,可别小看了后勤运输,不知道有多少名将最后都是因为后勤被断而兵败如山倒。”

岳飞听到姜德是让众人当后军,心想如此一来也不会发生什么战斗,便也笑着答应了下来。

姜德见岳飞应了,心中欣喜,虽然知道岳飞心中还有些顾忌,但只要上了战场,一切都会慢慢的适应的。

“寨主点了近卫营,为何不让我去?”一个女声从下面传来,众人看去,只看到一个浑身似火的少女走了出来,这少女穿着小甲,踏着蛮靴,面若桃花,目似流星,不是花雕又是哪个。

花雕因为从小和花荣练习武艺,又有一手好箭法,姜德便让她入了近卫营当副营长,平日里牛皋和李忠时常陪他外出,近卫营更多的倒是她在带领训练,她性格又是要强,认为近卫营既然是寨主亲卫,自然应该事事争先,无论什么训练都要亲力亲为,那些近卫营的男子看到这一个少女都如此拼命,也不敢马虎,倒也真的把近卫营的战力提升的飞快。

吴迪看着花雕,心中暗道好一个巾帼英雄,看向姜德,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酸楚。

姜德对花雕劝道“花雕妹子,那祝家庄虽然只是乡野村寨,但也有几千人马,战场之上,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如何和你哥哥交代?”

花雕哼道“去年我哥哥被困牢中,是我单枪匹马来梁山求援的,何况今日还有大军伴随,就算我哥哥来了,他也不敢说我什么。”

姜德求救的看向许贯忠等人,几人各个对手上羽扇突然充满了兴趣,尤其是萧让,已经开始用指代笔的在羽扇上写起字来了。

姜德无奈说道“既然如此,那花营长也随军出征吧,另外许军师,去联系谛听营,让时迁和莲儿速来汇合,他们二人对祝家庄应该熟悉,到时候用的上他们。”

点兵完毕,大军出征,众军顺着济水北上,过了一日,便道了平阴境内,平阴知县得知梁山兵马下山,吓得急忙紧闭城门,生怕是来打自己的。

旁边的县丞劝道“大人,这梁山兵马上万,我们小小县城哪里抵挡的住,何况梁山兵马一向只打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大人到任至今,虽然不算是清如水,明如镜,但也算是兢兢业业,梁山如要攻我,反而是他的不是,他绝不会如此作为,不如大开城门,以表态度。”

平阴知县战战兢兢的问道“什么态度?”

县丞笑道“当然是对那祝家的态度,前几日,张泽的人头就被丢到了县城的大门前,还被污为梁山贼寇,那张泽是何人,那是天翔学院出来的,不说那天翔学院有太师的背景,就是那官家手书的天翔学院四字,这里出来的人被说是梁山贼寇,可想这祝家庄的胆大妄为!

如今梁山攻那祝家庄,是说张泽为明吏,祝家庄无辜杀害且对梁山不近,故而替天行道。此战无论谁胜谁负,都必当被天下所知。

大人为平阴县令,这祝家庄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大人的授意,你说梁山之人以及朝堂之上会如何揣测?梁山军毕竟是贼寇,我等自然不能相助,但如紧闭城门,让人觉得我等是相助祝家庄的,那可比相助梁山还要对大人不利啊。

所以不如大开城门,以表暗中对梁山支持的态度,那梁山如果有聪明人,绝对不会趁机抢城,到时候如有朝廷问责,大人就可以说是以圣人之道说之,让梁山贼人过城而不敢入,说不定朝堂反而会给予嘉奖呢!”

平阴县令一听,觉得有理,便下令大开城门,不禁人员通行,仿佛不远处浩浩荡荡的大军不存在一样,他自己则是坐在城墙上,仿佛气定神闲,却不知小腿都在不停的打抖。

过了小半个时辰,从梁山军中奔出一骑来到城墙下,也不进城,对城墙上喊道“我乃梁山使者,请知县老爷出来说话。”

平阴知县站了起来,看这人明明城门大开也不进来,心中大定,对下面说道“我乃平阴县令,有何话说?”

那骑兵说道“我奉我家寨主之命,来传一句话,祝家庄多行不义,天怒人怨,但战火一起,百姓无辜,为防止残兵败勇祸害地方,你城可出动捕快弓手,把守要道,防止祝家庄残军为匪,如我军有祸害地方者,你部大可捉拿,只要证据确凿,我军必将严惩不贷,听清楚了吗?”

平阴知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个意思?自己堂堂朝廷官员要为你贼军把守地方?还要防止别人为匪,你们梁山就是最大的匪徒了好吧。

平阴知县心中不快,喝道“好大胆”话音未落,就被旁边的县丞、都头堵住了嘴,那县丞笑嘻嘻的对下面说道“我家大人要说的是,好好大胆的祝家庄,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本来我家大人还准备派人去抓他,现在倒是麻烦诸位好汉了,诸位好汉尽管前去,我等必将守好地方,不使祝家庄匪徒逃脱。”

那骑兵点点头,转头走了,几人这才长吐一口气,知县怒道“你们几个做什么?这梁山贼匪太大胆了,我乃堂堂朝廷命官,他梁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命令我!”

“大人刚刚我们不拦着你,现在恐怕梁山就要攻城了。”旁边的县丞说道,知县一听攻城,顿时萎了,嘴中哎哎了几句,最后转手说道“我身体不适,你们看着办吧!”

等知县走了,那县丞哼了一声说道“此人胆小迂腐,果然不是我辈中人!”

旁边的都头点头说道“那祝家庄此次杀了我天翔学子,我等要他严办,他却只是推脱,幸好祝家庄不懂收敛,学院来了书信,我等只要静观其变就是。”

——祝家庄

“什么?梁山真的出兵了?”年过五十的祝朝奉听到乡民来报,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

“来的好!还怕他不成!”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站了起来,对祝朝奉说道“爹爹,我庄也有两千多庄丁,如是必要,就是四五千人也抽调的出,还怕他梁山不成!”

祝朝奉责怪道“上次杀张泽那厮,就让你不要说他是梁山的人,你偏偏不听,这下倒好,却是惹了祸事。”

“朝奉勿要如此,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栾廷玉在,那梁山贼人近不得庄子半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站了起来,对祝朝奉拱手说道。

祝朝奉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另外快快书信两封,去投那扈家庄和李家庄,此次祸事,却不能让他们二家置之身外。”

一个如玉少年郎站了出来道“爹爹,扈家庄我去!”

祝朝奉一看,是他的三子祝彪,指着他笑道“我看你不是想去扈家庄,是想去看你的扈三娘吧,罢了,快去快回,莫要停留。”

祝彪哎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去,众人看他猴急的样子,纷纷大笑,祝朝奉再对祝虎说道“李家庄你去一趟,那李应之父昔日和我是八拜之交,他继承了他父亲一身绝学,不在栾教头之下,你不得放肆。”

祝虎心中不服,随意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梁山军大帐

姜德率着军队在靠近独龙岗的河边下寨,正在军帐中和许贯忠看着地图,只听到外面叫道“寨主,谛听营时迁、莲儿到!”

姜德笑道“来的还挺快,进来吧!”

过了一年,时迁依旧是有些跳来跳去的,而莲儿因为长期做书案工作,倒是沉稳的很。

姜德让二人坐下,又召集众将齐聚,对时迁说道“好了,时迁,你先说说祝家庄等三庄情况吧。”

时迁拱手道“启禀寨主,这祝家庄庄主为祝万茂,人称祝朝奉,此人原来和李家庄已故原庄主李天德,扈家庄现庄主扈太公扈伟都是结义兄弟,其实当时还有一人,便是我原恩师白云瑞,这四人做的也都是绿林的买卖,后来攒了些钱财,我恩师携美隐退江湖,这三人便在独龙岗买田置地,办下来今日基业。”

“原来这几家都是绿林出身啊,怪不得那个张泽查案子查到了祝家庄。”牛皋拍着脑袋说道。

岳飞等人听的也是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样的故事。

莲儿摇摇头说道“我父亲和他们金盆新手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据我所知,扈太公和李太公自从金盆洗手后都在用白道上的方法赚钱,唯独祝家庄,虽然表面上老实本分,却时常暗中劫掠客商,走私更是时常的事情了,否则也不会三庄之中,他祝家庄最为强大,其人马几乎是其他二家之和。”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么这三家的兵马组成和主要将领呢?”

时迁回道“祝家庄为首的自然是祝万茂,但他已经年老力衰,应该上不了战场了,他有三个儿子,人称祝家三杰,分叫祝龙、祝虎、祝彪,三人之中,据说祝彪武艺最有天赋,又有一个教头,名叫栾廷玉,善使一杆丈八黑缨枪,还会飞锤,极为厉害。

扈家庄中有一子二女,其中的大女已经远嫁他乡,其子扈成,绰号“飞天虎”,外号虽响,其实并不善武艺,反而是幼女扈三娘,人称一丈青,使日月双刀,善飞绳抓人,此女自幼和祝彪订下婚约,只是年幼,故而未有完婚。

李家庄中只有一人,便是其庄主李应,此人在三家嫡系之中,应该是武艺最为高强,善使浑铁点钢枪,背藏五把飞刀,能百步取人,神出鬼没,人称“扑天雕”。

三庄之中,祝家兵马最多最精,要是逼得急了,聚集四五千人出战恐怕都不难,但其中乡兵大概只有两千人,其中步兵居多,骑兵恐怕只有不到两百骑,而扈家庄大概有七八百乡兵,最多可以聚集出两千人马,骑兵大概有百骑,李应因为不爱争斗,人数最少,大概只有五六百乡兵,最多却也能凑出两千人马,骑兵大概也是百人,这也是因为其爱打猎的缘故。”

许贯忠对姜德说道“主公,如此看来,这三家聚在一起我军要取胜也不难,只是多了麻烦,依学生见,这三家之间龌蹉之事恐怕不少,不如先派使者于扈家庄和李家庄,说明厉害,再见机行事。”

姜德点头称是,又说道“我之前就知道独龙岗地理险要,如要进军,必先了解其地势,机要营和谛听营,你们二营可有在祝家庄的暗子?”

莲儿出来说道“我谛听营早在去年便安排人手卧底祝家庄,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我原和那祝家兄弟有婚约,我安排人手卧底,却是想找个机会,偷出婚书毁了了事。”

姜德挥手道“现在不怕了,好了,立刻派人去李、扈二庄,让他们不许插手,再投下战书,明日便先和祝家庄做上一场,再说其他。”

——李家庄

“这样说,梁山兵马已经到了?”李应看着祝虎说道。

祝虎昂着头说道“没错,我家爹爹有令,命你李家庄立刻带起兵马,和我家合兵一处,战那梁山贼人,到时候灭了梁山,功劳也可以分你一些。”

李应皱眉说道“你这小儿,说话好大的口气,就是你爹爹对我也是好言相待,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说话!”

祝虎一向对李应不服气,对李应说道“李庄主,我话已带到,如不来救,等梁山兵退,少不得一纸书状告上朝廷,给你一个通贼之罪,告辞!”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个面容极丑的人走到李应身边说道“主人,这祝家庄平日里就嚣张跋扈,今日惹下大祸,也不知悔改,我看祝家庄凶多吉少啊。”

李应问道“管家你说我去救不去?”

那官家道“主人且慢决定,我先介绍一人。”说着,招手让一人进来,李应见这人眼生,问道“这是何人?”

那人拱手道“在下梁山谛听营石秀,见过李庄主!”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战祝家庄(上)

“你是梁山的人?”李应惊讶的看着石秀,然后又看向杜兴。

石秀笑道“在下正是,在下来此一来是我家寨主闻得大官人威名,让我带些薄礼前来照会,二来是特地来救大官人的。”

李应哼了一声道“你这贼人。我要去抓你等还不得,你倒好,却是送上门来了,不要跑,待我送于官府再说!”说着就伸手来抓,石秀侧身躲过,笑道“大官人要抓我,我却也跑不掉,却是可怜了李家庄上下这么多人丁了。”

杜兴拦住李应说道“主人,还是先听他说完,再抓不迟。”

李应一想也是,收拳说道“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要你来救?”

石秀拱手道“大官人,那祝家庄可是已经来人求援?”

李应嗯了一声说道“是又如何?”

石秀笑道“想这祝家庄,不过是一乡野小庄,兵不过千,将不过五,而梁山军马上万,头领数十,就是官军也不敢侧目!何况此次梁山兴兵,是这祝家庄无礼在先,大官人的李家庄和梁山无冤无仇,何苦趟这浑水?战场上刀剑无眼,必有损伤,届时如败了,自然不用说,就算是胜了,也是那祝家庄的功劳,李家庄能得个甚?最多不过一个谢字!何况那祝家庄是否愿意说个谢字都是两说!

再说这祝家庄,此次和梁山大战,官府岂会不知,他杀了县城六曹,官府又岂会不晓,秋后算账,祝家庄当真能长久?李家庄如此拼命,又能躲得开干系?”

石秀的一席话,说的李应眼珠直转,石秀看李应如此,知道他心已经动了,便上前说道“如大官人答应按兵不动,我梁山便是欠了大官人一个人情,日后如有麻烦,自可向我梁山求援,去了一卧榻之侧酣睡虎,多了一忠肝义胆友,岂不是快哉?”

李应慢慢的走了几步,说道“我李家和祝家世代交好,但此次祝家的确有错,于义不得不救,于理绝不该救,罢了,此战我李家庄就置身事外,你走吧!那些礼物你也拿走,我李家庄是清白人家,不便收梁山之物。”

石秀嘴角微弯,谢过李应后便在杜兴的带领下离开了,不一会儿,杜兴走了回来,对李应拱手道“主人,那人走了。”

李应慢慢坐到椅子上说道“杜兴,你说此战两方胜负会如何啊?”

杜兴坚定的说道“祝家庄必败无疑。”

“哦?何以见得?”李应问道。

杜兴回道“先不说梁山兵马如何雄壮,只看那石秀,不过一小卒,却说话做事如此了得,就知梁山兴旺,而且那梁山寨主还未开战,便先来我李家庄斩祝家之两翼,可知其绝非一般盗匪,祝家庄摊上如此对手,焉能不败?”

李应点点头说道“话没说错,也罢,那祝家庄对我李家庄多次不敬,今日也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扈家庄

“爹爹,那梁山贼人已经到了独龙岗前,我等得快去救援才是啊!”一个高挑女子焦急的在一个老太公面前说道。

旁边的一个男子笑道“我说三娘,你如此着急,到底是为了何人啊?”

扈三娘瞪了那男子一眼,又对扈太公说道“爹爹,那祝彪已经来求援了,我们三家本就订有盟约,此次不去,却是说不过去。”

扈太公看向扈三娘说道“三娘,你可知道那梁山也派人来过了?”

“什么?梁山也派人来了?他们说什么?”扈三娘惊讶的问道。

扈太公点点头说道“梁山派人来说,此战只问祝家庄,和我扈家庄毫无干系,那祝家庄不但对梁山多次不敬,还杀了朝廷清白官吏,此次乃天假手梁山灭其,劝我坐壁上观。”

“爹爹如何说?”扈三娘急忙追问道。

扈成说道“我觉得那梁山说的没错,此次论道理祝家庄是说不出什么的,而且梁山势大,我等还是三思啊。”

扈三娘气道“哥哥为何如此胆小,那梁山贼人能有多少本事?何况今日我等不救,祝家庄有失,我扈家庄还能讨得好去?”

扈太公一想也有道理,便道“这样吧,三娘,你毕竟和那祝彪有亲事,便由你带五百庄客前去助阵,如势头不对,我等也好周转。”

扈三娘一边心中暗暗鄙夷扈太公蛇鼠两端,一边道“那女儿便去了。”转身快步离开。

扈成奇怪的说道“爹爹,这三娘平日里对那祝彪爱答不理的,为何今日却如此袒护?”

扈太公看的明白,笑道“三娘哪里是为了祝彪啊,三娘是为了自身未来呢,如此次三娘立下大功,日后就是悔婚,祝家庄也难以发作,也罢,我等就先看看吧。”

——梁山军营

“你说你叫石秀?哪里人士?”姜德听石秀回禀,听到石秀自报姓名,好奇的问道。

石秀立刻说道“卑职乃江南人士,随叔父到北地倒卖羊马,不巧叔父中途病死而生意亏本,便流落到蓟州,靠打柴为生。也是机缘巧合,得到营长看重,赏了口饭吃。”

姜德一笑,也许这些水浒中人冥冥中却有天意,这不,又来了一个,姜德对时迁问道“这石秀今日这差事办的不错,他平日里如何啊?”

时迁拱手道“石秀兄弟却是我谛听营中拳脚顶尖的,为人也甚为仗义敢言,做事却也精细。”

姜德点点头说道“好,石秀,你继续到李家庄和祝家庄的必经之路上潜伏,务必保证那李家庄却无兵丁前来助阵!”

石秀拱手离去,姜德起身看向地图说道“这样说来,扈家庄却是不听劝阻的出兵了。”

下面的戴宗点头说道“却是如此,我看到约有五百步骑从扈家庄往祝家庄奔去,为首的是一个女将,应该便是那一丈青扈三娘。”

“来的好啊,许军师可有想法?”姜德看向许贯忠。

许贯忠点头说道“主公,如此一来,扈家庄虚矣,可使声东击西,围点打援之法。”

姜德立刻明白了许贯忠的意思,说道“好计策,既然明日就要开战,那便立刻安排下去吧,只是这两处谁去合适?”

许贯忠想了想说道“围困之事可让杜迁去,伏兵金枪营最为合适。”

姜德点头道“甚为妥当,便如此吧。”

——次日

姜德戴上面具,率着骑兵近卫两营,黄信一团,两千兵丁,在祝家庄门前摆下阵来,姜德看那独龙岗,发现果然险要异常,又听到鼓声大作,祝家庄庄门大开,涌出两千兵马,为首五人,四男一女,姜德一看就知是那祝家三子和栾廷玉、扈三娘五人,再看祝家庄军士,发现刀枪闪亮,甲胄齐全,不由对旁边的许贯忠说道“看来这祝家庄果然不凡啊,如此多的兵甲,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

许贯忠回道“主公,恐怕这祝家庄还有别的秘密啊,如此多的甲胄,要全是自己购置的,成本未免太大了吧。”

姜德眼睛一缩,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对祝家庄更加眼热,这时只见祝家庄军中奔出一将,手拿钢枪,胯下黑马,大声喝道“大胆梁山贼寇,居然敢犯我家境内,难道不知你祝家爷爷枪法厉害吗?”

姜德看向隐身其后的莲儿,莲儿对姜德说道“此人便是祝家二子祝虎。”

姜德看向众将问道“何人为我拿下此人?”

秦明大声吼道“末将愿往!”

黄信一把拉住秦明说道“师父,我乃先锋,应该我去!”说着丧门剑一抽,大声吼道“小儿,快快前来受死!”说罢,磕马上前,祝虎也不搭话,挺枪就战,黄信虽然用的是剑,但这剑却是七尺重剑,和长枪斗起来一点也不吃亏,只看黄信剑光四射,祝虎枪影翻腾,二人斗了数个回合,却是不分胜负。

祝家庄中一人笑道“平日里就听说你们三兄弟都没甚本事,今日却是看到了真,不过一下将,也捉之不得,还是让我来吧!”说罢,双脚一夹,走出阵来,抽出双刀道“扈三娘在此,谁来受死?”

姜德一见扈三娘出阵,连忙仔细看去,只见蝉鬓金钗双压,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一骑青鬃马,两口日月刀,端的好英雄,正是一丈青。

姜德赞道“当真女豪杰,伤了可惜。”这话一说,众人都笑,唯独恼了一人,只听到一个女声在姜德旁边含枪夹棒的说道“既然寨主喜欢,那我就去擒来给你如何?”姜德只听得感觉周围温度都低了三度,四周本来在笑的人更是憋着难受,姜德讪讪的对那人说道“花雕妹子,误会了!”

花雕哼了一声,催马上前,银枪一摆道“好你个浪蹄子,还没出嫁,就急的往人家胯下钻,来来来,让你姑奶奶教教你如何为马?”

扈三娘听得俏脸飞红,气道“泼妇说谁!”

花雕一脸奇怪的说道“我说你胯下马,你急什么?”

姜德听得连连摇头,这个花雕,上山一年,都和这些人学了些什么啊,两军众人是哄然大笑,就是祝家庄中,不少人也是捂嘴偷笑,气的祝彪连声大骂,扈三娘再也忍不住,催马冲来,花雕银枪一摆,当下接住,二人一个刀法纯熟,一个枪法出众,二女一边打,嘴上也不闲着,你来我往,骂的厉害,倒是看的两军都直擦冷汗,暗道不可为敌。

这时祝虎已经有些抵挡不住,在黄信一招比一招重的劈砍下,枪法渐渐散乱,栾廷玉喝道“不好!”当下催马上前,秦明见栾廷玉上前,也上前喝道“来来来,你的对手是我!”

当下,两军阵前六将杀的如同转马灯似的,许贯忠眼睛一眯,对牛皋示意了一下,牛皋再上前道“祝家庄还有英雄吗?”

祝彪对祝龙说道“大哥小心守阵,不可轻动!”说罢,挺枪就冲,牛皋金锏一摆,也不动,只是一磕,祝彪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暗道厉害,牛皋身体也动了动,笑道“小毛孩还有些力气,别跑,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这边的祝虎再也抵挡不住,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就跑,栾廷玉一看,暗道不好,虚晃一招也勒马回退,秦明急的要追,姜德想起原著中秦明就是吃了栾廷玉诈败的亏,立刻说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的鸣金声响起,牛皋对祝彪笑道“好小子,下次擒你!”而另外一边的花雕有些愤恨的看着扈三娘,扈三娘也是瞪着他,花雕调转马头退去,扈三娘突然从怀中掏出红索道“来了就留下吧!”红索呼的一声向花雕飞去,花雕挥枪想打,那绳索是软的,哪里打的下,一下就被缠住了,花雕正在慌乱,突然一只羽箭射中绳索扈三娘一拉差点掉下马去,连忙看去,只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手持大弓,扈三娘知道厉害,暗道可惜,也转头退去。

这一场,两军无一人伤亡,但毕竟杀败了祝虎,众人心中也是满意,姜德赞了两句黄信,看向祝家庄说道“独龙岗地势险要,直接冲杀必有伤亡,此战以杀败了他们的傲气,军师已经设计,诸位且看就是,回营!”

众人这才明白,各自提兵回军不提。

再说祝家庄中,祝朝奉叹道“没想到这梁山兵马居然真的如此厉害,我在庄上看那梁山军马,各个盔甲鲜明,不好惹啊。”

祝虎道“爹爹何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祝家庄虽然没有梁山兵多将广,但有独龙岗天险可守,也不怕他来。”

栾廷玉点头说道“二公子说的是,今日梁山兵马如趁势掩杀,我庄子虽然不会失,但兵马必定损失颇多,可见其对我独龙岗地势也是心有忌惮啊。”

扈三娘气的牙痒痒的说道“可惜没有抓到那泼妇,难泄我恨!”

祝彪连忙献殷勤说道“三娘莫急,等过几日,我帮你擒拿了就是。”

扈三娘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说道“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擒她?你擒了她又准备做何啊?”

祝彪慌道“当然是给三娘出气,我心中只有三娘,你是知道的。”

正说着,一人飞奔进来,看到扈三娘,急忙拜道“三娘,出祸事了,梁山兵马到我们扈家庄了,太公让我传信,让三娘快快带兵回援!”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战祝家庄(中)

“什么?梁山兵马到我扈家庄了?怪不得此战他们并没有强攻,外面一定不是他们的主力!”扈三娘慌了神,急忙对祝朝奉说道“祝朝奉,我家危急,还请发兵救援!”

“三娘且慢!”祝彪打断扈三娘,看向那报信的人问道“你是何人?如果梁山兵马围了扈家庄,你又是如何跑来的?”

那人低着头说道“小人是扈家庄的庄客,三小姐是认识小人的,那梁山兵马虽然围了前门,但后门并未有兵马围困,小人是受太公嘱托,从后门出来的。想来是因为贼人地理不熟,故而没有围住吧。”

众人一听,想到祝家庄的后门也是无一兵一卒围困,顿时都信了三分。

扈三娘急道“此人为我家庄客已十多年了,必然不假,祝彪,你这样是不是不想救我家?”

祝彪一看恼了美人,腰都弯了一些,连忙道“三娘,你又误会了,只是梁山贼人狡猾,我也只能多长几个心眼,爹爹,扈家庄来救援我庄,如今有难,不得不救,还请爹爹调拨一只兵马给孩儿,让孩儿和三娘一同回援。”

祝朝奉点点头说道“李应那厮如今背信弃义,按兵不动,唯有我们两家抗敌,如扈家庄不保,我祝家庄也独臂难支了,老夫想梁山兵马到此必定已经惊动了官府,要不了多久,官府兵马必到,所以我们只要坚守即可,彪儿,你就带三百庄客和三娘一同回扈家庄去,记住,坚守不出!”

祝彪拱手道“孩儿记住了。”

栾廷玉又道“既然朝奉已定,我也不说什么了,唯有一点,还请三公子记下,扈家庄不比我祝家庄地势险要,故而梁山可能用强攻之法,三公子如坚持不住,就点起狼烟,我这里看到了,必定来援!”

祝彪应声谢过,倒是让扈三娘好生变扭,这话中的意思,好像祝彪变成了扈家庄的主将一样,扈三娘面色难看的和祝彪点起兵马,从后门出去,急速往扈家庄去了。

路上,祝彪对扈三娘是百般讨好,走到半路,祝彪看着附近草高林密,不由说道“三娘,此处我怎么总感觉阴森森的,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扈三娘看了看四周说道“有吗?现在正是深秋时候,自然有些凉风。”

祝彪哦了一声,又走了一段,突然叫道“不好,三娘快撤!”

扈三娘奇怪的看向祝彪,这时只听到一声炮响,四周的草丛树林中钻出无数人影,一将持枪喝道“你们已中了我家军师之计了,还不快快下马投降?射!”

扈三娘惊恐的看着两旁的草丛中飞出无数标枪,原来金枪营除了一杆镰钩枪外,还被背上三支短枪作为标枪使用,数百只的标枪飞向祝家庄和扈家庄的庄客,只听到惨叫声连成一片,无数人被标枪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不要乱,跟我杀出去!”祝彪挥枪大声吼道,又一把拉住扈三娘说道“三娘,快醒醒,我们得抓紧时间冲出去!”

“来了就不要跑了!儿郎们,跟我上啊!”徐宁挥舞镰钩枪大声吼道,数百金枪营将士端着镰钩枪就冲了上去,祝彪惊讶的发现这些梁山将士虽然冲锋,但和其他山贼完全不一样,五人一组,三人持枪在前,两人丢标在后,互相照应,无往不利。

扈家庄和祝家庄的庄客在伏击下本来就军心大乱,加上金枪营用的都是镰钩枪,你钩我拽,这些乱成一团的庄客哪里抵挡的住,祝彪带着扈三娘骑着马往祝家庄方向逃,徐宁当下催马上前拦住,金枪一刺,祝彪急忙躲过,徐宁微微一笑,手一转,那带钩的一面就转了过来,再一划拉,祝彪一个低头,头盔已经被打落在地,吓得祝彪面无血色,扈三娘暗骂一声,双刀就挥,徐宁接了两招,暗道厉害,这时,祝彪看到远处一阵烟尘起,却是来自祝家庄的方向,但祝家庄哪里有这么多的骑兵,心知是梁山兵马,不禁暗道不好,对着徐宁就是一刺,说道“三娘快走,不要恋战!”说罢便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徐宁挥枪挡过,也知道这二人联手自己是得不到什么便宜,又想到自己的安排,便也不再死缠,只指挥士兵围剿那近千庄客,扈三娘和祝彪一路往扈家庄方向逃去,还以为闯出了埋伏圈,却没想到草丛中突然钻出几根绳索,顿时马失前蹄,二人摔倒在地,又出现几杆镰钩枪,勾住衣甲就脱,二人拼命挣扎,却哪里挣脱的掉,没一会儿就被网住捆绑起来。扈三娘气的银牙紧咬,放眼看去,不由一惊,带头抓住自己的居然是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儿郎。

“哈哈,师徒可真够意思,给了我们这个好处,岳家哥哥,你说大哥知道是我们抓的,会不会信啊?”一个拿着镰钩枪的少年对一个拿着枪的少年说道。

岳飞这是第一次正式上战场,本来这一战他不会出战,却不知道汤怀怎么就和徐宁搞好了关系,不但以师徒互称,徐宁还特地把他们带上,甚至把可能抓住主将的功劳都让给了他们,倒是当真把汤怀当做了嫡系传人一般。既然兄弟要上战场,岳飞也不敢不来,不为别的,实在是岳飞明白,就这几个兄弟的武艺,现在斗一些士兵还行,要想和扈三娘、祝彪对阵,恐怕只是凶多吉少,毕竟,众小年纪才不过十一二罢了。

——梁山军寨

“主公,徐营长和秦团长回来了。”许贯忠进入大帐对姜德拱手说道。

姜德放下笔笑道“必是大胜,军师才如此兴奋。”

“走,给我进去,看什么看?小心小爷打你!”王贵的声音老远就传进了大帐中,姜德摇头笑道“怎么?我这几个兄弟还抓了人了?”

徐宁、秦明和众人一起入帐,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也被众小你拉我拽的带了进来,看着因为被绑而显得身材凹凸有致的扈三娘,姜德不由感觉下体一热,连忙转移视线,问道“此战如何?徐营长来说说。”

徐宁笑着抱拳说道“回寨主,有军师妙计,我军自然大胜了,我金枪营出战五百弟兄,阵亡十七人,伤四十二人,阵斩敌军三百余人,其余全部俘获,另外,敌军主将扈三娘和祝彪也被汤怀等人所擒!”

姜德看向汤怀说道“你们几个干的不错,等回去了,再给你们奖赏!”

岳飞等人各个欣喜,他们都知道,姜德给的东西都是外面找不到的好玩意。

秦明抱拳说道“我骑兵营此战只伤了四人,无一阵亡,这主要是因为我军到时,徐营长都把这仗打的差不多了。”

许贯忠追问道“可有敌军逃脱?”

秦明回道“并无一人逃脱!”

姜德点点头说道“那些受伤的兄弟要好好照顾,等会你们二将去伤兵营让众兄弟安心养伤,如果我军军医有多,也顺便救治一下敌军受伤军士,毕竟都是我华夏儿郎啊。”

“呸!你这千刀杀的贼酋,装什么好人,我们死了数百人,怎么没见你有点怜悯心?”扈三娘大声骂道,姜德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扈三娘,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呢?我们是在打仗!战场之上,只有你死我活,怜悯等下了战场再说吧。”说着,姜德看向祝彪,见祝彪长得甚为俊朗,心中对扈三娘不由感到有些奇怪,这祝彪看样子也是真的爱扈三娘的,长得不错,为何这扈三娘对祝彪如此不冷不热。

姜德对祝彪说道“你便是祝彪?”

祝彪挺直了腰板说道“爷爷在此!”

“好大的狗蛋!”秦明上前一拳打中祝彪的肚子,痛得祝彪顿时想蹲下去,却被死死的拉住,剧烈的疼痛让他五官都扭曲了,姜德咳嗽了一声,再问道“现在会说人话了吗?”

祝彪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姜德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我问你,你家庄中的铁矿挖的如何了?”

祝彪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道“什什么铁矿,我家庄中,哪里来的铁矿?”

姜德哼了一声,挥手说道“把他们都带下去吧,不要虐待另外把扈三娘的日月双刀送到扈家庄去,我倒是要看看扈家庄会如何做。”

二人被押了下去,姜德对徐宁等人说道“你们也辛苦了,先下去吧。”

众将拱手退下,姜德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后面我们该如何呢?”

许贯忠笑道“现在祝彪和扈三娘兵败的消息祝家庄并不得知,如果扈家庄愿意和我们一起演个戏,祝家庄要破却是只在反手之间了。”

——扈家庄

“什么?三娘被抓了?”扈太公只觉得天地都旋转了起来,直愣愣的坐到椅子上。

扈成说道“爹爹,那梁山来到人还说了,只给我们一天时间考虑,我们现在后门也被他们围上了,却是传个消息都难。”

扈太公摇摇头说道“看来梁山的确势大,祝家庄要完了,我们扈家庄不能为他们陪葬,你立刻挑选礼物,带些猪羊酒肉,前往梁山大营,就说劳军,速速去办!”

扈成哎了一声,急忙去操办了起来,杜迁见他带着牛羊酒肉,说是劳军,便点了一百军士,护送其到梁山军寨,姜德听闻,招他入帐,扈成见带着面具的姜德,心中畏惧,拱手说道“乡野愚民,不知寨主威严,故而冒犯,还请海涵。”

姜德笑道“此次我梁山出征,只为了那祝家庄,本与你扈家庄无干,只是你们听信小人之言,才有此事,你妹妹确实在此,只不过你我现在为敌,却是见不得。”

扈成再拜道“我家爹爹心忧幼女,不得安寝,还请寨主原谅我扈家庄冒犯之事,我扈家庄愿意出黄金百两,白银千两,以示诚意。”

姜德吸了口气,这扈家庄还真的挺有钱啊。

姜德说道“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礼物就算了,只不过日后祝家庄无论发生何事,你扈家庄不得来救,如有祝家庄的人到你们庄上,你们还要缚住,如何?”

扈成答应道“这是当然。”

许贯忠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事,却是要你们扈家庄相助,却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扈成急忙说道“是何事啊?”

许贯忠道“无他,只是书信一封,再派一得力之人罢了。”

接着,许贯忠把计策说了一遍,扈成听得只觉后背发凉,便知道祝家庄如果中计,必定家破人亡,但即使是夫妻,大难临头也是各自飞,何况两家之间,扈成应了下来,便退去了。

——两日后祝家庄

“这样说来,扈家庄已经快被攻破了?”栾廷玉疑惑的看着下面的扈家庄信使。

那人点头说道“回栾教头,的确如此,我们扈家庄兵少将寡,确实抵挡不住啊,那梁山军日夜攻打,连晚上都点着火把攻寨呢。”

祝朝奉点头说道“这样说来,昨日见到西边漫天红光和喊杀声便是因为此事了,我儿现在如何了?”

那人摇头说道“祝彪公子被敌将用弓箭射中肋部,虽没有性命之忧,但也无法再战了。”

“什么?我三弟受伤了?”祝虎焦急的说道,那人点头道“却是如此。”

栾廷玉摸了摸下巴,笑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诈我祝家庄。”

那人吓了一跳,急忙道“教头为何如此说?”

祝朝奉也说道“对啊,教头,这人我却是在扈家庄中见过,却不是梁山贼人啊。”

栾廷玉笑道“朝奉大概是忘记了,那日小公子走时,我便和他说过,如果扈家庄无法坚守,就用狼烟通知我等,现在却是由扈太公写书信。朝奉想想,是不是其中有诈!”

祝朝奉哎呀一声道“的确如此,好你个小人,居然敢蒙骗老夫,来人啊,给我拉下去扒皮抽筋!”

那人顿时被吓趴在地,急忙道“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朝奉饶命啊。”

栾廷玉挥手道“且慢!”又对那人问道“不想死也容易,你先说说,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扈家庄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战祝家庄(下)

扈家庄的庄客在栾廷玉的威喝下一股脑把扈家庄和梁山的事情说了出来,栾廷玉听得不断抚须,对祝朝奉笑道“朝奉,此乃天赐我破梁山之机也!”

祝朝奉正在伤心祝彪被擒的事情,不由问道“我三子被擒,梁山正是气焰嚣张之时,如何就可破敌啊?”

栾廷玉说道“现在梁山既然想用计,我们就可以将计就计,他们不是要我们出兵然后伏击我们吗?我看他大寨,也不过三四千兵马,如要伏击我军,必定大寨空虚,我等可虚张声势前往扈家庄,主力夜袭其大营,多带火把硫磺,烧其粮草,若无粮了,那梁山岂能不退兵?”

“教头说的对啊!”祝龙拍掌笑道“爹爹,就听教头的吧,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救出三弟呢。”

祝朝奉看向栾廷玉问道“教头,你有多少把握?”

栾廷玉想了想说道“以有心算无心,我有七八成把握!”

“只有七八成?”祝朝奉有些忐忑的坐到位置上思考了起来。

“爹爹,这是行军打仗,能有七八成已是极为厉害的了。”祝虎不耐的说道“如爹爹不敢,我等兄弟自去就是。”

“虎儿站住!”祝朝奉看着祝虎说道“你是要去送死吗?罢了,便拼了这一次吧,教头,一切都交给你了!”

栾廷玉拱手应下,便说道“大公子,等天擦黑之时,你带五百庄客,多挑弱小,多带旗帜,大张声势,记住,你之军只可行十里,到了林深草密、山高沟深之地立退,明白吗?”

祝龙点头说道“教头放心,龙儿明白。”

栾廷玉又对祝虎说道“二公子和我一同点齐庄中精锐之士,人衔枚马裹蹄,趁着夜色,袭其大寨,此战胜败便在此一举,两位公子务必用尽全力!”

祝龙祝虎应了一声,便各自准备去了。

当夜,天刚刚擦黑,祝虎便带着军马高举旗帜、火把从后门走出,浩浩荡荡的往扈家庄去了,姜德和许贯忠看到祝家庄后门红了半边天,知道是有兵马调动,姜德笑道“军师,今夜祝家庄将破矣!”

许贯忠的脸色有些怪异,他摸了摸下巴说道“主公,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姜德问道“何处不对?他们不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已经动了吗?”

许贯忠想了想,一下没想出来什么,说道“大概是我过于多虑了吧。”

姜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此次有金枪营、骑兵营和黄信的一个团在那埋伏,我等在营中坐等消息就好。”

许贯忠点点头,和姜德一同回到大帐,姜德给他倒上杯茶水,许贯忠谢过喝了一口,看着地图说道“主公,祝家庄一灭,我等下一步该如何?”

姜德笑着说道“看来许先生也知道我并不单单是为了祝家庄来的啊。”

许贯忠笑道“祝家庄虽然实力雄厚,但在主公面前,只需遣一上将,费些时日,克之不难。”

姜德笑了笑,许贯忠毕竟还是没见识到祝家庄陷阱的厉害,毕竟到现在为止,姜德也没有用过强攻,姜德指着地图说道“青州的慕容彦达这一年还算老实,没有做过什么违反我们意愿的事情,祝家庄一平,这郓州之地就没有什么大的势力了,至于那些州府的守军,空额都超过一半,而且没有军令,连城都出不了,等我天翔学子慢慢蚕食这些地方的职位后,郓州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如此一来,夹在二州之间的齐州、淄州就成了我们出海最大的障碍。”

许贯忠嗯了一声说道“此二地都乃天下重地,齐州多豪杰,昔日唐初秦琼、罗士信、房玄龄都为此处人士,淄州原为齐国之都,钱粮颇多,山东望族聚此多也,主公要想行那借鸡生蛋之计,却是不易啊。”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也不准备立刻就掌握二州,而是准备带着灭祝家庄之威,带兵过此二地,上次我军过此地,都是行的水路,百姓多只听闻,不知我等乃仁义之师,今日如我见到我等言行,日后便行事便可事半功倍了。”

许贯忠点头说道“是啊,上次我等为了出其不意,行军隐秘隐秘”许贯忠慢慢的念叨这两个字,猛地喊道“不好!祝家庄有诈!”

“军师怎么了?”姜德看到许贯忠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主公,祝家庄没中我们的计,是我们中了他们的计了,快唤时迁、戴宗!!”说着,许贯忠自己跑出去喊道“快,快去叫时迁和戴宗前来!”

“戴营长已经随军出去了,军师你忘记了吗?”姜德跟上说道。

许贯忠已经快急死了,他敲了敲脑袋,一把拉住旁边的近卫说道“你立刻和你们班的人去此处西边十五里的密林处,让诸位将军速速返回!”

那近卫看着许贯忠如同恶鬼一般的模样,急忙点头跑去,姜德拦住许贯忠说道“军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着急?”

许贯忠叹道“我大营此时只有近卫营五百将士和后营的两三百军士,如祝家庄来攻,我军危矣!”

姜德这才明白问题何在,喝道“快!快!整军备战!!拿我的甲胄兵刃来!”

正带着庄客慢慢靠近梁山军寨的栾廷玉突然听到大寨中一阵阵的喧哗声,心中感到奇怪,不由站到马上看了起来,只看到大寨中火把竖起,仿佛在调兵遣将一般,他想了想,顿时喝道“不好,必然是贼人反应过来了,快!立刻进攻!!祝虎,你去攻打他们的后寨,务必要烧了他们的粮草!”

栾廷玉和祝虎分别带着一千人马,分别向梁山大寨进攻,栾廷玉一马当先,冲向寨门,大寨寨门附近望台上的弓箭手急忙敲响战鼓,栾廷玉搭弓引箭,一箭射向那弓手,弓手应声而倒,栾廷玉挥枪喝道“杀贼,杀啊!!”

守在寨门的不过两个班,十个卫兵,这些卫兵抬起长枪隔着寨门对着栾廷玉就刺,被栾廷玉用力磕开,数十祝家庄庄客就端着撞木冲来,只几下便撞开了寨门,栾廷玉大喜道“杀啊!!”率着庄客,冲到了大寨之中,四处放起火来。

姜德听到喊杀声,叹道“幸而军师反应的快,否则我军此战必将被天下笑。”说吧,提枪上马,戴上面具,来回奔驰,高声喝道“听我号令,不许惊慌,以班为队,接战厮杀!”又喝道“速传牛皋前来!”

牛皋很快奔来,姜德说道“牛皋,带着弟兄,慢慢后撤,前寨都是一些营房罢了,不要也可,重要的是后寨,等徐宁、秦明等军回来,我要将这祝家庄兵马围歼在这前寨之中!”

牛皋应了一声,抽出双锏,带兵迎了上去,姜德又对许贯忠说道“军师请先到后寨躲避吧,此处就交给我了。”

许贯忠对姜德拜了一拜,带着两个侍卫便去后寨准备。姜德吸了口气,心中暗骂了一遍自己的父亲,然后定了定神,看着百步外的战场,对旁边的卫士说道“竖起火把和我的大旗,让将士们知道,我梁山大旗依旧在,敌军虽然偷袭,但我军并未失败!”

一面大旗在火把的照耀下在中帐前挥舞,姜德看着不断聚集过来的将士和已经烧起来的大火,心中暗暗愤恨,只希望徐宁等人能够尽快收到消息,回援夹击。

此时的栾廷玉正在和一女将交战,这女将手持银枪,枪速奇快,让栾廷玉不由刮目,嘴中赞道“没想到天下间除了那扈三娘,居然还有你这样的女将,当真是让我想不到,杀了倒是可惜,待我生擒了你!”

花雕也不搭话,只是一枪快似一枪,栾廷玉瞧了个准,手中钢矛用力一磕,花雕的枪法本来就是走的轻灵,比膂力根本不是栾廷玉的对手,手中银枪顿时飞起,花雕惊呼一声,栾廷玉早已轻舒猿臂,一把把花雕拉了过来,看到花雕翘起臀部,不由色心一起,拍了一下笑道“美人,这不是过来了吗?”

“大胆!”心如死灰的花雕猛地听到一声大喝,抬起头来,只看到牛皋挥舞着金锏冲了过来,栾廷玉在阵前见过牛皋厉害,急忙把花雕丢到旁边的庄客道“绑了!”说罢挺枪和牛皋战在一起,牛皋双锏齐举,用力砸下,栾廷玉一架,只感觉一股巨力,手中发麻,不由心中赞道“果然豪杰,怪不得我家大公子战之不过。”

二将正是对手,对战十几招不分胜负,牛皋借机四周看了看,发现近卫营因为人少,虽然杀敌不少,却依旧节节败退。便喝道“弟兄们,慢慢退往后寨,不要惊慌!!”

栾廷玉眼睛一眯,道“后寨,你们这些贼寇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得命逃!”

牛皋呸了一声道“爷爷倒是让你看看,到底谁没命逃!”说罢,二将又战成一团。

在后寨的岳飞几小听到声响,顿时跳了起来,王贵看着外面说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厮杀声?”

岳飞眯眼想了想说道“不好!必然是祝家庄的人已经识破我军之计,故而将计就计的来劫营了,我们快快出去迎敌。”

四小的兵刃都在身边,急忙拿过,穿上战甲,拿上弓箭,岳飞骑上战马,手握银枪,想了想说道“前营有牛皋在,又有大哥在,不会有多大的事情,我反而担心后寨,那后寨都是粮草,如果有失,我军危矣,我们去后寨守卫吧。”

王贵看着还静悄悄的后寨,说道“这后寨连个鬼都没有,岳飞,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岳飞瞪了王贵一眼道“我岳飞什么时候怕过,大哥说过,他不在时,以我为尊,王贵,你要违抗军令吗?”

王贵舔了舔舌头道“王贵遵令就是!”四小骑着马,奔向后寨,后寨之中兵丁比前寨更少,只有百余人,岳飞看了看,眉头一皱,说道“如真的还有一只兵马前来,这些人哪里能抵挡啊。”

“岳飞,你们在这?”一个声音传来,岳飞看去,见是许贯忠,急忙道“许先生,我害怕还有敌军到后寨来,故而前来。”

许贯忠点点头说道“很好,主公很快就会带着前寨之军败退到此处,岳飞,你立刻组织军士,多备弓弩,到东南角去,那里地势最高,囤积了我一半军粮,那里便是我军死守之地,速速准备,另外,把那几台弩炮都推出来!

汤怀,你去把那祝彪和扈三娘二人全部带上,不能让他们被救走,张显,你去伤兵营,尽量把伤兵带上,不要让我等弟兄死于屠杀。”

岳飞等人接令,立刻去准备了起来,还没准备到半柱香的时间,后寨寨门就爆发出厮杀声,许贯忠道“果然来了,快,准备迎敌!”

大寨厮杀成一片,另外一边的徐宁、秦明等人在夜色的草丛中等待了半晌,也没见有动静,正奇怪时,几个人在军士的带领下快步奔了过来,徐宁看着来人问道“你们不是近卫营的吗?如何到了这里?”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是军师派来的,军师说让众头领速速带军回营,敌军有诈!”

徐宁一愣,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祝家庄方向,跺脚道“不好,快快回营,去,通知黄团长和秦营长,让他们速速回营!!”

此时的大寨之中,大半着火,栾廷玉看着围成一团,不断用弓弩阻敌的梁山军,怒道“祝虎,为何还没有彻底攻破?”

祝虎无奈的说道“这些梁山军太厉害了,他们还有床弩,我们根本不敢靠近啊。”

栾廷玉看着飘荡在高处的梁山军旗,说道“立刻准备火箭,全力射击,他们就是有床弩,也杀不了我们多少人,再不快点,敌军援军就要回来了。”

祝虎摇摇头说道“不会这么快吧,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啊。”

栾廷玉叹道“敌军有能人啊,我军如此偷袭,敌军却毫不慌乱,步步为营,退于此地,三公子和扈三娘都没踪迹,敌军伤兵营中空无一人,可见也全部转移此处了,这才多少时间啊幸好我也抓了他们一个女将,实在不行,还可以以此女为质,谈和退敌。”

“报教头,那梁山女贼被人救走了!”一个庄客慌慌忙忙的跑来喊道,栾廷玉听得怒目圆瞪,看向那人问道“如何跑的?”

那人回道“小人小人也不知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战祝家庄(完)

栾廷玉失了人质,心中闪过一丝不详,他摇摇头,对着祝虎说道“二公子,你们分别带兵攻打,我刚刚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武将,必是梁山贼首姜信之,只要能杀了他,梁山便完了。”

祝虎哎了一声,重新整兵,栾廷玉也挺枪催马,带着庄客冲锋,姜德看着又涌上来的人影,挥手说道“弩炮准备,射!!弓手准备,射!!!”

数百羽箭如蝗虫般四射飞去,祝家庄的庄客们虽然端着盾牌,但依旧不断有庄客被射翻在地,尤其是被弩炮射中的,更是肚穿肠烂,毫无生理。

祝家庄的庄客也急忙射箭反击,一只只的火箭形成了火龙,冲向粮仓小寨,点燃了不少帐篷、粮草,许贯忠看到说“主公,对方如此火攻,我等最多只能坚守小半个时辰就必须冲出重围,否则必将葬身火海。”

姜德看着不远处的栾廷玉,咬牙说道“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下去,秦明的骑兵应该已经快到了,只要骑兵营一到,我们内外夹攻,就可以反败为胜,否则失了大营粮草,我军便是无根之萍,只能退军,到了那时,四周州县的宋军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样扑向我们,我们就真的麻烦了。”

许贯忠见姜德如此坚决,看了看战况道“主公,如要坚守,也不能死守,请让牛皋带所有骑士冲出去,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吧。”

姜德点点头道“好,就如此办,我亲自带牛皋出战,此处就交给军师和岳飞你们两个指挥了。”

岳飞听到由自己指挥,愣了一下,看着姜德看向自己的眼神,慢慢拱手道“末将领命!”

近卫营其实是有骑兵的,但数量不多,此时姜德还能聚集起来的不过四五十骑,姜德手握长枪,戴着面具,对骑士们说道“诸君,跟在我身后,和我冲阵,杀!!”

小寨寨门轰的打开,祝家庄军正要欢呼,就看到一队骑兵风一般冲了出来,当先两将,一个双锏连打,一个银枪急刺,后面数十骑,各个手持长枪大刀,骑兵所过之处,无人可挡。姜德带着骑士们冲进祝家庄的弓手群中,一阵乱砍,杀了近百人才提马离去,栾廷玉看到带着面具的姜德,喜道“贼首要逃,祝虎你在此处,我去击杀!”说罢带着骑手斜着向姜德冲来,姜德眼睛余光看到栾廷玉,对牛皋说道“牛皋,我军兵少,不要恋战!另外再派一班去找援兵!”

牛皋应了一声,挥手让一班近卫营的军士离开,然后喝道“准备弓箭!”

姜德搭弓引箭,对着不远的栾廷玉就是一箭,其余的将士也各持弓弩对后射击,栾廷玉见到箭来,急忙拨打,也拿起弓箭对姜德反击道“好贼子,看箭!”

“敌将休伤我主!!”突然,一声如雷霆般的怒吼声从远处响起,姜德躲过栾廷玉的箭,听到这吼声笑道“秦明到了,全军反击!栾廷玉,你给我拿命来吧!”

栾廷玉也听到了吼声,闻声看去,只看到不远处火光通明,不知道来了多少军士,心中恐慌,但看到姜德持枪来战,心中喜道“只要拿下此人,这战也就胜了。”便也手持钢矛,刺向姜德,姜德和他枪矛对撞,二人身体都晃了晃,姜德暗暗感到手麻,心中惊讶,这些年来,他可是一直按照周同传教的方法打熬身体,加上马力,居然还撞不过栾廷玉,而栾廷玉更是感到惊讶,心中暗道,这梁山怎么这么多的高手。

姜德刚过,牛皋的双锏就砸来了,栾廷玉不敢多想,连忙招架,姜德也回过马来,抽空就刺,其余近卫营将士,拼命砍杀,三将你来我往,杀的如同回马灯一般,而秦明的骑兵已经快到,栾廷玉心中着急,虚晃一招,手向怀中摸去,对着姜德喊道“看锤!”

姜德早就知道他有这项绝技,十分注意倒是有五分在他手上,见到流星锤来,急忙躲过,栾廷玉抽空再刺,姜德一个铁板桥,看到钢矛从自己鼻尖擦着刺过,背上不由冒出一阵冷汗,牛皋回锏就砸,栾廷玉不敢再战,用力一夹马肚,拖着钢矛,吼道“敌军援军已到,快撤!!”

姜德重新坐好在马上,果然看到秦明的骑兵营已经到了,姜德对秦明吼道“全力追杀,不可放过一个!”

秦明拱手应过,挥着狼牙棒,带着如虎骑兵,对着正在攻打小寨的祝家庄军士冲杀了过去,许贯忠拿着望远镜看到秦明出现,喜道“援军至矣,岳飞,立刻带着剩余的近卫营将士,冲杀出去,此处由我和原后寨兵马足矣!”

岳飞哎了一声,带着其余三小,一同冲出小寨,祝虎看到自己打了半天的小寨的兵马全冲了出来,正在吃惊,就听到栾廷玉叫道“二公子,敌军援兵已到,快快离去!”

祝虎看了看小寨,说道“敌军小寨已空,不如烧了粮草再走吧!”说着,自己带兵迎上了岳飞,岳飞看到祝虎来,对三小笑道“此为敌将,正是我等为大哥建功的时候,我们一起上,必要拿下他!”

王贵三小一同应了一声,各举兵刃,直取祝虎,祝虎看到四个娃娃,笑道“黄口小儿,也来送死?”说罢,举枪就刺,岳飞眼睛一眯,当下接过,双枪铛的一声,互相错开,旁边王贵大刀砍来,祝虎挥枪就挡,这边张显、汤怀二枪又来,四个小将虽然年幼,但从小一起练武,配合娴熟,四小杀的祝虎手忙脚乱,大汗直出,正在危机时。栾廷玉一枪杀开岳飞,喝道“二公子还不快走!”

祝虎不敢再战,急忙调转马头,岳飞示意了一下,王贵、汤怀挡住栾廷玉,自己取出雕弓,对祝虎喝道“贼将看箭!”

栾廷玉一枪打的王贵摇摇欲坠,又一枪刺的汤怀藏于马下,但只听到哎呀一声,就看到祝虎的后心已经插了一箭,他怒目圆瞪,看着岳飞吼道“小儿大胆!”对着岳飞就是一刺,岳飞哼了一声,用弓砸向栾廷玉,手中钢枪起,反手一刺,下面的汤怀镰钩枪也偷空刺向栾廷玉的马腿,栾廷玉先是躲过岳飞的枪,在砸开汤怀的镰钩枪,又听到后面厮杀声越来越近,知道不能再战,只能哎了一声,指挥庄客退走,岳飞指挥军队喝道“勿要走了栾廷玉,杀啊!!”

秦明也听到岳飞是吼声,大喝道“勿要走了栾廷玉,杀!!”

顿时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勿要走了栾廷玉的喊杀声,喊得祝家庄军心大乱。这些庄客大都是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秦明骑兵营的四条腿,秦明带着骑兵营在后面不断分割砍杀,这些祝家庄的庄客厮杀一夜,本就没多少力气,只被杀的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一路驱赶,等栾廷玉逃回庄内,清点兵马,发现只有不到三百人回到庄中,祝虎更是失陷不见,栾廷玉苦笑的说道“如此多的损失,却不知道此战是胜是败了。”

祝朝奉等了一夜,见只有这点人回来,不由惊道“教头,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何少了这么多的兵马,我那虎儿呢?”

栾廷玉面有惭色,对祝朝奉说道“朝奉,在下没想到梁山兵马会反应的那么快,骑兵来的那么快,守得又那么拼,我军虽然偷袭成功,却被其骑兵回军反超,二公子也陷于乱军之中了。”

“什么?”祝朝奉只觉得脑子一懵,哭着说道“我年老自此,却失了二子,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栾廷玉叹道“朝奉,现在看来,我等也只能继续坚守,等待朝廷救援了。唯一幸运的是我已经烧了他们七八成的大寨,他们应该也坚持不下去了。”

梁山军寨中,姜德坐在残破的大帐内,许贯忠进来报道“主公,秦将军和岳飞都回来了,正在账外等候。”

姜德说道“让他们进来。”

秦明和岳飞等人一同走了进来,姜德问道“可否抓了那栾廷玉?”

秦明低头说道“却是让那厮跑了,不过岳飞小哥英勇,一箭射翻了那祝虎,尸首正在外面。”

姜德喜道“好!让祝家庄的人再确认一下,另外我军此战损失多少?”

许贯忠回道“根据各部来报,战将之后,花雕不知所踪,据说是被栾廷玉所俘,军士之中,伤亡超过三四百人,敌军被我军斩杀过千,俘获七百余。

但军械物资,我军损失无数,帐篷被烧了七八成,粮草也被烧了一半有余。”

姜德看着众人道“敌军偷袭,我军伤亡却小于敌军,可见诸位将军平日训练之用心,军士战志之坚定,甚好啊,只是可惜花雕被俘幸而我也抓了他的三子祝彪,许军师,立刻书信一封,送去祝家庄,我愿意拿祝彪去换花雕。”

许贯忠应了一声,姜德又问道“还有多少弩炮?”

许贯忠回道“还有八架。”

姜德说道“全部推到祝家庄大门下,命令徐宁部、黄信部,立刻前往祝家庄准备攻城,命令杜迁部,也回转到祝家庄后门,只等换回花雕后立刻开战,此战,我必要破了祝家庄!”

“寨主,花营长回来了!”姜德正下着令,外面一个卫兵进来报道,姜德心中欣喜,看到花雕和一个壮汉走了进来,姜德连忙走下来,来到花雕面前,仔细的看了看她,说道“你没事吧,听说你被俘,我正准备让许军师用祝彪换你回来呢。”

花雕看着盯着她的姜德,面色有些微红的说道“那厮的确厉害,我的枪都被他打飞了,还好后来有石秀兄弟相救,我才脱险。”

姜德看着旁边的石秀,面带嘉许的点点头说道“石秀你救回我军战将,可谓大功,暂先记下,等回山再论功行赏!”

石秀当下谢过,姜德对众人说道“好,看来是天不让祝家庄喘息了,立刻按照刚刚的部署行动!”

“是!”

——祝家庄

祝朝奉等人正在商量如何退敌,外面突然来报“梁山兵马正在攻庄,已经快守不住了。”

栾廷玉惊道“怎么来的如此快?我们出去看看!”

栾廷玉带着祝龙和祝朝奉一同来到庄墙上,还没往下看,就一只羽箭飞了上来,祝龙想用手去抓,被栾廷玉一把拉开,只听到通的一声,那羽箭把后面的柱子射了一个大洞。

“这是床弩,该死的,梁山兵马这是要强攻了!”栾廷玉惊讶的叫道,再看庄墙上,已经冲上来不少梁山兵马,祝家庄的兵丁根本不是对手,栾廷玉道“不好了,我们庄内精锐已经折损大半,恐怕是守不住了,朝奉,我们还是走吧!”

祝朝奉啊了一声,有些不舍的说道“这这就守不住了?”

栾廷玉解释道“我庄中所有兵丁也不过三四千人,已经失了两千,还都是精锐之士,现在庄内军心混乱,再死守下去,只是坐等死罢了,快走吧!”

祝朝奉看了看四周,长吸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不,我不能走,这祝家庄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教头,我只拜托你一件事,你带着龙儿走,我三子已经失了二子,不可再失这最后一子了,走了之后,立刻上报朝廷,带着朝廷的兵马来和我报仇啊!”

祝龙立刻说道“爹爹不走,孩儿也不走!”

祝朝奉怒道“你要我祝家绝后不成,快走!”

栾廷玉还想再说,祝朝奉怒瞪道“还不快走!走啊!”

栾廷玉哎了一声,拉着祝龙往后门去了,祝朝奉回到大厅,坐到主位上,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摇摇头,老泪纵横的说道“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

“给我让开!”栾廷玉大吼一声,和祝龙一起从后门杀出,杜迁知道栾廷玉厉害,也不敢上前斗将,只是指挥兵丁一边将其围住,一边抢关。

栾廷玉和祝龙左突右冲,拼杀半天,看到躲在后面的杜迁,吼道“敌将可敢来一战!”吼罢便直冲向杜迁,杜迁咬牙只能上前,战不三合,便被栾廷玉一个流星锤砸中后心,大口吐血,幸而有军士拼命救护,这才逃脱,杜迁一伤,军士顿时有些慌乱,栾廷玉便抓住机会,和祝龙杀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鲁智深生擒栾廷玉

栾廷玉和祝龙走了一会,看到后面没了追兵,祝龙问道“教头,我等往何处去?”

栾廷玉看了看已经高悬的太阳说道“我和梁山贼寇如此大战,郓州府内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支援,看来整个郓州都没人敢和梁山作对,我们还是继续往东走,我有一个师弟,名为孙立,在登州担任兵马提辖,人称病尉迟,我们先去投他处,再告上朝廷,让朝廷发兵为我等报仇。”

祝龙哎了一声,正准备走着,看到不远处来了一队贩马的人,说道“教头,我们的马也已经疲了,不如先去和他们换匹马再走吧。”

栾廷玉看了看自己的马,的确征战了一夜,疲惫不堪,说道“这样也好,不过不用换,我带了些金银,买他便是。”说着,和祝龙来到那马贩前说道“且住,你们这马多少钱一匹?”

为首的马贩赤发黄须、骨瘦形粗,他看向栾廷玉笑道“这位将军何处来啊,如要马,拿一匹就是,只是请告知何处有战事,我等也好避免祸事。另外,我看两位将军极为疲惫,我这里有些吃食,不如先吃点再走吧。”

栾廷玉叹道“我们是祝家庄来的,那里有梁山的贼寇,你们这些都是良驹,给他们见到了,岂不是惨了,还是快往别处去吧。吃食就算,我们都赶时间。”

那马贩拱拱手说道“这倒是让将军白担心了,我相信那梁山之人是绝对不会抢夺我的马匹的。”

祝龙奇怪的问道“这是为何,难道你有什么大的靠山?”

那马贩笑道“这到不是,只不过我们有一个大师,大师,你说是吧?”

“哈哈,说的是啊!”一声爽朗的大笑声响起,栾廷玉正想看看是哪个得道高僧,就看到一个雪亮的日月禅杖向自己冲来,急忙提马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其坐骑被一杖打翻在地,整个马头都飞了起来,而自己也被马匹压在地上,祝龙啊了一声,提枪想救,那大和尚笑道“来的好!”又是一杖过去,只听到一声金铁相交的声音,祝龙的枪被打飞了起来,大和尚也倒退了两步,然后猛地对祝龙的马腿一砸,祝龙也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你们到底是何人!”已经被马贩绑住的栾廷玉怒瞪着马贩和大和尚吼道。

大和尚哈哈笑道“也是我们运气好,刚刚回来就发了个利市,听好了,洒家乃是梁山大寨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栾廷玉看了看鲁智深,叹了口气,看向天空说道“朝奉,我对不住你啊”

“带走!”

——祝家庄

此时的祝家庄的厮杀声已经慢慢消失了,姜德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厅的主位上,看着从祝家庄中查抄出来的各种文书资料。

旁边,祝朝奉正瑟瑟发抖的坐着,牛皋不停的拍着他的肩膀,每拍一下,祝朝奉都要发抖一次。

“恭喜,恭喜寨主啊!”一个声音传来进来,姜德抬起头,看到一副员外打扮的扈成走了进来,扈成看了一眼祝朝奉,愣了下,然后立刻满脸笑容的对姜德说道“小人扈成,见过寨主,恭喜寨主大破祝家庄,真乃可喜可贺,扈家庄无以为贺,唯有拿出金银千两,羊百头来犒劳一下诸位好汉了。”

姜德放下文书,笑道“哦,是扈庄主啊,来的挺快嘛,那我就多谢了,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和扈庄主说说,你先到一边候着,等我办完杂事便来找你。”

扈成哦了一声,心中忐忑的坐到一旁,没多会,许贯忠走进来对姜德拱手说道“主公,都清理完毕了,各位将军也都回来了,只是走了栾廷玉和祝龙。”

姜德哦了一声,看向旁边的祝朝奉笑道“看来我们的祝庄主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知道守不住祝家庄了,让他们先走了一步,罢了,走了就走了吧,不追了。”

祝朝奉如蒙大赦的长吐一口气,姜德笑了笑继续说道“反正如果有缘,迟早还会碰到的,我军此战战损如何?缴获多少?”

许贯忠喜道“我们的祝庄主可是给我们留下了不少东西呢,我们此战伤亡约三百人,多是攻庄时的损伤,我军此战斩杀敌军超过五百,俘获庄客千人,另外缴获了战马百余匹,牛羊近千头,粮超过五十万石,钱超过四十万贯,这祝家庄当真是富裕非常啊。”

姜德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祝朝奉,拿出一份文书丢到祝朝奉的身上说道“那是当然了,我们的祝朝奉不单单种的好庄稼,还做的好买卖啊,这无本的买卖不要做的太多,还和辽国有不少的往来,当真是厉害的紧啊。”说完,姜德又一脸怀疑的看向了扈成。

扈成急忙拜道“寨主明鉴,这些事情都是祝家庄背着我们干的,我们扈家庄却是一点都不知啊。”

姜德嗯了一声,又对许贯忠问道“还有那事可有结果?张泽的事情又如何了?”

许贯忠说道“这独龙岗中的确有是有铁矿,祝家庄之所以能有如此多的军械都是拜了那铁矿之德,张泽便是查到了祝家庄有诸多非法买卖,来此查证的时候被杀的,是祝虎先发难,祝龙砍下的头颅,唯有祝彪当时阻拦,说是会有祸事。”

“呵,这祝彪倒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不可以碰,可惜,这年头聪明人太少了,去,把祝彪和扈三娘全部带来!”姜德挥手说道。

许贯忠立刻下去办了,没一会儿,花雕进来说道“寨主,栾廷玉和祝龙被抓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抓来了?不是说跑了吗?”姜德奇怪的问道“快快带进来!”

花雕笑道“是!”说罢,便出去招呼了一声,两个大汉带着栾廷玉和祝龙走了进来,姜德一看这两个大汉,笑道“大师?还有段景住,你们两个是如何捉到这二人的,倒是先立了一功啊!”

鲁智深哈哈笑道“这两个私货,倒是有趣,我们坐船到半路,听说寨主在此处厮杀,想着战场上必要战马,便带着战马准备来助阵,半路上这二人跑来找我们买马,被我两下打翻在地,绑了来听寨主发落!”

姜德拍手笑道“好哇,好哇,这却是天意了。”

“寨主,祝彪、扈三娘带到!”许贯忠走进来看到被绑着的栾廷玉和祝龙,以及站在一旁的鲁智深和段景住,立刻猜到是怎么一回事,笑道“主公,大师这倒是好运气啊。”

扈成看着被绑着的扈三娘,急忙上前说道“寨主,我家三妹年幼无知,还请多多包涵啊。”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你们扈家庄此次出力如此之多,必然不会害了你们。来人啊,松绑!”

旁边的卫士给扈三娘解开绳索,扈三娘呸呸两声吐出嘴中杂物,看向扈成说道“大哥,你如何来了?”

扈成道“我再不来,我们扈家庄都要为祝家庄陪葬了!”

姜德上前说道“扈成啊,我看你家三娘武艺非凡,我此次近卫营死守本寨,功劳甚大,准备扩编为近卫团,而花雕营长将缺一副手,我意属你家三娘,你看如何啊?”

众人都是一愣,扈三娘立刻说道“我不去!”

扈成还没说话,姜德挥手对旁边的许贯忠道“传我军令,扈家庄对我梁山无礼,派秦明、徐宁率军剿灭,扈成一家满门抄斩,老少不留!”

“且慢!”扈成急忙出来想拦住姜德的手,花雕立刻抽剑怒视着他,扈成立刻后退一步,对姜德拜道“寨主莫要动怒,我家三妹就是年小幼稚,不识大体,三妹!能入寨主法眼乃天大的好事,你还不快快答应!”说着,扈成连连挥手,看的扈三娘心中一凉,目中含泪的说道“哥哥,你你是要妹妹进火坑吗?”

扈成怒道“你是要扈家庄灭门吗?再说梁山众英豪如何行事的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一直都是只杀那些土豪劣绅,贪官污吏,从不骚扰普通百姓,当得上是好汉行为,你就是入了梁山,也不辱没我扈家庄!”

祝彪在旁边呜呜的直摇头,死死的盯着扈成,扈成却看都不看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扈三娘,扈三娘低着头,半晌才说道“妹妹知道了…”

花雕看着扈三娘的委屈样,瞪了姜德一眼,走上前握住扈三娘的手说道“好姐姐,莫要难受,等上了山如果有人欺负你,大可和我说,看我不一箭射他个窟窿!”

姜德看着花雕瞪自己,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想欺负谁,瞪自己做什么,自己要扈三娘纯粹是收集癖发作,看到可以用的历史人物就想收集,才不是想做坏事呢虽然这个扈三娘长期练武,腿应该不错咳咳,想歪了!姜德摇了摇脑袋,看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扈成,摸了摸下巴说道“可我已下了军令啊…这军令如山…扈庄主,你看不如你们扈家庄一起加入我们梁山吧,也不要你们迁到梁山,只是日后服我梁山军令、政令,并且抽调精壮,入了梁山兵马,我也不要多,只要你三百精锐、五十战马即可,并且发放粮饷,如何?”

扈成一听,心中细细思量,觉得姜德要的也不算太多,便道“既然如此,我扈家庄日后必然听从梁山调遣!”

姜德大喜的说道“好哇,如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那么之前的军令便作废吧。”

许贯忠应了一声,笑看着扈成说道“主公,既然扈家庄入了我梁山,扈庄主也应该有一把交椅才是。”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我梁山麾下的庄落乡镇也越来越多了,等回了山,我等要好好商讨此事,对了,扈庄主也先和我们一起回山吧。”

扈成再应了一声,外面又有人进来来报“寨主,李家庄官家杜兴求见。”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等会,让他先在外面侯一会。”

“诺!”

姜德又看向祝朝奉说道“朝奉,你昔日杀人栽赃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

祝朝奉苦笑的看着姜德说道“姜寨主,如早知有今日,我绝不会招惹你们梁山,但姜寨主,你记住,这天依旧是大宋的天,这地依旧是大宋的地,你们这些强人占山为王,是不会长久的,我祝家庄的亡魂在下面等着你们!等着你们这些吃人的恶魔!!”

“呸!我先斩了你的鸟头再说!”牛皋听得火冒三丈,当下拔刀要斩。

“黑牛住手!”许贯忠喝道“主公还未说话,你着什么急?”

牛皋愤愤的放下手,姜德看着面带仇恨的祝家庄等人和有些忐忑的扈庄,笑着说道“哦?当真如此吗?祝朝奉,我且问你,你是如何发家的?”

祝朝奉嘴巴扯了扯,没说出话来,姜德说道“你不说,我来说,你祝万茂原是江洋大盗,天天干的是没本钱的生意,即使有了这祝家庄,肮脏事也没少做,你这独龙岗是如何来的,你自己不清楚吗?

此战战死的庄客兵勇,不是死于我梁山的刀下,而是死于你祝朝奉的刀下,是你祝朝奉把这些庄稼汉逼上了战场,你才是此战的最大罪人!”

姜德的声音越来越快,祝朝奉的脑袋也低的越来越深,无论如何,此战的缘由是因为祝家先招惹的梁山。

姜德看祝朝奉不再说话,挥手道“来人,把祝万茂、祝龙、祝彪三人压下去,等过几日,我军班师回山,斩了祭旗!”

“诺!”几个卫士走进来对姜德拱手,便上前抓人,栾廷玉看着被拉下去的三人,闭眼不语,姜德挥手让人把栾廷玉的绳索去了,对栾廷玉说道“栾廷玉,你可愿降?”

栾廷玉看向姜德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只惜那夜未尽全功!此乃天运,不怪我!”

姜德微微一笑,挥手说道“你领三倍之军,夜袭火攻,都不能破我,这难道还不怪你?不过话说回来,却也怪你不得,这天底下能在夜袭火攻之中死战到底的部队,恐怕除了我梁山兵马,也没有几只了吧,你可知道为何?”

栾廷玉好奇的问道“这是为何?”

姜德拍了拍栾廷玉的肩膀说道“来我梁山寻找这个答案吧,栾廷玉,你不过是祝家庄的教头,你是刀,而不是那个用刀的人,祝家庄的一切事情都和你无关,祝家庄的一切,你真的都看得惯吗?”253

第三百章 栾廷玉降梁山

栾廷玉的眼珠不停的闪动着,姜德最后说道“如果你对祝家庄心中有愧的话,我可以看在教头的面上,放祝家庄任何一人一条生路,如此一来,教头也心中无愧了吧?”

“主公不可啊!”“寨主不可!”许贯忠等人连忙劝阻。

姜德挥挥手说道“我视祝家诸人如同驽马,视教头如同麒麟,失一驽马,得一麒麟,我有何不可啊?”

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知该如何说话,栾廷玉看着面具中神光流转的眼睛,呼啦一声拜了下去,大声说道“栾廷玉愿意归降梁山,从今日起,唯寨主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姜德大笑的扶起栾廷玉说道“好哇,快,去让祝家三人回来!栾教头,你选一人,我这就放他离开。”

栾廷玉吞吐了一下,最后说道“请让我和两位祝家公子以及祝朝奉说会话好吗?”

姜德点点头说道“得,那就你们自己谈谈吧,去,让杜兴进来,大师,你陪栾教头去吧。”

栾廷玉和鲁智深走了出去,没一会,一个丑脸汉子走了进来,他看到带着面具的姜德,立刻拜道“李家庄官家杜兴见过梁山寨主。我李家庄听闻寨主大胜,心中欢喜,特送来钱粮犒军!”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好,你们李家庄此次听了我梁山的良言,未有发兵助祝家庄,我心中甚喜,我想请你李家庄庄主李应吃饭,你看如何啊?”

杜兴犹豫不语,姜德拍着桌子说道“怎么?你家庄主如此大架,连我请他也不愿意来吗?”

杜兴急忙拜道“我家主人是否愿来,却不是我一个管家能做决定的,小人只能尽力劝我家主人前来赴宴!”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言之有理,罢了,那你便去吧,就在今夜,快去快回!”

杜兴连忙退去,鲁智深和栾廷玉又回来了,栾廷玉对姜德拱手道“寨主,小人回来了。”

姜德看向栾廷玉说道“祝家三人,你想放谁?”

栾廷玉拜道“请放祝家三子祝彪!”

姜德立刻挥手道“来人,去把祝彪给我放了,另外还他兵刃马匹,告诉他,如果他要报仇,我梁山随时等着他!”

栾廷玉急忙说道“请寨主放心,我和祝朝奉都已经再三叮嘱,让他不许找梁山报仇,自去西军寻个功名。”

姜德拍了拍栾廷玉道“好,我知道了,诸位都累了,先下去歇息吧,许军师留下。”

许贯忠看众人离去,对姜德问道“主公难道收了扈家庄还不够,还想收了李家庄吗?”

姜德点点头说道“李应此人我早就有所耳闻,是一个上马可管军,下马可管民的人,手中钢矛,背后飞刀,难寻敌手,我日后南征北战,需要这样的勇士啊。”

许贯忠又道“可此人却是一庄之主,这么多年来愿意隐居山林,连祝家庄强压其一头也不在乎,恐怕要想其上山,并不容易啊。”

姜德拍着许贯忠道“我的好先生,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有个好队友了吗?立刻书信一封,将李应和我梁山交好的事情告知郓州知府,祝家庄被灭,他必要和朝廷有所交代,这李应难道不是一个极好的替罪羔羊?等他下狱告罪,我等再去救他出来,他还能不上山不成?”

许贯忠笑道“原来如此,主公高明,只是如此一来,我等又要打郓州府了。”

姜德挥挥手说道“郓州府中我天翔学子众多,无需强攻,劫牢就是,这件事你我都无需去做,晁盖久居山寨,恐怕早就闷坏了,这种小事交给他去办也是合适。”

许贯忠点点头说道“主公英明,这样也不显得我们刻意了,主公,那么下一步我们是不是该去齐州了?”

姜德想了想说道“先听听辽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去把鲁智深和段景住叫来,我们一起来听听北国之事吧。”

——

“这完颜阿骨打居然如此了得,主公,看来女真崛起之势不可阻挡啊。”许贯忠听着段景住二人说女真反辽之事,惊讶不已,更对姜德之前的预判惊为天人。

姜德叹了口气,女真族在前期崛起的几战,那简直是在开挂,和女真崛起的几战相比,后世的任何一个势力的崛起都只能用苦战二字了,既然大势如此,姜德也就不想什么阻碍这样的大势,而是想着借势而为。

姜德对段景住说道“这样说来,那阿骨打愿意和我们交易了,这倒是不错的消息,你做的也很好,第一次我们不需要什么利润,先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段景住谢过,许贯忠说道“主公,我军日后要取高丽,女真为高丽之西,远交近攻,本为正道,只是这女真兵不满万,将不过十,恐怕难以抵御辽国反扑啊,主公,我们是不是要尽快给他们送一些给养?”

姜德摇摇头笑道“给养当然要送,不过问题是我们到底要送什么,先生啊,你说现在的阿骨打短时间最缺少的是什么?”

许贯忠想了想说道“这阿骨打兵少将寡,多是以少胜多,位于苦寒之地,恐怕这兵甲依靠缴获还算够用,但这天气逐渐寒冷,恐怕阿骨打最缺的却是御寒之物和吃食吧。”

姜德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天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了,天寒地冻,却也无法再走一趟,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多准备一些粮草和丝绸、美酒等物,去换取我所需的军马。”

段景住哎了一声说道“请寨主放心,小人必定会为山寨挑选最好的战马。”

鲁智深也对姜德说道“是啊,寨主,你是不知道啊,这黄毛对马可是当真有一手,那五十匹战马都被他料理的油光水滑的。”

姜德笑道“有这样的本事,可不能藏私了,你这本事要交给众兄弟们,这样吧,你能教出一个班来,我让你享受班长待遇,你能教出一个都,我让你当都长!”

段景住立刻说道“那小人要是能教出一个团呢?”

姜德哈哈笑道“那我就让你当团长!”

段景住喜道“那请寨主记住今日的话,一团不过千人,我先教十人,再让他们各教十人,十人复十人,要不了多久,我看就能有千人了。”

姜德一愣,和许贯忠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姜德摇摇头说道“罢罢罢,你如真的如此,给你一个团长又如何,你们二人先从军中,等日后和我一同回山。”

——

“那便是祝彪吗?”时迁看着不远处正在和栾廷玉哭成一团的白马小将,对旁边的莲儿说道,莲儿点点头道“正是此人,昔日我和爹爹一起到祝家庄的时候见过,没想到昔日偌大的祝家庄,今日便只剩下这一人了。”

时迁问道“莲妹,是否要拿下此人给你出气?”

莲儿摇头说道“祝家昔日毕竟和我爹爹结义,今日事已至此,能给他们留下一条生机也算是为昔日义气做个了断吧。”

时迁叹道“得,我知道了,我会让谛听营的人一路护送其到西北的,但如果他要找我们复仇呢?”

莲儿对时迁哼道“那便是他自己找死,做了便是,何必再说?”

时迁立刻喜道“这便好办了,我还希望他不知死一回呢!”

——当夜

李应看着已经家家戴孝,却又有欢喜之声的祝家庄,不解的问道“杜兴,这祝家庄人人戴孝我能理解,为何会有欢笑之声呢?”

杜兴对李应说道“主人,这梁山兵马夺了祝家庄后,不但没有纵兵抢夺,反而释放了所有的战俘,另外对受伤之人也给予救治,与梁山本部兵马一视同仁。我走的时候,还听说梁山准备将祝家庄的土地按户就口分于百姓,甚至还开仓放粮,送于百姓和阵亡的祝家庄庄户呢。”

李应倒吸一口气,说道“如此听来,这哪里是什么贼寇,简直就是王师啊。”

杜兴叹道“主人所思也是小人所想啊,这梁山如此作为,恐怕那梁山寨主之志绝不是一个梁山能装的下的。”

李应一思极恐的说道“难道此人预征天下?”

杜兴道“当今官家当不起一个智字,江南日苦,河北山东盗匪四起,西北又开战端,日后之事,谁又说得清呢。”

李应看着不时背着米袋走过的祝家庄百姓,笑道“罢了,我等在这里也是瞎想,还是先见上一见吧。”

二人一路通报,进入账内,看到带着面具坐在上位的姜德,李应拜道“李家庄李应见过梁山寨主!”

姜德虚扶说道“李庄主请起,我久闻扑天雕美誉,今日一见,果然英雄,来来来,先入座满饮。”

李应谢过,喝了一杯酒,看了看四周,发现扈成、扈三娘都在坐,心中安稳了一些,坐下吃喝了起来,姜德看着李应,举起酒杯走下来,来到其面前说道“李庄主,来来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李应急忙站起来,和姜德对饮一杯,姜德说道“李庄主,历城距此多远啊?路上可有关隘?”

李应回道“寨主,这里距离历城只隔了长清一县之地,两百多里,但这一路上济水之北都是一马平川,毫无阻碍,而在南部,却是山高林密,关隘重重啊。”

姜德嗯了一声,看向众人说道“我姜信之早就听说这历城有泉城美誉,早便欲往,今日既然已经到此,我准备向一路到历城要些泉水给将士们泡个茶水尝尝,诸位可愿陪我前去?”

“末将愿往!”“末将愿往!”牛皋等人纷纷起身喝道,姜德看向李应,握着李应的手说道“李庄主可愿一去?”

李应为难的说道“在下家中还有些杂事。”

“哎!杂事都可以让属下去做,否则还不得忙死,便如此定了,两日后,我们便班师离开!”姜德拍着李应的手就这样定下来了,李应嘴中哎哎,心中发苦。

宴会之后,李应看着梁山主持下的分田分地,看着梁山开仓放粮,开着祝家庄从抵触变得欢迎,甚至还有祝家庄的精壮主动要求加入梁山兵马,心中感触良多,姜德改祝家庄为独龙庄,又让庄客自行推选保正,后有一贤老名为钟离者被推为独龙庄都保正,姜德又留下一排兵马守卫铁矿,准备让专人勘测后再行挖掘炼铁。

姜德又安排三百兵马带着伤兵们退往梁山救治,自己带着兵马前往历城,此时正值冬季,百姓大都屯粮在家,姜德所带兵马路村过庄,秋毫无犯,所需所用,都用钱购买,路见劣绅恶霸,便出兵剿杀,梁山威名大震齐州,齐州各地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来投,只十余日便多了近千人尾随,姜德看着齐州紧闭的大门,对许贯忠叹道“许先生,你说什么时候我们路过州县,州县的大门都是大开着,这天下人心应该就全归于我等了吧。”

许贯忠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啊,主公,你看那,历城之南,山高林密,极盛之处便是泰山了。”

姜德遥望了一眼,摇摇头说道“孔子曰,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真让人心生向往啊。”

“报!!”戴宗快步跑到姜德的面前,递上一份书信到姜德马前说道“寨主,有急报送上!”

姜德接过拆开看了看,眉头一皱,递给许贯忠闭眼不语。

许贯忠看了看,冷笑道“主公,这个宋公明,倒是有趣,居然下山攻打了沛县,赚了沛县名士朱焰上山,降了都头崔文华,宋江一直以来,都缺少一个谋士,现在倒是了了心愿。”

姜德问道“这朱焰是什么人,先生可知道?”

许贯忠点头说道“这朱焰乃是沛县本地人士,写的一手好字,可谓一时俊杰,至于到底有何本事,因为此人从未出仕,却是不清楚了。”

姜德长吐一口气说道“我们打了祝家庄,他打了沛县,倒是和他书信中说的一样,为我们吸引了注意力,罢了,回梁山,另外派人去东京打探消息,看看朝廷动向,另外,宋江手中没有我们天翔学院这么多的学子,他打下沛县也只是抢掠一空罢了,用我们的关系把沛县的那些空出来的位置填上。”

许贯忠拱手笑道“学生领命,如此一来,沛县之实却是被我们梁山得了,却是好买卖啊。”10

第三百零一章 扩军

——梁山

扈三娘好奇的看着梁山的一切,在她身边的花雕看着她,仿佛就看到了昔日的自己,花雕不停的给扈三娘介绍着,这里是水寨,那边是三关,这里是军士们读书的地方,那里是演兵场,这里是商铺林立的内山,那里是山寨的核心聚义厅。

短短数日,扈三娘已经和花雕亲如姐妹,只能说女人的友谊实在是让男人难以琢磨啊。

“咚!咚!咚!!”花雕正带着扈三娘在梁山内山的百货商场看外面没有的各种稀奇商品,什么五颜六色的糖果,什么玻璃镜子,什么香的不像人间物的香水,让扈三娘还没从自己可能真的是个土包子的认知中走出来,就听到了阵阵的鼓声。

“三娘,这个鼓声就是聚将鼓了,三通鼓内只要在梁山的所有头领都该到位,走,我们一起去吧。”花雕牵着扈三娘的手一路上山,路上,扈三娘不时可以看到自己认识或不认识的梁山头领赶着路,到了聚义厅中,扈三娘看着带着面具的姜德,对花雕问道“花雕姐姐,为何寨主一直戴着面具呢?难道寨主的真面目是极异于常人吗?”说着,扈三娘看向刘唐,觉得再怎么异于常人,也应该比刘唐好些吧。

花雕看着姜德,想着姜德面具下的脸庞,笑道“这倒不是,只是我们家小郎君年纪太小,面对外人不戴着面具,恐怕根本吓不到人呢。”

姜德在上面和晁盖说着话,听到鼓声停了,对旁边的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众兄弟都到齐了吧?”

许贯忠看了一圈,说道“寨主,除了外出不在山上的几人外,都已到齐。”

姜德摘下面具看向下面说道“诸位兄弟,祝家庄一战,我们大获全胜,可喜可贺啊,不过这最大的喜不是剿灭了一个敢于冒犯我梁山天威的势力,而是喜在我们又多了几个兄弟,来,我给诸位介绍一下,扈家庄的扈成、扈三娘兄妹!”

扈成和扈三娘一起站了出来,给众人拱拱手表示见过,扈三娘仔细的打量姜德,心中对之前花雕说的话明白了三分。

姜德说道“扈家庄虽然前期有过,但后期有功,且多次犒军,可见其诚,扈成!你回到扈家庄中,要听我政令、将令,不得有误,你可明白?”

扈成拜道“扈成明白!”

姜德点点头,对扈三娘说道“我近卫营此战中死守大寨,伤亡最多,现扩近卫营为近卫团,牛皋为团长,下属两营,李忠、花雕分为营长,扈三娘,你为花雕副手,为副营长,如何?”

扈三娘拜道“三娘遵命!”

姜德又看向栾廷玉说道“栾廷玉!”

栾廷玉走了出来,也对众人拱手示意。

姜德继续说道“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可谓一时豪杰,又在祝家庄有统兵练兵经验,那一夜夜袭我军大寨,可见有勇有谋,现封栾廷玉为团长,为三关主将之一,领兵一千!”

栾廷玉也早就知道梁山上除了寨主外最大的也就是团长了,没看到那牛皋也是刚刚升为团长嘛。故而也喜道“栾廷玉遵令!”

姜德又道“石秀!”

石秀走了出来,对姜德拱手道“石秀在!”

姜德说道“石秀此战先说李家庄,再救花雕,功劳甚大,升为近卫营副营长,为李忠副将!”

石秀大喜,拜道“石秀遵令!”

姜德最后说道“鲁智深!”

鲁智深出来拜道“洒家在!”

姜德笑道“大师武艺不凡,此战生擒二将,又打通女真部落关系,现封为团长,为大寨主将!”

鲁智深笑道“哈哈,洒家这下又当将军了,洒家领命!”

姜德说道“此战骑兵营、金枪营都有大功,同升为团级编制,秦明、徐宁分为团长。”

秦明、徐宁一起出列拱手谢过。

姜德对许贯忠说道“其他有功将士,还请军师根据功劳簿上的功劳大小,依照规章赏赐升职,伤亡将士多加抚恤,不得有误!”

“遵命!”许贯忠对姜德回道。

姜德说完,晁盖又说起话来,晁盖对姜德道“寨主,在寨主出征期间,却也有一个好汉上山,此人一手好弓箭,恐怕山上能胜其的屈指可数,可以一见。”

“哦?”姜德疑惑的一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晁盖还从来没有过推荐谁呢,姜德问道“是何人?”

晁盖对外面叫道“庞万春,进来吧!”

庞万春?姜德一听这个名字,眼睛就是一亮,没一会,果然看到一个二十上下的汉子走了进来,这人手臂修长,面白须短,背上背了一大弓,显紫金之色,不似凡品。上了聚义厅,对上一拜说道“亳州庞万春见过寨主、副寨主,各位先生,各位头领!”

姜德看着庞万春,心中欣喜,这个庞万春可不简单,在《水浒》中是江南第一射箭高手,可以和花荣并肩,梁山群雄折在他手上就有七人,而且骄狂了一些,但也算是有勇有谋,可谓将才。

姜德对庞万春问道“晁寨主对你极为推崇,你又有何本领?”

庞万春想了想说道“这本领说出来却是当不得真,请寨主少歇!”

说着,庞万春走了出去,众人在厅内只听到一声弓铉响,随后一会就听到什么重物砸到了聚义厅的房顶,然后一路滚了下来。

庞万春过来一会,手中拿着一只死去的大鸟进来说道“也是运气,撞见一队天鹅,献给两位寨主!”

“好箭法!”姜德拍掌喝道,其他人也纷纷大声夸赞,倒是让庞万春有些不好意思了。

姜德对众人说道“两军交战,以弓箭为先,今日上天送于我一个神箭手,必为天意,庞万春,我命你招募编练三千弓手,但我梁山军职都需要功劳来换,故而你暂为总教头,无军职在身,你可愿意?”

庞万春听得也觉得心服,拱手道“寨主深知法度,小人愿意效劳!”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这三千弓手,务必要能开强弓硬弩,日后交战,我有大用,给你半年为期,可否?”

庞万春大声道“请寨主放心,如不能练出雄军,请拿某头!”

姜德对朱武说道“这三千人先不设团,分为六营,各营军官强上弱下。”

朱武拱手道“遵命!”

至此,姜德手中的梁山兵马编制共有了水陆马军合计十三个团又八个营,合计一万七千余人,但诸多空额,需要招募兵马,姜德命人去各地散播消息,吸引各地流民前往梁山,梁山声势一日大过一日。

人好招,但兵甲却是问题,宋代的武器装备在冷兵器方面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时期,无论是重甲还是弓弩都不是前朝可以比拟的,在这方面,即使是后世的姜德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完全革新的技术来使得梁山兵马的冷兵器可以和宋代官兵形成代差。

姜德思之再三,除非大规模使用积分兑换后世的合金武器,否则不可能和穿越在秦汉时期的一些人一样,出现我砍的动你,你砍不动我的情况,最后,姜德还是把目光放向了火药上。

但火药武器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火药的构成对姜德来说自然是简单的,但火炮的炮身和火枪的枪管想做出来,对于宋代的工匠来说,难度丝毫不亚于在后世解放时期的中国工人研制坦克,姜德也只能让雷横在磁阳山上试验生产钢铁炮管,又让公孙胜在梁山上试验生产铜制炮管。

另外一边,姜德又安排人手,制造兵甲,当然,为什么一个刚刚挖掘的磁阳山会产生这么多的精钢,是没有人会知道的,只是当负责制造的公孙胜看着一仓库的精钢的时候,他嘴巴张大的可以吞下一个拳头,然后其他人就发现公孙道长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天对无上天尊特别的挂念。

——东京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

我与娘子带发间

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戏台上,一个打扮成农夫的人正唱着曲儿,在戏台对面的二楼雅间中,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正跟着戏词打着拍子,眼睛微闭,仿佛沉浸其中,不得自拔。

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人,或老或少,各个摇头晃脑,也是极为痴迷。

一个看上去最为年老的人突然睁开眼,看到旁边一个面净无须的人正在门外等待,他站了起来,正准备走出去,便听到那锦衣男子说道“宜姑娘的小生唱的是愈加的好了,和师师姑娘的青衣当真是绝配啊!”锦衣男子睁开眼睛说道“太师,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蔡京笑着对赵佶拱手说道“老臣看到梁内官在外面,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老臣便想先去问问,如当真要紧,便让他来报给官家知晓,如不是什么要事,便让他先退下。”

赵佶满意的说道“太师老成持国,我是最为放心的。”

蔡京又拱拱手,倒退着走到门外,关上了雅间的大门,看向梁师成说道“梁内官,有什么事需要跑到这里来?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官家听戏的时候吗?”

梁师成哪里不知道赵佶这个新喜好啊,自从琼楼开始对外表演戏剧后,只要是李师师和宜封奴的戏,赵佶做为堂堂大宋官家,那是一场都不落啊,也多亏了李师师和宜封奴不是每天都唱,而是每十天才出场一次,否则别说君王不早朝了,这君王是压根不回宫了!

梁师成对蔡京拜道“太师,这要不是出了要紧的事情,老奴哪里敢这个时候来啊,京东西路急报,有微山贼宋江打破了沛县,开仓放粮,招兵买马,又有梁山贼姜信之,灭了郓州的一个叫祝家庄的地方,现在京东西路正人心惶惶呢!”

梁师成虽然越来越受到赵佶的宠幸,不但开始负责《道藏》的编撰,还时常陪驾在身边,但对于这些事情的确没有蔡京这样的老一辈奸臣有经验,他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是急急忙忙的跑来想告知赵佶,而蔡京却是微微一笑,丝毫不急,这才是一县之乱,算个什么哦。

蔡京对梁师成说道“我说梁内官,我还以为是西夏归降了呢,这一县之乱,算个什么大事?还需要惊动官家?这样的事情,弄到官家面前,除了让官家烦恼外,能有什么好?”

梁师成一听,有点反应不过来的说道“那依太师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蔡京看着梁师成一脸渴望的表情,想了想,觉得和梁师成搞好点关系对自己未来也是有利的,便说道“京东西路的民变,说到底是括田所导致的,使得一些百姓无了田地,只能亡命江湖,但这些人必定不多,军械必定不齐,只需要派遣一二上将,率一路军马围剿即可,只要安排妥当,围剿完毕,再告知官家,官家不但不会怪罪,反而会说我等会办事,知道不拿这些琐事去烦他。”

梁师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原来如此啊!还好有太师在,否则我此次倒是会冲撞官家了。”

蔡京笑了笑说道“得,此事我已知晓,自会派军绞杀,你既然来了,便一起进来听戏,如果官家问起,就说听说今日的戏是新戏,心中瘙痒难耐,故而前来,希望能偷听几句仙音!”

梁师成一听,对蔡京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感叹了起来,蔡京能这么大年纪还圣眷不衰,当真是有一套啊。

果然,当赵佶听到梁师成这样说后,高兴的哈哈大笑,鼓掌说道“原来爱卿也是知音之人啊,好,便一起听吧,这《天仙配》可是有趣的紧哦,此剧倒是可能让爱卿难受了,要不爱卿还是不听了吧?”

梁师成不明白的看了看赵佶,又看了看众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旁边的蔡京看着欢笑的众人,心中却想着京东西路此时的混乱局面,不知为何,蔡京冥冥中总觉得京东西路的乱局有些不对劲。

当夜,蔡京回到家中,正准备调兵遣将来对付京东西路的各地反贼,从西北星夜传来的消息却让他立刻把京东西路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只是让各地官府严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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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金国建国

政和四年,冬,西夏统军梁多凌得宋境环州定远大首领李阿雅卜密报,得知西军各城寨粮草不继,而李阿雅卜却秘密储存了大量粮草,可以让西夏军轻兵袭杀而不愁粮草,便率上万兵马突袭攻打定远,幸而转运使任谅提前得到了消息,使得西夏军无功而返,但西夏军的袭击使得本想休息一下的童贯和西军顿时大怒,童贯连上奏折,要求继续攻伐西夏。

西军战事再起,使得蔡京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西边,对于发生在京东西路的小小匪患,唯一做的军事行动就是加派了一些禁军和北地将校前往镇守。

而在白山黑水间,一场大败此时正在上演,辽国都统萧嗣先﹑副都统萧挞不也统兵一万进攻完颜部,刚刚抵达鸭子河北安营扎寨,早已得到消息的完颜阿骨打便率领军队夜袭其军,在夜袭前,阿骨打诈称得到天启,此战必胜,使得士气大振。阿骨打亲率大军刚刚开始袭击,突然大风狂作,飞沙走石,阿骨打大呼“神明助我!”而辽军在睡梦中连多少人来袭击都搞不清楚,萧嗣先刚开始还想集结军队反击,但当一只羽箭射到他旁边的士兵后,他便下定决心绝不冒险了,他可是堂堂萧家的人,怎么可以把命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下就带着亲卫逃跑。

等萧奉先缓过神来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了十七个人,一万辽军全军覆没,阿骨打看着尸山血海的战场,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的获胜了,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剧痛告诉他,他并没有做梦,旁边的完颜希尹劝道“狼主,今日大胜,附近城池必定无辽军守卫,何不取之?”

阿骨打便分兵数路,一月内连下辽宾、咸、祥三州,女真势力大涨,使得原本还在观望的其他女真部落相继加入了阿骨打的队伍,其中更有铁骊部举部来投,阿骨打手中的军队也终于突破了万人大关。

最重要的是,阿骨打开始得到了当地文士的投效。

阿骨打看着面前一脸儒雅的文士,问道“你就是杨朴?”

杨朴拱手道“铁州杨朴见过大王!”

阿骨打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你和银术可说有话对我说,你想说什么?”

杨朴道“杨朴特为救大王而来。”

阿骨打哈哈大笑道“我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何要你救?”

其他的女真将领也是讥笑不已,觉得面前的这个书生大概是脑子读坏了吧,杨朴看着众人,冷笑不语,完颜吴乞买看着杨朴这样,出来说道“杨先生,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我们女真人不像你们读书人那样爱绕弯子!”

杨朴拱手道“大王起兵以来的确是兵锋所指,战无不胜,但辽国之大之强,大王难道不知道吗?大王难道觉得现在的女真已经可以和辽国分庭抗礼了吗?”

阿骨打停止了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和辽国的差距,他挥挥手道“继续说。”

杨朴点头道“大王想和辽国相争,必须先知已之长,敌之短,辽国虽大,但国内君昏臣黯,大王虽弱,但却精明能干。辽国内部各族林立,契丹多年欺压各族,各族早有反心,如同积薪,只待星火。大王族内统一,众人齐心,故而无往而不利。

但女真之短在于人少,即使全女真加一起,恐怕也抽不出三万之军,故唯有联合诸部,方可功成。大王创兴师旅,当变家为国,图霸天下,谋为万乘之国。如此一来,诸部兵众皆归大王,其力便可拔山填海。

但自古以来,名不正,则言不顺,大王如为节度使,便为辽臣,以臣攻君,便是不忠,军心如何能盛?如为部落之主,又如何能统百族万民?唯有大王册帝号、自立天下,如此一来,便可大封诸蕃。千里之地,必将传檄响应。到时东接海隅,南连大宋,西通西夏,北安远国之民,建万世之镃基,兴帝王之社稷。大王以为如何?”

阿骨打只感觉脑中如同一道响雷炸开,这样的说辞可比前段时间刚刚打下宁江城时粘罕说的那段话好太多了,是啊,自己现在可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吗?

吴乞买一看阿骨打好像有些动心了,立刻说道“狼主,这位先生说的有理啊,我看狼主不如称帝吧!”

“是啊,那耶律延禧不过一昏庸之徒,都能为帝,狼主英明神武,如何不能为帝?”

众女真将领顿时都来劲了,你一言,我一语,一起向阿骨打进言要求称帝。

阿骨打还有一些犹豫,说道“我们现在不过数州之地,此时称帝,是不是有些着急了?我担心天下人耻笑啊!”

杨朴笑道“大王为何有此担忧,昔日中原大乱之时,有数县之地都敢称王称霸,何况大王此时已有数州,地逾千里,足以称帝!”

阿骨打便拍案道“好!此言大善!”

杨朴继续说道“大王,既然决心已下,不如早定国号,早日开国建元,以上顺天意,下安民心。”

“辽以镔铁为号,取其坚也。镔铁虽坚,终亦变坏,唯金不变不坏,吾国便号金国!”阿骨打看着群臣大声说道。

杨朴第一个带头拜下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乞买等人一看,连忙有样学样的跟着下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骨打看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众人,心中豪气大生,只觉得大丈夫当如是,而下面的吴乞买,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个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嫉妒之心,当然,这样的心思他是绝对不敢表现出来的,和阿骨打比起来,他实在差了太多。

杨朴又起身说道“启奏陛下,开国建元一事不得简陋,还需选吉日,定朝仪制度,祭天以告四方,另外自古英雄开国,必先求大国封册。吾金国开国,也应先由辽国册封,如此方为正理。”

“什么?我们建国,还要辽国同意?”几个女真将领一听都懵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杨朴心中暗暗鄙夷这些莽夫,对阿骨打说道“正是如此,昔日东汉末年,群雄并起,孙权称雄于江东,和曹魏、刘汉并立相争,开国建元之时,依旧要魏文帝曹丕册封为吴王,便是先例。”

阿骨打挥手拦住那些要发作的女真将领,说道“既然如此,便仿古人之事,杨朴,你写下文书,派人送给耶律延禧,要他封我金国国主,如此,我便愿意和他休兵停战!”

政和四年的腊月,对于阿骨打是个值得庆祝的时间,但对于耶律延禧,可是一点都不值得庆祝。

耶律延禧摸着自己的肚子,眯着眼,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萧奉先,半晌才说道“如此说来,萧嗣先已经兵败了?”

萧奉先当下拜道说道“陛下,那阿骨打奸诈如狐啊,居然夜袭我军大寨,我军行军多日,师老兵疲,故而有此败啊,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败兵此时已经分散各地,如不赦免,恐怕这些人都会成为盗匪,到那时,整个东北都将糜烂了!”

耶律延禧知道这些话都是萧奉先的托词,但他也的确不想处罚萧嗣先,一个是因为他的皇后萧夺里懒、元妃萧贵哥都是萧奉先、萧嗣先的姐妹,要是真的按照军纪处斩,恐怕自己也不用回后宫了,那还不得被闹死啊。

耶律延禧便道“既然如此,那边赦免了那些逃兵败将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萧嗣先兵败鸭子河,丧师辱国,免去官职,贬为平民!”

萧奉先大喜拜道“多谢陛下恩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于自己的弟弟被贬为平民,萧奉先一点都不担心,有自己这个兰陵王在,有自己的两个妹妹在,难道自己的弟弟还真的会变成平民不成,等过些日子,寻些功劳,再让弟弟复出就是了。

耶律延禧嗯了一声说道“至于那个完颜阿骨打,端的可恶,不但屡次败我王师,还开国建制,昔日在头鱼宴上就该杀了他,我想再派大军征讨阿骨打,你看何人前往较好?”

萧奉先也对完颜阿骨打恨之入骨,便道“陛下,今日看来,这阿骨打的确强悍,此时依臣估摸,恐怕其部已有万人,吾等再不可只遣轻军冒进,必须派遣重兵横扫。

耶律斡里朵乃我国大将,可以为都统,萧乙薛为人谨慎,耶律章奴敏善谈论,可为副都统,如此一来便可使得三人互补,以保万全。

另外可命东京道兵马集结,约可聚骑兵20万,步兵7万,以27万攻一万,当无不胜之理!”

耶律延禧喜道“如此大善!”

萧奉先又说道“另外,女真既然开国建制,并且派遣了使臣前来请求册封,那么就代表他们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的,依微臣看,不如答应他们的请求,册封他们为我们的附属国,反正我们的兵马聚集也需要时间,如此一来,他们名义上是我们的属国,我们攻他们是名正言顺,他们攻我们是逆天而行。女真必不敢擅动刀兵,等我军聚集完毕,只需一战,便可灭其国,斩阿骨打的头颅于陛下脚下!”

耶律延禧哈哈大笑道“爱卿果然是我大辽第一智者啊,好,便如此办吧!”

辽国终于开始对完颜阿骨打的崛起重视了起来,27比1的战力比让所有人都不怀疑此战的结局,耶律延禧也放下心来,开心的继续狩猎去了。

对于赵佶来说,这政和四年的腊月也不是很开心,还没过年呢,就从西南就传来了坏消息。

由于赵佶喜爱奇花异草,各地的官员也都挖空心思到处收集,泸州做为西南之地,奇花异草极多,知泸州贾宗谅本就看不上当地部族,不但苛敛竹木,还对不能及时上贡的部落首领动辄打杀,终于引起了当地部落的大暴动,多罔部首领卜漏联合诸部十余万人起事,攻陷梅岭堡,围攻乐共、长宁等堡寨,声势震动东南。

辽宋都有地方在造反,但不同的是,泸州的造反对于宋国来说的确是小疾,在当地宋军的围追堵截下,很快泸州的叛军就被压制住了,只等时间的推移,必将被歼灭,而阿骨打的叛乱,可是要命的。

政和五年元月一日,东亚的大陆上正式多了一个国家,这个以金为国号的国家虽然此时兵不过万,地不过千,但却即将刮起一阵阵的风暴,吹动整个东亚,乃至世界的格局。

阿骨打在元月一日祭天开国后,立刻得到了辽军集结于达鲁古城的消息,二十万骑兵,七万步兵,这个数字让阿骨打算了好一会才明白这到底是多少人,这样的军队简直超过了阿骨打的想象。

女真众将面面相觑,他们此时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二十七万兵马,辽国的人可真多啊”吴乞买咋舌的说道。

“会不会是诈称?之前不也说是十万吗?结果我们打下来,也就一万人嘛!”完颜娄室满怀希望的说道。

探马抬头说道“不是诈称,那些辽国人的营帐密密麻麻,还有大量的牛羊耕具,每次开饭的时候,炊烟几里外都可以看见,绝对不假!”

阿骨打眯眼说道“有大量的牛羊耕具?难道说辽人是准备长期囤聚在这里了?”

完颜希尹说道“陛下,看来辽人是知道我们厉害了,此次并没有做速战的打算,而是准备和我们比拼人力、物力了,这可不是我们的长处啊。”

阿骨打也知道,自己不过才一万兵马,如果真的是打长期战争,自己绝对熬不过辽国,便道“此战只能快,不能慢!”

阿骨打立刻聚集兵马,准备前往达鲁古城,但因为之前的到处攻伐,使得阿骨打的兵马极为分散,只能慢慢的行军,等待各地兵马到来。

“报!启禀陛下,辽国使臣到了!”一个卫兵进来对阿骨打报道。

阿骨打皱眉说道“使臣?让他进来!”

第三百零三章 达鲁古城之战(上)

辽国使臣叫僧家奴,他看着骑在马上的阿骨打,说道“我乃辽国使臣,特带诏书而来,你乃藩邦之主,为何还不下马!”

阿骨打哼了一声说道“把耶律延禧的诏书给我,你再啰嗦,就砍了你!”

僧家奴气的牙痒痒,只能心中暗骂阿骨打是不知礼仪的野人,完颜希尹看了看诏书,皱眉对阿骨打说道“狼主,这诏书中虽然答应我们建国,可不但直接称呼你的名字,还要我们做他们辽国的属国呢!真的是无礼至极啊!”

阿骨打怒视了僧家奴一眼说道“告诉耶律延禧,这国书不符规章,且我金国不是你们辽国的属国,滚吧!”

僧家奴愣了一愣,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这已经是天恩浩荡了,你们”

“走!”阿骨打挥手喝道,数千铁骑的马蹄声响成一片,如同雷鸣,看的僧家奴目瞪口呆,他摇摇头,他怎么也不理解,都已经答应这些山林野人封疆建国了,这些野人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阿骨打率领军队走到一半,突然心中一突,他猛地抬起头,看到天上突然猛地一暗,他停了下来,其他的女真军也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到天上出现了一个火球,如果是姜德在这里,大概会惊叹可以如此近的看到流星,而在女真人眼中,这就是天神的神迹了,只见火球飞快变大,然后猛地砸到了距离阿骨打军不到数百米的地方,无数的烟尘和巨大的声响让阿骨打的军队乱成一片。

阿骨打军大部分都是刚刚走出山林的女真部落人,这些人对生死的概念都还不太清楚,更别说流星这样的事情了,所有人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个还在冒烟的大坑,无数念头从他们的脑中闪过,这到底是神灵的什么预示?难道是想说此次出战的结果吗?

阿骨打喘着粗气,看着那个大坑,然后猛地大喝“此乃天赐吉兆!”

阿骨打的大喝让军士安静了一些,所有人窃窃私语,讨论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吉兆。

阿骨打对旁边的完颜宗干说道“斡本,快拿些清水给我!”

完颜宗干应道“知道了,阿爹!”然后就去旁边的河水中打了一些清水递给阿骨打,阿骨打把清水倒在自己的手上,跪在地上,两手捧着清水对天大声祷告道“神灵啊,感谢你赐予我们必胜的神迹,征战的途中我只有清水可以给你献上,愿你的神力永远笼罩在我们金国战士的身上。”

刚刚还有些军心混乱的军士们,慢慢的心定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喊起来,满荒野都是必胜的呐喊声,阿骨打一直吊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天生异象,在此时往往被解读成各种吉兆和凶兆,到底如何解读,只看那个解读的人希望是什么样的,阿骨打大声的呐喊着,口水四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被天降吉兆搞得狂热无比的骑兵,阿骨打呼喊着,率领这一只狂热的骑兵往达鲁古城而去。

——达鲁古城

达鲁古城位于宁江州西北,此时达鲁古城外面的营地已经聚集了数十只来自各地的队伍。

二十七万人,这是达鲁古城的辽军纸面数字,可惜的是这二十七万人当中,真正能征善战的军队却并不多,反而更多的是牧民和农夫。

辽国军制,可将军队分为宫帐军、部族军、五京乡丁和属国军几部分。

宫帐军即辽朝禁军,从耶律阿保机开始,每一代的辽国帝王都会组建一支自己的亲卫军,如果皇帝去世,原宫卫并不解散,仅转为普通宫帐军,扈从后妃宫帐,守卫陵寝。新的皇帝会继续组建自己的宫帐军,到了此时,历经九帝、二后、一个皇太弟和汉族功臣韩德让,辽国已经有了12宫1府的宫帐军,兵力总数达到10余万人。这些军队是辽国的真正核心力量。

然后就是部族军,部族军是契丹、奚和其他游牧民族以部落为单位组成的军队,担负环卫腹地和拱卫国都的任务。他们分地游牧,战时聚合出征,基本上保持原来部落兵民合一的传统。其中还有极为特殊的渤海军,渤海人做为辽国的一个重要民族,虽然不断被辽国分化,但直到此时,依旧有不小的力量。

但人数最多的,却是五京乡丁和属国军,属国军不用说,其实就是那些在辽朝境外附属部落的军队,原来的完颜部落军也可以归于其中,而五京乡丁,几乎就是辽国版本的厢军,其数量极多,因为按照辽国制度,凡民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隶兵籍,可以说是全民皆兵,这也是为什么可以这样快的聚集27万军队的原因,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五京乡丁和部落军。

因此,你可以在此时的达鲁古城军营中看到无数农具和牛羊,这些都是被征集而来的部落军或五京乡丁,这些人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农夫牧民更加合适。要不是此时还不是耕种的时候,你甚至可以看到几万人在此处耕种的场景。

几个穿着华贵的契丹人在军营中走着,其中一人笑道“二十七万人啊,他们女真加起来有没有这么多人啊?恐怕那阿骨打吓都快吓死了吧?”

说话的是耶律章奴,他出生在官宦世家,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对于战场更是一无所知,其实不仅仅是他,由于常年的和平,整个辽国打过仗的人都已经屈指可数,要说战争经验,此时却还是一直在作战的西夏和宋国的西军最为丰富。

“说的是啊,现在也开春了,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可以开始屯田了,到时候再迁一些女人和小孩来,这里就热闹了。”萧乙薛点头说道。

在他们中间的耶律斡里朵闭口不言,他心中一直隐隐有些不安,和另外二人不同,他其实是接触过女真军士的,他一想到那些疯子一般的野人,就觉得浑身发寒,他还没有在辽军中见到过那样悍不畏死的部队。

“报!!!大都统,有探马来报,有近万女真军出现,只在二十里之外了!”一探马快步跑到耶律斡里朵面色报道。

耶律斡里朵哈哈大笑的说道“我以为阿骨打乃人杰,我等要在此处与他鏖战数年才能回去,现在看来,等今日之后,吾等便可以准备打道回府了!”

耶律章奴拍掌而道“上一次我军被其所袭,故而败之,今日我等已得知其动向,便可以设阵而战,一战功成了!”

耶律斡里朵吸了口气,大声喝道“传令下去,除了老弱,其余将士,明日清晨全部列阵于城外,准备和女真来军决一死战!”

二十七万人,排出军阵,当真是无边无际,只是这些人的组合却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契丹军将士、牧民、农夫、木匠、泥瓦匠、渔夫、铁匠,甚至还有厨子、龟公都在这个巨大的军阵中,这些人中杀过人的,恐怕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如果要打比方的话,这是二十七万只自以为是狼的羊。

“都给我把长枪举起来!”

“大人,这枪好重啊,举起来很累的~”

“都给我排好队了,不许嬉闹!”

“这弓是谁的啊?我根本拉不开嘛!”

“哈哈,我听说我家祖爷爷那辈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今日我必要杀他个痛快,真是期待啊,那个谁,把马牵住,都撞过来了!”

二十七万没有纪律的军队摆的阵型,可想而知,站在高岗上的阿骨打更是看的一清二楚。

“二十七万啊,我的天,这辽国的人不会都来了吧?”完颜娄室感叹的说道。

阿骨打看了看身后都面容严峻的将领们,大声说道“你们看!辽军虽多,但军心不一,又有何惧之?”

耶律斡里朵其实心中也知道自己军队的情况,所以特意挑选了两千精锐摆在最前面,在他心里觉得,只要这两千精锐击退女真军,后面的二十七万人一同掩杀,那么就可以取胜了。

“低贱野人!快快前来受死!”

听着叫骂声,阿骨打哼了一声,马鞭指着辽军说道“完颜达懒,我命你率一千人,给我凿穿其先锋,以震敌胆!”

完颜达懒大喝一声,挥手道“跟我来,排好阵型,跟着我戳死他们!”

辽军挑选出来的精锐各个都是狩猎的好手,但和从小就在山林中于熊虎为伴的女真军相比,就差了不止一个等级了。一千的女真骑兵在距离辽军还有百步的时候开始射箭,辽军也同时放箭,虽然同是骑射,但女真的射击明显具有目的性,都是设在一点,而辽军却是各自为战,顿时,辽军先锋的突出部被射杀的为之一顿。

“别后退,跟我冲上去!”“杀啊!”

辽国的先锋军和女真军冲杀在一起,完颜达懒当先一枪刺一辽军战将到马下,再一挥,又是一枪刺一辽兵咽喉,在他的带领下,女真骑兵直穿辽军骑兵,只见到无数头颅、胳膊四处飞起,血流满地,看的排阵的辽军各个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战争会是如此的凶残,那些哀嚎的伤兵们让他们的大腿都在打抖。

“好哇,杀他个片甲不留!”完颜达懒杀了一个来回后,两千辽军只剩下不到一半,完颜达懒一脸的血,大笑着对这一千辽军道。

辽军看着一脸血,如同邪魔一般的完颜达懒,吓得纷纷回逃本阵,后面的大阵甚至被这一千溃军冲的有些乱了阵脚。

这样的战机被阿骨打立刻抓住了。

“辽军左军最为散乱,谋良虎,你立刻带军冲垮他们!我会让完颜达懒助你一臂之力!”阿骨打果断下令道,两千多骑兵轰然而出,直冲辽军左军而去。

“辽军主帅如此布阵,必然是个不知军的,娄室、银术可,你们二人带左军绕道到敌军后方,直冲敌军中军本阵,记住,敌军中军大旗在哪里,你们就要冲杀到哪里,务必要斩其主帅!”

“看好了吧!”又是两千多骑兵轰然而去。

阿骨打如同一只老鹰一样,看着高岗下面的战场,死死的盯着辽军的每一个漏洞。

“怎么回事?野人为何要冲击我军左翼?”耶律斡里朵疑惑的看着女真骑兵冲向自己的左翼,只感觉奇怪,但他丝毫不担心,毕竟两千人对自己的数万大军组成的左翼,这怎么想都不会输。

可惜,他的大军并不是真正的大军。

“敌军来了!”

“不要推我啊,你到前面去!”

“我才不去呢,那个弓箭手呢?”

“啊!我中箭了!”

女真骑兵各个弓马纯熟,还未接战,便先以弓箭接敌,然后长枪大刀,直戳竖砍,见惯了鲜血的女真骑兵和百年未见战阵的辽军战到一起,结果可想而知,只一接战,辽军便被砍杀的连连后退。

排兵布阵,兵士之间往往紧密,军士只要一退便容易乱,一乱就容易互相践踏,整个辽军左翼中并非没有愿意死战之人,但在战阵之中,一人的勇武实作用实在太小,但辽军毕竟人数太多,一时间还无法分出胜负。

耶律斡里朵正在观战,突然听到后面乱了起来,急忙回头问道“后面出什么事情了?”

“报!!不好了,我们的后军出现了女真军,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我们被包围了?”耶律斡里朵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他急忙踩到马上一看,果然看到后面旌旗混乱,看样子真的有敌军来袭。

“快,快传令,让右军夹击他们,不能让他们冲到我们中军来!”耶律斡里朵急忙下令,可他忘记了,他手里的是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军队,突然的调动,反而变成了灾难。

右军很快和中军搅合到一起,使得阵势更乱,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都是悍将,率领女真骑兵远的弓射,近的刀砍,来回冲杀而阵势不乱,陷于军中而人人奋勇,二人的目标一致都没变过,那便是辽国中军大旗!

第三百零四章 达鲁古城之战(下)

大军作战,最重军阵,因为如果没有军阵,几十万人只会互相拥挤,践踏而亡,想一想后世魔都、京都的地铁就知道了,那才多少人啊,如果是几十万人没有规矩的乱动,那就是一场大灾难,而此时的辽军就在女真骑兵的冲杀下逐渐向这个大灾难靠近。

阿骨打看到辽军右军也动了,心中欣喜,只感觉身体血都快沸腾了,但他知道,自己的牌太少,必须一击而中,他还在等待机会。

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点,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等将已经来回冲杀了八九个来回,无数的鲜血将他们染得浑身鲜红,甚至因为鲜血太多而导致眼睛都有些糊上了。

阿骨打看着战场,终于下定了决心。

“留下五百人,多竖旗帜,作为疑兵,粘罕,你带着剩下的所有人,给我冲辽军左翼,只要一路破,辽军就会全军崩溃,明白了吗?”阿骨打对自己的粘罕说道,粘罕应了一声,大声呼喝,带着剩下所有的女真骑兵向辽军左翼冲去,而那里的完颜宗雄也已经杀的有些人困马乏,整个人浑身浴血,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粘罕的生力军到来,使得左翼辽军再一次的慌乱起来。

“看,那边山上还有野人的军队!”

“那边也是!”

“还有这里,到处都是!”

“天啊,到底还有多少野人啊,我们打不过的!”

“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阿骨打的疑兵之计取得了巨大作用,看着到处可见的女真骑兵,看着杀人如同砍瓜切菜的女真骑兵,辽军左翼终于开始奔溃了,军队的奔溃就如同大河的溃堤,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之前出河店之战中,辽军逃跑回去的人也没被惩罚的事情重新浮现到了这些辽军的脑海中,是啊,逃回去也不会被处罚,那还在这里拼命做什么呢?何况还拼不过!

慢慢的,开始有人逃离了战场,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很快就变成了辽军左翼的全军溃逃,粘罕拦住想追杀的完颜宗雄,说道“谋良虎,我先去打他们的中军,只有捣毁了他们的中军,我们才算真的赢了!”

两军合成一路,打着转向辽军中军杀去,两路夹击让本来统帅力就不高的耶律斡里朵顾此失彼,都不知道该如何运动大军了,他慌忙的问道“左翼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女真军从左翼冲来?”

“大都统,我们的左翼已经奔溃了,怎么办?”

“什么???”

耶律斡里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左翼可是有几万人啊,就这样奔溃了?就是几万头猪给这些女真人杀,也不一定现在能杀完吧。

“大都统,女真军杀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这哪里是带着二十七万人打一万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耶律斡里朵是被二十七万军队打的那个。

“左都统薛乙辛人呢?”耶律斡里朵还抱着一线的希望,希望可以找到薛乙辛,然后命他重新组织左翼来合围奔袭过来的女真军。

“大都统,他早就跑了,将士们就是因为找不到他人了,所以才跑的!”将士的回答让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完了,左翼彻底完了,耶律斡里朵看着已经乱成一片的战场和不断向自己靠近的女真军旗,慌忙的挥手说道“那我们也跑不对,是撤退,撤退到大寨里去,现在我们的左翼失守,现在太危险了!”

阿骨打的眼睛如同老鹰一样,他立刻发现了耶律斡里朵在后撤,马上大声喝道“辽军已败,杀啊!!”

所有的女真军一起大声喊道“辽军已败!辽军已败!!”

辽军见女真军这样喊,纷纷回头看中军大旗,果然看到中军大旗不断后撤,军心瞬间奔溃。

“快跑啊,不要挡路,大都统都跑了!”

“啊!野人杀过来了,快让开,阿妈,快来救我啊!”

“不要怕,跟这些野人拼了,啊!你敢砍我!”

后退要逃跑的,想继续死战的,有马的,步行的,长枪兵、弓箭手,二十多万辽军此时已经有了二十多万种想法,互相之间你推我挤,反正手里都有刀枪,急眼了举刀就砍也不再少数,战场之上人头滚滚,残肢断臂,哀嚎声、喊杀声不绝于野,女真军肆意砍杀,如狼入羊群,这一场厮杀,从清晨杀到黄昏,阿骨打带着一万女真军大破辽军二十七万,等女真军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那仿佛无边无际的二十七万人要么已经做了他们的刀下亡魂,要么已经土崩瓦解,众人想起开战前的那个火球,都觉得那果然是上天给予的吉兆,阿骨打看着修罗场一般的战场哈哈大笑,旁边的完颜希尹上言道“狼主,现在辽军已经破胆,我看我们要乘胜追击,不能让他们缓过气来!”

阿骨打点头说道“对,传令,全军追杀!”

看着呼啸而去,直到目光所及尽头的女真骑兵们,阿骨打深吸一口气,猛地大吼了一声,他赢了,他还是赢了,从这一天开始,阿骨打对辽国最后一丝敬畏烟消云散,他心中已经开始不仅仅满足于得到辽国的承认后开国建元,他有了更大的野心。

在山林中,越是厉害的野兽,他的势力范围就会越大,在阿骨打的眼里,辽国这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是不配掌握如此多的土地的。

——

“什么?你再说一遍!”耶律延禧不敢相信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信使。

“陛下,我军于达鲁古城外被女真野人打败,损失超过了十万人,其余兵马退往达鲁古城中,我军惨啊!”那信使哭着说道,听着他的话,大帐中的所有辽国官员都不敢相信的窃窃私语,这怎么可能呢?一万人打败了二十七万人,这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然然后呢?”耶律延禧抱着万一的希望,暗暗告诉自己,也许后面会有好一点的消息。

“然后女真野人就把我军全部包围于城寨之中了。”

“胡说!”耶律延禧把放在自己桌上的金器砸向了那个信使叫道“一万人打败了朕的二十七万人?还包围了十几万,这是怎么包围的?你给朕包围十几个人看看!”

那败兵连忙解释道“万岁,那些野人封锁住城寨通往外面的所有道路,我们连夜突围了很多次,都被他们杀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打出一个缺口,马军这才逃出来,但在路上却不断的被那些女真野人截杀,等清点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万人了。”

“马军那步军呢?”耶律延禧问道。

信使低头说道“步军没有马,冲不出来啊。”

耶律延禧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不说话,大帐之中,顿时陷入了沉默。

二十七万人,二十七比一的数量比,却变成了现在的局面,这已经是动摇国本了,这个消息传开后,周围的各个部落会怎么看待辽国,宋国、夏国又会如何看待辽国,会不会觉得辽国已经是随时可以攻灭的软弱之国,也许到时候,宋国北伐,西夏东征就会上演,辽国就要有亡国的危险了。

耶律延禧怒了,也恐惧了,他决定要认真的对待阿骨打这个野人了,他大骂道“斡里朵这个笨驴,真的是给朕,给大辽丢尽了脸面,我就是派一只猪去指挥,也不会比他打的更差了!

还有阿骨打这个低贱野人,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朕,朕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息怒啊!”辽国大臣跪倒一片劝道。

“不许再说了,萧奉先!”耶律延禧不准备听任何劝道,他要乾坤独断了。

“臣在!”萧奉先也是被阿骨打这样的战绩吓得胆战心惊,他冥冥中感觉,的确必须倾尽全力扑灭女真的崛起,否则,辽国就要发生巨变了。

“传令下去,给我聚集兵马”

耶律延禧话没说完,有一个信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对耶律延禧拜道“陛下,有急报!”

耶律延禧以为还是原来的事情,挥手说道“达鲁古城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你下去歇息吧。”

那信使急忙摇头说道“陛下,不是达鲁古城,是饶州!”

“什么?饶州发生什么事情了?”耶律延禧一听不是达鲁古城,立刻问道。

“启禀陛下,饶州渤海人古欲造反,饶州已经丢了,上京危机,特来求援!”那信使递上文书说道。

饶州位于后世的内蒙古赤峰,距离辽国的上京临潢府不到两百里,而临潢府便是辽国名义上的都城,和女真在边境的叛乱相比,渤海人的叛乱更显得严重一些。

“古欲?这是什么人?”耶律延禧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看了看下面众臣。

“恐怕是哪个渤海大族的人吧。”下面的臣子也没有一个听过这个名字的,只是猜测觉得应该是渤海大族的人。

“该死的渤海刁民,居然敢造反气煞我也!”耶律延禧气的两眼发红,萧奉先上前说道“陛下,渤海人不足为惧,现在阿骨打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黄龙府,还是先调集兵马镇守黄龙府要紧啊。”

旁边的其他大臣顿时不干了,你萧奉先不在乎,我们可在乎,我们的家产有不少都在上京呢。

“陛下,当务之急应该是饶州,否则一旦上京出了什么差错,那才是震动国本啊。”

“是啊,陛下,女真人人数稀少,且叛乱远在边界,乃疥癣之疾,渤海人不仅仅遍布全国,其叛乱近在京都,此乃心腹之患啊!陛下,还请三思啊!”

“还请陛下三思!”

利益永远是最为重要的,和与女真争斗边界相比,当然是在京城中的财产安全更为重要。

耶律延禧点点头说道“那何人愿意领兵平乱?”

鸦雀无声

和女真人的几场战争已经让这些大臣明白了,战争并不是那么好玩的,辽军已经不再是百年前的铁军了,谁知道这个没听过的古欲会不会是下一个阿骨打。

“萧奉先,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奸臣往往都是有能力的,萧奉先也是一样,他立刻说道“陛下,如果真的要先平叛,女真野人也不能放着不管,黄龙府是不得有失的,我军虽在达鲁古城受挫,但此战我军并未全军覆没,各军只是被击溃,只要竖起大旗,不要一月,又可聚集十万兵马。

而饶州渤海人嘛陛下,萧谢佛留正在回来的路上,他此次兵败,正好可以让他戴罪立功,如此也可体现陛下的宽大仁和。”

耶律延禧想了想,点头说道“此言在理,传令斡里朵,让他不要回来了,原地聚集兵马援助黄龙府,告诉他,黄龙府丢了的时候,他的脑袋也可以丢了。

传令萧谢佛留,直接去饶州镇压叛乱,如不胜,他也别来见我了!”

辽国被国内国外的叛乱搞得焦头烂额,大胜的阿骨打带着浩浩荡荡的俘虏和无数的财物回到了按出虎水,也就是完颜部落中。

这数万的俘虏,极大的补充了女真的人口,尤其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精壮男丁,可以耕田放牧,做工上阵,而且其中还有大量的工匠,这些工匠将巨大的改变女真人的生存现状,也使得女真人对工匠的重要性大为认识。

女真人并不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女真族其实是渔猎民族,而其粮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来自农田,阿骨打看着天气逐渐变暖,决定先忙农耕等事宜,等秋后再和辽军作战。

但一个巨大的阴影也笼罩在了阿骨打的心头,那便是春荒。

女真人的粮食一直都是问题,这也是限制女真人口增加的主要原因,现在虽然建国了,地盘也有了几个州,但这些地方都是偏远小城,粮食并不多,现在又多了几万男丁,这些人都是要吃饭的,这个粮食问题要是解决不好,金国的未来就是黑色的。

北国的君主们各有各的烦恼,而身处南方的姜德,此时却是很舒服呢。

第三百零五章 文曲宴(上)

——汴梁

“哎,我终于明白昔日的太宗陛下为何不愿意迁都了。”姜德吃了一口菜,感叹的对对面的赵佶说道。

赵佶哦了一声问道“是为何啊?”

姜德指了指面前的佳肴说道“就为了这美食,天下谁愿意离开此处啊?官家,没想到宫中居然真的可以在这样的时节种出蔬菜来,昔日微臣也是说说罢了,可没想到会有人把他实现啊。”

姜德面前的菜,有一半都是绿色的蔬菜,这可不得了啊,现在寒冬刚过,万物尚未复苏,就是白菜,也是有价无市啊。

赵佶笑道“这也多亏了你献出的玻璃啊,却是没想到,过几日我带你去看看朕的回春宫,那可当真是巧夺天工啊,那里面有水管百条,具通暖水,使得里面严冬之时也如同春时,这才有了这些蔬菜啊。”

姜德吃了一口白菜,赞叹的点点头,说起来古代的皇帝也是挺可怜的,冬天里连口蔬菜也吃不上,夏天热的要死也没空调,只能到山上避暑,这日子过的连后世的百姓都不如啊,还要天天担心下面的臣子篡位,百姓造反,怪不得没几个长寿的。

姜德放下筷子,看向楼下,楼下已经是满坑满谷,戏台上,一人正唱着曲。

“玉环倾城又倾国,孤王难舍又难离。

悔恨眼观流泪眼,断肠妻是我爱妻。

双星再上重盟誓,神灵鉴我李隆基。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宜封奴穿着龙袍,扮的是李隆基,这样的唱词顿时让满堂叫好。看的赵佶不断感慨摇头,眼中有些含泪,姜德在旁边也不时合着拍子,打着大腿,这才多少时间,李师师和宜封奴已经学会了姜德从后世盗来的四五本剧本,更是教出了十几个徒弟,琼楼戏剧已经成为了整个东京城中最流行的娱乐活动,光最远处的丁等门票,也要二十贯钱,这还是有价无市。

而姜德现在和赵佶所在的天字房间,那如果是要花钱进来,没个三四百贯,是别想进来听一晚上了,就这,还是有价无市,十二个天字雅间,清一色都是被汴梁城中的达官贵人长期包了的。

“可恨李隆基啊,如此佳人最后却被逼的香消玉坠,当真令人心痛啊。”赵佶跺跺脚对旁边众人说道“如此官家,真的是对不起佳人啊。”

姜德看着旁边蔡京等人的迎合,暗暗好笑,看向下面扮作杨玉环的李师师,要说不合格的皇帝,你赵佶恐怕还比不上人家李隆基吧,人家好歹前半生可是辉煌的紧啊。

“小郎,你今年多大了?”赵佶感叹了一会,看向姜德问道。

“微臣十六了。”

“好快啊,我记得昔日见到你,还是二年,今日已经是五年了,我昔日曾经和你说过要给你一个出身,今日看来,你年纪也到了,今年大比,你参加吧。”赵佶笑着看向姜德,他其实心中早就想把姜德这个每次都能拿出新鲜玩意的人留在身边了,只是姜德一直借口要读书游学,而游走四方,现在好不容易姜德回来了,自然是想捆住他,只是君王捆人,用的从来不是绳索,而是高官厚禄。

大比?姜德一听就头大了,要他从后世抄些文章诗词那没问题,要他和那些从小苦读书的古代文人一起比试能比刀枪吗?

姜德连忙拜道“官家,微臣学识浅薄,还需要多学些时日,否则害怕丢了官家的脸面啊。”

“哎!怕什么,你真的考得不好,朕不是还答应过赐你一个出身吗?”赵佶毫不在乎的说道。

姜德看着赵佶,苦笑了一下,只能谢恩,不得不说,赵佶对自己身边的人,倒也是好的没话说。

——深夜

“主公,这可是好事啊,为何你却如此的不开心呢?”许贯忠看到回来的姜德一脸的不快,不禁疑惑的问道。

“许先生,我参加大比,无论结果为何,都有不利啊,如我得名较高,恐怕那赵佶就会命我为京官,日后极难四处走动。如我考的不佳,又丢了脸面。”姜德把自己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许贯忠笑了一下,劝道“主公,我看此事大不用如此担忧,而且我等日后务必要先掌握京东二路,如果没有一个名分,却是不便,主公此次大比,依学生看,却是极为必要的。”

姜德歪歪嘴,说道“要不你去为我考好了,你的文章可比我写的好得多。”

许贯忠连忙摇手道“主公啊,这大比的最后可是要入宫比试的,这宫中还有谁认不得主公啊?”

这倒也是。

姜德吐了口气,得,考就考吧,不过还是得提前准备一下,姜德知道自己的水平,放了太多心思在别的事情上,恩科虽然在此时也并没有明代那么受到歧视,但终究不是正途。

“主公啊,我看可以在琼楼特设一文曲宴,召集已到京城的那些文人士子相会,也许还可以从中发现一些人才。”许贯忠提出了个想法,姜德一听就觉得不错,天翔学院虽然也在不断培养出一些学子来补充姜德手中文人的空白,但人才,谁会嫌弃多啊?

姜德说道“好,那就定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在琼楼办文曲宴,只要是来京城赶考之人,都可以免费入内吃喝!如已有进士功名者,也可同理入内!”

琼楼要开文曲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而且还有传言流出,到时候文曲宴会有贵人出题考较众人,为首则可得千金,俗话说穷文富武,来东京赶考的人当中还真的有很多贫寒子弟,这些人平日路过琼楼也只能感叹几声,不敢入内,今日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呼朋唤友的准备前来,而一些已经当了官的文士们,一边想借此机会看看后起之秀,一边也暗暗猜测到了那贵人到底是什么人。一时间,文曲宴成为了汴梁城里的大事了。

赵佶也在宫中得到消息,他笑着对旁边和他一起画画的蔡京说道“我说太师啊,你家这个小郎君,还真的有趣,如此盛会,我等不可不去啊。”

“官家,定王等人到了。”梁师成入内对赵佶说道。

赵佶哦了一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男孩走了进来,他们最大的也就是赵桓,此时才十五岁,最小的,才刚刚开始学习写字读书,再小的,也就不在这里了,因为没有什么考较的必要。

赵佶看着这么多的孩子,心中欣喜,对蔡京笑道“太师啊,你看,我其他的也许比不上历代先皇,但在子嗣上,却是当真第一了。”

蔡京叹道“这却是因为官家乃是天人下凡,故而才有如此多的子嗣啊。”

赵佶点点头,赞道“此言有理,自古皇帝便身负天下运气,故而子嗣往往不旺,唯有大运在身者方可子嗣兴盛啊。”

说着,二人就开始鬼力怪神的一阵乱侃,说的下面的十几个皇子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为首的赵桓,更是对蔡京感到极为厌恶,他可是读过书的,知道自古以来和皇帝进言鬼神的,必定都是奸臣,但他更加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他现在连个太子都不是,而蔡京却是赵佶眼中的肱骨之臣,如果自己展现出不满,恐怕太子之位就和自己越来越远了。

赵佶和蔡京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众人说道“诸位皇儿,近日在琼楼要开一场文曲会,届时将有无数文人士子参会,我便想到了你们的功课,今日便来检验你们一二,定王,你最大,你先来吧。”

赵桓拱手上前,赵佶问道“你今年已经十五,平日里读书也算用功,我起个头,你继续背,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开始吧。”

赵桓一听,顿时感觉脑袋一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赵佶顿时脸沉了下去,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爱民治国,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爹爹,我背的对吗?”一个如玉少年走出来,笑着对赵佶说道,看的赵佶是喜不胜收,连连道“一字不差,倒背如流啊,楷哥果为吾儿,定王,你要多多学习才是,一本《道德经》都背不出来,日后能做什么大事?”

赵桓低着头,应了一声,看着旁边一脸得意的赵楷,心中愤恨,可想而知了。

赵佶又根据皇子们的年纪大小,选取了一些文章让他们背诵,自然有的好,有的坏,赵佶最后说道“过几日文曲宴,定王、楷哥,你们二人和我同去。”

“我也要去!”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一个玉琢娃娃一般的宫娥闯了进来,一把跳到了赵佶的身上说道“爹爹,孩儿也要去嘛,你带孩儿去玩好不好?”

赵佶一看来人,心都快化了,一把抱住道“好好好,小福金说什么都是好的,这样吧,你去问问,看你的姐妹们有谁愿意去的,那日才子云集,她们倒是可以去看看。”

——

“混账!那赵楷当真是视本王于无物!”随着骂声,一个青花瓷杯宣告了自己生命的结束。

“呵呵,殿下为何如此恼怒?”一个文士走到赵桓身边笑着劝道。

赵桓看着来人,连忙说道“老师,今日父皇测试我等,出了一题,还没等我答,那赵楷便抢答,父皇不但不怪罪,反而夸耀于他,我岂能不气?”

来人是耿南仲,开封人,元丰五年的进士,如今已经年过五十,他从政和二年便以礼部员外郎为太子右庶子,试太子詹事、徽猷阁直学士,是赵桓的少数可以信任的人。

“定王,你可知道昔日曹丕和曹植的故事?”耿南仲抚须说道。

赵桓想了想,点点头道“你是说赵楷如同曹植,虽然文采飞扬,但并不代表可以登位?”

耿南仲笑道“定王啊,废长立幼一直都是取乱之道,何况定王你素无过错,就是官家有这个想法,百官也不会同意的。

殿下要做的是继续保持现在的朴素贤王形象,如此一来,百官自然会站到殿下这边,至于郓王嘛,他的确是文采飞扬,但治国靠的绝对不是文采,还请殿下三思。”

赵桓哎呀一声说道“我只怕官家想立赵楷为太子。”

耿南仲想了想说道“殿下今年也已经十五,我会请求几个同年上书请求立太子,殿下过几日不是要去一趟琼楼吗?切记到时候要体现风度。”

赵桓大喜的问道“当真如此?”

耿南仲点头,笑而不语。

赵桓拍掌道“好,一切就拜托老师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

这一日,琼楼极为热闹,无数穿着长衫的学子聚于琼楼中,吟诗作赋,不时传来阵阵的叫好声,便装的赵佶等人早已在琼楼雅间入座,听着下面的学子讨论和所做诗词,频频点评一二。

而姜德是彻底的听晕了,由于平日里他很少和文人比较,因此心中虽然知道比古代文学自己是不会有多少优势的,但却不知道到底差到多少,现在一听才知道,这些最为顶尖的古代文人有多恐怖。

什么叫七步一诗,十步一赋,这在下面的文人中根本不算什么事,没看到这些人喝一杯酒就来一句诗吗?还各个是原创,反正姜德是没有在别的地方听过的。

自己还是不应该和这些古人在科举上见高低啊,可现在赵佶下令,这不考也得有个名目才行啊。

“官家,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请官家出题考较一下诸生。”蔡京拱手对赵佶说道。

赵佶想了想道“今日是二月二,龙抬头,就以龙为题吧。”

姜德回首对岳和道“岳掌柜,下去传题吧。”说着,姜德又看向许贯忠,发现许贯忠有些心不在焉,走过去问道“许先生你怎么了?”

许贯忠哦了一声,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看到姜德,连忙道“无事,无事。”

“爹爹,我们也能参加比赛吗?”赵楷一脸斗志的说道。

赵佶笑道“好,没问题,你们都可以参加,如果赢了,我重重有赏!”

“多谢爹爹!”赵桓和赵楷齐声谢道,只是和赵楷比起来,赵桓的脸色就差了不少了。

第三百零六章 文曲宴(下)

旁边的一个雅间中,几个少女正在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和赵桓等人不同,这些小帝姬们单独开了个雅间,一边玩着游戏,一边看着楼下的青年才俊们,不时窃窃私语,时而闹个脸红互相打闹。

“出题了,出题了!”赵福金看到岳和走到高台上,立刻招呼众人说道,众女走上前,看了下去,他们之前也都和赵佶来过琼楼,因此对岳和倒也熟悉。

“今日诸生齐聚于我琼楼,乃我琼楼盛事,古语有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事却还是要有个高低,今日我琼楼准备了无数笔墨,诸生可以龙为题,或作诗,或做赋,或写文,或填词,然后张贴于琼楼四处,诸位进楼之前都已得到我们分发的特制木筷,请诸位投于最欣赏的佳作下的壶中,届时数量第一者,我琼楼以千两黄金为贺,第二者,五百两为贺,第三名,三百两为贺!”

“姜小郎,你这次是出血本了!”赵佶听得不由吐舌说道。

姜德拱手道“自古人杰难得,如果真的能为官家找到一些人才来,这些黄金就花的不亏了。”

赵佶点点头,旁边的蔡京说道“官家,他们开始了。”

只看到下面本来还极为热闹的学子们,很快领了笔墨纸砚后安静了下来,赵佶看向姜德说道“姜小郎,你不写一篇吗?”

姜德笑道“有诸位大人在此,我哪里敢放肆啊。”

赵佶摇手道“太师等人自然是文林领袖,但你姜德也不差嘛,我看可以写一篇,如果写的好,你不是为自己省下一千两黄金了吗?你这样不会做生意,我都不知道你是如何赚到这么多的家业了。”

众人听得有趣,纷纷大笑起来,姜德只能拱手一笑。

这时,许贯忠走到姜德身边,小声说道“主公,我下去看看,寻找是否有英才。”

姜德点头说道“好,你下去吧。”

写诗文需要时间,雅间内便喝酒说笑,没一会儿,下面传来一声有些稚嫩的声音“开封赵三作诗一首,请诸位鉴赏!”说着,便大步走向台前,递给岳和,岳和看了看,点点头挥手让人挂了起来。

“郓王急智,可比昔日曹子建啊。”蔡京感叹的说道,旁边的赵佶听的眉头一皱,心中想起曹植的故事,便看向赵楷旁边的赵桓。

赵桓大概等一半的人交了诗文,才起身交文,看的赵佶是长叹了一口气,他前几日已经收到了好几封劝他早立太子的奏折,今日听蔡京的话,明显蔡京也是支持赵桓的,也是,这废长立幼的事情,又有几个大臣敢沾因果。

“这文章写的好啊!”“你看着诗句,可当真有状元之才。”

楼下的文人墨客纷纷看起了诗文,不时有红筷入壶,有的写的极佳的还互相传抄起来。

“诸位,你们看谁的诗文可以得魁首啊?”赵佶问道。

蔡京笑着说道“我看到一诗,端的有趣,大家听听,渥洼驹孰非龙种,丹穴雏皆是凤毛。此句如何?”

“好!这是谁写的?”赵佶问道。

蔡京回道“此乃定王殿下所作。”

顿时,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了,这句话普通人说没什么,但赵桓说,似乎有一些怨气在里面了,赵佶半晌后才说道“嗯,定王有长进了。”

杨戬这时说道“我倒是也看到了个有趣的,咱家读书不多,也不知道好不好,还请诸位鉴别。”

赵佶说道“你读读看。”

杨戬哎了一声,读道“绛气浮芝宇,芳风袭芰衣。仙游传凤吹,龙卧净云霏。”

此诗一出,一股仙灵之气尽出,赵佶深吸一口气道“此诗大善,何人所写?”

杨戬笑道“此乃郓王所书。”

“真吾儿也!”赵佶哈哈大笑的说道。

接着,不断的有诗文送上,但当听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姜德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他站起来对刚刚读诗文的蔡京说道“太师说刚刚这诗文是何人所作?”

蔡京疑惑的看了姜德一眼说道“此次来科举的学子秦桧,怎么?德儿知道此人?”

秦桧!

姜德深吸了一口气,岳飞在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出现了,等了这么多年,秦桧也终于出现了,当然,此时的秦桧和历史上那个秦桧还不可相比,现在的秦桧还只是一个一心想考取功名的学子罢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甚为有趣。”姜德打了一个哈哈,退到一边,这时许贯忠走了上来,对姜德点点头,姜德走过去,拉他到一边说道“可有才智之士?”

许贯忠点头说道“人才济济啊,如真有明主,辽夏岂有百年之国运?”

姜德看了不断喝酒作乐,品诗论文的赵佶等人,微微一笑说道“不说这些,说说你看中了何人啊?”

许贯忠道“有一蜀人,名何栗,年才二十有七,我与其交谈,发现他性格刚毅,才华极佳,可为下面诸生第一,但也因为其性格过于刚毅,恐怕会得罪权贵,不过也因此,吾等才有机会将其纳入账下。”

姜德叹道“性格刚毅之人,恐怕也是迂忠之人啊,还有呢?”

许贯忠继续说道“另有一浙人,名潘良贵,而立之年,颇有仪表,我看他穿着,乃贫困之家,但他看到那些华贵衣服,却眼无羡慕之情,可见其性,此子如管户部,必无自贪之事。”

姜德点点头道“继续。”

“另有一人,乃赣人,名郭孝友,其貌古怪,却有治国安邦之才,主公,当今官家最重仪表,此人可以大做文章啊。”

姜德看许贯忠说了半天也不说秦桧,便道“你可知道下面有一个叫秦桧的?”

许贯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是有此人,此人书法乃楼下诸生第一,而且才华也是诸生当中极高之人,只是”

“只是什么?”姜德问道。

“主公,此人却是个不甘寂寞之人,我看他看到我们琼楼的华丽之物,眼中全是贪婪之意此人恐是蔡京之辈啊,如主公要用,也不可在此时啊。”许贯忠有些犹豫的说道。

姜德看向正在和赵佶说笑的蔡京,点点头道“此人我却也是清楚,罢了,这些事情日后再说吧。”

“姜小郎,来来来,躲在一边做什么,过来!”赵佶突然发现这里的东家姜德躲到了角落,便挥手叫道。

姜德应了一声,苦笑的走上前说道“官家,我都躲到一边了,为何还要叫我啊。”

赵佶拿起酒杯说道“今日乃文曲之宴,你岂能逃了?快快做诗文一首,否则,众人可是饶不了你的。”

蔡京也说道“德儿,便依了官家吧。”

姜德想了想说道“官家之题乃是龙,微臣便说说这龙吧。”

“哦?说龙?”赵佶笑道“小子胆大啊,说文解字有曰,龙者,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你要如何说这龙?”

姜德挥了挥袖子说道“回官家,龙之变化,一言岂可说尽,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入春,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也。”

“妙也!”赵佶拍掌夸道“小郎君此言大妙,既如此,我倒是想问问你,现如今何人可为英雄啊?”

姜德顿时愣了一下,他刚刚背出这段也是因为他直到来到这个时代才知道这段话曹操压根没说过,是罗贯中自己编的,三国志里压根没这段,反正是说龙嘛,这段话怎么也镇的住场面,却是当真没想到后面赵佶还会跟上这么一句。

姜德想了想中华上下数千年的历史,缓缓说道“小子以为英雄也分三等,英雄下者,或可血溅五步,或可持节守志,或可护民一方,或可创物制器,如聂政、苏武、蔡伦等便是。

英雄中者,或有经天纬地之才,或有治世救民之志,或有守土开疆之勇,或有护国安邦之智,如韩信、张良、萧何、卫青等人便是。

英雄上者,有吞吐天地之志,包容四海之心,文臣武将皆愿俯首听命,乃是天生的人主,如秦皇汉祖等人便是。”

赵佶等人听得连连点头,蔡京拍掌道“此言大妙也!”

赵佶突然又笑着说道“那小郎,你说说看当世之中,何人为英雄之上者啊?”

我去,这还用说吗?这要是说别人,你赵佶还不得砍了我姜德的脑袋,只是这话要怎么说的大家都认可,就要一番功夫了。

姜德的眼珠急速转了转,然后说道“回官家,英雄之上者即为人主,当今宋辽夏三国鼎立,其余高丽、大理不谈也罢,夏主李乾顺,年少即位,16岁灭母亲政,减赋税、重农桑、恐怕世人多以为其为雄主,但此人却只知重文,不修武备,乃守户之犬罢了。

再说辽主耶律延禧,此人要小子评论,他还不如夏主,其手有北兵百万,疆土万里,却不修内政,不整武备,只知游猎于四方,又国无贤臣,军无良将,可谓君昏臣暗,乃井中枯骨,依微臣见,此人有亡国之君的潜质啊。”

说自己对手的坏话总是让人开心的,赵佶不断点头,然后期盼的看着姜德,姜德知道他在等什么,连忙说道“然后便是吾主了,吾主乃天生人杰,提太师于杭州以治文修,挥百军于西北以建武功,纳文士于科举,提勇士于阵前,使鳏、寡、孤、独有院以养,使病者有坊以安济,使亡者有园以葬,即使如小子这样的卑鄙之人,吾主也愿意提拔以使效国,可谓古今中外第一明主。

微臣相信,如三国国无巨变,我大宋数十年内必可灭夏吞辽,复我汉唐基业!”

鸦雀无声

灭夏吞辽,这样是何等的伟业啊,赵佶的心中也是有一个雄主梦的。

“好!好哇,姜小郎此文才是今日论龙的第一雄文啊,妙也,壮也,姜小郎,你此次大比要是不能夺个好名次,我便怪你欺君之罪!”赵佶指着姜德说道。

姜德听得吓了一跳,让自己去大比就够吓人了,还要夺个好名次,这难道自己刚刚有些锋芒太露了?

蔡京也是一脸满意的看着姜德,在他心里,姜德也算是半个蔡家的人了,毕竟姜德又无父母,又无妻小,乃独夫一个,却有奇才,又身怀巨富,蔡京突然想到姜德还没有结婚,摸了摸下巴,想着是否要亲上加亲才好。

姜德脑中转了转,道“官家有旨,微臣只能奉旨了!”

姜德的文由于涉及三国君王,故而也没被挂出去,最后文曲宴三甲,却是赵楷第一,何栗第二,秦桧第三,姜德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赵楷真的会得到第一,想想后来赵楷秘密参加科举,得了状元,之前还以为是被放水,现在看来却是真有才学,只是这才学却和赵佶一样,只是风花雪月,却不是治国安邦。

赵楷得了第一,自然是喜不胜收,一脸得意的看向赵桓,却没想到赵桓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向他表示恭喜,这样的表现让赵佶也满意的点头,蔡京等人也纷纷夸赵桓有长子之分,倒是让赵楷气个半死。

——深夜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姜德看了一眼许贯忠说道“跳蚤敲门,越来越规矩了嘛,进来吧。”

时迁贼兮兮的进来笑道“小郎君怎么知道是我的?”

姜德白了他一眼说道“普天之下,没有脚步声还会敲我大门的,也就你一个了,怎么样,那四个人都打探好了?”

时迁点头说道“四个人都打探完毕,随时可以动手!”

姜德这时又犹豫了起来,许贯忠看向姜德问道“主公在犹豫什么?不是主公想掠人的吗?”

姜德对时迁说道“秦桧不要动了,另外三人全部掠走!”

姜德最后还是对秦桧放弃了,就像许贯忠说过的那样,秦桧好利,自己现在的梁山可给不了他什么东西,现在留秦桧在身边,恐怕只会反害己身,还是日后再说吧。

时迁拱手说道“遵命!”

第三百零七章 牢中雕

汴梁城出了大案子,一夜之间,三个来赶考的举子不见了,还都是此科科举的红人,这简直是开国的第一大案了,赵佶得到消息连摔了两个杯子,严令开封府十日内破案,结果查来查去,发现当夜有西人出没于三个举子,那不用说了,现在西军正和西夏作战呢,这明显就是西夏刺杀我大宋未来脊梁的奸计呀!

案子算是破了,人是抓不到了,赵佶呢,也没有精力在管这个事情了,因为他现在碰到了更加棘手的事情。

此时无数大臣的奏折堆到了赵佶的案头,要是一般的奏折,蔡京等人也就帮他办了,但现在这些案头的奏折,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压住的,他们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立太子。

赵佶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叹了口气,赵桓无大错,废长立幼的事情,自古都是取乱之道,赵佶慢慢的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即使他有些私心,也没理由这样废长立幼,而且他还年轻,后面的事情谁说的清呢?他慢慢开始磨墨写文,一道由他亲笔写的诏令出现了。

政和五年二月,赵佶下诏,封赵桓为皇太子,大赦天下。

——郓州大牢

“官家册封太子,大赦天下!你们快出来吧!要记住官家的恩德!”一个节级走到牢房面前,不断的开门赶人,一个大汉在里面听到叫喊,眼睛一亮,噗噗几声奔到牢房门前叫道“真的吗?大赦天下了?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那节级看了看那人,笑道“我说李大员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是涉嫌私通梁山贼寇,那可是十恶之罪啊,罪在不赦,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牢中吧!”

原来关在这里的人是李应,他从梁山下来后回到家中,本想着这一趟终于结束了,结果刚刚进庄就被一群做公的拿下,回头一看,自己的官家杜兴和妻小都已经跪在一边,钢刀闪亮,顿时也不敢反抗,然后才知道,有人上报郓州知府,说他秘通梁山贼人,破了祝家庄,现在就是要抓他结案。

李应简直要被气疯了,自己可是拼死都没屈服梁山啊,怎么现在倒是说自己是梁山同党,再说了,你们这些做公的难道都瞎了不成?那原祝家庄上还挂着梁山的战旗,那扈家庄更是有不少人上了梁山,不去抓他们,却来抓我李应,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简单的道理,那两个庄子可是真的投了梁山的,要去抓人,不得把梁山的人引到郓州城了,而你李应好像没真的投靠梁山吧,这抓了也没事啊,还能抄没你全家,这样的生意,谁不会算啊。

李应被这样的官场逻辑震惊的目瞪口呆,此时的他已经在牢里待了一个多月了。

“难道我李应真的要命丧于此?早知今日,还不如降了那梁山!”李应拍着牢门,恨声说道。

“好大胆的李应,别人说你私通梁山我还不信,今日看来,果然不假啊,你还有何话说?”一个人声传出,吓得李应一个哆嗦,连忙看去,只看到一个都头打扮的人走过来,李应急忙说道“这都是小人胡言乱语,做不得数啊,还请都头饶命啊!”

“哼!你这样的泼才,也不知道为何惹得他人求我,来为你谋取一线生机!”那都头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听着,有贵人使了钱财,要我放你,明日三更,牢门外会失火,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放你,你打晕那人,换上那人衣服后就跑往西门,那里自有人接应,听明白了吗?”

李应犹豫了一下,他可是知道,这一越狱,就是没罪也是有罪了,那都头见李应还在犹豫,不耐的说道“你自己想想吧,我也实话告诉你,现在的知府程万原来是童贯的门下先生,那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猜吧,你家的钱财就是全给他,他也不会放你走的,毕竟,你要是死在这里了,李家庄自然就改姓程了。”

李应再不犹豫,当下说道“多谢好汉相救,我李应必定依计行事。”

次日深夜,郓州大牢突然失火,锣鼓之声四起,果然有一人为李应打开了牢门,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李应先声谢过,然后一掌打晕了他,换好衣服,就往西门奔去,跑到半路,突然一人在其身后喝道“你乃何人?大牢失火,你为何不去救火?”

李应吞了吞口水,不敢回头,大声说道“大牢失火,我是要去给太守大人报信的,听说太守大人在西门,故而前去。”

那人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去吧”

李应谢过,急忙继续向前奔,没走几步,那人突然大笑道“差点被你蒙过,太守明明在府内,哪里在西门,你必然是奸细,别走,和我去见太守吧!”

李应听到马蹄声响,急忙回头,看到一人,手握两杆双龙戏水枪,长相俊朗,后背插着两面小旗,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写了什么,只是一枪刺来,李应急忙闪身躲过,那人咦了一声,左手又是一枪砸来,李应手无纯铁,当下挨了一枪身,被打翻在地,那人仔细一看,笑道“看你一身伤痕,必是逃犯,正好,抓了给太守做个功劳。”

那人抓着李应,来到知州衙门,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猜测大概是为了牢门失火的事情,便笑着说道“快快禀报,我兵马都监董平抓到一个细作!”

李应听到抓自己的人是兵马都监,诧异的问道“你是兵马都监?原来的杜都监呢?”

董平哼道“那杜都监坐视梁山兵马做大,上月就被罢免了,今日郓州的兵马都监,却是我双枪将董平!”

“知府有令,让董平进来!”

董平压着李应走了进去,看到知府程万正坐在上面,旁边主簿、都头等人都在,程万看向董平,哼道“董平,你乃兵马都监,此时应在军营,为何出现在城内啊?”

董平本想邀功,没想到程万一上来就是要问罪,顿时愣住了,他却是不知道,这是程万向童贯学的用兵之道,先以威压之,再慢慢恩抚。

董平低头说道“下官今夜到城中吃酒,听到起火,怕有贼人,特来救援,路上抓了这个奸细。”

程万看了一眼那人,吓了一跳说道“李应,你如何逃出来了?”

李应咬牙看向程万,又瞧了一眼旁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都头,说道“我看到火起,便寻机打晕了守卫逃了出来。”

程万笑道“罢了,我不管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本来你勾结梁山的事情,本官还为难没有铁证,现在你逃狱却是铁证如山了,来人啊,押进死牢,等我上奏朝廷,将其法办!”

旁边的衙役立刻上前押着李应就要往外走,李应猛地一震,挣脱开来,对程万跪下说道“程大人,我李应确实没有和梁山勾结,这件事情只要去询问我庄的庄客便知,我此次逃狱也是思家心切,大人,我家中还有些薄财,愿意将其献出,以赎吾之罪过!”

“哈哈哈!”李应话音未落,程万便哈哈大笑起来,李应看着发笑的程万,不明其由,程万看着李应,半晌才道“我说李大庄主,你是有多么天真啊,等你死了,你李家庄的财物不都是我哦,都是朝廷的吗?”

李应愣愣的看着程万,他哪里知道这些官员的心有多黑,有多脏啊,别说是他,就是在水浒中第一厚黑的绿林之人宋江,最后不也被更加厚黑的蔡京等人害的命丧九泉了嘛。

董平见李应被押下,拱手对程万说道“大人,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程万斜眼看了看董平,咳嗽了一声说道“董将军且说吧。”

董平说道“卑职在月前,偶尔得见贵府小姐,一时惊为天人,此后饭无味,寝无眠,只”

“大胆!”程万没等董平说完,就一声大喝,他指着董平骂道“竖子匹夫,你不过是一下将赤佬,无功劳于社稷,岂敢有此贪念,岂不闻虎女不嫁犬子?念你年轻幼小,不知大体,本官此次就不罚你了,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董平又羞又恼,满脸通红,两眼暗含杀机的看着程万,董平本来自于河北边军,以勇于斗阵而扬名,但因为宋辽近年久无战事,故而被调到了有贼人出没的郓州担任兵马都监,在程万心中,董平就是一个泼杀才,哪里配的上他的女儿。

董平拱拱手,低头离开了,主簿出来对程万说道“大人,这董平毕竟是本州兵马都监,如此辱骂,恐怕寒了他的心啊,岂不闻昔日秦明之事?”

程万哎了一声,起身说道“我岂能不知啊,但这董平出身边关,不懂礼数,如不以威加其身,如何能让其为我所用啊,你们没看到吗?他都已经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了,要再给恩,那就是要把我女儿给出去了!

不过你们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梁山势大难制,朝廷南方有乱,西方有战,一时也顾不上这里,董平这个兵马都监还是有用的,等过几日,我再请他吃个酒,也就是了,好了,今夜也乏了,下去吧!”

几人互看了一眼,不再说话,纷纷退下。

李应被打入死牢的消息飞快传到了梁山上,暂管梁山事务的晁盖看到来信,哼的一声把快报丢到了地上,骂道“匹夫,居然敢坏我梁山的事情。”

许贯忠和姜德外出,吴用远走高丽未归,梁山上剩下的两个军师便是公孙胜和朱武了,公孙胜看了一眼朱武,出来说道“副寨主,寨主离开前有令,要我们日后务必救出李庄主,如今再想用内应放人恐怕不容易了,我看此事只能等李应被刺配后,于中途劫人。”

晁盖哎了一声说道“军师此言差矣,先不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那贼官决定要杀了李庄主呢?我看此事宜快不宜慢!”

朱武问道“副寨主意欲何为?”

晁盖捏了捏拳头说道“郓州城城内兵马不过三千,而我梁山有兵马上万,依我之见,由我亲率四千兵马下山要人,就不信他郓州城敢不给!”

公孙胜皱眉说道“如此一来,我担心会把朝廷更多的目光放在我们这里,会得不偿失啊,寨主之前就说过,我们还需要继续发展一些时日。”

晁盖挥手说道“我梁山的兵马钱粮大部来自四周州县,如郓州不服我梁山,我梁山如何壮大?”

公孙胜点点头,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晁盖继续说道“此事就这样定了,郓州城离我梁山也不远,快去快回就是,来人,击鼓传将!”

晁盖看着众将入内,说明缘由,开始点将,共点了五将随军,分为栾廷玉、刘唐、黄信、徐宁、秦明,又点了四千兵马,其中金枪团、骑兵团各一个营,朱武随军,下山去了。

公孙胜看着下山的晁盖,担心的说道“副寨主如此行事,我心中颇为不安啊,戴宗,你立刻将此事告知给寨主知晓。”

戴宗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安排了。

——汴京

“什么?晁盖带兵去打郓州府了?”姜德差点一口水没喝进去给喷了出来。

许贯忠点头说道“是啊,主公,现在应该已经开战了,也不知道胜负如何。”

姜德想了想说道“郓州府中应该没有什么能征善战的将领,我想问题应该不大,只是这样一来,恐怕朝廷的注意力又被我们吸引过去了,这可不好啊。”

姜德回念一想,又说道“那程万乃是童贯门下,向来昏庸,我们梁山可以做大,他也是功不可没啊,要是除了,岂不是可惜?”

许贯忠笑道“只是算算时日,也许这位程知府的脑袋已经被摘了下来了。”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接替此人才行对了,那三人何在啊?”

许贯忠回道“主公说的是何栗等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天翔学院那里吧。”

姜德起身说道“走,我们去见见他们,顺路回一趟梁山,也多亏了路近,方便我们这样奔波。”

第三百零八章 破郓州

--天翔学院

天翔学院虽然过年也放假,但并没有太多的学子离开,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交通太不便利了,要是回一趟家再来学院,远的要花几个月的时间,还不如继续待在学院里,反正学院的食堂即使是大年三十也有饭吃。

学院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有一个特殊的院子,说他特殊,是因为他的外面有十几个面若寒冰的黑衣人守卫着,也有学子好奇的想打听,还没接近就被赶开,还被警告如再敢来打探便赶出学院。开什么玩笑,这学院管吃管住,和天堂一样,谁愿意走啊,顿时没了人再来打探。

院子中,此时正有三个人喝酒吃菜,聊天说地,不用说,这三人便是失踪的何栗三人,这三人在熟睡中突然被带到了此处,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身在何方,又是谁禁锢了他们,出去问那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就像木头人一样,一问三不知,想出去,只会被丢回来,冲了几次,三人也就放弃了,反正这里不愁吃喝,想要什么,对外面说一声就是,这样的日子,也不要太舒服了。

“我说两位贤兄啊,你说我们到底是在哪里啊?”其中一个三十左右,面色儒雅的男子问道。

“我们在车里走了两天,方向是向东,这里水汽颇重,应该是在一条大河边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要么是在济水边,要么是在黄河边,反正啊,是在京东两路之中啊。”潘良贵喝了口酒,一脸笑意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敢做下如此之事。”

“哈哈,潘先生果然大才啊。”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手握折扇,身穿白袍。何栗三人对视一眼,知道正主来了。

“先生是何人?为何禁锢我等在此?”何栗对姜德说道。

姜德看着三人的面色都不错,桌上也有酒有菜,点点头道“几位在这里的日子难道不逍遥吗?”

郭孝友喝了口酒道“笼中鸟,又如何逍遥的起来啊?”

姜德拱手道“在下梁山寨主姜信之,仰慕三位先生才名,故而如此,还请见谅。”

梁山??三人都是才学之士,自然知道梁山是哪里,也知道梁山上有一伙贼人,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梁山贼人抓自己做什么。

潘良贵问道“姜寨主,你们梁山呼啸山林,和我们几个书生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是想求财?可我们三人穿成这样像是家财万贯的人吗?”

姜德摇了摇扇子说道“非也,我梁山虽小,但钱粮倒也不缺,唯独缺了治国文士,我希望三位能加入了梁山。”

“呸!我等饱读圣贤书,行忠义事,即使身死也绝不屈贼!”何栗指着姜德骂道“我观阁下也是仪表堂堂,为何要行此贼事,不如与我等同见官府,我等愿意为你美言,保你不死!”

还真的是迂啊,这样的情况还想着自己这个山大王和你去见官?姜德摇摇头,看向另外二人,另外二人倒是没有多激动,大概姜德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就猜到了一些,郭孝友拱手说道“姜兄,你要我等投效,却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梁山不过一绿林群豪,不可长久,而大宋立国百年,如日中天,你要我等不事宋,却事你,理从何来?”

这倒是说到正点上了,姜德点点头,其他人投到梁山,要么是犯了事,要么是为了口饭吃,而这些文人到哪里都有饭吃,他们投效就只能是为了理想和未来可能得到的回报。

姜德伸手表示让三人坐下,要喝酒论道,三人点点头,一同坐下,姜德坐到第四个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开口就是惊人语“首先,三位已经无法效忠宋皇了,你们投靠西夏的情报,要不了一月,应该就会传遍汴梁。”

“什么?”“恶贼!”“不可能!”三人都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姜德,姜德笑了笑说道“你们的消失,在官府的解释中是西夏掠走的,而我宋国文人投靠西夏,可是有前例的,这样的消息即使是假的,宋庭也不敢视如不见,即使我放你们回去,也只会在西夏边境放你们回去,你们说你们的结果会如何呢?”

三人各个咬牙切齿,文人重名,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奸贼,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要你如此害我等?”潘良贵怒视着姜德说道。

姜德哎了一声,说道“别生气,听我说嘛,另外你们的家人过一个月也会被我接出来,当然,我的人会伪装成官兵,罪名是你们投敌,你们的家人呢,会全部送到梁山上去。当然,在官府那边,就会觉得是西夏人救你们家人走的,你们还真的是被西夏人看重呢。”

“无耻!”

姜德摇摇头,他这些都是和宋江、吴用二人学的呀,但别说,的确好用,姜德继续说道“然后就是投我梁山能得到什么了,你们投我梁山后,我保证在三年之内,让你们都当上一州知府,一展心中所学,护民于一方水土,并且如果日后我梁山兵败被剿,你们要是想跑,我保你们远走他国,要想降,我想贼寇的知府投降,宋庭一定是愿意接受的。”

姜德说着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何况现在的官家到底是圣是昏,你们还不清楚吗?”

“哼,那是因为朝中奸臣当道,只要我等齐心上言,官家必定会铲奸逆,近贤臣!”何栗立刻说道。

姜德摇摇头道“非也,我们的官家,那是世界上第一等的聪明人,他难道不知道蔡京等人是奸是贤?他难道不知道蔡京等人的府邸豪华绝非俸禄可造?他难道不知道花石纲会劳民伤财?他都知道,但知道又如何呢?难道你要官家放弃蔡京,那谁能让他不用处理事务又有钱玩乐呢?他难道不让蔡京等人贪腐,那他怎么好自己奢靡呢?难道停止花石纲,那他玩什么呢?辛辛苦苦当上官家,却过得不如一个臣子,那他到底图个什么呢?”

姜德的几句话,问的三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三人都是聪慧之人,只是书生意气太重,没有经历过什么时政,故而被姜德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后,都愣住了。

姜德等三人消化了一会,继续说道“何况我大宋如此下去,国运不过百年,其由虽有三分在君,两分在臣,却也有五分在民啊,你等可知在何处?”

何栗和潘良贵皱眉思考了起来,郭孝友却立刻说道“在士者兼并土地。”

姜德认真的看了一眼郭孝友,点头道“然也,我宋国开国百年,土地兼并日益严重,我梁山前段时间打破了个祝家庄,好家伙,一个庄子的土地全为一人所有,你们都是饱读之士,昔日黄巾之乱是为何难道不清楚吗?当农民都没有饭吃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你们都是南方来的学子,生子不举的事情你们应该都清除吧。”

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生子不举,其实就是杀婴,要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的中国,生育观都是希望多子多孙的,而不举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养不活,养不起,而且这个现象不是出自最贫困的百姓之家,而是中等家庭中也极为风行,尤其是在建州、处州、汀州、南剑州、邵武军、建宁府、衙州、严州、鄂州、岳州、信州、饶州等地最为严重,甚至出现了二子一女的标准,只要生出第四个,不管男女,统统不举。

贫困之家是因为养不起,中产却是因为害怕分家,如果孩子太多,一分家,每个人得到的财产都会太少,最后导致从小地主变成贫民,甚至遇到灾害之年全部饿死,还不如少点子嗣,可以让子孙活的更长远一些。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行为都是南方人心中的痛,更加恐怖的是,这样的行为正在不断的蔓延开来,从最开始的福建等地,延伸到两浙、江南、成都、乃至北方。

姜德眯着眼说道“我大宋已经无地了,现在已经是四子不举,接下来恐怕就要三子,乃至二子不举了,你们觉得这合理吗?要想解决这些问题,要么提高粮食产量,要么增加土地,也就是开疆扩土,这些我都心中腹稿,你们可愿一观?”

“愿闻其详!”三人同声说道。

姜德微微笑了一下,起身说道“现在可不行,最少你们也得投效我两三年后才能知道,三位先生,我希望你们给我五年时间,五年后,如果你们还要走,我不但帮你们洗清罪名,还会礼送你们离开,如何?”

三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立刻回答,姜德知道还要给他们一些考虑的时间,便说道“那好吧,我明日再来询问你们,几位慢慢享用酒菜吧。”

三人看着姜德的背影,再看向酒菜,却觉得没有了胃口,未来到底该如何?宋国的未来又在哪里?难道真的要从贼?还是宁死不屈?家人会怎么样?每一个问题都围绕着他们的脑袋,这一夜,这三人注定无法安心睡眠。

另外一边,姜德一出来,就看到许贯忠一脸焦急之色的在外面等着,姜德心中一紧,他知道必定是出事了,便问道“许先生,这是出什么事了?”

许贯忠拿出一封战报递给姜德说道“梁山传来的消息,晁盖进军郓州失利了,郓州新来了一个北地战将,叫董平的,武艺非凡,抓了黄信,败了秦明,多亏了栾廷玉和他大战了五十多回合,不分胜负,才算是挽回点败局。”

姜德草草看了一下战报,心中暗道,这董平怎么出来了?自己之前就担心他是郓州府的兵马都监,还特地打探了一下,发现没有这个人,还以为东平府不是郓州城,没想到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了,董平的实力,的确是可以力压秦明,而且是技巧性的武将,要想斗将胜此人,恐怕现在整个梁山上都拿不出一个稳赢的。

姜德对许贯忠说道“黄信虽然被擒,但郓州城中我军内应颇多,倒是不怕他出事,只是董平骁勇,如我军败退,日后在郓州境内就难办了,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你我二人要速回梁山。”

许贯忠点头道“学生也是此意,只是此间事”说着,看向那小院,姜德想了想说道“此处到郓州,顺水而下,一日即到,立刻安排人到梁山,调牛皋、成闵、鲁智深三人带兵三千到郓州助阵,另外调庞万春随军。我们明日再走!”

“是”

——次日

小院中三人正在吃早饭,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的眼睛,发现都有一圈黑眼圈,便知道都没睡好,只能互视一笑。

“三位先生可睡得好啊?”姜德走了进来,三人看向姜德,一起起身拱手道“见过寨主。”

姜德挥挥手说道“先吃饭吧,我也饿了,大家一起吃。”说着便上前也拿了一个馒头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们想的怎么样?”

郭孝友的丑脸皱了一下,变得更丑了,他问道“为何寨主如此着急,难道是有朝廷大军围剿?”

另外二人也是一脸希望的看着姜德,姜德笑着摇头说道“反了,我是梁山军要去打郓州府,郓州知府冤枉独龙岗李家庄的庄主李应和我梁山勾结,其实此人我梁山倒是却有想招揽,可他死不上山,也就罢了,没想到那知府贪婪他家钱财,居然就抓了他,还打入了死牢。

朋友被抓,岂有不救之理,故而我梁山准备下山打郓州,只是这刀兵一起,百姓无辜啊。”

“寨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行事?”何栗厉声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如寨主真的想要救人,大可带领梁山兵马下山招安,如此一来,不单单是救了李庄主一人,也是救了数万未来可能死于刀兵之人啊!”

姜德放下了咬了一半的馒头,对何栗说道“何栗,你觉得梁山上的上万人马是我拿刀逼着他们上山的吗?如果人人安居乐业,有谁愿意上山过刀口上的日子?我告诉你,梁山上的人,几乎都是失地的农民、渔夫,你以为这些人是怎么失地的?是被括田所给强抢的!是被那些士绅强买的!我们大宋的田园之中可不仅仅是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冾意,还有无数白骨露野、易子而食的血腥无奈,如果你还是如此天真的话,那么你可以现在就走了,这样无用的书生,我连说话都不想说。”

说这,姜德摇摇头,起身,手一摆,就要离开。

“寨主且慢!”

两人共同说道,然后对视了一眼,潘良贵对何栗说道“何兄,你又迂了!”

何栗歪过脑袋,好一会儿,才回身对姜德拱手道“学生孟浪了,还请寨主见谅,两日相交,吾已知寨主有爱民之心,只是人各有志,要想我从贼,却是不行。”

姜德有些失望,然后看向另外二人问道“你们呢?”

郭孝友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长成这样,即使考上功名,恐怕也难有出头之日了,寨主既然看的起在下,就先用用看,要是用不顺手,记得给点路费就好。”

姜德喜道“郭先生清严,吾欲请先生现掌我梁山刑罚,可好?”

郭孝友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寨主这是要我不能酗酒了啊,学生明白了。”

看姜德居然真的一上来就委以重任,何栗心中不由有些酸溜溜的,但又很快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旁边的潘良贵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在下只想知道寨主这样的强人头领是如何治民的。”

姜德哈哈大笑,上前握住二人的手说道“易也,此次郓州城破后,郓州便交给潘郎了。”说着,姜德又对何栗说道“何先生既然不想从贼,可愿意教导一些孩子读书?”

何栗愣了一下,姜德笑道“你总不能吃我梁山的白饭吧。”

何栗想了想,觉得自己教书倒是可以,说不定还能让孩子们远离贼道,便拱手道“愿意从命!”

——郓州城下

一个战将带着两三百骑正在叫阵,他对面的营盘看起来最少有五六千人,但明明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应战,只见那个战将无比嚣张,不时叫骂,城墙上,一群官员看着下面的情景,有的兴奋,有的担心,有的嫉妒,真是百人百心。

“那人便是董平?”姜德站在营寨中看向对面的战将问道。

“那厮便是董平,别看他年轻,却是好手段寨主,我”晁盖低着头,心中忐忑不安,这是他第一次带兵下山攻城,结果却损兵折将,要说不怕姜德怪罪却是假话。

姜德挥挥手说道“我知道保正要说什么,这胜负本是兵家常事,何况这董平居然还带了三四百骑兵从北地而来,当真是难得的紧啊,你们猝不及防下吃了个亏,也是正常。”

两倍于敌,要想野战而胜,是很容易的,但想攻城,却就远远不够了,自古以来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昔日三国时期,有郝昭带着一千多人守陈仓,诸葛亮带着几万人攻打二十多日不下,虽然一方面是陈仓易守难攻,郝昭善于守城,但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古代攻城的难度。

因此晁盖带着四千人下山,要打有三千人守城的郓州城,唯一的办法就是野战破敌,否则损失会极为惨重。而正是野战挑战中,黄信、秦明二人都被董平击败。

晁盖被姜德安慰了几句,心中定了一些,旁边的朱武拱手说道“寨主,要想攻郓州不难,郓州城中多有我军内应,大可在夜晚开门放我军入城,只是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会被暴露出来了。”

姜德知道朱武的意思,能打开城门的内应便是有天翔学院背景的一些官吏,如果他们打开城门,日后泄露出去,天翔学院和梁山的关系也就不再是秘密了,这样的损失比打不下郓州大了不知道会多少倍。

姜德笑道“此计乃是最后手,不可用,何况我视郓州城为我囊中物,郓州城内的三千兵甲日后也是我等助力,岂可这样浪费,此城中恐怕就董平一个能战的,抓了董平,此城破之不难,我知道董平这人,性格莽撞好战,擒之不难。”

许贯忠说道“要想钓鱼,必用饵,主公欲用何物?是粮草?或者是?”

姜德笑道“董平莽撞无谋,只要诈败几阵,再以我为饵,我不信此人不上钩!”

——

另外一边的董平在外面叫喊了一天,又带着兵马试着进攻了一次,但被强弓硬弩射了回去,只能回到郓州城,程万此时一改前几日的态度,脸上带着笑容的说道“将军辛苦了,快,帮将军卸甲。”

宋代的战甲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巅峰,将军的战甲更是重铠,没有旁人的帮助别想穿起来,也别想脱下来,如果摔下马来,恭喜你,普通人是别想爬起来了,所以古代战将掉下马后往往都是被自己士兵拖扶救走,不是他们不想自己走,是真的起不来。

董平卸甲后,对程万拱手道“大人,贼人虽有增兵,但依旧不敢出战,这些无胆匪类,输了一阵后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也麻烦。”

程万也叹了口气说道“敌军势大,我虽然已向各地求援,但要援兵到,却不知道要多久了。”

董平笑道“贼军远来,现又增兵,能有多少粮草支撑,有我在,郓州固若金汤,大人无需担心!”

程万心中对董平如此嚣张的样子不喜,但也说不得什么,毕竟现在贼军来犯,他也只能依靠董平,甚至不敢过于责骂,毕竟秦明之事就在眼前啊,他可不敢保证自己有慕容彦达那么好的运气和后台。只能打了几句哈哈,让将士们认真守城,便各去休息。

董平在府中休息,心中却在想着程万的女儿,这时一个门子进来说道“都监,方都头来了。”

董平哦了一声,说道“快请他到大堂说话。”

一个都头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壶酒,对董平笑道“都监,我睡不着,来看看你了。”

董平看着方都头提了酒,有些不喜的说道“都头,这是战时,程大人可是下令不许饮酒啊。”

方都头脸一垮,叹道“我还以为都监是个英雄,原来和传闻中一样,对程大人畏之如虎,怪不得有人说虎女不嫁犬子呢。”

这句话一直都是董平心中的刺,他一听,脑上青筋直跳,说道“我岂会畏他!要不是看在小姐面上,我当日便要发难!”

方都头拍手笑道“如此方为英雄本色,我这可是壶好酒,琼楼出来的,就一壶,我们两个人喝,也不会醉,你说是不是?”

看着那一小壶,董平点点头,心道也是,自己新到郓州,也需要多交一些朋友,现在此人来示好,倒是不好推脱,便道“都头说的有理,那我们就先吃上一会。”

酒菜摆上,你一杯我一盏,琼酒极烈,二人脑中都有些晕,方都头说道“都监啊,你说此战我军能胜吗?”

董平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有我董平在,何人敢进城?”

方都头呃的打了声酒嗝笑道“那是自然,只是可惜了”

董平问道“可惜什么?”

方都头说道“当然是可惜不能全歼贼寇啊,我看此战最多我们也就是坚守到敌军败退,这又有什么功劳,说不定,上面还会责怪我们这里贼匪太多了呢。”

董平哎了一声道“我不是抓了个贼首嘛,就是原来青州的兵马都监,有此功劳,相信朝廷必有封赏。”

方都头笑了笑,说道“恐怕也只是程大人有封赏吧,我们这些当兵做公的,能赏点酒肉就不错了。”

重文抑武,这是宋代大家都习惯了的事情,但说出来,还是让人有些丧气,董平捶桌道“我看他敢不敢没我功劳!”

方都头哈哈笑道“我看他也不敢,不过我觉得程大人也不会让都监你再立什么大功了,你知道为何吗?”

董平一边心中疑惑方都头为何今日说了这么多,一边问道“为何?”

方都头的原本迷离的眼睛仿佛更加迷离了,他笑着说道“都监再立大功,要是到时候再向大人求亲,大人该如何是好呢?”说着,方都头拍了拍董平的手说道“所以啊,都监,为了大家好,都监还是不要再立功勋,死守城池就好了。”

“你是给程万那厮做说客的吗?”董平听得一愣,然后大怒的起身吼道。

方都头连忙摆手道“都监,我可都是为了都监好啊,都监想想,你是武将,他是文官,你们二人相争,谁会胜?”

董平木然的坐了下来,是啊,他是武将,人家是唱名的文官,后面还有童贯,自己拿什么去争?又有什么资格去威胁人家?想到程家小姐的花容月貌,董平气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灌了下去。方都头在旁边看着他这样,嘴角微微一弯,但很快就收了回去,只有一脸的真诚。

当夜无事。

次日,董平刚刚起来,就得到了梁山军正在城外挑战的消息,立刻穿上衣甲上了城墙,程万早已等待在那,看到董平来了,急忙说道“董都监,你来了,我看敌军势大,我军还是坚守为上啊。”

董平哎了一声说道“还请大人放心,看我下去杀败贼军!”说着,董平带着一千多兵马出城列阵。

“来将可是董都监?”姜德催马上前说道,董平看着戴着面具的姜德,顿时大喜的说道“你便是贼首姜信之?”

姜德也不搭话,挥手示意,一将催马上前,手持大斧喝道“敌将可敢斗将?”

挑战的是拿着巨斧的成闵,董平笑道“贼将不知我双枪的厉害,来吧!”

二人对战了数个回合,成闵便招架不住的败了下去。

“敌将厉害,不可与之斗将,撤!”姜德挥手说道,董平看到梁山兵马撤退,顿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就叫道“贼军休走,冲啊!”

程万在城墙上看到这样,顿时急道“敌军势大,如何能追啊,快快鸣金收兵!”

铛铛铛铛的鸣金声响起,董平猛地一下停住了,他回头看到程万不停的招手,气道“匹夫怎懂军机,坏我大事!”

但军令如山,董平还是无奈的退回城中,董平入内对程万说道“大人,今日那贼首姜信之出现,只要冲锋一阵,便可擒拿,为何鸣金啊?”

程万见董平现在已经开始质疑自己,也是火冒三丈,再也管是否会激怒董平,大怒道“你乃爪牙,听命就是,鼓噪作何?退下!”

董平气恼难当,挥袍退下,旁边的主簿奇道“大人,昨日大人还对都监甚为尊敬,今日为何又严厉了起来?”

程万其实也有些后悔,但还是强撑的说道“这叫一张一弛,如此这些匹夫才能为我所用啊。”

周围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信,董平的性格这些日子里谁不知道啊,这样就能为你所用?说大话了吧。

又过了一日,梁山军又在外面挑战,董平又带兵出战,这次对手是栾廷玉,又是十几个回合便胜了,董平刚想催军上前冲杀,又是一阵鸣金声响起,气的董平是仰天大叫,那日方都头说的话,不断的在他的脑中闪过。

难道程万这厮是真的不想让我立功?

第三日,梁山兵马又来,董平再次出城交战,这次连败鲁智深、徐宁二将,董平兴奋的无以加复,但程万依旧不许他追杀。

第四日,梁山兵马没有出现,第五日,依旧没有出现,第六日,董平看着远处的梁山兵马大寨,猛地拍墙说道“不好!贼军跑了!”

程万连忙问道“都监为何说此话?”

董平指着梁山大寨说道“如有兵马在内,怎会有鸟雀落入其中?必是跑了,啊呀!梁山贼人好不容易出山,此次失去战机,日后剿灭就难了,还好,昨日还没有这样,贼人必是昨夜走的,我立刻带骑兵去追!”

程万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董平已经带着数百骑兵追出去了,程万看着离去的董平,不知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董平带着三百骑兵先是闯进了梁山大营,发现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然后一路西追,追了两个时辰,快到济水边上的时候,终于发现远处有一队人马以及不少车辆,董平大喜道“此必是贼军,众军士和我杀啊!!”

董平后面的宋军,各个大喜,抽刀张弓,他们都知道,在敌军撤退的时候,数百骑兵在后面追杀是什么结果。

“不好,官兵追来了,大家快跑啊!”果然,还没接战,董平就看到梁山兵马纷纷丢盔弃甲,到处逃窜,不由大笑道“姜信之何在?还不快快前来受死?”

“都监,你看,这些都是粮草啊!”一个兵卒砍了车上的袋子一刀,看流出来的白面,大喜的说道。

董平一看笑道“必是贼军急着要跑,故而这些辎重都放在了后面,留下一百人,其他人跟我继续追!”

“快看,那不是贼首姜信之吗?”一人突然叫道,董平连忙看去,果然看到一人戴着面具,周围有十几骑护卫,正在远处奔逃,立刻大喜的说道“抓住此贼,梁山破矣!跟我上!”

董平带着骑兵冲上山坡,看到姜德转身就跑,更是起劲了,在后面追个不停,追了一会,来到了一处草密之处,姜德突然放满了马步,转过身,对董平笑了笑,董平心中一动,看了看四周,叫道“不好!贼子有诈!”

话音未落,只见无数箭羽从四周飞来,董平身后的两百骑兵瞬间倒下去三四十人,接着,无数插着芦苇,戴着草帽的镰钩枪兵冲了出来,然后又有数百骑兵从左右杀出,董平双枪左挡右杀,看着远处的姜德,怒道“贼子休跑!”用力一夹马腹,带着马什么也不顾的冲向了姜德,姜德哼了一声,旁边的一将拍马而出,两只金锏对着董平就打,双枪对双锏,二人一时都拿之不下,但四周还有镰钩枪兵不断袭扰,牛皋可不是讲究单打独斗的人,董平一个不留神,被一个镰钩枪兵拉住了衣甲,唰的一声被拽下马,董平拼命想起来,四周绳索都丢了过来,将其牢牢抓住。

姜德上前看着还在挣扎的董平,下马让左右松开,对董平说道“将军到了今日的地步,可有什么话说?”

董平看着左右的刀枪,叹了口气说道“只求一死罢了!”

姜德眯着眼看了他一会,最后说道“将军乃勇士,勇士当死于外,岂可亡于内?我梁山虽小,亦有雄心,将军可愿坐一把交椅?”

姜德此时是真的想收董平,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份武勇。至于董平的人品现在程万活的好好的,也不能因未发之事责人吧。

董平想了想,拱手拜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寨主既然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姜德笑着上前扶起他说道“我梁山本和郓州无冤无仇,只是郓州抓了我等好友李应入牢,故而前来,非为了他事,今日得了将军,郓州城却是不难破了。”

董平说道“若是寨主肯容董平今去赚开城门,杀入城中,共取钱粮,以为报效。”

旁边的许贯忠皱了一下眉头,姜德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就辛苦将军了。”

董平召集旧部,又加上伪装的两百多梁山骑兵,故意等到半夜,再回到城门下,叫开城门后,董平拍马先入,砍断铁锁;背后梁山兵马趁机而入,等程万得知消息的时候,兵马已经到了知府门口。

由于早有禁令,梁山兵马不但不乱杀百姓,还组织兵马巡街喊话,防止有人闹事,郓州城内也大都知道梁山人马不会乱来,不但不怕,反而有不少人上街看热闹的。

姜德来到府衙,听到里面还有兵刃相交的声音,便问道“怎么还没有结束战斗?”

栾廷玉走上前对姜德拱手说道“寨主是大师在和董都监交战。”

“什么?”姜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栾廷玉确定的说道“鲁团长正和董平在里面对打,我们都拦不住。”

姜德气道“怎么回事!”便挥袖入内,进去一看,就看到边角上一个文官趴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少女,年纪不大,却有十分颜色,一个都头拿着扑刀挡在前面,而在院子中间,鲁智深挥舞着日月铲和董平打的平分秋色,看的姜德心头火起,怒道“都给我住手!”

二人见到姜德来了,哼了一声,互退了一步,董平对姜德喊道“寨主,是这厮先动的手!”

鲁智深回道“你心中有鬼,我动你又如何?”

姜德上前对鲁智深问道“大师为何要和董都监相争?”

鲁智深指着董平说道“寨主有令,凡手无刀刃者不可伤,郓州城官员未经审问不可杀,这厮却要杀这狗官,这狗官再有不是,也要经过审问,这厮一进门先到后院抓了那姑娘,然后就要杀这狗官,其心必有鬼,我拦他,又有何不对?”

姜德立刻明白了,故事中的事情还是出现了,董平为了得到程家小姐,却要杀了程万,但程万是姜德心中的一张牌,并不准备就这样毁了,他回头对董平说道“大师说的,可有此事?”

董平眼神慌乱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单膝下跪,拱手说道“寨主,我对程家小姐一片真心,可恨这程万嫌我为武将,不配其门楣,百般阻扰,还请寨主开恩,将程家小姐赐予末将!”

姜德回头看向程家小姐,问道“姑娘心中可对董都监有情义,你尽管说,如果有,我便为你们二人主婚,如果没有,我保证你们父女安全。”

程家小姐指着董平骂道“你本为护国战将,却背国投贼,我程婉秋昔日是看走了眼,还以为你是个人物,今日我就是死于此处,也不愿从了你!”

董平只觉得脑袋一懵,他结结巴巴的说道“秋儿,我们你误会我了,这个,我,我,我是为了你啊!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我是爱你的!!”

程婉秋摇摇头说道“你为我要杀我父?天底下岂有这样的爱?”

姜德挥挥手说道“你们的感情之事日后再说,来人,董都监累了,扶他先下去休息吧,程大人,我们入内说话,另外再来两个侍女,扶程小姐回屋休息。”

第三百零九章 无中生有

董平和程婉秋各自被人扶下,姜德走入室内,程万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坐在下面,没一会儿,两个身穿囚服的人被扶了进来,程万一看,认识,连忙低下头,一个是黄信,一个是李应。

姜德上前先扶着二人坐下,然后对李应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梁山牵累的庄主啊,庄主受苦了。”

李应强撑起身体,恶狠狠的看着旁边的程万说道“寨主大恩大德,在下只能鞍前马后以报此恩,只请寨主将这个狗官送给我处置,我誓要将其碎尸万段!”

程万吓得哐当一声滑下椅子,姜德看向程万笑道“我说程大人,这想杀你的人还真的不少啊,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

程万眼泪鼻涕都被吓出来了,他膝行向前,拉着姜德的裤脚哭道“寨主,大王,你千万别杀我啊,我还有八十的老母,外面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儿,你杀了我,他们该怎么办啊,大王,我可是从来不敢惹你们梁山啊!要知道李庄主真的和你们梁山有勾是有交情,我哪里敢动他啊!”

不说还好,越说李应越气,抬脚就踢向程万,姜德让人拉住,说道“好了,李庄主,这程大人好歹也是个知府,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一下,程大人,我的裤脚要是脏了,我就用你的血洗干净,你说可好啊?”

程万唰的一声抽回了手,然后眼泪汪汪的看着姜德,姜德摇摇头,自己一个山寨来攻,这些文官就这个德行,要是真的辽金来攻,恐怕连迎战都不敢就会献城投降了吧。

姜德又看向黄信说道“黄团长此次也辛苦了,幸好没出什么事情,也下去休息吧。”

李应和黄信一同下去,姜德又让人扶起程万,说道“程大人,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你怎么选啊?”

“我选生路,我选生路!”程万一秒钟都不带犹豫的说道,想来也是,他作为一个进士,却愿意去给童贯做门馆先生,要知道就是给蔡京做门馆先生也好过给童贯做,毕竟童贯是个宦官,可想而知当时他挨了多少文人墨客的口水。

姜德笑道“好,生路简单,你可愿降我梁山?”

投降梁山?程万倒吸一口凉气,这梁山难道还想扯旗造反?

程万立刻犹豫了,要是让他拿钱财出来什么的,都可以,可要扯旗造反,程万是真的不相信梁山能成功,自炎黄下数,绿林之人能成大业的,一个都没有啊,何况现在大宋江山虽不太平,但也还算稳固吧,要想造反也没多大的机会啊。

姜德看着程万这个样子,心中知道程万压根不相信自己能成事,也不为难,而是说道“程大人,你放心,我们明白你们这些当官的顾虑,因此我们也不需要你改旗易帜,我只要你明为宋臣,暗通梁山即可。”

程万听到不要自己换旗纳税,心中缓了口气,也不哭了,用衣袖擦了擦脸,对姜德拱手道“请寨主明示。”

姜德说道“我梁山要发展壮大,必要兵马粮草,这些都只能从民间而来,我梁山自有文士,日后郓州实际的工作,就交给我们梁山的文士处理,应付上下官员,就靠你了,这样说,你明白吗?”

程万立刻明白过来了,梁山的实力太小,现在还不敢直接扯旗造反,所以要自己充当门面,让朝廷认为现在的郓州府还是宋庭的天下,实际上,恐怕要不了多久,郓州府的大小官吏都会被梁山暗中架空,程万是越想越惊。脸色是越想越差。

“怎么?你害怕了?即使事发,你的罪过不过是一个昏庸无能,故而被奸人钻了空子,能有多大事?”姜德笑着安慰程万道。

程万一想,也是啊,这样做,自己最多就是一个玩忽职守,被摘掉官帽,怕个屁啊,最要紧的是,自己再不答应下来,面前的梁山头领,恐怕就要自己走另外一条路了。

程万当下一拜说道“小人愿听寨主差遣。”

姜德点点头,挥挥手,让旁边一直不说话的一个文士走出来,对程万说道“认识一下吧,潘郎,日后就是你的搭档了。”

潘良贵没有想到这几日会经历这样的事情,这简直超过了他的想象力,他们三人一同跟着姜德来到了梁山,发现梁山之上和他们想象中的土匪窝完全不一样,郭孝友二人被留在了梁山,一个负责起了当地孩子的启蒙教育,一个负责起了刑罚事务,而他跟着姜德来到了郓州城外,目睹了郓州城破的全部过程,也目睹到了堂堂朝廷命官,郓州知府是如何胆怯懦弱,他在旁边听着姜德和程万的谈话,他恨不得帮程万的腰板挺起来,骂上姜德几句,但他听到是一句小人愿听寨主差遣,何等无耻,一州百姓交在这个人手里,也是废了!

潘良贵现在有了别的想法,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是承担了一些天命,就是要自己救这一州百姓于水火,有自己在,梁山就算要强征暴敛,自己也可以为民而言,如果自己最后为民而死,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总比这个看上去绝对不会为百姓说一句话的程大人好上千倍百倍吧。

潘良贵走上前,对程万冷冷的拱拱手,就当见过了,程万也不在乎,一脸献媚的说道“潘郎俊美儒雅,一看就是饱学之士,日后我郓州百姓有福了。”说完,程万又担心的对姜德说道“别的不怕,就怕此次郓州城破,朝廷怪罪下来”

姜德哼了一声,冷冰冰的看着程万说道“我说程大人,你是童贯旧人,压下来这点事情有那么难吗?”

程万吞了吞口水,点头说道“不难,不难。”

其实的确没什么难的,反正官家也不会下来看,多给朝堂大佬塞点钱财就是了,就当是破财消灾了,至于这钱从哪里出,程万是没想梁山会帮自己出了,罢了,就当少贪半年吧。等等,日后这郓州城的事务都给这个潘郎处理了,那自己还有的贪吗?

仿佛是看穿了程万在想什么,姜德拍了拍程万说道“日后呢,你也别想有什么可以飘没的机会了,不过钱财也不会少了你的,宋庭给你的俸禄,我们照样给你,而且你干的好,我还会多给你些奖赏。”

程万连忙说道“请寨主放心,日后我必定效仿诸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姜德点点头,程万看着看不到表情的姜德面具,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寨主到底是真的相信自己,还是怎样。

——

梁山兵马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查抄了所有兵甲军械后,钱粮仓库一分未动,又让原都头方兴为新的兵马都监,至于报备,自有程万去想办法,梁山全军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便全部撤出了郓州府,当然,到底还有多少人暗中留了下来,在城楼上恭送的程万也不知道,在程万旁边的潘良贵更不知道。

在路上不时回头看的董平,心中却是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他当时投靠姜德,有一半是想着可以趁机抢人抱怨,现在程万依旧是郓州府的知府,程婉秋更是连自己面都不愿意见,心中伤痛,难以言表。

姜德看着不远处叹气的董平,对许贯忠问道“许先生觉得董平此人如何,是否可用?”

许贯忠心中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董平,他觉得董平过于莽撞,又贪色忘义,当个护卫都不一定能合格,便说道“主公,我看董平想起一人来。”

“什么人?”

“吕布!”

姜德吸了口气,这个评价可是有点毒了,不过一想到董平的勇猛和风流性格,倒是真的和吕布有点相像,姜德摇摇头说道“许先生太看得起他了,吕布可没想杀王允,既然许先生对其有疑虑,就先不让其带兵,只在大寨中听令就好。”

一路无话,来到梁山脚下,一骑飞来说道“报!!寨主,吴军师的急报。”

许贯忠连忙上前接过,看了一会,对姜德说道“主公,大喜啊,吴军师居然真的拿了济州岛。”

“怎么可能?”姜德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吴用只带走了数十人,头领之中带走了白胜和阮小七二人,钱财倒是带走了不少,但怎么样姜德也想不出他怎么做到让高丽拱手相让济州岛的。

许贯忠把快报递给姜德,姜德看了一遍,倒吸了口凉气道“吴用好手段。”

原来吴用在政和四年十一月就到了高丽,并且很快用金钱开路,买通了王俣身边的一个大臣,本想准备租借济州岛,结果却得到了女真十一月起兵的消息,这个消息的传来,立刻让吴用有了别的想法。

女真和高丽是打了数百年的敌人了,尤其是王俣这一朝,修了东北九城,却先胜后败,被完颜乌雅束,也就是完颜阿骨打之兄给夺了去,因此一直有些畏惧女真,得知女真起兵反辽后,一边不敢相信,一边又觉得这是个机会,觉得说不定可以捞到点什么,但又害怕女真和辽国的兵马厉害。

不久,在出河店辽军大败后,辽国就派了横宣使耶律谘、李硕来高丽,要求高丽速整戎士,夹攻女真,高丽做为辽国的附属国,自然是只能答应,但在之前就吃过苦头的高丽,却是一点都不想这个时候和女真交手,只说军士久不经战,要先训练一下,给敷衍了过去。

但这样的局势在元月的达鲁古城之战消息传开后彻底变了,我的天啊!二十七万人被女真军打败了,这些女真是有高是有神兽相助吗?高丽朝野内外听到这个消息的那天,从王俣到百官的嘴巴是一天都没法闭上,要知道,整个高丽不过百万户,军不过二三十万,再想想高丽军和辽军的战斗力谁高谁低嗯,高丽是属国,应该是低一点,这样说起来,女真的战力已经可以灭高丽了,那还夹攻?夹个鸟攻,别占便宜没占到,反而把女真给吸引过来了,到时候亡国灭种的危险可就在眼前了。

但想不出兵,也得找到理由啊,虽然女真能打,但经过高丽上下的讨论,还是觉得辽国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毕竟二者的差距太大了,而这个理由,就是吴用找到的机会。

吴用花钱让人上言高丽王王俣,说从宋国来了一群客商,希望可以租借济州岛为商用码头,现在辽国逼迫我高丽出兵,何不说用无中生有之计,让这些客商假扮海盗,说济州岛被海盗所夺,我高丽有患于内,故而不能出兵,当然了,为了保证在高丽的辽国细作和未来会来高丽的辽国使臣挑不出毛病,这济州岛的确需要被伪装为海盗的客商强占一阵子,不过放心,这些海盗中肯定还会有不少我们高丽的军士,而且济州岛的赋税也一分钱都不会少。

王俣看到此计,不由觉得大妙,立刻接见了吴用,吴用本来就有些才学,侃的王俣只觉得吴用的确是宋国的富家子弟,确实是来经商的,瞧瞧人家大宋,一个商人都这么有学问!吴用又献出了不少玻璃镜之类的宝物,让王俣大为欣喜,最后同意了这个计划,此时的济州岛,正等着姜德这些也不知道该叫海盗还是叫客商的人去占领呢,最后吴用还为所谓的大商人家主姜德求来了个济州岛节度使这样一个职位,看的姜德是哭笑不得。

姜德摇摇头对许贯忠说道“我们这个吴先生,还真的了不得啊,本只是想让他去打探一下虚实,却没想到他直接为我们骗来了整个济州岛。”

许贯忠点头说道“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派人控制济州岛才行,主公觉得何人合适?”

姜德想了想说道“济州岛那边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我们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现在就可以鲸吞高丽的地步,要想拿下高丽,我看最少我们要有五万兵马才能动手,并且要有足以和他们匹敌的水军,所以济州岛的事情,我看两年内还是以建设和囤积物资为主派去的人还是以稳重为先,另外还要会交际,你看李应如何?”

许贯忠笑道“李庄主倒是合适,另外他还有一个管家,叫做鬼脸儿杜兴的,据说管的李家庄是井井有条,可以一同去。”

姜德嗯了声说道“那就等李应身体好些,另外我们也要准备船只,再有现在天气渐暖,倒是要让大师和段景住再走一趟了。”

第三百一十章 盗题

回到梁山,姜德立刻将吴用在高丽骗取了济州岛的事情说给众头领知晓,众人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实在是无人想到吴用居然可以做出这等大事。

公孙胜兴奋的拱手说道“寨主,此乃天佑我梁山泊,如此一来,我梁山和女真之间的交易往来就方便的多了。”

除了许贯忠等少数人,还没有人知道姜德拿下济州岛是为了什么,只当是给梁山准备了条后路,同时也是多了一笔财路。

阮小二出列说道“寨主哥哥,那济州岛孤悬海外,我等的船只大部分都是河船,当务之急还是船只打造啊。”

段景住也说道“是啊,我们上次去女真那边,只有那么几只船,还好那完颜狼主只送给我们五十匹马,要是送了一百匹,我们还运不过来呢,寨主,这次要是再去和女真交易,务必要多准备一些船只才是。”

姜德摸了摸下巴为难的说道“这船只虽然有吴迪妹子帮咱门打造,但还需要时日啊。”

朱武出来笑道“寨主,此事不难,我想那济州岛既然是四国要冲之地,必然多商船来往,我们大可以在济州岛向来往客商买一些船。”

许贯忠摇头说道“此计不妥,想那来往客商的船只大部都有用处,真的只是要商船的话,我看还是直接到青州、莱州、登州等地购买一些,那里也有不少海商。”

登州,姜德突然想到了登州的孙立等人,看向栾廷玉说道“栾团长,我记得你有个师兄弟,就在登州为官对吗?”

栾廷玉出列拱手说道“却有一个师弟,名唤孙立,乃登州的兵马提辖。”

许贯忠笑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人,不知道此人为人如何?可有本事?还请栾兄弟细细说来。”

栾廷玉笑道“我这师弟本是琼州人士,考取了武举,到登州为官,因此也就在那落了根,他身高八尺,功夫也算了得,使得一手好枪棒,又会使钢鞭,故而人称病尉迟,要说为人嘛,还算仗义,昔日我们同门时,互相之间没少包庇。”

姜德看着说起孙立嘴巴都有些合不拢的栾廷玉,便知道在栾廷玉心中,恐怕还是极为重视这个师弟的,想想原著中栾廷玉被孙宁欺骗导致庄破身死,也有些唏嘘,嘴中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委你前去登州,一方面买置海船,一方面打通登州军方关系,如我记得没错,登州也有水师驻扎。

至于其他地方,我会另外安排人手,购买海船,务必在一月之内,购买到十艘大型海船,段景住!”

段景住拱手应了一声。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完颜部落在内陆,需要通过鸭子河才能到达,此次你也去登州,寻找可以进鸭子河的船,也以一月为限,数量越多越好。”

段景住拱手接令,然后想了想,又说道“寨主,在那鸭子河的通海口不远,还有一个大岛,叫做黑龙屿,又叫苦叶岛,有一州之地,其下和倭国隔海相望,岛上多为蛮夷,如要长期和女真来往,是否在那岛上扎下个营寨?只是那里太北,冬天却是难熬的紧啊。”

黑龙屿?苦叶岛?姜德立刻反应过来,那里应该就是后世的库页岛了,那里的确是寒冷的很,冬天几乎占了一年的一半时间,最冷的时候可以达到零下四十度,真的可以说是滴水成冰了,在那里驻军扎营,可当真是苦差事了。

姜德问道“那枯叶岛上,有多少人丁?他们都是以什么为生的?”

段景住回道“具体多少却是不知,不过想来一两万人是有的,应该是以渔猎为生。”

姜德犹豫了,为未来考虑,占据枯叶岛从战略上可以对日本、女真形成夹击之态,但从成本上,却实在是高的吓人。

许贯忠猜到了姜德的顾虑,上前低声说道“主公可是担忧在枯叶岛上驻兵会过于艰难?”

姜德点头说道“是啊,这些人上山是为了可以过上个好点的日子,要让他们长期驻扎在枯叶岛那样的地方夏天还好,冬天却是不行,但如只在夏天驻扎,那么还不如不驻军。”

许贯忠笑道“主公,我看此事暂不用担心,先以商贸为目的在那搭建个水寨,如真的要驻军,给驻扎的弟兄们高一些的待遇,相信还是有人愿意去的,另外那里还常住了一些人口,我想如果我们能将其王化,那么驻军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姜德一想也是,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先做好第一步再说,就对段景住说道“那好,此次前去,带上五百弟兄,在那枯叶岛上选址扎寨,另外想办法和当地的部落接触一下,看是否可以交流,先行拉拢,但如当地土著有非分之想,你等大可大开杀戒!”

短短一句话,位于千里之外的孤岛上的上万人的命运就此发生了变化。

“报!寨主,花荣头领求见。”这时,一个喽啰进来拱手说道,姜德等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花荣这次来是做什么的,倒是花雕兴奋的说道“哥哥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让花荣兄弟进来!”姜德挥手说道,没一会儿,穿着劲装的花荣走了进来,先是对不停摆手的花雕笑了一下,然后对姜德拜道“花荣见过寨主和各位哥哥。”

姜德虚扶了一下,问道“花荣兄弟,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也好迎接你一下。”

花荣拜道“寨主事务繁忙,哪里敢如此惊扰,却是宋江哥哥在山上听说寨主攻那郓州府不下,担心寨主这边人手不足,故而让小弟带了两千喽啰来助阵,却没想到还没到,就听说郓州城已经被寨主破了,我便让杨林带着兵马回山,自己来和哥哥打声招呼。”

姜德眉头一皱,嘴角微弯,说道“哦?宋江兄弟倒是好义气,居然调来两千喽啰,看来微山倒是越发红火了。现在微山上有兵马多少啊?”

花荣笑道“微山虽没有梁山好,但也是易守难攻,现在已经有了五千兵马,战将十余员。”

许贯忠和公孙胜等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姜德嗯了一声说道“好哇,如此一来,我梁山也是无忧了,花荣兄弟既然来了,就在山上住上几日吧。花雕,你和你哥哥去转转,看看我们梁山的新变化。”

花雕早就按耐不住了,一听姜德发话,立刻扑到花荣的怀里叫道“哥哥,花雕好想你。”

花荣摸了摸花雕的头发,有些责怪的说道“听说祝家庄一战,你还被人俘虏了,你一定又没怎么练功。”

旁边的栾廷玉听到花荣说这话,连忙出来拜道“花荣兄弟,当时是我鲁莽了,我在此给你和花雕妹子赔礼了。”

花荣笑道“是栾团长吧,两军交战,没什么怪谁不怪谁的,不过我花家的武艺可是不输给他人的,等会还请请教一二。”

这是要给花雕报仇啊,栾廷玉一脸的苦笑,也只能应了下来,姜德挥手道“好了,今日就议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等众人走后,许贯忠对姜德说道“寨主,花荣此次来,可不仅仅为了支援啊。”

晁盖不解的说道“那还能为了何事?”

朱武哼道“我看是为了示威吧,五千兵马,好快的扩军速度,另外那花荣似乎对我山上之事很了解,花雕平日里和他的书信中肯定不会说自己被俘的详细过程,其他人也应该不会去触这个霉头,我猜是宋江在我们梁山安插了钉子呢。”

晁盖茫然的看着众人,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宋江带人来帮忙,众人却是这样的态度。

姜德吸了口气说道“宋江在微山做大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最近实在是过于嚣张了一些,我们现在还是要韬光养晦一些,我来写封信给宋江,警告他一下,至于内部可能存在的老鼠,朱武,就交给你了。”

朱武拱手应了一声,姜德又道“好了,这些都是小事,济州岛才是大事,诸位务必团结合作,保证我们在海外的第一个据点经营顺利!”

时光飞逝,第二批满载物资的船队在段景住、鲁智深二人带领下向济州岛进发,郓州府被梁山贼人攻破的事情也渐渐没人再谈起,当然,程万和姜德都没为这事少花钱,微山的宋江在收到了姜德的书信后,也收敛了一二,没有再次攻打州府,就这样,时间转眼到了五月。

——汴梁

“啊!!!”琼楼的一个房间中,发出了一声惨叫,让守在门外的一个壮汉吓了一跳,连忙走近大门一步,就听到一声抱怨声“写不出,写不出啊!!我不考这个了行不行?”

壮汉立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主公,当真写不出?”

“当真写不出!”

“果然?”

“果然!”

房间内,姜德和许贯忠大眼瞪着小眼,桌上,一张极好的宣纸上除了一个墨水点外什么都没有,让许贯忠瞬间没了力气。

“主公啊,这大比的时日就要到了,主公这样的状态,却是危险啊。”许贯忠担忧的说道。

姜德眼巴巴的看着许贯忠道“许先生,你当时不是说有办法的嘛,你得帮我,这该死的经学实在太难了,话说这到底是谁想出来考这些东西啊,根本没用嘛!”

许贯忠摇头说道“主公,这科举考经学却是有缘由的,从汉时起,凡是高官,都需精通经学,不通经学是无法在官场立足的。你可以不是经学大家,但至少要对经典熟悉,能从经文中为自己的行为举止做到根据。以示事出有因,并非无端臆造。即使是王荆公,也有《三经》,那些做实事做到高位的,那叫能吏,却不是真正的文官啊。”

姜德翻了个白眼,只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许贯忠,许贯忠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现在看来,却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姜德呵呵笑道“我就知道许先生必然有法,快说说。”

许贯忠说道“第一条是上策,科举所考为三,分为试策、试论、及经文大义,以主公之才华,策、论都无问题,唯独这经文不行,既然如此,便只写策论二科,到了考经文时,我会让人传周老相公病危的消息,主公就可以借孝的名义不考经文,有官家和蔡太师在,再提前和太师说明,只要前两者写的好一些,相信最后,一个进士出身也是少不了的,而且主公还可以有孝名在外。

下策是让时迁辛苦一下,跑几趟皇宫,偷出考题,但一来这放考题的地方,必然是戒备森严,二来这考题必有暗记,就是偷出来,我担心也会被人发现啊。”

姜德摇头说道“偷考题就算了吧偷考题等等,我有了!”

姜德的眼睛一亮,猛地一拍脑袋说道“许先生,如果我能搞来题目,是否可以帮我写出一份过得去的文章?”

许贯忠疑惑的说道“可以倒是可以,可这题目好吧,主公稍后,我去寻时迁来。”

姜德拉住许贯忠笑道“不用,不用,我有别的办法。”

说着,姜德神游系统,原来姜德突然想起,在系统中可是有无数的书籍可以购买的,那些带有技术性质的各种理工农书籍兑换一本都是贵的要死的,但文科的却是白菜价。姜德的目标便是寻找一本科举考试的教科书,来找到今年即将出现的科举题目。

别奇怪,这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后世黄岗、海淀出了那么多年的真题教材书,在宋代,一样有这样的真题教科书,每一次大比之后,都会有人从这些举子手中收集题目和进士的文章,然后刊印成文,发行天下。

姜德很快就找到了一本政和六年出的科举纲要,一看兑换点数,才要一千点,小的姜德差点找不到北,连忙兑换到手里,在许贯忠看来,姜德就是手一晃,一本小册子就出现在了手中。

姜德挥了挥小册子笑道“许先生,题目来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备考

许贯忠看着姜德手里的书,不知道是什么,问道“主公,你这是?”

姜德也不解释,自己先翻了起来,只一翻,就看到了熟悉的三个人名字。

“何栗?潘良贵?郭孝友?还真巧了,这三个人原来历史上都考上这一榜了,也罢,这三个人现在是没机会考了,干脆就背这三人的文章吧。”姜德刚刚想罢,又想到“不行,俗话说歌以咏志,诗以传情,每个人的文章中都会有自己的特点,要是自己直接用这三人的文章,恐怕蔡京等人一眼就会看出来是我伪做的。”

想到这里,姜德还是决定自己写,便找到写着题目那几页,撕了下来,剩下的书都重新兑换成了积分,来了个毁尸灭迹,然后把那几张纸递给许贯忠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边是今年大考的题目了。”

许贯忠半信半疑的接过,看来起来,说道“主公这真的是今天大比的题目?如果学生没猜错的话,大比的题目应该还没出呢。”

姜德抓了抓脸,说实话,虽然现在历史大方向没什么变化,但很多细节都有了差,天知道这些题目会不会有变化,姜德被许贯忠一说,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个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就先按照这个题目准备吧,如果有问题,再按你说的来办吧。”

许贯忠点点头,觉得也可以,把题目递给姜德说道“不过从这题目来看,倒是像是大比的题目,你看这论题,‘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这说的是平戎啊,现在西军正和西夏大战,考这个倒是极和时宜,再看这策题,周礼言农政最详,诸子有农家之学,试陈教农之策。却也是大气磅礴,死读书的是答不上来此题的。”

姜德笑道“其实如何平戎,如何重农,大部分人都可以说的上几句,可是知易行难,真的说到可以做到,却是极少的。”

许贯忠看向最后的经文,不由皱眉说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这个却是极难了。”

姜德一听这句,听过啊,整个《大学》中,姜德能背出来的少数几句就有这样一句,却听许贯忠说这题难,不禁奇怪的问道“许先生,这句话应该是《大学》中最为简单的一句话了吧,为何先生却说他难了呢?”

许贯忠笑道“主公,这题目是通俗易懂,但就是因为如此,才是最难,因为所有的举子必定都对这句话有一定的感悟,因此要写出来不难,要写好却是极难了,主公且想,到时候成百上千的卷子交上去,我想大部分人对这句话的理解都是那么几句话,能有什么新意?考官要看到什么样的文字才能给个甲等?”

姜德吸了口气,的确,这大概就是后世写高考作文碰到了一个《记事》了,这个题目谁都会写,但就是谁都会写的题目,想写好才是最难的。

许贯忠走了两圈,说道“这句话是《大学》最开篇的一句话,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这三个词可以说是整部《大学》的三大纲领,主公,这个请让学生想想,还请主公先试写前面两题。”

姜德点点头,拿过笔墨,想了想,就开始写了起来,古代的科举考试答题都是有要求的,如论,不仅仅要写出自己的观点,还要从其他的经传中寻找支持自己观点的论句,如苏轼20岁科举时写的文章中,就连续用了《左传》、《尚书》、《诗经》三大经传中的语句来支持自己的观点,如果要比较的话,大概就是后世写作文的时候,用名人名言来支持自己的观点,其实说白了,还是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几千年来,大家写文章都是一回事。

有许贯忠中,姜德也不先找可以支持自己观点的语句了,而是直接先写观点和方略,写说平戎,姜德知道,此时无论的赵佶还是蔡京,在西夏问题上都是主战派,区别大概是赵佶是情绪性主战,蔡京却是有些理性的,而说实话,西夏的国力的确是在不断的衰退,因为宋国长期的经济封锁,现在的西夏可以说是比昔日开国的时候还要穷,毕竟西夏最值钱的青盐都没法光明正大的出售了,当然,走私还是有的,但一个国家的经济,不可能用走私去解决。

而题目中说的五饵三表,却是西汉贾谊针对北方匈奴问题提出的防御策略。三表即是立信义、爱人之状、好人之技,五饵即是赐之盛服车乘以坏其目;赐之盛食珍味以坏其口;赐之音乐妇人以坏其耳;赐之高堂邃宇府库奴婢以坏其腹。说白了,就是软化敌人的意志,将本来像狼一样凶残狡猾的敌人变成像猪一样好吃懒做,这其实就是古代版本的糖衣炮弹,要说这有用吗?当然有用了,即使在后世,糖衣炮弹都是一打一片人倒。

但要想只靠这个就打倒敌人,也是做梦,说白了,这些只是软化和削弱敌人的手段,要想真正的打败敌人,还是要靠血和铁。

因此,姜德先是肯定了其方略的有效性,然后又指出了不足,稍加修饰,便是大功告成,至于经文论点,就让许贯忠去想了。

再看教农之策,这个对于姜德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姜德自己都在梁山附近的村落不断实验性的农业技术,随便挑了几个往上丢,也就是了,其实对于其他的考生来说,这题却是很难的,要知道虽然说穷文富武,耕读传家,但大部分的举子都没什么从事农业的经验,只能款款而谈,更不可能提出什么新的见解,比如从各种农具的改进到选良种,从推广技术到保证粮食价格稳定,这些观点虽然都是窗户纸,却是极难捅破,大部分的举子只会从劝农的角度上来说,可谓是空洞至极。

等姜德写完两篇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姜德看向许贯忠,发现他将自己第一篇论已经改了一大堆地方,笑道“先生辛苦了,那片经文可有什么说法?”

许贯忠看姜德把第二篇也写好了,放下笔点头说道“主公,有点想法,儒学在《大学》中有三纲八目的说法,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是内修,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外治,修身为连接二者的枢纽,主公如从这枢纽下手,两边展开,或许能有些新意。”

姜德想了想,咬牙写了一段,递给许贯忠看,许贯忠看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主公,恕学生直言,平平之作也。”

姜德皱眉想了想,最后笑着把笔一丢说道“罢了,就这样吧,我本来就不擅长这经文之道,有你帮我修缮一遍,成绩应该不会太差,反正我又不是真的要考什么状元。”

许贯忠见姜德洒脱,笑道“主公乃真豪杰,既然如此,请让学生认真修饰一晚,明日交给主公就是。”

姜德打了个哈欠,发现的确有些晚了,说了句辛苦,便先去休息,到了次日,姜德刷完牙走进许贯忠的房间,看到许贯忠眼睛通红,不由有些责怪的说道“许先生,你怎么还真的一晚没睡啊,不是还有时间嘛,你难道忘记了那蜀汉的诸葛亮是怎么输给司马懿的了?”

许贯忠笑道“主公不是还要时间背背嘛,已经好了,我重新誊写了一遍,方便主公看。”说着,把三张宣纸递给姜德,然后叹道“只希望这三道题真的如主公所言,是今年大考的题目才好。”

姜德看着字体工整,和印刷出来一样的小楷,心中有些感动,拉着许贯忠说道“这些事情你就被担心了,你先喝一碗小米粥,然后立刻就睡吧,今日你也别想别的事情了,背这东西的任务,就让我去完成吧。”

说着,姜德对外叫李忠去通知高厨娘做碗小米粥送来,许贯忠拜道“那就辛苦主公,学生就先去歇息了。”

有了许贯忠的修改,姜德的文章在这个时代也算的见得人了,其他人也知道姜德即将大比,因此都不来寻他,就连琼楼的戏曲都暂停了两天,防止吵闹到姜德,气的赵佶此时比姜德还心急,差点就要通知礼部提前大比。

“你说说,这姜小郎考个科举,怎么反而是我祸及殃池呢?连师师姑娘这两天都说不见我,要等姜小郎考完再说,还说要为他祈福,这”赵佶拼命挥舞着纸扇,仿佛真的有一把大火在他胸口烧着一样。

旁边的梁师成谄笑道“官家,我看恐怕是姜小郎自己太紧张了,害得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了,你说就姜小郎的本事,有必要这样着急吗?”

赵佶唰的一声,扇子打到手上,说道“谁说不是啊,这一次的大比,谁都可以不上,这姜德必须考中,要不然啊,这师师姑娘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的,越说越气,还有宜封奴那个丫头,刚刚还想让我陪着为那姜德祈福,我是谁啊!我是官家啊,这世上有官家向三清许愿让一个人中举的吗?”

梁师成哈哈笑道“对啊,要我说,师师姑娘还不如向官家许愿呢,官家乃天神下凡,在天上的地位可不比三清低啊。官家,既然师师姑娘没空,不如去樊楼?”

赵佶摇摇头说道“算了,今日却是没心情了,回宫吧。”

二人一路说着回宫,到了晚上,蔡京就得到了消息,他摸着鼻子对蔡绦说道“看到了吗?这小子是个有福之人啊,此次大比,他只要不是写个白卷,便会有人想办法让他中举的。”

蔡绦擦了擦冷汗说道“爹爹,我却是想到了虎头啊,他那时冒犯了那李师师和宜封奴,还好后来他被我责骂后没有再去招惹,看今日官家对此二人的宠爱,可知后果啊。”

蔡京眯了下眼睛,叹了口气说道“他却是一点都不像你们几个,当真是被宠坏了,前几日我问他大米是从哪里来的,他居然说是从米袋里来的如此下去,日后如何得了啊。”

蔡绦安慰蔡京说道“爹爹某要担忧,等过几日和官家说说,给他个恩典,必会保他一辈平安。”

蔡京摇摇头说道“人有不测之风云啊,想那高俅,好不容易认了个儿子,却被人在那要害割了一刀,又伤口金毒侵体,最后只能全去了势,搞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他自己也气的主动请去到西军监军,好换个眼不见,心不烦,虎头昔日多喜欢和他来往,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情。”

也许是年纪大了,现在的蔡京越来越担忧身边儿孙的事情,他此时已经六十八了,从商汤算起,有几个六十八还主管朝政的人呢?嗯,姜尚算一个,怎么又是姓姜的?

蔡绦还想说什么,被蔡京拦住了,蔡京说道“我近日在想,我等之富贵,一在为陛下分忧,二在为陛下寻喜,其中重中之重便是那东南之处的花石纲,还是要盯着一些。”

蔡绦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蔡京说的是越来越不听蔡京话的朱家父子,但又能如何呢,别人都以为赵佶喜欢的那些花石是蔡京挑选的,都说蔡京最了解圣心,其实呢?蔡京去哪里挑选啊,都是那朱家父子挑选的,真正了解赵佶喜好的是那对父子啊,最让蔡绦感到无奈的是,这对父子连赵佶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却可以按照蔡京的描述,把赵佶对艺术美感的追求琢磨的那么透彻,却是本事啊。

想到这里,蔡绦突然想到一人,说道“对了,爹爹,近日有一人上门拜帖,你不在,我先推脱了,那人却是日日上门,说是有大事相商。”

此蔡京哦了一声,问道“何人啊,说是什么事情啊?”

蔡绦回道“是个叫孟昌龄的,说是大伾山的事情,和大河有关。”

“大河?自古大河无小事,立刻让他来见我,我记得大伾山常有洪水,昔日北魏时期便用大佛镇压,此人说此处,大概是真的有事。”说到正事,蔡京还是极为精明的,立刻反应了过来说道。

蔡绦应了一声,便去叫人传人去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浮桥

孟昌龄是一个发须都有些发白的文官,他低着头,走到蔡京的面前,拜道“见过太师。”

蔡京看着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孟昌龄,你可是在工部为官?”

孟昌龄点头道“多亏了太师记得。”

蔡京笑道“我这几日有些忙,到今日小儿才告诉我你寻我有事,听说是大河的事情,说说吧。”

孟昌龄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奏折说道“请太师过目,

蔡京拿过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回忆黄河的情况。

黄河,乃华夏文明的母亲河,但这位母亲的脾气一直不太好,从共工治水、大禹治水开始,华夏民族和黄河的较量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一直到汉代明帝时期的王景,花费百亿国财,修建千里大堤,保住了黄河八百年的太平,但到了宋代,因为泥沙的不断堆积,黄河决口越发频繁,甚至还慢慢开始改道,时值宋辽签订檀渊之盟,辽国的还没被驱散,一个叫李垂的士人写了一篇文章,认为黄河河道会持续北移,最后会流入辽朝境内,契丹人便可顺流而下,黄河天堑不能再护卫开封京城。

一开始人们对这样的观点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的,但接着,景祐元年、庆历八年,黄河两次改道,向北翻了个身,的确就是稍微翻了个身子,也就几里吧,但这样的趋势使得全国都人心惶惶,于是全国上下都言治河,而治河的核心思想便是让黄河不再北移,先是想引黄河改道六塔河东流,结果六塔河决堤直接冲废半个河北,河北最重要的军事重镇定州,仁宗年间兵额十万,六塔之役放完大水,神宗重造兵籍后只有兵额两三万了。

仁宗的治河宣告失败,神宗上位,王安石变法,决定继续把黄河改回旧道,结果使得黄河夺淮入海,大灌四十五座郡县,光良田就被淹没了超过三十万顷,使得黄河下游水系彻底崩坏,这一次的大洪水,差点把在徐州的苏轼都给淹死了,更是给后世的人留下来了超级大难题,便是治理黄泛区

神宗的变法治河也宣告失败了,哲宗上位,这一次,他决定要收拾他父亲留给他的烂摊子,要让黄河流回故道,可是黄河故道的河床已经很高了,这一次引流,又造成了大决口,而之前提过的定州,在徽宗即位的时候的兵籍,只剩下不到万人。其余的,全部喂了鱼虾。

到了徽宗时期,黄河依旧是时不时的决口,河北山东等地深受其害,而北宋朝廷每年在治河上要花费的钱财也数以百万计。就是因为有这些故事,蔡京看到孟昌龄要说黄河,便高度紧张了起来。

看完孟昌龄的折子,蔡京舒了口气,原来孟昌龄并不是要全面的治河,而是要选一段引流,然后在河上修建浮桥,当然,这样做虽然没有全面治河花费那么大,依旧不可小视,蔡京问道“大河建桥,千古未闻,你先说说,为何如此做,有什么好处,要多少人工,多少钱粮。”

孟昌龄拱手说道“太师请容我详禀,我选的位置乃是安利军附近的大伾山,大河自大伾之东而来,直大伾山西而止,数里方回南,东转而过,复折北而东,则又直至大伾山之东,地形水势,迫束相直,如我等可以将大伾大山及东北二小山打穿,使得大河分为两股而过,再合为一股,如此,以此三山为梁柱,此浮桥可与国同休,且比选址他处省费数十百倍,如有此桥,河北负担必当大减,太师深明经世济国之法,想来明白,至于花费,大概需要十万民夫,两百万贯钱方可造成。”

蔡京眯眼拍案说道“好,这件事你再细细琢磨一二,过几日上朝,便先跑出来给众人听听,此事若是做成了,我大宋便是自开天辟地第一个在大河上造成永久浮桥的国度,官家必然欣喜,但我丑话先说到前头,这事情万一你办砸了,白耗钱粮,呵呵,沙门岛的风景,据说好的很呢!”

孟昌龄喜道“多谢太师成全,请太师放心,下官以全家性命担保,此举必将功成!”

蔡京点点头,让孟昌龄离开,蔡绦等他离开后说道“爹爹,此事真的可行吗?在大河上造桥,千古未闻啊。”

蔡京抚须说道“不管可不可行,这样千古未有的事情,官家必定会感兴趣,而且真的做成了,却也是造福一方百姓啊。”

过了几日,让无数人盼望的大比的日子到来了,姜德看着和后世高考差不多场景的考场,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到了这个时代,居然还会走上这一遭。

“小郎君,一切小心。”李师师带着面纱,帮姜德整理了一下衣服,姜德笑道“放心吧,许先生这几日可是帮我好生温习了一遍。”

宜封奴道“就是,姐姐,你别担心,我们的德儿弟弟可是个才子呢,你看他拿出来的那些本子,哪个不是被众人推崇。”

李师师摇摇头说道“这科举之事,哪里有人敢保证的呀。”

“开始入场!!”几个衙役大声的叫着,考生们开始拿着凭证开始入场,由于此时还没有照相技术,所以专门有几个识认官在认人,他们的手中有之前就拿到的考生信息,上面有考生的姓名、年龄、籍贯、相貌等信息,而相貌往往是从皮肤颜色、胡须、眼睛大小等等来形容,每年都会有几个因为胡子变长、皮肤变黑而被抓出来,怕他们是捉刀的而不许这些人考试,这使得这些举子每次大比前都要小心的保持自己的身材外貌,防止不让考。值得一提的是,在宋代,还没有枪手这个说法,而是叫捉刀人,其源由来自于曹操昔日找人假扮自己,而他在旁边捉刀的故事。

姜德被叫了名字后,走了进去,进去第一件事便是搜身,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佩服一些人的用心了,姜德居然看到有人被查出在食盒中藏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书,上面居然是一本春秋,姜德都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印上去的,只能说能人太多了。其实这是姜德有些大惊小怪,等到了清朝,还出现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书上印了《易经》、《尚书》、《诗经》、《礼记》、《春秋左传》五种儒家经书的全部内容及儒学大师的详尽注释,后世发现时想仿制,却发现不动用高科技的前提下,根本没人做的到,其技术已经彻底失传。

考生入座,说是座位,其实都是独立的小隔间,互相有砖瓦相隔,除非你真的是长颈鹿,否则绝对看不到旁边的试卷,等试题发下来的时候,姜德差点兴奋的想捂嘴笑,还真的是那些题目,姜德咳嗽了一下,回忆了一下自己背了几天的文章,立刻下起笔来。

姜德在认真答题,却没注意到几个熟人正在巡视。

“姜小郎,啊呀呀,看着写的速度,可见是成竹在胸啊,太师家中果然是无等闲之辈。”

“呵呵,老夫可没指教他,这里就拜托诸位了,老夫便去面见官家,说此处科举一切正常。”蔡京笑着抚了抚须,他来此却是为了赚点座师的名号,特地向赵佶请示巡示的,毕竟没有下面这些官员抬着,他的政令再好,也出不来汴梁城啊。

——半月后

“中了!中了!!”李忠风一路往上冲,周围不知情的人纷纷问道“这是怎么了?中了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中风了吧?”

房间里,正在和许贯忠下棋的姜德,刚刚准备下一子,就听到一声从远到近的吼声,还没听清说什么,一个人从窗户钻了进来,对姜德笑道“小郎君,你中了!”话音未落,房门就被撞开,李忠兴奋的说道“小郎君,中了!”

时迁笑道“可惜,你慢了一步。”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姜德,许贯忠对姜德拱手拜道“恭喜主公,主公啊,按照道理,可是要给份彩钱的。”

姜德手一挥,变出一把金叶子塞到时迁的手里,又变出一把银叶子放到李忠的手里,他也不管积分多少了,心中欣喜,这来到宋代中个科举,也算是没白走这一遭了,对许贯忠谢道“多谢许先生教诲,殿试才算顺利度过,你不知道,那个时候赵佶不断在我身边走动,搞得我差点就记不住那些经文了。”

许贯忠笑道“赵佶对主公敬重,也是好事,对了,是何名次?状元是何人啊?”

时迁刚想说,被李忠拦住道“跳蚤,总得我说一个吧!”时迁挥挥手,表示不争了,李忠道“是二甲第五十一,状元是江宁人秦桧,据说他写的一手好字,官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秦桧?他居然真的和野史记载的那样成状元了?姜德正想着,又听到门外人来,人还未到,先是一股香风,李师师和宜封奴二人一同入内,对姜德笑道“恭喜小郎君,贺喜小郎君,金榜题名了。”

李忠抓了抓脑袋问道“二位小娘为何知道的如此快?”

宜封奴白了李忠一眼说道“你满东京的叫唤,还有谁不知道啊。”

“说的是啊,李忠兄弟叫的连我们夫妻两在琼楼外就听到了。”又是一人声,进来一个大汉,姜德一看来人,起身说道“见过师兄,嫂嫂。”

林冲拱拱手道“师弟果然好才学啊,等师父知道了,一定会开心极了。”

姜德点头道“说的在理,时迁,立刻帮我把消息传回内黄,也让大家高兴一下。”

“好嘞!”时迁应了一声。

又一人进来说道“是得快点传回去,姜兄,恭喜恭喜啊。”来人却是李纲。

姜德摇摇头说道“平日里也不见得有这么多人,今日却是都来了,得,李忠,去通知高厨娘,准备酒菜,今夜我们好好吃上一顿。”

李忠笑着应了一声,李纲拉着姜德问道“这下可好了,日后我们同殿为臣,必可辅助官家,治出一个清平世界。”

姜德连忙摇手道“别别别,伯纪兄,你知道我性格的,我可不想天天那么大清早的去上什么早朝。”

李纲仿佛早有心理准备,叹道“我早就猜到了你会如此,你这懒散性格啊哎,我是真的希望有你相助啊,太师虽然容我,但我越发觉得我在朝堂之上做不出什么事来,归根到底,我一人的声音太弱了。”

姜德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李纲点点头说道“工部的孟昌龄上本,要治河修桥。”

姜德皱眉道“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太师不许?”

李纲跺脚道“好什么啊,姜兄,你知道这事要多少钱吗?太师准备大发民工三十万啊,而且大河不是那么好引的,我朝自开国起,大河两年一决,我担心这一次又会造成新的大决啊。”

姜德想了想说道“此事我也不清楚,倒是不好随意下判断,不过依我看,伯纪兄你要是真的担心此事,不如去实地的看一看,否则说不出个道理,官家如何会依你?”

李纲听着姜德的话,点头说道“姜兄和我想的一样,罢了,不说这些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先去喝酒!”

姜德笑道“就是嘛,这些烦心事先放一边,我们喝酒去,师师姑娘,今日可否劳烦你演奏一曲?”

李师师看了一眼宜封奴说道“也罢,今日就当你这个东家检查我二人工作吧,对了,我和燕青还练了一首曲子,今日刚好让诸位听听,看看是否有要调整的地方。”

李纲摇头叹道“李师师的大作,我等哪里敢提什么意见啊,今日倒是占了姜兄的光了。”

当夜,满堂皆欢。

——深夜

“三十万的民夫,太师也是好大的雄心啊。”许贯忠有些微醉的对姜德说道。

“是啊,修建黄河浮桥,也不知道最后会方便了何人。”姜德在酒桌上听李纲详细说了一下,便想起来这浮桥的故事,又道“过几日琼林宴后,必要对本次举子分派职位,太师已经派人来问了,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第三百一十三章 闻喜宴

许贯忠见姜德有疑惑,便说道“主公,自古以来,可有通五经而成就大业的?”

姜德笑道“如果通五经就能成大业,那么统一天下的应该是孔仲尼,而不是秦始皇了。”

许贯忠点头道“然也,故而主公的这个进士只是未来一些时候可能需要的一个招牌罢了,何况主公年幼,此时如外放为官,必然树大招风,引人嫉恨。

既然如此,这个官还不如不要。其实话说回来,即使的一州知府在主公面前也不得上座,现在外派,不过一知县,有何可惜?

故而官家要赐官,主公务必推辞,并且最好让官家给主公武官。”

姜德愣住了,奇道“武职?本朝重文抑武,这武职要来何用呢?”

许贯忠笑道“主公,我的意思不是武实职,主公年幼,现在又已经兼任了金枪班的职位,如要再升,便是真的禁军中人了,恐怕少不了被军规拘束。

但主公如要武散官和武阶官就不一样了,这些在平时不过是多一份钱粮,但一旦真的有事,有了这些身份的主公随时可以合理合法的拥兵了。”

姜德明白了过来,宋代的武阶官、散官就相当于后世的军衔,假如有了足够高的军衔,即使现在是个虚职,但一旦有变,这虚职可就大有文章可做了,从理论上,所有低于自己阶官的军人,自己都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指挥,当然,这在实际中是不可能的,可姜德也相信,等金兵南下的时候,哪里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数日后

“这到底是谁定下来的规矩啊,真的要戴吗?”姜德看着李师师手上的翠玉金花,声音都有些发颤,仿佛是看到了蛇蝎一般。

“怎么?这朵花不好看吗?”李师师疑惑的说道“我觉得挺美的啊,这虽然不是极品,但毕竟是御赐之物,也是不俗的了。”

姜德苦着脸,看着翠玉金花,他是真的忘记了宋代还流行男人戴花了,尤其是琼林宴这样的盛大宴会,更是人人要涂脂抹粉,戴上金花,以为极美,姜德看着宜封奴手上的胭脂,整个脸都绿了,那颜色简直比李师师手里的翠玉还要绿。

“那个我不要!我打死也不涂!”姜德的眼睛不断看着窗户,已经计划夺路而逃了。

李师师叹了口气说道“小郎君,你要是不这样,到时候是会被众人取笑的。”

“谁要取笑谁取笑,反正我不愿意!”姜德咬紧牙关不松口。

李师师想了想,后退了一步说道“那妆容就不修了,但这个却是一定要戴上的,否则便是对官家不敬,即使你有圣宠在身,也要小心才是。

“啊?怎么可以这样,我期待了很久的。”宜封奴跺着脚,仿佛自己一件心爱玩具被人抢走了一样。

姜德看着宜封奴那期待不已的眼神,最后妥协道“好吧,那我还是戴花吧。”

戴着金花,黑着脸的姜德,来到了国子监,看着国子监的大门,疑惑的对旁边陪同过来的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不是琼林宴吗?为何在这国子监啊?”

许贯忠解释道“主公,这琼林宴本是本朝太祖所创,因为设在城西的琼林,故而名为琼林宴,但当今官家在政和二年的时候,就改为在国子监的辟雍举行了,因此也可以改名为闻喜宴,但因为大家都习惯了,所以平时还是说成琼林宴。”

姜德这才知道原来琼林宴已经不再在琼林举行了,他摇摇头道“旁人都说昔日神宗变天下之法,我看当今的官家才是真的祖宗不足法啊,嗯,也就还畏惧一些天变了。”

许贯忠笑道“自从政和元年以来,朝廷是不断的出台新法,就连原来的公主都改名为帝姬了,更别说其他的东西了。”

姜德摇摇头,这个帝姬好听是好听,但也被人说成是国中无主,乃是大不吉,想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许还真是大不吉吧。

琼林宴也好,闻喜宴也罢,说白了是让这些新进士们认识一下皇帝,也沐浴一些圣恩,加强这些人的忠诚度,中国的酒桌文化大概真的和历史一样悠久吧,可别小瞧了这些,古代文人讲究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也许就只是被皇帝敬了一杯酒,就可以成为他们日后以死报国的原因。

当然,这些人永远都是少数。

姜德并不想太惹人注意,但赵佶可不会放过他,老远就对姜德笑道“姜小郎!上来喝一杯。”

这一叫,众人瞩目,不少不知道姜德的人纷纷打听,当知道姜德是蔡京干孙,家财万贯,并且所开琼楼让官家是流连忘返,顿时各种眼光看向了姜德,姜德可以感觉到,有嫉妒,有羡慕,有不屑,有鄙夷,甚至还有愤恨的,只感觉是背如芒刺啊。

“太师,你看,我们姜小郎说能考上就能考上,对了,我记得小郎你还没有字吧?”赵佶问道。

姜德拱手拜道“回陛下,微臣年幼,家中又无双亲,却是没有字。”

赵佶叹道“想当年,我们在天上的时候,日日作乐,何等痛快,左元仙伯,今日我看不如你我二人一同为普化天尊取个字如何?”

得,赵佶又开始做神仙梦了。

姜德是听得明白,在心中哭笑不得,其他的举子可是各个听得一脸懵逼,什么玩意?普化天尊?左元仙伯?这好像不是人的称号吧。

蔡京倒是很是配合,对赵佶做个了稽首道“长生大帝所言极是,天尊,昔日我等下界,也不知为何,你却晚了这么多,害的我们等你等的好苦啊,你说,是不是先该罚你一杯酒?”

赵佶拍掌道“所言极是,该罚,该罚,罚了再说!”

姜德拿过旁边宫女递过来的酒说道“微臣领罪就是。”说罢,一饮而尽。

其他的举子继续傻眼,什么玩意?下界?什么下界?神仙吗?几个举子已经在互相打对方的脸,以便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中举在琼林宴上吃酒,怎么开始聊神仙了。

蔡京见姜德喝完,闭眼说道“说文有云,德者,升也,故而《易经》有云,君子德车,《易经》又有云,君子进德修业,乃为德行,操守,二者都和君子有关,大帝,你看叫子君如何?”

赵佶默默念道“姜德,姜子君,子君,妙也,大妙也,便是如此了。”说着,赵佶对姜德施了一礼道“天尊以为如何啊?”

姜德暗暗翻了个白眼,我的官家,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哪里,你这样做,我也真的不用在官场混了,但又一想,这也好,自己日后推辞官职,也有了借口,便做了个子午决道“遵旨。”

得,下面的举子更加混乱了,有几个已经跃跃欲试,准备上言给赵佶一个当头喝棒,有的已经在想是不是要找个道士学学道法,现在看来在本朝当官,会点道家的东西明显吃香啊。还有几个已经快疯掉了,嘴巴不停的念叨着不问苍生问鬼神了,大概赵佶这个皇帝的表现已经把他们心目中的所有幻想都摧毁的一干二净了。

姜德擦了擦汗,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此事了,他突然注意到坐在首位的一个举子,一脸的若有所思,看到姜德在看他,还极为客气的拱拱手,仿佛想结个善缘,姜德看了看座位,猛地一愣,猜到了此人是谁,扭过头去,看着正在和蔡京等人说笑的赵佶,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对了,子君,你过来,昔日你便已有官职在身,现在又得了进士,与法与情都需升迁,你想留在京城还是去外府磨砺?”赵佶的眼中突然清明了一些,看着赵佶的眼睛,姜德突然有一种这个官家是不是一直在装傻的疑惑。

“官家,小子年幼,外府一知县,也可决一地百姓生死富贵,小子却不敢为,何况小子最喜的便是游戏人间,还请官家赐我散官,许我自由行走便好。”姜德一脸淡泊名利的说道。

“姜德,你可要想清楚了!”蔡京一脸着急的看着姜德,他虽然对姜德有些顾虑和忌惮,但也并不是想姜德真的一辈子不入官场,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也要为未来的蔡府考虑。

“是啊,姜德,你要知道,君无戏言,法随口出,这一次之后,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赵佶也认真的说道。

姜德却是一笑,道“官家,我岂会说这样的玩笑,何况如有一日官家真的需要小子效力,只需一内官,一黄纸,小子即使在天涯海角,也必为官家奔走,再说了,我在琼楼,和官家玩的还可以多些。”

赵佶嘴角一扯,拍手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此事作罢,今日闻喜宴,大家举杯!”

看着赵佶终于反应过来这是闻喜宴了,其他人也举起杯子一同喝了起来,那几个想进言的也暂时打消念头,准备好好回去准备一下,写个万言书上来。

姜德看着天空的星辰,心中暗暗盘算着,这个时候,鲁智深等人应该到了高丽了吧。

——济州岛

此时的济州岛已经再也看不到高丽的王旗,而是挂着一面奇怪的红色旗帜,红色旗帜上面有一日一月,都为金色,极为显目,仿佛恨不得天下人都可以看到这面旗帜一样。

“哈哈,我说军师,你这是什么旗啊?搞得花里胡哨的。”鲁智深摸着大光头,走下船只,对过来接他的吴用哈哈大笑道。笑完,还准备给吴用一个熊抱,吓得吴用连退三步道“我说大师,你这一抱,可是连柳树都被抱起来的,你还是饶了小生我吧。”

鲁智深见吴用躲开了,笑道“我不用力就是,你是不知道啊,我在海上飘了这么久,终于落地了,这个心里高兴的啊!”

吴用看着港口,只见有大大小小二十多条海船,阮小七正在指挥这些船只下锚,而早已下船的段景住正在指挥人员下船和搬运货物。不由叹道“当真壮观啊,如此多的船,我看吃水都不浅,装了不少货物吧,路上可有阻碍?”

鲁智深摇头说道“路上倒是还太平,装的都是一些烈酒,粮食,丝绸之物。对了,这里是寨主让我给你的信。”说着,鲁智深把一封信交给吴用,吴用双手接过,打开看了起来,草草看过后,喜道“寨主说你还带来了五百弟兄?”

鲁智深摇头说道“是一千,不过船上还要有人,另外寨主让我们去那枯叶岛上看一看,所以只能给你这里留五百人。”

吴用喜道“够了,够了,你可不知道,我在这里是有缺人手啊,对了,可带了文士?”

鲁智深一脸奇怪的说道“你怎么和那许军师一个说法,当时寨主派人的时候,许军师也说要最少配上五十个会读书写字的,放心吧,都是教化营挑选出来的,各个能读写千字文。”

读写千字文,这在梁山便是区别文盲的标准了。毕竟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基本上日常的公文来往都可以应付的过去了。

鲁智深指着不远处几个穿着高丽官服的人问道“对了,军师,那几个人是何人啊?”

吴用看了一眼道“那些都是高丽人,原是当地的官员,现在也主管此地的政务军事,我等要在此处立足,这些人就是我们最大的障碍。”

鲁智深捏着拳头道“这还不简单,等洒家打爆这几个狗头就是!”

吴用连忙一把拉住道“大师莫要冲动,我等在此地乃是外人,恩惠未施,威严未立,人心不附,杀这几人简单,收当地民心却难啊,而且自古以来,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我等无罪而诛,恐怕天下不服啊。”

鲁智深一想也是,便道“那军师你说该如何办?”

吴用摸了摸胡子道“高丽无文字,自古便是用的我汉文,因此会汉语之人极多,心慕我中华之人更是不在少数,而且此处驻军不过数百,要谋之不难,问题是一旦高丽王知道我等当真在此处割据,他必然会遣大军来攻,如何应付可能的大军,才是此事的关键。”

鲁智深问道“依军师估计,高丽会派多少人马来?他们的战力如何?”

吴用想了想说道“高丽用兵马三十余万,去除空额,边防等,可以动用兵马当在二十万左右,但济州岛孤悬海外,高丽也不可能发倾国之兵来,依小生预测,在我军不打上他高丽本土前提下,水师恐怕会有两百艘以上的战船,水陆军当有两三万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济州岛 上

鲁智深吸了口气,叹道“我梁山兵马不过万余,这”

吴用笑道“大师莫要焦虑,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在勇,如果当真只是数量多少就能定胜负,恐怕宋辽也不会相持百年了,何况高丽多年不战,文恬武嬉比我宋国国内更甚,怎么?难道大师怕了吗?”

鲁智深瞪大了眼睛,说道“怕他个鸟人?让他一个来,一个倒,两个上,两个亡!”

“吴郡守,这位大师是何人啊?”一个有几个高丽士兵护卫的高丽官员走了过来,他警惕的看着膀大腰圆的鲁智深,对吴用说道。

因为名义上,吴用此时已经攻占了济州道,而高丽是郡县制,因此,吴用自称郡守。

吴用回头看了来人一眼,笑道“是郑将军啊,这位是鲁大师,乃我大宋的高僧,曾在五台山、大相国寺出家挂单,这次是我们大东家派来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远在海外,往往会有思家之情,有些佛道之人帮我们宽解一下,会好很多。”

那高丽官员哦了一声,看着鲁智深,又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位大师略微雄壮还凶恶了些啊。”

鲁智深瞪大了眼睛喝道“你这鸟人,说的啥话,岂不闻佛家也有怒目金刚?”

这郑大人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吴用抓住那郑大人说道“郑大人不要怕,大师其实还是很慈悲为怀的,大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济州郡中郎将郑昆纬,郑大人,快给郑大人见个礼。”

鲁智深听到是中郎将,武痴性格发作,问道“既然是将官,必然是有武艺在身的,郑大人,我鲁智深也懂些拳脚,可愿意指点一二,也让我知道高丽武艺的高深之处。”

郑昆纬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练武乃是粗人做的事,我乃堂堂中郎将,岂能上阵厮杀?”

鲁智深愣住了,他痴痴的问道“将官不上阵厮杀,那做什么?”

郑昆纬脸上更加写满了骄傲道“当然是运筹帷幄了,你岂不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看来大师也许对佛法还精深,对这用兵之道却是一点都不知啊。”

鲁智深疑惑的看着郑昆纬,心中暗想,这难道是一个儒将?他却是对读书人一直较为尊重的,便合十说道“原来都监却是一个儒将,倒是洒家失敬了。”

吴用见郑昆纬在一旁得意,笑着道“郑大人,我家船队带了不少的美酒来,过几日可愿来赴宴?”

那郑昆纬一听说有美酒,眼睛都亮了,急忙问道“可是吴掌柜上次带来的琼酒?”

吴用点头道“便是那美酒。”

郑昆纬立刻说道“好,那我就等着你叫我了啊,说定了!”说着,哼着小曲离开了。

吴用看着还盯着郑昆纬背影的鲁智深,说道“大师,等晚上我在慢慢和你说,先把正事办了。”

鲁智深应了一声,也加入了指挥的队列中。

——夜晚

济州岛其实并不小,有一千八百平方公里,比后世的崇明岛还要大,虽然是岛屿,但因为靠着陆地近,又是火山岛,平日里多有鸟类栖息,因此土地却也肥沃,人口也是不少,但由于大海隔绝,因此倒也有了不同于其余地方的特殊风土人情。

在一个房间里,吴用坐在上位,下面鲁智深、段景住、阮小七、白胜四人,吴用对四人说道“那么小生就先说说这济州岛的情况吧。

此处本地人称之为耽罗,早在汉代,便有一小国存于此处,名为耽罗国,直到崇宁四年,也就是十年前,此处才被高丽彻底吞并,废国号,改郡县,也不知道寨主从何处听到此处名为济州岛的,不过既然寨主这样叫,此处日后便是济州岛了。而此处的百姓也大都不认为自己是高丽人,而认为是耽罗人,此处的郡守便是原来的耽罗国国王。而他自己手上,更是还保留了一支超过千人的卫队。

但毕竟昔日是一国,其旧国主又有兵马在手,因此高丽对此也不放心,便常年在此处驻军,有兵马三四千人,其首便是今日大师见到的那个中郎将。而当地的文官之首乃是一个仁州李氏的远支,名为李丰益。这三人中,唯独这个李丰益有些本事,另外二人,不过是夸夸其谈之辈,酒囊饭袋之躯罢了。”

“仁州李氏?这是个什么来头?”鲁智深问道。

吴用解释说道“这个就要先说高丽的军制了,高丽之军的主力是六卫二军,各军下有领,各级军官有上将军、将军、中郎将、朗将、校尉、队正等,从校尉到上将军,都应是武官才能担任的官职,这些武官应按道理是要被任命的,但实际上,高丽的中高级军职大部分都是由世家贵族掌握,也就是父死子替,兄死弟及,这些贵族掌握了军权,使得高丽王极为担忧,便和其中的佼佼者进行联姻,其中最为强大的便是这仁州李氏。

这仁州李氏从我们庆历年间到现在,经历了高丽八个王,都是外戚,可以说是权倾朝野,显赫一时,甚至在二十多年前,因为王位的继承问题,仁州李氏的李资义还曾经率私兵闯入宫中想扶持他们选择的人登上王位,只是最后兵败被杀,新王还特意不娶他们李家的女儿,但到了现在的新王王俣,又娶了他们李家的女儿为妃子,现在的李家家主李资谦,便是高丽的宰相,而王俣为了对抗他,又从地方提拔了一大批的官员,现在的高丽,主要就是亲王派和外戚派两大派系了。

现在的这个李丰益就是李家的人,昔日我就是通过李家的途径,才见到了高丽王,赚到了这个岛的名义统治权。”

阮小七抓了抓脑袋道“这个王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知道这李家这么麻烦,还娶他们家的女儿,难道他们家的女儿都那么漂亮吗?”

鲁智深却是听明白了,说道“既然这些军官大部分都是世袭的,恐怕李家也掌握了不少军队吧,如果这个高丽王不娶李家的女儿,现在是不是高丽王都不好说啊。”

吴用笑道“大师却是个明白人啊。”

鲁智深道“军师,这样说来,岛上有三四千的高丽军,还有超过千人的原来此地国主的卫队,还不包括那些其他做公的,不是说此处岛屿已经归我等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驻军?”

吴用轻笑道“这些高丽人,虽说是要把岛屿给我们,实际上不过是想欺瞒一下那些辽人罢了,他们的兵马官吏没有一个动的,只是名义上,演了一场戏,我带着人假扮海盗攻击了一下这个郡守府,他们便集体投降了,我带人住进这个郡守府,他们改旗易帜,也就结束了。”

鲁智深皱眉道“我在梁山的时候,可以看出来寨主和许军师对此地极为重视,我等该如何做?”

吴用道“我原来只有几十人,做不成事,今日有了大师带着上千弟兄来,却是可以有一番作为了,此地的情况复杂,主要分为三个派系,一个是原来国主高李乙,一个是外戚派的李丰益,一个是贵族派的郑昆纬,此地的大部分良田,都在这三人以及当地其他贵族手中,而当地百姓却是日益穷苦,勉强温饱。这三人虽然平日里都是面上过得去,但我却知道他们是面和心不合,很多事情,只要牵扯利益,便必然会互相拆台,

故而,我准备先以商利诱之,缓其心,然后施恩惠于百姓,收其民,编当地青壮入军,强已军,慢慢炮制,只要日后寨主一声令下,我无需梁山支援一兵一卒,便可让这济州岛翻天!”

说着,吴用的眼中仿佛都出现了火焰,带数十人于域外改天换日,这是汉唐之时班超、王玄策才有的事情,现在他吴用居然也有这个机会了,他相信,只要自己真的做成了这件事情,无论日后梁山如何,他吴用必定会青史留名,而这,不就是他吴用一生所求的吗?

鲁智深见吴用已经胸有成竹,便道“既然如此,你先挑人手,等你挑好了,我再带着人离开,去枯叶岛。”

吴用拱手道“那么就多谢大师了。”

鲁智深哈哈笑道“这算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嘛。”

——两日后

“好酒啊!这当真是琼浆玉液,果然只有上国才会有这样的美酒啊。”高李乙一脸仰慕的看着吴用,他从小就和当做人质的父亲居住在高丽,高丽也一直将其当做废物养着,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给他,然后不断的告诉他高丽是多么的富饶,只有服从高丽,才有出路。

这使得高李乙便的内心有些自卑,当他碰到来自宋国的吴用时,这种自卑就更加的放大了,其实不仅仅是他,当看到一脸儒雅的吴用,其实李丰益和郑昆纬心中都有些自卑,这是一种低等文明看到高等文明不自主产生的心理,不过有的人会将此转化为动力,不断的强大自己和自己的民族,有的人会彻底膝盖软掉,恨不得把自己的妻女献出去,好和对方沾上点关系。

而另外一边的郑昆纬已经顾不上说话了,只见他极为贪婪的不断喝酒,喝一口,就吃口菜,然后再喝一口,仿佛有人要和他抢一样,吴用笑了笑,他却是知道,这个郑昆纬是个真正的酒鬼,嗜酒如命,这样的人,对付起来却是不难。

“好酒是好酒,但太烈了一些,我还是觉得我们高丽的酒更加儒雅一些。”李丰益哼了一声说道,他出自李家,却被发配到了这里,自然是因为在家中不受宠,但就算再不受宠,他也是李家的人,自然不愿意低头,即使是宋人,也不愿意。

吴用笑道“这倒是,这琼酒乃是英雄酒,乃马上取功名的英雄最爱,看来李大人是喜欢清淡一些的,日后我给你带一些就是了,这些酒,却是为了卖给辽人的,你们知道,他们最为喜欢烈酒。”

“辽人粗鄙,不知教化,故而如此!”李丰益不屑的说道,也不知道这句不知教化到底包括了多少人。

“说的是啊,要说教化的话,还是宋国最强,不愧是中原上国啊。”高李乙一脸仰慕的说道“我最喜你们宋国苏小学士的诗文,只恨我晚生了几十年,否则必要前往宋国亲眼一睹小学生的风采才肯罢休啊。”

吴用也感叹的说道“苏小学士却是我朝第一流的文豪,不过我想说,我宋国之所以能文化鼎盛如斯,却是因为我国重视教化之故啊。”

李丰益怒道“吴郡守这是何意,难道是说我高丽不重教化吗?若是如此,我李丰益第一个不服,不如来一次曲水流觞,我来和吴郡守较量一二。”

吴用呵呵笑道“李大人,误会了,我知道李大仁出身名门,必定是家学渊博,可是诸位,高丽的百姓可有几人读书啊?我吴用敢说,在我们宋国,每个村镇必然有读书声,这便是我宋国教化,诸位可敢说高丽也有如此?”

三人互看了一眼,却是不敢说话了,这一点上,别说高丽,此时全世界其他国家认识字的人加一起,也没宋国的读书人多啊。

吴用叹道“承蒙大王看得起,让我暂管此地几年,我也想为高丽百姓做些事情,不知道诸位可否愿意呢?”

高李乙问道“不知道郡守预备做何事?”

吴用笑道“我想开学堂,召集本地孩童入内读书,传授圣人之学。”

“此事大好啊!”李丰益听到吴用说这个,也感兴趣的说道“可是这样一来,钱粮必定要花的多,还要读书先生。”

吴用叹道“我愿意拿出一些钱粮,也可以从我宋国请来一些先生,为了圣人绝学,便是被东家责罚,也是在所不辞了。”

高李乙拍着大腿说道“此乃盛事,又是助我济州百姓,岂可不助一臂之力?我高李乙愿意出钱万贯!”

啊呦喂,吴用还真的没想到,这个高李乙居然这么有钱,但一想也是,几百年的王室了,可不得有点钱吗。

“好,我虽然没高大人巨富,也愿意出一千贯!”李丰益有些无奈的说道,他毕竟不受宠,这样的事情,只能出自己的钱,不可能从家族拿钱,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还有我,我出五千贯!”还在喝酒的郑昆纬急忙说道。

吴用笑道“既然如此,我代济州百姓,感谢诸位了。”说着,吴用眨了眨眼睛道“既然三位都愿意合作花钱,那么我这里还有个合作赚钱的,不知道三位是否有兴趣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济州岛(下)

听到赚钱,三人顿时眼睛一亮,他们都知道吴用的背后有一个大东家,手眼通天,而海贸到底有多赚钱,他们三人心中各个有数。

三人中,对财富的需求又有些各不一样,高李乙刚刚失去王位,但高丽也不敢现在对他做什么,只希望他成为一个富家翁,他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因此从来不管济州岛上的大小事务,只管风花雪月,这些事情虽然需要不少钱财,但他有大量的前人积累,又有不少田地可以收租,因此倒是不缺钱财,只是钱财这个东西,毕竟没人会讨厌,总是越多越好。

郑昆纬则是标准的五毒俱全,什么酒气财色样样都爱,他虽然也是出身贵族,却没有李丰益那么显赫的背景,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本事,因此也就没想过自己能够高居什么官位,唯独对着钱财还有些追求。因此却是三人中最为兴奋的。

李丰益,心中却是有些复杂,他出身李家,学识也是不错,因此很明白,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吴用现在既然把发财的路子拿出来,必然是有所求,甚至恐怕还是损害高丽利益的述求,但他却是这三人中最需要钱财的,不是别的,他是家中的庶子,在李家中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弱于他人,如果真的有财路,他便可以用这条财路在家族中换取发言权,甚至他可以独立出来,自己创造一个济州李家,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三人三个心思,但总归都是对吴用的话有兴趣的,郑昆纬第一个说道“郡守大人,当真有发财的路子?”

吴用哈哈笑道“我岂会胡说,我家东家不敢说是宋国第一会做生意的,却也可以排上前十,他让我等到此,不就是为了钱财吗?何况我们现在有了济州岛这样得天独厚的地方,要是不好好利用起来,岂不是可惜?”

“济州岛这个地方我们家族待了上千年了,有什么得天独厚的地方吗?此处物产不丰,人丁不旺,还时常有些大风,实在是想不出能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啊。”高李乙疑惑的说道,要是当年的耽罗真的物丰人多,哪里会是高丽一统三千里山河呢。

“郡守大人,不知道你说的这发财的路子到底是什么呢?”李丰益举起一杯酒问道“莫非是这琼酒吗?”

李丰益也知道济州岛的情况,知道此处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的,觉得吴用说的发财路子应该是说吴用掌握的宋国货源,毕竟无论是吴用带来的美酒还是玻璃,都是高丽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甚至在开京城内掀起了一股狂潮,但这些货物吴用自己就可以拿去发财,为什么要给众人分一杯羹呢?李丰益觉得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吴用笑了笑说道“非也,非也,琼酒虽好,但毕竟只是商家生意,而且我去拿货的成本也是不低,利润并不高,何况我等都是官家身份,做这些商家生意,岂不是让智者取笑?”

“啊呀,我的郡守大人,你就直说吧!我们知道你们宋人脑子好用,别再绕弯了!”郑昆纬忍不住的说道。

吴用也不再绕圈子,说道“这其实并非小生的主意,而是我家东家的主意,我们济州岛,位于宋辽高倭四国之间,各路商船来往都可以经过我处,如此要地,现在大王又将其全权交予我等,难道不该大干一场吗?”

“什么意思?”李丰益问道。

吴用继续说道“诸位且想,无论是南来北往,他们要的是什么?是各地的货物,这货物在高丽可以交易,在辽国可以交易,在倭国可以交易,难道就不可以在我济州岛交易吗?

各国交易,无论进出,都要交税,如宋国,反是外船来宋境经商都需先经市舶抽取十分之一到十分之二的税,也就是所谓的抽解,大宗的货物,先要被市舶司收买,市舶司不要的,才允许私商购销。大家都知道,这市舶司收购的价格会有多高,再加上来往关税,可以说有一半的利润,都被收走了。这才是真正的大生意啊!”

三人听了心中一颤,他们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却依旧觉得朦朦胧胧,心中难受的紧,郑昆纬再问“郡守大人再详细说说,这还是没说到我们怎么赚钱嘛。”

吴用喝了口酒道“诸位想想,济州岛乃我等掌握,此地税赋我之前便和大王约定过,全部归于我等自用,如我等散出消息,日后济州岛可为自由岛,无论何人商船,都可以到我岛上停驻买卖货物,而且只要货物不出济州岛,就不收一分关税,就算是出去,我们收的关税也按照他预定的利润抽取一成到两成,并且他们可以选择是把货物卖给我们,还是卖给其他的客商,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场景?”

郑昆纬对行商一点都不懂,他抓了抓脑袋,眼巴巴的看着李丰益,高李乙也是如此,李丰益心中鄙视了二人一下,然后说道“如果当真如此,各地海商必定云集我济州岛,因为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直接省去最少六成以上的税赋,再加上运输损耗,济州岛的热闹程度恐怕不会下于宋国的明州、泉州等地了。”说着,他看向吴用道“可是这样一来,四国都不会容我等如此吧,首先大王必然会要求收回此地!”

吴用笑了笑,说道“李大人,你想想,这样一来,到底是谁得利呢?是高丽的各大海商得利呀,这些海商的背后是谁呢?是高丽的各大贵族呀,你说,大王会知道这件事吗?他就是知道了,他能怎么做呢?派兵收回济州岛?”

李丰益明白了,吴用是准备到时候利用这些海商背后的利益得主去制衡高丽王,毕竟就算到时候高丽王要收回济州岛,也得有人来,高丽的大部分兵马都在各个贵族的手中,只要他们在济州岛有利益在,会有谁来呢?

其他二人也听明白了,三人的面上都是阴晴不定,吴用看着三人这样,知道还要加把火,叹道“三位兄弟,要想发达,必要有所冒险,从天上掉钱的事情可是找不到的,何况我等现在做的都是合法合理的,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而且三位想想,如果此事办成了,三位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三人听着,也开始幻想了起来,吴用在旁边说道“高大人,从田地收租能有多少钱?何况如此一来,耽罗此地的百姓的收入我可以说三年内最少能翻一倍,难道你不希望见到此地的百姓过上和我们宋人一样的日子吗?”

高李乙被说动了,他知道自己家族不可能在政治上有什么未来,唯一有希望的就是钱财上了,既然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做?一切都有吴用这些宋人在前面顶雷,自己拿钱就好。

“郑大人,就上面拨下来的那些钱,够你用吗?而且你不想给那些人到时候来你脚下求你吗?”

郑昆纬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的确,他文不成,武不就,靠的是祖上余荫,那些人背地里是怎么说他的,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当然想有机会报复他们。

“还有李大人,我知道李大人有治国安邦之才,可是李家不知道啊,这一次,不应该让他们知道知道吗?”

“干了!”李丰益猛地一摔酒杯,只要一提到李家,他的心中永远是自豪带着一丝的悲痛,大家族中的斗争,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他自认为自己从来不输给那个嫡子,为什么他能在开京做官,自己要在这岛上坐等枯老?他不要,他要反抗,他要证明那些人都看走了眼,他看向吴用,眼睛微红,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出去就回不了头,到时候高丽王室必定会眼红济州岛的财源滚滚,到时候,李家必定会找上他,一想到他那个父亲要和他商量,他就觉得心中暗爽。

“郡守大人,你说怎么做吧。”高李乙问道。

吴用看向最后一人,郑昆纬哈哈笑道“我就是负责我们济州岛安全的,其他的事情,自然听郡守大人的。”

吴用看着三人,嘴角微弯,他知道,真正掌握济州岛的第一步就要开始了。

吴用说道“放出消息的事情由我来负责,我们这边要做的,却是要为即将到来的海商们做好接待的准备。

第一,我们的港口要离开重建,现在的太小了,最少要能同时停下上百艘的千料大船,最好是能停下两百艘,别觉得大,我怕到时候你们还会觉得小了呢。这件事需要不少人手,人手方面由高大人帮忙召集,修建的图纸我来负责。

第二,要有足够的会计人手,这方面,我来负责,我们东家在宋国境内有不少账房先生,只要稍微培训,就可以上手。

第三,要建立大量的库房、酒店,这件事,就要由李大人辛苦一下了。

第四,这些修建工作都需要不少的材料,其中一些特殊材料,我来解决,普通的木材,李大人负责。

至于郑大人,这么多的人来到城中,恐怕会有人从中作乱,这巡视安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三人见吴用安排的井井有条,对视一眼,齐声说道“遵郡守大人命。”

--数日后

济州岛的一个村落中,众人聚在一起,听着公人读着告示,一脸的不敢相信,议论纷纷。

“什么?郡守开学堂?让我们的孩子取读书?还不要钱?有这样的好事?”这是不敢相信的

“不可能吧?大王这是要做什么啊?”这是还习惯叫着大王的。

“什么大王,胡说八道什么呢?当今郡守是吴用吴大人,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吴大人带军早已打下了耽罗郡,将此处改名为济州岛了吗?”那个做公的一脸鄙夷的说道“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都多久了这事。”

“啊?那那大王呢?”

“你说原先的高郡守啊?他没事,吴郡守带着人打到郡守府的时候,他便投降了,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投降了,整场战争就伤了两个人,还是太激动,自己扭伤的。”

“大王又投降了?”

这个又字说的倒是有趣了。

“管他谁是郡守,我们农民都是过自己的日子”这个人倒是看的开。

众人议论了一顿,然后回到了正题。

“我说这孩子送到郡城里去,怎么送啊?我们都要忙农活啊。”一个人问道。

“怎么?朴木匠,你还真的要把孩子送去读书啊?先不说不知道这送去到底是不是读书,你不会还做梦想着你家那小混蛋做大官吧?”旁人取笑着说道,其他人听得也是哈哈笑了起来,一些开始还想送去读书的人,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那做公的见到这样,立刻怒道“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可是郡守大人发布的告示,是绝对不会有假的,如果有兴趣的,等五天后,我会到这里来接人,送去读书的,每个家庭都可以免去三成赋税,我告诉你们,这可是郡守大人天大的恩德啊,你们要是不好好珍惜,有的后悔的!”

送孩子读书到底会有什么好处,这些在田里刨食一辈子的人都不太清楚,但是免三成赋税却是让无数人眼睛亮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不少人算着觉得可以让孩子去读书,这样算起来,可以少花孩子饭钱,又可以少赋税,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

还没说完,又一个做公的走到村中说道“啊呦,正好都在,都听着啊,刚刚下来的告示,郡里招工修建码头、仓库、酒楼,苦力一人一日二十文钱,匠人一人一日四十文钱,一日三餐,五日一荤,日出而作,日落而眠,旬日一休,不休的话可以拿三倍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们都考虑考虑,五日后接人。”

一日三餐加上一日二十文钱,这样的价格要是在宋境,恐怕连理都不会理你,但在高丽却是不同,和因为商业发达,通货膨胀严重的宋境大不一样的是,高丽、辽国的物价都远远低于宋境,这也使得人工也是低了不少,这样的价格在高丽济州岛这样的地方,已经是极为吸引人了。

难道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所有济州岛上听到这两个消息的百脑海中都闪过了这个疑问。

第三百一十六章 按出虎水的皇帝寨

济州岛的大建设在吴用等人的主持下热火朝天的展开了,同时一些小道消息也开始在宋辽高倭等国之间暗暗传递,到处都有人说济州岛的传说。

另外一边的辽国,耶律延禧正拿着一封国书瞪大了眼睛。

“张家奴,这不是朕让你交给那些野人的国书吗?怎么拿回来了?难道是你害怕见到那些野人,又或者对他们没办法,就自己回来了?”耶律延禧斜着眼看着站在下面的耶律张家奴说道。

耶律张家奴顿时跪了下去,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说道“陛下,这这就是那阿骨打让我带回来的国书啊,陛下请仔细看看,他把名字换过了。”

耶律延禧再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和完颜阿骨打的名字全部调换了个地方,他气的把国书劈头盖脸的砸在耶律张家奴头上说道“我的国书是要他投降,他换个名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要大辽投降他一个小小的女真吗?”

耶律张家奴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跳了,但还是说道“陛下那那阿骨打就是这个意思。”

耶律延禧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脸哈哈大笑了起来,简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哇,玩,和朕玩这样的花招,他是不是觉得朕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是不是觉得这几个月大辽没增兵是怕了他了?”耶律延禧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被气炸了,他拍着龙椅叫道“饶州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都几个月了,难道还没有打下来吗?女真人打不下来,渤海人还打不下来,朕到底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用?摆在这里好看吗?”

“这个”作为枢密使的萧奉先出列说道“陛下,饶州叛逆已经被我大军包围,只是他们依旧不懂天时,坚守顽抗,萧陶苏斡正在整兵,我军还需要一些时日,至于女真那边臣建议还是继续派使者接洽,缓其心,骄其志,等饶州平定后,再派大军扫其国,擒其首,屠其民,岂不是快哉?”

耶律延禧一想那场景,不禁心中暗爽,挥舞着拳头说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好,张家奴!”

张家奴啊了一声,看向耶律延禧,脸上却是苦涩,然后又急忙看向萧奉先,一脸的渴求。

萧奉先想了想他收的金子,又走出来说道“陛下,张家奴去了两次了,都没有什么用,我看不如换一个人吧。”

耶律延禧一想也是,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罢了,萧辞刺,你去吧,让那些野人投降。”

“啊??投降???”萧辞刺目瞪口呆,然后低下头,暗暗叫苦。

——按出虎水

“大人,到了,前面就是按出虎水了,也就是女真部落的王庭所在。”

向导擦了擦汗,对萧辞刺说道。

华夏大地的东北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冷的时候特别冷,但热的时候却也相当热,也就是因为年度热量够,后世的东北才会成为华夏的粮仓。

此时已经六月份,天气也已经炎热了起来。

萧辞刺看了看四周,发现到处都是农田,有不少人在田中劳作,但他也发现,劳作的人当中有很多都不是女真人,而是汉人和契丹人的打扮,当然,也有渤海人等其他的种族,他明白,这些人都是被上一次大战中俘虏的。萧辞刺对向导问道“还有多远?”

向导四处看了看,说道“这里其实已经就是了。”

萧辞刺一愣,也看了看,然后问道“城池呢?他们的城池在哪里?”

向导哈哈笑道“大人,你是不知道啊,这些人哪里有什么城池啊,他们都是部落,是营寨,等到了地方大人你就知道了,他们所谓的王宫啊,就是几件大房子,走,上面就可以看到了。”

说着,一行人又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小山头,向导指着下面说道“大人你看,那边的几个大一点的房子呢,就是他们所谓的王宫了,也叫做皇帝寨了。”

萧辞刺一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皇帝住的地方?连我家都不如,我看也就比我们路上看到的村民多了几个大房子罢了,这样也敢称皇帝?当真是不知所谓啊。”

向导见他说的高兴,也笑着指向另外一边道“那边就是那个阿骨打和他那一辈几个兄弟的儿子们住的地方,当地人叫哪里是太子庄。”

“太子太子还能有一庄?哇哈哈哈!”萧辞刺彻底笑开了花“啊呦喂,这是这几天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太子只能有一个吗?”

向导嘻嘻的笑了笑,说道“可不是嘛,还有呢,来时路过的那个村子是他们那个国相住的地方,所以叫做国相寨,反正他们这些年都这样,也习惯了。”

萧辞刺摇摇头道“这些低贱无比的山林野人,真让人笑掉大牙,看来女真人也不过如此,亏我开始还以为有多么厉害呢。走!去见见他们的首领阿骨打!”

萧辞刺的信心顿时膨胀起来了,其实这是很正常的,这是高等级文明出身的人自带的一种自信。

而按出虎水此时的情况的确是比不上辽国的城池,阿骨打上几场大战中收获的物资也没有用来修建自己的皇宫或者是城池,而是全部封存起来,规定只可以用于军事,他所居住的房子,不过是用木头和土搭建起来的房子,其豪华程度,在宋国,恐怕连个地主都不如,唯一的装饰,便是在房子的四周都种满了柳树,这大概是整个东亚国度中最为寒酸的一个皇城了。

“出去,出去,你这娃娃,这里是阿骨打大人住的皇宫,不是你放牛的地方,快出去!”

萧辞刺走到阿骨打的皇宫前,看到一个卫兵正拉着一头牛,而那头牛正一往情深的往柳树走去,要去吃那柳树叶子。

“这牛要吃东西,我哪里管得着,你不也拉不住吗?干脆让他吃饱了不就好了。”放牛娃不愿意拉牛,反而觉得卫兵在多管闲事。

萧辞刺看的连连摇头,这时他看到院子里面有几个女人正在晒东西,笑道“这阿骨打的宫女都长这样?五大三粗的不愧是野人啊。”

“那个大人,这几个是阿骨打的妻妾。”

“啊?”萧辞刺目瞪口呆的看着穿着简朴的女子,简直不想说话,心中更加鄙夷了起来。

此时的女真人,并没有任何汉文化中都君君臣臣的那一套,也没有什么礼仪和等级,平日有什么事情,阿骨打都是和其他人坐在一起讨论拿主意,说完了便一同围着火堆唱歌跳舞,甚至高兴起来,还会抓来一堆女奴一起奸银取乐,不分父子叔伯。

而女真由于还是处于原始社会阶段,军事上也是战则聚,平则散,经济上以物易物,根本没有钱财货币的概念,因此,按出虎水不过是女真的政治中心,勉强说的上是军事中心,至于文化和经济中心抱歉,女真人还没这玩意。

“我家陛下的旨意是要你们立刻投降,不要再有任何不符合实际的希望了,你们连个像样的房子也没有,也想和我们大辽斗,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萧辞刺挺着腰板,对阿骨打和众多女真头领说道,说完,一脸的鄙夷之色。

“让我们立刻投降???”阿骨打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道“吴乞买,我是不是昨天喝的有点多啊,早知道就不该贪杯了,怎么有些头晕,都听不懂辽人说话了,这个你翻译一遍,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吴乞买哼了一声说道“陛下,他就是这个意思,陛下,我都不知道前面几战辽人是不是觉得是他们赢了,居然还是如此傲慢!上次看来我们让那个使者传递回去的意思,他们是没有理解到啊。”

阿骨打吸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这些使者是不会传话的,我说那个辽国使者啊,你这样来来去去麻烦不麻烦,我看你也别走了,就在我们这里住下吧,让你的随从带着我们的国书回去就好。”

“什么?我留下?”萧辞刺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这个所谓的皇宫,顿时慌了起来,急忙说道“阿骨打,这样不行,我乃辽国使臣,我得回去复命,而且而且两国相交,不扣来使的,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做。”

阿骨打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我是这里的皇帝,我有什么不能做的,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一年,耶律延禧要我跳舞给他看,我现在也要你跳舞给我看,给我立刻跳!”

“跳!”

“快点跳!!”

“不跳就生吃了你!”

一旁的金国将领怒视着他,几个性急的还拔出了刀来,吓得萧辞刺连连后退,慢慢点头道“好我我跳,你们别冲动”

看着慢慢跳起舞来的萧辞刺,阿骨打等人哈哈大笑起来,阿骨打拍手道“我现在才明白那耶律延禧为什么那么喜欢让人跳舞给他看了,果然是别有一番乐趣啊,不过你这个家伙跳的太难看了,我看,还是要耶律延禧跳才好看啊,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

等人下去后,吴乞买对阿骨打说道“陛下,现在看来,辽人是真的一下抽不出手来对付我们了,那些宋人告诉我们的情报是对的。”

阿骨打摸着下巴道“宋人远在千里之外,都能比我们更清楚辽人在做什么,我看我们日后也要加强对辽人的情报收集工作才行啊,不过辽人今日不来,不代表永远不来,耶律延禧这人性格要强,是绝对不会这样就算了的,他一定会再派大军来攻我。”

“来就来,怕他咋地!”

“就是,一个来,一个死,两个来,两个亡!”

自从达鲁古城之战后,女真对辽人已经没有了什么畏惧,反而有些迫不及待和辽人作战,毕竟,上一次作战后得到的收获,让所有人都看的眼红。

阿骨打道“立刻召集众人,准备议事,我想我们要准备一下了。”

“是,陛下,只是大家都分得挺散的,恐怕要几日后才能聚齐了。”吴乞买说道。

阿骨打抓了抓脑袋道“这样不行啊,真的有什么大事,这样下去会耽误事情的。”

按照原来的女真制度,遇到真正的大事,需要召集所有元老参加,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阿骨打决定改变这样的局势,便道“我们要立刻改变这样的局势”

——七月

阿骨打为了集中权力,制定了新的勃极烈制度,以其弟吴乞买为谙班勃极烈,此职最为尊贵,按照女真兄死弟及的传统,也就是吴乞买成为了皇位的继承人,国相撒改为国论勃极烈,辞不失为阿买勃极烈,弟斜也为国论吴勃极烈。所有国事,都出自这几人之手,此制成为了金国的一个国制。

“好酒啊!”阿骨打啊的一声,长吐一口气,对着对面的段景住说道“你们宋人居然也喜欢喝这样烈的酒,当真是难得,我喜欢!”

旁边的吴乞买穿着丝绸的衣服,笑嘻嘻的说道“是啊,你们汉人就是手巧,我们部落里面的工匠也大部分是你们汉人呢。”

鲁智深听得捏紧了拳头,他当然知道这些汉人工匠都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段景住轻轻按了按鲁智深,然后说道“我们东家让我们带来他对狼主的问候,另外此次我们还带来了一些书籍,是我们宋人的佛法和道法,如果狼主有兴趣,也可以读读。”

“你们的佛法还有道法都是说什么的?”阿骨打问道。

“佛法劝人为善,道法去伪存真,一个是为了来世,一个是为了长生。”段景住介绍道。

“长生?什么意思?”吴乞买问道“我只听说过长生天,难道人也可以长生吗?”

段景住点头道“我们汉人中确实有人修道,活上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

“哦?这倒是可以学学了。”阿骨打笑着说道,大概每一个帝王到最后都或多或少会对长生这个话题有兴趣吧。

说了一些闲话,开始说正事,段景住说道“狼主,这次我们带来了美酒一千坛,丝绸一千匹,麻布两千匹,玻璃镜十面,粮食五千石,其他铁锅、针线、书籍等物无数,不知狼主是全部买下还是买一部分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完颜撒改

“居然带来了这么多的东西?”阿骨打喜道“好啊,我们的宋人朋友果然是说话算话,那么你们想交换什么呢?是东珠?毛皮?人参?还是马匹?”

段景住说道“狼主,无论是毛皮还是东珠又或者马匹都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过我们这次最想要的货物有两个,一个是马匹,一个是奴隶!”

“奴隶?”完颜撒改出言道“你们要什么奴隶?”

如果是完颜希尹是阿骨打外出征战的谋士,如同昔日刘邦身边的陈平、张良,那么完颜撒改可以说就是阿骨打可以放心在外征战的萧何,昔日完颜乌古乃东征西讨,是完颜部落统一女真的关键人物,完颜乌古乃由于喜爱次子完颜劾里钵,完颜乌古乃便在孩子们长大后独独留下长子劾者与次子劾里钵同邸,由劾者专治家务,劾里钵主外事,渐渐劾者一系主内政,劾里钵一系主外战成为了整个完颜家族的默许规则,而完颜撒改便是完颜劾者之子。

段景住说道“我们在来的路上,就听到了狼主大胜辽军的消息,听说这一次狼主俘获了大量的奴隶,而且这些奴隶大部分都是身强力壮的人,而且还有不少是工匠,我们想换的就是这些奴隶。”

要想在枯叶岛上插旗,最大的问题便是人口,因此当段景住和鲁智深听说此时的女真俘获了一二十万的奴隶,便开始打起了这些奴隶的主意,由于女真还是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的社会关系,因此对于这些奴隶,视同牛马一般,买卖也是正常。

“你想怎么换?”完颜斜也极有兴趣的问道,他昔日军功大,分得的奴隶也多,而阿骨打把俘获的财物全部封存,使得他们的生活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因此他对用奴隶换财物可以说有极大的兴趣。

段景住笑道“这个简单,我们所有的货物都会以我们宋国的铜钱来标价,而贵国的货物,我们也会标价,比如一坛琼酒,作价铜钱十万文,一匹丝绸,作价铜钱十二万五千铜钱,而贵国的马匹,上等马作价五万文,中等马作价三万文,下等马作价两万文,当然,如果是绝世良驹,自然是另外计价,而奴隶可就没有战马值钱了,普通的男奴隶,只会种田或者放牧的,汉人一万文,辽人或渤海人,两万文,女奴隶以姿色论,上等的十万文,中等的六万文,下等的三万文,如果有特殊能力的,比如是工匠或者擅射什么的,另外加价。”

“你们明明自己就是汉人?怎么?不想趁机多救一些汉人回去吗?”阿骨打疑惑的问道。

鲁智深实在是受不了,拿起一杯酒喝了起来。在来之前,鲁智深听说有大量的汉人奴隶,本想多换一些,却被段景住拦住,段景住说,如果他们这一次都换汉人,那么可以想象,日后一来,女真人必定对汉人价格大幅度提高,二来,女真人必定会四处俘获汉人来买卖,与其如此,不如把换汉人的事情淡化。

段景住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说道“狼主,我等是来做生意的,自然是看价值,汉人的价值在于工匠,如果没有任何一技之长这样的汉人,我们宋国内可是多的要命啊。”

“你说你们宋国人多?你们有多少人啊?”完颜吴乞买问道。

“两千万户吧。”段景住笑着说道。

两千万户?这是多少?数学不好的女真人的脑袋又开始晕了。

阿骨打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本以为辽国百万户人口已经算是人多的了,但现在看来,和宋国比,辽国根本没法比,只是阿骨打却不理解了,有两千万户的宋国为什么不去灭了辽国?

“好吧,这件事情我和众人合计一下,你们远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阿骨打挥手说道,段景住和鲁智深一同起身致礼离开。

等段景住二人离开后,阿骨打喝了口酒说道“你们说说看,他们这样定价,是否合适?”

“陛下,我看这个价格还不错啊,别的不说,比原来那些辽人和高丽人给我们的价格合理多了。”完颜斜也笑着说道,他现在已经在暗中计算自己家中的那些奴隶、马匹和皮毛什么的能换来多少美酒、丝绸。

吴乞买也点头道“说的是啊,上次我们俘虏了那么多的奴隶,这些奴隶都要人吃马嚼的,不少人已经饿死了,与其让这些人饿死,不如卖掉,还能换点粮食和物资嘛。”

当然了,吴乞买可没准备去换什么粮食,他还没有到饿肚子的程度,不过他觉得自己衣服倒是缺了几件。

阿骨打看着众人,问道“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众人各个一脸兴奋,只有极少数的人眼中有些犹豫。

“诸位是不是太兴奋了?我金国立国未稳,难道现在就到了马放南山的时候了吗?”完颜撒改站了出来,冷哼了一声说道。

“国相大人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过了?我们谁说要马放南山了,只是交易而已,难道说我们就这样看着我们的妻子不能有新衣服?看着我们的族民们饿着肚子?宋人手里有粮食,有布匹,而且愿意公平买卖,这有什么不好的?”立刻有不满的人说道。

吴乞买也点头道“是啊,撒改,我们现在正是缺粮,他们愿意和我们交易,给我们粮食,难道我们还不要吗?”

阿骨打看向撒改说道“撒改,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完颜撒改点点头,说道“陛下,诸位,如果你们用皮毛、人参、东珠这些东西去换宋人的粮食,布匹我都赞成,但是用战马和奴隶,我有意见。

陛下,我国贫弱,战马影响我国战力,可以卖一些给那些宋人,但绝对不能多给。奴隶中工匠一个都不能给,其他人都是可以考虑,但还是要尽量少给。”

阿骨打问道“这是为何,说来听听。”

完颜撒改回道“陛下,我国族民骁勇善战,天下无双,但现在局势依旧是辽强我弱,我国所有力量都要尽量集中在未来的战事上,因此,任何有可能降低我国战力的事情,都最好不要做,诸位,我不是不让诸位享受,只是我们女真确实是还没到享受的时候啊。”

所有人听着完颜撒改的话,各个若有所思,但不少人心中依旧是愤愤不平,吴乞买摸着自己的新衣服,心中也是空荡荡的。

阿骨打看着众人这样,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说道“不过我们宋人的朋友既然运来了东西,总不能让人家运回去吧,所有的货物,我决定全部买下!”

“陛下!”完颜撒改急忙吼道,阿骨打挥手说道“不过换来的美酒、丝绸等享受之物,都不许私自使用,全部封存,等下次大战,谁要是军功大,我就赏给谁!

所有粮食全部封存,当做军粮,铁锅等物分发给上次大战有军功之人,以示表彰。

至于兑换要用的东西,就用上次大战归于国库的物资、马匹和奴隶,至于马匹嘛,少给上等马,多给下等马,奴隶多给老弱,少给青壮,就这样定了!”

撒改点头道“陛下如此做,却是合适。”

其他人也没什么话说,只是期待下一次的大战快点到来,好多立些军功,以便可以分得美酒丝绸等物。

——

段景住看着面前的一大堆奴隶、马匹、物资叹了口气,对鲁智深说道“这便是金国给我们的东西了,价格是对,就是好东西少了点。这里的奴隶人数大概有四五百,而且没有一个工匠,只会种田放牧。”

“什么?就这些人?”鲁智深看着面前的普遍老弱的奴隶,说道“还没有什么工匠?这些人有什么用?”

段景住点点头说道“他们就是不想给我们有用的人,情愿多给我们,也不愿意给价值高的,当然了,其实也不是没有青壮,只是少了点,不到两三成吧,另外还有战马,数量倒是有两三百匹,但基本都是下等马,上等马不到三十匹。”

鲁智深深吸了一口气,跺脚道“这些女真人,他们到底还有没有诚意?”

段景住摇摇头说道“其他的皮毛、人参什么的倒是很多,他们基本上还是用这些东西换我们的物资,不过没事,我们的物资多,多走几趟,我就不信,他们会有这么多的皮毛!”

“大师!大师!!”

正说着,一声激动的叫喊声传来,鲁智深转过头,看到一个少年快步奔了过来,来到鲁智深的面前,然后合十说道“完颜宗望见过大师。”

鲁智深一看,笑道“原来是二王子啊,怎么?你想来交易的?可惜啊,东西都被你家父王给包圆了,就是给我们的东西,可是不怎么样啊。”

完颜宗望看了看那些奴隶,见大都是老弱,再看那些战马,也没什么上等马,不由抓了抓脑袋说道“这都是撒改叔的主意,说我们要打仗,不能给太多青壮和战马。”

鲁智深的眼珠转了转,他明白了那个撒改的意思,然后对段景住用汉语说道“段景住兄弟,看来金辽之间即将又要发生大战了。”

段景住点头道“想来就是如此了,寨主之前就说过,辽国气运将尽,恐怕这一次金国应该还是会取胜,想来下一次来交易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这样小心他们的战马和奴隶了。”

鲁智深看向完颜宗望,用辽语道“宗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完颜宗望嘿嘿的说道“大师,您上次给我的经书我已经会背了,只是很多地方我都不懂意思,因此想请教一下大师。”

鲁智深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好啊,二王子对佛学有兴趣,这是好事啊,虽然洒家对佛学懂得倒也不是很多,不过还是愿意尽量教教你。”

完颜宗望大喜道“大师愿意教导,自然是最好了,大师,我真的想和你长期在一起,以便时时讨论佛法。”

鲁智深在五台山、大相国寺里几乎都是个酒肉和尚,只有在五台山的前几个月因为有师父看着,所以有认真的读过经书,但也只是读过,深通的是一本没有,但鲁智深却觉得可以借此机会和完颜宗望拉些关系,他总觉得,这样会有很多好处。

鲁智深念了个佛号道“这个洒家需要考虑下,不过二王子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在忙,等过两日你再来找我吧。”

完颜宗望一看也是,他走到奴隶面前,马鞭提起就打,只是一声鞭响,所有的奴隶仿佛条件反射一样全部跪了下去。

鲁智深皱着眉头看着完颜宗望,完颜宗望大声用辽语说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日后你们都是大师的奴隶,你们日后都给我好好听话,否则的话,我就把你们全部剁碎了喂狗!”

段景住走到鲁智深身边说道“大师,女真人毕竟是女真人你准备怎么做?”

“段兄弟,这一次你先自己回去,我准备留在这里一段时间。”鲁智深突然说道“我想好好的了解一些女真的事情,寨主之前说过,女真兴盛后,必然会乱我中原,而我们对他们很多事情都是一无所知,他们的战法,他们的将领,他们的人口兵员,他们的兵甲,我看这个二王子对我有好感,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可惜?”

“这样很危险的。”段景住劝道。

鲁智深笑道“我原来亡命江湖,还以为日后无法再和这些异族血战沙场了,没想到寨主却又给了我一次这样的机会,我久在边关,知道这些异族人的脾气,不好有事的。”

段景住吸了口气,然后说道“我会带着人,去枯叶岛上搭建营寨,你再带几个人在身边,如有什么事情,想办法从鸭子河往大海走,那里会一直有人等着接应你。”

鲁智深谢道“好,多谢兄弟!”

过了数日,交割完货物的段景住留下鲁智深和十几个人然后搭乘河船,满载货物、马匹、奴隶往海上去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独虎术部落(上)

--枯叶岛

段景住站在船头,看着郁郁葱葱的大岛,问道“细作们都回来了吗?”

“段头领,已经回来了。”

“好,让他们的队长来见我。”

没一会儿,一个打扮的像个野人一样的人走上甲板,对段景住拱手道“见过段头领。”

段景住本来就是在北地走私过活,因此手下有不少精通各种语言的人,他投了梁山后,这些人也一直跟着他,而面前这个人,名叫杨显正。

段景住扶起问道“杨显正?岛上情况怎么样?弟兄们都还好吗?”

杨显正回道“回头领,弟兄们去了二十个,回来了十七个,还有三个大概是回不来了,岛上的确有人,而且还不少,他们的部落很多,每个部落的话都不太一样,不过部落中一些有身份的人却是会说契丹话或高丽话,会说汉话的却是极少了,甚至他们很多人连宋国都没听说过,我们抓了一些舌头,问到现在岛上有两个最大的部落,一个叫骨嵬,一个叫亦里干,其他部落还有不少,现在这两个部落正在互相争斗,一个主要控制了北部,一个主要控制了南部。

要说兵力的话,他们都有上千人,不过没有什么好的兵刃,我看了他们的武器,大部分都不是铁质武器。”

说着,杨显正回头示意了一下,一个人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段景住看着盘子里,发现里面的有几件兵刃,段景住拿起一件,仔细端详了起来,发现唯一的一件铁质兵刃的质地都是极差的,在宋境恐怕做菜刀都不太合格,还有两件,一件是用石头磨的枪头,一件是骨头做的箭头,他不快的说道“杨显正,你是怎么搞的?这样的野人,你也失去了我们三个弟兄?”

杨显正低着头说道“头领,他们虽然装备不好,但是力气都很大,而且很顽强,说话都是听不懂的,不彻底杀死,就会继续反抗。”

段景住吸了口气,看着枯叶岛问道“有几个适合停船的港湾?”

杨显正点头道“找到了好几个,一个在最南部,在那里可以遥遥望到南部还有一片陆地,据说是一个叫做虾夷人所在的地方,还有一个在中部,但是在岛的东边,恐怕不方便,还有一个在岛屿的最北部,那里也是一个天然的好港湾,而且和鸭子河的出海口很近。我们发现有一个部落驻扎在那里,而且是女真人,这些女真人还有渔船呢。”

“女真人?”旁边一人愣住了,问道“段头领,为什么这里也会有女真人?”

段景住看着那人,说道“这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在一百多年前,此处的大海可不像现在这样平静,那时的高丽刚刚统一,开始和倭国有所来往,高丽与倭国的商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而那时的女真,也在发生战争,不少女真人被赶出了山林,来到了海边,甚至还有的到了枯叶岛等地,他们到了之后,发现这些船队,便也试着造船,然后劫掠商船。

我记得最厉害的一次,这些女真海盗有船四五十艘,抢了倭国很多地方,光抢的奴隶都有上千人,最后这些女真海盗被当时的高丽海军和倭国军联合剿灭,两国又化了二三十年的时光,这大海才渐渐安静到了现在。也是因此,倭国官方是不允许私船外出经商的。不过现在,这个禁令也是名存实亡了。

杨兄弟说的那些女真人,大概就是昔日那些女真海盗剩下的后裔吧。”

杨显正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段景住叹道“我虽然对北方各族的情况都了解,但在与人征战这件事情就不太擅长了,本来寨主要大师一起来,就是要大师主征战,可大师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我们现在只能试着先打下一个立足点了。开船!我们去最北方的港口,先试着和他们接触一下。”

——无名海港

天边的红霞,映着宽阔的大海,微风暖暖的吹着云朵、海港和渔船,构成了一幅和谐优美的画面。这里是女真独虎术部落的最重要的村落之一,有三四百的人口,以渔猎为生,这一日,在这里平静生活了数十年的独虎术鲁部落迎来了一群新的客人。

“长老,你看,这些是什么人啊?”几个部落的勇士看着巨大的船队,有些畏惧的说道,他们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样的船队。

长老是一个有六七十岁的老人,这样的年纪还活着,在这个部落中已经是如同神迹一般的存在了,长老看着船队说道“让女人和孩子立刻到后面的林子里去,派个人把村长和勇士们都叫回来,让剩下的男人们都拿起武器,他们船上的字我知道,好像是南方一个叫做宋的地方的字,也不知道那么远的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另外一边的船上,段景住看着陆续回渔村的渔船,说是渔船,其实不过是一些木筏罢了,他笑着说道“走,我们去和他们先见见,带上礼物。”

——

“你们是女真人?”段景住用自己学的女真话问道,他看着面前的人,大概有三四十人,各个拿着兵刃,但是兵刃的质地明显较差,但令人吃惊的是大部分都是铁器,身上也都是皮毛,连个像样的皮甲都没有。

“我们是独虎术部落,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想做什么?”年老的长老走出来,用女真话说道“你会说我们的话?你们难道不是汉人吗?”

段景住笑着说道“我只是会说罢了,我是汉人我们是来和你们交朋友,顺便交易一些东西的,你看,我们是带了礼物来的。”

段景住说着,让人把礼物送到前面,只见几坛美酒,精制的兵器,布匹,瓷器,铁锅什么的放成一堆,当看着那红色、蓝色的丝绸、洁白的瓷器,所有的女真战士都不禁发出阵阵的惊叹声。

长老吸了口气,即使是在一百年前,女真海盗猖獗的时候,这些东西也是一份大礼了,何况自从那一次打击后,他们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外出劫掠过了,物资很是匮乏,而且枯叶岛上也并不太平,那些一看就很精美的武器如果给勇士们,将是极大的助力。

长老虽然没有听说过什么叫礼尚往来,但依旧是想回馈点什么,以便表示自己独虎术部落并不是一个爱贪小便宜的部落。

他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带着人快步离开,然后长老对段景住说道“这位朋友,你们的礼物我很喜欢,我是这里的长老,叫独虎术黎真,既然你们想来交易和友谊,我们愿意多你们这些朋友,我已经让人拿我们的皮毛来,相信你们也会喜欢。”

段景住看着从村子里拿来的一些皮毛,笑着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们想在你们这里借一个地方,搭建一个临时营寨,日后便可以那里和你们进行交易,不知道是否方便。”

独虎术黎真认真的看来段景住和后面的船队一眼,他很想说不好,但他也知道,如果这样的话,恐怕眼前的汉人,下一次就会带兵刃来了,部落的人并不多,禁不起大的风浪,他权衡了一下,说道“冰湾是我们独虎术鲁部的地方,我们对这里最为了解,这里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雪和冰的世界,恐怕你们习惯了温暖的汉人,是无法在这里生存的。”

独虎术黎真想用这里寒冷异常的气候来说服段景住离开,段景住相信他的话,此时已经是快八月了,他在这里却感受不到多么炎热,或者说还能感觉到一些寒意,可想而知这里的温度到底有多低,但这里是距离鸭子最近的港口,他不能放弃,何况,按照姜德的意思,未来整个枯叶岛,都应该纳入到梁山的统治范围内。

段景住看向独虎术黎真,他知道,要在这里立足,真正要依靠的是这里的原住民,他笑着说道“我们当然不适应,但是你们却是适应的不是吗?独虎术长老,我们在这里搭建营寨,为的是日后与西部陆地上的完颜部落进行交易,要在你们这里存储货物,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们的话,我们愿意给你们足够的报酬,你看如何?”

独虎术黎真听到完颜部落,立刻怒道“你们要和那些恶魔交易,就是我们独虎术部落的敌人!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们就要不客气了!”

说着,他身后的女真战士们都拿起武器做出了威胁的动作,让段景住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一百年前,恐怕就是完颜部落的四处扩张的最初阶段,那个时候的独虎术部落应该是被完颜部落打败,然后一路迁移到了枯叶岛上,这样想来,独虎术部落和完颜部落就是真正的世仇,如何会愿意完颜部落的朋友呢?

段景住有些紧张,他真的不太擅于打斗征战,因此,他并不想用战争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段景住飞快的四处看了看,然后看到远处的树林中有飞鸟久久不落,又看着独虎术黎真身后的人大部分都身上有伤痕,再想想之前看到的那些与其说是渔船,不如说是木筏的船只,心中有了想法,便突然大笑了起来,只见他哈哈大笑,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独虎术黎真皱眉说道“汉人,你在笑什么?”

段景住猛地停住,说道“我在笑独虎术部落居然有这样愚蠢的长老,我问你,作为一个部落的长者,你的使命是什么?”

独虎术黎真还没想好如何回答,段景住就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应该让自己的族民过上更好的生活,想办法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不被外族欺负吗?

你仔细想一想,就算你不让我们在这里扎营,难道我们就不会和完颜部落交易了?就算我们不和完颜部落交易,其他人呢?你们知不知道完颜部落现在有多大?多强?”

“有多大?有一万人了?”独虎术黎真心中,一万人的部落已经很大的部落了。

“哈哈哈哈!”段景住笑了一会,然后严肃的说道“我告诉你吧,完颜部落已经在今年年初正式立国,国号为金,他们刚刚打败了二十多万的辽军,你可以想象他们现在有多强,这样的强大的力量,你们独虎术还想报仇?我看不如你们投靠他们,他们也许会看在都是女真人的份上,给你们点汤水喝喝。”

“你胡说八道什么!”

“独虎术人宁死不降!”

独虎术黎真拦住了发怒的战士,他盯着段景住的眼睛看了一会,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的话他们已经强大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难道我们独虎术部落的仇已经注定无法报了?”

说着,独虎术黎真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息都苍老了一些,他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从小就听当时部落里的长辈们说,完颜部落是如何把他们一步一步的赶到了这个一年有一半时间是冰天雪地的岛屿上的,每一年,他们独虎术部落都会集合所有人,向着西边哭拜,对祖先土地的眷恋,大概是人类的一种共性吧。

“但是,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我想,你们独虎术部落会有一天能打回陆地去!”段景住拍着胸口,说出了一句极其有诱惑力的话。

“和你们合作?你们难道不是完颜部落的朋友吗?”独虎术黎真疑惑的说道。

“对,我们也许是他们的贸易伙伴。”段景住同意的说道“但你们独虎术部落,却可以成为我们的自家人,帮一个生意上的朋友,还是帮自己的家人,相信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会怎么做。”

段景住笑着伸出手说道“梁山头领段景住,希望独虎术部落加入我们,我们愿意有新的家人。”

“家人?加入你们?”独虎术黎真疑惑的说道。

段景住点点头道“我们的寨主说过,未来的梁山,或者说未来的华夏,不会是只有一个民族的国度,任何一个心向华夏的人,都可以是我们华夏新的一员,如果你现在需要时间考虑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当朋友,这对我们都不会有坏处,不是吗?”

独虎术黎真犹豫了,段景住微笑了,做生意就是这样,先开价一百,再说五十,比直接说五十,要有效的多。

第三百一十九章 独虎术部落(下)

独虎术黎真最后虽然没有立刻答应加入梁山,却也答应让出港口的一个地方给段景住,让他安营扎寨,等独虎术部落的首领独虎术亮回来时,已经看到一个无数人正在忙碌的营地拔地而起,他看着那一面面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旗帜和整整齐齐的营帐,心中震撼可想而知,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幅画面,在枯叶岛上,可没有什么行军营寨的说法,在外打仗都是席地而眠的。

“长老,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看上去好像和我们不太一样。”独虎术亮对独虎术黎真问道,在他心中,独虎术黎真是无所不知的,连邪灵入体的族人都能救回来。

独虎术黎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族长,你们这次去南边结果怎么样?现在天气暖和了,骨嵬人是不是又不老实了?”

独虎术亮点头说道“骨嵬人一直眼馋我们这里的渔场,这次他们派了几百个人,但看到我们有所防备,也没敢和我们动手,就走了,我留下了几个人盯着呢,一旦有事,就会通知我们的。”

独虎术黎真长吐一口气,枯叶岛虽小,但斗争一点也不少,小小的岛上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而岛上却只有那么一些走兽和土地,自然为了水源,为了食物而互相争斗,独虎术部落之所以能长期占据渔场港口,是因为他们手里的武器比其他的部落好得多,有不少的铁器,但冶炼的技术早就在独虎术部落失传了,他们手中的铁器很多还是几十上百年留存下来的,锈蚀严重,但在枯叶岛上依旧是顶级配置了。

独虎术黎真招招手,让独虎术亮跟着他来到他们部落的仓库中,独虎术亮看到仓库中堆积起来的物资,尤其是那十几件雪亮的兵刃,顿时眼睛都红了,他激动的问道“长老,这些铁器是哪里来的?这这每一件都可以比的上我用的那斧头了,不!也许还要好!”

独虎术黎真笑道“当然了,这些都是陆地那边的铁器,你不是问那些人是什么人吗?他们是汉人,也叫宋人,来自一个叫宋的庞大国度,他们的人口比我们整个枯叶岛还要多百倍,这些铁器对我们很珍贵,但在他们那里,却是很常见。”

独虎术亮又是好奇,又是羡慕,同时还有一丝的嫉妒,他问道“这样说来,那个全是白色屋子和大船的队伍中,还有很多这样的铁器,如果我们能够得到的话?我们独虎术部落说不定可以打败骨嵬人了!”

独虎术黎真看向他问道“那么,你说我们该怎么得到他们的铁器呢?”

独虎术亮抓了抓脑袋说道“我们和他们换他们要是不换,我们就抢!不过他们看起来人也挺多的,不知道好不好抢。”

枯叶岛一直以来都是森林法则,弱肉强食,劫掠比自己弱小的部落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独虎术亮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独虎术黎真的心中很是担心,他虽然没有独虎术亮那么勇猛,但他漫长的生命使得他接触了很多岛外的事情,每当冰封大海,使得枯叶岛和远处的陆地连为一体的时候,总会有些人从陆地走到枯叶岛来,独虎术黎真经常从这些人的嘴中了解外面的事情,因此,他比独虎术亮更加清楚自己的部落在这些汉人面前是多么的弱小。

独虎术黎真想了想,对独虎术亮说道“今天,那些汉人送给了我们不少礼物,算是和我们打过了招呼,我们也带一些野味去他们的营地也打个招呼,也顺便打探一下,他们是否愿意换铁器给我们。”

枯叶岛的天空是极为清澈的,繁星和明月照着大地披上了一件银纱,夜盲症在内陆有很多,但在经常吃海鱼和动物内脏的独虎术部落,却是很少见,何况段景住的营寨中竖起了无数火把,将营寨照的如同天明一样。

独虎术黎真和独虎术亮带着几个部落里的勇士,带着一些野味来到了营寨外,只听到营寨中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的整齐的说话声,不由有些疑惑。

“哈,独虎术部落的朋友,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的营寨,请进吧。”段景住走了出来,让人打开寨门,让独虎术黎真等人进来,独虎术黎真笑着说道“段头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独虎术部落的首领—独虎术亮,首领,这位是这只船队的头领,叫段景住。”

段景住看着如同黑熊一般的独虎术亮,心中是又惊又喜,说道“太好了,今夜是我们在枯叶岛的第一个夜晚,因此伙食正丰,请二位品尝一下我们的美食吧。”

独虎术黎真看了看四周说道“当客人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们会让他们参观我们的家,以表示我们是一家人,看来你们汉人是没有这个习俗了。”

段景住眼珠转了转,笑道“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既然此地有这样的风俗,我们自当尊崇,请和我来吧,来人,帮这几位勇士接住礼物。”

说着,段景住走在前面,独虎术亮和独虎术黎真等人在后面跟着,独虎术亮先是眼馋的看了看里面卫兵手中的兵刃,那在火把中闪耀光芒的钢刀、长矛,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色,如果在独虎术部落,不是最为勇猛的战士,绝对没有资格使用,而在这里,却是一些护卫拿着。

而那些护卫身上穿着战甲,一看就是极为结实的,独虎术亮很识货,眼馋的要命,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知为何,有了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自己一直以为首领很了不起,可以拿最好的武器,骑最好的烈马,结果呢?恐怕连别人一个护卫的装备都不如啊。

“我们的营寨都是用规格一样的帐篷搭建的,你们看,这个帐篷的布是帆布,这些布最为结实耐用,又可以遮风挡雨,在营寨内部的房屋没搭建起来前,我们暂时都会住在这里面,等会,二位也会在这样的帐篷里用餐。”段景住先介绍起了住,看着一个一个整齐划一的帐篷,独虎术黎真明白,这代表着这支队伍的纪律,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实力的一种。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一阵阵的读书声传了出来,独虎术黎真问道“这整齐的说话声,是在做什么?”

段景住一听,笑道“这是我们的教化营的教员在给大家上课,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请!”说着,走到了最前面。

众人走了没一会,就看到一片空地,周围插了不少的火把,使得整片空地极为明亮,前面有一大块木板,上面好像写了什么,一个军士打扮的人拿着一本书,正在带头读着书。

段景住说道“那上面拿着书的人就是我们教化营的教员了,按照我们寨主制定的规矩,无论在何处,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一天中最少要有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他在读的是一本叫做《千字文》的书,顾名思义,这本书有一千个字,按照要求,任何一个人会读会写这本书了,就可以比其他人多拿两成的俸禄,而且也只有如此,才能有日后升迁的机会,因此各个都是极为刻苦的。”

“书?什么叫书?什么叫做字?”独虎术亮疑惑的问道,他是真的没有见过什么字和书。

独虎术黎真虽然知道什么是字,但却也只是见过一些祖辈传下来的残篇,那还是昔日独虎术部落四处当海盗的时候抢来的呢。

段景住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说道“这个书,就是用字组成的,可以记录发生的事情,可以写出大家的想法,可以写下圣人的言语和道理真的要解释的话,我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段景住毕竟只是一个马贩出身,要他解释这个问题,是有点难为他了。

独虎术黎真指向坐在最后面的一群人,那群人明显穿着和其他人不一样,大都比较破烂,而且说话也是结结巴巴,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段景住一看,笑道“哦,这些人啊,是我们从完颜部落买的奴隶,总共有几百人呢,但是愿意来这里读书的只有这些了。”

独虎术黎真疑惑的问道“据我所知,在你们汉人当中,读书是一件极为高贵的事情,为什么这些奴隶你也让他们读书?”

段景住耸耸肩说道“这也是我们寨主说的,华夏和外族之间的区别不是血统,而是文化和意识,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狄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只要他们日后忠心我梁山,我华夏,穿着我们汉人的衣服,说我们汉人的语言,用我们汉人的文字,遵守我们汉人的法礼,谁管他们之前是什么人呢?

何况,我们并不把他们当做奴隶,要知道我们宋国是没有奴隶的,我准备过段时间就和他们签署一个协议,只要他们为我们梁山服务十年,他们就会有一个自由身。”

独虎术黎真不敢相信的看着段景住,在独虎术部落当然也是有奴隶的,那些奴隶往往是如同猪狗一样生活着,要知道,即使是独虎术族民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何况奴隶呢,饥荒的时候杀了吃也不是没有的事。

独虎术黎真问道“这样说的话,如果我们也这样做,你们也会视我们为华夏人?”

段景住笑了起来说道“这是当然的了,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吗?”

独虎术黎真点点头,看着那些结结巴巴说着汉语的异族奴隶们,心若有所思。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走,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段景住说道,独虎术黎真和独虎术亮点点头,离开了这个让他们感觉无比神奇的地方,独虎术黎真不断的回头,看着那个拿着书的军士,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过那样的生活

“你们是怎么做的?好好吃啊!”独虎术亮大口大口的吃着送上来的酒菜,独虎术黎真也是如此,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根本不是自己的了,只想拼命的把这些食物塞到肚子里去。

段景住笑了笑,只知道用火烤熟和煮东西的独虎术部落哪里会有什么美食呢,就连盐也是海水直接煮出来的粗盐,何况此时段景住给他们吃的还是小锅快炒,无论是炒豆芽还是水煮鱼,又或者是涂满了香料的烤肉,段景住甚至拿出了姜德奖励给他的一瓶辣椒酱,这可是外面没有买的宝物啊,独虎术亮吃第一口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中毒了,但很快就发现了辣椒的妙处,吃到后面,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段景住看着这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上梁山的时候,自己那些兄弟也是如此的狼吞虎咽,要说梁山是全天下给钱最多的山头,也许不敢说,但要说伙食,段景住还真的不相信哪个山头会比梁山的伙食还好。

独虎术亮等人挺着个大肚子回到了自己的部落,看着部落四处漏风的房屋,独虎术亮原本高兴的心情顿时变得低落了起来。

独虎术黎真很敏感的发现了独虎术亮的情绪变化,他问道“怎么了?觉得我们部落不如人家的好?”

独虎术亮把原本自己视如生命的斧头随意的丢到了一边,说道“长老,我不明白,我们长得都差不多,为什么他们奴隶的日子感觉过的都比我们好,我看到了,他们的奴隶都可以吃饱饭的,而我们的族民却时常饿着肚子。”

独虎术黎真长吐了口气说道“你没听到那个段头领在吃饭的时候说的话吗?他们的寨主恐怕不是一个普通人啊,我从那些护卫听到寨主这个词语时候的眼神,可以看出,汉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过着这样的日子,而他们这样的日子,是那个寨主给他们的。”

独虎术亮想了想,咬咬牙说道“长老,如果我们所有人一起出动,夜袭他们,会不会成功?”

第三百一十九章 枯叶岛的战斗(上)

独虎术黎真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如果要我们部落绝种,你就去吧,先不说其他,你以为汉人就这点人吗?他们只要跑掉了一个,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无数的汉人杀到我们的面前,我们的背后还有骨嵬人,你觉得两面夹攻下,我们的结局是什么?”

独虎术亮厌烦的摇了摇脑袋说道“其实我自己无所谓,但我想着熊巴他们以后不能像那些汉人一样生活,我的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熊巴是独虎术亮的孩子,此时还是玩泥巴的年纪,独虎术亮心里明白,如果什么都不改变,自己的孩子未来最多是部落中的勇士,能每天都有东西吃就是不错的日子了,至于穿着那些汉人穿的精美衣服,吃今日吃过的那些美食,是想都不要想了。独虎术亮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落后,也感觉到自己部落和汉人营寨比,差距不是努努力就可以赶得上的。

独虎术黎真看了他良久,才点头说道“你这句话倒是像一个首领该说的话首领,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

独虎术亮问道“长老只管说就是。”

“我们部落本来就不是枯叶岛的人,是来自西边的陆地上,按照那个段头领的说法,他们区分是否是自己人,是不看出身的,只要我们也说他们的话,用他们的文字,穿他们的衣服,他就会把我们当做华夏人看,想来,我们的族民们也会过得和华夏人一样了。”独虎术黎真眼角有些抽动的说出一席话“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就再也没有独虎术部落了。”

独虎术亮犹豫了,这一日的冲击对他太大了,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人可以过这样的日子,到底该如何选择呢?是选好的生活?还是部落?

独虎术亮每天看着不断变化的汉人营寨发呆,那些所谓的奴隶虽然没有换上汉人的衣物,却各个脸上干净了起来,头发也从乱糟糟、披头散发变成了发髻,虽然说的不太好,但各个都在努力的说汉语,据说,只要能熟练的背写千字文,这些本来要做十年苦役的奴隶,就只要做八年了,独虎术亮从这些奴隶的脸上可以看到一种自己从来没有在自己部落的奴隶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如果他的知识再丰富一些,他就知道,这个表情,叫做希望。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汉人的营寨已经从帐篷变成了木屋,一些独虎术部落的人也开始接受汉人的雇佣,帮助汉人一起砍木伐树来赚取一些食物和其他的物资,独虎术亮和独虎术黎真也对这样的事情默许了下来,毕竟部落的食物有限,能额外赚得一些食物总是好的,何况只要去帮忙伐木的人,都会得到一柄斧头做为礼物,独虎术亮试过了,这些汉人送的斧头在质地上甚至比他手里的斧头还好,实在是令他又沮丧又羡慕,但做为部落的首领,他怎么也舍不得面子去帮汉人砍伐树木。

但很快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从南方逃回来的族民带回来一个让人恐惧的消息,超过两千人的骨嵬军队出现在了部落边界上,并且正在向部落挺进,他们的目标再明显不过,便是要彻底的征服或毁灭独虎术部落。

独虎术亮得到消息后,立刻开始组织部落里的勇士准备战斗,并且让其他的村落的部落民也集中起来,面对军队人数超过整个部落人数的骨嵬人大军,独虎术部落只有集中兵力全力一战,才有胜利的机会,独虎术亮面对这样的危局虽然紧张,但他并不害怕,从汉人营寨得到的近百件铁器足以武装出一只枯叶岛上的精锐部队了。

独虎术人的异动很快被段景住注意到了,他来到独虎术部落询问,得知有骨嵬人来犯后,立刻表示愿意帮助独虎术人御敌,但独虎术亮等人都不愿意让汉人帮助自己对付骨嵬人,段景住也不强求,只是告诉独虎术亮在困难的时候可以来寻找帮助。

独虎术亮一心要打一个漂亮的胜仗,也好给汉人看看,独虎术的勇士是极为强悍的,独虎术黎真看着带着上千勇士离开的独虎术亮,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什么,只是让独虎术亮小心对敌。

又过了数日,段景住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独虎术部落大败了,超过一半的人没有回来,部落的首领独虎术亮也受了重伤。

“让弟兄们做好准备,也许我们要参战了!”段景住有些紧张的说道“叫上几个人,我们去独虎术部落看看。”

独虎术部落此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还时不时可以听到哭声,但段景住几乎没有看到什么受伤的人,可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反而表明了局势的恶化程度,因为这代表所有受伤的独虎术人都已经在路上死去了,他们撤退的时候,连伤兵也救不出来。

“长老对不起,我没有想到骨嵬人会那么阴险。”独虎术亮虚弱的对独虎术黎真说道。

独虎术黎真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知道了,没想到骨嵬人居然分为前后两队,不是两千人,而是三千人,以一敌三,又被他们包围,输了也不奇怪,你能及时发现异常,带一半的勇士回来,已经很难得了。”

独虎术亮用力抓着身下的兽皮,虎目含泪的说道“骨嵬人这次是真的想把我们灭族,他们马上就要来了,长老,我们该怎么办?”

独虎术黎真犹豫了一下,看向独虎术亮,独虎术亮对着他的眼神,有些躲闪,然后又看向了他,他便明白了独虎术亮的想法。

“长老,汉人来了。”外面一个卫士进来说道,独虎术黎真应了一声说道“让他等一等。”然后看向独虎术亮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放心,独虎术部落不会亡的。”

说着,独虎术黎真起身离开,独虎术亮看着独虎术黎真苍老而有力的背影,嘴里咕咕的想说什么,却最终是没有说出口。

——

“长老,我听说你们出事了,便立刻来了,我带了几个医师和一些药材,应该可以帮得上忙。”段景住首先就亮明了自己来的目的,没有做任何的铺垫,他知道,现在的独虎术黎真肯定没什么心思和他打哈哈,敌军就在路上呢,随时会杀到。

独虎术黎真感谢的拱拱手,这是他新学的礼节,说道“多谢段头领,骨嵬部落的人马上就要杀来了,这里会变成血与火的世界,这件事和你们无关,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段景住哎了一声说道“我们梁山有句话,叫做该出手时就出手,我们来到枯叶岛,是你们让出了一块地方给我们安营扎寨,你们独虎术部落是我们的朋友,朋友有难,岂可无动于衷呢?”

独虎术黎真心中是有些感动的,无论是谁,在孤独无援的处境下,面对援助之手,大都会心怀感激,当然,也有一些人,会心怀怨恨,觉得被救了是耻辱,这种人,通称为白眼狼。

独虎术黎真叹了口气说道“段头领,骨嵬人有两三千,你们何必如此呢?”

段景住拍着胸口说道“不过两三千人罢了,别看我们人少,却装备精良,真的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大概是段景住的自信感染了独虎术黎真,他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说道“段头领,既然如此,我们独虎术部落也不能让你们白白付出,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段景住看着独虎术黎真手中的金属块问道。

独虎术黎真小心的摸了摸那金属块道“这是大辽皇帝敕封我们独虎术部落首领为都尉的凭证,也是我们部落权力的象征。”

段景住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在枯叶岛上的独虎术部居然还被辽人册封过,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做为权力象征的印章会在一个长老手里,其实这是因为独虎术部落的神权在独虎术黎真手中,做为一个还在原始社会末期到奴隶社会初期的部落,神权还是大于王权的,因此,印章一直被独虎术黎真保管。

独虎术黎真看着印章,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想起了很多往事,说道“大约在一百年前,辽国皇帝派人找到了正在和完颜部落交战的我们,册封我们的首领为都尉,并且调和我们和完颜部落的战争,可惜,完颜部落前面刚刚答应和我们休战,后面就突袭了我们,使得我们被迫迁移到了这里。”

“长老,辽人的官职在我们这里可是没有用的,你不会是想把都尉的职位让给我吧,我可不要。”段景住摇了摇头,开玩笑,一个辽国的官位,有什么用?难道回山报个军功?斩杀了个辽国都尉?

“当然不是!”独虎术黎真摇摇头说道“可是一个辽国部落依附你们宋人,你手里总要一个凭证吧?”

段景住傻了。

段景住笑了。

“长老,你愿意加入我们梁山了?”段景住搓着手说道“这可不能开玩笑,说好了再毁约,我们便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独虎术黎真坐看枯叶岛上的部落争斗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段景住话中的潜台词。

“你们要答应我们几个条件,我们独虎术部落就愿意加入你们,日后你们君主的命令便是我们的意志,你们旗帜所指的方向,就是我们斧头所向的地方!”独虎术黎真开始提自己的要求了。

段景住点点头,表示愿意听他的要求,独虎术黎真说道“第一,你之前说过,只要我们说你们的话,写你们的字,穿你们的衣服,遵守你们的礼法,那么就会把我们看着华夏人,我们愿意这样做,也请你们对我们看做自己人。”

“这是当然。”

“第二,我们独虎术部落在枯叶岛上居住了上百年,我们不愿意离开这里,更不愿意被打散。”

段景住本来就希望用独虎术部落或者其他本地人来守卫枯叶岛,毕竟这里实在太冷了,汉人难以习惯这里的气候,也爽快的说道“这个也不是问题。”

“第三,我知道你们有赋税的说法,我们愿意按照你们的规定缴纳赋税,但是你们要先和我们商量,这里的物产太少,如果给你们太多,我们连饭都会吃不饱。”

驻军,外交,赋税,是一个地方统治权体现的三大标准,段景住也知道这里的情况,明白这里温饱都是问题,他说道“这件事情我只能答应一半,毕竟我只是一个头领,赋税的问题最少也要我们军师点头,但我会为你尽力争取。”

独虎术黎真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感到了踏实,这样的回答表示段景住并不是随意胡说的,而是认真是在对待这件事情。

独虎术黎真把印章递了上去说道“独虎术部愿意归顺宋国。”

段景住急忙纠正道“不是宋国,是梁山,我们和宋国不是一回事!”

独虎术黎真有些不明白了。

段景住想了想,觉得有些难解释,便简单的说道“简单的说,我们是梁山军,宋国是宋军,我们和宋军见面也是要厮杀的。”

独虎术黎真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段景住也不管他明白不明白了,继续说道“贵部来投,我家寨主必有嘉奖,只是需要等我家寨主回信才能给贵部身份,还请见谅,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应对骨嵬人的进攻。”

独虎术黎真也明白,不打败骨嵬人,一切都是空谈,便托底说道“我们部落还有三四百人可以战斗,如果加上女人和老人,可以有千人,加上你们,有一战之力。”

段景住摇头说道“骨嵬人虽然多,但他们装备极差,何况他们对我们的存在一无所知,此战请你们配合我们,只要安排妥当,想歼灭他们我想并非不可能。”段景住想歼灭骨嵬人的原因主要是想把梁山军的军威展现给这些土著看,他知道,只有恩没有威的统治是绝对不会长久的,何况如果这一战歼灭大部分的骨嵬军,接下来就可以趁机收服骨嵬部落,半个枯叶岛就落入到梁山的手中了。

独虎术黎真想了想,说道“我们既然归顺了你们,就会听你们的安排,你下令就是了。”

段景住有些紧张,他之前哪里组织过几千人的战斗啊,他只在贩马的时候组织过对马匪的厮杀,当然,他也客串过马匪,但他知道,这是彻底在枯叶岛扎根的好机会,便说道“好,请长老仔细告诉我这附近的地形,我再去请我们军队中的一些军官,我们好好合计一下。”

第三百二十章 枯叶岛的战斗(下)

枯叶岛是一个细长条形状的岛屿,南北近千公里,而东西最宽处也只有一百六十公里,最窄处更是只有五六公里,这样的地形上使得岛屿的南北地形差距很大,北部的地形较低,大部为平原,中南部却是山地居多,海拔超过千米的山就有两座,但再南部又有平原,两座海拔千米的大山把这两个平原截断,也使得两大部落势力得以形成,岛上植被茂密,河流纵横,湖泊众多,甚至还有沼泽,这些河流湖泊有丰富的产出,使得岛上虽然不适合农耕,却人丁不少。

一只近三千人的队伍正在向南挺进,这些人的手中都拿着各种自制的兵刃,甚至还有弓箭和盾牌,在枯叶岛上,已经是一只装备精良的部队,由于要爬山越岭,这些人骑兵很少,不到两百骑,但却有不少背着物资的牛队跟在后面,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即使是枯叶岛上的原始军队,也是要有辎重部队的。

“翻过这座山,前面就到了独虎术部落的地方了,我想他们一定已经准备好和我们决战了。”骨嵬军中的向导说道,为首的骨嵬将领自信的说道“独虎术人已经被我们重创,让勇士们路上小心点,不要中圈套,我们这一次一定可以灭掉这些强盗!”

独虎术部落本来不是枯叶岛的原住民,是从东亚大陆来的,那港口等地方在一百多年前都是骨嵬部落的地方,却被拥有绝对武器优势的独虎术人抢占了去,对于骨嵬人来说,他们这一次是复仇,尤其是刚刚打了胜仗,数百个独虎术人的人头被堆成小山,使得士气极为高昂。

“首领!首领!!”一个骨嵬人敏捷的如同猿猴一样,飞快的窜到了骨嵬军的中间,对那为首的骨嵬将领说道“我们发现了独虎术的寨子,就在山外的平原,看样子有上千人,我们还发现有女人和老人,就是没有小孩。”

骨嵬将领顿时喜道“勇士们!独虎术人要和我们拼命了,握紧你们的武器,让我们去杀光他们!”

“杀光独虎术人!杀光独虎术人!”

骨嵬人一路来到平原上,看着面前的营寨,发现这个营寨紧闭大门,有些奇怪,但为什么会这样这个问题对于他们实在是有些复杂了,复杂的问题就干脆不想,一直都是他们的优良传统,于是所有人都开始活动筋骨,准备一鼓作气的冲进营寨中厮杀。

这时,平地中突然响起一声如雷的巨响,这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巨响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懵了,他们看到面前的独虎术人营寨突然大开,一队队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走了出来,这些人都穿着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皮毛,手里拿着的武器闪闪发光,还有随风飘荡的旗帜,奇怪的很,这些人背靠着营寨排成了一个方阵,在方阵的前面五六步的地方,还搬来了一些交叉竖起的木头,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如雷一般的巨响在这些人出来后更加的激烈了,让人听得感觉心惊胆战。

“这些是什么人?他们肯定不是独虎术人!”

“神灵啊,这声音是什么?难道是神灵在发怒吗?”

“完了,我们要完蛋了,独虎术人有神灵庇护,我们打不赢的。”

在枯叶岛上,还没有什么乐器,他们唯一能理解发出声音的方法是用力击打或者呐喊,但这如雷一般的巨响绝对不是他们知道的那些发声方法能发出的,骨嵬人的脑袋中充满了畏惧。

“不要怕!他们不过是独虎术人搞出来的花样,你们看,他们只有四五百人,我们比他们多好几倍,冲上去,杀光他们!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们的神灵!!”骨嵬的首领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明白再不行动,恐怕全军就要被这样的巨响吓得奔溃了,他大声的呼喝着,让军队开始冲锋,为了防止被巨响吓退,他还带着骑兵在后面压阵。

段景住站在营寨的望台上,看着黑压压的一片野人冲来,心中又紧张又激动,他看向那站在下面指挥部队的一个拿矛壮士,心中暗道“这可是我们梁山在枯叶岛的第一战,姓唐的,你可前千万不要关键时刻拉稀啊。”

“两百步!弓弩准备!”那个拿矛的梁山军官开始叫道。

段景住看到一百个弩手和两百弓手走到位置上,开始上箭。

“一百五十步!”

弓弩手屏住了呼吸。

“一百步!”

几个弩手差点就要发射了,平时这样的距离对于弩手绝对已经是攻击范围了,但依旧没有射击命令传来。

“八十步!长枪手准备!”

最前面的两百长枪兵握紧了自己手里的长枪,他们排成了两队,排出了一个百米左右的横截面,想要攻击到后面的弓弩手,就必须先把他们击破,而在他们后面,还有一百名穿着皮毛的刀斧手,他们是独虎术部落的人,由于没有受过军事训练,无法加入阵线中,但是在后面补刀却是极好的。此时眼力好的弓弩手已经可以看到对面这些野人脸上的疤痕和因为疯狂大喊而四溅的口水了。

“六十步,弓弩手齐射!然后分队射击!”

终于,射击的命令等到了,只听见嗡的一声,一百支弩箭和两百支长箭从小方阵中射了出去,接着,所有的弓弩手按照编队开始射击。

骨嵬人也有弓箭手,他们在队伍的中间,各个手里拿着弓箭,一边跑一边计算着,现在还有八十步,还早着呢,长年与弓相处,让他们很清楚,不到三四十步就射出的箭是不会有多少杀伤力的。

但让他们吃惊的是,就是在这样绝对安全的距离,面前的奇怪部落军队却射击了,三百支箭矢虽然无法形成黑云,却也是密密麻麻一片,他们心中暗喜,这样距离就射出弓箭,可见对面应该是新手啊,太沉不住气了,难道不知道弓箭手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沉住气吗?

“噗”“噗”“啊!”“哇!”

念头还没消失,一阵让人心颤的入肉声和惨叫声让冲锋的队伍为之一顿,三百只箭矢一下就让超过五十人失去了战斗力,更有那冲击力极强的弩箭,甚至可以一箭射穿两个人。

“这是什么弓箭?”

血腥的战场没有时间让骨嵬人思考,不断飞起的箭羽让骨嵬首领明白,如果停滞在现在的位置,只会被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部落射杀,只有继续冲上前,才有胜利的机会,至于后退,抱歉,这绝对不在选择范围内。

“不要害怕,给我冲!杀上去!!”

“咚!咚!咚!咚!!!”

仿佛是在回应骨嵬首领的喊叫,对面营寨中那神奇的雷声也更大更响了,也更加的急促了,三百弓箭手还是太少,在弓箭手射出第五轮弓箭,骨嵬付出了四五百人的生命后,骨嵬人终于冲到了近前。他们的弓箭手也射箭反击,却惊讶的发现,他们的箭矢除非直接射中对面军队的脸,否则根本没什么作用。那些被射中在奇怪皮毛上的人只是晃了晃,然后就继续站在那里。

“刀斧手丢投枪!长枪兵刺击!”

一声喝声,骨嵬人惊讶的发现,从面前这队长枪兵后面突然飞起了上百只长枪,这些长枪从这些长枪手的头顶飞过,然后笔直的刺向了冲锋的队伍中,由于冲锋的队伍排的紧密,几乎每一只长枪都有收获,这还没完,原本在远处觉得不会有阻碍的那些交叉摆放的木头,在配合长枪后,居然变得如同天险一般难以穿越,三四米长的长枪不断的在木头间隙中突刺,让木头上顿时洒满了鲜血。

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军事器械的骨嵬人几乎被打懵了,三千人的部队此时已经损失超过了六七百人,在后面的骨嵬部落首领心疼的手都在颤抖,他不断的呼喊着,让勇士们更加拼命的向前冲,让弓箭手反击,让投石兵丢掷石头,对面的军队也渐渐开始有了伤亡,骨嵬首领并不觉得自己会输,毕竟人数优势在这里,只是这样的损失,也的确大了一些。

“什么声音?”

骨嵬首领突然皱起了眉头,对左右问道“我好想听到了雷声。”

“首领,对面一直都有雷声啊,对面的部落不会是雷神的部落吧?”

“不对是别的声音。”骨嵬首领摇摇头,然后脸色一变,从马上下来,趴到了地上,才两三息,就吓得跳了起来说道“准备迎战,有骑兵!”

“杀啊!!”从一面山坡上,突然冲出了无数的骑兵,这些骑兵穿着都是兽皮或者破烂衣服,这些人都是段景住买的奴隶中挑选出来的,他们原本就是契丹或渤海人中的骑兵,又或者是独虎术部落中的骑手,上千匹的战马奔腾起来,只让人觉得黑压压一片,仿佛无穷无尽,无数马蹄践踏起来的尘土扬的数米高,似乎要遮天蔽日一般。

很多后世人,觉得骑兵并不是很可怕,认为只要有足够的长枪兵和弓箭手,骑兵只是送菜的份,但如果事实要是真的是这样,几千年来的中原王朝哪里会在对草原异族的战争中那么吃力,不说骑兵的机动力,即使是硬碰硬,无数战马向你奔腾而来,那股迎面而来的威慑力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坚持的住的,当你脚下的土地都在骑兵的马蹄下颤抖不已时,能咬牙不尿裤子已经可以说的上一句好汉了。

骨嵬首领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清楚的明白,这些冲出来的骑手如果冲击到正在前面厮杀的勇士后方,那么自己的勇士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冲上去!拦住他们!!”骨嵬首领大声的叫喊着,用力一夹马匹,对着独虎术骑兵就冲了过去,两百多骨嵬骑兵也跟在后面冲了起来,两只骑兵队仿佛陨石撞击一般,在撞击的瞬间就有无数的鲜血喷发,一边是为了部落背水一战,一边是要拼命为步兵的胜利创作机会,两边都有死战的理由,如果说步兵方向,骨嵬军占据了人数的优势,那么在骑兵方向,骨嵬军就是完全被压着打,更加让骨嵬人吃惊的是,对面的骑兵中居然有不少人都可以在骑马时射箭,这样的绝技让他们大为吃亏,只是兽皮的护甲根本挡不住精钢所做的箭头,而他们由于没有马鞍等装备借力,在光滑的马背上和独虎术或梁山骑兵对砍时,吃亏的一塌糊涂,几乎是一边倒的被砍翻下马,只一个来回,骨嵬骑兵就损失超过了六七成。

梁山和独虎术的骑士们没有再回头补刀,而是直接冲向了骨嵬步兵的后方,正在和梁山长枪手以及独虎术刀斧手血战的骨嵬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骑兵冲开了阵势。

大局已定!

段景住长吐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听到了旁边更大的吐气声,他回头看向独虎术黎真,仿佛刚刚紧张的要死的人不是他一样,说道“怎么?长老难道对我们这战的胜利没有信心吗?”

独虎术黎真看着已经开始溃逃的骨嵬人,笑道“我自然有信心,因为神灵早已对此战的结果给了我启示,段头领,感谢你们的帮助。”

“投降不杀”劝降声开始响了起来,段景住背后的鼓声也更加大了起来,让段景住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天知道下面那些敲鼓的小伙子是不是精力太过盛了一些,一战破敌,梁山在枯叶岛就彻底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就是慢慢经营,不断吞并了。

段景住看着那些四处追杀骨嵬人的契丹人骑兵和渤海人骑兵,突然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好用,这些人的确原来没有什么战争经验,但装备上的差距让他们有了犯错的资本,使得他们飞快成长了起来,段景住相信,很快,这些人就可以变得足以和辽军精锐骑兵一战。

当然,段景住也没有忘记姜德一直念叨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话,段景住看着那些穿的破破烂烂衣服的骑兵们,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很多裁缝了,他记在心里,准备等下就写信把这一切事情都转告给寨主知晓,相信要不了两三个月,增援就会来的。

战场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骨嵬首领的脑袋被两个骑兵一起砍了下来,超过一千骨嵬人投降,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对面的雷声终于停止了,他们也终于确定这雷声的来源,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是被杀掉祭奠雷神吗?

枯叶岛的局势发生了巨变,首屈一指的骨嵬部落在北征独虎术部落时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一股新的力量正式宣布插入到了枯叶岛的世界中。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李固

道——内黄

天翔学院今日人人都是一脸的喜色,谁都知道,今日的伙食不同往日,不仅有让人百吃不厌的红烧肉,还有盐水鸭,白水虾,三杯鸡,总而言之,让人一想就是口水直流。

这样的伙食自然是为了庆祝,不仅仅是天翔学院,三家村乃至于整个内黄到处都是庆祝的气氛,不少粮商还挂出大减价的横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换了皇帝,在大赦天下呢。

“我说王员外,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姜德看着路上走路仿佛都在得瑟的王明,又看了看已经是第五家打着庆祝他考上进士而减价的商店,不禁感到有些头疼,这简直是把他考上科举这件事变成了全城狂欢了,虽然不少人这一日是第一次听到姜德这个名字,但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凑热闹的兴致。而那些打折促销的商家,有的是真的为姜德高兴,但更多是还是想趁机示好,谁不知道那些之前跟姜德一起做生意的商家,现在各个都是巨富了。

“子君,你可是考取了进士啊,十六岁的进士,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怎么能不庆贺一番呢?这不仅仅是你的荣誉,也是我们内黄的荣誉啊,你是不知道,你考取进士的消息一出来,老相公房前那是门庭若市,不知道多少秀才跪地求师啊。”王明说的时候,胡子都是一翘一翘的,眼睛中更是充满了光彩,让姜德心中感动,他看得出来,王明是真的打心底为他高兴。

“就是官家小气了点,也不给大哥一个大官当。”王贵在后面一边啃着炸鸡柳,一边嘟囔着说道。

“禁言!”王明回头就是一个爆栗,然后说道“这里人多口杂,岂能胡说?”

王贵摸了摸脑袋,撇撇嘴,为了庆贺县中新出了个进士,内黄县县令李春特地在琼楼摆酒,他们此时正在赴宴的路上,周围倒是真的有不少外人。

“其实中卫郎已经极为不错了,要真的是从军,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有这样的散阶。”许贯忠在旁对王贵说道“自从太师改制以来,原来的武散官改为新的五十三阶,除了太尉外,其他阶官的品级的确低了些,但依旧是不容易升迁的。何况主公还被赏了文散官,品级不低啊。”

政和新政,蔡京改武臣官阶五十三阶,其中中卫郎为第二十一阶,要说品级的话,那么只有正七品,但就是这样一个七品武散官,整个西军此时都没多少人够资格有,上次姜德看到的小毛孩折可存,在历史中率军擒方腊,败宋江,到死也只拿到了一个第二十七阶的武功大夫,要真的比较的话,姜德几乎是直接授予了中校军衔。

当然,这也不能这样比较,宋代的官制极为特殊,散官和实职可能有极大从差距,如果要比较的话,就是宋代可以出现正科级行政级别的省委书记,也可以出现正部级的地方市市长。

至于文散官,大概赵佶并不真的想让姜德闲置一辈子,因此给了个通直郎,这可是从六品的文散官,可见荣恩,只是姜德唯一的实职还是金枪班中职位,因此到底要说是文臣还是武将,就是仁者见仁了。

“没事,何况我们本来就不靠着这些,琼楼到了,我们进去吧。”姜德无所谓的挥挥手,琼楼外,岳飞等在外面,一看到姜德到了,便道“大哥,李县尊在上面等着呢。”

“我们走,上去吧。”姜德点点头说道,又看到羞涩的躲在一边的小女孩,想到了什么,在岳飞耳边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向李大人提亲?”

一句话,说的岳飞脸是唰的一声红似血,看着死死低着脑袋的岳飞,姜德心情大好,这调戏堂堂岳王爷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啊。

酒桌上,李春也没有叫其他很多人来,姜德的进士和其他人不一样,并没有通过乡试等流程,故而也没有什么同年或者其他座师,因此,酒桌上也都是姜德身边的熟人。

“小郎君,你今日高中,未来可要好好的上报官家,下抚黎民啊。”李春有些感慨的说道,他此时的官职真论起来,还不如姜德的品级呢,何况姜德简在帝心,他自然明白不能比,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嫉恨之心,最多只是觉得时代变化的太快,自己这代还有多少人没有一展宏图,姜德这样的年轻人就迫不及待的冒出来了。

“还请县尊放心,小子日后必当为天下百姓而奔走!”姜德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听着这句话的众人却是各有心思,李春自然是因为姜德要当一个好官,而周同等知道姜德暗地里到底在做什么的,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酒足饭饱,众人一欢而散,许贯忠一边扶着有些晕的姜德,一边低声说道“主公,那边来信了。”

姜德敲了敲脑袋,笑着对周同道“师父,小子有点醉了,想先休息一下。”

周同比姜德喝的是只多不少,也是有些头晕,抚须笑道“今日便先在此处休息一下吧,子君,你日后可不能如此饮酒了,实在是有些误事啊。”

姜德看着即使醉酒,依旧尽着一个师父责任的周同,点头道“师父放心,日后必当不会如此了。”

——房间内

姜德揉着脑袋,听许贯忠念了一遍书信,笑道“这还真的是好事成双了,吴用在济州岛上扎根,段景住也在那枯叶岛上立功,我等还真的是不能懈怠了,许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许贯忠收起书信道“主公,现在两方恐怕都是缺人缺物,第二批的船队看来必须要加快出行了,济州岛上有吴先生和几位头领在,人还够用,枯叶岛上只有一个段景住,恐怕单薄了些,本来我等是想大师在枯叶岛上主征伐的,不过大师现在既然可以和女真高层来往,待在女真部也不算错。”

姜德晃了晃脑袋,说道“对,事不宜迟,还请先生拟定一个方案,写几封信,首先,济州岛自贸区的事情要加快对外宣传,让吴用暗中联络高丽国内的贵族商人,高丽运货物到济州岛,无论是谁都说不出什么的,这样擦边球的事情,那些贵族绝对愿意做,然后再让吴迪在海商中散播消息,只要先做成一单,这个事情就好办了。

然后,枯叶岛上我们的人实在太少,听起来这个岛屿上恐怕有十万人口,这些都是野人,不懂生产,如果我们好生经营,恐怕百万人口也是装的下的,河北、山东等地失地百姓极多,不少人不愿意上梁山,是因为不愿从贼,但出海闯一条活路来,却会是愿意的,即使枯叶岛远了一些,但土地多啊,想办法从这些地方找最少千人,运到枯叶岛上去,哪里的百姓不能全是异族。

其次,段景住的想法很对,这些异族也要尽快同化为我汉民,尤其是岛上原住民,他们只有部落之说,并没有真正的民族概念,让他们穿我们的衣服,吃我们的食物,说我们的语言,遵从我们的律法,只要一两代,就会是真正的汉人了,立刻调集布匹等物资以及相关的人员,送到枯叶岛上去。

对了,还有,想一想,加派什么人去枯叶岛,那里那么多的异族,段景住很难在军事上应付的下来。”

说完,姜德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翻,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许贯忠先是拱手诺了一声,然后看着睡着的姜德,笑了一下,走上前帮姜德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姜德脸上微微出现的胡子,有些感叹,谁能想到,带着部下正在为汉人开疆扩土的人,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想到姜德已经十六岁了,许贯忠又吸了口气,不知不觉,姜德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做为谋臣,这样的事情必须放在心上才是啊。

“叩!叩!叩!”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许贯忠打开门,看到是时迁,说道“主公睡着了,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时迁抓了抓脖子,伸长了个脑袋,看到果然正在呼呼大睡的姜德,说道“大名府出了点事情,也不好让别人来说,我便自己来了一趟,小郎君睡了多久了?”

许贯忠走前一步,再把门关上,说道“刚刚睡着,让他睡一会吧,什么事情,你先和我说就是。”

时迁有些为难的眯着一只眼睛,摇摇头说道“许先生,这真的不是我摆架子,这事确实是不好说啊,我还是等小郎君醒来吧。”

许贯忠见时迁这样,也不为难他,便道“那好,我们在隔壁等待吧。”又对在旁边的李忠道“李忠,你让厨娘做好醒酒汤备着,然后也休息一下吧,此处很安全的。”

李忠哎了一声,便下去办了。

酒,喝多了伤神伤身,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此物对人有害,但依旧无数人爱他如命,说来说去,人其实不是爱的酒,爱的是那喝醉的感觉,爱的是那忘去烦恼睡觉的感觉,所以,人长大了,有了烦恼了,也就会爱喝酒了。

姜德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嘴巴有些干,头也有些微痛,也不下床,而是直接从系统中兑换了一瓶水,喝了起来,大概是听到了响声,许贯忠走了进来,看到姜德起来了,笑道“主公你醒了,几封信我已经写好了,主公你看看吧。”

姜德随手把空瓶往身后一放,随便丢回了系统,然后拿过许贯忠的信看了起来,听到声响的李忠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姜德接过谢了一声,喝了几口,然后放到一边说道“先生写的很好,我没想到的一些地方也都补充了,便这样办吧。”

许贯忠点点头,早已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时迁,窜了进来说道“小郎君,我这里还有事情禀报呢。”

姜德看到是时迁,笑道“你这跳蚤又来了,你却是每次都有事的,来,说说此次又是何事。”

时迁看着许贯忠,有些扭捏的说道“这事却是小郎君师兄的私事还是一件丑事”

师兄?是林冲还是卢俊义?姜德最怕的却是林娘子被那已经生理和心理都不是正常人的高衙内使了阴招,但一想也不会,如真的是这样,燕青不会看着不管,便想到了是卢俊义,问道“可是我那卢师兄?许先生也不是外人,你只管说就是。”

时迁点头说道“却是卢员外,此事却也是我部下无意中打探到的。”

原来,自从姜德把燕青调到琼楼后,卢俊义身边就没有贴己人,而卢家的生意却在姜德的帮助下,越来越大,只喜爱枪棒武事的卢俊义哪里愿意管那些琐事,慢慢的,就将事情交给了他救来的李固身上。

李固一开始倒也是兢兢业业,不敢马虎,因此也得到了不少口碑,卢俊义见他管的好,干脆让李固做了大管家,家中内外事宜中除了和姜德有关的一些机密事情,都让李固去做,这也没事,谁知道这李固却在几次接触下,突然对卢俊义的妻子贾氏有了好感。

李固本来是在风雪夜中被卢俊义救来的,此乃再造之恩,何况卢俊义对他恩宠有加,又有了知遇之恩,这样的恩典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动力,可以让他为恩人奔走,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压力,甚至会让他觉得是耻辱。

李固便是后面一种人,他从来没有把卢俊义对他的好感觉是一种恩情,反而觉得是一种耻辱,想他也是读书人,本来应该功名在身,唱名东华门外,今日却只是给人做仆,岂不是耻?因此,当他发现自己对贾氏有好感后,并没有觉得羞耻,反而有了一种想把卢俊义的一切都占为己有的冲动,但他知道,卢家在大名府是什么地位,不说其他,大名府留守梁中书和卢俊义相谈甚欢的场景,他便见到不知一次了。

李固不敢明着动手,却暗地里开始不断亏空挪用,更是趁卢俊义和燕青都不在家时,勾引贾氏,也不知有了多久,是否成事,却偶然被时迁账下的谛听探知,顺藤摸瓜,也发现了他在账簿上做的手脚,由于事关姜德师兄,又是丑闻,时迁这才亲自来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冲冠一怒

卢姜德听时迁说完,手指微微敲打着桌子,思考了起来,要说李固和卢俊义的妻子贾氏有染这件事,在《水浒传》一书中其实说的是有些矛盾的,在卢俊义听信吴用的鬼话后,带着十辆大车准备离开时,其妻子是泪流满脸,不可说其心不真,可卢俊义回来时,燕青说的却是李固和其早就有旧情,今日这事,从现有的情况分析,姜德也拿不住贾氏到底是从了还是没从。

但转念一想,李固背主的事情应该是做实了,卢家中有不少人知道梁山等事机密,要是被李固探听到什么,捅了出去,却是天大的麻烦。

姜德立刻说道“卢家和我等关系密切,绝对不能有失,时迁,你立刻走一趟大名府,调集周边州县谛听营人马,给我盯死李固,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又背主背到了何步,但不要轻易拿下,此人毕竟是我师兄的人,还是要他知晓才好。”

时迁拱手应了一声,姜德又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我看这事我们得走一趟了,叫上二十个会计师,我们去查查这个李固到底贪墨了多少钱粮。”

“是!”

——大名府

“客官你慢走啊,刘都监今日怎么得空来了?来人准备一件雅间!”

大名府的琼楼生意仿佛永远是这样的好,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乡野书生,都愿意来此饮酒作乐,这里也是卢家和姜德合作所得到的最大的一份生意,因此作为卢家总都管的李固,却是要时常来此处查看情况。

李固此时在柜台上,翻看着账簿,然后点点头递给旁边的账房先生说道“不错,继续做吧。”

“李都管,怎么样?没问题吧?”一个管事端着一碗清茶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李固接过清茶,打开杯子闻了闻说道“有没有问题,你这个管事不清楚吗?我手下上百个管事,要每个人都来问我有没有问题,那要你们做什么啊?”

那管事的跺脚笑道“说的是啊,李都管说话就是有道理!”

李固笑着哼了一声,正准备走呢,那管事的拦住说道“李都管,慢走啊,今日却还有别的事情要麻烦都管呢。”

李固斜着眼看了他一下,问道“什么事情,说吧。”

那管事的嘿嘿了两声,说道“还请李都管上面说话吧,上面有几位贵人正等着你呢。”

“贵人?”李固脑子转了转,他能有什么贵人找?但一想到自己背后的卢家,不禁笑道“恐怕是找主人的吧,却来请你做这个说客先来见我,想来也是打听了主人的脾性,知道直接上门是见不到主人的,罢了,主人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上去见见吧。”

短短一席话,一个忠仆的形象油然而出,那管事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嘿嘿的点头,然后走到了前面。

李固让和他一起来的几个小厮等等,然后跟着上楼,他没有看到的是,他刚刚上楼,他的小厮便也被他人请去了别处。

——

“师兄我们好久没见,今日却是要好好的喝上几杯。”

“你这小子,久不来大名府,今日突来找我,必然是有事,快说快说,只要我帮得上你的,自然会帮。”

“呵呵,师兄果然豪爽,先喝几杯,再说不迟。”

酒席中,觥筹交错,笑声四起,李固走到门前,听到隐隐约约的笑谈声,不由不喜的对那管事说道“这是哪个贵人,问你你也不说,恐怕不是好事,现在不等我便先吃酒席,可见无礼,我还是先走吧。”

那管事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李都管,我看你还是进去的好。”说着,用力一推,早有人打开了包间房门,李固猝不及防之下,猛地扑了过去,要不是里面人接着,恐怕早已摔倒。

“什么人跌跌撞撞?”

还没等李固发火,一个他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头,看到坐在酒席上的居然是卢俊义,连忙站好拜道“主人,是小人李固?原来是主人在此,不知主人叫小人来有何事?”

说着话,李固的心中已经对刚刚差点让自己出丑的黄管事记恨在心头,好哇,卢俊义在这里也不说一声,还推着自己进来,等着吧,别以为是天翔学院出来的人就可以嚣张,出来混,总有还的一天!

“我找你?我没有找你啊,这是怎么回事?”卢俊义诧异的说道,说完,看向旁边。

“不是你家主人找你,是我找你。”姜德用布巾擦了擦嘴巴,嘴角微翘的说道。

李固这才注意到姜德,他仔细看了一会,然后一脸惊喜的道“原来是姜小郎君在面,小的在这里恭贺小郎君金榜题名了!”

说着,李固深深拜了下去,姜德挥挥手道“叫你来不是拜我的,来人啊,把东西都搬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又被打开了,只看到十几个人抱着无数账册走了进来,还有几人拿着算盘等物,看的李固的眼珠转个不停,姜德说道“师兄,今日师弟其实是来恭喜你的。”

卢俊义看着这个阵势,感觉有些不对劲,听到姜德这样说,问道“恭喜我什么?”

姜德叹道“恭喜师兄手下有一个极好的账房先生啊,我派我天翔学院二十个会计师查了一夜,居然都没有在师兄手下各个店铺账簿中找到任何猫腻,当真是了不得啊。”

李固此时的脑门微微有了点细汗,拱手道“多谢小郎君夸奖,只是这查账之事小人作为卢家管事,为何不知啊?”

卢俊义摆手道“师弟此举必有深意,何况师弟和我不是兄弟,胜是兄弟,不碍事,原来师弟是来夸赞此子的,哈哈,我也是觉得此子对账目有些门道,故而将卢家内外都交予他打理,听师弟这样说,倒是没看错人了。”

姜德笑了笑,然后说道“可惜了,师兄,这是一个好的账房先生,却不是一个忠心的仆人,李固,是你自己说,还是我等帮你说?”

李固的脑门上的细汗更多了,有些结巴的说道“小小郎君,这是什么话,小的小的没什么可说的啊。”

卢俊义一脸疑惑的看向姜德,姜德点点头道“好,那我来帮你说,李固,你在卢家几年当中,仗着我师兄不精账目,又时常额外开销,你便趁机虚开多支,高买低卖,每月我师兄都有上万贯的家财无翼而飞,而大名府中这两年不知为何新开了一家杏字商铺,明明没多少顾客,账本上的收入可是当真不少,而这家商铺的老板,据我所知就是李固你吧,李固,你做的一手好账啊,知道我会时常派人查看商铺账簿,所以你这假账做到了我师兄家中去,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说着,几个姜德带来的会计师把有问题的账簿打开递给卢俊义看,卢俊义虽然不精通账簿之事,但在旁人的解释下,也明白了过来,他怒视着李固道“李固!你说!到底有没有此事!”

李固的脑门上全是大汗,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他刚刚也看到了那些会计师翻开的账簿地方,确实是都有问题的地方。

姜德叹了口气道“师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此事也是我的部下无意中发现的,此人是师兄的家仆,还请师兄自己做决断吧。”

卢俊义看着李固,只觉得心中生疼,他问道“李固,昔日你冻倒在我府前,是我救的你,你便是如此报答于我的?”

李固听到此话,想起无数前事,他肩头微耸,嘎嘎的笑了起来,然后抬起了头,只见他的双眼通红,血丝密布,他嘶吼的叫道“是!主人是救了我一次,但我这么多年为你做牛做马,还不够吗?你昔日救我,却挟恩要我卖身于你,想我李固也是读书人,四书五经无有不通,经世济国也有所能,我的本事,日后金榜题名也不是难事,却被你禁锢于大宅之中!

主人你不就靠着家族余荫吗?你日日舞枪弄棒,若没我李固,你的偌大家业不是被你败光,就是被他人所夺!”说着,李固指向姜德说道“姜小郎君,你敢说,你对卢家的家财没有起过窥视之心吗?”

姜德眯了眯眼,笑了起来,摇摇头说道“师兄,有的人啊,就是爱以己度人,你李固难道不知道我姜德如何发家的?就师兄的家财,我一两年就可赚的,有什么好窥视的?何况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说的再多,不过是为你自己的贪婪无耻找借口罢了,师兄,下面的人都看着,如师兄下不了狠心,师弟就不客气了。”

卢俊义眼中有些不忍,这些年来,的确是李固为他奔走,卢俊义的不忍看在李固眼里,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他喝道“卢俊义,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羞辱我吗?”

李固知道自己完了,无论什么时候,背主之人都是被人唾弃的,你今日可以背主,难道明日就不会背了他人?李固即使被放了出去,也不会有任何人家收留,而科举之路更是断绝,现在可不是什么秦末汉末的,唯才是举,此时的科举要的是良家子,李固这样背主奴仆是想都不要想了,因此,李固觉得自己就算活着出去,恐怕也只能做苦力过活,那样的日子,他是死都不要过。

卢俊义听李固这样说,叹道“我何时想过辱你,罢了,你我主仆一场,你走吧,不过你怎么进我卢家的,就怎么样出去,那些事情就麻烦师弟了。”

说着,卢俊义闭着眼,歪着脑袋,以示不愿再看,李固看着卢俊义这样,哈哈大笑了起来,姜德皱起了眉头,李固猛地说道“我的好主人,我想你说错了,我可不仅仅和你有主仆之情,我们还有搭伙之好呢!为了这份情谊,主人难道不该赏我点什么吗?你是不知道啊,夫人可是爱你的很啊,就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时常叫错成你的名字呢。”

“我娘子不是这般人,你这厮休在此放屁!”卢俊义怒声喝道,姜德一听此话,虽然不知道李固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挥挥手,让周围的人都下去。

李固见其他人要走,更加大声的说道“你们别走啊,继续听啊,卢家夫人的功夫可当真不差啊,对了,主人,你今晚可以试试,我可是教了她不少新姿势呢,哦,对了,夫人翘臀之上的红痣可是极为可人呢。”

“孽畜!”卢俊义再也忍耐不住,拿起茶杯对着李固脑袋就砸,李固的脑袋哐当一声被砸出了血,卢俊义还不解气,翻身上桌,然后猛地扑向李固,坐在其身上就打,李固硬挨几拳,开始开在叫好,随后便说不出话来了。

姜德看差不多了,拉着卢俊义起来道“师兄莫要听其一面之词,也许这厮只是想败坏嫂夫人名声,我看还是回去问清楚才好。”

卢俊义的拳上有血,双眼中全是杀气,显得极为凶恶,他喘着粗气踹了李固一脚道“正要绑了这厮去见那贼婆!”

得了,叫贼婆了,不用想,恐怕李固刚刚说的特征是真的有了,姜德本还想着如李固不说,自己也就不提贾氏,省的做了坏人,现在看卢俊义的样子,贾氏恐怕是留不得了。

姜德再看那李固,见他一动不动,愣了一下,然后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脖子,卢俊义道“这厮就会装死,快给我起来!”

姜德拦住卢俊义道“师兄不要打了这厮当真是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卢俊义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把李固打死了,心中慌了一下,宋代和唐代不同,并不把仆人视为贱人,而是把仆人视为良人,杀了仆人在宋真宗前是要抵命的,即使天禧三年改律后,针对有罪不告官而杀的,也是要处以流放三千里之刑罚。

别以为这流放三千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古代交通差,医疗环境差,流放的人去五个一般能活着回来两个就算是不错的了,大部分人都是客死异乡的结局。

姜德见卢俊义如此,笑道“师兄不要紧张,此子背主,大名府留守又是我姨夫,即使告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此事我来处理就好,只是这厮说到嫂夫人还请师兄自己决断吧。”

卢俊义这才回想起自己的妻子可能和李固有染,不由晃晃悠悠,坐到了位置上,眼神呆傻,看的姜德不由有些心疼。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无外如是。

第三百二十三章 麒麟入狱

卢俊义最终没有原谅贾氏,姜德看着贾氏一脸苍白的坐着牛车离开卢府,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卢俊义也许真的太少花心思在贾氏身上,但并不能说卢俊义对她不好,做为卢家家主,大名府第一财主,卢俊义如果愿意,府中可以充满莺莺燕燕,但卢俊义和贾氏结婚数年,却一直只有贾氏一人在后房,这不管是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极为难得的了,所谓的不花心思,其实是平日里卢俊义不会对贾氏说些风花雪月,不会哄她开心罢了,说到底,卢俊义在情场上不过是一个糙汉子,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姜德想起后世曾经听自己父亲说过的一个后世潘金莲,简直是一样一样的啊。

“好了,师弟,我们去见梁大人吧。”卢俊义吸了口气说道。年近三十的他此时头发上却多了一丝白发,可见心伤至极,姜德嗯了一声,宽慰的拍了拍卢俊义的肩膀,李固被打死后,姜德便派人去和梁世杰通报了一声,因此倒也没人来急着拿人,姜德说道“师兄,先不忙着去,我们先入内说说话。”

卢俊义又看了一眼贾氏的背影,咬咬牙,走了进去,到了屋内,姜德说道“师兄,虽然李固背主,但是不报官而杀,按律也是要徒三千里的,不过梁中书乃我姨夫,应该会从轻发落,也不会刺字,但徒一年是少不了的,无论如何,这一年师兄是不好回大名府了,因此师弟这里有两个想法,还请师兄决断。”

卢俊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说道“师弟尽管说便是。”

姜德先是一脸笑意的说道“这说是三千里,但到底是哪里,还是梁中书说的算的,这到西北苦寒之地也是三千里,到杭州西湖也算三千里,如果师兄想休息一下,我便安排让师兄去苏杭等富饶之地去,在那边住上一年,看看江南美景,享受秦淮美人,一年也是很快的。”

卢俊义摇摇头道“师弟好意,兄自然明白,但师兄现在却是没有任何想享受那些东西的兴趣了,师弟说说第二条吧。”

姜德点头说道“师兄应该也知道师弟暗地里做的那些安排吧。”

卢俊义点点头,姜德昔日带着卢家的武师打下了梁山,卢俊义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卢俊义最开始得知此事时也有些忐忑不安,一边担忧姜德被朝廷缉拿,一边也有些担心卢家受到牵连,但很快姜德在梁山的所作所为不断的通过燕青传入他的耳中,得知梁山不但不断的在壮大,姜德居然还在东京和官家、太师打的火热,他一边惊叹姜德的手笔和胆识,一边也隐隐觉得姜德未来可能真的能成事,便也不断暗暗支持,卢俊义想到此处还感到有些后怕,这些事情他一直都是自己一手安排,没有让李固接触,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第二条便是被徒往沙门岛,沙门岛本来就是要犯流放之地,此处隶属登州,登州兵马都监孙立是我部下铁棒栾廷玉的师弟,和我梁山也有些接触,从此处为师兄来一个偷梁换柱并不难。

师兄,师弟的梁山情况相信师兄也有所耳闻,现有战将数十员,兵马过万,师弟并不是狼子野心之辈,所求也是为我华夏开疆扩土,为后世百姓谋福利,我大宋国内现在虽有些衰败,但还未到末世,故而我的兵马也不抢州掠府,只是兵锋向外。

从今年起,我已经派了兵马到海外征战,只是缺一统帅,不知师兄是否愿意担当此任?”姜德一边说,一边挥挥手,旁边的许贯忠立刻把地图打开放在卢俊义的面前,姜德指向地图的枯叶岛说道“此处名为枯叶岛,东西百里,南北千里,有一路之地,岛上均为未开化之野人,不知礼仪,约有十万之众,此地西顾女真,南压倭奴,又有平原数百里,可畜牧牛马,如为我等所有,小心经营,不到三年,便可有牛马满谷,我想兄提三五千兵马,征伐此处,相信以师兄大才,一年必定可将此地尽沐汉风!”

说着,姜德又摇摇头道“只是此处极北,乃真正的苦寒之地,师兄到了这里却是要吃苦了。

当然了,如果师兄只想留在大名府,我也可以再和梁中书说说,想来是有办法的。”

要说卢俊义现在最想干什么,那么答案就两个字——杀人!

刚刚经历了仆叛妻离的卢俊义,心中正有一团火,他听姜德说完,眯眼说道“师弟,我看我还是去沙门岛吧,这一来不给人留下话柄,梁中书毕竟不是师弟你的亲姨夫,这样的面子还是少用一些为好。二来也让你师兄我施展一下拳脚,昔日你师兄我带着府内武师,扫荡河北各寨,和你现在做的相比,却都是小打小闹,今日既然有机会,我也想试一试征战海外的感觉。”

许贯忠拍手笑道“卢员外有此豪情,正是难得,请卢员外放心,卢员外外出之时,卢家上下必当如旧,最多也就是家财多了一些。”

卢俊义哈哈大笑,心中激起万丈豪情,握住姜德的手道“走,师弟,我们去官府!”

——

“卢俊义杀李固案,证据确凿,当为铁案,但李固为卢俊义之家仆,又背主在先,据我宋建隆重详定刑统律,死罪可免,减罪一等,当徒三千里,判徒沙门岛,因卢俊义自首有功,特免刺字。”一个孔目读完判决后,看向梁中书,梁中书点头挥手道“来人,把卢俊义枷了,准备发配!”

当下有人取出二十斤的铁叶盘头枷,卢俊义突然听到梁中书身后似乎传来一声咳嗽声,梁中书苦笑了一下,说道“罢了,我看你这厮面色蜡黄,可见是生了重病,这一枷,岂不是要了你的性命,且去了,只上铁链便是。”

卢俊义心中感谢,拱拱手表示谢过,旁人又取来铁链,上了双手,又要上双脚,卢俊义又听到梁中书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梁中书扶着脑袋道“都说生了重病,还上什么铁链?去了去了,就这样走吧!”

堂上众人各个明白是怎么回事,憋着笑,一个插了一枝花的押狱上前说道“大官人,请走吧。”

卢俊义谢了一声,又对梁中书再拜了一拜,梁中书也回了一拜,各自退去,不说卢俊义被带到牢中待发,梁中书回头走进了后院,看着一脸得意的自己夫人,摇摇头道“我说夫人,这在大堂之上,一些事情毕竟不好做的太过了,你这样我很难办的。”

蔡夫人一扭蛮腰,头一昂,一伸手把旁边站着的姜德抱到怀里说道“这可是我们侄儿难得求我们一次,你这个当姨夫的怎么回事?让你帮点小忙还啰啰嗦嗦,要我说,那李固背主,杀了也是活该,我们侄儿懂事,不想你难办,让卢俊义来自首,你还想说什么?”

姜德一边感受着蔡夫人的雄伟,一边啊呀呀的说道“姨娘,侄儿快喘不过气来了。快饶了侄儿吧。”

蔡夫人这才松手,叹了口气,双眼唰的一下就含泪了,对姜德道“我的苦命侄儿,是姨娘没用,你看看你姨夫,做这点事,还对你姨娘横眉冷对的,看来是嫌弃你姨娘年老珠黄了,罢了,我的好侄儿,过两日我便搬到你那琼楼去住,你可别也嫌弃姨娘啊。”

梁世杰都快被蔡夫人气哭了,这话在屋内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到了蔡京的耳中,那自己还能有个好?

“我的好夫人啊,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好不好?你可莫要生气啊。”

“那好,你说,你错哪了?”

“我我哪里知道我错哪了啊。”

“你连自己错哪里都不知道,就说自己错了?你这是敷衍我!你根本不是认真认错!”

“我我”

看着如同教科书一般的吵闹,姜德终于确信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样一样的,几千年来都没变过。

“姨娘,其实姨夫已经很帮忙了,姨夫,我代我师兄和我师父多谢您了。”姜德先是对梁世杰拜了一拜,然后又对蔡夫人劝道“姨娘,你要是想去我那琼楼玩几天便去吧,我上次去琼楼,还有几个官太太问姨娘为何不来呢,只是莫要不理姨夫,否则姨夫日日思念姨娘,因此生病,我大宋岂不是少了一栋梁?”

蔡夫人噗呲一笑,挥手说道“就他?还栋梁呢,罢了,看我侄儿的面上,不和你计较了,你们男人说事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梁世杰看着蔡夫人离开,摇摇头笑道“子君啊,倒是让你见笑了。”

“姨娘大概的确是在此处闷的慌,姨夫偶尔还是带姨娘出去转转吧。”

二人在此处说着闲话,大牢中的卢俊义跪在地上,在他的面前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

“师父,徒儿不过小事,没想到还劳烦师父亲自跑到此处,却是罪过。”

“罢了,都是命数,何况你杀那背奴本是正理,你师弟有凌云之志,我本想你在大名府当财主也是自在,便一直对你师弟说不要请你出来,却没想到还是有了今日。”周同叹了口气,他自从得知卢俊义出事后就立刻赶到了大名府。

卢俊义心中感动,说道“徒儿练了一身武艺,当今官家用不了徒儿,师弟却是用的上,与其荒了这身本事,不如借给师弟用用,何况我听师弟说,此次却是要去海外扩土,行那千古未有之事。”

周同笑道“不错,你师弟也和我说过那枯叶岛的事情,据说有一路之地,如好生经营,可立国兴邦,你既然要走这条路,我也不拦你,你且出来,给我演示一下你的棍棒,我看看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

为了方便周同和卢俊义说话,此时的大牢空无一人,周同拿出两根筷子,自己拿了一根,让卢俊义拿了一根,二人以筷演武,倒是让旁边看着的岳飞受益匪浅。

等姜德从留守府中出来,周同已经在外面了,姜德走上前对周同拜道“师父,中书大人那边都说好了,师兄会很舒服的到登州的。”

周同点点头问道“好,我先回去了,你日后好自为之。”

姜德知道周同是为卢俊义此处出山有些生气了,劝慰道“师父放心,师兄日后必不会为此次选择而后悔。”

周同嗯了一声,带着岳飞离去了,许贯忠走上前问道“主公,此次出动多少人马?也好让山上提前准备一下。”

姜德说道“师兄说他会派出卢家的三百家丁,那枯叶岛上已经有了五百兵马,先调内黄五百人,告诉史进他们,要抽调信得过的人,毕竟内黄的人很多并不想拼命,只不过是想混口饭吃罢了,让陈达随军,再调鲁智深团剩下的五百人,董平在山上恐怕也是闷得紧吧,让他的团也下山,再抽调一千庞万春训练的弓弩手,如此一来,也有了小四千人,应该够师兄使用了。”

许贯忠点头表示记下,又问道“主公,但枯叶岛距离我等此处极远,这粮草辎重却是要小心一些。”

姜德想了想说道“此处我也随同前去,粮草的问题不要担心,多带一些军器才是,对了,船队已经回来了吗?”

“是的,都停靠在青州了。”

“这样就好,但买现船实在太贵了,再写一封信给吴迪,要她加快打造船只!”

“诺!”

——

“师兄,你走的可累了?此处也无人了,不如骑会马吧。”姜德回头对穿着囚服,正走着的卢俊义说道,旁边的两个做公的一脸苦涩,其中一人说道“小郎君,员外毕竟是流徒,这要是骑马,被外人看到,终究是麻烦事啊。”

李忠怒道“我家小郎君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吵闹个什么?”

那两个做公的连忙低着头不敢说话,姜德拦住李忠道“他们都是做事的,不要为难了他们,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我也带了马车,不如你们三人都上马车,如此外人也就看不见了,我们快点到地方,也剩的麻烦,如何?”

两个做公的回头看了看,只看到上百的武师簇拥了数辆马车,再看前面,十几个骑士开道,当真是威风的不行,这哪里是在流放啊,简直就是衣锦还乡了。

二人不敢说不,被姜德派人给夹着上了车,姜德也拉着卢俊义上了一辆马车,上了马车后,卢俊义问道“师弟,看你的样子有些心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德笑了一下说道“师兄毕竟是师兄啊,那枯叶岛一年中倒有半年是冰封之中,我是怕过了时间,我们又得等一年了。”

卢俊义一听也有些着急的说道“既然如此,兵急如火,我们还是快点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麒麟上山

姜德等人一行向东,没数日,来到了梁山附近吃饭休息,两个做公的都听过梁山的厉害,正商量着是否要劝姜德加快离开此处,李忠走到二人面前,递上两壶酒说道“小郎君说你们这一趟辛苦了,让你们喝一会,快喝吧。”

二人有些犹豫,李忠怒道“让你们喝就喝,犹豫什么?莫非是信不过我们小郎君吗?”

二人连忙接过,为表心诚,还急忙打开喝了一口,只一口,就眼神一凝,赞道“好酒啊,这莫非是琼酒?”

李忠抱臂笑道“没想到还挺识货,这是真正的琼酒,在琼楼中都属于上等货色。”

二人大喜,连忙谢过,李忠看着二人道“既然说好,就多喝几口,我也好回去回话。”

二人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几口,李忠点点头的离开,二人见李忠走了,不禁窃窃私语,觉得此次出来虽然有些受制于人,倒也不差,毕竟有酒有肉,而且看姜德如此慷慨,说不定还有些好处,还没说一会,二人便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相继扑到在地。

“小郎君,二人都已经放倒了。”李忠对正在吃东西的姜德回报道。

“派几个人照顾好他们,每过三个时辰便喂他们一些迷酒,莫要使他们醒来。”

“是!”李忠应了一声。

姜德看向卢俊义道“师兄,我们上山吧。”

卢俊义笑着起身道“好,我也对师弟你的梁山早就心向往之了。”

——梁山

“见过寨主!”

刚刚下了小舟,阮小五就迎了上来道“兄弟们都在聚义厅等着寨主回来呢。”

姜德拿出面具,挥手戴上,内黄小郎君姜子君不见了,梁山寨主姜信之回来了,他哈哈笑道“好,弟兄们都辛苦了,来,我先介绍一下,此乃吾师兄,人称玉麒麟卢俊义的便是。”

阮小五看向卢俊义,见他虽然穿着囚服,但气宇轩昂,知道不是凡人,拱手道“见过卢员外,卢员外要来的事情弟兄们都知道了,各个都期盼着呢。”

“好,那我们就快些上山吧。”姜德挥手说道,和众人一同往聚义厅而去。

——聚义厅

“寨主到!许军师到!水军阮小五到!近卫团李忠到!!”

伴随着叫喊声,姜德大步走入聚义厅,看着两边熟悉的将领,微笑示意,来到上座坐下,旁边许贯忠坐在侧座,卢俊义被李忠带到旁边的一个新加的侧座坐下,姜德看着下面诸人说道“弟兄们这段时间辛苦了,我不在山上这段日子,晁寨主和几位先生都多费心了。”

晁盖拱手笑道“寨主客气了,现在山寨均有章法,各位兄弟都尽心尽职,并不费心。”

姜德问道“这段日子我梁山发展如何了,现有多少军士?”

朱武出列说道“回寨主,我梁山在江湖之上的名声日益响亮,不断有豪杰相投,加上近日朝廷失策,大兴土木,使得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闻讯而来我梁山投靠。

现各部大都已招满兵马,正在训练当中,现有水步骑三军兵马一万六千余人,其中有一万四千多在山寨,可随时调动。”

姜德知道,还有两千分别驻扎在枯叶岛、磁阳山等地,而所谓的大兴土木,恐怕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修黄河一事了。

宋代的劳役制度经过王安石改革后,施行了免役法,免役法是对宋初定下的的差役法的改革,把原来按照主户户等轮充差役的办法改为当役者交纳役钱,州县政府出钱募人应役。宋时,百姓分为九等,一般的轻役、肥缺都是由上三户承担的,也就是那些如里正、户长、押录、曹司、孔目等吏职,而那些重役,也就是运输、修路什么的都是中户来承担,至于下五户,是免于这些徭役的,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这些下等户都是单丁户、女户、未成丁户这样的困难户,一般连最基本的赋税都交不太出来,再要去服役就是要逼死人家了,同时那些运输的工作往往会因为天气或者运输途中的损耗而使得到达目的地后的物资与出发时期的物资不一致,这些都是要那些当役者负责赔偿的,只有的赔偿也不是下等户承担的起的,就算是这样,即使是中等户或上等户,因为这样的赔偿最后倾家荡产的也不在少数。

而免役法便是将百姓按财产多寡注籍分等,然后分别收免役钱,这个免役钱没有固定数额,一般是按照实际情况而定,这笔钱再用来雇佣那些愿意去服役的人,在理论上可谓是一举两得,一方面富户可以不再消耗时间在这些徭役上,一方面贫户可以服役赚些钱财。

但说是交的钱用于雇佣徭役,但朝廷毕竟要去请人,耗费人力物力,于是再加了两成的免役宽剩钱,之前说过,下五户是不用服役的,其实不仅仅是他们,还有那些官员和道士和尚其实也是不用服役的,但在免役法下,这些人都要交钱,可为了表现出朝廷之关怀,特地只需要交一半就好了,这就是所谓的助役钱,只有最下等户,那些再交钱就要饿死的才可以不交。

这样一算下来,负担其实是增大的不说,这各户到底交多少钱就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计算过程了,古时可没有什么收税的各种国税总局公告给你看,说交多少就交多少,而且在编户的时候,各路牛马蛇神都出来了,上等变下等,下等变上等,反正到底怎么划算怎么来吧。反正是雇佣嘛,自己是下等户也可以去当孔目啊,不矛盾。

因此,各地乱象不断,在四川的利州,就发生了每年应用募役费用为九万六千余贯,却从民间敛取了三十三万余贯的事情,还有不少地方,为了交这个钱,被迫拆家卖屋的,可以说每一次地方大兴土木,都是当地贪官污吏的一场盛宴,百姓的一场浩劫。

故而,修黄河如果蔡京等人计算是要花一百万贯的徭役赋税,下面的人收到两百万贯都可以说是在靠良心做事了,当然,这两百万贯到底有多少变成了王朝的收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黄河一事我也有所耳闻,河北动荡,恐怕会有豪杰呼啸,机要营要多多打探。”姜德对戴宗说道,戴宗出列应了一声,姜德又问道“我之前来信说的兵马可都准备完毕?”

朱武道“两千五百兵马都已准备完毕,相应钱粮辎重已派船来运,随时可以出征。”

姜德笑道“好,诸位,段兄弟在海外已经为我等打下了第一站,枯叶岛上已经插上了我们梁山的黄天日月旗,这只是一个开始,百姓困苦,朝廷无能,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诸位务必奋进,等来日,也好来个青史留名,放能不枉此生啊!”

众人纷纷大笑,眼中都充满了激情的火焰,原本上山,大多只是想着痛快度日,今日却没想到真的可以在外开疆扩土,等来日,马上封侯也未可知啊。

姜德又道“刚刚诸位兄弟应该都看到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人称玉麒麟卢俊义的卢员外,乃我的师兄,一手棍棒河北无双,由于家奴背主,愤而杀之,被判沙门岛,段兄弟来信,说那枯叶岛上有土著十万,急需兵马钱粮,我预调兵马前往征战,而我师兄便为此战主帅,诸位可有疑问?”

众人互相看了看,一人出列道“寨主,海外征战,风险极大,非帅才不可为也,卢员外武艺高强吾等不敢疑,但从未知兵,这吾怕众将士心有疑虑啊。”

姜德见是公孙胜,点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故而我预派董平兄弟为副帅,董平兄弟有率兵经验,足以弥补,且我军训练有素,料想只要小心应战,当无大碍。”

公孙胜这话其实是帮梁山所有人说的,毕竟梁山军规,无功不得升迁,昔日诸多头领初到梁山,都是白身,非要有了功劳,才能独领一军,现在空降一个卢俊义,要说每个人都没有想法,当是不可能的。

姜德想了想,对卢俊义说道“师兄,我山上规矩,此次你出征,却是白身,不能有军职,只能暂领一个权兵马都督的职位,无俸无禄,还请理解。”

卢俊义笑道“诸位兄弟不信我也有道理,请诸位兄弟放心,我卢某在河北也带人打过山寨,懂些兵事,且诸位兄弟将性命交予我,我必然小心应战,不敢马虎。

某家敢立军令状,不破枯叶岛便誓不回国!”

“寨主的命令便是我等的意志,还有谁想说不合适的,站出来给老子看看!”成闵哼了一声,大声喝道。

“卢员外都说到这份了,我等还有所怀疑倒让人小看了我梁山,诸位说是不是啊?”扈三娘笑着说道,众人纷纷笑着应了一声,卢俊义看着扈三娘,不由心中好奇,他没想到在梁山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将,再认真一看,还不止一个!

“好了,事不宜迟,师兄陪我出去检阅,也让你熟悉一下我梁山军士。”姜德挥手说道,众人也知道兵急如火,不再啰嗦。

——

梁山的演武场上,两千五百多人此时笔直的站在中间,每一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都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是笔直的一条直线,两千五百人又如同两千五百个柱子,让姜德站在将台上看着不住点头,现在的梁山兵马,最少在军姿上,已经有了后世那只部队的风采了。

姜德对旁边的卢俊义问道“依师兄高见,我梁山兵马可堪一用否?”

卢俊义看着下面军阵,只觉得一股杀气冲天而起,虽然没有任何的呐喊声,但就是这样死一般的沉寂,却是比任何呐喊都要有力。

“孙子说过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我以前读兵书也是臆想,没想到世上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军队,师弟,昔日齐桓公征五万猛士,春秋称霸,晋文公募四万战卒,践土会盟,秦穆公拥三万陷阵,西戎俯首,吴起练魏武七万,大战七十六而无一败,我看你这样的兵马如有十万,便可纵横天下,成王霸之业了。”卢俊义摇头叹道“我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军队是如何训练出来的,师弟,我现在担心的是以我的本事,配不上这样的兵啊。”

姜德哈哈笑道“不过是从一开始就做好规矩罢了,这下面的兵,如没有兵种差异,以一对一,也许不是很多军队对手,百对百,能胜过他们的就不多了,千对千,天下难逢敌手!

师兄,战争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军队中武勇之辈是有,但更多的还是平凡之人,如何让这些平凡之人发挥出最大的力量,才是我等将领该做的事情啊。”

卢俊义点头赞了一声,姜德又挥了挥手,旁边的令兵挥动着旗帜,下面的军士便开始动了起来,只见两千多人只用了不到二十息便组成了一个方阵,前面的长枪兵长枪如林,后面的弓手聚散如星,在指挥官的率领下,长枪兵不断前进突刺,弓箭手覆盖射击,卢俊义幻想了一下自己带着一只军队和下面的军队对阵,只幻想一下,便觉得极为棘手,顿时觉得肩上压力很大,这样的军队就要在他的带领下走上战场,他真的不会辜负这数千将士吗?

但很快,卢俊义又充满了自信,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既然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自己这一身本事,便要发挥的淋漓尽致,破国建功,方显英雄本色。

一员战将走了上来,姜德对卢俊义介绍道“师兄,这位便是此行你的副手,原是郓州兵马都监,由于善使双枪,人称双枪将董平的便是,现为我梁山步兵团长。”

卢俊义看着眼前这将,见他相貌俊朗,仪表堂堂,双手修长,两腿中有些微弯,心中欣喜,知道是一员宿将,拱手道“见过董将军。”

董平回礼道“见过卢员外。”

姜德又说道“董平武艺高超,双枪在手,山上能过五十回合的不过数人,依我之见,林师兄的武艺和他比也不过是伯仲之间,师兄到时候可以试一试。”

卢俊义也是武痴,闻之大喜道“到时候要董将军指教了。”

董平笑了笑,也不说话,上山的这段日子,一方面梁山的练兵之法让他大开眼界,使得其一心学习其中奥秘,一方面山上生活较为单纯,也使得其没再想之前的情事,相比之前,性子沉稳了不少。

第三百二十五章 登州

“头好痛啊”马车中,一个捕快摸着脑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的眼帘的是一个不断摇动的车顶,他立刻浑身一个激灵,自己这是在哪?

“呦!终于醒了?怎么样?我们琼楼的琼酒味道不错吧?”一个人的声音从他的旁边传来,他转过头去,看到是李忠,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喝了不少酒,想到自己居然醉倒,不由奇怪的说道“我也没喝多少啊,怎么就醉了呢?”

旁边另外一个做公的也晃晃悠悠的起来了,李忠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道“你们都醉了一天了,我们已经过了郓州,小郎君说了,你们喝酒误事,这件事他不会和留守大人上报的,你们路上听话一些,知道吗?”

“是!是!小的绝不敢乱说!”

一路无话,一行人不是骑着马便是坐车,速度极快,过了数日,便来到了登州境内,登州府也就是后世的烟台、威海一代,四周多山少田,又时常有些大风,因此人丁不多,算是一个中下府,登州的治所是蓬莱,而沙门岛便是在登州城的对面。

“师兄,之前已经关照过了,你先自去见那州官,自有计较。”姜德对卢俊义说过,便让那两个做公的带卢俊义去州府下公文。

那府官收了公文,看了看,疑惑问道“此人既然是犯了杀人罪过,为何不刺字也不带枷锁?”

两个做公的一听,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这时旁边一个师爷走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又指了指外面,那府官点点头说道“原来是有重病在身,既然如此,也是无奈,你们二人辛苦一遭,待会拿了公文,吃些酒饭便可自行回去。此犯自会判至沙门岛。”

二人心中放下石头,知道那小郎君果然是打通了上下关系,便拜了拜自行离去,而卢俊义也被人带到牢房中,准备择日派往沙门岛。

牢中有一个牢子,看到被押送进来的卢俊义长得器宇轩昂,说话也和气,觉得不是凡人,便对旁边人问道“这送来的是何人?为何身上干干净净,不像是来坐牢,倒像是来做官的。”

那送过来的牢子笑道“这可是个好汉啊,你可听说过那大名府的玉麒麟卢俊义?便是这人,此人据说在大名府因为奴仆背主,愤而杀之,故而被判到此处,他身上干净乃是有人前后照应,就连州府大人在堂上看到了也当不知。”

之前的牢子一听,顿时又惊又喜,说道“可是那棍棒无双无对的卢员外?我早有耳闻,只恨未得一见,今日见到,却是不得不交,你且在此处,我去买些酒肉孝敬于他。”

“哈哈,那你可得多买一些,也得给兄弟们解解馋不是?”

那牢子应了一声,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来到一家酒楼便喊道“掌柜的,来两壶酒,切一斤羊肉,再来一只烧鸡,一斤馒头,一些果菜配着带走。”

那酒店老板出来一看,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乐和啊,怎么?可是有喜事?”

乐和点头笑道“却是来了个朋友,你酒肉都快些,莫要饿到我那朋友。”

酒楼老板应了一声,便进去吩咐厨子,乐和坐在门口等着,两个大汉走了进来,都是猎户打扮,背着钢叉,钢叉上挑着飞禽走兽,一个黑脸,一个紫脸,紫脸的一进来就道“掌柜的在吗?收货了。”

掌柜的走过来一看,道“是解兄弟啊,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收的?”

“都是常货,獐子、兔子和野鸡,掌柜的是老主顾,看着给些吧。”紫脸猎户说道,酒楼老板点点头道“嗯,你们也不容易,这几只便算一百文吧,不算少了。”

二人也不争辩,便解下野味给那掌柜的,乐和见那野味鲜活,想着卢俊义这一路虽然有人照料,但必然没吃什么好吃的,刚刚叫的那些羊肉什么的都是寻常物,没有这野味美味,便道“掌柜的,我看这些野味不错,我都要了,帮我做好也都带走。”

黑脸猎户见乐和要的多,又见他是做公的打扮,以为他是为那个大官采购,便道“这位差爷平日可也要这些野味?我们两是附近山上的猎户,就是大虫也可打的,如你有需要,不如和我们说说,价格好商量。”

乐和笑着摇手道“这倒不是,只是我新来了个朋友,想准备一些好的招待他。”

“一个?”黑脸的疑惑道“一个人哪里吃的下这么多的野味,莫非哥哥见我们是粗人,不愿意相告,这却是没意思了。”

乐和连连摆手道“我乐和从来不胡说,的确只是一个朋友,但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吃啥,故而多准备一些,总不会有错。”

“乐和?”紫脸的一听这名字,顿时问道“可是在那州府牢中当差的铁叫子乐和?”

乐和点点头,拿出自己帖身带着的一个玄铁箫道“便是在下,你们也听过我的诨号?”

那紫脸的笑着拍手道“日日听,夜夜说,却是今日见到了,我乃解珍,这是我弟弟解宝,我们有个姐姐,是我爷面上的,却与孙都监兄弟为妻,听我姐姐说,孙都监妻子有个弟弟,在牢中当差,可是舅舅?”

宋人在亲戚叫法上是可以跟着孩子叫的,故而解家兄弟叫乐和舅舅。

乐和一听也笑了,道“原来我们还是一家人,这倒是巧了,可惜今日无闲,否则非得喝上一会。”

解宝道“舅舅的朋友到底在何处,不如请来一起吃喝便是。”

乐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说是朋友,其实还没结交,今日我牢中来了个豪杰,乃是大名府的玉麒麟卢俊义,棍棒天下无双,因杀了背主之仆而被判此处,我平日里最喜枪棒,便想借机和他交往,也不知道人家看的上我这样的小人不。”

解珍听乐和说完,摸了摸下巴道“这样说来,我倒是想起一事,就在几日前,我在我姐姐那里,听我姐夫说,最近孙都监的师兄来了,正在上下打点一个官司,好像就是姓卢,恐怕便是这个卢员外了,舅舅既然是孙都监的妻弟,我想不如借此名义,相信那卢员外必定愿意接受。”

乐和喜道“还有这样的事情,这样正好,多谢二位兄弟了。”

解珍又对那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这是我的舅舅,这些野味我都送给他,你也不要给我钱了,如何?”

那掌柜的笑道“你们都是老主顾,既然是有朋友蒙难,这些吃食我家便免费做了,也算是我等心意。”

几人夸了一遍掌柜的仗义,然后又说了一会话,等酒菜好了,乐和便带着吃食赶回牢中。

卢俊义此时在牢中坐着,脑中不断思考着一路上姜德给他说的梁山兵马情况,想着等到了枯叶岛如何统兵作战,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牢子提了一个食盒,问道“这位差爷是?”

那牢子打开牢门走了进来,笑道“在下乐和,人称铁叫子,乃孙都监妻弟,听闻员外蒙难,特送来一些酒肉吃食,还请不要见外。”说着便打开食盒,只见有酒有肉,端的丰盛异常,不由谢道“既然是孙都监妻弟,在下也就不客气了。”

乐和见卢俊义愿意接受,心中大喜,给卢俊义倒了一杯酒,陪着吃了一会,就听到外面来了人,不由心中一慌,连忙起身看去,一见来人,顿时笑道“姐夫,你怎么来了?”

只见来人,身高八尺,络腮短须,看到乐和笑道“我听外面的牢子说有人在伺候卢员外,还说谁比我们还快呢,原来是你小子啊,师兄,这是我的妻弟,人称铁叫子乐和的就是,你放心,他是信得过的。”

被称呼师兄的那人自然就是提前被姜德派到登州的栾廷玉了,而刚刚那人就是孙立,栾廷玉手里也拿着个食盒,笑道“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吧,走,我们一起去见卢员外。”

卢俊义早就听到外面的声音,看到乐和带着两个人进来,还也带着食盒,其中一人道“小郎君账下栾廷玉见过卢员外,这位是登州兵马都监孙立,也是在下的师弟。”

几人见过礼,又加了酒菜,栾廷玉说道“小郎君让我和员外带话,都监是我们信得过的人,沙门岛上的管事也已经打通关节,请员外放心前往就是。”

卢俊义谢道“帮我谢谢师弟,想来此次花了不少钱财吧。”

栾廷玉笑道“员外乃小郎君师兄,师兄弟之间怎么会在乎钱财呢?”

此话一说,听得旁边的孙立心中也是暖暖的,只觉得姜德和卢俊义之间的师兄弟情谊便是自己和栾廷玉的楷模。

酒足饭饱,栾廷玉和孙立告辞而去,乐和在牢中照应,等到了外面,二人来到登州新开的琼楼找姜德,而姜德此时正在和登州知府吃着酒饭。

“小郎君到时候可一定要为下官美言几句啊。”登州知府一脸媚笑的对姜德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姜德的下属呢。

“大人说的是哪里话,你的品级可是比我高得多了,这次我师兄的事情多谢你帮忙了。”姜德敬了一杯酒说道。

登州知府名唤李浩,是一个真正的见钱眼开的官。登州却是一个贫瘠的地方,并没有多少油水,故而他一直想找机会调离,而姜德这个官家面前的红人,当朝太师的侄孙,自然就成了他巴结的对象。

姜德和他又说了几句,表示日后必当重谢,这时,许贯忠走了进来,对姜德耳语道“主公,时迁表示上次要他注意的宗泽有了新调职。”

宗泽,岳飞的另外一个师父,在开封组织各路残兵败将的擎天一柱,此时却还是一个不得意的文官。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什么职位?”

“登州府通判!”

“噗!”姜德一脸怪异之色,心中暗道还真的是无巧不成书了。

李浩好奇的看着姜德,姜德看了看他,心中知道,李浩的好日子恐怕就要结束了。

通判,又称为同判,是宋朝初创的一个职位,由皇帝直接任命,作为知州的副职,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都可过问裁决,并且还有一个特殊的权力,就是可以直接上书皇帝,是一个集合了行政与监察于一身的职位,这个职位的人如果干得好,自然是一方之福音,但要是个奸人,那么也是监守自盗的好位置。

但宗泽这个人嘛姜德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来到登州会怎么做,官声在外的李浩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宗泽盯上了。

宗泽的确可以说是一个好官,但却是宋朝朝廷的好官,这样的好官姜德现在可不需要,姜德摸了摸下巴,然后对李浩说道“李大人,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你们的新通判已经任命好了。”

“哦?不知是何人?”李浩好奇的问道。

“李大人可听过宗泽这个人?”

“宗泽?是他??”李浩一脸恶心的说道“我知道此人,此人昔日在殿试时就上书陈言,言直蔡确一事,可谓是胆大至极又不守规矩,如今应该已经年近六十了吧,还是如同愣头青一般四处招敌,故而长期为各地知县,此人居然升了?”

“也该升了,宗泽从政二十年,可谓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啊,李大人,登州有福了!”姜德意有所指的说道“想来有宗通判,登州的土豪劣绅,奸商权贵,都要倒霉喽。”

李浩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古权钱交易,李浩贪财,自然有不少的把柄在登州的权贵手中,这些人已经互相勾结而成了一个利益网,宗泽想来此处撕开这张大网可不容易,但李浩想压制宗泽,也是极难,毕竟宗泽有直接上书的权利在,这便如同一把尚方宝剑一般了。

李浩拱手道“多谢小郎君相告,日后我等必有酬谢,小郎君师兄之事尽管去办,只要我李浩在一天,便不会有人过问。”

我等?姜德微笑了一下,知道宗泽还没到登州,便已经有了一堆对手等着他了,希望宗泽会在这里玩的开心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登州八人

一姜德慢慢的喝着茶,刚刚和李浩喝酒让他嘴巴感觉有些渴了,对面坐着的孙立有些坐立不安,虽然姜德和他没有任何的官职上的管辖关系,但孙立知道,姜德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太师的干侄孙,自己这个小官在姜德面前,那真的是挥挥手便被灰飞烟灭的人。

姜德叹了口气,孙立也算是武将中有些本事的人了,却如此战战兢兢,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背后的背景,更多的恐怕还是长期面对文官压制下的习惯吧。

重文抑武,渐渐地变成文官见武官凭空大一级,打仗赢了是文官的功劳,输了是武将的罪过,这样的军队面对强敌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了。

“孙都监,这一次多谢你从中牵线,我从北地得了一匹乌骓马,知道你是武将,必然喜欢,就送给你吧。”

上一次女真送来的五十匹马都是真正的上等战马,这些在白山黑水中长大的野马,在宋境就是真正的宝马了,那五十匹马几乎都被梁山的各个头领瓜分了,只剩下不到十匹被姜德留下来给后者激励用的。

孙立一听有宝马,心中也是一喜,战马是将军的腿,没有不喜欢宝马的将军,孙立连忙谢过道“多谢小郎君,师兄的事情便是我的师兄,何况卢员外也是豪杰,就算没有师兄来说,我也会主动帮忙的。”

“不光光是此次,之前购买海船的事情也多谢你了,对了,不知孙都监今年多少春秋了?”

“购海船的事情哪里算是帮忙,至于小人,哎,虚度了三十光阴了,到了而立之年,却没有任何功业,倒是让众人耻笑了。”孙立摇摇头说道。

“现在位卑有如何,重要的是可有进取之心?”姜德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情,手中不停转着茶杯,仿佛在把玩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孙立愣了一下,旁边的栾廷玉轻轻踢了他一脚,才反应过来,想了想,叹道“小人学得一身武艺,自然是想建一番功业,但登州虽为次边,却无战事,只能剿匪度日了,这进取之心虽有,却不知道如何施展。”

登州水军是整个大宋北方的第一水军,有四个指挥,此时还驻扎在沙门岛对面的砣矶岛,从砣矶岛出发,不要两天就可以到辽国的苏州,如果天气好,更是可以做到朝发夕至,辽国的苏州其实就是后世的大连,从这里往上便可以到达新建立的金国,而如果向东,可以直袭高丽京城开城,姜德对这里可是眼热的紧。

只是如果宗泽在登州镇守,姜德还真的没多大信心可以一下拿下这里,宗泽能在全国皆败的情况下,第一次带兵就在磁州击败金兵,可见其军事能力之强。

因此,姜德已经决定要先把自己的力量撤出登州,等宗泽被李浩搞走后再回来,但时间不等人,现在就是兵马都监的孙立就成为他心中最好的暗子了。

宋代官职极为复杂,就说孙立这个兵马都监,就有很多的意义,如果前面加了行营二字,那边是一方主帅,如昔日的曹彬就担任过这个职位,而如果是某某路兵马都监,那么就是负责一路所有除了各地驻泊、屯驻的其他禁军,如果是某某州府兵马都监,就是负责当地所属屯驻、兵甲、训练、差役的人,如果是率领驻泊禁军、厢军的,又要在中间加驻泊二字,如果不是的,就加本城二字,因为这样复杂的关系,使得一府一州一路可以有好几个兵马都监。

而孙立就是登州府本城兵马都监,之前的董平、黄信也是如此,登州水军是属于驻屯兵马,和他没有隶属关系,他掌管的是登州本地兵马,要说官职的话,不过是八品罢了。

姜德笑了起来“你们登州马上要来一个通判,叫宗泽,这个人是个大才,可惜不被朝廷所重,我猜你们的李知府会和他斗法,宗泽这个人有才能,但现在朝堂之上可不是你有才能就行的,我猜他必然会被李浩等人诬告,你到时候多和其接触,日后自有计较。”

孙立犹豫的说道“小郎君的意思是?”

“我家小郎君的意思是说,让都监你到时候多多帮助宗通判,此人有大才,就算今日沉沦,日后也会高升,我家小郎君不好出面,便要你和他结个善缘先。”许贯忠笑着说道。

孙立有些懵懵懂懂,姜德看了他一眼,暗暗试探的说道“孙都监,你在此处可听说过梁山?”

孙立点点头说道“早有耳闻,我师兄不就是被那梁山贼人打破了庄子吗?虽然我师兄说不记恨,但等他日有机会,我必然为师兄踏平梁山贼窝!”

栾廷玉一听就急了,生怕姜德记到心上,说道“师弟胡说什么,梁山之人做事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我虽被其所败,却是敬仰的很啊。”

孙立啊呀一声说道“师兄,那些毕竟是贼寇,我在这登州也抓杀了不少那些所谓劫富济贫的好汉,不过是说的好听,实际上不过是强盗罢了。”

姜德本想招揽孙立,见他这样说,也打消了现在就招揽的念头,又说了几句,便让孙立离开了。

等孙立走了,栾廷玉有些忐忑的说道“寨主,我这师弟大概是见您是官家身份,所以不敢乱说,实际上我们私底下说我们梁山时,他语气中还是尊崇的。”

姜德无所谓的笑了笑,对栾廷玉说道“我记得你师弟在此处应该还有一个弟弟吧。”

栾廷玉见姜德笑了,心中放下快石头道“寨主好记性,却是有这样一人,名唤孙新,开了个在登州东门外十里牌开了个酒店,平日里放赌卖酒为生,倒也算是身强力壮,昔日我们师兄弟学艺的时候,他也常来看望,我师弟得师父许可,也教过他几招,使得几路好鞭枪,上次和他酒后比试了一番,武艺在山寨中比宋、杜几个头领还要高上一些呢。”

许贯忠问道“主公可是想从此人入手,赚那孙立上山?”

姜德摇头道“孙立在登州为兵马都监比上山有用的多,登州是我必取之地,许先生可有想法?”

许贯忠想了想说道“我看谛听、机要二营情报得知,这登州其实也不太平,登州城外有一山,名为登云山,山上有一伙强人,人倒是不多,不过百人,为首的是两个叔侄,叫邹渊和邹润,此二人最为好赌,但却义气深重,和那放赌的孙新要好,我看不如先收了这叔侄,再收孙新。

而之前栾团长说过,孙立的妻弟仰慕卢员外,我看可以让其放弃牢中职位跟着卢员外去枯叶岛,这样一来,孙立的妻弟是我梁山人,弟弟是我梁山人,他除了上梁山外也没有其他路好走了。”

姜德拍掌笑道“就如此吧,那二邹好赌,栾团长就和他们赌斗一番,然后去说孙新。”

栾廷玉应道“必不辱使命。”

姜德对许贯忠说道“乐和那边要快,请先生去一趟牢中和师兄说一声,看他看的上那铁叫子不。”

许贯忠点点头。

姜德站起身道“其实我最关心的还是登州水师啊,此次出海路上,我想去看一看,许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许贯忠道“此事不难,等孙立真正的为主公所用时,主公大可乔装打扮一番,让孙立带主公去一趟砣矶岛,两军都驻扎在登州,走动一下也没人可以说什么,这也算是孙立的投名状吧。”

带梁山贼首暗探军营,这个罪名想想就有点吓人啊,也的确算的上一份投名状了。

计划一定,便分别实施,等到了次日黄昏,许贯忠和栾廷玉带着七个人来到了姜德的房内。

姜德一看这七人,长得还真的是各有特色,一个脑后生有一个肉瘤,一个黑脸,一个紫脸,一个看上去风流倜傥,唯一的女性长的虽然还算俊俏,但眉宇间杀气十足,一看就是性格彪悍的人。

七人见到带着面具的姜德,眼中有喜有疑,栾廷玉首先拜道“寨主,这几位便是邹渊、邹润、解珍、解宝、孙新、顾大嫂和乐和,诸位,这便是我梁山寨主,人称银面郎君姜信之。”

姜德看着几人有些犹豫的互相对视,笑道“诸位既然到了此处,便是都知道了原委,为何此时却犹豫了?如真的害怕,不愿意上我梁山,我也不会勉强,诸位便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就是。”

顾大嫂走出来说道“姜寨主,兄弟几个既然到了此处,便是真心想上梁山,梁山好汉,替天行道,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我们都知道,也早就向往了,只是姜寨主这样藏头藏脑的,莫非是不信我们吗?”

姜德呵呵了几声,说道“江湖险恶啊,诸位既然听过梁山的事情,也应该知道在官府之中我姜某人的项上人头值多少银钱,我带此面具当然是为了避人耳目,但我也知道兄弟之前,信任第一,诸位只要拜了我这个寨主,我自然会以真面目见人。”

几人看向顾大嫂,也让姜德知道了这几人中真正的核心是谁,居然是女人当家,倒是让姜德觉得有趣,但想想《水浒》中酒解家兄弟那段,的确是顾大嫂主持整个事情,便也觉得合乎常理了。

顾大嫂当下拜道“登州顾英见过寨主!”

其他几人也拜下说道“见过寨主!”

姜德摘下面具道“诸位兄弟起来吧,来,坐,我们说说话。”

当众人看到姜德略显稚嫩的脸,都惊呆了,他们谁都没想到传说中的梁山之主居然会是一个少年郎。

姜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苦笑道“顾大嫂现在知道为什么要这个面具了吧?”

“哈哈哈,原来寨主如此俊俏,怪不得如此呢。”顾大嫂哈哈大笑道“寨主果然是信人,既然寨主看得起我们几个,特地叫人来招,必然有所重用,不知道有何吩咐?”

姜德正色道“几位现在既然都是我梁山兄弟,我便直言,我梁山立山之本在于为民,现朝廷昏庸,奸臣当道,河北、山东、江南、巴蜀、西北等地无不叫苦,本应揭竿而起,但我宋国非比前朝,外有强敌窥视,如内部大乱,恐怕昔日五胡乱华之事又将重演。

故而我等准备先征战于外,在海外打下一片天下,如百姓在中原活不下去,也可以有一片世外桃源,此时此刻,我梁山已有兵马到海外征战,而要出兵海外,这登州水军便是一个讨厌的钉子了。”

“寨主可是要出兵拔了这个钉子?”顾大嫂一脸兴奋的说道,看的姜德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是女人吗?比男人还好斗啊,母大虫还真的没说错了。

姜德摇摇头说道“要拔掉登州水军是迟早的事情,但此时却还不是时候,而且登州马上要来一位通判,名叫宗泽,此人有乐毅之才,极为厉害,有他在,我并不准备动手,但水军不动手,步兵却是要先被我等掌握才是。”

孙新立刻笑道“原来寨主是看上我那哥哥了,此事好办,我等设个局,让他从了就是。”

姜德哦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孙新道“我那哥哥一心想重振祖业,博个马上封侯,他这个人性子不逼着绝对不会从了寨主的。”

顾大嫂也点头说道“此话在理,我那叔叔为人性子有些软,还请寨主放心,不要三天,我等便让其从了寨主!”

啊呸!我要他从了自己干什么?又不是什么美女,姜德暗中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坐等几位好消息了。”

不说孙新、顾大嫂等人如何设计让孙立服软,卢俊义也终于被送往了沙门岛,路上自有人照应,姜德坐在酒楼中,日夜等待着从济水而出的梁山兵马到达位置。

过了三日,姜德得到消息,便带着一干人来到沙门岛,沙门岛从五代时期一个城池失守的节度副使被流放到这里开始,便成为了当权者流放的首选之地,由于此处地方不大而犯人众多,粮食、蔬菜、水源等供应紧张,岛上的看守每年都要处决大批犯人来腾出空间,因此到了这里也就等于判了半个死刑,吓人的很。

第三百二十七章 血染沙门岛

一沙门岛其实也可以叫做沙门寨,此处一直都是处于军管的状态,其长官称监押,也称寨主。这里是没有任何王法和道德的地方,熙宁年间,沙门岛上关押了上千人,而寨主李庆觉得这些人浪费粮食,索性将超额人犯扔进大海,两年内虐杀罪囚700余人,甚至还有被流放的文官到此处被诬告杀害的,反正死无对证,又本是重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所以在民间,流放沙门岛就和死刑没什么区别了。

卢俊义此时被带到了沙门岛的牢城营,站在大堂中,看着对面坐在上面的寨主,在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个寨主名叫邱云,也是一个心狠手辣,贪财好色的主。

“你就是卢俊义?”邱云看着手中册子点点头说道“来我此处的贼囚有个规矩,要先打五十杀威棒,省的那些人不知道此处是何等地方,你这厮有命,得人庇护,给了不少孝敬,本该免了你,但这规矩不可废,来人,给我打十棍!”

“什么?”卢俊义顿时吃了一惊,邱云笑道“这天可破,地可裂,我沙门岛的规矩不能废,给我打!”

旁边的军汉立刻上前放翻了卢俊义,水火大棍拿起来就打,虽然只是十下,却是棍棍到肉,卢俊义痛得死咬钢牙,咬到牙口出血,而臀部,也已经是鲜血淋漓,但好在都是皮肉伤,却是好的了。

邱云点点头道“好了,给我押下去,过几日便有人来换。”

——

“今个是什么日子,婶子却叫我们来吃酒?”孙立骑着新得的乌骓马,带着乐娘子,来到孙新开的酒店,一进去见到孙新便笑着问道。

孙新见孙立二人来了,拍了拍手道“哥哥和嫂嫂来了,快到里面来坐,这些日子我们生意不错,赚了不少银钱,想到好久没请哥哥吃饭,故而特地请哥哥来。”

孙立哦了一声,坐到里面的雅间,没一会,顾大嫂端着酒走了进来,外面孙新让伙计赶走了其他客人顺便把门关上,然后去叫乐和等人。

孙立看到顾大嫂端着酒,连忙起身帮忙端着酒放到桌上,还没开酒,就闻到了一股酒香,笑道“好酒啊!这酒还没开就闻到酒香了。”

乐和此时和另外四个汉子走了进来,孙立看着四人,奇道“舅舅,这四人是?”

顾大嫂笑着说道“这两位是我的兄弟,一个叫解珍,一个叫解宝,乃是这城中顶好的猎户了。另外两个是我那口子的朋友。”

此时孙新重新走了进来,把房门关上,看着众人都站着,说道“哥哥们怎么都还愣着?菜肉马上就来,先吃几口酒,润润嗓子吧。”

孙立本以为是家宴,但现在却来了不认识的人,而且这几人眼神之中仿佛有事,不禁有些狐疑的看着几人,喝了一口顾大嫂倒的一口酒后说道“兄弟,婶子,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都是一家人,不要搞这些猫腻,说了便是。”

顾大嫂啊呀了一声,一把拍到桌子上道“还是伯伯爽快,那我们几个也就不废话了,不是别的,我们这几日听乐和舅舅说有一个豪杰蒙难,想救上一救,这两位不是别人,乃登云山的邹润、邹渊,想来伯伯也听过这二人诨号,我们准备带上人马,劫下大牢,救出那卢员外。

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连累了伯伯,故而叫上伯伯先说一声,如伯伯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自然最好,如是不愿,等事发后,伯伯定会吃下此等官司,日后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倒是可怜。”

孙立心中是哭笑不得,这卢员外马上就要被小郎君救走了,何况现在都上了沙门岛,你们这是走哪一遭啊?便道“几位且听我说,先不说我乃朝廷军官,不敢做出这等事情,就是那卢员外,也已经被送往了沙门岛,你们如何能救的出来啊。”

顾大嫂哈哈一笑,说道“那沙门岛上有啥好汉?不过都是一群欺负囚人的奸贼,我等数十人搭乘小舟,借着夜色,如何劫不了?此事我等已经下定决心,如哥哥不去”

说着,顾大嫂身边便掣出两把刀来,邹渊、邹润各拔出短刀在手。这一下,倒是把乐大娘子看的目瞪口呆,吓得说不出话来。

“今日便在此处先拼个生死,也剩的伯伯到时候受辱!”

孙立一看几人面色都不善,连忙道“婶子且住!此事休要急行,你我从长计较,慢慢地商量也不迟啊。”

顾大嫂笑道“实话告诉伯伯,我们已经投了梁山,伯伯如想行那缓兵之计,再行告发,你的弟弟、妻弟都是梁山贼人,不知道你是否无事呢?

何况梁山行事,想来你也知晓,青州、郓州都是前例,如伯伯想试下本事,倒也可以如此行事!”

孙立心中叫苦,想了想,最后说道“不是我推脱,实际上那卢员外另有他人会救,那人是卢员外的师弟,在朝廷中有莫大的背景,我等何必再去呢?”

“哼!如真的有这样的人物,卢员外何必到沙门岛,上下打点一番,早在大名府就可以出来了,伯伯唬我!”顾大嫂一脸不信的说道。

孙立一想,也觉得姜德这样做有些奇怪,但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深意,只能说道“这些弯弯绕绕,我哪里知晓罢了,我知道他们动手的时候,我到时候带着你们到外等候,你们如看到卢员外出沙门岛,是否就可以安心放弃此事?”

几人对视了一眼,最后一起点头,孙立无奈的摇摇头,只想日后可要少和这几个亲戚来往,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过了两日,由于姜德使了钱财,卢俊义在牢中除了最开始的一顿打,倒是没怎么受其他的侮辱,虽然没有什么好吃好喝,但也有口饭吃,看着其他囚犯天天被牢子虐待做活,卢俊义也是后怕不已。

自古以来,多少豪杰最后都是死于自己原来看不上的小人之手,这沙门岛中也有不少囚犯原来是贵人,而到了此时在牢子面前,却各个卑躬屈膝,如同猪狗。

“卢俊义,出来!大人找唤你!”一个牢子打开门挥手说道,卢俊义咬着牙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堂,看到两人,不由心中一喜,一人见卢俊义居然身上带伤,顿时两眼冒火,对上面的邱云道“邱寨主,这价格是你开的,我也给足了,为何还要打杀威棒?”

邱云翘着腿,吹了一下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给的是救命换人的钱,现在人还活着,有什么问题吗?”

“好小子!”跟着姜德来的李忠顿时就想上前,被姜德挥手拦下,姜德点点头,对邱云拱拱手道“邱寨主生意做的纯熟,等下次我必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替身我已经带来了,请寨主换人吧。”

邱云哈哈大笑道“我邱云一向说话算话,否则日后何人和我交易,你带这厮走吧,我就不送了。”

姜德笑了笑,转过身扶着卢俊义往外走,卢俊义每走一步,伤口都痛得他冷汗直流,姜德看了心疼,暗暗咬牙,也不说话,只是闷声走路。

海面上,一艘船上,孙立指着远处的大沙船说道“看,那便是来救卢员外的船了,你们都看到了,我说的是真的,现在你们信了吧?我们快回去吧,等天黑就难上岸了。”

只见那大沙船上竖起了一面红旗,顾大嫂笑了一下说道“我们相隔如此远,如何能见真假,我看还是靠近了好,等他们出海,我们就跟上,看看能不能见到卢员外。”

孙立摇摇头,心中想着反正会看到,也不差这一时,没一会儿,那沙船就动了起来,顾大嫂也让人摇撸赶上,沙船仿佛是在等顾大嫂,走了几里就停了下来,孙立有些奇怪,顾大嫂的渔船飞快赶上,很快,两船相距就不过数十米了,甚至连对面船上的人脸都可以看的清楚。

“登州顾大嫂有事求见船主,还请麻烦通报。”顾大嫂大声的喊着,不一会儿,一人回道“请上船来!”

顾大嫂对孙立说道“伯伯既然说你们认识,不如一起上船,也剩的误会。”

孙立无奈,跟着顾大嫂等人一同上船,刚一上船,红旗顿时被扯了下来,一面面的黄天日月旗被挂了出来,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走了出来,孙立见出来了这样一个人,不由吃惊的说道“你你是谁?”

“登州孙新、顾莹、解珍、解宝、邹润、邹渊见过寨主!”

“寨主?”孙立一复活见鬼的样子,姜德点头说道“诸位兄弟辛苦了,孙都监,在下梁山寨主姜信之。”

梁山贼首姜信之?孙立简直要刺激的两眼一翻昏过去了,这下好,彻底上贼船了。

“卢员外此时正在岛上,我等刚刚接着商人的名义已经打探清楚了。”姜德不敢多说话,怕孙立认出来,旁边带着黑色面罩的许贯忠便说道“卢员外乃是豪杰,我等必救,孙新,你们聚集了多少人?”

孙新拱手道“约百人!”

许贯忠点头道“够了,我再拨给你们百人,你们带人借着夜色上岛,给我打破监牢,记住,一定要拿邱云的脑袋来见寨主!”

“是!”除了孙立之外的其他人都拱手称道,许贯忠看没有反应的孙立,问道“孙都监这是不愿意吗?”

孙立看着周围不善的眼神,苦笑的说道“愿从命!”

等回到渔船,孙立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沙船,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小郎君没来,却来了梁山贼寇。

“伯伯怎么了?”顾大嫂撸着袖子说道“你的兵刃可都在,莫非还少了什么东西?”

孙立叹道“没什么,只是不明白啊”

孙立想到夜幕降临也没想明白,便随着顾大嫂和近两百人借着夜色慢慢靠近沙门岛牢寨,解珍、解宝都是猎户,平日里悬崖峭壁走的多了,钩锁一飞就上了寨墙,没一会,紧闭的寨门就被打开了,孙立吸了口气,知道无路可走了,只能跟着呐喊一声杀了进去。

邱云刚刚吃醉酒,正在鞭打囚犯,听到外面有厮杀声,不由问道“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了,不好了,有海盗上岛了!”外面的一个军汉前滚带爬的冲到邱云面前说道。

“什么海盗会来这里?劫牢吗?”邱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然后就是觉得是来劫牢的,沙门岛外就是砣矶岛,上面有四个指挥的水军,居然会有人敢来劫牢,邱云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拿着旁人递来的扑刀,快步走出去,正好撞到一队人,为首的两个汉子都拿着钢鞭,看到他就吼道“邱云在哪?”

邱云一向觉得自己武力不错,便挺刀叫道“邱云在此!”

两个汉子对视了一眼,一起向邱云扑来,邱云也带着军汉反杀,一时间,整个沙门岛上都是喊杀声。

沙船上,卢俊义正在换药,姜德有些不忍的说道“师兄如此,都是我害的,早知道就不让师兄来此沙门岛了。”

“没事,不过都是皮肉伤,何况来沙门岛还能活着出来,就足够吹嘘一辈子了。”卢俊义倒是看得开,反而开起玩笑来。

“主公,他们回来了。”许贯忠入内说道,姜德点点头,拍了一下卢俊义的手,从怀中拿出面具戴了上去,走出船舱,看着浑身是血的孙立等人,孙立见姜德出来,双手举着一个人头说道“寨主,这就是邱云的人头,只是不知道卢员外为何不见了。”

孙立心中还想着这应该是姜德已经把卢俊义换走了,也不知道为何时间和计划的不一样了。

姜德笑了笑,摘下了面具说道“孙都监,你无缘无故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啊?”

孙立看着露出样貌的姜德,简直要被刺激的昏过去了。

“小小郎君?”

姜德看着孙立的脸,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是可以丰富的无法言喻,居然可以吃惊,不解,恐惧,放松等等这么多的意思在里面。

“孙都监,我们进船再说吧,孙新,顾大嫂,你们辛苦了,许先生会带你们休息一下的。”

说着,姜德上前拉着孙立的手,走向船内。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往枯叶岛

一船舱中,姜德、许贯忠、孙立分坐左右,姜德让人上了茶水说道“船上简陋,孙都监莫怪。”

孙立脸上写满了不解和苦涩,问道“小郎君为何如此戏耍在下?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的话,卢员外此时已经在船上休息了吧?”

“的确如此,不过准确的说,不是休息,而是养伤,那沙门岛的邱云拿了我们的贿赂,居然还打了我师兄杀威棒,虽然没有大碍,却也好休息一些时日。”姜德说到这里,心中还有些怒火未消。

孙立苦笑道“那邱云不过一莽夫,小郎君只要一张字条便可取了他性命为何要假扮什么梁山贼寇?”

“孙都监,我家主公可没有戏耍你,我家主公却是梁山寨主姜信之。”许贯忠轻描淡写的说道。

“什么?”孙立本以为姜德是假扮梁山之人,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梁山寨主,他脑子一下有些转不过来了,这好好的公子不当,当山贼,这是何苦来哉?

“孙都监,我家主公此次如此费尽心机,便是想请你上山,共聚大义!!”许贯忠继续说道“我家主公一片真心,还请孙都监好生思量。”

“是啊,孙都监,我知你有才,故而如此,失礼之处,我在这里向你陪不是了。”姜德起身对孙立就拜了一拜,孙立也连忙起身躲过,然后叹道“古话说,良臣择主而事,小郎君如此看重于我,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请小郎君吩咐就是。”

孙立其实也是没办法,先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说不还能不能安全的回到岸上,就说他带人攻打沙门岛并且手刃了邱云这件事,只要一被爆出,就是杀头的大罪,除了投靠姜德,他也想不到别的路子了。

姜德连忙扶起孙立,让他坐下说道“这样就好,既然是自己人,有些事情我便直接和你说吧。”

接着,姜德将准备派梁山兵马到海外征战的事情说了一通,孙立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是山贼的梁山,居然已经在海外开疆扩土了,这顿时让他心中一热,虽然不知道那枯叶岛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无论如何,梁山这条路看起来不像是个死路,说不定自己还能辅佐姜德在海外开国立朝呢。

有了希望,做事的积极性也就有了,孙立知道姜德担忧屯扎在砣矶岛的登州水军,便说道“寨主,要说这登州水军,的确是北方第一水军,和其他的营寨不同,砣矶岛的水军几乎都是实额,没有几个吃空饷的,大小船只上百,兵丁数千。”

“没有吃空饷的?不应该啊这是为何?”姜德好奇的问道。

吃空饷已经是此时军队极为常见的情况,这一方面是军士的收入低,使得只能用吃空饷的方法保证真正的军士拿到足够的钱,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将官作为武将,没有文官那些投献之类的好处,只能让军士为自己工作和吃空饷来赚取利益,除了西军稍微好点外,其他的地方,账上有一万,实际有四五千就不错了,更多的实际兵员只有账上的二三成,就这二三成中,还有不少的老弱。

这样的军队在平日里自然没什么要紧,但一旦到了真正的大战,便会原形毕露,甚至使得后来南下的金兵都很疑惑,不是说宋军很多吗?为什么和我们交战的只有这些人。

孙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寨主你也知道,这吃空饷是我们军中惯例,主要是主官贪婪,士卒逃亡所致,但这登州水军不一样,首先他们平日里都会出海,如果抓到走私船只,往往会私吞货物,就算是正经商人,也会要些好处,这就使他们满肚油水,自然不用靠什么空饷过日子。

何况这些油水最重要的便是要人去巡海去抓,故而登州水军的兵源不但没有空饷,还有不少借调的厢军、弓手,说是两千人,实际有三四千,船只也是不时更补,从不懈怠。”

“这倒是奇了,宋军居然还有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做法是谁想出来的?其主将是何人?能力如何?”姜德听得觉得有趣,这样的做法倒是和后来的岳家军等部队有点像了,岳家军之所以战斗力强,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岳飞在荆湘治军时生意做的不错,使得岳家军一直有钱招兵买马,说白了,有钱你不一定能打造出一只强军,但没钱还想练出强军,你真当自己有舒伟爱buff啊!

孙立笑道“寨主,只要有好处,能想出办法的人还不多的是,不说其他,西军为我宋军至强,难道没有青盐的功劳?”

“孙都监却是一个明白人啊。”许贯忠摇摇头笑道,青盐是西夏的特产,在宋军的封锁下,只能少量的走私,但既然被军队封锁,哪里是普通人可以走私的,那些走私商人的背后到底是谁,从西北到汴京不少人心中都清楚。

“我想探探砣矶岛,孙都监可有办法?”姜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孙立搓了搓手道“这个不难,砣矶岛上并没有什么吃食,所以时常要我们这边运送物资到砣矶岛上,到时候带寨主上去一趟就是。”

姜德笑道“便是要等你此话,好,就这样定了,这船要尽快离开,等会我们搭小船走,许先生,让孙新他们几个进来。”

没一会儿,孙新等人走了进来,姜德说道“等会此船便会离开,你们几人有几个选择,你们且听听。

一个是和卢员外此次一同去海外征战,此一去,沙场之上,刀剑无眼,是生是死谁也不知。

另外一个便是潜伏登州,登州为次边要地,日后我梁山必要攻取,到时候你们便可以暗通消息,助孙都监一同夺城,你们想想看如何选择吧。”

孙立此时才知道,原来姜德说要他上山,却并准备走的让他走,而是要他继续当这个兵马都监,日后好择机献城,心中是有喜有忧,难以言表。

乐和第一个拱手道“小子对卢员外敬仰有加,愿随其征战海外!”

解珍、解宝也上前说道“我兄弟二人也愿同往!”

孙新看了下孙立,抓了抓脑袋说道“我便潜伏在登州吧,否则我一消失,哥哥恐怕还要被人怀疑哩。”

邹家叔侄商量了一下说道“我二人也愿去海外立功!”

姜德拍手笑道“好,那便如此定了,等会孙新夫妇和孙都监和我一同回去,此船便先往海外去。”

等天色发白的时候,姜德等人已经回到了城外孙新的酒店中,姜德对孙立问道“都监,查探砣矶岛的事情多久能好?”

孙立想了想说道“后日便有船队要去,我看就后日如何?”

姜德点点头,表示无异议。

——砣矶岛

沙门岛被海盗袭击的消息在第二天早上就被躲过一劫的军汉报到了登州府,李浩得知这个消息,只觉得牙都疼起来了,沙门岛上多少重犯啊,天知道有没有跑出来几个,只能一边加派人手到沙门岛上稳定局势,一边报给汴梁知道,随手还参了一本水师玩忽职守,使得海盗上岛。

砣矶岛作为守护登州门户的重镇,居然让海盗绕到了沙门岛上,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如不出意外,一番汴京来的责训是最轻的,搞不好现在得都指挥使就要换人。

因此,登州水军为了将功补过,像疯了一般四处找那所谓海盗的踪迹,在砣矶岛上驻扎的水军反而不多了。

“孙都监,你这次来莫非是要来看兄弟的笑话不成?”一个大胡子的将官来到码头,对孙立说道。

孙立哈哈笑道“我说杜兄弟,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是怕你心情不好,特地带来了琼楼的美酒给你,你却要来怪我!”

来人正是水军都指挥使杜友忠,杜友忠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问道“此话当真?”

“绝对不假,你一喝就知道,要不是好酒,我等会自己游回登州去!”孙立拍着胸口笑道,杜友忠也不再疑有他,上前拍了拍孙立肩膀道“没想到临头却还是你最讲义气,没得说的,等这阵风过去了,我到岸上请你喝酒!”

孙立在和杜友忠虚与委蛇,假扮成孙立亲兵的姜德闻着带着腥味的海风,四处看着这个北方第一水军要塞。

只见这个水寨四处立有木栏,大船在外如同城郭,小船于内四处交通,岛上的陆寨旌旗猎猎,戈矛重重,哨塔四立,戒备盛宴,让姜德看的暗暗点头,旁边的许贯忠低声说道“主公,看来登州水师深得水军之妙啊。”

姜德笑道“这也正常,登州水军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些门道,等会我们靠近看看,便知道其实力到底如何了。”

那边孙立说了一会,四处看了看说道“杜兄弟,我很少到你这里来,你此处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杜友忠哎呀说道“这就一荒岛,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你要玩,就只能玩战船了。”

孙立摇手道“不敢麻烦贵军,不敢我一直都是马上征战,倒是真的不知道你们水师的奥妙,杜兄弟不如介绍一下,日后我和别人也算有些谈资。”

杜友忠想了想,道“也好,那我们便走着。”

一行人坐着小船,杜友忠不断介绍着各种船型和其战斗方法,姜德一边听着,一边看那些水军,发现大部分都是精神散漫,嬉笑打闹,心中明白了这只水军虽然有形,但已经没有了水军的实质,对付辽军或者金军那些水军生手还行,要是对上势均力敌的水师,恐怕很快就被打出原型。

虽然说与其说是水军,不如说是缉私队的兵员素质不怎么样,但登州水军的船只却是让姜德看的有些眼馋,尤其是那些安装了投石机的战舰,让姜德再一次感叹古人的想象力一点都不差,也让姜德打消了短时间内吃掉登州水军的想法。

孙立和杜友忠吃喝了一顿,然后坐船回登州,姜德和许贯忠则马不停蹄的换上一艘合法商船,带上近卫,向已经先走的卢俊义等人追去。

——二十天后

“呕!”解珍快步来到船的栏杆旁,对着海水哇哇的吐了起来,而许贯忠则干脆已经是躺在床上了。

不晕车的人很多,不晕船的人却是很少了,海上的颠簸绝对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真正的风浪来临时,船体不仅仅是左右摇,前后摇,还上下摇,让人睡都睡不着,使得人极为难受。

“到了!到了!!”已经开始摸钢叉在想着要不要给自己来一个痛快的解珍,终于听到了一句自己在脑海中浮现了无数次是喊声,他急忙起身看去,只看到一艘插着黄天日月旗的沙船在前面带着路,而远处,是一个看上去极为宁静的港口,几艘渔船正在撒网打渔,一个水寨清晰可见,一面面的梁山旗帜,让人感到心安。

“终于到了!”卢俊义吸了口气说道“师弟,这便是枯叶岛吗?可真够大的,从南到北,我们居然花了好几天。”

卢俊义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看着不远处的陆地,只觉得心中一团火正在烧,这里就是他建功立业的地方了。

姜德也吸了口气,此时没到九月,他在这里已经要穿厚衣服了,简直不敢想象到了真正冷的时候这里会多恐怖,幸好自己跟来了,这是姜德唯一的念头,否则的话,就靠随船带的这些物资,还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非战斗减员呢。

姜德并不担心卢俊义在枯叶岛的征战,他最担心的枯叶岛的寒冬,打下枯叶岛不难,但要想真正的掌握枯叶岛,如何在冬天活下去,并且活的好好的,才是最难的。

独虎术黎真看着越来越近的船队,心中有些复杂,宋人又增加了,枯叶岛恐怕永远都不会是独虎术部的枯叶岛了,唯一感到安心的便是,这些宋人和独虎术部是朋友,一直威胁独虎术人的骨嵬人已经被赶到了山的另外一边,而等这些新的宋人来了,也许还会被赶的更远一些。

第三百二十九章 新的名字—半冬港

“还是地上好啊”姜德走到土地上的一刹那,无比的踏实感让他简直要呻吟起来。

“寨主,还有军师,你们也来了?”段景住看到下船了的姜德等人,不由吃惊的叫了起来,姜德笑了笑说道“怎么?这枯叶岛上不欢迎我们?”

段景住把脑袋摇的和个金毛一样,连忙道“不是,只是小的以为只会来两个山上的团长,没想到寨主还亲自跑了一趟,寨主,这位便是此处独虎术部落的长老,名唤独虎术黎真,他们的族长在上次战斗中受伤了,现在伤势刚刚好了一些就带着族人到山上和骨嵬人对峙去了,因此不在此处。”接着,段景住又用女真话介绍了一下姜德和许贯忠

独虎术黎真听到面前的就是梁山寨主,也就是这些宋人最大的首领,顿时跪在地上,匍匐的贴在姜德的鞋上,嘴里不断咕嘟嘟的说着女真话,姜德看向段景住,段景住说道“寨主,黎真这是在表达他的尊敬和忠诚,并且表示你就像天上的天神一样,可以庇护你所有的子民。”

姜德会说很多外语,这也是他后世爹爹的功劳,什么英语、法语、俄语、日语等等都会,但独虎术黎真嘴中说的女真话却是一句都听不懂,只能听段景住的翻译,他扶起独虎术黎真,对段景住说道“你告诉他,我感谢他对我们的信任,独虎术部落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等百年之后,独虎术的族民会感谢他做出的这个选择。”

独虎术黎真听完段景住的翻译,心中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个宋人首领是表达了善意的。

姜德看了看四周,问道“仓库都建好了吗?有多大?”

段景住回道“寨主放心,我们已经建起了三个大仓库,这段时间,我们除了防范南方的异族入侵,就是搭建仓库了,这三个大仓库每一个都能囤积数万石粮食。

姜德回头看了一眼,见卢俊义等人也下船了,许贯忠挥手示意了一下,姜德说道“此次来了一些新头领,我们先开个会认识一下,再给弟兄们找个地方安营扎寨,我刚刚看了一眼你现在的营寨,小了点,住不下这么多人。”

段景住一听,知道来的人不少,急忙问道“寨主,此次来了多少兄弟?”

姜德回道“先来了两千,过两个月应该还会来一千。”

段景住喜道“太好了,如此一来,我军便可转守为攻了。”

独虎术黎真看着不断下船的宋人,眼神复杂,最后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换上灿烂而卑微的笑容,期待着那看上去可以当自己孙子辈的宋人首领能给予独虎术部一些恩赐。

“对了,此处可有名字?”在姜德的记忆中,这个港口是一个俄国名字,但现在既然是汉人掌握了这里,自然也要用个汉化的名字。

“有了,我们叫他半冬港!”段景住摸了摸脑袋说道“取得不好,如果寨主不喜欢,换一个也行。”

“半冬港?”姜德喃喃的念了一会,名字的意思很明了,说的就是这里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冬天中。

“我看这个名字不错,走,我们先四处看看,再说其他。”

姜德来到段景住搭建的营寨中,在段景住的指引下四处巡视,仿佛是一只狮王在巡视自己新的领地一般。

“布置的不错,即使在海外,但你们依旧没有懈怠,很符合我们梁山军寨的一些规定,这很好。

咦?那些就是从金国手上买下来的奴隶吗?”姜德指向远处正在站军姿的一群人,这些人虽中有不少都是光头,和汉人不同。

段景住点头说道“是的,因为我们要求他们都要穿汉服,说汉化,留汉头,所以干脆把他们的头发都剃光了,到时候长出来也好重新搞发髻。”

姜德回头看了一眼独虎术黎真的头发,独虎术黎真的发型是典型的女真人发型,编了两个辫子。

独虎术黎真被姜德看的浑身一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剃发扎辫是女真人上古时期传下来的传统,独虎术黎真虽然对汉人的文明有些倾慕,但并不觉得自己的发型有什么难看的,更没有想换个发型的打算。

“其心未附啊”姜德心中暗暗记下,走向那边站军姿的军列当中。

后面的乐和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梁山兵马训练,因此极为好奇,卢俊义却是在内黄看过这样的训练方法,倒是见怪不怪了。

“舅舅,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就在这里傻傻的站着,这也是练兵?”解珍疑惑的问道

“是啊,这样站着难道就能打败敌人了?不可能啊?”解宝也跟着说道,登州五人中因为卢俊义和乐和的关系较为亲密,使得五人中隐隐以乐和为首。

乐和低声说道“不要胡说,看着就是,梁山兵马能数败官兵,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在乐和前面的卢俊义听到后面的说话声,走慢了几步,然后说道“这是在站军姿,军队首重纪律,这站军姿便是在练军纪,练耐力,练服从,也是梁山军队训练的第一步。

别看只是站站,我可以说你们几个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坚持的下去,等会寨主把你们分派下去后,你们也得重新训练一遍,到时候可别出丑。”

登州五人看着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一群人,心中都有些不忿,就这样站站,有多难?还出丑?就是站一天恐怕也不会有多累吧。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站的那么痛苦,啊呦,又一个被踢倒了。

站军姿可不仅仅是站着,教官会一直在四处走动,不时的踢踢你的屁股和腿部,要是双脚无力,一下摔倒了,呵呵,那可就不是倒在那里那么简单了,加练是最起码的,一些教官还会要求做一百个俯卧撑什么的,总而言之,是苦不堪言。

反抗?这里吃得饱,穿得暖,还能学认字,学算数,和在金国那边比起来,这里不要好的太多啊,何况那些教官在训练之前可都是先以身作则过的,每个人都站了两个时辰的这种奇怪姿势给大家看,别人做的到,你做不到,就是你没用,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想煽动暴乱,也没人会搭理你。

看了一遍,姜德和众人来到大帐中,先让众人互相认识了一遍,然后问道“先说说金国那边吧,有什么新的动向吗?大师在那边可好?”

段景住点头道“大师倒是也派人传来了几次消息,那金国的二王子极为仰慕大师,大师身边也有银钱,出手大方,为人豪气,倒是过的不错。

而辽金之间,这半年来是大仗没有,小仗不断,尤其是白马泺那边,辽国万人残军和金军交战,又是一场大败,至于黄龙府,更是已经被围困了快半年了,城内粮草想来也差不多了,按照大师的说法,金兵将在三个月之内,出兵黄龙府。”

黄龙府,姜德眯了一下眼睛,要说黄龙府在后世之所以出名,那就是因为岳飞那句直捣黄龙,在此时,黄龙府在宋境还没几个人知晓。

但这并不妨碍黄龙府的重要地位,如果黄龙府被金国拿下,那么金国就有了一座足以称为帝都的城市,金国的气势必将大涨,而为了打下金国的气焰,那个耶律延禧便会堵上整个辽国的国本,来个一战定乾坤,只是不知道这到底会是定了谁的乾坤。

“呼!呼!呼!!”

一阵风吹的声音传到大帐内,段景住回头看了一眼,和独虎术黎真说了几句,然后说道“寨主,这风是寒风,这里是极北之地,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了,兄弟们的冬衣还没有着落呢。”

“这才八月啊”许贯忠有些诧异,他倒是没想到这里会冷的这么快。

“很正常,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这天会越来越冷。”姜德知道,这是两宋交际之时的小冰河气候带来的效果,即使是开封,到了十月也要开始烧火取暖。

秋冬交际,弓劲马肥,正是交战的好时机啊。

姜德吸了口气说道“我们的敌人正在努力的作战,我们也不能停下我们的步伐,段景住,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敌人吧。”

段景住起身说道“诸位稍后。”

说着,段景住让数个军士扛着一个桌子进来,桌子上用步罩着什么,段景住小心翼翼的掀开,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一个如同长蛇一样的岛屿浮现在众人眼前,段景住喜滋滋的说道“寨主,因为枯叶岛修长,我们又有船只之便,就四处派了细作打探地形,终于在数日前完成了这个沙盘,说起来,这个沙盘还是小的在梁山看到学的呢。

“那你学的可当真不差啊。”姜德笑着说道“来,说说看吧。”

独虎术黎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沙盘,他别的地方不认识,半冬港可是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可以把真实的世界缩小到这样小的一个桌子上,再一次让他对这些宋人的才智刮目相待。

“寨主你看,这里就是我们所处的半冬港,从此处往南大约一百五十里的地方,都已经是我们所控制的范围了,而此处有一些山,因为这些山的形状连起来像是个锅盖,我们便称呼为锅背山,而在这个山上,我们有大概一千人左右正在和骨嵬人对峙。

至于骨嵬人的情况,我们也基本摸清楚了,骨嵬人的人口大概有三四万人,因为这些野人都是全民皆兵的,所以要说兵源的话,恐怕可以出动一万五千人,他们控制着从和我们对峙的锅背上到继续往南越八百里的地方,在这里有两座大山,一个我们称为西灵山,一个为东灵山,都高三四百丈,乃枯叶岛最高的山,骨嵬人和另外一个叫亦里干的部落在此处对峙,这个部落人口也有三四万人,和骨嵬人势均力敌。

但这些人说是一个部落,其内部也有纷争,而且他们的武器极为落后,连铁器都很少,大部分都是用骨箭,石斧之类的东西。他们的铁器都是和高丽等国交易而来的,自己是没法锻造的。”

“这样说来,我们的敌人不是有三四万人了?”卢俊义皱眉问道“即使我们梁山兵勇,以一敌十还是勉强了些吧。”

“并非如此。”段景住笑道“我说的是全民皆兵的情况,实际上这很难实现,除非我们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否则只要我们击败他们,就可以招降,上一次和骨嵬人作战,我们就招降了骨嵬上千人,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战士,根据后来的了解,整个骨嵬部落的战士只有不到千人,这些战士都是不事生产,专门用来作战的战兵,和其他的部落兵完全不一样。”

“那这些骨嵬人呢?”姜德问道。

“那些骨嵬人都在山上伐树做事呢。”段景住笑着说道“枯叶岛上各个部落之间争斗很频繁,战败被俘后要么被杀掉,要么就是当奴隶,我们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地方住,也不打杀他们,他们觉得在这里也不错,因此都没有想跑的,也是有趣的很。”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姜德想了想说道“汉化,最重要的还是汉化,等会你就带我去仓库,我带来了足够你们使用的衣服布匹还有粮食,段兄弟,还有师兄,你们在枯叶岛上一定要快速训练出一些能说的出汉语的土著人,这里的土著习惯了严寒,都是极好的兵源,你们要想办法控制和训练他们,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掌握住枯叶岛!我看段景住你前面做的不错,这方面师兄要多多向段兄弟请教。”

卢俊义吸了口气,对段景住拱手说道“此次我卢某来,便是带着学习的心来的,还请段兄弟不吝指教。”

段景住连忙回礼道“请卢员外放心,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我所能。”

“好了,客气话等会再说,走,你带我去看看仓库。”姜德挥手说道,知道金国准备拿下黄龙府的他,心中慢慢开始着急了起来枯叶岛,高丽,倭国,脚步要加快一些了

第三百三十章 百万大兑换

“查一下我现在还有多少积分?”姜德长吐了一口气,站在一个巨大的仓库中说道,整个仓库里面空荡荡的,说是个仓库,但和后世不一样,这个仓库用地穴来形容更加合适。

华夏民族从原始社会时代就开始知道要存储粮食物资来以备不患,在后世的考古中就发现半坡村、姜寨等居住遗址旁都有有大量窖穴,这些窖穴都是储存粮食用的,所谓的窖穴,就是一个大坑,下面的土打实,然后铺沙以防鼠,再用木头做地板防潮,如果挖的够深,就可以搭建成两层,一层为地下,一层为地上。

姜德所在的这个仓库就是完全按照这个要求搭建的,整个仓库长有小七八十米,宽有十米,共计两层,而在外面,还有两个这样大小的仓库,一个已经有了一些物资,三个仓库外面挖了一条隔离带,使外人不得随意进入仓库区域。

“宿主现有积分九百三十二万六千三百七十二点。”系统回复了一个让姜德有些无奈的积分分数,由于这些年白酒、豆油、琼楼、玻璃等生意的不断扩大,姜德本来应该有很多的钱来兑换积分的,但真正做生意都明白,大部分的钱都变成了各种货物不断流转,真正能拿出来的并没有太多,何况还有梁山这个巨大的吞金兽,梁山兵马可全部都是战兵,姜德的军纪严明,待遇还不低,都是由各处的生意在不断的补助才可以支撑的。

姜德现在的积分中用统治区域而换取的积分有约五百万,人口转换的积分也有三四百万,这也是因为一个人对姜德忠诚也只能换取五十点积分,实在是少了些。

“现在统治区域有多少?多少为完全统治?”姜德又问道。

“现宿主统治区域为三千四百二十七平方公里,完全统治区域为一千四百一十六平方公里。”

“有多少威望值?”

“宿主现有名声威望点数二百八十七点。”

有小三百万人知道自己这个名字了吗?姜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的是姜德,多少人知道的是姜信之啊。

姜德相信知道梁山的人会更多,但梁山贼首是谁就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了,这就像很多人都知道巴西,但巴西总理是谁就没多少人说得出来了,对于远处的百姓来说,这些东西不过是吃饭时候的谈资罢了。

既然有这么多的威望,不如抽个奖吧,姜德突然想起了还在开封城内的那辆汽车,那辆汽车已经被锁到了琼楼的一个地下室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用的上。

威望抽奖是按照投入来确定产出的,投入越多,可以抽中的东西也就越好,虽然姜德也不知道这个越好到底能好到什么程度。

“先来五十的吧。”姜德搓了搓手说道“投入五十威望值,开始抽奖!”

一个巨大的摇号机出现了,随着姜德的威望值减少,摇号机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一个一个的红球掉落,这一次姜德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嗯31个红球,16个蓝旗丫的,还是个双色球,这到底是谁开发的系统?

红球和篮球掉落完毕后,七个球一起发出一阵光芒,然后就消失了。

“恭喜宿主,得到三倍奖励卡。”

一张红色的卡片浮现在姜德的脑海中,卡片上画了一个红色的三角形,三角形中间是个大写的汉字叁。

“这是个什么东西?”姜德怎么觉得自己被坑了。

“红色有角三倍奖励卡,此卡可使得下一次抽奖抽取的物品变成三倍,使用条件为下一次抽奖所用威望值是本次使用的威望值三倍以上。”

系统极为尽责的为姜德解释了一遍他刚刚得到的这张卡片。

“这好像是个坑吧。”姜德歪了歪脑袋,抱着对系统发明者加拉格良知最后一丝信任投入了一百五十点威望值。

摇号机再一次的浮现了出来,又是六个篮球和一个红球掉落,七个球闪过一阵光芒后,一个虚影出现在了半空中。

“恭喜宿主抽中lz6号飞艇!该飞艇为原始时空德国1914年制造的齐柏林飞艇,长达144米,请宿主选择投射地点,如在半个小时内不选择投射,将视为放弃。”

飞艇!姜德立刻想到了那个红色有角三倍奖励卡,这样一换算,自己可以有三艘飞艇了。

姜德看了看这个仓库,144米啊,这个仓库明显小了么,姜德连忙走出仓库,守在外面的段景住看到姜德跑出来,上前问道“寨主怎么了?仓库可是有什么不妥?”

当然有不妥,你怎么不修个两百米长的仓库?姜德心中想吐槽,却还是忍住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姜德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片平地,大概是想着为以后仓库留出空间,所以有一大片的空地在旁边。

“命令所有人,到仓库里面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姜德挥手说道,段景住等人疑惑的看了看姜德,最后还是服从了命令,姜德看着这些人慢慢吞吞的,急的都快想踹人了,只能瞪眼道“快点!”

一炷香的时间,守在仓库的所有人都走到了一个仓库中,段景住对旁边的许贯忠问道“军师,寨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寨主做事自然有深意,不要多嘴,候着就是。”许贯忠心中猜到了一些,却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投射!”姜德用掉了自己的三倍卡,三个巨大的黑色集装箱出现在了空地上集装箱?

“系统,我的飞艇呢?为什么是箱子啊?”

“你买的风筝难道都是在天上飞的吗?这就是飞艇,不过是打包状态,里面有说明书,请宿主自行安装。”

系统难得吐了个槽。

看着三个明显是特制的集装箱,姜德走上前敲了敲,发现好像是特殊金属的,不由想着这东西能不能融化成刀剑什么的。

——

“寨主,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大?”段景住看着眼前的三个大箱子如果长几十丈的也可以叫做箱子的话。”

独虎术黎真更是看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他刚刚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里是什么都没有的啊,这才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三个箱子,而且这么大的三个箱子,就算是空的,恐怕也不会轻,怎么一点搬运的痕迹都没有呢?

许贯忠走到姜德的身边,低声问道“主公,这莫非是?”说着,指了指天上。

姜德点点头道“这里面装的是可以上天的物件,叫做飞艇,日后我们如果有足够的技术,也能自己制造,此物妙用我日后再和你细说,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他们放起来。”

“那里的东西,也怕放在外面风吹雨淋吗?”许贯忠好奇的问道。

其实集装箱倒是真的不怕风吹雨打的,只是放在外面,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虽然这里都是姜德手下自己人。

“罢了,就先放在这里吧。”姜德抓了抓脑袋,觉得现在短时间也没法把这三个大玩意安置起来,就是想搬进仓库,姜德也想没有搬运的机器啊。

“好了,仓库我已经看过了,你们平日守卫是怎么安排的?”姜德换了个话题说道。

“平日里都是独虎术部落的人和我们的人交替守卫,原来这里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守卫上可能松懈了一些。”段景住倒是老实,大概也是看到了集装箱,知道这里会有贵重物品,提前告知姜德这里有独虎术部落的人。

“嗯,挺好的,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今夜上半夜就先让解珍他们守着吧,你们好好休息一天,等明天就要开始重新整编训练了。”姜德找了个借口说道,其实从海上飘荡了那么长的时间,解珍等人才是真的需要修整了呢。

段景住也没什么意见,等到了晚上,解珍等人便守在了仓库外面,他们也看到了那三个巨大的集装箱,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他们也不明白这是怎么运来的,一路上都没看到啊。

姜德不管他们怎么想,自己在仓库中不断的翻阅着系统,寻找要兑换的东西。

姜德此次跟着来枯叶岛,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个枯叶岛补充足够的物资,用海船运输虽然也可以,但枯叶岛的特殊位置使得半冬港一年中只有半年可以使用,从十月到明年的四月,这里都是处于封港的状态,根本无法及时的补充。

“再过两个月,这里就要冰天雪地了,到时候最重要的便是御寒了,先换衣服吧。”姜德说着,找到了棉袄,之所以不找羽绒服,一方面是羽绒服价格要更加高一些,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羽绒服不耐磨损,只要有个缺口,羽绒就会飞的到处都是,而棉衣,就是一个断了个袖子,都能继续穿下去。

“这里到了最冷的时候,恐怕这样的棉袄都不够用吧,选择加厚的吧。”姜德看了一眼普通的棉袄,便觉得不合适,因为后世的冬天北方有暖气,南方有空调,系统中的棉袄外观都不错,但在御寒上却差了一些。

“啊呀,我真傻,忘记了军大衣了!”姜德拍了下脑袋,又重新搜索了一遍军大衣,发现不仅仅价格低了不少,而且还标注了xxxx年军制的标记。

既然有军大衣,自然也有后世军队的被子、棉衣等等一套了,姜德选择了一套被子,一件军大衣,一件厚棉衣,一件薄棉衣,一条内穿棉裤,两条厚棉裤,手套、皮毛、靴子、袜子、零零散散的选了一圈,最后一算,一个人用的这些衣物要积分19点。

“有点心疼啊先来三万套吧!”对于积分的使用,姜德其实有点像守财奴,这也是没办法,他还等着积分凑满后可以回家呢。

其实整个枯叶岛也不过需要十万套这样的衣物,但姜德可不准备让这些物品无条件的散发下去,没有付出就给回报,这只会使别人觉得理所当然,最后闹出事端来,三万套已经是给了日后卢俊义发给那些愿意加入梁山的人的备份了。

“系统,我再兑换一些箱子,能不能帮我全部按类分存,去掉所有的标签语字,只在箱子外面写好是什么东西,什么型号的?”姜德对系统问道。

“可以,收取手续费一千积分。”

黑心商人啊!姜德选择的箱子是普通的木头箱子,木头箱子其实比纸箱子要贵,但如果使用纸箱子,一个是防火性更差,另外一个就是木头箱子比纸箱更容易让别人接受。

姜德一边咬着牙,一边付了积分,五十七万积分的衣物,五千点的箱子和一千点的手续费,一个仓库就这样全满了,姜德点点头,系统这点倒是不错,只要自己想着怎么放,投射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是怎么摆放,不用再用人力去搬运。

御寒的衣物之外,便是食物了,大米、白面、豆油、腊肉、黄豆、茶叶,姜德又花费了小四十万的积分兑换出了大量的粮食,光大米白面就有四千吨,足够五万人吃一年有余。

又一个仓库满满当当了。

走到第三个仓库,看着堆放的兵刃武器,还有不少毛皮,姜德想了想,放弃了兑换武器的想法,对于枯叶岛的那些野人来说,梁山兵马的武器已经是高了好几个级别的了,已经够用了,但有空余地方不囤点东西,姜德总是觉得不舒服,想了半天,姜德兑换处了一千吨的煤炭丢在仓库中,准备等到了冬天给这里的驻军生火用,最后又犹豫了一下,兑换了五十吨的钢锭,以防万一,这些钢锭的价格可不便宜,一吨就要了姜德一百积分,这是因为系统根据这个时代的工业状态进行的价格调整,可让姜德心疼了一会。

做完这些,姜德打了个哈欠,走出仓库,对守在外面的解珍说道“去,叫人换班!”

等独虎术部落的人来守卫这里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只运输队的影子离开,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刚刚卸完货,小声说了几句这些宋人这么晚也不休息,便没当一回事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谢寨主恩德

--次日

一大清早,姜德就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仓库前,首先打开的是放满了粮食的仓库,物资就是实力的表现,姜德绝的需要让独虎术的人知道自己投靠的是个什么样的势力。

一袋一袋的粮食在仓库中摆的满满当当,只留下了一条不到两米宽的通道,这样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呆住了,许贯忠看着姜德心中有些激动,自己这个主公有通天彻地之能,要是不能辅助成就大业,岂不是辜负了这天大机遇?

卢俊义等人是脑中不断的在想,自己来的船队有带这么多的粮食吗?好像没看到吗?这到底哪里来的?但武人有个好处就是想不通的问题就不想了,反正这下在外征战的粮草问题解决了,就等整合兵马用兵了。

独虎术黎真看着仓库中快要装不下的米袋和面袋,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腿传来的痛感让他知道面前的一切并不是梦,可这怎么能是真的呢?

“这这足够我们全族吃多久啊?”独虎术黎真可怜的计算能力实在是无法计算出来这个答案。

“这是我们梁山的粮食,可不是独虎术部落的。”段景住有些不满的哼道,他可还记得昨晚许贯忠和他说寨主对独虎术部落没有多少汉化而不满呢。

“我们独虎术部落不是已经是梁山的人了吗?”面对这么多的粮食,独虎术黎真很清楚应该怎么说话。

“独虎术的长老在说什么?”姜德听不懂独虎术黎真的女真话,不由问道。

段景住立刻翻译了过来,姜德笑了笑,果然啊,有钱能使磨推鬼。

“这些是军粮,只有从军的人才能吃,你们独虎术部落中有多少加入了我们梁山军伍?”姜德抬抬头让段景住问过去。

“我们独虎术人都是战士!何况我们的勇士就在锅背山那边守边,难道不是在为梁山效劳吗?”独虎术黎真立刻说道。

姜德点点头道“这倒是,不过既然是我梁山的兵马,就要服从我们梁山的军令,守我梁山的军规,你说对不对?”

独虎术黎真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姜德对段景住说道“先让锅背山的人撤回来,留一下在那边监视就好,让独虎术的族兵参加我们的训练,他们的训练太差了。”

独虎术黎真有些犹豫,但刚刚还说要服从梁山军令,却也说不出话来。

姜德微笑的背过身去,对段景住说道“既然独虎术族兵需要重新训练,这里先由你的人把守,明白了吗?”

段景住看了一眼独虎术黎真,表示明白。

等姜德打开了那个全是被子衣服我仓库,独虎术黎真彻底幸福的晕过去了,那厚实的衣服表示,这个冬天可能真的不会冻死人了。

“主公,有了这些,我们冬天就好过多了。”许贯忠也是一脸欢喜的说道。

“是啊,师弟,这东西好暖和啊。”卢俊义试着穿了穿军大衣,虽然样式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却的确暖和,才穿上去一会儿,居然觉得有些微热了。

“先收起来,等外面的军士回来,再发下去。”姜德等大家高兴完了之后才说道,一边说一边心中安慰自己“等打下枯叶岛积分都会回来的,就当是借出去了,都会回来的”

独虎术族兵和一起在锅背山的梁山兵马用了三天才回到半冬港,期间卢俊义也开始接手起来兵马的训练,董平在和卢俊义在马上过了一次招后,对卢俊义是心服口服,把在梁山上学会的东西全部转授给了卢俊义,卢俊义一边体验,一边不时听姜德口中的一些理论,倒是进步飞快。

乐和、解珍等人也被打入到军队中,从最基础的站军姿、左右转开始学起,原本这几人心中还有些不服气,觉得这站军姿什么的简直是在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但只训练了一次,这些人便被教官练得连爬都快爬不起来了。

天啊,原来站着居然可以这样累,解珍发誓,自己爬一天的山都没有站一刻钟的军姿累,那种将你骨头最后一丝知觉都压榨干净的感觉不是人言语可以形容的。

独虎术的族兵和一些被挑选出来的奴隶也开始加入到训练中,这些野惯了的是族兵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好好的战队,打仗不就应该是一窝蜂上去砍人吗?站那么整齐做什么,卢俊义见状,也不啰嗦,拿了个棍棒连挑三十多人,便再也没人敢不服从他的命令了,卢俊义再让一百梁山老兵端着去掉枪头的长枪和这些族兵做了一场后,这些族兵更是彻底没有了脾气。

——

“师兄,感觉如何?”姜德给站在将台上的卢俊义递上一壶水,卢俊义喝了一口,笑道“师弟,这样的日子才是我该过的啊,这些都是好兵啊我有些迫不及待开战了。”

“不着急,我虽然也想快点完全吞并枯叶岛,但我更知道为将者戒骄戒躁的道理。”姜德眯了一下眼睛说道“枯叶岛的问题是人心,这里的人都是荒野遗民,这里的社会是我们昔日上古时期一样,没有什么官吏的概念,他们最认的是族长和长老,你说该怎么办?”

卢俊义想了想,说道“那就应该加强教化,也就是师弟你说的汉化吧。”

姜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教化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让他们看到汉化的好处,此地寒苦,两千里的地方才能养活十万人,又多山林猛兽,所以这里的人需要长老来用鬼神抚慰精神,要最强的战士,也就是族长带领他们对抗外敌,而族长拥有分配食物的权力,师兄,你可知道羁縻?”

“听说过,据说南方的那些异族千奇百怪,难以王化,当地瘴气四生,无产所出,因此都是因俗而治的。”卢俊义回道。

羁縻,其中“羁”就是用军事和政治的压力加以控制,“縻”就是以经济和物质利益给以抚慰,说白了就是用军事加以威慑,用物资抚慰,是一手棍子一手甜枣的标准做法,一边承认南方少数民族酋长等人的特殊政治地位,一边用物资利益来要求这些少数民族承认王朝的统治地位,这样的做法是从秦汉开始,按照历史流程要到清朝改土归流才基本结束,但其主要精神一直到后世都还有影响。

“什么难以王化,瘴气四生,那都是那些文人在胡说八道,要说环境恶劣的话,上追商周,那个时候的中原还到处都是猛虎鳄鱼呢,我们的先人不一样一点一点的开垦过来了吗?”姜德翻了个白眼说道“那里的确是因为是地理位置特殊,有不少蛇虫,但要说没有产出就是胡说八道了,我可是知道那里有不少的矿产。”

姜德想到了后世的贵州、云南、四川等地,这些地方在后世的矿业集团不要太多啊

“但要想彻底掌握那里,就不能靠那些部落酋长,师兄,你说你如果是一个部落的首领,如同土皇帝一般,外人要给你一些银两,然后就要派个官员到你的地方管你,你愿意吗?”

卢俊义笑道“师弟,说实话,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这个官员恐怕没法活着待一年。”

“对啊!”姜德拍手说道“给好处给那些部落的酋长,就如同与虎谋皮,那个西贼李元昊家难道得少了朝廷的奖赏?连他父亲都说能穿上锦衣是宋庭的赏赐,但要反叛还不是反叛了?

所以啊,给那些酋长,不如给那些普通的族民,如果那些族民知道好处是我们给的,慢慢的就不会再听从那些族长的命令,如果我们能控制族民的利益,那么那些族民就会为我们而拔刀。”

卢俊义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觉得极为有趣,一边听着下面不断传来的口号声,一边坐下说道“师弟再说说。”

姜德指了指下面训练的独虎术族民说道“要把好处给这些族民可不容易,你不能随便给了,如果恩德过了就失威,师兄你日后要在此处坐镇一方,必定要注意这个问题。

所以要给他们一定要有个名目,无论是做工还是从军,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劳有所得,等会我来训话,师兄你注意看就是。”

卢俊义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姜德见差不多了,对站在旁边的段景住示意了一下,段景住立刻下去传令集合。

看着下面数千人,姜德冷冷的看了一圈,站在下面的独虎术亮看着姜德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只用了四五招就把他打趴下的人会是这个瘦瘦弱弱的手下,族长不应该是最强壮的在战士吗?

“诸位!”姜德用丹田发声吼道,要在这个没有麦克风的时代训话,一个大嗓门是少不了的。

姜德每说一句,段景住都用契丹话和女真话翻译一遍,倒也是挺辛苦的。

“梁山的兄弟们,你们知道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哪里吗?”姜德笑了一下说道“这里是枯叶岛!这个岛南北两千里,东西也有百里,有山川河流,有平原沼泽,而在这里只有不到十万人在用刀耕火种的方法艰难的生活!

刀耕火种?何其艰难!这里的人不善耕作,只能打渔狩猎填肚,你们想想,如果这些地方交给我们汉人耕耘,何止能养百万?”

是啊,这么大的地方,能养多少人啊。

“独虎术的族民们,我要恭喜你们,你们的好日子要来了,你们加入了我们梁山,便是我们的一员,我们会教你们耕种,教你们医书,教你们读书写字,让你们不挨饿受冻,梁山的兄弟们,我更要恭喜你们,这里是一片无主之地,而我们就是这片土地新的主人!我们要给这片土地带来希望,带来文明和富饶!

我宣布,凡参与枯叶岛战役的所有兄弟,可以在此处拥有一百亩地,其余军功另算!”

一百亩地?从宋国来的梁山将士的眼睛立刻红了,这还是最基本的,要是有了军功,会有多少?两百亩?还是三百亩?

其实这些梁山将士不知道的是,其实日后凡是愿意移民到此处的,都可以用百亩土地,甚至房屋、农具等都会一手包办,此地寒苦,只有这样才会有失地汉人来移民。

“这里还有很多刚刚加入我们梁山的兄弟,有女真人,有契丹人,有渤海人,还有很多其他部落的人,甚至还有奴隶,我要告诉你们,在我的军队中,上下一视同仁,只要是入伍,军队中不仅仅会管你的衣食住行,还会管你的家人温饱。

你们这些凡是参军入伍的,每月可领大米三十斤,白面三十斤,钱一贯,其他的奴隶,可以领钱五百文,大米白面就没有了。”

一袋袋的大米和白面被搬运了过来,堆在军士们的面前,梁山来的将士倒是没什么感觉,可独虎术和那些奴隶们却是各个喘着粗气,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的粮食啊。

这还没完,等搬到了一半,姜德又说道“我知道枯叶岛地处极边,极为寒冷,现每人发放御寒衣被,望你等谨记恩德,奋勇杀敌,上报民族,下报百姓!现在,按顺序领物资!”

先上前的是原梁山兵马,他们熟练的登记好,然后拿了银钱,大声对姜德拱手喊道“谢寨主恩德!”又跑到另外一边的随军会计哪里办理起了存储业务,在外征战,这些钱财就是零碎累赘,因此除了留一些在身边应急外,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在随军会计那里登记储存,等日后回去再取出来,不但不会收取费用,还会有一些利息在。

这也使得日后很多势力想收买梁山军士,却发现极难做到,这些军士都有大量的存款在梁山上,要收买他们可不是收买一两个将领就可以拉走部队的,非得把所有人都收买一遍,这个钱财可就大了去了。

很快,开始轮到第一个独虎术部落的人了,他一手背着个米袋,然后又加了个面袋,脖子上又挂了一串铜钱,在这些日子里,他们已经知道这些铜钱能买来铁器和漂亮的布匹了,只见这个独虎术人兴奋的跳来跳去,这么多的粮食,他的家人有段时间不会挨饿了,再看到那一箱的被子衣服,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幸福过,他看向站在上面的姜德,学着那些两军士的样子说道“谢灾族恩德。”

嗯能说成这样不错了。

独虎术黎真在后面摇摇头,又无可奈何。

一个一个的独虎术人学着前面的人对姜德道谢,卢俊义在旁边看着略有所思,最后,独虎术亮也拿了自己的那份钱粮,他闻着大米特有的香味,毫不犹豫的喊道“谢寨主恩德!”

姜德微笑了一下,他知道,独虎术从此时开始,独虎术亮和独虎术黎真在部落之中的统治根基彻底动摇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神迹

“寨主,这就是我们挑选出来的一百五十人,都是经过教导员推荐的,人人都可以读写千字文,也会加减算数。”

随着段景住的介绍,在姜德面前的一百五十人各个挺起了胸口,能读会写,还能算数,这要是出去也能找到个不错的营生了,这对于这些几年前还大字不识的他们,的确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姜德点点头,慢慢的走过这些人的面前,然后说道“很好,今日把你们抽调出来,那么就代表你们的智慧和忠诚都是禁得住考验的。

此处让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一个特殊的任务,你们将学习使用一件武器,这件武器是前所未有的东西,我希望你们明白这项任务的重要性,也希望你们在未来用这件武器创造出足以载入史记的战绩!”

说着,姜德来到了最中间喝道“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姜德点点头道“好,所有人,向右看齐!立正!向右转!齐步走!”

看着一百五十人走着整齐的步伐,姜德点点头,满意的对段景住说道“很好,你挑的人不错。”

许贯忠问道“主公,你到底要他们学习什么啊?”

姜德神秘的指了指天说道“我想让他们上天!”

上天?段景住第一个反应是姜德要杀了这些人,但很快就把这个念头丢到了倭国,可这天该怎么上啊?

到了仓库,姜德看着那三个巨大的集装箱,随便指了一个说道“去,把这个箱子打开,然后把东西搬出来。”

箱子打开倒是不难,但当众人开始搬东西的时候,顿时发现这箱子里面的东西居然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物品。

“主公,这到底是何物啊?”

姜德看着被搬出来的一瓶一瓶巨大的液化气,眼中泛光的说道“这就是飞艇,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可以上天的东西,这个东西我想在以后可以起到很多神效。”

“寨主,这个大概就是之前您说的那个说明书了。”段景住如同献宝一样把一本书交给姜德,姜德看着全是汉字的说明书,心中暗道一声良心,这飞艇是德国制造的,姜德开始还有些害怕说明书什么的是德国的,要是这样,自己可不一定组装的出来。

说明书大概是被后来改写过的,每一个步骤都写的很详细,姜德转职成为工程师,带着这一百多号人拼装了起来,不时有人路过看到这边的场景,却不明白这里到底在做什么,只是觉得那个白色的帐篷可真大!

lz6号飞艇是德国齐柏林飞艇的一种,使用的是氢气,这是因为在那个时代,氦气是极为珍贵的气体,同时还被主要生产国美国出口管制了。

当姜德发现这玩意居然是氢气后,立刻下令在操作此飞艇的时候严禁灯火,到了晚上就停工,随着16个氢气囊慢慢的安装完毕,姜德便开始在驾驶舱中教这些士兵们如同操作和遇到紧急情况的对应措施。

当知道这个巨大帐篷居然可以带着人飞到天上时,所有军士眼睛都快红了,没有人怀疑是否能飞上天这件事情,这可是寨主说的,难道寨主还会说错?

所有人只是想着如果让自己操作,绝对不能出现失误,否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上天啊,从古自今哪里有人可以做到?也就寨主这样的神人才有办法吧。

这边在试验飞艇,卢俊义那边的各族族兵和奴隶兵也开始走起了正步,和枯叶岛隔海相望的金国,开始了又一次的总动员。

自从达鲁古城之战后,黄龙府对外的各个出入路口都被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封锁掉了。

虽然辽国都统耶律斡里朵不断召集散落各地的残兵败将想突破金国的封锁,打通外地和黄龙府之间的通道,但已经被打的丧胆的辽国败军实在不是士气高涨的女真军士的对手,数次野战都是一败涂地,除了让完颜娄室等人告诉阿骨打不需要运粮草物资外没有任何效果,至于为什么不需要运粮草物资,当然是因为有了耶律斡里朵这样一个运输大队长了。

此时的黄龙府,在被围困半年后,终于到了粮草断绝的时候,不断有人从城中逃出来寻找吃的,当这些人被女真军士俘虏后,完颜娄室便知道攻打黄龙府的时机到了。

——按出虎水

“嗯好!”阿骨打看着完颜娄室发来的信函,背着手说道“立刻召集所有人,清点物资,派发兵器,准备攻打黄龙府!”

夺取黄龙府,金国才拥有一个真正的重城,才可以有立国的基础,才能真正的脱离辽国。

其实在此时,阿骨打还时不时有着拿下黄龙府后就算了的打算,黄龙府他已经围困了半年,而辽国还有多少个黄龙府呢?女真人真的可以一路打过去吗?阿骨打也有些吃不准。

鲁智深走在路上,看着一个个行色匆匆的女真人,走到帐篷中,对完颜宗望问道“宗望,我看外面众人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情?”

完颜宗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道“是大师啊,陛下终于决定要出兵攻打黄龙府了,大家都在做准备呢,我也要去,大师你去吗?就是打仗有些危险。”

鲁智深本来待在这里就是为了打探金国虚实的,立刻笑道“我在宋国也曾经是个将官,沙场征战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哪里会怕这个?同去就是。”

阿骨打得知鲁智深也要去观战,想了想,也没拦着,就这样带着大量的物资和兵马向黄龙府而去。

从按出虎水到黄龙府要过一条大河,叫做混同江,秋冬之际,弓劲马肥,正是北方民族出征掠夺的时候,从上古时期开始,这些草原民族每到秋冬之时都会外出袭击其他弱小的部落来补充自己的部落,到了强大的时候,就会放马南下进攻农耕的汉族,这场农耕文明和草原文明之间的斗争已经持续了数千年,依旧没有任何完结的迹象。

阿骨打本来算着日子,想着到了混同江,应该就可以等混同江结冰好过河,可结果到了混同江,混同江依旧是波涛汹涌,而阿骨打也没有什么船只来渡河,军士们不禁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骨打看着有些混乱的部下,心中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后退,否则士气就会泄,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河流,然后指着马鞭对旁边的一个将士说道“你,沿着我的马鞭所指的方向试着渡河!”

那将士愣了一下,看着阿骨打冰冷的眼神,知道不能反抗,嘴中喃喃的念叨着水神,催马上前,寒冷的河水让他浑身打了个机灵,但却发现马匹稳步向前,居然没有被河水冲走。

阿骨打哼了一声,催马跟了上去,其他的将士一看,也纷纷跟在了后面,阿骨打看着天空说道“水神是不会把我带走的,因为我阿骨打就是神灵,跟着我,走向胜利!”

也不知道是真的有神灵还是阿骨打的运气实在太好,阿骨打所指的地方最深的水也不过淹没了马的肚子,一些坐在辎重车上的将士连鞋子都没湿就顺利的渡过了混同江。

这如同神迹一般的场景让所有女真将士都疯狂了起来,他们疯狂的喊着阿骨打的名字,如同见到了神灵,阿骨打手在发抖,身子却坐的很直,漫步走在将士的面前,然后提马喝道“出发,目标——黄龙府!”

“呼哈!”

女真将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带着狂热的心,向黄龙府杀去。

女真人不多,这是从阿骨打起兵开始就困扰着阿骨打的一个问题,当阿骨打看着高达的黄龙府城墙的时候,他便打消了让女真军士上前攻城的念头。

女真人长年居于山林之中,力大敏捷,长于弓马,但攻城这样的事情却没做过,虽然有大量上次大战俘获的工匠打造的器械,但阿骨打依旧不敢冒险,他将契丹人、渤海人、奚人、汉人等其他民族的人编为一军,分发武器,让这些人为先登。

鲁智深看着战场上这些没有什么战争经验的人冒着不断从城墙上抛下的箭雨和滚木石块,填沟壑,架云梯,手里的佛珠不禁搓了又搓。

不时有一些胆怯的军士逃回来,就被在后面压阵的女真将士砍下头颅,高高挂在旗杆上,鲁智深看着周围的女真人表情各个都是兴奋无比,微微皱眉,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说不如不说,不如仔细观察女真军队的作战方法。

黄龙府的辽军守的极为顽强,做为在北地称雄了数百年的辽军,也有自己的骄傲,一个辽军弓箭手对准了一个不断呼喊的女真监军,嘣的一声射出了自己志在必得的一箭,果然命中了那女真人的额头。

“好箭法!”不少看到的人欢呼起来。

——

“好箭法!”

一匹骏马飞奔,一只羽箭从马上的骑士手中射出,直中远处一只公鹿的眼睛。

这里是距离黄龙府千里之遥的特礼岭岭东,耶律延禧放下了大弓,这里是他的战场,他的对手便是这满山遍岭的野物。

平叛了饶州渤海人叛乱的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在这里活动筋骨了,耶律延禧放下大弓可不是他玩够了,而是看到一骑信使一路奔来,他挥了挥手,示意放人进来,那信使一看到耶律延禧,一个鹞子翻身,便跪倒在地说道“启奏陛下,黄龙府来报,耶律斡里朵再败白马泺,女真人已经开始进攻黄龙府了。”

耶律延禧气的连猎也不想打了,喝道“废物,传令,立刻撤了耶律斡里朵的全部职务,气煞我也,这些野人,就知道给我找麻烦。必须想出个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萧奉先眼珠转了转,上前说道“陛下,还请下令调集各路兵马,相信以泰山压顶之势,女真必败!”

调集各路兵马?耶律延禧想了想,点头说道“的确是要如此,耶律斡里朵等人就是吃了分兵的亏,女真人悍勇,还是用量缺胜吧。”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萧奉先又道“陛下,居然要出大军,我想就要先筹备粮草。”

这倒是没错,耶律延禧点头道“立刻传令,调集兵马人手,此次我要亲征!”

被女真人搞得好几次灰头土脸的耶律延禧已经不再满意手下将帅的表现,准备亲自上阵了。

——枯叶岛

“起!”随着姜德身边旗帜的摇晃,飞艇的氢气囊慢慢的鼓了起来,长达百米的飞艇在氧气的升力下,渐渐有了飞艇该有的模样。

“这便是飞艇了吗?”许贯忠看着已经比人高的飞艇,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对,这就是飞艇,搭乘这个,人就可以自由的上天了。”姜德舔了舔嘴唇,渐渐寒冷的空气有些干燥了。

巨大的飞艇终于鼓了起来,上百米的艇身让四周的人完全没有反抗的胆量,绑着飞艇的绳子被飞艇带的蹦的笔直,那架势,仿佛随时都可以挣脱掉架空而去了。

“好,就这样,固定好!”姜德看着白色的艇身,觉得有些单调了,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你说这飞艇是不是单调了一些,这样的白色好像没有什么威慑力嘛。”

许贯忠看了看,一想,觉得这东西要是真的飞的高,说不定外人还觉得是白云呢,点点头说道“的确有些单调了。”

姜德搓了搓手道“这可不行让我来想想”

姜德走了几步,拍了下脑袋说道“我有个想法许先生你看如何?”

许贯忠一听,哈哈笑道“主公大才,这样一来,等日后外敌看到此物,恐怕都要吓得跪倒在地了。”

姜德哼道“就是要如此!”

正说着,已经穿上了绿色军大衣的段景住一边有些腿软的看着飘在半空中的飞艇一边对姜德说道“寨主,那独虎术黎真说天气突然开始降温,再过半个月,恐怕就要封港了。”

封港?姜德看了看那飞艇,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大概是没有那个时间了,说道“立刻去叫我师兄来,我有些话和他说。”

等卢俊义来了后,姜德把飞艇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卢俊义看着那巨大无比的飞艇,心中震撼可想而知了,他一边机械的点着头,一边傻笑着,这样的神物居然要交给他使用了,那他还怕什么野人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禁海

开京城是高丽的都城,这里权贵密集,即使是地方的权贵也会在这里设下自己的代言人,以便随时掌握朝廷内的动向。顶点小说更新最快

最近开京城中有两件事被讨论的最为热闹,一件是西边的野人又在和辽国交战了,还打赢了好几场,这让前些年高丽军被西边野人打败而低落的名声缓和了不少,连强大的辽国都被野人打败了,而我们只是打了个平手,这样算起来,我们能打平手已经是极为厉害了,最少也可以和辽国持平了,嗯应该比宋国和西夏都高,也比倭国高!

第二件事便是耽罗群,或者现在该叫济州岛的地方被一群外来的海盗抢占了,那些海盗不但没有在岛上烧杀抢掠,反而大兴土木,一副建设家乡的样子,令人啧啧称奇,当然,所有人都相信,只要高丽大军一到,那些海盗必当土崩瓦解,最后那些建起来的房子什么的都会变成给伟大的高丽建的,嗯,怪不得大王不去反攻济州岛,一定是看到了这一点,大王英明啊!

第一件事也就罢了,但第二件事情在一些权贵之中却流传了不一样的版本,那济州岛上可不仅仅有海盗,还有无数的财富和机会呢。

一个空气中都充满了粉红色香气的房间,这里的一切都是根据宋国最为流行的潮流布置的,几个体型富态的男子在一群少女的簇拥下听着丝竹,喝着美酒。

“好酒啊这宋国的美酒就是要比我们高丽的要烈一些,就是太贵了些。”一人吧唧着嘴感叹道。

“现在价格已经比之前低了两成了我说,你们李家可是赚翻了吧,南方”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眼神看向了另外一人,嘴角微翘,神色中写满了调侃。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那被看的是一个坐在最中间的一个面相威严的男子,他咳嗽了一声,对周围的侍女挥了挥手,又对屏风后说道“你们也下去!”

片刻间,房间里的十几个莺莺燕燕走了个精光,那威严男子才说道“此次诸位齐聚于此,为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南方哪里现在确实已经有了不少的宋国和倭国货物,我可以先告诉诸位,那李丰益是出身我们李家没错,但这件事情上,我们李家并没有通过他得到什么,南方真正说话的是那些海盗,大家说,该怎么办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说出话来,最后一个瘦小的老头哼了一声道“我不管什么海盗不海盗,我想先问问,那耽罗也就是现在被叫做济州岛的地方,到底还是不是我们高丽国的地方?”

那威严男子眯了一下眼睛,犹豫了一会,然后说道“不是!济州岛已经被海盗攻占,大王已经在朝会上和辽国使臣说过,并且还因为此事耽误了和辽国一起夹攻野人的事情。”

那老头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的说道“既然不是我们高丽的地方,那么可是敌国?可有禁令不许来往?”

威严男子吸了口气道“海盗攻占之地怎么可以说是国而且大王也没有发布任何禁令”

“啪!”老头拍了下桌子说道“那便是了,那济州岛虽然被海盗攻占,可那里还有沦陷海盗之手的无数百姓啊,我想我们应该运一些当地急需的东西,来帮助百姓活的好一些,毕竟都是我们高丽的百姓啊。”说着,那老头还做势擦了擦眼角,仿佛流了眼泪一样。

所有人心中冷笑了一下,什么运一些急需的东西,恐怕是准备运一些特产过去换取倭国和宋国的特产来获利吧,尤其是最近宋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东西一样接着一样冒出来,无论是这美酒还是那闪闪发光的玻璃,都是极为抢手的货物,不说这两样新出来的,就是那丝绸、茶叶,就是书籍在高丽都可以翻着倍卖,还不愁没有销路,宋国来的,就是一切销路的保证啊,就是宋国的铜钱都比高丽的值钱。

“这样不好”一个人抽冷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怎么?还有人不想赚钱了?想脱离贵族圈子?好哇,大家好久没瓜分过哪家了,倒想看看是谁先站出来。

“我的意思是禁令还是该有的,普通的百姓、商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运一些违禁品来往,让他们随意出海,岂不是祸国殃民吗?”

那人毫不在乎仿佛可以看穿他的眼神,慢条斯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嘶这个想法不错啊!

济州岛是被海盗攻占的,这样说起来,禁海也是理所当然的啊,不过这禁海是为了防止那些不懂大体的商人、百姓和海盗私通,自己这样的贵族,自然是不会在被禁之列了。

所有的政策都会有自己的获益群体,当一个政策出台,他的背后往往会有一些力量对他进行推动,这个道理,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

所有人对视了一眼,便达成了同盟条约,这里的人当然都不是真正做主的人,但这些人的背后,却代表着大半个高丽的贵族势力,这些人加起来,足以和高丽王抗衡。

数日后高丽朝会

高丽王王俣有些困意的看着下面的臣子们,虽然他才三十五六岁,但却已经渐渐失去了进取之心了,没办法,高丽就这么大,地理也这样的特殊,东边是倭国,西边是女真野人,他刚刚上位的时候也想对外扩张,结果被打的一头的大包,回来后发现本来压制下去的世家贵族因为这一次又占据了上风,便把精力转向了内治。

“启奏大王,臣有本!”一个大臣走出班列拜道。

嗯?王俣看向说话的人,在脑中把这个人的情况摸了一遍,嗯是那些世家的人

“说吧。”

“大王,自耽罗郡被海盗攻占至今,已经数月,全州、公州等地驻军却一直没有光复,臣参两地守军主将失职之罪。”

嗯?

王俣眯了一下眼睛,这两个地方的主将可都是各地贵族的人,怎么?这些人想窝里斗?这倒是个好事了。

“嗯爱卿言之有理,诸位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说着,王俣看向了李资谦,也是当朝宰相兼第一世家的家主。

李资谦却是一动不动,眼看鼻,鼻观心,仿佛是入定了一般。

“大王,臣以为,这两地将官自然要罚,但这两地将官之所以无法光复失地,却是另有缘由。”又一人走了出来说道。

“说来听听”

“大王,据臣所知,那些海盗说是从宋国、倭国等地来的,却大部分都是我高丽之人,这些人都是从我高丽本土做船出海,时而为民,时而为商,时而为寇,飘忽其来,飘忽其去,使得当地驻军难以抓捕,也使得我国民心浮动,不爱农事,只愿出海,长期以往,臣以为必将使得无人耕作,民风不在,铜臭漫天!

臣奏请陛下封海禁船,劝民农耕,养于教化,如此一来,我国必会民风淳朴,国泰民安,至于耽罗郡,孤悬海外,失去我高丽粮草支持,不要数年,必将不战而下!”

那大臣一脸的正气,此时初起的阳光刚好照在了他的身上,使得他身上仿佛散发出了一道道的金光,让人难以直视。

“大王!自古无农不稳,农为百业之基,今年天气寒冷,我国明年恐有饥荒之嫌,臣附议劝农禁海,至于海鱼,大可让驻军前往打捞,一来补充军用,二来也可以巡海域外。”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个一个的大臣站了出来,对王俣拜道,王俣惊讶的发现,不仅仅是世家的人出列,连自己一手提拔的几个人也站了出来,难道这些人都被世家收买了?

王俣犹豫了一下,然后心中否决了这个想法,最后只能把这些人是为了重农抑商这个论调而站出来的,王俣不断曲指击打着扶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呢?王俣又看向了李资谦,李资谦依旧是一动不动,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王俣很明白,这是一次世家贵族协同作战,为的就是禁海,但禁海对这些人有什么好处呢?

王俣想了想,明白了,恐怕这禁海禁海,最后禁的都是那些百姓和商人吧,这些世家贵族是不会被禁海的,至于利润和税收么恐怕也不会有多少进入国库的,这些高丽的蛀虫,没有一时不想占便宜!

王俣明白了过来,却觉得更加棘手,这些人代表的力量太大了,大到连他都有些忌惮。

他最后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容后再议吧,李爱卿留步,其他人散了吧。”

姓李的人在朝中很多,但没有人会对叫谁产生疑问,这个李爱卿只会是当朝宰相李资谦

等众人离去后,王俣起身说道“坐的久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二人一前一后,一言不发的走着,好一会儿,王俣说道“如此一来,恐怕朝中赋税大减啊。”

政治最重要的是就是平衡和妥协,不能掌握这两点的,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李资谦听明白王俣已经知道关键所在了,剩下的就是妥协和平衡了,这钱要是只有世家赚,那王俣必定是不干的。

“大王,赋税减少却可以用获利来弥补啊,海外之物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我想由官府定价却是再好不过了。”

这就是在交换了,外贸生意我们可以不让普通商人和百姓做,就我们世家和你王室做不也挺好的么,至于赋税,我们世家当然会偷减,可你王室却可以直接去做生意赚钱啊,这不比赋税来的快多了吗?

王俣有些心动,虽然因为宋国的王安石变法,使得高丽国内也跟着尝试过由国家直接买办,但却因为世家的原因,一直没有彻底进行下去,李资谦的意思是以后从海外贸易回来的东西,可以学习宋国,全部卖给官府,官府不收的,再对外卖,这样一来,官府就可以获利不少了。

“宋国乃上国,此法据说使得国力日盛,你拟议一个折子给我看看吧。”

利益达成了妥协一致了!

至于那些渔夫和普通商人的死活,绝对不再这两人的考虑之内,反正百姓就像是野草,怎么也死不光,怕什么呢?

高丽禁海的命令很快就颁布了下去,各地的水军像疯了一样到处扫荡抓捕那些敢出海的渔夫和商队,但也有渔夫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水师出海的时候往往会满满当当,回来的时候也是满满当当,也不知道都装着什么

济州岛

一个面色威严的人走下了船,看了看四周,不由赞道“这里建的不错啊,看来那些宋人是有些本事的,李丰益呢?主家来人,为何不来迎接?”

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人低着头说道“回三老爷,李丰益根本没有见我们,我们也找不到他,每次找他,只被拦住说是找那些下面做事的就行。”

“哼!背祖忘宗的东西,有了点成绩,就忘记自己是谁了?”李资让哼了一声说道,他是李资谦的三弟,却是掌握着李家的所有生意田庄,被称为三老爷。

李资让又回头看着自己搭乘的水师战舰说道“这次带了几船的东西,你说说现在这里的行价如何了?”

“三老爷,要说这里的行价,我们说的却不一定准,要看,得去上交楼去看,哪里有百货最新的价格,还可以直接交易,不过得先把货运到仓库里才行。”那人笑着说道。

“什么上交楼?运到仓库?什么仓库?”李资让问道。

“便是那边的仓库,三老爷你看!”说着,那人指向一片木屋,只见那些木屋各个分割,上面飘着一面面的旗帜,上面写着仓和一个数字,如仓三四等等。

“有点意思你先按你打探的来,我看看这济州岛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李资让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说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上交楼

“这里就是仓库区了,所有的货物按照岛上官府的要求都要先卸到仓库区中,这里的仓库是要收钱的,不过很便宜,一个仓位一月也才一百文。”

李资让一边听着介绍,一边认真的观察着这些仓库,他摇摇头说道“这些仓库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地基打的不牢,建房子用的木头也不是什么上等木材,这房子恐怕用个四五年就该重建了吧。”

“三老爷果然英明啊,这地方的确是花了一个多月就建成的。”男子一脸恭维的说道。

李资让看了男子一眼道“权真贤,老爷我用不着你恭维,说说吧,怎么操作?”

权真贤指了指在仓库最边上的一个人来人往的院子说道“那里便是管理仓库的地方了,叫做仓守,三老爷请和我来。”

一行人进到里面,看到一个柜台,上面有数个人坐着,李资让眯了一下眼睛,以他的经验判断,他发现坐着的人都不是高丽人,而是宋人,并且好像是军伍出身的。

权真贤找到一个没人的柜台,坐到放着的凳子上点头用汉语说道“你好,我是来租仓位的。”

汉语?李资让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说的都不是高丽话,而是宋人的汉语,而这也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这些人果然是宋人。

“几艘船?来自哪里的?船主叫什么?要几个仓位?租多久?什么货物,什么时候可以下船?”对面的宋人熟练的拿出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权真贤把李资让的船队说了一遍,然后道“今日就可以下船,先要二十个仓位,租一个月的。”

那宋人点点头,拿出一个章盖了一下,指着斜对角道“去那边付钱,领钥匙,等货物下船了,记得来这里通知我们验货和关门。”

权真贤哎了一声,又跑到对面去付了银钱,再拿了一堆铁牌和钥匙,跑到李资让面前说道“三老爷,都办好了,这是我们的仓库号码,这个是钥匙,等我们要卸货到仓库时,拿着号码到仓卫那里去,仓卫手上还有一把钥匙,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门,我先租了二十个仓位,也不知道够不够。”

“怎么?我从外面看,他们的一间仓库也不小嘛,二十间难道还不够吗?”李资让问道。

“三老爷,这里的仓库中只准存放一种货物,所以才租的多了一些,现在就要去雇人卸货了,或者我们自己卸货,三老爷你看?”权真贤看向李资让,李资让立刻甩手说道“来的都是军士,哪里有卸货的道理,这里的苦力多少钱?”

权真贤带着李资让走出了仓府说道“那边就是苦力市场,这里的苦力大部分都是按班组建的,一个班十个人,搬东西按照时间来算,一天一个班要三百文铜钱,一个人也就是一天三十文,也可以要半天的。”

这些钱对于李资让带来的货物价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便说道“我们带来了七艘船的货物,先要三十五个班,运的快一些。”

权真贤的确把济州岛的情况摸得很清楚,很快便叫好了人,由于叫的人多,甚至还有十个港口巡视的卫兵一起来了。

李资让不愿意见到这些卫兵,便道“你把事情安排好,先带我去进城看看你说的什么上交楼。”

短短数月,济州岛已经变了大模样,之前李资让也来过济州岛,当时这里还叫做耽罗郡,他记得当时来到这里,城中连个像样的客栈饭馆都没几家,而现在,他看到好几个人拿着个木牌,上面都写着汉字,什么什么饭馆,什么什么旅店的站在了城门口招揽生意,这客栈饭馆一多,也可以看到这里人气之旺。

李资让四处望了望,发现路上不仅仅有高丽人和宋人,还发现了矮小的倭人和穿着皮裘的辽人,他不由的哼了一声,这里还真的成了各国商人汇聚的地方了。

上交楼,是位于城中一个十字路口的阁楼,高有三层,李资让发现这楼的外面守了二三十个护卫,各个弓上弦,刀出鞘,可谓是戒备森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还有军士把守,并且如此森严?”李资让一边抬头看着挂在上面的上交楼牌匾一边问道。

“三老爷,这上交楼就是济州岛货物交易的地方,我们的货物到了仓库后,仓卫就会根据我们的货物开出货票,上面会写清楚货物的来源,数量等等信息,我们拿着货票就可以到这里进行交易了,这里聚集着各国的大商人,就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也没有买不了的东西,当然了,人是不能买卖的。

据说上交楼正在准备出新的规矩,叫做什么期货的,可以进行订货,钱先给上交楼,如果货来了,你不要,钱也会给供货的,但如果货不对,或者质量有问题,钱就会还给你。”权真贤一边如数家珍的说道,一边又指向守在外面的军士说道“因为这里都是非富即贵的豪商,这里怕有人浑水摸鱼,所以军士多了些,其实现在济州岛的百姓人人有事做,民风可是相当的好啊,小人前段时间掉了个玉佩,还以为就这样没人,结果被人送到了官府那,那人还说现在他做苦力,吃得饱,穿的暖,日后养老也不怕,所以不愿意贪人东西。”

“什么叫养老也不怕?”李资让又听到了一个信息。

权真贤哦了一声道“这里的官府规定,所有的官派人员都可以交自己月收入的一成做为养老钱,日后等做不动了,就可以从官府领钱了,三老爷别小看那些苦力,其实都是官府招来的,普通人想做还做不了呢。”

李资让隐隐约约感觉济州府的掌权者这样做是大有目的,却又想不明白,最后只能摇摇头道“走,我们先进去看看。”

要进上交楼,却被先要交十两银子做为门票,这让李资让有点心疼了,他瞪了权真贤一眼,责怪权真贤不先说清楚,权真贤只能心中发苦,连忙问道“大人,这上交楼之前不是不要钱就可以进的吗?怎么现在还要钱了呢?”

那守在门口的小吏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解释了,有些不耐的说道“之前人少,自然可以随意进,现在人满为患,当然要限制一二。如果不是要买卖货物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李资让瞪了一眼,早有人送上了银两,小吏用称称了称,点点头说道“进去吧。”

走进上交楼,李资让发现里面更像是一个造型奇怪的酒楼,四周被柜台包围了,客人只能在中间,数个大木板上钉这无数的单子,大木板上还有分类用的大字,比如布匹、酒、兽皮、珠宝等等。

李资让先选了一个位置上坐下,细心的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到一个新地方就急急忙忙的冲上去拼杀,那是莽夫所为,只有得到足够的信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李资让做为高丽第一世家的三老爷,各国语言都通晓一二,因此倒也听得明白。

“现在高丽来的货物还有些少啊,价格太高了,我看还是要等等才行,这禁海倒是把高丽的价格都抬高了。”

“看,有马匹的单子挂出来了,二十匹啊,这要是运到宋国,可值钱大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胆子这么大,居然把马匹都搞来了,哇!这么多人去投标了,果然大家都看上了这块肥肉啊。”

“玻璃镜子出来了,四面,这个我要了,你坐一会,我去投单!”

李资让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做生意了,这些人都在说什么啊?什么叫投单?

权真贤立刻解释了起来“三老爷,这些单子都是各地仓库里的货单,这个单子会挂十二个时辰,如果有兴趣,就可以在那边对着货单号投单,如果投的金额最大且大于货主的期望值,就成交了,如果十二个时辰都没人接单或者投单的金额都小于货主的期望金额,那么就会撤下来,让货主更改金额或者拿回去。”

李资让看着四周的商人,不禁吸了口气,这是一个极为成熟的商业模式,这一切都是在短短几个月内完成的,要说没有预谋,是不可能的,那么会是谁的预谋?李资让只能想到那些宋人,他起身说道“走,去找李丰益!”

权真贤哎了一声,急忙跟了出去,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一个人也急匆匆的离开了上交楼,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

两杯清茶,李资让看着和上一次见到明显不一样的李丰益,慢慢的拿起茶杯闻了一下道“好茶,这恐怕是宋人的茶叶吧。”

李丰益点点头道“有宋国的商人来,自然不会缺茶叶,三老爷这次来,恐怕不仅仅是代表我们李家吧?”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出生李家?济州岛的事情为何不给家族报信?你知道我们为了你受到了多少责骂吗?”

“报信?报了又能如何?此地已经不是高丽国土,难道报信后会有什么改变吗?何况我之前不是没有写信给家族,那吴用等人之前的拉拢敲打你们谁在意过?呵呵恐怕你们不是不在意济州岛,是不在意我李丰益吧。”

李资让听出了一股浓浓的怨气,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家族子,就因为是庶出,被赶到了济州岛这样的地方,要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李资让决定还是要安抚一下这个小子。

“家族不是不重视你,我来之前,大老爷已经和我说过了,你很能干,日后应该回到开京为家族做出更多的贡献。”

“呵呵!”李丰益轻笑了两声,要不是他还有家人在开京中,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向打李资让的脸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说道“那么家族需要我现在做什么呢?你应该也看过外面了,那些宋人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各国商人都可以在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而这里的原住民,因为各地商人的云集,日子也过的越来越好过了。”

李资让先试探的问道“那宋人的护卫有多少?”

李丰益立刻冷着脸说道“三老爷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城中守卫有数千人,现在都服从那宋人指挥,要想武力夺取这里,先准备好一万具尸体吧。”

李资让呵呵的笑了一下,如果可以,他当然想把济州岛的掌权人换成是仁州李家的人。

“那么家族需要知道济州岛的一切情况,尤其是那些宋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李丰益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却得不到什么答案。

“听说国内禁海了?”李丰益突然反问道。

“嗯,商人百姓都不得下海。”

“高丽的货物在这里的价格恐怕要高起来了,家族应该能赚到不少吧,也不知道大王是如何同意的”李丰益摇摇头说道,他当然知道这所谓的禁海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要不然李资让是如何坐到他面前的呢?

“大王大王的商队也会来的。”

李丰益无奈的摇摇头,他明白了为何高丽禁海的事情会如此的顺利了。

——济州府衙

吴用听着下面的男子说完后,挥挥手让他下去了,阮小二说道“军师,这姓李的不会反水吧?”

吴用摸了摸胡子笑道“放心吧,济州岛稳如泰山,现在就是高丽王用兵来打,我们都不怕。”

白胜不明白的问道“军师,我们这里不过几千人,大部分人还都是本地人,怎么可能是高丽军的对手?”

吴用呵呵的说道“济州岛的存在,让无数高丽贵族可以借此发财,你们说,他们会愿意济州岛现在的存在消失吗?

别说我们只有几千人,就是几百人,也可以杀的他们大败而逃,要知道,高丽的将军们,可大都都是贵族出身的。”

说着,吴用也不管二人明白了没有,走出了房门,看着夕阳,心中暗暗盘算了起来,高丽国内的火种已经种下了,那些贵族绝对不会愿意让出任何一点利益给别人的,只要自己好好的利用这些人的贪婪,高丽不要多久,就可以变得烽火连天!而梁山,就可以趁机火中取栗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激战锅背山 上

半冬港

卢俊义目送姜德坐着船队离开,慢慢吐了口气,九月份的枯叶岛已经很冷了,早上甚至可以看到水缸中浮现一层薄冰,当然,如果是在枯叶岛的最南端,还是要比半冬港这里暖和不少的。顶点小说更新最快

“都督,寨主走了,按照寨主的指示,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对南进攻了?”董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他觉得面对那些野人一般的当地原住民,根本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

这是卢俊义第一次带兵打仗,因此他比董平要小心谨慎的多,他说道“枯叶岛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多山多河,地势复杂,我和俘虏的那些骨嵬人了解过,骨嵬人大都依山傍水而居,因为这些地方的食物较为充沛,如果我们直接进攻,很难将他们聚而歼之,结果只会是陷入到这枯叶岛的泥潭中。”

“爬山?这我们可不怕!”解珍有些不服气的说道“都督,我们的人当中也有不少是猎户出身,山地之中不怕他们来。”

卢俊义看了看天空说道“说的也是,战者勇也,给骨嵬人下战书,十日后决战!”

骨嵬部落

骨嵬最大的部落在一个被他们称为黑白河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两条大河汇聚一处,然后向东流到大海中,因为水系发达,使得这里的食物也较为充沛,有超过万人聚集在这里生活。

“你是被放回来的?”一个穿着熊皮的骨嵬人坐在一个木头坐的椅子上,说是椅子,其实不过是个木桩罢了。

跪在地上的是上一次被梁山俘获的一个骨嵬人,他跪在地上说道“是的啊,族长,那些外来人要我带话,我又一直不愿意投降他们,所以才放了我回来,他们说如果族长不是个懦夫的话,就在我离开那里的第十一个日落前,带上人到锅背山下和他们打一场,如果输了,就要我们投降他们。”

“外来人”熊皮的骨嵬人摸了摸自己茂密的胡子,做为族长的他当然和其他的骨嵬人不一样,他知道在枯叶岛外还有很多的地方,有很多的更大的部落,而且那些部落还很强,独虎术人不就是从外面来的么,所谓的外来人,在他想来,大概是和独虎术一个部落的人吧。

“你仔细说说,他们有多少人,多少马,什么兵器?”熊皮的骨嵬人问道。

“他们有最少有半个黑白河的人,而且还都是强壮的男人,拿的兵器都会闪闪发光,有很多马,最少有二三十只手上的手指那么多。”

不会数数的骨嵬人说起东西来也挺不容易的。

熊皮骨嵬人听明白了,他摸了摸下巴,他的名字叫做骨嵬,每一个骨嵬部落的族长都会叫这个名字,这象征着他们尊贵的身份,他看了看四周的几个骨嵬人说道“现在天气正在变冷,食物也越来越少了,独虎术人和外来人屡次对我们挑衅,你们说该怎么办?”

“族长,我骨嵬人靠的就是永不畏战才得以在这里立足,现在亦里干在南方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我们不能彻底把独虎术人和外来人打败的话,恐怕等明年春荒的时候,亦里干人和独虎术人会一起对我们发动战争,到那个时候,我们的胜败,就不好说了。”

一个发须皆白的骨嵬人说道,他的名字叫做林木,是骨嵬人中难得的智者,负责骨嵬部落的内部事宜,几乎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宰相。

“林木说的对,上一次我们之所以战败,是因为深入到了山林之中,又不知道外来人的事情,现在他们愿意自己走出来和我们作战,我们的人多,当不怕他们!”

“但是听起来,他们的武器比我们要好啊,外来人大都是铁器,你们考虑过这点吗?”

“难道考虑了就会有什么变化吗?现在不打,等以后会更加麻烦!”

“好了!”骨嵬站了起来,手一挥,如同熊一般的身躯给所有人一种迫人的压力。

“传令各部落,八个日落内带上武器、粮草、战马到达锅背山外马走一天的地方,再派人到东灵山和西灵山,要小心亦里干人和独虎术人联合起来,此次我亲自出马,务必要灭了独虎术部落!”

“吼!”

原始部落中,没有太多的人心计算,当骨嵬下令后,无数快马便带着骨嵬的命令四散而去。

锅背山

“都督,他们会来吗?”乐和有点担忧的说道“叫他们来,他们就来,那他们不是傻了吗?”

卢俊义一边看着兵书一边说道“敌不就我,我便就敌,我们下了战书,他不来,士气就弱了,我不怕和他们对阵厮杀,我担心的是他们隐居山林之中,这一次是下战书,也是试探。”

“来了!来了无边无际的骨嵬人啊。”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壮汉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卢俊义一看,笑道“独虎术亮,你的汉语说的越来越好了,还会有无边无际这样的话了,是别人教你的吧?”

后面跟着进来的段景住笑道“都督,独虎术族长这句话刚刚可是念叨了一路,他的汉语还没到这个程度。”接着,就把卢俊义的话翻译给独虎术亮听。

姜德叫来卢俊义倒是真的选对了人,独虎术亮这些一直活在原始时代的人真正服气的就是勇士,而卢俊义便是打遍了全半冬港都无敌手的勇士。

独虎术亮嘿嘿的摸了摸头,卢俊义笑了一下问道“来了多少人?”

独虎术亮回道“是我们的骑兵发现的,有上万人吧,具体也不清楚。”

卢俊义皱了下眉头,这个情报太不准确了,上万人是多少人,兵器如何,战甲多少?又有多少骑兵,多少弓弩,战阵之上,越是知道的多,胜机也就越大。

又一人进来拱手说道“都督,骨嵬派人来了。”

卢俊义眼睛微眯的说道“示敌以强,让董平排出军阵,然后让他进来。”

一个穿着较为整齐的骨嵬人走了进来,说是穿的整齐,不过是兽皮都是一套罢了。

只见他低着头走了进来,寒冷的时节,他的头上却冒着细汗,他刚刚可是看到了无比整齐的军阵和无数只有勇士才能拿着的铁器,这样的人就是他们等会要面对的敌人吗?

“你乃何人?”

经过了段景住和独虎术亮两个人的翻译,那骨嵬人才听明白了这话。

这骨嵬人抬起头看向卢俊义,只见卢俊义虽然长得不是很凶恶,却自带一种威严,让他心中有些畏惧,只觉得自己见到自己的族长也没有这般,他哪里知道,这是因为刚刚见到的战阵而产生的后遗症罢了。

“我是骨嵬的使者,你们的战书我们已经收到,我们的数万勇士已经到了,你们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明日的天气不错,正适合打仗。”

“哦?你们骨嵬人也知道战前通使?”卢俊义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们让人带了话来,我们自然也要带话来。”

“哈哈,原来如此啊。”卢俊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告诉你们的族长,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我们交战的时候!”

使者离去,卢俊义便对旁边的乐和说道“去叫解珍、解宝去探查一下敌情,务必要搞清楚敌军兵力分布。”

“遵令!”

过了半晌,一声尘土的解珍、解宝走了进来,卢俊义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解珍说道“敌军大概有一万三千人到一万五千人左右,我们靠不太近,手里铁器很少,有两千多骑马的,还有不少的牛羊随军。”

卢俊义嗯了一声道“击鼓聚将!”

咚咚咚的鼓声中,一个一个的战将走了进来,董平和独虎术亮站在最前面,后面是一个壮汉和段景住,再是乐和、陈达等人和各营营长。

“我军只有四千,敌军有一万三千,此战,诸位说该如何打?”卢俊义问道。

董平第一个出列说道“都督,我军兵精将勇,又有兵甲之利,战阵为托,敌军不过是血气之勇,此战当重在首战,首战胜则全胜!”

卢俊义点点头表示赞同。

“都督,在下和骨嵬人也战过几次,骨嵬人悍不畏死,但弓弱箭短,我军此次有特调的一千弓弩手,当善用之,在下有一计,请都督决断。”那个壮汉出列说道。

卢俊义看向壮汉,问道“唐斌你有什么想法?”

唐斌指着北方道“我军之后便是锅背山,我军可埋伏弓箭手于山上,先诈败一场,再半路伏击,相信必可功成。”

“好计啊!”

“是啊,就骨嵬人的脑袋,哪里会知道什么叫诈败?”

“这样一来,我军的伤亡必然会小很多。”

众人一听,都觉得是好计,卢俊义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道“不可!”

唐斌本来还有些得意,听到卢俊义说不可,顿时追问“都督为何不可?”

卢俊义看着众人说道“就像董团长说的那样,此战重在首战,骨嵬人散居各地,如我等用计取胜,恐怕其心不服,日后会再生事端,以我之意,便是要以正破之,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一想,的确如此,一起拱手道“愿听都督号令!”

卢俊义笑了一下说道“当然,也不是要真的用弟兄的命去拼,诸位难道都忘记了寨主留下的那神器了吗?”

众人顿时眼睛一亮,是啊,到时候亮出神器,骨嵬人还不吓得抱头鼠窜?顿时各个都是心有成竹,摩拳擦掌,只待厮杀。

次日

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大营中就飘起了饭香味,战前的饭一定要好,这个叫做战饭,对于不少人来说,这可能就是最后的一餐了,但却不能吃多,吃多了在作战的时候可能导致肠胃不适,却是很有讲究的。

今日的战饭是猪肉馄饨,众人吃的各个叫香,吃完后穿上战甲,拿起兵刃,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走出营寨。

等天空中出现阳光的时候,卢俊义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出现了一条黑线,他知道,那是骨嵬军。

他站在指挥台上,拿着望远镜看着骨嵬军,见果然散乱至极,拿的也极少铁器,穿的所谓甲胄不过是兽皮,心中定了三分,再看向自己的战阵,一千长抢手聚于前方,一千五百弓箭手正在上弦,一千刀斧手位于两方,五百异族组成的敢死队手拿重型兵器坐在地上休息,还有两百骑兵在董平的指挥下正在营寨中积蓄马力,甲胄都还在旁边放着,其他的后勤人员都在这些骑兵旁边,随时准备给他们上甲。

骨嵬军阵中走出一个大汉,手里拿着个石头做的大棒,哇哇大叫,卢俊义皱眉问道“他在叫什么?”

段景住听了一下说道“他在叫阵,想斗将呢。”

呵,斗将?

卢俊义挥了挥手,一骑冲出战阵,手握一条长矛,直冲而去,正是唐斌。

那大汉见有人骑马而来,倒也不惧,举棒就砸,唐斌猛地一勒马,狼牙棒砸到马前不到半米的地方,长矛一送,正中其胸,两腿一夹,长矛一带,那大汉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好!好!好!”

梁山军阵顿时一片叫好声,骨嵬看到自己部落中出名的勇士居然不是对面一合之敌,顿时气道“这些外来人好不要脸,用骑将欺负我家步将,还有谁敢上前?”

“族长,我军兵多,敌军兵少,何必如此呢?不如全军压上,必可胜之!”林木在旁边劝道,骨嵬一看也是,点点头说道“全军压上!”

唐斌见敌军全军向前而行,立刻回马隐入阵中,前面的四排长抢手齐喝了一声,握紧了长枪,盯着对方,他们都知道对面的弓箭射程弱于己方,倒是不担心箭羽袭来。

这些长枪手的长枪可不是后世影视中的花枪,而是真正的大枪,将近四米,四排长枪排起来,如同一片钢铁胜利。

“弓手准备!抛射!”随着卢俊义的令旗挥动,命令一个一个的传达了下来,弓箭手拔出插在箭壶中的箭羽,拉弓就射,便可以看到一片黑云嗡的一声飞起,向冲来的骨嵬军阵飞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激战锅背山 下

两军交战,弓箭为先,这是自古以来兵家公认的道理,骨嵬身为骨嵬人的族长,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也听说了外来人的弓箭比自己这边要好,因此在前面冲锋的骨嵬军大都是手拿一面木盾来防备弓箭的射击。

“举盾!”骨嵬军中有人大声的吼道,上千个盾牌举了起来,倒是有些声势,只是有些散乱,对于这些从来不练军阵的骨嵬人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盾阵要的就是整齐,这样散乱,有什么用?”卢俊义摇摇头,果然,上千只箭羽砸了下来,虽然有不少箭羽被盾牌挡住,但也有不少从盾牌之间的缝隙中穿插了进去,顿时哀声一片。

“咚!咚!咚!”

“第一营!射!”

“第二营!射!”

“第三营!射!!”

三营弓箭手排成十二排,不断的交替射击,这样一来,使得箭雨每时每刻都在落下,而骨嵬的军阵中也每时每刻都有人伤亡,面对无法打击到的敌人,虽然拿着盾牌,但骨嵬军的士气也不可避免的开始低落了起来。

“该死的,这些外来人的弓箭射程比我们好太多了!”骨嵬皱着眉头说道。

骨嵬军每一步的逼近都在流血,慢慢的,到了三十步内了,骨嵬军的弓箭手终于可以反击了。

“射箭!快!射箭!!”

骨嵬军阵中不断有人呼喊着,希望己军的箭雨可以压制一下对面的弓箭手,夹杂在军阵中的骨嵬弓箭手连忙开始射箭,零零散散的箭羽飞向了梁山军阵,军阵中出现了零星伤亡。

卢俊义皱了下眉头,敌军实在太多了,而且居然没有任何试探,第一次就使用了全力,他放下望远镜说道“传令,弓兵反压制敌军弓箭手,前军准备接战!投枪准备!”

令旗挥动,冲在前面的骨嵬军发现压力突然大减,自己上空的箭雨开始往后面飞去,而在后面一些的骨嵬弓箭手就开始叫救命了,他们手里可没有什么盾牌,完全是裸露于外的,连绵的箭雨落到肉体之上,又造成一片片的血雨,倒是有些让人着迷。

“十步!投枪射击!”

位于前军的唐斌猛地大叫,最后一排的长枪手此时手里拿的都是投掷用的一米短枪,他们集体后退一步,然后猛地一丢,已经冲到前面的骨嵬军正龇牙咧嘴的准备发起猛攻,却发现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钢铁森林和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短枪。

“哇!”“噗呲!”“啊!!”

还没接触,骨嵬前军就倒下数十个被投枪刺穿的人,一个骨嵬军战战兢兢的放下手里的盾牌,半指厚的木盾居然被硬生生的扎穿了,那尖锐的枪尖距离他的胸口只有不到半个拳头的距离,他刚想吐口气,就被后面的骨嵬军挤着向前,而前面,却是一片长枪。

“刺!”唐斌大声的叫道,自己也猛地一刺,一枪正中一个骨嵬军的脖子,那骨嵬人倒是悍不畏死,临死前死死的抓住了唐斌的长枪,让唐斌一下子居然收不回来。

旁边的骨嵬军看到机会,立刻冲上来想捡个便宜,挥起自己手里的石斧就砸,一杆长枪却抽冷从边上刺了过来,把他连手带人刺了回去,唐斌见实在拔不出来,也不再强求,喝道“换枪!”然后便对后一抓,后面的长枪手立刻松手,把自己的长枪换给他,而自己又去拿后面的长枪,在最后面,还有数杆长枪插在地上,以作备用。

前军的接战开始了,顿时战线陷入僵持,后面的林木看了看,对骨嵬说道“族长,我们人多,为什么要只打他们的正面呢?不如抽调些人手,从两边夹击,你看如何?”

骨嵬拍了拍脑袋说道“幸亏有你啊,快,传令,让四个千人队从两边进攻!”

卢俊义很快发现骨嵬开始变阵了,他点点头说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没想到这些野人虽然没有兵家传承,却也知道这样的道理。”

段景住在旁边看的紧张,说道“都督,我们人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卢俊义抚须而笑道“敌军虽多,但兵甲不修,军阵不严,不足惧也,你看,开战至今,我军伤亡还不到百人,敌军最少已有千人伤亡。”

段景住点点头,心中稍安,卢俊义继续看了一会说道“敌军的骑兵还没动,看来是准备做最后一击我们也不能太着急,让两边顶住,弓箭手分为三边压制!”

自古仁不带兵,义不行贾,这是因为在战场上,就一定要有人做出牺牲,有人要顶在前面啃骨头,有的在后面等着吃肉,有的要活活做为弃子当诱饵,有的躲在深山中打伏击,虽然卢俊义手中还有不少力量,但他却不敢现在就丢出去,他必须找到一击必胜的时候。

“杀啊!”

“噗呲!”

“铛!!”

战场上,喊杀声,兵刃入肉声,兵刃相撞声,声声入耳,卢俊义闻着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心中却极为平静,他拿着望远镜在仔细观察敌我两方军阵的状态和军士的表情,前面代表攻守,后者代表士气。

“师弟的兵练得好啊,已经战了小半个时辰了,战士们的士气还如此高昂!”

古代打仗更多的是凭借着血气之勇,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兵家那么强调士气的原因,姜德用后世的方法训练出来的梁山军,虽然在初期交战可能没有异族那么狂热,但却韧性十足,长期的艰苦训练让这些人的耐性极高,弓手已经休息了一轮,又开始射起了箭,而长枪兵也换了一圈,但骨嵬军的耐力却开始下降,不少人露出了疲惫之色。

“该死的,这些外来人怎么这么难打?还没有打破缺口吗?”骨嵬焦急的叫道。

“族长,我们已经伤亡了最少三个千人队了,有大半都是他们的弓箭造成的,他们的弓箭比我们射的远多了,还有那几座高台,随时调整着他们的态势,再这样打下去,就算是胜了,等春天来了,我们也难以抵挡南边的进攻啊。”林木根本没有想到这场战争会打成这样,对面的真的是人吗?不是说外面的人大都软弱不堪吗?

“该死的,现在撤下来也不可能了,你说该怎么办?”

“族长,用骑兵吧,他们的两边只有数百人,如果我们用骑兵冲,一定可以冲开!”

骨嵬咬咬牙,骑兵无论在哪个国家势力都是绝对的主力,他骑上了战马,拿起自己的狼牙棒呼喝了一声说道“骨嵬的勇士们,对面就是我们的敌人,让我们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我们的神灵!杀啊!!”

“呼哈!”

很多人总以为古代的骑兵会很多,在一些书籍中甚至会有十万计的骑兵大战的情况出现,其实骑兵的费用极高,即使是游牧民族,聚集十万骑兵也是极难的事情,汉武帝穷极文景两代积蓄,在对匈奴最大的一场远征中,出动的也不过十万骑兵。

当然,十万骑兵并不代表只有十万匹战马,对于骑兵来说,有备用战马是最低的条件,游牧民族大都是一人双骑,乃至一人三骑,中原王朝做不到这样,但也会有一半的战马预备良,例如刚刚提及的汉武帝远征中,十万骑兵有随军战马十四万匹,这多出来的便是备用的战马。

骨嵬这次带领冲锋的是一千多骨嵬最为精锐的战士,有一半以上都拿着铁器,一千多战马奔腾所带起来的尘土,甚至使得站在高台上的卢俊义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了。

“好哇,终于来了!”卢俊义拍着栏杆笑道“点起狼烟,让天军出动,传令各战线,准备抵挡骑兵,我判断敌军必将从我两翼杀来,传令弓箭手,修整待命,传令前军,调最后一排长枪手到中线来,传令董平,披挂待命!”

令旗挥舞,一个又一个命令传递了下去,只见梁山战阵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稳步后退,坐地休息了半天的敢死队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现在,是他们要上场的时候了。

“骑兵来了,快让开!”

“快走开,要不死了白死!”

在左翼进攻了半天的骨嵬军猛地分向两边撤去,压力一空的梁山军并没有觉得开心,他们知道,这代表着更加强大的力量即将到来,结合刚刚传来的消息,只能是战场的主宰——骑兵。

“丟四角钉!”

所有人从口袋中掏出四角钉,用力向前丢去,这些四角钉无论怎么丢,都永远会有一角在上面,这对于连马蹄铁都没有的骨嵬骑兵,无异于天敌。

“来了!”

没有人可以完全无畏的面对骑兵的冲击,那无比的冲击力和连大地都在抖动的力量,足以让人尿裤子。

这个时候,长枪手也赶了过来,这些长枪手每个人都扛着好几杆长枪,这是把后备的长枪都带了过来,顿时,左翼的步兵从刀斧手变成了长枪手。

有望远镜和高台的优势体现了出来,几乎每一刻,梁山兵马都能提前对骨嵬军的进攻做好准备。

“弓箭射击!”

“嘣!”“嗡!”

上千的箭羽飞天而起,向骑兵冲去,骨嵬看着箭雨,举起小盾道“小心弓箭!”

骑兵是没有办法携带大型的盾牌的,因此只能携带小盾,这样的小盾只能挡住头部、胸口等很小一块地方,最少马匹是无法保护的,尖锐的箭头噗呲噗呲的插入到肉体中,不断有骑兵摔倒在地。

“冲过去!!”

“咚!”

一声鼓声隐隐约约的从远处传来,骨嵬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摇摇头继续喊冲。

“啊!”“啊呦!”到距离梁山军阵不到十步的地方,不断有骑兵摔倒在地,让骨嵬不由眉头一皱,他低头仔细一看,立刻看到了四角钉的存在,不由暗骂了一声卑鄙,大概付出了超过百骑的代价下,终于,骑兵和步兵撞击到了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站在第一排的梁山军士手中的长枪顿时崩断了不少,巨力甚至导致不少人的虎口开裂,人也飞了起来。

骑兵的冲击永远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冲击力的持续性,而停下来的骑兵,是连步兵都不如的存在。

“杀啊!!”“冲啊!!”

卢俊义捏紧了望远镜,坚持,再坚持一会,一定要坚持住啊

后面的董平带着骑兵开始运动了起来,他们人人披甲,手握长枪,腰系弯刀,不少人还背着弓箭,当真是全副武装,为首的董平身披重铠,两手握着双龙吸水枪,双脚控马,眼神冰冷,这是他自加入梁山后的第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左翼彻底变成了血肉磨坊,五百异族敢死队也投入了战斗,骨嵬手握狼牙棒左挡右砸,呼喊连连,他惊讶的发现下面的敌人中居然有自己的族人,其中还有他认识的一个小头领,他喝骂道“落岩,你疯了吗?居然带人和我作对?”

那手拿斧头的落岩喘着气看着骨嵬,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牙说道“族长,我们被俘后,吃的饱,穿的暖,比在族里过的还好,这些外来人是让我们过好日子的,你也投降吧!”

“你疯了吧!”骨嵬举棒就砸,落岩挡了一下,后退一步,摇摇头说道“族长你不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什么力量,他们不是人,他们简直就是天神,我相信就和他们说的一样,只有和独虎术部落一样,加入他们,我们的族民才能过上真正人该过的日子!”

“咚!咚!咚!!”

越来越响的鼓声让骨嵬有些烦,他看向梁山军寨骂道“怎么”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噎住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远方,而整个战场上,和他一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呆呆的看着天空,就连箭羽落在自己身上或者刀斧砍掉自己的身体零件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在不远处的天空,伴随着阵阵的鼓声,三只巨大的神兽出现了,一只角似鹿、头似牛、眼似虾、嘴似驴、腹似蛇、鳞似鱼、足似凤、须似人、耳似象,身有五爪,身披金色鳞甲,长达数十丈,只是有些微胖了些,使得不够威武。

一只鸡头、蛇颈、燕颔、龟背、鱼尾、浑身似火,身披羽毛,也是长达数十丈,还有一只如同前面一只一般样子,只是颜色却多了五彩,更显神秘。

看着三只这样庞大的巨兽从空中飞来,不少骨嵬人已经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就拜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三神兽

一龙一凤一凰,三只神兽的突然出现让战场上的局势猛地大变,骨嵬军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各个战战兢兢,而梁山军却是士气大涨,他们都已经从将官口中得知,这三只神兽是来助阵的。

卢俊义见势对段景住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用骨嵬语喊,骨嵬逆天,天降神罚!”

段景住立刻把话传了先去,先是几个人喊,然后是一片,最后整个战场上都是这句话的叫喊声,本就因为神兽而战战兢兢的骨嵬军一听到这样的呼喊,顿时眼泪水都要出来了,我的族长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现在神兽都出来了,我们还打个屁啊,快点回去商量一下怎么祭祀神灵来消除天神的怒火才是正经的吧,话说我们不会是因为打外来者而触怒的神灵吧,这神灵家不会是外来者开的吧?

骨嵬看到四周的族民正在恐慌,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大声的喊道“不要怕,那”

骨嵬本来想说那三只不是神兽,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数十丈大小的东西啊,这不是神兽又会是什么呢?难道说是妖魔?那效果和神兽也差不多了。

“这里是我们的枯叶岛,外来人到这里触犯了神明,神兽是来惩罚他们的,大家不要害怕,为神明而战!杀啊!!”骨嵬急中生智的大声喊道,周围不少人的眼神因此坚定了起来,甚至还有的狂热了起来,大声的喊着为了神灵,向梁山军扑去。

骨嵬看着距离战场越来越近的三只神兽,只希望这三只神兽只是路过,就算要攻击,也不会只攻击骨嵬军,否则的话,骨嵬军的士气就真的要奔溃了。

如果骨嵬能飞到天上,抵近观察,就会发现这三只所谓的神兽不过是个样子货,那什么金色鳞甲不过是用粘上去的,那羽毛更是粗糙不堪,恐怕只有不善手工的男人才做的出这样的成品。

但如果他真的看到了,恐怕又真的会心生绝望,因为这三只神兽虽然是假的,但在这三只神兽肚子里,却又有不少梁山军士正在操纵,这可比神兽还要刺激的多了,人居然能上天,这上天难道不是神灵的专享技能吗?难道这些外来者都是神明不成?

“都督命令,让我们压近一点,最好做出点攻击。”瞭望者看到下面的令旗大声的喊道。

“不能太近,太近会被看穿的,保持五十丈的高度,寨主不是给了我们一些宝贝吗?试着丢下去,对了,记得考虑到风向,不要丢到我们自己人了。”

骨嵬看着飞到了自己头顶的三只神兽,他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打哆嗦,远远的看只是觉得神秘,但这样靠近的看才觉得恐怖啊,这每一只都有上百匹战马加起来那么大吧,这要说不是神兽,那还会是什么?

那只浑身似火的神兽在骨嵬骑兵的头上停了下来,两军一边继续打,一边有些畏惧的看着头顶的神兽,两边的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突然,一个黑影从天上掉下来,只见那个黑影越来越大,眼力极好的骨嵬突然发现这个黑影居然还冒着火花火花?这神兽的大便难道还带火的,这神兽火气不小嘛。

“轰!!”只见这个黑影还没落地,就猛地爆炸开来,巨大的声响和火光笼罩在骨嵬军的头上,也把梁山军吓了一跳,在飞船上的投掷手抓了抓脑袋说道“怎么计算出错了?导火索短了,再加长点,什么都没炸到嘛。”

虽然什么都没炸到,但这意思已经传达出来了,神兽是要攻击骨嵬军的,骨嵬军的心灵防线立刻全面失守,骨嵬当场砍杀了两个人,才勉强止住了溃逃,他盯着头顶的神兽,希望神兽拉一次就够了,快点离开,但神兽仿佛是在和他开玩笑一样,一口气拉了七八个黑球下来。

完蛋了骨嵬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黑球砸到自己的骑兵群中,然后猛地爆炸,神兽真的是要攻击骨嵬军,这难道真的是天罚么

其实爆炸并没有炸死几个人,但这从天而降的神罚让骨嵬军的士气彻底崩溃了,而这时,机动过来的董平骑兵也到了,董平双手持枪,大声用他花了一天时间才背出来的骨嵬话喊道“骨嵬,你触怒神灵,迎来神罚,还不快快投降?”

投降?骨嵬举起自己的狼牙棒,大声呼喊道“这是他们外来人带来的妖兽,他们人少,不要怕,冲上去杀光他们!”

骨嵬惊讶的发现,原来毕恭毕敬的族民们,没有再听从他的指挥,看向他的眼神也从敬畏变成了畏惧和嫌弃,他突然有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杀!!”董平催马上前,双枪其举,骨嵬咬牙迎了上去,而他的身后,却只有寥寥数十骑。两军交错,董平一枪拨开骨嵬的狼牙棒,一枪打翻骨嵬下马,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冲锋,一时间,董平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如同魔神降世一般。

而另外两条战线的骨嵬军看着气势汹汹压过来的另外两只神兽,干脆吓得直接转身就跑。

“反击!反击!!抓活的!”卢俊义大声的叫道,也不再在高台上指挥,蹬蹬蹬蹬的走下楼梯,在下面,数十个从大名府一路跟来的近卫等在那里,卢俊义拿过旁人递上的麒麟矛,骑上昔日从北地千金求来的宝马麒麟兽,呼喊上前,整个战场顿时从刚刚的焦灼战变成了追击战。

跑!跑!跑!!

这是骨嵬军唯一的念头,他们看着头上紧紧跟随的神兽,只觉得自己的脚都在发软,不断有人被梁山军追上然后被俘,也不断有人想反击然后被击杀,但整个战局,骨嵬军已经彻底溃不成军了。

由于有飞艇指路,最大的一股骑兵力量也被董平截住,其余的步兵根本跑不远,最后只有不到千人逃出生天,带着神兽的传说回到枯叶岛南部。

——

“真冷啊。”卢俊义用热水洗了洗脸,把脸上和手上的鲜血化开洗掉。

“大胜啊,都督,此战之后,骨嵬人不足惧也!”段景住兴奋的在旁边说道,卢俊义擦了擦脸说道“刚刚在战场上,董平就和我说骨嵬被他抓住了,如果此人愿意归降,枯叶岛半壁江山就定了。各部现在怎么样?”

段景住回道“现在各部都在清点人数和俘获,独虎术亮活抓了据说是骨嵬部落中的二把交椅,叫做林木的,我军伤者都已经在被医治了,只是我们带的军医太少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现在天冷,不少兄弟不会因为邪毒入侵而死去。”

自古以来,军阵上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伤亡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医院中,看着一个又一个战士活生生的痛死,病死,这是让任何一个将帅都无比心痛而又无可奈何的事情,梁山从建军开始就很重视军医制度,但姜德手中没有青霉素这样的神器,只能传授一些消毒的法门,减少细菌感染的几率。

卢俊义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先让弟兄们吃口好的,然后再击鼓聚将!”

战俘营中,数千的骨嵬军十个十个的绑成了一串,像骨嵬这样的有身份的人,自然是另外别有待遇,单独的一个帐篷让他和其他几个重要身份的骨嵬战俘绑在里面,十几个梁山军士守在外面,防范这些重要战俘逃走。

“族长,这次我们输的太惨了”林木慢慢的挪到骨嵬的身边说道。

骨嵬喘着粗气,被董平打了一枪杆,使得他好几根肋骨都断了,到现在也没缓过气来,而医生抱歉了,现在可是忙的时候,反正你也不会死,先熬着吧。

“此战乃因为神兽而败,我不服!”骨嵬咬牙说道,豆大的汗珠不断落下。

“族长我总觉得那不是神兽啊”林木有些犹豫的说道“如果是神兽,应该是有吼叫声的,但为何这三只都是安安静静的呢?而且长相虽然远看极为威武,但近看却极为粗糙,也没有什么肢体动作”

“你的意思是这所谓的神兽是外来人假扮的?怎么可能?”骨嵬不敢相信的说道,他情愿这三只神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可比神兽还要吓人,数十丈的东西上天了?还会攻击地上的人,这谁打得过?

“族长我等何去何从啊?”旁边一个骨嵬战将担忧的问道。他可不关心神兽是真是假,他更加关心的是未来骨嵬部落会怎么样,自己家中的妻小又会如何。

“聊什么聊!给我安静点!”一个梁山军士走进来大声喝道,骨嵬等人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大概猜测的出来,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都督叫骨嵬和林木到大帐候话,快点!”外面传来一声命令,几个军士走进来压着骨嵬和林木就走,其他的骨嵬战将看着二人离开,互相对视一眼,只能暗暗叹息。

——

“各营伤亡超过一千三百人,其中阵亡就不下五百,如果再僵持一会,我军恐怕就真的危险了。”董平拿着伤亡清册递给卢俊义,这是卢俊义第一次面对死亡的将士名单,他有些颤抖的翻了翻,然后说道“记录好所有人的信息,等回到梁山,好上报寨主予以抚恤。”

“此战我军斩获了多少?”卢俊义看完伤亡,便问战果。

“此战敌军共一万四千余人,被我军阵斩超过四千,战后处理千人,俘获了八千余人。”董平继续报道。

所谓的战后处理,就是对那些俘获后发现是受伤较重的人进行处理,那无比珍贵的医生和药物可没有办法用在这些人的身上,至于什么人道主义,抱歉,等一千年以后再说吧。

“我军俘获的人实在太多了,都督,这样会很危险的。”唐斌上前说道,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痕,这是战士的荣誉。

“是啊,我军现在不过三千,战俘接近我军三倍,这要是闹起事来,实在太危险了。”乐和也点头说道,他之前是牢狱中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危险。

卢俊义皱了下眉头,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兵家之中并不少见,昔日白起、项羽等人都面临过这样的事情,最后他们的选择便是坑杀。

卢俊义闭目思考着,外面传来声音“报都督,骨嵬和林木带到!”

“带进来!”

二人被推着进来,看着一脸得意的独虎术亮,骨嵬呸了一声,独虎术亮见状就要打,卢俊义喝道“慢!”

独虎术亮看向卢俊义,这句话他还是听得懂的,卢俊义看着骨嵬问道“骨嵬,此战你军惨败,你是服还是不服?”

段景住翻译了一遍,独虎术亮又翻译了一遍,骨嵬听明白后立刻叫道“我不服,要是拉开架势打,你们人少,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难道有用什么计谋吗?”卢俊义笑着问道。

“要不是因为神兽此乃天意,非我的过错!你们外来者凭什么插手我们枯叶岛的事情,枯叶岛应该由枯叶岛人自己掌管!”骨嵬瞪着帐篷顶说道,仿佛要看穿帐篷,质问上天一样。

“因为我们可以给你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卢俊义看向林木说道“你就是林木?骨嵬部落的第一智者?”

林木却和骨嵬不一样,毕恭毕敬的施礼说道“林木见过大人。”

卢俊义满意的说道“很好,你们骨嵬人的生活,相信你们自己也知道,茹毛饮血,刀耕火种,每年冬天都要因为严寒而死去不少人,而我们可以让你们吃得饱,穿的暖,过上很好的生活,你不觉得,这是上天让我们来帮助你们的吗?”

“什么好的生活,代价呢?就像独虎术人一样,给你们做狗吗?”骨嵬不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独虎术亮,气的独虎术亮又想打他了。

“不是做狗,是做兄弟,独虎术人入我华夏,便是我华夏一员,你可以问问,他们吃的、穿的、用的,可和我等有丝毫区别?”

独虎术亮哼了一声,走到骨嵬面前,抖了抖自己的军大衣说道“瞎了眼的东西,你看看,我告诉你,现在我们部落中只要参军,人人都有这样的衣服穿,人人都吃的饱饭,还有先生教我们东西,不知道比之前好了多少。”

第三百三十八章

骨嵬看着独虎术亮身上穿着的军大衣,又看了看卢俊义等人穿着的,的确一模一样,感觉嘴巴一下被堵住了一般,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就算别人把你当人看,那族民呢?难道他们也会和这些外来者一样,那你们这些外来人都图什么?”

独虎术亮的话让卢俊义等人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卢俊义对骨嵬说道“明人不做暗事,枯叶岛南北纵横两千里,河流众多,足以养民百万,我们在帮你们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我们自己也可以到这里过上好日子,这便是我们的目的,用我们寨主的话就是共赢,骨嵬,你可愿降?”

骨嵬本想喊一句要杀就杀,但看着旁边跃跃欲试的董平等人,却说不出口,林木叹了口气,走上前跪在地上说道“大人,骨嵬族愿降,请大人宽待我族!”

“林木!你疯了吗?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族长?”骨嵬见林木居然擅作主张,气的就要上前踹林木,却被旁边的军士按倒在地,他不断的挣扎,嘴中也发出嘶吼的声音,林木颤抖了一下,然后说道“族长,此时不降,骨嵬不复存也,我族青壮大半在此,等寒冬来临,族中能活到明年春天的恐怕不到一半,等春天到了,亦里干必定来攻,我族神灵恐怕明年冬天就要没人祭祀了。”

骨嵬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停止了挣扎,是啊,和当亦里干人的奴隶比起来,投降这些外来人恐怕要好得多吧,你看独虎术人不就活的挺好的么。

“如要投降,日后便再无骨嵬族。”卢俊义见二人有了降意,想起姜德离去前的嘱咐,又说道。

“什么?那我们是什么人?”林木抬头问道。

“你们是骨嵬人,但不能是骨嵬族人,骨嵬日后会成为一个地名,如同黑白河一样的地名。”段景住代替解释说道“你们日后要说我们汉语,用我们的文字,穿我们的衣服,遵守我们的礼法。”

“这这”林木的确是智者,在骨嵬还在迷糊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过来,外来人这是要彻底的灭亡骨嵬族啊,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骨嵬族就会和那些被骨嵬吞并的部落一样,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这是没有商量的条件,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们并不害怕杀人。”看到林木有些犹豫,卢俊义冷声说道,刚刚乐和等人还在劝他坑杀呢,如果这些人真的不愿意投降,那么坑杀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失去了这些青壮,不用梁山兵马动手,等明年开春,枯叶岛自然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林木毫不怀疑这些外来者会用刀枪说话,因为如果是林木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他也会如此,所谓的智者便是想得多的人,也是喜欢以己度人的人。

林木最终还是降了,骨嵬却不愿意担亡族的骂名而拒绝投降,被重新关押了起来,不说林木如何去说服骨嵬族的将领和族民,这边的卢俊义开始奋笔疾书,在大名府时,他也向往过金戈铁马,但到了枯叶岛,才知道带领一军是多么的不容易。

幸运的是,他有一个靠山,虽然不如宋国庞大,却更加可靠。他先写了打败骨嵬族的一些大概,然后就是向姜德要人,从种地的农夫到教书的先生,统统都要,枯叶岛上不能没有汉人移民,否则枯叶岛的统治就是无根之木,卢俊义放下笔墨,叫来段景住问道“现在半冬港还能出去吗?”

段景住想了想说道“应该还可以,都督可是要传消息出去?”

卢俊义将信递给段景住说道“派得力的人,一定要送到寨主那里,我等打下如此疆土,得有人来耕耘才行啊!”

——

“此地肥沃,要是没有人耕耘,却是可惜啊。”姜德看着李忠刨出来的土地,感叹的说道。

许贯忠蹲了下来,因为天冷,地也被冻住了,所以土只是被刨出的浅坑,但是土地肥沃还是看的出来的,他并非那些只知道子乎者也的酸儒,自然也看的来。

“主公,好土啊,这土无论是种地还是放牧都不错。”许贯忠捏了捏土,然后感叹的说道。

姜德微笑了一下,这当然是好地方了,这里在一千多年以后,可是那个岛国的农业基地啊,那个岛国可以养活一亿人口,这片土地功不可没,不过,在现在的这个时间,这里还不属于倭国,而是被一群少数民族占据着。

姜德现在所在的位置便是后世的北海道,这个时候,他还不叫北海道,因为当地人被称为阿伊努人,也叫虾夷人,故而倭国称呼此处为虾夷地。顺着枯叶岛南下,穿过一个海峡,便可以到达这里,虾夷地有八万多平方公里,森林覆盖率极高,四季分明,日照充足,还盛产煤炭,简直是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正是移民的大好地方。

“好了,看一眼这里也就心满意足了,虾夷人虽然弱小,却很顽强,他们长期和倭国作战,我们要占领这里,不仅仅要做好和他们打游击战的准备,还要做好对付倭国的准备。”姜德看向南方,在那里,有数百万的倭国人,姜德不像他的父亲对倭国有那么大的成见,但依旧没有什么好感。

“主公,如我等掌握此地,加上枯叶岛,便有了王霸之业的根基了。”许贯忠两眼冒光的说道,古代一切的根基就是粮食,而虾夷地有成为粮仓的潜质,那么也就有成为根基的潜质。

“慢慢来吧,走,我们先去济州岛看看,也不知道吴用搞得如何了。”姜德回头说道,在不远处,一个船队正等着他。

——开京

开京作为高丽的都城,自然少不了好的酒楼,一家酒楼中,正是红火的时候,食客们一边吃着酒菜,一边说着最新的话题。

“你家可有宋国的那个琼酒?”一个食客眼睛滋遛滋遛转着的问道。

“啊呦喂,行家啊,正好新到了一批货,客官稍等啊,马上来!”

“喂,听说了吗?前几天李家夫人请几个贵夫人去做客,当场摔了一面玻璃镜,还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真的是快把那几个贵夫人嫉妒死了!”

“玻璃镜?难道就是那传说中可以照的人纤毫毕现的玻璃镜吗?那不是无价之宝吗?据说就是用等重的黄金也换不到呢。”

“别说黄金了,就算你有钱,也没地方买啊,现在都禁海了,这些宋国的好东西,哪里那么容易搞到啊。”

“那怎么李家”

“你傻啊!李家是什么人?禁海还能禁到他们的头上?”

酒楼的雅间中,李资让的脸上没有了三老爷的傲气,而是毕恭毕敬的给对面的男子倒着酒。

“三弟,这一趟走的不错,既然走通了,就多走几趟,家族中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你那嫂子昨日还孟浪了一回,我也是拿她没办法。”李资谦接过李资让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说道。

“呵呵,大哥觉得好就行,那个济州岛,现在是有点意思,那个上交楼上我还看到了有兵甲、战马的买卖,除了不卖人,其他的倒是有些百无禁忌的意思了。”李资让说到济州岛,还是一脸的钦佩“当然了,要不是禁海,我等的货物也不会卖到那么高的价格。

对了,大哥,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大王的人到济州岛了,为首的人是宫中的,被人认出来了。”

李资谦点点头说道“大王看来也缺钱啊对了,现在禁海,你出去的时候可还看到有商船出海?”

李资让笑道“现在只许官船出海,那些水师的人都有利可图,哪里还会让那些商船出海,别说商船了,现在就是渔夫也难以出海了。”

“嗯这就好。”

利益,是最容易让人蒙蔽双眼的东西,当一件事和一个人的利益相关时,他便很难全面公正的去看待这个问题,当开京的贵族们弹冠相庆这次禁海后所带来的巨大收益时,沿海的无数百姓却面临了因为禁海而断绝生路的事实,不少大商人也被早已眼馋多时的那些贵族吞并,尤其是临海的地方,各种兼并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在上演,这个冬天,对于高丽的一些人来说,极为难熬。

海州,因为这里可以直接对宋辽等国贸易,这里原来商船密布,而此时,这里的商船一只也开不出去,只能在海水中等着腐烂。

海州也有贵族,这里最大的世家是郑家,此时,数十人正聚集在郑家等待着命运的安排,这些人各个穿的简朴,身材却都显富态,可见身价不菲,这简朴的打扮大概都是在掩人耳目罢了。

一男子高坐在大厅上面,他身长七尺,方瞳广颡,白晳美须,倒是颇有威仪。

“诸位,今日我愿意见你们,便是代表了我们郑家最大的诚意,何去何从,我希望今日就可以听到你们的答复。”男子说完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这个男子叫郑晚才,是郑家家族,也是海州驻军将领,掌握水师,因为禁海,使得他的职位立刻成为了香饽饽,而他这么多年来,早就知道海商的利润,只是因为不善于经营,而一直没有多大起色,但现在不一样了,下面坐着的都是原来的海商,自己不会经营,这些人不都是其中高手吗?

“大人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些?”一个海商战战兢兢的问道,现在禁海,他们这些原来叱咤风云的海商立刻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价格太低?你去问问,除了我郑晚才愿意接你们的那些破船,可还有人愿意买?你们这些船,现在除了在海水中慢慢变烂,还能做什么?我不仅仅愿意买你们的船,还愿意买你们的人!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如果真的还不满意,请走吧,我绝不阻拦!”郑晚才连哄带吓,终于花了极少的钱,便将这些船队全部归于账下,他满脸通红的对下面的海商说道“好,既然是一家人了,那么就说一家话,如此大王禁海,这规矩我是不敢打破的,不过既然要禁海,这水师就要加强,否则拿什么去抓那些胆敢犯禁的人啊,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大人说的极是!”

“是啊,就是这样,必须狠狠的抓!”

郑晚才听着下面的奉承,点点头道“水师要加强,那么就需要船只和水兵,我看你们的船只都不错,正好当水师的船只用,而你们嘛,我看都有海上经验,可以从军,日后当将军出海,不就两便了吗?”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是要他们以水师的名义出海,然后去做贸易呢,所有人对视了一眼,得,从商人变成将军了,也算是有所回报吧。

“遵大人命令!”

郑晚才看着下面毕恭毕敬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有了这么多的船只和有经验的商人、水手,他简直不敢想象日后郑家会发达成什么样子了。

贵族之间是没有秘密的,这也多亏了这些贵族之间互相联姻的结果,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反正冬天还没彻底到来,原来的商队船只就被瓜分的七七八八了,这些船只打着各种各样的官船名义出海,但所得的利润全被那些贵族瓜分吞没,而伴随着高丽“官方商队”的越来越多,上交楼的高丽商品价格也随之而降了下来。

——开京皇宫

“啪!”王俣红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那人,那人死死的低着头,旁边是摔得散乱的奏折,这是刚刚被砸过了。他问道“为何这一次的利润比上一次少了这么多,难道你在欺辱本王?”

高丽和济州的距离很近,因此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跑一个来回,只要有货物,可以不断的来回跑,而货物,对于王俣来说,那不要太多了。

“大王臣有罪,但臣绝对不敢贪墨朝廷钱财啊!”那人哭咽的说道“这次利润降低,实在是因为去济州岛的商队太多,货物太多,导致价格上不去啊”

王俣之所以默认了济州岛的现状和配合禁海,就是认为王室的商队可以带来更多的利润,但现实是利润远远低于他的底线,这让他如何不气呢。

君王之怒,流血千里,他决定要敲打一下那些贵族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大起三军

——济州岛

姜德的船队在济州岛已经不在显眼了,只不过是一只较大的船队罢了,因此姜德等人来到济州岛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郡守府内,一直坐在上位的吴用此时却坐在下首,如果让外面的高丽人看到了,非得吓得掉一地下巴不可,济州岛自贸区的成功使得吴用在济州岛的威望也大幅度提高,即使是高李乙现在面对吴用都是毕恭毕敬的了。

当然,吴用明白,这样的尊敬一半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一半是希望吴用顶在最前面,济州岛地小兵少,如果有一天高丽或者倭国来征讨,那么吴用就会被献出去来

“吴先生做的不错,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济州岛可以做到这个程度,我之前已经转了一圈,无论是港口还是上交楼,我都很满意。”姜德先定了个调子,也算是安抚一下在外良久的吴用。

“主公,最重要的是吴先生用济州岛撬动了整个高丽国啊,现在的高丽禁海,祸根已经埋下了。”许贯忠给姜德提醒道。

“嗯,此次我没有去高丽,现在的高丽如何了?”

吴用自信的说道“回主公,现在的高丽是非官船不得下海,就连那些渔夫都无法出海捕鱼,否则被抓到就是苦役的命,至于海商,更是只能看着海船烂在水中,除了少部分还在强撑外,大部分都已经被高丽的各个贵族吞并了,这高丽说是禁海,但那些贵族借着水师的名头出海,货物来的可是一点都不少啊。

我们的人甚至还发现了高丽王的人,也带着一个船队来此交易,可惜他的速度慢了些,高丽的货物价格已经低了下去,恐怕赚的就不如其他人多了。

主公,只要再起一些天灾人祸,或者有野心之辈登高一呼,高丽糜烂就在眼前了。”

“野心之辈?可找到什么有趣的人吗?”

吴用从怀中拿出一叠纸递给姜德,说道“主公,高丽军大部分都掌握在那些贵族手中,现在禁海之后,这些贵族一手有兵,一手有钱,但却没权,因为当今高丽王对贵族极为忌惮,不断从各处抽调文官到开京任职来制衡贵族武将,因此这些贵族心中其实是极为不满的。”

文武制衡吗?姜德笑了一下,宋朝有何尝不是这样呢?唐朝的藩镇之乱把所有人都彻底吓怕了,随后就是纠枉过正,不断打压武将,和赵匡胤一起开国的那些武将杯酒释兵权后,也彻底失去了权力,他们的孩子更是集体拿起了圣贤书,倒是蔚为壮观,现在看来,高丽这里也是想学宋朝以文制武了,只是这些武将可不是宋国的武将,如果压迫的厉害了,可是敢起兵造反的。

“既然如此,那就推波助澜一下,你要多久?”

吴用权衡了一下,咬牙说道“最快一年,小生一定可以促使高丽内乱!”

许贯忠担心吴用过于急切,反而误事,劝道“主公,此事学生以为还是缓缓谋之为好,吴先生也莫要着急,高丽百万之众,恐不乏智者。”

姜德点头道“许先生说的有理啊,只要三年内可以做成此事,已是惊天之功了。”

吴用笑道“主公且先听小生计策,小生的上交楼,是按照主公指点打造的,各路船队都在此交易,小生已经打探清楚高丽来的各个船队背后主家,而所有的投标都是暗标,如果是那高丽王的船队来,属下就会用手中资源对其压价,如果是其他商队来,属下就会抬价,这样一来,高丽王岂会愿意?”

“但他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了上交楼这里!”许贯忠接了一句。

吴用点头继续说道“便是如何,就像之前小生说的那样,原来的高丽海商基本都被各地贵族吞并,高丽王一定会觉得被这些贵族蒙骗,说是禁海后分割利益,结果这些利益全被这些贵族侵占了,可高丽王却有大义名分,他一定会派人彻查禁海事宜,就算他不查,也会有人劝他去查。

只要一查,各地贵族必定是不会愿意放弃嘴中的这块肥肉的,利益当前,父子相残亦不在少,只要有一二契机,再给其一丝希望,举兵而起者必有其人!”

“妙!”姜德拍了一下桌子赞道,吴用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出一些歪主意的人,没想到在高丽,却可以出这样谋国之策,不由让他有些感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其实这主要是因为格局不同,水浒中的吴用,为的是和宋江一起招安,为的是在绿林中杀出一片天,现在的吴用想的却是倾天覆地,格局不同,想的不同,出的主意也自然有了质的变化,但其对人心的琢磨却是依旧没变,处处从人心险恶去考量。

“如果要此计功成,必须要有两个人,一个当晁错,一个当裴寂。”许贯忠一下指出了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两个点。

“晁错好说,文人之中求名的不知凡几,找个二愣子就行,但这裴寂可就不好找了,先得找个李渊才行啊。”姜德拿着吴用给的资料一边翻一边问道“吴先生,你觉得何人可以当高丽的李渊啊?”

李渊?那些高丽人也配?吴用笑了一下说道“主公,李渊恐怕找不到,高丽能出个杨玄感就不错了,学生觉得海州郑家极为合适。”

姜德翻了翻,翻到了郑家的资料,一边看一边说道“继续说道。”

吴用点点头道“海州郑家是海州第一贵族世家,掌握了海州的水师,也因此近水楼台,抢夺到了最多的海州海商资源,现在他的船队每次来都有二三十艘海船,几乎可以和仁州李家相提并论,但郑家的实力哪里可以和李家相提并论,所以郑家一定把这些海商利益看做翻身的本钱,绝对不会放手!

而这个郑家家主郑晚才,性格偏强,为人贪婪,又极为信佛,只要给他一点天命在身的感觉,又逼迫于他,必然起事!”

利益的确可以蒙蔽一个人的眼睛

姜德同意了吴用的做法,枯叶岛还没彻底拿下,梁山的兵马也有些不足,一切都还要时间。

——黄龙府

完颜娄室有些吃痛的摸了摸自己的脚,黄龙府战役之艰难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连续攻打了一个月,黄龙府才在一次大风天中被攻下,那日完颜娄室借着大风使用火攻,命自己的儿子活女为先锋上城墙,后来又亲自上城拼杀才打开了局面,由于战局过于激烈,使得他的鞋子被火烧透了都没注意到。

此战完颜娄室在金兵的地位中被彻底巩固了,无人不对他佩服之极,隐隐约约成为了金军第一战将。

“斡里衍来了,怎么样?伤口没事了吧?”阿骨打看到完颜娄室进来,笑了一下走上前关心道。

完颜娄室跺了跺脚,眉头微皱了一下说道“只是皮肉伤,还能冲阵,请狼主放心!”

阿骨打嗯了一声,坐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旁边说道“我们聊聊。”

完颜娄室坐了下去,阿骨打哈哈笑道“还是这地上坐的舒服啊斡里衍,此战不易啊,我们损失不少,如果上一次我们直接攻打了黄龙府,恐怕就是拼光了也难以取胜啊。”

完颜娄室嗯了一声道“是啊,我们之前也没有打过这样的大城,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讲究,下次我们有了经验,就不会这样了。”

阿骨打低着头看着地上,半晌才说道“你说的有理,此战你有大功,等人齐了,我要重重赏你!”

正说着,一阵说笑声传来,一群金国战将鱼贯而入,阿骨打也站了起来,鲁智深也在其中,此战他虽然没有出手,但却一直被礼遇,阿骨打也不避着他,或者说阿骨打更希望鲁智深能多看到一点金国的兴盛,日后回到宋国,传给其他人听。

“人都到齐了?”

完颜娄室看了看道“狼主,人都到齐了。”

阿骨打嗯了一声说道“斡里衍,你此战为首功,我赏你十匹宝马,三百奴仆!”

完颜娄室立刻出列跪拜道“谢狼主!”

这是重赏了,所有人羡慕的看着完颜娄室,阿骨打仿佛觉得还不够,拍了拍手,一人端着一个牌子走了出来,阿骨打道“另外赏你免死铁劵一面,日后死罪以笞刑代之,余罪皆赦。你们其他人如果日后立下大功,我也会赏此物。”

“好东西啊!”

“这下斡里衍得意了,我们日后可别惹他,要不然打了我们都是白打。”

完颜娄室重重的磕头道“谢狼主!”

阿骨打的赏罚分明,让所有人都期待着下一次的大战到来,鲁智深也暗暗点头,觉得阿骨打的确是当世人主。

“诸位,黄龙府已下,你们对黄龙府有什么想法啊?”

完颜娄室又站出来说道“狼主,黄龙府乃兵家必争之地,此处不安,四周州郡必将动荡,辽国失去此地,必会来争,依我之见,必须派一大将在此镇守,作为我国屏障!”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镇守黄龙府?黄龙府比按出虎水不知道好多少倍了,这可是肥差啊!

阿骨打看了一圈人最后说道“斡里衍你说的对,我看你既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就由你带兵在此镇守吧,我封你为万户侯,你可将此地诸路谋克合并,归你统辖,你务必小心,不可使我失望!”

阿骨打让完颜娄室镇守黄龙府后,带着大军撤回到按出虎水,多年的愿望终于达成,阿骨打一时间也有些心满意足,黄龙府之战的残酷让他认识到要灭辽国其实还很难,因此又起了和谈之心,他放出了原来扣押的辽国使者,又派赛剌和使者一同去辽国要求和谈,和谈条件便是索要阿疏。

——

“低贱的野人,居然真的敢攻占我的黄龙府?”耶律延禧感觉自己的尊严都快被糟蹋光了,他不怒反笑的看着赛剌说道“你说什么?罢兵?归还阿疏?言和?哼,我告诉你,太迟你,你们彻底激怒了朕!来人啊,拖下去斩了!!”

等萧奉先赶回到大帐的时候,只看到外面的旗杆上挂着一颗人头,而下面不断有人指指点点,他连忙问道“上面为何人?”

“是女真野人的使者。”

萧奉先啊呀一声,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果斩了,就代表双方再无和谈可能,不死不休。

萧奉先长吐一口气,走进大帐,耶律延禧看到他进来,立刻说道“萧爱卿来的好,钱粮都准备的如何了?黄龙府失守,那些野人快乐疯了,朕要御驾亲征!”

萧奉先不敢再拦,杀了女真使者的耶律延禧的心中正有一团火,谁要上前阻拦,恐怕也会被挂到旗杆上。

“陛下,钱粮都准备好了,只要调集兵马,便可出征!”

“多少兵马可用?”耶律延禧问道。

萧奉先想了想完颜阿骨打起兵至今的战绩,不敢带少了人,说道“陛下,可先从各帐调宫卫和精锐汉儿军十万从长春路出,调上京十万人,中京十万人,西京十五万人,南京十五万人,再召集诸大臣贵族子弟随军,其扈从百司为护卫,可得兵马近七十万,我军有数月粮草,必可一战而破女真!”

耶律延禧拍掌道“好,就这样定了,立刻传令下去,十一月底必须到位,违者重责!”

很快,命令四出,耶律延禧为主帅,率十万精锐,又令枢密使萧奉先为御营都统,耶律章奴副之,领精兵2万为先锋。以都点检萧胡靓姑为都统,枢密直学士柴士谊为副,率3万汉军步骑南出宁江州,其他各部兵马云集驼门。

七十万大军,这是辽国的倾国之兵,是耶律延禧压上了辽国国运的一战,而此时的阿骨打全军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之众,而且其中还有大量的降军,此战之结局,将影响整个东方格局,但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个辽国人怀疑辽军的胜利,七十万人,就是用人堆,也可以把那些野人堆死吧?

第三百四十章 最强队友!

——按出虎水

绝望,浓厚的绝望感笼罩在大帐之内,七十万辽军,这可不是上一次那些大部分都是农夫、牧民组成的杂牌军,而是由辽国皇帝亲自率领的大军,不用想都知道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辽国的精锐。

“真的有七十万?”阿骨打吞了吞口水,不太相信的问道。

“真的有七十万,辽国皇帝把声势造的很大,辽国境内人人皆知啊。”探子连忙拍着胸口保证这消息绝对是真的。

阿骨打看向四周,发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少人还在颤抖,黄龙府之战让所有女真人都认识到辽国之中也有不少勇士,绝对不是待宰的羔羊,七十万对两万,这根本看不到胜算。

阿骨打慢慢的站了起来,没有说一句话,径直走出了大帐,所有人看着阿骨打的背影,心中慌乱不已,谷神连忙追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说道“传狼主令,召集所有能召集到的女真人!”

寒冬中,上万女真人聚集在一起,阿骨打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七十万,他的脑中一直被这个数字压着。

阿骨打慢慢的拔出了自己的尖刀,大声说道“诸位!”

所有人看向了他,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昔日我和大家一同起兵,是因为契丹人对我们女真人太过残忍,我们奋战了一年,终于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我们终于可以不再受契丹的欺负,过自己的日子了,可契丹人不愿意了!

大辽皇帝耶律延禧御驾亲征,率了七十万大军来征讨我们,而我们呢?只有两万人!大家说该怎么办?”

七十万,两万,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算得出来,恐惧立刻笼罩在这片平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阿骨打大声的嘶吼着,他不断的来回走,手也跟着舞动,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阿骨打的绝望感,而阿骨打也可以感受到下面众人的恐惧感。

阿骨打停了下来,他慢慢的用尖刀割着自己的脸说道“此战要胜,只有人人拼死,否则的话,必败无疑,还不如杀了我完颜一族,你等献出妻女,跪地投降,如此才可转危为安!”

“宁死不降!”一个女真汉子猛地大叫道“当年契丹人欺负我们那么厉害,我们现在投降难道会有好日子过吗?”

是啊,投降了难道就会有好日子过吗?

“宁死不降!”又一个人喊了起来,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喊着口号,阿骨打看着终于被激发出来的士气,轻轻舒了口气,但这还不够,这样的士气并不能弥补三十五倍的差距。

阿骨打看着天空,想着前面几次的战事,暗暗祈祷神迹再一次出现。

阿骨打的神灵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但他的最强队友却是在为他发光发热。

耶律延禧在十一月抵达了目的地驼门。

这是耶律延禧第一次率领这样庞大的军队出战,心中还是有些兴奋的,在大帐中和众亲信不断说笑着。

“报!女真野人送来了一封信。”一个小卒进来对耶律延禧报道。

耶律延禧示意了一下“去,看看这些野人说了什么。”

一个大臣走过去拆开看了起来,旁边一个大臣笑道“陛下,肯定是要投降吧,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知道有七十万大军来征讨,都会选择投降的,陛下,你说如果他们要投降,该如何呢?”

“这个”耶律延禧摸着自己的胡子认真思考了起来。

“陛下,这些野人不是要投降”看信的大臣低着头说道。

“嗯?念!”耶律延禧坐正道。

“契丹皇帝,见字如面,闻你带倾国之兵,七十万之众来征讨我女真,我等心生惶恐,本欲早降。

怎奈又再三思之,数次大战,贵国都携带牛马物资相送,契丹将士,威武雄壮如七十老妪”

“够了!”耶律延禧瞪着眼睛骂道“这些野人,居然如此大胆,此次必要屠其族方解我心头之恨!”

耶律延禧站起来来到地图前道“你们说,如何进军?”

他可真问对人了,他手下的这些大臣认真的看着地图,其中一人弱弱的问道“那个我们在地图的哪儿?”

“大概是这吧?”“不对,是这!”“你指的是左大营的位置,我们是中军,是这里!”

耶律延禧听着这些大臣的话,只觉得脑袋都要晕了,好不容易大家确定了地图上的位置,那么就开始说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我军人多,应该发兵总攻!”

耶律延禧点点头,觉得有理。

“我军远来,应该先修整半月,防止野人以逸待劳!”

耶律延禧嗯了一声,也有道理。

“我看应该先派一军试探一二,看看野人的战力后再决定下一步。”

好么,耶律延禧彻底晕了。

承平百年的不仅仅是宋国,辽国也是如此,耶律延禧手下这些大臣将领大都一辈子都没打过仗,根本不知道如何行军打仗,而耶律延禧就是更是新手了,打猎倒是老手。

“陛下,依臣看,当务之急应该是移营以防野人偷袭,陛下的大寨距离野人实在太近了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一脸忠贞的说道“那些野人最喜夜袭,如果得知陛下在此处,必定前来,到时候就危险了!”

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没有人敢劝耶律延禧留下来,耶律延禧见众人都这样说,就传令把大寨后撤三十里。

带着七十万大军,还没打一战就后撤三十里,可想而知军心如何震动。

“刚刚安营扎寨就要后撤,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难道是前锋败了?”

“别说了,快点拆了,今夜前就要后撤完毕呢!”

耶律延禧的大寨后退三十里后重新安营扎寨,在前方的萧奉先到消息,急忙跑去见耶律延禧问道“陛下为何要撤军?”

耶律延禧一头雾水,反问道“何人说过要撤军?”

萧奉先跺脚道“如不撤军,为何陛下的大寨要转移向后?”

耶律延禧解释道“有人说野人善于偷袭,故而后移一点。”

萧奉先哎呀一声道“陛下,御营扎下后就该不动如山,我军三十于敌,何必后退?至于偷袭,御营前后左右均有护卫军数万,又何惧之?此时一退,各路兵马都会因为前线失利,陛下心怯的。”

耶律延禧跺脚道“庸人误我!立刻传令,拔营前进三十里!对了,杀了上次进言之人!”

传令兵再次四处,传达移营的命令。

“怎么回事?怎么又要移寨?”

“我的天啊,这样折腾要死人的。”

“一定是有重大军情吧,也不知道前线到底怎么样了。”

“我感觉此战不妙啊,这样折腾不是好事呢。”

无论如何,辽军又开始移寨了,毕竟皇帝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

耶律延禧对战阵的生疏,让一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开始暗暗联系自己的死党,准备谋取一场天大的富贵。

——梁山

终于回到梁山的姜德躺在自己的席梦思床上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然后就拿出一罐可乐和一包薯片吃了起来,外面正大雪纷飞,屋内的煤火烧的正旺,倒也算暖和。

“这才是该过的日子啊。”姜德打了个哈欠,便准备先睡一会,海外奔波数月,他的确是累了。

“寨主在里面吗?”姜德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一分辨便知道是许贯忠。

“在,寨主在休息,先生要么晚点再来吧。”门外守着的李忠劝道。

“是许先生吧,快进来吧,外面怪冷的。”姜德把可乐和薯片收好,对外叫道。

门轻轻打开,许贯忠走了进来,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说道“倒是打搅了寨主的休息。”

姜德哎了一声道“你必定是有事,否则也不会如此着急的前来,说吧,出什么事情了?”

许贯忠道“两件事,一件轻松点,一件沉重点,主公先听哪件?”

“轻松的吧。”

许贯忠指了指东方道“孙立来信,登州出事了。”

“宗泽?”姜德可对这个倔老头一下都没忘记过。

“正是宗泽!”许贯忠点头道“宗泽和主公猜测的一样,一到登州后,就要清理田地,监察吏制,得罪了一大批人,知府李浩和他斗得不亦乐乎,可惜他实在得罪了太多了,连东京的一些权贵也被他得罪了,现在官司已经打到了官家那里。”

姜德闭着眼睛想了想,最后说道“此事不要插手,如果我没猜错,宗泽这一次要么被调走,要么就是罢官了,他年纪也不小了,恐怕这次打击会很大”

许贯忠叹了口气说道“朝廷昏庸,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我看宗泽此人做法,却是能吏啊。”

姜德笑道“官场之上,最怕的不就是有能吏出现吗?你是能吏,别人是什么?那些官员别的不会,这中庸之道可是学的歪到家了。”

说到了儒家,许贯忠一脸严肃的说道“然后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天翔学院被围攻了。”

“什么?被什么人围攻的?”

对于姜德来说,天翔学院比梁山这个根基都还要重要,有天翔学院在,他才能在日后抛弃那些腐朽的旧官员,打造属于自己的田地。

许贯忠摇摇头说道“不是别人,是一群文人,这些文人举着至圣文宣王的牌子,说天翔学院不教儒学,而传授商贾之术,工匠之技,乃大逆不道,要求关了书院呢。”

姜德感觉此事绝对不简单,天翔学院的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人来闹过事,为何现在突然有人来闹,而且还扯上了儒学的大旗,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可当真要出大事了。

自从汉代董仲舒开始,儒学就在华夏大地上一家独大,昔日先秦诸子百家除了道家几乎都被吞并消灭了,到了宋朝后,崇文抑武,更是把儒家抬得高高的,宋神宗时期文彦博说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就能看到这个时期的儒家已经渐渐和皇权平起平坐,甚至还有所超然。

如果让天下人都认为天翔学院是儒家的敌人,那么天翔学院也就变成了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敌人,那么也就是整个大宋的敌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这些人会无缘无故的来天翔学院闹事,查到什么没有?”

“可能是因为天翔学院出来的人不少都当了小吏吧。”许贯忠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伤害了不少人的利益呢。”

“又不能科举,这些人也容不下吗?”姜德捏着拳头说道。

科举之路已经被儒家完全垄断了,这是儒家兴盛的根基,你想当官吗?想翻身当权贵吗?去学儒学吧,只要学好了这些,就算你其实连钱粮都数不清楚,也可以当一地知县了。

姜德对儒家的这些利益很清楚,因此天翔学院一开始的时候,出来的人都是安排到了自己的生意之中,这自然不会让人有话说,到了后来,天翔学院扩大招生,出来的人最多也就是当个小吏,科举是绝对不可能的,按理说和儒家利益并不冲突啊

“不行,我们去一趟天翔学院,我怕真的出什么事。”姜德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道统之争,如同宗教战争,那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主公,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可能此事和一个地方有关。”许贯忠有些犹豫的说道。

“什么地方?”

许贯忠盯着姜德回道“仙源!”



仙源,也就是后世的曲阜,这里的出名只为了一个人,儒学之祖——孔丘,孔仲尼。

“立刻查一下,我们的学子中是不是有人到了仙源为吏了。”

“是!”

姜德吸着气说道“如果真的是他们,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许贯忠的眼中先闪过一丝犹豫,最后坚定的说道“天翔学院绝对不能有失!”

姜德对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满意,但也觉得可以了,毕竟许贯忠也是儒学出身,要把刀对着孔家,实在是难了些。

姜德慢慢的捏着手,孔家,希望这次你们没有参与,否则的话,我姜德并不在意先为仙源的百姓除个大害!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君子之诛

——天翔学院

原本读书声郎朗的天翔学院此时却更像是个战场,数百穿着儒衣的人在书院门口大声的吵闹着,最前面的更是端着孔子的排位,一副殉道者的模样,让人看得害怕。

天翔学院的大门被紧紧的关了起来,不时有人从墙头往外偷看,只要停留时间稍微长一点,便会引来不少石头的攻击。

一块石头被丢进了院内,一路滚到一人的脚下,那人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已经开始丢石头了吗?这些人当真是不要脸皮了。”

旁边一个学生捏着拳头不解的问道“山长,我们不过学习数术、法文罢了,为何外面这些人如此容不下我等?”

被叫山长的是庄田,他原是三家村张家的账房先生,在内黄的天翔学院耳濡目染下也算得力,被派到这里当山长。

庄田看了那学生一眼,想起了原来在内黄的时候姜德说过的话,摇摇头说道“道统之争啊”

不远处的济水工业区,赵文山焦急的在房间里转着圈,旁边的陈同闭着眼睛,只是那紧握的双手不时跳动的青筋出卖了他紧张的心情。

“报,报告!”一个穿着儒服的男子喘着气说道,虽然穿着儒服,但那黝黑的皮肤一点都不像是个读书人,反而像是个军士。

“快进来,怎么样了?那些人走了吗?”赵文山立刻让那人进来问道。

那男子摇摇头说道“回赵总,没有,还比昨天人还多了些,今日已经有人开始丢石头到天翔学院里了。”

“官府的人呢?有人围攻学院,难道他们就不管的吗?”赵文山跺着脚说道,他也是从天翔学院出来的,对学院的感情不言可知,看到自己的母校被人围攻,他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人去助拳。

“官府恐怕躲都来不及吧,一边是儒家的书生,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秀才举人,说不定进士都有,另外一边是当今官家亲笔题名的书院,官府也知道小郎君和太师的,两边都不好得罪,这就是神仙打架啊”陈同摇摇头说道,他原来就在禁军之中见多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明白其中关窍“我敢保证,一定有官府的人在旁边盯着,只要不死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死人?这会死人吗?”赵文山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不过是一个学院啊,虽然教的不是儒学,可也不是什么生死仇敌,难道还要用人为此而死?

陈同睁开了双眼,坚定的道“如果继续下去,一定会死人”

“不行,我要带人去帮忙,如果真的出了事,我要如何和小郎君交代啊?”赵文山忍不住就要往外走,陈同飞快上前拉住他叫道“如果你想小郎君也失去我们工业区就去吧!”

“那学院怎么办?”赵文山也吼了起来。

“学院就算没了,有玻璃在,有水泥在,小郎君就还能再建,但如果我们参与了此事,日后小郎君可能失去的就是一切!士农工商,那些堵门的可都是读书人,是文人,而我们的人呢?你是要带金枪班去?还是带工匠去?就算你打赢了,日后会发生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陈同红着的眼睛慢慢流出了眼泪“不能动,我们不能动啊一动,那些文官就会彻底把我们撕碎的。”

赵文山捏着拳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经历的并不少,他很清楚陈同说的是真的,如果工业区的人出手,最后恐怕就是工业区的人全部解散,到那时,小郎君失去的只会更多。

“该死,该死!该死!!”赵文山用力捶打着地面,泪水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我的学院,给了我一身本事的地方,难道就要这样被毁了吗?

“在这样下去,我看他们就要强攻了。”天翔学院里的庄田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强攻,流血就是必不可免的了说不定还会死人”一个老师担忧的说道“如果真的死了人,无论谁对谁错,我怕我们学院都会开不下去。”

“但也不能让我们的学生吃亏吧?”

里面在讨论,外面却是在鼓动。

“异端邪说,当天灭之,此乃君子之诛也,我等在此为圣人学说张目,可有人愿与我上前诛之?”一个书生握着拳头大声的叫道,不少人狂热的响应着他,更有十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手慢慢的摸向了怀中。

“在此盘桓数日,劳而无功,何不上前一战功成?”又有人大声的叫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多了数根刨好的树木,看上去怎么那么适合撞门呢。

“冲啊!!”

一个人是理智的,一群人是盲目的,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洗脑传销总喜欢叫一群人一起上课,当你看到旁边的人都做出这个选择时,你往往会被感染而失去思考能力,这是人的天性弱点。

“他们撞门了!快来堵住啊!”

“挡住,不要让他们进来!”

“快,找武器,准备和他们拼了!!”

守在门内的天翔学院学子也都是年轻人,哪里愿意坐以待毙,顶门的顶门,找武器的找武器,各个红着眼睛,只觉得心中怒火难以发泄。

虽然这里的学业很重,这里的老师很严格,但这里的东西很好吃,这里的朋友很真诚,每日早上的跑圈,每日中午的抢饭,每月的测试,考不好的失落和罚抄,考好的兴奋和请客,这里的宿舍不算好,却宿舍内都是自己的朋友,他们在这里相遇,在这里学习,在这里奋斗,希望有一天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家人,他们没有想过当官,就算出仕也不过是当小吏,这里有他们的希望,这里是他们要拼死捍卫的家园。

“咚!”“咚!”

谁说文人不能上阵厮杀,门外的文人们现在就如同士兵一样,拼命的撞着门,一场厮杀仿佛必不可免。在远处盯着的衙役吓得连忙转身就跑,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里要死人了。

“冲进去!!”

“顶住!!”

两方不断的大叫,不时有石头从墙上飞来飞去,已经开始有人被石头砸破脑袋流血的了。

庄田闻讯赶了过来,看着这如同战场一般的场景,不由呆住了。

“完了,完了”庄田喃喃的说道,他知道只要冲突一开,学院必然完蛋,在这里,也许天翔学院的人并不比外面的人少,但是天下间,儒学之人何止千万,朝堂之上尽是儒服,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想也知。

“哗!哗!哗!”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庄田猛地抬头,脑袋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倾斜,随后猛地趴在地上,闭着眼睛认真的听了一会,接着就蹦了起来,三两步的顺着楼梯窜到了墙上,也不顾石头飞来的危险,看向了外面。

门外,疯狂的撞门渐渐停了下来,数百的书生都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他们回过头,但只是一回头便吓得差点趴在地上,只看到一只军队出现在他们眼前,这只军队绝对不是官军,只见这些人戴着奇怪的头盔,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身上穿着没见过的绿色衣服,看上去一杆大旗高高的飘荡着,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让这些文人瑟瑟发抖。

“梁山是梁山贼寇!”

“妈呀,梁山贼怎么到这里来了?”

“玻璃,一定是为了玻璃来的,不要怕,他们是为了那边作坊的玻璃,我们不会有事的。”

军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逼近,军士手中的长枪在一声备战的吆喝声中从竖立变成了平举,看着眼前一片枪头,胆小的几个书生呃的一声晕了过去。

随着军队逼近,书生们步步后退,突然,军队的两翼加快的速度,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你们你们这些贼寇,想做什么?”一个书生发现自己退无可退,看着逼向自己的枪头,整个人浑身发软,要不是后面的人顶着,恐怕都瘫倒在地了,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使得对面的军士不由露出一丝不屑的目光。

军阵突然分开,一骑走了出来,只见马上那人戴着个面具,他扫了一眼后哈哈大笑道“本来是想抢一把玻璃厂,给兄弟们赚点过年前,却没想到找到这么多的肥羊,看你们都是读书人,我也不为难了,怪怪的和我们回去,否则的话,我们可不是赵官家,还要善待你们好牧民,话说回来了,你们这些书生风花雪月,贪赃枉法都是一流的好手,但这治民我们这么多的兄弟,可都是被你们牧民牧出来的。”

完了,这是要被绑票了啊。

数百书生立刻瘫了一半,还尿了几十个,当真是丑态百出。

姜德皱了皱眉头,这样胆小怕事的人当了官,会是什么官?等他日金兵南下,恐怕各个都是赵明诚啊。

姜德不由的对这些文人彻底没有了好感,他暗恨这些人围攻自己的天翔学院,使得自己最后只能牺牲梁山来保护书院,挥手喝道“统统带走!!”

其实姜德这次带来的不过一营兵马,但这些书生却是一个都不敢动弹,让姜德不得不说一句,几百个人是比几百头猪好抓。

等人都被抓走,姜德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庄田,庄田做为三家村的老人,济水天翔学院的山长,自然知道下面的人就是姜德,他更知道这代表姜德选择牺牲梁山来保护天翔学院不受侵扰,接下来这些文人背后的力量必然会先想办法对付梁山。

“妈的,本来想去抢点玻璃,这下好,这么多的肥羊,也不好打了,走,我们回山!!”姜德挥手说道,大军向济水走去,那里有数十只船只等待在那里。

梁山贼人掠走了几百书生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些书生中不但有生员,更有秀才和举人,这可谓是惊天大案了,所有人都等待着朝廷的态度和梁山下一步的举动。

——仙源

要说仙源最大的特色,便是那巨大无比的衍圣公府,如果说其他地方的世家权贵还会争个第一第二的话,那么仙源就永远只有一个第一,那边是孔家。

孔庙,可以追溯到周敬王四十二年,也就是孔子逝世的第二年,当时不过是一些孔子的学生和家人把孔子生前所穿过的衣物、乘过的车、用过的琴等遗物收集于孔子生前故居内,做以纪念。其性质大概也就是后世的莫言故居这样的地方,大小更是只有庙屋三间,毕竟孔子在生前,不过是一个心怀理想却处处碰壁的文人罢了。

到了汉代,虽然开始独尊儒术,但孔庙也只是修修补补,并没有大兴土木,依旧保持以宅为庙的格局,直到五胡乱华之时,东魏孝静帝时,权臣,大力维修孔庙,首次为孔子及弟子塑像。

当时异族入侵,各地的世家大族纷纷建邬自保,不知道有多少传承数百年的家族被屠灭,结果孔家不但没有受到损失,反而被立像封官,修庙赏赐,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是当时的人无法想象的。

到了唐高宗,更是大规模的改建,到了宋徽宗时期,已经是前后四进,三路并行,格局远迈前世。

孔端友,是孔子第四十八代嫡系传人,字子交,少年时期的他便精通四书,尤善书画,此时已经是孔家家主,也就是衍圣公,衍圣公的工作便是负责孔庙的祭祀,因此他常常来孔庙巡视。

他此时站在孔子的塑像前,脑中想起少年时期和自己的父亲来此祭拜的情景,时光如梭,一下子他便从懵懂少年变成了年近不惑。

“大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一个人走了进来,孔端友回头看去,有些佯怒道“二弟,此乃重地,不可随意喧哗!”

来人见孔端友表情严肃,立刻端起了脸,先对孔子像拜了拜,然后对孔端友说道“大哥,出了点事,伯父喊你回去商议呢。”

“你们又搞出了什么事?”孔端友摇摇头道“走,我们回去再说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道统?利益?

——孔府

孔府又称衍圣公府,位于孔庙的东侧,从外面看,衍圣公府并没有多少奢华,甚至还可以说是有些简朴。

孔端友走入府内,管家正等在门口,看到孔端友从侧门进来,急忙上前说道“公爷,老大人让我在这里候着您呢,让您快点去。”

孔端友见自己的伯父如此着急,知道不是好事,脚步也加快了一些,正走着,听到一阵笑闹声,两个青年走了出来,孔端操上前喝道“你们两个要到哪里去?”

二人见到孔端操,齐声道“父亲!伯父!”

这二人都是二十上下,长得均为上流人物,穿着儒服,大袖飘飘,让孔端友暗暗点头,又心中难受。

这二人都是孔端操的儿子,一个叫做孔璠,一个叫做孔玠,分别是次子和幼子,而孔端操的长子早夭,实际上这二人也就是孔端操唯二的儿子。而孔端友却不知为何到了如今依旧没有孩子,只是古人老来得子也不少见,故而只能继续努力。

“有个文会要举行,我们准备去看看。”孔玠说道“父亲和伯父行色匆匆,莫非有事?”

孔端操摇摇头道“还轮不到你们关心,早些回来,不要饮醉了,记住你们的身份!”

“诺!”

孔端操看着二人的背影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和孔端友往里走。

孔府并不仅仅是给孔家人住的宅子,从汉朝开始,孔家就被封了食扈,有了食扈,自然也需要有人管理,因此孔家按照官府制度建立了不同部门,到了此时,分为知印、掌书、典籍、司乐、管勾和百户厅六部,隐隐和朝廷六部相对,故而孔府的前部其实是办公区,后面才是真正的住宅。

大堂中,一个老人坐在上面左边的位置,眉目中写满了焦虑,而下面坐着一个文人,也是略有所思状。

孔端友和孔端操走进来,先和老人拜道“伯父!”

“见过公爷,二老爷。”

“都坐吧”老人抬头说道“今个叫你急匆匆回来,却是在前几天出了个大事,何宫,你来说说吧。”

何宫点头道“公爷,可还记得天翔学院?”

孔端友哼了一声道“就是那个传授商贾工匠之道的地方吗?听说很是红火呢,对了,建这个学院的好像是最近几年起来的姜德,可是此人?”

何宫点头道“便是此人,此人也不知道从何处学来的一身奇技淫巧之术,生意做的极大,这学院一开始就是他自己为了自己的生意找账房先生而建立的,说是学院,却从来不传授圣人之学。”

说着,何宫拿出几本书递给孔端友道“这便是他们学院用的教材,里面全是言利之道,还有歪门邪术,据说他还在京城和官家一起说神鬼之事呢。”

“哼!此人当受君子之诛!”孔端友翻了一会,居然发现整本书中看不到一点儒家的影子,气的大叫道。

“对啊,大哥,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便让一些人去警告他们,谁想到,居然会出事了。”孔端操立刻拍掌说道,孔端操的话让孔端友警觉了起来,他盯着孔端操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孔端操搓着手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写信给几个老学究说了一下天翔学院的事情,那几个老学究就带着学生朋友去找天翔学院的麻烦,小弟我也是想着让天翔学院走上正途嘛,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两天前,梁山贼人突然下山,到了天翔学院哪里,把天翔学院外围攻的文人士子全部掠走了”

“什么?”孔端友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梁山贼寇把你叫去围攻天翔学院的文人全掠走了?那天翔学院呢?”

孔端操拍着大腿道“怪就怪在这里呀,那些贼寇在外面叫了一会,就说什么抓的人太多了,然后就走了,大哥,你说这梁山贼寇和天翔学院不会是有关系吧?”

“”孔端友眯着眼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天翔学院背后的姜德就是蔡京的干侄孙,我们窗户上的玻璃就是他搞出来的,还有琼楼、宜家油坊等等,也是他的产业,二弟,你老实说,此事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孔端操嘿嘿了两声,也不说话,孔端友看向旁边的孔传,孔传道“那姜德商贾起家,数年内得官家宠幸,得进士之身,却不思正道,反而散播歪门邪术,坏我道统,挖我根基,我看灭了也好!”

孔端友哼了一声,他可不相信孔传是为了口中的什么道统,他不用想都知道,孔传的目的不是为了什么道统,而是为了姜德手中的玻璃、琼楼等物,不得不说,自己这个伯父别的不行,持家却是有一手,你看,现在整个仙源,除了几个有功名在身的人外,何人的田地不姓孔?

“伯父,那姜德乃官家宠幸之人,又和太师有关系,我等如此做,我怕引火烧身啊”孔端友摇摇头道。

“烧身?谁敢!”孔传瞪着眼睛说道“曹操倒是敢杀我们孔家的人,结果呢?被司马家夺了天下!而我们孔家却依旧屹立于此,谁要动我们孔家,就是动儒家,就是动天下文人,就是在自掘坟墓!”

“哎!但现在事情搞得这样,恐怕不少人都等着我们动作呢罢了,一不做,二不休!二弟,梁山上可有你认识的人?”孔端友问道。

“有一人,名叫萧让,此人极善书法,昔日趁机求我让他到我们府内看一天字,现在他就在梁山,据说也是被掠去的。”孔端操倒还真的有门路。

孔端友点点头道“好,先问问梁山想要多少钱,让那些人准备好钱财赎人,我看梁山必然和天翔学院有勾结,此次也可以找点证据。

另外我会写信给朝中几位大人,天翔学院传授非圣人之学,当受君子之诛!”

君子之诛,出自于《宥坐》,说的是孔子解释为什么诛少正卯,孔子说:“居!吾语女其故。人有恶者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辟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得免于君子之诛,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处足以聚徒成群,言谈足以饰邪营众,强足以反是独立,此小人之杰雄也,不可不诛也。”

孔子到底有没有诛杀过少正卯,其实后世是有疑问的,大部分的学者或出于维护孔子,或认为此事诸多疑点,或认为此文其实是寓言,都不认为孔子说过和做过这样的事情,但后世的诸多儒生却把这篇文章的精华学到了骨子里。

——梁山

“好哇,果然是孔家!”姜德一边笑着一边不断曲指敲击桌面,对面的萧让低着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公孙胜作为道家之人,倒是一直对孔家没有什么好感,他说道“寨主,孔家在仙源借着这次括田,害的仙源百姓失田失地,那些顺从当佃户的倒还好,不愿意当佃户的都只能逃亡,我们山上就有不少仙源的弟兄啊。”

这是在上眼药呢,谁都知道姜德最喜欢打土豪劣绅,这是诱姜德对孔家下手。

“寨主万万不可轻动!”许贯忠连忙说道,他还真的担心姜德会下令出兵,孔家这次是对着姜德根基来的,几乎是不死不休之局。

“孔家乃天下文望所在,如我等轻动,恐怕不为世人所容啊!”

“是不被那些文人儒生所容吧!”姜德气呼呼的说道“要是我去砸了孔家庙,那些儒生还不要恨死了我,就算当面不敢说,也会躲在被窝里,不断的用笔写着咒骂我的话,留到后世去好咒骂几千年!”

一个文明的标志之一就是有自己的历史,华夏历朝历代都会修史书,但除了官方外,民间文人也很喜欢写野史轶事,不少名人的黑历史便是这样传到后世的。

“天翔学院绝不能有失,这不仅仅是我们的根基,而且还是此战的气势所在,一步退,步步退,我看孔家恐怕不仅仅是想砸了我的天翔学院,恐怕更想抢了我的玻璃厂,我的琼楼吧!”姜德也很明白,所谓的道统之争更多的是利益之争,那些普通文人是看到天翔学院出来的学生当了小吏,当了账房先生,都有不错的收入而眼红,而孔家则是看到了姜德手上的极多财富。

别以为宋朝所有文人都活的很好,一代名臣范仲淹赶考的时候也只能喝粥,儒家文人要想赚钱,除了当官教书外就没有其他的路子了,什么?你说去当账房先生或者去当小吏,岂有此理!真的是有辱斯文!堂堂圣人门徒,自然是应该位居朝堂,调和阴阳,怎么可以去给商贾卖命?更不能去当什么小吏,难道要堂堂圣人门徒去和那些百姓说微言大义吗?还是要去乡间收粮算赋?

文人一般有两种病,一个叫眼高手低,一个叫文人相轻,说白了,一个是除了当官啥都不想干,一个叫除了天老大,孔老二,老子第三,所有比我强的都是走了歪门邪路的!

但天翔学院出来的却不是这样,从入学开始,姜德就会对所有人说不要想着当官,天翔学院招收的也是贫民子弟或者商贾工匠子弟,本来就没想着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事情,话又说回来了,一个昨天还在书房备考的准公务员,今天就让他去治理一个县城或者府城反正姜德一想就觉得这是百姓的噩梦,也就比富豪用钱砸出个一国总统的噩梦好一点罢了。

“寨主,此事关键在于两地,一个是朝堂,一个是孔家。”许贯忠道“我梁山兵马下山掠走文人士子的事情必定会被捅到朝堂之上,朝廷征讨梁山也成定局,但天翔学院会如何处理,却还要看官家和太师的意思。”

姜德点点头道“我立刻下山去开封,许先生和我走,晁寨主,那些文人一定要看好,等我消息再做定夺!”

晁盖也知道这不是小事,惹上文人在宋朝就是最大的麻烦事,他拱手道“请寨主放心,必然不会跑了一个!”

——开封蔡府

蔡京看着面前的姜德,端着茶不断的轻轻的吹着,半晌才道“你来的倒是快,你可知道这几日有多少书信已经到了京城?”

姜德点点头道“小子自然知道,想来明日早朝一些人就要对我发难了。”

“树大招风了”蔡京摇摇头道“玻璃乃暴利之物,你虽然交到了官家眼皮底下,但依旧有不少人眼馋啊,还有你的天翔学院,教一些账房先生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为吏,这是要做什么?你以为当地的那些乡绅会这样作罢?”

姜德捏紧了拳头,这一次的确是他过于轻敌了,他本以为那些乡绅不会做出什么大事来,却忘记了此时的华夏,那些乡绅才是真正的统治者。

“梁山的贼寇来的却也是巧。”蔡京耷拉着眼看着姜德,仿佛想吧姜德看穿。

姜德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道“是巧,否则那学院非要流血不可,太师,那些为吏的也是书院给他们找个活做,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再说了,一些不入流的小吏罢了,这也容不下吗?”

当然容不下,乡绅之所以超然便是基层小吏都是他们的人,现在却变成了天翔出来的学子,乡绅权力依托消失了,不恨死了才怪。

“而且那些人,可都是听官家号令的啊!”姜德丢牌了,蔡京要继续变法,就要下面的人听他的话做事,而天翔学院天生就和蔡京有是盟友,自然会服从蔡京的指示。

蔡京心动了,他点点头说道“罢了,看在我女儿的面上,此次我助你一臂之力,你把事情全部说清楚,绝对不能有遗漏!”

看在蔡夫人面上?那刚刚你搬进去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姜德心中暗讽了蔡京一句,接着便把可以说的全告诉了蔡京。

天空渐渐亮起,朝会开始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对质

——皇宫大殿

赵佶打着哈欠坐上了龙椅,脑中还响着音乐的旋律,他挥了挥手,旁边的杨戬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一人出列道“臣有本奏!”

赵佶放眼看去,见是御史陈鹤,陈鹤说道“臣闻兴仁府有大案发生,梁山贼寇下山掠走数百文人士子,真乃前所未闻,臣参济州府、濮州府、兴仁府三地知府失职之罪,参三地兵马都监、统制等失职纵敌之罪!”

“哗!”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当然了,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被吓到,有多少是假的被吓到就不为人知了。

“当真是胆大包天!梁山贼寇居然如此嚣张了吗?掠走数百文人士子,一些贼寇要文人士子做什么?他们又是如何坐到的?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攻城夺寨了吗?何人可以解释!”赵佶看向下面众人问道。

“官家,山东出现如此巨寇,都是新法所致,臣请罢黜新法,恢复旧法,如此必然可以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一个年老的大臣出列说道,蔡京眯眼看去,好嘛,果然有不怕死的,看来自己这些时间是有些平静了,倒是让这些人忘记了老夫手段!

“官家,山东民乱还因当地有人散播商贾工匠之学,使得百姓不信圣人之道,此乃民乱根基,臣请彻查之!”又一人出列说道。

赵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好像这事下面的这些人都知道?

赵佶虽然对治国没有什么天赋,却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更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他看着下面的大臣,嘴角微翘,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被下面的人牵着鼻子走,什么查这个查那个,恐怕到底要查出什么,你们这些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太师,你看此事该如何啊?”赵佶看向蔡京问道,刚刚有人说要废新法,赵佶相信蔡京一定会出手。

蔡京心中冷笑了一下,他当然要出手,不说姜德每年孝敬他不少宝物钱财,也不说为了新法根基,就算是为了孔家,他也要出来斗一斗,新法要变革,就和王安石说过的那样,要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而孔家天生就是旧法的支持者。

“陛下,此事却另有蹊跷!”蔡京出列说道。

“哦?太师也知道此事,说来听听。”赵佶问道。

蔡京点头道“陛下,梁山贼寇的确是猖獗一地,也趁机打破过青州等地,但却从不劫掠书生,这一次却是梁山贼寇本想偷袭位于兴仁府的玻璃厂坊,却听到一地人声鼎沸,以为是有伏兵,连忙前去查看,却看到一群书生正在围攻一个学院,那些贼寇自然是有便宜就占,看到这么多是书生,便全部抓了想换赎金。”

“围攻书院?”赵佶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书院?”

蔡京看向下面众大臣道“是一个叫天翔学院的地方,那里教的都是会算、法律、农工之术,出来的也就是一些账房先生,农夫,小吏罢了。”

赵佶继续问道“那为何要围攻此处呢?”

“官家!身为学堂,却不教授圣人之说,此乃行辟而坚、言伪而辩也,官家,汉之兴盛在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唐之兴盛在于开科举而用儒官,我大宋之所以国泰民安,无汉唐之乱事,便是太祖、太宗定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以儒学调阴阳,如今有人想重兴异学,异学兴则民心乱,民心乱则天下乱,梁山贼寇便是此例,官家,臣请捉拿天翔学院所有师生,更请抓出其背后之贼,已正国法!”又一人出列拜道,其声振振,一心为公之状让人不由点头称赞。

“背后之贼?何人?”赵佶看向蔡京。

蔡京回道“回官家,天翔学院乃新进进士,内黄姜德姜子君出资所设,此人就在京城内,可寻来相问!”

姜小郎君?赵佶这才敲了敲脑袋,想起来那天翔学院还是自己写的牌匾。

什么意思?自己写牌匾的地方居然会被围攻?这是要做什么?

今日围攻了学院,明日又准备做什么?

赵佶有些怒了,但却不得发作,现在已经没人去关心什么梁山贼寇了,所谓的圣人道统才是最重要的。

“好,招姜德上朝!”赵佶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喝道,没一会儿,穿着官服的姜德走了进来,赵佶问道“姜德,有人参你出资建学院传授异学之说,乱天下民心,可有此事?”

姜德斜眼看向几个怒视自己的大臣,又看到了苦笑着的李纲,李纲对姜德眨了眨眼,然后看向一人,姜德便明白了过来,对赵佶拜道“下官想与其对质!”

“准!”

姜德慢慢走到那人面前问道“请问大人名讳!”

那人看到见姜德如此年幼,眼中更是轻蔑之意,哼道“本官乃监察御史赵野!”

姜德点点头又问道“请问赵大人,你参我散播异学使得民乱,可有凭证?”

赵野厉声道“梁山贼寇难道不就是铁证?自从你那什么天翔学院建立以来,梁山贼众越发的多了起来,这还不是因为你乱了当地民心?”

“小子请问!”姜德一边大声说,一边看向众人问道“何人知道天翔学院所在之地?”

“兴仁府!”

“梁山所在地?”

“郓州”

姜德笑了一下,对赵佶拜道“官家,我那学院开在兴仁府,却乱了梁山,在下想问赵大人,为何不说我那学院乱了泸州?那里的叛逆可都攻城略地了!”

赵野眼珠转了一下道“你天翔学子不少人到了郓州为吏,便是他们乱了郓州!”

“请举例何人何事!只要赵大人说出来,在下立刻将其和苦主带来和赵大人对质!”

赵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搞什么啊,我是御史好不好,就是以风闻奏事的,谁会讲什么证据啊,要证据你去找大理寺要好不好。

姜德哼道“虽为御史,难道就可以随意诬陷吗?我天翔学子是有几个为吏的,但终究不过是小吏,先不说他们当中暂时还没有爆出谁是污吏,就是真的有,也是个人品行,和学院有和干系?又或者是地方出事为官的不负责,全由下面做事的背锅?只要赵大人说个是字,在下回去就关了学院!”

赵野哪里敢说这个是字,他日后还要在官场混呢,而下面做事的都是小吏,如果他今日说了个是,日后也不要再做事了,下面的那些小吏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一人见赵野卡了壳,出列道“黄口小儿,也敢在此处摇唇鼓舌?”

姜德一看,是一个老头,看衣服也是个三四品官,当下反击道“皓首匹夫,官家让我在此对质,我有何不敢?”

坐在上面的赵佶不由笑了一下,这个姜德倒是一点都不肯吃亏的主。

姜德却知道,这次是背水一战,如果天翔学院真的被定性为异学,那么自己除了立刻去梁山扯旗正式举事外也没别的路子了,那些文人绝对会把自己彻底撕碎吞下来保全他们道统,随便填补一下口袋的。

那老头被一句皓首匹夫呛的白眼都要翻出来了,又一人出列道“我手中却有你天翔学院之书籍,请各位阅览,当中可有半点圣人之道!”

姜德见他果然拿出了几本书,是手抄本,上面有写数术、会计、行商、工坊等字样,果然是天翔学院的课本。

姜德也不意外,天翔学院有那么多的学子,其中有几个或被收买或是为了传播,总会有这样的书籍传出来。

赵佶也很好奇,说道“传上来给朕看看。”

杨戬下去拿过书籍递了上去,蔡京也拿了一本翻了起来。

“这全是商贾之术也!”

“这上面都是什么东西?如同桃符一般,你们谁看得懂吗?”

“还有这本,你们看看,行商争利之事居然写在纸上,当真是不顾廉耻!”

“你看,还有这,什么物理,说万物皆有定理,说什么你打我一拳,我也受了同样的力,当真胡说八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打架斗殴者也不用判了,反正他自己也挨打了嘛!”

赵佶手里拿着的也是一本物理,他看着上面写的东西,发现自己居然大半都看不懂,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涌现在他的心头,这是什么感觉呢?他不明白,是好奇?不,绝对不是,这是一种恐惧?对,就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

赵佶自认为自己天赋异常,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难倒他,但现在却出现了一本他看不懂的书籍,一种失去掌握的感觉让他浑身难受。

“哈哈哈哈!”一个大臣跺着脚笑道“不行了,不行了,此子居然说什么可以把雷电引下来,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普化天尊吧?我看此子是想当神仙想疯了,来来来,表演个掌心雷如何?”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那个大臣感觉到空气中有些不一样了,吞了吞口水,看向四周,发现所有人都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他,他在抬头看向赵佶,发现赵佶的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一样了。

是,姜子君是想当普化天尊想疯了,那我赵佶是不是就是想当天帝想疯了?赵佶喘着粗气盯着那人,心中全是杀意,这些文人,指桑骂槐,当真以为我赵佶听不出来吗?

姜德嘴角微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自己那些书上的确有不少此时不能被认可的知识,就是做了实验,这些人恐怕也会说自己暗中搞鬼,但现在却不一样了,赵佶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姜德回头对那人说道“小小天雷而已,引来又有何难?”

“什么?”“他刚刚说什么?天雷可引?”“引来最好,打死这个妖孽!”

蔡京喝道“小儿可知君前不可戏言?”

姜德胸有成竹的说道“官家,天翔学院所传授的绝对无不实之说,更无不法之术,那些所谓的桃符,其实是天竺语,我看其简单方便计算,故而取之用于账册,已有数年也。

至于农学工坊,我大宋难道不需要这些人吗?如果哪位大人说不需要,请出列脱去衣冠,辟谷三年!

再说律法,难道研究律法让百姓遵守也有错了?还是有哪位大人觉得是我大宋律法有错,如有,请出列!

官家,还请明断!”

赵佶现在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姜德刚刚说的什么天雷是不是真的,便道“子君,你刚刚说的引天雷?”

“官家,只许五日,下官准备停当,便可在众人面前引雷!”姜德算了算,觉得五天时间应该够了。

赵佶拍手道“好!就给你五天,如五日后做不到你该当何罪?”

姜德拜道“欺君之罪!”

赵野见这对君臣好像把话题完全带歪了,连忙再次上前说道“官家,天翔学院之事不得不管啊!”

赵佶斜眼看像那人说道“如姜德无法引来天雷,便是散播虚假异学,加上欺君之罪,罪在不赦,学院自然当停!”

所有人满意了,没人相信姜德可以引下来天雷,开玩笑,自古被雷劈的就没有不死的,难道你还真的是什么普化天尊?

赵佶离开了,众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去,李纲对姜德为难的笑了笑,却没有上前,姜德倒也理解,自己一人独自离去,他的周围充满了嘲笑的表情,没有人相信他可以做到,只觉得他真的疯了,即使是蔡京和李纲,也觉得姜德这一次拼的过了些还是太年轻啊。

皇宫的一角,赵佶坐在椅子上,下面站着一人,正在说着什么,那人穿着内官衣装,腰上一块牌子微微随着这人说话而动,上面金色的皇城司三字隐约可见。

“好,你下去吧。”赵佶挥手让那人下去,那人倒退的离开,赵佶摸了摸下巴,眼神漂浮不定。

原来是孔家啊赵佶笑了笑,每一个朝代皇帝手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力量,而宋代便是皇城司。

只是皇城司的建立初始就是为了刺探消息,监听诸卫百官的,在北宋前期也为战事立下了不少功勋。

但这样的机构自然备受朝廷文武官员敌视,无论是谁当政都会想办法对其打压,而北宋强干弱枝的政策也使得最核心的军事力量在开封京城,因此皇城司便越来越少在外刺探,几乎都在开封附近活动,这也使得后来方腊举事,赵佶居然要等方腊攻下数州之地才得知。

第三百四十四章 雷电之法

新科进士姜德疯了,这是开封府内传的最厉害的新闻了,天翔学院,梁山,一个又一个刺激着百姓神经的名词被翻来覆去的说着,每一个人都好像知道无数的内幕,四处都是神秘兮兮的小道消息传播者,这样的场景,让姜德似曾相识,又觉得一千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皇宫中,更是有不少目睹了姜德在朝上许诺一幕的人,当然,宫中可不比外面,可以随便传话,但私底下依旧是议论纷纷。

“楷哥儿,你是最聪明的,你说真的有人可以把天雷引下来吗?”一个粉雕玉琢的宫装小女孩摇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十四岁的赵楷此时已经被封为了嘉王,并且有太保的官位,这代表这赵佶对他的宠爱,十四岁的他能书会画,颇有赵佶的风采,也被所有赵佶儿女羡慕着。

赵楷讪笑了一下道“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有人有这样的本事,那么要不就是神仙,要么就是妖魔。”

小女孩哦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小脑袋苦恼道“那那个姜德到底是神仙还是妖魔呢?”

赵楷有些奇怪的问道“福金,你难道觉得那个姜子君真的可以把天雷引下来?

我承认他主意不少,也有些才华,但就算是古之圣贤也没有引天雷的,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赵福金点点头,脑袋上的小珠花随着他的身体动着,显得极为可爱。

“可玻璃不就是姜德造出来的吗?我听说是他的书中有天雷的记载,更是他自己在爹爹面前要打赌的,如果他不能赢,为什么要赌呢?”赵福金对赵楷问道,一下子把赵楷问住了,是啊,如果不能赢,为什么要赌呢?

赵楷放下手里的书,姜德和他虽然有几次碰面,但都没有深交,在赵楷眼中,姜德只是一个会编故事会赚钱的小人罢了,虽说姜德考取了进士,但赵楷相信,只要自己去考,别说进士,状元都可以考到。

引天雷这真的可能吗?

皇宫的另外一处宫殿中,一个少女焦急的转着圈,不停的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定很着急,这个姜德,胡说八道什么啊,现在一定是和许先生一起为难着呢。”

旁边的宫女看着少女转着圈,只觉得眼睛都要花了,最后受不了的上前拉住赵玉盘道“我的好帝姬,你就别转圈了,那姜子君自己许下的诺,我们就是着急也没办法啊再说了,你又不是为了他着急”

赵玉盘双手拽着丝绢道“你不懂,那人是跟定了姜卫郎,姜卫郎有事,他必然会受到牵连哎,别的都好说,这天雷到底该怎么引来啊?”

开封城中,有人为姜德打赌幸灾乐祸,也有人忧心忡忡,但也有人只有一片好奇之心,根本没怀疑过姜德不能引下来天雷。

“小郎君,这天雷到底该怎么引下来啊?”岳和好奇的问道,在他的眼里,姜德就是神仙人物,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旁边的岳翻也是一脸的好奇,姜德笑着喝了一口茶水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许先生,你就不能稍微高兴点嘛,那些人出招,我也只能接招了啊。”

许贯忠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手轻拍桌子道“主公,这引天雷一事,你怎么就不和我先说一声,现在此事无论是做成做不成,都是大大的不利啊!”

“做是肯定能做成的,这大大的不利从何说起啊?”姜德不解的问道。

许贯忠给姜德分析了起来“主公,自古以来,就没有人可以引下天雷的,主公如果真的能做到,自然可以威慑那些宵小之辈,但也会有人对此大做文章。

主公请想,自古以来能运用天雷的只有那些神仙鬼怪,主公是想被说成神仙?还是被说成鬼怪?

当今官家是喜好神仙,但我敢说他那只是叶公好龙,如果真的有神仙到他面前,他更多的是恐惧和贪婪,恐惧他无法掌握的力量,贪婪神仙的手段和生命,那么主公,你觉得到时候官家会如何对你呢?”

许贯忠说的让姜德不住的点头,是啊,赵佶是想当神仙皇帝,但绝对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出现一个神仙,最少,不能出现一个他完全掌握不了的神仙。

能引天雷的人,这在这个时代中实在是太可怕了,此时的儒学推崇天人感应,所以蔡京极为悲剧的发现只要天上有流星,自己就要下岗,那如果姜德能引雷,又看谁不顺眼,哪天引来天雷追着劈那人,那么也不用说什么了,那人整个人生从各个层面上都结束了。

“姜卫郎在吗?”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姜德等人看去,见是李忠带着梁师成走了过来。

“我的姜小郎君,你给咱家说个实话,这天雷真的能引下来吗?”梁师成一见姜德就拉着姜德到角落里问道,可以看出是憋得不轻。

“这是当然,我岂会欺君?”姜德一副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的表情,让梁师成下定决心等下回去就买姜德赢。

“咳咳,说正事,官家让你进宫面圣,快和我来吧。”梁师成催促的说道,姜德脑中灵机一动,笑道“且慢,我这里可真准备引雷呢,等我吩咐一会。”

说着,姜德把许贯忠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许贯忠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看的梁师成好奇不已,只当是在传授引雷的不二法门。

“好了,不要让官家等急了,我们快去吧。”姜德让许贯忠去做准备,自己和梁师成再次进宫。

——

偏殿中,赵佶正和蔡京画着画,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猜到是姜德到了,便道“先去休息一会,等我这幅画画完。”

姜德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到一边,走了一路也有些口渴,对旁边的宫娥说道“姐姐,给我倒点茶水可好。”

宫娥也是第一次见到入宫来讨茶喝的,连忙点头应下,赵佶听得好笑道“我这还会欠你一杯茶喝?”

姜德嘿嘿的笑道“官家自然是不会欠我的,只是口渴难耐,这赶了一路呢。”

赵佶用力收笔起身道“是啊,从山东快马赶到开封府来,是不容易,比那孔家的书信只慢了一会啊。”

姜德歪歪嘴道“官家你都知道了,这次臣可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我那书院就是为了臣的那些生意搞点人手,招谁惹谁了,要喊打喊杀的。”

蔡京对赵佶笑道“官家,这小子是在耍赖呢,我可听说,他那学院挖到了不少其他学院的学子去,还大多是清贫子弟,你说能不招人恨吗?”

自古穷文富武,因为练武需要不断的补充营养,准备马匹弓箭来练习,极为费钱,而学文要的是能静心,不被外物打搅,安心学习,富裕家庭中诱惑太多,反而是清贫子弟中容易出人才,当然,那些耕读传家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这样的家庭也不会把孩子送给别人教,一般都是有自己的家学传承。

“你既然在朝中和朕打了赌,就不能反悔,如何?做的到吗?”赵佶其实自己也有些好奇姜德到底能不能做到,更好奇到底如何做到。

姜德知道赵佶的心理,他眼珠一转说道“大帝,其实引雷之法极易,大帝自己也会,只是大帝忘记了罢了,不如此次引雷让小子和大帝一起试一试,也许大帝就会回忆起来。”

赵佶和蔡京均是一愣,赵佶兴奋的问道“难道我也可以引雷?天尊莫要欺我!”

姜德哎了一声道“吾乃下属,怎能欺瞒大帝,大帝,不如让在下先和大帝说一说这其中的法门,大帝自然会明白的。”

赵佶的呼吸都急促了,能引雷啊,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哪个能做到的,这才叫千古一帝嘛!

赵佶唰的一声拉着姜德到主位,一把按下说道“来来来,你慢慢说,仙伯,你我一起回忆一下。”然后又对旁边的梁师成道“此法门恐你还不宜听,你到外面守着吧。”

梁师成心中委屈,一步一步的挪了出去,临走前还怨念的看着姜德,差点让姜德笑出声来。

而蔡京心中简直白眼都要翻出来了,回忆个毛线裤啊,这个官家还真的是随时能入戏,嘴上奉承道“大帝说的是,还请天尊赐教。”

姜德咳嗽了一声,先画了个太极说道“大帝,这雷电其实离不开阴阳,这天地之中,有两种电荷,一个为阴,一个为阳,阴阳之间会互相吸引交融,如世间男女一般,他们平时都是互相交融状态,以便平衡天地之气,但如能将阴电荷集中在一处,阳电荷吸引在一处,二则便会为了交融而碰撞,这碰撞之时,便可产生天雷闪电了。”

赵佶和蔡京认真的听着,不时点着头,赵佶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只要能将阴阳电荷分开来就可以引来雷电,果然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啊,这阴阳电荷如何分开呢?”

姜德继续说道“说易也易,说难也难,大帝,如果只是要分开的话,我拿这个就可以做到。”

说着,姜德掏出一根玻璃棒,拿着赵佶桌子上的丝绸垫子一边摩擦一边说道“两物摩擦后,以两物属性不同而决定两方电荷阴阳,玻璃为烈火中生,故而带阳电荷,丝绸为阴电荷,然后就可以互相吸引了。”

说着,姜德将丝绸扯下一丝,放在玻璃棒边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丝绸突然飞向了玻璃棒,让赵佶和蔡京都叫了起来,而在外面候着的梁师成更是心痒痒的,只想进去学一下所谓的神仙法门。

姜德把玻璃棒递给赵佶,赵佶迫不及待的拿着丝绸摩擦了一会,然后也扯下一小块,果然,那一小块也飞向了玻璃棒,这样的奇妙现象让赵佶玩的不亦乐乎,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说道“原来如此,但这和天雷的威力也相差太大了吧。”

姜德笑道“大帝,昔日我等在天界时,随时可以变化兵刃上的阴阳电荷,如何便可控制雷电,但现在可不行,我等要是真的被雷打了一下,非要灰飞烟灭不可。”

姜德先交了个底,表示自己也是会被打的灰飞烟灭的,让赵佶点了点头,姜德继续说道“天雷之所以形成,便是雷云之中有大量的电荷,风在吹云的过程中,使得云朵之间发生了刚刚我们玻璃棒与丝绸之间一样的摩擦,使得阴阳电荷分开,又因为阴阳电荷一阴一阳,分向上下两方,最后又因为互相吸引而碰撞产生了雷电,其中在下面的便是阴电荷,所以只要我们在地上放一个有大量阳电荷的东西,例如铁棒,那雷云上的阴电荷就会被吸引下来,从而引雷成功。”

原来如此啊,赵佶和蔡京倒还真的都听懂了,细想之下觉得这个理论极为紧密,应该不会错了,明白了这个道理,再想姜德之前说的引雷,便觉得稀疏平常了起来,只要找个阳电荷多的东西,谁都能引雷嘛。

姜德见二人都一副了然的表情,心中大定,只要赵佶明白其中奥秘,自然不会因此而忌惮姜德,而姜德要做的实验可不仅仅是引雷。

“哎,只恨现在是凡人之身,否则非要享受一下雷电加身的快感!”赵佶遗憾的摇摇头道“这样说来,此赌约你是赢定了。”

姜德嘴角微翘的说道“大帝,我等本非凡人,这引雷之事只要他们学着去做,都可做成,故而在下想冒险试一试控电之法。”

“控电之法?”赵佶和蔡京眼睛都红了,如果能控电,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和神仙一样了?传说中用雷电渡劫的法门,是不是也可以试试看了。

姜德见二人样子,暗暗好笑,脸上却写满了悲壮道“控电之法极难,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我也只能借着昔日一些记忆冒险一试了,只是如果有了差池,希望大帝能善待我在凡间的家人们。”

赵佶拉住姜德道“既然有危险,还是算了吧,我等来凡间是要享富贵的呀。”

姜德叹道“大帝仁慈啊,但小子今日不过是找点人给自己做事,便被如此对待,如不能将那些人吓退,日后小子怎能安生在此世间?”

赵佶见劝不动姜德,便道“既然如此,便先说说你准备如何控电吧。”

第三百四十五章 赵佶打工

开封城此时已经很冷了,宋代的开封城中已经普及了烧煤炭取暖的办法,光官营的煤炭场至少都有二十多,烧煤取暖普及到后来苏轼在徐州当太守时,发现当地百姓缺乏燃料,第一个反应便派人去找煤矿。

但宫中烧的就不仅仅是煤炭了,而是添加了香料的特殊煤饼,被叫做香饼,烧起来会有一股香味,如同檀香一般,让人闻了后感觉舒心。

在宫中说到天黑的姜德又喝了一杯茶,再拿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的时候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又看到旁边的煤火也熄灭了,便道“官家,茶尽了,此次就说到这里吧。”

称呼改为了官家,便不再是神仙中人了,正听得如痴如醉的赵佶半晌才反应了过来,刚刚姜德用五行阴阳来解释了老半天电学的一些知识,让他觉得极为新鲜,赵佶不愧是绝顶聪明的人,这些在后世高中生要学习老半天的知识,他却在一下午就掌握的七七八八了,甚至还举一反二的提出了指南针的阴阳磁场是否和阴阳电荷互通,让姜德吓了一跳,文科顶级的赵佶原来理科也有这么高的天赋,这要是在后世,妥妥的清华北大材料啊。

“姜卫郎,你当真能控电?”赵佶依旧有些怀疑的问道。

“如果顺利,不仅仅下官可以做到,官家也可以做到,请官家拭目以待就好。”

“好!你回去抓紧准备吧,我拭目以待!”赵佶信了七分了。

回去的路上,蔡京有些复杂的看着姜德,姜德苦笑道“太师,小子也是没办法啊。”

蔡京摇摇头道“你有奇术,也是运数但此事不会这样结束,你好自为之吧。”

姜德看着蔡京车辆的背影,眯了下眼睛,然后上了自己的车道“我们走!”

琼楼中,刚刚回来的姜德正在大口吃着厨娘做的饭菜,毫无惊慌之色的他让众人心都定了三分。

姜德呼噜呼噜的吃完后,站了起来说道“岳掌柜的,我那东西还在吧?可是放在地下库房了?”

岳和顿时脸色一变,地下库房平日里放了不少的杂物,其实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用的,岳和可知道,那最里面可是有一件据说是仙家之物的东西呢。

“小郎君,那地下可是有传说中的仙物?”燕青是后来来的,因此没有看到过那东西,只是听岳和等人偶尔提起过,因此好奇的紧。

“哈哈,什么仙物,普通东西罢了,走,一起去看看!”姜德挥手道,带着燕青、岳和几人一起到地下库房所在处。

库房其实并不神秘,甚至还有一个招牌摆在外面,只有两个护卫守在这里,这里也只有这么一个出入口,进入到里面,先是一些杂物,最后可以看到一大坨被黑布笼罩着的东西。

姜德走上前用力拉下黑布,只看到是一辆奇怪的似乎是马车的东西。

姜德看着面前的电动汽车,有些感叹,这还是他第一次抽奖抽出来的东西,昔日还觉得应该没什么机会用到,现在却没想到要用他却是为了拆卸里面的零部件。

许贯忠看着这物叹道“昔日见到时便觉得鬼斧神工,今日在见,依旧觉得神奇无比啊。”

姜德在系统中虽然无法兑换后世的一些工业品,但工具却可以兑换,什么起子啊,扳手啊,都行,姜德先打开车门,启动了一下,车灯一下就亮了,吓得岳和啊的叫了一声,燕青更是唰的后退一步掏出了手弩。

“别叫,让开一下,我先把这玩意开出来。”姜德有些兴奋的说道。上次开车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现在都是骑马,开汽车还有些手生呢。

许贯忠等人震惊的看着这庞大的车子自己动了起来,亮着两个会放光的眼睛,自己走了出来。

外面早已清场,没有一个外人,姜德开到小空地上后,四周便有人拿出帐篷把车子围住,防止有人偷窥。

燕青不死心的跑到车前晃了晃,想看看是否有隐形的牛马,岳和则是嘴中不断的念叨着神灵,让姜德好是无奈。

“这东西日后我们也能造”姜德解释了一下道“这也不算是什么神仙之术,大家别大惊小怪的,我先把他拆了。”

话是没错,只是这个日后就不知道是几百年后了。

“什么?拆了?”许贯忠一把扑上前道“主公,此乃神物,日后必有大用,不可以拆啊。”

姜德啊呀的拉开许贯忠道“没什么不能拆的,等完事后再装回去就是了。”

“装回去?还能装回去吗?”许贯忠一脸狐疑的看着姜德,只看到姜德先是生疏,然后慢慢的熟练的拆卸了起来,便又觉得也许姜德真的可以修好神物。

其实姜德也没办法,实在是现在的系统还不能兑换电器设备,他要的一些零件只能从汽车上找了,也亏得这是个电动汽车,在这方面比内燃机的要多不少东西。

“太阳能电池要了!这个是变压器吧,扒!这玩意是啥?这东西刚刚装哪里来的?”

姜德东拆西拆,好不容易找齐了自己要找的东西,看着一片狼藉的汽车,岳和已经在祈求诸天神佛原谅姜德的无礼了。

姜德歪歪嘴,知道岳和是对自己好,也就不说什么了,而许贯忠则是红着眼睛,抓着姜德问道“主公真的能修好吧?”

“那个大概也许”姜德看着手上的一堆零件,天地良心啊,谁把汽车造的这么复杂的,比四驱车难搞多了!

许贯忠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弑主的心情,艰难的说道“主公如果此次能成功控电,并可威慑那些窥视之人,倒也值得。”

“还是许先生有远见啊!”姜德用力的夸了夸许贯忠,便一溜烟的带着零件跑了。

“剩下的东西先不要动,我过几日试试看,也许还有机会!”

许贯忠再也不怀疑姜德是否能做到引雷控电了,都动用这样的仙物上的东西了,姜德就是说要控制天气他都会信。

房间中,姜德正按照一张自己画的图纸乒乒乓乓做着一个东西,门外李忠守着,不让人打搅。

“不行啊这样有点来不及”姜德饶了半天的线圈,才发现只绕了一点点,立刻觉得这样下去会赶不及约定的时间。

“李忠,叫人去让燕青来一趟。”姜德最后决定还是要抓个人手,这绕线圈的活要的就是细致,燕青倒是合适。

等了好一会儿,姜德才听见脚步声,不由说道“燕青来的怎么这么慢?”

“小郎君,不好了,有外人要来此处。”一人焦急的在外面说道,姜德奇怪的打开门一看,是一个卫士,问道“外人赶走就是,有什么好说的?”

那人道“燕小哥说不能赶,那人是赵掌柜,现在正和师师姑娘一起往这边走呢。”

我勒个去,赵佶怎么跑到这里来凑热闹了。

“燕青刚刚在干嘛?”姜德突然有些反应过来的问道。

“在和师师姑娘一起给赵掌柜的演奏呢。”

得,一定是赵佶听到了,猜到自己叫燕青就是为了做控电的东西,所以才来的。

正说着,一群人的脚步声传来,赵佶看到姜德笑道“姜小郎,你让燕小哥过来可是打搅了我的雅兴,你说该当何罪啊?”

该当你妹夫的罪,这是我的店好不好?

“下官认罪,只是赵掌柜的说一声燕小哥不好来就是,为何要亲自过来?”

赵佶嘿嘿的问道“你让燕小哥来是要做什么啊?”

“我就问问最近店里的情况。”

“胡说,你要问这个应该去找岳掌柜的,你想欺君?”

“赵掌柜的,你可是掌柜,哪里有什么君啊?再说了,这不是兼听则明嘛。”

“你说,是不是你要做那个了?”

“赵掌柜的”姜德看着一脸无奈的李师师二人,再看向一脸兴奋的赵佶,眼珠一转道“官家果然英明,却是瞒不过你,只是这东西做起来需要细致人,臣粗枝大叶惯了,因此找来燕小哥。”

赵佶一拍胸口道“这天底下有比我更细致的人吗?说吧,怎么做?”

姜德心中好笑,这到底是赵佶还是朱由校啊?

姜德打开门,引几人进来,几人都好奇的看着房间内,只看到一地的奇怪零件和金属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官家,这控电的仙物需要很多天材地宝,我们这里也没有,我便只能用凡间之物做个简单点的,但其中一个步骤不能省,便是把这根降龙杵上缠满铜线,这铜线必须一点一点的缠绕上去,非要缠个三千三百三十三圈才行”

姜德一边说,一边看向赵佶道“这工作繁琐,官家看着就是,也不用亲自尝试了。”

赵佶哪里愿干,这可是做控电的仙器啊,这要是他赵佶做出来的,等到时候对外一说,看那些大臣的眼珠不掉出来,赵佶想着就觉得好玩,拍手道“加我一个,我们一起来,接力的来做姜小郎,这东西对男女没有限制吧?”

姜德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只是这活伤手”

“师师姑娘,此事你便在旁边看着就是,我来做。”赵佶一脸宠溺的对李师师说道,看的姜德直翻白眼,这场景真的是观赏体验度极差。

姜德让赵佶绕线圈,便让燕青给自己打起了下手,燕青倒是什么都会,木匠也做的有模有样,李师师拿着丝巾,不时的给赵佶喂水擦汗,倒是应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段话,使得其做的飞快。

等一切都安装了起来,姜德只听到一声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声,姜德回头看去,李师师羞的脸都低了下来,赵佶却道“我的肚子饿了,如果完了,便先去吃饭吧。”

姜德突然对赵佶有些刮目相待了,这还是个暖男型的。

琼楼最不可能缺的就是饭菜了,赵佶、姜德和李师师坐在一起,燕青却是没资格坐的,正准备到另外一边吃饭,赵佶却说道“燕小哥今日也辛苦了,一起吃吧。”

燕青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谢过也拿了碗筷吃了起来,却也只敢吃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盘,看的李师师眉头微皱,有些心疼。

无论如何,东西终于准备好了,赵佶也做了可能是人生中唯一一次的电气设备制作,倒是有些兴奋的说道“姜小郎,后日就是约定的日子了,我等着看你的演示。”

赵佶已经不再对姜德是否能控电怀疑了,他亲自做出来的东西,就算是能升天他都可以信。

“多谢赵掌柜吉言了。”姜德喝了一杯酒道“只是希望此事后,可以太平段日子。”

赵佶点点头道“太师提议将玻璃转给十二家商人专卖,你看如何?”

这是要重新把利益分配了?姜德眼睛眯了一下,现在的玻璃是姜德一家独享,如果十二家专卖,相信朝廷的税赋是不会降低的,唯一变低的就是姜德的利益。

赵佶大概也觉得这样做对姜德有些不公平,又说道“当然,玻璃是你献出来的,这其中必然有你的一份,而且还是大头。”

罢了,姜德想了想,觉得此事恐怕已经是多方紧急博弈的结果,这十二家是什么人家恐怕都敲定了。

李师师听到在说正事,便起身告退,却被赵佶拉住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姜德却让燕青先离去,然后才说道“官家,这十二家专卖臣不敢有意见,但玻璃之所以利润极高,主要是因为只有兴仁府的玻璃工坊可以生产,玻璃制法绝对不能放开,另外那些商户也不能直接从玻璃工坊交易,臣担心二者时间一长会有贪腐之事,故而不如先让玻璃工坊把玻璃全部卖给户部或者内府,然后转卖给十二家商户,如此便好制衡控制了。”

如果说宋代皇帝最喜欢什么,那么互相制衡绝对是排第一位的,别管做什么,只要说能互相制衡,那么多半会被支持的。

赵佶一想,觉得此法的确不错,笑道“你过几日和太师一起商讨一个法子来,你如此知大体,很好。”

姜德笑了笑,却对仙源孔家的恨意又多了三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到了约定的演示之日,开封城中所有人都在讨论此事,天还没亮,琼楼外就是一圈一圈的人围着,等着看传说中的仙人手段。

第三百四十六章 赵佶打工

——琼楼外

“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不行啊?”

“我看不像,你看那岳掌柜,脸上哪里有一点的忧愁啊?是不是这引雷也要时间啊?”

“有道理啊,说不定是要什么良辰吉日,这样说来,这姜子君难道早就算好了今日是使用雷法的大好日子?”

琼楼外,闲人们三三两两的聊着,都在猜测里面的姜德什么时候出来。而话题的主角姜德,却还在毫无自觉的呼呼大睡,这雷电表演也要等晚上啊,白天还是先补补觉吧。

琼楼外的人等了好一会,见还是没人出来,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这时,岳和走了出来,对围着的人拱手说道“诸位,我家小郎君说了,这雷电要晚上才好看的到,故而白天诸位就不用等了,如果诸位想在这里等,却是要等到天黑了,既然如此,不如到我琼楼中休息一会,今日无论多少消费,统统七折,诸位请吧!”

一听要等到晚上,不少人叫嚣起来,说这是姜德的缓兵之计,但也有不少人顺从的走进琼楼,点了些酒菜边吃边等,这琼楼的酒菜可不便宜,能打七折,也能省下不少钱了呢。

皇宫中,赵佶穿上了自己的道袍,他今日可是准备大显身手一次的,姜德和他说过了,到时候他也可以尝试一下控雷之法。

“爹爹!爹爹!!”一声甜的让人心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赵佶一回头,一个少女就扑到了怀里。

“爹爹,你是不是要去看那姜小郎君施展五雷大法啊?你也带小福金去看好不好啊?”说着,赵福金摇着赵佶的胳膊,眼中带着雾气,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赵佶连忙蹲下来,摸着赵福金的脸道“小福金怎么也想去啊?到时候要是打雷,你怕不怕啊?”

赵福金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着牙说道“不怕!小福金到时候捂住耳朵,又有爹爹在旁边,就不怕!”说着,赵福金捂住了耳朵,抿着嘴,一副我听不到的样子,看的赵佶笑道“好,爹爹带你去!”

“爹爹,那能不能也带玉盘姐姐去啊,她这几天老是问这个事呢,我看她也想去看热闹。要是只有我去,到时候姐姐要不开心的。”赵福金一副讲义气的样子说道,赵佶却略有所思起来,这赵玉盘做为长女,转眼间也到了二八年华,可以考虑出嫁了。

“爹爹~~好不好嘛!”赵福金又开始撒娇起来,赵佶无奈道“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就是。”

赵福金哦了一声跳了起来,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去通告这个好消息去了。

赵佶摇摇头,梁师成走了进来道“官家,琼楼依旧在做生意,那姜子君并没有现身,问了一下那岳和,说是还在睡觉呢。”

赵佶笑了一下道“这懒惫的小子,看来是准备睡到天黑了。”

姜德此时却已经醒了过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封书信,许贯忠坐在对面,脸上带着喜悦之色。

“好哇,枯叶岛已经被打下来了一半,算算时日,此时的枯叶岛应该已经是冰天雪地了,等下次港口可用的时候还要四五个月。卢师兄说那里缺人,许先生你怎么看?”姜德把信靠近火堆,火舌舔弄下,没一会儿,信就成为了一片灰烬。

“主公,由于修黄河和括田,河北山东不缺流民,而在江南,更是有不知道多少人被花石纲弄得家破人亡,要说普通百姓,可一点都不缺,只要船靠岸,给粮食,便可以拉人走。”许贯忠信心满满的说道,自古树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为了吃一口饱饭,杀头的事情也大有人愿意做,何况只是背井离乡了。

“最少要移民十万。”姜德曲指击打桌面说道“一半的汉人是最少的比例了,另外那些当地土著人中也要挑选精壮充军,等多年后互相融合,就不怕枯叶岛不是我华夏之土了。”

十万移民,说的轻松,做起来却是极难,先不说这十万人如何转移过去,又如何招募,并且不使得朝廷关注,就说到了枯叶岛,建房,开地,给予最少一年的吃穿之物,都是极耗物力的事情。

而且十万人,即使在人口充裕的宋代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这么多人出海,想不惊动官府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这些流民本来会成为当地士绅最好的佃户来源,现在却被接走,那些士绅如何愿意干呢?

“秘密招募的话,半年的时间可以招募到多少人?”姜德还是想尽量动静小一些。

许贯忠估摸了一下说道“如果想秘密招募,那么最多不会超过万人。”

虽然说流民多,但想出海的还是少,不能大肆宣传的话,人确实不会太多。

姜德和许贯忠正说着呢,外面一阵敲门声,李忠说道“小郎君,时迁求见。”

“传!”

时迁走了进来,对姜德和许贯忠施礼后说道“小郎君,朝廷准备出兵梁山了。”

“意料之中!”姜德挥手道“梁山这一次掠走了那么多的文人士子,朝廷自称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受了难,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是谁提议的?出动多少兵马?谁领军?”

时迁回道“谁提议的却不知道,但打探到出动的是京东东西路两路兵马,因为担心京东东西兵将和梁山有勾结,故而派遣的是外地将领,为首的是汝宁郡都统制,姓呼延,单名一个灼字,另外还有两员副将,还不知道是何人。”

我去,怎么又回来了,现在的高俅不是人在西军吗?怎么还是呼延灼?

也许历史真的有很大的惯性,姜德苦笑的想着,这弯弯绕绕又回到了水浒传里了。

“呼延灼?主公,我知道此人!”许贯忠皱眉说道“此人却是不好对付了。”

姜德问道“此人如何了?”

许贯忠道“这呼延灼便是开国大将呼延赞的嫡系后代,他还有一个弟弟,名为呼延通,均为贵勋中的异类。

主公,我朝自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后,那些开国武将大都做了富家翁,这些人没了权力,朝廷便多次厚赏,以宽其心。

其他的贵勋要不转为文官,如杨家,要不变成纨绔子弟,而呼延家却是难得的世代坚持为将的,朝廷也对他家极为放心,据说朝廷中一直在为日后对敌辽国做准备,而对敌辽国就需要一只铁骑,有传言说这只秘密训练中的铁骑军主将就是呼延灼。

如果当真如此,这一次却是来者不善啊。”

还真的是,姜德苦笑道,按这样说来,来的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大宋版连环马了,那可是古代坦克重骑兵啊,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这一次恐怕呼延灼会得到不少外来援助,看来得快点把这边事情处理掉,回梁山备战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不说这些了,等过了今夜,我等好好合计一二!”虱子多了不痒,姜德决定先放下一切,等过了今夜再说。

天色渐渐暗了,到了黄昏时候,等候的人终于等到了里面一辆巨大的马车驶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姜德的车队从后门出来,一路来到大路上,不少人围了过来,一人大胆的问道“里面可是姜卫郎?”

许贯忠走到马车上对四周拜了拜然后道“诸位父老乡亲,我家小郎君说了,多谢诸位捧场,此次演雷是为了给天翔学院正名,诸位可能都听说了,我家小郎君由于生意做的有些大,为了培养自己用的人手,便在老家开了个小学堂,专门培养一些账房先生之类的人,就是我也在那学堂中学了一段时日。

承蒙官家恩泽,天下太平,生意也好做,其他不少老爷也看我家小郎君学堂的人好用,也想借一些,我家小郎君就扩大了学堂在那兴仁府建起了天翔学院,专门招一些无心功名的人,教他们读书写字,算账明法,也传授一些我家小郎君的家学。

可一些书生,听信谣言,前段时间扛着攻城锤来砸学院,说学院不传圣人之言,说的都是异学歪说,传的是惑民之道,我家小郎君上朝和那些人对质,今日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看看我家小郎君的家学到底是真是假!”

“好哇,快开始吧!”

“我们都等着呢,都等一天了,什么时候开始啊?”

“那书生,你看起来也是我儒家子弟,为何助纣为虐?”

“异学邪说,奇淫巧技,焉能和我儒家相比?”

“虚张声势,我看今日便是那姜子君身败名裂之时!”

许贯忠笑了一下,毫不在乎的走下马车,让前面的护卫开路,一路往大相国寺前的空地而去。

皇宫中,早已等待多时的赵佶也得到了姜德出来的消息,他走上马车,突然听到后面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见七八个少年少女一脸期待的走了过来,能在这个皇宫中乱转的少年少女,除了他赵佶的子女,也没旁人了。

赵佶看着为首的是赵福金,奇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小福金叉着腰道“爹爹不是说了大家一起去吗?我们都来了啊。”

赵佶揉了揉眉头,他只想偷偷带两三个,哪里想过带这么多啊,但一看这些人中还有自己最喜爱的儿子赵楷,想了想道“罢了,一起去吧!”

姜德这一次演示可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弦,一些位卑之人无所谓,是自己亲自来的,一些位高之人不愿意抛头露面,便派的是家丁,但这些位高之人也大都多了个心眼,留了人到皇宫外候着,一看到果然有马车出来,立刻回去通风报信,接着,这些本来只想听转播的人各个争的出门,想和赵佶一起看直播。

大相国寺前有一个高台,这里一般是大相国寺做祭典的时候用的,现在却被姜德带人霸占了,高台上燕青等人正布置着东西,一群衙役帮着维护秩序,不敢不维护啊,这现场已经有数千人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赶来看这个热闹,亏得这个空地够大,否则出现践踏之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伤亡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个个火把在衙役的手中点燃了起来,姜德见一切都布置完毕,点点头,正准备开始,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姜兄,你可有把握?”

姜德回头一看,是李纲,原来是李忠认识他,让他上来了。

姜德笑道“伯纪兄,我什么时候做无把握的事情了,你放心吧,这是有道理的,等日后我慢慢告诉你。”

“李御史果然和子君情谊颇深,老夫甚为感动啊。”蔡京这时也走了上来,李纲见到蔡京,眉头一皱,拜了一下然后道“下官和姜卫郎乃君子之交,朋而不党,和太师比却是淡了一些。”

姜德白了李纲一眼,什么话啊,这不是说自己和蔡京是小人之交了嘛,这一下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蔡京毫不在乎李纲的话,对姜德道“官家马上就到,你再等一会。”

说着,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官家到!!”

“官家来了?看来这姜小郎恐怕真的有些本事了。”

“正好,让官家看清楚这小人的嘴脸!”

“哈哈,此次必然可以诛杀此獠!”

“也不知道官家长什么样,听说很俊朗呢,要是能看到一面就好了。”

议论纷纷中,一队禁军隔开了百姓,赵佶下了马车,一副道士的打扮让不少官员士子的牙齿都快咬碎了。而百姓则是觉得新鲜,以前都听说过当今官家喜好道家,却没想到居然还会穿道袍出来。

姜德见赵佶也来了,便下了高台对赵佶拜道“见过官家!”

赵佶笑道“天尊无需客气,可准备妥当?”

姜德点头道“一切就绪,随时可以引雷控雷。”

“好,本大帝就在此拭目以待了。”

赵福金一脸不解的对旁边赵玉盘问道“姐姐,为什么我们爹爹叫姜德叫天尊啊?天尊是什么啊?”

赵玉盘却痴痴呆呆的看着一处,一言不发,在那里,一个书生正在和一个俊美少年说着什么,那个书生比上一次她见到时清瘦了一些,也不知道是累什么累成这样,胡子也多了一些,但那身体依旧挺拔,气息依旧和煦,本以为忘记的一切却在一刹那间全涌入脑中,赵玉盘捂住心口,只觉得一种酸痛涌上,不明为何物。

第三百四十七章 在宋朝的特斯拉线圈

姜德看向赵佶边上的赵野问道“赵大人,你也来了?看你的样子,是想看笑话啊。顶点小说更新最快”

赵野哼道“我就是要亲眼看看,你这奸邪之辈是如何被当众揭穿真面目的!”

赵野根本不相信姜德可以做到引雷控电,只觉得姜德等会就会弄虚作假,因此准备和一些同僚瞪大眼睛,找出姜德弄虚作假的证据出来,好当场诛了姜德。

姜德摇摇头,知道赵野是坚信自己是个该受君子之诛的小人,也懒得说了,便走到高台下的一个暗处做最后的准备。

高台之上,在火把的照耀下,众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巨大的柱子,柱子上被黄铜线一圈一圈的紧紧围绕着,在柱子的顶端,有一个脑袋大小的圆球,看上去好像是金属质地,也不知道是铁是银。

姜德在暗处开始换起了衣服,说是衣服,在这个时代也可以说是一种软甲了,这件衣服重达三十多斤,外面缠着导电的银线,里面是绝缘的橡胶,要说这场表演最关键的道具就是这件衣服了,为了这衣服,姜德花了不少积分来兑换其中的绝缘橡胶材料,又动员了琼楼内不少人才赶制出来。

这件衣服穿起来可不轻松,燕青和李忠两个人帮忙也花了半天的时间才穿好,姜德动了动身体,觉得重量还可以,便慢慢走上了高台。

此时下面的百姓、官员,甚至是赵佶都有些等得不耐烦了,见姜德换了衣服上来,赵佶疑惑的问道“左元仙伯,天尊这是穿的什么衣服啊?”

蔡京也是个会演的,他知道姜德如此有信心,必然是有所恃,他瞪着眼睛说道“大帝,我看这衣服很像是昔日在仙界时,天尊的那件仙袍啊,大帝可有印象?”

赵佶立刻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你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却是在仙界的仙袍。”

姜德要是听到这对昏君奸臣的对话,非得给他们两个白眼不可,这还真的是演戏演到自己都信了啊。

姜德走上台,对四周拱拱手,拿着火把的卫士也走了下去,高台慢慢彻底变黑变暗。

姜德猛地挥手喊道“电来!”在暗处的燕青立刻按照之前姜德的吩咐插上插头,插头的一端,从太阳能汽车上拆下来的电池开始放电,电流顺着导线来到高台,然后沿着铜线不断的加压,再释放出来。

黑暗之中,在众人眼里,只看到姜德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闪电和那圆柱的圆球相连,虽然细小,不过指宽,却明亮非常,惨白色的闪电光芒照耀在人们的脸上,使得姜德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一张张惊愕的脸和张大的嘴。

这时,一阵丝竹之乐传来,懂的人都可以听出来这是琵琶声,但这里为什么会出现琵琶声呢?难道是姜德引来的仙女不成?

姜德手轻轻挥动,闪电也随之而动,琵琶声越来越急,姜德的动作也越来愈大,闪电仿佛有生命一样在姜德的手指间跳动,闪转挪移之间,又仿佛是公孙大娘在舞剑,不时有露出来的闪电击打在地面上,可以听到噼啪噼啪的声音,让人在欣赏闪电之美的同时,回忆其他的巨大威力。

“天啊!!”赵福金捂住了嘴巴,拉着旁边的赵楷道“三哥,三哥,你快看,好厉害啊!!真的有闪电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楷摇摇头,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突然崩塌了,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神不成?

“神仙啊!快拜神仙啊!!”也不知道是谁先叫起来的,一群人跪拜了下去,这些人大部分是百姓。

但也有人大声的叫道“不许跪,他是妖怪!!是妖魔!!杀了他!杀了他!!!”这些人大部分是文官和儒生。

琵琶声越来越急,蔡京慢慢的吐道“琵琶大曲十面埋伏?”

姜德双手竖起剑指,看着下面的混乱,知道差不多了,他再一挥手,却毫无反应,他疑惑的看向边上,只见到燕青已经是傻傻呆呆的了,不由瞪了他一眼,燕青见姜德半天不动,正疑惑着,旁边的许贯忠上前推了他一下道“燕青你要做什么?还不快快动手?”

燕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拔掉插头,闪电瞬间从姜德的手上消失了,琵琶声也乍然而止,仿佛从来没有响起来过一样。

姜德心中暗暗吐了口气,现在局势已经很危险了,只能看赵佶到底有多么想当神仙了。

拿着火把的卫士再次走上高台,众人这才发现在高台的一角还坐着一个女子,那琵琶声就是女子发出来的,赵佶等任更是一眼认出那人便是琼楼的李师师。

姜德先大声说道“各位乡亲,快起来吧,我还不是什么神仙,是和你们一样的活人,也没法保佑你们什么,就算是真的神仙,也没那么时间去保佑凡人,否则哪里还会有什么天灾**呢?”

这话倒是在理,不少人见姜德说自己不是什么神仙,慢慢的站了起来,而刚刚对姜德充满杀意的那些文官中,有不少人暗暗点头,觉得姜德还算知道进退,并没有趁机蛊惑民心。

姜德慢慢的走下高台,来到赵佶等人面前,先对在边上躲着的赵野道“赵大人,你的脸色可不太好啊”

赵野脸色苍白的看着姜德道“你这妖孽”

“你说我是妖孽?”姜德哼了一声道“可有凭证?”

赵野喝道“你蛊惑官家百姓,使用邪术害人,难道好不是什么妖孽吗?”

“邪术?”姜德笑了一下说道“不明白就说自己不明白,这不过是运用物理知识罢了,不信你问官家。”

问官家?难道官家懂?

赵佶却是有些摆架子了,挥手道“天尊运用阴阳电荷之术倒是纯熟异常了,不知道”说着,有些期待的看着姜德。

阴阳电荷之术?这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不明所以。

“大帝请和我来,我将此衣换给大帝,大帝便也可以尝试控电之法了。”姜德一说,旁边众人就炸了,什么?你还要官家尝试控电,这可是天雷啊。你就不怕一道闪电把官家打死了啊?

赵佶一听真的可以试试看,兴奋的直搓手,拉着姜德就要走,哗啦啦几个大臣扑到赵佶的面前跪道“官家,不可啊!!”

“官家,自古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天雷威力无比,万一官家有什么闪失,就万事休矣了!”

“官家,臣就是跪死在这里,也不让官家去!”

“官家要去,就踩着臣的尸体去吧!”

姜德暗暗摇头,这些文官也许真的是被宋代帝王养习惯了,这进谏倒是一个比一个不怕死。

“子君,你要做什么?”李纲这时也跑过来,拉着姜德的衣服说道“官家乃千金之躯,你怎可让官家犯险?”

姜德解释道“这真的不危险,你刚刚不也看到了吗?我好好的呢。”

赵佶已经看姜德表演看的心痒难耐了,真的是一弹指的时间都不想耽误,他不耐的拨开抓着他裤腿的文官喝道“来人啊,把这些人都给我带下去!”

一群禁军走了过来,正准备抓人,李纲喝道“尔等敢!这些大人都在进忠言,你等想遗臭万年吗?”

禁军顿时不敢动了,姜德摇摇头轻声说道“原来大帝的话还不如在仙界有用啊”

话的声音虽小,但该听到的人是绝对听到了,赵佶一听就火大了,开什么玩笑,这天下到底是你们这些士大夫的还是我赵佶的?不说这控电的事情他等了好几天了,李师师还在上面看着呢,这被一群文官逼着回去,还要不要点做官家的尊严了。

赵佶的脸顿时一黑,对蔡京说道“赵野等人不遵皇命,诬告大臣,立刻贬出京城,来人,给我将这些人统统架走!”

“官家,不可啊!”

“官家!!”

“谁敢再言,与此等同罪!”

围观的百姓觉得自己这一趟当真是来对了,先是看到了真的有人可以操控闪电,现在更是看到了传说中的批龙鳞和贬黜大臣,喵喵的,这些八卦可以聊三五年了。

而那些官员,却是不敢再求情,李纲拉着姜德焦急的说道“你要再如此,将与天下为敌也!”

姜德叹了口气,自己现在难道不是与天下为敌吗?他走上前对赵佶说道“大帝,这些人都是凡人,不懂我等玄妙之处也是正常,大帝应当体谅,不当怪罪,不如将这些人控制在此处,让他们看着大帝施展操雷控电之法,让他们心服口服,岂不是妙哉?”

赵佶一听,拍掌笑道“妙也!就当如此,你们还不快快上前拿人?”

赵佶已经说了第二遍了,那些禁军想了想,觉得反正也不是要打要杀,控制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上前抓住那些文官,任由那些文官叫骂也不放手,就控制在边上看着,不少禁军看着在自己手中如同小鸡仔一样的文官,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小激动呢。

赵佶兴高采烈的和姜德在暗处换了衣服,穿着三十斤重的衣服,养尊处优的赵佶明显有些吃力,他有些羡慕的看着姜德道“天尊好体力啊,本大帝穿着这衣服却有些难以行走了。”

姜德便叫燕青扶着赵佶走上高台,然后姜德对赵佶说了一点要诀,再快步离开高台,一挥手,燕青便插上了插头。

赵佶看到不远处的李师师开始弹起了琵琶,便闭目欣赏着,突然听到下面一阵吸气声,连忙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惨白色的闪电自己能控电了?

“上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高台下的姜德带头突然拜了下去,蔡京笑了一下,跟着喊了一句“官家乃南极长生大帝下凡,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姜德对蔡京竖起了个大拇指,这在拍马屁这方面,蔡京的确比他要擅长的多。

“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先是几个人,接着所有人都拜倒在地,对赵佶齐声贺道,赵佶兴奋的舞动身体,看着闪电不断在自己的手上飞来飞去,玩的是不亦乐乎,又见下面众人齐声拜道,更是高兴,大声道“本大帝在天界见众生疾苦,故而下凡为人皇,治理百姓,幸有仙伯等人相助,我大宋今日已是国泰民安,丰亨豫大,虽三皇五帝之时也未有今日盛况,诸位,希望汝等再接再厉,等百年之后,本大帝将与诸位在天界相遇,到时候在叙今日之事,必有一番滋味啊。”

“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佶满意的点点头,浑身闪电的他,在众人的眼中,真的有几分神仙之人的感觉,即使是最为古板的大臣,也在想赵佶会不会真的是天神下凡了。

“爹爹好厉害!”一声叫声让赵佶的笑容都僵硬了,赵佶看去,见是赵福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姜德也循声看去,见是已经长大一点的赵福金,只觉得天真无邪的孩子在某些时候,的确值得人羡慕啊。

旁边的赵玉盘见赵福金闯祸了,急忙捂住赵福金的嘴巴,有些害怕的看向赵佶,见赵佶看上去并没有生气,才暗暗放下心来,这时,他看到暗处一人也看向了自己,顿时觉得心跳加快,不敢直视。

暗处的那人默默的摸了摸一直放在怀中的一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佶足足玩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因为自己体力不支而恋恋不舍的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大帝今日操雷控电,当真是威武无比啊,我等在下面都是战战兢兢,不敢直视了。”蔡京第一个上前拍了马屁,说的赵佶感觉好极了。

“那是,大帝乃天神,今日又有雷电附体,自然威仪非凡,说句丢人的话,小的刚刚差点吓尿了呢。”杨戬倒是个不要脸的,什么屎尿随口就来。

赵佶听得哈哈大笑,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在旁边的姜德听得只觉得赵佶现在已经可以随手毁天灭地了。

赵佶倒是也没忘记姜德,对姜德招手说道“子君上前来。”

大小奸臣们即羡慕又嫉妒的看向姜德,杨戬有些吃味的对蔡京道“太师倒是好福气,有了这样的侄孙。”

蔡京笑着摸了摸胡子,他也没想到姜德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这一次操雷控电后,再也没人可以在赵佶面前说姜德的天翔学院是什么邪说异论之所了,否则就是和赵佶的神仙梦为敌。

所以,很多时候,昏君也有昏君的好,最少,姜德现在就很感谢赵佶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还是个爱做神仙梦的昏君

第三百四十八章 童谣四起

赵佶看着姜德笑道“子君,你可愿意入馆阁学士?”

馆阁学士?所有人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官家这是想干嘛?难道日后还想让这个小人为翰林学士,拜相入阁不成?

馆阁学士,是宋代的一种特殊制度,具体分为两种,一种是某某殿学士,一种是某某阁学士,例如包拯就是龙图阁学士,无论哪种,只要入了,就代表是朝廷重臣,更是不入阁馆不为宰相的规定,可以说任何一个入阁馆的人,都有机会拜相入阁,如果打比方的话,那么阁馆学士大概就是后世的中央委员了。

“微臣年幼,不懂事务,如为学士,恐为天下笑啊。”姜德立刻拒绝了起来,话刚说完,就听到周围一片吐气声,姜德心中不由冷笑了一下,看来现在这些文官已经是视我如蛇蝎了

赵佶也感觉到了文官的态度,便笑道“你这惫懒的性子也该改改了,所有新科进士中也就你到现在都是逍遥度日,也罢,就让你再逍遥几年吧。”

没有实职,就代表赵佶并没有想过动摇儒学的根基,这让所有文官都放松了下来。这些文官大部分人中虽然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天翔学院原来教的不是儒学,但却在这几天中通过一些有心人拿到了天翔学院的课本书籍。

一看之下,却是细思极恐。

姜天翔学院传授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一些实用之术罢了,无论是数术还是法律,无论是农学还是工法,可以说整本书中都是如何做事,没有一点道德伦理。

但就是这样的实用之术,却又是儒学最为害怕的,何为儒,人需也,儒学自身就是要求入世做事的,因为儒学也最为了解这些实用之学对世人有多大的吸引力,儒学为何能独尊,不就是学了能当官嘛,但你学四书五经,如果考不上科举,却连教书先生也不一定能当,毕竟没功名谁愿意来和你学呢?穷秀才可不是说着玩笑的,但天翔学院的实用之术,只要学了,必然可以找到个不错的职位,无论是账房先生还是去当小吏,无论是去地主乡绅家指导农桑还是去工坊做事,都能轻松养活自己甚至全家,从这一点上,那些苦哈哈的泥腿子不知道会多支持这样的实用之学传播。

唯一让这些文官感到安心的是,这些毕竟还是下等学说,现在科举都不太考明算什么的偏门了,不能当官,就不是士大夫,那就是不过是一群泥腿子罢了,泥腿子的学说有什么好怕的?

赵佶、姜德等人说着话,旁边的赵福金却转着脑袋疑惑的说道“玉盘姐姐呢?”

——

“许先生”正在指挥燕青收拾东西的许贯忠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呼,整个人如同雷击,他慢慢的转回头,只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在暗暗月光中如同嫦娥降世,又如同洛神重生。

许贯忠恍惚了一下,燕青看着许贯忠问道“许先生,这位是?”

许贯忠急忙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对燕青说道“你们先收拾!”随后便快步上前,眼神有些慌张的低声说道“帝姬为何来此?莫非是有什么想吩咐的吗?”

赵玉盘嘴巴张了张,此次她冒险前来找许贯忠,却是她在无意中得知赵佶已经开始考虑她的婚事了,作为帝姬,她当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婚事不是她自己说的算的,嫁个姜德这样的进士还有可能,嫁给许贯忠这样的举人还是作为姜德幕僚的举人赵玉盘连提都不敢提为了皇家尊严,消失个把人并不是什么问题。

“我爹爹想我出嫁了。”赵玉盘淡淡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

许贯忠只觉得怀中一处酸痛异常。

“恭喜”

“恭喜吗?”

低着头的许贯忠突然看到一滴液体落到了地上,月光照耀下,闪着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许贯忠呆呆的看着那滴液体,等再抬头的时候,只有一阵香风证明这里曾经有佳人来过。

燕青饶有兴趣的看着有些痴呆的许贯忠,暗暗摇头,他却是没想到许贯忠还是一个痴情种子。

“许先生?那是何家的姑娘?喜欢娶来就是了,难道是哪个大官的千金?”燕青觉得就算是蔡京的孙女,只要许先生想要,小郎君都会想办法要来,要不来就骗来,骗不来就抢来,抢女人不是梁山贼寇最正常的业务了嘛。

许贯忠吸了口气,看向燕青道“此事不可再提,就此作罢,我们快些收拾回琼楼,主公那边也快好了。”

燕青一看,可不是嘛,姜德已经拜别了赵佶,赵佶正在在百姓的跪拜和欢呼下离去,燕青突然看到一人,嘴角微弯,心中明白了些什么。

回到琼楼,姜德立刻叫来燕青和时迁,二人看姜德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不由疑惑了起来,这次不是很成功吗?为何小郎君还是如此不快呢?

许贯忠为他们解惑道“今日你们也看到了,那些文官对主公是又怕又恨,虽然有太师、官家庇护,但却不可大意,我如果没猜错,那些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必定就会对主公进行捧杀。”

“捧杀?什么意思?”时迁不明白的问道。

“今日不是有很多百姓也看到了主公操雷控电的事情吗?如果他们调动舆论,明日早上,琼楼外就会出现很多善男信女在门前跪拜,三天内,城中就会有人自称为主公弟子招收信徒,五日内,就会有官员上表,要求册封主公为国师。

你们要知道,官家毕竟是官家,如果有人说主公是当今的张角,即使官家再维护主公,也只能杀之以安天下。

张角,华夏历史上第一个以鬼神之术蛊惑百姓起义的人,更是成功动摇了三百年汉天下的人,后世的每个帝王都吸取了这样的教训,对任何一个以神鬼蛊惑百姓的佛道之徒都宁杀错,不放过。

“那我等该如何办?”燕青问道。

“今日我之所以冒险让官家上台便是为了此时,燕小哥,我平日里让你多多收买城内泼皮,如我要他们散播消息,可否能做到?”

“没问题!”燕青笑道“那些人要他们去厮杀是靠不上的,但散播流言却是一把好手。”

“那就好,一日内,我要让汴梁城中都知道当今官家乃是南极长生大帝下凡,太师乃是左元仙伯,郑皇后是九天仙真帝妃下凡,刘贵妃是九华玉真安妃,总而言之,我要让所有人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见怪不怪,明白吗?”姜德一脸微笑的说道,要说舆论战,此时的手段和后世的手段相比根本放不上台面,姜德太明白舆论的威力了。

“对了再给我传个童谣”姜德又说了段话,许贯忠急忙阻止道“主公,如此事被他人得知是我等所为,孔家就要和我们不死不休了。”

“难道现在不是吗?”姜德反问道“自孔家对天翔学院下手开始,便是不死不休了不打倒孔家庙,千年的兴衰轮回就不会停止”姜德越说越是激动的道“有人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极必衰,故而王朝更替必不可免,我看这纯粹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如果有问题,就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做为士人,不为民先,却躲在后面吸国家百姓的血,这样的人也能称为士?

只有打倒以孔家为首的那些腐朽保守的思想,我华夏才能重新,到达一个新的高度,否则就只能沉沦,五胡乱华也是抬眼可见的!”

许贯忠苦笑了一下,知道姜德是真的恨上了孔家,甚至恨上了儒学,他只能希望时间能磨平姜德心中的怒火。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当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整个汴梁城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流言四起。

“你知道吗?那姜卫郎乃是天神下凡,是来救天下百姓的,什么?你不信,你可知道昨夜那姜卫郎把天雷当做玩物一般,如不是天神,如何能做到如何?”

“哪里只有一个姜卫郎啊,据说满朝文武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呢,昨夜那高台突然传出仙音,更是有无数仙女降世,据说当场的人只要听到那仙音的,都能活过百年呢!当真是可惜啊,我昨日家中有事,却是没去看看。”

“可不是吗?当今官家可是南极长生大帝下凡,也不想想,如果是凡人,岂能当的了官家?”

各种传言说来说去,渐渐地,只要是有点名号的官员都有了自己的仙号,倒也是颇为壮观。

但在流言中,却还有一个不一样的童谣传了出来。

“天下圣贤数仲尼,代代可谓人中杰。

百代帝王我都拜,管他是汉还是胡。

护民得力孔文举,忠孝仁义秉大夫。

五朝忠臣真如玉,廉洁如水数公明。

要说今日谁得意,且看仙源是谁属。”

也不知怎么回事,等众人注意到的时候,整个汴京城中的孩子都会了这段童谣,不知道的人听着也就听了,但那些明白那些故事的文官,听到这个童谣,却是一身的冷汗。

这是谁啊,这是想把孔家放在火上来烤吗?

什么叫百代帝王我都拜,管他是汉还是胡,这不是给官家上眼药吗?还有那后面的四个人,一个是护城不力,抛家舍妻的孔融,一个是故国未灭先投了鲜卑族建立的北魏的孔秉,一个是五朝为官的孔仁玉,最后一个更是被查出贪污后被宋哲宗废掉爵位的前衍圣公孔若蒙,这是在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打着孔家的脸啊,这到底是谁这样的恨孔家啊。

哦!仙源!

有的人明白过来了,孔家在仙源做的事情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反正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整个仙源的良田除了那些有功名的人名下之外都姓孔了,看来是有人被孔家逼得家破人亡,跑到汴京叫冤了啊。

这样的民谣,自然有人上奏朝廷,一时间又是一片鸡飞狗跳,各路衙役红着眼找这童谣的源头,但又哪里找得到啊,那些孩子只说是有人给他们吃糖教他们唱的,说人的长相,却都是带着好玩的面具,有的是猪狗有的是牛马,我的天啊,这去哪里找?

而赵佶听到这个童谣后,又有什么想法,自然不是外人可知的,唯一被众人传的是,一家原本选为玻璃直销商的一户商家也不知道怎么了被剔除了出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开封城中阴谋阳谋递次上演,却是文斗,而在北方,一场惊天动地的武斗刚刚落下了帷幕。

——

逃,拼命的逃!

白山黑水间,一队骑兵拼命的向西奔去,这队骑兵的战马都喘着白气,显然有些马力用尽了,而马上的骑士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心疼战马停下来而是不断催促战马再快点。

毫无疑问,这是一队败军,这些败军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沮丧,身上曾经证明其荣耀的战甲也不能给他们一点信心,其中间一人,更是连弓箭都遗失了,要知道,这个人对那副金弓可是视如生命的。

怎么会这样?七十万啊整整七十万的大军啊!整个大辽的精锐啊怎么会败的这么惨?

耶律延禧的嘴角已经被他自己咬破了,在半个月前,他的七十万大军还吓得那些女真野人高垒深壕,不敢出营门半步,而现在,他却身边只剩下了这周围百骑,身后甚至还有不知道多少的女真追兵。

“我还有何面目回去见众人啊。”耶律延禧以前还嘲笑那霸王项羽不像男人,被刘邦捡了天下,到了今日才知何为无颜见江东父老。

心情恍惚下,耶律延禧一个没抓住,整个人猛地从马上摔了下来,冰冷的地面撞击在他身上,让他感觉肋骨仿佛都要断了,唯一的幸运大概就是没有脑袋先落地,否则脖子肯定会被摔断。周围的骑士看到耶律延禧摔了下来,连忙拉住马匹。

“陛下落马了,快!快救驾!”

耶律延禧被几个军士手忙脚乱发的扶了起来,见耶律延禧没有什么大碍,这些军士才松了口气。

第三百四十九章 耶律淳

“陛下,请换一匹马吧,前面就是长春州,到了城中我们就安全了!”

“安全?”耶律延禧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摇头笑了起来“我率七十万大军,征讨女真不毛之地,却只剩下了你们这百骑,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啊”

“陛下!”

所有军士跪倒在地,君辱臣死,这些军士都是耶律延禧的亲军,平日里待遇颇高,因此忠心度也高,看到耶律延禧如此,各个悲愤交加,一人抬头喝道“陛下,此战之过,都在那叛贼耶律章奴,如果不是他临阵叛乱,我大辽雄军何至于此啊!”

对都是那耶律章奴的错!耶律延禧想起四日前,他得到密报,被自己委以重任的耶律章奴居然准备带人回奔上京,去扶耶律淳为帝,这耶律淳是他的堂叔,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差点被立为太子,虽然错失帝王之位,但一直没什么怨言,在耶律延禧为帝时还常常出力,被誉为贤王,耶律延禧也对这个堂叔恩宠冠于宗室,耶律延禧还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不是耶律淳也参与其中,但他知道,如果耶律淳想当皇帝,那些宗室大臣一半都不会反对,因此他便急急忙忙带着大军回撤,连部署前后军都没来得及。

一开始,撤退还算顺利,因为事发突然,完颜阿骨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收到消息,也是将信将疑,但一被确认为真,阿骨打居然不去庆幸躲过一劫,而是带着全部两万兵马没日没夜的追来,辽军本来就因为突然后撤而军心惶惶,军中一下传言前锋已经全军覆没,一下传言五京皆反,可谓是一日三惊,等女真骑兵追到护步达冈的时候,辽军已经是军无战心,将有退意,金军分队冲杀,耶律延禧身边的十万辽军坚持不到半天,就被彻底击溃,他自己也只能带着这百骑撤往长春州。

“得哒得哒得哒”一阵马蹄声传来,旁边的近卫连忙拉起耶律延禧叫道“追兵来了,陛下快走,我等在此拒敌!”

耶律延禧看着周围的近卫,猛地站了起来,身体的疼痛让他流出豆大的汗珠,他拔出自己的腰刀道“大丈夫唯死而已,又何惧之?我等已逃百里,如死于逃亡,不如死在阵前,我意已决,汝等何为?”

耶律延禧难得爆发出来的英雄气概顿时感染了所有人,这些近卫拔出战刀,齐呼死战,飞身上马,盯着来人。但也有人暗暗思量,如果耶律延禧这股英雄气能在之前大战的时候爆发出来,哪里会是这样的场景。

只见一只千余骑的骑兵从平地里慢慢出现,到了近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那斜着的战旗和散乱的衣甲告诉耶律延禧,来的是辽军。

“来者是哪路兵马?陛下在此,快快前来护驾!”一个近卫上前呼喊道,骑兵队中奔出一骑喊到“陛下何在?臣萧奉先啊!”

耶律延禧一听,定睛一看,见果然是萧奉先,大喜道“萧爱卿快来,朕在这!”

君臣相见,想着此战惨败,百般滋味上心头,萧奉先道“陛下,女真野人还在追杀,吾等快去长春州吧!”

耶律延禧此时反而有些扭捏起来道“萧爱卿,吾等惨败,该如何是好啊?”

萧奉先却是早就想好了,张口就道“陛下,我等虽因那耶律章奴临阵叛乱而败,但根基尤在,我军七十万,分路撤退,我军虽败,但依旧可收拢残军不会少于三四十万,只要扑灭耶律章奴之乱,再调集兵马钱粮,想那女真立国不过两载,我契丹已屹立数百年,两国之差何在十倍?故而我国仍有八九成胜算,陛下为何失了雄心?”

有人说过,能人未必能当奸臣,但奸臣却必定是个能人,萧奉先能成为耶律延禧第一近臣,除了和耶律延禧臭味相投外,也是能言善辩,知文晓武的,几句话说的耶律延禧只觉得茅塞顿开,抓住萧奉先的手道“幸有爱卿,否则孤成大辽罪人也,上马,我们走!”

耶律延禧重新燃起了斗志,箫奉先也松了口气,他一边一路四处派人收拢部队,一边护着耶律延禧往长春州而去。

距离耶律延禧近百里的地方,完颜阿骨打骑在马上,看着一队队从自己身边走过的辽国俘虏,不禁仰望苍天,胜了,终于胜利了,没有人会知道他此战是多么的绝望,二万对七十万,任何一个知兵的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实力差距。

即使在护步达岗上,他面对十万辽国中军,依旧觉得胜机是那么的渺茫。

“狼主,你看,这盔甲可真厚实啊,还有这战马上也有这样的盔甲,辽国人当真富裕!”完颜宗干牵着一批身披战甲的战马,穿着刚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重铠,一脸兴奋的对完颜阿骨打说道。

阿骨打一看,好家伙,这铠甲穿上去只有两个眼睛漏在外面,穿成这样的战士哪里还有人能击败呢?

不!有人!阿骨打嘴角微弯,我们女真人不就打败了这样的军队吗?

完颜希尹上前摸了摸宗干铠甲上的一个凹陷处道“原来如此,只有用狼牙棒这样的钝器击打才能伤了里面的人,狼主,看来辽主刚刚真的在里面,穿着这身铠甲的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皮室军了。

这皮室在契丹语中是金刚的意思,都是挑选的辽国勇士,穿的最好的战甲,骑着最快的烈马,挥舞着最锋锐的兵刃。一百多年来从未有人可以击败他们。”

“呸!”一将骑着马走过来,只见这将浑身浴血,如同魔神,他哼道“什么金刚军,我看就是草头军,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我一人就杀了四五十个!”

来者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完颜斜也,阿骨打道“谷神刚刚说,一百多年没有人击败过他们,不过我看说的不对,是一百多年来这些人都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抓过猎物的狼还叫狼吗?那连狗都不如!

不过如果让真正的勇者穿上这些,那么就像那宋人说的,如虎添翼”

女真军从起兵开始,战甲兵刃都一直处于劣势,面对装备精良的辽军,女真军更多的是依靠缴获,但经过了这几场大战,女真缴获的战甲兵刃足够武装十几万人了,阿骨打开始思考如何将这些物资最大程度的用在该用的地方。

“传令,前面的追击到了长春州外二十里就撤回来!”阿骨打突然下令道。

“狼主,这是为何啊?那辽主必然逃往了长春州,只要围困住那里,不怕辽国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一个坐在地上被人包扎着的战将急忙叫道,激动之下,刚刚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了,吓得那些抓来的医者一阵手忙脚乱。

此人是完颜蒙刮,在刚刚的大战中身披数创依旧血战到了最后,因此被带到了阿骨打面前。

“报!!!狼主,追兵回来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走,去看看!”阿骨打觉得不对劲,算算时间,最少还要一天那耶律延禧才能逃到长春州,而追兵回来恐怕要三天才对。

一个浑身被烟熏火燎而导致黑乎乎的战将来到阿骨打面前,他一见阿骨打就叫道“狼主。那些辽人好狠的心啊,居然把大营和粮草都烧了,大火挡住了路,看样子没两三天灭不了啦。”

“什么?辽人烧了自己的大营和粮草可真舍得啊”阿骨打吸了口气,那可是足以拱给几十万人征战的粮草啊,那得有多少啊,居然肯一把火烧了,阿骨打突然对那个下令之人有点兴趣了,问道“去问问,放火的会是谁?”

金军这次抓到的俘虏很多,因此很快就问道了答案。

“据说是驸马萧特末!”

阿骨打点头道“从此人可见,辽人之中也有人杰啊,如其不烧粮草,必为我等所获,如此一来,三年来,吾等不用为粮草担忧了。

但有这么多的人杰而不会用,可见辽主之昏庸啊,此乃上天要我等兴盛,不可不为啊!”

周围众人纷纷称是,阿骨打便不再追击,四处收集俘获兵甲而归。

此战,金国以两万之军,大败辽国七十万,阵斩五万余,俘获不下十万,辽军损失了超过八成的辎重粮草,因为互相践踏以及逃亡,最后收拢到的军士不到四十万,且因为没有粮草和耶律章奴依旧叛乱在内,只能退军。

七十万辽军惨败的消息传出后,辽国东京城内,一股暗流慢慢的涌动了起来。

在距离此处上千里的上京,一个衣着华丽的老人一身大汗的听着面前那人说着话。

“萧敌里,这样的大事,应该由南北两院百官决定,你却一人前来,难道你以为你一人可定天下事吗?”老人便是耶律淳,此时已经年过五十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多年,居然还有人想推他上位。

萧敌里是耶律淳妃子的弟弟,如果耶律淳上位,他便是国舅爷了,因此极为热情,他的眼睛都放着红光道“燕王,这皇位本来就该是你的,那耶律延禧何德何能,在位十余年,搞得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契丹族数百年的天下危在旦夕,只有您才是平定天下的人啊,昔日南国的赵匡胤可以黄袍加身,难道您就不行吗?”

耶律淳紧张的握着拳头,面对帝位,要说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更知道,此时的他没有多少本钱,什么是本钱?那就是军队!南国的赵匡胤借着北征的名头掌握了周国兵马大权,周国又只有幼主,这才能黄袍加身成功,而现在呢?耶律延禧带着七十万大军在身边,自己就是在上京登位了,难道能再拉出七十万大军和耶律延禧版扳手腕?

“燕王!耶律章奴大人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只要燕王允诺,打开城门,只需一日,便可改天换地了!”萧敌里继续劝道。

这时,耶律淳房间的门被敲响了一下,屋内密议的二人吓得都打了一个哆嗦,耶律淳急忙问道“谁?”

“燕王,是老奴啊,小郡主突然发了高烧,医者请燕王快去看看。”

耶律淳松了口气,对萧敌里道“我去看看,你且稍后。”

说着,耶律淳打开门走了出来,见果然是自己的管家,便道“郡主怎么了?”

管家先是高声道“郡主突然受了风寒,请殿下快和老奴来吧。”然后拉着耶律淳低声道“殿下,陛下特使到了,老奴见其带着兵甲,恐怕来者不善啊。”

什么?耶律淳的脑袋只觉得嗡的一声,他看着紧闭的大门,气的想把里面的萧敌里拉出来打一顿,谋反这样的大事,你们居然只比陛下快了两个时辰,还谋个屁反啊!

耶律淳立刻明白了耶律延禧已经知道此事,恐怕大军正在回来的路上,自己现在是黄泥巴掉裤裆,说都说不清,他想了想,咬牙道“我听萧敌里说我那外甥也回来了,可知道在何处?”

管家点头道“知晓,就在他自己的府中呢。”

“你立刻带着人,去给我请他过来,记住,动静不能太大!再准备五十个勇士,到此处,一定要隐蔽好,此事关联我等生死,不可大意!”

耶律淳的管家年轻时候也是个勇士,对耶律淳也是忠心耿耿,他点头应了一声,便去办了。

大殿中,一将手握钢刀,身边四五个还在喘气的猛士,此人是耶律伊逊,一见到耶律淳进来,便拿出一道黄绢道“陛下手书在此,请燕王接旨!”

耶律淳拜过后接过黄绢,打开一看,耶律天禧先是说此次征讨女真的不容易和对耶律淳的思念,然后话锋一转,说知道耶律章奴带着兵马想迎接耶律淳为帝,周围的人都劝他派人杀掉耶律淳,但他考虑到耶律淳是自己的堂叔,昔日先帝也差点立他为太子,因为先派人告知他,如果他真的想自立,也不要反叛了,请送一道手书给他,他便让出皇位。

耶律淳看的只觉得一身冷汗,耶律伊逊明显是被耶律天禧交代过的,问道“请燕王尽快决断,如有回书,我这边带回。”

带回个屁!恐怕是带我的脑袋走吧!

耶律淳猛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说道“我耶律淳对陛下忠心耿耿,哪里敢有这样的歪念啊,今日的确有叛逆上门劝说,但却被我当场拒绝,并且杀了他们,臣正准备上书陛下通告此事,却不知道陛下也已知晓,臣在如此关头懈怠了,当真是万死啊!”

第三百五十章 冬去春来

耶律淳的嚎啕大哭让耶律伊逊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战刀问道“魏王如此说,可有凭据?”

耶律淳擦了擦眼泪,对外道“快拿进来给天使过目!”

耶律伊逊往外一看,只见几个小厮端着两个盘子,盘子上血淋淋的两个人头,一看,认识!正是叛逃的萧敌里、萧延留二人。

耶律伊逊这才彻底相信了耶律淳,又问道“魏王果然对陛下忠心耿耿,只是不知耶律章奴何在。”

耶律淳回道“那奸贼却是极为小心,带着兵马驻扎城外呢,故而诱杀不得。”

耶律伊逊忙道“此二人服诛,那獠恐怕会有察觉,必须调兵剿灭才是。”

正说着,一个卫兵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道“魏王,不好了,有一伙贼军突然抢入城中,正在大肆抢掠呢。”

耶律淳啊了一声,眼珠转了转道“这必然是耶律章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准备逃离上京了,快去找留守发兵拒敌啊!”

卫兵应了一声,急忙奔去传令。

耶律淳猜的很对,耶律章奴派萧敌里、萧延留二人入城,自己还多了一个心眼,一直秘密派人盯着这二人,突然见到这二人都一入王府就再也不出来了,又有人看到有从东边来的快骑进入城来,便知道事发了,耶律章奴也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他立刻判断在耶律淳不配合的情况下,自己是拿不下上京的,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耶律延禧无止境的追杀,而他手上的力量就是和他一起叛逃的军士,自己必须想办法把这些军士和自己变成一条船上的人,否则他连睡觉都要睁只眼睛。

如何做呢?后世人生四大铁中有一句叫做一起嫖过娼,说白了就是一起做过坏事的人,往往互相之间可以信任,耶律章奴虽然没有听过这句话,但道理是懂得,他便带着叛军突然抢进城池,四处抢掠富豪商铺,上京虽然是辽国五大京城之一,但百年的和平已经让守卫这里的卫兵忘记了如何作战,也忘记了如何保卫京城,猝不及防下见到叛军居然转身就逃,使得耶律章奴抢掠了两个时辰后才慢腾腾的往祖州去了。

耶律淳为了自证清白,拒绝了耶律伊逊的带兵护送的意见,自己带着两颗人头,单身匹马的直奔东方寻找耶律延禧请罪去了。

契丹虽然立国超过百年,但内部却一直都不太平,围绕着皇位的斗争与叛乱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一来是契丹内部一直保留着部落体制的遗留,使得不少贵族手中都有兵有将,一方面是契丹国势日渐衰弱,使得不少百姓流离失所,给了这些野心家们叛乱的土壤。

因此,当耶律延禧看到耶律淳孤身一人来请罪的时候,内心是有些感动的,尤其是此时他刚刚大败,急需内部贵族的支持,因此不但没有对耶律淳任何怪罪,反而在广平甸给他摆了宴席,并加封其为秦晋国王。而耶律淳也这才得知耶律延禧居然因为耶律章奴的叛乱而被女真军趁机大败,损兵折将不下三十万,辽国根基已动,可谓是风雨欲来。

另外一边的耶律章奴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四处游荡,他带着两千多军,不断攻打一些小部落,然后裹挟其众,又向各州县颁发檄文,尽说耶律延禧的荒诞无道和对女真的惨败,表示契丹已经危在旦夕,只有将耶律延禧推翻才能使辽国有新的未来。

这一下,把辽国在东北的惨败消息传遍四周,一时间人心惶惶,叛心四起,而在华夏大地的西北,宋军也经历了一场大败,王厚和刘仲武带着三路兵马被西夏军打的损失超过一半,战死者过万人。

京兆府中,刘仲武带着自己的儿子刚刚从一个营寨中走出来,刘仲武长吐一口气道“还好这位高殿帅愿意收我等的礼敬,否则你父亲我这次就危险了。”

刘仲武一共有九个儿子,因为刘仲武在西军功劳颇多,被赵佶都封了官,而他身边的少年却是他的第九个儿子,名叫刘琦,此时不过十七岁。

“父亲,我们此次如此大败,难道就凭他一个人就可以遮挡过去吗?”刘琦觉得自己父亲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就算那高俅是监军,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啊,本朝最擅长的就是互相制衡,不可能只有高俅一人可以直奏官家。

刘仲武嘿嘿的笑了笑道“你以为你王叔父去了哪里?童贯那里自有他去走动,官家派了两个大臣来西军,一个是童贯,一个是高俅,两个都不说话,还会有谁?”

“文官啊!那些文官难道不会对我们发难吗?”刘琦立刻说道。

刘仲武对自己小儿子这样的反应很满意,是啊,还有文官,毕竟童贯是内官,高俅是武将,从体制上都管辖不了文官。

“吾儿不凡,却是知道关键所在,但我等战报哪里会被那些文官知晓,何况只要童贯和高俅都说我等此战胜了,官家是会听那些文官的?还是听这二人的?

何况我等还准备了一份厚礼送往开封太师哪里,只要太师应了,就是有文官知晓此事,对我等发难,太师也可以压下去的。”刘仲武对刘琦教导道“吾儿要记住,这官家毕竟只是一个人,他能听到的,能看到的,都是那些身边的人想让他听到的,想让他看到的,故而我等武将想要建功立业,就必须和那些官家的近臣打好关系,这样,我等败也是功,胜也是功啊如果和那些近臣恶了关系,便是败也是过,胜也是过!

刘琦略有所悟的点点头,他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觉得心中有些堵得慌,他抬头看着天空,寒冬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似乎看不到什么太阳

腊月寒冬,梁山的湖面上也有了薄冰,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去年更冷了些,梁山上,大雪纷飞,以往出操的将士也被破例放了假,躲在营寨中认字修整。

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少女风一般的飞进了后山的一个院子中,正在演武的牛皋和李忠看到少女,笑道“花雕妹子,你可是来看寨主的?”

花雕双手叉腰,嘿了一声道“关你们两什么事?你们是近卫团的,我也是,我就不能来汇报一下工作吗?”

说着,花雕就要进去,牛皋连忙拦住道“我的好妹子,现在还真的不好进,晁寨主以及几个先生正在里面和寨主说事呢,你如果没有什么急的事情,就现在外面等等吧,要不我给你去拿点吃食来?”

“去去去,谁稀罕你那点破玩意~”花雕先是摆摆手,然后好奇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前两日看到寨主回来时,几个先生的脸色就不太好,是不是要打仗了?”

“呃呃呃,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啊!”牛皋和李忠一起摇手道,花雕眼热的问道“真的要打仗了?这次是去打哪里啊?”

二人死命摇头,一副我不说的样子,却是让花雕气的抓着牛皋就打。

屋内,姜德几人坐在一圈,戴宗正在给众人介绍情况。

“此次朝廷主将是昔日呼延赞嫡系子孙呼延灼,此人得了呼延赞的武艺真传,善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其在幼年之时便被哲宗看重,命他挑选精锐在汝宁郡练兵以便日后所用,其麾下有一只三千人的铁骑,据说是仿辽国皮室军所创,一人双马,均是重甲铁枪,乃朝廷精锐中的精锐。

再说两员偏将,俱是被呼延灼举荐,一人原为陈州团练使,姓韩,名滔,原是东京人氏,曾应过武举出身。使一条枣木槊,

人呼为百胜将军。是颍州团练使,姓彭,名玘,亦是东京人氏,乃累代将门之子。使一口三尖两刃刀,武艺出众,人呼为天目将军。

二人都不同于其他将官,平日里最喜练兵,据说这二人是在一次东京演武的时候被呼延灼看重的,官位虽然不高,且不得小看。

朝廷又给了呼延灼调遣郓、济、濮、齐四州兵马大权,这三将还带了本部兵马一万余人,因为此时天寒地冻,因此倒是没有急的出兵,而是准备等明年三月,天暖花开后再行出兵。”

姜德看向朱武问道“朱先生,你估计这呼延灼最后还带来多少兵马?”

朱武回道“这就要看着呼延将军到底知不知兵了,如果传言无误的话,我猜这呼延灼必然会命令四州兵马先进行围困,而自己带着本部兵马在外等候我等出山后,用其铁骑与我军决战。”

姜德点点头,这倒是和原著中相差无几。

“主公,如果这呼延灼真的守住我等山道水流,却是麻烦啊,卢员外那里可是等着我支援呢。”许贯忠提醒道。

“寨主,我梁山兵强马壮,想那呼延灼有多大本事?我愿带上兵马,与其一战!”晁盖见姜德等人有些顾忌,便拍着胸口说道,这些日子,他天天守山,早已闷得快受不了了。

“晁寨主战意如火,却是好事,不过此时天寒地冻,朝廷知道要等春天才动刀枪,我等也要让弟兄们先过个好年才是。”姜德笑道“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机要营要加强探听消息,各部兵马要外松内紧,随时备战,至于郓州等地嘛让他们先按照朝廷旨意行事,只需时常报告消息就好。”

在寒冷的冬风中,政和五年至于过去了,冬去春来,政和六年开始了,华夏大地在这一年的战争号角是在东北先吹响的。

政和六年,正月,辽国东京城内发生动乱,十几个渤海少年,喝完酒后借着醉意,拿着短刃翻墙进入了东京留守萧保先的家中,将其暗杀。

此事一发后,东京城立刻大乱了起来,东京本来就是渤海国的旧地,昔日辽太祖用了二十多年才打下来,到现在渤海人还时常怀念故国,而契丹人又不知抚恤,反而时常强征暴敛,因此一有动乱就到处有渤海人借机杀契丹人泄愤。

这时有一个东京裨将高永昌,此时带着三千军驻守东京城,他和他的军士大部分都是渤海人,他又看着耶律延禧在女真军面前屡战屡败,觉得辽国已经日落西山,自己也有机会,便带着兵马趁机反叛,当地的渤海人因为他也是渤海人,又打着渤海复国的旗号,纷纷加入他的队伍,没几日便有了八千余众,他带着兵马四处攻打州府,很快打下了数十个州县,高永昌见起事如此顺利,居然脑子一热,建国立号,自称大渤海国皇帝,国号大元,年号隆基。

这一下,刚刚重新积蓄力量准备再次攻打女真的耶律延禧不得不再次撤军,调转马头对渤海叛军先行剿灭。

等消息传到完颜阿骨打的耳中,阿骨打不由感谢其了神灵,对自己有神灵保佑一事坚信不疑,否则如何能解释每到关键时刻都会有人帮助自己度过难关呢?等过了这个冬天,女真消化掉了这一次大战的果实,他觉得自己就再也不用害怕辽人了。

——开封

“郑大人,我家老爷说了,只要郑大人愿意帮忙,我家老爷愿意出力助您登上那太宰之位!”

郑居中看着面前的这人,心中有些犹豫不决,面前这人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他当然清楚,但这个帮忙却不是小忙,而是要他和那蔡京对垒这么多年了,和蔡京对垒的人有一个是好下场吗?

但太宰之位,又是那么的吸引人,太宰,在政和改制中原来的以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改为了太宰兼门下侍郎,也就是说,太宰之位就是首相之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人所能达到的极致啊。

“当今官家甚为宠幸太师,就算我有心,也是无力啊”郑居中毕竟还保持着清醒,知道自己和蔡京差距不小,虽然自己有一个当贵妃的姐妹,但并不代表自己就和赵佶亲近多少,没有官家的宠幸,他又能走多远呢?

“我家老爷自有办法,其实此次老爷派我来可不是只来找大人一家,如果大人不愿意,自然还是有人会愿意的。”那人略带威胁的话让郑居中是又气又恼,他道“你们就为了那点钱财,和太师作对,真的值当吗?”

“值当不值当却是我家老爷说的算的,还请大人给句回话吧。”

郑居中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名利动人心,无外如是,即使是三成的希望,他也愿意冒这个险毕竟他是郑贵妃的兄弟,再怎么样,应该都不会有事吧他如此的安慰自己道。找本站搜索"cm"或输入网址: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战争之神

这几日蔡京觉得有些不对劲,应该是很不对劲,他年纪越来越大了,感觉也越来越敏锐了,他可以感觉到朝廷之中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而这股暗流就是对着自己来的,却又不知道到底是谁,又是准备从哪里发难。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冬天一直都是老人最难捱的时候,这个冬天他已经比往年少出门了,除非是赵佶唤他或者是上朝,否则几乎一直在温暖的房间中待着。

想到官家,蔡京又想到了自己的一个老朋友,也是老对手。

“来人啊!”

一个仆人走了进来,蔡京道“去,问问荣国公的病怎么样了?”

荣国公,也就是何执中,这位曾经和蔡京一起同朝执政的大臣终于到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这个冬天,他就一直生病,最后赵佶干脆给他放了长假,这是一个征兆,表示他正在离开权力中心的位置。

赵佶也许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一个很讲感情的人,何执中在他年少的时候曾经当过他的侍讲官,因此虽然何执中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却恩宠不断,执政十二年,这在整个大宋历史中都是很罕见的。

“回太师,荣国公的病好了些了,据说已经可以在院中走路了。”

蔡京起身道“去,叫绦儿来,带上些礼物,我们去荣国公府看看。”

蔡京并没有大摆车架,而是穿着青衣小帽,就带了蔡绦和两个小厮就去了,当得知面前这个老人就是当朝太师蔡京的时候,荣国公的门子差点把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老夫今日就感到会有贵人登门,原来是太师到了,多日不见,太师可好啊?”

让蔡京有些吃惊的是何执中看上去虽然气色不错,但却比去年衰老了不少,看来这一次生病,耗损了他不少的元气。

“老夫听说伯通你身体有所好转,心中欣喜,故而前来,你不在,朝中事务积压,老夫可是忙的够呛啊。”

蔡京笑呵呵的说道,外人看去,二人仿佛是知交故友一般。

说实话,何执中的确和蔡京的关系不能说错,何执中依靠的是和赵佶的故情,而不是自己的才华,因此他对于蔡京的很多政策都是不支持,不反对,对于赵佶的询问,都是一副天下太平,政通人和的腔调。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何执中这样的执政方法虽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名声和政绩,却使得任何一个人为首相都可以和他共处,这也是他可以执政这么多年的秘诀之一了。

“太师啊,我这半年可是难得的逍遥啊这几年来,朝廷有太师在,最少在财政上是轻松了不少了啊。”

也许是无欲则刚,生了一场大病的何执中已经对政治上没有多少野望了,因此倒是可以对蔡京坦诚一些了,最少,他愿意当面承认蔡京的政绩了。

蔡京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还当真是他得意之处,宋庭从宋仁宗开始,就一直在为填不满的财政窟窿头疼,到了宋神宗即位,他惊讶的发现他的好父皇和好爷爷,给自己留下了好像根本填不完的大坑,他也突然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那么的焦虑不安,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会那么的节俭,这可不仅仅是为了社会风气,更是因为朝廷真的没钱了。

因此,宋神宗开始了变法之路,王安石这个拗相公也算给力,虽然他的变法有些偏激,但财政收入却是增加了,而到了赵佶,财政依旧可以有些结余,但赵佶是谁啊,那是天底下第一会玩的皇帝,就那么点结余,是能修几个园子啊?

这天底下能当首相的不少,但能满足赵佶的人,恐怕就真的只有蔡京一个了,这几年来,蔡京不断的变法敛财,这才使得赵佶可以撒丫子到处花钱。

蔡京得意了一会,就谦虚的说道“这都是托了官家之福啊,能有今日盛世,何大人也是功劳不少啊。”

何执中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道“太师,今日的月亮可圆?”

蔡京抬起头,看着有些多云的天空道“今日却是十五,当是满月,可惜多云,否则和何大人一起赏月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是啊,今日是十五,再过几日,月亮就要缺了,这和人多么相似啊”

蔡京眉头皱了一下,他走上前低声问道“何大人是否需有所指教?”

何执中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下人自觉后退了几步,何执中道“太师近年得意,尤其是后继有人,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冷眼相待啊老夫过几日便准备告老还乡,还请太师好自为之吧。”

蔡京的眼珠急速的转了几圈,心中略有所悟,对何执中谢了一声,便快步离去了。

等蔡京离去,一个中年人走上前对何执中问道“父亲为何要给太师人情?”

何执中叹道“我儿,你觉得天下官员中,能有几人可以和太师相比?”

那中年人不屑的说道“要说奸邪,却是没几人不可和太师相比”

“迂腐!”何执中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官家是看你是品性吗?你以为是御史吗?官家看的是才能!昔日王荆公曾品天下英雄,唯蔡京和吕惠卿有相才,如果让你为相,你可能在两年之内将朝廷财政扭亏为盈?“

那中年人一想就觉得一脑袋官司,用力摇了摇头。

何执中看着花园中渐渐长出来的绿芽道“你们兄弟几人都是学究的命,是当不好官的,有我在,官家看在我的面上,必然会照抚你们几人,等我一走,你们除非回老家,否则难以在此立足啊”

“爹爹!”

何执中笑了笑,任何一人都会有两面性,他也许是沙场上的铁血战将,但也可能是为了一个女人哭的要死要活的痴情儿,何执中也是一样,他的舔犊之情不比任何一个父亲来的少。

“那些人以为团结起来就能和蔡京斗,但也不想想,自古以来,哪里有乌合之众能胜的道理?蔡京的根基是官家,只要官家还需要他,那么那些人就只能胜一时罢了,今日我们给太师这样的人情,等日后,太师必然会报答在你们身上”

——

“姜德那个小儿呢?”一回到蔡府,蔡京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据说回内黄了,也有的说是去江南了,他天下生意不少,又无官职在身,倒是四处逍遥。”蔡绦有些羡慕的说道。

“这小儿,自己捅的篓子,却要我来帮他解决!”蔡京气呼呼的说道“下次他再来,不许他进门!”

“爹爹,到底是怎么了?那荣国公到底说了什么?”蔡绦见蔡京如此,知道是出了事情了,便也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小儿自作聪明,搞了一出操雷控电的好戏,搞得天下文人都视其为异端,又传出童谣诋毁那孔家,恐怕那些人已经开始发力了,而老夫就成为他们眼中为那小儿遮风挡雨之人了!”蔡京眯着眼说道,说完,还气的敲了一下桌子。

“什么?那童谣是姜子君传出来的?”蔡绦吓了一跳,那首童谣流传甚广,据说连官家也听说了,不少人都暗中花了不少力气排查到底是谁做的好事,却一直没有消息,却不知蔡京如何就认定是姜德了。

蔡京哼道“不是他又能有何人?这小子看上去懒惫,却是一个不能吃亏的主,这次孔家让他吃了大亏,不仅仅丢了玻璃的巨利,还差点因为天翔学院丢了性命,怎可不报复?可你看看,他有做过什么吗?”

蔡绦一想,还是,姜德好像什么都没做嘛,这的确不太符合他的性子。

“不是明的做,就是暗的来,孔家恐怕也查到了些什么,我说怎么最近有些不对劲,原来是他们在搞鬼!”蔡京搓着手道“就是不知道官家如何看了?”

说到官家,蔡绦顿时有些放心的道“官家和爹爹最好,何况姜子君也是简在帝心的人,恐怕不会有事。”

蔡京摇摇头道“你还是不懂帝王的心思,恐怕现在最想让为父下去一会的,就是官家了”

蔡绦愣了下,随后便有所悟的点点头,是啊,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希望首相长期是一个人的,否则,谁是君来谁是臣,还真的不一定了。

做为一个好的臣子,自然是应该急君之所急,蔡京第二天就上了一道奏折,说昨夜良久都睡不着,突然觉得自己年纪已经太老了,实在是不该再贪恋权位,希望官家能让他致仕,好回杭州享享清福。

奏折上去不到三日,赵佶就当朝拒绝了,这一下,却让蔡京心都凉了半截。

回到家中,蔡京对蔡绦说道“老夫上奏折告老,如果官家真的不想,应该是让老夫进宫去,私下劝说,而如今却是当众拒绝,这是让老夫继续上告老的奏折啊否则老夫就是假心假意了。”

“爹爹这该如何是好啊?”蔡绦问道“如果官家也有此意,爹爹却是危险了。”

蔡京却又笑道“无碍,天下无人有你爹爹这样的理财手段可能还有,但却小了些,只要官家还要享受,那就离不开你爹爹”

蔡京说完,却是一脸的自信,的确,他有这个自信的本钱。

“爹爹那子君”蔡绦试探的问道。

蔡京白了蔡绦一眼“收起你那点道行,还想试探老夫?子君既然是我子侄,有对你那姐姐甚为恭敬,却是不能弃了,否则天下人如何看我?”

蔡绦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可以给自己的姐姐回信了。

蔡京却是暗暗摇头,觉得姜德却是把自己这一大家都坑了进去。

开封城内,暗流涌动,梁山之上,却是旌旗招展。

春暖花开,梁山上的兵马开始四处活动了起来,为了抢占先机,戴宗和时迁的两营人马不断刺探军情,将呼延灼兵马动静告于山上。

金沙滩上,此时正做着一场实验,四五门大小和颜色都不一样的圆柱体金属被摆放成一排,在他们四五百步远的地方,有各种各样的靶子树立在那里,有木头做的假人,有营寨,有土城墙。

“寨主,这便是按照寨主的指示新打造出来的三门大炮了,这三门大炮中一门为铜制,一门为铁制,还有一门为钢制。”公孙胜摸着胡须对姜德介绍道,姜德看着面前的大炮,有些激动的上前摸了摸,金属特有的质感让姜德感觉到一种心安。

这就是战争之神的魅力啊。

不过威力到底如何呢?姜德有些好奇的问道“是否实验过?”

公孙胜点头道“都试射过,威力颇为不俗啊,尤其是在使用了新式火药后,威力更是非人力可及了。”

牛皋有些不信的说道“我在西军的时候,也见过这大铳,虽然没有这个大,但威力却是没什么,就是声音大,可以吓人罢了。”

的确,这个时期还没有真正的管状火炮出现,成熟火药武器还是以量取胜,此时最为先进的火药武器是霹雳炮,又叫做震天雷,但发射方法却是用投石机或者是地老鼠一般的方法将一个巨大的炸药包丢掷出去罢了。

而牛皋说的,却是火枪的前身,到此时还是实验性质,没有什么真正的战略意义。

公孙胜一脸坏笑的说道“黑牛既然这样说,可敢放一炮?”

“这有何不敢?”牛皋撸起袖子就上前说道“不就是声音大一些嘛,有什么好怕的。”

“黑牛莫要上当!”姜德白了牛皋一眼,又对公孙胜说道“道长不要逗弄黑牛了,这火炮新制,却不知道寿命如何,试射的时候也有危险,还是让人用竹竿吊着点炮吧。”

公孙胜却觉得姜德这样说是对自己火炮的不信任,拱手道“在下愿意先试射一炮,请寨主见证!”

姜德也反应过来,笑道“我不是不相信道长只是这新造之物,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公孙胜却是不依,最后姜德只能带着众人躲到后面,看着公孙胜和两个喽啰开始摆弄第一门铁炮。

第三百五十二章 锻造法和铁模法

很多人都以为古代最早出现的炮是青铜炮,但实际上历史上第一门管状火炮就已经是铁炮了,那是在姜德现在所在时间的五十年后,按照历史,那时就会有一个反抗金军的义军将领魏胜用铁管做炮身,制造出世界上第一门管状火炮。

此时历史已经改写,公孙胜制造的这门火炮比后世魏胜所做的用铁管为身,碎石为弹的简陋火炮不知道先进了多少,最少,公孙胜的火炮可是有炮架和炮耳的。

姜德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这三门火炮,公孙胜先点燃了一门铁炮,然后躲到一边捂住耳朵,牛皋不屑的说道“这牛鼻子老道,说是厉害,结果却怕成这样。”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那铁炮中传出,姜德可以模糊的看到一道黑影飞向那远处的木人阵,黑影噼里啪啦的撞碎了三四个木人,然后落到地上,由于是在沙地上,沙土吸收了炮弹的冲击力,只是反弹了一下,又撞倒了一个木人后便滚到沙地上动了几下,这时人们才可以看到那是一个黑色的铅球,铅球因为高温还在发热,那些被撞碎的木人上也冒起了青烟。

“俺的娘啊怎么这么响啊?”牛皋吓得跳了起来,两手胡乱飞舞着,好像想和什么东西决斗一样,看的姜德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好厉害啊,这比那床弩还要犀利呢。”晁盖的脑海中最厉害的武器就是那床弩了,和长枪一样的弩箭,足以贯穿铁甲。而这个铁炮,看样子是能打穿一列铁甲兵了。

“公孙道长在试验另外一门了!”许贯忠轻声叫道,姜德拿起望远镜继续看,这是一门钢炮,炮声依旧,炮弹也射到了大概四百多米的地方,别小看这才四百多米,这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就姜德所知,一直到明代的普通火炮射程也不过是三四百米,至于袁大人的那门糜烂数十里的火炮可能是从后世穿越过去的203榴弹炮吧

大概是因为三门火炮的口径大小型号都是一样的,所以这三门火炮的射程并没有多少区别,前后差距不过三四十米,这在姜德看来,不过是火炮射击时的角度问题罢了。

姜德带着众人走到火炮旁,许贯忠等人都啧啧称奇的不断抚摸观察这三门还带着余温的火炮,而公孙胜则是一脸红光的对姜德拱手道“寨主,幸不辱使命,三门炮全都试射成功!”

“好!此乃大功一件啊,你们刚刚打的炮弹给我看看,我刚刚看到你们先塞进去了白色的东西,那是我说的药包吧?”姜德鼓掌笑道,公孙胜和那几个工匠都是一脸的自豪,没有人会知道他们为了这些火炮付出了多少努力,那些写写画画或者说个想法就能制造出从来没有的武器的人都是在扯淡,从想法到实际需要跨过很多工业制造门槛,这些门槛即使有了方向,依旧需要工人一点一点的实验摸索才能突破。

“回寨主,的确是使用的药包,这药包里的火药都是按照寨主给的配方制作的颗粒火药,包火药的也是上好的丝绸,我们先将药包塞到炮身中,再放炮弹,炮弹我们使用的是铅弹,每个铅弹重达五斤。”

姜德点点头,看着三门炮说道“先说说这三门炮的参数吧,对了,我刚刚看到这三门炮射击后都往后退了有一丈多吧,这样岂不是每一次射击都要重新瞄准?”

“回寨主,这三门火炮都是一般长短,均长四尺七寸,口径为五寸,这已经是我们的工匠能做到的极限长短了,至于寨主说的问题,确实如此,这火炮虽利,但每一次射击后都会被那后坐力推后到三四尺左右,故而射击时,后面绝对不能站人,否则一定会受伤。”公孙胜有些无奈的说道,这火炮射击时产生的巨力,却不是人力可以制衡的。

四尺七寸,大概是后世一米四左右,五寸则是十五厘米左右,这样的火炮其实更适合说是臼炮。

在后世的军事上,只要是口径和炮管长度之比在十三比一之下的都可以成为臼炮,臼炮虽然射程近,但因为口径较大,威力却是不小,也因为口径大,炮管短,制造也简单一些。

“还是无法做到直接用模具来打造火炮吗?”姜德凑上前主仔细的看了看火炮的炮身,就发现这门铁炮是用锻造法打出来的,不由问道。

后世的火炮大都是用一根实心的炮钢直接用一种配用超长钻头的大型钻床钻出一个孔,但此时的技术根本做不到这样,姜德也没办法做出这样的钻床来,因此使用的是明代常用的锻造法来制造火炮。

所谓的锻造法,就是先把金属块打成一模一样的金属瓦条,瓦条中间厚,两边薄,再将金属瓦条卷成金属筒,再将一个一个的金属筒拼接成为一门火炮,最后锉出照门和护门。

这样的打造方法一方面极为费时费力,一方面也废品极多,还好此时梁山哪里都需要用到铁,打废的东西回炉打别的用具就是,但损耗依旧很大。

而姜德说的另外一种用模具打造火炮的方法,分为三种,泥模、铁模和砂模,泥模极为费时,且难以干燥,一般生产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这在太平年代自然无所谓,慢慢等就是,但对于姜德来说就有些不可接受了。

至于砂模,那是后世生产制造中使用最多的一种方法,基本上是使用砂模直接铸造实心灰口铁柱,然后用超长钻头进行钻孔,之后车去外表面疏松区,然后进行扩孔、镗孔等工序,说是简单,其背后却要求大量的工业设备,这对于姜德来说,最少现在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铁模了,姜德也是让公孙胜实验这种方法,铁模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技术,在汉末两晋的时候,华夏大地上就出现了使用铁模来铸造农具的记载,所谓的铁模,其实和泥模差不多,区别是他是先做一个铁模具,然后直接用铁水浇铸,稍等后便可以剥取铁模,此时的铁炮还未冷却,依旧红热,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平整的地方,便可以直接用工具修整,最大的好处在于其炮膛内部极为平整,几乎不需要打磨。

但缺点也很明显,快速的冷却会发生金相反应,最后导致白口铁的出现,白口铁的韧度很低,打几炮就会出现裂口。同时因为内外冷却速度不一样,而且一般都是外面先冷,使得内部应力积压,最后甚至制造好后内部就直接出现裂痕。

公孙胜有些惭愧的说道“回寨主,模具那组一直无法达到寨主要求的质量,无论怎么做,都是白口铁,倒是直接使用青铜的可以达到要求,这门青铜炮就是使用铁模直接铸造而成的。”

青铜的好处就是韧性,而且青铜的本质是一种合金,故而可以直接在冶炼的时候就达到要求,冷却的快慢对其影响并不大。

但问题是青铜炮的成本实在太高了!

姜德摸了摸青铜炮,发现果然不是使用锻造法,便喜道“这几门火炮需要花费多少银钱?需要多时多久?”

公孙胜道“那门铁炮重一千五百斤,钢炮重一千三百斤,青铜炮重一千七百斤,要消耗的各种矿料可想而知了具体耗费多少,贫道只能说个大概,那铁炮要做一门,最少要耗费钱五十贯,那钢炮需要两百贯,至于那青铜炮,工艺上最简易,但耗费的却是青铜,光铜料就化了六七十贯,故而造价最少也要一百贯以上了。

但这是制造成功的费用,现在我们的废炮率极高,无论是锻造法还是铁模法,废品率都有些居高不下,锻造法几乎是九成,而铁模法却是五成。这样算下来,铁炮要费钱五百贯,钢炮要钱两千贯,青铜炮反而最便宜,只需要两百贯。”

姜德听了不由有些牙疼,这还是三门火炮的制作费,就去了自己快三千贯了,而这火炮,一门两门的根本不够用啊,只有几十上百门集中射击才能发挥其巨大的威力。

再想想日后海船上需要的火炮,姜德只觉得自己可能实际上还是个穷人,不说其他,就说一艘后世三千多吨的英国帆船时代战列舰,就需要火炮一百门以上,这样一算,就是用最便宜的铁炮,姜德也可以破产了,这还没说火药、炮弹的损耗。

但又话说回来,那些废掉的火炮并不是毫无价值了,那些金属还是可以重新回炉冶炼的,所以到底要多少钱,姜德觉得需要派几个天翔的会计给公孙胜来算算了。

姜德道“所以锻造工艺还是要想办法改进啊锻造法虽然简单,但废品率实在太高,铁模法要多试验,我之前说过,铁模法之所以会出现白口铁一方面是铁水的质量不行,一方面是内外冷却不均匀,总而言之,多试验一些合金吧

大家都看到了火炮的威力,如果我们能大量配备这样的利器,前期再大的投入,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姜德这是表态技术投入资金不限制啊,这可是大好事,公孙胜几人都兴高采烈的点头表示明白,公孙胜更是拍着胸口道“寨主放心,属下必定集思广益,想出解决铁模制炮的办法来。”

“嗯,我相信你们,在这之前,锻造法的火炮先停下来吧,我们接下来会有不少战事,先生产青铜炮吧,铜钱的事情我去想办法”

姜德咬着牙说道,他现在手里的积分还有不少,他已经做好实在不行就兑换铜料的准备了。

姜德说完火炮继续又道“这火炮的其他地方也必须继续改进,首先要在这炮架上改改,可以加两个驻锄试试看。”

说着,姜德开始蹲在沙地上画了起来“我之前和道长你说过,这火炮是利用火药燃烧后的膨胀的空气而推动炮弹来打击敌人的,这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在我给你的物理一书中有说过,所以这力既在往前推也在往后推,也就是后坐力了,我们可以在炮后面加一个铁环,然后用什么东西固定住,比如扎帐篷的铁钎,但是因为土地地质不一样,到底该用什么,还需要道长你们研究一下。

接下来就是调整角度的了,我看你们使用的方法是在炮尾部加木头,但这样精准度难以保证,我的建议是加上一个可以螺旋升高的架子,你们还要多试验不同高度射击的效果,来得到最佳的射击角度。”

姜德画出来的炮架已经很有后世的味道了,公孙胜如获至宝的猛点头,姜德又指向火炮前段说道“你们加了个望山,但这个望山到底该怎么用,你们有经验数据吗?”

公孙胜摇摇头,这还没开几炮呢,这哪里能得到什么经验数据啊,但也知道了姜德的意思,便道“寨主放心,我们会继续实验的。”

姜德便道“也别等了,今天就得出个数据来吧,继续开炮,试试看多少炮会使得这炮炸膛。”

炸膛?这不是要坏了吗?牛皋急忙道“寨主,这可是好东西啊,这要是炸了,不就不能用了吗?多可惜啊!”

“现在不测试出来他的极限,等日后我们兄弟用了,你想我们的兄弟被自己的武器炸死吗?”姜德挥手道“我看炸膛一门还不够,应该炸个十门八门的,这样才能得出准确数据,我们兄弟用起来的时候,也才能放心。”

牛皋还是有些舍不得,许贯忠等人却已拜着说道“寨主英明,如此一来,弟兄们必然愿意效死!”

公孙胜见状,便开始各种折腾起了这三门火炮,什么两倍装药,三倍装药,一直到四倍装药,一下子那门铁炮就先炸开了,飞起的铁片从公孙胜的头顶飞过,吓得公孙胜脸色都变得惨白,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原来退的还是不够远

梁山附近的百姓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梁山最近好像时常有打雷的声音,但看看天空,却是万里无云,晴朗的很,渐渐的,有人传言,在梁山上出现了龙的身影,那梁山之中必然有人身带龙气,故而如此。

第三百五十三章 呼延灼

要说官兵前来围剿梁山,作为被梁山控制了好几年的郓城知县时文彬应该高兴一些的,毕竟如果梁山真的被剿灭了,他就再也不用被这些贼人控制了,但实际上,他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是天天忧心忡忡,时不时的对旁边的陈旉问道“我说陈先生,你们寨主怎么还不准备起来啊,这官兵就要来了,按兵法上说的,这贼兵远来,不是应该一路骚扰,以疲其志吗?”

陈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的立场到底是哪边的啊?听起来好像你比自己这个半山贼还要急着要打败官军嘛。还贼兵,到底谁是贼啊

“我说时大人,你还懂兵事?”

时文彬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略懂,略懂,看寨主四处征战,便知是雄主,在下也想日后能有用武之地啊。”

得,还想日后辅助姜德打天下呢,陈旉疑惑的看着他,低声问道“时大人,我们这些人毕竟是梁山贼寇啊,你这样对的起官家和朝廷给你的俸禄吗?”

时文彬一脸不在乎的说道“陈先生,我们关着门说话,我等都是读了圣贤书的人,谁做官家不要用我们这些人来牧民?

这天底下官家换了多少个了,可有一个能离开我等的?

所以啊,我们这些人的好日子,根本就不是官家给的,而是我等用十年寒窗拼回来的,我有什么好对不起官家的呢?”

陈旉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面前这个时大人了,他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希望此战寨主取胜呢?”

时文彬哼道“我可不傻,如梁山败亡,难道我和梁山的关系就真的会没人查出来?到时候我的人头都不一定保得住。”

这倒也是,陈旉想着如果自己被宋军抓到,他也觉得自己是难逃那一刀,宋庭是有不杀士大夫的传统,但那也得是忠于宋庭的士大夫,你一个反贼,难道还要被供起来不成?

陈旉摇了摇脑袋,站起来道“此事我等想也无益,现在是春耕了,我们还是去下面看看各地农技站传授给百姓的方法是否都对,可不要让百姓辛苦一年,却颗粒无收啊。”

农技站,在郓城县已经遍布四处,农技站并不是一个全职的机构,而是当地的一些有名望的老农组成的,别小瞧这些老农,这些老农可都是宝,对种田耕地都有自己的心得,再加上陈旉定期召集传授,又有一些天翔学院农学出来的人为站长,这才使得陈旉的各种农技得以在百姓中传播。

不要小瞧了百姓的顽固和保守,没有人愿意拿着自己一年的收成去试验新技术,除非他们相信这样做的确会增产,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农技站的威信才算是慢慢建立了起来。

时文彬看着陈旉在田中和几个老农讨论的样子,不由摇摇头,这读书到最后还是要种田,那还读什么书呢?

时文彬看向梁山的方向,摸着下巴喃喃的说道“与其琢磨种田,不如琢磨一场大富贵才是真啊有先贤在前,我等怎能不仿呢?”

——

车辚辚,马萧萧,一只大军在直道上缓缓的走着,这只大军和其他的宋军明显不太一样,不说其他,光那一眼看不到尾的马队就足以让路人咋舌不已,这难道是西军不成?否则怎么会有怎么多的良马?

大军之中,一员上将骑着一匹黑马,看了看日后说道“现在到哪里了?”

旁边的从军书记看了看四周说道“回都统,看地势,前面不远处就是兴仁府境内了。”

兴仁府?要说起兴仁府,最出名的便是那神秘又美丽的玻璃了。

那上将摸着胡须道“我记得这里有个天翔学院?”

那书记一脸鄙夷的说道“却是有这个地方,那地方教授的却都不是圣人之学,被我等鄙夷!”

那上将便是呼延灼,呼延灼听到书记这样说,心中有些不屑,但他也知道这些文人背后掣肘的法子一堆,能不要惹还是不要惹的好,他虽是将门,却也不愿意惹下这等道统之争的麻烦。

大军又走了一段,呼延灼突然发现自己脚下这条直道旁边居然还有一条直道,而且那条直道和自己脚下的土路不一样的是,那是一条石板路,整条路都是灰色石板砌成的一般,他催马上前,来到这条石路上,坚硬的石路让马匹感觉踩得极为有趣,不少马用力的踩了一下,想看看这路和自己平时踩碎的小石子有什么不同。

“这路是怎么回事?”呼延灼对旁人问道,一个偏将说道“这大概就是那传说中的水泥路了吧,据说济水边有两个作坊,一个是生产玻璃的,还有一个就是生产这个水泥的,这水泥据说遇水则硬,干了之后硬如钢铁,是上等的修路材料。”

呼延灼仔细观察这条大道,发现这条水泥路很宽,足够给八辆马车并排走,而且极为平整。

“好路啊,此路要是修到京城,各地到京城的时间就少了,官家旨意也能更快曝于四方了。”呼延灼倒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像朝廷,倒是不辜负他的将门身份。“就是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粮这路要修到哪里?”

旁边的书记也跟上来,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脚下的路,说道“劳民伤财,有直道难道还不够吗?那人果然只会这些奇巧淫技的东西。”

“王书记,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失于偏颇了,我看这路却是不错,最少不会被雨水冲垮,而且一看马车就走的快。”一将有些看不上王书记的话,开口说道。

王书记看向那人,见是呼延灼的族弟呼延通。

呼延通虽然是呼延灼的族弟,却小了呼延灼不少,此时不过二十岁,他性格直爽暴躁,但双臂却有霸王之力,两只铁鞭比呼延灼的还重上一些,乃呼延灼账下主骑。

呼延通说完,抽出自己的铁鞭,下马对着地面就用力砸了一下,这一砸,只见一阵青烟起,被砸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坑。

“啊呀呀,好厉害的路啊,我的胳膊的麻了,平日里我这铁鞭就是砸那巨岩也可碎得,这路恐怕能用百年了。”呼延通咋舌说道。

“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钱,当真是弄臣!”王书记嘟囔了一句,此时在军中,也没有多少文人,否则他必然要好好的说上一说这等伤民之举!

“看,那边有人!”一个侦骑指着一边说道,呼延灼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几人探头探脑,见到好像被发现了,也不躲,只是走出来对呼延灼拜了拜。

“去,带过来,梁山贼寇实力不小,我等还是要小心为上!”呼延灼并没有因为距离梁山尚远就有所松懈。

几骑很快带着几个人回来了,呼延灼看到几个一看就是百姓苦力的人都低着头,有些战战兢兢,但为首的一个年轻人,虽然长得不高,样貌也是平平,态度却是不卑不亢,让他有些兴趣。

“你等是何人?我等大军过境,你等在旁窥视,可是梁山贼人的细作?”

那年轻人从怀中拿出一块牌子说道“我等是济水工业区派来修路的监头,因得知大军过境,不敢打搅,故而在旁等待,这是我的腰牌凭证。”

呼延灼接过一看,发现这块牌子非金非木,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上面写着人名职位,还有小字写着个人样貌特征,知道这不会是假冒的,而所谓的济水工业区,也因为玻璃的远销而早就被他所耳闻了。

“原来是宋文华,宋监头,你等修的是什么路?可是这石板路?”呼延灼还给腰牌后问道。

宋文华先谢过然后回道“回将军,这不是石板路,这个叫水泥路,因为用来修筑的材料是水泥,故而有其名,我等奉命要修建从济州到京畿的一条水泥路来,我等已经在此修筑了一年多了。”

“哦?要从济州修到京畿,这可不容易啊我看你们这路很宽,要花不少银钱吧?可是朝廷出资?”那王书记一听,觉得是个机会,便开口问道。

宋文华摇头道“的确不容易啊,我等在此风餐露宿,一来人手不多,二来材料运的也慢,恐怕还要两三年才能修到开封府了,至于出资嘛,倒并非朝廷出资,我家小郎君昔日发明玻璃、水泥二物,官家只爱玻璃,不想支持建设水泥作坊,我家小郎君便对太师言此物对天下有大利,并愿意自己出钱修路一条以为天下先。”

“小郎君?可是那姜德姜子君?”王书记一听脸色就不太好的问道。

“正是恩师。”

“哈哈,恩师?这样说来,你恐怕也是天翔学院出来的吧?”

宋文华一脸自豪的说道“便是!”

“哼!那天翔学院教的果然都是邪门异道,不学圣人之言,却学什么修路之法?当真是可笑的紧!”王书记一脸鄙夷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个读书人,原来不过是一白身匹夫。”

这一句倒是让呼延灼和呼延通都些不快,怎么?我等也是没有功名在身的,也是白身匹夫的一员喽?

宋文华也不恼,大概他早已习惯了被一些文人鄙夷吧,他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拜道“我天翔学院求得是知行合一,要的是为民行事,我虽无功名,却在此修路以为百姓谋福,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不知先生有何功绩可自傲如此?”

“我此去是要辅助大军平定梁山贼寇,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岂是你这样的人能比的?”王书记不屑的说道“罢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将军,我等还是赶路吧。”

宋文华笑了一下道“那小子便在此等先生大胜归来,如有那日,小子必在此焚香庆贺先生大功!”

呼延灼却听出来了一些什么,他皱眉道“你觉得我等此去不可取胜?”

宋文华眼珠动了动,却没说话。

“你这小子,要说就说,莫要学那些腐儒卖关子!”呼延通有些不耐的说道。

宋文华笑了一下,自嘲道“小子也是前几日和几个同学胡乱讨论了一下,将军率万军征不臣,自然是如有天助,这乃天时,可惜的是将军此时只有天时。”

“什么叫只有天时?”呼延通不解的问道。

宋文华看着呼延灼说道“梁山有八百里水泊,我却见将军只有步马两军,不知将军准备如何攻山?何况梁山贼久居梁山,地熟水通,此乃地利不在将军。

梁山贼虽四处骚扰地方,却不侵百姓,只打劣绅,各地百姓对其并无怨气,反而将军大兵所到,必然生灵有所涂炭,当地百姓如何能喜?何况梁山贼众被朝廷围剿,只能死战,这便是哀兵了,而将军这边却是各路兵马齐聚,必然人心不齐,这边是人和不在将军。

地利人和均不在将军,故而,小子对将军此去并不看好啊,小子狂言,还请将军见谅。”

呼延灼长吐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你所言都是忠言啊,有何可怪的?我确实忘记了这几点啊,来人!”

旁边几个偏将拱手称在。

“立刻派人传令,如今乃春耕时节,万万不可扰民,凡有扰民之举则,从我以下,斩无赦!”

“遵命!”

宋文华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呼延灼居然会如此作为,不禁心生佩服,对呼延灼又拜了一拜。

呼延灼又对王书记说道“还请王书记辛苦一下,立刻手书一封,请各州府准备水师船只于巨野接应。”

等呼延灼离去后,宋文华叹了口气道“这样的战将,倒是少见了”

——梁山

“报!!!寨主!宋军已至金蔡镇,并在济水旁安营扎寨!”

一个机要营的探子高声来到聚义厅喊道,许贯忠问道“有多少兵马?主将可是呼延灼?”

“回军师,有军士近两万,其中有马军不下三千,主将却是呼延灼。”

三千的马军?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好肥的买卖啊,就是有骨头,不好啃啊。”秦明管着骑兵,听到有马,最是兴奋不过。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大战呼延灼 上

“是啊,三千匹马,我们要从女真走多少次才能凑到啊”姜德也是眼红的不行,不到古代,不会明白战马是多么的难得,战马可不是一般的马匹,必须要从小训练,不怕厮杀金锣之音,不惧刀剑伤体之痛,几匹马中也很难挑出一匹真正合格的战马来,大多数的马匹只能当做骡马使用,梁山所谓的战马,放到辽金两国中,很多都是不合格的,但这也是无奈,就是西军之中,也是缺马的。

因此,有三千匹战马的呼延灼军,就成了姜德势必要吞并的肥肉了,要知道,这可是能当重骑兵的战马,是真正的上等马啊。

“主公可是动了爱才之心?”朱武笑着问道。

爱才还是爱财,这就说不清楚了。

“却是如此啊,只是这呼延灼世代为将,赵官家对他们家恩重如山,想要其反叛可是不易啊。”姜德可不觉得自己可以有宋江那么好的运气,宋江能降服呼延灼,一半是以日后招安帮呼延灼洗脱败军之罪为诱饵的,与其说是呼延灼降宋江,不如说是呼延灼走了个曲线救国之路,用另外一种办法平定梁山,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自从呼延灼这样的朝廷降将大量上梁山后,宋江的招安大计才有了一群坚定的支持者。要不然,宋江敢在林冲面前说一次招安试试,真当林冲不敢第二次火并啊。

许贯忠想了想笑道“如想招这呼延灼却也不难。”

“哦?军师请明言!”姜德一听有机会,顿时有些小兴奋的说道。

“这呼延灼却是将门世家,自我朝开国以来,对将门便是防大于用,想那和呼延家齐名的杨家,要不是范公,恐怕早在仁宗年间就守不住那天波杨府了,现在将在外,相信朝中一定有人盯着呼延灼,只要我们用点小计,不怕呼延灼不和朝廷离心。”许贯忠倒是对朝廷中文武之争看的清楚明白,知道呼延灼最大的危险其实是来自朝廷。

姜德点点头,他到汴梁时,也曾经想去找找天波府,也算圆了自己小时候听杨家将的梦,但到了才知道,天波府根本就不叫天波府,而是天波杨府,天波其实是城门的名字,因为杨府靠近天波门,所以被称为天波杨府,而天波杨府却在神宗的时候就彻底没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杨家已经没落了,府中一个高级官员都没有,怎么可能守得住那么大的宅院,你又不姓赵!

要知道,杨家最后一个知名战将杨文广到四五十岁的时候还是一个殿直,这是个什么职位呢?要比较的话,徐宁都比他强。

而杨文广后来的崛起,一半是范仲淹看重,一半是宋英宗有些英雄情结,觉得他是名门之后,可以一用,即使如此,到了六十多岁也还是一个团练使,和韩滔二将一个职位。可见杨家沦落到了什么地步。

“要想朝廷对其有意见,也得先打上一场,派人送战书下山,我等先试试看这呼延灼和马军的斤两,再说后话!”姜德手一摆,决定先打一场,一来练练兵,二来也想看看传说中的重骑兵连环马到底是什么样子。

为将者,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此乃兵家名言警句,呼延灼从小熟读兵书,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让众军安营扎寨后,他便带着数骑,乔装为客商,准备探查一下梁山地势。

走了一圈,呼延灼见这梁山水泊果然是天险难渡,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提前让各州准备船只,否则此战却是难打了。

这时,几人来到一个村子,呼延灼见这个村子正在春耕,不由喜道“这里是何地了?我等即将开战,这些百姓却依旧耕种,可见当地官员是用了心的。”

“这里是郓城县了!”旁边的人回道。

呼延灼驻扎的金蔡镇其实就在郓城县的旁边,到了郓城倒也正常。

“走,我等进村看看,顺便打听一下这梁山情况。”呼延灼下马牵着往村里走,呼延通几人见状也只能跟着。

为了扮作客商,几人都没有穿战甲,铁鞭倒是带着,只是乔装了一下,随行的骡子背上还有不少的货物,倒是像模像样。

呼延灼走到一个在田埂上休息的老农边,拱手问道“老大爷,我等是从西边来的客商,听说这里快要打仗了,想问问去郓州的路还能走吗?”

那老农瞧了一眼呼延灼,顿时吓了一跳,站起来一脸狐疑的看了几眼,然后脸上有些怪异的说道“我等久居此地,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却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怎么?要打仗了?”

呼延灼顿时一愣,搞了半天是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附近马上就要成为战场了,亏得自己还以为这些百姓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呢,他便好心说道“是啊,老大爷,我等从蔡金镇那边来,那边都成大军营了,还有好多马呢,我等不敢靠近,故而绕道到了这边。”

老农哦了一声,背过身,眼珠转了一下说道“小老儿也不知道这路还能不能走,只是此处都是平原,想来总是有路可以走的。”

呼延灼呵呵的称是,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一打开,一股酒香飘了出来,先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对后面说道“我们先休息一下吧,老大爷,我等聊聊,来,你也来一口?”

老农却是有些不耐的说道“你等行商,我要务农,此时却是春耕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你说话,快走快走,勿要吵我。”

说着,老农却下田劳作了。

呼延通看的就要发怒,一把冲上前拽住老农就往田埂上丢,骂道“我家哥哥和话还没说话呢,你走什么走?”

呼延通可是武将,两臂有千斤之力,老农只觉得一阵晕眩就被摔到了地上,还亏得呼延通看他年老,收了点力,否则这一摔,老农也该准备后世了。

“打人了!外乡人打人了!快叫人!!”旁边一直看着的几个农夫见呼延通动了手,呼延灼几个也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不敢直接上前,而是互相呼喊,然后拿着农具围了起来。

一个年轻汉子指着呼延通叫道“那黑贼子,你快放了黄老伯!”

呼延灼见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二三十号了,知道呼延通闯了祸,气的先踹了呼延通一脚,然后扶起老农,对周围农夫说道“我等都是客商,都是好人,我这弟弟却是鲁莽了些,你等莫要见怪这样,我等现在就走如何?”

“打了人就想走?你等必须给黄老伯赔礼道歉!黄老伯,你没事吧?我告诉你们几个,黄老伯可是我们农技站的副站长,你要摔坏了他,非要拉你们去见陈大人不可!”

呼延灼一听,有些疑惑,这农技站是个什么东西?但也明白,自己弟弟摔得这个人还不是什么普通的农夫,大概是个乡绅什么的,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便对呼延通道“你打的人,快点道歉解决。”

呼延通顿时跳了起来“大掌柜的!我我怎么可能给他道歉?了不起我陪些银钱就是了。”

说着,呼延通从怀中掏出了点碎银子,递给黄老伯道“给你,我们两清了!”

黄老伯一边咬牙喊痛,一边借过钱对周围围着的人挥手道“快快让他们走!”

呼延通哼了一声道“就是,快点让开,我等又不是什么梁山贼人,围着作甚?”

人群中一人笑道“你要是梁山好汉,哪里会这样对黄老伯?”

呼延灼也笑道“小哥说的是,我等要是梁山贼人,你们恐怕命都要没了吧。”

“呸!你等狗嘴中说什么没良心的屁话?梁山好汉顶天”

“让他们快走!!”还没缓过气的黄老伯却急了,急忙大叫了起来,把那人的话给吓了回去。

黄老伯脸色阴沉的对呼延灼道“这位军爷,我等都是守法百姓,帮不得你们什么,还请离开吧。”

军爷?

刚刚还聚在一起的农夫们,顿时吸了口气,倒退了一步。

呼延灼看着周围人的表情,只觉得极为怪异,怎么刚刚说梁山贼人的时候你们不害怕,一说官兵,反而如此畏惧,又回头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等身份?”

黄老伯呵呵的说道“小老儿活了六七十个春秋了,看的人却是不少,但还没见过哪个商贩能有这样的好马的。”

呼延灼看了看自己的马,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的确,自己这匹马可是自己去拜见官家的时候,官家听闻自己是名门之后,特地赏赐的,还有个名头,叫做踢雪乌骓马,据说和昔日项羽、张飞的战马是同一品种,因为呼延灼也是极为爱惜,平日里从不肯轻离。

“我的确是官军,所以大家也不要害怕,老大爷,此事却是我等的不是了,我想问一问,这梁山贼人可厉害?梁山上有多少兵马?”

黄老伯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回军爷,我等在此耕作,却是没见过什么梁山贼人,想来是不多的吧。”

“胡说八道!刚刚那人不还说梁山什么什么的吗?”呼延通大喝道,吓得黄老伯脸色都变了几变,但还是咬牙说道“小孩子在外面听说了点风风雨雨,就在此吹嘘,哪里能当真,军爷要是从这样的风闻,恐怕会被上官责罚啊。”

“你说什么?”呼延通又想动手,被呼延灼一把抓住,呼延灼怒视道“你还想闯祸吗?”

呼延通见呼延灼真的发怒了,这才哼了一声,撇过脑袋,呼延灼对黄老伯拱拱手,说了声谢过,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黄老伯看着呼延灼等人离去的背影,对旁边的一个农夫青年道“快,把出现了官兵探子的事情传到朱掌柜那里去,不要误了山上的大事。”

“黄老伯,这次梁山有难,我能不能上山啊?要不你和我爹爹说一声,我上山去了。”

“你啊!就想着上山不行,你家就你一个独苗,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你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快去快回,我和你爹爹不答应,你觉得山上会收你吗?”

青年无奈的哦了一声,又被黄老伯踢了一下后,这才快步离去。

另外一边的呼延灼,走在路上,突然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梁山贼寇果然不好对付啊。”

“将军为何说这样的话?”旁边一个亲兵不解的问道。

“你们刚刚没看到吗?此地百姓不畏梁山而畏官兵,可见梁山已在此地得了人心,普通山贼要人心做什么?我料这梁山贼寇必有大志,故而猜测不好对付,走,我们先回去!”

回到军寨,呼延灼就看到韩滔二将正等着自己,便问道“怎么?出了何事啊?”

“大人,梁山派人传下了战书,约三日后于郓城县城东十五里处会猎。”韩滔拿出封书信递给呼延灼。

呼延灼打开一看,笑道“我还担心这梁山贼寇在山上不下来,没想到居然敢主动应战,来的正好,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大本事!传令三军,修整三日,准备决战!”

彭玘拱手道“将军,贼人如此反应,我怕有诈啊。”

“无碍,那地我今日已经看过,却是一片平原,只有一些小山,不会有伏兵的。”

众人见呼延灼有了主意,便各自准备去了。

到了三日后,呼延灼命令几个从州郡赶来的厢军将领率三千人守寨,又派了两千人去守水寨以防梁山抢船,自己再带着一万五千兵马往约定战场去了。

走了一会,就看到一个大阵背水而列,呼延灼估摸算了一下,道“好家伙,居然也有万把人,当真是巨寇啊。”

再一看这大阵,发现中间树了三面大旗,一面写着替天行道,一面写着聚义保民,中间一面上书梁山二字,也是威风鼎鼎。

姜德此时正在阵中,看到呼延灼大军行军,阵势不乱,数千骑兵呼应左右,不禁暗暗点头,旁边朱武叹道“我原先还想让秦团长突袭一下,幸好寨主拦住,否则必将陷此军中。”

“上万大军厮杀,数百骑兵只能用在关键时刻徐教头,敌军骑兵极多,此战不易,却要仰仗你的镰钩枪了。”姜德有些忐忑的对徐宁说道,虽然在原著中,徐宁是连环马的克星,但那毕竟是小说,真实战场上,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面对数千重骑的冲击还稳住阵势割斩马腿的。

“请寨主放心就是!”徐宁胸有成竹的说道,此时呼延灼已经摆好了阵势,两军慢慢靠近,然后各自射住阵脚,许贯忠道“主公,这是要和你喊话了。”

姜德一看,果然见一将带兵从阵中走出,只见这将三十上下,骑着黄骠马,手握枣木槊,笑道“这是韩滔,且看他能说什么。”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战呼延灼 中

临战叫阵,是古代常有的做法,目的一方面是让双方军士有时间调整呼吸,毕竟都是拿着重几十斤的装备,一路走到战场上,都要缓一缓,另外一方面就是要想办法打压对方的士气,拔高自己的士气,至于手段,无外乎斗将、喊话两种,而这两种方法都需要猛士才能完成,斗将都能理解,而喊话,在数万人的战场上,没有一个绝世大嗓门,也别想让对方听见。

姜德见韩滔出阵,挥了挥手,大阵瞬间闪出一条通道,姜德和众将催马出阵。

“来者可是百胜将韩滔?”姜德自己可不愿意喊话,就让牛皋代劳了,好家伙,一嗓子下去,姜德只觉得自己耳朵都有些耳鸣了。

韩滔也被这吼声吓了一跳,他勒住有些躁动的战马,槊指牛皋道“既知我名,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哈哈哈!我等兄弟在山上得知你等前来,本欲早降,可惜我有一对兄弟不愿意,如你能说服,就是降了又如何?”牛皋哈哈大笑应道。

韩滔皱眉道“我听说你们梁山上姜寨主一直都是一言九鼎的,怎么还有说服不了之人,且让他来,我和他说说,也剩的一场兵戈。”

牛皋抽出双锏,轻轻挥舞道“便是这对兄弟,你可能说得?”

韩滔一听,知道自己被戏耍了,气的哇哇大叫“好贼子!我好心给你条活路走,你却敢戏耍本将!不是讨死?且等我把你这水泊填平,梁山踏碎,生擒活捉你这伙反贼解京,碎尸万段!方解我心中之恨!”

“反贼?你说我等是贼,难道你等就不是贼了吗?”牛皋和姜德日久,倒是也学了一个好嘴皮,张口就反驳道“为军者当御敌于外,护民于内,如今朝廷昏庸,河北山东苦于扩田,巴蜀江南苦于花石,西北败而不报,西南逼民而反,我等在此聚义,护得一方百姓平安,而你们呢,吃着百姓税赋,穿着万民供奉,我看你们才是贼,真正的国之大贼!”

韩滔听得一愣,回头看去,只见部下不少人都眼神飘忽,知道被动了军心,不由大恨。

韩滔为先锋,部下都是他在陈州练得兵,陈州虽然没有被扩田,却也因为新法旧法不断折腾加上水患连连,也是民生艰难,这些从军的人中有不少都是灾民中招募的,因此听到牛皋的话,倒是大都有心有戚戚的感觉。

“呀,休要嘴上猖狂,且看手上真章!”说着,韩滔催马上前,就要斗将,牛皋也不怕他,迎面而上,两马交错,牛皋躲过一槊,横向一打,韩滔也连忙接住,二人一交手,回传的力道便告知二人对方都是马上纯熟之辈。

“来的好,杀!”

“怕你怎的?”

二将你来我往,一个日日在梁山和众将操练,一个天天在陈州打熬,都是一身的火气,倒是一场好厮杀,打了十几个回合,韩滔渐渐有些吃不住牛皋那一下重于一下的蛮力,只觉得两手酸痛,急忙虚晃一招,打马回撤,牛皋也不敢追,要知道前面可是上万大军,要是被一通弓箭下来,就是铁人也是个死。

呼延灼在阵中看到韩滔败了,哎了一声,吼道“弓弩准备,进攻!!”

两军交战,弓箭为先,宋军自成军以来就最为重弓,一些部队中弓箭兵的比例甚至高达七八成,呼延灼的军中就有整整六千多的弓箭手,更有从东京带来的床弩军械,姜德看着被推到阵前的床弩,急忙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我了个去,最少五六十架啊,这赵佶对呼延灼也太好了吧。

姜德哪里知道,这赵佶压根不知道呼延灼到底拉了什么军需,而是兵部的那些文官,得知呼延灼要去打梁山而强塞给他的,不光光如此,那些文官还大开兵甲库,随意呼延灼挑选装备,让呼延灼的部下基本都换了一次装,由此可见,这些文官是真的恨上了梁山。

其实要说恨梁山也不准确,准确的说,这些文官是恨姜德的天翔学院,而要是没有梁山,天翔学院搞不好都被之前那次给砸了,哪里会有后面那么多事呢。这个也算是恨屋及乌的另外一种表现吧。

“床弩射击,前军出击!!”呼延灼下令道,由于两军都射了阵脚,因此弓箭手并不能立刻对对方发起攻击,必须向前进攻才行。

数十只长矛一样的弩箭从呼延灼阵中射出,虽然梁山军竖起了大盾,但在这样的床弩面前,大盾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一下子就被带走了几十条人命。

“弩炮反击,对着他们的床弩反击!!”临阵对敌的指挥,姜德交给了朱武,朱武此时在中央一座高高的指挥塔上,立刻下令,旁边的令旗挥舞,上百架弩炮蹦的一声射出弹丸。

这是世界上第一次有两种代表了中西方古代最杰出的战争兵器在一个战场上出现。

为了毁掉宋军的床弩,弩炮用的是铅弹,弩炮虽然没有床弩射的远,但他精准度高,而两军的距离不过三百米,都在弩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一个安心射击的宋军床弩手,正准备喊射,突然看到一个黑点飞来,接着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热,然后就是砰的一声,他回过头,看到自己后面的一个长矛手的长矛被什么东西打断了,而人也倒在地上,不由吞了吞口水难道这些山贼也有床弩不成?要不然什么东西能打的这么远?

“这是什么?”呼延灼在中军看不清楚,而韩滔却是看到对面阵前有数十架仿佛是床弩一样的东西不断的在发射弹丸,立刻叫道“快告诉将军,贼军也有床弩!”然后下令道“所有床弩对准敌军床弩射击,该死的,到底是谁把这样的重器送给了贼军?”

随后韩滔便想起了梁山军有打破青州等地的记录,便以为这些都是从青州等地缴获的,不由气的大骂秦明。

两军渐渐逼近,弩炮和床弩也从直线射击改为了曲线射击,而这时,两军已经顾不上天上的弩箭弹丸了,因为众人都知道,弓箭手要开始射击了。

“放箭!”呼延灼挥鞭喝道,数千弓箭手和数十张床弩一同放铉,这是姜德第一次看到如同壮观的箭雨,一瞬间让姜德回忆起后世看《英雄》的场景。

“起盾!!回击!!”朱武立刻喝道,数千张盾牌一同竖起,倾盆的箭雨如同雨点一般打到盾牌上,在盾牌阵之后,两三千弓箭手也一起射箭,姜德看着明显小了一大圈的箭雨,不由有些叹息,家底还是不厚啊。

嗯?同样站在高台上的姜德突然感觉到大地在轻轻的震动,他眼睛一亮,拿出望远镜四处张望了起来,只看到南部突然起了烟尘,不由叫道“好个呼延灼,用步兵吸引我军注意,原来把重骑安排在了侧翼,这是想一口吃下我军吗?还好我等早已得到了消息。”

此时两军开始近兵相接,朱武立刻下令道“命金枪营和所有机动长枪手去我军左翼!”

指挥有朱武在,姜德可以仔细的观察传说中的连环马,只见烟尘之中,这只兵马渐渐显现了出来,姜德看到数千骑兵排着整齐的军列缓缓前行,所有骑兵均是马带马甲,人披铁铠。马带甲,只露得四蹄悬地;人披铠,只露着一对眼睛。甚为吓人,而骑士更是了得,各个手握长枪,弓箭随身,可见都是弓马纯熟之辈。

但唯一不同的是,姜德并没有看到传说中连接连环马的铁链,姜德讪笑了一下,想想也是,那铁链连环马大概只会出现在之中,实战之中,两人三脚都会摔跤,十匹战马绑着相连,打起仗来恐怕只会碍事吧。

呼延通背着双鞭,手握长枪喊道“贼军就在面前,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吹号开战!!”

三千重骑距离梁山大阵还有千米左右便开始慢慢跑了起来,而梁山大阵的左侧也是兵马不断调动,徐宁手握镰钩枪,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大声吼道“我说过,金枪营永远是在最危险的地方,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对手永远是骑兵,现在对面来的是朝廷最强的连环马,让我们击败他们,让他们永远不敢正眼看我们梁山!杀!!!”

“杀!杀!杀!!!”一千金枪营士兵大声的吼道,位于他们之前的两千长枪兵也吼了起来,随着吼声,数千只羽箭划过他们头顶,向那连环马阵砸了过去,这是朱武下令调动所有弓箭手掩护左翼,而正面的呼延灼见箭雨压力大减,笑道“呼延通必然已到了,贼军覆灭就在眼前,全军掩杀!!”

一百五十步!

姜德捏紧了自己手中的望远镜。

一百步!

徐宁沉住了呼吸,握着镰钩枪的双手咯吱作响。

五十步!

“丢手榴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徐宁身后的花雕大声喝道,五百近卫营将士人人手举着一个重约一斤的手榴弹,猛地向前丢去,这些手榴弹也没丢太远,不过三四十米,但也足够了。

呼延通看着丢到自己马下的黑色铁球,轻蔑的笑了笑,这梁山贼人难道以为靠这些铁球就能打败自己不成?

呼延通长枪一捅,打偏了刺向自己的两只长枪,然后就要撞到阵中,却听到后面轰的一声巨响,不由吓了一跳,这还是开始,整个战线上,轰轰轰的爆炸声连绵不断,一阵黑色的烟雾笼罩在了阵地上,使得高台上的姜德也看不清前方的战况。

“呼延通那边发生了什么?”呼延灼听到阵阵的爆炸声,不由担忧的看向那边,却只看到不断升腾的黑烟,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报!!”一骑飞来“报将军,我军前军失利!敌军把我军压得不断后退了。”

“什么,韩滔是怎么回事?”呼延灼站在马上,放眼看去,果然看到虽然在箭羽的掩护下,但韩滔的军旗依旧在不断后退。

前线中,韩滔不断呼喊,让众军上前,却依旧没有什么效果,梁山军中,雷横在左,黄信在右,均身穿重甲,大砍大杀,韩滔的兵马虽然训练有素,但在韧性上完全不是梁山军的对手,时间一长,就被梁山军压着打了起来。

而在梁山军的左翼,呼延通拼命挥舞双鞭,他手中的长枪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在他的眼前,只有不断刺向他的长枪和不时想割他马腿的镰钩枪,本来已经冲起来的马军被刚刚那阵爆炸吓得一下掉了速度,而没有了速度的重骑兵,还不如步兵好使呢,但想回头也不行了,呼延通只能命众军拼命上前,但最让他感觉恶心的就是对方丢掷过来的黑球,不断的爆炸让不少战马都受了惊,而四处飞射的弹片更是割伤不少的战马马腿,让上百重骑兵成功转职为重步兵。

已经收割了四个重骑兵生命的徐宁看到手舞双鞭还不断喊叫指挥的呼延通,知道是敌军战将,怒吼道“花雕妹子你来指挥,我去擒了那将!”说罢,催动战马上前,举枪就刺向呼延通的马腿,那战马已经快被这场景逼疯了,有没有搞错,自己的腿有那么漂亮嘛,怎么谁都想要啊,马眼斜视下,看到又是一只带钩的长枪伸来,吓得再也受不了,拼命往后退,呼延通也被带着往后退了一些,他定睛一看,见一人身穿雁翎圈金甲,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叛国之将,来来来,让我拿了你到东京请功。”

徐宁哼道“倒要看看是谁拿谁!”

二人顿时厮杀一起,一个双鞭如电,一个枪快无影,而整个战场上不断被割断马腿而被刺倒在地的重骑兵不断增加,看到这些的姜德轻吐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重骑兵被挡住了。

“寨主,秦将军和扈将军到了!”朱武拿着望远镜指向远处对姜德说道,姜德喜道“来的好快啊!”

呼延灼此时已经到了阵前,有他和冲上来的中军,不断后退的宋军这才撑住了阵势。

“报!!将军,后军出现贼军骑兵!”

“什么?”呼延灼看向后方,果然见烟尘大作,不由骂道“该死的!难道这些贼人早就知道我把连环马放在外面了?否则怎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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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战呼延灼 下

在呼延灼军的后方,数百骑兵在一个挥舞狼牙棒的将领带领下猛地冲杀了过来,这数百骑兵倒是没有呼延灼麾下重骑兵那样可以人马俱披重铠,但也是装备精良,人穿铁甲,手握长枪,数百宋军集阵想挡住秦明,秦明看着笑了一下,然后大声喝道“投枪!”

所有骑兵抽出后背的短枪,对着宋军军阵用力掷去,那些宋军看着飞来的铁枪,躲的躲,藏的藏,刚刚被勉强组起来的军阵,顿时乱成一片,这样的军阵,自然被一冲而散,毕竟要想挡住骑兵,最重要的便是军队要有钢铁一般的纪律,而这对于放在后方的数千从各州郡抽调混编起来的厢军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一些。

自古以来,溃兵冲散军阵导致打败的战例数不胜数,无论什么时候,对战都讲究阵型,因为只有阵型才能集中部队的力量来对抗和打击敌人,而被冲散阵型的部队,会发现四处都是敌人,而心无战心,最后也跟着四散逃命。

先是一个,然后是十个,一百个,呼延灼的后军被秦明的骑兵冲的大乱,秦明不断呼喝着骑兵驱赶着溃军向呼延灼的中军冲击,面对已经快疯了的友军,呼延灼的中军副将彭玘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发现中军大阵被溃军冲破了。那些大喊大叫的溃兵把中军的阵型和士气都给打乱了。

“不好!快拦住他们,快!!”彭玘急忙大叫起来,但哪里还来的及啊,这些连人都没怎么杀过的宋军面对冲击自己大阵的溃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大声的呼喝,但一边是抽刀子砍人的梁山贼寇,一边是呼喊的友军,是人都知道该欺负谁了,不少溃军还拔刀砍开中军的枪阵,这时彭玘才知道真的要祸事了,叫道“敢冲击军阵者皆斩!快!杀了他们!!”

“杀啊!!”彭玘抬起头,突然看到一根狼牙棒砸开了两个盾牌兵,冲开了军阵,数百骑兵四处冲杀,中军大部分都是弓箭手,一被骑兵近身,就是被虐杀的命,中军也开始乱了起来。

“寨主,敌军后军已乱,当全力出击!”梁山军阵中的朱武看到呼延灼的后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急忙叫道,姜德点点头,走下高台,高台下,数百近卫营将士看着他,姜德骑上战马,手握钢枪,用力一挥喝道“弟兄们,跟我上,活捉呼延灼!!”

“活捉呼延灼!活捉呼延灼!!”

梁山将士齐声大喊了起来,在前军的呼延灼此时也发现了后军乃至中军的混乱,急的大叫“不好,我军危矣!韩将军,你务必挡住贼军,我去中军稳住阵势,再慢慢后撤!”

姜德一马当先,一枪挑开一面盾牌,后面一将一箭将旁边的枪兵射死,姜德回头一看,见一将身穿绿色战袍,手握大弓,笑道“庞将军来的好,跟我冲!”

庞万春用的也是钢枪,但却挂在得胜钩上,背上背了三壶箭,马上还有两壶,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善骑射一般。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韩滔战旗,一个满弓就射,箭如流星,韩滔只感觉身后一声大哗,回头一看,自己的战旗哗啦啦的掉了下来,再看那旗杆,一只箭羽射在上面,不由吓了一跳,我的天啊,可以射到自己的战旗,自然就可以射到自己了,不禁缩了缩脑袋。

近卫营都是从梁山各团中抽调出来的精英,用的也是最好的兵刃,数百生力军冲进宋军战阵,一下冲破了宋军的前阵,这一下,无论韩滔如何呼喊都无法阻止前军的溃败了,姜德左边庞万春,右边扈三娘,姜德长枪如龙,扈三娘双刀如雪,庞万春飞箭如电,三人直直的杀出一条血路向呼延灼的中军扑去,上千的梁山军顺着三人杀出的血路渐渐将宋军分割,如同从高空看,就会看到梁山军如同一个叉子一般插入了宋军这块肥美的牛排中。

“彭玘!为何不阻挡我军溃军冲阵?”呼延灼看着混乱不堪的中军,气的对彭玘大骂。

彭玘低着头说道“我军溃败的太快了,将军,我等该怎么办?”

呼延灼指向南边说道“跟我往那边冲,我已派人去通知呼延通在那边和我等汇合。”

彭玘拱手道“我愿为先锋开路!”

呼延灼点头道“那就辛苦将军了。”

朱武在高台上看到宋军中军集合了一些兵马开始向南边移动,便拿起望远镜仔细寻找呼延灼,当找到后,立刻对一个令旗兵说道“把灯笼挂起来,指向那边,听我指挥!”

正在冲杀的秦明用力一棒打死一个宋军,便听到旁边一亲兵说道“将军,指挥高台上挂起了灯笼。”

秦明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向高台望去,看到几个灯笼挂了出来,指向一个方向,立刻笑道“哈哈,兄弟们,跟我上!”

彭玘在前方挥舞着三尖两刃刀,这是他的奇门兵器,可砍可刺,秦明只有数百骑兵,又分散数处,根本挡不住他,呼延灼带着中军也不断吸收周围乱军,渐渐有了两三千人马,呼延灼心中稍定,虽然被袭了后军,但想来损失也不会太大,等回去重整兵马,再战就是。

真想着,就听到一阵大叫,呼延灼抬眼看去,见近百骑冲了过来,为首一将手握狼牙棒,他脑子一转,知道是何人了,挥鞭骂道“背国逆贼,谁给我拿了这秦明!”

一员偏将抢功上前,挥枪就刺,秦明晃动脑袋躲过,然后一棒将其打落马下,呼延灼见状大怒,但本来大军就乱了,也不敢弃了大军去厮杀,只能不断调兵挡住秦明,秦明在那边急的哇哇大叫,呼延灼气的咬牙切齿,正恨着,一声“呼延灼看箭!”响在耳边,呼延灼立刻一个铁板桥,一只羽箭插着他的鼻子射到后面一个小兵身上,呼延灼只感觉一身的冷汗,坐直了身体看去,见到一杆大旗,上书梁山二字,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三百步了,急道“韩滔难道败了不成?”

韩滔此时却正和一将斗得难解难分,这将手握双锏,正是牛皋,韩滔见自己的陈州兵已经损失过半,心中焦急,被牛皋抢了个破绽,一锏打落马下,牛皋上前抢过他,让旁边小卒绑了,然后说道“竖起这厮的兵器,让他们投降!”

姜德冲杀的正欢,突然听到后面金锣声大作,不由奇怪的看着后方,庞万春看着不到百步的呼延灼叫道“寨主,不过百步了,我等再冲杀一阵,必当擒拿此贼!”

姜德一脸佩服的看着庞万春,好个小养由基,天下能用武力生擒呼延灼的人不是没有,但恐怕现在自己这三个绝对不再其中,让自己那个便宜师兄来还有三分可能。

“什么动静?”扈三娘感觉有些不对劲,她闭目听了听,指向南边说道“寨主,那边有动静。”

姜德看着抽出望远镜,站在马背上一看,差点吓得掉了下来,只见上千重骑正向自己这边冲来,那可是上千的重骑,而自己这边的大军已经在冲杀中失去了原来严整的阵型,要是被冲杀进来,刚刚的小胜马上就会变成大败。

“快撤军!撤军!!让秦团长断后!!”

正陷入困境的呼延灼先是听到金锣声大作,然后就感觉到四周压力一减,正疑惑着,看到彭玘催马赶了过来,一脸喜色的说道“将军,我军援兵到了!”

呼延灼问道“何处援军?”

“是将军部下的重骑,一员小将带着上千骑赶了过来,那小将当真了不得,下官亲眼看到起击杀四五员梁山贼骑!”

呼延灼哦了一声,喜道“我军中还有如此虎将?待会倒是要瞧瞧,先竖起大旗,聚拢众军,缓缓而退,待回到大营,再说其他。”

两军从清晨厮杀到了中午,两军各自退军,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姜德走在伤兵营中,和伤兵说着话,有高度酒精消毒和后世简单的外科知识,虽然无法做到伤兵全活,但也大大增加了生存率,就是没有破伤风这点让姜德一直有些头疼,你可别想着两军交战的兵刃都是干干净净的。那可都是铁质兵刃,有点铁锈对于一些保管兵刃不严格的军队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而承平百年的宋军,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怎么样?这一仗打的怕不怕啊?”姜德看着面前的伤员,发现是被马踩断了腿,知道不是长枪手就是金枪营的,这些人面对重骑的冲击,是整场战役中压力最大的,因此姜德坐到他旁边问了起来。

“回寨主”大概是第一次和姜德说话,这伤兵有些激动,还想坐起来,姜德急忙按住了他,说道“你很虚弱,慢慢说就好。”

伤兵点点头道“开始是很怕,那骑兵冲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他们像一座山,但后来打起来,也就不怕了,他们也会被刺死,战马也会被我们搁倒在地,我脑子里就剩下杀死他们一个念头了。”

姜德点头笑道“好,好好养伤,不要害怕,山上不会对你们弃而不顾的。”

“哎!多谢寨主!”

姜德站起来,朱武走了过来说道“寨主,数据都统计出来了,要不要召集众将?”

“去大帐!”

大帐之中,众将正说着话,朱武率先进来喊道“寨主到!”

众将分列两边,姜德来到主位,看着众多头领没有一个损伤,点头喜道“此战我军虽未获全胜,但也算是小胜,呼延灼此战之后必定不敢小看我梁山!”

“就是,他那先锋都被我们拿了呢!”牛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功劳一样,满大帐的吆喝着,众人看他这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嗯,黑牛此战功劳不小,不过我想先说说敌我两军损失,朱武!”

朱武拿出册子说道“此战我军阵亡一千五百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一千四百余人,战损接近了三成”

说着,朱武看向徐宁道“此战我军损失主要都是被呼延军的重骑兵所伤,尤其是挡住敌军的金枪团以及各部抽调出来的长枪手,损失都不小啊。”

徐宁的脸上有些哀伤,那都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兵,此战为了抵御重骑兵,光阵亡的就有小两百人,受伤的也有三百多号,可以说,整个团几乎躺了一半,要是再来一次,他可不敢说还能挡得住那重骑兵的冲击。

“不过敌军损失更大,虽然不知道敌军具体伤亡人数,但光我军招降俘获的就有一千四百多人,相信其最终伤亡人数不会小于五千之数。”

朱武收起册子,站到了一边,姜德问道“我们留下了他们多数重骑兵?”

朱武回道“根据战场打扫,不下五百骑!”

五百骑,姜德一点都没觉得高兴,反而觉得心疼,这可是呼延灼不知道练了多久的重骑兵啊,在姜德眼中,已经是半个梁山的家产了,就这样报销了,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

“牛皋,你抓的那将呢?带上来!”姜德对牛皋说道,牛皋应了一声,出去说了几句,没一会儿,一将被带了上来,只见这将依旧穿着战甲,神情狼狈,姜德在阵前见过此人,走下来,抽出腰间匕首,韩滔看着姜德拿着匕首走下来,闭着眼睛,伸直了脖子喊道“祸国奸贼,要杀就杀,我韩滔绝不皱一下眉头!”

“噗呲!”韩滔等待的剧痛没有降临,反而感到一轻,睁开眼看到姜德把匕首插了回去,而自己身上绑着的绳子已经被割断了。

“韩将军,久闻你百胜将大名,今日得见,当是幸事,可愿意待会和我等共食一鼎?”姜德笑着说道,韩滔看着姜德虽然带着面具,却语句真诚,不由心生感动,但还是低头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寨主不杀之恩已是大德,只求一囚室安身即可。”

姜德拉着韩滔道“我在军前看到韩将军的陈州兵甚为骁勇,只是因为此战你我两方心态不同,故而你军小败,非你之罪也,现还有上千的陈州兵在我寨之中,不知道韩将军可愿继续率领你的那些兄弟?”

这是要招降?韩滔有些犹豫,他还有家眷在地方,他要是从了梁山,那家眷该怎么办?

第三百五十七章 姜子君打姜信之???

姜德看着韩滔有些犹豫不决,笑道“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将军可自行在我寨中行走,只要不去一些禁地即可,来,请将军坐在一旁休息,我等继续说说军事。”

说着,姜德拉着韩滔的手,让他坐在一旁的位置上,韩滔一时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姜德也不管他,回到主位继续说道“此战呼延灼损兵折将,必定也是急需修整的,但我等不可以给他们修整的机会。

这里是梁山,是我们的主战场,这附近的所有乡镇都有我们的眼睛,此次我等之所以能防备住呼延灼的重骑,也是多亏了附近的乡亲们。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要让呼延灼陷入到我们的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去!”

看着下面一脸不解的表情,姜德咳嗽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要不断袭扰呼延灼的军马,他的骑兵损失了不少,而且又是重骑兵,追不上我们的骑兵,黄信,此次袭扰战你主持,务必要打的他不敢有百人以下的部队出寨!”

骑兵虽然是秦明总管,但姜德实在不放心秦明的性子,而黄信本是秦明的徒弟,将骑兵借给黄信,秦明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故而如此安排。

韩滔见姜德居然如此不避着自己,心中感动,只是想着家人,而且也不觉得梁山有什么前途,故而依旧不肯言降,让姜德好是郁闷,不时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真的和宋江的魅力差了那么多?怎么宋江一说自己名字,到处都是倒头就降的,到了自己,收个人就这样难呢

——呼延灼军大寨

“好厉害的梁山贼啊”呼延灼看着伤亡的名单,不由叹道“没想到韩将军居然也陷于阵中了。”

呼延通一边接受旁边医者的包扎一边赞同的说道“我本以为依靠我那三千重骑,天下哪里都可去得,却没想到居然打不穿这些梁山贼人的防线,反而陷入他们的阵中,幸有小将军在啊,否则我军危矣!”

呼延灼一脸满意的看着在一边的一个小将,小将长相清秀,连胡须都没有长出多少,腰间也是双鞭。

呼延灼又咳嗽一声道“呼延钰,你可知罪?”

呼延钰本来还在得意,一听呼延灼这样说,顿时心中一苦,拜道“末将知罪!”

“你所犯何罪啊?”

“末将违背军令前来,便是大罪!”

“原来你还知道!我命你在汝宁府待着,你却瞒着我隐在军中,要不是此战看你有功,就凭你此等行事,就可斩了你!”呼延灼吹着胡须,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说道。

“将军息怒,小将军也是立功心切罢了。”旁边的王书记劝道,众人也知道呼延灼这是在做戏,也跟着劝了几句,呼延灼这才作罢。

原来这呼延钰是呼延灼的独子,此时不过十七八岁,使得双鞭,用得硬弓,武艺不凡,和呼延灼不一样的是,此子还有些文采,因此呼延灼更希望他能弃武从文,甚至把呼延钰送到叔父呼延庆那里学习。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呼延钰却一心想在马上取功名,呼延灼又见他的确在武事上有天赋,便作罢了。

“将军,我军此战损失不小,恐怕要修整一段时间,才能再战了还有将士抚恤,要是不能快点下来,军心恐怕不稳啊。”彭玘拱手说道。

呼延灼点点头,的确,他带来的军士都不是本地人,并没有因为梁山贼而愿意死战的意志,当兵吃粮,天经地义,要是粮饷抚恤不能快点下来,即使以自己的威信,也最多能支撑一个月,将士就要哗变。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古代军队和现代军队最大的区别便是精神上不知道为谁打仗,在古代军士心中,很少能有国家的概念,更多的是食君之禄,为君效忠,故而如果没有了禄,那对不起了,叛国叛军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有极少数的古代军队才能做到不为钱财打仗,而呼延灼所带的部队,恰恰不再这些军队之中。

想想后世的明军就知道了,要是没有开拔费,就是京城也敢不守给你看!

呼延灼当下让书记官写下战报,急报给朝廷要援。

——开封

蔡京在朝堂上听着新的任命,恨恨的看着前面正兴高采烈拜谢之人,郑居中被任为少保、太宰兼门下侍郎,而刘正夫被任为少宰,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和他对付的。

尤其是这个郑居中,蔡京可是知道他之所以上位,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不停的上书说自己的不是,什么不恤民力,大兴土木,擅改法度使得天下无所适从,简直把他蔡太师说的是天下第一奸臣一般,他还记得,上一个被这样说的,还是王荆公吧。

蔡京偷偷的抬起头看向上面的官家,他已经连续上书三次要求告老了,全部被打了回来,甚至还给看自己一月只许上两朝的恩宠,好像在告诉天下人,他赵佶离不开蔡京一般。

官家毕竟是官家啊,无论怎么爱玩闹,能把大宋天下坐几十年而权柄在握,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手腕。

赵佶看了看下面各个脸色不对的百官,心中暗自得意,不断打拉百官,可是为君之道啊。

朝散后,蔡京发现原来时常围绕自己的不少人,都去恭贺郑居中和刘正夫去了,不由笑了笑,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却是不再在乎。

正走着呢,蔡京突然听到前面一阵骚乱,然后就看到两个内官扶着一个军士一路往里跑,不由皱眉暗道“这是哪里来的紧急军情?”

周围的百官也不由议论纷纷,待在了原地,想看看官家会不会重新召集百官论事。

自古以来,军情如火,那些带着紧急军情快马加鞭回朝却要在宫外等待召唤的事情,除了绝世昏君之外,就是那些后世的编剧胡乱编的。

赵佶当然是昏君中的典范人物,但前世的制度依旧在,因此倒是没人会阻拦,最少现在还没有

“宣郑居中、刘正夫进宫面圣!!”一个内官大声的喊道,郑居中和刘正夫对视一笑,又嘲弄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蔡京,抖了抖衣冠,便重新进宫去了。

蔡京不屑的笑了笑,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往宫外走去。

——

“你们二人对此事如何看啊?”赵佶又穿起了道袍,对下面的二人问道。

郑居中和刘正夫对视了一眼,郑居中把战报还给旁边的梁师成,然后拱手说道“回官家,微臣以为,梁山贼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强大,呼延将军这是轻敌所故,应当一边给予抚恤,一边严词警告,另外还要再备大军为援军才为上策。”

刘正夫也点头说道“官家,呼延将军虽为将门之后,但毕竟只是武将,只知沙场厮杀,官家最好为其选一谋主。”

郑居中看了刘正夫一眼,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已然有了默契。

既然已经按照约定被运作到了太宰和少宰之位,也该对那些人有所回报了。

“谋主你等可有人选?”赵佶问道。

郑居中拜道“臣曾闻一人,天生奇才,文可二八唱名于京城,武能十四杀贼于荒野,更有百般机谋,鬼神莫测,如此人愿意为官家效力,梁山贼指日可灭!”

“哦?还有这样的人物?”赵佶好奇的问道“是何人啊?”

郑居中眼中挣扎了一下,最后寒光内敛的说道“此人便是新科进士,内黄姜德姜子君!”

姜德?姜子君?

赵佶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郑居中会推荐姜德,更是一时有些不明白郑居中想做什么,而旁边的梁师成则是死死的低着脑袋,眼珠乱转,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样。

“官家,正是姜卫郎,臣知姜卫郎师从周同,学得排兵布阵之法,如非此人年幼,又无太多威望,就是为帅也是可以的。”郑居中一副为国荐才的表情说道“刘大人,你觉得在下举荐的这人如何?”

刘正夫轻抚长须道“却是合适,呼延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正是少了一个计谋百出的副帅啊。”

得,已经从谋主变成副帅了。

赵佶这个人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对一些自己喜欢的人是真的好,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不能当一个好皇帝的原因之一吧,说的好听点,就是性情中人,说难听点,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赵佶听到推荐的是姜德,顿时动了心,在赵佶眼中,打梁山的结局是确定的,他可不相信自己的禁军还不是一群山贼的对手,因此,在他心中,这是给姜德一个功劳的机会。

嘿嘿,好你个姜子君,在开封玩了个操雷控电,然后撒腿就去逍遥去了,看我不给你找点事情做。

但一想到姜德的性格,赵佶又犯难道“可是这姜子君为人慵惫,朕三番两次想授予其实职历练,其都只想四处游学,现在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恐怕不会接诏啊”

别的时代,也许圣旨大如天,但在宋代可是不一样,圣旨也要我先看看对错,如果我觉得不对,抱歉了,我不接!别说一道了,三道五道我也可以不接,搞火了我就辞官不干,还会赢得天下美名。

这样的事情可不少,批龙鳞可是宋代士大夫最喜欢干的事情了,当然了,这是士大夫的专享权利,要是哪个武将敢这样,嘿嘿!当真以为风波亭只有一个?

郑居中看了一眼刘正夫,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也该说几句了吧,那些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什么东西不成?

刘正夫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然后拜道“臣曾闻,姜卫郎之师周同在收姜卫郎之前还有两个徒儿,一个名唤林冲,在我东京禁军之中为教头,一身武艺,人送诨号豹子头,趁有人劝其去接姜卫郎的关系谋取高位,此人却言不可做鸡犬升天之事坏了师弟名望,可见其品质极佳。

还有一人,乃汉唐名门望族卢氏之后,名俊义,此人文武双全,家财万贯,号称河北第一财主,又有诨号玉麒麟之美名,只是因为其奴背主,愤而杀之,此时在沙门岛为囚。

如官家特赦卢俊义,又拔此二人到呼延将军账下为将,姜卫郎必定接旨!”

“好!”赵佶拍掌笑道“却是好法子,想来子君为人最为义气,为了他这二位师兄,也是愿意为朕走这一趟的。”

二人暗暗对视了一眼,好嘛,这子君叫的可真够亲热的,这样的妖孽,的确是该早日想办法除了啊。

“那派何地的兵马相助呢?”赵佶可没忘记要派援军的事情,否则呼延灼看到就来了三个援军,不气死都不错了。

刘正夫想了想说道“臣听闻使兵当使近,一来少费钱粮,二来不会有水土不服之事,臣闻河北德州有二人,有些本事,练得厢军,平了当地匪患,因一人善火攻,被当地称为神火将军,名魏定国,一人曾用水攻,被百姓号为圣水将军,名单廷珪,都是当地团练使,可使这二人率本部兵马前去助阵!”

赵佶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便道“好,两位爱卿可去安排便是。”

赵佶不知其中道道,梁师成却是听明白了一些,但依旧是看不清楚,姜德从大名府便和他交好,他一直都记在心头,今日见这二人突然举荐,知道不是好事,等到了次日清晨,便急匆匆的跑去通知琼楼,琼楼的燕青听罢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让姜子君去打姜信之?你这不是要左手打右手吗?这是哪个天才想的主意,还真绝!

燕青知道事情紧急,便先谢过前来报信的梁师成,给了些钱财,就去找李师师。

李师师此时刚刚梳洗,看到燕青进来,笑道“你这浪子,倒是来的急,也不怕遇到官家。”

燕青哎呀一声说道“我的好姐姐,刚刚梁内官来传个消息来,我这不是想看看姐姐能不能让官家收回成命吗?”

说着,燕青把事情一说,李师师疑惑的说道“这事情听来就是一份功劳,有何不好呢?”

燕青跺了跺脚,又说不出姜德和梁山的关系,最后说道“我家主人,也就是卢大官人,早就被小郎君用偷梁换柱的法子换走了,官家去找,岂不是露馅了?

还有那梁山,如果小郎君不去,呼延将军恐怕还有些希望,但我家小郎君要是去了,那想不全军覆没都难了。”找本站搜索"cm"或输入网址:

第三百五十八章 招安?

“这话怎么说?”李师师不解的问道。

燕青看着李师师狐疑的眼睛,不由躲了过去,岔开话题说道“我之前一直奇怪,梁山上还有那么多的文人士子,为何朝中大人们就急匆匆的要去攻打,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现在坐准备呢。

请姐姐思之,那些文人士子都在梁山囚禁,如梁山战败乞降而官军不受,这些文人士子便会成为梁山的殉葬品,而这罪则都会算在呼延将军和我家小郎君头上,呼延将军乃将门之后,潘、石、曹这些将门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他,而文官本来也不想惹那些将门,那么火力会集中在谁身上呢?本就被文人所不喜的小郎君必然又是一身麻烦。

但这还是好的,我更担心那些文官暗中扯大军后腿,使大军战败,到时候小郎君身具败军之责,加上文官仇视,这一辈子就再难存进了!说不好便是发配的局面。甚至那些文官还会把所有罪责怪在小郎君身上,要小郎君的身家性命”

李师师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恐怕不会吧那可是上万的大军啊,他们难道不怕事泄?”

燕青哼了一声道“如果他们真的想做,哪里会留下蛛丝马迹啊,就算有,又有哪个人会去查呢?你想想看,如果真的想打赢梁山,如何会只加派两个团练使去,我也打探过了,那二人手中加在一起不过两三千人马,有何作用?”

李师师这才相信了,她扯了扯丝巾道“此事恐怕难以说服官家了,在官家心中,这可是为赦免你家大官人而想的法子,要是我等劝阻,必然给小郎君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而且按你的说法,这事情却是那郑居中二人作祟,想对付这二人,恐怕要太师出马才行。”

燕青哎了一声,知道此乃阳谋,只能派人快马传讯梁山。

——梁山

姜德瞪大了双眼看着手中的急信,旁边的许贯忠已经提前看过了,脸上全是苦涩,而朱武等人则是一脸的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消息让姜德如此表情。

“这是谁出的好主意?让我来打梁山?”姜德第一个反应是朝廷中是不是有人知道自己和梁山的关系了,但又觉得不像,否则根本不应该是让自己打什么梁山,而是一只大军直接杀向内黄了。

“让寨主打梁山?”堂中所有人大眼瞪着小眼,姜德把急报递给他们传递,众人看了一遍后,许贯忠先道“主公,现在首要之事是那沙门岛,一旦官府中人发现沙门岛上没有卢大官人,那么一切都麻烦了。”

姜德眼睛一眯道“他们难道见过我师兄吗?燕青只用了两天就把消息传到了我们这里,我们的人今日出发,只要三到四日就可以到沙门岛,而朝廷的人最少要比我们慢上五日,有这几日的时间差,有孙立等人相助,派个相似我师兄的人去伪扮就好。”

“如要伪扮,那么这人必须也是身怀绝艺才行啊”朱武眼珠转了转说道“寨主的意思是要以姜德的身份去宋军那?”

姜德嘴角一歪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准备送我上万大军,我难道不该去吗?”

“可是主公如果以官方身份败给梁山,也是大罪啊”许贯忠不赞同的说道“反正主公的官方身份对外是云游四海,只要不露面,官家也不会把主公如何,以学生之见,主公不如暂不露面的好。”

公孙胜等人也齐声同意,觉得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姜德却是不想躲,一来这明显就是有人冲着他来的,躲不是他的风格,二来他真的是眼馋呼延灼的大军,梁山兵马的增长已经快到了极限,如果没有什么大灾大难出现,很难再有一个量的增长。

姜德看着一脸担忧的众人,长吐了一口气说道“诸位都是我姜德的心腹,说实话,无论是梁山,还是我,其实这个时候最该做的都是韬光养晦可惜,阴差阳错,却惹来了天下人的目光,但这个目光不能再有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天下人的眼光从我们这里移开。”

说着,姜德缓步走下来说道“燕青的信中还说了一件事,太师被官家疏远了,现在太宰和少宰分别是郑居中和刘正夫,而让我打梁山就是这二人出的主意,可以说,朝堂上只要是这二人在,无论是姜子君还是姜信之都难以太平,所以,此次我是非出来不可了。”

许贯忠也明白了,这事不是说姜德不出来就完了,今日姜德躲,难道明日也躲,总得面对的,既然如此,不如破之。

许贯忠脑子一转,立刻说道“既然如此,主公就必须败而不败了。”

“说说。”姜德有些兴趣的问道。

“宋军可败,而主公不可败!”许贯忠在拜说道。

姜德拍掌道“不光要败,而且要败的干干净净!好了,先说那沙门岛的事,十日的时间,沙门岛能搞定吗?”

许贯忠点头道“有孙立等人在,当是不难。”

“武艺绝纶的替身难找,那就让我那师兄以病重为由拖上一拖吧”姜德说道“沙门岛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险恶之地,那里的人得个重病并不会惹人怀疑,朝廷的援军要多久会到?”

朱武估摸了一下说道“从德州到此地不过半月路程,算算时间,月内必到。”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梁山军和呼延灼大战一场,两边的伤兵都在修养中,就算梁山这边有酒精这样的消毒利器,也无法快速恢复战力。

“寨主,我想到一计,也许可以一试。”公孙胜突然抚须笑道。

“公孙先生说说看。”

“那朝廷对于我们这些贼匪,其实最擅长的可不是剿灭啊如果寨主上书朝廷说可以招安,相信朝廷上的那些人肯定会慌乱的。”公孙胜眨眼说道。

“招安??好计!”姜德拍掌笑道。

俗话说,要得官,杀人放火等招安,宋代官兵羸弱,对于大股贼匪,更喜欢用招安来解决,但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会愿意见到姜德招安梁山吗?必然是不会愿意的,这里面就有太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了。

——开封

赵佶看着下面不断交换眼神的郑居中二人,打着哈欠说道“我说爱卿啊,这事不是挺好的吗?既然此事是姜子君惹起的,就让他负责招安解决,我说你们也是,老是打打打,一点也不文雅”

二人苦笑了一下,这和文雅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赵佶不耐的起身说道“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吧。”

二人恭送赵佶离开后,也向宫外走去,路上刘正夫对郑居中问道“郑公,难道真的要招安?”

“招什么安?你难道是想送功劳给那小子吗?”郑居中没有好气的说道。

“其实招安也不一定会成功啊”刘正夫有些犹豫的说道“而且如果招安失败,也是一个罪责。”

郑居中转过身,看着他说道“刘大人,这招安失败的罪责能有多大?但如此一来,两军无论胜败如何,和他便无甚关系了,你也知道官家偏袒于他,如此,我等如何能和天下文人交代?”

说着,郑居中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啊,这招安哪里是那么好招的呢?那些山贼最为无信,我看啊,这也许是个机会也说不定呢对了,按照我朝惯例,军中应该有内官监军才是吧。”

太监监军,汉唐最为著名,但在宋代,也是不少,此时的童贯便是其中佼佼者。

刘正夫明白了郑居中的意思,点头道“如此倒也不是一个办法。”

——半月后

呼延灼一脸狐疑的看着下面二人,这二人一个是脸带微笑的监军内官,一个是笑容更加和煦的少年进士。

这二人认识?

“原来是钱内官,我早在开封就听过钱内官是郑皇后面前的红人啊,没想到居然也愿意下来受苦,当真是忠心耿耿呢。”姜德一脸钦佩的叹道。

“哪里哪里,我等残缺之身,能为官家效力是荣幸,倒是姜大人,年纪轻轻,才华无双,居然还懂军事,才是让人佩服呢!”钱严也是一脸叹服的表情,二人互相拱了拱手,旁边的呼延通摸了摸脑袋,低声问道“他们很熟?”

姜德看向呼延灼说道“呼延将军,我派到梁山的人已经回来了,梁山上的头领对招安也很有兴趣。”

呼延灼抚须点头道“好哇,那他们什么时候下山归顺朝廷?”

“那些贼寇有什么好说的,要咱家说,还是一战灭之为上!”钱胜咳嗽了一声说道“难道这里上万大军,都拿这小小梁山没有办法吗?”

“哼!要不是这水泊,我的骑兵冲过去,多少人也是一个死字!”呼延通当下就叫了起来。

呼延灼道“这梁山的确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山上的强人也极多,这附近的乱民也是不少,要想一战而平,却是困难重重啊。”

“所以官家才派来了林教头和魏、单二位将军啊,三位说是不是啊?”钱胜看向边上三人。

这三人一个豹头燕首,披着银甲,一个髯须体壮,身穿红甲,一个体长狼腰,身穿黑甲,正是来助阵的林冲、魏定国、单廷珪三人。

三人中林冲和姜德是师兄弟,自然是站在姜德那边,其他人也没想过他会说什么其他,均看向了魏、单二人。

这二人都是东京人士,一起在德州为官,关系莫逆,也有默契,魏定国道“几位大人,我看招安归招安,剿寇为剿寇,大可同时进行。”

这话倒是说的两边不得罪。

姜德笑了笑道“能不动刀兵还是不动刀兵的好,我过几日便上山一趟,如能说来最好,不能也不会损我大军实力。”

呼延灼一听觉得有理,点头应了,钱内官眼珠一转,有了别的打算,便也不再阻拦。

——梁山

梁山的一角,一群穿着长袍的文人正排队拿着自己的盒饭。

被掠上梁山数月,这些文人士子们本以为会被很快救走,却没想到一待就是到现在。

“快点吃,冷了就不好吃了。”给这些文人装饭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那布满老茧的手一看就是苦出身。

“哎身陷囹圄,吃和不吃又有何区别?”一个发须皆白的文人背着手站在一边感叹着,另外一只手却老老实实拿着饭盒,看那汉子装饭还不忘一句“手别抖,我看到那块肉了。”

“刘教授莫要如此,虽只是粗茶淡饭,但也要用一些。”旁边一个青年仕子走过来安慰了一下道“我们还不知道要在此多久才能出去呢。”

“据说朝廷已经派了大军围剿,下面厮杀正酣,但要我说,就是官军得胜,这些贼寇恐怕也不会放了我等,这饭啊,是有一餐少一餐喽。”一个有些悲观的仕子摇摇头叹息道“早知今日,当日就不该去天翔学院,你说那学院也没碍着我们什么事,去闹个什么呢?不去,也就不会遇到这些山贼了。”

“胡说八道!那天翔学院教的都不是我儒家之学,那就是邪门歪说!我等身为圣人门徒,自然应该挺身而出,卫道而死也不足惜!”刘教授一脸严肃的说道,说完,又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到嘴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这肉味了。

“哎,我说今日的菜比往日还要好些,是不是这些山贼怕打不过官军,想投降了?老严头,你们是不是准备降了?”一个胆大的仕子对那黝黑汉子问道,这么长时间下来,众人也都熟悉了彼此,他们知道这个打饭的汉子不过是一个泥腿子出身,来这贼窝帮忙做饭好赚点钱财,并不是真正的山贼。

老严头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神情卑谦的说道“咱也不知道头领们的想法,不过前段时间做饭的时候,说是有一个官军的人来山上了,我去送饭的时候,还看到头领和他有说有笑的。”

说着,老严头一脸的不解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到山上第二天,山下就开打了,据说死了不少人呢。”

第三百五十九章 金典

官军的人?对外面情况并不了解的众人只是互相望了望,然后摇摇头,倒是那刘教授好像想到了什么,佯笑道“我说老严头,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莫要吹牛,你做的这些玩意还能给你们山寨头领吃?”

老严头顿时红了脸,黝黑的皮肤变得黑红发亮,他跺脚说道“谁胡说了,我是做的不行,但我家大娘做的一手好饭,我是去帮忙的!”

众人一起哄笑了起来,生活总是要有点乐趣的,和这个憨汉子逗逗乐也是不错的娱乐活动。

刘教授却是沉默了起来,他走到一边,不再说话,看的其他人都感觉奇怪,却也没人说什么,都被囚禁这么久了,有点怪脾气什么的也很正常不是吗?

“老严头!老严头!你这里好了没有?你家大娘叫我来找你,山下官军来人了,要准备晚宴,让你去帮忙。”一个喽啰走了进来大声叫道,老严头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对那些刚刚还笑他的文人们抬了抬下巴,表示看到了吗?我可没胡说八道,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呼会是谁呢?”没有人注意到刘教授的自言自语,而是各自猜测这山下官军是不是来赎买他们回家的。

聚义厅内,姜德和众人正在说笑,戴宗走进来道“寨主!抓到一个官军细作,说是来救我们的。”

姜德愣了一下,他看着自己身上还没脱掉的官服,官军要救梁山?自己怎么不知道?

朱武起身说道“是什么人?问清楚了吗?”

戴宗回道“听口音应该是从开封来的,但他不肯说是谁的人,只说是来救我们的。”

姜德道“让他进来,你们先接待一下,我在后面听着,你们就说寨主和姜子君会谈去了。”

这话说的姜德都觉得变扭。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百姓衣服的人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晁盖看到那人哼了一声便道“你是何人?从何来?有何事求见?”

那人看了一圈,拱手道“小的是从开封来的,有要事和大头领相商,还请屏蔽左右。”

“这里都是我自家兄弟,你有言直说便是。”晁盖挥挥手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请问头领可是姜信之?”

“这是我们副寨主晁盖晁天王,我们寨主在面客,你有什么直接和我们副寨主说也是一样。”旁边的公孙胜回道。

那人连忙问道“姜寨主可是去见一个少年官差?”

晁盖看了一眼姜德躲藏的地方,然后道“却是如此。”

“啊呀,不好啊,如姜寨主被那厮说动,梁山上下必遭血洗啊!”

什么鬼?姜德眨了眨眼睛,我被自己说动了,梁山就要被血洗了?

“此话如何说?”晁盖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问道。

那人回道“晁寨主有所不知,那人姓姜名德,为人最为阴险狡诈,他此次上山,名为招安,实为设谋,只要寨主轻信了此人,下了山,那呼延灼等人便会坑杀了诸位英雄啊!”

姜德要坑杀了梁山众人?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晁盖憋着笑意,问道“你这话说的可有凭据啊?你又是何人?如何知道此事的?”

那人道“在下是内官钱严手下虞侯金典,我家大人看不惯姜子君这小人嘴脸,又一向仰慕诸位豪杰英明,故而遣我来报信。”

钱严这家伙,是想要老子命啊,姜德听得捏紧了拳头,要是他真的是一个普通文人,今日就别想活到下山时了。

“哦?有这样的事情?这厮好大的胆子啊!”晁盖笑着说道“可是金虞侯,我等要如何信你的话呢?或者你们想借刀杀人?”

金典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几个山贼居然不是什么山野莽夫,随便说说就把真相猜到了七八成,他眼珠一转说道“矛盾却也是有,但这对你我双方都是好事,头领何乐而不为呢?”

“都是好事?如何说啊?”

“梁山的确是兵强马壮,但要和官兵相比,恐怕还是差了一些的,现在山下官兵又来了援兵,难道诸位不担心抵挡不住,沦落到一个兵败寨亡的地步吗?”

晁盖嗯了一声,示意金典继续说,金典拱手道“只要诸位愿意献上姜德的项上人头,那么我家大人保证,立刻献上黄金百两以示诚意,如果诸位愿意再放了那些在山上做客的那些文人,我家大人不仅仅会消了这场兵事,还会保诸位一个前程。”

“哈哈哈哈哈!”在场的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换了一身衣服,戴着面具的姜德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梁山众人看到姜德出来,一起起身拜道“见过寨主!”

姜德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看着下面的金典问道“你说你家大人能消了这场兵事,但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我想要的更多,不知道你家大人敢不敢做啊?”

金典看着姜德的毫无生机的面具,吞了吞口水,低头说道“不知道姜寨主想要什么?”

“最少,要给我们一个像样的官身吧,那呼延灼和我们打的不分上下,听说他是兵马都统制,那最少也要给我们一个这样的官职吧?”姜德摸着下巴说道,周围的公孙胜等人也起哄的叫了起来。

金典一听,啊呦,这是要官了,这他哪里做的了主啊,不由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还需小的回去告知一下我家大人。”

“结结巴巴,没有诚意的样子,先给我拉下去!”姜德挥挥手,旁边的卫士便上前拉金典往下走。

“我看还是那姜卫郎有些诚意,你们不知道,刚刚姜卫郎已经答应去求见官家,让官家封我等做官了,只是如此就要背弃和那将军的约定了,倒是有些不义气。”

金典一边被拖走一边听到上面姜德的话,这一段话让他一下没反应过来,背弃那将军?那将军是谁?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金典还想喊,旁边的卫士急忙一拳打向他嘴巴,低声骂道“想死不成?聚义厅上也敢喧哗,给我老实点!”

那卫士手上有护甲,这一拳把金典的牙齿都打松了一些,金典眼中含泪,痛得简直要晕过去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院子里,周围都是一些穿着儒袍的文人。

“你是官军?”一个文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金典连忙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正想说话,感觉喉咙一甜,呸了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说道“小的是官军,诸位可是那被掠上山的学子?”

“我等正是,你可是来救我等的?”

“我说你是不是傻?这一看就是也被关起来了嘛~”

“先问问战事如何了,据说上一场我们官军没打赢?”

金典面对这么多的文人老爷,哪里敢有一点嚣张,那是问什么答什么,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众人。

“哎没想到呼延灼身为将门之后,居然如此无能,连一个小小山贼都剿灭不了,果然,这些武夫就没有能成事的!”这是瞧不起武将的

“可不是嘛,如是小弟掌军,这水泊早已被平定了!”这是在做儒家白日梦的。

刘教授这时拽着金典到了一边,低声问道“我问你,官家上场败的可有蹊跷?”

金典哪里知道有没有蹊跷啊,但他却听出来刘教授的话中有些蹊跷,他问道“刘教授话中何意啊?”

刘教授眯着眼睛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听得金典的眼冒精光,只当是知道了个不得了的事情,急忙道“刚刚我被带下来的时候,那贼首还说要对不起什么将军了,难道说这里面装的有什么蹊跷不成?莫非那将军便是呼延灼?但这勾结来是要做什么呢?”

刘教授一脸你不懂的表情说道“自古以来,这武将最喜欢的就是拥兵自重和养寇自重了,这呼延灼一直和其他将门之后不一样,一心想掌军,就是个有野心之人,看来他是想学太祖旧事啊!”

这嘴炮一开,就是重炮,学太祖旧事,这就是说呼延灼想黄袍加身了,金典不信道“这不能吧呼延家可是世代忠良啊”

刘教授哼了一声道“你可知王莽、杨坚、李渊等人?今日是忠良,明日便可是逆臣!”

金典还是不相信,但做为一个小卒的他面对文人身份的刘教授却也不敢反驳什么。

金典的到来给仕子们带来了不少的话题,但很快便被晚饭的到来给冲淡了,无论读多少圣贤书,都是要吃饭的不是?

正排队打着饭,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敲锣声,然后是人叫声。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隐隐约约的救火声让众人都看了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一个烟柱高高升起。然后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橘红色的火光。

“该死的,那是粮草堆积的地方,难道是有细作混进来了?”老严头一看那地方,连忙跺脚叫了起来,饭也不管了,对着外面就叫道“快,我们一起去救火,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就好!”

门外的守卫听到是粮仓,也慌了,山下可是被官兵围着的,这要是粮仓被烧了,那还打个屁啊。

院子里的众人也议论纷纷起来,不少人叫好,说是天降神罚,要惩戒这些山贼,这让金典不由鄙视了这些文人一番,这些文人就没想过,如果这些山贼真的饿极了,他们很可能会成为别人的食物吗?

吃人这件事在后世很少见,很可怕,但在古代,从来没有断绝过,原著中的梁山上可就有不少吃过人肉的头领。

等等现在只有一个守卫了,这是个机会啊!

金典知道自己可不是身边这些文人,既然梁山上的人觉得姜德更加可信,那么只要梁山和姜德谈成协议,自己必然会成为一个祭品。

必须逃!

想到就做,金典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一个角落里,然后偷偷的爬上院墙,一看,果然没有任何守卫。

哈哈,天助我也!

金典急忙翻过墙,左闪右挪的找下山的路,时不时出现的巡逻队让他总是要变换方向。

“不要再走了!”突然,一声大喊让金典全身汗毛孔都张开了,他慢慢的回头,发现声音是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这才轻舒了口气。

“我说韩将军,你就别转圈子了,此事寨主已经做了决定,这官家虽然糊涂,但天下毕竟还没大乱,呼延将军的想法虽好,但难以成事啊,我看不如你下山劝呼延将军放弃那件事吧!”

嗯?韩将军?呼延将军?

金典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运气不错,好像听到了什么机密,他小心的靠近房间,轻轻的用手指捅破窗户纸,然后看去,就看到一个宋军将领打扮的人背对着他,一个梁山头领面对着他,那梁山头领他可熟悉的,就是今日在聚义厅上见到的,就是不知道叫什么了。

“许军师,只要你我两军再打几场,朝廷必然会再派禁军给我家将军,到时候我家将军掌握大军在手,此处距离开封不过三日马程,这天下为何人的还说不定呢,如真的能改天换日,诸位头领也不失封侯之位啊,这样的机会,难道你们都不要吗?”

金典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他听到了什么???

“韩将军,你说的是有道理,但你也看到了,到现在为止,那官家不过给你们补充了数千人马,东京禁军只来了个林冲,你们不能掌握东京禁军,大事就不可能成功,既然不能成功,何不就此作罢,我等好聚好散,各自寻找前程,也不失功名富贵,岂不快哉?”

“许军师你当真以为此次只是我们呼延家吗?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牵扯到的人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我们不在乎还有什么将门牵扯在这里面,我们只想结束这一切了。”

“许军师这样说的话,你们真的是要接受招安了?”

“这是我们寨主的决定韩将军,如果你不愿意接受的话,请你安静的在这里等待事情的结束,这对你我双方都好。”

“呵呵你们是想把我们献给朝廷吧?”

“请放心,我们虽然是贼寇,却还是讲道义的,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们绝对不会暴露你们的毕竟,没有你们,上次交战我们就已经要败了。”

金典一身冷汗的听着里面的对话,他蹑手蹑脚的慢慢移动着,他要下山,他要去告诉别人他听到的这一切,这是一个大阴谋,老天啊,这里面牵扯到多少人的脑袋,连他自己也不敢想象了。

第三百六十章 金牌

金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山的,他迷迷糊糊的来到了梁山山脚,找到了个没人看守的地方,

钱内官一脸不信的看着一身水痕的金典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大将是何等罪名?”

诬陷朝廷大将这算什么罪名?当年狄青都被说成天神下凡了,也没人因为造谣而受责嘛,在大宋朝,诬陷武将那绝对是政治正确,这是在敲打你,是为你好!别不懂感恩!

金典虽然官位不高,但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倒也是门清,这也是为什么他敢说的原因,要是今日说是一个文官通贼,那没有证据他还真的不敢乱说了。

“大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那梁山贼就是如此说的,还有那韩姓的将军,大概就是之前被俘的韩滔吧。

大人,小的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大人一定要保小的平安啊!”金典跪在地上哭着喊着叫道,他倒也知道现在在大军之中,要是被呼延灼知道了,砍了他他也没地方喊去。

钱内官的脸垮的仿佛便秘了好几天一样,好嘛,本来想对付那姜德的,这下姜德什么都变成次要的了,这呼延灼谋反的事情才是迫在眉睫,要是呼延灼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他要谋反的消息,恐怕第二天自己的脑袋就会被所谓的梁山贼砍下来。

但这消息怎么就觉得不对呢大宋开国百年了,还真的没有哪个将门之后造反的先例,没办法,宋国制度就没办法让一个将领有机会造反喝兵血的机会倒是不少。

可话说回来,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敢当不可能一笑了之啊,必须上报,否则真的出事,最后倒霉的便是自己。

其实这就是所谓官场上的规则,所有有风险的事情,官场上的人都不想放在自己的手上,只要不会损失自己的利益,都会选择上报,只要上报了,那么再出什么事情,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这样的规则古今中外都一样,所以当你发现找人办事,这个人说要上报,别以为是推脱工作,这是在推脱风险。

钱内官看了看金典,觉得这小子绝对不能继续在自己的身边,还是先送到开封的好。但又想到了姜德,便问道“那姜德可有消息?”

金典想了想说道“听那梁山贼首说,那姜德好像准备上报官家,给他们求官求职,梁山贼人很是意动。”

嗯这可不能让姜德成事了,钱内官本想借梁山之手除掉姜德,现在看来却是要换个法子了。

钱内官拿出一块牌子和一锭银子说道“金典,你做的很好,你立刻回京城去见郑大人,把你刚刚说的话都告诉他,另外我书信一封,你给我带给郑大人。”

金典先是一喜,知道自己得到的消息极有价值,升官发财就在眼前了,然后又是一惊,问道“大人,就小的一个人回去?”

钱内官摇摇头道“我会派几人护送你回去,对外就说送特产回宫,相信呼延灼除非真的扯旗造反,否则绝对不敢阻拦。”

金典看钱内官一切都有了主意,谢过后便退了。

——开封

郑居中看完金典送来的书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你说那呼延灼有谋逆之举,可有什么凭据?”

金典道“小人这倒是没有,只是知道韩滔被梁山贼人俘获好像是故意为之的,想那呼延灼有骑兵在手,如不是刻意为之,如何能在野战之中输给一群山贼水匪呢?”

嗯,理由很充分虽然还是没证据。

郑居中又看了看那书信,觉得按照书信中的建议操作起来倒是也没多大风险,便道“好,你传信有功,下去领赏吧。”

金典哎了一声,人却没动,郑居中疑惑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还有何求吗?”

金典立刻扑倒在地道“小的别无所求,只愿为相公坐下一犬耳!”

郑居中笑了笑,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金典这个请求却是极为有

“如此事证实,你便在我门前留下吧。”郑居中今日心情不错,许了个诺,金典大喜谢过,这才撅着屁股慢慢退了出去。

“来人啊,去让楚滨来一趟。”

楚滨,是朝中御史的一员,宋代的政治游戏规则是所有的炮都必须是御史去开,也就是所谓的风闻奏事,因为每一个宰相上台后都会去笼络一些御史为己所用,而楚滨便是郑居中所拉拢的一个御史。

次日,却刚刚好是早朝的日子,赵佶打着哈欠的来到龙椅上。

其实早朝到底几天一朝在宋初是没有定制的,有大事就开一下。没什么大事大家就各做各的,到了王安石时候,才开始有了五日一朝的规矩,但这个规矩在赵佶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毕竟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了,比如书画,比如蹴鞠,比如花鸟,比如声乐

赵佶在龙椅上挥了挥手,旁边的杨戬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一人出列说道。

赵佶看去,见是御史楚滨,点点头,旁边的杨戬道“进奏!”

楚滨道“臣闻得,汝宁州都统制呼延灼率大军于梁山泊剿匪,虽有强军健马,却是屡战不休,现有传言说其和梁山贼人勾结,诈败了一场,甚至还有人言其有养寇自重之心,请官家明察!”

一言惊天地,所有大臣互相交换着眼神,谁都明白,楚滨只不过是个放炮的,真正的幕后之人恐怕还是前面的几个金鱼袋。

“楚大人,你这风言的有些过了吧,呼延将军乃忠良将门之后,现在不过是和逆贼僵持不下罢了,如何就变成了养寇自重了?如此污蔑,可是君子所为?”李纲第一个出列反驳道,大家看着他倒是不觉得奇怪,谁都知道,这个李纲是个谁都敢顶的角色,而且他的出列也代表这一次不是御史台的意思,而是楚滨的个人放炮。

“李大人,风闻奏事本就是我等职责,如呼延将军要自证,只要他剿灭梁山贼寇就是,怎么?打不赢还不让人说了?”楚滨能被郑居中选中,也有自己的本事,道理很简单,你打赢了我就不说了,你带着大军去打山贼,打半天打不赢,我还不能怀疑你了?

李纲皱着眉头,却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怀疑武将本来就是政治正确的事情,没看到周围的大臣们各个都是一脸默许的表情嘛。

楚滨见李纲卡了壳,还不放过,指着李纲道“李纲,你和那呼延灼是何关系,为何连句不好也听不得?”

所有人看向李纲,的确啊,这李纲好好的怎么如此帮呼延灼说话了。

“楚大人,难道为武将说话,就如此要不得吗?难道朝廷已经不需要武将了吗?”

一个年老的臣子慢慢的走了出来,众人看向他,均是吓了一跳,这个老臣子来历可是不凡,姓向名宗回,他的姐姐便是已经过世的向太后,他兄弟二人都被封为郡王,此时已经六十有余,宋代的外戚前期都是将门,而后期虽然不再来自显赫将门,却也大都是世代官宦之后,向宗回的祖上向敏中便在宋真宗时期拜相,是真正的官n代,而身为外戚的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将门的代言人,这也是从宋初就开始的潜规则。

当然,将门和武将是两回事,例如狄青,就是野路子出身,被迫害的时候,将门也乐得其见,一直到狄咏成为外戚之后,狄家慢慢变成了将门的一员。

因此,当有人攻击将门中人呼延灼的时候,向宗回自然就站了出来,他的身后隐隐一群人一同看向楚滨,楚滨被看的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没办法,被一群军中大佬看着能不发麻么,虽然这些人手里没兵没将,但谁叫人家都是好胎,各个非公即侯的。

楚滨连忙说道“郡王误会了,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下官的意思是,为了不让他人误解了呼延将军,朝廷应该督促其进军,只要梁山贼寇一平,自然也不会有人再传这样的风言风语了。”

这话倒是让人说不出个什么不对来,梁山剿灭战已经月余了,想想是有些久了。

“那就传金牌给那呼延灼,要其加快进军,不得有误!”赵佶挥挥手,决定接受这一场无趣的朝会。

“官家,既然有这样的传言,微臣看还是要做些准备,可传旨给周围州郡,小心把守,毕竟小心无大错。”又一大臣出列说道。

“就这样办吧!”赵佶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可以去当道士玩去了。

赵佶从朝会上下来,又换上了道袍,正穿着,突然问道“最近太师可康复了些?”

旁边的杨戬不知道赵佶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的说道“太师府最近却是安静,没有怎么开过门。”

赵佶嗯了一声,便不再问蔡京的事情,让杨戬也不明白赵佶到底是想重新启用蔡京还是如何,他不禁有些怀念起蔡京,这天下,也就蔡京能完全摸透赵佶的心思了。

“陛下,有密折急传。”一个内官拿着内官在外面说道。

“哦?拿进来。”赵佶挥挥手道。

赵佶打开密折的盒子,看了看,啊呀呀的说道“这个姜子君,倒是想的不错,这招安却是比打来打去的要文雅一些,不过朕刚刚下令那呼延灼进军,这个”

杨戬这才明白为什么昨日会有那么一份大礼送到他的府上,他心中暗道一声抱歉了姜小郎君,嘴中说道“陛下,我看这两件事却不矛盾,这招安也该等将这些贼寇击败后再招安,这样一来显得我朝廷威严,二来也能显得我朝廷仁善。”

赵佶一想也是,笑道“你倒是说的不错,那边如此办吧。”

杨戬轻吐了一口气,这样,他倒也对得起那送来的一车礼物了。

——梁山脚下

呼延灼看着钱内官手里的金牌,皱眉咬牙的说道“现在姜卫郎还在梁山贼寇手中,如我等进攻,岂不是陷其于死地吗?”

林冲也道“是啊,前几日姜卫郎的书信已经送向了朝廷,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不如先等上一等吧。”

“哼!我看诸位是不知道朝廷的局势,呼延将军,我等在此蹉跎,京城中已经是流言四起了,现在金牌都已经到了,要是再不进军,我看等到过几日,我等的项上人头都将不保了!”钱内官哼了一声说道,又把金牌放在桌上道“我承蒙天恩为监军,那么就要尽忠职守,还请呼延将军尽快进军,莫要使得我等难做!”

呼延灼低着头,他虽然和姜德并不熟络,但也不愿意做出逼死姜德的事情来,他站起身说道“姜卫郎还在贼穴周旋,在姜卫郎回来前,我军绝不能进军,如朝廷追究,就追究我呼延灼一人便是!”

“我怕你担不起啊!”钱内官笑着说道“还是说,呼延将军其实只是想找一个借口不出兵呢?”

呼延灼怒视着钱内官,却又无何奈何,其实钱内官的心中也在犯怵,他还真怕呼延灼掀桌子,他的身体微微向林冲靠拢,在他看来,林冲虽然向着姜德,但如果呼延灼掀桌子,却绝对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这个监军。而林冲的武艺,还是值得相信的。

呼延灼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说道“军队集结也需要时间,先派人传信给姜卫郎后日出战!”

“不行,明日便要出战!”钱内官见呼延灼服软了,便得寸进尺起来。

呼延灼咬咬牙道“明日下战书,还是得后日!我为主帅,如监军有何意见,大可上告官家!我们走!”

呼延灼气呼呼的离开了,林冲也急匆匆的出去找人去告知姜德,剩下的魏定国二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钱内官看着二人说道“二位你们是忠是奸啊?”

这能怎么回答?难不成还说奸不成?

二人齐声道“我等都是忠臣!”

“那就好你们听我指示,事后不会少了你等富贵!”

第三百六十一章 火兵

--梁山

“这呼延灼还真不错,居然还通知主公你离开。”许贯忠拿着呼延灼派人送上来的密信摇摇头说道“只是他没想过如果这密信被梁山截获,主公反而会危险吗?又或者,他是故意的?”

“呼延灼不会有这样的弯弯肠子,传令众将,我等的战机来了!”

——次日

呼延灼穿戴完毕,拿起旁边卫兵递来的铁鞭,对旁边的呼延通问道“梁山还没有人下来吗?”

呼延通摇摇头说道“还是没有,林教头已经在寨外等了一宿了。”

“哎,这林教头却是个讲义气的好汉,看来姜卫郎此次却是难以脱身了,那梁山大寨可有什么动静?”呼延灼又担心起是否梁山截获了消息,使得突袭难以成功了。

“和往常一样,没多大动静,而且梁山日夜都在小心提防我军出战,末将以为这突袭本来就难以成效,而且梁山在水泊之中,我等水军却是不得力啊。”

说起水军,呼延灼也是一肚子的气,呼延灼的水军都是各个州县调集来的,这些人原本也就是在江河之中收些税费,与其说是军队,其身份更像是后世税务局的,你说让税务局的打仗,能靠谱吗?

而且呼延灼手中也没有什么得力的水军统领,这数千水军连个队形都排不出来,这也是呼延灼一直不敢进攻的原因。

相比水军,主力为呼延灼等将一手调教出来的步军、马军就要得力的多了,尤其的马军,即使拉到西北,也是王牌部队。

只是这王牌部队在上一次大战中,损失不小,此次又是攻山,因此呼延灼并不准备让他们出战,只是做一个威慑作用。

“朝廷现在已经对我等生疑,我等只有死战一条路了,走,传诸将听令!”

此时的呼延灼手里有两万多兵马,其中水军五千,囤积巨野,马军两千,魏定国二将带来的步兵三千,各州郡支援来的厢军六七千,呼延灼和彭玘、韩滔的步军五千,当然,由于韩滔被俘,韩滔军暂由彭玘统领。

大帐之中,诸将齐聚,呼延灼看着红着眼睛的林冲,又看了一眼嘴角微翘的钱内官,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诸位,梁山贼寇荼毒天下久矣,上次大战,我等被以逸待劳,和他们战了个平手,今日已修整月余,我欲再战,汝等可有战心啊?”

“请将军放心,我等早就想荡平这梁山泊了,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等必然死战到底!”

“请将军下令吧,我等必将有进无退!”

反正喊口号又不要钱,而且众人都知道这进军是早已定下的,因此各个高喊出战,唯独林冲在那一言不发。

呼延灼看向林冲,知道林冲在想什么,便道“诸位将军,大家也都知道,梁山上还有不少文人士子,甚至还有朝廷要员被困,因此待会出战,对其军头领,务必生擒,不可随意杀害。”

“诺!”

“好!传我军令,呼延通何在?”

“末将在!”

“命你带一千精骑,今夜三更造饭,四更出发,待五更天时见到梁山贼寨南侧火起,便率骑从西向东冲击,不求你杀敌,只求你冲乱敌营,不得使其集结而战。”

“末将领命!”

“彭玘何在?”

“末将在!”

“命你带五千步兵,今夜三更造饭,四更出发,待五更天时见到梁山贼寨左侧火起,尾随呼延通军冲入敌寨,你军冲杀进去后分兵两路,一路往西,一路往南,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魏定国何在?”

“末将在!”

“如今天气渐暖,我见这几日都是南风,想来今晚也是南风,素闻你善用火攻,命你带一千五百本部兵马,今夜三更造饭,四更出发,五更用火从南侧攻其大寨,不求杀敌,只求乱敌,你可明白?”

“末将必使贼营如同火窟!”

“单廷珪何在?”

“末将在!”

“命你也率一千五百本部,今夜二更造饭,三更出发,搭乘小船埋伏于湖上,如贼军溃败,务必擒其溃兵,尤其是那些头领,不要放走喽!”

“末将领命只是将军,我等不是有水军吗?”单廷珪不理解的问道,这有水军不用,让自己去干水军的活,难道是觉得自己不能陆战?

“黄达将军却有别的事情要做,黄达何在?”

一个干瘦的汉子站出来拱手应了一声,这人就是各州县推举出来的水军头领,他心中暗暗叫苦,他手下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了,这对上梁山那些人,不当场逃跑就不错了,最多也就只能打打顺风仗,现在看来,却是要去挑大梁了。

呼延灼说道“黄达将军,你带着五千水师,今夜四更出发,前往梁山泊,务必使得梁山无法援救其陆寨,此战是否能成功,最重要的便是你这了。”

缠住梁山水军这借着夜色,好像还行!黄达权衡了一下,应道“末将必定全力而战!”

这可没打包票了,明显是在留后路呢,呼延灼看了他一眼,也不好强求,毕竟对方本来就不是禁军,大宋水军能打的都在登州呢。

呼延灼最后说道“本寨就请钱监军和林教头镇守了。”

林冲站起来拱手道“末将请战!”

呼延灼却摇摇头道“将军一夜未睡,还是休息一下,镇守大寨吧,大寨也是极为重要的呀,总不能让监军一人镇守吧。好了,军令如山,就如此吧。”

这是林冲第一次出战,自然也是想立功的,但他听到军令如山四字,也明白不能再说了,只能坐下。

最后呼延灼道“至于本将,会自带一千精骑,在后坐镇接应,好了,散了吧!”

“诺!”

林冲走出大帐,又去到大寨门口守着,希望能看到姜德回来,不远处的钱内官看到这一幕,心中是又羡又妒,对旁人说道“看来我们这林教头对姜卫郎却是情深义重啊!”

“大人,我看这林冲和我等不是一条心的人啊,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是个麻烦。”

钱内官眼珠一转,点点头,说道“等过了此战,再说其他吧。”

到了黄昏时候,林冲依旧没有等到姜德回来,他看着天色渐渐暗去,心中焦急万分,这时一人走到他身边说道“教头,不要再等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林冲看向那人,见是姜德身边护卫李忠,奇怪的是李忠居然穿着宋军的军服,而且身后还有一小队宋军厢军跟着,便道“李忠,小郎君还在贼寨未归,你为何出现在此处?还打扮成这样?难道说小郎君已经回来了?”

“教头,此处却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教头借一步说话。”李忠挥手说道,林冲心中疑惑万分,还是跟着李忠一路回到自己的大帐中。

“李忠,现在你能说说我那师弟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了吧?”林冲在路上自己也想了一会,觉得李忠既然回来了,那么姜德必然是无事的,因此也不着急了。“你这身军服是哪里来的?为何有军士听你指挥?”

李忠笑道“教头,你应该也知道地方厢军都有多烂,这军服和军职要起来却是容易的很,而且此次军中来源混杂,有十几个地方来的军队,碰到不认识的人也不会奇怪。”

林冲又问“那你为何要如此,我师弟人在何处?”

李忠回道“小郎君现在正在梁山大寨中。”

“为何还在贼寨?今夜呼延灼就要强袭了,一旦开战,那些贼人必定先杀小郎君!”

李忠摇摇头道“我家小郎君早已知晓呼延将军的计划了,就像我刚刚说的,大军中鱼龙混杂,根本就是个筛子。”

林冲一惊“这样说来,难道梁山贼子也已经知道了?不好,我要立刻去告知呼延将军才是。”

李忠连忙拉住林冲道“教头先不要着急,我还有件事要和教头说,请教头听我说完不迟。”

林冲一想也还有时间,便道“那你说。”

“什么?姜德居然就是姜信之!”林冲猛地跳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李忠道“李忠,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李忠被林冲抓的整个人都被举了起来,他连忙拍着林冲的手道“教头冷静冷静啊!”

“你要我如何冷静,你难道以为就凭你梁山这弹丸之地,就可以和朝廷作对吗?”

“教头,小郎君自有他的打算,他只是希望你们师兄弟不要手足相残,今夜之战,希望教头做壁上观。”

“等等我师兄是不是也知道此事了?”林冲不傻,一说明白,很多事也就想明白了。

“卢员外现在正在海外率我梁山兵马征战,据说已经打下了数州之地了。”

半个枯叶岛面积倒还真的有中原几个州大小,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什么?师兄在海外打下了几个州?”林冲吃了一惊问道“师兄在何处征战?”

说着,林冲手中力气也小了三分。

“卢员外在枯叶岛征战,那里在高丽之北,而山上的吴军师此时正在高丽设谋,教头,朝廷百年为能做成的大事却能在小郎君手中做成,难道你不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吗?”

“哼,那也得他先活过今夜再说!”林冲又想起刚刚李忠的话“等等,你刚刚说师弟他知道了呼延将军的安排,难道你们是准备将计就计?”

李忠道“小的不过是近卫,这些便是不知道了,教头,如你要功名富贵,那边拿了小的去见呼延灼,如不是,还请今夜坐看风云成败。”

林冲看了看李忠,突然笑着问道“这话倒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恐怕是我那师弟教你的吧?”

李忠嘿嘿的抓了抓头道“小的不过是个卖把式的,哪里知道这些四个字四个字的,这些都是小郎君教的,小郎君还说了,日后教头如愿上山,必为一军大将,这总比在京城困守的好吧?”

林冲摇摇头道“我林家世代忠良,却是不能为寇,师弟的心意我领了,罢了,看在师兄弟的情分上,今日之事,我便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忠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小郎君了解教头啊,之前小郎君就说了,教头是个不到最后绝对不会对不起朝廷的人,我还想试一试呢,罢了,小郎君最后还让我带句话,今夜官家必败,请教头到时候收拢败军,事后自然会有用处。”

“可就算梁山赢了一时,难道还能赢一世不成?你回去告示我那师弟,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李忠谢过林冲便带人离开了,林冲看着远去的李忠,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梁山贼首居然就是自己那被官家看重的师弟,这说出去,又有几人能信呢?

月朗星稀,今夜却是个好天气,这让呼延灼心中暗喜,和外人以为的不一样,古代的军士除了精锐,大都有夜盲症,这主要是因为古代的军士伙食不好,对夜盲症也没有正确的认识,如果真的是月黑风高的天气,呼延灼倒是要担心自己手下的军士会不会走乱了。

呼延灼自己亲率一千重骑来到了一处山岗上,这里可以隐约看到远处的梁山军寨,他嘴中含着一根木棍,而他的战马嘴巴也被一个环绑着,防止马胡乱喊叫。

五更天了。

魏定国带着自己的一千五百军士,说是一千五百,实际上只有五百多是他的精兵,这些精兵人人背弓,穿着红甲,为了增加效率,魏定国命令三人一组,一人为火兵,另外二人就是带来的普通厢军,厢军辅助火兵用火。

魏定国看到了时辰,一身令下,只见这五百精兵拿出弓箭,后面的厢军有的拿火箭,有的点火把,然后魏定国挥手喊射,五百火兵一同对不远处的大寨射出箭去。

这射出的箭却和其他的弓箭不同,只见这箭身绑着几个小纸筒,前面绑着附浸满油脂的引燃物,点起火后,射到帐篷上,那些纸筒猛地爆炸开来,原来这些纸筒内都是燃油和火药,一支箭便可飞快点燃一整个帐篷。

五百火兵拼命射箭,只见整个大寨南营不到百息的时间,就变成一片火海,魏定国摸着自己的胡子,点头笑道“大事成矣!”

后有人赞曰“朗朗明星露双目,团团虎面如紫玉。锦袍花绣荔枝红,衬袄云铺鹦鹉绿。行来好似火千团,部领绛衣军一簇。世间人号神火将,此是凌州魏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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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陷阱

此时正刮着南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大火很快开始蔓延,大寨中到处传出喊叫身和击打金锣的声音,而在大寨西边的呼延通看到火起,大笑道“儿郎们,贼子已经中计,跟我冲啊!”

说着,一千重骑在呼延通的带领下慢慢跑了起来,呼延通一马当先,手持长枪,看到梁山寨门只有两三人把守,而且已经慌乱的不成样子,一挥大枪笑道“尔等已败,还不快快投降!”

那几个小卒倒没有投降,而是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骑兵呼啸而进,几个骑兵拿出套索,将寨门前的鹿角拔除,又将寨墙摧毁,好扩大入口。 u.co更新最快

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彭带着五千步兵尾随其后,大军不断突进,只是让呼延通和彭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抵抗的力量如此弱,虽然不断有呼喊声传来,但却好像见不到什么贼人,这寨怎么像是个空寨?

彭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如果真的是上万大军驻守的营寨,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组织的反击,他大声喊道“停下,停下,统统停下!!”

他的呼喊声在此时实在有些小了,他只能让周围的近卫一起大喊,半柱香之后,进来的数千大军才慢慢听了下来。

在高岗上的呼延灼只能依靠火把来判断战局,他先是看到梁山大寨南边火起,又看到无数火把从西边涌入,正拍手叫好,突然发现那些火把停了下来,他不由纳闷起来,这难道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在大寨中的彭可没有呼延灼那么冷静的心情去分析,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他走到一个帐篷前,猛地掀开,一股巨大的油脂味道传了出来,他吓得连忙后退了两步,这是一个陷阱!

“该死的,这是陷阱,快退,快退!把火把丢掉,快退!!”彭疯了一般的大喊着,但这一切都太迟了。

“咚!咚!咚!!”震天一般的鼓声从四周突然响起,无数的火把被举起,在火把下,可以看到一个个披坚执锐的武士,这个场景看的最清楚的就是呼延灼,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寨的周围猛地出现了无数军队,一面面大旗随风飘荡,这是个陷阱!

“不要!”

“风!风!大风!!”

整齐的怒吼声响起,伴随怒吼声的是无数箭矢从天而降,唯一让彭等人感到开心的是,从天而降的不是火箭,而是普通的箭矢。

但这也不行啊,别忘记了,刚刚可有一只火军在南边放了大火,看火势,要不了多久就要烧过来了。

“汝等已中计,还不快快投降?”又是一声整齐的吼声。

呼延通也已经停了下来,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吼叫声,当机立断的说道“快,跟我冲出去!向北冲!”

既然已经落入陷阱,接下来唯一的路就是想办法逃出去了,而四个方向,南边是魏定国放的火,想来也知道不会小,东边是水泊,西边被步兵堵住了,也只有北边可以试一试了。

“可惜了,放火箭!”在寨外,朱武猛地一挥令旗,身后的鼓声顿时一变,得到讯号的梁山军弓箭手拿出火箭就是三发齐射,在高岗上的呼延灼伸长了手喊着不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火箭射入大寨,整个大寨瞬间变成了火窟,这倒是把魏定国没做到的事情给做到了。

“给我冲!!”呼延灼翻身上马,他唯一感到幸运的是自己还带着一千骑兵在外,还可以搭救一二。

从天空往下看,梁山大寨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只有西边有一个出口,可在哪里,上千长枪手和镰钩枪兵堵在门口,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上千的弓箭手,面对只有二十多人一起进出的口子,这样的兵力已经可以堵死一切想从此突围的人了。

“放箭!放箭!!”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呼延通的骑兵本想一路向北冲杀,可那冲天的火势根本让马冲不起来,再想原路返回,又被步兵拦住了,他来到彭身边,问道“快把你的步兵让开,让我的骑兵试试看能不能冲出去。”

彭此时已经被火烧掉了胡子,整个人极为狼狈,他一手拿着盾牌挡着不时飞来的箭羽,摇头道“不行了,根本冲不出去啊,你看看,前面堵死了。”

呼延通放眼看去,只看到步兵拼命的向前冲,却被如雨一般的箭矢射的头都抬不起来,他冒险站到马上再看,发现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不少鹿角等路障,黑压压的长枪手和镰钩枪手仿佛在告诉呼延通,他们早就等着了。

“将军手里还有一千铁骑,只要将军来,我等就有救了,弟兄们,一定要坚持住啊!”呼延通还没有放弃,他知道呼延灼就在不远处,必定会来救。

呼延灼的确正带着一千重骑冲了过来,他挥舞着双鞭,踢雪乌骓的马力使得他冲到了最前面,不过千余步的距离让他很快就看到了黑压压的梁山军。

“梁山贼子,给我让开!!”呼延灼大声怒吼道,在对面的朱武摇摇头说道“既然知道你还带着一千铁骑在外,我等怎会没有准备?放!”

“轰!”“轰!”“轰!!”

如雷一般的巨响让战场上所有人的心都抖了一下,呼延灼见多识广,一下就听出来这是火药爆炸的声音,他只感觉自己耳边一股热风飞过,随后就听到身边一阵马嘶人叫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只看到自己身边的一个骑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翻在地,而且还不止一个,他后面还有几个骑士也已经被打翻在地。

这还没完,接着,无数的箭矢向他们泼洒了过来,不过他们都穿着重甲,倒是损伤不大。

呼延灼低着头,以防箭羽射中自己的脸,他正数着还有几息就可以冲击到这些该死的贼子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坐骑顿了一下,然后就是整个人飞了起来。

绊马索,从春秋战国就有记载的利器,别看不起眼,倒在他手下的人可是不少,水淹七军的关云长是被他摔倒的,安禄山的大军也是被颜真卿用这个东西阻拦的无法进军的,但他也有缺陷,便是需要时间安置,安置好后无法移动,要不是天黑,要不是呼延灼急着救人,要不是整个大寨都着了火,只能冲击大寨的西门,要不是被箭羽逼得只能低头无法观察,呼延灼也不会傻傻的冲入这个陷阱。

呼延灼摔倒在地,锻炼多年的身体发挥了作用,他拼命滚动了一下身体,没有使得自己被战马压住,随后他急忙想办法站起来,别忘记了,他后面还有近千的重骑,随便一个冲撞,他就要成为被自己的部下踩死的将军了。

这不是开玩笑,这样的事情很常见。

呼延灼是幸运的,这一千骑兵都是他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他一落马,四周的近卫便自主的来救他,可这连带着整个骑兵队伍都慢了下来。

骑兵只有跑起来才是骑兵。

慢下来的骑兵还不如步兵。

呼延灼作为被选出来训练大宋重骑兵的统帅,自然是对这个道理明白的,他也看到了绊倒自己的绊马索,不用想都知道,此路不通了。

呼延灼的骑兵慢了下来,但梁山军的打击却没有停止,连续不断的巨响和厮杀声告诉呼延灼,他必须想个办法了。

“该死的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要是让呼延灼知道是谁,呼延灼非要生撕了他不可!

“将军,不好了,你快看啊!”一人指向身后说道,呼延灼回过头看去,发现远处居然冒着红光,他心中一凉,那不是红光,那是火光。

自己的大寨被劫了?

啊呀!

此时的大寨中可只有几千州县支援过来的厢军,那些人也就赌博厉害了,一被劫营,还不知道会怎么死,最关键的是,钱内官还在营寨之中呢。

呼延灼看向星空,最后做出了决定。

“撤!”

“将军”

“撤!!去救大营!”

呼延灼的心在滴血,现在陷在梁山大营的可是他的嫡系部队啊,这一走,就代表放弃了这些人,可是大寨中的钱内官是监军,监军代表着皇权,更别说现在京城中的风言风语正刮得厉害,要是钱内官死在军中,那么呼延一门恐怕就危险了。

在大寨中的彭此时已经没有了战心,因为刚刚还是防御态势的梁山军此时开始进攻了,着火的地方越来越多,彭和呼延通都被堵在一小块地方,是人都知道,这是故意留出来的。

“最后一次机会,你等降是不降?”一员梁山军战将走了出来,只见他一手拿着巨斧,一手拿着两杆大旗,这两杆大旗猛地摔在彭等人面前,彭一看,一面写着黄,一面写着单,得了,不用想都知道,水军全完了。

“宁死不”呼延通正要说最后一个降字,却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一痛,他艰难的回过头,看着一脸歉意的彭。

“降~~”呼延通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彭,你要做什么?”

“将军!”

呼延通的近卫本来就是一肚子气,看到这个场面当场就要狂化了。

“诸位且慢!诸位,现在我等除了委身于贼还有别的出路吗?大家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了这几千弟兄着想吧?而且诸位不想找到那个出卖我们的混蛋吗?”

彭急忙大声喊道,人生除死无大事,除非到了迫不得已,否则谁愿意死呢,至于投降如果能保证人生安全的话,还真的不是不能做。

成闵看着这一场闹剧,正想说话,一人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回过头,低头说道“寨主!”

寨主梁山寨主姜信之?

彭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人,这就是姜信之?

“韩将军还在山上等着诸位呢,诸位可还担心什么?”

彭把自己的三尖两刃刀一横,说道“我等如顽抗到底,相信你等也要损失不小”

“弓箭准备!”

妈蛋,还让不让人好好玩耍了,这不是要谈谈条件么。

彭简直想哭了,三尖两刃刀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等愿降!”

呼延灼回到大寨的时候,已经的天明了,他看向大寨,寨门上插满了箭矢,但大宋的军旗依旧高挂,这让他松了口气,又心疼了一下,看来截营的是梁山军的偏军,也不知道被陷在寨中的呼延通等人是否冲了出来。

呼延灼旁边的卫士上前叫门道“呼延将军到了,快快打开寨门!”

“好你个呼延灼,你居然还敢回来!”一声尖细的叫声从寨门上传来,呼延灼一看,头发散乱的钱内官站在寨门上指着他叫道“乱臣贼子,昨夜你就假扮梁山军来夺寨,被我识破后,怎么?今日还想借着你都统制的身份赚寨吗?”

呼延灼听得一头雾水,他看着站在钱内官身后的林冲,问道“林教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教头只能苦笑了一下,他能怎么说呢,说昨夜有一只梁山军假扮宋军攻寨,为首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像呼延灼,又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打了一夜也没打下这个被一群厢军守着的大寨。

林冲知道这一定是姜德的计谋,更明白为什么姜德会让李忠来带话,因为这大寨中恐怕也只有他可以识破昨夜的呼延灼不是真正的呼延灼没办法,武学大师看人不看脸的,那铁鞭拿着的姿势就不是呼延家的法门。

但钱内官不是这样想的,他本来还想着呼延灼应该不是真的想反,结果昨夜呼延灼就乔装攻城,更是一箭差点射死了他,他后怕之余更是认定是呼延灼知道了他派人送消息给开封,所以才含恨要杀了他,因此,他看到呼延灼居然白天还敢来,顿时气的要杀人。

呼延灼叫道“钱内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将刚刚才回,昨夜不是梁山贼子吗?”

钱内官哈哈笑道“怎么?还不承认?你是不是想等着你留在寨中的那些人里应外合啊?我告诉你,你留在寨里的那些逆贼都已经被我抓住了,来人,给我带上来!”

只见一队人被带了上来,钱内官一挥手,一颗颗的人头从寨门上掉了下来,滚在地上,呼延灼一看,全都认识,都是他带出来的铁甲骑兵。

“啊呀!兄弟啊!!”呼延灼只觉得两眼充血,寨墙上的林冲也闭着眼睛,只觉得于心不忍。

第三百六十三章 呼延灼降梁山

钱内官拉出跪在地上的一人说道“呼延逆贼,你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你那儿子,你敢谋逆,今日我便先杀了你的儿子,来人,给我砍了这厮!”

呼延灼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呼延钰,大喊吾儿,旁边的刀斧手举起大刀就要砍,林冲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拦住那刀斧手,对钱内官说道“大人,这呼延灼叛逆一事疑点颇多,何况呼延钰乃其子,身份特殊,是否等回京审问之后再做决定。 u.co更新最快”

钱内官看向呼延钰,见他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浮现斩草除根四个大字。

“林冲!你难道也要谋逆吗?呼延灼叛逆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证据确凿,这呼延钰是其子,必然也是逆贼,你若是再拦,便连你也留不得!”

说着,林冲的身边走过来几个武士,林冲扫视了一圈,低下头,走到一边。

“给我斩!”钱内官大吼道。

“不!!”

“噗呲!”“啊!!”

林冲和呼延灼一起闭上了眼睛,一声惨叫声响起,呼延灼心中流血,但突然觉得不对,呼延钰不是被五花大绑,塞住了嘴巴吗?这叫的人是谁?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寨门上传来一声惊呼,呼延灼抬头看去,只见钱内官的胸前插了一只羽箭,鲜血噗噗的流着,呼延灼连忙回头,只见自己身后不远处,一个重骑手上还拿着大弓。

那重骑看了一眼呼延灼,然后对寨门大声吼道“呼延灼反了!你等还不快快投降!”

什么情况?我就反了?

呼延灼的脑袋实在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他直觉就是自己又落入什么陷阱中了,而在寨门上,突然几人暴起,一刀一个砍翻了钱内官身边的人,林冲靠的近,看着为首的那人,不是之前混入军中的李忠又是谁。

“李忠,你要做什么?”林冲无法再忍耐了,长枪如龙而出,直刺李忠,李忠拼命挡住,他身边的兵士已经砍断了绑住呼延钰的绳索,李忠笑道“呼延小将军,快和我一起挡住这厮,打开寨门,让呼延将军进来!”

呼延钰一被解开绳索,一个翻滚到旁边,就是一脚踢翻还护着钱内官的卫士,然后一拳打向钱内官的太阳穴,嘴中骂道“奸贼拿命来!”

林冲立刻急了,他来这里有一个使命就是保护钱内官的,没办法,都是从东京城来的,不保护也得保护,他急忙再撤招回守,呼延钰看到林冲刺来的枪尖,拔出挂在钱内官腰间的宝剑就是一个格挡,然后红着眼睛道“林冲,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奸贼,小爷还以为你是个英雄,看招!”

呼延钰本就年幼,突然遇到这么多的变故,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在他心中就是钱内官是奸贼,帮助钱内官的都是奸贼,林冲看着冲杀上来的呼延钰,只能苦笑,他开始就不想呼延钰被杀,到了此时,更是下不了杀手,十招中倒是有九招是守势。

而在寨外,呼延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救了出来,寨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打开了,只觉得自己脑袋真的有些不够用了。但无论如何,先救儿子是没错的。

“进寨!抢人!!”

呼延灼的一声喊,后面一千铁骑就跟着往上冲了,那本来还站在寨墙上的宋军们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寨门关着的时候还敢打打,这寨门都打开了,面对原来主帅带领的重骑,还真的没人敢放箭。

再说了,你也得放箭有用啊,那可是连环马,普通箭羽射到这些人的身上和抓痒痒差不多。

林冲一看呼延灼冲了进来,知道不好,叫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说着,虚晃一枪,逼退红着眼睛的呼延钰,让自己身后的几个禁军带着也不知道死没死的钱内官离开。

呼延钰当然不干了,哇呀呀的大叫一声就要追着砍,这时李忠反而拦住了他道“小将军,将军已经入寨了,救被绑的兄弟们事大啊,那奸贼已经被射了一箭,活不长了!”

呼延钰喘着气,一想也是,还有几百号人被绑着呢,还是救人要紧,便舍下了林冲等人去找呼延灼好救人,寨门上顿时只剩下李忠、林冲等人了。

李忠和林冲对视了一下,林冲吼了一声“走!”,说完便回转枪身,带着人快步离开,等林冲离开时,李忠看向寨外,只见一阵烟尘逼近,一面面杏黄大旗随风飘荡,他笑了笑道“寨主和几位军师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这边呼延灼一出,那些厢军顿时没有了战心,被钱内官下令抓捕的数百原呼延灼麾下兵马也被救了出来,呼延灼看着一身鞭痕的呼延钰,知道呼延钰吃了苦,他虎目含泪,先是点点头,然后疑惑的问道“吾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父现在也是不明白出了何事啊,为何钱内官要说为父是叛贼?”

呼延钰也是眼中含泪,他摇摇头说道“孩儿也是不知,只是昨夜突然传来兵戈之声,说是有人攻寨,然后孩儿就被那奸贼抓了,要不是爹爹下令救了孩儿,恐怕孩儿就见不到爹爹了。”

说到这里,呼延灼才想起来之前射箭救下呼延钰的人,他回头问道“是哪位兄弟救下吾儿的?快快前来受老夫一拜!”

一人走出,笑着说道“呼延将军多礼了。”

呼延灼看向那人,原来大家都带着头盔看不清,现在才发现是一员小将,他疑惑的问道“壮士是何人?为何我好像未曾见过?”

要知道这三千重骑都是呼延灼手把手教的,就是叫不出名字,也是脸熟的,突然碰到个没见过的人,当然奇怪了。

那人哈哈一笑“在下梁山小养由基庞万春,见过呼延将军!”

“什么?你是梁山的人?”呼延灼瞪大了眼睛,不由后退了一步,周围原本还乐呵呵看着这一切的甲士们,连忙抽出武器,对着庞万春。

庞万春笑着看了周围一圈,这时,一人急急忙忙跑过来叫道“将军,将军,不好了,梁山贼军把我们包围了!”

“什么?”呼延灼不敢相信的叫道,他又看向庞万春吼道“是你!是你们对不对!一切都是你们在搞鬼!”

庞万春哈哈笑道“呼延将军,这一切恐怕只有我们寨主才能回答,我相信他已经在外面了,不如你先去见见他?”

呼延灼抽出自己的双鞭,骑上自己的乌骓马说道“走!迎战!”

大寨外,姜德看着已经被拆了寨门的宋军营寨,对回到身边的李忠说道“我师兄带着钱内官走了?”

“请寨主放心,那钱内官只是重伤,还没死。”李忠知道姜德最关心的是什么。

姜德点点头,看着从寨中涌出的呼延灼军,催马上前笑道“呼延将军,别来无恙啊。”

呼延灼气的鞭指姜德问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吗?”

姜德笑道“呼延将军,钱内官已被你所杀,不知道消息传到东京,朝廷会如何看你?”

呼延灼指姜德道“这都是被你们这些梁山贼子陷害所致,只要我拿了你,自有说辞!!”

姜德摇摇头道“恐怕不会有人相信你吧,或者说,不会有人想去相信将军吧,呼延将军,当今官家昏庸,奸臣当道,天下穷苦,我等呼啸山林也不过是为了保得一地安宁,你一路到此,应该也听过我梁山之名,不如随我一同上山,一来免了你我双方将士刀兵之苦,二来日后吾等也可一同护民保义!”

说着,姜德的军中被推出一人,正是呼延通,呼延通看到呼延灼,急忙叫道“将军,末将有罪,弟兄们都被擒了。”

呼延灼哼道“你可知我呼延家世代忠良,如何能从你做贼,奸贼休走,且吃我一鞭!”

说着,呼延灼就催马上前,姜德身边冲出一将挥舞双锏挡住,双鞭对双锏,一下子倒是不相上下。

呼延灼本就穿着重甲,一夜奔波,早就没了什么力气,只几合,便抵挡不住,虚晃一招,退回本阵。

姜德也不追赶,只是喊道“呼延将军,为了三军将士,还请三思啊!”

呼延灼复杂的回看了一眼,大喊关门,却被告知寨门被破坏已经无法关闭了,只能气的叫人堵住寨门,他喘着气下马对呼延钰道“为父累了一夜,倒是失了锐气,待我休息一阵,吃些东西,回了血气,再去和逆贼厮杀!”

呼延钰却低头劝道“爹爹,我等已到了今日田地,恐怕难以回转了,我看,不如降了吧。”

“你说什么?”呼延灼大怒的站起来,看着旁边一笑微笑的庞万春道“可是你这奸贼说了什么?”

庞万春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可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啊,你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还对我如此凶狠?”

呼延钰看到呼延灼要上前打庞万春,一把上前拦住呼延灼道“爹爹,不怪庞大哥,是我等真的无路可走了,现在林冲带着人逃走了,必然会上报官家,朝廷如何对我等武将,父亲你是最清楚的,我等如不反,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呼延灼倒吸一口气道“不可以,我呼延家世代忠良,怎能为贼?何况你娘等人都还在朝廷手上,我等要是降贼,你可想过你娘的下场?”

庞万春哼道“我等可不是什么贼,我等一不打家劫舍,二不欺辱百姓,要是说起来,官兵可比我们更像贼,呼延将军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再说将军要是现在就降我梁山,派人去取家眷,倒还来得及,要是过几日,朝廷去拿了人,恐怕才是真的来不及了。”

呼延钰又道“爹爹,如今我等战又战不过,而且还有诸多兄弟被俘,难道还真的要送他们去死吗?”

呼延灼直愣愣的看着呼延钰,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寨外,徐宁看着对面的骑兵军阵,问道“寨主,这呼延灼真的会降吗?他可是将门之后啊。”

姜德看着天空叹道“我也不知道,要看呼延灼到底有多狠心了,就这上千连环马,加上数千厢军,要一心突围,我等还真拦不住。”说着,姜德一笑道“不过就算如此,我们此次也算是大胜了,就那上千匹战马就赚回了之前的花费。”

正说着话,姜德看着呼延灼牵着马走了出来,而呼延灼的身后,庞万春和呼延钰跟在后面,庞万春还拿着弓,姜德不由心中大定,翻身下马,也迎了上去。

呼延灼看了看姜德,歪头拱手道“败军之将呼延灼,愿归顺梁山!”

姜德连忙扶起呼延灼,笑道“呼延将军的连环马当真犀利无双啊,要不是我用计,恐怕如今已是将军的阶下囚了,既然你我此时已成一家,不如我等先一同吃个早饭,也让兄弟们歇息一下,一夜征战,想来大伙都累了吧。”

说着,姜德拉着呼延灼的手便往军寨中走,呼延灼看着毫无忌讳的姜德和身后的梁山头领们,心中也有一股豪气自生,他大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那些酒肉粮食,给兄弟们做个好的!”

姜德又回头喊道“李忠何在?”

假扮宋军的李忠从宋军中跑出来对姜德拱手道“见过寨主!”

呼延灼这才发现原来还有梁山军混了进来,不禁后怕不已,这要是真的打起来,自己内部这么多敌手,哪里打得赢啊。

但呼延灼还是不明白自己这一路到底是如何败的。

“李忠,你立刻回山,命令机要营、谛听营全力把呼延将军一家还有韩将军、彭将军、魏将军、单将军以及其他愿意降我梁山的将军家眷全部救到梁山来,不得有误!”

呼延灼见姜德第一件事就是去救自己的家眷,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拱手说道“小将本想等会再开口请求寨主相助,没想到寨主倒是想到小将前面去了。”

姜德哎了一声,拉着呼延灼的手说道“将军既然归顺我梁山,便是我梁山兄弟,这些事情本就应该由我等去办,走,先去吃喝一顿,再说其他!”

第三百六十四章 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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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一行人一路撤到济州,济州府知府看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钱内官,吓得整个人脸都变得雪白如纸了。 u.co更新最快

“这样说来,大军已经败了?呼延灼也反了?”济州知府一边看着被医者抢救的钱内官,一边疑惑的对林冲等人问道。

“呼延将军的事情,小人觉得还是有疑点的。”林冲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把这话说出来,虽然他知道,这话说出后,他的身份就打上了同情乱党的标签。

这很危险,尤其是他还是个武将,还是低身份的武将。

“大胆林冲,你说这话难道是想给那呼延灼开脱吗?”一个军官指向林冲喝问道。

和林冲一起逃出来的其实并不少,当时呼延灼根本没有拦截堵杀,这些逃出来的军官都一心想着把败军的罪责怪在呼延灼身上,自然是不希望有人为呼延灼平反。

济州知府董勇一看这个场面,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官场上的事情其实说简单也简单,既然大家都想一个人倒霉,那么这个人就必须倒霉。

董勇便抚须说道“看来果然是呼延灼这个叛国逆臣做的好事,诸位放心,在下立刻上书告知官家,让朝廷拿下这厮的家眷为阵亡的将士报仇!”

众军官眼巴巴的看着那济州知府,大家都知道,作为文官的董勇上书在朝廷哪里可比他们这些大老粗说话管用一百倍、一千倍。

董勇很享受这样的眼神,读书十载,为的不就是享受这样的荣光么。

“当然了,本官也会上书官家,述说诸位的辛苦奋战和不与那呼延逆贼同流合污的壮举!”

顿时,所有人笑着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董勇的仁义礼智信,简直要把董勇说的如同圣人再世了。

林冲退到了角落中,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弟,自己这师弟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梁山

呼延灼带着呼延通和呼延钰随着姜德一同上山,而其他的官兵,自然也有人收容。

来到聚义厅,姜德带头走了进去,呼延灼看着自己原本日思夜想希望可以踏进的大门,不禁有些感觉恍若隔世。

“诸位兄弟辛苦了!”姜德一路来到上位坐下对众人说道,呼延灼看着梁山众头领,突然发现一人低着头,仿佛在躲着自己,不由仔细看了看,然后叫道“黄达?你如何在此安坐?”

干瘦的黄达见躲不过,嘿嘿的站了起来,对呼延灼拱拱手道“将军不也安居于此吗?”

姜德笑道“日后既然都是兄弟,一些事情还是说开了的好,此战我梁山能得胜,头号功臣便是黄达兄弟,要不是黄达兄弟深明大义,愿意归顺我梁山,此战双方伤亡必然不小,黄达兄弟功劳甚大啊。”

“哦!原来是你小子投敌,卖了我等啊!”呼延通听得大气,就要上前揍黄达,被庞万春拦住笑道“都是兄弟,呼延兄弟你可别冲动。”

黄达吓得整个人跳到了交椅上叫道“此事可不能怪我,我家人都被送上了梁山,不得不顺了寨主啊。”

许贯忠道“呼延将军莫要着急,等其他将军到了,我等必然如实相告。”

呼延灼点点头,站到一边,却是死死盯着黄达,吓得黄达是左移右挪,难过的要命。

没一会儿,魏定国、韩滔等人纷纷被带了上来,众人看到呼延灼也站在那里,还没有被绑,心中都是惊讶不已。

姜德挥手让众人安坐,韩滔等人也被安排了座位,呼延灼看了姜德一眼,最后还是坐了下来,姜德说道“诸位,今日我梁山军大胜,还得了呼延将军等诸位将军投效”

“等等!姜寨主,我等可没说要投效啊!”韩滔听得就跳了起来,搞什么啊,自己坚持了半天了,怎么一下全投降了?

姜德笑了笑道“诸位将军投效我梁山的战报应该已经在随着快马正在向开封城奔驰而去,我想诸位将军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对了,诸位将军请放心的是,诸位的家人我已经派人去接了,想来不久就可以和诸位将军团聚。”

“韩将军,事已至此,吾等也只能借山寨安身了”呼延灼叹了口气说道。

几个将军互相望了望,单廷拱手问道“吾本为败军之将,也无权说什么话,只是在下败了实在是有些不明不白,为何我军好像还没到,便有山寨豪杰埋伏在那了呢?”

“对了,我军中还有一位参军,名叫姜德的,不知道在何处?还请寨主一同放出。”呼延钰突然想起来,也起身说道。

这话一说,顿时满堂大笑,呼延钰不明白的看了看四周,疑惑着众人在笑什么。

姜德慢慢的摘下面具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到现在还瞒着诸位,诸位且看看我是何人?”

“怎么可能?”

“姜参军?”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延灼喘着粗气看着坐在上面的姜德,他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知道的代价便是这辈子也别想离开这座山寨了。

“我便是梁山之主姜信之!”姜德把面具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说道“所以,当我成为你们的参军的时候,我便利用我的权利安插了大量人手到你们军中,随后发现了最容易突破的人水军统领黄达!”

黄达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姜德继续说道“黄达兄弟本性就不是什么争强好斗的人,让他当个将军,不如让他去当个商人来的合适。

黄达兄弟之所以被推举为水军统领,不是因为他多么能征善战,也不是因为他多么有威望,不过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而黄达兄弟不愿意和他们争罢了。

此次来我梁山参战的水军均为附近州府之人,他们一来知道我梁山的厉害,二来也知道我梁山并非什么为恶的匪徒,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

故而我得知后,派兄弟混入水军之中,略微说服,黄达兄弟便愿意暗中助我梁山。

当然,即使黄达兄弟不愿意,水军之中也大有人愿意和我梁山暗通消息的人。”

黄达被说的脸上一红,什么叫略为说服,说白了就是被两把钢刀比着脖子,家人又都被请到了不知何处,这是不得不服啊。

没办法,黄达的水师说白了就是各地税务局组成的,这些人当中不少都被梁山腐蚀过了,黄达自己也拿了不少梁山的好处,根子就不硬啊。

姜德继续说道“知道了呼延将军的安排,我军因地制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然是一战而胜。

不过这样也只是能胜,我想的是却不仅仅是胜,而是想要诸位兄弟相助我梁山啊。

故而我设计让秦头领伪装呼延将军攻寨,那钱内官本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小人,最为嫉贤妒能,心中又一直对呼延将军有疑心,一看到这样的场景,哪里还会去分辨清楚,这不,就拿了小将军等人。

不过唯一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钱内官居然会真的下死手,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倒是差点折了小将军,这倒是我的罪过了。”

韩滔等人这时才知道这一夜还出了这样的事情,纷纷看向呼延灼,呼延灼却气呼呼的在找一个大胡子,秦明适时的站出来拱手道“呼延将军,得罪了!”

“你这厮!待会和我去战上三百回合!”呼延灼也知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不能去和秦明拼命的,但打上一顿还是要的,毕竟自己的独子都差点没了。

“接下来,呼延将军你也知道了,我安排在你身边的庞万春射伤了钱内官,救下了小将军,不过那些厢军也逃走了不少,从我得到的情报显示,他们去了济州,已经把败军的责任全部推卸给了诸位将军。”姜德说完一大通话,拿过旁边的茶杯喝了口水,也给下面的众人一点时间缓缓。

“”

“好了,时间不多了,朱武兄弟,数据都统计出来了吗?”姜德开始说起了真正的正事。

朱武点头出列道“此战我军共和官兵大战两次,小战一百二十七次,我军参战一万七千人,我军共计阵亡一千八百人,重伤一千余人,轻伤一千九百余人。

此战官兵共有超过一万人愿意加入我梁山,另有近一万人不愿意加入者将在五日内陆续遣返。愿意加入我梁山的一万人中有两千重骑兵,一千水军,三千呼延将军、韩将军、彭将军训练的步兵,七百魏将军和单将军的兵马,还有剩下的都是本地厢军。”

“好!”除了呼延灼这些人外的所有头领齐声叫好道。

姜德也兴奋的点点头道“好,公孙先生,立刻安排犒赏三军,另外对伤亡的将士要好好抚恤,对立功的将士要给予奖赏。”

公孙胜拱手道“遵令!”

姜德又看向呼延灼等人说道“韩滔、彭!”

二人连忙站了起来拱手称在。

“你二人带兵投我梁山,自为一功,且你二人都是兵马纯熟之辈,本应高封,但我梁山自立山其便不封无战功之人,故暂封你二人为大寨主将,官拜权知团长,各领兵一千。”姜德笑道“不要觉得自己兵少了,要知道兵在精不在多,而且你们应该都有体会,我梁山军的精锐程度不敢和西军比,在禁军之中却是少有的。”

二人哪里敢说什么不愿意,这可是刚刚投靠,能带兵就不错了。

姜德再看向魏定国二人道“魏、单二位将军也是如此,暂封为三关主将,官拜权知团长,各领兵一千。”

魏定国二人大喜,他们手里原来就五百亲兵,现在却多了一倍,这可是赚了啊,当将军的,谁不想自己手里兵马多些啊。

姜德再看向呼延灼道“呼延灼、呼延通、呼延钰!”

三个呼延将军一起起身对姜德拱手道“在!”

姜德对三人的态度很满意,点头说道“三位呼延将军都是一身武艺,且深知韬略,连环马不可废,虽只剩下两千,但战马的问题,我梁山已和北地打通了关系,故无需在意,汝等继续统领连环马,多加练习,研究战技,日后必有大用!”

说着,姜德看向朱武道“我梁山原因兵少,只有团一级,但现在兵马已近三万,再只有团已经不合适了。

现在改一团为四营,即一团为两千人,团上设师,一师为五团,即为一万人。

我师兄卢俊义在海外征战,屡立战功,为我华夏开疆扩土,特封为第一师师长,下辖董平团,鲁智深团,独虎术团,另外两个团可由他自行任命。

至于其他师暂不设,诸位好好努力,我看谁能最先坐上这第二师师长的位置!”

卢俊义在外征战的事情众人都知道,也知道这开疆扩土为第一功,故而无人反对,各个只是对这第二师师长的位置眼热不已。

呼延灼也听说过卢俊义的名字,原还以为真的是病倒了,没想到居然在海外征战,不由对旁边的庞万春问道“庞兄弟,这卢卢师长在何处征战啊?”

庞万春道“在高丽之北,一个叫枯叶岛的地方,据说已经打下来数州之地了。”

呼延灼不由咋舌,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带着上万人上山居然没有被封为师长而有些不快,现在却是什么不快的心情都没有了,打下数州之地才被封为师长,这样说起来,自己是没有什么功绩可以成为师长了。

姜德继续说道“我军此战虽胜,但此事并未完结,不过经过此战,短时间内朝廷必然是不会再派大军来讨。我军要好好训练,准备再战。”

“遵命!”

等众人离开聚义厅,姜德对晁盖等人道“此间事情又要拜托诸位了,我要立刻动身前往朝廷,想办法结束这一切。”

晁盖担忧的说道“寨主这一去却是危险了,依在下看,我等已有自保之力,不如干脆扯旗反了吧。”

许贯忠摇头道“晁寨主心急了,别忘了,我军之所以发展如此快,便是因为有主公在官面上所带来的源源不断的粮草支撑的,如果失去这些,朝廷只要调来二十万大军,围困堵截,我军不要半年就会被困死。”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人造仙境

姜德安排好梁山之事,便带着人一路往开封赶去,最后和济州战报几乎是前后脚进的开封城,不同的是济州的战报去了西府,而姜德则进了琼楼。 u.co更新最快

燕青早已候着姜德回来,一见岳和带着姜德进门,立刻上前拱手道“小郎君,一切可都安好?”

姜德笑了一下,拍了拍燕青肩膀道“小乙哥在此处辛苦了,我来了,自然是一切安好。”说着径直走了进去,后面的李忠拍着胸口笑道“呼延灼上山了!我们现在可真的是兵强马壮了!”

“好哇!”燕青大喜道“我在此处可是日日担忧啊只是小郎君,如此一来,恐怕朝廷会自此视我梁山为心腹大患。”

许贯忠跟在后面道“所以主公此次进京,便是为了此事。”

姜德坐下问道“现在官家可还常来?”

“自然是常来的,每三日最少有一日是在琼楼的。”燕青在旁边陪坐道“小郎君你也知道,现在太师失宠,高俅、童贯都在西军,官家身边也就蔡攸、杨戬、梁师成几人为伴了,但这几人都没有太师的手段,官家过的可没前段时间舒心啊。”

“这太师倒是摸透了我们这位官家的脾气,这天底下恐怕再也没有谁能比他把官家伺候的更加舒服的了。”许贯忠摇摇头道。

姜德微微点头,对燕青说道“所以说,太师并非是失宠,而是我们的官家毕竟还是官家,时常的敲打是他的手段,现在朝堂的财政如何?”

琼楼做为开封城顶级的酒楼,收集情报也方便了许多,燕青对朝廷不算机密的事情都是门清。

“回小郎君,朝廷上倒还没有缺钱的消息传出。”燕青回道“但有江湖上传来的消息,说是黄河那边慢了下来,不少劳役甚至还回家了。”

姜德还在思考这里面的玄机,许贯忠先道“主公,恐怕这朝廷财政的确是出问题了,治河乃大事,无论何人在位都不敢轻视,但治河也是最为费钱之事,要么就是朝廷要改治河方略,要么就是没钱了,但依学生看,无论是郑居中还是刘正夫,都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治河方略的才能。”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许先生言之有理,要想朝廷不在纠结我梁山,关键还是在一个钱字,朝廷不缺钱可以让他缺起来嘛。”

“主公何意?”许贯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如何让朝廷缺钱,这朝廷国库又不是自己家的,哪里能说没钱就没钱了。

姜德笑道“这老百姓都知道,无论再有钱啊,买房置地说花就花完,朝廷财政最紧张的时候就是修建延福宫的时候。

那段时间,也是太师地位最为稳固的时候,现在延福宫修建出来了,太师地位就被动摇了,那么就再修一个延福宫好了。”

说着,姜德不由叹了口气,这修园子败家的最著名的大概就是后面的慈禧了,挪用北洋水师购舰的钱去修园子足以让她被骂一万年,但其实赵佶和慈禧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现在已经修起来的延福宫还算的小园子,接下来的动作才是大手笔。

姜德暗暗告诉自己,即使自己不推动,赵佶也会自己修艮岳,做好了心理建设后,姜德对燕青问道“大朝在什么时候?官家最快什么时候会来琼楼?”

燕青回道“昨日刚刚开过大朝,下一次要四日后了,官家今日没来,明日必到。”

“时间有点紧了小乙哥,立刻召集信得过的一些混混来此,我有事吩咐。”

郑府

刘正夫急急忙忙的走进郑府,看着在书房中转着圈的郑居中,拱手拜道“郑大人,深夜相传,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郑居中看刘正夫来了,急忙上前拉着刘正夫坐下说道“的确是出事了,梁山的战报从济州发来了。”

“济州?”刘正夫能坐上今日的位置,脑子可是不差,立刻反应过来道“莫非是败了不成?”

郑居中拍着大腿道“可不是败了嘛!还是惨败啊,逃回济州的不足三千人呀!”

“不到三千人?那可是两三万大军啊!”刘正夫差点被吓得站了起来,他们想过很多,但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惨败,即使说让姜德承担败军之责也是说的不伤根本的战败,现在算算,基本上是全军覆没了。

“那呼延灼不是将门虎将吗?还有姜德如何了?”刘正夫问道。

郑居中拿出自己得到的战报递给刘正夫道“这战报今日刚刚送到西府,被我暂扣了下来,那呼延灼背叛了朝廷,已经降了梁山,甚至还在万军面前射了监军钱仪一箭,现在钱内官还在济州生死不知呢。

至于姜德,根本没有消息传来,想来也是凶多吉少吧。”

“凶多吉少就不是真的凶!”刘正夫摇摇头道“老夫觉得此事太过诡异,呼延灼还有家眷在朝廷手上,为何要降贼?”

“哎,你忘记之前钱内官传来的消息说这厮有反叛朝廷之心吗?之前本官也是不信,但现在看来,之前的消息却是真的了。这呼延灼恐怕早就有了叛国之心了!”

讨伐梁山是郑居中一手促成的,如今大败,他急需一个替罪羊,而呼延灼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因此,呼延灼不是谋反,也要是谋反。

至于姜德,此时倒变成次要的事情了。

刘正夫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想了想说道“此次呼延灼叛逆,官家必然震怒,我等要先做打算才是。”

刘正夫的意思是这个怒火不能发泄在他们二人身上。

郑居中点头道“太师之前便不太同意攻伐梁山,此时却显得太师老成持重了。”

别忘记了蔡京,那可是只老狐狸,要是被他抓到什么把柄,他随时可能复起。

“梁山之事可不是你我二人之事啊想来,那些人也不会坐看吧。”刘正夫点了点头道。

郑居中嗯了一声说道“此事主责在呼延灼,但梁山不得不平,我预再请官家出兵攻伐,你看如何?”

“何人主兵?”

“蔡攸如何?”郑居中看向刘正夫道。

蔡攸?刘正夫想了一下,拍掌道“大妙也,蔡攸和蔡京不和,却依旧为父子,蔡攸此人无大才却妄有大功,只要以利动之,必往!

如此人胜,蔡京复起更加无望,如此人败,也可牵扯蔡京于其中!”

二人定下口径,便准备过几日大朝中行事。

次日

赵佶大清早便换上了便服,带着梁师成一同出了皇宫,要说宋朝的皇帝中赵佶大概是最为开心的一个了,他的先祖们出个皇宫都要绞尽脑汁,他却是三天两头的往外跑。

赵佶也没直接去琼楼,而是先到一家小酒楼吃起了早点,他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听着小曲,摇晃着脑袋,感受着逍遥自在的时光。

“要说这天下最美之处啊,还是要数苏杭,这古人不是说了么,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这京城虽然好,但要说风雅,却是不如江南啊。”

在赵佶的边上,一桌人大声说着话,梁师成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想起身让旁人小点声。赵佶却听得觉得有趣,摇摇头表示无所谓。

“是啊,这苏杭我也去过,端是美景如画,想昔日李后主被带到这汴梁城,据说最为不舍的就是江南美景,你想想他写了多少望江南。”

“说的我都想去了这买卖反正也谈成了,不如你我共去江南走上一遭如何?这人一生不去看看江南美景,倒是白活了。”

“同去,同去,你我二人反正闲来无事,去了就是,又不是那官家。”

“说的是啊,这说起来,官家倒还不如你我二人了。”

“自是不如,听闻官家修了个延福宫的地方,移来了不少花石,但这花石能有多少?岂能成山乎?”

这边说的热闹,赵佶却是听得放下了碗筷,梁师成见赵佶不喜,拍案道“不好好吃饭,哪里来的蛐蛐?吵得人好是烦恼?”

那边说话的几人听得刺耳,起身喝道“哪里来的鸟人,我们几个说话,关你何事?”

这几人一站起来,旁边暗中保护赵佶的数人一同站了起来,赵佶见吃不下去了,哼了一声,起身离去,那几人见到恶狠狠盯着他们的几人,吓得低着头做鹌鹑装,梁师成也没空搭理他们,急匆匆的跟上赵佶,赵佶走到大街上,梁师成跑了一会才赶上,哭丧着脸道“官大官人,这小的实在是听不下去他们在哪里胡说八道,并非想搅官家性子啊。”

“但也没说错对吗?”赵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汴梁城的天空道“人人都说官家好,官家烦恼知多少?我大宋这么多官家中能走出这汴梁城的也就二三人罢了有的时候,我还挺想念我是端王的时候,最少啊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梁师成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脑门上的汗珠都快变得豆大了,他可不敢怂恿赵佶出城,或者说,他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胆量。

“去琼楼看看吧。”赵佶挥挥手道,他感觉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希望能找李师师解解闷。

一行人来到琼楼,一路熟门熟路的往里走,梁师成对旁边的店小二叫道“你们岳掌柜的呢?”

旁边的店小二一看到是梁师成和赵佶,急忙回道“我家掌柜的和小乙哥在后面忙我们东家送来的东西呢。”

“你们东家?”赵佶问道“姜德回来了?他不是应该在梁山那边吗?”

店小二摇头道“是之前托人送来的东西,我家东家还未回京。”

“我说也是,这姜子君回来,怎么也得让我知道才是。”赵佶挥了挥折扇道“前面带路,让我看看你们东家又鼓弄出了什么好玩意。”

店小二带着赵佶绕了绕,来到一个房间前,房间门微微开着,店小二想通报一声,被赵佶拦下,赵佶推门而入,看到里面十几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打转,好奇的问道“小乙,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燕青看到赵佶进来,连忙让众人停下来,然后对赵佶拱手道“见过大官人,我等奉小郎君之命,在复原秦淮河的美景,小郎君说天下美景聚于江南,这开封虽好,却少了几丝灵气,小郎君说他虽没办法移山倒海,却可以仿古人聚泥成山,画道为河,再现江南美景。”

哦?赵佶听了心中好奇,走进一看,发现桌上果然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沙盘上都是山林河水,和北方景色大不一样。

“这就是江南景色吗?”赵佶贪婪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极富艺术细胞的他很容易把面前还粗陋的景色具现化。

“回大官人,要说起来的话,这还是一半,小郎君还出了个主意,请大官人让小人演示一下。”

赵佶半晌才起身说道“好,你演示一下还有什么玄妙之处。”

燕青让人拿来一个喷壶,然后说道“大官人,这喷壶里是普通的水。”

说着,燕青对沙盘喷起了水雾,水雾慢慢的落到沙盘上,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沙盘上渐渐出现了一层云雾状的东西,假山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竟然有三分仙境的意思。

“这小乙哥,快说说其中道理!”赵佶最爱仙道之说,看着这样的情景,立刻联想到如果把这沙盘放大,自己置于其中,岂不是和置身于仙境一般了么。

“回官家,这是按照小郎君的指示,在沙盘中添加了一些炉甘石,这炉甘石只要有水便可制云雾于外,如此便如同江南一些地方一样,可以有仙雾环绕了。”燕青也不藏着,直接就说了出来。

“妙啊!妙啊!”赵佶围着桌子转了几圈,然后叹息道“这样一比,我那延福宫,还真的是庸俗之地啊”

梁师成眼睛一亮,这翎子得接着啊。

“大官人,依小的看,延福宫却有太多的不好,与其耗资在延福宫的修缮上,还不如重建一个真正的神仙洞府出来呢。”梁师成指着沙盘道“否则外国使臣日后来琼楼看了此物,还不要小瞧了官家的延福宫?”

赵佶的脸上的喜色收敛了一些,他想了想说道“好是好可这钱哪里有呢?”

“这天下都是官家您的,难道我大宋如此大国,还修不起一个园子?”梁师成不以为意的说道。

赵佶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听说那些富商家中的园子都是极为奢华的,我身为官家,修个大点的园子,也不算过吧此事待过几日问问几位爱卿再说。”

第三百六十六章 编故事,谁不会啊

“官家果然是这样说的?”

姜德的房间中,燕青坐在边上,一句一句的将之前赵佶言行举止说给姜德听。 u.co更新最快

“正是这样,一字不差。”燕青对自己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主公,如此说来,梁山战报还没有传到官家耳中。”许贯忠立刻分析道“必然是郑居中等人将消息扣住,想运作一番了。”

“他们想运作,我们也想运作,就看谁运作的好了。”姜德笑道“现在官家已经起了修园子的心了,接了下来,就是坚定他的心。

郑居中和刘正夫二人绝对没法挤出钱财一边打我梁山,一边修艮岳。”

许贯忠道“主公,这如何坚定官家的心呢?”

姜德笑道“这件事情就要交给梁师成了,小乙哥,去让梁师成来一趟。”

“怎么?主公你要见他?”许贯忠有些担心的说道“这可有些冒险了。”

姜德点头道“梁山之事也要有人帮衬,他是最好的选择,无事,便如此办吧。”

燕青领命出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燕青才带着梁师成回来。

“啊呀呀,果然是小郎君啊,之前小乙哥和我说,我还有些不信呢,我就说嘛,除了小郎君当面,还有谁能做出那样精美之物啊。”梁师成一进门看到姜德便拱手笑道,眼中全是热情。

“还要多谢梁公之前通信之恩啊,要不是有梁公在,在下这百二十斤肉恐怕都被奸臣交代在了梁山上。”姜德对梁师成谢过后说道“不知梁山战报是否已被官家知晓?”

梁师成微眯眼睛问道“不知道小郎君说的是什么战报?”

姜德也不绕圈子,直接回道“便是呼延灼被迫降贼,数万官军全军覆没的战报!”

“什么?”饶是早有准备的梁师成也被这样的消息吓了一跳。

“那可是数万大军啊?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打的全军覆没了?还有那呼延灼,不是说是将门虎将吗?”

姜德拉着梁师成坐下道“梁公啊,你可知道被派去做监军的钱内官?”

梁师成哼了一声说道“此人我自然是知道的,这厮凭借和郑家的关系,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为人我不齿也!”

别奇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梁师成和钱仪都是内官,要想没点争斗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是人都知道郑居中和蔡京是死敌,梁师成自然要在姜德面前说钱仪的不是。

姜德点头道“便是因为此人,呼延灼才被迫降贼的,梁公应该也知道,在下之前冒险上梁山想招降那些贼人,一来想立些功劳报效官家,二来也是想免去一场刀兵之祸。

没想到那钱仪,不知为何,一心想战,见我上山后,立刻强逼呼延灼进军,呼延灼上言表示招降还有望,不如等等在下的消息,但钱仪却以不服军令相***得呼延灼只能冒险进军,结果消息不密,被梁山贼人探得,反而被伏击而败。”

“啊呀呀,这钱仪当真不是人臣,小郎君还在险地,这不是想要借刀杀人吗?”梁师成一下指出此事险恶之处,又疑惑的看向姜德问道“那小郎君为何?”

“为何在此对吗?那梁山贼人一开始倒是真的想杀我泄愤,在下当场便问那些贼酋,汝等想和朝廷打多少年?那些贼酋便不敢动在下了。”姜德笑着说道“这也是官家洪恩所致,否则那些山林之人哪里会因为畏惧天威而不敢动在下呢。”

“万幸!万幸啊!”

“再说呼延灼,他被败了之后,带着残军想撤回本寨,谁想到看到的却是寨门紧闭,自己的儿子和部署被绑在寨门上,原来那钱仪害怕呼延灼上报官家说是他逼迫进军导致兵败,故而先下手为强,还想让呼延灼自杀于当场。”

“啊?好狠毒的家伙!”

“可不是嘛!”姜德拍掌叫道“据说当时是血流滚滚,上百忠心耿耿的将士被残杀当场,还好军中有义士看不下去,当场射伤了那厮,但那厮却命大逃走了,当时梁山军又尾随而至,呼延灼万般无奈之下,这才降贼。”

梁师成听着如同传奇一般的故事,半晌才道“这倒也怪不得他了只是小郎君你如何脱困的呢?”

姜德再道“这事说来还多亏了呼延灼将军,呼延灼上山后,那些贼酋自然是欢庆起来,呼延灼便对那些贼酋说,朝廷还有大军百万,今日得胜,明日是否还能得胜?如不能,当早作打算。”

“这话倒是有理。”梁师成点点头同意道。

“却是有理,那些贼酋当场便犹豫了起来,在下便言愿意进京再说招安一事,那些贼酋想着在下在山上也无用,只是浪费粮食,故而放了在下下山。”

姜德的故事说完了,梁师成感叹了一会后道“但这样说来,有些奇怪了,小郎君你都回来了,为何战报却还没到呢?”

姜德笑道“恐怕是有人想运作一番,故意让他到不了官家面前吧。”

“何人如此大胆!”梁师成顿时怒道,他做为天子家奴,最为看不得外人蒙蔽官家,要蒙蔽,也得是他来蒙蔽啊。

“是谁在下就不知道了。梁公啊,在下第一次被官家委派重任,绝对不允许这样狼狈回京,故而昨日到了,也不敢告知官家。”姜德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告知官家自己回来了的原因。

“哎官家待小郎君可是如同子侄啊,既然小郎君回来了,还是早日和官家说下才是,小郎君可是要在下帮忙?”梁师成可不认为姜德叫他来是为了说故事的。

“呵呵,被梁公看穿了,却是有两件事要梁公相助。”姜德点头道。

“请小郎君示下。”

“一来是太师的事,太师为国为民一生,却被小人所害,被官家疑心,如果上位之人也有匡国济时之才也就罢了,但那郑居中、刘正夫不过是碌碌无为之辈,如何能和太师相比?

不说别的,就说经国之道,这二人可能和太师相比乎?梁公,你之前也看到了,官家的延福宫实在是有些小了啊,但如果要新建园子,国库中可有那么多的钱财?”姜德手指微点桌面道“我只希望等日后官家为此事苦恼的时候,能有人引官家去一趟太师府。”

梁师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仿佛上面有花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姜德明白,这是要好处了。

“当然了,梁公为太师如此冒险,这日后新建园子的监工一职,我看也必为梁公才行啊。”

梁师成立刻抬头道“太师一心为公,小郎君说什么冒险这样见外的话,请放心吧,此事我必定全力相助!”

能不全力相助吗?那可是个比延福宫还要大的园子,这里面会有多少油水?上一个杨戬就是因为这个赚到现在肚子都是圆的,现在终于轮到他梁师成了。

姜德为了重新凑齐赵佶的昏君奸臣班子也算是拼了,也不知道蔡京知道会不会感谢他。

“第二件事便是梁山之事了,梁山之主姜信之已经全权委托我来和朝廷谈招安之事,在下过几日便会在大朝时上殿,到时还请梁公助我。”

梁师成立刻明白姜德是准备在大朝的时候打郑居中几人的脸了,他一边心疼郑居中,一边也有些幸灾乐祸。

“好说,好说,小郎君的事便是在下的事,到时在下一定全力相助!”

等梁师成离开后,姜德又对燕青说道“去,让我们的人都准备好,等大朝那日把消息都散播出去。”

“是!”

另外一边的赵佶正和李师师几人玩着三国杀玩的高兴,看到梁师成回来了,问道“你这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梁师成笑着回道“小的刚刚又去看了一眼那沙盘,那沙盘已经快完工了,实在是美的厉害啊,小的不禁想,等小的年老不能伺候大官人的时候,就去江南养老好了。”

赵佶把一张杀字牌打出,哼道“你们倒是都好走,留我孤家寡人在此终老”

李师师看了梁师成一眼,她早就被告知了此中奥秘,便道“大官人,奴家听说延福宫乃人间仙境,怎么?还留不住梁大人的心吗?”

赵佶把牌一丢,叹道“延福宫不说也罢啊”

梁师成和李师师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只带着赵佶玩乐,但赵佶的劲头却明显小了不少。

数日后大朝

赵佶照例打着哈欠的坐上了龙椅,他看着下面点点头,旁边的梁师成吼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郑居中看了一眼身后,一人出列道“回官家,在下有事启奏。”

赵佶一看,西府的人,点点头,那人上奏道“启禀官家,济州府传来急报,呼延灼背叛朝廷,坑杀我三万大军,监军钱仪生死不知,参军姜德毫无消息,只有三千残军在几员战将带领下撤退至济州,官家,梁山已成我心腹大患矣!”

“什么?”赵佶听得只感觉脑袋一懵,下面群臣也是嗡的一声议论纷纷。

坑杀,并不是说挖个坑杀了,而是坑人的坑,但那可是呼延灼啊,将门之后,而且还是备受重视的将门之后,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去训练宋军秘密武器连环马了,居然降贼了?

“此事可当真?呼延灼真的降贼了?”赵佶还是不相信的问道。

“启禀官家,却是当真!有济州府奏折为证!”

赵佶让梁师成接过奏折,打开一看,果然是真的。

“该死的呼延灼!寡人如此相信他,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赵佶觉得自己的信任被人背叛了,气的简直要吐出血来。

“启禀官家,小王觉得此事必有蹊跷!”白胡子的向宗回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没办法,做为将门的代言人,他有些话必须说。

“向王爷,这白纸黑字在这里呢,有什么蹊跷?明明就是那呼延灼野心勃勃,被人告发后,先下手为强!”一个文官出列说道“启禀官家,此事必须严办,下官建议派兵捉拿呼延灼一家老幼,以叛逆罪论处!”

“臣附议!”“臣附议!!”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此时的呼延灼就是这堵墙,自然是被众人抢着推了。

郑居中见一切顺利,继续上前道“启奏官家,呼延灼已经上了梁山,依臣看,如何铲除梁山才是重中之重,还请陛下再发大军,剿灭梁山贼寇!”

赵佶本想说出兵,但又犹豫了起来,这出兵可是要花钱的,而且刚刚去了三万都败了,现在又要多少兵力呢?

“这要多少大军?国库中可还有钱财?”赵佶问道。

郑居中也算过账了,直接道“国库中钱财还可以支撑十万大军三月花费,只需遣一帅才,率十万雄师,必可以一扫贼穴!”

十万!亏你说的出口!

赵佶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准备把国库的钱全部花光吧,那黄河还修不修?西北还打不打?

“启奏官家,要平梁山,无需十万大军!”

一个文官走了出来,对赵佶拜道。

赵佶一看,认识,李纲!

“李爱卿,此话怎说?”

李纲抬头挺胸道“回官家,臣有本奏!”

“准!”

“臣弹劾济州府知府董勇谎言上告,蒙蔽圣听!臣弹劾内官钱仪滥用职权,逼将反叛!臣弹劾太宰郑居中,知情不报,不为人臣!”

好么,这一个比一个狠,所有人看向李纲,郑居中更是一口血要喷出来了,你李纲还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不为人臣,你这是要和老夫不死不休吗?

赵佶不傻,一听就知道济州府的奏折中有些话不对,他黑着脸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纲你有话就说。”

李纲再拜道“臣昨日有一好友拜访,此人刚刚从梁山下来,梁山之战一事最为清楚不过,请陛下允许此人上朝,到时候一问便知。”

赵佶点点头,他也想知道梁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宣!”

李纲笑了一下,对外大喊“官家有旨!宣中卫郎姜德觐见!”

姜德?不是刚刚还说毫无消息吗?怎么回京了?

赵佶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下面,直到姜德真的出现在了大殿门口,赵佶才相信,姜德真的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天书石碑

“当真是姜爱卿?”赵佶看到姜德也是心中一喜,又想起之前济州送来的战报,奇怪的问道“济州府不是说姜爱卿陷于梁山,毫无消息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德来到朝列之前,看着郑居中笑了一下,这一笑让郑居中只感觉浑身不舒服,这小子没事对我笑什么

“回官家,微臣之前得了旨意,便前往梁山朝廷大军中任职,之后上梁山招安梁山贼寇,梁山众人本都是因为穷苦而上山,并无叛国逆君之心,本已愿降。 u.co更新最快

怎奈有小人从中作梗,不仅不同意招安,反而强迫呼延将军起兵攻山,呼延将军被迫起兵,但那些军士本都以为可以不打仗,哪里还愿意卖命,不少人当夜就逃跑了,梁山的探子抓到了逃兵,探得了消息,便出兵埋伏,呼延将军的大军便一战而墨了。”姜德拱手拜道。

众人听姜德确认大军果然是一战而墨了,顿时又是闹哄哄的一片。

“那姜卫郎你是如何逃脱的呢?”一个文官出身问道。

姜德从怀中拿出一物,举起道“在下承蒙皇命,自然要完成使命才可罢休,陛下,梁山众人虽胜,但却知道天威浩荡不可匹敌,故而愿意再谈招安。”

“招安?”郑居中出列道“官家,万万不可啊!梁山贼寇贼心难平,这些人就算招安,迟早还会复叛的,与其日后再平,不如此时彻底铲平!”

“呵呵,郑大人,招安巨寇以靖地方可是我朝旧例,据我所知,这梁山之人一没有攻城略地,二没有滥杀无辜,如何就是贼心难平了?还是说,有人不想让梁山平定啊?”姜德刺了郑居中一句,他可不在乎郑居中的太宰身份,想刺就刺!

“姜德!你不过一小吏,如何能论大事!”

这是想以官位压人?

“杨大人,有官家在此,还轮不到你来赶人吧?就是狗也懂规矩,知道什么时候该叫,什么时候不该叫,你不会连狗都不如吧?”

姜德的嘴也是贱的可以。

“你!官家!此子羞辱微臣,请官家明断!”

姜德哼了一声道“吾等为官家鹰犬,有何不对?”

“姜德,你从梁山贼寇那里活着回来,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降了梁山,在这里使缓兵之计!”

这个倒是猜的不错,但所有人都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说秦大人那梁山能给我什么好处,让我降他?”

要说钱,这朝堂之上还没几个人敢说比姜德有钱的,比恩宠,谁不知道赵佶就差把家搬到琼楼了,梁山不过是贼窝,能给姜德什么好处?

“官家,我这里有梁山愿招安的凭证在!”姜德再次挥了挥自己手中的东西道“梁山为了以示诚意,已经将之前扣押的所有学子释放了,另外还有之前一战俘虏的官军,也释放了万余人,这些人释放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被周围官府确认了。”

“什么?梁山把扣押的人全放了?”赵佶听得心中有些开心了,他不是为了别的开心,他是为了不用打仗花钱开心。

“官家,这如果能不出兵,延福宫的修缮就可以加快了。”梁师成小声的在赵佶耳边说道,而赵佶直接白了梁师成一眼。

什么延福宫,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还延福宫呢?没看到琼楼那个沙盘吗?重现江南美景才是该做的,什么雄黄啊,炉甘石啊,都给我堆起来,出兵能招安出什么兵?

赵佶立刻做出了决定。

“姜爱卿,那梁山想被招安,可希望有什么赏赐啊?”赵佶定下了调子。

“回官家,梁山希望天恩赐下三道恩典,微臣不敢做主,请官家明示。”

“什么恩典?说说看。”赵佶问道。

“第一,赦免梁山诸人之罪!”

赵佶点点头“既然招安了,这是必然的。”

“第二,梁山诸人兄弟情深,不愿意分开,故而招安后允许梁山诸人继续驻扎梁山。”

“这个”赵佶犹豫了,做为人主的他自然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这就是割据啊,是藩镇啊。

姜德不管他,继续说道“第三,请官家收下梁山送上的贡物。”

“贡物?”赵佶问道“是何物啊?”

“微臣已经带到了大殿之外。”姜德回道。

“官家,万万不可啊,这梁山贼寇的贡物,不用想也知,那是抢掠而来的,官家如果接受了,那岂不是和销赃一般?”刘正夫立刻出列说道。

“这倒也是”赵佶点点头,自己好歹也是大宋官家,这贼赃之物,的确有些不符合身份。

“刘大人请放心,这贡物绝非是贼赃之物,而是梁山众人的诚意之物!”姜德再次抱拳对赵佶道“官家,能攻心则反侧自消,无论如何,这是梁山众人归顺朝廷的诚意,如见都不见,岂不是逼着这些人与朝廷死战到底?

我朝自然是不惧这些贼寇的,但刀兵之下,百姓何辜啊!”

此话一说,不少人纷纷点头,这可是大宋的政治正确,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这一打起来,多费钱啊。

“姜爱卿言之有理,来人啊,将梁山贡物拿上来!”赵佶挥手道,自然有值殿将军去派人取物。

没一会儿,十几名军士扛着一个巨物进来,姜德对赵佶说道“官家,这便是梁山献上的宝物,乃一块上古碑文,这碑文上的文字似乎为天书,梁山上下无人认识。

说来此物来历也极为神奇,乃在一夜三更时候,微臣在梁山之上夜不能寐,突然听到旱地响雷,如裂帛一般,正是梁山西北乾方天门上,再一看,就看到一团火来,如栲栳之形,直从九天之上滚下入地。

微臣记住方位,到了天明,微臣随梁山众人前去查看,见那里原来是个荒废的道观,道观上面隐隐约约可见伏字,也不知道伏的是何物。

那梁山之上也有道士,号称入云龙,颇有道法,他和微臣一同盘算一番后,认为是有神物出,便叫来壮丁,将铁锹锄头掘开泥土,根寻火块。那地下掘不到三尺深浅,只见一个石碣,便是此物了。

梁山之人听闻是神物,不敢独占,便委托微臣献给陛下,一来表示梁山诚意,二来也希望朝廷有人能识得天书。”

赵佶主席看那碑文,只感觉一股久远年代感从碑石上不断散发出来,碑石上刻满了诡异的花纹,这些花纹赵佶从来没有见过,而上面的字更是似是而非,说是似是而非是因为赵佶可以确定这上面刻着的确实是字,但这字却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

难道这真的是天书?

周围的文武大臣也围着看了起来,他们也发现这上面的字确实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字体。

他们当然不认识了,这玩意可是姜德花了不少积分换的,上面的字也是姜德让系统刻上去的,这上面的字,在后世认出一个新的都可以奖励十万呢。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没见过啊你看着,这个像不像是有个人跪在地上?”

“你一说还真的是啊,你看这个,是不是有点像出来的出字?”

赵佶见下面议论纷纷,不由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人能识此天书啊?”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不语,赵佶叹道“难道我大宋就没人能识此天书吗?”

梁师成在旁边道“官家,既然是天书,普通人自然是不识的,听闻太师最为博学广记,不如问之?”

赵佶仿佛才想起来蔡京一样,道“言之有理,快请太师前来!”

郑居中哪里愿意蔡京再次出现在朝堂上,立刻大声阻拦道“官家!”

赵佶和众人向他看去,他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官家,太师年老,这样的小事是不是还是不要打搅他的清修了。”

朝堂中立马走出一人道“请太宰放心,家父身体好的很,最近几日还天天和几个孙儿玩耍,能食肉饮酒,修书写诗。”

众人一看,哦,是蔡京的儿子蔡绦,怪不得这样说话。

郑居中气的简直想拔刀砍了蔡绦,但还没等他说话,赵佶先说了。

“既然如此,立刻让太师辛苦一趟吧,速速前来辨认天书!”

说着,赵佶自己走了下来,不断的抚摸石碑上面的天书,只觉得深奥无比,让他沉迷其中。

姜德在旁边撇撇嘴,这甲骨文蔡京要认识才有鬼,本来还想你们问问我的,这梁师成也是的,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暗示呢。

没多会,蔡京就跑来了,看着蔡京额头上微微出现的汗珠,就知道这小老儿得到消息后是多么激动了。

“太师啊,本来没有大事是不该惊扰你的,只是梁山献上天书,满朝大臣都不能识,听闻你博闻广记,不知可否识的啊?”

别啊,惊扰,最好天天惊扰,蔡京在家这段时间都快憋疯了,他门下多少亲信都被郑居中和刘正夫整下去了,再这样一年下去,他就是回来,他也只能是个朝廷上的吉祥物了。

蔡京回头看向石碑我勒个去,这是个啥!

蔡京目瞪口呆的看着上面如同小孩画画一样的文字,这真的是文字吗?

咳咳,姜德咳嗽了一下,蔡京立刻反应过来,这东西是姜德搞来的,以姜德的性格,绝对是已经研究透了。

郑居中盯着蔡京,看蔡京一下子说不出来,立刻说道“官家,看来太师也是不识此物啊,还是让太师回去休息吧,这一路奔波,也是辛苦啊。”

休息?你咋不回去休息?你丫的最好回去休息一百年!

蔡京焦急的看着姜德,得了,我知道之前不出手有我的不对,但你也想想我的情况啊,我现在都这样呢,能帮你什么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个啥玩意啊。

姜德看蔡京焦急的样子,走了过去,接着朝服的宽大,抓住蔡京的手,写了几个字。

蔡京心中一喜,立刻回身说道“回官家,微臣知此为何物了。”

“哦?快快说来!”赵佶问道。

蔡京先是藐视了一遍众人,然后问道“太医局提举可在?”

这太医局原在太常寺之下,是从宋神宗开始设立的,主要是培养医学人才,极盛之时,有生徒三百一起在局中学习。

在朝班之后的一个大臣赶快走了过来,拜道“太医局提举任智见过太师。”

蔡京问道“请问任提举,太医局中可有完整的龙骨?”

任智点头道“龙骨虽然稀少,但太医局中却有完整之物。”

蔡京笑道“你速去查看,龙骨之上是否有此种文字。”

任智愣了一下,他原来在后面,加上他就是一个太医,根本和这样的事情没关系,什么也没仔细看碑文,现在被蔡京提示了一下,再一看碑文熟!很熟!这在龙骨上绝对有!

“有!绝对有!”任智大声叫道,仿佛解开了千古谜团。

赵佶听到有线索了,立刻说道“速速取来!”然后再对蔡京赞道“没想到太师居然真的知道天书文字来历,太师不愧是太师啊。”

赵佶说话,任智当然飞速的去取了,所有大臣继续等着,赵佶也不让他们干等,叫来桌椅酒食,好好的朝会就变成茶话会了。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任智带着一个小箱子就回来了,赵佶看到任智回来,站起来问道“任爱卿可有所获?”

任智来到前面,打开箱子,里面全部都是龟甲骨片,上面刻着文字,他拿出两片拜道“幸不辱命,却是在龙骨中发现了天书文字。”

梁师成下去接过,然后拿了上去给赵佶看,赵佶一看,果然是天书文字,不由对蔡京问道“这天书果然和是龙骨上文字一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蔡京面不改色的看向姜德道“普化天尊,此事你最清楚,何不言明?”

所有大臣绝倒,又来了!

赵佶也点头道“如果天尊知晓,还请天尊明言。”

嗯,以神仙互论的时候,赵佶对姜德的态度那叫一个尊崇。

第三百六十八章 谶语

姜德咳嗽一声,有些不舍的放下吃了一半的果子,不得不说,赵佶这里吃的是不错,然后才慢慢的走到中间说道“回大帝,此事微臣也只是猜测,还请大帝明断。 u.co更新最快”

赵佶点点头,所有人也一起看向姜德,姜德继续说道“先说这龙骨,龙骨实际上乃是龟甲骨片,在两千多年前,乃商朝,也就是封神之战时。”

多亏了姜德的封神演义,这朝堂之上大部分人都看过,知道那段历史,当然了,这主要是赵佶喜欢,上有所好,臣子们自然是都要了解一下了。

只是这天书怎么和封神之战还有商朝扯上了?

姜德继续说道“商朝最重祭祀占卜,而这龙骨,其实就是当时的占卜之物,在商朝时,只要是大事,都会记载在这些龟甲骨片上,然后进行烧烤,并辅以密语咒文,再看龟甲上的结果,来预判此事凶吉。

所以这龙骨上的文字,实际上就是商朝时期的文字,因为年代久远,故而失传了,但诸位请看,这上面还是有些文字和如今文字相像的。”

姜德在那边解读,不少文臣都瞪着眼睛围了上来,就连赵佶也走了下来,仔细研究起了甲骨文,两千多年前的文字啊,这天书难道是真的?

其实赵佶一开始并不太相信天书这样的东西,没办法,做为道君皇帝的他,见到的各地呈上来的祥瑞实在太多了,更是知道这其中有不少都是伪造的,只是做为官家,很多事情都是看破不说破的。

姜德把甲骨放下,对赵佶说道“官家,这些信息也是我年幼之时听我父亲说的,却没有学会这些上古文字,如何解读,必须要太师这样的才智绝伦之人才能做到了,微臣以为,这些龙骨上面有很多都是上古道巫留下来的,说不定还会有一些修炼的法诀呢。”

蔡京感激的看了一眼姜德,这孩子,太懂事了!

赵佶立刻回头看向蔡京,蔡京抚须做深沉状,看着石碑道“老臣短时间内也只能认出少许,如要全部辨别出来,还需要时日,这天书石碑还请官家拓印一份给老臣带回去。”

赵佶叹道“关键时刻,还是要太师出马啊,也罢,就请太师辛苦一下吧,至于梁山之事”

赵佶倒是没有忘记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梁山归顺之心甚坚,又将天书石碑献上,有大功于朝廷,特赦梁山众人,允其归顺朝廷,为首为首的是何人?”

姜德简直想晕过去了,我都吞了你几万大军了,你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乃姜信之!”

赵佶点点头道“封姜信之为郓州节度使,其余诸位,让他们排好名字,各有封赏。”

“官家,这是否太厚了?”郑居中连忙出列拦着说道,开什么玩笑,抓了一堆文人士子的山贼,最后被封为节度使,这要传出去,先不说那些家族的人会怎么看自己,就是天下文人的口水自己也受不了啊。

节度使,从唐朝开始就是武官的高阶官位,到了宋代,虽然只是虚衔,但却是虚衔的极致,就连姜德自己也没想到赵佶会这么阔气。

不过再想想,现在的梁山可是有几万兵马,赏个节度使也不算什么。

赵佶挥挥手,表示就这样定了,然后宣布朝会结束,接着就拉着蔡京开始研究天书和龙骨了。

郑居中委屈的看着拉着蔡京在那研究的赵佶,呼延灼可是叛国啊,这就没事了?梁山诸人也没罪过了?这都什么事啊!

这什么事?这些在赵佶眼里都不是个事,姜德可是说了,这天书石碑说不定就是天道的秘密,这要是参透了,说不定就会重新变成神仙,对,他赵佶原来就是长生大帝,自然是重新变成神仙了。

姜德也没被放走,而是被拉着到了延福宫一起参透碑文。

姜德哪里愿意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不断的提示蔡京后,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就把天书破译了,赵佶也不怀疑这快的有些诡异,反而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会天书文字,所以快了也不奇怪。

“昆仑巍巍河水汤汤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五岳峨峨四海荡荡

先民孜孜实干兴邦

战天斗地拓土八荒

三劫而过唐虞夏商

山河破碎国弱恒亡

周分东西秦汉为强

南北一统先隋后唐

朝梁暮晋黎庶遭殃

一胎二龙谷截为皇

遇金石出山岳称王

天下云集誓死不降

国破如此苦难辉煌

历劫重生与国无疆”

蔡京慢慢的读着天书石碑上的话,吸了口气道“官家,这看起来好像是谶语啊。”

赵佶的脸色有些变了,谶语,自古有之,最要命的是,那些有命的谶语就没有不准的,而且无论当朝者想如何逆天,历史都会告诉你是在白用功。

上古之时的不知道,但秦朝的亡秦者胡,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说胡人,结果应在了胡亥身上,汉代的代汉者,当涂高也这句话简直就成为了整个汉代所有皇帝的梦魇,隋唐时期的十八子,主神器和唐三代后,女主武王这两个谶语让不少人丧命,结果还是应验了,而宋朝开国的检点当天子也是赵家得意的天命之作。

现在谶语又出,而且还是这样的天书模样,不得不让赵佶严阵以待了。

“太师,这天书谶语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可解读一二?”赵佶看向蔡京问道。

蔡京想了想,然后笑道“官家,这前面的话都好理解,后面的一胎二龙,说的必然是我朝太祖和太宗二位官家,谷者,人需也,截者,吉也,此乃人吉,正是说官家乃天生的帝皇啊。

而山岳称王,恐怕是官家的后世会有劫难,使得四方山岳反王四起,我朝有国破之危,但官家你再看后面,到那时,自然会有四方勤王之兵到来,而我朝也将历劫重生,使得万万年啊。”

姜德不由竖起了大拇指,这谶语都能解释过去,太师脑子就是快,只是等十几年后,再看这块石碑,恐怕你们几个又会有别的想法了。

“太师啊,这段时间你不在,可真的是闷死寡人了,正好琼楼多了个好玩的东西,不如一起去看看如何?”

赵佶把玩完天书石碑,又想起来那沙盘中的江南美景,原来赵佶考虑要打压一下蔡京,同时也想看看郑居中几人到底行不行,因此一直压制着自己,现在姜德给二人铺好了路,蔡京又刻意讨好,赵佶立刻把官家该有的权衡之道抛之脑后了,觉得还是蔡京好啊,又懂自己又会说话,还能办事,自己只要玩就行了,真的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得,昏君奸臣组合又凑起来了。

蔡京笑着拱手道“官家有邀,老臣哪敢不去?”

一行人说完就换上便装,直扑琼楼,蔡京只看了一眼沙盘,便明白了赵佶的心思,立刻叫来人,按照他的意思重新设计沙盘,并且和赵佶讨论如何才能让山林河流互相衬托,四季变化之下如何能让一地永远有赏玩之处。

姜德见这一对君臣谈的高兴,找了个借口就先离开了,赵佶等人也不在意,毕竟这里是姜德的地方,姜德有些事情要处理也是正常。

姜德来到房内,许贯忠等人都等在里面。

“主公,如何了?”许贯忠第一个问道。

燕青等人也好奇的看向姜德,姜德笑道“天书石碑一出,我们的好官家就什么都无所谓了,招安梁山的旨意应该很快就会下达,封赏极为丰厚啊,郓州节度使呢。”

“郓州节度使?虽然只是虚衔,却是极贵啊,朝廷也能通过。”许贯忠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我梁山拥兵数万,再加上这个职位,简直就是一个藩镇了,朝廷难道不设下羁绊之法吗?”

姜德摇摇头道“此次是官家因为天书大喜,故而厚赏,但朝廷之上必然会有人想办法羁绊我等。

但朝堂羁绊无外乎威逼利诱罢了,并无可怕之处。我现在担心的是一旦山上的弟兄知道招安一事,是否会有人心怀不满而出走?”

姜德可没忘记在自己不远处还有个宋江在,要是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军士因为不满招安而跑到宋江哪里去,那自己真的要哭了。

许贯忠却不太担心的说道“主公,我看此事无需紧张,我等只要告诉弟兄们,这招安,不过是权宜之计,并且继续对外征战,自然不会有人离心。”

只要继续对外征战,就表示梁山有自己的野望,不是真正的和朝廷一条心,那么那些对朝廷不满的人,也就会愿意继续待在梁山之上了。

姜德点点头,他选择招安,也是考虑了很久,现在距离方腊起义都还有四年的时间,距离白河沟之战更还有六年,但按照梁山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就是再隐藏也藏不下去了,到时候要是爆发了和宋庭的全面战争,自己日后再想借着金军南下扯旗就困难了。

后世蒋校长有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其实这不仅仅是蒋校长的见解,而是历朝历代中央政权的见解,君不见金军南下,赵构最急的是灭掉腹地的贼寇,君不见清兵南下,南明还叫着要联清灭闯,如果自己真的先造反,接下来恐怕会出现宋军联合金兵对付自己的局面了。

“诸位,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九个字!”姜德站起来慢慢的说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众人听得慢慢点头。

“好了,现在事情基本已经解决了,尽快组织船队出海,想来吴用和师兄那边都已经等急了吧。”

枯叶岛

此时的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枯叶岛上也重新出现了绿色,河流中不时跳起的鱼虾仿佛在告诉世人这里有多么的富饶。

这是一片没有开发过的净土,一只野猪慢慢的走在草地上,它正在寻找食物。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震天一般的雷声响起,野猪惊恐的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这样的声音他之前也听过,只要响起这样的声音,就会有无数的两脚兽出现,他急忙调转方向往山林奔去,如果他会飞,他便不会如此的害怕,因为在雷声响起的地方,这些他眼中的两脚兽正分成两队,互相敌视着,怎么看,也没办法顾上他了。

“亦里干的主力都在这里了?这附近数十里都探查过了?”卢俊义有些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解珍拱手道“我等连山川峡谷都探查过了,却是没有发现伏兵。”

在卢俊义旁边的林木说道“都督放心,我家儿郎对这附近都算熟悉,不会有漏洞的。”

卢俊义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是近两万的大军,这里面有一万六千都是独虎术部落和骨嵬部落以及枯叶岛上其他投靠过来部落的军队,只有三千是从梁山带来的军士,当然,这三千人的装备是最好的。

卢俊义再看对面,他的对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拿着简陋的兵器,连铁器都看不到几件,更别说钢制武器了。

“先让亦里干的族长出来说话。”卢俊义对林木说道,林木立刻催马上前,大声用土语哇啦哇啦的喊了一会儿,对面先是沉寂了一会,人群突然被分开,一队人被一群明显强壮的多的战士簇拥着走了出来。

“亦里干!你看看的族人,大部分拿的都是石斧、骨矛,穿的都是皮衣,有上顿没下顿,你再看看我们,拿的是钢铁做的兵刃,穿的是名贵的衣服,有吃不完的食物,难道你还不知道谁强谁弱吗?难道你一定要你的族人鲜血染红这片土地吗?难道你一定要你的族人永远吃不饱饭吗?难道你一定要你的族人在冬天挨冻吗?”

林木很清楚和他们一样的亦里干人想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吃饱饭,穿暖衣,在冬天不用挨冻,这几句话一说,对面的士气都被削弱了不少。

亦里干的首领是个灰白头发的男子,大概有五十多岁,在亦里干这样的原始部落中,这已经是高寿了。

“林木!你帮着岛外人来攻击我们,还要我们投降?难道你以为我们亦里干人会这样轻易的成为你们的奴隶吗?

亦里干的族民们,握紧你们的武器,盯紧对面的敌人,岛上的先祖灵魂会保佑我们!杀光他们!!”

“呜哦!!”“嗷呜!!”

各种奇怪的叫声从亦里干的军队中发出,卢俊义摇摇头,没办法,一直生活在原始法则中的亦里干人,根本不相信投降会有好日子过,他们只知道,从上古时代开始,只要战败的部落,男人会被杀死或者变成奴隶,女人会被掠夺,无一例外。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亦里干之战

太阳渐渐西斜,几只海鸟慢悠悠的在云朵下飞翔,突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这几只海鸟都不由皱了皱眉头,它们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那飞来飞去的箭矢,四处冲击的骑士,互相砍杀的战士,冲天的喊杀声和战鼓声,无不在警告所有的生灵,这里是人间地狱。 u.co更新最快

“都督,天还要一个时辰就要黑了,是否出动天军?”林木来到卢俊义的身边问道。

卢俊义的战甲上已经全是鲜血凝固形成的黑壳,他的战枪还不时的滴落血滴,这是他刚刚厮杀回来的证明。

卢俊义的脸色很难看,本以为凭借着梁山军的精锐和武器上的优势,应该很容易把对方击败,但真正打起来才知道对面的野人有多么难对付。

也不知道怎么了,亦里干部落的人打起仗来个个像是疯了一般,他刚刚去冲阵的时候,一枪刺中一个亦里干部落的战士,本想抽出长枪,却被那战士死死的拽在手里,虽然最后还是被抽回来了,却也差点被旁边的亦里干战士砍了一斧子。

面对这样疯狂的军队,即使装备、训练都比对方好,梁山军的压力也是不小。

“林木,为何敌军士气如此高昂?和他们比起来,原来的骨嵬军只能说是弱旅了。”卢俊义看向林木问道。

林木苦笑了一下道“都督,我枯叶岛长年冰封,资源匮乏,往年各个部落之间交战,只要败了,那个部落的男子便会被全部杀光,或者变成奴隶,女子会全部被胜利的部落享用,如果粮食缺少,他们的老人和孩子还会被杀了吃掉,因此,往往是不死不休的。

而上次如果不是天军突至,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崩溃的。”

只要败了就是身死族灭,甚至孩子还会被吃掉,这也难怪对面的士气会如此高昂了。

上次大战,也是因为那龙凤神兽的突然出现,击溃了骨嵬军的心理防线,这才使得那么多人投降。

此战对于亦里干是亡族灭种之战,对于梁山军却不是,两方的心态不一样,要不是梁山军的训练、装备都好过太多,说不定此时就要败了。

卢俊义吸了口气,他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的局面,现在两军战线焦灼,谁也退不得,否则被对方趁势掩杀,很可能就变成大败了。

“让天军出来!”卢俊义最后还是决定动用天军,但天军使用是有局限性的,那就是天军杀伤力全靠炸药包,而这些炸药包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这次再来,只要亦里干不立刻崩溃,那么就会发现这些所谓的神兽根本拿他们没办法,接下来,亦里干军必然士气大振,而梁山军现在的主力是骨嵬军,如果发现神兽对付不了对方,必然士气大跌,一涨一跌,大败就在眼前。

乐和接到卢俊义的命令,立刻下去传令,震天的鼓声为之一变,一股特制的狼烟升起,不远处早已准备好的天军立刻加速向战场奔来。

卢俊义见传下令后,对旁边的传令兵问道“董团长在何处?”

“董团长刚刚带着骑兵回来,正在后阵休息!”

董平所带领的骑兵是卢俊义手中最重要的机动力量,亦里干军中的骑兵也不少,虽然没有马鞍、马蹄铁,只是光版骑兵,但数量却是不少,足足有三四千之多,这主要是因为亦里干人平日里需要马匹代步来进行迁移渔猎,否则困居一地,非得饿死不可。

董平的骑兵团已经和亦里干军的骑兵冲杀了一天,马力耗尽,不得不回来修整,而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三四千的骑兵经过一天的冲杀,折损足足有一半之多。

“敌军的骑兵在何处?”

“敌军的骑兵正在冲击我军左翼,骨嵬团长正在与其交战。”

“此处由唐斌指挥,我去找董团长!”

卢俊义知道天军一到就是决战之时了,因此决定自己再带队冲一次阵,只要这次和天军一起合作,彻底击溃亦里干军,枯叶岛也就基本平定了。

卢俊义催动战马,来到后军,在这里,有**百的骑兵正坐在地上休息,他们的战马也在被喂食喝水。

董平看到卢俊义来了,起身上前道“都督,可是战局有变化?”

卢俊义点头道“敌军不畏死,此战难矣,我军和敌军胶着不下,我预带队冲阵,你团休息的如何了?”

董平回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已经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可以一战!”

卢俊义挥手道“好,让将士们准备,天军一到,便一同出战!”

天军的飞艇飞的很快,没多久卢俊义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影子了,他一挥麒麟枪,喝道“诸位将士,此战,乃决战,只许胜,不许败!我将和诸位一同冲阵,诸位可愿与我同去?”

“同去!同去!!”“嗷呜!!”“呼啦!!”

乱七八糟的吼声让卢俊义的脸上不由出现几道黑线,这些骑兵大部分都是异族人,能听明白卢俊义的话就很不容易了,想要和精锐骑兵一样异口同声,那还是算了吧。

战场上,亦里干的首领亦里干豪握着自己手里的大刀,不时带着近卫向前冲锋,亦里干之所以能在枯叶岛上成为数一数二的部落,历代首领的作用不可小看,几乎每一次争斗,亦里干的首领都会冲在最前面,这一次也是一样。

“那是什么?”

“不好!是传说中的神兽!!”

“完了,神兽真的出现了,据说神兽会发出雷霆杀人,我们要败了!”

“我的孩子不行,就算是神兽,我也要拼一次!!”

随着震天的战鼓声,龙凤凰三个飞艇再次出现在战场上,亦里干部落的军士看到天上慢慢飞来的神兽,军心顿时大乱,而梁山军却是士气高涨了起来。

卢俊义看到如此,立刻催马上前道“随我冲阵!!”

只见卢俊义和董平二人为头,数百骑兵尾随其后,卢俊义麒麟枪突刺,董平双枪横扫,二人都是顶尖的高手,联手之下,当真是无一合之敌,虽然亦里干军悍勇,但在天军的威慑下,军心已经动摇,再无刚刚那股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士气了。

卢俊义也感觉到亦里干军的变化,他吼道“敌军士气已泄,随我直冲中军!”

亦里干豪此时正在大声疾呼自己的将士冷静下来,三只飞艇已经来到亦里干军的上空,一包包炸药包被丢了下来,如雷一般的巨响,如火一般的光芒,所向无敌的杀伤力,这一切都让亦里干军感到崩溃。

“首领!敌军骑兵冲过来了!”

“首领!敌军全部都在进攻,我军将士被神兽打的招架不住,正在溃败,我们该怎么办啊?”

“首领!!不好了,后军有人在逃跑!根本控制不住!”

卢俊义还是小瞧了天军对亦里干部落的威慑力,无数亦里干部落的人看到天上巨大的飞艇,根本鼓不起勇气进行战斗,亦里干大败就在眼前了。

“亦里干豪!还不快快投降!”卢俊义和董平已经冲杀到了亦里干豪的不远处,这二人一路冲杀,不知道多少人死于马前,战马的马蹄都变成了红黑色,亦里干豪看到卢俊义和董平的穿戴,知道是外来者中的头领,心想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催动战马迎上去,他身为亦里干的首领,虽然不会汉语,却会契丹话。

“可敢和我单打独斗?”亦里干豪大声喊道,大军已经濒临崩溃,这是他唯一反败为胜的办法了。

董平差点笑出声来,你和谁打不好,要和都督打,你可知道都督的外号是棍棒无双?

卢俊义自然也会契丹话,他一边继续冲杀一边喊道“败者投降,可敢?”

亦里干豪点头道“好!全部住手!!”

卢俊义也喊道“全军后退!!传令天军停止攻击!”

两边分别传令,天上的天军最先停下了轰炸,其实即使卢俊义不下令,他们也没多少炸药包可以继续轰炸的了。

亦里干豪看向天空,那三只神兽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但为了部落生存,他只能一战。

“亦里干首领,我们并没有灭亡你们的想法,我们只是希望能让你们走出深山,更好的发展和存活下去,你们看看独虎术部落,看看骨嵬部落,就应该明白,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卢俊义在枯叶岛这么久,已经明白什么叫攻城先攻心了。

“外来者,你们说的好听,但最好不过还是要我们成为你们的奴隶罢了,我们是不会相信你们的!”

亦里干豪挥舞了一下大刀说道“来吧,如果你输了,你们这些外来者就离开枯叶岛!”

卢俊义点点头道“好,如果你输了,亦里干部落从今天起,就成为我们梁山的一部分!”

“战!”“杀!!”

亦里干豪胯下是一匹野马王,是亦里干豪在年轻的时候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抓捕到的,虽然没有马鞍等辅助,却和亦里干配合的极为默契,亦里干双脚轻轻一磕,就飞奔向卢俊义。

“来得好!”卢俊义大喝一声,只见寒芒一闪,随后枪出如龙,跨下战马飞腾,正是人马合一的境界。

“铛!铛!铛!”二人虽只是一个擦身,却已经交手了好几招,巨大的力道让二人的身体都不由晃了晃,卢俊义看着亦里干豪那头上的白发,不由暗赞,都这个年纪都如此骁勇,也不知道年轻时是怎么样的一条好汉,心中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二人接着回身再战,一个从小出生野地之中,和虎狼为伍,凶狠异常,一个出身武术名门,棍棒无双,招式精妙,一个刀法如火,一个枪法似电,当真是一场好厮杀,只听到刀枪相撞声,马蹄跺地声,只是两个人的拼斗,却丝毫不逊刚刚的万人厮杀。

战到十多合,卢俊义卖了个破绽,亦里干豪见状大喜,急忙挥刀就砍,卢俊义真气运转,倒转枪身,一枪杆打中亦里干豪的腋下,这一下,只听到咔嚓一声,却是打的亦里干豪关节脱臼,他再也忍耐不住,哎呦一声,翻身落马,再睁眼,卢俊义的麒麟枪枪尖已经来到喉咙前。

“万胜!万胜!万胜!!”

随着梁山军的吼声,亦里干军却是如丧考妣,不少人瑟瑟发抖,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可服了?”卢俊义用契丹语问道。

亦里干豪闭着眼睛说道“我输了”

是输了,却不是服了,卢俊义笑了一下,回头喊道“乐和何在?”

乐和急忙跑出来,对卢俊义拱手道“都督!”

“传令下去准备晚宴,要多备酒菜,欢迎我们的新朋友!”卢俊义特地用契丹话大声喊道。

亦里干部落中除了亦里干豪,还有一些高层人士会契丹话,他们自然会将卢俊义的话翻译出去。

“新朋友?”乐和疑惑的看向卢俊义。

卢俊义翻身下马,一把拉起亦里干豪,然后说道“亦里干族虽然会没有,但亦里干部落却还在,你们日后就是我们梁山的一份子,自然就是我们的新朋友,我们将生死与共,如同兄弟一般!”

亦里干豪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们不把我们当做奴隶?”

卢俊义哈哈大笑道“当什么奴隶?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只要你们亦里干部落的人愿意守我们梁山的规矩,就不会有任何人会受到惩罚,只要你们亦里干部落的人愿意做事,那么就可以得到食物和衣服,相信我,你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过几日,我就会派人给你们送粮食和衣物,指导你们耕田、放牧。”

亦里干豪看着各个露出笑容的梁山军,再回头看了看死伤惨重的亦里干部落军,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打自己的脸,还一边用亦里干语喊叫着什么。

卢俊义看的简直莫名其妙,这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难道非要当奴隶才行?这什么套路?看不懂啊!

更让卢俊义看不懂的是亦里干部落中不少人也跟着哭了起来,而且是嚎啕大哭,以头抢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卢俊义把他们怎么了呢。

第三百七十章 亦里干之战

卢俊义看的简直莫名其妙,这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难道非要当奴隶才行?这什么套路?看不懂啊!

更让卢俊义看不懂的是亦里干部落中不少人也跟着哭了起来,而且是嚎啕大哭,以头抢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卢俊义把他们怎么了呢。 u.co更新最快

“亦里干豪,你为何哭泣?”卢俊义问道。

“仁义的勇士,我在为我的无知哭泣,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为何要和你们为敌呢?我们死了这么多的勇士,多了无数失去父兄的孩子,我该如何面对他们呢?”亦里干用契丹语说道“我没有资格再做亦里干部落的首领了,我只想一死了之。”

卢俊义看了看四周倒在地上的双方战士,不由叹了口气道“死者已矣,吾等当为生者谋”

枯叶岛自此战,全境除小部外均为梁山占领,在卢俊义收到姜德封其为师长的信件后,便从枯叶岛中愿意从军的人当中精心挑选,共得了一万兵马,其中骑兵三千,加上原来的梁山兵马,共有兵马一万四千人,卢俊义带着董平等人对这些兵马严加训练,不到两月,原梁山军和当地土著军便慢慢融合起来,形成了枯叶新军。

在民生方面,卢俊义一边带领众人开耕放牧,传授宋人技术给当地土著,一边发放之前姜德留给他的大量物资,又在枯叶岛选址建城,共设半冬城、盖地城、波奈城、南望城四城,分别命独虎术黎真、亦里干豪、林木为城主,又自己带着大军坐镇在半冬城,因为建城耕牧,枯叶岛上是一日三小变,三日一大变。

但面对这样的良好局面,卢俊义脸上的忧虑却是越来越浓了,不为别的,而是因为约定好的大型船队到现在也没来,而之前船队传来的消息是梁山被朝廷大军围攻,海船船队也因此无法购买或招聘大量的人员、物资来枯叶岛。

卢俊义没有把自己担心的事情告知任何人,而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毕竟如果他慌了,下面的人更会慌乱,他只能默默祈祷自己的师弟可以渡过这一劫难。

梁山

“郓州节度使?寨主,我们真的要招安吗?”晁盖看着放在桌上的圣旨,眉头紧锁,姜德平日都不在梁山,真正的梁山大管家是晁盖,因此,晁盖也将梁山视为自己的家,现在要说招安,最不愿意的就是晁盖。

“晁寨主莫要着急,这招安不过是权宜之计,而且我等一来不用分离,二来也不用离开,受那些鸟官的气,反而使得朝廷不会继续攻打我们,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萧让本来就是被吴用连哄带骗的带上梁山的,现在能招安洗白,心里倒是不反对。

“什么权宜之计,这个消息传出去,江湖上会如何说我们?弟兄们会如何想?到时候人心散了,我们的梁山也就完了!”晁盖摇摇头道,他看向坐在一边喝着茶水的姜德道“寨主,不能招安啊!”

姜德放下茶杯,对晁盖道“日后,我们梁山的发展重点就不是大宋境内了。”

“寨主,这是何意啊?我等兄弟不太明白啊。”秦明疑惑的看着姜德问道。

“很简单。”许贯忠说道“诸位兄弟,我梁山今日已有军民数万,如加上支持我们的百姓,恐有数十万人,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恐怕要不了两三年,我们便只有割地称王一条路,就是我们不想这样做,也难保有人要给寨主黄袍加身。”

“那就割地称王便是!如有官兵来战,我等战就是,又不是没打过!”庞万春大声叫道,周围的头领纷纷点头称是,呼延灼几人不由低下头,有些羞惭。

“战容易,百姓何辜?”许贯忠大声喝道“诸位难道忘记我等在外立的那杆大旗了吗?”

众人顿时为之一静。

公孙胜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吾等在梁山聚义,为的就是百姓少点苦楚,如果因为我等使得百姓陷入战火,那么吾等大义何在?”

“但就那些狗官在,百姓难道就不苦了吗?”花雕出列问道。

姜德看着下面众人,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统一思想,否则梁山这数万人马,很容易就分崩离析。

他站起来看了看众人,众人也一起看向了他。

“诸位兄弟!我知道很多人心底都无法接受招安一事,但我还是那句话,招安,不过是权宜之计!”姜德一边走下来一边继续说道“朝廷是不会容忍我们梁山继续强大的,要么就继续打,要么就是招安,打,我们自然不怕,但是我们汉人的北方,还有一头猛虎,西北还有一头恶狼,如果我们和朝廷打的难解难分,让这两只禽兽下山,吾等可有脸面去见家乡父老?”

辽国和西夏是国敌,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因此姜德如此说,众人都没了话。

“但是我们梁山也不能停下来,我之前就说过,天下之大,大有可为,卢师长已经打下了大半个枯叶岛,而除了枯叶岛,还有高丽,还有日本,还有大量无主之地,这些地方都是我们接下来的目标!

我们的目标就是一句话,要用我们的剑为我们的犁寻找土地!”

所有人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姜德拿起放在桌案上的圣旨说道“我将会告诉朝廷,我们被招安后就要裁军,但我要告诉诸位的是,我们梁山不但不会裁军,反而要继续招兵买马!

高丽的济州岛上,吴用军师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出征的钱粮,日本列岛的土地下埋藏了无数的银矿,这些都是我们未来的目标。

传我命令!”

“哗!”所有人站了起来,对姜德拱了拱手。

“传令三军,我梁山今日起接受朝廷招安,但吾等招安,并非投降,而是为了天下百姓考虑,暂熄兵火,吾等梁山豪杰,一不上朝见驾,二来只听调不听宣,三来生杀自专,如有兄弟不满要离去的,吾等自送钱粮,如愿留下生死与共的,吾等继续为兄弟!”

“寨主,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我怕朝廷会有反复啊。”朱武出列说出心中疑虑。

姜德虚按了一下手说道“如朝廷再起大军,吾等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但实际上,姜德知道,赵佶是不可能再派大军来征讨梁山了,不为别的,而是姜德在离开汴梁之前,赵佶和蔡京已经把艮岳的效果图用沙盘的新式确定了下来,接下来的赵佶,恐怕在几年内都会把心思扑在这个世纪工程上面,只要梁山不去攻城略地,蔡京等人一定会把这事遮掩过去,否则如何能说是丰亨豫大呢?

姜德让众人退下,留下了山寨的核心人员,开始交代接下来的事情。

“卢师长已经在枯叶岛上鏖战了快半年了,现在的物资和人员都极为缺乏,接下来,我们的重点便在招募人手和物资。”姜德看向公孙胜。

公孙胜拱手回道“寨主,现在河北、山东流民四起,招募不难,但物资上要满足海外征伐,非数千万不可。”

这所谓的数千万可不是文,而是贯,姜德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说道“钱的事情我去想办法,我们这是在谋国,而且是万世之国,就是数千万也是值得的。”

话是这样说,但姜德的几项生意利润已经渐渐到了极限,没办法,大宋就这样大,能掏出支撑梁山和卢俊义海外征战的钱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想再增加投入,就必须找到新的财路。

姜德走在自己的屋内转着圈,这新的财路该去哪里找呢。

要说大利,也不是没有主意,北方的羊毛,正在慢慢扩展的棉花都是大利,但羊毛真正获利的只会是北辽和未来的金国,而棉花更是要时间成长,要说起来,现在姜德有枯叶岛,也可以制海盐,但少量的盐进入大宋无所谓,大量的盐进入大宋,非得惹得那些权贵发疯不可。

“寨主,这是今日的中饭。”李忠带着几个卫士拿着饭盒走了进来,然后一碟一碟放在桌上,姜德看了一眼,还不错,是东坡肉,要说起来,苏东坡给后世最大的影响恐怕不是那些文章,而是这道东坡肉了。

东坡肉,也就是红烧肉,可别小看了这红烧肉,他将猪肉的吃饭彻底传开来,使得猪肉在华夏民族食谱上的地位飞快提高,也使得百姓多了个赚钱的路子。

君不见,在后世**十年代的农村,只要有条件,都会养上几头猪来卖钱或过年杀了吃,甚至还有了杀猪菜这样的菜系。

姜德用筷子夹起来一块猪肉,看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不由点点头,这肉一看就没吃过瘦肉精,不过后世人也都精了,看到都是瘦肉的反而不要,就挑那些长了一堆肥肉的猪肉买,天知道后面会不会出现肥肉精来。

嗯?肥肉?

姜德愣了一下,他抬头问道“李忠,你在民间摸爬打滚多年,我问你,现在养猪的可多否?”

李忠想了想说道“要说多,也是多的,但却比不上养羊的,毕竟猪肉吃的人少一些,价格也低廉。”

姜德点点头,闭目进入系统。

要说现在姜德的积分,这一闭眼,顿时吓了姜德一跳,这积分怎么突然增加了这么多?

只见积分一栏,赫然多了三四百万的积分,不但把之前的损失补了回来,还大有增加,之前姜德到枯叶岛的时候就有**百万的积分,但换了大量的物资和回大宋又花费了不少,使得积分下降到了七百万不到,但现在却变成快一千一百万分,这些分都哪里来的啊?

姜德翻了翻积分增加明细表,突然发现有一个一次超过两百万积分的入项,然后就是不断的五十积分入项,只一想,就明白这肯定是卢俊义拿下了枯叶岛全境,姜德不由紧了紧拳头,自己的师兄如此给力,那么自己也不能拖了后腿才是。

姜德点击系统进入技术界面,他很快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技术,一看价格,十五万积分,但随后发现这项技术居然还有关联技术,全部点击购买后还是花了近百万的积分,顿时把自己的积分变成了九百二十万。

没事没事,花的钱都会回来的,姜德咬着牙说道。

等姜德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李忠低着头看着自己,大概是在想自己这个主公怎么吃着吃着就闭目养神了吧。

姜德对李忠笑道“李忠,你先去帮我搞十斤猪油,再带几盒胭脂水粉,再拿两丈棉布,一斤生石灰,一袋卤块和一袋食碱,另外还要一盆木炭,再找些细砂、卵石来。石子最好从大到小,每样一盆。另外让公孙道长来一趟。”

李忠也不问为何,便出去弄去了,梁山本来就有不少家属居住,胭脂水粉都不缺,等他带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公孙胜已经在屋内和姜德说了好一会话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也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

姜德看到李忠回来说道“公孙先生,你速速让人按照我画的图纸打造器具到我这里来。”

公孙胜退了下去交代了一下,然后又回来了,姜德让李忠先把装着细沙、小块卵石、大块卵石、木炭的盆子都用水洗了洗,然后让李忠拿着一个锅把猪油化开,又取了一个铁盆倒上水,把生石灰都倒了进去。接着再将食碱倒进去,这食碱主要成份是碳酸氢钠,与石灰溶液,也就是氢氧化钙溶液反应之后,生成碳酸钙沉淀物和上层澄清的溶液。

而这清液便是俗称火碱的氢氧化钠,腐蚀性极强。

姜德一边操作一边和公孙胜讲解,毕竟日后不可能他一直盯在这里做技术顾问。

火碱一但接触皮肤,会分解皮肤之中的脂肪,火烧危害比硫酸更加严重。因此姜德用的是瓷器来撇出来的。

接着,姜德把这撇出来的火碱倒入热油锅中充分搅拌,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了。

这边在等着,那边也不闲着,姜德让公孙胜打下手,开始把卤块磨碎加水搅匀,也就变成了卤水,而姜德要的不是其他,而是卤水中的一个天然化学药剂盐酸。

此时,猪油已经开始渐渐凝固了起来,姜德看着凝固物,微微点头,这凝固物便是后世家庭中最为常用的肥皂了。

其实也不怪姜德现在才动肥皂的脑子,谁叫他有积分可以直接兑换各种后世的生活用品,使得他根本不缺少这个,自然也就没有动力去研究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莲花雏形

姜德把还没完全凝固的皂质挑纯净的,最大面的一部分撇出来,他靠近一闻,果然闻到了一股猪油的油腥味。 u.co更新最快

想来不会有人喜欢自己的衣服或者身上都是这样的味道吧。

李忠好奇的问道“寨主,这是什么啊?看上去蛮好看的。”

的确,猪油肥皂看上去晶莹剔透,是挺好看的。

“就是不太好闻,这个是肥皂,和皂角差不多。”姜德递给李忠等人,让他们几人看了看。

李忠闻了一下,皱眉说道“寨主,就这个,恐怕没人会拿去洗衣服吧。”

此时的百姓洗衣服大都是用皂角,而皂角带着一股植物特有的清香,这比猪油味可好太多了。

姜德拿过旁边的几盒胭脂说道“所以我才要你拿来几盒胭脂,日后我自会想别的办法,不过,现在只能先用这个来掩盖猪油皂的味道了。”

说着,姜德把几盒胭脂打开,倒入猪油皂中,然后不断搅拌,很快,原来黄白色的猪油皂变成了粉红色,味道也好闻了很多。

公孙胜眼睛一亮,说道“主公,这样的猪油皂必然可以卖出高价啊。”

姜德把那一盆猪油皂放到一边说道“这个可不能再说是猪油皂了,得叫香皂,否则可卖不出高价来。”

说着,姜德看向刚刚融化猪油的铁锅,那里面还有不少液体,液体上还飘荡着一层薄薄的皂质。

姜德把里面的皂质和一些浑浊物撇出放到另外一个盆中,再把兑好的卤水加入其中,用力搅拌。

很快,这盆浑浊物又发生了变化,慢慢的开始凝固了起来。

这次的凝固物样子很像刚刚的肥皂,但姜德却知道,这并不是肥皂,而是另外一种珍贵的物资蜡。

此时的大宋,可没有电灯,到了晚上,所有人都需要用到油灯或者蜡烛来照明,而蜡中最为常用的便是虫蜡。

后世的蜡烛便宜,但是在古代,蜡可是价格高昂之物,因为虫蜡的来源是蜜蜂和白蚁的分泌物,其中蜂蜡是黄色的,也被称为黄蜡,从秦汉时期就广为使用,而白蚁蜡是白蜡,可以比蜂蜡做的更长,但却要到隋唐才开始流传。

而姜德做的是猪油蜡,不但价格低廉,而且质量很高,甚至比虫蜡还要高,烟气也小的多。

至于植物蜡,产量太少,几乎可以忽略。

公孙胜看着姜德用这盆蜡做出了一根蜡烛,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这学了一辈子的道法,好像都没寨主这两下子来的神奇啊,这才是神仙手段啊。

这还没完,姜德继续对那锅剩余的废液打起了算盘。

刚刚姜德学技术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原来制作猪油皂的同时还可以做出蜡,而做完蜡后的废液臭水中更是含有一项宝贝。

“寨主,难道这废液中还有什么可以利用之物?”公孙胜好奇的问道。

“如果要说的话,这废液才是真正的宝贝呢,刚刚的肥皂和蜡与其相比,如米珠之光啊。”

姜德摇摇头叹道,这废液中不是他物,而是甘油。

说起甘油,后世人应该都会想到另外一个名称硝化甘油!

硝化甘油,顾名思义,就是甘油硝化的结果,但硝化甘油实在是太不稳定,姜德还不想放出这只恶魔。

但甘油并不是只能做炸药,他还有其他很多的用处,姜德面前的废液中大概有一成的甘油。

“公孙先生,去问问器械打造好了没有?”

公孙胜立马出去询问,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拿了一套器械回来说道“寨主久等了,请看看。”

姜德看了看,把器械放在地上,其实这器械就是一个简单的过滤器,姜德把木炭、沙子、石头按顺序放好,然后把已经澄清过的废液慢慢倒了进去。

只见这些废液不断的被过滤,最后流出来的是清澈透明的液体,这套东西在豆油、酿酒的地方都有,因此众人也不奇怪,只是好奇这废液到底有什么用。

“寨主,此物为何物?有何用处啊?”李忠吸了一口气,觉得已经没有了臭味,好奇的问道。

“这个叫做甘油。”姜德对公孙胜说道“此物,无色、无臭、味甜,在冬季,我等皮肤容易干裂,将其五倍稀释后涂抹皮肤,便不容易干裂,此物在日后可为我军冬季使用。

但此物最大的用处却是在酒上。”

“酒?”公孙胜自然知道姜德做的高度酒生意,便问道“寨主那琼酒已是极品,难道加了此物还会更上一层楼?”

姜德摇头道“不是白酒,而是果酒”

“果酒?”公孙胜看着甘油问道“加了会有何用?”

姜德回道“此物加入果酒后,果酒的涩味就会被去掉,你说结果会如何?”

“寨主?此话当真?”公孙胜眼珠都快凸出来了,此时在他眼中,这流出来的已经不是甘油,而是黄金了。

之前便说过,大宋对酒是专卖的,但这专卖的只是粮食酒,果酒却不在其中,这是因为此时的果酒味道极差,又浑又苦又涩,不是穷的买不起米酒根本没人喝!这一来是因为酿造技术问题,其次便是此时的水果和后世完全不一样。

在没被后世无数农学院的科学家们改造之前,此时的水果数量少,味道差,就连西瓜,也是皮比瓤多,汁少味寡,反正姜德吃过一次后就情愿兑换后世的软饮喝了。

当然,凡事也有例外,樊楼的招牌便是他的果酒,他选的都是上好的果子,用的是独门的技巧,味道却是不错的。

但这不错,也是有限,要知道,果酒在酿造中,会自然生成一种物质,叫做单宁,这是水果之中苦味和涩感的全部来源,只要不被分解,那么果酒的味道就必然好不了,而这分解的秘密,就是甘油!

做出了三样宝贝,天色也变黑了起来。

点起刚刚做出来的蜡烛,姜德叫来晁盖等人,然后说道“诸位,吾等既然日后要在海外征战,这钱粮就少不了,我刚刚想出来几样赚钱的买卖,诸位看看。”

说着,姜德把三样东西分别介绍了一下,晁盖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都能看出这里面蕴含着多大的利益。

“我梁山附近有不少百姓都支持我等,尤其是那些被打了土豪的村寨,更是唯我梁山是从,但这样的支持,必须要有长久的利益捆绑才能长远。”姜德解释了一下说道“这利益之一,便是这猪油和果酒,我准备让我们能影响到的地方加大养猪和果树种植的力度,想来也可以给百姓增加点收入。”

“这好啊!我们农民天天在田里乞食,难以富裕,就是种点果子,也难以卖出价格,这一定会受到百姓支持的。”晁盖第一个笑着说道。

“是啊,现在不少百姓的良田都被官府强征了去,但荒山却是不少,种上果树,只要一两年就可以出果,这是又给百姓弄来了万亩良田啊!”许贯忠也笑着说道。

“不过寨主这香皂如果都要用胭脂来调味的话,价格可不能低了。”公孙胜拿起一块香皂说道。

“现在是胭脂,日后可不能是胭脂了,还是要用花朵提炼出来的香精才行,另外一些有香味的木头中也可以加入进去,这还要多多实验。”姜德对公孙胜说道“公孙先生,这方面要辛苦你了,多想些法子,多实验一些,看哪种的成本最低,香皂要多想一些味道出来。

而这蜡烛的模具也要下功夫,形状会决定他的价格。

最后一个果酒,也要找到最适合的比例出来。”

公孙胜拱手道“寨主放心,一月内,必出成绩。”

“还要注意保密!”许贯忠对姜德问道“主公准备把这三物放在哪里售卖?”

姜德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的店铺围绕的都是吃食,这蜡烛和香皂放于其中倒是有些突兀了。

我想着我们的棉花种植范围也渐渐扩大了,我计划在各个州府再开一店,名叫莲花,不过只有两种物件,放于一店又有些过于单调了,我想再准备一些物件放于店中买卖。”

“寨主,如是这样,我提一样东西。”公孙胜笑着说道“寨主给我等用的那个叫牙膏的便很不错,如果拿出去必然会大卖。”

日化产品用的积分不多,因此姜德时常兑换一些给自己亲近的人使用,公孙胜作为梁山骨干,自然也是用过的。

“牙膏”姜德闭目进入系统搜索了一下,发现自己虽然无法制作真正的牙膏,却可以制作出简易版的。

姜德睁开眼睛说道“此物不错,既然有牙膏,自然也要有牙刷,吾等收购猪油,那鬃毛也顺便收购了吧,此物日后也有大用。”

当然有大用了,日后火炮和火枪都离不开鬃毛,在后世的二战中,中国就是靠鬃毛取得了不少外汇来购买武器来对抗日军。

其实在此时,虽然还没有牙膏,但是已经出现了牙粉,牙粉就是用中药磨成粉来清洁牙齿的,至于距离大宋万里之外的欧洲,还要再等一千年才会有这样的牙粉,至于现在,起来用水漱漱口就已经是讲究的贵族了,真的是连罗马时代都不如。

而姜德要做的牙膏,却也简单,不过是用植物油,食碱、食盐、薄荷油混合起来罢了,当然,不会有后世的金属牙膏管,而是准备用木盒装。

姜德又想到了既然香皂要用香精,牙膏要用到薄荷,那么花露水和香水也一样能生产出来了,反正这两样东西的技术都差不多。

想到就做,接下来数日,姜德都带着公孙胜不断的做着实验,很快就把香水、花露水和牙膏都试制了出来,当然,这些还比较粗糙,还需要公孙胜慢慢的去思考如何制作出更加细致的产品来。

但无论如何,莲花百货的主要商品已经被设计出来,只等着惊艳天下人的眼球了。

与此同时的白山黑水间,阿骨打也开始了新的动向。

黄龙府

黄龙府已经渐渐恢复了生气,尤其是在渤海人造反后,大量的难民逃到了黄龙府,使得黄龙府本来因为战争而减少的人气迅速回升,这些人也带来了技术和文化,使得阿骨打对辽宋的情况越来越了解。

“狼主,有急报!”

一个女真军士拿着一份急报递给阿骨打说道。

阿骨打接过看了看,递给了在自己身边的谷神。

完颜希尹接过看完后,惊讶的说道“高永昌已经快撑不住了么?这才多少时间”

阿骨打笑道“我还以为会是个英雄,原来不过是个家雀,只不过两三个月便向我们求援了。”

完颜希尹眯眼说道“狼主,这是一个机会啊,高永昌占据的东京可是辽国五大京城之一,如果我们能占据那里,那么天下人都会认为我们和辽国是平起平坐了吧。”

和辽国平起平坐?

阿骨打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他眯眼看着手上的求援信说道“回信给高永昌,要我们出兵可以,但他必须取消帝号,对我大金国称臣!”

“狼主,我们完全没必要”完颜希尹劝阻道。

阿骨打挥手说道“命令完颜斡鲁准备出兵东京城!”

完颜希尹顿时明白了过来,笑道“狼主好计策,只是如果高永昌真的消去帝号,该如何?”

阿骨打哼道“我黄龙府难道还缺了庭院不成?”

这是吃定了高永昌了。

完颜希尹不再言语,下去传令去了。

辽天庆六年,宋政和六年,四月,阿骨打在高永昌拒绝称臣后突然出兵东京辽阳府,此时辽国和渤海国正在照散城相杀正酣,被金军抓住一阵乱杀,辽军本来就因为之前战败对金军畏惧,先退出了战局,随后渤海军更是孤木难支,被一战破城,随后,辽军屡被金军集中兵力击败,而高永昌也得知金军入侵的消息,心中大惧,先是请求去封号,不被允许,完颜斡鲁嗤之以鼻,认为是缓兵之计,继续进军,直杀到东京城下,高永昌先出城交战,结果被杀的大败,顿时不敢再战,带着残军撤到南方,一月后,被军中亲信活捉,献给金国,最后被完颜斡鲁下令斩首。

六月,辽东京道54州尽归入金国。阿骨打将辽法全部废除,按照金国制度建立猛安、谋克,完颜斡鲁也因为亡国之功,被封为了南路都统之职。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武松

汴京

“这样说来,梁山的人并不是真心招安了?”

蔡京一边观察着手里茶叶随着茶水起伏而飘荡的美景,一边问道。 u.co更新最快

“姜信之已经明言,不会来汴京见君,太师,此事可大可小啊。”

蔡京手下自然也有亲信,面前说话这人便是蔡京的心腹,名为邓洵武,乃成都人士,此时官拜少保,为知枢密院使。

“如何大?如何小?”蔡京仿佛听不明白一样,继续问道。

“呵呵,太师在考下官了,这刘正夫等人一心要剿灭梁山,而太师和姜卫郎上言要安抚,这梁山结果要是并未真的被安抚,那岂不是要出大事?”邓洵武笑着说道“何况官家这几日都在念叨江南美景之事啊。”

“嗨!”蔡京把茶杯放到一边道“为君之臣,为君分忧,官家不希望国中有乱,那就不要有乱,官家希望天下太平,那我们就让他太平,官家想要修新园子,我们就想办法找钱出来修就是了。”

说着,蔡京慢悠悠的站起来说道“这天下,说到底,是官家的,想官家所想,急官家所急,这才是好臣子,邓大人,你说是吗?”

邓洵武笑着拍手道“太师高论啊!请太师放心,必然不会有一句乱语搅了官家的兴致的。”

等邓洵武离去,蔡京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旁边走出一人,对蔡京拱手道“爹爹,难道姜子君真的和梁山有勾结?”

蔡京哼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不过这姜子君为何要勾结山贼,老夫也是想不明白”

蔡京也不是没有想过姜德可能有不臣之心,但这样的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就被他打消了,没办法,环境决定思维,宋朝立国百年就没有臣子造反的,蔡京只能心中对姜德暗暗防备了起来。

但防备归防备,姜德送的礼物还是照收不误的,而赵佶的艮岳沙盘模型也已经慢慢定型,蔡京开始准备想办法揽财来完成赵佶的心愿了。

郓州

郓州作为最为靠近梁山的州府之一,原来的知府在梁山招安后就想办法离开了,新上任的知府是蔡京的门生,名叫陈文昭。

陈文昭此人虽拜在蔡京门下,却也想在郓州干出一番天地来,这一日,他便接到了一份阳谷县县衙传来的案卷,案卷的内容却是一个数条人命的大案。

陈文昭看着堂下站着的大汉,不由点了点头,这个大汉身长八尺,仪表堂堂,裸露的双臂仿佛有万斤的力气,鼓起的肌肉让陈文昭不禁有些羡慕。

“你就是武松?”陈文昭问道。

下面的大汉点头道“正是!”

“你原来是阳谷县的都头,当是知道我大宋律法,为何要杀人?杀人后又为何不逃,而是自首?莫非是有什么缘由?”陈文昭温言问道。

武松昂首道“请相公听真,我本和我兄长武大郎相依为命,我兄长娶了一妻,名唤潘金莲,这厮本性放荡,和阳谷县富户西门庆勾搭成奸按,这两人还趁我不在,毒死了我兄长,俗话说长兄如父,这二人杀我兄长,便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故而杀之!”

陈文昭一听,也觉得武松是个性情中人,又觉得此事情有可原,想放他一马,正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便道“何事喧哗?来人啊,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出去的都头急忙跑了进来,对陈文昭拱手道“相公老爷,郓州节度使姜老爷派人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陈文昭一听,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一个节度使手下小卒,让他候着!”

一听到他这样说,他旁边的师爷连忙跑到他身边对都头说道“且慢!”然后再对陈文昭说道“相公,那郓州节度使可不是他人,而是原来梁山的寨主,手下数万强兵,朝廷都拿他没办法,而且郓州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受过梁山恩惠,不知道有多少官吏和梁山有往来,相公如果恶了他们,恐怕日后就难以在此处立足了。”

陈文昭也是从小读书,科举为官的,对招安的山贼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在他眼中,这些就是祸害,既然被招安,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做事,如果不老实,就该除掉。

他哼道“这些梁山之人要是老实也罢,如果不老实,本官就上书太师、官家,非要发了大军,扫了这些贼人不可!”

师爷急忙捂住陈文昭的嘴巴,然后瞪了周围人一圈,周围的衙役、都头都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陈文昭扯开师爷的手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堂堂知府还说不得他们了?”

师爷叹了口气道“我的大老爷,您想想,朝廷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梁山招安了,而且还是太师和姜卫郎一起用的力才促成此事,想来梁山之人也是记得太师的好的,如果老爷您和梁山交恶,到时候梁山再反,太师该多被动啊。”

这话倒是有理,陈文昭眼珠转了转,点点头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师爷还不放心,带着刚刚的都头出去,带着一个穿着军士衣服的人进来,那军士对着陈文昭拜了拜,递上一封书信说道“梁山石秀见过陈大人,这是我们寨主的书信,请知府大人一阅。”

陈文昭心中有些不喜,但还是让师爷把信递上来,他看了看,一脸奇怪的看向武松,再看向石秀问道“武都头的事情,你们梁山也知晓了?”

武松一愣,怎么?这梁山之人是为了自己来的,可自己和梁山也没什么关系啊,难道是柴大官人请来的?

石秀呵呵的说道“我们梁山最爱豪杰之士,武都头景阳冈打虎,为兄报仇,吾等都已知晓,我家寨主说了,武都头乃豪杰,做的也是豪杰事,那潘金莲和西门庆先害的武大郎,武都头为兄报仇,情有可原,当然了,这毕竟是两条人命,但希望知府大人看在事出有因和我家寨主面上,饶了他的死罪,我家寨主必有重谢!”

陈文昭一想,自己本来就没想杀了武松,既然这梁山寨主求情,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便道“武松杀人一案,本官早已知晓原委,武松虽系报兄之仇,斗杀西门庆奸夫人命,亦则自首,难以释免。脊杖四十,刺配梁山。”

石秀再拜道“大人,这武松身体孱弱,恐怕打不得,这脊杖就请省了吧。”

陈文昭瞪了石秀一眼,还孱弱?这可是打虎英雄!他要是孱弱,那老爷我还不得是个瘫痪了。

但一只羊也赶,两只羊也是放,陈文昭挥挥手道“既然如此,就打十杖吧,好了,下去吧!”

石秀也知道这是陈文昭的底线了,不再言语,只是对武松拜了拜,便退了下去,那些衙役都看在眼里,知道这武松是被梁山看重的人,不敢下狠手,十杖下去,衣服倒是破了,但连皮都没红,倒是让石秀和武松都佩服不已,却不知道这几个衙役自己也是一身汗,这力度掌握起来也是个累人的差事啊。

武松被刺了金印,被衙役压往梁山,石秀一直在旁边跟着,武松抽空问道“石秀兄弟,多谢此次相助,只是我和你们梁山素无往来,难道是柴大官人托你们来的吗?”

石秀扛着长枪,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说的柴大官人是沧州府的柴进吧,我家寨主和他却没什么往来,此次是我家寨主听闻你的名声,觉得你是条好汉,特地派我来搭救的。”

武松点点头,便不再说这个,而是和石秀不断谈江湖上的见闻,旁边的衙役也听得有趣,一路走得飞快,没几日便到了梁山。

既然到了梁山,郓州府的衙役便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待着了,解开武松的枷锁便离去了,石秀带着武松一路上了梁山,武松看着梁山上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也是啧啧称奇,到了聚义厅,石秀找人一问,才知道姜德去了金沙滩,便再带着武松去金沙滩寻姜德。

金沙滩外,数十只大船正在装运货物,姜德、晁盖等人正聚在一起,看着水面一处说着话。

“这张顺兄弟也太厉害了吧,这都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居然还没起来?”牛皋也觉得这些年走南闯北,算是见多识广了,但也没见过这样会憋气的。

他看向公孙胜问道“道长,这张顺兄弟是不是也会你们的道术啊,要不然怎么这样厉害?”

站在姜德旁边一女子对姜德说道“寨主,这张顺兄弟据说能在水里七天七夜,游的了四五十里,原来在江州揭阳一带做鱼牙生意,我带人招聘水手的时候被他带人阻拦,我家数个护院都战他不过,还说要招人可以,但只能上梁山。”

说着,众人不由哈哈笑了起来,吴迪继续说道“我见他如此仰慕梁山,便邀他一同来梁山,他听到我们是为梁山招人,便立刻带着手下想加入了,还邀请了不少好友呢。”

姜德见还在憋气的张顺,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一遍,这还真的是人吗?七天七夜恐怕是吹牛的,但现在一炷香都过去了,居然还在憋气,这都超过后世吉尼斯纪录了吧。

姜德对那女子说道“吴迪妹子,这张顺果然了得,那几人就是张顺的好友吧,不知道又是何人?”

吴迪继续介绍道“那几人都是张顺的乡亲,都是被张顺邀请来的,那二个富户打扮的是穆弘、穆春,原本都是当地一霸,听说是要上梁山,便把家财全卖了,带着庄客一同来了,那三位渔夫打扮的分别是李俊、童威、童猛,原来都是私盐贩子,带着数十手下一同投山。”

姜德点点头,这时,张顺也被叫了上来,和其他五人一同上前,看着带着面具的姜德,只觉得有些紧张。

姜德问道“诸位都是真心入我梁山?”

穆弘第一个说道“我们在江州早就听说梁山好汉的大名,心中时常仰慕,今日能入梁山,正是圆了我等的梦啊。”

其他几人也纷纷说是,朱武说道“我梁山军纪严明,可不比江湖乡野,要入我梁山,就是要守得住规矩,否则军法无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顺拱手道“吾等就是知道梁山军纪严明,爱民如子,才想来投奔,如果是和朝廷官军一般,那么还不如在江湖中逍遥快活呢。”

姜德突然说道“张顺,我听说你有个兄弟叫船火儿张横的,他为何没来?”

张顺先是一笑道“没想到我们兄弟的名声还传到了哥哥耳中,我家兄弟听说了梁山军纪甚严,觉得还是江湖中快活,便没来此。”

“恭喜寨主,又收豪杰!”姜德听到旁边有人恭贺,抬眼看去,笑道“就你会说话,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石秀兄弟,这位”

姜德看着在石秀后面的大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是打虎武松?”

武松早在路上就听石秀说过姜德的打扮,当下拜道“清河武松见过寨主!”

“好哇,我可想死你了,说起来,你还是我半个师兄呢。”姜德一把扶起武松笑道。

武松奇怪的问道“半个师兄?不知道寨主师父是?”

姜德摘下面具说道“我师父便是周同,你还记得你是鸳鸯连环步吗?”

“周同?原来那位老人就是周大侠!”武松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福薄,只和师父学了不到一月,师父连名字都没告诉我。”

张顺等人看到姜德如此年轻,心中都是一震,再看到姜德对武松颇为看重,心中也有些不平。

几人中,穆弘脾气最冲,他哼道“那大概是看武松兄弟没有什么资质吧,所以才不教了。”

武松眉头一皱,姜德见穆弘挑衅,一来想给这几个本来是恶霸的人一点下马威,二来也想看看马下武松的本事,便道“看来穆弘兄弟是有些不服气啊,今日诸位兄弟都是来投我梁山的,不如比试一场,看谁的本领高强,胜的便为权团长,败的,便为权营长,如何?”

穆弘道“好!不知道武松兄弟是否敢应战!”

武松笑了笑,道“也好,只是我一路走来,不知道寨主是否能赏碗酒喝?”

石秀担心武松吃亏,说道“武松兄弟,你还是打完再喝不迟啊。”

“哎!武松兄弟要喝就喝,我梁山的酒水还是有的,来人啊,拿一坛琼酒来!”姜德知道武松喝酒后会更加厉害,不但没有劝阻,反而叫人拿酒,许贯忠等人看姜德这样,都略有所思,要知道,在梁山,一般是禁酒的,尤其是琼酒,这主要是怕喝酒误事。

第三百七十三章 高丽乱

梁山多豪杰,姜德为了让这些汉子不变得内斗,建了不少擂台,并且允许下面的军士向自己的上级挑战,只要挑战胜利并且得到一半以上的自己所在军伍中军士的支持,便可以升职。 u.co更新最快

因此,这个擂台可是从来没有闲着的时候,只要是开放时间,便经常有人在上面较量,擂台下也会有很多军士围观。

但这一次,围观的人就有点多了,这也难怪,谁叫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寨主都出现在了擂台上了呢。

“武松兄弟,穆弘兄弟,你们是比拳脚还是兵刃?”姜德站在擂台中间对左右二人问道。

穆弘想着这武松是寨主的半个师兄,要是真的伤了,面上必然不好看,只要用拳脚打败他,让梁山众人高看我们兄弟一眼也就是了,便道“日后都是山上的兄弟,我看还是比拳脚吧。”

武松此时正拿着一个酒壶喝着正欢,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烈酒,才喝了一口便觉得自己喝的不是酒,而是火,但这样舒爽的感觉只一下便让他爱上了,他大口大口的喝干了一小坛酒,把酒坛往后一丢,说道“好!就比拳脚~嗝~”

穆弘看着武松好像有点醉意,嘴角微翘,看向姜德,姜德点点头,挥手道“那好,点到为止,开始!”

说着,姜德脚尖轻点,飞下擂台,穆弘看武松不动,便先下手为强,啊呀的喊叫一声,便是一记重拳,武松也不躲,也是一拳过去,二人拳头相撞,只听到一声闷响,穆弘微微皱眉,还想变招,就见到武松又是一计直拳,不由的再次以拳对拳。

二人这样砰砰砰的连续对打了数下,穆弘再也坚持不住,啊呀一声倒退了数步才卸掉了武松的力道。他的右手微微发颤,显然吃了大亏。

武松见穆弘退了,便抢先一步,左脚直踹,穆弘只能再用左手格挡,却发现武松这脚极轻,既然是虚招。

“不好!”穆弘作为一地之霸,格斗经验也是不少,当下就知道上当了,果然,武松转身,身子背对穆弘,如同猿猴一般灵活的钻入其两臂之间。左脚前探,大臂举起,身子收缩如弓,用力后靠,穆弘一只手哪里招架的住,那魁梧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倒出两步远,摔倒在地。

“铁山靠?”姜德摸了摸下巴,觉得武松这招居然很像后世八极拳的铁山靠,又有点醉拳的意思,这马下武松果然名不虚传。

擂台上的武松嘿嘿的笑道“还起得来吗?”

穆弘挣扎了一下,重新站了起来,只觉得左右手都有些使不上力气,这才知道武松的厉害。

姜德见武松三两下便占了上风,觉得差不多了,便笑道“两位兄弟,可以了,穆弘兄弟,武松兄弟可是曾经在景阳冈上空手打死一只吊睛白额虎,那拳头是真正的铁拳啊,你第一招就和他硬碰硬,吃亏了吧?

不过你居然可以吃武松兄弟这样的猛击后这么快站起来,也端的是条好汉。”

下面的梁山军士听到姜德说武松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吊睛白额虎,都吓了一条,然后再看穆弘便也觉得穆弘输得不冤了,能赤手打死老虎的拳头,就已经不是人的拳头了,穆弘能和这样的怪物打上数个回合,已经是不简单了。

穆弘本来还有些失落,但听到姜德这样说,顿时也不失落了,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怪物,世上有几个,自己输了也正常,而且自己能和这样的怪物拼上十几个回合,岂不是说自己最少和老虎差不多厉害了?

姜德趁热打火,任命武松为权营长,穆弘、穆春为副,张顺、李俊均为水军权营长,童威、童猛二人为副,并且先军训一月以便让数人熟悉梁山军纪军规,待日后有功劳再行升迁。

众人谢过退下,姜德回到聚义厅,旁边晁盖等人依次而坐。

“石秀兄弟,你此次下山,应该接触了这新来的郓州知府,此人如何?”许贯忠先问道。

石秀回道“我到郓州后多方打探,这陈大人却是个好官,到了郓州后,没有搜刮,也没有随意诬陷受贿。”

姜德点点头,对许贯忠说道“这陈文昭我记得是太师的门下,现在被放在了郓州,明显是给我们梁山插钉子来的,诸位看该如何啊?”

晁盖先说道“这陈文昭要是个贪官污吏倒是好办了,却是个好官,这年头好官可是不多了”

晁盖意思很简单,好官不能杀。

公孙胜打了个稽首道“这陈文昭到郓州不到三月,便得了不少名声,百姓也对其赞许有加,我等根基便是百姓,攻心为上啊。”

许贯忠赞同道“公孙先生所思和我一样,这陈文昭我也知道一些,他本是平生正直,禀性贤明,是个聪察的官,还极为感恩,而太师对其便是有恩,要想攻心,不易啊。”

姜德闭目回忆了一下,他记得这个陈文昭在两本书出现过,一个是水浒,一个是金瓶梅,二本书中都说他对武松同情,且有所行动,但在金瓶梅一书中写的却更加详细,说是蔡京命令他停止翻案之后,他便沉默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蔡京的官位还是因为蔡京的恩情,但都可以看出此人的确是个有良知的官。

姜德睁眼说道“也罢,那就不要动他了,还是原来的计划,农村包围城市,把所有的乡村都纳入到我梁山手中,郓、齐、淄、青便自然在我梁山手中了。”

正说着,外面进来三人,其中一人是被扶着进来的,一看就是骑快马来报信的探子。

“出了何事?”许贯忠问道。

“小的是吴军师派来送信的!”那人递上信函,许贯忠接过看了看,确认无误后递给姜德。

姜德接过拆开一看,好厚的一叠,便看一张传一张,没多会,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没想到高丽居然内乱了!”姜德摇摇头道“我们的卢师长刚刚打下了整个枯叶岛,现在高丽又乱了,看来是天助我等啊!”

原来因为济州岛自贸区的出现,使得高丽各地的实权权贵纷纷招兵买马,打造船只出海商贸,吴用又从中挑拨控制,使得高丽王的海贸船队每次都赚不到什么钱,而几个有不臣之心的家族却是日进斗金。尤其是被吴用重点关照的郑家家主郑晚才,不仅仅赚到了大笔钱财,还得了件神物,这神物是他家打猎的时候在一个山洞中发现的,神物中写着郑家当王四个字,要说是刻的字,也不算是什么神物了,但这四个字却是镶嵌在一块水晶之中,这就是天生之物啊,郑晚才的野心瞬间爆发了出来。

从拿到神物后,郑晚才便刻意的招练兵士,虽然他想办法遮掩这件事情,但在有心人的宣传下,王俣还是知道了此事。

王俣本来就对海贸的结果极为不满,现在知道这些贵族居然把海贸的利益用在招兵买马,准备造反上,顿时彻底气炸了,但他毕竟是当了不少年高丽王的人,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冲动,便先从海州郑家要好的几个家族收拾起。

但王俣还是小看了这些地方贵族的势力和疯狂,或者说在死亡的威胁下,谁都愿意最后拼一把,王俣派去抓人的军士被当地贵族武装在一日内全部杀光了,高丽内乱也就这样彻底拉开了序幕。

高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军队自然也是不少的,但真正被王俣掌握的中央军,其实不过六七万人,而地方军队和武装,却有三四十万,因此,当王俣的军队第一次镇压没有成功的时候,各地有野心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过程,根据吴用的判断,只要王俣军无法彻底获胜,等到明年,高丽必然会迎来地方对中央阳奉阴违的局面,如果王俣还败了,那么明年,高丽就会陷入群雄割据的局面。

吴用信中的建议是让姜德派遣军队入驻济州岛,一旦高丽有变,就可以迅速登陆,灭国并土。

姜德看向众人问道“你们如何看?”

朱武说道“寨主,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啊,最少要先调一万人去济州岛。”

公孙胜管着内勤,他算了一下,心疼的说道“驻军在外,花费不小啊,我看不如调遣卢师长所部去济州岛吧,这样一来我们不仅不需要再派人手,反而还会降低消耗。”

“这的确是个说法。”姜德点点头道,毕竟枯叶岛并没有什么外敌,那些邻近的女真人现在正全力对付辽人呢,根本不会去侵犯枯叶岛,而枯叶岛下面的北海道更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主公,我军虽众,但训练多,实战少,小生以为应该让我梁山兵马轮流出战,不如调回卢师长所部大部人马,另派将帅进驻济州。”许贯忠看向姜德,意有所指的说道。

姜德明白许贯忠的意思,他是担忧所有的大战都是卢俊义打的,可能会导致卢俊义功高盖主,与其日后担忧,不如在前期就抹掉这样的可能性。

姜德闭目想了想,最后说道“莲花超市的筹备工作已经到了最后,钱财的问题不要考虑,朱武,我军现在兵马几何了?”

朱武出列说道“回寨主,除了海外征战兵马外,我梁山尚有可用之兵两万六千余人,另如果调用各地民兵庄客,可有四万可用之众!”

所谓的民兵庄客就是如同扈家庄这样或者其他顺服梁山的村寨,这些村寨根据梁山的要求,会定期组织壮丁演武,梁山也会派遣军士去教导其武事,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排列训练,但最重要的是这些壮丁会听教导的武官口中听到梁山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信息,看见梁山军士的风采,从而进一步的归心梁山,和梁山一样的军训也会使得他们只要有需要,就可以最快速度的补充进梁山军队中去。

“传令卢俊义,调卢俊义、董平等将回山,其兵马自行选择留守,另传令李应,让李应带鬼脸儿去枯叶岛镇守,李应本为庄主,有治理经验,又有武艺,可以压得住场面。

再调一百天翔学院学子去枯叶岛,有这些人为基干,枯叶岛必然会成为我们的后方基地!

高丽之战首战为水战,让阮小二、黄达、张顺、李俊、童威、童猛带着水军先往,其余各部随后,头领先点牛皋、李忠、扈三娘、徐宁、庞万春、黄信、魏定国、魏定国几人,点水军三千,步马一万,发兵济州岛!另再派杜迁、宋万二人护送粮道,栾廷玉为粮道接应使,不得有误!

此战,为灭国之战,我要亲自出马,朱先生、许先生随我去,山寨就交给晁寨主和公孙先生诸位了”

“遵令!”

军令一下,四方云动,可这些异动都是在梁山内部,宋朝朝廷居然对此毫不知晓,由于黄达率水军投效梁山,使得梁山的水军也扩充到了一万多人,虽然其中不少都非善战之士,可运输兵马粮草却没问题,更重要的是,济水水道上的朝廷兵马大都是黄达等人的旧部,自然是各个收了好处后,睁只眼,闭只眼,看着无数粮草、兵马运往海外。

第三百七十四章 攻城攻心

——高丽开京

王俣穿着王服,面色阴沉的看着殿下众臣,下面的大臣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大臣分文武两列,左文右武,为首的便是宰相李资谦、崔弘嗣二人。

“现在海州战事久战不下,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使得国家动荡,诸位爱卿难道就没有什么计策为寡人分忧吗?”王俣一个一个大臣的扫视过去,心中却凉了三分,这些大臣大都和地方的贵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次是进攻那些地方贵族,这些人都是出工不出力。

“可恨吴爱卿有恙在身,否则寡人哪里需要为此事担忧啊!”王俣摇摇头叹道。

所谓的吴爱卿便是吴延宠,是昔日尹瓘的副帅,因为尹瓘已病故,使得他成为了高丽军中的第一武将,官拜太尉。

这话一说,当下有一人受不了了,出列说道“大王勿要担忧,那些叛逆吾视为土鸡瓦狗,只要大王给我神骑、神步、降魔等军,只需一月,便可将其荡平!”

王俣低头看去,见是王字之,不由皱了下眉头。

这王字之也是昔日东征的将领之一,要说也有些军阵经验,但让w犯嘀咕的是这王字之的家族就是海州王家,此次叛乱之地就是海州,王字之不仅仅可以有人和,还熟悉地利,也许真的可以取胜,但这一胜,海州大概就是王家一家独大了,这又不是王俣想看到的。

“王爱卿有心杀贼,其心可嘉啊,不过王大人都已经年过五十了,还要你带兵厮杀,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王字之顿时眼中含泪,上演了一场君明臣贤的好戏。

李资谦暗哼了一声,吴延宠可是比王字之的年纪还十岁呢,怎么刚刚没看到你说于心不忍啊,还不是不愿意自己这样的贵族势力再次膨胀。

朝会最后也没有出什么结果,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想着是否能从这次的动乱中获取好处。

李资谦回到住所,想着此事,觉得海州战局的确不能再拖延下去,便书信一封,派人快马加鞭的传到海州去了。

——海州

海州原名孤竹,汉属带方郡,距离高丽京城开京不过两百里,此时的这里聚集了数万兵马,这些兵马分为两个阵营,一方驻守山岗,一方磨拳擦枪。

高丽多山,但大部分的山地都位于高丽的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西北与东南大部分为平原地带,在农耕文明时代,平原就代表财富,山区就代表贫瘠。

而海州,便是高丽各州郡中少数的大部分都是平原的州郡,山地极少,使得这里易攻难守,而高丽的城池除了位于北方的边境城市外,大都少于修缮,因此,海州的地方贵族军把大部分的军队拉到了城池旁边的主峰首阳山上。

山峰之下的高丽军主帅名叫拓俊京,拓俊京是李资谦心腹大将,此次他率大军五万,与海州叛军四万在这里已经僵持了一个多月了。

拓俊京年过四十,长得长髯阔脸,身穿战袍,看着墙上的地图略有所思。在大帐之中,还有数员战将正在窃窃议论着什么。

这时,一人走了进来,拱手道“都统,开京来信!”

拓俊京回头说道“哦?拿给我看看。”

拓俊京接过信件,打开看了看,然后便把信件丢到火盆中。

“都统这是?”旁边有战将不明白的问道。

“两天前的朝会上,大王再次表示对我们这边战事的不满,还说起了吴大人,那王字之还在朝会上毛遂自荐了一把。”拓俊京把信中的时间简要说了一下。

“那王字之也是不识抬举,居然还想抢我等的兵权!”

“就是,迟早得找机会灭了他!”

下面诸将纷纷辱骂起了王字之,至于吴延宠,那是在世的高丽军中第一人,无人敢说他。

“都统,我们是否要抓紧攻山了?”一员武将站出来问道。

“现在攻山可还没到时机啊,我们的损失会很大的。”

“而且海州城中还有叛逆,我们要是全力攻城,被他们袭了后方,两面夹击,恐怕有败军之忧啊,毕竟我们是外地来的,这里的地利在敌不在我,莫要忘记刘将军的前车之鉴啊!”

立刻有人反对道,甚至还把之前大军战败的事情拉出来说了起来,话里话外就是现在不能攻山。

拓俊京看着墙上的地图,他手里的兵力其实并不比海州军多多少,即使考虑到海州军中有不少水军,不会上岸作战,海州军也有超过三万人,而对面的首阳山上就有两万之众。

而拓俊京手里的五万人,只有不到两万是中央军,其余的都是从周围州郡调集来的地方军,这些地方军缺少训练不说,而且还都有各地的贵族随军,要是胜了,这些地方军会因为顺风仗而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但只要败了,不反戈相向,拓俊京就感激不尽了。

别以为拓俊京是高丽最大贵族势力李家的武将就不会被其他贵族军队敌视,想当高丽第一贵族的人家可有的是。

拓俊京不愿意冒险。

“都统,在下有一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时,一只在旁边坐着的主簿起身说道。

拓俊京看去,想起这人名叫申采浩,是自己跑来要求从军的佛家俗家弟子,还拿着西京知名僧人净心的推荐信,也是因此,被拓俊京带在身边做了主簿。本来只想交好净心,并没有真的以为这个年轻的僧人能给他什么惊喜。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拓俊京对申采浩说道。

申采浩看了看众人,并没说话。

拓俊京挥手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腹兄弟,直说便是。”

一句话,让帐中众将都觉得心暖暖的。

申采浩站出来慢慢说道“都统大人,我军和海州军相比,我军人多且有源源不断的援助,而海州不过是一座孤城,这是我们的优势,但海州军因为害怕因为叛逆而诛连,故而上下一心,而我军却是人心不定,这是我们的劣势。”

众人听得不禁都点了点头,事实的确就如同申采浩分析的这样。

“战之道,在于扬长避短,结合天时地利人和方可取胜,海州之乱在于海禁,而我高丽三面环海,不知道有多少人沾染其中,如果海州久攻不下,势必会导致其他野心勃勃之辈借机起事,这也是大王为何如此着急的缘故。”

“是啊如果不着急的话,我等大可不断调兵遣将,徐徐而攻,海州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必不可久守。”拓俊京作为李资谦的大将,一些战略眼光却是有的。

申采浩拱手道“都统大人所言正符兵家之道,我军既然不能久战,那么出战就是必然,都统,要是再不出战,这数万大军易帅,那才是郡公大人最大的损失啊!”

话很直白,而且没人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之处,或者说这些人都觉得军为帅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啊,如果再不战,恐怕这几万大军就真的要落到王字之的手里了。”拓俊京下定了决心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战!”

既然主帅做出了决定,其他战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围绕如何攻山或者攻城说话,拓俊京听了一会,说来说去不过是围山攻城或围城攻山两个套路,而且都有道理,拓俊京看向申采浩问道“申主簿可有高见?”

申采浩也不思考,直接说道“海州叛军首恶是郑家的郑晚才,他此时在海州城镇守,而首阳山的守将是郑晚才的弟弟郑晚华,大人大可以略施小计,使得二者生隙,再放出话去,只杀郑晚才,其余人只要投降皆可赦免,再攻城守山,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拓俊京的眼睛一亮,说道“这郑晚才和郑晚华乃兄弟,俗话说间不疏亲,可不容易啊。”

申采浩笑道“生死面前,何来兄弟呢?”

拓俊京最后决定采纳申采浩的计策,接下来数日,每日都让人吹锣打鼓的带着酒肉上山,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拿着高高的牌子,告诉周围人自己是去慰劳首阳山上的郑晚华的,而且也不管郑晚华到底接不接受,东西放在营寨外一箭之地就走,郑晚华倒是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不但没有接受,还把东西都烧毁了,但他控制的住自己,却控制不住下面的人呢,下面当兵的都是穷苦人出身,没吃过什么酒肉,哪里忍受的住这样的诱惑,渐渐地,就有人贪墨下来酒肉私分了起来。

打仗最要紧的就是士气,本来首阳山上的守军大都有了死守之志,现在却被搞得只想着什么时候下面送酒肉来,但要说士气被泄,却不是在这首阳山上,而是不远的海州城中。

原以为反叛后只有一条路,但现在却发现在首阳山上的人不仅仅有朝廷给的酒肉,而且还可能不会被诛连,而自己守在海州城,不仅仅日日受着风吹日晒之苦,还可能因为接下来的战事而死,是谁,都会失去斗志的。

大概只有那些因为禁海活不下去的渔夫百姓还有着高昂的斗志吧,但这些人不通战术,不晓武艺,并不是决定性的力量。

拓俊京看着不到十天,海州城内外的士气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一边对申采浩赞不绝口,一边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强攻海州城。

在海州城新一轮的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济州岛,迎来了一大队的船队。这些船只上都擦着日月旗,和济州岛上的旗帜一模一样,看着这些船队,济州岛上的四国百姓商人都不禁议论纷纷,对济州岛的实力再次重新估量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计划

天空云卷云舒,地上刀枪如林,一队队的军士走下船只,来到码头上,不少人因为从来没有出过海,晕船晕的人都打蔫,但依旧在战友的互相搀扶下,尽量站直,他们很清楚,现在他们所踩的地方已经不是大宋国土,而是异国他乡,他们有义务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那些异国人看。这可牵扯到上国雄风!

此时的汉人是依旧是极为骄傲的,骨子里的汉唐血并没有流失殆尽。

“吴用见过寨主!”

“卢俊义见过寨主!”

姜德看着二人,连忙上前扶起说道“二位快快请起,吴军师运筹帷幄,把高丽上下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比昔日苏秦张仪啊,卢师长征战域外,扩地千里,不下于古之名将啊。”

吴用和卢俊义二人听着姜德的夸赞,脸都不禁有点红,卢俊义先道“枯叶岛不过是弹丸之地,民不过一二十万,哪里能和古之名将相提并论,而且要不是寨主,恐怕在下此时还在沙门岛受苦呢。”

“要是师兄你在沙门岛,师父他老人家还不得打上门揍我的屁股?”姜德一句话,让众人齐声笑了起来。

“寨主,后面那几位便是原来这济州岛的权贵,可否要他们上来觐见?”吴用轻晃了下脑袋,指了指身后。

姜德看去,见到了几个一脸献媚的高丽人,上一次姜德来济州岛的时候,其实也见过李丰益、高李乙等人,不过那时是路过,军士也没有下船,吴用也没有彻底对李丰益等人摊牌。

但现在不一样了,高丽已经开始内乱,卢俊义事先带着大军来到了济州岛,再加上姜德的大军,济州岛上的梁山兵马超过两万之数,即使原来的高丽官民还有什么想法,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也无法实施了。

更何况,吴用把济州岛从原来的偏远流放之地变成了繁荣港口,军心民心大都归附,李丰益等人心中虽然各有想法,但都不敢在放在台面上来。

“也好,叫过来吧。”姜德点头道。

一群高丽人一路小碎步的走了过来,见到姜德便拜道“卑职见过寨主大人。”

姜德听得不由皱了下眉头,吴用这些人叫他寨主也就罢了,但这些高丽人叫他寨主,算个什么事啊,难道等打下高丽后,全高丽都叫他寨主?那也不要叫高丽了,干脆改名为柬埔寨吧。

许贯忠看出姜德的想法,说道“你们日后便唤主公为统帅吧。”

张丰益几人连忙再拜道“卑职见过统帅大人。”

姜德这才点了点头,对几人说道“诸位既然愿意归顺我军,那么便是一家人了,日后同舟共济,必会流传后世一段佳话。”

说完,姜德对吴用道“吴军师,现在高丽国中局势如何了?”

吴用看了看四周道“主公,我已经在府中安排好了酒席,那里还有地图沙盘,不如去那边说吧。”

姜德一想也好,便让吴用前面带路。

等姜德几人走后,李丰益几人对视了一眼,一边跟上一边低声说着话。

“你们刚刚注意到了那些军队吗?和之前来的一样,都是真正的精锐啊,我在国内可都没怎么看过。”李丰益是众人中最为见多识广的,第一个说道。

“这些军队可比郑昆纬那家伙带出来的军队好上不知道多少了,你们看看,两人成行,三人成列,行军布阵,皆有章法,兵刃闪烁,战甲坚实,这样的军队,恐怕能和辽国的战兵相比了。”在高李乙的心中,世界上最强的军队就是辽国的战兵了。

当然,这主要是高李乙还不知道金国的那些彪悍战绩的事情。

“难道我等就真的要归顺这些宋人了吗?”有人不甘心的说道。

“怎么?阮大人要做王家的忠臣?可要我去说一声?”立刻有人戏虐的说道。

“李大人,我们毕竟是高丽人啊!”

“高丽昔日也是汉土唐疆,现在不过是又回去了罢了,有何不甘心的?再说了,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这些高丽大臣在后面窃窃私语,前面的姜德对吴用问道“这些高丽人怎么样?可靠吗?他们手里还有多少武装力量?”

吴用笑道“主公,可靠不可靠主要在于我们是否能强势下去,而不在于他们,这些人有原来高丽国派人的将军,有此地的权贵,加起来手里应该有三四千人马,但这些人都已经被我利用各种手段打散到了各个民政部门中去了,只留下了一些听话的人,现在大概还有不到千人,另外还有千人左右的衙役。”

“好!济州岛是我们攻略高丽的大后方,绝对不能有失!”姜德赞了一句说道。

来到吴用的府中,吃了一会,撤去酒席,几个军士抬上来了地图和沙盘。

姜德、许贯忠、卢俊义等人坐成一圈,看着吴用描述。

“高丽之乱,是从两个多月前开始的,高丽王王俣想从距离开京较近的海州下手,清理贵族势力,先派文臣前往海州宣旨,却一去不复还,再派军士护送文臣前去,又是毫无消息,最后才知道,这些人都被海州的地方贵族坑杀,只有一个上厕所的小兵走运逃脱了出来。

王俣知晓后,大怒,派遣大军前往征伐,但先锋军却在首阳山下被海州军埋伏,全军覆没,折损超过三千人,海州也正式扯旗造反,说王俣昏庸无道,要另立新王,当然,谁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海州军便和高丽的官军在首阳山和海州城对垒,海州军分兵两路,分别由郑晚才和郑晚华统帅,而高丽的主帅是拓俊京,此人号称是李资谦的第一心腹大将,也就是说,此次出战的高丽官军,有不少是李资谦的人。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最近新得到的消息,有一谋士,名叫申采浩,献了计策,对首阳山是只守不攻不说,反而日日送酒肉,使得首阳山和海州城的军心士气都大受影响,就在七日前,拓俊京对海州城开始了攻击,首阳山上的守军下来冲击了两次,都被挡了回去,海州城此时应该已经被打成尸山血海一般了吧。”

“那海州城还抵挡的住吗?郑晚才是否有想过投降?”姜德问道。

吴用摇摇头说道“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有天命在身的人呢,怎么可能投降?而且海州城背靠大海,他的水师还在,就算到了最后,他也可以搭乘海船离开。”

“难道高丽官军的水师没有去攻打他的水师吗?”许贯忠不解的问道。

“高丽的水师分驻多地,而且这些水师不少也参与了海外贸易,现在高丽王对海州下手,唇亡齿寒,其他人恐怕是只愿意做壁上观吧,至于由高丽王直接掌握的水师,他又舍不得投入进去,毕竟万一战败了,整个海外贸易的利润就彻底和高丽王室没关系了。”吴用解释道。

“瞻前顾后,这高丽王果然是不成气候之人。”许贯忠摇摇头道“主公,这样一来,海州叛军就有了退路,想让他们向我们求援就难了。”

原本在姜德等人的想法中,是准备让海州向济州岛求援,以此为由正式踏入高丽内乱之中的。

“高丽水师驻扎在哪里?难道他们不知道不把海州的水师打掉,海州就不会彻底败亡吗?”姜德问道。

“也许他们是想着击败陆军后可以收服这些水师吧。”卢俊义说出自己的想法道。

“高丽朝廷可以掌握控制的水师主要驻扎在江华湾,那是开京的港口。”吴用指着地图道“这里距离海州不过一步之遥,如海州军真的败亡,高丽水师也可以来得及拦截下来,最后劝降这些败军。”吴用指着地图说道。

“主公,如果按现在的格局发展,海州城恐怕坚持不到一个月,必将败亡,如何行事,还请主公决断!”朱武对比了一下两方的力量,给了一个时间出来。

“你们如何说?”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和海州军接触,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背后还有友军,这样最少可以让他们有勇气继续战斗下去。”朱武说道“如要说时机,等海州城破,就是最好的时机!”

“其实还可以反道而行,现在高丽官军鏖战于海州,又有四方异动,如果我军直插开京,灭其首,诛其王,高丽必将大乱,我等再徐徐图之,不出一年,高丽必为我等所有!”吴用突然说出一计,听得众人不由一惊,他们看向地图,果然发现高丽的开京位于海边,如果高丽水师离开江华湾,那么突袭开京并非天方夜谭。

姜德看着地图,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指向一地问道“这里叫什么?”

吴用说道“此地原名树州,由于曾经是肃宗母亲的老家因此改名为庆源府。此地也是李资谦李家的起源之地。”

姜德的手指慢慢摸着地图,指向开京说道“这里有多远?”

“约百二十里。”

“百二十里”姜德的嘴角微弯了起来“我准备登陆这里,突袭庆源府后再攻开京!”

“这是为何?如要突袭的话,自然是第一时间攻打开京最为合适。”卢俊义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里是李资谦的老家!”姜德眼神亮了起来“这些地方贵族,最为看重的从来不是国家或者民族的利益,而是他们家族的利益,因为,只要我们控制住了这里,李资谦的软肋就被我们抓住了,我们再打开京的时候,李资谦为首的地方贵族势力就会和王族势力面和心不和!如此,开京必破!”

“此法却是可行,只是高丽守军有多少?战力如何?”朱武问道。

“高丽全国有民近二百余万,朝廷官军不过十余万,其中还有进半为地方贵族势力掌握,真正被高丽王掌握的不到五六万人马。

各地贵族因为可以全民皆兵,使得潜在的武装力量可以有三十万,例如海州,说是有叛军四万,但其中真正的军人恐怕不到八千之数,其他的都是民夫充之。

此时海州已经被牵制了五万朝廷军,这些人中大概有两万是真正的官军,去掉各地的守军,开京守军不会超过两万。

而庆源府就更少了,恐怕不过四五千人马,其中敢战之士,不会超过两千。”吴用对高丽的情况已经是如数家珍,立刻一一道来。

“那么就这样定了!吴军师,派出所有探马、细作,散布海州、开京、庆源府等地,有任何风吹草动我梁山都要第一时间知晓。

水师由黄达统帅,阮家兄弟为副帅,张顺、李俊、童威、童猛为主将,抓紧时间演练战法,准备水战。

一旦海州有变,我军需立刻突袭庆源府,届时谁愿为先锋?”

一将出列道“末将自投梁山来,寸功未立,愿得此先锋印!”

姜德一看,是武松,点点头道“武大郎的本领却是能得此印!好,六点你为先锋,带穆弘、穆春二将为副,卢师长带大军随后。

另外海州此处也需一军为援助,好分其兵力,不使高丽军回援,谁敢前去?”

两将出列道“末将愿往!”

只见这二将一人浑身红甲,一人浑身黑甲,正是魏定国、单廷珪二人。

姜德点点头道“那就派你二人各率本团兵马,不求杀伤,只求拖延其军,便是大功!”

“是!”

许贯忠道“此事要想成,还需一人前往海州,在关键时刻说服郑晚才配合我等才是。”

一人窜出道“请寨主将此事委托于我吧,我对高丽也是熟的。”

这人一头黄毛,正是金毛犬段景住。

吴用点头笑道“段兄弟会高丽话,做这事倒是可行。”

姜德同意道“那好,就段兄弟去,海州正是战乱之地,万事小心,如事不可为,保住自身为第一要务!”

段景住笑道“寨主放心,必不会辱没我梁山威名!”

接下来,由朱武安排各路兵马进军顺序,这些事情都不需要姜德操心,姜德又见了济州岛当地权贵,这些权贵自然是马屁如山,他们都知道,在梁山的数万大军面前,他们已经任何反抗的资本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夜袭(上)

——海州

海州的城墙上已经全是血液凝固的紫黑色斑块,站在城墙上都可以闻到一股冲鼻的尸臭味,那是倒在城墙下的尸体散发出的味道。

郑晚才穿着战甲,拿着宝剑,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正在巡视城墙。

这已经是海州城被攻打的第十七天了。

原来上万守军的海州城,此时已经伤亡了三四千人。

当然,倒在城下的高丽官军更是高达近万人。

这主要是两方的主要参战人员都不是什么受过训练的军队,而是一些刚刚拿起刀枪不久的农夫、渔夫之流。

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军士,两方都是当做主力和救火队员在使用,没损失一个都心疼,但虽然都在尽力避免这样的军士伤亡,刀枪之下也是损失不小。

“要是二老爷可以冲下山就好了,我们的损失一定会小得多。”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鬼,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小兵?”

“我看二老爷大概是想降了,要我说,我们干脆也降了算了,再怎么样,也比死要好得多啊。”

两个躲在角落里的小兵之间的对话让郑晚才的脚步停了下来。旁边的卫士大声喝道“刚刚谁在说话,给我出来!”

自然没有人会出来找死,郑晚才眯着眼睛看着刚刚传出声音的角落,一挥手,自然有护卫冲上去抓人。

两个穿着百姓衣服的步兵被踢了出来,其中一个一个看到郑晚才急忙磕头说道“大老爷,我是郑家的家仆啊,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另外一个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不敢说话。

“既然是我家出来的,就应该知道规矩”郑晚才看了看四周,大声叫道“我郑晚才是受命于天之人,王俣昏庸无道,禁海扰民,我等与他,是不死不休!何人再敢言降,如同此人!”

话音未落,白光闪现,一颗人头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一边,那个求饶的军士的脖子中噗呲的喷出鲜血,鲜血把郑晚才的战刀都染红了。郑晚才再一刀,把那个不敢说话的军士也砍翻在地,这才把战刀在尸体上抹了抹,插了回去。

众人看到郑晚才这样,都低下了头,不敢多说什么。

“报!将军,济州岛来人求见!此时就在港口那。”一人急速跑了过来,在郑晚才的耳边低声说道。

济州岛?

郑晚才的眼珠转了两转,然后笑道“我就知道我乃受命于天之人,命不该绝,快带我去!”

郑晚才一路来到了西边的港口,看着果然有一艘船打着济州府的旗号,这还是开战后第一次有其他势力的船到海州来,无论如何,这都代表着一个信号。

“让他们进城来,就说我在府内设宴等着他们。”

——

郑晚才此时的府邸就是海州郡守府,原来的郡守已经被他赶到了牢房中。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淡金色头发的汉子在几个高丽军士护卫下走了进来,他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汉子施礼道“在下济州岛段景住,受我家统帅之命来见将军。”

“统帅?”郑晚才问道“济州岛知府不是吴用吗?你们的统帅又是何人?”

段景住笑了一下道“我家统帅便是吴用先生的主公,至于究竟是何人,恕在下直言,将军阁下暂时还没有资格知道。”

“放肆!”“大胆!”

段景住看着站起身来的几个高丽战将,脸色丝毫未变,不得不说,经过不少风雨的段景住,已经不再是那个私马贩子头领了。

“我没有资格?”郑晚才也有些发怒“那何人有资格?”

段景住再拜道“我家统帅身份高贵,再怎么样也要和一个活将军对话,而不是一个将死的将军吧?”

“狂徒还敢胡说!”一个高丽将官战刀都拔出来了,段景住快速反击道“海州城被官军围攻半月有余,外无援兵,内少粮草,难道将军还不知此战将败否?”

“胡说!我们还有雄军位于首阳山,有水师护我等后路,何来战败之局?”立刻有人反击道。

“官军用计!首阳山上军心涣散!至于水师,等海州城破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愿意飘洋为盗!”段景住再道。

郑晚才只觉得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被人说了出来,他大口吸着气,说道“段景住,你们济州岛派你来难道就是为了嘲讽本将的吗?”

段景住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说道“这是我家统帅的亲笔信,将军困守孤城,日久生变,高丽王王俣昏庸无道,宠妓爱伶,横征暴敛,独断专行,挥霍无度,大兴土木,擅动刀兵,残害忠良,身为上位,不抚须百姓,反而禁海扰民,我济州岛对其早已不满,欲和将军一起共举义旗,安百姓,除暴君!”

郑晚才猛地站了起来,急忙下来拿过段景住手里的书信,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和段景住所说一样,他立刻喜道“太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出兵?”

其他的将领看到郑晚才这样说,知道是真的,也高兴的欢呼了起来,毕竟孤立无援的战斗,谁都喜欢不起来,他们看段景住的眼神也好了不少。

“我军还要准备一些时日,不过一些物资已经准备完毕,例如箭矢粮草,只要将军出钱,绝对是平价出售!”段景住伸出两个手指做出金钱状笑道。

“怎么?还要钱?”郑晚才有些不满的说道。

“将军阁下,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们不过是友军罢了。”段景住淡然的说道“不过为了表示诚意,此次我们特地带来了一万只箭矢,粮草百担,就当礼物了。”

海州城被围攻本来就是在突然之下,郑晚才根本没有囤积太多军械,段景住的礼物还真的搔到了他的痒处。

在得到了段景住带来的好消息和物资后,郑晚才第一时间犒赏三军,让上上下下吃了个饱饭,提升了一些士气,城外的拓俊京发现城内守军士气有所提升,心中疑惑,再次加大了攻城的力度。

攻城第二十天,海州军被提升的士气很快就在漫长的攻城战中消耗殆尽。

第二十一天,首阳山上的海州军再次尝试冲下山,却被申采浩用计攻其营寨,被迫退回。

第二十二天,海州城中的守军中出现了驾驶海船私逃的先例,这一先例使得城内的士气大幅下降,不少将官都想着等城破后如何第一时间搭乘海船逃跑。

“段景住!你们济州岛的援兵到底在哪里!”郑晚才红着眼睛拽着段景住的衣服吼道。

段景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的说道“我家统帅大人还以为将军阁下最少能支撑一个月,没想到现在就不行了吗?”

“谁说我不行了!”郑晚才用力推开段景住然后说道“我告诉你,如果我海州完了,你们济州岛也跑不了,别忘记了,你们统帅的书信还在我的手里呢!”

段景住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点头道“这是自然,你我两家一损俱损,请将军在坚持一下吧。”

段景住回到住处,便对旁边的副手说道“海州已经快守不住了,接下来几天便是关键,一旦海州城破,务必要把情报第一时间送出去,否则耽误了大事,吾等都担当不起!”

“营长放心,我等都已经买通了不少海州军中的低级将官,一旦城要破了,我们绝对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江华湾开京港

开京位于海边,因此早在建城的时候,这里就成为了高丽水师的重要聚集地,此时这里更是聚集了超过两百艘的大小船只,这些是高丽水师的底蕴,要知道,整个高丽的所有海船,也不过五六百艘罢了。

在一阵鼓声中,这些船只慢慢的驶离港湾,他们将在海面上集结成阵后扑向海州。

港口高阁上的王俣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切,不禁点点头,这望远镜还是他高价从济州岛买来的呢。

“好哇,如此一来,海州的叛军就将覆灭了,四周蠢蠢欲动的人也会消停下来吧。”王俣长吐一口气,这一场海州之乱,可把他多年的积蓄花了不少,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打一场波及全国的大战了。

他身边一人笑道“百船征顽寇,万军平奸豪。大王此战必胜,天下又将太平,此乃盛事也,大王何必长吁短叹呢。”只看这人乌巾鹤氅,年纪三十有余,颌下有须,长得仪表风流,让人啧啧称奇。

“百船征顽寇,万军平奸豪。好诗啊!郭兄的文采恐怕放在南国也是翘首吧。”王俣伸手抓住那人的手道“事情已毕,不如你我二人,叫上李资玄一同去玲珑、遏云那游玩一番?”

这人叫郭舆。是大臣郭尚之子,入仕不久后退隐山林,王俣在太子时就将他征召到身边,备受宠信,李资玄是李资谦的族弟,但和他哥哥醉心名利不一样,他只爱书画,被称为当世名家。

而那玲珑、遏云二人,是当世高丽名妓,不得不说,这王俣和赵佶在很多方面都有的一拼,要是这二人在一起,说不定很是很好的朋友。

高丽的水师出动还是知道要注意保密的,但距离其数里的地方,一个飞龙正高高的浮在半空中,如同有人向这里看,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跪拜起来。

“高丽水师出动了,快!返航!”飞艇上的瞭望哨通过望远镜看到船只离港的画面后大声的叫道。

“好嘞,哈哈,这神龙实在太棒了,有了这玩意,顶的上一百个斥候!”一个浑身黝黑皮肤的大汉鼓掌叫道,情到深处还又蹦又跳起来了,也亏得这飞艇够大,否则还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亦里干刺马,你要是再蹦起来,我就把你丢下去!”负责这艘飞艇的军官看着这个大汉又蹦又跳的,大声喝骂道。

那大汉嘿嘿的点着头,不敢再说话。

他是亦里干豪的儿子,在上一次大战中看到飞艇,惊为神物,当知道这神物是由人驾驶的时候,立刻求着自己父亲说话,想到飞艇上当兵。

亦里干豪也想找机会和梁山军搞好关系,派自己的儿子从军无外乎是最好的诚意了。

亦里干刺马也争气,无论是文化课还是实际操作都很学的很快,此时已经成为了这艘飞艇的一个小队长。

当然,他能成为小队长,也有身份特殊的原因。

毕竟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

——济州岛

“报!紧急军情!”

一个军士气喘吁吁的拿着一份情报递给朱武,朱武看了看后递给姜德,然后说道“统帅,高丽官军的水师已经从开京港出发,现在开京港中战舰不到三十艘,极为空虚,而且他们这个时候出海,一定是准备明天进行总攻,战机就在今夜!”

姜德立刻回道“传令黄达等将,出战!!”

济州岛此时已经被完全戒严,所有的船只都许进不许出,所有的船只全部被征用来运输军队物资,各国的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队队的甲兵走上船只,他们还不知道这些甲兵要冲向哪里,但却明白,无论这些甲兵冲向哪里,都代表周围数国的格局要发生巨变了。

——庆源府

庆源府的位置其实就是后世的仁川,但和后世麦克阿瑟面临的情况不一样的是,麦克阿瑟面临的仁川是一个已被严密防守的要塞,而梁山军面临的是一个数百年无战事,毫无戒备的港口。

庆源府连高丽官军水师都没有,但并不是说这里就没有水上武装了,这里的水上武装是李家的私军,有大小船只二三十艘。

黑黝黝的夜晚,连月亮都躲了起来,呼啸的海风中,一艘艘海船快速的在突进。

“前面就是庆源府了,统帅请看,那里还有灯台呢。”吴用指着不远处说道。

姜德拿起望远镜扫视了一圈,见对方的水寨真的是毫无戒备,点点头道“先让张顺兄弟带人去摸一摸。”

张顺在水中的憋气功夫一流,因此入了水师后就带领起了水鬼队,这些水鬼穿着紧身衣,拿着分水刺等短兵器,搭乘着小船,向水寨摸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夜袭(下)

张顺小心的摸上一条战船,他借着月光看了看四周,战船上几个高丽水军岗哨正打着哈欠,脑袋不时的一点一点,明显是已经睡着了,船舱中还隐隐约约传出来一阵打呼声。张顺心中大喜,挥了挥手,七八个水鬼跟着冒了出来,张顺指了指方向,水鬼们便分成两路,小心的摸了过去。

张顺摸到一个高丽水军旁边,他猛地一手捂住他的嘴鼻,另外一直手上的分水刺一挥,一股腥臭的血液就喷了处理,那水军神经反射的挣扎了一下,却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飞快的流逝,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他几艘高丽水师的船上也上演了这样的情节,一个个高丽水军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去了阎王殿那报道。

“什么人!”突然,一声高丽语高声响起,接着就是一声哀嚎,但这一声已经足够了,整个高丽水寨被这一声惊叫惊醒了。

“怎么回事?”

“不好,有敌袭!”

“快!快!是不是倭寇来了?”

“我的刀呢?谁拿了我的刀?”

高丽水寨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当中,长期无战事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场景。

“该死的,被发现了,吹号角!”张顺见有人报警,立刻改变策略,开始强攻。

“呜!!!!”身边的号角手拿出号角开始吹号,在各船和港口暗杀的水鬼们听到号角声,开始大声呼喊,制造恐慌,要知道,他们都只带着短刃,连弓箭都没有,根本无法正面作战,现在他们要做的是拖延时间,等待大军的到来。

“嗯?被发现了么?”姜德听到号角声摇摇头道“也无所谓,传令,擂鼓强攻,告诉他们,我们来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过一阵的鼓声猛地响起,无数的火把被点燃,把半边天都照亮了,上百艘大小船只向港口冲了过去。

“那是什么?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完蛋了!打不赢的,他们人太多了!”

“快逃啊!!倭国入侵了!”

“不好了!辽人打过来了!!”

“完蛋了,宋国打过来了!!!”

乱七八糟的叫喊声和震天的鼓声让不少高丽水军吓得腿都在打抖,搞不清楚敌人的高丽水师也跟着胡乱喊叫,一直到先锋武松杀上了滩头,高丽水师依旧没有组织出像样的反击来。

“哈哈,杀啊!!”武松穿着战甲,手拿双刀,当先冲进水寨,左砍右杀,身后军士纷纷跟上,更有不少弓箭手找到位置后四处射箭掩护,杀的高丽水寨中惨叫连连。

“传令!攻打庆源府!”姜德见局势大好,立刻下令道。

朱武接令后便开始排兵布阵,武松为中,穆弘、穆春分列左右,率一千兵马攻破水寨后立刻冲向了庆源府,其后黄信、徐宁各率本部兵马奔向庆源府的东、北二门,唯独留下南门不攻,姜德和卢俊义带着剩余大军慢慢上岸列阵。

——庆源府

庆源府做为李家的根基之地,这里的上上下下的官员要么本来就是李家的人,要么就是投靠了李家,可以说这里是真正的国中之国。

这里的知府叫做李资廉,也是李资谦的族弟。

他此时正在沉睡,在这个时代,夜生活还是太少了些。

“不好了!知府大人!快开门啊!!”一阵敲门声把他吵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耐的一边起身一边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有贼军攻城了!!”

“什么??”

李资廉连自己裤子都不穿了,直接打开门,看到是一个都头,惊讶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大人,港口那边来了好多大船,上面全是兵,你听,这鼓声都响彻半边天了!”

李资廉侧耳倾听,这才发现西边已经全是鼓声和喊杀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哪里来的兵将?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穿着官兵的衣服?”李资廉只觉得浑身发抖,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高丽王w是不是开始对李家下手了。

都头虽然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还是回道“回大人,不是穿着官兵的衣服,而是没见过的军服,看上去有点像是宋人。”

“宋人?”李资廉顿时不害怕了。

“宋人居然敢无故攻我城池,他们难道不怕辽人的责问吗?来人,给我准备衣冠,我要当场呵斥他们!”李资廉抖了抖衣袖,以便表示自己的英武。

“是!”周围的侍女和卫士听得也是一脸的激动,就是,如果是辽人打过来了,或者是女真打过来了,乃至于是倭国打过来了,那么都要害怕一下,但宋人有什么好害怕的,不说高丽是辽国的属国,就说宋国的战绩,谁不知道是出了名的不败而败的,就算是打赢了,只要自己这边上个书给宋国皇帝,那个打赢战的将军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未知数。

“报!!!”一声凄惨的喊叫身传了过来,人们看去,就看到一个身上还有些血迹的兵士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城破了,那些贼军已经快杀过来了,郎将大人让我来通知大人快走!”

“破城破了?”李资廉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东边和北边也传出来号角声和喊杀声。

“跑!快跑!到邬堡那边去!”李资廉跳了起来大声叫道,一边催促自己的妻儿快些起来逃难,一边召集府内的丁壮拿着武器壮胆。

——

“报统帅!武松团长已经攻破了庆源府,正带着军士杀向了州府府衙。”

姜德此时才刚刚下船,水寨已经被彻底荡平,梁山的日月旗被高高的挂起,低着头被俘虏的高丽水军被绑成一队,正压着走。

“李丰益呢?”姜德这次攻打庆源府,自然不会忘记这里的老人李丰益了。

吴用点头道“就在后面。”说着挥了挥手叫了一声,李丰益便急忙赶了过来。

“庆源府已经被我军攻破了,你说李资廉会逃到哪里去呢?”

李丰益知道这是立功的机会,当下道“回统帅大人,那李资廉必然是带着残兵败将逃到乡下的邬堡中了,那邬堡是我是他们李家用百年时间修建的,极为坚固,里面有粮草无数,还有精兵上千,是李家最后的底牌。”

说着,李丰益的眼神渐渐凶狠了起来道“那邬堡在东边,李家一直以来都害怕高丽王室对他们进行清算,所以他们一定有办法离开庆源府逃到邬堡中,将统帅立刻派一支精骑,突袭邬堡,即使不成,也可以威吓住他们。”

“东边?”姜德想了想,说道“去叫董平、秦明二人来!”

很快,二人就走了过来。

姜德指着李丰益道“二位将军,庆源府已破,但东边还有个李家的邬堡,里面有钱粮无数,精兵上千,你们立刻带领已经上岸的骑兵,前往突袭,这位是李丰益,他会带路。”

二人对李丰益拱拱手,李丰益看着这二人一人拿着双枪,一人拿着硕大的狼牙棒,都是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心中大喜道“下官必然尽力!”

姜德笑着对李丰益道“我手中能征善战者不少,但能治理一方者却不多,努力吧。”

李丰益大喜,这是给他许诺了啊,他们这些原高丽官员其实私下里也合计过,都觉得就算日后济州岛打下了整个高丽,也需要大量的官员去治理,而他们这些首批加入济州岛的高丽官员,自然是其中首选。

当然了,如果战败了,日后也可以和这些宋人一起逃到宋国去,那可是宋国啊,在宋国当个富家翁不比在高丽当个官员要冾意的多?

董平和秦明带着已经上岸的七百多骑兵在李丰益的带领下快速向邬堡冲去。

“杀!”“着!!”

“哐当!”

州府的大门被撞开来了,武松当先冲了进去,四处一看,见到处都是拿着财物逃跑的侍女、下人,眉头一皱,上前一把抓住一人喝道“说!你们的知府在哪里!”

“*amp;¥%#……”一阵高丽语说了出来,听得武松白眼都快翻出来了,武松把这人往后一丢道“谁知道知府下落的,赏钱十贯!!”

“该死的,搜!”武松挥手喝道,身后的军士立刻冲进去搜查了起来,一边搜查一边把那些散兵游勇控制住,那些侍女下人也绑了起来。

这时的另外两边城门也被打开,徐宁和黄信各自带着兵马冲了进来。

“控制所有要道,凡是敢借机抢掠的,统统抓住就地正法!”黄信一边进门一边下令道。

“快,控制他们的粮仓钱库,不许任何人擅自进入,如果有友军先到了,就辅助他们守卫!”徐宁最看重的是钱粮,他很清楚梁山军远征至此,其中的损耗是吓死人的大。

彻夜的喊杀声早已让庆源府的所有人醒了过来,百姓们通过门缝、窗户缝偷看着外面新出现的军队。

“这是哪里的军队啊?”“不知道啊。”“那旗子上是汉字,恐怕是宋人吧。”“宋人攻打我们高丽了?这是要出大事了啊。”

还有一些地痞无赖,借机出来放火抢掠,这些人一旦被梁山军碰到,那就是就地正法的结局,一直到徐宁、黄信找到了几个会高丽语的人大声宣布纪律以便安民,城内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报!发现了一条地道!”一个军士跑到武松面前说道,武松拿着双刀正在大堂上守着。

“什么?地道?这狗官一定是跑了!哥哥,我们快追吧!”穆春立刻着急的叫道。

武松想了想,摇头说道“城已经破了,逃了个狗官也无伤大雅,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城池,等统帅和各位哥哥来此,这样,穆春你们两个带一百人追上去,追的上就追,追不上就算了,我在这里守着。”

二人对视一眼,觉得如果能抓到也算一份功劳,便拱手道“那就辛苦哥哥了。”说着便点兵离开了。

——李家邬堡

李家邬堡距离庆源府城有约二十里路,这个邬堡建的比庆源府的城墙还要高,足足有四五米高。

古代城墙因为技术和成本的原因,其实并没有太高,像雁门关这样的要地,一般有十米,普通的郡县,有七八米就属于准军事要地了,但这是中原城市,像高丽,开京也不过六七米高的城墙,别觉得矮,这样的高度已经足够防御大部分的攻击了。

而刚刚被梁山军攻陷的庆源府城墙不过三米多高,之所以武松等人可以那么快攻陷城池,这样矮小的城墙是主要原因之一,相比之下,邬堡的四五米高的城墙已经是属于雄城了。

邬堡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城市,李资廉通过密道逃出后,拿了放在出口处多年的马匹,立刻带着家小奔向了邬堡。

邬堡中此时的当家就是去过济州岛的李资让。

“什么?有宋人攻城?城已经丢了?”李资让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族弟说道“他们有多少人?我马上派人去把城抢回来!”

“不知道啊,铺天盖地的,他们分别从三个城门进攻,城里毫无防备,根本抵挡不住啊。”李资廉喘着气说道。

“报!!外面出现了大量骑兵,打的是日月旗帜,人数近千!”一个族兵跑进来说道。

“什么?好哇,这些宋人占了庆源城还不够,还想招惹我们李家,立刻敲钟,召集族兵,把我的披挂拿来!”李资让并不害怕,毕竟来的只是骑兵,还没听说过骑兵能攻城的。

来到城墙上,看着外面排成数十队的骑兵,李资让不由吞了吞口水,他还真的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两位将军,那就是被称为三老爷的李资让,现在邬堡中应该是他主事,他旁边的便是庆源州知府李资廉,也不知道怎么会逃到这里来的。”李丰益很尽职的介绍道“这邬堡中有人丁数千,家家户户都有练武,只有有天赋的人才可以习文,两位将军要注意的是,李家之所以能在高丽称为第一世家,真正的依靠就是邬堡中的数百神射手,这些神射手都是从小练习弓箭的,没人最少都射过两千支箭,不可力敌啊。”

第三百七十八章 火炮船的初战

“你去叫阵,看他们敢不敢出来应战。”董平对李丰益说道,李丰益啊了一声,知道自己没有说话的本钱,只能上前道“故人求见三爷说话。”

李资让低头见是李丰益,气的叫道“李丰益!你这个背祖忘宗的玩意,你居然敢引外人攻打李家邬堡!我说是谁敢打庆源府,搞了半天,是你们济州岛鼠辈!”

李丰益被骂了一声,心中本来的负担反而没了,他嘿嘿的笑道“三爷,我这是顺大势而为,昔日我高丽本就是汉唐故土,都是那王隆叛逆,才有今日高丽,时机运转,高丽也该回归故土了,我家统帅雄才大略,率军三十万讨伐高丽,三爷你觉得你有何本领阻我王师?”

“三十万?我们有这么多人吗?”秦明听了旁边翻译的话后瞪大了眼睛对董平问道。

董平扯了扯嘴角道“兵者,诡道也。诈称罢了,将军勿要较真。”

秦明二人是知道真实情况的,但上面的李家众人可是不知道啊,一听到三十万,不少人脑子都当场当机了,三十万是什么概念啊,这不得有一百个李家那么多的兵,那还打什么打,哪里打的赢嘛。

“三爷,那王家对我李家是如何,你应该心里清楚,那是表面恭敬,内怀鬼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李家就会被他们王家清算,到时候诛灭九族都有可能,不如趁此时机,倒戈以对,一来可以护得李家上下安宁,二来也可以再立功勋。”李丰益继续说道“否则的话,惹得我家大军前来,李家上下恐怕只会人人戴孝,家家哭丧啊!三爷,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办,你应该明白吧?”

“我明白你个鬼!”李资让气的哇哇大叫“你说三十万就有三十万,难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吗?”

李丰益心中暗喜,李资让的话并不是说不考虑投降,而是要李丰益证明来的真的有三十万大军,这就好办了。

李丰益对着后面一挥说道“有没有三十万大军,你日后自然会知晓,现在你面前的这二位便是我军的先锋骑兵将军,如同他们这样的,我家统帅账下不知道有多少,不如三爷派几员猛将来试试看我军战力如何?”

说着,秦明和董平猛地一挥手,身后的七百骑兵同时大喝道“战!战!战!!!”

李资廉倒吸了一口气,手有些发抖的抓着李资让说道“三爷啊,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但人数最少也应该上万啊,我们这里守得住吗?”

李资让把李资廉一推道“守不住也要守!李准基!”

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武将走了上前。

“去,打掉他们的威风!”

“三爷放心!”

说着,李准基一挥披风,走了下去,没一会儿,邬堡大门的一个侧门被打开,李准基一人一骑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长枪,董平看到对方拿的是枪,笑道“来了个拿枪的,秦明哥哥勿动,看我去拿他。”

说罢,董平催马上前,李准基看到有人应战,也不啰嗦,长枪一挥,马蹄飞起,对着董平就刺。

董平看到来枪,左手枪一隔,右手枪一刺,李准基的枪就被隔开了。

李准基看到董平右手枪刺来,急忙弃了长枪,拔出长剑就挡,叮当一声,董平的长枪刺中长剑,李准基只觉得手震的发麻,虎口一湿,知道不是对手,便想回马后撤。

“下来吧!”董平一个翻身,手中枪一甩,居然直接飞了出去,直直的刺中李准基的后心。

“啊呀!”李资让看着李准基落马,跺了跺脚,气道“这李准基在我们李家堡中也算个好手,怎么还走不过一合?”

“万胜!万胜!万胜!!”看到董平斗将获胜,身后的骑兵纷纷高声喝彩,而邬堡中的守军,士气不由低落了一些。

“贼军悍勇,我军不能斗将,还是死守待援吧。”旁边有将官出策道。

“也只能如此了。”

秦明看着邬堡上的一群将官模样的人离开,不由叫道“喂,怎么走了?出来决一死战啊!”

说着,秦明就要上前攻城,旁边的李丰益急忙拉住马头道“将军莫急,我军都是骑兵,攻城实在是下下之策啊,不如围而不攻,等统帅命令吧。”

董平也回来道“李先生说的有理,要是为了攻城,折损了我军锐气,就不美了。”

秦明点点头,表示同意。

——庆源府

姜德看着一本本的账簿,摇摇头说道“没想到这里只有这点东西。”

吴用道“这里是李家的根基,想来好东西都在李家邬堡中呢,其实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大半的良田都被地方贵族侵占了。”

“这可不行。”姜德哼了一声道“良田给普通百姓可以,都被这些贵族占了,让百姓无立锥之地,这不是等着亡国吗?”

“主公说的有理,那么之后的政策是?”

姜德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土地不能被任何私人大量持有,这样只会导致最后百姓无地可种,发动百姓,把那些有恶迹的贵族都打倒,把他们的土地、财产分出去,把其他的贵族吸收到我们的队伍中去,只要他们支持我们,我们就可以不动他们,还可以让他们为官为吏。对于那些短时间不想支持我们的人,我们就发动百姓中立他们,总而言之,只要我们能发动百姓,高丽就能归我们所有,这就是得民心则得天下!”

姜德站起来道“这就是打一批,拉一批,中立一批!”

吴用点点头表示道“主公如此说,学生就明白了,等稳定下来后,必将如此作为。”

“报!董平、秦明团长战报。”

“拿上来!”旁边的朱武走过去接过,打开看了看,然后递给姜德说道“邬堡没有拿下来,这个邬堡很坚固,没有攻城器械,恐怕很难拿下。”

姜德想了想道“我们此战,就是要兵贵神速,不能拖延,我们不是带了不少的火药么?运过去,给我直接炸开邬堡!另外,此地陷落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开京,我们不能等,要立刻出击,调黄信、徐宁去攻打邬堡,调回秦明、董平二人,率骑兵直击开京,留黄达等水师在此镇守,其余人马,尾随骑兵之后,前往开京!”

“遵令!”

——海州

“杀啊!”“噗呲!”“冲啊!!”

海州城门已经大开,郑晚才拿着战刀,带着一队护卫在不断的砍杀。

“该死的,济州岛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来!段景住那个黄毛鬼呢?”

“家主,那个黄毛鬼早就不见了。”

“啊呀!”郑晚才气的用力砍了冲来的官兵一刀,叫道“撤!从海上撤!!”

海州港,一艘艘的战船已经打满了帆,随时准备离开,郑晚才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上了船,正准备叫开船,就听到了一阵哀嚎声。

“那是什么?”

“我的天啊!我们要完蛋了,那是朝廷的水师!!”

郑晚才顺着人们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无数的黑点,他急忙拿出望远镜再看,一艘艘打着高丽王旗的战船飞一般的扑来。

“完蛋了这是要我们全部死在这里啊。”郑晚才哆嗦的后退了一步,他从怀里拿出那水晶,看着里面那四个字,摇摇头道“不是说我郑家当王的么?为什么会到如此地步?此物害我!”说着,就猛地往地上一摔。

“啊呀”一只手出现在郑晚才的面前,刚好接住了水晶。

“我说郑将军啊,这可是天赐神物啊,你这样,不太好吧?”

郑晚才抬头一看,见是段景住,立刻起身一把抓住他道“姓段的,你们济州岛的援兵呢?我们海州都要完了,我们依旧没有看到你们的一兵一卒!”

“咚!”“嘟!”“噗呲!”“啊!”

一阵撞击声和惨叫声响起,郑晚才看去,刚好看到一支箭矢飞来,他急忙低头一躲,箭矢射飞了他的头盔上的红缨,吓得他半天爬不起来。旁边的军士看到,急忙拿着盾牌上前,原来远处的船队此时已经靠近,开始放箭射击了。

“郑将军,我敢来此,难道还不能代表我们济州岛的诚意吗?实在是你们败的太快了啊,那首阳山上的人马一点用都没起到,也是让我们所料不及的啊。”

“局势已如此,你们准备怎么办?”郑晚才一想到这事就对首阳山上的弟弟恨之入骨,只能无奈的问道。

“我军本希望和将军结盟,但现在的局势,将军已经没有资格和我军结盟了,所以我军希望将军可以加入我军,你看怎么样?”段景住嘿嘿的说道,外面不断传来的箭矢射入船只的嘟嘟声仿佛在配合他的话一样。

“什么?加入你们济州岛?”郑晚才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就是加入,你们现在到的了吗?你看看,现在都是什么局面了!”

“只要将军说句好就行。我保证将军无事。”段景住极有把握的说道。

“好,我现在就答应,我看你能怎么办?”郑晚才气急的说道。

“将军爽快!来人,放信号!”段景住对外大叫一声,一个穿着海州军军服的军士立刻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物,对着天一拉,只听到砰的一声,一个烟花猛地绽放开来。

战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烟花吓了一跳,他们看向天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们,要出事了。

“轰!”“轰!”“轰!!!”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的雷声,高丽水师的船队中居然有两艘船就像被什么撞击了一样,从中撞出了一个大洞来。

“我们的人到了!”

“轰!”“轰!”“轰!!!”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雷声让郑晚才不由站了起来,他看到高丽水师的船队中不断有船被击破,兴奋的大声叫好了起来。

如果从天上往下看,就可以看到在高丽水师的身后,有四五十艘船只形成的船队正在对高丽水师发起进攻,为首的三艘大型沙船上,各有三门火炮,不断的对高丽水师轰击。

这是这个星球上第一次出现火炮船,而高丽水师也荣幸的成为了第一个被火炮船攻击的船队,必将记入史册。

“打!给我狠狠的打!这东西太猛了!要是以后所有的船只上都是这样的炮,天下有谁是我们的对手!”阮小二兴奋的大叫了起来,为了对付高丽水师,姜德把公孙胜试制的火炮装在了三艘战船上,由于较近的距离,使得命中率极高。

高丽水师也发现自己身后有敌人了,但船队转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水战之中,以箭矢为先,根本无法攻击身后的高丽水师只能被动挨打,梁山水师快速逼近,很快,弩炮也加入了攻击,一枚枚脑袋大小的石球飞向高丽水师之中,砸的船破人亡,无论是炮弹还是石球,撞到人的时候,往往会导致人变得四分五裂,极为血腥吓人,使得不少人根本不敢作战,只想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攻击我们?”率领高丽水师的将领只觉得整个天空都是石球,根本不敢冒头。

“是日月旗,是济州岛的人!”

“什么?济州岛?”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投降,我们投降!”终于,高丽水师中开始有船只投降了,投降这件事情就像瘟疫一样会传染,当有人发现有船只挂出了白旗,立刻有样学样。没到一炷香的功夫,大半个高丽水师船队都挂出了白旗。

其实高丽水师这么快的投降,主要还是因为百年多来都没有真正的经历过战事,无论是将还是兵,对于死亡的抵抗力都太低,当鲜血、骨头、血肉飞的到处都是的时候,当不断有友军被击沉的时候,当自己根本无法反击的时候,大部分的人的心理都是崩溃的,当发现投降可以免死的时候,自然都想投降了,等到最后,只有最大的几艘主力还在坚持,结果却是被一个一个的点名击沉,最后还是投降了事。

高丽水师主力,一战尽墨。

海州军看到朝廷水师投降,士气顿时大涨,从陆路攻击的高丽官军听到港口那边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和援军来了的叫唤声,只觉得心中发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少地方甚至被海州军打了个反击出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被惊醒的开京城

梁山水师只是派了几艘战船守着已经投降的高丽水师,后面的运兵船以及其他战船都驶向了港口,段景住看着这些船只,指着船队对郑晚才说道“将军大人,这便是我们济州岛的军队,还请将军大人勿要忘记刚刚所做的承诺,接下来,请看我军的表现吧!”

郑晚才听着段景住的话,想起来之前说的要成为济州岛附属的事情,不由有些不甘,他看了看船只和开始下船的军士说道“那也得你们有这个本事,我看你们不过才数千人马,如何胜那拓俊京的数万人马?”

段景住哼道“我家兵马,岂会平常?”

正说着,梁山的军士开始上岸,还在船上的水师则是不断用弩炮和箭矢掩护上岸的步兵,至于火炮,因为前面的轰击,现在已经有些过热了,故而停留在远处监视高丽水师,最先上岸的是刀盾兵,随后是长枪兵,最后才是弓箭手,军士各穿红黑两色军服,两员上将骑着战马位于前列,正是魏定国单廷珪二将。

“哥哥你看,那边就是海州军残军,包围他们的就是高丽官军,其阵势已乱,不如你我合作,我来分割敌军,你来步步消灭,敌军必败。”魏定国指着还在和海州军纠缠在一起的高丽官军说道。

“好,就如此做,弟兄们,结阵对敌!”

“兄弟们,扬我军威的时候到了,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杀啊!”

随着魏定国单廷珪二将的指挥,梁山军分别向战场的左右杀去,高丽军的军士看到这些明显是生力军的家伙,心里首先就畏惧了三分。

古代的打仗需要的体力不是后世现代化战争可以想象的,穿着十几斤乃至几十斤的盔甲,奔跑,砍杀都依靠自身的肉体,一个人要是用枪支,只要能承受后坐力,连续作战大半个小时也没多大事,但要是连续砍杀大半个小时,那基本上都要累瘫了。

这也是无论后世还是此时都极重预备队的原因,没有预备队,再多人也要玩完,毕竟,这可不是游戏,士兵们的体力都是有限的。

“敌袭!!快,快反击!”已经把海州军包围的高丽官军看到梁山军上岸,急忙征调兵马想把梁山军打下去,但这些零散的高丽军往往还没靠近梁山兵马就被水师的远程打击给击杀。

终于,两军的撞击开始了,水师的射杀也开始逐步往后。

“兵法有云,水可绝之,不可夺,割裂他们!”单廷珪大吼一声,上千的黑甲步兵齐声喝了一声,长枪兵当先,刀盾手为后,就往前冲,单廷珪带着亲卫骑着战马在外围突击,只要是有高丽军结阵的,便立刻冲上去击散。从空中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条黑色长鞭刺入了高丽军的军阵,将高丽军斜着分割开来。

“兵法有云,侵袭掠扰,有如烈火之猛,不可遏止!击败他们!”

魏定国挥舞着自己的长枪,猛地一刺,刺中了对面一个高丽步兵,接着一咬牙,长枪一甩,那高丽步兵被他挑了起来,摔到了那些高丽步兵的身上,上千的红甲步兵跟着魏定国的步伐冲向了被分割开来的高丽军。

一队高丽军在一个将官的指挥下反击迎敌,双方刀枪互砍,高丽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战刀砍到这些军士的身上,这些军士往往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自己,一被刺伤或砍伤,就是血流如泉,止都止不住。

这是当然的了,高丽军中的战甲中用铁甲的很少,大部分的皮甲、纸甲,甚至很多步兵就是布衣上阵的,而梁山自从得到了铁矿之后,全力打造军械,更是在之前的战斗之中,获得了大量的军械,像此时战斗的魏定国、单廷珪两军,用的都是原来的宋军军械,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品,相比较起来,高丽军的军械简直就不是一个时代的,因此,一交战,高丽军的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在和打不死的敌人战斗。

本就疲惫的高丽军顿时崩溃了起来。

海州城内的拓俊京听着前线传来的消息,不敢相信的带着中军来到了西城,只见到无数向回奔跑的高丽军,他一手抓住一人喝道“为什么要后退,我们不是马上就要胜利了吗?”

那军士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要挣扎,等被旁边的军士打了一巴掌才清醒了过来。

“都都统大人,败了,我们败了,快逃吧,再不逃我们就要没命了。”

拓俊京气的一刀砍在这个军士的脑袋上,然后大声喝道“凡退者皆斩!拦住这些胆小鬼!”

申采浩劝道“都统大人,海州军来了新的生力军,而且看样子我军的水师已经败了,这样分析,敌军的势力一定不小,我军还是先退一步,观察局势,然后再战吧。”

“你的意思是现在退军?我们已经打破了海州城,只要再坚持一会,郑晚才那个叛贼的首级就会被我们得到了,你要我现在退军?”拓俊京瞪大的双眼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为了今天,牺牲了多少人?用了多少物资吗?你要我现在退军?”

“都统大人!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们才要在此时退军,此时我军大部都已进城,队伍散乱,战力损耗的厉害,而敌军却是数量不明,战力完整,队伍整齐,前锋败了也就罢了,一旦我军主力也被冲乱,到时候想撤都撤不了了。”申采浩回视着拓俊京说道“另外我军也不需要彻底撤出海州城,我军可以选择一个城门固守,这样一来,只要我军想,随时可以再次攻入海州。”

拓俊京大口喘了会气,看着不断后撤的已军,无奈的挥了挥手道“撤军,控制东门,把东门上布满弓箭手,无论如何,我们要掌握一座城门。”

海州港上,郑晚才看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梁山军,手都颤抖了起来,他惊讶的发现,只不过两千多的梁山军真的击退了上万的高丽军。

“报!!官兵撤军了!”

郑晚才哐当一声坐到了地上,无论如何,活下来了。

段景住看向郑晚才说道“将军大人,现在,请听从我们魏定国、单廷珪两位将军的吩咐吧。”

郑晚才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们不过这点兵力吗?这样是打不败拓俊京军的,是要我上船撤离吗?这就是你们的战法吗?”

段景住哼了一声,大声说道“我军不过两三千便击败了数万官兵,难道将军大人还看不清我军的战力吗?至于击败拓俊京,请放心吧,不到十日,拓俊京的数万大军,就会全部撤走,而有我水师的支撑掩护,十日,并不难。”

郑晚才眯着眼问道“撤走?”

这时,两员战将一边说笑,一边走了进来,跟着他们的是一群宋军打扮的军士,正是梁山军的魏定国、单廷珪二人。

“哦,段景住兄弟,你刚刚看到我们的战斗了么?真是痛快啊!”单廷珪面带微笑的说道。

“是啊,从军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这些高丽军实在是太弱了,要不是统帅给的兵力太少,此次便可全歼了他们这位是?”魏定国跟着哈哈大笑道,此次斩首不少,可是一件大功啊。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海州军总将郑晚才将军,这两位是魏定国、单廷珪将军,均是我军团长。”段景住介绍道。

“团长?”郑晚才不解的看着二人。

“哦,大概是宋国的军都虞候的官职吧。”段景住解释了一下。

“哦~”郑晚才的眼中充满了轻蔑,原来不过是小官啊。“难道你们济州岛就是这样对待盟军的吗?”

段景住看出郑晚才的不屑,他站到了魏定国、单廷珪的身边,对郑晚才说道“郑晚才将军,你别忘记了,你现在已经是我军的附属,而不是盟军了,根据我军统帅的命令,请海州军配合我军作战。”

“那个抱歉了,刚刚死里逃生,不禁有些失态呢,咳咳,配合,我们一定配合,只是我们该配合?如何作战呢?”郑晚才想来一下,觉得此时他的处境还很危险,便咳嗽了一声,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姿态,恭敬的问道。

段景住看向魏定国、单廷珪二人,魏定国说道“根据统帅部的命令,我军只要牵制住拓俊京的军队就好,一切,等开京的战事结束,拓俊京的军队自然会回撤。”

“开京?”郑晚才愣了一下问道。

魏定国笑道“我军主力,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开京城下了吧。”

——开京

早上的太阳还没升起,几个高丽军士便打着哈欠的走上了开京城的东门。

东门的大门也吱吱呀呀的被打开了,早已等待在城门口的百姓们开始排着队进城或者出城。

当然,也有一些商队或者小贩,推着单轮车或者马车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辆马车的车轮掉了下来,整辆马车倒塌在地上,马车上都是箱子,一下子全部摔了下来,一些箱子摔破在地,无数的银子和铜钱摔落在地。

“天啊!是钱!”

“快抢啊!”

“不许抢,这些都是我们家的钱,快来人啊,拦住他们!”

但面对金钱的诱惑,简单的呼喝哪里拦得住呢?或者说,那些本来应该看门的高丽军士也加入到捡钱甚至是抢钱的范畴中了。

东城门顿时一片混乱。

“真该死,他们怎么这么好的运气?”城楼上的高丽军士看着下面的混乱,简直是眼馋的可以,只是他们看着下面的局势就知道,现在下去也捡不到什么东西了,还要承担擅离职守的罪责,这才没下楼,当然,一些近的还是下楼占便宜去了。

“是啊,嗯?那里是什么?”一个高丽军士指着远处说道。

只见距离城门数十丈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烟火,烟火很美丽,看着这样的烟火,不少高丽的军士甚至感觉到有些沉醉。

“这个叫做烟火,是宋国那边的东西,只是这里为什么会有烟火呢?难道有人要办喜事?”一个年轻的军士不解的问道。

“宋国的东西啊,那一定很贵的吧,一定是有钱人家吧。”

因为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远处的景色也看不清楚,因此,大家只能是猜测。

“啪!”“啪!”

但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烟花在天上绽放开来,直到近两三里远的地方,接着,是一阵从远到近的闷雷声。

“这是什么声音?”

“等等,那里好像有动静,好大的烟尘。”

一个年老的将官突然眼睛睁大,猛地趴在地上听了一会,然后焦急的跳了起来,大声疾呼道“快关城门!点狼烟!敌袭!是敌袭!!”

“什么?”

“敌袭?”

“怎么可能?我们这里是开京啊。”

没有人相信会有战争降临这座城市,最少,在边境预警前,没有人会相信。

是的,海州那边是在打仗,但海州在西边,这边是东门,就算是突袭,也不该是这里吧。

“都听我的命令!快关城门,违令者斩!!”说着,他拔出了战刀,带着亲卫就向城门奔去。

如果有人面对这个老将,就会发现这个老将的眼中全都是害怕。

城门下,混乱依旧在继续,当这些人听到关闭城门,备战的喊叫声,顿时都愣住了,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要打仗了?话说这打的是什么仗啊?和谁打啊?

城门中的一些百姓和商人突然互相对视了一眼,从柴火、从车轴、从货物中抽出刀刃,对着军士就砍。

其中一人大声用高丽语叫道“李家反了!李家反了!!”

什么?李家反了?

只要是高丽人,都知道这个李家是谁,那就是当朝宰相,当世高丽第一贵族的庆源府李家啊,他们要反,那还不是要翻天了?

守卫城门的军将中有不少是和李家有关系的,他们听着李家反了的喊叫声,动作都慢了起来。

而城门因为这样的变故,一下子是关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远处的烟尘已经距离东门不到百丈,太阳的第一道光芒照亮了大地,从城楼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无数的战甲、兵刃反射的光芒,一面斗大的日月旗在前面飘荡。

“济州岛率军二十万,前来助李公登位!”

震天的吼声,伴随那动地的马蹄声,整个开京城被惊醒了。

第三百八十章 开京城破

王俣此时还在寝宫中睡的正香,昨夜的他可是和李资玄、郭舆等宠臣歌舞了到深夜,刚刚才睡下呢。

“大王呢?大王在哪里?”

一阵吵闹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让王俣睁开了眼睛。

“出了何事?”王俣把架在旁边玉体身上的腿抬了起来,看向门口喃喃的问道。

“砰!”门被猛地撞开了,王俣吓得立刻抽出了放在自己床底的战刀,喝道“何人无礼?”

“大王,不好了!李资谦反了!!敌军已经杀进了开京城,快和臣去避难吧。”一个戎装的武将冲进来跪倒在地说道,王俣被这句话吓得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说什么?李李资谦反了?”

“是啊,大王你可以到城楼上看,东门已经失守了。”

跪在地上的是尹彦纯,是尹瓘的儿子,此时统帅宫中兵马,是王俣极为信任的武将。

“该死的!这些贵族就没有可靠的,快,快调集兵马护卫王宫!”王俣拿着战刀走了下来喝道。

“大王,王宫守卫不过数千人,还是先撤吧。”尹彦纯劝道。

这时,又一员武将赶了过来,对王俣施礼后说道“大王,李家谋反,请大王下旨对敌吧。”

“李家真的反了?”王俣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现在满城都是李家反了的呼喊声,大王难道真的听不见吗?”

“孤只是罢了,快!立刻调所有能调到的军士,狩猎西京!再去通知那些忠君之臣,让他们速速和我离京。”

另外一边的李府,也是兵甲满院,院墙上站满了弓箭手和瞭望哨,有趣的是,这些人紧张的更多是王宫方向,而不是正在激战的东门。

院子中,李资谦焦急的转着圈,他不时看向门口,看着外面已经冒烟的天空,愤恨的甩了甩手。

“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骑兵?”李资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主!大王那边开始调集军士了。”一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道。

“什么?快!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大王一定是要来攻打我们了。”李资谦焦急的说道。

“不是的,大王好像是要西狩了。”那人摇摇头说道。

“去西京么?他要放弃开京了?”李资谦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啊,看来大王真的很怕我们呢。”那人低头说道。

“报!”又一人跑了过来,对李资谦喊道“是济州岛,搞清楚了,是济州岛的军队,说有五万人。”

“济州岛?”李资谦愣住了问道“济州岛怎么会出兵呢?而且他们全岛才多少人,怎么会有五万大军?”

“具体情况也不清楚,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资谦想了想,握紧拳头说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了,起兵!”

“起兵?和谁作战?济州岛吗?”

李资谦摇摇头道“济州岛已经把我们架在火上了,现在大王连来询问我们的意思都没有,可见其对我们是如何的防范了,我敢说只要我出现在大王面前,不是被斩杀,就是被囚禁,我们只能反叛了。”

“这样也太不甘心了吧。”

李资谦拔出了自己的战刀说道“没什么不甘心的,立刻去联系济州岛军,让他们协助我们,再联系我们的盟友,让他们也起兵,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拦住王俣,不能让他逃了,否则,我们都危险了。”

“是!”

李资谦经营多年,盟友也是不少,尤其是当王俣西逃的消息传开后,那些没有被通知西逃的高丽贵族都慌了神。

为什么不通知我离开?难道大王觉得我是李资谦的人?觉得我不可靠了?

这样的问题困扰了无数人,院墙外的喊杀声和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的烟火,他们知道,决定他们家族命运的时候到了。

到底是主动出逃,还是反叛,都会影响到他们家族的未来。

选择开始了。

——东门外

姜德骑着马看着已经挂上了日月旗的开京城门,笑着对旁边的许贯忠说道“许先生觉得那李资谦会如何做?”

“李资谦此人必反。”

“为何?”

“君臣之间毫无信任可言,如今又被我们放在火上烤,如何不反?”

“有理!”

姜德笑呵呵的挥手道“差不多了,进城!”

近卫团簇拥着姜德慢慢进入开京,一骑奔来,半路下马后对姜德拜道“报告统帅,李资谦已举兵攻打王宫,另外还有十几家高丽豪族也起兵反叛了,各家都派了使者前来,卢师长已经将他们集中,等候统帅将令。”

“和我们预测的一样啊,好,命令各部务必占据各大战略要地,尤其是钱粮兵库、书院等地。至于那些大族之人,告诉他们,让他们的军士露出右臂,我军便不会攻击。”姜德哼了一声说道。

“报!!”

又一骑飞来。

“在西墙发现了高丽王的旗号,高丽王王俣已经从西门出逃了。”

牛皋哼道“还个高丽王也太没骨气了吧,这就出逃了?”

“报!!”

“说!”

“开京城北出现敌军,应该是附近军营来援了。”

朱武出列说道“统帅,王俣是从西门出逃的,城北的敌军必然还不清楚城内的情况,大可派一军抵挡片刻,等城内安定,城北敌军必退。”

姜德点头道“牛皋,你给我留下两个都,其他人全部带走,去北门给我击退来军。”

花雕说道“统帅,这样你的身边兵力就太少了,一旦有什么万一”

“敌军进不了城,才是没有万一的办法,快点去。”

——

等太阳来到最高点的时候,开京城的四面城墙均已挂上了日月旗帜,一队队刀刃上还滴着血的军士走在大街上不断巡视,开京城的百姓既惊恐又好奇的看着这些新的统治者。

他们已经知道,这些人是来自济州岛,甚至还有的人知道了,这些人不是高丽人,因为这些人说的话,都是宋话。

高丽王宫中,姜德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侍者,摇摇头说道“这就是我们攻破的第一个王都了。”

“我们还会继续攻破其他的王都,直到灭掉大辽,甚至是大宋。”许贯忠眼中有一些狂热的说道。

其他人听着,也都捏紧了拳头,原来在梁山的时候,说着征战海外,还觉得是有些虚幻,但今天,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王宫,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侍者,看着飘荡的日月旗,他们真的做到了。

“好了,高丽还没有彻底灭亡,我们不能这么快就放松警惕,各部的消息都汇总了吗?王俣现在到哪里了?李资谦呢?那些大族的使者在何处?”姜德来到王座前,一屁股做了下去,然后挪了挪,又站了起来。

“这王座坐的一点也不舒服,膈应的慌,王俣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想告诉自己,大王的位置并不好坐吧。”许贯忠解释道。

“有这个可能。”姜德想起了望君归和望君出那两个雕塑了,不过这样时不时的提醒并没有挽救一个又一个王朝的覆灭。

应该说,知易行难是最大的问题吧。

“我军已经占领了开京的所有要地,有些地方被开京城内的大族占据,但看到我们后,也退走了,应该是被警告不许和我们起冲突吧,此战我军伤亡不多,百姓的伤亡也不大,王俣带着不下于五千人撤出了开京城,应该是去西京了,城北大营的军队在被牛皋兄弟阻击后也退去了,但并没有立刻前往西京,根据了解,城北大营的军士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他们恐怕并不想离开这里。”吴用快速的说道“另外,李资谦等人的族兵占据了西城大部的防务。”

“西城?他们想做什么?”姜德问道。

“开京城的格局是东富西贵,西城有很多大宅院都是各大贵族所有,李资谦等人现在是把这些宅院当成无数小寨,互相守卫,之前李资谦出兵,也主要是杀进了那些和他敌对的大臣的家中。”

“好哇这和我们期望的差不多。”姜德点点头说道。

“统帅,李资谦等人都在殿外候着了。”

“让他们进来吧。”

一个个穿着朝服的高丽大臣走了进来,看着这些人平静的脸,好像此时就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朝会一般。

“诸位,有些人应该还记得我吧。”吴用笑着对这些人说道。

“吴知府。”李资谦看向吴用,又看向站在最高处的姜德,知道吴用根本不是真正的话事人,便道“此次你们真的是好计策啊,把老夫架在火上烤了。”

“呵呵,难道这不是李郡公一直想做的事情吗?我自我介绍一下,我乃姜信之,梁山军统帅。”姜德转过身对众人说道。

看到姜德年轻的脸,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和没见过的人啊。

“梁山?这是何处?”一个老臣疑惑的问道。

李资谦道“听闻宋国郓州府境内有座梁山,山上有豪杰呼啸山林,聚了数万兵马,宋国官兵剿灭不得,招抚为官,为首的便唤作姜信之,可是阁下?

相信吴知府去济州岛是阁下数年前的打算吧,不知道我们高丽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居然让阁下如此窥视。”

“郡公博闻广记,佩服佩服。”姜德拱手道“正是鄙人,要是王俣有你一半强,我恐怕都不敢窥视高丽了。至于说好东西应该说是位置吧,你们高丽的位置实在太好了。”

“你难道目标是辽国?”李资谦不敢相信的说道。

姜德有些诧异的看向李资谦,赞叹道“要是王俣有你一半的本事,我恐怕根本无法到此处。”

李资谦呵呵苦笑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海州之战也有那么的影子吧,你们应该是从庆源府上岸的,在下家中老小可还好?”

“那就要看李郡公如何做了?”

“这些都是在得到老夫反叛后第一时间跟随老夫的人,不知道阁下准备如何处置我等?”

姜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突然笑道“我说李大人,你对高丽王这个位置有没有兴趣啊?”

“什么?”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姜德。

姜德嘿嘿的说道“有兴趣的吧?那就登位吧。”说着,姜德蹦了下去,拉着李资谦就往上走。

“等等,等等,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李资谦有点被吓到了,惊慌的说道。

“就是由你成为新一代的高丽国公,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姜德笑着说道“从现在开始,高丽要迎来新的时代,所有跟随王俣离去的人,都会被新时代所抛弃,而新高丽的统领者,就是你,李资谦!”

李资谦吞了吞口水,然后说道“国公?你的意思是不能称王吗?”

姜德笑了笑,没有解释,继续说道“请国公公布王俣的罪责,并且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共击之吧。”

李资谦站了起来,问道“你们呢?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目的是什么?”

姜德收住了笑容,看向李资谦说道“从此以后,高丽去国号,改制易音。”

“不可能!你这是要我们高丽亡国!”李资谦猛地站起来说道。

“不可能?”姜德问道。

“不可能!”李资谦坚定的说道。

姜德点了点头,对下面的许贯忠等人说道“李郡公不配合我们啊,没办法了,我们撤军吧,顺便派个人和王俣说一声,我们想了想觉得还是他当高丽王比较合适,李家邬堡还被围着,让他派人去屠了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吴延宠病逝西京城

“主上息怒!”一个人从大臣堆里窜了出来,直接距离七八丈就跪下然后一下滑到了姜德旁边,看的姜德等人一愣一愣的。

“主上息怒,家兄年老,有些不知变通,还请主上给予点时间,家兄必将同意。”那大臣长得一表人才,长须及胸。

“你是?”姜德问道。

“微臣李资谅,乃家兄族弟,现为伪刑部侍郎枢密院知奏事一职。”那大臣一脸坚毅的说道“王俣此人昏庸无道,百姓多有不满,乾统五年,白虹贯日,乾统六年,大旱千里,便是其亡国预兆,又有民谚曰,龙孙十二尽,更有十八子,十二为王也,十八子便是李,正是李家当兴之兆。今有主上天军相助,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家兄不明,乃愚忠所致,主上请容微臣相劝,必使家兄为主上所用!”

姜德吞了吞口水,这李资谅说话一套一套的,别说是个人才啊。

“你叫我什么?”姜德笑着问道。

“微臣自幼被异人教导,学会了望气观星之术,数年前便发现宋国有一明星新生,其光芒直越紫薇,当是天下有新主生,数月前又发现这颗明星移到东北,数日前见有金龙之气从东升起,微臣之前还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故而看错,今日看到主上,才知道并未看错,主上印堂光润明净,正是紫薇之像,古人有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微臣困于高丽,不得明主而昏庸终生也罢,今日得见明主,不及时更换门庭又待何时呢?”李资谅一脸正气的说道,说的好像这是多么伟光正的事情一样,看的姜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那李大人,你如何说呢?”姜德看向了李资谦,虽然觉得李资谅很有发展前途,但李资谦才是高丽的重臣,无数高丽贵族所相信之人。

“家兄,箭已发,不得回也!”李资谅也对李资谦劝道。

李资谦有些害怕的看着姜德,刚刚姜德那句屠城可是让他吓得半死,要是真的李家邬堡被屠城,那他就成了李家的罪人了,什么国家民族都没有家族的存续更加重要,这不仅仅是中原贵族的想法,高丽的贵族也是一个思路。

“臣愿领开京郡公位。国公之职,还需另选贤能。”李资谦妥协了,但却表示不愿意当国公,希望让别人上,这是不想被后世的史书骂呀。

姜德也理解,便道“王俣的儿子有几个?都被他带走了吗?”

一个武将打扮的人抢答道“共有四子四女,除了一人外均被带走。”

“何人?”

“四子王倪,其为宫人所生,今年四岁,其不得宠爱,被末将救下。”那武将献宝一样的抱拳道“现在就在末将军中,随时可带来。”

所有人有些好奇的看向那武将,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机,提前抢下了最大的宝贝。

“你是何人?”姜德问道。

“末将赵匡!”那人抬起头来,不过三十有余,长得极为机灵。

还好没个胤或义字,姜德歪歪嘴想到。

“好,那就先立他为高丽国公,李大人为朝鲜郡公,另王俣无道该伐,诸位以为如何?”姜德看向众人。

那些高丽大臣都知道已经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是不可能回头了,各个点头称是。

“好!打仗打的是什么?是兵!是钱粮!现在我在西城门外设立一个大营,你们可以派人来投军,也可以送钱粮来,当然,也可以不送,我这人很好说话,吴用,你做一些接受的工作,另外分类造册,把送来军械钱粮最多的五家报给我。”

“诺!”吴用笑着点头。

“主公,我梁山军既已有数府之地,再以梁山之名,恐怕不美,是否另立旗号?”许贯忠这时出列说道。

“另立旗号?”姜德想了想道“言之有理,你们想到了什么旗号?”

吴用先道“主公被宋皇封于郓州,可称为鲁,也可称为齐。”

朱武又道“主公日后兵必起于东北,可为燕。”

许贯忠道“主公兴于汤阴,可为魏,也可为晋。”

姜德有些犹豫不决,其他高丽大臣根本不敢插话,毕竟这个旗号日后八成就是国号了,立国号可是大功,要是插话,不被人嫉恨才怪呢。

“这实在是难以定夺,我看还是日后再说吧。”姜德决定把这个问题拖后。

说完,姜德继续说道“现在开京城内虽稍平,但百姓门不敢出,商贾市不敢开,急需抚慰,诸位可愿助我?”

李资谦等人急忙站好拜道“必效死力。”

——

“爹爹,真的要私军和钱粮交出去?”

李资谦的儿子李之美有些不甘心的说道“现在正是天下大乱之时,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李家安家立命的本钱啊。”

“但这些也会是我们灭亡的祸端!”李资谦看着一车一车的物资被运走,心里要是不痛是不可能的,他咬着牙说道“你想想,春州郑家、忠州姜家、赵家、海州的王家,有哪一家不想取我李家而代之?

原来的王俣,软弱无能,吾等拥兵自重,自然无事,但现在的这个姜信之呢?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要不是你叔叔反应快,我李家说不定此时已经被灭族了。

其他人担心杀了我等贵族会被天下不容,这些山贼强盗会在乎吗?大不了他们抢杀一顿,回宋地逍遥就是,吾等还能办了他们不成?”

旁边的李资谅也赞同的说道“可不是么,我刚刚特意去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军士,人人面色红润,兵甲闪亮,都是雄军啊。尤其是他们的军纪,两人成行,三人成列,连走路的姿势都是一样的,我在烟水巷那边走了一圈,那边的姑娘上前招揽,这些大兵居然都不上钩,红着脸走开了,还说什么等休息之时再来,别说我们的私军,就是边军,可有这样的军纪?

以我来看,我高丽上下,能与其一战的只有吾等邬堡中的私军和神骑、神步、降魔等军了。”

“叔叔对他们居然如此推崇?”李之美有些惊讶的说道。

李资谦哼道“你难道还真的以为你的叔叔毫无本事么?”

李之美嘿嘿笑了笑,他还真的是这样觉得的,或者说,在李资谦的笼罩下,他觉得没有任何人可以说的上是有本事吧。

“也不知道大王现在如何了。”李资谅有些感叹的说道“昨夜还在王宫中歌舞,今日便成为了丧家之犬,想来会写出不错的诗句吧。”

李资谦眼中有些担忧的说道“我只担心王俣那小子对智恩不好,智恩的身体自从生了次子后就一直多病,此次遭此大乱,恐怕”

李之美哼道“他要是敢对妹妹不好,便用他的头颅祭奠智恩便是!”

李资谦握着拳头说道“昔日曹孟德嫁女于汉献帝,汉献帝虽怨恨曹家父子却对曹节礼遇有加,今日如王俣何献帝一般也罢,如其敢欺辱智恩,必要其后悔终生!”

“家主我看那姜信之正是风流年龄,是否?”李资谅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资谦点点头道“你不说,我也记得此事,我观此子,年龄不过二十,却能有如此基业,日后必成大事,我李家之所以能成为高丽第一贵族近百年,靠的便是世代和王室联姻。

不过联姻也要契机此事还不是时候,先把这些物资、军士送过去,另外再调一些文士,未来这些人必然会是高丽的中坚官员力量。”

李资谅和李之美对李资谦都极为信服,见李资谦早有想法,便不再提联姻的事情。

无论是哪里的贵族,联姻都是他们维护自己利益的千年不变,屡试不爽的招数,送女儿、送孙女、送侄女,没有亲的也可以找义女,这样的故事足以让后世派出一千集电视剧后面还得再加上一个未完待续。

——开京西门大营

吴用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高丽文士不断的书写记录这一车车的物资,不时点点头,当看到姜德带着许贯忠等人走来,急忙迎了上去。

“吴先生,情况如何啊?”姜德问道。

“局势大好啊,主公请看,这是清册,各族和富商献出的钱粮,足够我军三月之用,想来三月,高丽必当平定了。”吴用将清册递上说道“另外还有各族的私兵三四千人,加上俘获的军士,已有六七千可用之兵了。”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这些人用得好,如虎添翼,用不好,就是要倒大霉的,把这些高丽军分为三军,加派我军军士为教官,另外打乱其原有编制,会说汉话,写汉字的优先考虑为将官,其余的人,让他们自行比武,再拉练一下,给吃两顿好的,不用三天,这些人就可以用了。”

朱武鼓掌道“主公所说,深得兵家之妙也。”

姜德又想了想说道“再让他们忆苦思甜,说说在王俣统治时期的苦日子,讨论一下为什么会受苦,把他们的怨气引导到以王俣为首的贵族统治阶级上,这些人,我是要他们去砸烂高丽的天的。”

许贯忠道“主公如此做,恐怕那些贵族会心怀不满啊。”

“那就一步一步来吧,高丽就算被打烂两三遍我也不会心疼的,先对付王俣再说。”姜德不屑的说道,在他的心里,还真的没把高丽贵族看在眼里。

在一千多年后的土改、思想解放面前,田园贵族?不堪一击!

——高丽西京

高丽的西京就是后世的平壤,此地位于朝鲜半岛西北部,大同江横跨其中,因其地势平坦而著称,是朝鲜少有的富饶之地,此地虽然在唐末的战争中被荒废,但在王氏高丽多年建设,已相当繁华,此时的平壤,编种柳树,又有“柳京”的叫法。

王俣的脸色此时极为阴沉,他一路逃奔到西京才敢睡个安稳觉,但一想到李资谦和那些济州岛叛军在开京拥立自己四子为王,他便觉得如鲠在喉。

“吴将军身体如何了?”

王俣站在门口小声的问道,房间中不时有咳嗽的声音传出来,这里面住的是高丽第一大将吴延宠。

“吴将军正在等大王呢。”侍者急忙打开门让王俣进去,王俣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大王在上,请恕老臣病魔缠身,无法起身行礼了。”吴延宠看到王俣进来急忙起身拱手拜道,王俣走上前扶住吴延宠,然后说道“吴将军勿要多礼,我国正值风雨之中,还需将军效力啊。”

吴延宠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大王,李资谦并不足为患,真正的大患是那外敌啊。”

“不足为患?”王俣焦急的说道“孤的开京都丢了!”

“那是被外敌攻破的,不是李资谦!大王,李资谦虽有些本事,但大王这么多年对其不薄,他逆君,便不能服众,人心不齐,如何成事?

大王,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派人去海州!”

“海州?莫非是拓俊京?那拓俊京可是李资谦的第一心腹大将啊,孤可是一直以为那几万大军就给丢了!”王俣不解的说道。

“拓俊京这人野心很大,只要大王给他高官,他必然会背弃李资谦!”吴延宠笑道“甚至老臣可以说,要说谁最有可能杀李资谦,必是此人无疑!”

王俣点点头,然后说道“现在敌军势大,我派了尹彦颐守在平洲,他可否击败来敌?”

吴延宠想了一会,说道“此子守城足矣,但要破敌,恐怕不够,臣愿保举一人,此人乃朝中除老臣外最合适之人。”

“何人?”

“中书舍人金富轼!”

“这这人可从来未有统军过啊。”

“此人熟读兵书,杀伐果断,乃当世帅才,如果是其他时候,自然是要历练一番,但如今,却是当效仿刘邦拜韩信了。”

王俣有些犹豫,安慰道“孤知晓了,将军可还有计教我?”

吴延宠抓住王俣说道“我国内乱,金国必将窥视,无论金国如何威逼利诱,绝不可放其入境,李资谦为内敌,济州岛之人也是宋人,乃中原礼仪之士,金国却是蛮夷之地,我等内部更替不过亡国,金国入侵便是亡天下了,还请大王谨记啊!”

“吴将军,你失态了!”王俣顿时挣脱开后站了起来,他还真的有想借金兵的想法,但他的话却没有得到吴延宠的回应,王俣回头看去,只看到吴延宠耷拉着脑袋,不再动弹,王俣慢慢的把手指伸到吴延宠的鼻下

一代高丽名将吴延宠病逝西京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决战在即(九千字大章)

——海州城外

拓俊京看着桌上放着的两封信,久久不知如何决断。

“都统大人,你唤我?”一个文士走了进来,对拓俊京拱手说道。

拓俊京看到来人是申采浩,点头道“坐,开京变乱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申采浩也不瞒着,说道“尊师已经来信,没想到李公居然会勾结济州岛之人,都统此时可是难以决断?”

“呵呵,你看看,这是开京和西京来的两封信,条件都不错啊。”

申采浩没想到拓俊京居然会如此信任自己,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看着两封信。

“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了这几万人,快看吧。”拓俊京挥挥手催促道。

申采浩笑了一下,先是打开西京的密旨看了起来,良久后放下说道“大王居然封将军为大将军?这可是武将极位啊要不是有大王印章,我简直要觉得这是假的了。”

说完,申采浩又打开开京的信,笑了笑道“李公的信里大谈和都统大人的私人感情,至于官位,却只是简单的说只在其之下,而不敢直接承诺,看来李公在开京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得意么。”

拓俊京叹了口气道“李公对我恩重如山,我能有今日,可以说都是李公之功,但我本就是高丽臣子,大王诚意至此,我实在是难以决断。”

申采浩站起来转了两圈,然后说道“都统,李公本是臣,大王乃是君,何况开京之失,多有巧合,只要大王步步为营,李公必然不是对手。

再者说,大王敢给都统大将军之位,李公那里可以么?

如现在的开京真的是李公做主也罢了,但现在李公也不过是他人之臣,做臣之臣何不如做君之臣?依在下之见,该当即上书西京,并率军于平州抵御李公于济州岛之军,方是上策。”

拓俊京嗯了一声,然后拿起密旨,把玩了一下说道“你说,大王为何如此急迫?”

申采浩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道“都统是认为大王觉得以现在的兵力,并不能击败李公?”

拓俊京指向西边说道“这数日我们也和济州岛的军队打了数次,你以为如何?”

申采浩老实的说道“济州岛军,士气高昂,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将士一心,乃强敌也,吾等不如。”

拓俊京又道“你可知道那开京城中现在有数万济州岛军,这将是一场恶战啊。”

申采浩还想说什么,拓俊京却哈哈大笑道“不过正是因为敌军凶悍,我这数万兵马才有作用啊,我决定不入西京而移军黄州,你看如何?”

申采浩眼睛一亮,说道“好计,此地位于西京和开京之间,而战线却在平州,无论平州战况如何,我军都可以坐观成败。将军只要在军中,大王便必定不会收缴将军兵权,此时只要有兵,便有一切!”

拓俊京摸着胡子道“传令下去吧。”

申采浩拱手退了下去,等申采浩走后,拓俊京又书信一封,叫来贴身近卫,让他携带书信前往开京去了。

——开京

姜德走在开京的路上,看着已经恢复热闹的开京街头,满意的点头道“李资谦那些人做的不错,开京城已经和中原的郡城差不多热闹了,实在难得啊。”

“李资谦能在高位待上这么多年,本事自然是不差的,只是以前这心大都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上。”许贯忠看着路过的一队高丽军士说道“现在街上巡视的已经有一大半是高丽军士了,可把我们的力量解放了不少。”

“你在做什么?我们在巡逻,谁允许你说话的!”一句叫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因为这人说的是汉话,姜德看去,看到一个穿着梁山军装的人正在训斥一个高丽士兵,旁边的高丽军小队长正在结结巴巴的翻译。

“这应该就是我们安插在高丽军中的教官了,说实话,这些高丽军士的训练很差,装备也很差,我们在军中试验过,冲破高丽的千人阵,我们只需要两都人就够了。但他们的弓箭手却很不错,尤其是李家邬堡的弓箭手,庞万春检验过,比我们的弓箭手还要厉害,各个都是射过一千只箭以上的精兵强将。”许贯忠解释道。

“高丽善射,却是不错啊。李资谦对这些弓箭手如何安排的?”姜德问道。

朝鲜出弓,这是蓝星上出了名的,即使在后世的各项弓箭比赛中,朝鲜半岛上的选手也是傲视全球。

“李资谦表示愿意让这些弓箭手归我们指挥,但希望不要打散,他是理由是这些弓箭手集中使用才能爆发最大的战力。”许贯忠笑道。

“可以理解,答应他,另外现在各地有多少城池诸侯表示愿意臣服了?”姜德继续一边走一边说道。

“并不多,大部分地方都在观望。”许贯忠道“倒是王俣的动作频频,先是下罪己诏,然后下令各地州府派军勤王,现在在平州已经聚集了超过三万军士。”

“不着急,我们不能在高丽耽误太多时间,既然王俣想先守,我们就先安顿后方,等王俣把他的力量集中到一起,我们再一口气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留八千兵马在此处,其余兵马全部出击,凡开京以南、忠州以西的所有郡县,不降着皆灭!记住,一定要发动高丽本土军士,只有如此,我们的军力才能越来越多。”

“但恐怕还是观望的的多啊,这些人日后恐怕会成为隐形的炸弹!”许贯忠担心的说道“昔日刘汉何其兴盛,却被那些世家大族吞噬殆尽,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

“那就想办法把那些不愿意听话的人逼出来!”姜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高丽贵族就是死光了,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主公,宫中有事,请你速归!”这时一人跑过来低声说道,姜德嗯了一声向宫中走去。

来到宫中主殿,姜德烦恼的说道“这王宫一点也不适合办公,来这里就要走好一会,我看我还是把办公的地方放在军寨中吧。”

“主公实在是不类常人啊。”吴用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辽国使者求见了好几次了,他们已经打探到我们的来历,表示我们擅自进攻高丽,乃大罪,要上书赵佶告我们呢。”

“是什么人?”姜德问道。

“为首的叫萧遵礼。”

“这是何人?”

许贯忠说道“此人是辽国礼部官员,来高丽本来是为了督促高丽出兵攻打金国后方的。”

姜德哼了一下说道“就高丽这些人的战斗力,送去和金国打,那就是送死,何况高丽一直都深知小国之道,现在金国把辽国打的节节败退,恐怕是打死也不会出兵为辽国而得罪金国。”

“主上英明,八年前,王俣派军二十万征讨女真,却被女真借助地利杀的惨败,不但损兵折将,更是连边塞九城都失去了。”说话的是李资谦,做为旧高丽贵族的代表,他这段时间可是相当的努力表现着。

“主公,说道此,如我军再次击败高丽军,恐怕高丽会借金兵入关。”吴用突然想到说道“毕竟现在高丽和金国可还是兄弟之国。”

之前王俣出兵攻打女真时,女真虽然击败了高丽,但也约定女真世世代代不侵犯高丽,年年朝贡,一直到两年前阿骨打起兵的时候,女真才停止了对高丽的朝贡,但之前几年的关系还在,要是王俣真的觉得危险,借兵是必然的选择。

“嗯许先生,你来写一封信,以我的名义向阿骨打问好,并且表示我方希望日后和金国和平共处的想法,同时提出在我军攻占高丽后,可以通过高丽和其大规模贸易的提议,阿骨打是个聪明人,想来他会有自己的决断的。”

许贯忠点头道“主公如此做,王俣要阿骨打出兵就不容易了。毕竟阿骨打的面前还有辽国这个大敌。”

吴用突然笑道“既然如此,主公,我们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抓住辽国使臣,送给金国,以表诚意?”

姜德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道“好,吴军师你去办,只要他不愿意投降,就抓了送到金国去,如果他表示愿意投降,就让他写一封骂萧夺里懒和他兄弟萧奉先、萧保先通奸的信给耶律延禧。”

李资谦听得不由感觉背后一寒,姜德这招也太狠了吧,那萧夺里懒可是耶律延禧的皇后,极受尊重,要是这样一封信,那萧遵礼全家的脑袋恐怕都要搬家,这是逼萧遵礼死啊。”

没办法,姜德的好心肠绝对不是对着敌人来的。

李资谦吞了吞口水,拿出一封信,走上前,递上头顶说道“主上,老臣无能,那拓俊京投西京去了。”

许贯忠接过打开看了看,然后递给姜德,姜德扫了两眼哼道“军心不稳,驻兵黄州,明投王俣,暗通李公,倒是好说辞啊,此人不可信。”

“主上英明!”李资谦有些惭愧的说道“老臣本以为此子为我心腹之人,却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姜德安慰道“没事,下次擒来此人,李公亲自杀了便是,李公,我刚好有事和你商讨。”

李资谦拜道“主上吩咐就是。”

“现在王俣正在囤积力量,准备和我军决战,大战在即,后方稳固最为重要,我预派军平定后方州郡,李公和我分析一下,何处需强攻,何处可说服。”

这倒还真的是李资谦的强项,李资谦立刻帮助朱武等人分析各地贵族、守臣的身份、性格,好针对性的排兵布阵,一直到深夜,李资谦才回到家中。

“父亲,不好了,你知道那些宋人在军中说什么吗?”刚刚回到家,李资谦就听到李之美大声叫道。

“说什么啊?”李资谦闭着眼睛说道“都而立之年的人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不成气候?”

李之美歪了歪嘴,然后说道“那些宋人在军中带着那些军士训练,也不知道这些宋人怎么弄得,一个战立都有那么多的学问,我们的军士大都坚持不住,就对那些宋人生了畏,那些宋人又给合格的军士好吃好喝,就算不合格也大都能吃饱,这就有了恩,又带着他们唱歌,我们的军士被这样恩威并济,军心都快散光了!

最要命的是这些宋人带着他们正在开展什么忆苦思甜,说在王俣统治下日子有多么苦,日子好过的只是少部分人,大多数百姓连肉都吃不起。”

“这也没说错。”李资谦点点头同意道“这些宋人能在宋境连败官军,逼得宋国皇帝册封为官,可想而知是有本事的,而且既然他们派了教官到我军中,这些后果我都是预料到了的。”

李之美哎呀一声继续说道“要是这样也就罢了,这些宋人还说,做事的都是老百姓,受苦的也都是老百姓,这是为什么,这都是因为老百姓被不公正的剥削了,还说什么要分田地,要让全高丽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父亲,你听听,这些宋人要分田啊!这天下谁的田地最多?除了王室不就是我们李家了么?这是要分我们的田啊!父亲,我们必须对这些宋人多加防范了!”

“他们真的这么说?”李资谦狐疑的问道。

“却是如此啊,父亲,现在各家都在暗中串联了,如果这些宋人真的要分田,恐怕马上就是一场大乱!”李之美低声说道“不如”

“啪!”李之美懵住了,李资谦居然打了他一巴掌。

“我劝你少动这个心思,你以为这些人的动作能瞒得住主上?何况你自己说,那些军士听到这些说法,是个什么心思?”

李之美吞了吞口水道“都很高兴,有的还急着在问什么时候能打到他们的家乡去,都想回家分田呢。”

李资谦眼角抽搐的说道“这就是了,一个分田,就足以让我们手下一大半的人心散了,而且我可以说,这个分田马上就会开始,只要一开始,那些当兵的便只会一条心的跟着这些宋人走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啊。”

说完,李资谦又苦笑了一下道“不过这样的方法,也只有这些宋人才能用,我们不行,王俣也不行”

李之美立刻急了,他爬到李资谦的面前说道“父亲,要是真的如此,我们李家可就完了啊!”

李资谦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原来的他还因为一直身居高位而骄傲自满,但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不得不收敛起来,可以说,原来那位带着李家重回高丽第一家族的李资谦又回来了。

“我们不可能再投向朝廷了,王俣不会容许我们李家继续存活下去的,我们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李资谦的眼神坚定了起来“这个姜信之不简单啊,居然敢杀豪族,分田地,这是千年未有之事啊,我敢说只要他能走下去,未来的成就绝对不是一个高丽可以装得下的。”

李之美没想到李资谦会对这些宋人如此有信心,不由的有些愣住了,其实在他的心里,宋人虽然文化昌盛,但武功不足,被欺负也不敢还手,根本不值得尊重。

是的,宋人对高丽虽好,但高丽其实并不是真的尊重宋人。

想当初,宋神宗为迎接高丽来使,下令在高丽使者所经的路线上,专门建造“高丽亭”接待他们。使得高丽使臣一踏上宋朝的土地,便有使馆接待,有引伴使在等候,并且沿路都设有亭馆,专门待高丽使来。可以说是做到了最好,但高丽人呢?看到宋人对他们如此好,便自认为抓到了宋朝外交的把柄,到处嚣张跋扈,甚至借着朝贡之名行商贸之实,使得苏轼都受不了,要上书劝阻宋神宗不要和高丽交好,要知道,苏轼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连他都受不了,可想而知当时的高丽使者是有多过分。

李资谦继续说道“我李家昔日能成为高丽第一贵族,日后也要成为主上之下的第一人,既然主上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就配合主上行事。”

“什么?那可是要分地啊!”李之美都感觉自己快疯了,这天下还有把自己家分了的家主?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中了什么巫术了?

李资谦笑道“痴儿,你知道什么?只要有权势,这些田地算的了什么?何况就算没有了田地,难道我李家就不是李家了吗?再说了,你忘记济州岛是如何兴盛起来的吗?日后钱财要从海上和商队中来!退一万步说,我们李家的田地,只要还分给李家的人,不就依旧是我们李家的么?”

李之美一下没反应过来,李资谦摇摇头,知道李之美还不能独挡一面,他还要为李家继续撑下去才行。

——

“什么?李资谦下令李家邬堡开始分地了?”姜德听着许贯忠的汇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是我们在军中给高丽人实行忆苦思甜让李资谦感觉到了什么,主公,我觉得李资谦可以完全信任了。”

“嗯我记得李资谦有个儿子叫李之美的吧,让他带五千人出征,告诉李资谦,只要他儿子能立下战功,日后封侯拜将,不是问题。”

这还真的不是糊弄李资谦,做为未来政治版图一块的旧高丽贵族,有几个高官是必须的。

这便是政治。

“主公,我们一旦开始分田地,恐怕高丽贵族都会投向王俣,届时开战,我们的压力不小啊。”朱武出列说道“兵者,以众凌寡,以强欺弱,我军虽强,但人数太少,不如先灭王俣,再行变革。”

“朱武兄弟说的有道理,只要我们这边动作传开,王俣手中的兵力最少会增加到十五万以上,各地的私军都会汇聚到西京,届时开战,麻烦不少。”吴用也同意的说道。

姜德站起来转了两圈,然后说道“不行,我们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小小高丽,我们的精力不能浪费在对付这些老鼠身上,如果要选择,我情愿现在费力一些,也要一个没有这么多反对势力的高丽。”

既然姜德做出了选择,那么众人也只能想办法却解决日后可能出现的十几万或者数十万的高丽军。

“如是这样,我军需要大量的新式军械,不能从人数取胜,就只能从质量取胜,尤其是那火炮,如有千门,高丽军自是不足为虑!”朱武一句话差点让姜德摔倒。

“我说我的好军师,一千门火炮?你和公孙胜说一声,看他会不会拿着他的松纹宝剑和你拼命。”姜德苦笑的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火炮乃战争之神,无论是野战还是日后攻城都急需,要不让水师的火炮上岸,反正高丽水师也已经全灭了。”

“不可,无论是高丽西京还是平州等地,都有河流通海,我军水师日后会成为我军奇兵,万不可削弱。”朱武摇头说道。

在军事部署上,姜德还是很相信朱武的,既然朱武这样说,必然是有了计划,便只能无奈的说道“让公孙胜运火炮来是来不及了,只能就地新造了,还好王俣跑得快,开京的工匠都没被带走,希望这里面的人可以有几个能工巧匠的。”

李资谦又被传进了宫,听姜德说要工匠打造武器,便积极的说道“主上,我高丽擅于制弓,能工巧匠也有不少,老臣立刻将他们召集来就是。”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另外还需要大量的木炭,硫磺,硝石,高丽原可有作坊生产?”

李资谦想了想说道“木炭好说,但硫磺我高丽却是不多,大都是从倭国采购,至于硝石,本是做药材和制冰用,倒是有不少。”

“那好,你想办法全力收集木炭和硝石,至于硫磺我会派人去倭国购买。”姜德拍掌说道,在济州岛的倭国商人可是不少,购买一些硫磺很容易。

“遵命!”李资谦开心的说道,能给他派活就是信任他的表现。

“还有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好干吧,我都记在心里,日后高丽只会越来越繁荣,无论是商贸还是工坊都有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姜德点了李资谦一下,让李资谦更加兴奋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宝压对了!

姜德长吐了一口气,火炮最难的还是火炮的炮身制造啊,现在时间紧迫,看来又得动用积分来换物资了。

姜德闭着眼睛进入自己的系统,占据了开京等地后,又有大量的积分入账,因此兑换出合格的钢铁倒是让姜德不心疼,只是这些钢铁如何变成火炮,就是要高丽的工匠想办法了。

——两月后西京

“启奏大王,根据探报,宋贼姜信之和逆贼李资谦等人在开京倒行逆施,更是祸害四周州郡,他们不仅仅蛊惑百姓围攻各地贵族,更对各地贵族的田地进行瓜分,使得各地贵族人人对其愤恨,期待大王早日除去逆贼,还高丽一个朗朗乾坤,臣以为,伐贼时机到矣!”王字之拜倒在地,大声疾呼道,和他一起的还有不少大臣,这些大臣都有田地家属在南方州郡,如今,田地被分,家财被散,可以说是心中对姜德、李资谦是有百仇加身。

“启奏大王,我军已在平州、黄州等地聚集了超过十二万大军,无数钱粮,可谓是兵精粮足,应当早日开战才能不折我军锐气!”又有大臣进言道。

“臣附议,那些叛贼不顾古训,不重士族,不重仁义,乃取亡之道也,当早灭之!”

“臣等附议!”

王俣看着下面的大臣如此态度,心中暗喜,这两个月来,对于他来说还真的是好消息不断,先是济州岛军居然不乘胜追击,而四散去攻城略地,让他缓过气来,再是开京决策失误,分田分地能有什么好处?不过是拉拢了那些泥腿子罢了,但军士、钱粮、话语权可都在士绅手里,泥腿子能做什么?能种田罢了!

现在这些贵族士绅可是比之前还要忠心的多,不仅仅不再给他使绊子,甚至不断的送钱送物,就连私军都出了不少。

王俣还这的有些感激姜德和李资谦等人了。

经过两个月,王俣也打探清楚,知道对面的济州岛军其实就是宋国来的姜德等人,他也想上书宋朝赵佶,让赵佶下令姜德撤军,但水师全军覆没的他根本没办法通过水路联系宋国,至于走陆路,时间就不是一般的长了。

要知道,此时的金国又开始了新一轮对辽国的进攻,而且毫不例外的,这一次辽国又是节节败退,甚至有时候王俣会在想,建国数百年的辽国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

那么和辽国建国只差两年的高丽,会不会也步其后尘?难道这天下真的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大乱了?

不过还好,上天并没有背弃高丽,看看,现在这些叛逆不就是在作死吗?

“好!既然如此,孤决定要御驾亲征!”王俣拍着大腿兴奋的说道。

“大王不可啊,孟子曰,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何况李资谦等逆贼何德何能,需要大王亲讨,不如谴一上将军,坐等佳音就是。”王字之劝阻说道。

上将军?王俣看向了朝中的一人,然后摇摇头,说道“此战乃决定我高丽生死存亡之战,孤必须前往!传令拓俊京,让他率军五万驻牛峰郡,孤亲自率神骑、神步、降魔等军前往平洲,和贼军决一死战!”

“遵旨!”

高丽的军队一动,在开京的姜德便立刻知晓了,两个月的时间,在李资谦的帮助下,姜德攻占了中原、河南、安南、山南、全罗等大片土地,占据的地方足有后世韩国的一半大小,姜德手下的高丽军队也扩张到了五万多人,但大部分都是刚刚加入的新军,虽然因为分田,战意十足,但战斗素养却很低。

但这些人解放了姜德大量的军力出来,他此时在高丽掌握的军力已经接近十万,足矣和王俣正面一战了。

开京城的王宫中,姜德正在花雕的服侍下穿着战甲。

“好了。”花雕笑嘻嘻的说道,此时的姜德穿着一身黑色的鱼鳞软甲,极为精神。

在开京的这段日子,花雕等几个女将可是好好的开心了一下,毕竟梁山再好,还是只有一隅之地,不像开京,又是都城,又是异国他乡,什么都新鲜。

“你觉得是我帅还是你花荣哥哥帅?”姜德照了照镜子,满意的问道。

“当然是我哥最帅气了!”花雕哼了一声说道。

“切,不懂欣赏的家伙。”姜德臭屁了一句然后道“这一仗是我们打过的最大一仗了,到战场小心点。”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花雕拿起放在旁边的宝剑,比划着说道,姜德无奈的摇摇头,他的意思是要花雕不要太拼,军阵之中,勇悍之将阵亡的多不胜数,何况花雕只是个半吊子了。

姜德来到大堂上,高丽官员和梁山头领分立两边,看到姜德进来,纷纷停止说话站好,姜德来到王座旁边坐下,王座上自然是王俣的四子王倪,四岁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心玩着手里的魔方,别说有多开心了。

姜德看了一圈众人,然后说道“诸位,此战乃决定我等前途命运一战,先请朱武兄弟来介绍军情。”

旁边早有人推着一块木板上来,朱武拿出一张图挂在上面,然后对众人说道“诸位兄弟,根据情报,王俣命令拓俊京的五万大军移动至牛峰郡,此处为高地,后有山岭为依,随时能直扑我开京城或威胁我军侧翼。

他自己亲自率领主力部队,号称十万,聚集于平州,准备和我军决战。

这十万中,只有不到五万人是原高丽军,其他的都是抓来的民夫或者各地贵族私军。

值得注意的是,这十万军中有常年备战的北军,并且还有高丽军中唯一的重骑兵,战斗力极强。”

“什么重骑兵,那是没碰到我呼延灼!”呼延灼摸着胡子哼道“主公,此战请让我为先锋!”

“将军勿急,哪里有重骑为先锋的道理?主公,请让我为先锋!”董平请战说道。

接着,你一言,我一语,都想请战,看的姜德连连点头,然后笑道“诸位兄弟莫要着急,此战乃二十万人的大战,人人皆有机会立功。”

众人这才停下争吵,姜德示意朱武继续,朱武继续说道“高丽军中还有一只部队要注意,便是别武班。”

“李资谦,你是原来的高丽宰相,别武班你最清楚,你来说说看。”姜德打断朱武说道。

李资谦拱手上前,开始介绍道“别武班是乾统四年,王俣觉得高丽军力太差,命令尹瓘组建的精锐军队,这支部队由神骑、神步、降魔等军构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昔日尹瓘就是带着他们和女真作战并战而胜之的,王俣放弃九城后,但这只部队只是削减,并未解散,现在全军约有万余,其实之前说的那只重骑兵,也是别武班中的。”

姜德笑道“敌军虽众,但大都是乌合之众,只要小心应战,胜之不难”说着,姜德看向边上一人问道“这数月来,火炮打造了多少?”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高丽汉子,这汉子看上去四十多岁,那人有些害怕的说道“回主上,火炮生产不易,我等日夜加工,也不过生产出了三十余门可以使用的火炮”

“三十多,太少了。”朱武不满的说道,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由于高丽钢铁的不合格,这三十多门火炮全都是姜德直接兑换出来的钢铁打造的,质量比其公孙胜打造的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那汉子吓得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不停的磕头叫着饶命。看的众人一愣,姜德苦笑的说道“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诸位,这位是高丽大匠金武亭,胆子有点小,诸位不要吓他。

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金武亭能把火炮打造出来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金武亭上前听封!”

金武亭这才安心的站了起来,姜德继续说道“金武亭两月内率众人研制火炮,为大功,赏钱百贯,封为开城兵工厂厂长,享团级待遇,其余工匠两月辛苦,均赏钱二十贯,凡有立功者,另赏钱五十贯,这立功的名单,金武亭你等会报给许先生就是。”

金武亭愣了好一会,才激动的拜道在地道“主上万岁!主上万岁!”

不少高丽大臣羡慕的看着他,这团级待遇就代表金武亭不是高丽的官了,而是宋人的官,这以后就是李资谦也不能在他面前太过嚣张了,甚至还有大臣开始动心思,想着是不是要找自己族中女儿和这个新贵联姻。

姜德等众人消化了一下,然后说道“金武亭,这火炮还要继续打造,另外我们的炮兵训练也不停落后,只可以让人等炮,不能让炮等人!”

“是!”

姜德点点头,站起来喝道“好!诸将听令!”

“唰!”

“留许贯忠、吴用、李资谦、黄信、李忠和一万兵马守卫开京,其余兵马,全部和我开往平州,在哪里,和王俣一决雌雄!”

“一决雌雄!一决雌雄!”

姜德看向李资谦说道“李公,王俣在位多年,想来开京城中也有不少心怀不轨之人,李公德高望重,在开京多年,此战如后方安稳,你便是第一功!”

李资谦激动的拜道“多谢主上,请主上放心,老夫必将全力调度钱粮物资,不使主上为钱粮物资担忧。

第三百八十三章 攻心之策

--平州

平州说是平,但其实地势却是从西北部至东南部皆为海拔不到200公米的平缓丘陵,这里还有很多大峡谷,甚至因此在高句丽时期被称为“大谷郡”。

在这里,礼成江缓缓流过,礼成江全长超过三百里,是高丽的重要河流之一,平州城耸立在江水的北边,此时的城中已经变成了大军营。

而过了平州,再往西京去,便几乎是一马平川了,因此,王俣将决战地选在了这里。

“好壮观啊,不愧是十万大军。”姜德站在江边,看着对面浩浩荡荡的军寨,不由感叹道。

“礼成江虽然不是真正的大江大河,水流也不急,但却也算天险,要想强渡,恐怕损失不会小。”卢俊义在旁边说道,这两个月,都是他守在这里,因此他对这里的地势已经是极为熟悉了。

“水师之利在我不在敌,这江河只会成为我等的助力。”姜德毫不担心的说道“师兄,你对牛峰郡的敌军怎么看?”

“牛峰郡在高处,就算我军败了平州之敌,但拓俊京不降便不能大胆追击,这是王俣给自己的活路。”卢俊义分析说道“那牛峰郡之后便是连绵不绝的山脉,我军要是转头攻向他们,想快速取胜也很难。”

“是啊,这王俣未算胜,先算败,倒是聪明,那师兄觉的此战该如何打?”

“明攻平州,暗取黄州!”卢俊义指向西边说道“那黄州是西京南边的第一大城,相距不到一百五十里,距海极近,原来拓俊京带军五万驻扎在那里,现在王俣为了防他作乱,让他去了牛峰郡,这黄州便极为空虚了。

我军如派遣一只奇兵,攻破黄州,便切断了西京和平州的联系,到时候高丽军必败!”

“好计!不过我军之前攻开京便是利用了水师偷袭,王俣难道不会防备?”姜德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就要看我们在前方打的有多厉害了,只要前方吃紧,就算有埋伏,也绝对不多。”卢俊义说道“兵者,以正合,以奇胜,师弟,该冒的险还是要冒的。”

姜德抿了抿嘴道“那就让战局逼得王俣不能在黄州留下大军,此战朱武定下了攻心之策,我看就在今夜试探一下吧!”

另外一边的高丽军大营中,王俣也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梁山军大营,良久才放下说道“济州岛梁山好哇,果然是这些宋人山贼,我倒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时,王俣看到一艘小船划了过来,知道那是信使,高丽军不但没有攻击,反而也派了一艘小船过去接洽,没一会儿,一封信送到了王俣的手中。

王俣看了看信,哼了一声,立刻叫人传众将议事。

王俣是住在城里的,因此议事的地方便是原来的平州衙门大堂,还好这大堂很大,上百人都坐的下,等众人坐下后,王俣拿着书信说道“贼军首领姜信之派人送信,约我军三日后会猎于礼成江,还要我们退后十里,让出战场让他们过江一战,你们怎么看?”

“末将以为绝对不可,礼成江为天险,我军就是依靠此天险和敌军相距,如让出战场,岂不是不败而败?”尹彦颐首先说道,他在这里和卢俊义对峙了两个月,两军互有交手,自然知道梁山军的厉害,他甚至觉得自己这边虽然倍于敌军,但能守住礼成江不失就不错了。

“尹彦颐将军过于谨慎了。”一个老将出列笑道“我军有十万之众,来此便是为了收复开京城,我们正在纠结没有船只如何渡江,现在敌军愿意过江来攻,只要我军半渡而击,敌军必将大败,这是不胜而胜之局,如何不可为呢?”

说话的是老将王字之,不少人听得也是连连点头,觉得有理。

“老将军说的有道理啊,我军精锐齐聚,又有神骑助阵,只要敌军过江,以弓弩击杀,再以神骑击其侧翼,大军掩杀过去,必将大胜!”又一将说道“大王,这是战机啊!”

尹彦颐看王俣脸上颇有意动,急忙道“大王,不要忘记昔日淝水之战啊!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

昔日淝水之战,西晋和前秦相距肥水列阵,有人向苻坚建议后退决战。诸秦将认为阻敌淝水畔比较安全,但苻坚认为半渡而击可主动对决。当秦军后移时,晋军渡水突击。朱序在秦军阵后大叫:“前线的秦军败了!”使得秦军阵脚大乱,随后晋军全力出击,大败秦军。成为历史有名的以少胜多之战。

“尹彦颐将军为何以前秦不义之师和我王师相提并论!”王字之立刻反驳道“淝水之时,前秦暴虐,使得朱序反叛,这才是真正的败因。而此时是敌军暴虐而不得人心,开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通信希望我军得胜,何况我军此战是为了开京,如不击败敌军,如何能光复开京?”

尹彦颐还想再说,王俣却明显被说动了心,他拍着大腿说道“王将军所说深得孤心,好,我立刻回书,三日后开战!”

尹彦颐看王俣决心已定,便道“大王,既然如此,此战必要一战击破敌军,末将愿出战!”

“好!此战就交给尹彦颐将军了!”

王俣对尹彦颐还是很放心的,要不然上次也不会留他在平州拒敌了。

——

“王俣的回信来了,三日后,他会率军退兵十里。”姜德对大帐中众人说道。

“主动后退十里?自淝水之战后,好像还没人敢这样做吧,这王俣是觉得吃定了我们吗?”秦明呼呼的喘着气,气的简直想带兵冲过去大杀四方。

“我军在南高丽打土豪,分田地,各地的贵族不少对我们都是恨之入骨,在王俣的眼中,我等恐怕只是贼寇,和昔日谢公的北府兵完全不可比较吧。”朱武轻摇羽扇的说道。

“哼,那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失道寡助,传令黄达等人,让他们依计行事,夜射高丽大寨。”姜德哼哼了一声说道。

深夜,一只庞大的船队出现在了礼成江上,高丽的哨兵早就发现了异动,水寨、旱寨都是刀出鞘,弓上铉,只是那少的可怜的高丽水师根本不敢出寨迎战。

在水师尽墨后,剩余的高丽水军数量少的可怜,就现在的水寨还大部分都是各贵族贡献出来的私兵。

黄达站在船头,有些感慨,他原以为他的一生就是在河道上吃拿卡要的过一辈子,没想到此时却能参加这样的灭国之战,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击鼓!”黄达喝道,顿时鼓声大作,高丽军的军士更加紧张了起来,他们都知道,敌军攻击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些该死的贼寇,果然是不守信用,约好了三日后决战,却今夜偷袭!”尹彦颐看着江上的船队,恨恨的说道。

“咚!”“咚!”“咚!”一声声的闷响响起,尹彦颐亲眼看到一个石球撞进了水寨然后爆开。

“反击!反击!放箭!!”尹彦颐大声的叫道,早已等候多时的高丽弓箭手立刻放箭反击,一些床弩也对着船队射击,天空上顿时连飞鸟都不敢经过,早已准备好的船队竖起了一面面的木板,木板上还加了铁皮,那些箭矢都被挡了下来,几乎伤不到什么人呢。

“奇怪,对面的攻击好像根本没有目标啊。”尹彦颐看着梁山水师的弩炮射击的地方,只觉得梁山弩炮的落点很奇怪,按道理,落点应该是在前面射击的弓箭手才对,结果落点全都在后面的大寨中。

“不好了!将军,敌军打来的不是石弹,而是这个!”一个军官急急忙忙的拿着一个布包跑了进来,递给尹彦颐说道“敌军打来的都是空心木球,里面还是信件呢。”

“什么?拿来我看!”尹彦颐伸手拿过布包,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木球,而且这个木球已经碎成了几块,里面的信件露了出来。

尹彦颐打开信件一看,发现上面用汉字写着“北方的同胞们,我是住在中原镇州的朴元淳,这是我的口述信,因为我虽然在军队中开始学习写字,却学的不够好,只能口述让队长帮我写这封信。

我是一个佃户,我的父亲也是佃户,我的爷爷还是佃户,听我父亲说,我们家一百多年前就是佃户了,祖祖辈辈帮村长老爷种田。

我们家是在一个山坡上,只有两间草房,没有牛马,也没有猪羊,因为我们家很穷,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这样穷,穷到我妹妹四岁就被卖掉了,穷到我天天做事也吃不饱饭。

直到一个多月前,济州岛的军队来了,村长说这些人都是来杀人放火的,我们当时很害怕,拿着自己做的弓箭准备反抗,结果济州岛来的军队却说他们是穷人的军队,是来帮助穷人的。

我不就是穷人吗?我当时就愣住了,因为之前也有过军队来,都是这个老爷,那个老爷的军队,从来没有人说自己是穷人的军队。

我们只是农民,根本不会打仗,村长的狗腿子被杀了后,我们就投降了,哦,对了,狗腿子就是帮助那些坏人做坏事的人,我觉得真贴切,这也是队长告诉我的。

我们投降了之后,济州岛的长官就召集我们开会,问我们村长老爷是不是做过坏事,是不是该死,如果该死他们就杀了他,如果我们说不该死就放了他,而且无论他死不死,都会给我们分地。

分地的事情我们是不信的,不过说村长该不该杀,那太该杀了!我们灾年的时候借他粮食,那利息都高的我们根本还不起,只要有人借了,最后只能卖田地卖儿女,不少人还被逼的自杀,我们这村原来有不少地都是我们自己的,结果最后全变成他的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连我妹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最后村长老爷死了,还有好几家经常作恶的人也被投票杀死了,然后我们就分了田,当田契交到我父亲手里的时候,我父亲哭了整整一晚上,然后就让我跟济州岛的军队当兵,说天底下再也没有这样好的军队了,只有这样的军队得了天下,我们穷人才会有好日子过。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当了兵后,我们军队里虽然军纪很严格,但队长和战友都很友善,虽然训练不合格的时候,队长会对我们吼骂,但到了晚上我一个战友想家想到哭的时候,队长却唱歌给他停,还把他自己的食物分给我们吃。

队长说了,我们高丽本来就是汉唐故土的一部分,我们高丽人其实和宋人也没什么区别,上数三千年,都是一家,我们这次其实是回归,队长还说了,现在的高丽王祖上也是唐朝的王爷,因此根本不算外人。队长还说,等打到了北方,也会给北方的老百姓分地,让北方的穷人也过上好日子。

我想说,我们都是穷人,为什么要给那些贵族老爷的野心卖命呢?以前没有人为我们当家做主也就算了,现在济州岛军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北方的同胞们,快点准备起来吧,如果胆小,就出工不出力,如果胆大,就杀死那些坏长官,投奔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一起打土豪,分田地!”

信很长,一大张纸上满满的,里面没有什么子乎者也,全是聊天一样的话,但就是这样的话,那些泥腿子才看得懂,要真的全是子乎者也,尹彦颐还不会害怕了,可现在,尹彦颐敢保证,只要这信流传出去,要不了多久,自己这边的军心就等崩,不说别的,光防范下面的军士叛逃就会要了他们的老命。

谁的军队不是泥腿子组成的啊,哪里来那么多贵族!

而且这信一看就是印刷的,对面的船队恐怕已经投掷了上千个木球到大寨了,这书信一被传开,这仗还打不打了?

“收缴!收缴这些书信,快!!!我现在就去见大王!”尹彦颐焦急的叫道,然后看向对面的船队,他终于知道了,这些人不是来进攻的,而是来乱他军心的,此计毒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决战礼成江(上)

“尹彦颐将军,你是不是太过紧张了,那些泥腿子敢造反?”王字之看着急匆匆拿着传单进城汇报的尹彦颐有些不屑一顾的说道“我们高丽又不是秦隋,这些百姓都吃得到饭,饿不死,有的活,谁能造反呢?这不过是对面的计策,我们小心一些就好了。尹彦颐将军如此,不禁让人觉得有避战之嫌!”

尹彦颐听得简直要跳起来,他急忙说道“王将军!此乃攻心之计也,如何不是大事?”

王俣把尹彦颐带来的信也丢到一边说道“此事无需紧张,我军倍于敌军,难道会有人弃明投暗?尹彦颐将军小心防守就是,坐等三日后决战!”

尹彦颐见王俣如此,只能告罪退下,他看着天空上的明月,叹了口气。

尹彦颐带着几个护卫,走在军营之中,突然听到一个帐篷里传出说话声,尹彦颐挥挥手,让所有人不要发出声响,然后自己靠近听了起来。

“嘿,你们说,南边分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小点声,已经传令,不许谈这个事,违令者斩!你不要脑袋了!”

“我们都是一个村的谁会说!不过我觉得既然有这样的命令,肯定就是真的了。”

“自己的田啊想想就开心,你说要是真的能有自己的田,我是不是就能娶隔壁村的寿春了?”

“就你还想娶寿春?”

“我有自己的田,有这两双手,就不信养不活寿春!你凭什么瞧不起人!”

激动之下,这人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一些。

“给我安静点,都不想活了是不是!要想要田,也得对面打赢才行,对面才多少人?不到我们的一半,这天下,就没有过是我们这些穷人的时候!”

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几声叹息响起,尹彦颐的护卫挥了挥手,问尹彦颐是不是抓人,尹彦颐摇了摇头,带着人走了,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抓了也没有用,人心不是靠抓能回来的。

连续两夜,梁山水师都投掷传单到高丽军营中,只有第三日,没有任何动静,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因为马上就要到了决战日了,表面平静的高丽军营中,内里暗流涌动,所有人都在做着准备。

第三日

王俣早早的就坐在了城墙上,旁边z和几位大臣相伴,点心酒水摆了一桌子,从城墙可以清楚的看到两军对阵的情况。

这边的高丽军按照约定好的,退军十里列阵,留出了一大片地方给梁山军上岸布阵,对面的梁山军却是不快不慢的刚刚出寨,为首的斗大旗帜上写着梁山和济州岛字样,好像这并不是高丽国内的一场内战。

这的确不是高丽国的内战。

王俣指着对面说道“今日,孤要坐看贼寇之败!”

顿时一片马屁如潮,就差说王俣是秦皇汉武再世了。

“咚!咚!咚!!”这时,一阵鼓声从远而近的响起,所有人看向了江水的西边,知道这是梁山的水师来了,果然,一条由船只形成的巨龙飞了过来,停留在了梁山军的面前,一张张弩炮被拉上了弓铉,这些船只就成为梁山军最大的依靠。

梁山军中,姜德穿着战甲,手拿长枪,左边一将白马银枪,长得唇红齿白,右边一将黑马金锏,长得如铁塔一般,数百近卫环绕,数十探马不断进出,五万大军在身后摆开,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主公,船队已经到达,是否渡河?”朱武前来问道。

“再等等!”姜德不急不躁的说道。

看着对面的梁山军并没有什么动静,王俣在城墙上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敌军不动?”

“好像贼军是在等着什么。”王字之看了看说道“大王安心,此战乃贼军约战,如贼军不动,士气降低的是贼军。

我看贼军这是故弄玄虚,是疑兵之计。”

王俣嗯了一声,点点头继续看了起来。

在王俣的身边,一个文官的眉头紧皱在了一起,和其他表情轻松的官员完全不一样,他手指不断的拨弄着,好像是在计算着什么一样。

太阳越来越高,姜德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快十点,这才说道“告诉朱军师,可以开始了。”

随着军令下达,鼓声顿时一变,一队队的军士开始上船,看着梁山军动,对面的高丽军也开始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尹彦颐站在一个高地,他的身后是数千骑兵,这是高丽军最为精华的部分,最为中间,甚至还有一只身披重甲的部队,这些重甲骑兵此时都坐在地上保存体力,以便以最好的状态厮杀。

“开始了。”尹彦颐喃喃的说道,梁山的船很多,一次就可以运输七八千人,毕竟这一次,姜德调来了他几乎八成的船只运力,很多地方的海贸都停了下来。

其实还可以运更多,只是那些战船都没有参与运兵之中,而是列着军阵,准备应对高丽军突袭的同时,也把高丽水寨堵得严严实实。

第一个梁山军开始登岸了,第一面军旗插到了江北的土地上,接着,一队队的军士开始摆阵,这些最先上岸的全都是重甲长枪兵和镰钩枪兵,第一个上岸的将领便是金枪手徐宁。

突然,尹彦颐的眼角一缩,他发现上岸的军士突然上前,开始挖起了陷马坑,还用长枪竖起了鹿角等障碍,不由的哼了一声,现在上岸的梁山军不到两千人,还不是突袭的好时候,只能先坐看梁山军搞鬼了。

但尹彦颐相信,这些东西都无法阻挡自己身后的高丽铁骑,这些骑兵中不少可是和女真族较量过的,是真正的沙场精英。

时间到了十一点,上岸的梁山军已经到了七八千,船队开始往回开,明显是准备拉后面一批人,尹彦颐觉得差不多了,低声喝道“传令,等敌军第二批军士下船,开始攻击!”

半渡而击,讲究的就是要敌军一部分已上岸,余部尚在渡河,首尾不接,行列混乱,尹彦颐就是要在第二批军士上岸,加入到现有的梁山军阵之中,使得军阵混乱的时机发起进攻。

高丽的军阵开始慢慢变了起来,骑兵们也开始做起了最好的准备,重骑兵的仆兵开始给这些骑士穿起了重甲,给战马喂上最后的精粮,清水。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梁山的船队又开始靠岸了,城墙上的王俣站了起来,他已经知道尹彦颐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了,这时,王俣旁边的一个文官叫道“不好!这是贼军的诡计!”

王俣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金富轼,王字之呵斥道“金舍人何出此言?为何乱我军心?”

金富轼拱手道“大王,如我是贼军统帅,当知此战我军必会半渡而击,为增加江北军力,应当船队络绎不绝的来回运兵,但现在贼军却是要最后一只运输船装好后才回转,这不符合常理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如此才能使得船队不为混乱,行军之要在于行列,看来金御史还是不知兵啊。”王字之抚须笑道,语气中充满了调侃。

在王字之看来,自尹瓘、吴延宠先后病逝后,他便是高丽第一知兵之人了,本来还有拓俊京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但拓俊京因为之前投靠了李资谦,不可能再得到王俣的信任,至于尹彦颐等人,都是小辈的了。

“王将军,贼军水师何其精锐,一战而使我军水师尽墨,当知贼军中有善于水战之人,岂会连一个运兵都运不好?这明显是贼军使的缓兵之计!”金富轼对王俣说道“大王,之前贼军就动作诡异,现在看来,这是贼军在为什么事情拖延时间,请大王速派探马前往盐州、白州打探,微臣担心贼军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什么?”王俣只觉得后背一阵冷汗冒出,这时,他听到一阵响彻天际的鼓声,连忙看去,却是尹彦颐开始指挥高丽军向梁山军发起了突袭,而在北岸,近一万的梁山军摆着厚达三四百步的圆形防御阵,好像就在等高丽军撞上去一样。

“大王!快啊!要是贼军真的有诡计,我十万大军就危险了!”金富轼再次喊道,王俣连忙点头,吩咐身边的探马往西边查探,一旦有变,速速来报。

此时在岸上主持军阵的是卢俊义,面对这样以少打多的防御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唯一好的是,一千镰钩枪兵,两千刀斧手,四千长枪兵,四千弓箭手,战船上的上百门弩炮给了他最大的信心,面对不断逼近的高丽军,他不断大声的为军士打气,这一万多军士中,有超过一半都是高丽军士,尤其是弓箭手中,超过三千人是高丽人。

没办法,在测试中,梁山众人发现高丽人最适合当的就是弓箭手,多山的环境使得他们不少人都兼职着猎人这样的身份。

“高丽军阵压过来了,师父你看,右边的军阵之后颇有烟尘,恐怕隐了骑兵。”乐和指着军阵的右边说道,此时的他已经成功拜入卢俊义门下,成为了记名弟子,只待卢俊义带他见过周同后,就可以正式成为入门弟子了。

“命徐宁带兵到右翼候着,高丽军中有重骑,非他不能抗!”卢俊义一边安抚着因为战场气氛而有些焦躁的麒麟兽一边下令道。

“呼!”高丽军阵停了下来,梁山军士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兵刃,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平静。

“杀!!!”高丽军中传出一声大喝,接着鼓声大作,高丽军大声喊着前进的口号向前压来,卢俊义倒吸了一口气,面前的这些高丽军和之前他应对的枯叶岛的蛮兵完全不同,进退有法,兵刃统一,虽从军士的表情和动作上可以看出不是什么精兵,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军队了。

“放箭!!”战船上的弩炮第一个开始发话,由于高度和角度的原因,这些弩炮都可以射出超过四百米的射程,一只只长矛一样的弩箭被射了出来,直接插到了向前冲锋的高丽军身上,这些在最前面的高丽军都是装备较差的炮灰,穿着的也是薄弱的布甲,只要挨着就死,碰到就伤,不少弩箭还一次性穿过了两三个人,直接像串糖葫芦一样把人钉在地上。

“放箭!!”“放箭!!!”卢俊义军中突然同时爆发出一声高丽语和汉语,接着,数千箭矢冲天而起,冲向了高丽军中,这一下,超过五百高丽军被射翻在地。

“放箭反击!!!”尹彦颐大声的下令道,高丽军开始反击了,而步兵也开始了近身肉搏,两边的长枪兵不断互相刺杀,而在这样的刺杀中,纪律和配合压过了一切,只一个交手,高丽军就明显感受到了压力,要不是有人数的支撑,只一个回合,高丽军就该战败了。

卢俊义看着战场,挥了挥手,两百多被挑选出来的高丽汉子集合在他的身边,每个人手上拿着一个喇叭。

“诸位,此战能减少多少流血,就看你们的了,喊起来吧!”卢俊义挥手说道,立刻有人用高丽语翻译了一遍,这些汉子各个面色严峻,然后拿着喇叭对战场开始大声用高丽语喊道。

“出工不出力,战后有田地!出工不出力,战后有田地!”

这些都是被挑选出来的汉子,齐声喊叫下,加上喇叭的助阵,大半个战场上都可以听到,本来还在拼命厮杀的高丽军攻势为之一顿,不少出身贫民的军士的动作开始慢了起来,而出身贵族的军官的动作也慢了起来,只不过出身贫民的军士是在考虑是不是要出工不出力,出身贵族的军官则是害怕手下的军士会不会有反叛下黑刀的。

战场之上,如果不能互相相信,这只军队就废了一半。

尹彦颐听着这个话,脸都快绿了,要不是他现在军力占绝对优势,恐怕立马得崩盘。

“骑兵准备冲锋!”尹彦颐下令道,他准备用最大的冲击彻底击溃在岸上的梁山军。

第三百八十五章 决战礼成江(中)

高丽的骑兵开始冲击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卢俊义便感觉到了大地异于寻常的震动。

卢俊义急忙回头看了一眼船队上的旗帜,见没有任何变化,便道“传令徐宁,右翼暂由他指挥,务必挡住对付骑兵冲击!传令骨嵬和独虎术黎真,让他们的勇士准备近身肉搏!”

令旗飞扬,徐宁手握金钩闪电枪,身披雁翎圈金甲,看着越来越近的烟尘,大声吼道“弟兄们,让这些高丽骑兵见识见识我们钩镰枪的厉害!全军准备!”

一千钩镰枪兵站成五排,最前面三排蹲了下来,手里的钩镰枪从下往上倾斜,这些钩镰枪的目标是战马的马腿和马上的军士,在他们之后,一群明显不是普通宋人的甲士站在后面,这些甲士各个体壮如牛,肤色黝黑,身披重甲,手里拿着的都是大斧、狼牙棒这样的重兵器,为首的二人更是穿着两层重甲,手不断的捏紧放松,看样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上前厮杀了。

“箭矢覆盖!投枪准备!手榴弹准备!”徐宁大声喝道,那些重甲军士捡起早已放在地上的投枪,而最后两排的钩镰枪兵则是一个掏出火种,一个掏出一个球状的陶罐。

在前面厮杀的高丽军突然散开了,所有人都知道,高丽骑兵的冲击马上就要到了,因为刚刚厮杀而有些乱了阵型的长枪兵也连忙在军官的指挥下恢复阵型,这些长枪兵把长枪和盾牌结合起来,再把长枪用力的往地里戳,好让长枪可以借助地力增加防御,甚至还有的从不知道哪里掏出几个扎马钉用力丢到前面,这些永远有一个角朝上的四角钉可是对付骑兵的利器,但这种东西也极为伤马,因此最为骑兵痛恨。

两百步,箭矢开始向这些骑兵的方向倾泻,在最前面的高丽骑兵已经可以看见了,只是看到这些骑兵,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些骑兵人马俱甲,这也就罢了,但除了最前面的军士外居然人人手持大弓,这就让人有些害怕了。这居然是一只弓马娴熟的重甲弓骑兵。

古代的战甲其实并不是很厚,这些号称古代坦克的重骑兵其实战甲厚度和坦克根本没法比,一般的战甲厚度都在两毫米左右,薄弱的地方甚至不到一毫米,而最厚的部位,也就是所谓的护心镜也不过三毫米左右,因此只要是好一点的战弓都可以射穿铁甲,当然,射穿后也只是皮肉伤,因此古代极为勇武之人会穿上两三层的铠甲,但这样的人只要下马,基本就动不了了。

唐末一直到后来的辽金,整个中华大地的武装都是在重甲化,而重骑兵最厉害的便是冲击力,但高丽不一样,高丽的对手是在白山黑水之中的女真,而这些人根本不会和高丽面对面的对阵,一来是没那么多人,二来是这样对于缺少武备的女真太吃亏,因此这些女真人往往是原始的游击战术,面对游击战,一手好的箭术就极为重要了,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高丽的重骑兵居然变成了极少数的重装弓骑兵。

只见这些骑兵分为了两队,一队手拿长枪继续向前冲击,一队长枪挂在得胜钩上,开始用弓箭射击,一时间,那些手拿长枪等待接战的梁山军吃了大亏。

“该死的!”卢俊义看着这些骑兵居然如此的弓马娴熟,不由的皱眉骂道,还好,那些近战的重骑兵很快就冲击了上来。

“投枪!手榴弹!”徐宁下令道,瞬间,上百的手榴弹和近千的投枪被丢掷了出来,这些投枪被丢掷到了近三十步的距离,伴随着手榴弹的爆炸,瞬间让向前冲击的重骑兵的冲势为之一顿,不少高丽重骑兵的战马都被那连绵不绝响成一片的爆炸声吓得战立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些猝不及防的骑兵被摔到马下,他们接下来几乎只有被战马活活踩死一条道路了。

手握长枪的长枪兵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重骑兵的冲击力,插在地上的长枪纷纷折断,不少用身体压着长枪的军士被那凶猛的冲击力撞得飞了起来,骨折吐血的更是数不胜数。其实在骑兵面前,这些在最前面的长枪兵几乎都是炮灰,很少有人可以在骑兵的冲击下坚持下来,这也是明明大家都知道长枪兵可以对付骑兵却很少有人可以成功的原因,但此次的长枪兵不同,他们大部分都是刚刚分到土地的高丽军,为了家中的土地,他们愿意死战到最后一刻!

“金枪营!攻!!!”徐宁大声的叫道,只见在阳光的反射下,金光闪成一片,数不清的钩镰枪戳到那些战马的马腿下,看着这么多的凶物,那些战马吓得连连后退,但哪里退的了?只见血光飞起,无数马腿被一拉一带之间割了下来,更是有不少的重甲骑士被钩镰枪钩住了战甲四肢,然后被活生生的从马上拽了下来,有的甚至还在马上就被钩镰枪给分了尸。

“怎么可能!”尹彦颐看着这样的战况,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从这只骑兵建立开始,无论是对乱军还是对付女真,都是无往而不胜,远有弓箭,近有长枪,要不是人数太少,尹彦颐甚至觉得自己的骑兵可以和辽国皮室军相提并论了,但怎么也没想到,在梁山军的军阵面前,自己的骑兵简直就像是在送死,除了最开始的弓箭攻击射杀了不少梁山军士外,接下来简直是一面倒。

没办法,宋人缺马,面对西夏和辽国这两个骑兵强国,宋军只能不断的思考如何以步制骑,比如钩镰枪,其始祖是戟,因为西夏和辽国的骑兵强横,尤其是西夏的铁鹞子在前期面对宋军时,几乎无往不胜,逼得宋军把已经淘汰的戟加以改进成为了钩镰枪,当时甚至连专门的枪法都没有,是徐宁先辈和一些武林高手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

而投枪,在中华大地也是没有的,也是宋军为了对付骑兵,学习西南和西北的少数民族,制造出了最早的制式投枪。

这还不包括什么四角钉、长矛阵这样的战术,可以说高丽骑兵现在面对的是一只对以步制骑最为精通的部队了。

这也是后来岳飞军团等南宋军可以抵御金兵的基础,当然了,再好的战术和军备都需要人去使用,就是一人给一只机关枪,让那些以做生意为荣的禁军和喝兵血为傲的将官使用,也只不过是多了一只运输大队罢了。

高丽军和梁山军的战事一下子陷入了胶着,梁山军兵少,高丽军兵弱,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而那些运输船还在不断的运兵给北岸,看的城墙上的王俣是越来越着急。

“这尹彦颐是怎么回事?以十对一,居然也战不下!”王俣已经开始背着手转起了圈子,看的周围的大臣都是低着头,不时互相递着幸灾乐祸的眼神,当然,如果王俣看去,那各个都是忧心忡忡,仿佛恨不得冲下城把尹彦颐一脚踢开,亲自拔刀上的样子。

“大王,敌军甚为精锐,且有河水为依,又有战船为其掩护四周,一时难以攻下也是正常,只要时间一长,敌军寡不敌众,自然溃败,只是微臣还是担心,为何敌军如此不急不慢”金富轼又说道“还请大王再派探马,前往西边查探。”

“西边有数千兵马驻守,就是真的有敌来,敌不过,也会有示警的时间,何况看敌军此战,精锐皆在此处,必不有事,金大人过于忧虑了。”王字之笑着说道“大王,我看时间已近晌午,不如叫来酒饭,吾等一边吃些酒菜,一边慢慢观战。”

王俣看了看日头,点头说道“也好,今日之战,百年难见,吾等也要作出几首好诗文流传后世才是。”

众人一听,纷纷开始搜肠刮肚,想着如何在王俣面前博个头彩。

“大王!那是什么?”突然,一声极为惊慌的叫声打乱了众人的思路,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道又黑又粗的狼烟冒了起来。

“不好!果然有敌从西边来!”金富轼急着都跳了起来,王俣也有些慌乱,指着西边说道“快!快快打探!”

金富轼突然趴到了地上,仔细听了起来,众人看他这样,都好奇的看着他,只看金富轼的眼珠不时的转动,手指又轻又快速的击打着墙砖。

“两千两千五三千!!”

金富轼大声叫道“三千骑兵!最少三千骑兵!!最多还有十里就要到了!!!”

“什么?怎么可能?”王字之看着西边的狼烟,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自己吃下去了。

南岸,姜德看着远处的狼烟,笑道“看来秦明他们快到了。”

“哈哈,秦疯子这下可是要输给俺老牛一坛好酒了,我就知道让他去必然不能安安静静的到这里。”姜德旁边的牛皋哈哈大笑道,另外一边的花雕不由的摇摇头,然后说道“四千骑兵能到这么近才被发现,我就不信你老牛能做的更好。”

“两日时间,从海州穿插到平州,一路都是山地,秦明他们能及时赶到,必定是日夜兼程,也不知道折损了多少人马。”说到这里,姜德不由有些叹息的说道。

高丽身为辽国属国,又靠近东北,虽然没什么平原,但马匹却是不缺,收刮下来,也有了三四千匹的战马,当然,骑在战马上的人不可能短时间变成合格的骑兵,但是骑着马跑却是问题不大。

早在开战之初,姜德和朱武就把所有的轻骑兵派往了海州,此时,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要是可以的话,姜德更想让这些骑兵直接突袭黄州,但海州到黄州的山地关卡,王俣都派遣了重兵把守,反而是海州到平州,因为平州有重兵在,防御极为薄弱,大部分的军士都在防御江上的攻击,对山路反而松懈了下来。

“传令,炮兵准备!”看到狼烟的朱武开始下令,只见一门门的火炮被推了出来,这些火炮在战船上排成了一列,全都对向了远处的高丽军,而弩炮也换上了珍贵的火药弹。

北岸的卢俊义也发现了狼烟,他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一面红色三角旗帜被高高的挂在最高处,他提着麒麟矛大声喊道“援兵已到,贼军必败,死战到底,有我无敌!!”

顿时,一片高喊“援兵已到,贼军必败”的吼声响起,不少高丽军惊慌的四处张望,果然看到西边的狼烟冒了出来,对面的援兵到了?我们要败了?之前就说过,这十万高丽军大部分都是这两个月临时抓来的农夫壮丁,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遇到挫折,士气就会直线下降。

“砰!”“砰!”“砰!!”“砰!!!”

战船上,一连串的火炮声响起,一枚枚铅弹被火药的冲击力推出炮膛,直线砸向了高丽军中,这些滚烫的铅球,就像一个死神之吻,只要碰到就死,挨到就伤,一个下去,就是一堆残肢肉块飞起,而那些弩炮,更是发出了火药弹,这些火药弹是一个有一个洞的铁皮球,里面是黑火药和铁钉,那个洞用一根中空的木质管塞住,木管里面装上引火线再用黄土固定,当点燃了引火线后,弩炮便立刻将其击发出去,引火线会燃烧数秒钟后点燃到里面的火药,最后引爆,但这样的火药弹工艺复杂,价格不菲,但却是现在姜德手下的工匠能想出来的最好高爆弹了。

只见这些火药弹飞到了高丽军中,纷纷爆炸开来,无数的铁片和铁钉把一片片的高丽军士打倒在地,但也有的飞到半空中就爆炸,把梁山军也误伤了一些。

一辈子只知道长枪大刀,弓弩射杀的高丽军从未见过这样的攻击方式,顿时不少人都被吓呆了,一个小球居然可以发出这样的巨响,巨响之后便是一片片的死伤,这简直是天神才会有的攻击方法。

这时,王俣也从城墙上看到了远处奔来的数千梁山骑兵,只见这些骑兵大都有些狼狈,但那闪亮的刀刃枪尖和凶狠的眼神却告诉周围的人,他们是真正的战士,金富轼看着这些骑兵,再看着远处的战场,以手捂脸道“我军败矣!!”

第三百八十六章 决战礼成江(下)

“敌军不过来了数千援兵,我军兵力远远超过敌军,如何就要败了?你不要危言耸听!”王字之对金富轼呵斥道,然后对王俣说道“大王,我军哨兵已及时示警,相信尹彦颐将军不会视而不见,我军此战只是会吃些小亏,必然不会大败。

而且敌军突袭数量不多,如应对得当,不过是增加些小麻烦罢了。”

金富轼指着越来越近的骑兵说道“我军大都是新军,军心本就不稳,一旦有军阵被冲乱,互相踩踏之下,纵有百万也只会一败涂地!”

王字之则是咬着牙辩驳道“贼军杀害乡绅,惹得天怒人怨,何人不愿死战?何况十万之众,哪里有那么容易被冲乱,只要小心应对,即使不胜,也可保全,大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让尹彦颐将军准备撤军。”

王俣听着连忙点头说道“王大人言之有理啊,快,快传令尹彦颐,让他徐徐退兵。”

王俣已经不再奢望什么半渡而击了,很明显,拥有绝对水师优势的梁山军并不需要在开州死守不放,现在,他希望的是自己的兵力优势能够保持下去,至于反攻,以后再说吧。

“大王,我担心尹彦颐将军被胜机所蒙蔽,毕竟只要消灭这已经过河的两万人马,我军就可以光复开京城了。”王字之拱手说道,王俣对旁边的侍卫“你拿着我的宝剑去,务必要其徐徐退军。”

金富轼急忙说道“大王不可,兵法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战诡异非常,尹彦颐将军乃百战之将,我等还是相信其的判断为好。”

“到底书生不知兵。”王字之哼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等在此,坐观全局,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等的判断才是最为正确的。”

金富轼苦恼的看着远处的战场,不再发表意见。

尹彦颐当然看到了那黑色的狼烟,他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就知道此战危矣,他相信梁山军不会有太多的兵力偷渡到北岸来,但他相信没用,下面的军士要相信才行,看到那又粗又黑的狼烟,所有人都知道是有敌军从西边过来了,到底有多少人,不知道,西边的城池还在不在,不知道,甚至后方还在不在,也不知道。

这些军士唯一知道的是,他们被两面夹击了,只要稍微懂一点的人都知道,两面夹击一般就是战败的先兆,而战败之后想不死,那就要看自己能逃得多快了。

不用比敌军快,比自己人快就行了。

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历来被伏击,被夹击的军队少有不败的。

尹彦颐立刻将军队分为两队,一队继续想上岸的梁山军发起进攻,一队转向准备迎战西边来的敌人。

一个人转向容易,一万人就太难了,一时间,高丽军阵因为转向开始混乱了起来,而前锋和梁山军接战的高丽军则是听到了后面的混乱声,再回头看到那狼烟,听着西边来了敌军的消息,再加上梁山军的突然狂攻猛打,整个士气刷刷的往下掉。

“露出右臂,投降不杀!弃暗投明,回家分田!露出右臂,投降不杀!弃暗投明,回家分田!!”

梁山军中传出来的口号开始变了,终于,有第一个坚持不下去的人了。

“我投降,别杀我,我投降,不打了,不打了!”一个高丽军士看着自己身边被炮弹撞成碎块的尸体,突然丢下武器,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叫道,旁边的高丽军官看到,急忙上前举刀就砍,却被一人拦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兄弟们,这些当官的不把我们当人看,就知道叫我们去送死,我们反了吧!”

高丽军中大部分都是以乡村为单位聚集起来的,每个队伍中的军士大都是一个村寨的,这样的组织可以最大程度增强这些新兵的凝聚力,但一旦有人造反投降,军官想镇压却也是极难的。

那军官是当地村寨的小贵族中人,他拔刀指着那挥刀拦住他的人喝道“你也想造反吗?”

“我还要你家的田哩!”那军官没想到的是,他的身后传出来一声大喝,接着就感觉自己脑袋飞了起来,他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是那些他一直看不太上眼的泥腿子开始露出右臂,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向其他军官砍去。

投降和叛乱仿佛瘟疫一样,开始在高丽军中四处蔓延。高丽军看着周围有人反叛,顿时紧张兮兮的看着周围的人,生怕周围的人也给自己一刀,军官看着军士,只要军士上前拼杀动作一慢,就呵斥是否要造反,军士盯着军官,只要军官靠近,就担心是不是以为自己要投降而要杀了自己。

一时间,你杀我,我杀你,你防我,我防你,高丽的前军混乱不堪,卢俊义看准时机,大声喝道“全军突击!!”

早已等待多时的刀斧手冲了上去,骨嵬和独虎术黎真一人拿着一个巨大的狼牙棒,一人拿着两口大斧,带头冲上前,这两个人还特地戴上了面具,哇哇的叫着别人听不懂的蛮语,对着一个高丽军就是一刀或一棒下去,他们的身后更是有上千的杀神,本来就混乱不堪的高丽军被这样一冲,立刻彻底奔溃了起来。

高丽军的大混乱开始了,而此时,梁山的骑兵已经到了开州城下,秦明挥舞着狼牙棒哈哈大笑道“吾等大功到手了!快,杀过去!!”

尹彦颐此时还在西边准备对付秦明等人,那些被他匆匆组织起来的高丽军看着那遮天蔽日一般的烟尘,不少人两股颤颤,牙齿都在打架,看着手里的长枪怎么都觉得不安全。

他也知道让步兵面对骑兵的冲击需要多大的勇气,因此不断让军官四处巡视,让军士镇静下来,碰撞开始了,秦明一马当先,他的身后是成闵、呼延钰二人,一根狼牙棒,一杆宣花斧,一杆浑铁枪,三人形成箭头,身后数千骑兵勉强形成了锥形阵,秦明看着刺向自己的长枪,当先一棒,几杆长枪便被拨开来了,成闵上前大斧一带,呼延钰长枪急刺,士气大跌的高丽军阵就被冲出一个口子。

“快!快堵上缺口!!”尹彦颐大声的叫道,一骑飞来来到他的身边,大声叫道“将军,不好了,那些新兵不少在贼军蛊惑下反叛了,我军已经开始溃败了!”

“什么?”尹彦颐急忙回头看去,果然看到在河岸边的高丽军旗开始四处乱跑,看那样子,要不是自己的主将旗被他移到了这里,他都会被那些溃兵给冲乱了。

“报!!大王有令,贼军奸诈,我军被贼军夹击,恐有不利,让将军带军徐徐后退,不可违令!”又是一人奔来,只是这人手里举着一把宝剑,尹彦颐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王俣的佩剑。

“杀啊!”又是一声大喝,尹彦颐回头刚好看到秦明用狼牙棒硬生生把一个人打飞了起来,秦明和他双目对视,哈哈大笑道“那必然是个大官,弟兄们,给我上啊!”

“撤快撤!!让骑兵断后,快撤!!”尹彦颐被秦明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尹彦颐的将旗开始后退了,看到尹彦颐的将旗在后退,卢俊义大声喊道“高丽败了!高丽败了!!”

周围的人先是一愣,然后急忙用高丽语一起喊了起来,顿时整个战场都是高丽败了的叫声,那些还在厮杀的高丽军抽空回头一看,可不是么,连将军都跑了,那还有什么打头啊?再不快跑,要么投降,要么就是死了。

王俣站在城墙上看着自己的十万大军突然奔溃了起来,顿时慢慢瘫到地上,嘴里不断的念叨“败了,败了”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高丽军的损失最小化了。也幸好尹彦颐对此战战败早有准备,不仅仅预留了预备队,还留下了一队骑兵,在这些人的断后之下,高丽军拜托了梁山军的追杀,撤回到大寨中,但一路丢弃的军械物资,却是数不胜数。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尹彦颐呆滞的坐在大寨的高处,这里是开州城外的大寨,也幸亏了这个大寨,使得高丽军匆匆后撤的时候有了一个躲避的地方。

“将军,大王下令让你进城”一个部将走过来说道,尹彦颐看了看他,苦笑了一下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你们看好兄弟,我去了。”

“将军!你这一去,凶多吉少啊!”旁边有部将急道。

“贼军势大,大王不会做自毁长城的事情。”尹彦颐想了想说道“你们不要多想,速速统计损失,救治伤员,准备防御,打仗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这些高丽部将担忧的看着尹彦颐,而另外一边的梁山大寨中,则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气氛,所有人都在高兴的吃着饭,喝着水,至于酒在战事彻底结束前恐怕都不能喝了。

“我军此战不单单兵力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不少,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朱武哈哈笑着摸着胡子说道,旁边的花雕不明白的问道“朱军师,我们打了大半天,也死伤了不少兄弟,怎么会不降反增呢?”

姜德葛优躺的瘫在椅子上,也呵呵的说道“我想不少兄弟都有这个疑惑吧,那么何人知道啊?”

正在吃喝的众人不由疑惑的互相看了看,突然一个黑手伸了出来,姜德哦了一声笑道“独虎术将军居然举手了,来,说说看,说得好有赏!”

独虎术黎真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然后用着还不太标准的汉话说道“一定是有不少高丽军投降了我们吧,我在战场上就抓了不少喊着要投降的高丽人呢。”

朱武拍掌说道“正是如此,诸位兄弟,此战我军死伤三四千人,但高丽军被俘投降和主动投诚的便近万人,我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新增了不少军力啊,这些人,可都是对面帮我们训练过的啊,别的不行,做做后勤,射箭搬运却是可以的。”

“此战高丽军士可是功劳不小啊,不说别的,那些高丽骑兵冲锋的时候,要不是有这些高丽长枪手抵在前面。我的金枪营不知道会损失多少。”徐宁对高丽军士的表现极为满意的说道。

“我军要想在高丽扎根,必然要大用这些高丽人,尤其是那些和我们一样,从平民中走出来的高丽人才。”姜德举起茶杯说道“诸位兄弟今日回去好好休整,大战可还在继续呢,这一战,那些最愿意投降我们的人基本都投降了,接下来,可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

“诺!”

“报!!”一个探马小跑的奔了进来,拜道“报!开州城中有变动,尹彦颐的人头被砍了下来,挂在了城墙上。”

“什么?”所有人都惊讶的叫了起来,尹彦颐可是刚刚和他们打了一仗的高丽主将啊,虽然战败了,但这次的战败根本怪不到他头上,就算换一个人来,面对用分田分地诱惑其底层军士叛乱的梁山军,结局也不会变化太多。

“快,让认识尹彦颐的高丽人去看一看,是否是真的。”姜德挥手说道,没一会儿,一个高丽人就被带了进来,表示那人头真的是尹彦颐的。

“尹彦颐乃昔日名将尹瓘之子,居然就这样被杀了,这王俣是怎么想的?”姜德摸着下巴不解的问道。

“恐怕一边是想让尹彦颐背黑锅,一边是希望趁机收揽大权吧。”朱武分析道“这王俣一辈子都想真正的独掌朝纲,要说起来,高丽现在的军队大部分都是尹彦颐父子带出来的,王俣对尹彦颐不放心,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居然会杀了他,王俣难道没想过尹彦颐之后,何人能掌握全军和我军对敌吗?”

姜德笑了笑“此乃天亡高丽也,尹彦颐乃军中宿将,败其容易,灭其难,他一死,高丽能掌军的恐怕就是那王字之,待我等略施小计,必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

说完,姜德让朱武拿来地图,开始部署早已准备好的突袭黄州的计划。

第三百八十七章 会爆炸的棺材

——平州

平州城中,所有人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不时有人向城墙方向看去,那里挂着一个脑袋,不时被风吹动,所有路过这个脑袋的军士的步伐都会不由自主的走慢一点。

这颗脑袋便是昔日六朝元老,高丽第一武将尹瓘之子尹彦颐。

平州行宫中,一个大臣拜倒在地,他的前面站着一个穿着王服的人,正是王俣。

“金富轼,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没有退敌之法?”王俣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的问道。

“大王,贼军奸诈,我军军心已乱,且贼军又已渡过江水天险,我军能维持不败便已是大幸了!”金富轼老老实实的说道。

王俣吸了一口气,转了两圈,然后问道“如果我和那姜信之谈判,要求划江而治,是否可为?”

整个朝鲜半岛其实统一的时间并不长,在长久的历史中,这片土地都是群雄并立的,即使是数败中原王朝的高句丽也没有能统一朝鲜半岛,朝鲜半岛的第一次统一就是王氏高丽,也就是说,朝鲜半岛统一到此时不到两百年的时间。重新恢复到两国并立,对于高丽人来说,并非什么不可接受的。

而且,王俣也只是想先让梁山军退兵,等机会再行光复之事。

“大王,如我军渡江,那贼酋请求划江而治,大王可否答应?”金富轼直言道“宋人有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王此举除了招惹嘲弄外,绝无第二个结果。”

王俣背着手转了两圈,然后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吴老将军死前和我说了什么吗?”

“微臣不知。”

“吴老将军推荐你来统领全军,说他之后,能击败贼军的,就只有你了。”王俣走上前扶起了金富轼,看着金富轼有些惶恐的眼神说道“这是吴老将军的判断,也是我的请求,我高丽十九代,不可以在我这里亡了啊!”

说着,王俣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看的金富轼急忙道“大王,大王不可如此啊。”

王俣擦了擦眼泪然后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杀伊将军?”

“伊将军有败军之责。”

“非也!”王俣挥袖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岂可一战而论英雄?昔日伊老将军和吴老将军和女真蛮族相争,也有胜有败,孤岂能不懂此理?”

“大王此举必有深意,微臣实在是不敢妄加揣测。”金富轼低头道。

“孤是为了你杀的。”王俣看向金富轼一字一字的说道,说完,金富轼吓得猛的抬头,结结巴巴的问道“为了微臣?”

王俣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听说你和伊家有怨?”

金富轼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却是因为大觉国师碑文一事有些误会。”

原来昔日大觉国师义天圆寂后,王俣命尹瓘撰写其碑文,但其文章被义天的徒弟嫌弃“不工”并告知王俣,王俣便改派金富轼撰写碑文的轶事,要知道,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尤其是不少人都暗中说之所以会被义天的徒弟嫌弃,便是因为金富轼从中作梗的结果,自此金、尹两家为此事结下梁子。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当事人怎么看了。

“我相信吴老将军的判断,但如今的军中,以伊将军为尊,如直接让你取代他,恐怕军心不服,如今却不一样,我会对外说是你来求孤,让伊将军尸首合一下葬的,如此你便可以指挥的动那些骄兵悍将了。”王俣说完,金富轼立刻拜倒在地,哭道“微臣何德何能,让大王如此厚待。”

两个人表现的那叫一个君明臣贤,只是到底如何想的,就不为人知了。

“你只要能为我击败贼军,我就是再厚待你,也不为过!”王俣扶起金富轼再问道“孤问你,你可否有计策退敌?”

王俣的眼珠转了转,然后说道“即使大王想划江而治,也绝不能是现在,我军最少也要小胜一场,让贼军知道我军并不是好欺负的,有所忌惮后,才可慢慢谈判。”

王俣点点头,又问道“那如何能胜?”

金富轼的眼神尖锐了起来,说道“我观贼军善于用计,我军之前便是中了贼军的奸计,故而他们绝不会老老实实的和我军决战,必还会用计。

兵法有云,计毒莫如绝粮,我军十万,粮草每日都损耗巨大,由于此战我军准备时间并不长,因此大都物资都还屯放在黄州,黄州近海,又联大同江,和直达西京,如我是贼酋,必将派出一军从海路奇袭黄州,只要黄州被陷,不要半月,我军将不战自乱。”

王俣听得后背不由冒出一层细汗,他抓住金富轼道“幸亏有爱卿在,否则我等必将陷于死无葬身之地了,如何破解此局?”

金富轼说道“贼军要想行此计,必要走水路,兵马恐只有五六千人,我军骑兵尚有数千,可令一智勇双全之将,率其前往黄州救援,如敌未至,可令其埋伏于隐蔽之地,得敌至掩杀,如敌已夺城,可令其围杀其斥候、探马,我军城中还有半月之粮,西京中也还有粮草,可由西京出粮,平州出兵,围杀黄州之敌,如此,我军必有一次胜机。”

“好!”王俣拍掌道,又从腰间取下宝剑对金富轼说道”就立刻去接管城外大营,挑选兵马战将行此计谋。”

金富轼有些不敢接的说道“大王,但这些不过是微臣的猜测罢了,如有误”

“行军打仗,本就是赌博,孤相信你,就赌了此回!”王俣豪迈的说道,看着这样的王俣,金富轼感动的接过了宝剑,说道“必将不辱使命!”

——黄州

黄州是黄州牧的治所,这里北是西京,东边是山脉,西边是大海,乃交通要道,又有河流连接西京,因此王俣将此地作为了此战的粮草囤积之所。也因此,不断有车辆军士从黄州城中进进出出。

此时已经是中午,有些阴沉的天气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最多晚上,就会有一场大暴雨会袭来。

“那是怎么了?”城墙上的哨兵看着远方,拼命的叫了起来“快关城门!有情况!”

一只本来走了一半的车队急忙调转车头往回走,这些可都是牛车,根本不好转向,人又都着急,一时间居然让城门拥堵了起来,城门更是关不上了。

那队兵马越来越近,众人这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只高丽败军,说为什么会说这是一只败军,你看那带血的旗帜,破败的盔甲,这不是一只败军又是什么。

只是这里怎么会出现败军呢?难道前线已经败了?所有人不敢再细想,一想就会全身害怕的发抖。

城门终究是关上了,还没有进城的车马都丢在了外面,一员高丽战将和一个文官一起急急忙忙的爬上了城墙,问道“到底出了何事?哪里来的兵马?”

“城墙上的弟兄,快点开下城门,我们已经跑了一路了,快让我们进去休息下吧。”

城墙上的高丽军将仔细的看着下面的部队,发现无论是战甲还是兵刃,又或者是样子,都的的确确是高丽军的打扮。

“我乃黄州知府林间,下面是哪位将军的手下?为何到此?”

“败了!都败了!连伊大将军都战死了,我们是文州的兵马,平州城已经破了,大部队还在后面呢。”

“什么?伊大将军战死了?”

城墙上立刻被这个消息吓得慌乱成一片,连统兵大将都战死了,这仗得打到了什么地步,一想就感觉浑身发抖。

“你休要胡说!我军十万之众,如何能败!”林间立刻大声呵斥道,下面的将领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躲在后面的人哪里知道那些贼军的恐怖,你了见过和雷神一样会打雷的武器?何况贼军说了,只要投降或者反戈,就给分田分地,不少人当场就反叛了,你说这仗怎么打?”

林间吐了吐口水,他旁边的军将低声说道“这些人真的是平州的兵,我看到了一个我认识的文州军官,你听这些人的口音,也的确是文州那块的。”

林间的脸色更差了,要是前线败了,那么高丽国的结局会是什么样,谁都能想象的到,历朝历代的改朝换代都是血流满地,他林家能不能在这个大变中安全渡过呢?

“林知府,你快让弟兄们进去吧,弟兄们都快累死了,好歹给点吃食和水喝啊,要不然等贼军到了,我们可是没力气帮你守城的。”下面的军将又大声的催促道,他一说话,其他的军士也是大声的叫唤,看那样子,简直是再不开门就要打进去了。

“之前大王就有令,由于黄州囤积物资,因此不许无军令之军驻扎,还请诸位兄弟在城外扎寨,钱粮酒水稍后就到。”林间谨慎的说道“这城门下的物资,你们就拉走吧。”

“什么?我们跑了一路,连个城门都不给进,姓林的,你信不信我到大王哪里参你一本,就说你不开城门,乃是有谋反之心,意欲和贼军联合坑杀我军!”

“黄州乃钱粮囤积之所,确是不能随意进,还请将军海涵,待战后,我林间必将负荆请罪!”

看着林间如此硬气,下面的军士也是没办法,那带头的高丽将领指着后面说道“吾等倒是无事,只是我家将军此战也阵亡了,看着天气,马上就要有大雨来了,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让我家将军入城躲避一下。”

说着,那将领指了指他身后的马车,盖在上面的高丽军旗被掀开,一口明显是用几个床板之类的东西打造出来的棺材露了出来,那棺材盖子上还有一个门的把手呢。

林间叹了口气,看来前线真的是一败涂地了,便挥挥手道“好吧,你让其他人退后,我就开城门。”

“多谢大人了!”那战将叹了口气,主动下了战马,他身后不少骑兵也跟着下马,其他人则是调转马头,向后走去,看着这些人下了马,林间也放心了一些,甚至还主动下了城门准备和那看上去还讲道理的将领说说话,问问自己那几个熟人是否还活着。

走过来的只有不到十个人,那辆马车吱吱呀呀的在这些人的操控下驶了过来,城门被打开了,不少高丽军士跑出来清理堵在路上的车马。

“还请诸位见谅,实在是有王令在身,不敢擅作主张啊。”林间拱了拱手说道。

“林大人,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啊。”那为首的将领笑了一下,雪白的牙齿漏了出来,林间正感觉疑惑,突然看到那人奔向自己,他神经反射的向后退,但却被一把抓住,那人拔出匕首放在他的脖子上喊道“都不许动!吾乃文州金秀,已归顺济州岛,你们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林间吓得舌头伸的老长,他清楚的看到一个烟花不知道从哪里放飞了起来,金秀控制着他慢慢后退,那些黄州军士都投鼠忌器,只能步步紧逼,却不敢擅自攻击。

“你们就这点人,就是杀了我也不能破了黄州城的。”林间还想利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这些人,却被金秀取笑道“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是如何破黄州的!兄弟们,快撤!”

不是说要取黄州吗?怎么逃了?

林间正疑惑着,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他一下,他只看到那城门突然被一个火团包围,然后就是巨大的爆炸声,接着无数的转石、木屑飞的到处都是,城墙上的高丽军士被这巨大的冲击波给冲击的歪东倒西,等他们定下神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城门居然已经不见了,甚至连那些开始堵在城门的车马也是碎得稀里哗啦的,那些军士各个倒在地上,看着那红黑的颜色,就知道是死了不能再死了。

“这这是什么?”林间的脑子实在是无法理解现在面前的情况了,那金秀吞了吞口水说道“这就是那些宋人的力量”

“杀啊!!”一阵喊杀声由远至近,林间看着那高高飘起的旗帜,又看了看那已经脱光了衣服等着壮汉凌辱一样的黄州城,不由说道“完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迟到的骑兵

黄州城门大破,那些高丽军士的士气也跟着一落千丈,再也没有人有信心和勇气面对这些可以轻易召唤鬼神的敌人。当梁山军冲进城中的时候,抵抗的人呢十不足一,更多的是脱下军装,混入民宅或者找机会逃走的。

“卢师长,幸不辱命!”

刚刚那个骗开城门的高丽将官对卢俊义拱手笑道,他挥了挥手,几个被五花大绑的高丽人被带了过来。

“这几个就是黄州城的守将了,唯独有一个粮草运输使不在。”

“起火了!起火了!!”

这时,一阵叫唤声传来,卢俊义等人抬头看去,就看到城中冒出一片黑烟。

“不好,那必然是贼人看到我军破城,就开始放火烧粮了!”乐和气的大叫“师长,这些粮草要是烧了,等大军北上,粮草还要从开城运过来。实在是不便。”

卢俊义哼道“骨嵬、独虎术黎真,你们二人率军前往救援,能救出多少粮草就救出多少粮草,另外给我找到那个放火的运输使,我倒是要看看,这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遵命!”

两个像铁塔一样的大汉带兵奔向着火的地方,卢俊义又道“唐斌、金秀,你们二人率军清理四门敌军。”

“遵命!”

等众人离去,乐和对卢俊义问道“师长,我军此战只带了五千人,其中却有一半都是高丽军士,这要是遇到硬仗”

卢俊义摸着胡子笑道“你可知道我如何成为河北棍棒无双的?”

乐和呵呵的拱手道“这谁能不知?昔日师父你凭借一根哨棒,遇山叫山,遇寨挑寨,这才打下了棍棒无双的名头。”

卢俊义点头笑道“我自幼不爱在诗文中花费功夫,只爱枪棒兵马,又天下局势不稳,山贼并齐,我掌家后第一趟走商就被劫了。

我当时就想,没有一些武艺高强的护卫,恐怕我卢家连大名城都出不去了,随后我便一人一枪开始挑寨子,等挑完后,我身后也多了上千靠我吃饭的弟兄。”

说着,卢俊义指了指被金秀带走的高丽人说道“你不要觉得这些人不可靠,我觉得这些人才是我们最可靠的力量,这些人背叛了王俣,除非有天大的功劳,否则都难逃一死,何况在寨主的带领下,这些人分到了田地,你知道田地对于这些农民是什么吗?”

“是命根子!”乐和想都不想的说道“我明白了,除非王俣下令说这些人分到的土地不会被收回,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反叛。”

卢俊义点点头道“没错,但要是王俣敢下这样的命令,那么不用我们出手,他们内部就会有人出头杀掉他,另立一人和我们打下去。

用寨主的话,我们代表的是两个不同的阶级,除非有更大的敌人出现,否则不会有和平共处的机会的。”

说到更大的敌人时,卢俊义不由的看向了更西方,在那里,有一个正在快速崛起的国度,虽然姜德从来没有说,但卢俊义可以感觉的到姜德对那个国度的忌惮和仇视。

等到天上的乌云压得越来越低的时候,黄州城也平定了下来,只是那堆积如山的物资粮草被点燃后,要想再熄灭,就没那么容易了,黑色的烟柱仿佛在警告四周,这里发生的变故。

一个脸都被熏黑的军士被金秀带到了卢俊义的面前,金秀一把把那军士压倒在地,然后对卢俊义说道“报将军,这就是粮草运输使金钦。妈的,居然和老子一个姓!”

卢俊义看向那人,然后笑道“怎么穿着普通军士的衣服,我原以为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罢了,拉下去砍了吧。”

“哼!”那金钦挣脱开来,站了起来,然后用汉语说道“我这是留着有用之躯好继续和你们打下去,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狠不得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

会说汉语倒是不奇怪,在整个东亚,大部分的贵族都会契丹语或汉语的最少一种,其中会汉语还多一些,倒是中亚,大部分人就都不会汉语了,只会说契丹语。

“我们有这么大仇吗?还要活吃了我们。”卢俊义摇摇头笑道。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有你们这些宋人,为什么要入侵我们的国家,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们的入侵而失去生命吗?这场战争死去的所有人,都要记在你们的头上!”金钦大声的吼着,听得旁边的金秀气的一拳打了过去,顿时把金钦的牙齿都打掉了两颗。

“还敢多说!将军稍后,我这就去砍了这厮!”说着金秀便带着两人拉着金钦往外走。

“贼子该死!贼子该死!!”

卢俊义看着被拖了下去的金钦,突然喊道“且慢!”

所有人好奇的看着卢俊义,卢俊义走上前,扶起了金钦,然后掏出匕首割开了绑在金钦身上的绳索,拉着金钦来到位置上,金钦还想硬气的不坐,却被卢俊义一压就给压了下去,卢俊义这一手吓得金钦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说道“你这是意欲何为?”

“我是想问先生,你到底是因为我等将那些贵族的田地分给了百姓而怨恨,还是别有他因?”

金钦歪过脑袋说道“要说起来,我倒是支持你们的做法,我金钦也是穷人出身,要不是得大王看重,怎可能立于朝堂之上。

贵族武人乃我国大疾,我曾多次上书大王请求治理,却都被按中不发,我知道大王非不想,乃不能也。”

说着,金钦看向卢俊义说道“但你们如此作为,却之上治本不治根,你们今日杀了一些贵族,分了他们的田地,再过几十年,这天下依旧还是会走回到原来的道路,这些被你们杀的人,都是被冤死的!”

卢俊义摇摇头道“几十年后到底会不会走回老路,我不敢说,但我家寨主对我们保证过,日后不会再有大地主,最多只会有一些包租公和包租婆。

我虽然不懂其中内涵,但我相信其之言。”

“就算你们能解决这个问题,我高丽和你们宋国素无恩怨,为何要攻伐我国?”金钦怨恨的说道“要是我高丽兵马杀到你们宋人土地上,你们是否愿意接受呢?”

卢俊义再道“高丽本为汉唐土,将军也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自古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唐末天下大乱至今,近两百年矣。

如今天下数国并立,宋辽对峙中原,李夏兴于西北,高丽立于东北,大理雄踞西南,如此居然已经百年,自秦皇归一后何有这样的情景?

这都是因为宋辽对峙才给了诸国生存的空间,如今宋皇昏暗,辽皇荒淫,又有金国数败辽国,正乃天下大变之时,在此大变之世,高丽难道以为真的可以凭借那千里长城而安居一方?

我家主公短短数年便有了数州之地,而那完颜阿骨打更是已经打下来辽国东京之地,这天下已经马上就要进入乱世。

高丽日后必将面对金国,与其被金国那些蛮夷统治,何不归顺我等?好歹我等文化相通,对百姓也不会如同奴仆。”

金钦愣了愣,他疑惑的问道“将军为何对此对我?我不过是一个败军之将啊?”

卢俊义笑道“我军此战突袭何其快速,但再快居然都没有你烧粮草烧的快,恐怕你早已知道会有今日,故而准备了不少引火之物在粮草囤积之所了吧?”

金钦苦笑道“我自从知道我军水师已经全军覆没后,便猜测你们会有一只奇兵利用水路到此来,之所没想到你们会来的如此快,城又破的如此快。”

卢俊义感叹道“要是那平州也有君这样的人,恐怕我们这一趟就危险了。”

“有”

“什么?”

“我说平州必然有一人会猜到。”

“何人?”

“金富轼,昔日大王过此处时,他便来找过我说要我多多注意海上,要不是有他提醒,我也不会这样快的想到。”金钦老老实实的说道。

“嘶”卢俊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雨,看着外面的大雨,卢俊义笑道“看来老天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看,如此大雨,那大火必然会被浇灭。”

金钦看着那大雨,有些结巴的说道“难道这真的是天命?”

——

“快!再快点!”

天空中已经下起了大雨,一只骑兵在雨水中快速的穿行,为首一将和已经挂在城头的y长得有三分神似,手中的马鞭不时的甩在马匹的身上。

“将军,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战马会受不了的。”旁边的近卫大声的叫道。

“必须在今日到达黄州,一旦延误了军机,吾等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人,难道黄州真的会出事?”

“恐怕已经出事了。”那将军看着前方说道“你忘记之前沙里院的人是怎么说的了?今日已经一日没有从黄州来的车队了。”

“将军你看!”突然,一人指着前方说道,那将军抬起头看去,只见一道又黑又粗的烟出现在天边,看到那黑烟,所有人的心里都觉得冰凉凉的。

“这样的黑烟,恐怕黄州城已经被破了,将军,我等怎么办?”

那将军骑在马上,捏紧了手中的马鞭,拿起得胜钩上的长枪,大声喝道“诸位,黄州城中是我军所有粮草囤积之地,奉金将军令,如敌已得黄州,则当以游击攻其耳目,令派人传报西京和平州,我命令!除两队向平州和西京报信的之外,所有人跟我去黄州!”

“是!”数千骑兵分为三队,向各处奔去。

那将军一边率军向黄州挺进,眼中一边流出了眼泪。

原来他就是尹彦颐的弟弟尹彦旼,尹瓘一共有五子,其中三文二武,从武的便是尹彦颐、尹彦旼二兄弟,尹彦颐死后,尹彦旼也被关了起来,是金富轼劝王俣把他放出来,并且让他掌骑兵去救援黄州。

尹彦旼明明知道这是王俣和金富轼在故意收买人心,也只能答应下来,带军来到了黄州,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否则无论谁胜谁负,他伊家恐怕都会被连根铲除。

——两日后平州

“黄州城已经丢了?”王俣猛地站了起来,身体都有些摇晃,金富轼的脸色也是阴沉的可怕,他对王俣说道“大王勿要惊慌,此事吾等早有预料,只要我军应对得当,便可反败为胜!”

王俣连连点头道“爱卿说的是,那么接下来该当如何?”

金富轼说道“此战乃得胜之战,非大王不可胜,还请大王率军五万,御驾亲征,前往黄州,微臣将率领其余兵马死守此处,只要大王得胜,我军便有了和贼军谈判的本钱。”

王俣皱眉说道“孤要是带走五万人,此处可就只剩下不到三万兵马了。”

“还请大王放心,贼军必然想不到我等敢如此作为,只要大王动作快,贼军说不定连反应都反应不来呢。”金富轼再次说道

“报!!”一人飞奔进来说道“报!!贼军大营有异动。”

“什么异动?”王俣问道。

“好像贼军是想进攻了。”

“什么?”

平州城外,一队队的军士已经排列整齐,一门门的火炮被移动了出来。

“恐怕王俣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进攻吧,他们此时最快也才刚刚得到黄州的战报吧。”朱武看着平州城笑着说道。

“黄州城那么大的黑烟,我们的水师在老远便看到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何人想到我们会如此用兵,黄州城破后不到半日,便有平州赶来的骑兵突袭,真的是差点就被翻盘了。”姜德摇头有些后怕的说道。

“主公无需纠结,待我等攻破了城池,抓了那王俣,慢慢审问就是。”

“此次我军只是为了牵制王俣,并不是真的要进攻,要进攻,也要半个月后才行。”姜德笑着说道,在他的望远镜中,王俣那有些惊慌的脸清晰可见,姜德不用想都知道,此时的王俣是有多么的惊慌失措。

第三百八十九章 消失的拓俊京

平州的高丽军士紧张的看着城下的梁山兵马,那一门门弩炮、投石机以及其他没见过的攻城武器让所有人都心里发颤。

整个平州城的军士从上到下都没有人面对过这样的阵仗,和女真部落比起来,梁山军的武器威慑力和威力都要大得多,他们只能不断的用城墙给自己打气。

当太阳来到最高点的时候,梁山军中的鼓声为之一变,进攻开始了。

“放!”“放!!”“发射!!!”

随着鼓声的变化,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声差点把这鼓声都给压没了,早已等待多时的弩炮、投石机纷纷开始投掷石弹,一颗一颗的石球飞上天空,然后直直的砸向平州城。

“啊呀!”“救命啊!”“盾牌!盾牌在哪里!!”

盾牌面对那重达数十斤的石球也没用,每一个石球砸到盾牌上,盾牌便瞬间破裂,下面的守军更是挨着就死,擦到就伤。

更要命的是这些石球居然还会滚动,一滚,就是一条血弄堂,看的旁边的人咋舌不已。

“居然都是石球,贼军好富裕啊。”金富轼有些嫉妒的说道。

金富轼不知道的是,姜德的这些石球可不是用真的石头打磨出来的,而是从宋地运来水泥后浇筑出来的,等开京的水泥厂坊搭建之后,这样的东西真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高丽守军开始反击了,一只只弩箭和石弹开始向梁山军阵营发射,这个时候就是比拼射程的时候了。

高丽守军有城墙为依靠,使得各种远程武器的射程凭空多了一截,而梁山军的武器更加先进,一时间,两方皆有死伤。

“所有远程武器先压制对方重型军械,反正我们也不急于一时。”姜德对朱武说道,朱武点头称是,没一会儿,梁山军的弹丸开始有选择性的向那些高丽军械倾泻下去。

“报!敌军城外大寨寨门打开,似乎想袭击我军侧翼。”

一个探子飞马来报道。

“传令成闵,给我放他们进来,传令呼延灼,让他的连环马准备好,给我从侧翼碾压过去。”

令旗飞舞,在梁山军的侧翼,上万的高丽军冒了出来,这些高丽军从装扮上就可以看出是高丽军中的精锐。

这些高丽军几乎都是步兵,其中弓箭手居多,人还没到,便是一阵弓箭飞来,幸好梁山军已经知道高丽军善射,早已准备了很多盾牌给前线,损伤倒不是很大。

“为了大王,冲啊!!”

高丽军呼喊着口号,冲杀了上来,举着大斧的成闵不断的喝道“都给我稳住,长枪给我举起来,准备刺!”

一声令下,上千的长枪同时突刺了出去,面对突刺的长枪,用武器拨开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只有少数高手才能做到,大部分人都只能躲闪,但躲到另外一边也没用,那边也有一杆长枪等着你,一瞬间,整片大地便变得血红。

“接替后退!”成闵高声喝道,这些长枪兵每突刺一下,也不管有没有刺中就后退一步,原来在后面一排的军士便紧接着突刺,那些看到梁山军后退,以为有便宜捡的高丽军还没开心一会,就被一轮又一轮的突刺杀的苦不堪言,要不是有弓箭手的压制优势,这些高丽军恐怕坚持不到半柱香就得崩溃。

“我军的死伤恐怕有一大半都是拜这些弓箭手所赐啊。”姜德看着战况,摇摇头叹息道。

后世不少人都觉得可以依靠长枪阵打天下,这样的战术在西方也许真的能打下半壁江山,但在东方,恐怕出门就会被各地的弓箭手虐死。

东方的战争极为重视弓箭,从战国时期,秦国的弩兵阵便称雄四方,此时宋军的弓箭手更是占其编制近七成,再到后面的蒙古骑射征服天下,东方的军事力量几乎都是以远程打击为第一要务的。

后世pla的大炮兵主义可不仅仅是因为一直挨炸,还有那在血脉中流淌的基因在。

因此,在实战中,面对高丽军中数量众多的弓箭手,姜德也觉得心疼的难受,这些军士可都是他的班底啊。

梁山军的步步后退将这些高丽军引到了梁山军阵的腹部,带头的高丽将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也太顺利了吧,再打一会,好像就能攻击到攻城军械所在的阵地了。

“哗啦啦!!”

突然,一阵跑步声吸引了他,他急忙回头,发现自己的侧翼,原来还在交战的梁山兵马突然往两翼后退,一只骑兵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只骑兵全身穿戴着铁甲,连脸上都带着面甲,战马也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一眼看去,好像魔神一般。

“重重甲骑兵!!!”这高丽将军的声音都变调了,但没有人觉得他丢人,毕竟,这样的重骑兵在任何一个战场上都代表着无敌和毁灭。

“兄弟们,杀光他们,冲啊!!!”为首的两员大将,各提着两只铁鞭,带头冲锋了起来,他们的身后的重骑兵们,跟着加快了速度,在高丽军的眼中,就好像是一座黑山压了过来。

“快跑啊!!”

尖叫声和叫喊声四起,也有一些勇敢的军士对着这些骑兵射箭或者拿着长枪准备迎击,但箭矢射到这些怪物的身上,只是挂在了上面,根本无法阻挡,即使射到了眼睛,这些把自己都绑在了马上的战士也没有掉下来,而是趴在马上,让战马带着自己,踩向对面的敌人。

“噗呲!”“砰!”“哇啊!”

冲撞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那巨大的冲击力个撞得飞起,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地上被马蹄活活踩死,至于死在刀枪之下的,更是数不胜数,只一瞬间,这些重骑兵就杀到了弓箭手队伍中。

那些拿着弓箭的弓箭手,面对这些骑兵更是如同被屠杀一般,只有极少数人可以镇定的射箭反击,绝大部分人都是还没被冲到,自己就胡乱跑了起来。

高丽军前来突袭的攻势被瓦解了,姜德重新看向城墙,城墙上的高丽守军已经很少了,大部分都躲了起来,而城墙上的器械反击力度也渐渐降低了下来。

“所有火炮对准城门!”姜德突然看着差不多了,下令说道,那些火炮开始调整角度。

“给我把那城门轰开!”

“轰!”“轰!”“轰!!”

一门门的火炮被点燃,一枚枚铅弹带着火焰飞了出来,直直的冲向平州城的城门。

“砰!”“夸啦啦!”

也许今天的运气真的不太好,数十门火炮居然一门都没有命中城门,而是尽数打在了城墙上,把不少城墙的砖瓦打碎在地,巨大的震动连城墙上的王俣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这是什么武器?他们想干什么?”王俣还是第一次这样看到火炮的威力,上一次火炮轰击高丽军的时候,因为距离较远,而且是以杀伤弹为主,王俣还感觉不到,但现在,他却可以从传到脚上的震动清楚的明白这武器的威力。

“怎么回事!调整角度,再放!”

姜德不满意的叫道,再一次的齐射,这一次有四五枚炮弹射中了平州城的城门,那些城门上的钉子都被炸飞了起来,整个城门被砸出了好几个大洞,城门后堵门的高丽军士都被砸死了几个。

“好,就是这样,继续放!”

姜德看着效果如此好,开心的叫道,那些火炮手听得也是一身的劲,装弹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一发又一发的炮弹就像一个壮汉在拿皮鞭一下一下的抽打平州这个高丽女生身上一样,姜德的炮击一直到出现火炮发红无法再发射才停下。

平州城的城门已经被打的大开,没有任何一个高丽军士敢下去堵那城门了,在他们眼里,那里和地狱已经没什么区别。

“回营!”姜德大声的喊道,金锣声大作,平州城中的军士顿时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撤军,但好歹可以活下来了。

那突袭的近万高丽军此时也已经被全部消灭在军阵中,呼延灼的战甲从黑色变成了红色,这一场好厮杀让大呼痛快,而重新组建的连环马也通过这一场厮杀,变得铁血精锐了起来。

城墙上,王俣不解的问道“为何贼军撤了?如此时贼军攻城,我军恐怕根本抵挡不住才是。”

金富轼摸着一颗被送上来的炮弹,一边感受着炮弹中还残留的温度一边说道“恐怕贼军是想牵制我们,不让我们去救援黄州,贼军不是不能攻城,而是不想有太大的损失”

“我军该如何是好?”王俣急忙问道。

金富轼想了想说道“我原本想依仗城墙牵制贼军,现在看来,贼军并不是没有和我军一战之力,而是想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如果牛峰郡可以出兵的话,我军还有一战之力大王,请发信给牛峰郡吧,没有黄州的粮草,他们也不能支持多久的。”

王俣点头道“好,我立刻下旨让拓俊京出兵!”

接下来两天,整个平州战场就像是一个攻城器械研发中心一般,梁山军的各种远程攻城器械都在这里上场,甚至金富轼还发现这些攻城器械好像还在不断的改进,各种战术也是层出不穷,平州城上的防守器械根本不是这些攻城器械的对手,尤其是那些火炮,从最开始的直线射击开始变成了曲线射击,这样可以使得射程更远,也不知道梁山军最后你那里来的这么多优秀射手,可以轻易的计算出曲线射击的弹道,让不少放在城墙下的投石机都被砸个正着。

至于那些梁山军的投石机、弩炮就更别说了,一个弹幕从左打到右,再从右打到左,根本就是在练兵。

高丽军也想过出城反击,但那数千连环马和上万的弓箭手摆在那里,根本没人愿意送死。

——两日后

一个浑身浴血的军士被扶进了平州城行宫,双目通红的王俣看着那军士,站起来问道“牛峰郡可出兵了?”

那军士摇摇头,跪在地上,擦了擦眼睛,也不知道擦的是汗还是泪,他说道“大王,牛峰郡已经空了,整个城中没有一兵一卒!”

“什么?”

整个大殿中的文武大臣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拓俊京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退兵了?”王字之大声喝问道。

“我和兄弟们到了牛峰郡,发现里面已经人去城空,便找了当地百姓询问,才知道早在半月前,那拓俊京便带着大军往北去了,我们便想追上去查探一下,结果却中了埋伏,只有卑职一人杀出重围,逃了回来。”

“往北?”金富轼眼珠转了转,然后叫道“不好!这厮是去西京了,恐怕此时西京已经落入其手了!”

“什么?怎么可能?”王俣冷汗都吓出来了,要是西京落到拓俊京的手里,岂不是他的后路被完全切断了?

“难道拓俊京投了贼军?”王字之锤胸道“这厮本来就是李资谦的心腹将领,恐怕上次只是诈降,老夫早就说过,此种贼子万不可信啊!”

“不对!”金富轼摇摇头说道“如果贼军和拓俊京联合,那么拓俊京就不应该北上,而是应该直插我军后方,和贼军联合攻城,届时我军必全军墨于此地。”

“那你说,这拓俊京是到哪里去了?”王字之问道。

金富轼走上挂在墙上的地图前不断的思索,突然转过头喊道“女真人!”

“什么?”王俣不解的问道。

“这拓俊京必然是投靠了女真人,恐怕现在整个北线都已经落入到了女真之手。”金富轼一脸惊恐的说道“我军尽抽北军至此,千里长城极其空虚,女真人现在四处攻城略地,看到如此机会岂不动心?

拓俊京昔日就和女真人交战过,有些联系也不足为奇,五日前正是贼军渡河之时,恐怕他当时就得到了消息,判断我军无法击败贼军,而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也使得他无法投靠贼军,故而和女真人一拍即合,北上投靠女真人去了。”

王字之不理解的问道“即使如此,他和女真人一来一回恐怕也要些时日吧,怎能如此快的做决定。”

金富轼面色阴沉的说道“恐怕女真人是等我军来到平州后就已经开始偷袭长城了,拓俊京是知道这个消息,判断我军在两路围攻下,只有身死国灭一条路,这才去取西京来做他的进身之资的。”

第三百九十章 女真军出现

大殿中的所有人被金富轼的推测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王,如微臣猜测无误,再等三日,西京的消息必然会传来,请大王下令诸军准备起来,一旦西京真的陷落,我军就立刻向西转移,另外引诱贼军北上,如果贼军和女真军相争,我军还可以趁二虎相争之时,等待战机。”金富轼拱手说出自己的计划。

王俣想了想,强颜欢笑的说道“金将军恐怕有些危言耸听了”说着,他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军士,猛地挥袖道“孤孤的身体有些不适,一切都交给金将军了。”

金富轼看着仿佛逃走一般的王俣,叹了口气,转身对众人说道“诸君,此乃生死存亡之际,请诸君放下成见,与我同勉!”

这些高丽大臣心情沉重的对金富轼拱拱手,金富轼也不客气,开始分别布置了起来。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的梁山军依旧是用各种攻城器械做着攻城演戏,姜德等人都在等待着平州城中粮草耗尽的时刻,到了黄昏时候,梁山军开始收兵,朱武看着天空说道“主公,恐怕今夜开始就要有暴雨了,要防止高丽军偷袭我军啊。”

“暴雨?好,你来布置吧。”姜德毫不在意的说道,在他心里,高丽军已经不足为惧了。

天空中,阴云渐渐积压了下来,平州城中,王俣呆呆的拿着一条布条,这是从西京飞来的飞鸽传书,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拓俊京叛,女真南侵,西京城陷,大王勿归!”

看着这布条,王俣的眼神完全呆滞了,突然天空中响起一道雷霆,王俣猛地清醒了过来,他结结巴巴的拿着布条说道“诸位诸位爱卿事已至此,吾等该如何是好啊?”

王字之出列说道“大王勿要忧愁,此事吾等不是早有预判了么,今夜乃大雨,我军上下随时可以弃城西去,古人云否极泰来,想来等西行之后,待二虎相争,便是我军光复天下之时了。”

王俣咬牙点了点头,其实这几日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真的事到如今,却是心中胆怯的很。

此时的王俣真的是腹背受敌,危在旦夕了。

“大王,请速速下令,趁着夜色,今夜我等便往洞州去,等到了洞州后再继续往西,以大峰山、马息岭等地为天险依托,以宜州、定州等地为根据,必可中兴我高丽!”金富轼对王俣大声说道,他那响亮的声音无形中给了王俣不少的力量。

王俣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金富轼看王俣同意了,又说道“我军还需留下一只兵马,在此处牵制贼军,等天亮后向北撤退,将贼军引向西京,哪位大人愿意行此事?”

大殿中的众人低着头,不敢说话,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王俣皱眉道“难道就无人为孤分忧吗?”

王字之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站出来说道“大王,老臣愿往!”

金富轼惊讶的说道“王大人,你的年龄”

王字之哈哈笑道“老臣不到花甲,如何不能马上征战?何况无一名臣压阵,如何能欺瞒过贼军?

老臣先祖本姓朴氏,乃祖上为王室立下大功而赐姓为王,世代蒙受王恩,今日,也到了还恩的时候了!”

金富轼挥了挥衣袖,对王字之拱手道“大人此举必将永载史册,与先贤同辉!”

王字之对王俣磕了三个头,起身说道“大王,老臣去了!”

王俣看着王字之的背影,眼中含泪,对金富轼道“传令下去吧!”

大雨下的整个大地都是哗啦啦的声音,高丽军趁着大雨,主力连夜向西离去。

等到了第二日,雨水小了之后,才有哨兵报告平州城中似乎有些异常,姜德等人这才发现平州城的主力已经消失不见了。

“主公,高丽军的粮道被我军截断,必然是向北去了。”朱武指着北方说道。

姜德看着已经没有多少军队的平州城说道“黄州城中的粮草已经基本被毁,而且卢师长手中有近万军士,高丽军几日之内拿不下黄州的,我们先拔掉平州城再说,传令诸将,今日的午饭,我要在平州城内吃!”

平州城中只给王字之留下了不到五千人,这五千人都知道他们是这场战争的弃子,王字之也明白这样的军士用得好,以一当十,用不好,一战击溃。

王字之先是打开了所有的粮仓等地,搬出所有的物资,让这五千人大吃了一顿,又发下不少银钱,好歹鼓足了士气,当梁山的攻城器械开始发威的时候,这些鼓起来的士气又迅速的开始滑坡起来。

当梁山军组织上万高丽军士用高丽语开始劝降的时候,这五千人的士气就像雪崩一样不受控制了。

分田分地的诱惑真的是让这些大都是农民出身的高丽军抵抗不了,攻城的第二通鼓还没敲完,平州城城头的旗帜便换成了梁山的旗帜。

王字之看到战局沦陷的比想象中快这么多,叹了口气,带着残军向北而去,梁山军也不急着追,而是一边收编降军一边安抚百姓,准备休息一日再行追击。

“主公!大事不妙了!”朱武带着几个高丽军士走进行宫对正在翻阅留下来的各种档案的姜德说道。

“出什么事了?”姜德抬起头问道。

“主公,根据投降的高丽军士说,昨夜高丽军便向西去了。”

“向西?”姜德疑惑的问道。

“对,就是向西,西边是牛峰郡,王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弃城去牛峰郡,唯一的解释就是,牛峰郡已经发生了变故了。”

“你是说拓俊京?我军有探子在牛峰郡,如果他南下,我军一定能够拿知晓。”姜德不解的说道。

“但如果拓俊京是北上呢?”

“北上?”姜德看向地图,划了一下说道“他去北边做什么?”

“主公,莫要忘记了金国。”朱武提醒道。

“女真人!”

姜德猛地看向了地图的上面,在他的眼里,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女真骑兵来到自己面前的场景。

“女真人入侵高丽了?”

“或者说是被放进高丽了,拓俊京如果真的北上,一定是和女真人有了联系,我想,现在金兵应该已经打到了西京城了。”朱武判断道。

“传令三军,立刻北上黄州,我们最少要拿下黄州城,传令李资谦,让他准备总动员!”姜德唰的一声站起来,旁边的花雕、牛皋二人急忙跟上。

“遵令!”

姜德走出大门,看着已经露出了一丝阳光的天空。

“难道说现在就要面对金兵了吗?也罢,来就来吧,就让我看看,传说中满万不可敌的女真人到底有多么可怕!”姜德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道。

刚刚修整的梁山军队立刻重新打包出发,留下了三千梁山军和一万多高丽军,剩下的军队尽数北上,行军两日,先到了两地之间的凤州,凤州一看浩浩荡荡的兵马,连抵抗的动作都没有就投降了,打开城门一问才知道这城中只有不到两千的老弱,难怪守将根本没信心作战。

“大人,这黄州已经有近十日没有消息过来了,别说正式书文,就连百姓、行商也没有啊。”凤州的守将跪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说道。

“之前不是有一只骑兵吗?他们去哪里了?”

“对!是有一只骑兵!”守将抬头说道“但那只骑兵北上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便有探马来报说黄州城外有数万军队正在围攻。

唯一让姜德松了口气的是,探马并没有遇到女真人打扮的军队,看样子,即使真的女真入侵了,也还没有到黄州。

姜德不愿意再在后面慢慢的等,带着牛皋、花雕,点上成闵、秦明和两千骑兵,甩开大军向黄州城奔去。

黄州到平州并没有什么大山险地,因此众人也不怕什么陷阱,带上数日粮草,到了第二天晌午便到了黄州境内。

“前方可有敌情?”姜德一遍快马加鞭一边问道。

“探马还没有回来,这一次他们应该能到黄州城了。”秦明在旁边说道。

“让兄弟们的速度降下来,如果黄州真的有变,我军的马力就是我们此战的关键。”姜德挥手说道,命令传下,大军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这样的速度,再过两个时辰就会看到黄州城了。如果有敌军,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哨兵战了。”花雕看了看四周说道。

“探马来报!!探马来报!!!”

一阵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姜德猛地挥手,骑兵很快停了下来,一个肩膀上中了一箭的探马奔了过来,对着姜德拱手道“统帅,前面有敌军骑兵探马,很精锐,我们班五个人对他们五个人,结果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们只杀了他们两个人。”

“什么?四比二?是他们偷袭吗?”秦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是我们偷袭,他们在一条小溪边取水,我们想抓个舌头,结果只是第一次偷袭射杀了一人,接着就被他们压着打了。”那探马低着头说道。

“是高丽的北地骑兵?他们有这样精锐?”秦明不敢相信的说道。

“不,他们都穿着皮毛,感觉像是辽人。”那探马摇头说道。

“辽人?”姜德想了想,然后说道“辽人不可能到这里恐怕是金人,你说说他们的打扮。”

“他们都穿着皮衣,身体很粗壮,他们的头发和我们宋人,乃至高丽人都不一样,是扎着辫子的。”探马的气息有些衰弱的说道。

“果然是金人,来人,送他下去休息。派几个人照顾他。”姜德说完后看向黄州道“黄州的南边就有了女真骑兵的探马,恐怕黄州已经被包围了,我们走!”

骑兵顿时动了起来,只见马蹄震震,尘土飞扬,很快大军就来到了一处小高地,在这里,姜德可以清楚的看到黄州城的状况。

只见黄州城的城门被无数碎石填了起来,城楼上插着的是代表梁山的日月旗,城墙上有不少的血迹和黑色焚烧过的痕迹,更有不少的箭矢插在墙上,表示这里不久前爆发了一场攻城战。

而在城墙下,可以看到不少尸体随意丢弃在地上,这样对待战死的军士尸体的事情并不多,毕竟后面的军士会因为而降低士气,但姜德的望远镜看向城下围困的军营时,立刻明白了过来。

城下的军营并不算太大,大约就两三万人,大部分都是高丽军的旗帜,唯独最中间,有一个营盘,上面挂着的是代表女真人的狼旗。

“是骑兵,全是骑兵,最少有千骑以上。”牛皋看了一遍后说道“你看,地上的尸体都是高丽人的,看来女真人并没有上阵。”

“女真人太少了,攻城战是他们最不想打的,你们记住,如果日后遇到女真人,以防守反击为上策。”姜德说完指着营盘说道“诸位可敢和我一同和他们打个招呼?”

“小郎君的意思是?”花雕眼神灵动的看着姜德,眼中全是好奇心。

“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你们看,他们准备迎接我们了。”姜德指向前方说道。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看到军营之中调动频繁,姜德举起自己的长枪,指向高丽和金军的联营说道“走,我们去叫阵,看看金兵的斤量到底如何。”

数千骑兵迅速奔驰了起来,这样大的阵势让黄州城内外都发现了,城中的守军看着那飘荡的日月旗帜顿时欢呼声一片,而在城下扎营的高丽军的心却是低落到了低谷。

这个时候有大股的骑兵出现,只能证明平州城已经被破了,他们原来的王此时恐怕已经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了。

“这就是宋人的骑兵?还是挺像样的嘛。”一个女真人站在马背上看着外面的情景笑道。

“将军,就这样的花架子也能说像模像样,请让末将出战,必然斩他二十个头颅回来!”一个壮汉不服气的哼道,旁边的高丽军将领各个低着头不敢说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九十一章 初战

两军对圆,各自射住阵脚,姜德看着高金联军中涌出了数百骑兵,而且这些骑兵各个膀大腰圆,兵刃闪亮,看的姜德不由点头。

姜德再看天空,皱了下眉头,又看了看城墙,发现卢俊义等人出现在了上面,笑着挥了挥手,卢俊义等人也一同拱了拱手表示见礼。

“来者可是梁山军?吾乃大金国完颜阇母!”一个女真将领骑着战马挥舞着一把长枪出列喝道。

“完颜阇母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姜德看着那女真将领想了想笑道“这样说来,阿骨打对这里可不仅仅是看重了,而且还是早有预谋了。”

“小郎君,你乃统帅,他不过是金国一将,还是让牛皋他们出去答话吧。”花雕看着完颜阇母那凶恶的样子,皱了皱眉说道。

牛皋听着就准备催马上前,姜德说道“且慢,你们都不知道这些女真人的脾性,这些女真人,最为欺软怕硬,要是我等稍微示弱,他们便不再想和我们交谈,而是想抢掠。”

“怎么如此蛮横?”花雕张着小嘴说道。

姜德摸出面具戴好,然后催马上前,完颜阇母看到梁山军中出来一个戴着面具的将领,想起了之前听到的消息,不由点头道“都说宋人软弱,今日见却也有英雄啊。”

女真人刚刚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他们的世界观中,首领就应该是一个敢于带头冲锋的勇士,至于什么运筹帷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都是扯淡。

“可是女真勇士当面?”姜德大声笑道“没想到阿骨打酋长居然已经把手伸到了这里,不愧是女真第一雄主啊。”

完颜阇母先是对姜德单手捶胸说道“我们皇帝陛下一直都对姜首领极为仰慕,同时我们也极为感谢姜首领给我们的支持,我们皇帝陛下希望姜首领可以前往黄龙府一叙,不知道姜首领是否愿往?”

姜德笑道“我对阿骨打酋长也是极为仰慕的,我们梁山也是风景如画,我已经给阿骨打酋长准备了一套房子,希望阿骨打酋长能去住上一段时间呢。”

“哼。”完颜阇母哼了一声说道“我们皇帝陛下自然会去,不会浪费姜首领的一片好心,姜首领,这里已经是我们女真的土地,请你离开吧。”

“哈哈哈!”姜德哈哈大笑了起来,面具使得姜德的笑声显得极为沉闷。

“高丽自古便是我汉地唐土,何时为你女真之地了?将军说笑了,开城已有新的高丽王,高丽依旧存在,女真虽强,也不能强取豪夺吧?

还请将军携军速速离去,勿要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完颜阇母嘿嘿的说道“我倒是也想如此,只是我的一个手下不同意,我也是没办法啊。”

“嗯?什么手下如此不听话,要是将军管教不了,交给我来管教如何?”姜德一听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手捏紧了自己的长枪。

“就是他答应不了!”完颜阇母大吼一声,催马上前,举枪就刺。

“辫奴敢耳!”姜德还没举枪招架,身后一人大吼一声,上前迎上,只见这人面黑如炭,手中一杆狼牙棒舞的虎虎生风,正是霹雳火秦明。

完颜阇母的大枪被秦明的狼牙棒打偏了过去,秦明怒瞪着完颜阇母道“辫奴可敢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完颜阇母笑道“让你这个宋人见见女真勇士的本事!”说着,也不管旁边的姜德,和秦明大战在了一起。

秦明的狼牙烽火棒挥舞开来,和完颜阇母的大枪不时相撞在一起,本来枪法应该是重在轻灵,但完颜阇母的枪法却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一杆铁枪被他当做铁棒一样不时使出砸、锤的招式。

二人叮叮当当的打了十几个回合,姜德意外的发现秦明居然渐渐的落入下风,完颜阇母的力气还在秦明之上。

“女真之勇果然名不虚传,我看秦明恐怕不是他百合之敌啊。”姜德有些被女真人这样的战力吓到了,这完颜阇母都如此厉害,那什么金兀术啊,金弹子啊,还不得上天了。

花雕在后面看着秦明渐渐有些力气不支,偷偷取了弓箭,正在那里观察,就听到了一声弓铉响,接着便是一点寒芒来到眼前,花雕急忙侧过脑袋,只听到身后一声惨叫,一个骑兵的肩膀上中了一箭。

“小人休想放暗箭!”女真军中闪出一骑,手里还拿着弓箭,不用说,刚刚那箭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花雕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当下吼道“贼人看箭!”

姜德只觉得眼睛一花,那女真将领唰的一下也射出一箭,两箭撞到一起,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好!好!好!!”

金高联军看到自己这边有这样的神射手,立刻大声喊好,士气大振,而梁山军虽然因为纪律严明,也被这样的箭法给吓住了。

“好厉害的箭法”姜德也不由的喃喃说道。

“你们宋人只有女人可以射箭了吗?”那女真将领孤傲的笑道,花雕气的脸都红了,回手抽出三支箭便是一个三连射。那女真将领也跟着三连射,居然箭箭相撞,看的众人都痴了。

“怎么可能?”花雕第一次对自己的箭法产生了怀疑“就算是我哥哥,也难以做到这样了。”

“恐怕这就是射雕手了吧。”牛皋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在古代的冷兵器战场上,这样的射手就是一个超级杀手,不知道有多少名将都是倒在了这样的弓箭手手下。

“射雕手?”花雕感觉这个名字简直就是和自己犯冲。

“对,古语说,空中飞鸟,惟雕难射。雕常年飞在数百丈高的高空中,羽毛油亮光滑,极难射杀,只有最好的弓手才能射雕,据说女真有一种鸟,叫做海东青,乃雕中最贵者,最为辽国贵人所喜,这种鸟性格极傲,只有刚刚出生的小鸟才能熬熟,而海东青护短,射雕手往往会对其射杀驱赶,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弓箭手,恐怕只有庞万春才能匹敌。”牛皋吸了口气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传说,没想到居然会是真的。”

“女真人自小便在山林中狩猎过活,人人都有一身好箭法,吃苦耐劳,是上好的兵源,加上狩猎的时候要互相配合,使得这些女真人可散可聚,打仗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大型的集体狩猎罢了。”姜德看着场面的局势,知道再不想点办法,一旦秦明失利,梁山军的士气就真的要开始大幅度下降了。

“将军乃神箭手,可敢留下姓名?”姜德大声喝道,他前面的盾牌手各个神色紧张,害怕这个女真射雕手放箭伤害姜德,姜德看到这样,冷哼了一声,催马走出了盾阵。

那个女真射雕手看到姜德居然敢走出来,不由赞道“殿下果然真英雄,我乃大金国猛安扎木莫尼胡。”

“将军神射,可敢和我比试一番?”姜德把长枪往地上一插,取出自己的弓箭说道。

“哈哈哈,难道殿下也是个神射手?”扎木莫尼胡好奇的说道“不知道殿下想如何比试?”

姜德指向天空说道“你既然是射雕手,不如你我二人就试试看射下天上的那只雕如何?”

“射雕?”扎木莫尼胡看向天空,顿时脸色黑了下来。

“怎么?不敢吗?”姜德笑着说道。

原来天空中此时有一只雕正在不断的盘旋,而扎木莫尼胡脸色变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只雕就是他养的,射雕手不仅仅是射雕的好手,也是养雕的好手,这只雕便是女真名雕海东青,不知道花了扎木莫尼胡多少时间才熬成的。

“你要是不敢,我可就先射了。”姜德说完拉弓便射,扎木莫尼胡看到大急,连忙也射,却不是对着那天上的雕,而是对着姜德射出的箭。

不得不说,扎木莫尼胡的箭法却是当世一流,姜德用的可是后世材料制作的弓,射出的箭无论是射程和力道都比用普通的弓强得多,即使如此,也被扎木莫尼胡的箭给打了下来。

“哦?原来将军是怕我先射死了,不用怕嘛,看招!”

说着,姜德就是一个三连射,吓得扎木莫尼胡连忙也是三连射,扎木莫尼胡也是急昏了,就算再怎么厉害,三连射所射出的箭,无论是力量还是准头都比射单支的要弱得多,果然,扎木莫尼胡射出的箭打掉了姜德的两支箭,但另外一支却是擦肩而过。

那海东青看到一只箭羽飞来,急忙转身想走,却还是慢了一些,几根羽毛被射落下来,带着的还有几滴雕血。

“你这厮好是无礼,看我要射中就下黑手阻扰,我不屑与你比箭!秦明!回来!!”姜德大声吼道,已经气喘吁吁的秦明趁机退了回来,扎木莫尼胡被姜德的话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从小在山野长得的哪里知道怎么斗嘴。

完颜阇母怒道“南蛮奸人,可敢和我开战?”

姜德眯着眼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阿骨打的意思?我梁山有兵十万,粮草无数,你们金国和辽国正相持不下,此时和我开战,你有几个脑袋给阿骨打砍?”

完颜阇母顿时说不出话来,姜德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这次来其实并没有通知阿骨打,而是在收到消息后擅自出兵的,其实这也是女真部落制度的一些残遗。

外人看女真对辽国的战争,只觉得是势如破竹,只有女真人自己才知道,金国是多么的虚弱。

女真人口本来就不多,阿骨打起兵的时候不过数千兵,而现在却是数万兵,这些多的军队可不都是女真人,准确的说,这里面女真人是极少的,大部分都是辽人、渤海人甚至是汉人。

可以说,金国的战局是靠着一个又一个的胜仗堆出来的,只要一旦有什么败仗,那么金国虚弱的现实就会暴露出来。

“完颜阇母,你我两方本有盟约,你是受到了谁的挑拨来到此处?”姜德大声的喝道“辽国乃我国世仇,我朝名将杨老令公的骸骨依旧等我们去接回,你们女真也和契丹有世仇,你我两方有共同的敌人,何苦相争,让敌人得利?”

完颜阇母低头想了想,觉得姜德说的却有道理。

姜德继续说道“完颜将军,你仔细看看,我军有黄州城为依仗,你军却连攻城器械都没有,我军还有雄兵十万两日内便可到达,到时候你前有坚城阻碍,后有雄兵想追,恐怕无法回去交代啊。”

威逼利诱之下,完颜阇母开始退缩了。

“哼!我女真出兵这么久却一无所获,我也无法向陛下交代。”

这是在要好处了。

姜德哈哈笑道“西京城不是已经被你拿下了嘛,我梁山没有让朋友吐出嘴中肉的道理,也罢,你我两家以大同江为界河,你看如何?”

“这不过是现状罢了,有什么如何不如何的?”完颜阇母不满的说道。

姜德呵呵一笑,也不说话,一挥手,数千骑兵开始缓缓后退,完颜阇母看着姜德后退,想了想,叫道“不好!快追!”

扎木莫尼胡喃喃的说道“将军,为何要追?”

“你的雕已经受伤,他们都是骑兵,来退自如,而我们却要被这黄州城牵制,何其被动?我军三日内无法克城便有腹背受敌之危,还不如现在拿下那姜信之。我们追!“完颜阇母大吼一声说道。

完颜阇母倒是真的不怕梁山骑兵有什么诡计,在他的心里,女真骑兵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三分高丽

“统帅,他们追来了!”成闵叫道“不如回去杀他们一顿吧!”

“不用,传令,丢下所有的辎重!”姜德拿出弓箭说道。

“丢下所有辎重!”

一个一个的包袱被丢到了地上,不少金银都漏了出来,没有人对姜德的命令有怀疑,可见纪律之严明。

“传令,所有会用弓箭的卸甲丢枪。”姜德再次传令,说完,他第一个带头拿出匕首开始卸甲。

“携带弓弩者,卸甲丢枪!”

一片片的战甲被丢下,一根根长枪和其他武器也被丢掉,尤其是花雕,卸掉战甲后就一身的单衣,被风吹的凹凸有致,姜德差点都挪不开眼睛了。

“所有弓骑兵,放慢速度,准备射击!其余人等,带着我的大旗到侧方策应。”姜德再次吼道,说完,数千骑兵慢慢分为两队,兵分两路,一路兵马尽拿弓弩,速度只算小跑,一路兵马向侧翼奔去。

在姜德等人的身后,是遮天蔽日的女真和高丽骑兵,高丽骑兵为侧翼,女真骑兵为先锋,姜德慢慢数着,又故意放慢速度,很快女真的骑兵就追了上来。

“将军,贼军分为两队了,我们是否要分开追?”扎木莫尼胡看着前面的烟尘说道。

“那姜信之在何处?”完颜阇母问道。

“看战旗,应该是在左侧那路兵马。”

完颜阇母哼了一声道“当我还在按出虎水的时候,就听他们宋人说这姜信之足智多谋,善于征战,贼军兵分两路,乃是要夹击我军,如我等去追侧路,后路必然会被前面这只兵马所断,传我命令,不要管那只偏军,追上前面这只兵马吃掉才是正理!”

“喳!跟上,统统跟上。”

又跑了一小伙,扎木莫尼胡指着地上说道“快看,这是他们丢的战甲兵刃。”

完颜阇母低头看了一眼,一个鹞子翻身捞起一件战甲,举起看了看说道“这是那姜信之的战甲,哈哈,我还以为是有计策,原来不过是害怕罢了,这就是宋人所谓的丢盔卸甲吧,儿郎们,给我追!”

“呜嗷!!!哇哦嗷嗷!”

无论是女真骑兵还是高丽骑兵,都兴奋的怪叫了起来,尤其是那些高丽骑兵,更是兴奋的脸都红了,打了这么久,他们好像还没有这样追击的机会。

姜德听着这一阵怪叫,嘴角微弯,回头看到金高联军的骑兵已经越来越近。

“弓弩准备!”

上千弓弩骑兵拿出回头瞄准,看到这一幕的完颜阇母叫道“不好!”

“放箭!”姜德回身对着女真骑兵就是一箭,随着他这一箭,数百梁山骑兵接连放箭,完颜阇母急忙挥舞战枪拨打起来,他的身边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完颜阇母斜目一看,最少有上百骑兵中箭,更有数十人倒在了地上。

“弟兄们,放风筝喽!”姜德哈哈大笑一声,又是回首一箭。

弓骑兵射箭的时候,战马速度无法达到最快,因为必须最大程度的减少战马的负重,才能比普通的骑兵快上一丝。

别小瞧这一丝,这一丝就决定了你可以打到他,他却打不到你,普通弓箭的有效射程不过百米,战马的速度不到十秒就可以跑过这样的距离。

“放箭!”“放箭!”“放箭!!!”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泼向金高联军的骑兵,不到两三分钟,已经有超过四百多骑兵失去了战斗力,完颜阇母气的眼睛都红了,却一下子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更重要的是,原来因为追击而被鼓舞起来的士气,现在就像夏日的冰雪一样消融了,他斜眼看去,所有的骑兵都畏惧的缩着脖子,不少人更是放慢了追击速度,虽然他们也有弓箭,而且也尝试用弓箭反击,但在后面追击的他们根本无法有效射杀前面的梁山骑兵。

“看箭!”扎木莫尼胡一声怒吼,一箭射出,顿时一个梁山军的喉头上被射中一箭,那军士捂着喉咙掉到地上,扎木莫尼胡又连射三箭,箭箭不落空,看到扎木莫尼胡如此勇猛,金高联军不由叫起好来。

“番将看箭!”花雕本来就因为之前在箭法上输了而心中耿耿于怀,看到扎木莫尼胡大显神威,顿时大怒,银牙紧咬,邦的一声射出一箭。

扎木莫尼胡一个侧身,正准备接过这箭好再次提升士气,眼角就感到寒光一点急速而至,急忙躲在马腹下,抬头一看,姜德正眯着眼睛看着他。

“扎木莫尼胡,这可是战场!”说完,姜德再次放箭,花雕也配合起来他,二人互助,射的扎木莫尼胡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杀啊!!!”又是一阵喊杀声,完颜阇母向喊杀声看去,看到一阵烟尘奔来,正是刚刚分兵走了的梁山骑兵。

“该死的,中计了!我们撤!”也不知道完颜阇母是真的觉得自己中计了,还是觉得这样打下去不是个办法,开始下令撤军,姜德回头看到金高联军真的开始收拢兵力,喝道“不可以让他们这么容易离开,兵分三路,调转马头,弓箭迎敌,一击即退!”

“是!”

花雕和牛皋各自带着一队骑兵,姜德自带一路,三路骑兵各自画了一个弧形,围着联军不断侧击,秦明、成闵等骑兵则是在侧方接应,完颜阇母暗恨自己手里大都是高丽骑兵,金兵不过千人之数,这些高丽骑兵无论是战力还是反应速度都不如真正的女真骑兵,使得他难以进行反击,每次他只要一有调动,姜德等人离开转头就跑,再向前走,姜德等人又再来,完颜阇母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天生的骑兵了。

其实无论是战马还是马术,梁山的骑兵都是不如女真骑兵的,只不过完颜阇母是第一次遇到姜德这样的弓骑兵战术,手里又少可用之兵,这才被姜德压着打。

姜德一路护送联军到距离黄州城不到两三里地才停止了这样的攻击,这一来一回,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联军的骑兵这一路上丢下了七八百具尸体,让完颜阇母气的哇哇大叫,来到了大寨前,完颜阇母看到寨门紧闭,不由叫道“还不快快开门,都瞎了你们的狗眼吗?”

“嗖!嗖!嗖!!”

回应他的是无数的箭矢,完颜阇母猝不及防之下,啊呀一声翻身下马,扎木莫尼胡等女真人急忙上前救起,定睛一看,原来是臂膀上中了一箭。

“砰!”

又是一声炮响,大寨的寨门被猛地打开,一只兵马涌了出来,这些兵马各个腰圆体阔,为首一将胯下麒麟兽,掌中麒麟枪,身穿麒麟铠,腰系麒麟带,哈哈大笑道“完颜将军,吾等已在寨中设宴,何不共饮?”

这将不是卢俊义又是何人?

“你!”完颜阇母看着卢俊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这大寨中可是留了几万人马啊,就都是猪,这一个时辰也抓不完吧。

“哒!哒!哒!”

姜德率着骑兵来到了完颜阇母的身后,他大声笑道“完颜将军难道还有什么困惑不成?”

“我的兵马呢?难道你们会用什么妖术不成?”完颜阇母有些恐慌的来回看道,刚刚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的他,遇到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会往鬼神上去靠。

“完颜将军,自从你们女真兵来了之后,烧杀淫掠事事抢先,攻城拔寨步步落后,你觉得那些高丽军士不会心有不满?

我们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答应他们只要愿意,就可以回家种田,还没出兵,就有人杀了你派驻在军中的监军,献出了这大寨。”卢俊义笑道“完颜将军,你打仗的确有一手,但对于这些人的人心,你太不了解了!”

完颜阇母瞪大了眼睛问道“就为了回家种田?难道抢掠不比种田好得多?”

“这天下就这么大,人人都抢掠,你最后要抢何人?”卢俊义对完颜阇母这样的强盗逻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即使是枯叶岛上的各个部落,也是生产第一,劫掠第二的。

“种田的事情由你们这些宋人去做就是了,我们伟大的女真战士只需要战斗和劫掠!”完颜阇母大声的吼道,他周围的女真骑兵跟着他不断的乱吼了起来,看的卢俊义气红了脸。

姜德摇摇头,这完颜阇母说的还真不是假话,不说现在的女真人,就是后来的女真人也是如此,那八旗子弟不就是饿死不种田嘛,守着铁杆庄稼,情愿天天挨饿也不愿意从事生产,还一嘴一个怕辱没祖先。

“完颜将军,现在你不过数千骑兵,我有数万兵马,何去何从,你可思量好了?”姜德一挥手,周围的骑兵顿时摆起了阵势,随时准备冲锋。

另外一边的卢俊义也是同样的一挥手,数千步兵摆出了一个既能攻又能守的三角阵出来,更有不知道多少的军械对准了完颜阇母的骑兵。

完颜阇母知道厉害,不由倒退了一步,他回头看向姜德道“姜首领,你难道想和我们大金国全面开战吗?只要你现在表示出诚意,我保证我们女真勇士不会渡过大同江一兵一卒。”

“完颜将军的话当真是让我感动不已,只是这件事你恐怕做不得数吧,还是让我把你带进城,等阿骨打派人来和我谈这件事情吧。”姜德又一挥手,数百弓骑兵拉弓上铉,准备最后的进攻。

“姓姜的,我这里还有数千铁骑,你要是真的想战,那就来吧!”说着,完颜阇母把头盔一丢,头上的辫子一甩,咬在嘴里,恶狠狠的盯着姜德。

看到完颜阇母这幅模样,姜德的手不由捏紧了,这样的打扮让姜德不由想起了后来的清朝。

姜德正准备挥手下令最后的进攻,却被牛皋拦住了。

“小郎君,你不是一直说我们现在还不能和金国全面开战吗?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姜德看向牛皋,他没想到牛皋这个黑牛居然还能说出这样有水平的话来。

他点点头,看向对面笑道“完颜将军何必如此着急,高丽人喜欢我们宋人,不喜欢你们女真人,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完颜将军战局已经至此,何不自带人离去,我愿意继续保持原来的条件,你我两方以大同江为界,东方为我,西方为你,互为守望,岂不快哉?”

完颜阇母还真的不愿意和姜德死磕下去,一来这次来本来就是打着有便宜就占的心思,二来他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可不想这么快就战死。

女真人虽然刚刚从白山黑水中走了出来,还只是占领了辽国的东北,但这已经足够让这些之前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的女真人感到无比的幸福了,圈地养奴成为时尚,攻城略地也开始慢慢交给附属军来做。

其实这还是刚刚开始,再等不到二十年,女真人会惊讶的发现,原来名将聚集的完颜家族,居然只有一个四太子愿意统军出战了。

姜德让大军让开通道,卢俊义又派人送出了两百多辆马车的财物,完颜阇母看着那些财物,不由大觉有面子,同时又觉得宋人果然是软弱可欺,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会送自己财物,他哪里想到,这是因为姜德并不想让他轻骑离开,否则一旦中途变卦,这数千骑兵往他腹地一冲,刚刚被他平定下来的一半高丽非得大乱了不可。

就这样,在姜德和卢俊义的两路大军的监视下,完颜阇母带着数千骑兵退到了大同江之北,等朱武等人率着大军来到黄州城,发现这里不仅仅没了战事,还多了数万的高丽军等着接收。

姜德看手中兵力足够,一边下令李资谦加派粮草,一边兵分三路,由卢俊义率军取殷州、顺州、成州三地,以便围困大峰山脉,由呼延灼率军攻海州,好平定后方,自身带军坐镇黄州,监视西京动向。

一月之后,两路大军皆告捷,海州的郑晚才看到梁山军兵临城下,看着自己身边眼巴巴想投降的军士,叹息一声,带着数百人出海去了,而王俣得知女真居然和梁山军议和了,大发了一通脾气,躲在大峰山脉以东默默的等待时机。

整个高丽半岛就这样,变成了三大块,渐渐熄灭了战火,但任何都知道,战火的再次点燃,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九十三章 高丽使者

——黄州

姜德看着在下面不断的歌功颂德的李资谦,不由觉得这权力真的很容易改变一个人,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好了,现在金国还在西边虎视眈眈,还有高丽残军在山中盘旋,平定高丽还需要一段时日,诸位都不可懈怠才是。”

众人点头称是,吴用出列道“主公,高丽残军不过苟延残喘,只要花些时日,必可灭之,我军当下之危在内而不在外,在南而不在北。”

“何解?”姜德问道。

吴用回道“根据降官口中得知,那王俣得知我等来自宋国后,便想派人去宋国寻官家告状。

虽有金国为阻碍,但商路依旧通顺,想来不到三月,高丽使者便可到达宋国境内,届时赵佶必然会知道我等占了高丽,恐怕我等根基梁山危矣。”

众人听了不由点头,李资谦出列道“统帅,是否可由微臣手书一封,赞誉统帅等人的恩德,再让国公上书为统帅请功,想来宋国官家便不会听那王俣一面之词了。”

“不妥。”许贯忠出列道“那王俣无论如何都是高丽正统,赵佶为官家,天然就会同情王俣,今日我们能逼王俣遁入大山,那赵佶恐怕会担心明日我们是不是就会把他赶出开封府。

依在下之见,我们想让赵佶对我等出征高丽的行为采用默认的态度,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辽国的现状告诉赵佶。

只要赵佶觉得有机会击败辽国,那么我们的地位就会变成牵制辽国的力量。

主公,依在下看,不如请功吧。”

“请功?”姜德疑惑的说道。

“对,主公攻克高丽半境,可谓不世之功,即使不能封王,也该有公侯之位。”许贯忠一脸严肃的说道“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高丽已有个国公,如主公还是毫无爵位的话,必会引起谣言。”

姜德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便让人去给赵佶送上战报和请封之物。”

“遵命!”

“西京情况如何了?”姜德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李资谦一脸感叹的说道“女真毕竟是蛮夷,他们进城后到处抢掠,西京已经成为了人间地狱,整个大同江以北可以说是处处遭难,女真骑兵四处圈地,把百姓贬为奴隶,我已经收到了不少原来同僚的密信,希望我等可以出兵救其出水火。”

“该!早就说过这些人是在引狼入室!”旁边的呼延灼哼哼的说道,做为呼延家后代的他,对于所有的草原民族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的仇恨。

“的确是引狼入室,现在每日都有北边的百姓偷渡到我们这边的,为了防止此事,女真人甚至组织了巡逻队,只要发现立刻就地砍杀,即使如此,也难以遏制。”李资谦有些唏嘘的说道,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些宋人主子还是挺好伺候的,当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互相比较,大家才会珍惜眼前,诸位,接下来半年,我决定不动刀兵,以守为攻,劝农兴商,奖工练兵,等民心归于我等时候,再行征伐!”

“遵命!”

——开封

此时的开封已经到了初秋,初秋的风依旧是让人炎热难耐的,不说其他,看看那到处可见的卖冰甜水的就知道这天气还是热杀人的。

宋代的商贩已经都知道如何利用硝石制冰,加上糖水、牛奶,这就是最早的冰沙甜点了,甚至可以说,这就是最早的冰淇淋了。

几个高丽人一边走一边看,看着四处可见的楼阁琼宇,只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这就是宋国的京城啊,怪不得都说中原物华天宝呢,果然是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啊。”一个高丽人有些眼馋的说道,看他那样子,好像恨不得一辈子待在汴京城了。

“我等还是快些去见赵官家,说不定这赵官家还会给我们一些赏赐,到时候再慢慢玩乐不迟。”其他人一听,不由觉得有理,再次加快脚步,向皇宫走去。

皇宫中,赵佶没精打采的上着朝,心中想着昨日画到一半的鸟雀该如何继续修缮,手指不时的划着圈,脑袋也不时的点着头,这让下面正在说话的大臣心中大喜。

“官家也觉得微臣说的对?”

赵佶猛地惊醒过来,他看着下面,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言官。

“爱卿刚刚所言何事?”赵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言官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要是在仁宗时代,他非要拽住这官家的衣服好好说道什么叫君臣之礼,但他一想到自己背负的那些人的期望,还是决定忍下一口气才是。

“官家,微臣刚刚在说,艮岳耗资巨大,还是要暂缓才是啊。否则民力耗尽便是国家危亡之时啊。”那言官继续说道。

赵佶听得一皱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上言说艮岳不能建了,俗话说三人成虎,即使是赵佶,也有些担心起来,不由看向站在最前面的蔡京。

蔡京呵呵一笑,走了出来说道“陆大人实在是有些过于担忧了,我大宋国富民强,自神宗陛下变法以来已过三代,财富积累如山,民间更是富户遍地,官家要建的艮岳就好比一个百姓要修理一下自己的院子罢了。

微臣读遍史书,还没听说有哪个百姓修院子修的要破家的,这修院子不是修黄河,一修就停不下来,今日我们有钱,修一些,明日没钱,就停一停,如何会有什么危害呢?”

蔡京的话,当真是有理有据有节,说的赵佶不停的点头,其实要真的能和蔡京说的这样,这个艮岳倒是真的不会有什么危害,可惜的是,这样的皇家工程只要一开始,可是比黄河还难停下来。

那言官怒视蔡京道“蔡京!你如此言语,难道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蔡京哼道“老夫行的正,坐的直,有何可畏惧,你这迂腐之儒,岂能明白老夫话中的道理?”

只见那言官气的握紧拳头就想上前,他身后的李纲急忙上前说道“陆大人,莫要鲁莽!”

这言官深呼吸了几口,然后对赵佶说道“官家,有此獠在,微臣实在不愿再待此处,请官家让微臣外放吧。”

赵佶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爱卿是何人啊?”

这言官真的要一口气气晕过去了,他红着脸说道“微臣微臣乃陆登!”

赵佶哦了一声说道“太师,你说陆爱卿应为何官?”

蔡京心中暗笑,嘴里说道“陆登性格刚正,为一地父母官恐怕容易过刚而折,北地有一处名曰潞州,多辽人来往,正需要一刚正之人前去镇守,不知道陆大人可否愿往啊?”

“太师,那里可是边城啊!”李纲不由叫道。

“怎么?陆大人不敢去?”

“有何不敢?官家,微臣愿前往潞州上任!”说着,陆登回头就走,居然连朝会也不想上了。

陆登正往外面走,被一个往里冲的内官撞了个正着,多亏陆登平日里也喜欢打熬身体,这才没倒,他怒道“急急忙忙,成何体统?”

那内官也不理他,连滚带爬的往里走到,大声说道“官家,高丽使臣在外哭诉哩,还有辽国使臣也在旁边呢。”

“什么?高丽使臣哭诉什么?”赵佶紧张的说道。他倒不是紧张高丽,而是紧张辽国,高丽从名义上可是辽国的属国,要是辽国借此发难,他的太平日子可就全毁了。

“高丽使臣哭诉说我们派兵攻打他们,还拿下了他们的王都开京。”那内官自己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所有的大臣齐刷刷看向了赵佶,好像是在说“官家,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

不少人还心中大为感叹,平日都觉得这个官家有些不靠谱,原来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不声不响就在辽国后面插了一个钉子,这手棋虽是在玩火,但要是玩的好,辽国可就难受了,怪不得辽国使者的脸会那么难看呢。

“什么?我们派兵攻打了高丽?”赵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道是他睡梦中下的命令?这可得好好回忆一下了。

“是啊,那几个高丽使者哭的稀里哗啦的,可惨了。”那内官的眼神很明显就是在说,官家,别装了,人家都哭到家门口了,何必呢。

赵佶当真是哭笑不得了,蔡京却是知道赵佶是真的没有派过兵的,他说道“官家,还是快点让高丽使者进殿吧,否则一直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啊。”

赵佶连忙点头,没一会儿,几个果然是哭的稀里哗啦的高丽使者和两个黑着脸的辽国使者一起走了进来。

“微臣高丽阮伟见过宋国陛下!”那高丽大臣拜道。

那辽国使者则是嚣张的拱了拱手道“见过宋国官家。”

居然连姓名都不报。

赵佶好像已经习惯了,也不责怪,点点头继续问道“阮伟爱卿为何哭泣啊?”

阮伟道“小国国弱愚昧,也不知道得罪了上国何处,竟发无名之师,破我国度,杀我百姓,灭我祭祀,今日是特来请罪,只希望上国以好生之德放小国一条生路,此乃我国国王血书,还请上国陛下观之。”

辽国使者又哼了一声,这一声哼的朝堂上最少一半的人打了个寒颤。

赵佶擦了擦冷汗说道“阮爱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国并未发兵攻打高丽啊。”

阮伟抬起头问道“不知道陛下可知道姜信之此人?”

赵佶点点头道“此人乃我大宋一节度使,你说此人为何?”

阮伟道“便是此人带着兵马攻破我国国都的,另外还有一人,名曰吴用,乃诈降我国之人,为内应。”

“什么?你说是姜信之打了你们高丽?”赵佶只觉得在听天方夜谭,他看向下面众多大臣问道“何人知道这姜信之在何处?兵马可有调动?”

下面的大臣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赵佶看向蔡京,蔡京知道躲不过,硬着头皮出列说道“这姜信之乃郓州节度使,兵马全部囤积于梁山,要想攻高丽,非十万兵马不可,且不说这姜信之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兵马,这一路的钱粮船只无论如何都无法掩人耳目,恐怕高丽使者是有误会啊。

老臣猜测,恐怕是什么人冒了姜节度使的名号行事。”

众多大臣一同点头,觉得此话极有道理,否则怎么也说不通啊。

阮伟一听,顿时再次大哭起来说道“小国已经国破,上国难道还不满意吗?如是这样,就让微臣在此撞死,好给我国王上一个交代吧!”

说着,阮伟就做状向那墙上撞。

一群旁边的大臣急忙上前拉的拉,拽的拽,才救了回来,那辽国使者看到这样说道“宋国陛下,你们宋国如此是否是想和我辽国开战?”

“怎么可能呢,误会了,绝对是误会,我立刻下令那姜信之进京面圣,如他来了,在高丽的必然是他人假冒的!”

“那他要是不来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回这个问题,赵佶半晌说道“如真的是这逆贼私自出兵,寡人必给你国一个交代!”

“多谢陛下!”

高丽使者高兴的起身说道,他们可是知道,在这中原国家,无论你战功有多大,只要皇帝一句话,都得滚下马。

辽国使者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次来其实是来试探的,一是试探这突然攻击高丽的梁山军到底是不是宋国的官方意思,二来是试探辽国被金国夺走东京城的事情是不是已经传到了宋国国主的耳中。

现在看来,宋国依旧是什么都不知道,辽国还不会陷落到两面为敌的状态中。

“报!!!”这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候,又是一声尖锐的叫喊声传来,这次进来的是个军士,而且看这军士的打扮,上面还有血迹,显然是从前线下来的,这让众人不由心中一紧,更有守卫大门的军士不善的看向辽国使者,这年头能打宋国的也就西夏和辽国了,西夏现在是越看越落到下风中,只有辽国能让宋国鸡飞狗跳起来。

“哪里来的军情!”蔡京问道。

那军士双手举着文书说道“郓州节度使姜信之得闻高丽发生内乱,有我宋国商人困于海州不得出,特派兵马三千前往救援,没想却被高丽军攻击,我军被迫自卫反击。

没想到当地百姓早就苦高丽王氏久矣,得知我军来自宋国,纷纷箪食壶浆,开城献降,我军本想着既然到了高丽,还是要面见一下其大王,没想到还没到开京,高丽宰相李资谦已经发兵攻打王宫,并献出城池,我军再往北寻找其王,遇城城开,遇军军降,此时已经有数十州府归顺我大宋。

姜节度使认为高丽乃友国,不可灭之,扶高丽王之子王倪为高丽国公,李资谦为朝鲜郡公,另姜节度使叹得辽国巨变,急忙派遣在下来报。”

第三百九十四章 赵良嗣

使者的话让从赵佶、蔡京到旁边的侍卫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这姜信之还真的不声不响的把高丽打下来了,这怎么样也算是擅起边事罪了,之前任何一个做出这样事情的将领下场可都只有一个,难道这个姜信之不知道?还是说有什么依仗?

蔡京等几个大臣听出了其中的关键,辽国有巨变,这才是真正的大事,和其他比起来,宋国的敌人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雄踞北方的辽国。

和辽国比起来,西夏不过是一个麻烦罢了。

赵佶毕竟是个皇帝,也听出了其中的关键,说道“辽国?”

众人看向了那个辽国使者,这个辽国使者叫做耶律德宝,他自然是知道辽国现在的情况,用危机四伏这个词来说一点都不为过。

“巨变?”赵佶急忙招手道“拿上来。”

那辽国使者听得面色大变,急忙道“陛下,这不过是姜信之为了逃避罪责用的计策罢了,请陛下万万明察啊。”

他不说也罢,他这样一说,所有人都觉得有古怪了。

那军士急忙把厚厚的一叠信递了上去,蔡京走上前接住,然后送给了赵佶,赵佶打开后飞快的看了起来,所有人盯着他的脸,发现赵佶的脸一下黑一下红好像在开染坊一样,不由的让众人更加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巨变。

赵佶把信放下,然后笑道“大家不要紧张,不过是辽国发生了点小动乱罢了,这样的民乱却被说成是巨变,姜信之糊涂啊。

你说是吗?耶律德宝?”

耶律德宝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思虑再三,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通报。”

赵佶嘴角微弯,说道“好,说说看。”

耶律德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国东北有一族,名为女真,此族之人常年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善于渔猎,我朝陛下对其多有厚待,每年恩赐不断。

怎想人有知足时,狼无满意日,这些蛮夷居然不怀我朝陛下之恩德,起兵叛乱,我朝在猝不及防之下,连败数阵。

又有渤海国遗民趁机作乱,我朝陛下震怒,大起三军征讨,此时渤海国叛军已被我朝剿灭,我朝重兵正在和女真叛军交战。

我朝和贵国交往百年,乃兄弟之邦,且蛮族叛乱也是贵国厌恶之事,我朝希望贵国能加开边市,并断绝和女真之往来,以示两国之盟好!”

“哗!”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今日的朝会还真的是一日三惊啊,这女真是哪里冒出来的,居然把辽国打的连连败阵?不过辽国毕竟是辽国,没听到么,此时已经把那渤海叛军剿灭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女真叛军也是契丹的马下亡魂。

赵佶点点头说道“贵使所言甚是,不过寡人有一事想问一问。”

“请陛下明言。”

“不知道贵国的东京城此时在何人手中?”赵佶盯着耶律德宝问道。

耶律德宝牙关紧咬,半晌才说道“我朝东京城自然是我朝手中。”

“那就好!好了,寡人累了,散朝!”说着,赵佶抬腿就走,完全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那梁师成一下都没反应过来,看到赵佶都快走到后面去了,急忙挥舞手说道“陛下有旨,散朝!散朝!!”

众大臣三五成堆的走到一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往外走,大家都知道,赵佶这样的态度恐怕代表的是辽国使者并没有说实话,虽然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但辽国遇到了大麻烦是肯定的,现在是辽国求宋国的时候了,大家自然要拿捏一下身份,至于高丽,呵呵,那已经是小事情了,无论如何,姜信之都是宋国的节度使,根基更是在梁山,朝廷有的是办法炮制他。

但如果姜信之真的在高丽开国了,朝廷恐怕又会是另外一种态度,反正,现在是不会有人对姜信之做出什么表态的,一切都取决于时事的变化。

一些有心人还注意到,蔡京等几个真正的重臣突然消失不见了,不用说,这些人都被赵佶叫去商议事情了,李纲便是这些有心人之一。

他看着周围的大臣,担忧的看着北方,他虽然不知道北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他却冥冥中可以感觉到,这一切都和他那个好兄弟姜德有关联。

“国中奸臣未除,可万万不可再起边事了。”李纲叹息了一声,准备和几个言官一起讨论一下如何应对此次的突变。

延福宫中,赵佶换上了道袍,蔡京等人也换上了休闲的衣服,赵佶一边勾描着案子上的画,这画上的鸟羽纤毫毕现,当真是绝品画作。

“官家,依照姜信之所言,女真已经攻破了辽国的东京城,而且渤海国也不是辽国所灭,而是女真所灭,辽国使者对我们说的话,是半真半假啊。”蔡京把信放到了案上说道。

“太师如何知道这姜节度使说的就是真话呢?”郑居中问道。

赵佶毕竟是个皇帝,他虽然重新启用了蔡京,但也依旧在用郑居中等人,并未闲置。

蔡京笑道“因为说这样的谎,对其毫无好处,此事要核查也易,只需要派人去高丽走一趟就可以调查清楚,这姜信之的根基还在梁山,如何敢冒这欺君之罪?”

“擅自出兵,攻打友邦,难道还不是欺君之罪?”郑居中哼道。

“如果他败了,自然是欺君之罪,但此时高丽已有半壁在其手中,只可抚,不可训斥,等朝廷收复高丽后,再对其慢慢炮制不迟啊。”

赵佶很满意的嗯了一声,收起了笔说道“你们看看这鸟儿如何?”也不知道他刚刚的嗯到底是说自己的画还是说蔡京。

蔡京上前仔细端看了一会,说了画中的几个好,又说了几个不好,让赵佶不断的点头,郑居中看的是心中又羞又急,但在这书画上,三个他绑在一块都不是蔡京的对手,哪里说得出让赵佶心服口服的话呢。

“辽国有变,诸位爱卿觉得我朝当如何行事啊?”

郑居中眼睛一亮说道“官家,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我看不如外联女真,内修甲兵,约期攻之,辽国必亡啊!这可是太祖太宗先帝都没完成的伟业啊。”

赵佶被说的眼睛都红了,这样的大功可是让他有意动了。

就像任何一个商人都想成为大富豪一样,赵佶也想当一个名流千古的旷世明君,不说比那唐太宗吧,最少也要比唐玄宗要好一些吧。

要说一个皇帝是否英明神武,能不能开疆扩土是一个重要的考察标准,在他的心里,本来是想从西夏下手,博得军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支持童贯在西边开战了。

和辽国比起来,西夏就什么都不算了。

蔡京眉头一皱,他反驳的说道“官家,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朝和辽国有檀渊之盟,百年未起刀兵,又有西夏在旁窥视,我朝精兵尽在西北,短时间内难以调度,朝中虽有钱粮,但要想打灭国之战,却是不够的。”

没钱,没兵,还没有正当的理由,这就是蔡京想出来的三个不能开战的原因。

其他两个也就罢了,但听到蔡京说钱粮不够,赵佶立刻有些警觉的问道“怎么?朝中钱粮不足吗?那艮岳?”

蔡京回道“攻西夏,钱粮足以建艮岳,但要攻辽国,却是不够了。”

赵佶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都低着头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朝中收敛钱财最有办法的就是蔡京了,要是他也说不够,还真的没人敢接下这个探子,就是郑居中也不敢。

“官家,辽国既然自顾不暇,何不趁机先取了西夏?”蔡京再次上言道。

“那姜信之该如何办?”赵佶一边欣赏他的画作一边问道。

“先抚之,再召之。”蔡京说道。

“可否制之?”赵佶问道。

蔡京想了想说道“可封之!”

赵佶想了想道“恐成先例。”

蔡京再道“先祖有遗命,能收复燕地者可封王,陛下以此为据,先册封高丽王公百官,再封其为侯,令其回京见驾,如来,则可对其加以安抚,命其于河北屯兵,使其为国之干城。”

“恐其不来。”

“如其不来,可宣其为叛逆,请辽国击之,如此,辽国必然无力救援西夏,我朝依旧可以全部灭西贼。”

赵佶不再看自己的画,正视蔡京道“太师以为辽国和女真之战会如何?”

蔡京想了想说道“辽国立国比我朝还久,底蕴深厚,女真虽异军突起,却是以小博大,只要辽国稳健以对,灭其不难。

怎奈这辽主昏招尽出,女真已占据其东京,成了气候,恐怕没有三五年,辽国难以剿灭女真了。”

即使在女真占据了辽国东京的情况下,也没有人觉得辽国会被女真打败,毕竟,辽国在所有人心中都是第一军事强国,而且已经霸占了这个位置十几代人的时间了。

“辽国使者如何答复?”

“辽国希望要我们的物资,我们又何尝不想要他们的战马呢?要增开边市,拿战马牛羊来换,其实不亏。”

赵佶点点头,表示承认,宋国缺马已经到一个夸张的地步了,就算是富豪之家,马匹也很少,和汉唐时期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陛下,其实有一人应该最为清楚女真和辽国之事,可叫来一问。”这时,一个大臣走出来说道,蔡京一看,是郑允中。

“郑大人说的是何人啊?”蔡京眯着眼睛问道,他脑海中也想到了一人,但他并不希望郑允中说的是他。

“便是政和元年之时归宋的赵良嗣。”

“哦!你要不说,寡人差点忘记了此人。”赵佶一听这名字,立刻回忆了起来,拍掌笑道“我说刚刚怎么就觉得女真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原来是在这里听过。”

这赵良嗣虽然姓赵,却不是赵佶的亲戚,而是辽国汉人,他原名马植,是燕云人士,因为不满辽国权贵,在政和元年的时候趁童贯使辽的时候,秘密拜访,并且献出了扶持女真,共击辽国的计划。

这个计划对于当时的宋国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但童贯却敏锐的觉得这个汉儿说的并不是完全不靠谱,不但把他隐藏在使者队伍中,还带回到了开封,面见了当时的赵佶。

赵佶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也很感兴趣,不但赏赐其国姓,更是封为秘书丞。

但女真远在东北,而且在山林之中,赵佶也没想到怎么去和他们联系,又时值蔡京罢相,众人的注意力也就渐渐消散了。赵良嗣也变成了庞大宋朝官僚队伍中的一员,如不是真正的有心人,是绝对不会想起来他这样一个人的。

赵良嗣本就是朝廷官员,没多久就被叫了过来,知道了前因后果后,赵良嗣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说道“天助我大宋!天助我大宋!陛下,此乃千古难得的伐辽时机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赵佶被他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有些吓了一跳,他问道“爱卿这是何故啊?”

赵良嗣擦了擦眼泪说道“陛下,微臣自幼长于北国,日日思念故国,自成人起,便一心思虑如何替故国取回燕云之地,联合女真,共伐契丹,乃微臣思虑数年想出的唯一一策。怎奈女真地方偏远,难以勾连,没想到吾等还未对其扶持,女真此时便已经起兵,陛下,请陛下容许微臣前往北地与女真约定攻辽,届时女真在东,我军在南,西夏在西,辽国必亡!”

“西夏?”赵佶疑惑的问道。

“对,西夏贪婪如狼,如见辽国将亡,必定出兵抢掠。”赵良嗣信心满满的说道“请陛下下旨,微臣愿仿效先贤,为陛下说来十万雄军相助!”

赵佶被赵良嗣的话说的心里都热乎乎的,正准备答应,蔡京喝道“赵良嗣!你当真有把握女真能胜过辽国?”

赵良嗣回道“只有女真自然不行,但如有我朝出兵,辽国败亡便可期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册封

“太师,你看可行吗?”赵佶一脸期望的看向蔡京。

蔡京从心里其实是真的不希望和辽国作战,上面的赵佶不知道,下面的赵良嗣也不知道,但他却很清楚宋军的战力到底如何。

如果说驻城而守,宋军有三四成兵力是合格的,但如果要野外作战,那么宋军最多只有一两成兵力是合格的。

注意一下,是合格,意思是说这些人是可以打仗的,但可以打仗和可以打胜仗是两回事,而且这些合格的军士大部分还都在西军之中。

如果可以,蔡京也希望主持灭辽之战,只要能灭辽,他这个群臣翘楚在历史上的定位大概可以和萧何相比,最少也比那汉末诸葛亮高。

但蔡京是个冷静的人,要不冷静,他也没办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复起,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宋军要灭西夏,只要稳扎稳打,不难,但要灭辽,在蔡京眼中还是差了不少的。

更重要的是,灭了辽国之后并不是说结束了,还有刚刚兴盛起来的女真人呢,熟读史书的蔡京很清楚这些刚刚兴起的北方异族在前期是多么的战无不胜和贪婪,去了辽国,宋国能抵挡的住女真人吗?蔡京是不看好的。

但蔡京毕竟是蔡京,宦海沉浮的他已经失去了勇气,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位置,他看出了赵佶对灭辽的渴望,他决定以退为进。

“官家,赵大人既然如此有自信,自然是有可能的了,但如要这样,就先要和女真人结成盟约才行。”蔡京笑着说道。

赵佶再看向赵良嗣,赵良嗣一脸的兴奋说道“微臣愿往。”

“官家,赵大人毕竟没有出使的经验,还是另择一人,让赵大人为副的好。”蔡京又道。

赵良嗣一听,心中可是不大乐意了,怎么?我还没有资格不成?但又不敢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恨。

“那国库上?”

“为收复燕云,微臣必当为国库敛出钱财!”蔡京一脸正气的说道,看的赵佶连连叫好。

国策基本上就这样被定了下来,虽然大方针定下了,但要成事,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赵佶也只是兴奋了两天,注意力就被别的好玩的事情转移走了,那位辽国使者,被下令好好接待,准备谈判和摸清底细,而那位已经快亡国的高丽使者,则是被好吃好喝的软禁了起来。

无论高丽是姓辽还是姓宋,又或者姓姜,反正,不会姓王就是了。

等赵佶的册封诏书送到高丽时,已经到了深秋,高丽半岛上到处都是收获的身影,这一年因为战争,死了不少人,也荒了不少的良田,总体来说,算是个灾年。

由于高丽现在被分为了三块,三块的状况也不一样,王俣治下大都是山区,产出较少,又有不少贵族逃难到此处,王俣为了拉拢这些贵族,也给了不少好处,因为极为缺少钱粮,此处秋收,自然是大肆加税掠夺,不过他毕竟是高丽王,虽然加税,还是给百姓留了口气。

而在西京等地,被金兵占领,这些女真人的意识依旧在白山黑水中,所有非女真人统统打为奴隶,就算是为首的拓俊京见到这些女真人也得一口一个主子的叫着,既然连人都是奴隶了,更别说财产了,短短数月,整个高丽北部的富户、大户基本都被抢掠一空,更有不知道多少青壮被拉去充军,短短时日,北地的高丽军数量增加到了十五六万,数量多的吓人。

而在梁山占领的南高丽,则是另外一幅景象。

开京城中,幼小的王倪被一个少妇抱在怀里,少妇坐在高位上,不时的低头安抚王倪。

姜德则是坐在王位旁边的位置上,两个座椅位置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姜德坐的不是木制的座椅而是后世的沙发,姜德可不愿意坐那硬邦邦的椅子,简直是让臀部遭罪。

“统帅,各地的人口统计工作已经完成,这是清册,另外由于轻徭薄赋,财政收入大幅度减少,恐怕会入不敷出啊。”李资谦递上个册子说道。

花雕走下去接过册子,再递给姜德,姜德翻看了一下说道“人口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一些。”

按照册子里的记录,人口约有一百七八十万,这实在是让姜德有些惊讶了,按照他之前的了解,整个高丽的人口应该在三四百万左右,他现在不过占据了三分之一,人口居然有一半。

“回主公,这是因为原来不少贵族都有隐藏人口的缘故,自我军入驻后,轻徭薄赋,又让各地百姓做主自选官员,打击土豪劣绅,让不少贵族都心生感恩,献出土地人口,故而比之前还多了一些。”吴用解释道。

“主要是还是因为统帅的轻徭薄赋让其他两边的百姓都纷纷来投,昔日周天子大概也就这样了吧。”李资谦恭维的说道。

姜德暗中翻了个白眼,这也太会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他当然明白,说白了就是梁山军到处打杀有劣迹的贵族,把那些佃户都变成了平民呗。

佃户之所以愿意做佃户,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没有自己的土地,但同时也因为做贵族的佃户其实并不太吃亏,一来是免去了很多苛捐杂税,二来还能免去一些劳役,和宋国一样,在高丽当兵也被认为是一件没前途的事情。

而梁山军入驻后,情况却有了很大的变化,梁山的税收制度是阶梯制度,一些贫苦百姓免税,普通百姓税收也很低,但对那些贵族地主税率却很高,因为梁山军还没有什么人在高丽有财务的,因此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利益团体捣乱,税收改革推进的很顺利,反正税官推进不顺利的地方,都让军队推进了。

原来的高丽军队也大都进行精兵政策,梁山是三方中唯一一个不但没有征兵反而在解散军队的势力,这让梁山军下的高丽军军团人数降低到了五万人。加上原来的梁山军,姜德在高丽的兵力此时约八万人。

“我军经过几月修整,伤兵已全部恢复了,又值秋收,正是用兵之时,学生建议出兵交州、马息岭!”许贯忠出列说道。

“我军兵力较少是否不妥?”李资谦担忧的说道。

“李大人不懂兵事,如此说也正常,这兵在精不在多,将在谋不在勇,我军虽少,却士气旺盛,训练有素,反观王俣,手下多为败兵,军心不稳,将帅不和,破之不难。”许贯忠挥了挥袖子,倒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

“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卫士走进来拱手说道“报统帅,济州岛紧急公函。”

“拿上来。”

花雕走下去拿过信函,递给姜德,姜德看了看,递给花雕让他给下面传看说道“济州岛来信,赵佶的使者已经到了济州岛,最快三日便会来开京,他带来了册封的物件,你们说如何对待?”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这是赵佶要册封主公了!”吴用第一个说道。

李资谦也拜道“统帅救我高丽百姓于水火,理应受到嘉奖。”

姜德嗯了一声,却没表态,许贯忠说道“主公恐怕是担忧要去开封谢恩的问题吧。”

姜德点头道“却是如此。”

李资谦眼珠一转说道“此事易也,此次册封,国公必然也在册封之中,我等可以边境动乱为由,统帅不往而国公亲去,这样想来宋庭也说不出什么。”

姜德有些惊讶的看着李资谦,他没想到这个李资谦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而上面的少妇听到要把自己怀中的孩子送到宋国去,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期待,送到宋国,应该就不会突然暴毙了吧。

姜德思虑了一下说道“我等根基在宋,如轻易拒绝,恐怕我等的梁山将再次面临重兵啊。罢了,一切等见到宋使再说吧。”

过了数日,宋使在护卫下来到了开京城,当他看到一片太平盛世样子的开京城,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真的已经易主,当他看到一队队的军士不时在街上巡逻,而百姓见到这些军士大都拱手施礼,不由更是好奇。

“这些百姓为何不畏惧甲士?”宋使问道。

“回大人,这些军士都是护卫城池百姓的人,为何要惧怕呢?”派来接待宋使的高丽大臣笑着说道。

宋使点点头,他敏锐的发现这些军士说话都是用的宋话,必然是那传姜信之的部队。

一行人来到高丽王宫,宋使一路观察,发现所有的高丽大臣都没有什么悲痛之色,知道这些人都已经变节,不由心中暗叹。

来到大殿,宋使看着上面抱着小孩的少妇和带着面具的男子,心中怒火渐生,这样的行为不是乱臣贼子又是什么,自从此处看,就知道这姜信之不为人臣!

“来者可是宋使?”李资谦出列问道。

“坐者可是宋臣?”这个宋使反问道。

众人看向姜德,姜德点头道“吾乃官家册封的节度使,自然是宋臣。”

“既然是宋臣,吾携带皇令来,为何不跪拜迎接?”宋使再问。

姜德呵呵的说道“此乃外域,吾为武将,甲胄在身,不得施全礼,这也是有古例的。”

“那你为何敢高坐!”

“国公年幼,需有人照看,倒是马大人,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本将,是何用意啊?”姜德哼哼的说道,旁边的数员战将一起哼了一声,如同雷霆一般。

这个宋使不是别人,正是后来让开封城破的孙傅。

孙傅,字伯野,海州人。登进士第,善言天下事,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也因此宦路亨通。

由于从小靠海长大,他对高丽等国都有一些了解,因此被选为了此次的使者。

孙傅根本没想到姜德居然真的敢反抗他,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自己把赵佶捧出来,再表明自己进士的身份,不过是一山贼武将的姜信之应该立刻跪倒在地才是。

“孙大人,官家让你来有何事?”

“官家有旨,姜信之还不快快迎旨?”孙傅大声的叫道,希望可以用圣旨压制住姜德。

姜德看这孙傅还在拿腔作调,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朱武,朱武点点头走了出去。

“孙大人,我擅自出兵,朝中可有什么说法?”姜德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孙傅哼道“原来姜大人还知道自己是擅自出兵,不过天恩浩荡,官家知你是为了被困的宋国百姓才出兵,不但已经原谅了你,甚至还觉得担起这出兵的责任。”

姜德和下面几个大臣交换了一下眼神,姜德再问“不知道官家此次来可是册封王国公的?”

孙傅拿出一卷黄绢说道“此乃官家圣旨,还不拜迎?”

姜德起身抱过不时乱动的王倪就站在那里拜了一下,孙傅眉毛气的都要竖起来了,这是何等的跋扈啊。

“统帅,有使者求见!”这时朱武一脸诡异的进来说道。

“哦?叫进来。”姜德尽量让自己的脸不太怪异的说道。

两三个辽人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先是看了周围一圈,发现孙傅站在那里,各自对望了一眼,为首一人对姜德说道“上位者可是姜大人?”

姜德重新坐下说道“本将姜信之。”

那人先是捶胸施礼说道“辽国使者耶律不懈见过姜大人,吾国陛下听闻将军神勇,先破高丽,再败女真,心中实为向往,特命在下带来黄金百两,白银千两拜见,令有册封文书,望将军接受。”

姜德玩味的看了一眼朱武,却看到朱武在那里微微摇头,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按照之前商量的说道“册封?吾乃宋臣,如何能受你辽主的册封?”说着还看了一眼孙傅。

孙傅顿时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对耶律不懈说道“姜大人乃宋臣,你们辽国的手是不是伸的有点长啊?”

耶律不懈看了孙傅一眼说道“哦?不知道你们给姜将军什么爵位?什么官衔?”

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辽宋对立百年,下面当臣子的也是互相看不顺眼,怎么都不愿意服输,孙傅打开黄绢说道“我朝官家知姜节度使杨威域外,忠君报国,特封为平阴侯!”

“噗呲!”耶律不懈笑了一下,然后道“一个侯爷罢了,有何稀奇,而且还是平阴侯,据我所知,这平阴在山东,你们是要姜将军回宋国吧,只是不知道到了宋地,将军还能活几个春秋,他们赵官家的牵机药可是很有名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韩王

“你!”孙傅简直要被气死了,怒指着耶律不懈说不出话来。

耶律不懈拿出自己的诏书说道“我家陛下册封姜将军为三韩王,封地位黑龙河以东全部疆土,也就是高丽全境!”

“哗!”所有人都不禁叫了起来,这可是王啊,而且还把整个高丽封给了姜德,要说诚意,辽国的诚意比赵佶好了太多。

孙傅也没想到耶律延禧敢给姜德一个王,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姜德有些懵,这和之前说好的可是不一样啊,朱武走上前说道“主公,辽国使者从海上漂泊而来,实在辛苦,孙大人也是如此,不如让二位大人先休息一下吧。”

姜德想想也是,便借口劳累,让两边各自去休息,二人也都知道姜德等人要商量一下,便退了下去。

“朱武,这是怎么回事?”等人走了,姜德又让不相干的一些人退下,留下的都是核心成员,便问道。

朱武苦着脸说道“回主公,属下刚刚出去,就碰到来报之人,这辽国使者还真的来了,他们是搭乘海船化妆进城的,到了王宫外才表明身份,属下看着真的来了,再让假的上也没什么意思,便让他们进来了。

“这样说,这辽使也是真的?”花雕吃惊的看着姜德说道“寨主,你要当王爷了!”

“我要真的想当王爷,自可当得,还需要什么册封?”姜德不屑的说道“辽国是看到我们击退过金国,所以来拉拢我们了,当不得真。”

“主公英明,但辽国的三韩郡王之位却是能让我们合法的占据整个高丽依小生之见,当接收辽国册封。”吴用一切从梁山最大利益点出发,只要接受辽国册封,就是当世一国了,这让他想想就兴奋。

“不可!”卢俊义喝道“我等都是宋人,军中也多宋人,如接受辽国册封,军心必定不安,而且大义有失,不可为!”

姜德点点头,表示说的有道理。

“宋主只给主公一个平阴侯,统帅高丽如何名正言顺?”吴用反问道。

顿时一群人吵成一片,李资谦等高丽大臣低着头根本不敢发表意见,姜德看了他一眼说道“李大人,你说说看你的想法。”

李资谦愣了一下,半晌才确定姜德真的在说他,他想了想说道“回统帅,微臣的意思很简单,谁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接受他们的诏书。”

姜德闭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笑道“李大人果然是老成谋国啊。”

许贯忠也笑了一下说道“主公心中已有定计?”

姜德点点头道“我等即不姓赵也不姓耶律,我等姓梁山!我军的短期目标是用武力平定王俣,用谋略赶走女真,割据高丽全境。

我军中期目标是出兵倭国,东南亚等地,占据整个海洋。

我军长期目标是趁女真崛起之势,逐鹿中原。

目标确定了,接下来就是说敌人和朋友,在短期目标中,女真可以说是我们的敌人,但我们还不想和他们真正的交战,女真和辽国是死敌,和宋国还没有什么关联,而辽国和宋国是随时可以变成敌人的盟友。

在长期目标中,因为我们的出身,我们的敌人依旧是辽国和女真,所以我们能接受的也只有宋国的册封。

我们接受宋国的册封后,辽国心中虽然会有些耿耿于怀,但必然不会也没法和我们发难,反而女真会因为我们拒绝了辽国而对我等亲近,给了我们消灭王俣的时间和环境。”

姜德的分析让众人信服,吴用也同意说道“主公之言却有道理,如要接受赵官家的诏书,学生建议主公立刻离开开京城,带兵前往马息岭!”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姜德眯眼问道。

“正是!”

姜德点点头道“好,卢师长,你和吴先是、朱先生坐镇此处,我带许先生、牛皋、成闵、武松、黄信等将前往马息岭。”

卢俊义等人拱手道“吾等必定守住我等根基。”

姜德连夜便带着先锋部队离开,等第二天孙傅和耶律不懈再来寻找姜德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已经不见了。

“吴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愿意接受我国的册封吗?为何姜将军连夜离去?”耶律不懈第一个怒道。

“是啊,无论如何,也该给我等一个交代再走吧!这样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孙傅也不满的说道。

吴用一脸歉意的说道“实在是对不起二位特使,但我家将军也是无奈,就在昨夜,前线星辰来报,伪王王俣起兵二十万,号称要两月内荡平我军,此时已经快出马息岭了。”

“二十万?侯爷可能应付?”孙傅取了个巧,直接称呼姜德为侯爷,意思是也不管你们接不接了,反正我先这样叫。

吴用哼了一声说道“那二十万说是军队,却多为农夫,我家将军视其为土鸡瓦狗罢了。”

“既然姜将军走了,那么我等就追上去吧,不接受我国陛下的册封,我的任务就没有完成,我也就走不了了。”耶律不懈说完就准备回去收拾东西追上去。

吴用一个转身拦住他笑道“耶律使者无需如此了,我家将军说了,他昔日不过草寇,被赵官家看重,招为重臣,又擅自出兵高丽,又被赵官家原谅,赵官家恩德如海如山,确不敢背弃,至于辽主之意,我家将军已知晓,我家将军准备了回礼请带给辽主,只是这册封却不敢受。”

孙傅听了顿时大喜,不住的点头表示满意,而耶律不懈则是气呼呼的说道“好!你们既然敢如此无礼,得罪我们契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吴用顿时脸色一黑,阴森森的说道“耶律使者,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辽国的意思?”

耶律不懈当然想说这就是辽国的意思,却被旁边一人拦住,那人年纪轻轻,脸上不急不躁,长得有些黑,却又是健康的小麦色。

“这只是我们耶律使者的意思,希望吴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女真,即使不能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也不必成为敌人。”

吴用看了那人,很有兴趣的问道“不知道阁下是?”

那人回道“在下兀颜延寿,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吴用笑道“我看你更适合当正使,几位使者,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再游玩几天,如果不愿意,我们会护送你们回到辽地。”

“哼!不用了,我们自己走!”耶律不懈一脸不爽的说道。

等耶律不懈走后,吴用再看向孙傅,孙傅摇头晃脑的说道“姜大人对朝廷的忠心,我已经看在眼里了,快让姜大人出来受封吧。”

吴用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表情说道“孙大人,难道你刚刚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我家将军已经去了前线,如果大人真的要去,便自行前往好了。”

“什么?姜信之真的去了前线?”

“谁还逗你不成?”

孙傅一开始还以为姜信之去前线是为了敷衍那些辽国使者才说的,根本没想到居然会是真的。

“那官家的旨意你们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我家将军说了,他依旧是宋臣,既然是宋臣,赵官家的旨意我们自然是接的。”

“既然接受册封,请吴大人立刻让姜侯爷回来,随我回京面圣!”

“孙大人,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我军正在交战,你这个时候要我家将军离开,知道的是回去接受册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将军畏战了呢。”吴用说着走上前再道“我家将军对高丽这块汉唐故土看的极重,那辽使还没走远,大人可莫要误了官家大计啊!”

孙傅吞了吞口水,他有心逼迫姜德去开封,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吴用又说道“再说了,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大人要去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请先签下生死状,剩的我等还要和官家解释!”

说着,几个杀气腾腾的大汉一手拿着鬼头大刀,一手拿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孙傅看着这几个大汉,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只要一签下这个名字,自己的脑袋就会被砍下来。

“孙大人,吾等在国内朝廷之上虽然没有什么人,但江湖之中却有不少亡命之徒,颠覆天下的事情我们不敢做,但取一官员首级的事情却是不难,孙大人回去之后如何告知官家此事,还请你多多思量啊。”说着,吴用挥了挥手,几个卫士拿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一打开,里面是一尊用黄金铸造的佛像。这是从高丽王库中取出来的。

孙傅

最终,孙傅将册封诏书交给了吴用,便带着几个箱子回国了,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如何和赵佶交代。

他的确是不敢用自己的脑袋去冒险,等他回到开封的时候,已经入冬了。

“孙大人,您回来了!”孙傅刚刚进城,几个人就窜了出来把他围了起来。

孙傅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啊呀,认识,这不是那琼楼的燕青嘛。

做为一个官位不小的官员,他和燕青还是照过面的。

“这不是燕小哥嘛?好久不见,这一路上我可是想杀了你们琼楼的美酒啊,等我面见官家后便来你们琼楼放松一下。”孙傅客气的说道,他可是知道这燕小乙比他见官家见的还多。

“孙大人不要着急,太师让我给你带句话。”

孙傅一愣,正色问道“太师有何吩咐?”

燕青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说道“国库还未有足够钱粮,宋辽之间轻易不可开战,姜信之此人极为好战,如其回国,要么反叛,要么擅开边患,只会祸国殃民,最好让其永远不能回国。”

说着,燕青又低声说道“还请孙大人告知那姜信之现在所在何处,其他的事情,太师自然会办好。”

孙傅听得只觉背上全是冷汗,这是什么意思?要杀了姜信之?

孙傅吞了口水,然后说道“姜平阴并未回国。”

“这样啊”燕青低着头说道“那我便去回太师。”

孙傅看着燕青的背影,突然庆幸起姜信之没有跟他回国了,否则一旦姜信之死在他的队伍中,那他的人头必然会被送出去以便浇灭那些山贼的怒火。就算不会被送出去,也会有没完没了的暗杀吧。

孙傅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什么局中,此时的他,不禁向老天暗暗祈祷起来。

延福宫中,赵佶穿着道袍练了好一会的气才睁开眼问道“姜信之为何没来?”

孙傅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词,回道“回官家,那姜信之本是想回来的,但是原高丽王却突然起兵,两军交战正酣,姜平阴实在是无法抽空回京给官家请罪”

赵佶的脸色依旧是阴沉沉的,孙傅急忙再道“官家,此次微臣前往高丽,发现辽使也在,而且准备给姜平阴封王。”

“什么?辽人要给姜信之封王?什么王?”赵佶立刻问道。

“三韩王,只要姜平阴有了此爵位,便可名正言顺的攻略高丽了,不过姜平阴的确是忠君爱国,不但没有接受,反而将那辽使赶出了高丽。”

反正也没人知道辽使到底是怎么走的,都随便孙傅说了。

“哦?只要说来,为何姜信之不回朝觐见呢?”赵佶又问道。

“官家,唯一的解释大概是这战事是真的了。”孙傅有些犹豫的说道。

赵佶看向旁边的蔡京,蔡京低头说道“大帝,辽使的出现必然代表着辽主想拉拢姜信之,女真看来给了辽国不小的压力,姜信之在高丽,如向辽,则女真腹背受敌啊。”

赵佶点点头,然后说道“该当如何?”

蔡京说道“这姜信之既然拒绝了辽主的册封,表示其心还是向宋的。还是应该抚慰。”

孙傅看着蔡京,心想太师果然只要这姜信之不回来就行。

赵佶恨恨的说道“那梁山?”

“暂不可灭,但应派重兵围堵。”蔡京说道。

赵佶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第三百九十七章 马息岭

——马息岭

高丽多山,王俣此时占据的地盘被马息岭、阿虎飞岭、大峰山三大山脉所包围,各地关隘加派兵马人手驻防,烽火台修建的到处都是,加上山上取之不尽的岩石、滚木,使得极难攻破。

马息岭下,数万梁山兵马在山口驻扎,看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姜德不由感叹道“古人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里虽然没有川蜀之险,却也是险要非常,吾等要想破此山,恐怕损失不小啊。”

许贯忠拿着地图走上来说道“主公,这王俣已经吃过我们水师的亏,在长平、豫州等临海城池都日日排查,海上更是用渔船建立起一道预警网,我军如想从水路进攻,恐怕不容易了。”

姜德不禁怀念起后世的战舰,那坚船利炮下,什么城墙都是白搭。

“王俣有多少兵力,这样四处布防,结果只会是处处无防吧?”姜德对着地图划了一个大圈,这三座山脉加上临海的几座大城,最少有十几个需要屯兵部署的地方。

“自然是不够的。”许贯忠让两个军士把地图摊开说道“主公请看,王俣因为突然撤退,主力没有太大损失,还有十余万军,加上后来的强征兵,约有二十万,在三大山脉的各个关隘之中,屯放了近十万,在海边屯放了近五万,在他治所和州屯放了五万,这三大山脉的十万军看起来多,但分摊下来,各个山脉就不过三四万兵力,我们面前的这个关隘,不过两万多兵。

但这里易守难攻,这两万多军也让我军难以寸进,而且只要我军在此处发起进攻,王俣手下其他军队必然是源源不断的到此增援,这些军队要进攻恐怕不行,但要防守却还是派的上用场的。”

“军队都是打出来的,攻城战最耗战力敌军守将是谁?”姜德问道。

“尹彦旼!也就是尹瓘之子,尹彦颐之弟。”许贯忠回道。

“哦?他的哥哥应该是被冤杀的吧,他难道对王俣没有怨气?是否可从中做些文章?”姜德想智取了。

“必然是有的。”许贯忠笑道。

“是否可以利用呢?”姜德眯着眼睛问道“我们开京城中是否有此人的好友,如能说得此人来,我军可就省下力气了。”

许贯忠回道“在下也是这样想的,他的好友不是他人,就是那赵匡。”

“我记得此人,此人现在在何处,什么官职?”姜德问道。

“此人就在军中,现为高丽军副师长。”

“可有怨言?”姜德又问。

“此人将四王子送给了我军,那王俣怎么样也容不下他,不会有事。”许贯忠知道姜德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

“好,让他过来,我和他谈谈,如果真的可以,就派他去见尹彦旼。”

被姜德召唤,赵匡没一会就急急忙忙跑来了,他脸上有点红,可见被姜德召见还是很兴奋的。

“赵将军,此次出征感觉如何,我等能在此处站稳脚跟,你功劳不小,近日倒是和你倒是有些生疏了。”姜德挥了挥手,示意他靠近一点,赵匡见姜德这样的态度,反而有些扭捏起来。

“统帅事情繁忙,却还能记得小将,倒是让小将好生感动呢。”

看着扭捏作态的这个大汉,姜德嘴角抽搐,简直想吐出来了。

“赵将军请饮茶。”姜德挥挥手让他喝茶闭嘴,然后自己也平息了一下心情,才说道“赵将军,听闻你和尹彦旼很熟?”

“哐当”赵匡茶杯都快吓掉了,急忙否认道“没有,统帅莫要听他人言语,我和这些反贼不共戴天,绝对不会有任何往来!”

许贯忠看不下去了,这小子藏起四王子的机灵劲都去哪里了?说道“赵将军莫要慌,尹彦旼乃忠良之后,统帅对其也是极为敬仰,故而希望你能去一趟马息岭,说那尹彦旼前来归降,如能说来,你便是此战首功!”

“首功?”赵匡眼睛有些发亮了。

“如有首功,想来副字去掉众人是不会不心服的。”姜德许诺到。

赵匡搓了搓手,又为难的说道“那尹彦旼家世代忠良,恐怕会一心死战到底,好得个身后美名啊,末将非不想去,只是怕坏事。”

“无事,此事就是不成也会记你一个功劳。”姜德安慰的说道。

赵匡这才站起来拍着胸口道“既然如此,末将就去走一回。”

等赵匡走出大帐,姜德问道“几位觉得赵匡去,可能成功?”

旁边的花雕摇摇头道“此人粗鲁不堪,恐怕做不成什么大事。”

许贯忠却笑道“学生却是另外一种看法,此人是大智若愚,主公想想,如真的是个莽夫,会想到藏起四王子吗?”

姜德点点头道“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马息岭

马息岭绵延百里,仅有的几条道路都被建成了关隘,这些道路中最好走的,也是王俣军兵力最集中的地方便是镇冥关。

镇冥关内,尹彦旼正在调兵遣将,关下数万梁山军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他手里的两万多人,最多只有不到五千人是合格的战兵,其他的不过是上了城墙都打哆嗦的农夫罢了。

“报!将军,有一人自称是将军的故人,特来拜访!”

尹彦旼抬头疑惑的说道“故人?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故人?他叫什么?什么模样?”

那军士回道“是个壮汉,他拿着这个东西,说将军看到必然会见他。”

说着,军士递上一物,尹彦旼一看,顿时喊道“居然是此人!此人还有脸面来见本将,给我押给我请上来!”

那军士应了一声退下,尹彦旼再道“来人,给我支起一口锅来,里面倒满热油,再叫一百刀斧手帐前听令!”

没一会儿,锅架起来了,人也到了门外,尹彦旼眯着眼睛一看,果然是他想到的那人。

赵匡笑嘻嘻的进来说道“尹将军,好久未见,可想杀我老赵了。”

“大胆!你这厮居然还敢来见我,来人,给我把他架起来丢到锅里炸了!”尹彦旼怒声喝道。

旁边军士齐喝一声,就要上来抓人,赵匡急忙躲开,吼道“姓尹的,我好心好意来找你,你不给我口浆子喝也就算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我两军对阵,你来此不过是做说客的,不杀你又杀谁!”

“啊呸!”赵匡呸了一声道“这说客说客,来者是客,你不让我说话,怎么知道我就是说客,再说了,如果你不是心中有鬼,为何不敢让我说一说?”

尹彦旼斜眼看了看四周,说道“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说着,尹彦旼便让他进大帐,而上百的刀斧手则是战立两旁,好像随时都会下手杀人一样。

赵匡笑了一下,满不在乎的走了进去,坐下拿过茶水自己倒了起来,喝了一口说道“尹老五,咱们都兄弟,你也知道我老赵是个粗人,不会弄什么圈子,我就问你一句话,尹老四的仇你还想不想报了?”

尹彦旼一听到他哥哥,两眼顿时红了起来,他大口喘了一下气,然后说道“古人云,君要臣死,臣不死为不忠,我哥哥尽忠而死,死得其所,我有何仇要报?”

“啊呸!”赵匡站了起来说道“我说尹老五,我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老子英雄儿混蛋,龙生的儿子会打洞,你老子何等英雄,你几个哥哥也不是孬种,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没出息呢?

还什么君要臣死,臣不死为不忠,谁是君?就那王俣,你难道就没听过子曰,君臣之道,恩义为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那王俣对你们尹家到底如何,你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了。”

说着,赵匡走上前一步道“你老子尹文敬卧薪尝胆,开拓九城,结果呢?却被那王俣罢官削封,让他含恨而终。

这要是说为了堵住那些悠悠之口也就罢了,你那四哥又有何罪过?却被砍下首级,挂于旗杆之上,他王俣还又念一点情面吗?”

尹彦旼歪着头,盯着地,瞪着眼睛,手紧紧的捏着椅子的扶手,牙齿咬的嘎嘎作响,他何尝又不气,又不恨呢。

“你的家人现在都在西京,都在那女真人的手里,那些女真人是什么样的,你也知道,要想救出他们,你能靠谁?靠王俣?昔日他掌握整个高丽的时候都不是女真的对手,何况现在他不过苟延残喘在三山之间,而女真却崛起到攻破了辽国东京,你觉得靠王俣能行吗?”

赵匡对着天拱拱手说道“我家统帅,你也和他交过手,那是真正的天人下凡,别说你了,就是女真人在我家统帅面前,也只能退避三舍,要想对付女真人,只有靠我家统帅才有可能。”

说着,赵匡再道“将军请看看吧,自我家统帅占据开京后,各地百姓的日子是好过了还是难过了,为百姓计,为天下计,在下希望将军率军投靠我家将军,如尹老五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就把我赵匡的脑袋砍下来,送给王俣好了,也让天底下人看看,到底谁让他们过不上好日子的。”

尹彦旼本就不是个意志坚强的人,看到赵匡这样,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连道“赵将军何必如此呢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大王自从进了和州后,性情大变,对周围的人非打即骂,看谁都想是要反叛,又害怕众人反叛,今日责罚,明日赏赐,只是我家世代效忠高丽,我不能玷污了列祖列宗的一世清名啊。”

赵匡听到这话,知道尹彦旼已经心动了,否则何必拿出祖宗说事呢。

“将军,这并非是污名啊,而是美名啊,想昔日开关给汉高祖的秦将,何人说他们不忠呢?”

尹彦旼皱着眉头,明显是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

赵匡又叹了口气道“老五你要是坚持要打也可以,但日后想起为此战死去的数万乃至数十万人性命时,你可别后悔!”

赵匡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别说兄弟没有提醒你,我家统帅此战带了上百门的大炮,什么是大炮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好了,话已至此,兄弟我告辞了。”

赵匡一边走,一边注意后面的动静,终于,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那句让他等了半天的话。

“赵将军且慢此时还要从长计议”

赵匡急忙回头,看到脸色有些后悔的尹彦旼,知道不能让他把刚刚的话吃回去,便道“我知道你军中必定有王俣派来的监军,要想成事,必要先杀了这些人。”

尹彦旼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点头道“好,那就先委屈一下赵将军,我就对他们说来了说客,诓骗他们到此,再杀了他们祭旗!”

山下的姜德坐在大帐中等了一日,没有等来任何消息,对许贯忠叹道“许先生,看来此战必须要打了,你说我等如何出兵?”

许贯忠安慰道“用兵之道,本就是以正合以奇胜,主公莫要过于在意,此战我看还是要从镇冥关下手”

“报!!山上有异动!”一个军士冲进来报道,姜德唰的一声起身问道“什么异动?”

“有一只兵马正在下山。”

姜德想了想,说道“传令后厨,准备吃食酒水,再传令众军出阵!”

“吃食统帅,是吃了再打吗?”牛皋拍着肚皮问道。

“打?我看打不起来了,出去看看!”姜德哈哈笑着走了出去,许贯忠、花雕、牛皋等人纷纷跟上。

寨门打开,三军尽出,阵列军前,旌旗招展。

姜德看到果然有一只人马从马息岭下来,一骑飞奔在前,姜德拿着望远镜看了看笑道“好,马息岭破了!”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各个喜笑颜开,没一会儿,就看到对面大军越来越近,飞奔在前的那将来到跟前,翻身下马说道“罪将尹彦旼,素闻姜公仁德,感于胸怀,王俣无德,逼死我父,杀死我兄,遗我全族于异族之手,罪将愿投奔明公,愿明公收留!”

姜德哗啦一声下马,牛皋和花雕急忙也下马护卫,姜德扶起尹彦旼说道“将军此来,如久旱逢甘霖啊,我已设下酒宴,快快入内饮酒。”说着,牵着尹彦旼的手就往里走,走了一步,又回头道“赵将军何在?”

赵匡窜了出来说道“末将在!”

“此宴,你为右手次位,仅在尹将军之下!”

“多谢统帅!”赵匡兴奋的说道,左文右武,这代表着姜德记了他大功了,怎能让他不兴奋呢。

第三百九十八章 攻城拔寨

赵匡兴奋完后,对后伸手说道“统帅,尹将军为了表示诚意,砍杀了王俣派在他军中的监军等人,人头全部在此,请统帅过目。”

姜德看都不看,拉着尹彦旼继续往里走说道“尹将军做事,我还需要过问吗?今日吾等挽救了上万人的性命,当浮一大白!”

酒席之上,尹彦旼拘谨的坐在姜德的右手第一位,他看着面前的酒食,却基本没吃什么,许贯忠看在眼中问道“尹将军为何不吃?莫非我们这里的酒食不合将军胃口?”

尹彦旼躬身说道“末将不敢,只是末将心忧家人,故而吃不太下。”

姜德看着尹彦旼,放下碗筷说道“来人!”

几个军士走进来对姜德施礼。

“传我口令给西京城的女真人,就说我要尹彦旼全家老小,只要他们愿意放人,我可以送给他们一万石粮食。”

“统帅不可啊!”一群战将听到要送粮草给女真人,不由纷纷劝道。

“主公三思啊,女真人就缺粮草,要是有了粮草,我等说不定就要腹背受敌了。”许贯忠也起身劝说道。

“好了,都住口,尹彦旼将军率军来投,我等如连他的家人都不能保全,日后如何面对天下人口舌?”

众人低着头,不再劝说,尹彦旼感动的热泪盈眶,噗通一声,连滚带爬的来到中央,对姜德磕头说道“明公大恩大德,末将粉身碎骨也难以报还,请让末将为先锋,末将愿为明公取下宜州。”

“将军刚刚易帜,就让将军为先锋,是否不妥?”姜德问道。

尹彦旼回道“明公愿为末将付出万石军粮,末将再在意这等事,反而会留下污名,请明公派遣军士护卫我左右,如末将五日内取不下宜州,就让末将的人头来还明公的恩情吧。”

姜德哗啦一声站起来,走了下去,扶起尹彦旼道“好,那就请将军自带本部兵马,明日去取宜州,我在此处恭候佳音!”

尹彦旼重重的点了点头,走到桌前拿过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一壶酒水,然后拱手道“诸位将军,末将明日出征,就不多陪了,末将会在宜州城布下酒食,等候诸位将军的到来。”

等尹彦旼走后,黄信担忧的说道“统帅,这厮一去会不会就不会回来了?或者在宜州给我们布下陷阱?”

武松大口喝了一口酒道“他要埋伏,此处有山有险,不比宜州好?”

姜德笑道“大郎说的不错,好了,今日便吃到这里,诸位回去随时准备进军,镇冥关就由大郎镇守。”

“末将领命!”

——三日后

“主公!尹彦旼将军送来一个盒子。”许贯忠拿着一个盒子快步走了进来说道。

姜德放下兑换出来的乐事薯片道“打开看看。”

“是!”许贯忠把盒子放在地上,慢慢打开,然后拿出一物看了看,笑道“主公,是宜州城的关防大印!”

“好!起兵去宜州!”姜德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

——和州

短短数月,王俣却好像老了数年,本来在计划中的梁山军和女真军并没有打起来,三座大山好像牢狱一样把他围困了起来,二十万大军要耗费的物资钱粮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金富轼已经劝了他多次要精兵简政,但他哪里敢裁军呢

“大王,微臣还是以为派尹彦旼将军驻守马息岭并不合适。”金富轼低着头对王俣再一次说道。

“此事已经说了多次了,尹家在军队中还有很多影响力,而且我军战将已经不多,马息岭极为重要,你又要防备水路走不开,不派他去又能派谁?”王俣叹道。

他不禁回忆其十几年前,那个时候的高丽可谓是名将众多,哪里会像现在无人可用呢。

金富轼再道“既是要用尹将军,也不应该放在马息岭,而应该放在大峰山。”

“大峰山面对的是女真人,尹家一家老小都在西京中没有走脱,如果女真人以此为要挟,该当如何?”

“尹彦旼极为重视家族,正因如此,他绝对不会做让家族蒙羞的事情,女真乃是蛮夷,如他为家人投靠,世人只会说他为小孝而忘大义。

但那姜信之不同,他们不仅仅来自宋国,为上国,又有四王子在其手中,如投靠他,世人恐怕是可以接受的。”金富轼再道。

王俣顿时怒道“你说什么?那些宋人抢了孤的江山,世人还可以接受?”

金富轼连忙趴在地上,不敢说话,这时,一个侍者进来报道“大王,有战报到。”

“恐怕是马息岭的战报吧,看样子姜信之已经开始进攻了,拿进来吧。”王俣说道。

一个浑身是汗水的军士被扶着走了进来,他拿出一封信说道“大王,小的是文州的军士,尹彦旼投敌了!”

“什么?”王俣唰的一声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说道。

金富轼急忙上前,拿过信函,递上去给王俣,王俣打开一看,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要摔倒。

“大王,大王不要着急,事情到底到了哪一步了?”金富轼上前扶住王俣问道。

王俣闭着眼睛,又气又恨的说道“被爱卿言中了,这尹彦旼居然带着孤的两万大军投敌了。而且不仅仅自己投敌,还说了宜州一起投敌了。”

“这样说来,敌军已经到了文州了?”金富轼看向那个军士。

那军士点头道“敌军近十万,已经包围了文州城,文州城不过数千守军,实在难以对敌啊请大王速派援军!”

王俣嗷的一声坐了起来,道“对,对,要派援军,快,调集军队!”

“大王,文州不过六七千人,敌军有十万,而且文州城墙低矮恐怕难以坚持啊,不如集中军力到此处吧。”金富轼低着脑袋说道。

“文州再失守,我等便只有此处了,如再败”王俣的眼中已经快失去光芒了。

金富轼回道“所以我军此战必须背水一战,大王,微臣请大王抽调大峰山等地驻军,会战和州,此战如胜,我国便可延寿百年,如此战败,微臣将和大王共同殉国,以慰列代先王。”

——五日后文州

“给我跪下!”武松一手倒提双刀,一手推着一人跪在地上,那将高昂着脑袋看着带着面具的姜德等人,呸了一声道“逆贼,杀则杀之,何必多言!”

“你就是文州郡守金平忧?你城中不过数千兵马,有何胆量和我十万大军抗争?”姜德问道“居然用这低矮城墙阻挡我大军七日,也算有些本事了。”

“统帅,此人乃当地贵族,平日里乐善好施,多次给大王哦,是王俣加税的事情上奏折,请求减少税赋,王俣不许后,他还自讨腰包给当地穷苦百姓,因此当地百姓大都愿为其效死。”尹彦旼拱手说道。

“看出来了,此战最少死了四五千的百姓!”姜德挥手说道“王俣就这样值得为你卖命吗?”

“十步之泽,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我高丽三千里河山,岂能无一英雄男儿,难道都像这些逆贼一样投降你这样的贼寇吗?

如果没有你们如果没有你们这些贼寇,没有你们这些逆贼,我高丽今日依旧太平”金平忧大声的骂道。口水飞溅四处,让姜德不由后退了一步。

姜德看向到处都是残肢碎尸的战场,心中也不免感到了一丝悲哀,的确,要是没有他的话,高丽其实还可以太平很多年。是他把这些人拉到了乱世之中。

“金大人,请听我一句。”许贯忠出来说道“你也是读书人,当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安史之乱起,天下分裂至今已数百年,宋辽对峙百年,却非长久之计,今日女真崛起于东北,正乃天下大乱之始。

值此时,高丽虽偏安于一域,难道真的能太平下去吗?

自我主入主高丽,分地权,灭劣绅,减税赋,修道路,兴文教,强军旅,建工坊,挫强虏,乃一代明主之资,而王俣呢?武不能克女真,文不能富黔首,无功而赏,无过而罚,效忠此人的金大人乃愚忠也!

如我为大人,当为百姓计,为天下计,见王师而倒戈,面圣主而进言,治百姓于乐土,练强兵于御外,如此百年之后,众人再说金大人,只会说大人良臣择主而侍,和昔日魏征、尉迟敬德等人齐名啊。”

金平忧呸了一声道“忠臣岂有二主?一女可有二夫?”

“有啊,我族刘太后不就是二嫁之妇吗?”姜德笑嘻嘻的说道。

姜德说的是宋真宗赵恒的皇后刘娥,她原来嫁给了一个普通银匠龚美,还是以妾的名义嫁过去的。

金平忧顿时说不出话来,宋真宗在这个时代是被封为一代明君的,而刘娥更是被奉为一代贤后,即使是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金大人,高丽的贵族我见了很多,但像你这样的实在太少了。”说着,姜德扶起金平忧道“我希望你的仁心和能力可以为我所用,为百姓所用。”

金平忧眼珠动了动,最后歪着头不说话,姜德知道他还需要一些时日,便抽出宝剑,割断绑着他的绳索,然后说道“金大人既然被百姓所爱戴,如我杀之,只会让百姓怨恨,此非智者所为。我今日放了大人,只是希望大人莫要去和州,那里马上就会变成战场,如大人折损其中,乃百姓损失啊。”

金平忧看着姜德,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姜德把宝剑插了回去,回头说道“大军修整一日,骑兵前突到和州,王俣必将在那里和我军决战。”

“诺!”

——和州

和州的城墙此时正在疯狂的加高巩固,近十五万军民被动员起来在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各地的援军要到和州,要五到十日,贼军已经攻破了文州,随时可到啊。”金富轼担忧的说道。

王俣看着四周的军士,担忧的说道“此战我军胜机在何处?”

金富轼看着天空说道“在天,此时已经入冬,只要把战事拖延下去,到了寒冬时候,风雪会把贼军全部埋没在和州城下!”

王俣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哇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我军胜机还是有的啊,好,那就战吧!”

距离和州数十里的地方,一只大军正在缓缓前进。

“看着天空,好像要下雨了。”姜德看着天空有些担忧的说道。

“冬季进军,最怕风雪雨水,听这里的老人说,这样的天色代表近期将有最少五日的雨。”许贯忠点头道。

“加快速度,到达和州后选择高地驻军。”姜德呼喝一声,大军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起来。

到了傍晚,梁山军到达距离和州数里的无名山丘,在此安营扎寨。姜德手下的骑兵四出,遮蔽王俣军耳目。

和州城内的王俣立刻得到了梁山军到达的消息,他对金富轼问道“贼军已到,我军该当如何?”

金富轼拜道“大王放心,贼军远来,必要修整一日,大战将在后日爆发,只要我军能撑过贼军的首轮攻击,我军便可坚守下去,希望大王到时出现在城头,擂鼓助威。”

王俣点头道“这是孤的江山,孤必当如此!”

当夜,天空中下起了细雨,本就寒冷起来的冬季在上下雨,顿时让梁山军吃到了苦头,虽然准备了雨具、帐篷,但一夜下来,生病伤寒的人足有数百。

“多熬姜汤等驱寒之物,药草是否有缺?”姜德一边在医疗营中看望军士一边问道。

“主公放心,出兵之前,诸位先生就已经考虑到了此事,只是昨夜雨下的太快,我军扎营工作很多工作都没做完,这才导致这么多军士伤寒。”

“那就好,这雨既然还要下几日,就让军士多休息几日,待天气好转后,再行进军,军士的衣物可有加厚?”姜德又问道。

“主公安心,主公运来的衣物都已发了下去,军士都说很暖和。”许贯忠笑着说道。

姜德看向不远处的和州城说道“此城有护城河守卫,城高壕深,要想克此城,必须要有足够的攻城器械才行。”

许贯忠点头道“幸好宜州、文州都顺利攻克,我军水师可以直达龙津港,火炮等物不用慢慢的走山路搬运,省了大力气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和州初战

冬雨连续下了五天,直到第六天才停了下来,这几天的冬雨都不大,但连绵的细雨加上寒冷的冬风依旧让梁山军感到头疼,姜德这几日一边督促军士打造攻城器械,一边利用手里的药材对伤寒人员予以救治,幸好自梁山建军开始,便对军医极为看重,又不缺药材,加上衣物不缺,使得非战斗减员并不太多。

梁山军大帐中,一员穿着皮甲的战将对姜德拱手道“末将见过统帅,火炮、弹药、粮草等物资合计七百大车,已经全部运达。此次由于海上遇到了风浪,沉了一艘运输船,失去了火炮十二门,粮草物资无数,这是清单。”

许贯忠接过递给姜德,姜德接过看了看问道“人员呢?”

“人员损失二百一十七人。”那战将低着头说道。

姜德把那记载了物资的账册一丢说道“以后这样的事情先说人员损失,十二门火炮,我们不过十几日便可造出,但这几百水手,没有二十年可长不出来。”

那战将连忙称是。

“至于你黄达此次是否有失职,让战士们说的算吧,好了,现在火炮等物资均已运到,许先生,你看何事出战?这冬雨是否结束了?”姜德问道。

许贯忠想了想说道“主公,小生夜观天象,又询问了当地老农,从今日起,最少七日内不会有雨,但气温将逐渐降低,等下次,就不是下雨,而是下雪了。

因此此战最好在七日内结束。”

“七日破城么?”姜德大步走到沙盘前问道“可有信心?”

坐下一群悍将纷纷吼道“有!”

“好!”姜德挥手道“传令,明日出兵!先让王俣看看我军阵容,以寒其心!”

——次日

由于下雨而睡了几日安稳觉的王俣这一夜却没睡好,雨一停,所有人都知道,战争要正式开始了。

果然,王俣才睡下一会,就听到外面隆隆的战鼓声。

“大王,大王,贼军开始集结了。”外面金富轼的声音传来,王俣连忙起身,在几个美人的扶持下,王俣换好的衣服,打开门看到外面等着的金富轼、郑仲夫等人。

金富轼对王俣说道“大王,贼军已在城下列阵,请大王登城为大军助威!”

“助威?好!”王俣虽然心中害怕,却也知道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来到城墙上,不停跑来跑去搬运防守物资的军士百姓们看到王俣,顿时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金富轼趁机叫道“诸位,大王来看望你们了,此战乃我高丽生死存亡之战,大王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只可胜不可败!”

“只可胜不可败!只可胜不可败!!”

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和州城顿时欢呼声一片,王俣听着满城的欢呼声,心中也有了些底气,他对众人挥了挥手,然后看向城下。

城下旌旗猎猎,队伍齐整,一行行一列列的军士如同被尺子量过一样,看的王俣不由的有些发愣。

而在大军前面的无数攻城器械更是让这只军队威慑力十足,那一门门火炮其他人可能认不到,但王俣却是认得的。

“这就是贼军吗?为何如此齐整?难道他们把所有的精锐全部带到了此处?”王俣疑惑的问道“女真人和他们已经有协议了不成?”

金富轼回道“大王根据战报,这下面最少有一半是我高丽叛军。”

“什么?为何这些叛军在我军和在贼军时截然不同?”王俣更加不解了。

这时,王俣看到最前面的一个方阵军士突然齐刷刷的拿出了一个喇叭,在一个将官的指挥下大声喊了起来。

“城中百姓军士听真,王俣倒行逆施,强征暴敛,使得高丽大乱,我军承天命,聚人望,数月平定半壁高丽,凡我军所到之处,所有苛捐杂税全部免除,凡农耕者,自我军所到之日起首年免征赋税,次年征收一成,再次征收两成,三年后征收两成半,此为永例。

凡此战心向我军者听真,如战中破城而投,是为首功,可赏千金,加官一等。如战中率军而投者,是为临阵起义,临阵起义者有功无过,可赏百金,职位不变。如战中主动弃械而降者,是为投降,投降者无功无过,无赏无罚。战中被迫投降者是为战俘,凡战俘者,有过无功,田赋半倍而征。”

数百人齐声呐喊,喊叫声让王俣听得清清楚楚,周围守卫的军士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金富轼连忙挥手道“快击鼓,快击鼓!”

“咚咚咚!!咚咚咚!!”听到命令的王俣军连忙开始击鼓,用鼓声遮盖住下面梁山军的呐喊,王俣看向四周,只觉得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他怒道“你们不要听信贼军的话,贼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要击败贼军,你们才能恢复原来的生活,杀贼!杀贼!!!”

“轰!!”

王俣的吼叫声被一阵雷声给压了下去,金富轼叫道不好,连忙抱住王俣往下蹲,王俣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顶飞过了什么东西,接着就是旗杆被砸断的吱呀声,王俣抽空回头一看,就看到原来跟在自己身后的护旗官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还有一个冒着青烟的铅球,而这个护旗官手里的旗帜也已经被打成了两段。

接着王俣只听到一阵接着一阵的轰鸣声,如同雷鸣,又如同山崩,那些百姓和军士各个都和他一样吓得东躲西藏,不时可以听到惨叫声和楼宇砖瓦被击碎的声音。

“这是什么?”王俣颤颤巍巍的从射击孔往下看,只看到那被排成三列的火炮阵地上冒着青烟,不用问,刚刚的轰鸣声正是火炮声。

火炮轰击一阵高过一阵,高丽军也想试着反击,但无论投石机还是床弩,都比不上火炮的射程,王俣军中最好的投石机也不过能投掷三百米左右的距离,高丽又没有三弓床弩,普通的床弩射程更是不到两百米,这对于放置在四百米之外的火炮几乎没有任何威胁,姜德坐在马车中,看着上百门的火炮不断的轰击,点头道“好,让炮手们注意炸膛,等火炮一停,就开始进攻!”

火炮足足轰击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炷香让王俣只觉得像一百年那么长,等雷鸣声一结束,他撒腿就跑,说道“此处事务皆由金富轼负责,寡人回去等候佳音了。”

金富轼看着像一溜烟一样的王俣,叹了口气,只能开始组织准备近战抵抗。

火炮停了下来,梁山军开始分为三路,一路为武松带领,一路为成闵带领,一路为赵匡带领,三路各带兵马器械开始攻城。

和州城的城墙根据姜德的目测足有五六米高,在高丽众多城池中已经算是高的了,那讨厌的护城河更是给梁山军制造了不少麻烦,梁山军只能冒着王俣军箭雨下用器械搭建出一条浮桥来。

王俣军的反击开始了,一阵阵的箭雨让梁山军出现了不少的伤亡,虽然先登都有盾牌,无论是楼车还是其他攻城器械也都有一些防御设备,但依旧不断有了中箭倒地。

“弓箭手掩护射击!投石机掩护覆盖!!”

许贯忠立刻下令调整,梁山军的弓箭手上前开始射击,但从下往上和从上往下的弓箭射程相差不少,激战半个时辰,梁山军损兵上千,只是搭建出了几个浮桥。

武松看着这样场景,气的大吼一声,一手拿盾,一手拿刀,背上又背了两把刀,和几个军士一起扛着云梯就往城墙冲,几个高丽军士注意到武松,连忙拿着加长过的长枪对着武松就刺,武松盾牌先是一挡,然后镔铁刀一砍,几根长枪的手把纷纷砍断,武松就像一只猿猴一样,三两下窜上了城墙,盾牌对着几个没反应过来的高丽军士一丢,拔出另外一把刀就砍。

有他打开缺口,很快,涌上了几十个梁山军,这些梁山军结成阵势,开始向两边拓展。

姜德看武松打开了缺口,顿时喜道“好,不愧是行者武松!”

“行者武松?”旁边的花雕奇怪的看向姜德。

姜德咳嗽一声,没有见过孙二娘等人的武松自然没有行者的称号,就连他的镔铁刀也是因为姜德的恶趣味而配上的。一开始武松可是想用长枪的。

城墙上,金富轼也注意到了武松这边的情况,急忙调集弓箭手对武松等人进行射击,武松等人独木难支,杀了一会被迫退了下来。

但这只是开始,成闵、牛皋等将轮流上前冲杀,就连赵匡都上了一次城墙,梁山军强悍的战斗力杀的金富轼是左支右绌,等到了黄昏时候,姜德下令撤军,而金富轼也累瘫在地上。

“大人,我们我们是守住了吗?”旁边的军士对金富轼问道,金富轼苦笑的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守住了和州!”

“哦!守住了!!”“守住了!!!”

所有人欢呼了起来,守住了就代表他们的命保住了,不少第一次上战场的人觉得此时就好像是胜利一样,只有那些将官和有经验的军士脸色才会脸色难看到要命,他们知道,今天的战斗只不过是梁山军的试探罢了,整个和州城的虚实已经被梁山军摸得一干二净,更是好几次被梁山军登上城墙,等下一次进攻,城墙又会被攻破几处呢?

金富轼来到王宫中,突然听到一阵丝竹之声,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脸都红了起来,几个侍卫对他说道“大王正在休息,请大人稍候。”

金富轼哼了一声,抢身走了进去,一打开门,就听到一阵欢笑声,只见郭舆等人正在和王俣饮酒,几个美人陪伴左右,和外面打生打死的战场完全不一样。

“大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金富轼激动的冲上前,要不是两个侍卫拦住,他非得拽住王俣质问不可。

王俣饮酒已经有些醉意,他看着金富轼笑道“哈哈,来的正好,将军鏖战辛苦,快来喝上一杯。”

金富轼挣脱开侍卫的手,拱手说道“大王,此战乃存亡之战,敌强我弱,军心不稳,正需要大王出面安抚军心民意,大王怎可怎可在此沉迷于酒色?”

郭舆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王俣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良久后说道“今日你可看到了那些火炮的威力。”

金富轼点点头道“微臣看到了。”

“我和州可能抵挡?”

金富轼良久后说道“那火炮威力惊人,如集中攻击城门,我城门必破。”说着金富轼抬头道“请大王放心,我已经让人用沙土堵住了城门,此事绝不会发生。”

王俣摇摇头道“孤是从那些炮声中惊醒过来了,这些贼军并不是什么山贼,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又有这样的武备,必然有大势力在后方支持,不是那宋国又是谁?”

“即使如此,我国也要坚持战斗下去啊。”

王俣叹道“三千里河山,如今只剩下如此孤城,就算是守住了,我们能从女真人手里夺回西京吗?我们能再打回开京吗?”

金富轼还想说,王俣却摇手道“不能了,我是罪人啊”说着,王俣又喝了一口酒,红着脸起身道“孤曾多次嘲笑陈后主、李后主二人,说这二人有良臣名将可用,天险可守,却落得国破家亡,何等可笑,没想到今日孤却也到了这样的地步。”

金富轼看着又哭又笑的王俣,怎么也没想到,一阵炮击居然把王俣给吓成了这样,他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空,突然觉得自己的努力无比的可笑,他摇摇头,一晃一步的走了出去。

在他之后,丝竹之声又响了起来,和州城外,姜德也在开着会议,讨论此战的得失。

第四百章 王氏灭国

梁山大帐之中,一群将领各抒己见,把自己对和州城布防的见解说了出来,随着这些第一线的将领补充,沙盘上的和州城越来越和真实的和州城一致了。

许贯忠站起身,锤了锤因为长时间蹲着而酸痛的腰说道“按照诸位将军的说法,这和州城却是坚固,还有几员能征善战的战将,最重要的是,那金富轼居然还真的是一名大将之才。”

武松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的确如此,要不是那金富轼调度有方,我此战就已经可以夺下城头了,但他一来指挥,我差点被留在了城墙上。”

姜德看向赵匡问道“这金富轼之前从未听过,王俣是如何看上他的?”

赵匡回道“这金富轼家世不凡,乃是身新罗王室后裔。

他的曾祖父金魏英在新罗归顺高丽时,被任命为庆州州长,他的父亲金觐官至国子祭酒、左谏议大夫。

金富轼兄弟五人自幼熟读诗书,除了出家为僧的玄湛外,五人先后通过科举考试步入仕途,并且身居要职。

但并未听过此人善于兵事啊。”

许贯忠眼珠一转说道“主公,那王俣多疑,既然金富轼是王室后裔,是否可在这上面做文章呢?”

姜德摇头道“此战乃灭高丽的最后一战,必须以力破之,只有这样,那些对高丽心有怀念的人才会死心。”

说着,姜德走到沙盘前说道“和州真正善于调度的不过金富轼一人,那郑仲夫只有匹夫之勇,其他人更不用说了,敌军困于一隅,我军拥有半壁高丽,当以力破之,和州城城门已经被堵死,他的四面城墙何处最为薄弱?”

许贯忠指着一处说道“和州城被金富轼等人扩修的甚为坚固,但此处在三年前被洪水冲毁,此次刚刚修复,但如此短的时间内恐怕无法做到恢复如初,当是最为薄弱之处。”

黄达伸手说道“既然此处能被洪水冲垮,是否可以截水冲之呢?”

许贯忠摇头道“冬天水少,而且马上就要变得更冷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待洪水。”

黄达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姜德夸赞道“黄将军愿意动脑子打仗,这是好事,我军有上百门火炮,只要集中轰击一点,必然可以轰破此城墙。”

“统帅,另外还可以用耧车运输火药上前,让掘子军在城墙下挖开个洞,放入火药包,必可炸开。”花雕想起昔日看到的场景,也出主意说道。

“那就依旧分为三部,武松、成闵、赵匡,你们三部分别攻打一片城墙,其中城墙弱点处由武松负责攻打,赵匡,我给你足够的火药,如能率先炸开城墙,你为首功,成闵,你带军佯攻侧墙,为两军吸引火力。”

“遵命!”

赵匡回到自己的军中,一群将官已经在大帐中等着他了。

“将军,统帅对我们今日表现有说什么吗?”一个将官忍不住问道。

赵匡低着头来到自己的将位,然后看了看众人,哼道“怎么?没打下来城池,还想被夸奖?”

众人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赵匡起身说道“诸位,你们不少人都是因为统帅而被提拔为将官的,更有不少人和本将一样是降将,我们不像那些和统帅一起来的宋人一样,是天然的统帅心腹,我们要被统帅看重,唯一能得出手的就是军功!”

说着,赵匡看向一人道“你平日里不都说因为有统帅,你们家才有了田吗?说要用命报答统帅,为何今日冲城,你却畏缩不前?”

那人低着头,顿时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赵匡再对一人说道“你也是降将,当知降将以军功取信,如你下次进军再有所迟缓,你便自裁吧。”

那人也低着头,不敢说话。

赵匡一个一个的数落过去,最后才道“明日开战,统帅让我们负责一面城墙,如再不能克,我们也不要见人了!”

“将军放心,我等必当一雪前耻!”

将官们纷纷请战,赵匡看到如此,才慢慢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次日,天蒙蒙亮,梁山军开始排兵布阵,一门门的火炮被推到了一处,金富轼站在城墙上看着周围的军士,发现这些军士脸上大都写满了畏惧。

很多人都认为军人只有第一次上战场会害怕,其实不然,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等开战了也容易被周围的气氛渲染,也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反而是第二次,因为在第一次战斗中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可怕,故而对死亡和战场都有了清晰的认识,等到第三次,便开始真正习惯了。

“轰!轰!轰!!”

一声又一声的炮声响起,听到炮声,不少王俣军军士都习惯性的开始躲在女墙后面,金富轼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发现这些火炮轰击的地方并不是人多的城头,而是在一面城墙上。

“不好!那里是刚刚修补的城墙,和州城的虚实果然被贼军摸透了!”金富轼暗暗叫苦,他可以感觉到每一颗炮弹打在城墙上,城墙都会颤抖一下,他实在是说不清楚这城墙到底能坚持多久了。

这还没完,接着又是两路军马开始攻城,两边都是器械众多,虽然没有火炮只要的逆天武器,但这些器械也让金富轼感到头疼不已。

只刚刚开战,梁山军就给了王俣军极大的压力。

更让金富轼不可思议的是,冲击城墙最为厉害的并不少那些宋人打扮的梁山军,而是高丽人打扮的原高丽军,这些被梁山军收编的高丽军各个冲杀的极为勇猛,不少人甚至抓住一个王俣军就往城下跳,根本就是杀一个够本的想法来的,吓得那边的守军连连后退。

姜德也发现了赵匡军的勇猛,夸道“没想到赵匡麾下如此勇猛,当真是让我没想到。”

许贯忠道“听闻昨日赵匡将军训斥了军中一顿,看来是有些效果了。”

姜德满意,金富轼就感到左支右绌了,这边还没完,另外一边的成闵又开始攻城,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让金富轼开始调动了预备军,两边飞来飞去的箭雨经常互相撞落,可见战况之激烈。

终于,姜德听到了一阵巨响,整个战场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不禁向巨响处看去,只看到一片城墙笼罩在了烟雾当中,不少人暗暗吞了口口水,金富轼的脸如同死灰,他知道,城破了。

姜德此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边在花雕的帮助下穿戴战甲一边说道“许先生,你说火药如此威猛,日后还有修建城墙的必要吗?”

许贯忠想了想说道“必然还是有的,只是厚度、高度,乃至形态都要有所变化了。”

姜德拿起自己的长枪想到后世的各种碉堡和地下长城,这些其实都是城墙的变种,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这时又是一阵巨响,姜德等人看去,发现武松那边的城墙也已经被击垮,许贯忠笑道“和州定矣!”王俣

王宫中,王俣听到这两声巨响,便知道大事不好,他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美人以及低着头没有心情饮酒的贤达,笑着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四散逃去,王俣哈哈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正当他哭的时候,门被撞开了。

王俣急忙用袖子遮住脸,擦了擦眼睛,才看向门外,发现是郭舆等近臣带着甲士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王俣感觉到一丝不安。

“大王,高丽能有今日之祸,都是大王的错,难道大王不想负责吗?”郭舆喝问道。

王俣瞪大了眼睛看向郭舆,半晌说道“即使我有罪,难道还轮得到你们来治我的罪吗?你们受了我多少恩典,你们心里不清楚吗?你们今日如此,难道不怕世人的嘴吗?”

郭舆回道“我等自然不敢治大王的罪,只是大王对我等多有恩典,想来也不在乎多给我们一道吧?和州城已经破了,大王和我们一起,应该是最安全的吧。来人,请大王和我们走!”

金富轼带着军士在城墙上鏖战半个时辰,却根本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梁山军,更要命的是不断有军士杀死将官主动投降,半个时辰后,和州城墙上已经站了数千的梁山军,而城墙下的两个大洞,更是插满了梁山军的大旗。

金富轼血战半天,郑仲夫跑来对金富轼说道“金大人,守不住了,快去带大王离开吧。”

金富轼一边挥舞宝剑叫喊杀敌一边说道“大王以国士待我,我却让国家破败如此,当战死此处,以慰列为先王,还是将军带着大王离开,等待天时,再图东山再起吧。”

郑仲夫先上前一刀砍翻了一个冲过来的梁山军,再道“我不过是一个武夫,如何能让大王复起,你再不去,大王万一有个好歹,我等该当何罪?”

金富轼叹了一口气,便让z代替自己指挥,他自己带军往王宫奔去,等到了王宫,发现王宫已经彻底乱了套,到处都是拿着财务的宫女侍者,他抓住眼熟的一人问道“大王呢?”

“大王?大王?我不知道!”那人挣脱开来就想跑,被金富轼上前一刀砍死,砍完后金富轼还骂道“临阵背主,死不足惜!都散开去寻找大王!”

“报!!将军,大王被郭舆等人挟持走了。”

很快,就有人把消息传了过来,金富轼气的眼眶崩裂,誓要杀了郭舆等祸国之人,再想带人去找的时候,又传来梁山军彻底进城的消息。

金富轼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的军士说道“此战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传令下去,投降吧”

“将军!”那些军士不敢相信的看向金富轼。

金富轼摇摇头道“能少死一些人也是好的,传令吧!”

随着金富轼投降的军令下达,越来越多的王俣军开始投降,也有不少坚持不降的人死战到了最后一刻,这场从早上开始打起的战斗,到了傍晚才彻底结束,王俣被郭舆等人带到了姜德的面前,王氏高丽从此正式宣告灭亡。

王宫之中,姜德看着四周的摆设,笑道“没想到这和州城内的王宫居然不比开京差,这王俣还挺会享受的。”

“主公,金富轼已经被抓到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许贯忠问道。

姜德挥手道“不忙,先让王俣来见我。”

没一会儿,王俣被带了上来,他看向带着面具的姜德,低着头不说话。

姜德见他这样,突然没有了问话的兴趣,只是说道“国公在开京城中对他的父亲甚为想念,还请你去看看他吧。”

王俣浑身抖了一下,他知道,他的人生下半段可能都是在一个宅院中渡过了。

等王俣被带下去,金富轼被带了上来,姜德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道“我听说将军对我族文明甚感兴趣,可否愿降?”

金富轼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再道“春秋中可有忠降将义?”

姜德无言,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将军就请先委屈一下,带下去好生关押。”

“遵命!”

姜德又接见了不少降将和被俘的高丽将军大臣,等一切安排完毕后,已经到了深夜。

“好累啊”姜德伸了个懒腰对许贯忠说道“和州下了之后,还有长州、定州、大峰山、阿虎飞岭等地,许先生,你说这些地方是否可以传檄而定?”

许贯忠想了想,摇头道“我只担心女真人。”

“你是说女真会出兵?”姜德转身问道。

“我军一路高歌,消息早已传了出去,女真人只要听到,必然会出兵。”许贯忠回道。

姜德立刻道“立刻传令武松和赵匡,让这二人去抢占大峰山和阿虎飞岭,如这二地被女真人抢占,可以和他们开战!”

“遵命,我立刻去安排。”许贯忠拱手说道。

“且慢”姜德又想了想说道“刚刚大战完毕,还是让他们睡个安稳觉吧。”

许贯忠却反对道“主公,兵贵神速啊。”

姜德转了两圈,最后叹道“好,另外让他们带上盖着王俣大印的文书,让路上的王俣军统统来此处投降,如他们觉得有需要,也可以指挥他们作战,还有,让黄达安排后勤补充,不能让他们成为孤军。”

“遵命!”

第四百零一章 谈和

——半月后和州

姜德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被换了下来,对旁边的许贯忠可惜的说道“没想到女真人会动作这样快,我们拿下和州后立刻出兵,居然还是被他们占据了顺州、殷州二地,这二地都是在大同江以南,要不是铁瓮关坚固,连大峰山都要被女真人占据了。”

墙上的地图此时已经被换好,这是最新的高丽局势图,可以从颜色上看到,原来在大同江以北的金国已经把爪子伸到了南方,这样的一个凸起让姜德心中充满了不安。

“主公,女真言而无信,当小心戒备啊。”许贯忠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们的身边的这个国家是个好相处的,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和他们全面开战,这两地要是能通过外交手段夺回来就最好了。”姜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想和金国在这个时候开战。

许贯忠同意道“古人云,上兵伐谋,如能通过纵横之术自然最好,但主公,忘战必危啊。”

姜德闭目想了想问道“现在阿骨打和辽主的战事如何了?”

“天气渐冷,正在泰州、显州一带和辽军对峙。”

“也就是说,现在的两方都在积累力量了阿骨打是个聪明人,我想他不会在这个时候两面作战。”姜德说道“让骑兵突击到顺州等地,不要和女真人恋战,只要告诉女真人我们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即可。”

“是!”

姜德慢慢走近地图,手指摸在地图上问道“你说让何人出使?”

许贯忠抬头道“学生愿往。”

“许先生?还是另外选一人吧,许先生要是有什么事,我的大业该怎么办?”

“主公,我等对女真的了解不过是道听途说,女真人的各种情况我心中都没有底,学生是希望此次出使能为后面可能的战事做准备啊。”许贯忠坚持的说道。

姜德想了想,同意道“好,我派牛皋、赵匡二人助你,牛皋武艺高强,又有急智。赵匡是高丽人,和女真人有些接触,而且此人极善专营,到了女真,也能用的上。”

许贯忠谢道“多谢主公!”

——黄龙府

吃着水煮羊肉的阿骨打被滚烫的羊肉给烫的呼哈呼哈,好一会才放下筷子说道“这白雪天就是要吃这水煮羊肉才过瘾啊。”

他此时穿着一件狼皮大袄,坐着的是虎皮椅,下面众多女真将领也在吃喝,看着这样的场景,足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一国大殿还是个强盗山寨。

或者说也没什么区别。

“狼主,那许先生已经到了三日,是否要见一见?”坐在阿骨打旁边的完颜宗望突然说道。

“怎么?他走你的门路了?来,说说送了什么好东西?”阿骨打捞出一片羊肉放入嘴中说道。

完颜宗望嘿嘿的笑了笑,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那许先生到了我们黄龙府后,只是四处闲逛,我是在街上遇到了他一次,他听大师说过我,和我探讨了一下佛法罢了。

我只是觉得许先生为人儒雅,是个好人,觉得我们这样干晾着他,不太合适。”

吴乞买笑道“狼主,现在军中已经有人叫斡离不是菩萨将军了,我看也是越来越像了,斡离不,你难道不知道那许贯忠来是做什么的?那是来要顺州和殷州的!那可是你叔叔完颜阇母拼命打下来的地方,岂能让人?”

“这倒也不是让不得。”完颜阿骨打放下筷子说道。

本来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阿骨打,不知道他们的狼主为何改了性格,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阿骨打看向众人道“我等本是山野之人,得祖宗保佑成了今日金国,所依仗不过有三,一为我等齐心协力,二为我女真能征善战,三位辽人欺我在先,故而征伐有理。

而高丽人昔日也是侮辱过我等,夺了他们的江山也是夺了,不算什么。

但那宋人,却是和我等无冤无仇,不但如此,还多有往来,我等起兵之初不少钱粮也是他们送来的,这是恩德,我等女真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是有心和宋人交好的。

再者说,这让也不是白让,百姓邻居还给东西还要留个饭呢。”

下面的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称是,他们倒是无所谓,毕竟在他们的眼里,高丽哪里有辽国好啊,那殷州等地也不是他们打下来的,被还回去也和他们的利益没有冲突。

吴乞买奇怪的偷看了一眼阿骨打,发现阿骨打也看向了一人,再看去,发现居然是完颜希尹,心中顿时一时翻江倒海,到底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宴席很快结束了,几个金国核心人物被留了下来密谈,分别是位于勃极烈的吴乞买、完颜习不失二人和大将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阿骨打的儿子完颜宗干、完颜宗望,侄儿完颜宗翰,最后一人便是阿骨打的智囊完颜希尹。

众人围成一圈坐下,中间是个火炉,阿骨打让其他人退下后说道“你们对高丽之事如何看?”

“狼主不是已经决心要还给那姜信之二州了吗?”完颜宗望不解的问道。

阿骨打看向完颜希尹,完颜希尹说道“狼主的意思是我国和姜信之日后到底该如何相处。”

完颜娄室先说道“我昔日和高丽作战,知晓高丽底细,高丽人怯于近战却善于弓箭,我手上的伤口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如要征伐,我愿为先锋。”

阿骨打笑着按了按手道“娄室之勇猛,可为我军之楷模,只是我军和辽军还在交战,如两线作战,是否合适呢?”

众人这才知道,阿骨打并不是真的在乎什么有恩报恩,而是在考虑怎么样才对女真人最有利。

“狼主,我国扩地千里,现在最缺少的就是钱粮,如那姜信之能给我们一些钱粮,我想还给他二州之地也不是不行。”吴乞买笑着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阿骨打笑道“那就如此定了吧。”

——黄龙府的大街上

牛皋看着在前面不断走着的许贯忠,有些不耐的说道“我说许先生,我们都这样在街上逛了三天了,这到底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小郎君可是让我们来做事的。”

“你不觉得这里的风景别有一番滋味吗?”许贯忠笑着说道。

“没,我只觉得脚都快疼了,赵匡,你说是不是?”牛皋摇摇头说道。

另外一边的赵匡也在四处张望,听到牛皋叫自己,急忙点头,又反应过来,猛地摇头,笑道“我还好,此次既然是许先生为正使,我就听许先生的。”

许贯忠看到边上的一个酒楼,说道“走吧,看你走的这么累,先去吃个饭吧。”

牛皋拍着肚皮说道“这倒是好啊,这里的牛羊肉味道是真的不错。”

来到二楼,找了个可以看到窗外的位置,三人坐下,点了些酒菜,看着外面的雪景吃了起来。

“许先生,你看了三天了,到底看出什么来了?”牛皋好奇的低声问道。

许贯忠并不回答,而是看着挂在墙上的菜单笑道“这里的牛羊肉居然比我们家乡还要贵一些,实在有趣啊。”

牛皋无奈的喝了一口酒,又皱眉吐了出来“什么鬼酒?我实在是想念琼楼的酒了,这北地在打仗,东西贵也是正常的。”

许贯忠点头道“是啊”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似乎还带了一丝的嘲意。

“大人大人你在这里啊。”一个小厮跑上来看到许贯忠,激动的跑来说道“金主阿骨打决定明日召见大人了。”

“哦?这实在太好了!”牛皋开心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为了阿骨打召见开心还是为了不用在天天陪着许贯忠走路开心。

许贯忠抬头道“看来是菩萨太子为我们说话了,我们就准备一下吧。”

——次日

许贯忠在牛皋、赵匡的陪同下,走入金国王宫大殿,看着四周的甲士,许贯忠的脸上全是微笑。

来到大殿上,许贯忠看向阿骨打,然后拜道“宋国平阴侯麾下主簿许贯忠见过金国国主。”

阿骨打点点头,说道“你们宋人果然长得都弱弱的。在我们北地,可还受到了?”

说完,大殿的女真人纷纷大笑了起来,许贯忠等他们笑完然后说道“我国国土辽阔,人口众多,有镇守四方之猛士,也有抚慰百姓之智者,不过他们都很忙,只能让我这样的懦弱之人来见国主,如要猛士,请国主稍安,我家侯爷麾下便有二十万猛士在大同江畔枕戈待旦,只要一月,便可和国主相见。”

“大胆!”完颜娄室出列怒道“你们是想来开战喽?狼主,请给我五千人马,我只要半月,就擒了那个猴子给国主取乐!”

“将军少歇,狼主只要给我三千人马,我只需十日,便可让那猴子给国主牵马!”完颜银术可也出列说道。

二人你争我抢,好不热闹,牛皋和赵匡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生怕随时周围的甲士要来擒拿他们。

“哈哈哈哈!”许贯忠突然大笑了起来,阿骨打眯着眼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是害怕的疯了吗?”

许贯忠好像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他擦了擦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眼泪说道“学生本以为,金国能打败契丹,必然为将者都是大将之才,今日看之,不过是一群莽夫罢了,学生真的是为之前的担忧感到可笑啊。”

“你说什么?”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撸着袖子就准备来打许贯忠,牛皋急忙上前怒目相对。

“不要动手!”完颜阿骨打感觉很有趣的问道“你可知道这二位为何人?”

许贯忠走到完颜娄室的面前,又走到完颜银术可的面前,看了看说道“必然是国主的大将,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二位将军吧。”

“你难道不知道这二人的功绩吗?”阿骨打问道。

“学生当然知道,这二人夜袭出河店,厮杀混同江,败辽军于咸州,克黄龙府于重兵,征战四方,无有不胜,乃是当世猛将。”许贯忠大声说道。

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被说的都挺起了腰杆,一副算你知道的样子。

“那你为何说他们不是大将之材?”阿骨打又问道。

许贯忠笑道“大将者,当智、信、仁、勇、严也,也就是说,当有智谋,有信义,有仁义,有勇武,有军纪,如此才是真正的大将。

我家侯爷辅助高丽郡公和国主刚刚签订了协议,大同江之南为我方所有,笔墨尚未完全干透,而这两位将军便想带兵攻伐我军。

我且说,此时乃天寒地冻之时,我军也早有准备,劳师远征,这难道是一个有智谋的人会做的事吗?

刚刚签订了协议,就要撕毁,这难道就是女真人的信义所在吗?

至于勇武,我倒是看到了一些,但军纪,呵呵,大殿之上,国主没有说话,便擅自说话,这难道就是女真人严明的军纪吗?

国主,你说这样的将领,可否能说是大将?”

阿骨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他吸了口气说道“智、信、仁、勇、严这世上难道还有这样的将领吗?”

许贯忠拱手道“待这二位将军到了大同江,必然可以见到符合这样条件的人的。”

阿骨打笑着挥手道“那不过是戏言罢了,无需当真,我们两方一向交好,何必为战,听闻你这几日日日在我黄龙府中走动,可有感触?”

阿骨打本想让许贯忠说几句好听的话,也就把之前的事情滑过去算了。

许贯忠拜道“学生一路走来,却是见识到了不少,女真之军士可谓天下强军,只是”

“只是什么?”阿骨打问道。

许贯忠笑着抬头说道“只是这里的物价贵了一些。”

众人都有些无奈,这些人都是厮杀汉,根本不懂如何为政治国,阿骨打又将抢掠到的东西全部封存作为军费,除非参军,否则在金国想过上好日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阿骨打叹道“是啊,我军为了策应你军故而出战,花费了不少的钱粮,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许军师,你看?”

许贯忠本来也没想过不费一文钱就把二州要回来,他便道“这个好说,只要国主愿意归还二州,我等愿将卖给贵国的粮食、军械价格下调一成。”

“一成?”阿骨打愣了一下,摸着胡子想了想,然后笑道“我要你们在现在的基础上下调三成!”

许贯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下调四成,但要求交换物资中有三成以上的马匹。”

“你们下调五成,我付给你们的物资中有四成的马匹!”

二人在大殿上就像是菜市场的商贩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看的众人都呆住了,最后二人居然就这样签下了价值超过百万贯的商贸协议,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该恭喜还是该做什么。

第四百零二章 日本来使

黄龙府外,阿骨打依依不舍的握着许贯忠的手说道“我自起兵以来,见过不少文人,却很少有先生这样的大才,我是真的舍不得先生离开啊。”

许贯忠笑着说道“我这样的人在宋国中如大河泥沙,又算的了什么呢?”

阿骨打呵呵的说道“这我倒是不信,要是真的有这么多的先生,辽国恐怕早已不复存在了。”

许贯忠笑笑,没有说话。

阿骨打叹道“我自起兵以来,只是一心想和辽国对战,和其他的国家只想交好,希望你这次回去能把我的意思带给平阴侯。

我听说你拒绝了辽国的册封,可见是个对宋国忠心的人,我没有什么好给他的,只能遵守我们之间的协议,只要你们的第一批货物到达大同江,我便会下令退出顺州二地。”

许贯忠谢道“多谢国主,只希望你我两家不起兵戈,永结同好。”

阿骨打看着许贯忠渐渐离去的背影,叹道“宋人虽然没有我等之武勇,却也有铁骨铮铮的汉子啊,日后要是和其为敌,恐怕不易啊。”

完颜宗翰不信的说道“我看宋人多柔弱,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阿骨打笑道“说得好啊!什么人在我们女真人面前,都没什么好怕的,诸位,等高丽的钱粮到了之后,必是春暖花开之时,到时候我等就继续出兵,要打到活捉那耶律延禧为止!”

“活捉耶律延禧!活捉耶律延禧!!”

——开京

华森看着许贯忠递上来的合约,满意的笑道“许先生这次去倒是做了个好生意,不知道顺州二地的金兵是否有听命退去?”

许贯忠回道“学生回来时特地路过了顺州二地,见了那守将完颜阇母,完颜阇母表示会听从命令退兵,但却要等阿骨打的正式军令。

另外在二州之地,金兵四处,到处劫掠,我看完颜阇母是想给我们两个空州。”

华森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外人,便道“空州也好,如此一来,我等正好移民到这二州,高丽之地宋人太少,我心不安啊。”

许贯忠低着头,这样的事情做得说不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华森咳嗽了一声,继续道“阿骨打说过什么时候会下令吗?”

许贯忠点头道“阿骨打表示第一次交易完成的时候,就会退出二州。”

“那就立刻开始第一次交易吧,正好我军也要扩大骑兵队伍。”

“学生立刻去办!”

许贯忠退下后,姜德回头看向地图,一旦二州被他拿下后,高丽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三军鏖战许久,也要修整一番了。

过了半月,随着和女真说好的物资运到顺州,顺州、殷州二地的金兵也按照协议退到了大同江以南,两军隔江对峙,一时间倒也太平。

顺州二地也像许贯忠估计的那样,所有的百姓连同物资都被女真人掠夺走了,留给姜德的只是一片白地,姜德不忧反喜,先是将这些土地全部丈量好,然后分给其他山林中的百姓,让那些人来此处耕种居住,又将一些土地分给军士,以便稳固军心,再让黄达等会回国去召集失地百姓,一时间也是忙的要命。

冬去春来,转眼间,姜德已经到了高丽快一年了,政和八年到了。

——日本

距离高丽千里的一地,名为平安京,此处也就是后世日本的京都。

平安京的外表格局是完全仿造唐朝长安来打造的,因为也被后世称为小长安,面积约为真正的长安城五分之一,也有朱雀大街等和长安城同名的街道,甚为有趣。

在城的最北处,便是日本国此时的政治中心大内里,此时正有一群人商议事情。

大殿之中,一人高居上位,此人虽然想尽力坐的威严一下,但那年幼的脸庞却让人难以畏惧,他便是此时的日本天皇宗仁,此时不过十四岁,因为天皇的名讳是不能提及的,故而又被称为鸟羽。

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人,隐在帘子后面,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下面的大臣大都看向的是那个帘子,这个帘子后面坐了一个和尚,和尚年纪有些大,约六十多岁,但精神却很好,红光满面,别以为这人是什么妖僧,他是鸟羽的爷爷,被后世称为白河天皇。

白河从20岁就即位,由于当时的藤原氏势力的消弱,他有了掌握实权的机会。但为了更有效的掌握政权,他在33岁的时候就退位,让位给儿子堀河天皇,自己做了上皇,继续听政,并开创了院政制度。此时他已经垂帘听政了三十多年了,可以说是不是天皇的天皇,甚至因为寿命太长,而把崛河熬死,只能再次扶持自己的孙子鸟羽上位,以便他继续垂帘听政。

“高丽国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巨变,实在是让人想不到啊。”下面的一个大臣说道“我国和高丽比邻而居,而且听说此次灭高丽有宋人的影子,陛下,微臣建议派遣使者去宋、高丽二国打探,好备万全。”

“从六位说的有理,那么何人愿去此二地。”

“微臣愿往!”

“微臣愿往!”

两个人起身拜道。

白河看着二人笑了笑道“好,那就平家和源家各出一人,由平家去宋国,由源家去高丽吧。”

“嗨!”

等下面众多大臣退去,白河看向鸟羽道“鸟羽,你可看明白了?”

鸟羽有些懵懵懂懂的摇摇头说道“孙儿不明白。”

白河笑道“我族万世一系,从神武起便是这日出之国的国主,但权力却并不是一直在我族手中。

这么多年来,我利用那些北面武士,成立了院政,才将权力慢慢的聚集到我族手中,别忘记了,到现在,摄关家还在对我们虎视眈眈啊。

现在的北面武士中,我最为看重的便是源家和平家,其中源家家主源为义年不过二十,却武艺不凡,昔日源义中被暗杀,我不过给了他一道命令,他便可以聚集人手,讨伐了义纲一族,虽然义纲后来被证明是冤枉的,却也能看出此人的手段。

而平家的平忠盛,和他同年,十七岁便成功阻止兴福寺僧众的骚乱。是个不怕鬼神之人,这样的人是值得我等信任的。

但你要记住,身为人主,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现在分别派遣这二人出使二国,便是要他们对立起来,这样这二族日后才会紧紧的依靠我们来获得权力。”

鸟羽点头表示受教,只是白河没注意的是,低下头的鸟羽眼中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

——高丽开京

初夏的高丽并不炎热,在距离开京城不远的郊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片的砖瓦房,但这些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那高高树立起来的烟囱,让四周的百姓不时的猜测那到底是什么。有的人说是佛塔,有的人说是瞭望塔,有的人还说是姜德想长生不老,准备修建一座高台到天上去,好求长生不老药,总而言之,真的是什么都有。

这个烟囱下,此时正有一群人等候在外面,

“主公,你看,这第一炉的水泥马上就要出来了。”许贯忠指着窑炉笑道。

姜德带着口罩,点头笑道“好啊,这水泥出来了,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无论是修路还是修城,成本都可以大大降低了。”

旁边的吴用也是一脸的开心说道“不过依小生看,最重要的还是那钢铁厂,没想到这高丽居然如此富饶,不单单有钢铁,就连铜矿都有。”

姜德看向北方说道“其实高丽真正矿产多的是在北方,只是可惜现在被女真人占据了。”

“主公放心,等日后必可取回。”牛皋拍着胸口说道。

“呵呵,不着急,对了,那倭国来的使者这几天在做什么?”姜德突然问道。

就在前几天,倭国来了使者,这消息让姜德有些吃惊,他还没做好如何对待倭国的准备,因为并没有立刻和倭国使者见面。

“倭国使者这几日都在馆中休息,没到傍晚的时候才会出去走一走,但也没去拜见什么大臣。”吴用说道。

“嗯,先让李资谦去见见他吧,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姜德吩咐道。

下面自然有人取传令,这时传来一阵“开炉喽!”的喊叫声,姜德的嘴角微弯,高丽有了现代基本工业后,就可以成为他稳固的大后方了。

姜德不仅仅在高丽设立了水泥厂、钢铁厂,还建设了焦煤厂,火药厂,火炮厂。又从吴迪那里叫来一些大匠,从新整合出了新的船厂,可以说这些时间,真的是一点都没闲下来。

姜德看着第一炉的水泥练好,便吩咐了一下,带着众人离开了,正走着,飞来一骑快马。

“报!紧急军情!”

“拿上来!”

许贯忠接过军情,打开看了看,然后递给姜德说道“主公,金国当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停歇啊,又开始出兵攻打辽国了。”

姜德看了起来,里面说的是阿骨打再次出兵辽国,势如破竹,辽兵已经是闻风丧胆,不敢在和金兵野战了。

但姜德更关注的是后面一句话,自二月起,辽金无雨。

辽金旱灾了?

对于古代,旱灾加上兵灾,老百姓几乎只剩下等死一条路了,姜德把信传了下去说道“辽金今年恐怕打不起来了,数月无雨,必然是大旱,恐怕要不了多久,阿骨打就要来信求粮了。”

许贯忠想了想说道“北地无雨,南方必定多雨,我等有海船之便,大可运南方之粮来北地,以此为凭仗,说不定能要回大同江以北的高丽国土。”

姜德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恐怕难,要真的大旱,金国受灾必定比辽国要少,辽国百姓恐怕会有暴乱,如此一来,阿骨打的选择恐怕是出兵劫掠来解决军粮问题。

而且高丽这段时间并非无雨,那大同江以北也有不少良田,阿骨打如何舍得?”

许贯忠等人一想也称是,姜德背手道“土地还是要用刀剑去争取,用嘴说是说不回来多少的。

我听闻倭国太平了数百年,应该积累了不少财富吧。”

许贯忠和吴用听了对视一眼,都明白姜德心中所想了。

——

“你是倭国使者?”姜德看着下面的大汉,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在下源为义,正是日出之国皇帝派来的使者。”那大汉点头说道。

姜德看着这个身高快一米八的汉子,怎么都不太相信,不是说此时的倭国人身高都很矮小的么,这个人难道是基因突变了?

虽然姜德没听过源为义这个名字,但多亏了《源氏物语》这本书,姜德最少还是知道源家是日本名门望族的。

“源为义?你看起来和普通倭国人不太一样啊,甚为雄壮啊。”姜德还是忍不住说道。

源为义低头说道“在下从小爱吃,百无禁忌,故而长得略高了一些。但和宋人相比,不过尔尔。”

爱吃嗯,这样说倒也有道理。

姜德回忆了一下,其实倭国人以前矮小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吃的不好,而且不是一代人吃的不好,而是代代人都吃的不好。

大概是七世纪的时候,也不知道当时的倭国国主是怎么想的,开始以律法的形式下令不许百姓吃肉,当然,也不是一刀切,是不许吃牛、马、犬、猴、鸡这五种肉,羊、猪、鱼都是可以吃的,但别忘记了,这个岛国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走极端,既然百姓不能吃这五种肉,身为上等人,自然是要更进一步,于是大部分的倭国贵族舍弃了一切的有脚动物的肉,只吃鱼肉,进入了半素食主义的生活。

数百年下来,长期的营养不良,自然导致了平均身高的下降,但这样的下降只不过是暂时的,只要营养跟上,很容易恢复过来,后世日本维新后,百年的时光,身高就已经赶上乃至超过了中国。

既然源为义说自己爱吃,还百无禁忌,恐怕是倭国中难得的营养均衡的人了,身高长得高一些,也就正常了。

希望是这样吧。

其实姜德还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想,要知道此时的倭国人还极为流行借种,就是用船带着少女到宋地沿海,让宋人上船欢娱,以便少女怀上宋人的孩子,再带回去嫁人,这样的人回到日本,不单单不会被歧视,反而会身价倍增,不是家庭富裕或者名门望族的,别想把这样的少妇娶回家。

这源为义会不会是这样姜德还真的不好说了。

第四百零三章 倭国内情

姜德按下乱七八糟的念头,问道“不知道倭国国主派你来有何事啊?”

源为义抬头说道“我家陛下听闻高丽有变,幸有贤者居于上,不但没有兵灾人祸,反而国泰民安,因而心生向往,故而派下臣来朝见,此为我国礼单。”

许贯忠接过送上,姜德打开看了看,见都是一些倭国特产,有倭刀、折扇等。

看上去也不值什么钱,姜德微微点头,他可不是个小气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冤大头。

“倭国国主甚为客气了,许先生,准备一些礼物,价值不要差了。让源为义使者送回给倭国国主。”姜德挥手说道。

“遵命!”

价值不要差了就是要不高不低,别小气,也别亏了。

“多谢平阴侯!”源为义再拜后说道“另听闻平阴侯在济州岛大开边市,使得我国不少商人违法前往交易,希望平阴侯能管理一二。”

“哼!”姜德哼道“济州岛乃自贸区,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之人都可以在哪里交易,难道你要我违反我定下的规矩吗?”

“可那些商人正是违反了我国的商贸禁令啊。”

“我说的是违反我定下的法律,至于是否违反其他国家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姜德笑着说道“而且既然你们不希望那些商人前往,你们完全可以自己来嘛,只要你们出的钱更高,给的货物价格更低,那些商人自然会买你们的货物,卖给你们货物,不是吗?”

源为义道“那些商人都是违法之人,你我两家一衣带水,还请平阴侯为两家友谊着想,三思啊!”

姜德哼道“一衣带水?源为义,你说你就凭着一个舌头就想让我济州岛自贸区改规矩,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源为义起身说道“在下听闻平阴侯手下诸多猛将,我愿挑战他们,如果我胜了,请平阴侯答应我的建议,如果我败了,我便带着礼物回日本。”

“哦?”姜德拍着大腿笑道“这样说,你还真的是怎么都不吃亏呢。这样的好生意,却是做得。”

源为义低着头表示不好意思,但却也不说话,姜德点点头道“也罢,就让我等看看倭国勇士的厉害吧,你要马战还是步战?”

源为义想了想,倭国的战马大都矮小,根本不能和草原上的战马相比。要骑战,恐怕自己会吃亏,便道“我希望可以步战。”

“武松何在?”姜德喝道。

殿下一员虎将站了出来,源为义的身高不矮,武松却是更高,足足比源为义还要高一个头,他拱手道“武松在此!”

“下场和我们这位使者玩玩。”

武松看向源为义,伸手道“请!”

源为义低头施礼,然后和武松一起走了出去。

姜德也不去看,只是喝了口茶水,然后说道“来人,茶水有些凉了,给我换一下。”

旁边的侍女端着新的茶水给姜德换上,姜德重新拿起吹了吹,还没喝,就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源为义和武松一起走了上来。

只是此时的源为义,衣服上全是灰,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说武松,不是让你下手轻一点么,怎么搞得?”

武松拱手道“回主公,末将本想点到为止,没想到这位好汉的刀法却是一流,不出杀招根本打不赢。”

源为义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还甚为荣幸的说道“武松大人的腿法实在神奇,让我大开眼界。”

姜德笑着摇摇头,喝下茶水说道“武松是我军马下数一数二的豪杰,你输了也不冤,既然你输了,按照之前的约定,济州岛自贸区照旧打开门做生意,你们要是想来,我也欢迎,但要是想捣乱,哼!”

这时,许贯忠拿着礼单递给源为义说道“此乃我军回送贵国国主的礼单,到时我们会有使者和你一起去拜见贵国国主。”

源为义打开一看,见不仅仅有铜钱,还有战马,顿时喜道“多谢平阴侯!”

姜德嗯了一声,又说道“使者可以在我开京多留数日,待我安排好回访的使者后,你可一同回国,另外你刚刚去和武松比武的时候,我也想了想,这做生意,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是最好,我想让我的使者带些货物去和你国通商,如你们国主愿意,济州岛之事,也不是不能谈。”

源为义一想,你要来,我也挡不住啊,只能应下退了下去。

等源为义退去,姜德留下许贯忠、吴用等人,让人关上门后说道“诸位,你们对倭国如何看?”

许贯忠看向李资谦说道“众人之中,李大人对倭国应该是最了解的,不如李大人先说说倭国的情况?”

李资谦先对姜德拜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倭国的情况倒是简单,用一句话可以概括,那就是天有二日,臣有二主。”

“什么意思?”姜德问道。

李资谦说道“倭国和其他国家不一样,倭国自从立国开始,其王室从来没有变化过,但其王室权势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益消退。

一百多年前,倭国有一位大臣,名为藤原道长的,他权倾朝野,倭国国主的后宫之中,大都是藤原家的女子,藤原家也成为了倭国摄关世家。

哦,这摄关就是摄政与关白,大概就是丞相的意思,倭国国主的势力因此大为降低,但有趣的是,即使这藤原家势力再大,也不其造反篡位。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到了三十多年前,倭国出了个白河国主,他大力启用武士为自己的武力集团,将王室的权力渐渐给夺了回来。

这些武士被称为北面武士,其中最为显赫的,便是平、源两大家族。

而藤原家虽然有些衰弱,但并未彻底衰败,各地贵族和文臣依旧有不少依托在藤原家。

有趣的是,现在的倭国国主名为鸟羽,是白河的孙子,白河早在多年前就退位了,但退位却不放权,也就是说,现在的倭国,有两个国主,还有一个摄关家族,这三家还不互相厮杀,而是相互制衡,统帅,你说有趣不有趣?”

许贯忠等人听得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倭国居然如此有趣,这样的事情要是在别的国家,恐怕早就打的你死我活了吧。

实际上许贯忠等人想的也没错,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十年,平源二家就会为了争夺权力而大打出手。

但无论这两家如何打,藤原家的地位都没有发生变化,在后面的近千年中,摄关一职不是藤原家或藤原后人的只有两次,而那两次的摄关分别是丰臣秀吉以及丰臣秀次。即使到了后面的明治维新后,无论是西园寺公望还是近卫文磨其实都是藤原家的后人,藤原家之显赫可见一斑。

姜德却很理解这样的政治模式,其实这就是日本版的内阁制度。

“既然现在的倭国国主信用这些北面武士,那么这些武士之间恐怕也有争斗,这平、源两大家族应该也有不少的摩擦吧?”姜德问道。

李资谦点头说道“却是如此,这平、源两大家族恩怨不少,昔日清河源氏的源义亲在出云起兵谋反作乱,平正盛出兵平乱,因此而得到了白河的赏识,而这源义亲乃源义家次子,也就是源为义的父亲。”

姜德听到这样的恩怨,不由对后面的平源之争理解了起来,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这样的仇恨等这两家都有兵权后,不打起来才有鬼呢。

“倭国的人口有多少,兵员又有多少?其各地构成是什么样的?”姜德又问道。

李资谦回道“倭国分为三岛,分为四国、本州和九州,人口约有七八百万,兵员约有二三十万,但大都分散于各地豪强手中。”

姜德再问“那此次倭国国主来使,李大人如何看?”

李资谦笑道“统帅,其实关键不是他想做什么,而是我等想做什么,倭国虽地处海外,但人口众多,且盛产金银,其国中贵族多只知玩乐念佛,我国北有女真,想要发展,倭国是极好的去处啊。”

姜德闭眼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我决定亲自去一趟倭国。”

“主公不可!”

“统帅不可啊!”

众人急忙劝道。

姜德摇头说道“倭国千年一系,自有其中道理,且远悬海外,我等在倭国毫无根基,如不去走一趟,我心中对倭国的战略部署,难以下定决心施行啊。”

许贯忠劝道“主公现在已不比往日,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主公还是安居开京为好。”

姜德笑道“许先生是想把我变成第二个赵佶吗?我心意已决,再说了,在这高丽待了这么久了,我也想走动走动了。

何况此次去倭国,我还准备让倭国割让一些地方给我们做租界,你说让倭国割让租界,我岂能不去?”

“那倭国不过是个小国,如何能和主公安危相比?”许贯忠不解的问道。

姜德的眼神有些飘忽,这其中的原因,这个时代的人恐怕永远不会理解。

“这里面的原因,你们不会懂总而言之,倭国我非去不可。”姜德斩钉截铁的说道。

许贯忠见劝不动,便道“如主公要去倭国,必须带上牛皋、成闵、武松、张顺四人,另外学生也要前去。”

姜德无奈道“既然如此,便依你就是,对了,我师父何时会到?”

“便在这几日了。”

“那等给我师父接风后,我再离去。”

原来姜德得了高丽后,就让人给周同送信,希望周同可以带人来高丽看看,一来算是给周同一个交代,二来也是希望能让岳飞等人早日进入正规军,和女真军队接触,以便日后作战。

——

“这就是你治下的高丽么?”周同走在大街上,看着路人,对姜德问道。

“是啊,师父,你看,这里百姓脸上的笑容可还多?”

周同摸着胡须,微微点头道“好哇,我看还有不少汉人打扮的人,这里的汉人为何如此多?”

姜德笑道“这一来,这里的不少百姓开始学着我们汉人打扮穿着,二来,我也的确从河北、山东等地召集了不少失地流民到此,现在算算,最少也有十几万人了吧。”

“十几万人?这当真是无上功德了。”周同笑道,他很明白,要是没有姜德,这些流民恐怕都只能落个易子而食的下场。

“师父,现在国内可还太平?”姜德问道。

周同苦笑的说道“哪里说得上太平啊,自从你们梁山安静下来后,各地的反贼大王是不断兴起,就连那宋江,都不断出兵袭扰地方,各地的官府又只敢报喜不敢报忧,只要有一个大豪杰出现,兵灾必定再起啊。”

姜德想到一人,问道“师父,那方腊可有消息?”

“方腊?”周同摸着胡子说道“老夫许久不过问江湖之事了,但这方腊的消息却是不断涌入我耳中,他在江南招揽天下豪杰,日后必生祸端。”

姜德估算了一下,说道“算算时日,也的确该快了,师父,我过几日准备去倭国,你可愿同往?”

周同摸着胡子说道“倭国的刀法的确别具一格,不过为师也已经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了,你现在已经是一地之雄,能不冒险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不过你既然要去,我也明白你必然有自己的心思,老夫既然来了,就帮你看着这个家吧。”

姜德斜着眼问道“师父现在不再在乎梁山贼寇的名号了?”

周同瞪着眼睛说道“你只要不进兵中原,我只会为你自豪,何况现在官家也封了你一个侯位,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姜德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岳飞等人,一年不见,岳飞等人个头又长了不少,已经十五岁的岳飞脸上已经多了一些绒毛,想来再过两年,就要有胡子了。

想到这里,姜德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时光真快啊。

“岳飞,你们要不要和我去倭国看看?”姜德问道。

“要去,要去!”王贵第一个叫道,汤和二人也起哄说好,唯独岳飞有些迟疑的说道“大哥之前让我等来,说是要我等到前线多和女真军士接触,日后好与其交战,如要去倭国,恐怕非要数月才能回来,小弟担心耽误事情。”

“嗯无妨,兵者,谋略为上,尤其是在两国之间,更是政治优于军事,你们和我去,也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姜德说道。

“那就听从大哥调遣了!”

第四百零四章 日本攻略(一)

大海之上,六七艘海船形成的船队浩浩荡荡,姜德躺在放在船头的一张躺椅上,看着时不时跳出海平面的鱼群,一手拿着兑换出来的可乐不时喝上一口,一手拿着薯片咬上一块,日子过得好是自在。

他旁边还有好几张躺椅,岳飞等人都躺在上面,这样的日子让他们想起了在内黄的日子。

“真舒服啊。”姜德看向站在边上的花雕,问道“花雕妹子,你怎么不休息一下?”

花雕歪过脑袋,呸了一声“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姜德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不就是之前给岳飞等人兑换泳装的时候说比基尼的样子被你听到了,怎么就变得不是好东西了。

“主公,主公好悠闲啊。”许贯忠走过来笑道。

姜德从躺椅上下来,说道“许先生来了,来,喝点饮料吧。”

许贯忠摇摇手道“学生还是喝不惯这黑糖水的味道,对了,主公,倭国就在前面了,马上就要到了。”

姜德看向远处,果然看到一条黑线,那代表陆地快到了。

“来,许先生,我们来谈谈,你说如何才能劝倭国国主给我们一个港口呢?”姜德坏笑的说道。

许贯忠回道“倭国禁海闭关已经百年,想要让倭国出让港口,却是难事啊。”

原来这个时期的日本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开始了禁海政策,就连商船到日本,也有时限规定和数量规定,时间上两年一次,数量上不能多于五艘商船,也因此,姜德此次带的船队只有六艘,其中还有一艘因为是使船,故而可以不算在其内。

“我们做的哪一件不是难事?”姜德笑道“如果谈不下来,就用武力好了。”

许贯忠眼珠转了转说道“这万事都要讲一个理字,随意动武恐怕不妥,我看还是到了岸上后,想办法煽动倭国百姓和我等为敌,如果我们还伤了几个人就最好了。”

岳飞等人听着许贯忠和姜德说着阴谋诡计,一下都无法接受,岳飞问道“大哥,倭国既然想和我等友好,为何还要如此呢?这恐怕不合适吧?”

姜德挥挥手道“国与国之间,虽然也要讲些友谊,但更多的还是要讲利益,何况用计之后,两方都会少死一些人,这是大仁,你听着便是。”

岳飞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静听。

“许先生说的有理,我看这样,这些船只带了不少的货物,大可先让倭国国主允许和我方通商,我方物资价廉物美,倭国商人必然不满,到时候再鼓动一二,便可成事。”姜德笑着说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阴谋诡计像爆米花一样爆了出来,听得岳飞等人是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边到底还算不算正义一方了。

姜德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看向岳飞,他此次带岳飞来也是希望能锻炼一下岳飞,让岳飞不要和历史中一样,对朝堂之上的阴谋诡计过于轻视,导致悲剧发生。

船队一路西行,先是进入濑户内海,然后一路到达摄津才停下,这摄津也就是日后的大阪。

到达摄津的时候,天空有些阴沉,和周围的小船比起来,船队的船只就像是巨人一般,数十艘停在一起,给来来往往的船只一种巨大的震撼感。

“主公,要下船了。”许贯忠走过来说道。

“濑户内海一路上我最少看到了上百座岛屿,其中还有不少有倭国军士驻扎,一旦有变故,这些岛屿就是一条条的铁索,很是麻烦啊。”姜德看着濑户内海的风景说道。

“的确如此,这濑户内海东西长八九百里,南北最窄处不过十里,却是天险啊,我军要想进军倭国,此处为第一要地。”许贯忠同意的说道。

“这一次你是使者,而我不过是个有官方背景的商人,等到了地上,你和源为义一起去平安京见倭国国主,我便在这里待着,等你见完国主后,再来此处和我回合。”

“遵命。”

“别,哪里有使者对商人施礼的,走,我们一起下去,你走前面。”

摄津港口,源为义正在和几个倭国人说着话。

“源君,没想到这些高丽人的船队如此气派了,我们倭国在海运上有些落后了啊。”一个倭国人看着梁山的船队,有些感慨的说道。

“细川君误会了,他们其实不真正的高丽人,而是宋人,我到了高丽后才知晓,现在的高丽已经被宋人占领,为首的是平阴侯姜信之,这次来的是姜信之的军师许君,这些船队都是跟来的商船,他们希望能和我们进行商贸,我准备带着他们去见陛下。”源为义解释道。

“哦!原来是上国之人,怪不得如此。”

听到是宋国人,原本还有些不甘心的众人顿时都释怀了,这种心理其实很好理解,几乎就是后世国人看到网上的先进战舰,如果是印度研发的,大概会觉得无法接受,但如果是美国研发的,顿时觉得理所当然了。

“这么多的船只,得有多少货物啊?都是些什么?”

有心眼多的开始打听道。

“这些宋人带的货物极多,据我所知,丝绸、瓷器、茶叶倒也罢了,他们还带有很多玻璃镜子、书籍、美酒、钟表等各种稀缺货物呢。”源为义看到许贯忠走了下来,说道“许君来了,诸位准备见礼吧。”

许贯忠走了下来,姜德低着头跟在后面混在人群中,源为义对许贯忠鞠躬道“许君,这里便是摄津国的难波津了,此处距离平安京不过百里,是我国第一港口,百年前这里还是我国的国都呢,对了,这几位是此处守臣和当地豪族。”

众人互相见礼后,许贯忠说道“没想到倭国也有如此繁华的港口,我刚刚在船上观望,恐怕此处人口有二十万了吧。”

一个倭国守臣笑道“要说城中人口,约有二十万,但如果是整个难波津人口已经近三十万了,要说我国城市之繁华,除了平安京外,便是此处了。”

许贯忠感叹道“我看这里港口极佳,日后如你我两家如能大通商贸,这里必然会更加繁荣。”

这些守臣听了,不由各个称是,这些守臣大都是当地的豪强,自然希望这里变得更加繁荣。

许贯忠看了眼身后,说道“诸位,这些都是我国的商人,不知是否有地方能让他们住在一起,也方便照看。”

源为义看向那为首的守臣,那守臣道“在我津口,有不少馆舍,大可放心。”

许贯忠这次安心下来,让源为义带自己去鸿胪馆,张顺被留守船队,武松护卫许贯忠,牛皋、成闵二人和岳飞等人跟着姜德一起去了馆舍。

到了晚上,换上便装的姜德带着花雕和岳飞等人一同外出散步,这是姜德第一次来到这个时代的日本,发现这里的倭国人果然身材大都矮小,基本都在一米四以下,姜德等人站在一起,简直是鹤立鸡群,惹得倭国人纷纷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矮啊?”花雕好奇的问道。

“倭国人大都矮小,所以才叫他们倭国嘛。”姜德笑着说道“你们看,前面有家饭馆,我们进去看看倭国有什么特色吃食。”

众人走了进去,里面的食客看到这么一群人高马大的人走进来,都吓了一跳,饭馆老板急忙走了出来,鞠躬说道“诸位是要吃饭么,请里面坐。”

众人跟着走了进去,到了位置上,发现只有矮桌,没有凳子,姜德无奈的说道“倭国在唐朝的时候派了不少遣唐使到我们中原,因此他们的建筑和习俗很多都还和我们唐朝相似,吃饭的时候大都席地而坐,没有凳子,我们也入乡随俗一下吧。”

众人坐下,王贵第一个说道“掌柜的,你会说宋话吗?”

那掌柜的用带着口音的汉语说道“会的,我们做生意的大都会说一些。只是说的不好。”

王贵笑道“这就好办了,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就是,要是你们这里没有好的,就出去买,这是给你的钱。”说着,王贵丢出一个银锭子。

那掌柜的接住看了看,喜道“嗨!马上!马上!”

没一会儿,上来了一些白米饭团和海鲜刺身,酒水也上了,众人倒上,牛皋先喝了一口,只一口就喷了出来,怒道“这算什么酒,和水一样!这不是糊弄人吗?掌柜的!给我过来!”

那掌柜的急忙跑过来,跪在地上说道“各位大人,这酒真的是我们的好酒了。再好的酒,我们小店真的是没有了。”

花雕吃了一口菜,怒道“怎么都是生的,你们这里难道没有厨子吗?而且一点肉都没有,这还怎么吃啊!”

“是啊,连只鸡都没有,这饭菜也太差了吧?”成闵也摔筷子说道。

那掌柜的都快哭了,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花雕看着有些心软,说道“好了,掌柜的,我们虽然是外地人,但也不好欺负的,你还是挑些好菜上吧。”

“可可这真的是我们最好的菜了。”掌柜无奈的说道。

众人还想发怒,姜德说道“好了,诸位兄弟不要再说了,掌柜的,你也起来,诸位,这倭国的菜食还却是这样的,入乡随俗吧,不信啊,你们去其他桌上看看。”

“我倒是不信了!”牛皋起身走了一圈,然后摸着脑袋坐了回来说道“还真的是这样,这倭国人吃的也太差了吧,就这些吃食,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姜德哼了一声,牛皋又急忙道“当然了,小郎君愿意待着,就待着”

姜德摇摇头,手往怀里一掏,一瓶精装酒被掏了出来,一打开,众人轮流倒上,一股酒香顿时飘了出来。

其他的食客闻到这个味道,不由好奇的看了过来,姜德先是和众人一起喝了一杯,然后又倒了一杯,笑道“好酒啊,这样的才是酒嘛。”

“好香的酒味啊!这是哪里的酒香!”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武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闻着酒香,一路来到姜德的桌旁,先看了看姜德等人的打扮,然后用汉语说道“你们就是高丽来的商人吧,你们这酒卖不卖,多少钱?”

姜德抬眼看去,见是一个武士,笑道“既然也是好酒之人,也没什么卖不卖的,来,掌柜的,加个碗筷,一起喝吧。”

武士喜道“多谢!”说着,挨着岳飞坐下,等拿了酒筷,急忙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眼睛顿时瞪的如同铜铃一般,好一会才张开嘴哈了口气道“好酒啊!”

说完,武士问道“这到底是何酒?居然如同烈火一般?”

牛皋哼道“有点眼力,这酒叫二锅头。”

“二锅头?好奇怪的名字啊。”武士摇摇头说道“多谢诸位的美酒,在下北面武士三浦义明!”

姜德拱手道“宋人姜德,他们是我的朋友和伙计,我们的确是来做生意的,这美酒就是我们的商品之一,不知道三浦兄觉得此物是否可以大卖啊?”

三浦义明低头道“此乃我见过的第一美酒,日后必然大卖。”

姜德哈哈大笑道“我们刚刚来倭国,很多事情还不知道,还希望三浦兄能多多指点,来,喝!”

“多谢姜君,请尽管问,我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德笑了笑,开始问起当地民生风俗,这个三浦倒也是博闻广记,什么事情都能说个一二三来,加上有美酒助兴,一时间倒是热闹。

第四百零五章 日本攻略(二)

平安京中,白河和鸟羽对坐在一起,他们已经得到了快马传来的消息。

“高丽希望和我国开商路,你如何看?”白河问道。

“孙儿倒是觉得挺好,现在已经有不少商人违令去济州岛交易,与其如此,不如放开。”鸟羽回道。

“糊涂!”白河喝道,鸟羽吓得扑倒在地,不敢抬头。

好一会儿,白河才说道“我问你,海商一开,何人得利?”

鸟羽抬起头,没有说话。

白河哼道“延喜年,我国颁布禁购令,你说说是为何?”

鸟羽回答不来。

白河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人说是来自高丽,但实际都是宋人。

我国延喜年,藤原家再次获得大权,就连这皇宫的卫士也都是藤原的人,当时的藤原家颁布禁购令一来是因为当时的唐国已经因为安史之乱和黄巢之乱变得极为衰弱,我国人去唐国不但不能学习到东西,就连生命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二来当时的唐船中有不少人都是因为在唐国争斗失利而来的,收留他们,只会给我们自己造成麻烦。

三来就是因为唐船来访后,那些当地豪强往往会在官府定价前将货物哄抢一空,使得实利不被官府所有。

如今的确和你说的一样,过了百年,唐国也变成了宋国,但如果开放禁令,你真的以为这些关利能被内府所得吗?”

鸟羽恍然大悟的说道“的确,如果开禁,那些地方豪强才是最得利之人,这样的话,我们拒绝这些宋人就好。”

白河点头道“我正有此意,此时要快,务必要在各地守城知晓之前将此事定下!”

——摄津

“小郎君,许先生今日早上已经在源为义的陪伴下去平安京了。”成闵走进房间对姜德说道。

姜德呼噜呼噜的正在漱口,他吐出一口白沫,笑道“走的好啊,你看许先生这次去能成功吗?”

成闵嘿嘿的说道“许先生是何许人?必然可以。”

姜德摇摇头道“我看不然走,昨日我们看了这摄津的晚上风景,今日我们再看看这摄津的白天风光。”

走出舍馆,姜德打开折扇,看着这一片唐风建筑,不由有些感叹,再等千年,堂堂华夏想寻找唐风却也只能到这倭国来寻找了。

走在路上,姜德仔细观察附近商铺,发现这里的商品也有不少宋、辽之物,但数量极少,价格极高,路上的百姓大都面有菜色,身材矮小,衣服破烂。

“这就是倭国第二大城?昨日还没觉得,今日才知道倭国之穷苦啊。”花雕感叹的说道“这里不会是遭灾了吧?”

岳飞看着跪在地上一排的卖身之人,吸了口气道“这是怎么回事?除了在灾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卖身之人啊。”

姜德摇摇头道“这倒是不清楚了。”

花雕有些心软的说道“这些人看的真可怜。”

姜德想了想,走上前去,那些跪地卖身的人看到姜德走上前,都急忙抬起头,有的还擦了擦脸,希望能样貌好点好被看上。

“你们谁会说汉话?”姜德问道。

众人傻傻的看着姜德,一副根本听不懂的样子。

姜德摇摇头,不懂汉话,却是用不了,便转头道“算了,我们走吧。”

“大大人,我我会说汉话。”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姜德转头看去,一个身高不过一米四的汉子站了起来,只见他的脸大概也就二十多,瘦的皮包骨头,但两眼却是有神。

“你会汉话?你叫什么?哪里人?会什么?”姜德笑着问道。

“我我没有名字,他们叫我猴子。”那人低着头说道“我原来给一个宋商做过仆人,因此学过一些汉话。”

“猴猴子?”姜德急忙回头,看到岳飞等人还在,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又穿越了。

“猴子,好奇怪的叫法。”花雕捂着嘴笑道“不过看他瘦瘦小小的,倒还真的像是猴子。”

姜德摇摇头说道“人应该有自己的名字,不能以猴子相称,叫外号可以,叫为正名可就有些侮辱人了,我给你一个名字,就叫丰臣秀吉吧。”

“丰臣秀吉?”那人低着头念了一遍,急忙磕头道“多谢大人赐名!”

“这里的人当中,有什么你信得过的人,统统带走,去找一个地方先安顿下来,然后你在去舍馆找我,成闵,给他些钱。”姜德挥手说道。

成闵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丰臣秀吉,丰臣秀吉看着那一袋钱,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大人不怕我拿钱跑了吗?”

“你敢!”牛皋怒目相对道。

“哈哈,跑了就跑了,如果为了这一袋钱就要离开我,那还是早点走了好啊。”姜德哈哈笑道,不再看向这个被他赐名为丰臣秀吉的人,毕竟,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丰臣秀吉,即使跑了,他也不在乎。

“多谢大人信任,秀吉必定效力致死!”丰臣秀吉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姜德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又带着人走了。

“兵器铺?小郎君,我们都是武人,去这里看看吧。”花雕指着一处说道。

姜德一看,是一个大铺子,笑道“走,进去看看倭国的冶炼技术。”

来到铺中,成闵便道“有人吗?”

“啊呦,是宋国客官啊,来,可是要买倭刀?我们这里的倭刀可都是大匠精心所致的,都是上品啊。”店中的掌柜急忙出来笑着说道。

“最好的拿来,我们看看。”姜德说道。

店中掌柜很快挑了几把倭刀放在桌上,姜德示意岳飞等人都看看,岳飞唰的一声抽出倭刀,对着空气劈砍了几下,然后又拿出一块汗巾丢在空中,猛地一劈,汗巾应刀而断,分为了两块飘了下来。

“好刀!”岳飞感叹的看着这刀。

“的确是好刀!”牛皋等人也惊叹的看着这倭刀,一脸的惊叹。

那掌柜的嘿嘿说道“我们这些倭刀,都是由真正的大匠打造的,没有一把是花费时间在一年之下的。”

“你说什么?这把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打造?”岳飞瞪大眼睛问道。

“这还是短的呢,有的刀啊,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出不来!”那掌柜的一脸自豪的说道“要不然,你们宋人怎么会那么喜欢我们的倭刀呢?”

“一年的时间”姜德笑了笑,对岳飞问道“岳飞,你说,如果你面对的敌人都拿着这样的利刃,如何应对?”

岳飞想了想说道“如是单打独斗,的确麻烦,普通的长枪恐怕都不是这倭刀之敌,但要是军阵之上,这样的刀刃就有些短了,只要长枪劲弩,必可破之。”

姜德回头道“这些倭刀我都要了,你们这里可有好弓箭和好长枪?”

“有!有啊!里面看!”那掌柜的见果然是大生意,搓着手喜道。

来到里面,是个大院子,姜德看到一杆杆的长枪和弓箭树在架子上正在保养。

“这弓好大啊。”花雕是爱弓之人,他看着和弓,极为感兴趣的走上前拿了一杆和弓,只见这和弓足足有两米多高,大的吓人。

“来,拿只箭来。”花雕说道,掌柜的急忙叫人拿了一只箭递上来,花雕拿着箭对着箭靶拉弓便射,箭如流星,正中靶心,姜德等人一起拍手叫起好来。

“好弓!”花雕赞道。

“这位大人好眼力,我们这里的和弓最少都花了八年的时间才制成,都是上品啊。”

“八年?怎么会花这么久?”花雕也知道弓要制成,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也没听过要花费八年的啊。

掌柜的笑道“我们这弓都是伏竹弓,不说其他,就说着竹子吧,必须选择生长在背阴面山腰的3年成竹,然后这个竹节长度还必须一致,取料后还须自然阴干3年;解竹后,根据需要又要连续烘焙一年半,这八年的时间可是一点都没说长啊。”

说着,掌柜的又拿了一杆和弓放平后指着一头说道“各位看,我们的和弓还学习了坂东武士的丸木弓,只要把弓铉卸下,这里可以插上枪头,弓箭手只要几息的时间就可以变为长枪手进行近战了。”

说着,掌柜的拿了个铁枪头现场演示了起来,这样新奇的战法让姜德都不断点头。

“这个是短弓,是给有马匹的大人用的。”

原来日本和弓分为两种,刚刚姜德看到的两米多高的是步兵弓,现在看到的一米多的是骑兵弓,姜德都试了试,发现这两种弓的威力都不小,和后世传闻中的不到三十米的杀伤距离完全不一样,就说这步兵弓,有效杀伤距离最少在七十米。

姜德又来到放长枪的地方,发现这里的长枪质地却较差,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时期的倭国并不重视长枪,反而最为重视的就是弓箭,姜德想了想,笑道“好,这些和弓我们也都要了,全部送到船上去吧。”

众人走出旅馆,来到一家酒馆,要了一间雅间。

“今日你们都看了倭国的军器,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倭国军士和武士,你们觉得倭国军力如何?”姜德问道。

牛皋锤着胸口道“就这些小矮子,那还不是一个来一个死,两个来两个亡?”

“牛大哥莫要轻敌,我看他们的军器精良,那些北面武士的武技也各个高超,并不好对付啊。”成闵反驳道“我认为军阵之中,弓箭第一,倭国人的和弓射程远,杀伤力也不小,不是小敌啊。”

花雕同意道“高丽也善射,如果说弓手,恐怕是高丽好,但要说弓,倭国的丸木弓据我推测,射程恐怕比的上我们的宋弓了。”

姜德闭着眼睛思考了起来,最后说道“我军弓箭来源广泛,也是该统一一下了,此事待回去就着手去做,好,我们等吃完再四处转转就回去。”

众人走了一天,回到舍馆,坐下歇息。

“小郎君,这都走了一天了,这摄津也就这样吧,连高丽都比不上呢。”牛皋摇摇头说道。

“倭国是穷,但却是抱着银碗讨饭啊。”姜德回道。

“大哥?难道这倭国有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岳飞好奇的问道。

姜德笑道“你们今日没注意到吗?这一日走下来,这里的银子比我们那里可是不值钱的多了。”

“这倒是真的。”众人今日也买了不少东西,也看出倭国银和铜价格比和宋国不一样。

姜德继续说道“这是因为这倭国多金银啊,你们知道吗?这倭国的银子多到可以改变整个天下的金融格局,如果要说个数字的话,如果拿下倭国,每年从倭国挖出来的金银,最少有百万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概念,就算是百万两白银,用此时宋国的比率,也可以值二三百万贯的铜钱,这已经可以和宋国市舶司相提并论了。

而且这可是挖出来的钱,只要流通起来,这百万两白银产生的效益不知道会有多少。

“这倭国居然这么有钱,那他们怎么还活的这么穷苦?”岳飞不解的问道。

姜德笑道“这很简单啊,这倭国千年来从来没有过百姓起义的事情发生,无论官员再怎么压榨,这些百姓都只知道地里刨食,你们说说,这样的国家,当权者会在意百姓的死活吗?”

姜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拍着桌子说道“当权者只知道争权夺利,为官的只知道鱼肉百姓,倭国百姓并非懒惰,而是日日辛劳,但有这些当权者,这些倭国百姓就是再过百年,也富裕不起来!你们想想,连肉都规定不许百姓吃,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第四百零六章 日本攻略(三)

“小郎君,丰臣秀吉到了。”这时,一个卫士进来说道,姜德挥手道“让他进来。”

丰臣秀吉低着头小碎步跑进来跪着说道“见过大人。”

姜德看着这丰臣秀吉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衣服,虽然是粗布,却还算得体,头脸也洗过了,倒也干净。

“哦,来了,你招了多少人?安置的如何?都是什么人?”姜德问道。

丰臣秀吉回道“回大人,男女共计十八人,都是穷苦人出身,愿意为大人效死!现已安置在城中民房内。”

姜德哦了一声笑道“好,问你,这摄津你可熟悉?”

“小的在摄津待了数年,很是熟悉。”

“好,那这摄津的北面武士,你可认识一些?”

“小的认识他们,只是他们不认识小的。”

“没事,你认识就好,好了,你再去暗中招一些穷苦之人,人数嘛就以百人为限吧,我会派人去教导他们的,到时候你也跟着学。学好了本事,日后才能为我做事。”

“小的必定拼命学本事,不让大人失望!”

姜德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丰臣秀吉慢慢倒退的离开,走到一半,突然停下,问道“大人,小的有一事想问问。”

姜德嗯了一声道“你说。”

“大人来自上国,小的想问,上国之中也有我们这里这么多的穷人吗?”丰臣秀吉看向姜德问道。

姜德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宋国也有很多穷人,要说数量的话,因为我们宋国人多,恐怕还是我们的穷人多,但”

姜德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但我们当权者中总有那么一些人,愿意站出来为这些穷人想办法,为这些穷人做主,当没有当权者为百姓穷人做主的时候,我们的百姓就会把那些当权的赶下去,再找一些愿意为自己做主的人来当权,所以我们国家有两句话,一句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一句叫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前面一句说的是天底下没有天生的王侯将相,只要愿意争取,谁都能成为人上人,一句说的是天底下的人上人其实都是靠下面的百姓扶持的,要是背离了那些百姓,这些人就会被百姓掀下来,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丰臣秀吉愣愣的看着姜德,姜德感叹的说道“我认为,这两句话代表的我们汉人的一种精神,一种勇于反抗的精神,只要这样的精神在,就算再过千年,就算再来一次五胡乱华,就算神州沉沦,我们汉人也可以重新站起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丰臣秀吉喃喃的念了好几遍,然后猛地磕头说道“小人知道了,小人一定会为大人效死的!”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姜德看着丰臣秀吉的背影,疑惑的问道“他知道什么了?这么激动的”

过了七八日,姜德正在舍馆中用和弓射箭,花雕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小郎君,许先生传来密报,倭国国主拒绝了我们的通商请求。但却愿意和我们交好,许先生表示他会继续争取,请小郎君定夺下一步计划。”

“中!”姜德猛地一放手,一只羽箭射中了远处的靶子,姜德放下和弓,一边抚摸和弓的弓铉一边说道“让丰臣秀吉来,另外,去给此地守臣递上个帖子,就说我想拜访他,顺便给他一些礼物。”

“是!”

没多久,丰臣秀吉便小跑着走了进来,老远就低着头跪下说道“丰臣秀吉见过大人!”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这些日子,你已经掌握了多少此地贵族情况?说给我听听。”

丰臣秀吉立刻说道“回大人,摄津最大的家族自然是摄津家,另外还有大族细川、三田、麻田等”

丰臣秀吉不断的说着摄津的各族情况,一副势力图慢慢的出现在了姜德的脑海中,简单的来说,由于日本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动乱,各地的大族豪强也就一直把握着各地的田地、山林,成为了大大小小的地主。

和中原的贵族时代一样,小豪强向大豪强寻求庇护、大豪强向官员寺社寻求庇护,或者干脆就成为官员或者寺社,就这样,拥有“不输不入”特权的庄园越来越多。所谓“不输不入”,就是不用向国家纳税,也不用接受官员的检查,换言之,就是完全的私人占有了,这其实就和华夏明代时期差不多,明明明朝有比宋朝更多的国土和百姓,但就是收不到税。

而此时倭国最大的大地主,就是摄关藤原家,在“藤原家”这一名号下得到庇护的地主豪强不计其数,倭国的财政收入大半都进了藤原摄关家的腰包。也因为这一点,当时有人称摄关家为“一天四海之巨害”。

至于倭国王室,自然也是有不少土地的,但和藤原家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为了重振朝势,白河也招募了不少豪强,甚至还拿出自己的土地赏赐一些武士,这也是北面武士的来历,毕竟,任何军事力量都是要花钱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倭国在这个时期其实拥有姓氏的人是极少的,准确的说,倭国普通人是只有名,没有姓氏的,而贵族其实不仅仅是有姓,还有苗字,苗是苗裔、分支的意思。苗字即一个家族从氏族本家分离出去后的新姓。这也是在这一两百年新出现的现象。

倭国的姓氏起源和华夏很像,一开始也是来自于官职和地方,尤其倭国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动乱,很多官职和地方都是由一个家族世代掌握的,如出云氏、近江氏则是统治出云、近江地方的氏族。而统治摄津的,自然也就是摄津家了。

——摄津守府

“啊呀呀,这可真的是极为珍贵之物啊。”一个胖乎乎的倭人拿着水晶球仔细的看着,水晶球中的一只猛虎栩栩如生,看的这个倭人眼睛都快移不开了。

“摄津大人,这礼物可还喜欢?”姜德轻摇折扇问道。

“好!果然是好啊!巧夺天工!价值连城啊!”摄津长清感叹的把水晶球放下问道“姜君不愧是上国之人,这一出手,就可见不一般啊。”

“说的是啊,还有这个美酒,尝过此酒才知道何为解忧之物啊。”又一个倭人赞道。

“要我说啊,还是这丝绸最好,这滑顺的,比少女肌肤还要好啊。”在偏室,几个倭国女子听着外面的话,对着一匹匹的绸缎小声说道。

这一次,姜德可是拿出不少高档的物资送给这些倭国权贵,当真是人人不落空,个个有着落,一下子,姜德就成为了这摄津守府中最受欢迎的人。

“姜君,听说你们这次几大船都是宋货?”摄津长清眯着眼睛问道。

“呵呵,的确都是好货,不说其他,光我那船中的茶叶,都足够让摄津全城喝上一年!”姜德竖起手指说道“而且我的货,不光好,而且价格低廉,不光价格低廉,而且还源源不绝!”

“一年?”不少摄津的权贵都一脸好奇的看向姜德。

姜德点点头说道“如果国主答应通商的话,就是让倭国全国喝上我们的茶叶也不是什么事,倭国和中土比起来,毕竟还是小了点。就像诸位喝的美酒,在宋国中虽然也算名贵,但却是寻常百姓都喝的起的。”

所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这里坐着的都是权贵,自然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的利润了,只要可以拿下这些货物的代理权,几乎就可以瞬间成为倭国第一富人。

只是此时的倭国和宋国一样,所有外来的货物都是由官府统一收购的,其实不仅仅是此时,就是一直到后世的七八十年代的华夏,进出口依旧是政府一手包办的。

但这样一来,无论是地方还是权贵都拿不到好处,这些人自然是不甘心的,各种走私就出现了,近一点的有后来明朝无尽的名为倭寇,实为私船的海盗们,远一些,后世八九十年代的走私大案即使是黄口小儿也均有耳闻吧。

要说起来,后世因为信息的发达,各地的权贵反倒是不敢太过张扬,而古代的这些权贵们,那可是各个都是土皇帝,尤其是在倭国这样一个中央统治力较为低下的国家中,虽然按照规定,外来船只应该先由倭国政府进行统一购买,剩下的才可以自由交易,但实际上,不少的货物都被各地的权贵进行瓜分,这样的情形也导致后来平家掌权后开海的缘由之一。

“姜君,此次你们有信心说服国主吗?”摄津长清伸长了脖子问道。

姜德笑道“成或不成,吾等其实是无所谓的,只要有好的货物,难道还怕卖不出去,那些大食人可都对我们的货物爱的紧呢。何况不还有诸位大人么。”

作为倭国权贵,自然知道什么是大食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时代,华夏的货物就是最好的东西,当真是不怕卖不出去。何况,真的卖不出去也可以大家买下嘛,我们倭人不缺钱。

小道消息总是很快的,姜德在摄津府上的话语很快就传到了摄津的市场上,那大船停留在港口本来就是这几天摄津城中的新闻,姜德的日日走动更是让人对那些货物好奇不已,只是这些货物一直没有出手,使得市场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但现在众人知道了,哦,原来那船上主要是茶叶啊,那我们就不担心了嗯,除了茶叶商。

倭国也有茶叶,而且还很流行,甚至在后世,倭国的茶道甚至超过了华夏,但此时倭国的茶叶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远远不如华夏。

当知晓船上大都是茶叶,摄津城中的茶商就都开始发愁了,一旦这船上的茶叶开始倾销,他们手里的茶叶还不得都赔了?

这小道消息传得快,也是走样走的最快的,很快,市场上就开始流传,不仅仅是茶叶,就连布匹、美酒、瓷器都会从高丽、宋国源源不断的运来,很快,这些货物都会在摄津进行大甩卖,不少本来想买货物的商人也开始等了起来,想看看是否能买到更好的宋货或者是高丽货。

只要是做生意的都知道,这做生意最怕的就是买卖停下来,因为很多成本是每日都在发生的,比如人工,比如货存,比如折旧,这买卖一停,其实就是在不断的亏本了。

酒馆之中,流言四起,旅舍之内,丰臣秀吉正跪在姜德面前听姜德说话。

“好哇!猴子你这次干的不错,没想到才两三日,你就让整个摄津的商业几乎停滞下来了。”

丰臣秀吉一脸激动的回道“多谢大人夸奖,这不过是小的应该做的。”

“下一步的人选选好了吗?”

“回大人,已经选好了,就是大人之前见过的三浦义明!”

“三浦义明?”姜德有些犹豫的问道“为何要挑选此人?”

丰臣秀吉抬头说道“此人乃是三浦家中次子,因为不能继承家业而成为了北面武士,为人爱酒如命,性格鲁莽,正是行此事的最好人选。”

姜德走了两圈道“也罢,就这样吧,下去办吧。”

丰臣秀吉退了下去,姜德回头对花雕说道“传令张顺,这几日务必小心谨慎,不要坏了我的大事,另外令近卫团准备随时作战!”

“是!”

当夜,一群穿着黑衣的倭国武士们浩浩荡荡的来到港口,他们看着停在港口的货船,各个用黑布蒙住自己的脸,然后用飞爪抓住货船偷偷的爬上船去。

“发现了,这里都是茶叶!”

“还有这里,都是美酒啊!”

“我们发财了!三浦大人,这些东西价值千金啊!”

曾经和姜德有一面之缘的三浦义明此时看着船中摆的整整齐齐的货物,眼睛都红了。

他这次来,其实也是一时兴起,他今日喝酒的时候,正准备付钱,却被酒店掌柜的免单,一问为何,那掌柜的自己前几个月花大价钱存了大量的酒,却没想到市场上到处都是高丽来的美酒传说,导致他的酒根本卖不出去,正说着,又来了哭爹喊娘的茶叶商、丝绸商、布匹商,让武士感爆棚又喝了酒的三浦义明拍着胸口说交在自己身上。

这不,他就来解决问题了,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把这些货船上的货物全烧掉或者倒到海里。没有了这些货物,想来就不会有事了吧。

第四百零七章 日本攻略(四)

“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拿点?”一个黑衣武士对三浦问道。

三浦义明咬着牙说道“拿!能拿多少拿多少,剩下的都倒到海里去!”

“倒到海里?这也太可惜了吧?我们就不能杀光这些高丽人吗?”又一个黑衣武士提议道。

三浦义明也想啊,但他在之前和姜德等人有过一面之缘,见到过姜德等人,虽然没有交手,却也可以感觉到姜德等人都是高手,不好对付,便道“我等此次是为了给摄津的百姓找条活路,不得随意杀人,快,一起倒!”

说着,三浦义明带着武士们一箱一箱的茶叶、美酒往外倒,箱子、酒瓶掉在水中不断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巨大的响声立刻引来了叫喊声。

“怎么回事?”“谁在丢东西?”“快,有人上船了!”

听到外面的喊叫声,三浦义明等人只见无数火把树了起来,他急忙叫道“快跑!”

他带着黑衣武士急忙顺着来路往外跑,刚到小船,就有箭羽飞来,三浦义明拿着武士刀左挡右支,好不容易到了岸上,岸上的倭国军士此时也被惊动了,正好撞上。

“什么人?”倭国军士中的军官大声叫道。

“我是三浦义明!快来救我!”这一路,三浦义明带的人已经被射死了好几个,看到有援军,急忙叫道。

“是三浦大人,快救人!”

三浦义明在这摄津还是有些名气的,当知道是他,带头的倭国军官立刻叫救人,后面的倭国军士急忙上前救人,本来已经快追上三浦义明的张顺看着倭国军士,停下脚步喝道“我们是平阴侯的手下,那几个人偷上我们的船,倒了我们的茶叶和酒,快点交给我们处置!”

“八嘎!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那倭国军士用倭语吼道,他挥舞着武士刀说道“这里是倭国,你们再不回到船上去,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说我们是平阴侯手下,把刚刚那几个人交出来,他们倒了我们的货物!”一个会说倭语的高丽人走出来说道,这次因为要来倭国,带来的水师中也有不少原来的高丽军。

“八嘎!你们是不许下船的,再不回去,统统抓走!”那倭国军士挥挥手,倭国军士们齐声喝了一声,刀枪齐举,逼了上来。

“好哇,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倭国军里出来的贼!兄弟们,我们先回去,让火炮来收拾他们!”张顺冷哼了一声,挥手往后撤,那些倭国军士看着张顺等人后退,以为张顺怕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更有的脱下裤子,对张顺晒鸟示威。

三浦义明嘿嘿的走出来笑道“多谢诸君相助了。”

“三浦大人客气了,我们都知道,你们一定是去为了大家去给这些商船捣乱的,大家可都佩服的很啊。”

“是啊是啊!刚刚听他们说,你们都把他们的货物倒了!这下,我大姨家的买卖也就安稳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们的货物,便宜的要命,这几艘不过是先头的船,海上还有几百艘货船呢,等这些船上的货物卖给了大人们,我们家的货可就都完了!”

后世大阪出身的第四师团做买卖做到网上全是他们的段子,虽然其中真实性十不过一二,但也说明了大阪这块地方的商业气息之浓厚。

就比如这些把守港口的倭国军士们,他们虽然自己没有做生意,但哪个没有做生意的亲戚?自从传来高丽的大量货物即将来港,这些倭国军士也是各个着急啊。

这下好了,货物没了吧,这个下马威也应该让这些高丽人知道这里到底是何处了!

“轰!”“砰!!”

突然。一声如同雷霆一般的响声从海上响起,所有的倭国军士都被吓了一条,他们寻声看去,只见海上一下一下的火光闪现,随着火光的是巨大的爆炸声,而接着这爆炸声,岸上的各种建筑物随之爆炸,一声声的巨响如同天雷一样,一下下的爆炸如同地狱一般,这些倭国军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啊,无不吓得抱头鼠窜。

在舍馆的姜德站在空地中看着天变不时闪现的火光和远远的爆炸声,他的身后的牛皋等人各个手持兵刃。

“小郎君,张顺那边已经开始了,吾等该如何?”

姜德重新坐到旁边的摇椅上说道“什么都不做,等着!”

“等着?”

“对,等着!”姜德笑道“等那摄津守找上门来,传令下去,守住四门,如有人不告而入者,杀无赦!”

说着,姜德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姜德是刚刚闭眼,而另外一边的摄津守则是被吓得睁开了眼,那阵阵的炮声吓得他起身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港口出事了!高丽船队突然发难,正在用一种奇怪的武器攻击我们,港口已经被打成一片废墟了!”一个武士急急忙忙进来报道。

“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打起来?”

“这个这个”

“说啊!”

“是有武士上船破坏高丽人的货物,高丽人追出来,被我们的人拦了回去,他们就开始攻击我们了!”

“啊呦喂!”摄津守气的直跺脚,他想了想,说道“高丽不是还有商人在舍馆吗?全部给我抓起来不!先控制住然后调集军士,去救援港口!”

张顺此时已经全身披挂,那五艘所谓的货船其实都有火炮压底,也多亏了这个时代的军舰和货船没多大区别,要是后世,想这样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

有数十门的火炮在,张顺当真是所向披靡,只要有倭国军士聚集,当下就是一通炮去,然后再是一通杀,两军交战,最重军阵,这被轰了一阵,哪里还是张顺这些虎狼的对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港口就全被张顺拿下了,至于之前还在晒鸟的倭军,此时要么逃逸,要么就被取了脑袋。

张顺手拿鱼肠剑,斜着眼睛看着躺在地上连裤子都被穿上的倭军尸体,笑道“就这大小,还敢拿出来晒?”

“将军,这人拿了统帅的令牌来。”一个军士带着一人走过来说道。

张顺立刻道“快让他来!”

“小的丰臣秀吉见过将军!”丰臣秀吉低头说道,手里捧着一个令牌,张顺拿起和自己的对了一下,然后问道“统帅有何命令?”

丰臣秀吉说道“大人有令,将军请随我前去摄津守府,控制摄津守臣!”

张顺眼睛一亮,笑道“好哇!全军出发!”

“报!!有敌军前来!”

“哦?多少兵马?”

“约数百人,为首的似乎是个将官。”

“弓弩准备!”张顺高呼一声,弓弩手立刻集结了起来,丰臣秀吉看着令行禁止的梁山军士,眼中充满了亮光,这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场面。

这时,一条火龙出现在梁山军的面前,倭军的援兵到了,张顺直接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火箭顿时射了出去,倭军也是有了准备,盾牌兵在前,火箭倒是伤不到什么人,但却指明了方向啊,在船上的火炮立刻顺着火箭的指引射击,这是丰臣秀吉第一次见到火炮这样的武器,他只见一声雷霆响,接着就是那倭军的盾牌阵就被砸开了一个大洞,后面的人不用说,那是绝对活不成了,而这只是开始,看到盾阵被破,又是一阵弓弩飞去,张顺军因为是水师,所以带的都是轻弓短弩,但在倭军面前也算够用了,最后再是长枪突刺,短刃收割,一波下来,就剩下一片哭爹喊娘到处奔跑的人了。

不得不说,这些还没有被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倭军,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差,尤其是这些倭军这么多年了,也就抓抓毛贼了,碰到梁山军,哪里是对手。

张顺顺着街道一路杀到了摄津守府外,却发现摄津守府内已经空无一人,张顺正奇怪呢,又一个倭人举着白旗从暗处走了出来,丰臣秀吉看到,说道“自己人”。然后走上前哇啦哇啦一顿,再回来对张顺说道“摄津守提前得到了败军的消息,已经离开了,现在正在往大人那边去了。”

“什么?往统帅那边去了?”张顺急忙道“快!快去旅舍!”

旅舍外,近千的倭军守在外面,摄津守在门外哀求道“姜君,快快出来吧,现在这个局面只有你能控制了。”

花雕听着外面的哭诉声,奇怪的问道“小郎君,为什么他们不冲进来,把我们挟持了不是更好?”

姜德睁开眼说道“这事情如果是你哥哥在,他一定会明白。

此事无论到底为何而起,现状就是高丽和倭国正在兵戎相见,倭国自开国以来,都没有过外敌入侵,多年以来,各地都是由各大贵族统治,这些贵族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战争。

战争是什么?战争就是社会的大洗牌,无论是多么显赫的贵族,在战争面前都可以随时都可能倒下,所以这些贵族能不开战是绝对不会想开战的。

现在,如果外面的倭军冲进来,结果会是什么?杀光我们?再杀了在平安京的许先生?那只会让战争降临倭国,不管谁胜谁负,导致战火的摄津守家都要倒霉。

所以,现在的摄津守,在初步判断自己无法压制住张顺后,就会希望有个人出来调停,只要不彻底开战,即使让出一部分利益,他都会愿意的。”

其实这样的心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说白了,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后来的华夏,无论是清朝还是民国,无论是面对日本的东北军还是面对西方军队的两广总督,在面临可能的战争威胁前,总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寄希望于和谈和调节。

后世人总是觉得他们愚蠢,但如果真的是愚蠢,这些人哪里可以爬到这样的位置,其实不过是身份使得他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情,有句话叫做你叫不醒装睡的人,用在这些人身上是极为合适的

“好了,差不多了,让他一个人进来吧,我想,是该谈一谈了。”姜德说道。

花雕哎了一声,让人打开门,外面的摄津守看到开门,立刻兴奋的进来说道“姜君,你看这事情闹的,误会啊,都是误会啊。”

姜德歪着脑袋说道“摄津大人,我一觉醒来就被你们给围上了,我想问问这是哪里来的误会啊?”

“这外面都打翻天了说来啊,都是那些喝酒的武士闯的祸!”摄津长清一脸的无奈说道“有几个武士,喝多了酒,去了码头和你们的船员闹了点误会,你听听,你听听,都打成什么样了,姜君啊,这事必须你出面,调节一下才行啊,要不然,死了两个人事小,惹得你我两国交战,你我可都是大罪过了!”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信。

“报!高丽军已经打下了守府了,正在往这边杀来!”

“啊?”摄津长清吓得差点瘫倒在地,姜德一把抓住他说道“不要怕,跟我一起来。”

说着,姜德抓着摄津长清走了出来,外面的倭军也得到了消息,布防的布防,逃走的逃走,乱的要命,姜德带着摄津长清来到最前面,牛皋等人护卫在旁边,不多时,张顺等人就到了,他看到姜德,愣了一下,姜德说道“张将军,我看此事不过是误会罢了,你看就此罢手如何?”

张顺这才反应过来,挥手叫道“这不行!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有下次,我受平阴侯之命,镇守船只,却被他们摸上来破坏,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不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他们是不会知道厉害的!”

“他们已经知道厉害了,你说是吧,摄津大人?”

摄津长清急忙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张顺挥手道“这不行,得有点诚意才行!”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摄津大人,我看张将军说的也有道理,我说个想法,你们看看合适不?”

摄津长清看向他问道“姜君请说。”

姜德叹道“此事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高丽和倭国毕竟不是一国,两方均有些隔阂,这被奸人挑拨,就容易出事,而且两方律法不一,在你这边犯法,在他那边也许就并非犯禁,依我看,不如在摄津划出一块地方,交给张将军来管理,这样,只要有带刀武士入内,就可以及时发现,自然不会再出现此事。”

“这个”摄津长清犹豫了起来。

“就算是借的嘛!张将军可以写个借据,等张将军走了,再还给你们就是,这不过是将鸿胪馆变得大一些罢了。”姜德劝道。

“我看你们还是没有诚意,弟兄们,准备进军!”张顺大喊一声,吓得摄津长清急忙道“好说,好说!只要不开战,一切好说!”

第四百零八章 日本攻略(五)

姜德看着摄津长清一脸的苦涩,拉着摄津长清背过身说道“摄津大人,可别以为此事是坏事,此事对倭国可能有些屈辱,但对大人却是一件大好事啊。”

摄津长清唉声叹气的说道“这哪里算什么好事啊。”

姜德低声说道“摄津大人,你想想看,我家平阴侯手握高丽全境,又是宋朝侯爷,可以说手里的货源是源源不断啊。如果打通了倭国和平阴侯之间的海路,这里面的财富,恐怕这摄津城都装不下。

但这样的财富,大人能把握的住吗光一个先买权,大人能喝到点汤就不错了。

但如果大人把一块土地租借给平阴侯,平阴侯自然会感激你的诚意,我可以说服张将军一起写信给平阴侯,让平阴侯规定把货物的先买权交给你,这样一来,大人想不发财都难了。”

听到能发财,摄津长清顿时把之前的不快全忘记了,他不确定的说道“但租借土地给外国,必须要摄关大人或者陛下批准才可以的,即使我同意,一旦摄关大人或者陛下震怒,发兵攻打,到时候该怎么办?”

姜德笑道“请问大人,据我所知,贵国现在有两个陛下,一个摄关,别人说天无二日,而现在是国有三主,你说,这三位大人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力量消耗在和平阴侯之间的战争上吗?”

摄津长清还有些犹豫不决,姜德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人再不决断,恐怕张将军发怒,摄津毁于一旦,到时候我不知道谁会受益,但摄津家的百年基业,必然是毁于一旦的!”

“摄津家”摄津长清跺了跺脚,说道“好!我签约!”

在姜德的周旋下,摄津长清当晚和张顺签下协议,约定将近七百亩的土地划给了平阴侯租借,租期为三十年,租约合计十四款,不单单约定该片土地专供宋人租地造屋之用,由于名义上此时的高丽已经成为了宋国的附属国,所以高丽人也视同处理。而且还约定该片土地上不实施倭国律法,而是实施高丽律法,同时约定,倭国军队、武士等都不许进入该片土地,凡有罪犯潜入,由租界内军士抓捕后送出。总而言之,这几乎就是后世列强在华国租界条约的翻版。

唯一最大的不同,就是约定只有所有货物由摄津长清先行购买,这一下,摄津长清可以说只要躺着就能赚钱了。

等天亮了,在家里等了一晚上的倭国百姓开始小心翼翼的走出家门,他们当中不少人惊讶的发现,一夜变幻大王旗,所在的地方居然变成了宋国的土地。

别说他们了,就连宋国皇帝赵佶都不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居然又多了一块国土。

摄津的百姓在适应着新的局势,而张顺和摄津长清签订的协议,笔墨未干就被送往了平安京,毕竟此时还不是后来的战国,平安京的统治力和权威依旧是有的。

——平安京

“什么?摄津发生了冲突,死伤上千?”

一个穿着官服的倭人惊讶的叫道。

“是的,摄津守派来的人就在外面。”

“快叫进来!”官服倭人急忙叫道。

一个武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拜下说道“在下摄津提神见过摄关大人。”

原来这官服倭人就是倭国摄关藤原忠实。而摄津提神是摄津长清派来的使者。

别看现在藤原忠实失去了控制中央的权力,但依旧有无数豪强依附着他,尤其是藤原家数百年来根深蒂固,使得倭国朝野上大半都姓藤原,即使是鸟羽、白河的政令,要想真的完全抛弃藤原家而得到施行,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闻报说高丽人和我们发生了冲突,死伤上千?到底是怎么回事?”藤原问道。

摄津提神回道“回摄关大人,两日前的深夜,有北面武士三浦义明酒后带人偷上高丽货船,毁物伤人,高丽军追捕,和我军巡夜武士发生冲突,最后导致两军交战,死伤过千,摄津港口毁坏过半,摄津守府被攻破,我家大人为了两国和平,前往敌军和谈,现签订协议在此,希望大人支持。”

藤原忠实让人递上来,看了一会后怒道“荒唐!我倭国土地,如何能租借给宋国统治?还只能行宋法,此乃千古未闻之事,断不可行,断不可行!”

摄津提神磕头说道“那高丽军极为凶悍,那日厮杀一夜,我军死伤近千,他们不过伤了几十人,如要开战,恐怕血流成河,何况此事起因便是我国武士有错在先,如要开战,一来名不正言不顺,二来黎民受苦,我家家主请大人三思啊。”

藤原忠实看了看四周,挥了挥手,四周的人都退了下去。

藤原忠实此时已经年近四十,这个年纪的他一心都想着如何振奋藤原家,但却百思不得其法。

“摄津小子,你们签订这样的协议,把先买权放在何处?”

“大人,这其实是那平阴侯手下的意思,他们对先买权以及唐店制度很不满意,这次就是希望能打开商路的。”

“我知道,他们的建议已经被陛下和法皇回绝了。”藤原忠实一副我明白的表情说道“我告诉你,这样的协议是绝对不会被朝廷认可的。”

摄津提神上前一点,低声说道“只要大人同意不就好了?我家家主表示,愿意让大人先买,这先买权给朝廷,不如给大人。”

“此话当真?”藤原忠实顿时惊喜的说道,当了十年的关白,他自然知道这商路一开,代表多少利益,如果真的把先买权从朝廷变为他藤原家一家,他都不敢想象这里面有多少的财富。

要知道,自从白河制定了院政,国政大权悉归院厅,藤原家也就日渐衰弱,而藤原忠实就是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

他平日也在思考,如何挽回这样的劣势,思之再三,发生白河之所以能压制藤原家,真正依靠的其实是那些中级官吏,也就是中层领主,这些人都希望能在上一步,而在太平这么多年的倭国,能让这么多人再上一步的办法就是打倒第一领主藤原家了。

藤原忠实也想拉拢这些领主,但他根本拿不出什么筹码,总不能把自己家的土地拿出来吧。

但现在有了,这商路的先买权如果能在藤原家手上,藤原忠实就有办法搅动现在的局势,让那些中间派慢慢的滑向自己。

毕竟,土里刨食,哪里有商贸赚钱来的快啊。

藤原忠实心动了,他点头说道“如果摄津家有这样的诚意,我必然不会让摄津家吃亏的,此事唯一的阻碍就是陛下和法皇了。”

摄津提神嗨了一声道“麻烦大人了。”

藤原忠实眼珠转了一会,说道“此事既然是北面武士闹得,要想成,却也不难。”

——两日后

“哐当!”一个陶碗被摔在了地上,外面的侍女各个埋着脑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惹祸上身。

“这该死的藤原忠实,居然说北面武士不守律法,使得摄津两军交战,死伤上千,要求取消北面武士,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白河一边口水大喷,一边不断转着圈。

鸟羽在边上跪坐着说道“此事却是因三浦义明而起”

“那是他中计了!”白河激动的吼道“他不过是一个武士,如何能做下如此大事,必然是有人设计!不是那些高丽人就是藤原家!”

鸟羽低着头,在白河面前,他这个所谓的天皇,其实不过是一个没有权利的傀儡罢了,不说他,就连他的父亲堀河天皇,因为年纪渐大,而和白河争权,结果不单单被逼着娶了自己的姑妈,还在29岁的时候就病逝了,要知道,当时的藤原家可是死死的站在堀河身后,即使如此,也落到早夭的下场,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鸟羽又哪里敢违背自己这个皇爷爷的命令呢。

但实际上,即使如此,历史上在鸟羽生下孩子后,便被白河逼着退位了,毕竟一个成年天皇还是不如一个婴儿天皇好操纵。

白河眯着眼走出大门说道“命源为义、平正盛、安培有行前来议事!”

没多久,三人就走了进来,这三人中源为义和平正盛是北面武士的代表,安培有行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安培晴明的曾孙,是此时日本阴阳师的首领,官位为阴阳寮之首:阴阳头。

和中原不同,日本的宗教一直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这些阴阳师平时也是倭国权贵的谋主,等到了后来的战国,各地大名身边军师的前身大部分都是阴阳师。

白河看向三人说道“摄津之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三人对视了一眼,源为义最为年轻气盛,第一个说道“那些高丽人居然敢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请陛下下令,卑职愿率兵前往!”

白河再看向平正盛,平正盛喝道“末将的血愿为陛下而流,只要陛下下令,末将愿率军前往!”

白河摇摇头,再看向安培有行,安培有行手里拿着扇子,轻摇之后说道“我和那高丽使者许贯忠有所接触,知晓此次平阴侯派他前来就是希望能打开商路,想来是因为我等拒绝之后,他们便舍弃了陛下,而去联合摄关家、摄津家,以便取消我们的海禁。摄关说是想取消北面武士,其实目的不过是在这海禁之事上。

事已至此,我等已经落后一步,为今之计,小生有三策献给陛下。”

“说!”

“上策,顺水推舟,答应租借土地给宋国,但要求将先买权还给朝廷。

中策,虚与委蛇,一边答应,一边派使者前往宋国哭诉,那平阴侯和宋国国主面和心不和,只要宋国下旨废除协议,那么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撕毁协议了。

下策,出兵讨伐,令摄津和藤原家出兵讨伐平阴侯,北面武士压阵,但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怎么了?”鸟羽好奇的问道。

“海贸之利极丰,我等不许,其他豪强却是想要的,如出兵讨伐,胜率极低,而且我等不拿此利,摄关却会愿意拿出此利拉拢人心。”安培有行说道。

白河闭目沉思了起来,平正盛喝道“此乃朝廷之利,岂能让地方夺了?”

白河点点头道“是啊此乃朝廷之利,安培,我让你去和那许贯忠去谈,租借地方不是不可以,但这先买权,只能给朝廷!”

“陛下,这是要开海了?”安培有行再次确认道。

“我本以为世上只有贺茂川之水、双六的赌局与山法师这三件事不如我意,没想到今日又多了一件。”白河叹了口气说道。

安培有行道“陛下无需烦恼,高丽不过是想通商,如今天下太平,正是商贾繁盛之时,只要立下规矩,也许是有利无害。”

“希望吧如是这样,藤原家会如何?”

“陛下放心,藤原家本想利用海禁收买那些地方豪强,但现在这把刀回到我们手里,他一人,岂能废除北面武士?”

“好!就这样办!”

——摄津

短短数日,被圈出为租界的地方就被修建出了一圈简易的栅栏,几十个高高的瞭望台也基本完工了,一面面日月旗和宋旗被挂了起来,每个瞭望台上都可以站得下三五个人,手拿弓箭、望远镜随时监视四方。

租借内,不少人家的房子都被拆了,当然,这些人都拿到了不少的银钱锦缎,各个兴高采烈的跑到租界外重新买房了,这个时代可没什么钉子户的说法。

拆了的地方,一群群的倭人工匠正在重新打地基以便造房屋,姜德走在路上,看着这一片建设的情景,不断点头。

“小郎君,张顺传来消息,黄达已经联系上了,五千军士和百艘物资十日内就会抵达摄津。”花雕对姜德耳语道。

“好!许先生也传来了消息,倭国国主和摄关藤原家都想拿到这个先买权,说来也好笑,这先买权现在都变成先卖权了。”姜德摇摇头,对倭国此时的内斗不以为然,这也多亏了是在倭国,无论是万世一系的天皇还是摄关家藤原,其实要说起来都是一家人。要是在中原,恐怕这两边早就杀的你死我活了。

第四百零九章 日本攻略(六)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这里有份布告,你看看,这个布告很快就会传遍倭国,但我想很多人并不会希望他被人所知,所以我要你把这个布告的内容传告出去。”

丰臣秀吉打开看了起来,为首的三个字顿时让他心中一颤。

“求贤令?”丰臣秀吉喃喃的念道。

姜德点头道“我知道你们倭国的官员大都是世袭,寒门子弟根本没有出头之日,这些人才倭国朝廷不要,我要了,只要是有才能的,无论出身,我都愿意给予职位。”

说着,姜德站了起来说道“昔日秦国图强,曹魏求霸,求贤若渴,无论是盗嫂受金之辈,还是被褐怀玉之徒,唯才是举!

我欲仿效先贤,只是不知道这倭国之内,可有贤才?”

丰臣秀吉哐当一声跪下磕头说道“大人,我这一跪是为倭国之内的寒门子弟磕的,多谢大人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姜德也不躲,受了丰臣秀吉的磕头后说道“那就下去办吧,我会在这租界内建一高楼,上悬两面大旗,一书唯才,一书招士,只要自己觉得有本事的,都可以去那求贤楼中试一试,只要真的有本事,都可以获得一官半职。”

说着,姜德又道“当然,不要担心这租界太小,别忘记了,平阴侯可是掌握了整个高丽的人,只怕人来的少,不怕官位没。”

“是!”丰臣秀吉低着头,一脸的坚毅。

“另外我会在租界开办新式学校,你平日里也收集一些有基础的孤儿,到时候可以送来学习。”姜德又告诉了丰臣秀吉一个冲击性的消息,从古自今,读书这样高尚的事情在倭国哪里会和那些贱民有关系?

等丰臣秀吉离开,成闵又走了过来,对姜德拱手道“小郎君,张顺来信,说摄津守带着平安京的人定约了。”

“哦?我就不出面了,这边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告诉张顺,等黄达来了之后,我便准备回去,这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他和许先生处理。”

“我们要回家了?”花雕兴奋的问道。

姜德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岳飞等人道“这几日你们可都学到了什么?”

岳飞叹道“和大哥在的这几天,才知道何为运筹帷幄,大哥用兵都有其中目的,绝不浪费一兵一卒,弟弟我还需再学些日子。”

姜德笑道“行军打仗,征战沙场,我恐怕是不如你的,但你要记住,战场上的无数胜利,如果朝廷上你败了,这些胜利都会变成空谈,我这几日让你学南北朝檀道济的故事,你看的如何了?”

“大哥嘱咐,小弟自然深记在心,昔日刘宋兵强马壮,七分天下,而有其四,先后平定孙恩、桓玄、刘毅、卢循、司马休之等势力,又灭桓楚、西蜀、南燕、后秦等国,后文帝即位,杀檀道济等名将,自毁长城,使得北魏南侵而不能挡,文帝也后悔的说‘如果檀道济还在,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岳飞回道。

“宋文帝害怕檀道济等人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刘家本就是从掌兵将军篡位成帝的,和当朝多么的相似,只不过当朝太祖更加聪明,用了杯酒释兵权罢了。”姜德笑道。

岳飞突然问道“大哥,如果你是宋文帝或者当朝太祖,你会如何?”

姜德看着岳飞闪亮的眼睛,想了想,然后笑道“如果我是他们两个,我会建立一所军事学校,让这些最会打仗的人都给我们教将军去,一个檀道济不过能挡北魏一时,我要的是十个,一百个檀道济,只有这样,才能平定天下!”

岳飞吸了口气,表示明白了。

平安京的白河和藤原两方在来之前就谈好了协议的主体,这两家同意后,摄津家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总而言之,原来的协议大体不变,唯一要改变的就是这先买权的顺序。

经过多次博弈,加上许贯忠的指点,此时的先买权变成了股份制,倭国王室占三成,藤原家占三成,摄津家占一成,其他贵族占三成。

具体的操作办法是,等货物到了之后,由摄津家代表倭国统一购买,购买之后,内部再分,剩下的再卖到市场上去。

这也是为了补偿摄津家拿出上千亩好地的补偿,没错,经过许贯忠的一番说辞,无论是白河还是藤原都觉得划出一个租界给平阴侯是个很划算的事情,因为租界不是免费的,而是要交钱的,交多少呢?一亩一年给一百贯,一千亩地就是十万贯,足足是蔡京三个月的饭钱!要不是许贯忠拦着,白河恨不得把摄津都租给姜德算了。反正在白河眼里,这摄津已经是和藤原家穿一条裤子的了。

租界再次扩围,又是重新的拉栅栏和立瞭望台,数日内,随着黄达的船队到达,一张张的布告也贴满了倭国本州,并且还有向九州、四国等地蔓延的趋势。

倭国的百姓围着这一张张布告,议论纷纷,因为这张布告上的内容是在这倭国千年来未有见过的,居然不看出身,唯才是举,这在贵族统治上千年的倭国是谁也不敢相信的。

但当看到下面的落款是宋国平阴侯后,所有人又都恍然大悟了,哦,原来是宋国贵族来倭国寻找人才了。宋国选官只看本事不看出身的事情,这大家还是知道的,毕竟科举制度不就是从上国传来的嘛。

是的,倭国也是有科举的,或者说,世界上第二个使用科举制度的国家就是倭国,早在倭国大宝元年,也就是公元701年,倭国就开始了科举,分为秀才、明经、进士、明法四科和医、针二科。

可惜的是,倭国和中原的晋朝很像,是真正的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从科举到此时,真正的被重用的科举出身的平民官员不过数十个。科举基本上为贵族所把持,并且也不是依据才学高下,而是以资历名望,致使科举日渐流于形式化和世袭化。如果有兴趣的可以查查此时的倭国官员名字,前面的姓几乎清一色的是藤原等几大姓氏。

因此,当看到真的有机会通过自己的本事成为人上人时,整个倭国寒门都骚动起来了。

——下野国

下野国是位于倭国关东的一个令制国,这里在一百多年前的时候爆发过倭国历史上唯一一次自立皇号的平将门之乱,虽然过去了一百多年,但这里依旧时常可以听到昔日平将门的传说。平定平将门之乱的藤原秀乡在这百年中成为了这片土地的豪强,如足利氏,小山氏都是其的后代。

此时的下野国的城门旁,也贴上了告示,一群人围着看,有读书人正在大声的读着,四周的百姓各个好奇的询问。

“这宋国的官,怎么跑到我们倭国来找贤才了?不是说宋国人各个都是饱读诗书吗?”一个穿着长衫的倭人不解的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平阴侯现在占据了高丽,对宋国皇帝是听调不听宣,现在又在摄津占据了大片土地,这次全国召集豪杰,只要是有本事的,去了都能当官,都能吃上白米呢。”

“吃上白米吗?”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武士喃喃的念叨了一遍,然后一步一回头的向城外走去。

他来到一个有些破落的院子,走了进去,里面传来一声弓铉响,一直羽箭飞到了摆放在院子角落的靶子上,正中红心。

“好哇!玉藻你要是个男子,恐怕能入选北面武士。”这武士拍掌笑道。

“父亲大人回来了,请快些准备歇息吧。”之间一个少女快步走了过来,接过了武士的刀,只见这少女身材虽然瘦弱,却也高挑,完全不似倭人,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一对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让人看的只觉得倍生怜惜,穿的虽然是麻衣,却也挡不住她的俏丽。她肩上还扛了一把和弓,明显刚刚的箭是她射的。

“坂部在不在?”外面一声叫喊声传来,那武士回头说道“我在,是竹中君吗?”

一回头,看到一个阴阳师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这人看到玉藻,叹道“再大的太阳在玉藻面前也要暗淡起来了啊,连我看到她都不禁要屏住呼吸了。”

“竹中君你又在胡说了。”坂部当然知道玉藻的长相是多么的招惹眼球,他甚至为了减少麻烦,平时都不让玉藻出门,即使出去也要她戴上面纱,但那高挑的个头却足以让她在任何时候都成为众人的焦点。

竹中摇摇头道“这我可没胡说,我用阴阳之术算过,玉藻日后必有贵妃之位。”

坂部挥挥手,让玉藻进屋去,接着又和竹中来到院子里的一处阴凉处坐下说话。

“竹中君,玉藻的美貌之名已经传遍了下野国,前几日明国大人还和我说,让我准备送玉藻入宫呢我正在这里犹豫不决,不如你来帮我拿个主意吧。”坂部说道。

“入宫?这是好事啊。”竹中反问道“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坂部哼道“你休要糊弄我,从古自今,都是藤原家的女儿入宫为后为妃,玉藻入了宫,不被宠爱则是凄凉一生,要是被宠爱了,恐怕会更加凄凉!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带她离开呢!”

竹中小声的说道“玉藻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何必如此呢?”

坂部摇摇头道“我和贱内拉扯玉藻十几年,实在不忍他跳入火坑啊!竹中君,你足智多谋,又是看着玉藻长大的,不如帮帮她吧。”

竹中想了想说道“其实今日来,我也是要来说一事的,坂部君,你可看了那城门外的告示?”

坂部点头道“当然看到了,怎么?竹中君心动了?”

竹中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我从小苦读,如今年近三十,却只能在神社中度日,实在是心有不甘啊,但又出身寒门,能有今日已是不易,平日也就罢了,今日看到那告示,心中如同猫挠,恐怕再也无法静心读书了。”

坂部深有感悟的说道“唯才是举,这四个字的确让人心动啊”

说着,坂部听了下来,看向四周的院子,他虽然也是武士,但此时的武士并没有后面那么风光,因为没有战事,他这样的武士也只能领着和普通士兵多不了多少的粮食度日,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他当然想离开,但又害怕离开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毕竟,在这里还有口饭吃,去了摄津,真的会有好日子过吗?

人都说,穷则变,不到最后一步,谁会愿意背井离乡呢。

竹中给他打气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夜就动身,你不是不想玉藻入宫吗?那就去摄津,那里现在是宋人的地方,只要到了那里,就没人可以强迫玉藻了。再说,凭借你我的本事,难道还挣不到一口饭吃?”

坂部看了看冒着炊烟的屋子,跺了跺脚道“好,我们今夜就走!”

当夜,坂部和竹中便带着家小向摄津出发,踩着星空照耀下的草地,他们满怀热情,摄津,是他们心中可以迎来新生的地方。

像坂部、竹中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寒门怨气都被引诱了出来,这股怨气到底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此时谁也不知道。

当然,有的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在濑户内海的外围是倭国的九州,其实这个时候九州的准确叫法应该是西海道,此地有一国,名为筑前国,这里是西海道最北之地,别看这里距离平安京较远,但却离宋国较近,每年都有商船来到这里贸易,甚至因为宋人太多,导致这里出现了最早的唐人街——唐房。

倭国本是禁海的,因此这里的商船从法律上来讲大都的违禁的,但管辖这里的不是平安京,而是大宰府,而大宰府的统帅一般都是由倭国王室亲王担任,但实际并不掌权,真正的掌权者是筑前国守,也就是大宰大贰,大宰大贰和其他的官位一样,都是被世袭的,世袭这个位置的也是藤原家,不过此时已经更名为武藤家,此时的家主是武藤金义。

倭国开海,租界通商,被动了奶酪的人就是这武藤金义。

第四百一十章 日本攻略(七)

“该死的摄津,他们这是想做什么?还是平安京,他们都疯了吗?这两百年的十二禁岂能随意废除!”武藤气的牙痒痒的说道。

要知道,在平日,这些所谓的商船可都是他的口中食,如今却都要去摄津了,这里面失去的利益岂是千万贯能计数?

“大人!我看朝廷中是出了奸臣了,这奸臣不在摄关大人身边,就是在陛下身边,要不然岂能让这些的决议通过!”一个贵族打扮的倭人说道。

“没错,我看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否则被这些奸臣误国,恐怕国家命运就堪忧了。”又一个倭人说道。

“你们说该怎么办?是上书还是如何?”武藤看向众人问道。

众人看向一个老人,或者应该说是一个老和尚,别小看了和尚,在倭国,和尚可是重要的政治力量。

这个和尚是观世音寺的主持,法号园理。

就像阴阳师大都也是谋士一样,和尚也时常客串谋士这个身份给各地的豪强出谋划策。

“依老衲看,上书是不会有用的,毕竟这个决议一旦实施,获利的便是朝廷。”园理两眼闪过一道亮光道“与其上书不如以力破之!“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有的时候,人们想问题都是有惯性的,当一些人习惯用武力去解决问题时,就会觉得武力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从来不去思考双方是否有差距,此时如此,后世也是如此。

——摄津

“这就是摄津啊,好大啊,比我们下野国大多了。”一个倭国妇人看着摄津繁荣的街头惊讶的说道。

“这里还是城里,听城门口的军士说,现在最繁荣的地方就是那租界里了,不知道有多少商家抢着买租界里的房子,你看,就是前面了。”一个武士双手用力,将背上的东西往上抬了抬,这一次一行四人,可就他拿的东西最多,另外一个阴阳师背上的箩筐中就一些书本,根本没多少重量。

“快看,前面就是租界了。”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女说道,她的声音很欢快,手指向前方,众人看去,只看到一道大门树立在街道中央,大门的这边站着倭国的军士,那边站着穿着奇异军装的军士,但只要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倭人,不为别的,就那个头,就绝对不是倭国军士能有的。

武士做为一个职业自觉,仔细的观察起这些异国军士起来,发现这些异国军士各个站的笔直,树立在那里虽然什么都没做,却也有一股肃杀之气,不用交手,武士也知道这些军士都是精锐。

这一行正是从下野国来的是坂部、竹中一行人。

大门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个牌坊,足足有八辆马车宽的路,分为了两块,左出右进,倒是井然有序。

“你们有凭证吗?”坂部来到门口,守门的卫士问道。

“凭证?没有,我们是从下野国来的,刚刚到。”坂部摇摇头说道。

“新来的?去那边登记,下一个。”卫士挥手说道,坂部看向旁边,几张桌子摆在那里,几个文士打扮的人正在不断的问问写写。

坂部初来乍到,不敢放肆,和众人来到一张桌前,那文士抬头看了一眼问道“几个人?去租界做什么的?”

坂部说道“四个人,听闻平阴侯求贤,特来应召的。”

“哦?你们也是来应召的?”那文士看了看坂部等人笑道“拖家带口,看来极有诚意啊,稍等片刻。”

说着,那文士在一块蓝色的奇怪板子上书写了起来问道“说说名字吧。”

“坂部平太!这两位是我的妻女,坂部泰子,坂部玉藻。”

“竹中上门!”

“哦?都是有名字的?看来你们都不简单啊,瞧那边,高挂了两面旗帜的,就是招贤馆了,你们也是运气好,这馆今日刚刚搭建起来,这可是日夜赶工才搭建起来的啊。”那文士说完,指着玉藻说道“这位把斗笠摘了,我要写你的长相特征。”

“这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坂部平太有些犹豫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快点,后面人还等着呢。”

“好吧玉藻,你摘了吧。”

“是,父亲大人。”坂部玉藻慢慢的摘下了斗笠,那文士先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但紧接着两眼就发直了,嘴巴越长越大。

玉藻扫视了周围一眼,然后问道“大人,这样可以吗?”

文士吞了吞口水,这才发现自己孟浪了,他急忙低下头,然后说道“可以了,你们那好这几个牌子,然后进去吧。”

玉藻重新戴上斗笠,她也知道自己的美丽有的时候可能是个罪过。

坂部平太接过牌子,递给三人,自己也看了一下,发现上面写了自己的一些特征,另外还写了四人的关系,还有一个号码,最奇特的是这个牌子非木非铁,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反正姜德用后世塑料做牌子防伪应该可以最少管个一百年不会有危险了。

进入租界,坂部平太等人发现租界中到处都是开工的工地,让人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走,先去求贤楼看看。”竹中上门说道。

四人来到求贤楼,这与其说是个楼,不如说是一个建筑群,这是由三座两层阁楼和一座三层阁楼组成的,还可以看到后面有大院子,因为有围墙围着,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四人走进去,只看到里面是几个柜台,一个穿着宋人衣服的倭人看到四人,走过来先是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是来应招的还是?”

竹中说道“我们是来应招的,只是不知?”

那倭人笑道“应招的去那边柜台先登记,你们看上面写了类型,你们按照你们擅长的领域去应招吧。”

坂部等人这才注意到这些柜台上都写着字,分别是武、文、谋、将、工、农、医、杂八种。

坂部奇怪的说道“这武和兵不是一个意思吗?这谋和文难道不是一家吗?”

那倭人大概也不是第一次回答这样的问题了,笑着说道“这有的人可能善于单打独斗,但却不会统兵,有的人可能手无缚鸡之力,却有韩信之能,你们知道谁是韩信吗?”

竹中回道“韩信乃中原兵法大家,人称兵仙。”

倭人点点头道“另外的文和谋也是如此,有的人善于写文章,有的人善于出谋划策,这些都是不一样的,你们擅长什么,可以先去登记,然后去规定的地方,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对你们进行考核,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被留下来。

你们放心,只要被留下来,就会有侯爷给的职位,看我,我是两天前通过了兵家考试,现在是班长,负责这里的护卫工作,月俸二石,另外还有三百文铜钱,对了,我们的军械都是发放的,不需要自己准备,这可省了不少开支呢。”

说着,倭人军士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坂部泰子不由的点头道“这真的是不错的俸禄啊。”

的确是不错,要知道,倭国和中原不一样,是真正的封建制度,也就是大封建主将土地分封给小封建主,一层层的分封下去,最下层的便是武士。

而这些武士的收入是多少呢?就那坂部平太来说吧,他在下野国虽然不是家老,但也是旗本,有近百石的封地。

但并不是说他可以拿到一百石粮食,而是按照公四民六的年供率,只能拿到四十石的粮食。

看起来还不错是吧?但他还要负责这一百石的兵役,根据各地大名不同,有十几到二十多人,真正能拿到手里的,恐怕只有二十多石。这还得是不错的年景,另外一家活着不可能只靠农产品,无论是武士必须有的军械还是衣服,都要用这些大米来换,所以坂部一家才会明明是武士家庭却依旧清苦。

当然了,这虽然清苦,但毕竟还是能一家不愁吃喝的,比起农夫来说,已经好了太多了。

而现在,这个倭人班长就能一年拿到二十多石,另外还有三四贯钱,还不需要自己准备军械,说起来,已经比坂部原来在下野国的收入要高了。

坂部仔细看了看这倭人班长的手,发现这并不是一双武士的手,便问道“你原来应该不是武士吧?”

那倭人班长点点头说道“我原来不是武士,不过是一个渔夫罢了,只是因为会一些汉话,想来试试看,没想到大人们看到我有些力气,又听话,就让我当班长了,还说我以后还有机会升迁呢。”

坂部听得捏了捏拳头,他相信凭借他的实力,一定能得到更好的职位。

坂部来到柜台前,看着几个柜台想了想,最后来到了将的柜台,坐在那里的倭人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填下这个表格,然后去左边的楼里接受测试吧。”

坂部看着表格,拿起毛笔,只觉得有如千金,作为低级武士的他并没有太多的文化,认识的字也有限的很,他眼巴巴的看向了那柜台内的倭人,倭人笑道“要想走将路,不会写字可不行。”

坂部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原来是武士!”

“哦?是武士?”那倭人听到是武士,不由点头道“那更要会读写了,否则日后有文书命令下来,你看不懂,岂不是误事?罢了,我来帮你写。”

“父亲大人,让我来帮你写吧。”这时,玉藻走出来说道,坂部一听,笑道“我倒是忘记玉藻和竹中君学的一手好字,来,你帮我写。”

玉藻点点头,将表格填好,然后坂部和竹中打了个招呼,向边上的阁楼走去。

没一会儿,竹中也离开了,玉藻母女二人等在大厅中,还好,大厅里还有不少的座椅可以坐着休息。

这时,外面走来一群人,玉藻看去,只看到一群穿着宋衣的人走了进来,少数几个倭人打扮的人都挤在外面,玉藻一想就明白,这些人一定是占下这片土地的平阴侯麾下的官员了。

“不错,现在有多少人了?可有什么大用之才?”在中间的一个年轻人问道。

“大都是一些基干人员,能大用的还没发现。”一个倭人低头说道。

“秀吉,来这里的人大都是和你一样的寒门,你要给我把好关,不能让人才走喽。”那年轻人说道。

不用问,这年轻人就是姜德了,这是姜德第一次来这招贤楼看,黄达的船队已经到了,这几天他都忙着梳理和倭国的新贸易方式。

“走,去考核的地方看看。”姜德挥手说道,一群人便走向考核的地方,走在后面的丰臣秀吉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打开斗笠上布帘的玉藻和丰臣秀吉看了个对眼,丰臣秀吉一看,顿时愣在了那里,玉藻急忙把斗笠戴好,低着头,不敢再看。

“猴子,还不跟上?”

“来了!”丰臣秀吉叫了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玉藻看着这一群人离开了,接着,坂部和竹中才走了出来。

“夫君如何?”坂部泰子有些忐忑的问道。

坂部笑着看向竹中问道“竹中君如何?”

竹中笑道“刚好碰到平阴侯亲信来,回答了几个问题,当场赐给我租界守卫团参谋职位,同副营长,月俸五石大米,铜钱两贯,逢年过节另有赏赐。”

坂部也道“看来我们都遇到了,我和一个宋国武士交了手,虽然输了,却也被赐了个守卫军营长职位,月俸六石大米,铜钱两贯半。”

竹中摇摇头道“这样说来,我还是你的下级呢。”

坂部哈哈笑道“别这样说,我刚刚都问清楚了,这守卫军暂时只有一个团,你这个参谋是在团部的,你才是上级。”

二人正说着,坂部泰子开心的说道“这实在是佛祖保佑啊,那我们快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坂部道“我们这些被选中的人都会有地方住,走,带你们住去!明日我们就要去报道了。今夜我们都早些休息。”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日本攻略(八)

姜德看着下面众人,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秀吉,你帮我翻译一下。”

丰臣秀吉点点头,对下面大声说道“诸君注意了,今天是诸位上课的第一天,由姜先生为诸位上课,姜先生是平阴侯面前顶尖的人物,他能为诸君上课,是诸君的福气!现在请姜先生为诸君讲话!”

姜德看着下面或年轻或年长的众多倭国人,点点头道“诸君,恭喜你们,因为你们是上千年来,倭国极少数有机会成为人上人的寒门之人,同时,我要对你们感到同情,因为你们将负担常人不会负担的压力。

诸君,我今天先给大家说几个故事吧。”

姜德看着下面的众人,他知道,要想拿下倭国,就必须先拿下倭国人的心,倭国上千年来的万世一系,使得平民倭人对反抗朝廷这样的事情是想都不敢想。

姜德继续说道“我每到一个地方,总喜欢四处走走,我前几日来到一户农夫家中喝水,看到他们吃的都是野菜团子,我就问他们,为什么不吃大米。

那农夫回我说,家里穷,吃不起大米。

我又问他,为什么会穷。

那农夫告诉我说,因为今年丰收,大米太多,卖不上价钱,所以穷。”

姜德看着下面的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一个农夫,种出了十几石的大米,却因为大米太多而自己吃不上大米,你们说,这有道理吗?”

下面的人们脸上表情各异,这些人虽然是寒门,自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用一句话就可以解释,谷贱伤农。

姜德继续说道“我们中原有这样一段民谣,你们听听看,泥瓦匠,住草房,纺织娘,没衣裳;卖盐的,喝淡汤,种田的,吃米糠;磨面的,吃瓜秧,炒菜的,光闻香;编凉席的睡光床,造棺材的死路旁。”

你们听得觉得如何?”

一个倭人说道“先生说的却是实情,但天下不就是这样的吗?”

“但天下就应该是这样的吗?”姜德反问道“天下到底是一人之天下,还是天下人之天下,这就是你们在这里需要思考的问题。

朝廷是天下人的代表,那么朝廷到底应该在天下是什么角色,这也是你们在这里需要思考的问题”

天色渐渐变暗,正在准备晚饭的玉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由于坂部被封为了营长,因此也分到了一套不错的住宅,虽然是姜德兑换出来的铁皮搭建出来的铁皮屋,但也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租界刚刚建立,很多东西还是从简的。

“父亲大人回来了?”玉藻看到坂部和竹中一起进来了,急忙起身鞠躬说道。

坂部却一脸的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然后让竹中坐下说道“竹中君,今日可有所感悟?”

竹中的脸上也是心事重重,他点头道“今日这位先生所言,都是我从未听过的言语,但每每思之,都极有道理,我国千年来富者愈富,贫者愈贫,是否真的是我国从根上就有问题。”

“是啊为穷人找一条活路,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无论是在哪位大人手下,他们都想的是给自己谋取富贵,唯有平阴侯,想的是穷人竹中兄,你看看这个小册子上的话,这上面的军纪是闻所未闻啊。居然还强调买卖要和气,去农夫家中借了东西要还,有时间要帮他们砍柴打水这实在是”坂部低沉着脸说道“竹中君,我心里现在总觉得有些沉甸甸的,你说,我们的百姓也能过上宋人的日子吗?”

竹中先是想了想,然后一锤砸在桌子上说道“行!一定行!我们都是人,凭什么我们不能过上好日子?先生不是说了,宋人也有苦的时候,他们的朝廷也有昏庸的时候,他们的官员也有鱼肉百姓的人,但他们敢反抗,敢把那些昏君庸官打倒在地我们难道就不可以吗?”

“你是说推翻朝廷?”坂部瞪大了眼睛,这对他的人生观简直就是颠覆。

“父亲大人,你们在说什么?”玉藻端着饭菜走了过来问道。

“没什么玉藻,你和母亲在此处住的如何?”坂部笑了笑问道。

“此处虽然小了些,但东西都很齐全,墙壁虽然薄了些,但却能挡风遮雨,只是不能练箭,有些无聊罢了。”玉藻笑着摆下饭菜说道。

“那就好”坂部点点头,表示很满意,毕竟一切才刚刚开始。

“叩叩!”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坂部奇怪的看向大门说道“我们刚刚来此,会有何人找我们呢?”

坂部泰子走到门口打开门,一人拱手道“请问此处可是坂部君的住所?”

“是的您是?”坂部泰子回头看向坂部,坂部走上前,看清楚来人,急忙道“这不是丰臣大人吗?快快请进!”

丰臣秀吉吸了口气,曾几何时,他还是跪在地上讨饭的乞丐,而到了今日,连坂部这样的武士也要对自己鞠躬,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他不会忘记,他紧了紧拳头,然后说道“坂部君,我走到这里,突然看到你的名牌,这不,又到了饭点了,想借口饭吃,不知道方便否啊?”

“方便,丰臣大人来此,自然是方便的。”

虽然坂部等人才来了两日,但也清楚了这租界中的各个要人,这丰臣秀吉是租界中倭人中顶尖的,据说连平阴侯都对其有所称赞,能搭上线,对于坂部自然是巴不得的。

丰臣秀吉走了进去,刚好看到玉藻起身,两人对视了一眼,丰臣秀吉只觉得浑身如同雷击,呆在了那里。

“丰臣大人?”坂部一开始没注意,发现丰臣秀吉没继续走正奇怪,顺着丰臣秀吉的眼睛看去,看到自己的女儿在那里,顿时心中暗暗叫苦,喝道“玉藻!还不快进去帮你母亲多做几个菜肴?”

玉藻急忙低下头往后厨走去,丰臣秀吉这才缓过神来,来到位置上坐下,先是讪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坂部君,竹中君,欢迎你们来到摄津租界,我代平阴侯欢迎你们。”

二人急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丰臣秀吉问道“二位,今日你们听了先生的一堂课,有何感觉?”

二人对视了一眼,竹中说道“今日一天的课,让我恍如隔世,我倭国积弱千年,百姓穷苦了千年,如今的一天课,让我仿佛在这黑夜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只是又觉得虚幻的很,抓不住在手里。”

丰臣秀吉点点头道“先生的课的确是让人耳目一新,我国千年以来,我等寒门没有一丝的出头机会,但平阴侯告诉了我们,这个机会不是等来的,不是求来的,而是应该用我们的拳头打来的!争来的!”

二人不由的点起头来。

丰臣秀吉继续说道“只是你们说,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能把这个机会争出来吗?”

竹中说道“想拿到这样的机会,只能靠刀和血,我们寒门的力量太小,只有依靠平阴侯才能做到。”

丰臣秀吉点头道“但这样对平阴侯有好处吗?两位想一想,平阴侯是宋国的侯爷,高丽的统治者,我们倭国对中原一向是没有吸引力的,要想让平阴侯帮助我们,我们就必须付出一些东西。”

“倭国也有三岛之地,数百万人口,虽不能和宋国比,但也算是有些钱粮”竹中低声说道“如推翻了朝廷,这国主之位,自然是侯爷该坐的,这难道不够吗?”

“够,也不够!侯爷是中原人,他的眼睛一定是盯着中原的,倭国对于中原来说,就是个乡下地方,除非有个人可以经常在侯爷耳边说话,否则难以让侯爷对倭国心动。”丰臣秀吉说完看向了厨房的方向。

坂部二人愣了一下,顺着丰臣秀吉的眼睛看去,立刻明白了过来。

“坂部君,中原上国的侯爷可是比我国陛下更加高贵的人啊,玉藻嫁给侯爷可不亏!”竹中立刻抓住坂部的手说道。

坂部却有些慌了,他眼神漂浮的说道“那那可是平阴侯,玉藻虽然有些姿色,但毕竟不过是一个倭女,出身中原的平阴侯能看上吗?”

“玉藻是我见过的第一美人,就连先生身边的花雕大人都逊色三分,只要让侯爷看到了玉藻,一定会动心的,只要侯爷收了花雕,日后一切都要好办许多了。”丰臣秀吉咬咬牙说道。

要说丰臣秀吉对玉藻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丰臣秀吉穷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在他心中更重要的是如何保住今日的地位。

“那如何能将玉藻献给平阴侯呢?”竹中问道“听说今日的姜先生马上就要回去了,是否让他把玉藻献给平阴侯?”

丰臣秀吉点头道“我正有此心,姜先生后日就要动身,我们这两日就要把玉藻介绍给先生,让先生献给侯爷。”

“好吧!既然如此,就一切听丰臣大人的!”

——

姜德看着一艘艘的海船,手里折扇轻摇的问道“如何?何时可以动身?”

“马上就可以上船了。”花雕笑着说道“终于可以回家了,这里的饭菜也太难吃了。”

“是啊,下次来,我一定要多带一些厨娘。”姜德点头说道,毕竟就算生鱼片再好吃,连吃三餐就可以腻了。

“我们这次回去,就要开始整军了,接下来一到两年,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了。”姜德感叹的说道“我也准备回梁山看看,一晃出来都一年多了。”

花雕听到梁山,也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不由的有些痴了,黄达这时走来,对姜德说道“见过统帅,已经可以上船了。”

“好,我们准备上船吧!”姜德挥手说道,这时一个卫士过来说道“报!丰臣秀吉求见。”

“哦?这个时候他能有什么事情?带上来吧。”

“丰臣秀吉见过大人。”丰臣秀吉施礼说道,姜德的目光却看向了他身后带着斗笠的女子,虽然没有看到容颜,但姜德已经从身材上感觉这是一个美女。

“丰臣秀吉,你身后这位是?”

“回大人,这是租界守卫军坂部家的女儿,她听闻平阴侯的事迹,心中向往,愿意自荐枕席,大人你看”

“给平阴侯的?”姜德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女子,话音未落,就觉得腰间一阵痛,不由啊呦一声叫了起来。

本来低着头的丰臣秀吉听到惨叫,急忙抬起头看向姜德,姜德则是龇牙咧嘴的看向旁边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花雕。

“那个秀吉啊,我看这事就不必了吧,平阴侯他他,他真的不需要!”姜德连忙挥手说道。

“大人,这是我们倭国将士忠心的体现啊,玉藻姑娘!”丰臣秀吉挥手说道。

后面的玉藻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斗笠,还在挥手的姜德看到玉藻那精雕细琢一般的脸,手居然慢了下来。

即使是看了后世无数美女的姜德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玉藻是真正的美人,那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眸,如果再懂一些诗书礼乐,放到汴京去,恐怕连李师师都要担忧会变成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了。

“大人,如果把这位玉藻姑娘献给平阴侯,相信侯爷一定会大喜的!”丰臣秀吉一脸自信的说道。在他看来,由姜德献上去,这功劳最大的必然就是姜德,而身为姜德一手提拔的他,自然也不会少了功劳。

大河有水小河满的道理,丰臣秀吉可是明白的很啊。

“我看,小郎君你就收下吧,这样的大美人,世上可是难得一见啊!”说完,花雕哼了一声,转头走了,姜德张张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岳飞等几人看到这副模样,捂着嘴在一边偷笑,王贵嘿嘿的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女人给大哥吧?”

“可不是吗?在高丽的时候,那些人本想献女,却被吴军师等人给顶回去了,在吴军师心里,小郎君的妻子再怎么样也得是个汉家女。”牛皋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姜德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丰臣秀吉,气的直跺脚,此时他要是拒绝了,恐怕那些刚刚归附的倭人心里会胡乱猜测,他可绝对没有因为玉藻太过漂亮而心动,绝对没想听什么雅蠛蝶之类的龌蹉思想!

姜德最后捂着脸,直接回头上船了,丰臣秀吉和玉藻站在哪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看到旁边的牛皋,急忙上前说道“牛大人,这小人是不是做错了?”

牛皋嘿嘿的说道“没错,我师父前段时间还唠叨要小郎君早日娶亲呢,你这一点都没错,让她上去吧。你做的是好得很呢。”

丰臣秀吉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吞了口口水说道“牛大人,玉藻是是要献给侯爷的”

牛皋看了看丰臣秀吉,走上前在他的耳边说道“给侯爷的不就是给小郎君的?否则你以为小郎君是什么人呢?”

丰臣秀吉只觉得耳边如同响起了雷霆,他身子晃了晃,看着玉藻在牛皋带领下上船的背影,一时间什么念头都涌上了心头。

姜大人居然就是平阴侯?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侯爷?

第四百一十二章 日本攻略(九)

“大人,姜大人收下玉藻了?”坂部因为在远处,不知道情况,这时才走过来问道。

丰臣秀吉苦着脸说道“收是收下了只是哎我等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对是错了。”

——

“租界接下里的发展,主要是在建设上,尤其是棉花的推广上,一定要加强,我们要用这些棉花搞乱倭国的农业。”船上的房间中,姜德正在和许贯忠、张顺面授机宜。

“主公放心,现在已经有了不少的大名希望和我们合作,这些大名都是贪婪至极的人,只要不饿死他们自己,他们就愿意拿出最后一块土地来种棉花换我们的各种奢饰品。”

这最少要三年才能生效,我现在只觉得时间太少了。”姜德皱眉说道“总而言之,用好租界这个棋子,如何搅动风云,就靠先生了。”

许贯忠拱手道“主公放心,小生知道倭国对我等的重要性。”

“好,准备出发吧。”

“主公,听闻那丰臣秀吉献了一女子给主公?”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姜德抓了抓脸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也不知道我就是平阴侯,还想让我带给平阴侯,你看看这事闹的。”

许贯忠却一脸严肃的说道“主公,主公已经到了婚嫁之年,这样的事情恐怕只是开始,但请主公为日后考虑,勿要轻选正妻。”

什么意思?意思是纳妾可以随便是吗?这万恶的封建主义!

姜德吞了吞口水说道“许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没说要收了那玉藻。”

许贯忠则摇头道“主公,吾等已经有了一国之地,国如无后,则心不稳,主公也的确该充填一下后院了。”

得!这都什么事啊!

——

站在船尾的姜德看着渐渐模糊的摄津,叹了口气,上次高丽吴用建功,就是为了平衡,姜德也必须给许贯忠一个机会,一个灭国之功的机会。

何况以域外治域内的战略也是许贯忠和他一起想出来的,对于最大的倭国,让许贯忠在这里,姜德也是最为放心的。

等摄津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姜德回到了船舱,准备休息一下,走到一半,却听到了阵阵的哭声。

姜德奇怪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牛皋,牛皋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姜德再听了听,发现还有女儿的说话声,而在这船上,也就花雕和刚刚的玉藻两个女人了。

“完蛋了,八成是花雕在欺负人呢,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姜德摇摇头说道。

来到玉藻的房间,打开门,只看到里面花雕和玉藻哭成一团,一个翻译站在那里脸上全写着我擦。

花雕看到姜德进来了,哭着说道“小郎君,玉藻妹子好可怜啊,就因为长得漂亮了点,出门连斗笠都不敢摘,你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恶心啊,我们长得漂亮是我们的错啊?”

“玉藻妹子的爹娘在她一生下她的时候就不要她了,和我一样,都是没爹没娘的可怜人,只是我还有个哥哥,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小郎君,你说,我们怎么可怜啊!!!哇~~~”

“玉藻妹子这次和我们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看她的养父母一面,我也想我哥哥了,哇~~~~”

“¥amp;*%¥¥%”旁边的玉藻一边哭泣一边不断说着倭语,看着姜德等人是一脸的黑线。

说好的要生气的呢?

说好的要欺负人呢?

这女人的心到底什么做的啊?有谱没谱啊?

“那个你们继续继续。”姜德重新关上门,和牛皋等人大眼瞪小眼,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法理解女人。

等姜德再看到这二人的时候,这二人已经是手挽手,和姐妹似的,花雕在教她如何说汉话,玉藻在教花雕如何打扮,当真是一衣带水的好邻居啊!

——

“小郎君,你看,这样好看吗?”正在船头和岳飞等人玩三国杀的姜德听声抬头,就看到脸上抹的和白面一样的花雕,吓得牌都快甩掉了。

“花雕,你搞什么鬼?”姜德一脸的我抄说道。

“噗!花雕姐姐,你这样子也太好玩了吧。”王贵看着直接摔到在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这这可是平安京最为流行的打扮呢。”花雕一脸不开心的说道。说完拉过在后面的玉藻道“玉藻妹妹,你说是不是?”

一看玉藻,却是没有化妆,但她的肤色本就极白,使得和花雕站在一起也不显黯淡。

“见过平阴侯!”玉藻用着带着倭国腔调的汉语施礼说道。

“哦,知道我的身份了,起来吧,我说花雕,这打扮的确是南北朝乃至唐朝很流行的,但这是为了表演才画的,平日里实在是有些吓人,快洗了吧。”姜德无奈的说道。

“难道真的不好看?”花雕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嗯你看看岳飞他们几个人的表情吧。”

花雕看着已经彻底笑趴下的岳飞等人,跺跺脚跑开了,姜德摇摇头看向玉藻,这玉藻也说不来什么汉语,只是乖巧的站在那里,姜德转头说道“好了,继续玩吧。”

姜德在这边打牌,旁边的玉藻先是看了一会,随后来到姜德的背后,跪在甲板上,给姜德捶起背来了。

姜德先是浑身一震,看着岳飞等人憋着笑的样子,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玉藻,你看着就好,不用这样。坐在一边看着,听得懂吗?”姜德回头抓住玉藻的手,玉藻本来雪白的脸砰的一声就红了,她低着脑袋,点点头,然后乖巧的坐到了一边。

“铛!铛!铛!铛!!”这时,一阵阵的锣鼓声响起,姜德急忙起身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有情况,二级战斗准备!”“有情况,二级战斗准备!!”

听到二级战斗准备,岳飞等人也不再玩耍了,拿起放在旁边的兵刃,站了起来看向远处,在远处,可以看到一些极小的黑点正在慢慢变大。

姜德往怀里一摸,现兑换出一个望远镜出来,对着远处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最少上百艘的倭国船只。

“什么情况?”姜德喃喃的说道“难道倭国想袭杀我们?”

“统帅,远处出现了倭国水师,我们后面也出现了倭国水师。”黄达跑过来说道。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哪里?”姜德问道。

“刚刚过了南海道,前面就是西海道了,这里距离关门海峡不过两三个时辰。”黄达说道。

“南海道?四国?西海道?九州?”姜德先是兑换成后世的地名,瞬间知道自己的位置了,此时他的位置就是在濑户内海最后一段,是一片由本州、九州、四国形成的一个三岔口,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身后会出现倭国的水师,这是从四国那边绕路过来的。

“来者不善,准备战斗!”姜德喝道。

“咚!咚!咚!!”鼓声敲响,战甲得穿,刀刃出鞘,弓铉绷紧。

“黄达,如何应战?”姜德问道。

“回统帅,越往前,这水道越为狭窄,我军兵少,不可与其近战,前后贼船不下五六百艘,但前军多,后军少,我刚刚看了看,后军只有百艘贼船,还是回撤吧。”

“后退?”姜德看了看左右,此时姜德手里不过二三十艘船,其中大半还是货船,虽然姜德的船大,但蚂蚁咬死象啊。

“不行,我们一旦后退,张顺在倭国打下的我军威名就全完了,不能后退,就在此地与敌军交战!”姜德否决了黄达的命令说道。

“统帅,万万不可啊,要是只有小人在此,为了统帅的恩情,战死也行,但统帅你在此,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啊?”黄达当下不同意的说道。

“就是因为我在此,才更不能退,黄达,立刻利用我们战船远攻较强迎战,快去!”姜德推着黄达说道,黄达跺了跺脚,吼道“传令!左满舵!准备迎战!”

在远处的倭国船队中,一个穿着华丽大甲的倭人放下了望远镜叹道“这东西实在是海战利器啊,一个一千两也不贵。”

“宋人的智慧总是让人望而兴叹,大人,我们这次集中了超过六百艘战船,必然可以轻易击败这只宋国水师。”一个武将在旁边兴奋的说道。

“阿弥陀佛,此战我等的目的是要告诉那平阴侯和朝廷,这濑户内海到底是谁做主!如能活捉,还是活捉的好,如此也能体现我佛慈悲之心。”一个和尚在另外一边说道。

不用问,这三人就是大宰府的武藤金义、园理和尚和武藤心腹大将武藤元。

这一次,武藤金义可不是单方面出动,他还联合了伊予国、土佐国两国的水师,这才凑出了这六百多艘战船。

但说是战船,却也没什么大船,倭国水师战船分三种,分别是小早船、关船和安宅船,小早船最小,安宅船最大,早在倭国语言中是快的意思,说白了,这小早船也就是小快船,小早船大概在十米长短,上面可以搭乘二十多人,关船则是倭国水师中绝对的主力,约莫在十七八米长,大都在甲板上会搭建高台以便远射瞭望,可以搭乘近百人。

而最大的也就是安宅船了,这种船一般都会超过二十米,最大的甚至有三十米,被倭人称为海之城,因为在倭人眼中,这已经是可以建造的最大的船了,这船可以搭乘三四百人,其中光划桨的就有七八十人。

很多后世人喜欢把倭国和英国比较,认为两者极为相像,实际上这两个国家在文明上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后世人因为英国的原因,就觉得倭国也是天生的海洋文明,但实际上倭国虽然四面都是海,但却是实打实的农业文明,倭国水军长期以来主要作用除了极少的远洋贸易,大多数时候都是运输兵粮。唯一的作战机会差不多就是在濑户内海弹压海盗,因此倭国的这些战船清一色的平底,而且这些倭国战船都是木板钉装,无水密隔舱,连个龙骨都没有。

可以说,在后来的甲午海战之前,倭国一直是东亚海军吊车尾,就连高丽在水师方面对倭国水师都是花样吊打。

但吊打的前提是不能被倭国近战,一旦进入肉搏,倭国凭借不怕死和身材矮小特性,还真的不好对付。

“大人,你看,平阴军在变阵!”园理指着前方说道。

只见姜德的船队开始向左转弯,渐渐横了过来。

“哈哈,宋人不懂水战,居然以侧迎我,传令!全速前进!”武藤金义下令道。

濑户内海说小也小,但说大也大,此时的横宽也有四五十里,姜德的船队不仅仅有风帆,而且还有脚踏暗轮,此时使用上了暗轮,顿时速度飞起,斜着刺向了倭国的后军,倭国后军不过四五十条小早船和十几条关船,看着船队向自己扑过来,各船的倭国军官纷纷给战士打气,表示只要缠住宋船不要半个时辰,宋船就会被扑过来的主力给淹没掉。

“轰!”“轰!!”“轰!!!”

距离还有一里地的倭军正等着再靠近一些好接舷战,却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雷声,接着就看到上面东西飞了过来,再接着,就是周围的海面仿佛出现了龙王一样,被炸的飞起,这些倭人看着四周刚刚飞起的浪花,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被刷新了。

这是什么东西?

“轰!”“轰!!”“轰!!!”

又是一声声的雷响,这一次,却不再只是海面被炸起了,伊予国为数不多的一艘关船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中,整个瞭望台都被打塌了半边,看的所有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仗还有的打吗?

“小心!有投石机!”一个关船上的瞭望手大叫道,这下众人看清楚了,飞来了几十个石球,这一看就是投石机砸过来的,这可不怕,这投石机在平地上都没什么准头,何况在这海面上,那真的是瞎猫碰死耗子一样的打法。

“砰!”“哐当!”“啊!!!”

这样的想法还没过去呢,这几十个石球已经来到了船队中,可这准头也太吓人了吧,最少有十几个石球是砸中了的,这可是在海上啊,难道天照大神已经抛弃我们了?那佛祖呢哦,对了,听说佛祖就是从中原那边传过来的,那不保佑我们也是有道理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日本攻略(十)

“冲上去!只要冲上去就安全了!”倭国水军在这样的石雨和炮雨面前疯狂的叫嚣起来。

他们此时也只能用叫嚣来给自己打气了。

倭国水军一直都是运输队和打击海盗的存在,船上的远射武器就是那一把把的和弓,只有安宅船和极少数的关船上才会有床弩这样的大型军械。

面对梁山水师的攻击,即使在这里的只是一只偏师,也不是倭国水师可以轻辱的。

“黄达,注意不要被他们咬上了!保持距离!”梁山水师中,姜德拿着望远镜站在瞭望台上大声的叫道,在下面的黄达应喝道“统帅放心,弟兄们都在下面用力踩轮子呢!我黄达别的本事没有,逃命没几个追的上的!”

站在上面的姜德听着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夸奖黄达还是该捂着脸感觉羞耻了。

要是在一年前,梁山水师在海面上还真的不一定跑得过倭国水师,因为那个时候的梁山水师并没有太多的海面航行经验,但此时,梁山水师已经是海上的常客了,而且濑户内海并没有太大的风浪,使得梁山水师感觉更加适宜了。

在暗轮的加速下,倭国水师惊讶的发现,自己船队的速度根本追不上面前的宋国水师,即使是小早船,也很难接近这最后的一两里路。

黄达没有说错,肉搏他大概不敢,但是这样“逃跑”他倒是真的很擅长,一刻钟的时间里,梁山船队就击沉了不下二三十艘倭国水师船只,无论是还在追赶的武藤金义还是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伊予国水师,看着仿佛无敌天下的宋国舰队,士气正在飞快的下降。

“大人,不能让他们慢慢把我们击沉了,必须快点包围他们!只要他们没法和我们保持距离,到了接舷战,我们就有优势了。”园理也没想到梁山水师居然厉害成这样,急忙出招道。

“分兵!包围他们!”武藤金义点点头,下令说道。

“统帅!他们在变阵!”黄达看到倭国水师呈现出一个弧形阵势,就知道倭国人在想什么,大声叫道。

姜德拿着望远镜不断的看着,他看着密密麻麻的倭国水师,突然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倭国水师最近的距离梁山水师不到五六百米了,但到现在倭国居然还没有什么反击,而且这浩浩荡荡的数百艘倭国战船中,最大的安宅船不过四五艘,关船不到四十,其余都是无遮无拦的小早船。

水战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大船胜小船,远攻胜近攻罢了。

倭国水师中最大的船只不到四十米长,而姜德的船队呢,虽然船不过二十多艘,但最小的也有快三十米,姜德所坐的这艘主船,足足长快五十米,光火炮两侧就各二十门,甲板上还有二十多门弩炮,而整个船队的火炮超过了两百门,能有这么多的火炮,还多亏了高丽工匠的努力,有了高丽的梁山军,军工能力也是飞快的在增长。

当然,这和真正的火炮战舰比起来还是不如的,十七世纪七十年代的英国战列舰,一艘就有火炮上百门。

但对付倭国水师也足够了。

虽然黄达已经想尽办法,但濑户内海还是太小,梁山船队怎么都甩不开倭国水师,姜德看着慢慢变小的空间,觉得不能再如此了。

“黄达,地方太小了,这样我们会被困住的,全力冲其中军,对着那个最大的船只,撞过去!”姜德对着黄达大声吼道。

黄达吞了下口水,冲其中军?这要是被缠住了,可就不好办了。

但统帅的命令还是要实行的,黄达命令舰队转着圈寻找机会,倭国的水师舰队一艘一艘的被击沉,但依旧还有超过五百艘。

终于,在一次齐射下,从后方来的倭国水师开始有船只溃退,黄达立刻下令“右转舵,排成阵列,快!”

一阵旗语下,梁山水师开始再次转向,约莫过了一刻钟,武藤的主力距离梁山水师不到两里了,而后军已经被梁山水师击溃,只剩下不到十艘船远远的躲着,不敢靠近。

使用火炮的梁山水师比武藤想象的杀伤效率高的多。

“冲其中军!两边射击!!”

梁山舰队变成一只长剑,刺向了倭国水师正面中军,武藤金义看着气势汹汹的梁山水师,先是心中欣喜,他还害怕梁山水师会往摄津方向撤退呢,但慢慢的脸色就不对了。

“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想突击?”武藤金义有些结巴的问道。

园理则是回过味来了,大声吼道“快!快拦住他们,他们都是大船,一旦冲进来,我军在中军反而会变成弱小的那方,快!!!”

武藤金义等人毕竟是和平倭国的大名,根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远远的排兵布阵还行,一旦看到敌军冲阵,立刻就心生胆怯了。

可这可是古代的水战,没有无线电也没有电话,只能依靠令旗和锣鼓传递命令,倭国水师好不容易才排出了个雁形阵,这一下,立刻乱了起来。

黄达看到倭国水师不战自乱,顿时大喜,叫道“快击鼓!射击!冲啊!!”

梁山的水师飞快的向倭国水师冲了过来,炮声阵阵,鼓声隆隆,四周想冲过来拦截的倭国水师还没接近就被炮火给撕个粉碎,看着如同魔神一样的梁山水师,武藤金义真的慌了。

“快!后退!后退!!让他们冲上去拦住他们!!”武藤金义推着旁边的武士叫道。

园理一听武藤金义要后退,急忙说道“大人,不能后退,一旦后退,我军就败了!!”

“这”武藤金义眼珠转了转,有些犹豫,他动了怎么大的阵仗,就是想给那平阴侯和平安京里的人看看,这贸易一事,必须依靠他大宰府。

这要是败了,不单单平安京不会再看重他,就连西海道的各地权贵也会把他抛弃。

“冲上去了!冲上去了!!”这时,一阵欢呼声传来,武藤金义走上前一看,看到一艘关船带着一二十艘小早船冲了上去,一看那旗帜,是他原来收降的一个海盗,看着如此勇猛的部下,他也来劲了。

“击鼓!!快,击鼓,让其他人也冲上去!”

梁山的船只火力都在侧翼,前方还真的是火力最少的地方,二三十艘小早船很快逼近了梁山的船队,姜德看着那些用和弓射击的倭军,对下面叫道“黄达!不要被他们牵制住!冲过去!”

黄达哎了一声,说道“统帅,你小心些,传令,全速前进,撞沉他们!!”

这二三十艘小早船在损失了七八艘后,终于接近了梁山水师,为首的倭军将官嘴里咬着小太刀,手里拿着飞爪,对旁边的倭军说道“兄弟们,这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只要此战打赢了,吾等也可以封土为官,过快活日子!”

其他倭军眼红的点点头,他们冒着被那巨箭和石头打死的风险冲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些么。

“冲上去!”那将官吼道,飞爪一甩,就抓住了距离四五米的一艘梁山战舰。

“杀啊!!”这将官一边吼,一边哐哐哐的飞步抢上船,但他还没看清楚甲板上的情况,一阵箭羽就飞了过来,他急忙一个打滚,躲了过去,再站起来一看,这一看,差点把他魂给吓掉了。

只见上百个穿着战甲,或拿弓箭或拿长枪大刀的武士正冷森森的看着他,最要命的是,这些人居然都带着鬼面具,连个表情都看不到,即使是海盗出身的他,也觉得瘆的慌。

不过他也不用瘆得慌了,见他起身,又是几十只羽箭飞来,手拿小太刀的他根本没法抵挡,只是打飞了一只箭,就被射成了刺猬,还被箭羽的冲力给带的连连后退,最后干脆掉到了海里。

还没上来的倭军看着一队队穿着铁甲的梁山军来到两边,对着他们就是长枪乱刺,弓箭攒射,这长枪还都是特制的长枪,有六七米长,空心的竹子做的,倭军的武士刀砍断一截,依旧可以刺死人,杀的这些蚁附的倭军掉落海里无数。

他们其实还算好的,好歹还摸到了船,还有不少的小早船连船边都没摸到,就被巨大的梁山军舰给撞翻到了海底。

倭国船只没有龙骨的后遗症出现了,因为没有龙骨,使得倭国的船只极为脆弱,在巨大的梁山军舰面前,就是来一个,撞一个,来两个,翻两个,连点阻力都算不上。

“这些宋人这些宋人怎么可以穿铁甲,他们都疯了吗?”武藤金义看到接舷而上的倭军被打的像一群猴子一样,急的是抓脸挠腮,在他的心中,水军最多就穿个皮甲,怎么能穿铁甲呢?这要是掉到水里,还不得死的不能再死啊。

这其实就是武藤金义的想象力太过单薄了,梁山水军穿的的确不是铁甲,而是纸甲。

纸甲可以说是中国古代军工的一项伟大发明了,很多人都以为纸甲很薄弱,实际上纸甲的防御力很好,因为重量原因,铁甲的厚度一般也就几毫米,但纸甲却最少有三厘米,选用的是极有柔韧度的纸张,用铁钉固定,如果遇到水,防御力反而会倍增,重量又远远低于铁甲,成本还低。

但纸甲并非就没有弱点,纸甲最大的弱点就是耐久度很低,铁甲可以刮风下雨的用上几年,但纸甲却要不了多久就会损坏。

梁山的水军已经渐渐都换上了纸甲,这些纸甲因为涂了漆,远远看上去倒是和铁甲没什么两样。

“不好!他们要冲过来了!”武藤金义叫了起来,数十艘小早船根本没有让梁山船队停下脚步,船队依旧冲了过来,武藤金义看着被那奇怪武器一个接着一个击沉的己军船只,看着那被撞得断成两截的残船,尤其是看到那染成红色的海面,他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叫道“快撤!快撤!!”

“大人,不能撤啊!我们人多,打的赢的!”

“打的赢什么啊?我们这么多的船,都死了多少人了,伤了他们一条船吗?这上国就是上国,我们打不赢,快撤!!”

“大人!这这不行啊!”

“我说行就行!撤!!!”

在船上的姜德看着自己一直盯着的那艘大船居然向后退了,暗暗呸了一口,要是对方是织田信长那样的日本战国时期猛人,他还真的有些担心,但现在他看出来了,此时的倭国权贵,都是一群膏粱子弟,根本没什么大本事,他心定了,也不再在瞭望台上掌握全局,下来对不断传令的黄达说道“黄达,贼将无胆,冲过去,给我生擒了他!”

“是,统帅!”黄达也看到了倭军在后撤,大喜的他都快跳起来了,这一仗打赢了,看那阮家兄弟还敢瞧不起他黄大爷不。

“杀!给我杀上去!”

“轰!轰!!轰!!!”

随着黄达的呼喊声,梁山船队终于冲到了倭军的中军之中,十几艘关船本来护卫在武藤金义的安宅船之前,本来应该是安全的,却因为武藤金义的擅自后撤打乱了阵脚,梁山船队趁机疯狂轰击四周从关船,那些关船被四处飞舞的炮弹和石弹打的支离破碎,本就士气大跌,在发现武藤金义后撤后,也纷纷后撤,整个倭国水师就这样彻底崩溃了。

说到底,武藤金义本就没想过会死战厮杀,他本以为只要他把船队亮出来,宋国船队自然就会投降,谁想到先是后军被宋国船队给撕了个粉碎,杀了自己的威风,接着中军被突击,哪里还敢再战。

都说羊带领的狼群不可怕,何况这些倭军最多也就是一群狗罢了。

“统帅,贼军已退,是否追击?”黄达满脸红光的说道。

“打了就想跑?没那么好的事情,追上去!我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截杀我们!”

“是!”

第四百一十四章 日本攻略(十一)

什么是兵败如山倒,什么是势如破竹,当姜德的船队直冲武藤旗舰,并且炮击武藤旗舰四周的护卫舰时,四周的倭国船只立刻发现了如何能生存下来的秘诀——珍爱生命,远离武藤。

武藤金义看着慢慢赶上来的宋国舰队,真的是恨不得现在就跳海求生要是他会游泳的话。

武藤金义此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先不说那威力无比的武器,就说船的大小,自己这艘西海道第一大船居然还比这追上来的宋国船只小一截,就知道两方实力到底差多大了。

最要命的是,这船大的居然还跑的比自己这个小船快,当真是没天理了,如果此时天照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抓住天照问个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神之子。

嗯同样身具倭国王室血脉的武藤家,也和倭国王室一样觉得自己是神的后人。

鬼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野神。

“活捉敌将!”穿着战甲的牛皋大吼一声,用力按下扳机,一个飞爪从弩炮中射出,正好射中了武藤金义旗舰的瞭望台,随着他的吼声,十几门弩炮都换上了飞爪,射向了武藤金义的旗舰。

武藤金义的船再也逃不掉了。

梁山军的武士们一手拿短刃,一手拿着上好弩箭的短弩,开始准备接舷。

“快!快砍断那些绳索!”武藤金义缩在后面,用力推身边的武士说道。

一些武士拿着武士刀冲了上去,对着绷紧的飞爪就砍,但一刀砍下去,居然没有砍断,反而感到虎口一震,再看那绳索,居然是用钢丝绞成的,又有弹性,自然是一刀砍不断了。

那武士还想再砍,眼角余光却看到数道黑影,还没看清,就感觉身上到处都痛,低头一看,身上已经插上了四五根短矢。

园理看到梁山军开始上船,知道不好,对武藤金义说道“大人,事危矣,为今之计,还是先保全自己才是,请大人快换上轻足的衣服,和我一起跳海,老僧会水,必可保护大人安全。”

武藤金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说道“这可是我新做的衣服,用的是上好的缎子啊。”

“啊呀!都什么时候了!”园理气的简直想打人,要不是他害怕日后被追究,他现在就想先跑。

园理看到武藤金义还在犹豫,对旁边的武士说道“还不快点给大人换衣服,你们都想大人被宋人活捉吗?”

“嗨!”旁边的倭国武士一听就直接上手了,毕竟只有武藤金义跑了,他们才能跑啊。

甲板上此时已经有梁山的军士上了船,牛皋两手各拿着一把金锏,见人就打,几个倭国武士想用武士刀迎敌,却都被牛皋一夹就把武士刀夹为两截,然后就是一锏击中头颅,牛皋正杀的兴起,又听到一阵呼喊声,回头看去,看到岳飞等人各手持武器也上了船,当真是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几员小将一路杀到内仓,武藤金义这个时候换衣服才换了一半。

“哈哈!抓到了!功劳是我的了!”先到一步的牛皋大笑一声,抢路而进,后面的岳飞等人也不争抢,只是把里面的其他武士用武器圈住,园理看到牛皋,还想抵抗,被一锏打翻在地,武藤金义则是战战兢兢,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从小生于公侯之家的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俘虏的那一天。

天空渐渐变成了金黄色,太阳向西倾斜,在船舱中的玉藻听到外面的巨响消失了,便对花雕支支吾吾的比划起来。

“打完了,是我们胜利了!”花雕笑着鼓掌说道,玉藻虽然听不太懂,但从花雕的表情中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也跟着鼓起掌来。

“走,我们出去看看。”花雕拉着玉藻说道。

来到甲板上,夕阳的照射下,整个甲板也披上了一层金甲,姜德坐在一把椅子上,黄达和岳飞站在两旁,牛皋和成闵各压着一个人跪在地上,看向海面,数不清的船只碎片四处飘荡,一具具尸体随着海面波浪而不断沉浮。

“小郎君,我们胜了?”花雕好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飞了过来问道。

“胜了,倭国船虽多,却都是靠弓箭克敌,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姜德笑着回道,然后再看向面前跪着的二人说道“都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

“是!”

“这两个人是谁啊?”花雕问道。

“一个是大宰府的大贰,一个是观世音寺的主持,都是西海道的实权人物,他们这次来,是因为我们打通和倭国商路后,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损害,要知道,以前所有的客商都必须在西海道停船,这里面的利益,足以让他们发起一场战争了。”姜德看着被压到底仓的二人说道。

“大哥,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岳飞问道。

“岳飞,你来说说看,如果你是我,应该如何做?”姜德反问道。

岳飞想了想,然后说道“刚刚听大哥的审讯,这人不过是西海道的大贰,也就是二把手,西海道真正的主官是大宰,我想没有人会想做一个傀儡的,大哥完全可以和那个大宰做个交易。”

姜德笑道“说的好,不过,这次的战事倒是让我想明白一个事情,贸易路线上的任何要地,都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关门这样的要地,我想也应该被划为租界。”

“关门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倭国如何会愿意?”岳飞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姜德看向夕阳,嘴角上弯的说道“我在小的时候,听我的父亲说过,有一个伟人是这样说的,绞死资本家的绳索,他们会自己卖给我们的,用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即使他们知道这是会绞死他们的绳索,只要利益到了,他们一样会乖乖的把绳索送到我们的手中。”

“资本家?”岳飞一脸的问号。

“额你就理解为大商人吧。”姜德想了想,也没找到什么现成的例子,便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当然,这个时候的商人和后世的资本家,差距大概就是子弹和原子弹的差别吧。

——大宰府

《周礼》曰:大宰之职。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

大宰府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掌管百官的官府,大宰府最开始设立的时间,是在隋朝,距今也有五百多年了。

大宰府不仅仅统管西海道军政、民政事务,并具有外交管理功能,可以说就是一个小政府一般的存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西海道距离大陆最近,最容易被大陆海盗、溃兵、客商等势力冲击,也因此,在这里倭国一直囤积了重兵和大量物资。

五六百年过去了,想象中的外敌一直没怎么出现,人心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了,原来的大宰府大宰是倭国王室指派的王族中人,但到了菅原道真,这个职位变成了倭国朝廷被贬的大臣归属。

如菅原道真,这个后来被倭国称为学问之神的人,就是在被贬到大宰府担任大宰权帅后两年就死了。

此时的大宰权帅是藤原家的藤原愿季,藤原愿季与其说是个倭国贵族,不如说是个诗人更加合适,他此时正在自己的屋内和一群人唱歌饮酒,作诗写曲,好不快活。

正开心呢,外面急匆匆闯进来一人,一个滑步跪在地上大叫道“大人,不好了,大贰大人战败,我军损失惨重,大贰大人也被抓了。”

“什么?”

“不可能!”

“天造大神啊!”

酒席上的一群倭国权贵都被吓了一跳,他们虽然有的没有参与此事,但却都有所耳闻,数百条战船的队伍啊,怎么会被击败呢?

“你们是怎么被击败的?”藤原愿季问道。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败兵明显有些慌乱“到处都是雷声,船还没逼近他们就会破裂,我们的船撞上去就像撞到了铁板一样,根本不是对手。”

虽然有些杂乱,但大家还是听懂了。

那就是敌人很可怕。

“那那些人走了吗?”有人怯生生的问道。

“报!!!报大人,有敌军压境!”

“什么?”

——关门港

关门港位于西海道和本州之间,是外海和濑户内海交界的地方,这里最窄的地方只有不到八百米,可以说控制了这里,就控制了整个濑户内海。

此时已经到了夜里,漆黑海面却可以看到点点的灯火,藤原愿季等人都知道,那是传说中的平阴侯麾下水师。

“这可如何是好啊。”藤原愿季回头看向还在不断下船的败军,这些败军脸上都写满的畏惧,根本不能再战了。

“大人,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报告平安京,由朝廷调和了,听闻这平阴侯刚刚从朝廷手中拿下了一大块土地做为通商之所,想来是不会愿意和我死战的。”旁边有人说道。

“是啊,是啊,如果能和谈,还是和谈为上。”

周围一群王公纷纷称是,藤原也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办法。

“你们看,有火焰!”有人指着说道,大家还没看清,就听到一阵阵的雷鸣声。

“砰!”“砰!”“砰!!!”

“快逃啊!”“雷神又发怒了!”

下面的败兵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四处逃窜起来,藤原愿季正奇怪,就看到一个黑影撞中了一艘关船的桅杆,桅杆瞬间断成了两截,藤原愿季比较了一下自己和这桅杆的硬度,立刻明白为什么这些军士都要逃命了。

还是桅杆硬一些的。

零零散散的炮击持续了一个晚上,这个晚上,大宰府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睡的着,他们都无比害怕一旦睡着,再起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被人架上了刀。

藤原愿季红着眼睛,借着朝阳,终于看清楚对手的样子,数十艘船排成了一排,显得极有气势,而停留在关门港口内的船只,已经被击毁了十之二三,还有不少的船只趁着夜色逃走了,也不知道是投奔其他地方还是去当海盗了。

想来是不敢当海盗的吧。

毕竟,这海路上以后恐怕都是对面这样的船只了。

“大人,你看,有船过来了。”

“快!一定是使者,让人小心接待,快,准备最好的食物和酒,还有女人!”藤原愿季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立刻猜到了来船的用意。

——

“什么?在关门港两边修建城池?这这不可能!”藤原愿季听着下面一脸平静的使者,摇头说道。

“大人,我家将军对于被截杀一事极为恼火,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周围人劝说的结果了,大人如果不给我家将军一个合适的回复,恐怕有不忍言之事会发生啊。”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将我国土地给你们建城,何况就算我愿意,也要平安京的许可!”

“大人情愿血流成河,也要如此吗?此事说到底都是你们无理在先,我军因为此事损失惨重,为此要些赔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藤原愿季有些结巴的道“此事此事”

“呼既然如此为难,就换一种做法吧。”那使者抬起头笑道“我等愿为大宰府新建两座要塞,做为此战的赔偿,要塞的建造工作必须由我方完成,新建要塞的必要资金,由贵方支付,如何?”

“帮我们建造要塞?”藤原愿季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还反过来要帮助倭国建造要塞了?

“对!不过这新建要塞,恐怕会有海盗入侵,我家将军认为,为了保证这要塞的顺利建成,由我军派驻一些军士护卫,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得,明白了,这要塞恐怕一百年都建不完了。

“大人,我家将军性子急,我来之前就和我说过,只给大人两个时辰的考虑时间,两个时辰一过,那么就只能以血还血了。”使者笑道“想来大人也不愿意让藤原家遭受朝廷的责难吧?”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垮了藤原愿季,此时藤原家已经在白河的手中势力大减,此时搭上了平阴侯的线,谁知道到底是好是坏呢。

第四百一十五章 回宋

“统帅,那大宰府权帅已经表示愿意签订委托建造要塞的协议了。”黄达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末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

姜德看着已经签上藤原愿季大名的协议,点点头道“藤原家虽然还是第一大族,但已经大不如前了,这藤原愿季的父母都是藤原家的人,他的母亲就是倭国白河王的奶娘,可以说他和白河是兄弟了。

但在家族的利益面前,这点关系什么都算不上,昔日被自己母亲喂大的君主,今日却步步紧逼,将自己的家族权力一点一点的收走,连他自己也从有实权的各国守臣变成了现在的大宰权帅。你说他心中会毫无怨恨吗?

何况我等在侧,对他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大哥,难道说他想自保?”岳飞问道。

“是的,关门海战倭国损失如此惨重,必然是要有人背锅的,我们底仓的那位是完蛋了,但接下来谁会是大贰呢?我想他肯定希望是摄关一系的人。

现在我想他应该会去放出风声,说我们只认他,其他系的人想做这个位置,就会掂量掂量了,毕竟,这年头,意外可是相当多啊。”姜德拿出自己的平阴侯大印,在协议上盖了下去,然后对黄达说道“好了,你分出八艘船,分别占据关门两边要道,这里需要一个人长期驻守,你可有什么人选?”

黄达想了想,说道“回统帅,有一人也许合适,此人名叫武大亭,是高丽人,原来是高丽水师的一名将军,归顺我军后,勤于学习,善于炮术,他现在是我军水师炮兵副总教头。最关键的是,这人还会倭语。”

“哦?有这样的人?叫来我看看。”

没一会儿,一个汉子被带了过来,姜德看了看他,然后问道“你就是武大亭?黄将军说你善于炮术,你原来是高丽水师中人,如何会善于炮术?”

武大亭知道这是黄达给自己的机会,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黄达,然后拱手说道“回统帅,炮术不过是打的快和打的准,打的快讲究的是熟练配合,打的准讲究的是懂得射击诸元,但水上漂浮,更重要的是还是要齐射。这样才能最大几率的攻击到敌人。”

姜德点点头,几句话把火炮海战的精髓说了个清楚,倒是个善于学习的人。

但是否能用,看得却不仅仅是能力,更重要的是忠心。

“好,我再问你,如何看待我军此行?”姜德继续问道。

武大亭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军中的教士都和我们说了,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拯救那些被倭国权贵压迫的倭国百姓,我们宋国是全世界最为先进的文明,因此有义务王化周围的国家,让他们也进入文明时代,文明的标志之一就是阶级的流动,只要有能力,就可以成功,而倭国连原来的高丽都不如,科举只是一个摆设,所有的官员都是贵族才能担任,这些贵族只知道享乐,老百姓的死活根本不在他们的心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国家,就应该早日推翻!”

姜德欣赏的点了点头,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效忠于某人的誓言,一个人愿意效忠某一个人,往往是因为这个人对他有天大的恩惠,但这样的人会有多少呢?只有效忠某一种思想,某一种理念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都是效忠党中央的原因,他们不是效忠某个人,而是一个主义,这样的群体,比封建王朝的官员们要有战斗力的多。

“武大亭,我想问问你,如果让你负责关门海峡两边的要塞建造,你会如何做?”

武大亭一下脸都红了,这可是重任啊,他再次感激的看了一眼黄达,然后说道“如果末将负责要塞建造,必将高筑城墙,广布火炮,囤积粮草,同时禁止倭人靠近要塞。”

姜德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说道“你如果真的这样做,只能打60分,你刚刚也说了,倭国的朝廷对倭国的百姓可以说是压榨到了极致,但为什么倭国百姓不知道反抗呢?”

所有人都思考了起来,姜德继续说道“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可以反抗,不要惊讶,在陈胜吴广起义之前,又有哪个百姓想过可以造反呢?

你记住,我们这一次不仅仅是打通了商路,更加重要的是我们播下了种子,在摄津,已经有不少倭人开始学习汉学,在这里,我要你也给他们播种。

总而言之一句话!”姜德眯着眼睛说道“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一天三顿打,不反待如何?”所有人念着这句话,眼睛是越来越亮,武大亭拱手道“末将明白了!”

“好,我就派你驻守此处,最多一月,就会有军士来增援,你要做的事情,第一,守住要塞,第二,招募尽量多的百姓,告诉他们何为人。”

“是!”

“底仓的那两个,你也带上,送给藤原,至于他如何处置,我们就不管了。”

“是!”

倭国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姜德看着越来越有的西海道,突然有些感慨,俗话说杀人诛心,打人打服,这一次姜德是利用倭国各自为政的弱点来了个过江龙,不知道下次来又会如何。

如果倭国真的上下团结一致,他恐怕连濑户内海都不敢进。

还是那句话,团结就是力量,老人说的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汴京

“啊呦喂,这小娘子长得可真俊俏啊,我这侄儿就是有运气,出个海,都能捡回来这样的小美人。”一个妇人抓住玉藻的手,不断的评头论足说道。

“是啊,你看着皮肤,当真是我看的都嫉妒的很呢。”李师师也笑着说道。

“就是还不太会说汉话,现在就知道脸红。”

说着,又是一片哄笑声。

玉藻低着头,用有些口音的汉语说道“我已经会说一些了。”

“啊呀,说的还挺好的嘛,来,和姐姐们说说,这倭国都是什么样的?”

别人都说三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姜德看着远处这一群,对发明这句话的人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姨夫,此次文正公仙逝,听闻给太师的打击也很大?”姜德好奇的问道。

梁世杰点头道“文正公乃太师胞弟,此次回乡路上病故,太师自然伤感万分,此次我回来,也只是见到了一面罢了。”

文正公就是蔡京的弟弟蔡卞,他们两兄弟在政治上一直不和,平日里也很少往来,但终究是蔡京的弟弟,弟弟死了,哥哥又能活多久呢?与其说蔡京伤感蔡卞的死,不如说是在伤感自己的年迈。

“听闻官家近日对金辽之事很有兴趣?”姜德换了个话题说道。

“是的,月余前,登州守臣王师中奏有辽人蓟州汉儿高药师僧郎荣等两百余人漂流至我驼矶岛,官家闻讯极为感兴趣,就把他们召到了京城问话。

这一问才知道,现在的辽国,已经如同风中火烛,危在旦夕了,不仅仅连战连败,就连东京都丢给了金国。

那童贯立刻怂恿官家联金抗辽,太师这段时间又不出门,这不,官家就派王师中挑选将校七人,带着军士船只准备去联系金国了。”梁师成撇撇嘴说道“那童贯在此事中出力不少。”

姜德喝了口茶,点点头,此事在他刚回国就有人报给了他。

昔日宗泽在登州清理田地,监察吏制,得罪了一大批人,最后无论是知府李浩还是宗泽都被调离了地方,此事的登州知府就是之前说的王安中。

这个王安中虽然名字和王安石相近,但却和王安石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反而是苏轼、晁说之的学生,哲宗时的进士,赵佶朝的翰林,为人善于专营,无论是童贯还是蔡攸,都关系紧密,也因此能得到登州守臣的位置。

当然,对于这种好财好权的官,身边早已被姜德渗透的和个筛子一样,只是高药师等人事情太大,而且也没有姜德的命令,在登州的孙立等人也不敢随意出手。

“姨夫,我这几年周游各地,那北地的事情也听说了一些,女真人凶悍无比,辽人都不是对手,如果把辽国变成金国,对我大宋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啊。”姜德说道“就如昔日汉末三国,要是蜀汉和孙吴灭魏,但土地却全被一家所有,对另一家来说,还不如保持原来的三足鼎立呢。”

梁师成点头道“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只是官家在童贯的怂恿下,已经心动,难啊”

姜德眯了下眼睛,宋国联金抗辽是大势,这不是他能阻止的,只要赵佶还想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声,他就无法抗拒收复燕云的诱惑。

姜德按下心里的想法,换了个话题道“对了,听闻最近官家对道家之事更加上心了。”

梁师成叹道“就在前段日子,官家召集了两千多个道士在宫中做法哎,贤侄啊,我现在是越来越羡慕你了。”

姜德歪了歪嘴,知道梁师成是说姜德四处游山玩水,不干正事,但就现在朝堂的氛围,能干什么正事?

几人又说笑了一番,梁师成才带着蔡夫人离开琼楼,姜德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的车马离去,叹道“连梁中书这样的人都看不下去,可想而知到了何种地步了。”

“牛皋大哥回来了。”岳亨这时走过来说道。

姜德回头一看,风尘仆仆的牛皋走了过来。

“黑牛,那几个倭国来的使者找到了吗?”

“回小郎君,已经在半道上截住了,好险了,就差一点,他们就要到汴京了。”

“那就好。”姜德也放下了一颗心说道。

这次姜德一回到中原,就急急忙忙的往汴京赶,一方面是因为出了高药师这一档子事,另外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些倭国使者。

姜德并不想让宋国朝廷知晓自己在倭国开辟租界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在高丽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朝廷对其大为忌惮,要是再弄出点什么事情,非得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平衡崩断了不可。

“把那些倭国使者全部送到海底去。”姜德的眼睛闪过一丝凶狠说道“倭国到宋国每年沉没那么多的船只,我看也不少这一艘两艘的。”

“是!”

“既然官家已经派人去联系金国,传令给吴用等人,让他们监视就好,我想这一次他们八成是无功而返,我等还是先回梁山,准备大事吧。”

当夜姜德正准备休息一夜再动身,却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姜德问道“谁啊?”

“小郎君,是我,官家来了。”岳亨的声音传来。

“官家?他知道我回来了?”姜德再问道。

“知道的,官家一到琼楼就问起小郎君来了。”

“好,那我立刻起来见见他。”

姜德起身去见赵佶了,隔壁的玉藻听着外面的动静,对睡在一张床上的花雕问道“花雕姐姐,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也不知道是为了不让我们的姜德同志犯错误,还是真的关系好,反正这些日子玉藻都是和花雕一起睡的。

“没什么,是官家来了就是我们宋国的皇帝。”花雕听了一下说道。

“哦”玉藻点点头,花雕看着玉藻,也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没有。

姜德来到赵佶所在的房间,看到赵佶穿着松散的道袍,坐在酒吧的椅子上,手里是一杯七色的鸡尾酒,旁边坐着梁师成和童贯,另外一边坐着蔡攸,这三人也都是闲散打扮,面前也各放着酒水。

“中卫郎姜德见过官家。”姜德对赵佶拱手先施礼,再对其他人说道“见过童大人,蔡大人,梁大人。”

“免礼,免礼,我说姜小郎啊,你这一年可是快活的很啊,我听闻你还去了倭国,还找了个倭国美娘子,只要见过的没说不好看的,可是真的?”赵佶看到姜德立刻激动的说道。

看着赵佶这猪哥样,姜德真的有些怀疑赵佶是不是想抢人了,虽然姜德和玉藻还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在姜德心中,玉藻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不禁有些不喜,但也没表露出来,嘴里笑道“官家倒是好耳目啊,却是如此,小人这一年出海寻仙问道,去了趟倭国,收了个女子。”

“来来来,唤来看看。”赵佶一脸兴奋的说道。

姜德对外面的护卫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玉藻马上就来。”

“玉藻?好名字。”赵佶点点头赞了一声,然后说道“姜小郎,你既然在海外寻仙一年,可否寻到仙迹?”

姜德摇摇头叹道“仙踪难觅啊。”

赵佶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他深夜来此,有一大半都是为了姜德可能找到的仙踪遗迹。

第四百一十六章 花雕的心事

“那你说说看海外见闻吧。”赵佶又说道。

姜德接过岳亨递过来的一杯鸡尾酒,然后说道“那微臣就说几个有趣的吧,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同橘子一般,淮南为橘,淮北为枳,倭国很多奇花异草都和我中原大不一样”

姜德这边说了几个倭国特有的动植物,赵佶几人也听得有趣,正说着,众人听到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去,看到玉藻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下徐徐走来。

大概是有人告诉了玉藻这里有宋国官家的缘故,玉藻打扮的很正式,虽然因为时间问题没有化妆和穿上盛装,却也穿上了倭国特有的和服。

倭国和服虽然和汉服很像,但也有显著的区别,例如汉服以博带束腰。和服以布料围腰,因此赵佶等人一看就看出这是异国服饰。

玉藻虽然低着头,但却走的很快,用的是倭国女人常用的小碎步,也就是大腿不动,小腿动的走路方法,这样走路会显得更加端庄。

来到酒吧中,玉藻抬头对姜德施礼道“玉藻见过大人。”

“官家,这便是玉藻。”姜德回头说道,却看到赵佶的眼神已经呆滞了。

姜德心中暗暗不喜,声音加大了一些说道“玉藻,还不快给各位大人行礼?”

玉藻不慌不忙的施礼说道“倭国玉藻见过各位大人。”

“快起来,快起来。”赵佶直接从位置上走了下来,手伸的长长的,眼看就要碰到玉藻了,玉藻却微微退了一步,然后起身说道“玉藻官话说的不好,请各位大人不要笑话。”

赵佶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礼了,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点头说道“古人云肤若凝脂,面如白玉,今日才知道古人不欺我啊。姜小郎,你真的是好运气啊!”

说着,赵佶有些不舍的再看了一眼玉藻。

坐在边上的蔡攸眼珠一转,对姜德说道“姜卫郎,你为官家寻来的此女看来极受官家喜爱啊。”

众人一愣,蔡攸这话几个意思?赵佶心里却是活络了起来,看向姜德,姜德脸上微笑着,心里却是怒火翻天,知道这是蔡攸见不得自己好,毕竟在蔡攸眼中,自己是和蔡京一路的。

但看向一脸渴望又带着羞涩的赵佶,姜德却也明白这说到底,蔡攸是在帮赵佶说话。

赵佶虽然是个皇帝,但却是个宋朝皇帝,很是要脸,向臣子要女人的事情,赵佶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赵佶对女人要求的是精神层次,而不是什么肉体,例如李师师,在美貌上因为年纪的渐渐增长,到了后面几年,已经无法再和新出的花魁相争了,但在才华上,却技压群芳,这也是为什么赵佶直到最后爱着李师师的缘故。

说到底,女人靠外貌吸引男人,但要留住男人,还是要靠内在。

赵佶对玉藻感兴趣,一方面是因为玉藻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国风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玉藻不过是个倭女,赵佶根本不准备和她走心,只想走肾。

玉藻大概是听懂了蔡攸的话,焦急的看向姜德,她虽然知道赵佶的身份,但却完全不想做什么妃子,要是想做妃子的话,在倭国她就可以进宫了。

姜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一人走了进来说道“赵官人今夜来为何也不和小女子说一声?是不是嫌弃小女子今日手艺生疏,琴声污耳了?”

姜德一看,心中大喜,这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打扮清秀的李师师。

李师师旁边还站着花雕,花雕对姜德眨了眨眼睛,姜德立刻明白为何李师师会在此了。

“呀,师师姑娘如何醒了?打搅师师姑娘美梦,当真是我等的罪过了。”赵佶看到李师师,急忙走上前去说道。

李师师看了一眼玉藻,然后哼了一声说道“我道是为何呢,原来赵官人今日不是来找我的,罢了,我这就走吧。”说着,挥着衣袖就要走。

“师师姑娘勿要误会!勿要误会啊!”赵佶急忙瞪了蔡攸一眼,然后说道“这玉藻姑娘是姜小郎说要炫耀一下他新纳的妾室,这这和我完全没关系啊,姜小郎,你说是不是啊?”

姜德笑了一下,拱手道“正是如此,师师姑娘,找大官人今日一来就说想见你,我说你已经睡下了,这才坐在这里和我等闲聊,这闲聊就说起了海外奇人异事,我又说不清楚,这不,让玉藻来说说倭国的风俗,也算有趣。”

赵佶感激的看了一眼姜德,李师师这才坐下说道“原来如此,倒是小女子误会赵大官人了。”

赵佶一脸谄媚的说道“师师姑娘误会也是有道理的,不怪姑娘,不怪姑娘。”

姜德暗暗摇头,要说李师师还真的是把赵佶吃的死死的,也难怪,男人嘛,对他太好了,反而不会珍惜,何况除了李师师外,宫中的那些女人,哪个会给赵佶脸色看呢,赵佶不对李师师另眼相待才怪呢。

赵佶对李师师说完,大概是担心李师师会以为自己对玉藻还有想法,便对姜德说道“姜小郎,我看着玉藻却是玉人难得,和你极为相配啊,你们快下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着,赵佶挥挥手,赶姜德快点离开,姜德看了一眼李师师,退了下去。

来到走廊,花雕庆幸的说道“还好今日我机警,找了李姐姐来救,否则就危险了。”

姜德叹道“本来只有官家还无事,但有蔡攸这小人在,反而生了事端,只是苦了师师姑娘了,罢了,你在此守候,我先去休息一下。”

花雕哎了一声,姜德回到自己房间,睡了起来,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姜德突然感觉一个滚热的东西来到自己怀里,他急忙睁开眼睛,却看到玉藻已经钻到自己被子里,和自己四目相对。

“玉藻姑娘你这是?”姜德大囧的问道,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女人进他的被窝,怎会不慌。

“官人,让我成为你的人吧。”说着,玉藻的手已经摸到了姜德的致民处,双唇也贴了上来,四瓣嘴唇交互之间,姜德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他堂堂一个穿二代,居然被强上了?

至于反抗你见过哪个男人能反抗美女的强暴的?

一夜激情,姜德不断的释放积攒了数年的精华,玉藻也一次次的被送上高峰,也许是年轻,也许是第一次,姜德一个晚上基本就没停下来过。等到次日中午,姜德才在玉藻的服侍下起床。

姜德看着一脸温顺的玉藻,有些怜惜的说道“你是害怕我把你送走吗?”

玉藻睫毛颤抖了一下,然后说道“奴家想跟着小郎君。”

姜德抱住玉藻柔软的身子说道“那就跟着好了,这天下,还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夺走你,就是皇上也不行。”

玉藻瘫软在姜德身上点点头,这个时候,玉藻的心里才算落下块石头。

谁会没有自己的打算呢?

姜德来到门外,就看着一脸怪笑对着自己的牛皋,不禁有些脸红,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官家还在吗?”

“大清早就离开了,今日是大朝。”

“哦,那你守在这里是?”姜德反问道,言下之意是难道是为了听墙角来的?

牛皋哼道“小郎君自己在快活,也不体谅下我等,是师师姑娘要我在此等候,说你起来就让你去见她。”

“师师姑娘?必然是昨夜赵佶说了什么话,快走。”姜德抬腿说道。

来到李师师的闺房,姜德就看到李师师和宜封奴二人正在和花雕说着话,花雕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

“花雕妹子,你这是怎么了?”姜德疑惑的问道,花雕看了姜德一眼,眼中又气又羞,跺脚道“和你没关系。”说着就跑出去了。

姜德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耳朵一疼,不由哎呦呦的叫道“疼,疼,师师姑娘,疼啊。”

“你还知道疼?花雕妹子和你那么久,难道你不知道她的心思?昨夜可还快活?”李师师拽着姜德的耳朵来到位置上这才放开姜德说道。

姜德哎呦呦的摸着耳朵,眼中泪珠都出来了,但对李师师又发不出火来,不说别的,光李师师为他牺牲色相去迎合赵佶,就让姜德欠李师师一辈子的。

“师师姐姐,这都哪跟哪啊,我和花雕是兄弟之情,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你没有把一个小姑娘拴在你身边这么久?”李师师一脸的不相信说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各个花心大萝卜。”

姜德苦着脸,要说他完全对花雕没有想法,倒是假话,但感情的事情开始容易,善后难,他一开始就不想惹太多感情债,甚至此时他对花雕,肉欲的程度要更强一些。。

李师师看姜德一脸的为难,摇摇头道“姐姐是过来人,女人碰到一个喜欢的不容易,如果可以,就应了吧。”

宜封奴见姜德为难,气道“罢了,姐姐,他既然喜欢看花雕妹子的眼泪,就让他多看几次好了。”

“我不是啊呀!”姜德感觉有嘴说不清了。

“没什么不是的,姐姐做个大,你要么就收了花雕妹子,要么就放花雕妹子离开,莫要在浪费她的青春了。”李师师说道。

“浪费青春吗?”姜德有些恍惚,习惯了后世三十岁嫁人也不晚的他,并没有觉得此时的花雕有多么着急嫁人,但现在想想,花雕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个标准的剩女了。

“好了,你自己再想想吧。”李师师摇摇头换了个话题说道“昨日官家和我说了个事,说西夏送来了些有趣的玩物,问我有没有兴趣。”

“西夏?”姜德眼珠转了转说道“这次童贯回来被封领枢密院事,可见官家对童贯的军略是赞同的,童贯一直以来都希望以武功封王侯之位,这几年以来,囤积在西军的粮草物资不计其数,想来西夏也是有所发觉的,此时西夏进贡,恐怕是不想开战。”

李师师摇摇头道“国家大事,我们不懂,小郎君请自便吧。”

姜德知道因为花雕的事情,李师师不太高兴,便尬聊了两句,退了出去。

姜德快走到自己房间,看到花雕的房间虚掩着,想了想,走过去敲了敲门说道“花雕妹子在吗?”

“谁?”

“是我,姜德。”姜德走了进去,看到花雕坐在床上,两眼还有点红,花雕的手中拿着一面小镜子,小巧一掌可握,银背上还有几个宝石镶嵌,姜德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昔日在清风寨送给花雕做礼物的镜子,不禁心里也有些疼惜,说道“花雕妹子,我想和你聊聊。”

“小郎君想聊什么?”

“我想聊聊我们的事情。”

“我们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花雕妹子,你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做什么事情,可当时在把脑袋系在裤腰带的买卖,你可”

“难道我不是吗?我可是你的近卫团副团长,要是他日事败,砍头的怎么也少不了我一个。”

姜德看着盯着自己的花雕,顿时感觉自己任何理由在花雕面前都只是理由,四目相对,姜德又看了一眼那个镜子,不由想起第一次在清风寨见到花雕的场景,再看向花雕,说道“你我之事,待回梁山,叫来花荣兄弟,再议如何?”

“当真?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梁山?”花雕一脸兴奋的问道。

“就这两三日吧。”姜德叹道“待我确定一件事,我等就前往梁山。”

“太好了!我也想我哥哥了!”花雕兴奋的说道。

姜德苦笑了一下,这感情的事情,是真的比打仗还难啊。

——

“已经证实了,这次西夏使者来,就是为了请求开市的,童贯在边境严查走私,让西夏的日子很难过。”风尘仆仆的燕青对姜德说道。

为了证实西夏使者到底是来干嘛的,燕青可花了不少功夫。

“嗯,童贯的严查走私,说到底是只许自己和他的手下走私我看童贯是快瞧不上西夏的军功,眼睛已经瞄上了燕云十八州了。”

“小郎君,那我等?”燕青问道。

“无事,西夏还没被打残,西军是走不开的,何况辽国只是打不过金国,可不代表打不过童贯我等过两日就回梁山,先修好我等的内功,再坐等天下有变吧!”

第四百一十七章 宋江拜山

——微山

微山聚义厅,穿着青色布衣的宋江坐在当中,穿着红衣的朱焰在左,穿着白衣的花荣在右,下面分列着崔文华、周通、杨林等十几个大小头领,这些日子来,宋江又依次收了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等多个头领,还在微山湖建立起了自己的水军,其头领就是微山本地渔夫刘胄和被宋江请来的张横,此时的微山已经兵马上万,显赫一方了。

聚义厅中,一个富户打扮的人先施了一礼,然后挥手说道“宋头领,这是我们教主让我给头领带来的礼物,请头领笑纳。”

说着,一箱箱的宝物被抬了进来,除了布帛银钱外,还有美酒和镔铁,都是宋江需要的东西。

“哈哈哈,你们方教主太过客气了。”宋江笑着说道“快先请坐,站着说话,倒显得我等招待不周了。”

那富户坐下后,然后说道“宋头领乃天下四大绿林英雄之一,这些礼物自然是应该的,我家教主也一直仰慕宋头领的威名,知道宋头领不和那姜信之一样,是个求荣忘义的小人,乃是真正的绿林好汉。”

“姓吕的,你这狗娘养的猪嘴中放的什么屁话?姜头领乃是数败官军,扬我国威的大豪杰,哪里是你能评价的?”一个黑炭样的人站起来大声喝道。

“铁牛休得放肆!”宋江起身喝道,再看向四周头领面色,发现不少人都面带愠色,心中暗恨,姜德数败官军,又大破高丽,如今不仅仅是侯爷之身,跟被不少江湖绿林中人所崇拜,甚至在微山军中也有不少人说梁山的好话,而宋江面对这样的情况,还只能赞同,谁叫他昔日是依靠梁山的援助起家的,而绿林之中,最讲恩义,只要梁山不负他,他就没法攻击梁山,甚至还得因为姜德的一封信,收军回山。

吕师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发疯的李逵,然后对宋江说道“宋头领,我家教主是真心和头领相交的,只是不知道头领是否有这样的想法?”

宋江点头笑道“我们微山的大门是永远给道上的兄弟打开的,这铁牛就这脾气,你莫要生气,我已经准备好了酒宴,我们边喝边说。”

酒宴,是绿林中人最喜欢的事情了,大家把脑袋捆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不就是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嘛。

但绿林之中,也是等级分明,为首的座位上,就只有宋江、朱焰、花荣、吕师囊四人,李逵吃酒想上去找宋江耍都被周围的头领死死按住,他们都明白,宋江四人是有话要说的。

“花荣兄弟,你看铁牛那边好像又要闹事了,你去看看吧。”宋江对花荣说道,花荣看了一眼,见李逵真的被两三个头领拉着,也怕出事,便起身走了过去,见花荣走开,朱焰借着酒意,靠近吕师囊说道“吕员外,我想知道,明教四处招兵买马,到底意在何处啊?”

吕师囊看向宋江,见宋江也看向自己,便说道“赵官家在南方的花石纲是愈演愈烈了,当地如同喷油积薪,只需要一根火苗就可以烧遍整个江南,如此大事,难道宋头领不想参与吗?”

宋江不动声色的说道“官家有禁军八十万,州府二百五,哪里有那么好烧遍?”

吕师囊继续说道“官军虽多,却都贪生怕死,良将多在西军,只要挑选西军和西夏开战之时起事,必能成功!

再说天下又不是只有你我两家,我看那姜信之得了招安,却出兵海外,可见不是个能居他人之下的人,他日必反!再说河北田虎、张迪二人,也是招兵买马,其志不小。官军还有边境要守,能挡的几路兵马?”

宋江正在思索,这时一个喽啰快步跑过来,对宋江施礼道“哥哥,有梁山的书信。”

“梁山书信?”宋江几人对视一眼,然后接过,宋江打开看了看,递给旁边的朱焰,朱焰扫了一下,吸了口气,看向在下面的花荣,然后对宋江说道“哥哥,花荣贤弟”

“花荣贤弟也的确许久未见雕妹了。”宋江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对吕师囊说道“我宋江是一心为公的人,今日只因贪官横行,奸臣当道,故而才在此落草,我等虽破州攻县,却不占地割据,如此才得一方快活,方教主美意,我宋江心领了。”

吕师囊还想再劝,却被宋江用酒堵住,几番下来,只能作罢。

吕师囊是被抬下去的,醉的迷迷糊糊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来到目的,宋江看他被带了下去,这才让花荣等重要头领和自己重新回到房间密谈。

“公明哥哥,雕妹回来了?还要我去见她?这可太好了,请公明哥哥给我半个月的假,我去去就回。”花荣看完书信,立刻开心的对宋江说道。

“这是自然的,不光光是你,这次我也准备去见一下姜寨主,姜寨主域外扬名,现在已经是平阴侯,我等还没庆贺过,今日去刚好可以庆贺一番。”宋江笑着对花荣说道。

“怎么?哥哥也去?”花荣问道。

“公明哥哥是该去一去,今日这吕师囊来此,可见方腊已经准备举事了,天下大局将变,我等何去何从,都需要先和梁山沟通一下,才好行动。”朱焰说道。

花荣听罢,点点头,觉得也有道理。

宋江便道“那就这样定了,花荣贤弟和朱先生和我一同前往梁山,再带吕方、郭盛二人陪伴,朱先生去选些礼物,勿要失了礼数,点上五百喽啰,其他人都不带了。”

“也好。”朱焰点头说道。

——梁山脚下

宋江看着已经变成一大片客栈的梁山迎宾酒楼,又看着不断来往的车队,不由的感叹起来,做强人做到梁山这个份上,也算是独一家了。

“呦,公明哥哥来了,快请里面歇息一下,公明哥哥人多,我还得多叫些船只来。”一身富人打扮的朱贵走了出来,对宋江拱手说道。

宋江回头挥手说道“来见寨主,怎能空手呢?这里有粮草百石,布缎百匹,美酒百坛,也算是给寨主的礼物吧。”

朱贵笑道“这倒是让公明哥哥破费了,公明哥哥快进来歇息一下吧。”

宋江带着朱焰、花荣、吕方、郭盛一同入内坐下,外面的喽啰自有人招待,还没坐稳,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我也是一起的,公明哥哥,带我一起进去。”

宋江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黑汉撞翻了好几个人跑了进来,不是李逵又是哪个。

宋江跺脚道“你这黑厮,我不是让你在山上待着嘛?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逵嘿嘿的说道“谁叫哥哥不带俺铁牛来,那俺铁牛就只好自己跟来了,俺铁牛早就想看看传说中的梁山了。”

朱贵笑着说道“来就来了,公明哥哥勿要动气,来,一起喝碗我们梁山的美酒吧,这可是上好的琼酒,烈的很啊,只有真正的的英雄豪杰才受得了。”

李逵一听,拍着胸脯说道“那不正是给俺铁牛准备的嘛?那个掌柜的,来上八大碗!”

“铁牛休要胡言,此乃梁山迎宾使头领朱贵兄弟,姜头领未上山的时候,朱兄弟就在梁山坐第四把交椅了。”宋江喝了一声道。

“哦?原来是朱贵兄弟,久仰久仰,只是不知道现在朱贵兄弟坐第几把交椅?”李逵装做不在意的问道。

朱贵仿佛听不出来一样,笑着说道“昔日梁山兵不过千,将不过三四,故而我朱贵能坐第四把交椅,今日梁山,雄兵十万,足智多谋之士,能征惯战之将,不下百员,我这样的人,还多亏寨主仁义,添为迎宾使,更抬举我兄弟也为迎宾使,已经感激之至。至于交椅,我梁山今日来两个豪杰,明日来两个英雄,却是说不清了。”

三言两语,说的李逵是哑口无言,李逵说到底不过是个樵夫出身,听到朱贵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就怵得慌,急忙挥手道“你这兄弟,说的话俺铁牛都听不懂,还是吃酒吧。”

朱贵也不再说,只是让人上酒菜。

宋江一边喝酒一边暗暗思量,数年过去了,本以为在自己的努力下,微山也算是有声有色,但和梁山比起来,又差的太远。

宋江看向外面不断来往的人马,问道“朱贵兄弟,梁山似乎比往日还要兴旺了,这来往车马又如集市一般啊,我刚刚看水路上也是船只如织啊。”

朱贵笑道“公明哥哥这话倒是不错,如今这山上,连同百姓、军属,恐怕不下五六万人,这人吃马嚼,哪里不要东西?我家寨主如今又是平阴侯,各方客商都可光明正大的来交易,自然是客商云集了。

再说我家寨主为了官家威严,出兵海外,四方豪杰听闻都来相助,这一年又来了不少英雄呢。”

宋江哦了一声,问道“不知道又有哪路豪杰?”

朱贵笑道“现在酒店就有一人,武艺高强,我正准备安排为其引荐呢。”

宋江好奇的问道“何人?”

朱贵道“此人姓韩名伯龙,滦州人士,其家巨富,文武兼济,使一条铁棒,武艺高强,只因那花石纲,恶了官员,被罚没家财,又被恶吏误杀其母,一怒之下杀了官差,又担心事发,便借着夜色带着一家老小来此处投我家寨主,看,就在那里帮忙呢。”

宋江看去,只看到一个大汉,留了三缕长须,正在帮忙搬运东西,看那长相,也甚为儒雅,知道是读过书的,不禁有些羡慕梁山的威名。

李逵哼道“这人只知道梁山,不知道我微山,却是没见识的。”

“铁牛休要胡言乱语!”宋江喝了一句,心中却是为有李逵这样的死忠感到开心。

“朱掌柜,船只已经到了,寨主说尽快让宋头领上山,他在金沙滩等着呢。”这时,一个喽啰走过来说道,朱贵点头道“好,公明哥哥,既然船只到了,我们就准备上山吧。”说完朱贵又对韩伯龙说道“韩兄弟,快快收拾一下,准备上山了。”

韩伯龙听了喜道“好,某家这就来。”

众人浩浩荡荡的上船,看到梁山越来越近,韩伯龙激动的对朱贵问道“朱贵兄弟,凭某家的这身本领,侯爷能看得上眼吗?”

朱贵笑道“韩兄弟放心,侯爷最为爱才,必会重用兄弟的。”

李逵在旁边哼道“自己都是一个小头领,还敢说大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朱贵眯眼看了一下李逵,也不生气,反而是旁边的韩伯龙心中动怒,只是因为自己身份还没确定,也不敢伤了上山的客人,只能暗暗记住,准备以后给李逵个好看。

金沙滩上,姜德看着开始下人的船队,对旁边的花雕说道“雕妹,你哥哥到了,还不去迎迎?”

花雕果然看到一身白衣的花荣,顿时两眼一红,喊着“哥哥!”就扑了上去,花荣看到花雕这样,也是鼻头一酸,抱住花雕说道“雕妹,好久没见了。”

见二人相聚,姜德也倍为感动,不禁想起了内黄的日子,岳飞等人都已经回了内黄看望家人,他也有些想另外一个时空的家了。

“微山宋公明见过平阴侯!”宋江的话把姜德从幻想中拉了回来,他看向宋江,笑道“本只是雕妹想哥哥了,没想到宋头领也来了,正好,一同上山聚聚,勿要早走了。”

宋江点头道“侯爷扬威域外,军功封侯,公明这个时候才来庆贺,已经是罪过了,侯爷不怪罪就好,侯爷,这是我家军师朱焰先生,这三位是我山上头领,吕方、郭盛、李逵。”

姜德看着打扮长相如此有特色的三人就猜到了三分,他看向郭盛,心中想着也不知道百年后是否还会有个郭巨侠出现在漠北,再看向李逵,嘿,比牛皋还黑啊,怪不得宋江会喜欢了,能找到个比自己黑的不容易啊。

李逵看姜德带着面具,便嚷嚷道“姜寨主,你咋还戴着面具啊,难道见不得人吗?”

“铁牛!住口!”宋江喝道。

姜德笑着摇手道“没办法,这年头坏人太多,走,大寨说话。”

第四百一十八章 和盘托出

——聚义厅

姜德安排宋江等人坐下,宋江看着聚义厅中密密麻麻的交椅,才清晰的感觉到微山和梁山的差距。

这种差距不仅仅是在兵马数量上,更多的还是在人才的数量上。

在主位上坐下,姜德摘下自己的面具,对李逵笑道“李逵兄弟,你不是想看看我的真面容嘛,看,现在满足了吗?”

李逵看着姜德的脸,喃喃的说道“我的妈呀,这也太小白脸了吧。”

姜德听得一脸的黑线。

“公明兄弟此次来的正好,我承蒙官家恩典,得封为平阴侯,总管高丽、梁山等地军政事宜,可以开府建牙。此次我召集各兄弟,便是准备论功行赏,你来此,也算是做个见证。”姜德对宋江笑着说道。

宋江听得是心里羡慕的要命,别说开府建牙,就是给他一个知府官做,他就可以立刻把微山的上万人马献给朝廷。

说到底,宋江只是想做官。

姜德说完,对旁边的公孙胜示意了一下,公孙胜点点头,拿出一张卷轴,来到中央站好,对下面众人说道“诸位兄弟,我梁山自从归顺朝廷以来,出兵海外,征战高丽,如今已经兵过十万,将过百员,古人云,明主立政,有功者赏,有能者官,劳大者禄厚,才高者爵尊,今日在此处的兄弟虽然有的没有参与征战,却有守土护山之将,运筹帷幄之士,打造军械之才,皆有功绩,今日论功行赏,只望诸位日后各司其职,兢兢业业,以护我梁山基业。”

说完,公孙胜开始打开卷轴念道“晁盖封为梁山总管都督,享正师级。

许贯忠、朱武为军师,享正师级。

吴用、李资谦为高丽辅政大臣,享正师级。

公孙胜为军械总管兼军师参赞,享正师级。

吴迪为水师军械总管,享副师级。

陈旉为农部总管,享副师级。

郭孝友为高丽行政使,享副师级。

潘良贵为梁山钱粮总管,享副师级。

何栗为监督使,享副师级。

我梁山军一团为四营,一师为五团,一营五百人,一团两千人,一师一万人,如今我梁山坐拥兵马过十万,现将兵马分为两类,一类为野战军,一类为护卫军,野战军暂定为步兵五万,骑兵一万,水师一万,弩炮师五千人,金枪加强团五千人,合计八万之数。护卫军暂定为步兵六万。共计兵马十四万。各部如下:

卢俊义为第一野战师师长,下辖唐斌团,亦里干团,独虎术团,解珍团,骨嵬团,全师合计一万人,驻扎高丽。

成闵为第二野战师师长,下辖魏定国团,单廷珪团,韩滔团,彭玘团,姜信泰团,全师合计一万人,驻扎高丽。

晁盖兼任第三野战师师长,下辖刘唐团、杜迁团、宋万团、雷横团,朱仝团,全师合计一万人,驻扎梁山。

赵匡为第四野战师师长,下辖穆弘团、穆春团、李公寿团、郑惟晃团、林修团,全师合计一万人,驻扎高丽。

牛皋为近卫师师长,下辖李忠团,花雕团,扈三娘团,石秀团,武松团。全师合计一万人,驻扎梁山。

呼延灼为突骑师师长,兵员四千人,驻扎高丽。

秦明为骁骑师师长,下辖董平团、黄信团,栾廷玉团,兵员六千人,分驻梁山、高丽。

庞万春为弩炮师师长,下辖雷炯团、计稷团,兵员五千人,驻扎梁山。

徐宁为金枪加强团团长,下辖五千人。

黄达为水师总帅,阮小二为副帅,下辖阮小五、阮小七、张顺、李俊、童威、童猛、武大亭诸将,分驻各地水寨。

李应为第一守卫师师长,驻守枯叶岛。

扈成为第二守卫师师长,驻守京东两路。

史进为第三守卫师师长,主管天下商路护卫。

李之美为第四守卫师师长,驻守高丽。

尹彦旼为第五守卫师师长,驻守高丽。

郑昆纬为第六守卫师师长,驻守济州岛。

萧让为教化团团长。

戴宗为机要团团长。

段景住为外事团团长。

朱贵、朱富为招待使。

其余将官名单如下”

听着公孙胜念出的长长名单,梁山在座的众多豪杰依次出列领命,其中还有不少人员都在高丽等地,印章物件都会被送去。

李逵在下面听得暗暗吐舌说道“这梁山好厉害啊,动不动就是一万兵马,这加起来得多少兵马啊?”

宋江叹道“平阴侯取了高丽,不缺钱粮兵马,我听其中有不少人都未听过,必然是高丽的豪杰,拥兵十万,坐享一方,这才是大丈夫该做的事啊。”

朱焰也点头道“寨主说的是啊,如今的绿林之中,能和梁山相比的,恐怕只有那神秘的明教了。”

宋江却摇头道“明教在梁山面前,只能制造点麻烦根本不会是对手。”

朱焰奇道“寨主为何如此笃定,那明教也是教众众多,教内高手无数啊。”

宋江苦笑了一下,说道“因为格局平阴侯的眼睛看的是天下,而那方腊,却还是中原一地。”

姜德等众人消化了,走出来说道“诸位兄弟,刚刚道长念得不少人大伙可能都没见过,有的甚至没听过,这些人大都是在之前的枯叶岛之战,高丽之战中投靠我军,故而提拔的。

我梁山如今兵强马壮,坐拥一方,但这还只是个开始!之后还会有无数的挑战和机遇等着我们!你们说,面对我们的敌人,我们该怎么办?”

“杀光他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在座的不少都是强人,嘴里哪里会有什么好话,自然是各个喊杀,就连潘良贵、何粟这样的进士也是双眼冒火。

没办法,开疆扩土这样的功绩,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姜德点点头道“诸位兄弟说得对,但要想打败敌人,就要先强壮自己!

未来两年内,我们梁山要做的就是积钱粮!强军械!炼精兵!”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大会才算结束,姜德让众人出去准备聚餐吃饭,然后走下去对宋江说道“此次倒是怠慢了宋寨主了。”

宋江连忙恭敬的说道“侯爷哪里话,宋江能有今日,大半是侯爷恩赐的,哪里敢有微词。”

姜德笑了笑,他知道宋江此时对自己已经是心生畏惧了,不像之前,之前的姜德在宋江心中是和他一样的强人头子,而如今的姜德却是朝廷封的侯爷,真正的一方诸侯,坐拥三千里山河,是真正的人主,根本不是宋江能比拟的。

如果说之前宋江对此还没有感觉,听完整个梁山大会,宋江就已经知道两者的差距根本不是他宋江努力就能赶上的。

宋江也不是没有想过告发姜德,告诉朝廷姜信之就是姜德,但是如此又能如何呢?恐怕这样做最大的可能就是朝廷把他宋江送给姜德做礼物,别奇怪,只要姜德不正式反叛,宋朝朝廷的绥靖思维可以让任何一个

姜德见宋江如此,便又对花荣说道“花荣兄弟,此次让你来,其实是有件雕妹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花荣愣了一下,之前的书信中只是说花雕想他,让他速来梁山见她,根本没说会有特殊的事情。

宋江和朱焰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二人之前就有所猜测,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花雕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有些忐忑的躲到了花荣的身后,姜德长吸一口气,对花荣说道“雕妹这些年和我经历了不少风雨,转眼间雕妹也到了婚嫁之年,吾等虽然是江湖儿女,却也不能免俗。

如果花荣兄弟看得起在下,吾愿意迎娶雕妹,我姜某保证不会亏待了她。”

花荣听了大喜道“侯爷居然如此看得起小妹,当真是小妹的福气,如能让小妹成为侯爷之妻,我花荣绝无意见。”

宋江也笑着说道“侯爷迎娶花贤妹,我微山和梁山就算是亲上加亲了!”

花雕羞涩的把脑袋埋在了花荣的背上,看的众人不由轻笑。

姜德看着花雕羞涩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了一丝心动,说道“既然花荣贤弟答应,此事就便这样定了,只是如今乃多事之秋,就不大操大办了,待我请我师父来,便可行礼。”

众人说定,宋江才道“侯爷,其实公明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特来相告。”

“哦?何事?坐下说。”姜德挥手让宋江等人坐下。

宋江先让花荣带着李逵等人道外面等候,只留自己和朱焰二人,才坐定说道“就在数日前,江南明教方腊坐下赛张飞吕师囊来我微山,邀我共计大事。”

方腊!姜德听到这个名字和公孙胜对视了一眼,示意宋江继续说下去。

宋江看了一眼朱焰,朱焰便继续说道“侯爷久在北方,恐怕对那明教只有耳闻,我微山地处两淮,时常有明教的消息传来。

这明教从唐朝便有,原名摩尼教,又叫牟尼教,从西域传到我中土,自从盛唐开始,便时常反叛朝廷,远有文佳皇帝陈硕真,近有毋乙、董乙,自从扬天剑病逝,方腊被选举为新任教主后,明教就不断招兵买马,结交各路绿林豪杰。

政和二年,明教副教主钟相带老教主幼子杨幺出走太湖,方腊在内部就再无人制,气焰更加嚣张。

如今的方腊将麾下分为天地风雷四部,部下有龙虎犀鹰四法王,八散人等一通高手,号称教徒百万,在江南可谓是声势滔天啊,就连官府也对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德嗯了一声说道“明教我也知道一些,只是他们一直在南方发展,和我梁山从来没有交往,你们微山和我梁山的关系在绿林之中也不算秘密,最少方腊应该是知道的,他来找你们,是为何事?”

朱焰点头道“那方腊其实正是想找侯爷,这方腊野心勃勃,已有反心,不单单找了我们微山,酒席之间,还表示找过紫金山、伞盖山、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等各路烟尘,还有那河北田虎、张迪,这二人可是巨寇啊,依那方腊的意思,是希望各路豪杰约定个时日,共同起事,到时候天下大乱,官军就算有百万,也忙不过来,必能再现隋末旧事。”

“可笑!”姜德轻笑了一下说道“昔日杨广外有高句丽、突厥为患,内有陇西贵族作乱,再加上大修运河,滥用民力,这才失了天下。

如今赵官家虽然昏庸,花石纲耗损民力也是厉害,外也有西夏、辽国为患,但西夏日渐衰弱,辽国自顾不暇,我朝又强干弱枝,这花石纲耗损了百姓却肥了各地权贵,我视方腊如那汉末张角,不过是给那些西军战将和各地诸侯刷功劳的祸根罢了。”

朱焰奇道“难道侯爷觉得天下不会乱?”

姜德意有所指的说道“反正不会乱在这方腊身上。”

公孙胜道“这方腊想找侯爷,为何不直接来梁山?”

朱焰盯着姜德说道“方腊觉得侯爷拥兵一方,朝廷迟早会动手,故而并不着急,只待大事商定,最后再来找侯爷。”

姜德心中算了算,此时距离方腊起义应该还有两年,按照历史,方腊起义后不久,西军被调到江南,方腊不到一年就战败被俘,随后西军就被调往燕云和辽军交战,来回调度之下,宋国最为精锐的野战部队就这样被消耗掉了锐气,又在童贯等庸帅带领下一败涂地,最终精锐尽丧,使得金兵南下最大的障碍就这样被消除了。

这总共也就五六年的时间了。

姜德算罢,便道“我等近年战略在之前也说过了,便是练兵积粮,方腊要反也好,不反也罢,都与我无关,宋头领,你微山和我梁山深有渊源,故而我劝一句,莫要被方腊蛊惑,这赵家天下,不是那么好推翻的。”

宋江眼珠转了转,对姜德拱手道“宋江领教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制式装备(一)

在外面的李逵看到宋江等人出来,兴奋的说道“公明哥哥,刚刚路过看到下面有个大镇子,不如到下面去耍耍?”

宋江心中有事,便道“你这铁牛,就知道要耍罢了,花荣兄弟,梁山你最熟悉,便由你带着他们几个去耍耍吧,也不算白来一趟。”

花荣因为花雕之事,心中高兴,便道“遵哥哥将令,走,铁牛,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等众人离去,宋江和朱焰便在梁山军士的带领下往住处走去,到了地方,宋江看着崭新的砖瓦房,不由叹道“梁山之富,从此可见一斑啊。”

朱焰关上门,让宋江坐下,然后说道“公明哥哥,现在看来这平阴侯虽有不臣之心,却知时明势,并不看好方腊的起事。”

宋江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后说道“方腊起事的关键在于河北田虎、张迪是否能截断西军的增援,如西军到,方腊必败,如西军被田张二人拦住,则事有可为。”

“哥哥的意思是我等应该去河北走一趟?”朱焰问道。

宋江点点头说道“方腊起事,无论成还是不成,都是我微山兄弟的大好机会,如田张二人不当用,吾等就主动投靠朝廷,攻打方腊,想来可以以军功搏个功名。

如田张二人当用,吾等更可以向朝廷讨价还价,想来官职只会更高!”

宋江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当什么皇帝,他原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官身,九品都行,现在嘛,有了上万兵马,目光也就高了,想着再怎么样也该搏个兵马都总管之类的职位吧,如果能是个文职也就跟好了。

至于完全投靠姜德,宋江认为此时并无需要,不说别的,现在花雕是姜德预定的夫人,花荣是他的铁杆亲信,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如果真的姜德得势,还怕没门路?

“朱焰兄弟,现在梁山准备养精蓄锐,吾微山也不能松懈,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多打粮草,多招兵马,置办军械,等待天时。”宋江想了一会,对朱焰叮嘱道,朱焰连连称是。

宋江在一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另外一边的姜德正在面见新的豪杰。

演武场上,一个大汉拿着混铁棍挪展身形、只在数尺之地进退闪让,棍影如山,环护周身,下面的一群军士看的不时叫好。

大汉对面也站着一人,也拿着一根棍棒,正是此次特意上山来的朱仝,朱仝轻抚长须,大喊一声“兄弟小心了!”冲入棍圈,接着只听到如同雨点一般的啪啪啪的棍棒相交之声,不过转眼间,二人已经交手十余招。

“好了!停手!”姜德在下面叫道,二人对视一眼,分跳左右,对姜德拱手道“请侯爷评教。”

姜德笑道“二位兄弟都是难得的豪杰,朱贵何在!”

朱贵从后面走上来道“朱贵在。”

姜德指着韩伯龙说道“你今日又为我梁山招来一员悍将啊,理当嘉奖,赏钱三百贯!”

朱贵喜道“多谢侯爷!”

姜德再对韩伯龙说道“伯龙兄弟,本来以你的本事,理应重用,不过我梁山自有法度,无论何人来我梁山,都需从零做起。

我便让你在此处立下擂台,如三日内,所有营长以下军士战你不胜,只要你通过中级将官班的学习,便封你营长职位,你可愿意?”

韩伯龙大喜道“小人愿意!请侯爷放心,小人必当效死!”

姜德点点头,又见过自己不在时新提拔的军官将士,忙活了半天才得以休息。

过了数日,宋江、朱焰带着对梁山念念不忘的李逵离开,留下花荣多陪几日花雕。

这一日,姜德带着一群梁山头领在公孙胜的带领下来到工匠坊。

梁山的工匠坊很大,自从在数处开挖铁矿炼铁练钢后,公孙胜就不断增加工匠坊的规模,此时的梁山工匠坊,已经有工匠上千人,能够打造从火炮到箭矢的几乎所有军械。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我梁山兵马,加上水师马军和高丽驻军,已经有十四万之多,但是因为来源混杂,军械不一已经严重制约了我军的联合作战能力。”公孙胜现学现卖的对众头领说道,这联合作战还是姜德在前几日和他说的名词。

众头领虽大都是江湖出身,但如今已经各个带兵多日,自然知道制式武器在军阵之中是多么的重要。

简单来说,军队对阵中最基础的枪阵,如果军士的枪又长又短,有轻有重,那这枪阵的战力加成几乎就是零了,甚至还不如让所有人各自作战,省的互相干扰。

再打个比方,弓箭是军队杀敌的重要手段,如果所有军士的弓箭不统一,射程有长有短,就很难射出最大杀伤力的齐射。

当然,也不是说不能有个性化的武器,如呼延灼的双鞭,牛皋的双锏,在军队中都属于奇门兵器,这样的武器一般都要求技术含量较高,是武将才能用好的兵刃。

姜德说道“接下来可见的两三年内,除非朝廷攻打我们,否则不会有大战,这两三年,我们的军械要想办法统一制式化,今日让诸位来,便是来看看我们日后的一些制式装备,这些装备就由公孙道长介绍了。”

公孙胜点头继续说道“通过多次挑选和研究,现在我们兵工坊选出了数种军械,准备列为我梁山的新制式装备,先说衣甲。”

说着,几个军士穿着衣甲走了过来。

公孙胜介绍说道“我梁山日后衣甲分为日常服、战服、礼服三大类。日常服分为春秋装、夏装、冬装三种,其中春秋装为长袖长裤,夏装为短袖马裤,冬装为长袖长裤,布料中春夏秋均为麻衣,冬装为两层棉衣。颜色按照季节分为黄绿色、绿色和黑色。

礼服分夏冬两套,均为黑色,其中冬装为呢子,夏装为丝绸。”

众人看着面前穿着常服和礼服的军士,各个感到新奇,姜德看着面前的军士却是觉得熟悉,如果有后世的人来此,便会认出,所谓的春秋装就是后世的八路军军装,而冬装的过膝长大衣明显有一股毛子味,而那礼服,却是汉斯味道十足。

“诸位兄弟有什么意见吗?”公孙胜问道。

晁盖摸着那呢子大衣说道“道长,这其他的衣服也就罢了,这呢子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见过?”

公孙胜看向姜德,姜德咳嗽一声说道“这呢子是一种新式的布料,工艺复杂,价格昂贵,现在只有少量生产,但想来要不了多久,产量就会上去的,要说原材料的话,其实就是羊毛。”

“羊毛?”众人惊讶的轻呼起来,萧让摸着自己的胡子问道“这羊毛上一股羊膻味,这穿在身上,恐怕”

姜德笑道“你们放心,这布料用的是新式工艺,根本没有异味,你们可以闻闻。”

扈三娘是姑娘,自然对这种味道更加在意,她走上前对着那军士身上的衣服闻了闻,然后笑道“除了这兄弟的汗味,倒是没有其他的怪味。”

那军士顿时脸就红了,众人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姜德笑道“三娘莫要戏弄兄弟,这天气穿上这呢子大衣,不热出汗才奇怪呢,好了,诸位兄弟要是没有什么奇怪的问题,就让这些兄弟下去了。”

众人摇摇头,这些衣服和平日穿的衣服比起来实在是好了太多了,他们都不认为军士兄弟们会有什么意见。

公孙胜继续介绍道“战服便是铠甲,分皮甲、纸甲、铁甲三大类。”说着,一群身穿战甲,手拿兵刃的军士走了出来。

公孙胜等这些将士站定,然后说道“因为是战服,也顺便说一下兵刃。先从简单的水军说起。

水军将士战服为纸甲,诸位兄弟别看这战甲是纸做的,但防御力可不低,这种纸甲是先将纸叠厚,然后捶轮,捶成三寸厚,然后在一些特殊位置钉上钉子,最后裁制成的铠甲,普通箭矢根本射不穿。

这纸甲是无袖甲,可以另配肩甲、手甲、裙甲,也可以不配。

水军兄弟的制式军械分为五种,分别为刀、斧、枪、弓箭和弩炮。

刀为手刀,斧为短柄小斧,这两种兵刃都是用于近身格斗,用的是

长枪分两种,分别是镰钩枪和锥枪,主要用于中距离的格斗,镰钩枪长一丈四尺,锥枪短一些,为一丈三尺。”

说到这里,公孙胜停了一下,让众人先看近战兵刃,阮小七等人对此是最为关注的,他们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张顺问道“道长,这用的是什么材料?我们都是水上买卖,兵刃极易生锈,一定要熟多生少的钢!”

张顺说的熟多生少其实是指钢的材料,古代的钢铁大都是用熟铁和生铁来合成的,而生铁、熟铁的区别其实就是含碳量的多少,用后世的标准,一般含碳量小于00218%的叫熟铁或纯铁,含量在00218-211%的叫钢,含量在211-669%的叫铸铁。而钢铁生锈的原因是由于铁碳合金的结构形成了类似于原电池结构,从而导致活泼金属被氧化的缘故,故而含炭量高的铁碳合金更容易生锈。

当然,古人并不知道这些科学道理,但是经验科学却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明白,熟铁不容易生锈,而生铁容易生锈。

公孙胜笑道“这是自然,水军兄弟的兵刃都是特制的,你们看,这里有个水的标志,这种兵刃用的材料成分和马步军都不一样,毕竟你们的对手不会穿着重甲,不需要那么追求坚不可摧。”

张顺拱手道“道长果然考虑周到,倒是小弟多虑了。”

公孙胜道“却不多虑,本是应该的,水军相争,弓箭为先,根据侯爷指示,我军弓箭日后将统一化,诸位兄弟看,这便是日后我军的弓箭。”

众人看到两个穿着一身皮甲的弓箭手走了出来,发现这二人的弓箭有些不同,一个弓至齐眉,较为细窄,一个弓较小,却较为宽。

公孙胜说道“我朝弓箭,分为黄桦弓、黑漆弓、白桦弓、麻背弓四种弓,黑漆弩、雌黄桦梢弩、白桦弩、黄桦弩、跳镫弩、木弩六种弩,后又有神臂弩等新式弓弩,这些弓弩或为单兵弓弩,或为重型床弩,各有使用之道。

吾和侯爷一起优中选优,又结合辽金高丽、倭国等各地弓箭之优点,再考虑到我军实战,确定日后我军的制式弓为两种,一种名为鹰弓,一种名为李广弓。”

弓箭是军阵之王,所有人都凑上前看了起来,姜德干脆让这两名军士立起两个靶子,当场试射起来。

古代弓箭总体分为两大类,单体弓和复合弓,单体弓就是单一材料的弓,比如英国长弓,尼泊尔竹弓,还有此时的日本和弓,而复合弓就是为动物筋角、动物胶复合而成的弓,又叫角弓。

单体弓的优势在于制作成本低,制作周期短,环境适应性强;缺点在于机械效率底下,弓体太小则威力不足,弓体太大拉力太高难以操控。复合弓的优势在于机械效率高,弓的拉力与实际威力接近,同样拉力下比单体弓小巧很多,且复合弓多为反曲弓,拉距相同的情况下,实际拉距要大于单体弓弓体振动小稳定;缺点在于制作成本高,制作周期长,环境适应性差,潮热天气容易开胶损坏。

从行军打仗的角度上来说,单体弓的成本远远低于复合弓,故而虽然世界各国很多都知道如何制作复合弓,却因为成本的原因,很多国家的军队使用的都是单体弓。

当然,也不是说单弓比较起来,复合弓就完胜单体弓,例如英格兰长弓,因为材料是硬度和密度极高的紫衫,性能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了中低水准制作的角弓,所以说,还是要个体分析的。

而公孙胜口中的鹰弓其实就是英格兰长弓,只不过因为没有紫衫,用的是榆木,榆木木性坚韧,力学强度较高,耐腐蚀性强,是上等的单体弓材料,分布也广,在黄河流域是到处可见,军士手中的这把就是用梁山上的榆木做的,当然,榆木比不上紫衫,性能也要差一些,但却也能接受,眼前的军士就可以用这鹰弓轻松射出超过两百米的射程。

而李广弓,其实就是清弓,清弓可以说是中国传统弓的集大成者,弓体用牛角,木材,和牛筋等材料制成,清弓所追求的和传统汉弓不一样,更加追求稳和准,而传统汉弓追求的是射程和效率,因此,清弓使用的时候一定要配上穿甲重箭,如果使用重箭,清弓几乎就是一把古代的狙击枪,普通的扎甲在五十米内和没穿没什么区别。

但清弓的射程和英格兰长弓比起来就大大不如了,在军士的使用下,只能射出一百多米,而因为是重箭,到了一百多米外,这箭的准头已经不知道到哪里了,搞得军士脸都快急红了。

第四百二十章 制式装备(二)

“道长,这弓倒是好,射的也远,只是这弓却是不行啊,你看,射程只有百步,这要是面对的骑兵,百步距离只有十息不到的时间,最多也就射出两箭,根本不顶事啊。”牛皋看着拿着李广弓的军士说道。

姜德笑了一下,说道“来人,立甲靶!”

甲靶就是在肉靶上披上铠甲,模拟面对甲士时弓箭的状态,当然,这肉一般就是猪肉或者羊肉,只有野蛮民族才会使用真人来实验。

很快,远处就立起了五个靶子,分别穿着皮甲、纸甲、扎甲、锁子甲、步人甲。

姜德挥挥手,让那个拿着李广弓的军士把弓箭递上,姜德接过后转交给牛皋说道“来,试试看,这里有八十步,看看这弓好不好使。”

牛皋接过李广弓,先空铉拉了拉,点头道“却是硬弓,好,让老牛来射一箭。”说着,搭箭上铉,对着皮甲靶子就是一箭。

这一箭飞去,正中甲靶胸部位置,众人一片叫好。

“射穿皮甲也不算什么,再来!”牛皋接着又连射两箭,箭箭上靶,庞万春都不由赞道“牛皋哥哥却是好箭法啊。”

牛皋嘿嘿的说道“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铁胳膊周同啊!”

“好了,先把靶子扛过来,看看这皮甲、纸甲和扎甲的效果。”姜德对军士说道,没一会儿,三个靶子扛了过来,众人围上前看,看到三箭都射穿了战甲,其中皮甲的靶子更是被射了个对穿,而扎甲的甲片也被完全射断了,箭身进去了一寸多,唯独纸甲,只进去了一个箭头。

“好厉害啊!这威力都快比的上弩了!”庞万春看着这效果不由吐舌道。

“是啊,这可是上好的纸甲,居然也能射入。”阮小五摸着纸甲有些担忧的说道。要知道,纸甲最大的特点就是防箭,因为纸甲厚度可以比铁甲厚很多,塑造性又好,可以制造出大斜角,普通的箭矢是射不穿纸甲的。

“这可是干的纸甲,你们水军作战,都会在纸甲上淋水,加了水的纸甲恐怕就不那么容易射入了。”姜德安慰的说道。

“好了,接下来就试试看那个步人甲吧。”牛皋有些兴奋的说道。

步人甲,其实也是扎甲的一种,也是由铁质甲叶用皮条或甲钉连缀而成,只不过和普通的扎甲比起来,步人甲甲片的厚度和密度都要比普通扎甲高得多,因此,防御力也要高得多。

当然,因为甲片多的缘故,步人甲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

牛皋拉满弓铉,对着远处的甲靶就是一箭,箭如流星,众人只见噗的一声,那箭矢射进了步人甲。

“居然能射入步人甲!怎么可能?”庞万春不敢相信的抢过牛皋手中的弓,他是弓箭行家,最为清楚面对步人甲,弓弩手是多么的无奈了,不放到三五十步以内,几乎无法对穿步人甲的军士制造麻烦。

军士把甲靶搬了过来,众人急忙把步人家搬下来拆开看了起来,庞万春研究了一下才道“扎甲的甲片被射断了,但也进去不过两寸,考虑到牛大哥的膂力,普通军士恐怕还是难以洞穿,得放到三五十步内,普通军士才能洞穿,但这也很了不得了,几乎赶得上弩箭了。”

公孙胜说道“的确,这李广弓就胜在劲能洞甲,射程上却是不如那鹰弓,我等的意思是水军尽用鹰弓,最多少量配一些李广弓,而步兵和骑兵却要多配李广弓。”

众人听了不由点头,大家都知道,日后面对的敌人恐怕不会像是枯叶岛或者高丽那样的缺少战甲的势力,而更大可能是宋、辽、金这些大国军队,这些军队可不缺战甲,鹰弓虽然射的远,但是穿甲能力却不够,如果对方是皮甲还好,要是都是重甲,恐怕杀到眼前都不一定射的死,还不如李广弓来的好。

再说了,远处不是还有弩炮等军械可以应对嘛。

当然,如果真的有钱,每个军士发两把弓也不是不行但总管钱粮的潘良贵的脸恐怕就要黑了。

英格兰长弓破甲能力不足可不是胡说八道,英格兰长弓成名之战阿金库尔战役中,面对穿着重甲,步行前进的法国骑士老爷们,他们的弓箭只能让他们混乱,只要这些老爷们低着脑袋,不露出面甲的缝隙,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冲到英军的面前,但长弓手对那些没有重甲的轻步兵的杀伤力却是十足,没有轻步兵支援的骑士老爷们在泥泞的地上被以逸待劳的英格兰下马重装骑士和拿着斧头、大剑的长弓手们轻而易举的消灭了。

嗯每个远程兵都有一个近战的梦。

公孙胜说完弓,又说到水军的重型军械“水军的重型军械分为床弩、弩炮、火炮三大类,但日后要渐渐单一化为纯火炮。”

话音未落,阮小二说道“道长,这火炮虽好,但弩炮和床弩也都不差,而且火炮的价格还要贵得多,还会炸膛”

姜德挥手道“这是我的主意,诸位兄弟不仅仅要看当下,还要看到未来,弩炮和床弩都已经发展了上千年,已经到了极致,而火炮却是刚刚出现的新鲜事物,还有很多潜力可挖,可以看到的是,未来的水上交战,必然是比的谁的火炮多,谁的火炮射的远,谁的火炮威力大,诸位兄弟如果不信,等过几年再看便知道了。”

阮小二见是姜德的主意,便也不再争辩,其实他也知道火炮的好,只是从感情上有些无法接受丢弃弩炮、床弩这样的做法。

说完了水军,公孙胜开始说步兵,他说道“我军步兵原则上分为四种兵,刀斧手,长枪手,弓弩手,弩炮手。”

说着,一群穿着战甲,手握兵刃的军士走了过来,公孙胜介绍道“刀斧手为近战兵种,兵刃分手刀、雁翎刀、手斧、骨朵,这些短刃配以盾牌可以贴身近战,另再配梭枪以便投掷。

长枪手主要武器为锥枪,枪身长一丈,另有拒马矛,矛长一丈八尺,还有斩马刀,长七尺。

弓弩手的兵刃为鹰弓、李广弓、踏张弩、神臂弓、手斧、手刀。

弩炮手的军械为床弩、三弓床弩、弩炮和火炮。

和水军一样,日后我军也要逐渐将统一使用火炮。”

栾廷玉借过一个军士手中的拒马矛,挥舞了一下说道“这矛可真长,对军士的要求也就高了。”

姜德点头道“的确如此,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兵刃每长一寸,重量也就增加一分,对军士的要求也的确高了一些,但我想我们的军士训练有素,这样的长矛反而可以增加我们军士的战力。

另外根据对敌的不同,长枪兵日后也分为两种,一种拿着拒马矛,为阵列兵,一种拿锥枪,为格斗兵,阵列兵主要用于堂堂之阵,格斗兵用于混战。”

宋朝官军的长枪定制为一丈四尺,用现代的标准就是四米半左右,而姜德的拒马矛足足有快六米长,这样的长度如果用长枪的花,会因为长度太长而导致枪身弯曲,因此只能用矛。

枪和矛的区别最大的地方就在于身体,枪身可以软,而矛身必须硬。

公孙胜说道“当然,这是一般的制式装备,诸位也可以申请打造一些特有装备,例如金枪营的镰钩枪。”

晁盖说道“我是用大刀的,最爱的也就是这大刀,但大刀用起来可不简单啊,这斩马刀我看刀宽一寸,刃长四尺,真乃利器啊,这斩马刀用好了,骑兵也不是对手。”

姜德点头道“晁总管说的是,我军中善于大刀之将也有不少,例如刘唐兄弟,雷横兄弟,朱仝兄弟,都是一手好大刀。”

说着,姜德想起一人,喃喃的说道“如果关胜在就更好了。”

公孙胜在旁边听得真真的,问道“哥哥可是有听闻哪路豪杰大名?起了爱才之心?”

姜德笑道“被道长发现了,我记得有一人,善用大刀,人称大刀关胜,此人自称为关云长之后人,长相与祖上关羽颇为相似,也是凤眼朝天,面如重枣,武艺高强,深通兵法,不仅如此,还急公好义,乃一条好汉。”

“哦?那不是和朱仝兄弟长得差不多了吗?”牛皋哈哈大笑道,朱仝摸着自己的胡子,也起了争斗之心,说道“我被人称为美髯公,这称号正是昔日寿亭侯的称号,如真的有这样的人,还还真的想和他比试一二。”

姜德嘿嘿一笑,也不说谁厉害一些,只对公孙胜说道“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了,道长,先继续说战甲吧。”

公孙胜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军战甲分为盔、甲、靴、套四部分,其中盔分为凤翅盔和笠形盔,笠形盔为营以下军士使用,凤翅盔为营以上将官使用,这两种头盔都有护颈,当然,也可以摘下,这主要是考虑到夏天有的时候太热了。

步兵战甲分为三种,皮甲、山文甲、扎甲。”

说着,公孙胜敲了敲军士身上的战甲说道“山文甲和扎甲都可以根据军士的身材而调整到最为贴身的状态,皮甲为日常行军时穿戴,临阵的时候,穿的是山文甲和扎甲。

山文甲为弓弩手、刀斧手和格斗长枪兵穿着,另外普通的骑兵也穿山文甲。

扎甲为列阵长枪兵穿着,相比来说,扎甲要重一些。

另外相比而言,这战甲的前后厚度都不一样,前面的甲要厚,后面的甲要薄,原因嘛,大家都明白。”

公孙胜说完,潘良贵的脸色已经极为不好看了,他出列说道“道长,侯爷,我也知道山文甲防御力极佳,是上好的铠甲,但这山文甲的价格可是极为昂贵的,如果都是山文甲的话我这家就当不下去了。”

众将官刚刚还在兴奋呢,山文甲啊,平日都是只有将官才能有的,如今军士都可以穿,这样的军队得强到什么程度啊。

山文甲,其实也是锁子甲的一种,他是一片片三角形的铁片通过甲片与甲片互相枝杈咬错成甲,如果甲片制造精巧划一的话,制成全甲甚至不需一个甲钉,不需一缕丝线,山文甲的甲片是凹凸不平的,箭羽射到山文甲上甚至会因为角度而滑开。

值得一提的是,山文甲在后世一直没有实物出图,却在雕塑、图像上随处可见,因此被称为是消失的战甲,甚至在网上到处都是争论这种战甲到底存不存在过,可只要想想就该知道,如果这种战甲没有出现过,不会从《唐六典·武库令》到《四库全书》都有所记载。

姜德笑道“潘总管莫要着急,等会再说,再说骑兵的装备吧。”

公孙胜挥手示意了一下,远处奔来一队骑士,众人看向这队骑士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何?只因为这些骑士身上全身裹着闪亮的重甲,马身上也穿着马铠,骑士手里拿着长枪,只看一眼就觉得可怕。

骑士的马速降了下来,来到众人面前站定,姜德笑道“这就是我们连环马的升级版,铁突骑,这身上穿的铠甲你们大概没见过吧,这是板甲,是道长前段时间刚刚研制出来的新式战甲,胸前的铁甲是一个整体,带有弧度,内穿棉甲以便防震,甲士从头到脚都被板甲包裹,连面具都是铁的,当然,这板甲的价格也是不低啊。”

得,潘良贵的脸现在更黑了。

公孙胜拍着战马身上的马铠说道“这马铠也有面帘、鸡颈、荡胸、马身甲和搭后五部分,材质也和板甲一样,是上等的铁甲,这些甲加一起,就有七十斤,加上甲士自己的重量,兵刃的重量,就有小三百斤,这样的重量也只有上好的河曲马才能承担,即使这样,马军也只能冲杀半炷香的时间,就必须退回来修整,否则战力就会快速下滑。”

半柱香的时间是多少呢?也就后世的十五分钟,众人听了不由咋舌不已,这重甲骑兵厉害是厉害,但限制也多,并不能包打天下。

潘良贵的脸则是已经黑的和包公差不多了,他不用问都知道,这一身装备得多么昂贵。

第四百二十一章 制式装备(完)

姜德看着潘良贵的脸,笑道“潘总管的脸不要再黑了,我们军士装备精良才能打胜仗啊,要是战败了,再多钱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潘良贵无奈的拱手道“侯爷,学生并非不知此理,只是无论是普通的锁子甲还是山文甲,又或者是板甲、李广弓,都是不菲之物,我梁山自从归顺朝廷后,收入日减,高丽那边也自顾不暇,实在是”

众人皱起眉头,潘良贵的话却是有道理的,好战甲兵刃大家都想要,但总不能为此让山上破产吧。

公孙胜说道“潘总管,我们也不是要马上更换全军装备,慢慢来,总是有办法的。”

潘良贵扳着手指头说道“我军有三军合计十四万,其中骑兵一万,水师一万,步兵十三万,我军就算是普通军士,一年钱粮也要五十贯,骑兵因为战马之故,更是要百贯以上,这就是八百万贯了,加上将官、奖赏等,约要千万贯,高丽行政费用都由高丽自行承担,两方抵消,这些都是基础费用。

如果要换装,我刚刚粗粗算了算,先说兵刃,刀斧一把算一贯,长枪、长矛为三贯,弓箭没有五六贯拿不下,李广弓更贵,再加上箭矢和日常损耗,也就是说,普通的兵刃大概就要百万贯。

再说战甲,纸甲最廉,一副十五贯,皮甲大概二十贯,扎甲一副三十贯,马甲一副二十贯,山文甲还有那个板甲我看最少均价要五十贯,这样一算,战甲最少要花费四百万贯。

最后还有那弩炮、火炮、战船,每一样价格都极为不菲,一年花费在百万贯都是少的。

再说常服等,全部换下来最少也要百万贯,最贵的就是那些冬装了。

这还不算损耗和平日里消耗的军需物资,如果侯爷想一年内换装完毕,没有一千八百万贯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放在两年内换装完毕,那么也需要最少一年一千四百万贯的军费。”

潘良贵算完后对姜德手一摊道“侯爷,你可知道你的财产到底有多少?”

姜德抓了抓头,说道“这还真的不知道,潘总管说一说吧。”

潘良贵点点头说道“现如今我梁山财源主要来自四方面,一方面为侯爷在外的生意转移支付,一方面为高丽税收,一方面为海外贸易,最后就是外面的浮财。

先说浮财吧,自从我梁山归顺后,这浮财就越来越少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说海外贸易,海贸贸易去年得利三百万贯,但如今辽国战乱,高丽已灭,只剩下倭国了,根据测算,今年海贸得利不会超过四百万贯。

再说高丽税收,高丽经过战乱,百废待兴,又有不少城池需要修缮,水利需要修建,李大人和吴军师已经来信表示高丽的税收暂时无法支援军事,毕竟高丽还有不少官吏等支出。

而去年内黄那边转来的钱财也不到五百万贯,侯爷,我们的钱真的不多了。”

被潘良贵一盘算,姜德也发现自己手里的钱不多了,而且不仅仅是不多,简直是跌破亏损线了。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姜德现在的收入都是商贸取得的,没有什么税收,而唯一占据的高丽,所有的收入都要花费在抚平高丽战争的伤痛上,短时间内根本帮不上忙,而且在姜德的心里,未来高丽是要成为他的后方基地的,高丽拥有丰富的煤和铁,足以让他来一次大钢铁运动了。

“侯爷,官府也不过养兵百三十万,我等却拥兵十五万,是否多了一些?”萧让出言说道,言下之意是是否可以裁军。

“不可!无论是官府还是金国,都是我军大敌,我看十五万都少了些,哪里能裁军?”晁盖却是知道大局的人,他对姜德说道“侯爷,如果真的缺钱,我那里还有点,我先全部拿出来给山寨用,但是再缺钱也不能裁军,这刀子一动,弟兄们心就要乱了。”

姜德挥手道“这哪里能行,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兄弟们自己拿钱出来给山寨”

公孙胜对潘良贵说道“潘总管,我想这价格恐怕是原来的价格,现在这些军械的价格可是大大降低了。”

“哦?怎么说?”

姜德看向公孙胜说道“公孙道长说的是水压机和转炉吧,怎么?都实验成功了?”

公孙胜笑道“幸不辱命,雷横兄弟最为清楚了。”

雷横出列说道“道长还说要给侯爷一个惊喜,让我憋着不说,却自己说了,真不够意思的。”

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懵逼,要说雷横一直看守梁山在附近的几个矿场和工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这水压机和转炉到底是什么,却是不明白了。

姜德其实对转炉和水压机到底怎么制造也不明白,他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原理告诉公孙胜,基本上都是公孙胜带着一群工匠在那折腾。

不得不说,公孙胜做为一个有些“神通”的道士,对于理工科的东西也的确有天赋,这前面的板甲就是公孙胜用传统水锥改造的水力锤打造出来的。

但水力锤和水压机又是两回事了,这两种东西除了都是利用了水外,几乎没什么相同的地方。

姜德让公孙胜带着大家来到梁山的后山禁地,这里是一个小盆地,只有两条道,进出都有军士把守,最大限度的把守这里的秘密。

众人中有不少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只刚刚进来,就听到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都知道是有人在打铁。

“高炉和转炉都在矿场,不方便去看,但这水压机和水力锤都在此处,这里就是水力锤工坊了。”公孙胜带着众人走到一个厂坊边道“诸位兄弟你们看,我们为了这水力锤,特地拓宽了本来就在此处的一条溪流,制造了一个人工落差,这水力锤其实和我们农村中一些地方的水车差不多,只不过他可以用来打铁。”

众人走入砖瓦搭建的厂坊,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里面的汉子清一色光着后背,只是前面穿着皮甲一样的围裙。

公孙胜说道“这打铁可是辛苦活啊,俗话说百炼成钢,何况是要打成固定形状的军械了,这里面最辛苦的就是抡锤子这活。”

众人来到前面以便看清楚,却看到根本没有人在抡锤子,都是拿着铁夹子夹着一块铁对着一个锤子,等锤子一下一下的往下砸,那锤子很大也很长,把子从墙延伸出去,大约每三四息,那锤子就会从约七八尺的地方砸下来,每一下都会砸的铛铛作响,然后再慢慢的抬起来,众人只看,都能想出这锤子的威力有多大,人要是在下面,恐怕只一下就会一命呜呼了吧。

一下又一下,一个板甲就从粗胚渐渐成型。

当然,这样的水力锤终究只能打造大概样子,细节修改还是要工匠用小锤子慢慢打造,但就这样,也节省了大量人力。

“这实在是太巧夺天工了,这后面恐怕就是溪河了吧?”萧让惊叹的说道。

“这还不算什么,走,我们去那边,那边才是真正的大利器呢。”公孙胜摸着胡子笑道,众人出门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高四五丈的厂坊,比其他的厂坊都要高出一个头。

公孙胜说道“这水压机,我们现在也只是制作出来了两台,没办法,这东西制作成本太高。”

众人入内,看到的是一个高达三丈的怪模怪样的东西。

怪东西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有四根精钢柱子,庞万春上前弹了一下柱子就知道这是最上等的精钢了。

柱子上面是一个板子,板子上面有一个也是精钢打造的圆柱体,圆柱体有一根管子连接到边上的一个全是齿轮的东西,看上去极为机巧。

姜德看着这东西却是兴奋的直搓手,他问道“公孙道长,这东西现在性能怎么样?快给大家演示一喜。”

公孙胜点点头,对外招呼了几声,然后才说道“这水压机是压力用侯爷的计算方法,是二十吨。”

“二十吨?足够了。”姜德点点头说道。

“什么叫做水压机啊?”牛皋好奇的问道。

姜德对公孙胜点点头,示意公孙胜解释一下,公孙胜点头说道“诸位兄弟,这水压机,其实就是冲压设备的一种,诸位可都知道冲压?”

不少人摇摇头,公孙胜继续说道“其实说白了,盖章就是冲压的一种,我们盖章,不就让纸上出现我们想要的文字或者图案嘛,只不过,现在这章变成了精钢锤,而纸也变成了钢片。

说着,几个工人走了进来,公孙胜对他们挥挥手,他们便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片钢片,又拿出一个模具,公孙胜解释道“我们这个模具和压力锤都是用侯爷从海外寻觅来的寒铁所制的,硬度极高,在这东西面前,普通的钢铁就和泥土一般。”

说着,东西已经布置好了,公孙胜示意了一下,几个工人抓住一个轮盘用力转了起来,接着,那本来高高在上的压力锤就落了下来,众人只听到铛一声,接着,工人又按反方向转了一下,压力锤就被拉了起来。

站在工作台面前的工人拿出刚刚的钢板给众人看,只见这钢板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个的大洞,接着,那工人从落槽里拿出几个已经打好了孔洞的甲片给众人看。

潘良贵的眼睛都直了,他一把抢过甲片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数了数,说道“不到数息就可以有十二个甲片这真的是”

公孙胜笑道“如何?有了此物,战甲的价格恐怕要大大下降了吧。”

潘良贵点点头表示同意的说道“的确如此,这样冲压,无论是人工还是材料都大大节省了。但即使这样,一年一千两百万的军费也是不会少的,而且此物的价格也不会低吧,如果算上此物,还不知道会多还是少呢。”

“只要产量上去了,一定是少的,而且这样的机械可以大大减少我们的人工,释放我们的生产力,如果有五台水压机,我们只要一个月就可以武装上万的甲士。”姜德给众人算了算道“这样的机械下,我军的战力可以随时增加,当然,这是在有足够的原材料下。”

一台水压机一分钟因熟练问题可以压制四到八次,就算是五次吧,也有六十个甲片,一个小时便是三千六百片,这就是三副战甲的甲片数了,机器二十四小时三班倒,就可以有七十二副。一个月算下来,也就是两千余副,姜德说一个月能武装上万甲士倒是没有胡说。

但这样的水压机依旧是较为原始的水压机,历史上第一台水压机是1795年,47岁的英国工程师布拉默制成的,而这一年,也就是乾隆六十年,嗯那个时期的华夏已经完全没有研发这种机械的土壤了。

潘良贵心中也赞同姜德的想法,但依旧说道“侯爷,即使如此,我方钱粮依旧紧张啊。”

姜德烦闷的抓了抓脑袋,说道“现在各地都在扩张生意,钱财不能再转移更多了,这方面王员外他们都和我说过,何况我们还有不少的学院要维持,看来只能再找新的财源了。”

公孙胜可惜的说道“要是再过几年,棉花彻底铺开,倒也是一笔财源。”

棉花经过数年的推广,无论是西北还是山东都有人种,但这些种出来的棉花都不会流入市场,而是全部被收购制作为棉衣发给军士或者达官贵人。而无法流入市场,自然也就不会有额外的收入。

姜德想了想说道“如今辽国和金国交战正酣,我看也是时候放出那个了。”

公孙胜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害怕的说道“侯爷当真要放出此物?昔日侯爷不是说过,那物是会吃人的吗?”

姜德叹道“现在的辽国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这东西现在放出来,也许还能给辽国增加一些元气呢,只是我们还需要找一个辽国的代言人啊。”

“侯爷有想法?”公孙胜问道。

姜德点点头说道“现在时迁应该已经在辽国了吧,不知道是否要和那人接触”

第四百二十二章 疯狂的羊毛(一)

——辽国上京

辽国五京之中,只有上京是真正的都城,其余的都是陪都,上京也是辽国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甚至只要在开封出现的商品,不到一个月,这里也会跟着出现,四处可见的贵族子弟左牵黄,右擎苍,招摇过市,一队队的商队来来往往,显示这座城市的活力。

只是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无论是贵族子弟还是商队,又或者是平民百姓,脸上都写着忧愁。

这时一队军士走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向他们,似乎在期许着什么,而这些军士却都低着脑袋,不敢有任何回应。

“哎,看样子还是没有胜仗的消息。”看到军士走了过去,几个百姓闲聊了起来。

“没听说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现在女真气候已成,没那么容易打败了。”

“只是我辽国太平百年,这一乱,不知道会乱到什么时候啊。”

“要我说啊,有能力的还是抓紧时间去西边或者南边置办一些产业,万一到了那个的时候,也算有条活路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丧气的话,一对男女坐在一座酒楼角落里,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也不时的说着悄悄话。

“这辽国如今当真是人心惶惶,看来小郎君说的没错,契丹太平太久了,骨子里都腐朽了,不是刚刚从山里出来的女真人的对手。”一个女子端着茶碗低声说道。

“莲儿,慎言!”时迁机敏的接着喝茶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契丹和女真的战事是小郎君极为关心的,我等在国内有不少兄弟,在这里却是没多少帮手,此次一切小心为上。”

莲儿摸了摸放在边上的包裹说道“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不就是一块布匹嘛。”

时迁眼神有些恍惚的说道“小郎君说这东西能吃人必然不会无的放矢,地方我们这几天都打探清楚了,今夜我就准备去会会那人。”

莲儿点头道“那我在外面接应,一旦不对,就立刻撤退。”

时迁笑道“放心吧,我这次又不是要去皇宫,不过是一个新科进士,不会有什么大碍。”

——深夜

热闹的上京城慢慢安静了下来,两道黑影弯着腰接着夜色来到了一个院子外面。

时迁对莲儿示意了一下,莲儿点点头,拿出一块布站到一颗树的边上,那布的颜色和树皮一样,除非特意拿着火把去查看,旁人路过都只会看错。

时迁看了看墙,先是丢了个东西进去,过了一会,才翻墙进去,一到院内,就看到地上躺了一只狗,时迁笑了笑,继续往里摸去。

院子中的一个房间内,一个年过而立的青年正在看着书,只是这人的脸上却好像写着事情,心并不完全在书上。

这个青年便是新科进士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是上京本地人,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世孙,正儿八经的皇家血脉,从小好学,善于骑射。兼通汉文、契丹文,是契丹族中少有的文化人,更在前年,29岁的他成为契丹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契丹族进士,因此而被耶律延禧大加赞赏,成为了一时的红人。他首先被任命为翰林应奉,不久又被提拔为翰林承旨,为耶律延禧起草诏书。由于契丹文将翰林称作“林牙”。因此朝廷上下对这位才具不凡的青年贵族称作大石林牙。

虽然一路官运亨通,名声显赫,但辽国战事上的不利让这个青年脸上写满了愁容,本就喜爱看书的他这几年都在研读兵法,不时和军中将士讨教,俨然一副随时上战杀敌的态度。

他这样的行为也传到了耶律延禧的耳中,这让耶律延禧对他更加欣赏,在辽军连战连败的现状中,耶律延禧太需要一个敢于战斗的典范了,就在两日前,耶律延禧册封了耶律大石为泰州刺史,要是时迁再过两日来,耶律大石恐怕就已经不在上京了,他此时还不走是在等待到时候和他一起出发的军士。

泰州属于上京道,和女真所占据的长春州毗邻,正是前线,因为女真的威胁,当地原来的刺史直接告病出逃了,城中此时正是人心惶惶,耶律大石一边看书一边思考到了泰州如何安内,如何攘外。

因为是前线,耶律延禧给了他三千兵马,谁都知道,这三千人马在金兵面前只是能壮壮胆,根本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必须重新练兵才行!”耶律大石敲着桌子自言自语道,他思来想去,觉得唯一出路就是自己重新练兵,练出一只和数百年前祖先一样能征善战的军队。

“大人好志气啊。”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笑声,耶律大石大惊叫道“何人在外面偷窥?”

时迁推门而进,对耶律大石拱手道“林牙莫急,吾乃相助你的人。”

耶律大石看着一身夜行衣的时迁,先是吓得浑身一哆嗦,但听到时迁说是来帮助自己的,一边向放了自己马刀的桌子慢慢走去,一边问道“汝乃何人?何人让你来助我?”

“我说你再向那把刀靠近,我们恐怕就很难好好说话了。”时迁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已经注意到了耶律大石的小队长,耶律大石便停下了脚步,他并不想冒险。

时迁走入房间,顺手关上门然后说道“林牙你既然想练兵,那么有没有想过现在最缺乏的是什么?”

耶律大石想了想说道“要说军士,本就是要练出来的,要说将官,我可自行提拔,最缺的,应该就是钱粮。”

时迁拍手说道“正是如此,我便是来给你送钱粮的,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坐下谈一谈。”

耶律大石见时迁好像真的没有歹意,点点头来到茶桌边,示意时迁坐下。

时迁也不客气,坐下后不再说话,而是笑着看向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被时迁看的有些心里发毛,说道“你还没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送什么钱粮?你为何如此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吗?”

时迁嘿嘿的摇摇头说道“这倒不是,我主要想知道,到底你有什么特殊,让我家小郎君千里迢迢的派我来给你送钱粮。”

“千里迢迢?”耶律大石眼珠转了转,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你和你家主人都是宋人?”

时迁笑道“现在我有些明白小郎君为何如此看重你了,林牙,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我先问问你,你说想练兵,可知道练出一只善战的军队需要花费多少钱粮?”

耶律大石心中算了算说道“我准备先练三千兵甲,一年大约要五万贯钱粮兵甲之资吧。”

时迁点点头问道“这已经算是便宜的了,那么大石林牙,你有这么多钱财吗?”

耶律大石苦笑的挥了挥衣袖说道“我虽然是皇室后裔,但像我这样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家中变卖,也只有数千贯。”

“那大石林牙准备靠什么练兵呢?要知道无论是遣散不合格的军士,招揽合格的勇士,打造军械都需要钱财。”时迁再问道。

耶律大石叹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时迁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大石林牙说道“请林牙先看看此物吧。”

耶律大石小心的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唯一方布片、一轴棉线,还有一撮白毛。

耶律大石拿着布匹仔细的看了看,又摸了摸,接着又闻了闻,最后还舔了舔,眼中闪过一丝的怀疑,再拿起白毛仔细的端详了一会,最后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这难道是用羊毛织成的?”

时迁赞道“大石林牙果然心思缜密,大部分人第一次见到此物都想不到是羊毛。”

耶律大石摸着这块布匹,赞叹的说道“我本以为羊毛只能做毛毡,没想到居然可以变得如此柔软,真的是巧夺天工啊。”

羊毛,是全世界重要的纺织原材料,在华夏,早在新石器时代,中国新疆、陕西、甘肃等地区的手工毛纺织生产已经萌芽。但华夏的羊毛,更多的是做成毛毡,如宋国军队的毡帽就是用羊毛压制而成的。

总其原因,是因为如何消除羊毛上的羊脂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被解决。

要知道,从羊身上剪下的羊毛称为原毛。原毛中除羊毛纤维外,还含有大量的杂质,杂质的成分可分为天然杂质和附加杂质两类,天然杂质主要为羊身上的分泌物羊脂、羊汗及羊只本身的排泄物。外来杂质主要为草屑、苹籽及砂土等。

其他的东西都能通过水洗的方式去除,唯有羊脂不可以,羊脂是羊脂腺的分泌物,它沾附在羊毛的表面,起着保护羊毛的作用。羊脂不溶于水,要靠乳化剂或者有机溶剂才能洗除。如果不去除羊脂,不但会使羊毛变得很硬,而且异味扑鼻,不过虽然有些异味,底层劳动人民还是愿意戴这种厚重的帽子遮风挡雨,而且这样的毛毡做的帐篷也是较为受欢迎的,此时草原上的帐篷大都是这样的材质。

当然,有低级的羊毛,就有高级的,那就是羊茸毛,因为是刚刚长出来的茸毛,又细又短,不光光手感好,而且没什么羊脂,但也因此价格高昂,一匹羊茸毛织出来的毛毯就要二十贯。

可以说在羊毛脱脂技术出现之前,羊毛的利用价值极低,普通的羊毛甚至是垃圾一样的东西。

但这在姜德的手中又大不一样了。

羊毛脱脂技术在后世的欧洲被发明,很快就开始了羊吃人运动,姜德深知其中厉害,更知道关键就是这脱脂用的碱溶液。

姜德虽然不知道这碱溶液到底如何配备,但却架不住有公孙胜等一群有一定化学底子的道士针对性的研究。

其实说白了,这碱溶液就是用芒硝和熟石灰反应出来的碱水,当然,根据羊毛的不同,也可以针对性的有不同更好的配方,但现在这样也够用了。

耶律大石用手摸着那雪白的羊毛,心中盘算了好一会,说道“此物价值连城啊,我越来越对你们感兴趣了。你们想怎么做?”

时迁说道“辽地多羊,如小尾羊,一年可以产毛五到七斤,如是毡羊,可以有十到十二斤羊毛,我们有两种方案,可以让林牙选择。

一个是以羊毛换钱,如果直接在产地交割,为十五文钱一斤,如果送到南京边境交割,为四十文一斤,当然,这是中品的价格,如果是上品,就更高,如果是下品,则更低。”

耶律大石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羊毛在辽国基本就是没人要的东西,如果真的要收购,一斤七八文钱都会被牧民感激,别以为天底下都和宋国一样富,宋国是以农业为主,农业收入有较大的稳定性,而辽国除了燕云都是以畜牧业为主,一场大风雪过来,家财立刻消失一半,因此,在辽国,无论是金属货币还是其他的非牲口物资都是很珍贵的。

更加重要的是,如果羊毛真的值钱了,那么羊就成为和农田一样每年都有稳定产出的生产资源了,一只羊在宋国可以卖二十贯,但在辽国只值七八贯,一只羊一年羊毛十斤,如果全部按四十文钱一斤来算,一只羊羊毛就有四百文钱的产出,哪个牧民不会有十几二十头羊呢?这里的财富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而耶律大石也可以从中赚取大量的财富,毕竟只要肯花钱,一年收集上千万斤羊毛和玩一样,一只羊十斤,这样也不过是一百万只羊,很多吗?辽国上下一两千万只羊都搜刮的出来!

而且耶律大石还能想象,这羊毛被送走后,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羊毛布回来,到时候又是一笔收入,一来一去,财富如水流啊。

财富的确如流水,但更多的却是流到了姜德的口袋中,此时宋境中麻布一匹不过一贯,但如果是绢,一匹为两贯,姜德测算如果是羊毛布料,因为其的保暖性和新奇性,前两年一匹卖出七八贯不成问题,就算到了后期,也可以卖出三四贯的价格

羊毛布料一匹约十五六斤,用羊毛约二十斤,考虑到各种费用和成本,姜德一匹布也可以赚到一两贯。如果耶律大石能提供一千万斤的羊毛,姜德就可以赚到一两千万贯!

羊吃人,源头便是利益!海一般的利益!

耶律大石越想呼吸越重,他盯着时迁问道“南京边境?到底是何处?”

时迁回道“如果大石林牙你能收集到足够的羊毛,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两日内,我们会送来价值五万贯的金玉珠宝,只是不知道大石林牙愿不愿意。”

耶律大石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么羊毛织成的布匹你们准备如何处理?还有,你们难道只找我一个人?”

时迁点头道“当然,大石林牙是我们找的第一个人,我们也希望是最后一个人,至于大石林牙你准备找多少人来加入到这件事情当中,就是林牙你自己的事情了。

而羊毛所织成的布匹,有一部分会回到辽国,更多的是我们自己消化。”

耶律大石盘算了一下,送到南京边境一斤羊毛是四十文,自己对外说十五文钱就足够让所有人疯狂了,如果自己一年能收集一千万斤,那就是二万万五千万文钱,那可是足足二十五万足贯啊。如果能把全辽国的羊毛都收集到手,一年一两百万贯的收入并不难。

更加重要的是,耶律大石很清楚,这样一来,他可以无形中拉拢大量的部落到自己身边来,这些人会成为他最坚定的盟友。

第四百二十三章 疯狂的羊毛(二)

“那么第二种方法是什么?”耶律大石又问道。

时迁回道“第二种方法便是你我两方合作在辽国设厂生产羊毛布,林牙负责收购羊毛和辽国内部销售,我方负责生产和对宋国的销售,利润你我两方以三七分成。”

耶律大石盘算了一下,发现第二种其实他能赚的更多,奇怪的问道“第二种方法,你们的风险更大,利润更少,这样岂不是很吃亏?”

时迁回忆他来之前姜德对他说的话,说道“辽国国民不过千万,羊比人多,只依靠辽国的市场,是根本发展不起来羊毛生意的,恐怕要不了多久,羊毛布就卖不动了,只有宋国的人口才能让这笔生意赚到钱,而宋国,是我们的地方,因此,我们不担心。

何况设厂之后,辽国各地权贵恐怕都会对这个厂垂涎三尺,如何保住这个厂在你我两方的手里,就是林牙的事情了。”

耶律大石点点头,这样说来,第二种虽然他能拿到不少,但麻烦也不小,如此操作,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量的权贵站到他的对立面来,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场景。

“我还有一个问题,羊毛生意既然潜力如此之大,这便是一个通天的生意,为何你们不直接去找陛下,想来以你们的能力,见到陛下也不难吧?”耶律大石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找到他,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林牙罢了。

时迁其实也不太明白,他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如果日后你能见到我家小郎君,想来可以问问。”

耶律大石便作罢,不再询问。

时迁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牌子,递给耶律大石说道“这是你我两方的凭证,只有拿着这个的人,我们才会和他交易。”

耶律大石接过牌子,发现这牌子非金非木,极为奇特,知道无法仿照,不由赞道“你们倒是想的细。”

时迁又道“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这是我们下的定金,想来此物应该可以为林牙换数十万贯了。”

说着,时迁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递给耶律大石,耶律大石接过盒子,只看了一眼,眼睛的瞳孔就明显放大了。

耶律大石慢慢的拿出盒子中的宝物,那宝物在昏暗的灯火下闪闪发光,浑身晶莹剔透,耶律大石慢慢的抚摸着宝物的每一寸,青牛的牛角到白马的马蹄,这是一尊驾着青牛的天女和骑着白马的勇士相视而笑的水晶方块。

这雕塑中的两个人可不简单,在契丹人的传说中,契丹人的祖先就是一个驾着青牛的天女和骑着白马的仙人一起繁衍出来的,这个水晶雕塑简直可以成为辽国的镇国之宝了。更让耶律大石感到惊讶的是,这个雕塑完全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做成的,因为这个雕塑整体是一个正方体,而这青牛白马都在水晶体内,这让耶律大石脑中闪过了天降神物四个大字,接着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窜出,又被他死死的掐灭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可能会葬送他的全家性命。

“这应该能换到数十万贯吧,我家小郎君说就当是给林牙的启动资金和见面礼了。”时迁笑道。

耶律大石苦笑的说道“我就是变卖了全部家财也不会卖了它的”

“那林牙是接受了我们的提议?”时迁问道。

耶律大石叹道“我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呢。”

接着,耶律大石和时迁谈起交易细节。

到了天空擦亮,早已等待许久的莲儿才看到时迁翻墙出现,她撤去伪装,对时迁问道“为何如此慢?”

时迁无奈的说道“这耶律大石还真的不是简单人物,问的很多问题都是我没有想到的,看来回去还要和小郎君汇报一下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莲儿喜道“如此说?事情成了?”

时迁点头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等时迁走后,耶律大石立刻找来仆人,请来数人到府内商谈。

先是耶律大石好友兀颜光、贺重宝一起到了,这二人此时都已是军中战将,而辽国的战将往往也是一些部落的首领,这二人便是如此,家中都是部落贵族。

另外又有萧璋、徐伟廷二人来到,其中徐伟廷乃是来往宋辽之间的商贾,宋辽之间百年和平,也带来了他这样的国际商人,而萧璋则是后族中人,也是长袖善舞,此时在朝中为知左夷离毕事,这夷离毕其实就是刑部,职位相当于宋国的刑部主事权左侍郎,在后世,相当于马上可以提拔为副部长的高干了。

几人坐下后,先是互相客套了一番,这几人平日里都有来往,此次突然被耶律大石请来,也知道必有要事,便等着耶律大石说话。

耶律大石见人到齐了,先是让仆人都下去,然后自己起身看了看门口,确定门外没人后,再回来坐下。

“哥哥为何如此谨慎,难道有什么大事?”兀颜光疑惑的问道。

耶律大石点点头说道“却是有一场天大的富贵,来请诸位兄弟相助。”

四人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到底是何事,有的胆大的已经开始在想这耶律大石不会是要造反吧。

耶律大石也没让他们多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拿出那布、线、毛三样东西给众人过目。

众人看了看,徐伟延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此乃天大的富贵,林牙从何处取得此法的?”

说完,徐伟延又感觉自己失言了,尴尬的笑道“林牙能记得在下,已是天大的恩德,不说也罢。”

耶律大石苦笑道“如我没猜错,这是从宋国境内来的,只是应该不是那赵家皇帝,看来宋国国内也和我国一样,风雨欲来啊。”

几人不解的看向耶律大石,耶律大石说道“我知道的绝对不比诸位现在知道的多多少,昨夜突然有人来寻到我,希望我能帮他们购买羊毛,如能把羊毛运到南京道的指定位置,价钱为四十文宋铜钱一斤!”

“四十文?”贺重宝锤着桌子说道“这羊毛除了小羊身上的茸毛,就是一文不值的东西,用三四文钱就能收上来,现在居然能卖四十文!”

兀颜光也惊喜的说道“我家部落里的羊毛恐怕能有上万斤,这岂不是有数百贯?”

徐伟延笑道“二位将军,我们的目光要长远一些,如果放眼全国,那羊毛岂能以千万计?这是一年上百万贯的大买卖!”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耶律大石看向四人说道“兀颜光兄弟和贺重宝兄弟和各地贵族大都有联系,徐先生有联通全国的商贸线,萧大人在朝中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只要吾等齐心协力,必可得到这笔富贵!”

四人的眼睛都红了,没办法,谁会嫌钱少呢?至于把羊毛卖给宋国算不算资敌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大概是傻子吧,难道宋军要用羊毛打败辽国吗?

至于这件事到底是真还是假,四人都不怀疑,兀颜光二人完全是相信耶律大石这个人,徐伟延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萧璋是相信徐伟延不会看走眼。

几人很快商讨下具体的方案和利润分配,和各方部落首领联系的事情由兀颜光、贺重宝二人去做,徐伟延负责运输,萧璋负责摆平路上官府可能出现的阻拦,所有的利润分为十成,耶律大石独占四成,其余四人平分其余部分。

这倒不是说耶律大石贪婪,而是四人都明白,这笔富贵其实是寄托在耶律大石身上的,要是耶律大石不满意,完全可以换四个人来,故而将最大一份让给了耶律大石,而耶律大石也希望有足够的钱财招兵买马,因此也开心的答应了下来。

又过了两日,耶律大石就带着人马去泰州上任了,而跟他一起去的还有辽国的使者,在和金国数次交战失利后,耶律延禧和阿骨打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谈判。

这一次谈判一谈就是半年。

耶律大石来到泰州后,先是立刻重整防务,对人马进行挑选,对不合格的军士放到预备营中,让他们做后勤工作,又四处招兵买马,挑选能征善战之将,打造兵器军械,由于以他那四成利润做抵押,耶律大石向徐伟延借到了十万贯,因此不到数月,就训练出了一只超过五千的兵马,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料。

而在耶律大石练兵买马的同时,整个辽国各地开始出现无数的商人,四处抢购羊毛,牧民们惊讶的发现,原本一文不值的羊毛,现在居然变成了抢手货,只是这些商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斤羊毛只出十五文钱,这还是上京道的价格,要是到了更西边,价格还要再低一些,而往南边,则是价格可以上去一些。

但在草原上生活的牧民们怎么会没有羊呢?这些羊毛被源源不断的被运到了南京道。

而看着满载羊毛的牛车离开,那些大小部落的首领不禁都下定决心以后要多养一些羊,这些羊的羊毛就像是汉人的庄稼一样,可以源源不断的为他们创造财富。

——泥沽寨

泥沽寨位于海河干流、卫河、子牙河的会流处,也称为三汊口,其位置大致在今天津市区的狮子林桥附近,这就是天津市早期发展的基点。

这里早在唐朝就已经是一个较大的居民点了,而到了此时,因为是两国交界之处,又有河水之便利,客商云集,热闹非凡,而此时的泥沽寨,人更是比平日里还要多上数倍。

泥沽寨中有数个衣着华贵的人站在高处看着对面,一人叹道“没想到平阴侯居然如此大的手笔,我看对面最少有上千兵马护卫,货物何止百万斤啊。”

这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好一副贵人打扮。

“此次还多亏了柴大官人相助,否则哪里会有如此顺利。”一人拱手谢着说道。

原来这人就是人称小旋风的柴进,柴进乃是后周柴荣的后人,也不知道是心怀野望还是纯粹的少年心气,平日里就爱结交一些绿林豪杰,昔日最早的梁山王伦等人就受过柴进的恩惠。

因为沧州和辽国交界,姜德就派了杜迁来找柴进相助,柴进得知是平阴侯的请求,立刻答应了下来,此时的泥沽寨方圆数十里,都是柴进的庄客。

“看,是我们的船队!”一人指着远处说道。

众人放眼看去,只看到一只庞大的船队从海边尽头慢慢出现,看着这样的船队,柴进感叹的说道“平阴侯不是凡人啊”

“蒋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杜迁对一个拿着算盘的人说道。

“请杜将军放心,我必然不会少了他们一文钱,也不会让他们多拿走一文钱!”蒋进点头称是道。

一船船的铜钱换成了一船船的羊毛,在辽国接应的徐伟延很满意这一次的交易,因为他得到的不仅仅是铜钱,还有烈酒、丝绸、茶叶等各种宋国货物,这些东西都可以让他卖出去再赚一笔。

“高丽么”徐伟延看着船队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说道“原来是那个平阴侯啊看来宋国也要多事了。”

就此,从辽国进口羊毛,在高丽生产,销售到宋国和日本换来金银铜,再转头向辽国进口羊毛的贸易圈就这样完成了,这个贸易圈下,无数的财富被创造出来,这些财富很快就会消耗在马上开始的东亚大混战中。

第四百二十四章 渠道为王

夏去秋来,转眼间,时间到了秋天,辽金两国之间的和谈终于破裂,阿骨打再次起兵四处攻打辽国属地,其中完颜斜也为主将,完颜宗干、完颜宗雄_出兵一万向东攻打春州、泰州,完颜斡鲁古领兵一万为前军,强渡辽水,攻打显州,完颜迪古乃复以兵一万尾随其后,东京知事完颜斡论从东京出发相助,准备击退驻扎在蒺藜山的辽军主力。

此时辽军主将是耶律淳,统领的军队除了南京禁军、燕云民兵外,还另外召集了宜、锦州、乾、显等各州流民二万八千余人,编为分为前宜营、后宜营、前锦营、后锦营、乾营、显营、乾显八营,号为怨军。八营头领分别为郭药师、董小丑、罗青汉、董仲孙、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八人,此时包括郭药师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只军队在以后的日子将成为一只一次又一次改变东亚格局的力量。

完颜斡鲁古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来到了显州城下,驻扎在显州以北,以防止耶律淳的增援。

入夜,完颜斡鲁古骑着马,带着亲卫暗中窥视显州城,发现显州城内安安静静,好像是一座空城一样,心生疑虑,便来到高处,四处远眺,突然发现城西十里处鸟群久飞不落,心中一惊,问道“那边有什么?”

当地向导看了看说道“城西是一片山林,绵延数十里,没有什么人烟。”

完颜斡鲁古点点头道“我们打猎的时候,看到鸟群飞而不落,便知是有兽群过境,那里靠近城池,必然不会有什么兽群,一定是辽人的伏兵,今夜恐怕就会来夜袭我军,传令下去,早做准备,多布陷阱,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到了深夜,完颜斡鲁古在帐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兵马厮杀之声,笑道“果然来了。”拿起一直放在旁边的长枪走出帐篷,在他的账外,一群早已等待多时的金国武士看向了他,他翻身上马,指着混乱之处说道“去看看我们的客人,然后留下他们的头颅!”

“呼哈!”所有金兵齐呼一声,接着,四处火把点起,突入金军大寨的辽军顿时慌乱了起来,完颜斡鲁古在中,完颜迪古乃在左,完颜斡论在右三军齐出,顿时杀的辽军连连后退。

完颜斡鲁古看着远遁的辽军旗帜,笑道“怨军?这是怨恨我们的意思吗?那就让他们再多恨我们一些吧!传令,进攻显州城!!”

原来这次带兵夜袭的就是怨军的郭药师,郭药师得知金军进军后,立刻上言耶律淳,绝对金军远来,立足不稳,应该夜袭以便退敌,耶律淳见有人愿意主动进攻,顿时大喜答应,却没想到一战即败。

这一败,一路退到蒺藜山,向蒺藜山哭诉这一战的惨败,耶律淳听得直发愣,只一个晚上,就没了四五千人,这有多少兵力可以这样败的?

这还没完,郭药师刚刚说完,就有哨马来报,说显州已破,金兵大军已经距离蒺藜山不到五十里了。

这话一说,满堂皆惊,耶律淳看着所有的战将都是一脸惧意,而刚刚战败的郭药师等人更是低着脑袋,不敢说话,知道必败,便道“我军锐气已失,不可再战,立刻拔营退往长泊!”

听到撤退,众人来精神了,齐声道“遵命!”

等完颜斡鲁古带军来到蒺藜山的时候,只看到了满地的辽军旗帜、器械,完颜迪古乃献策道“如今辽军退去,何不乘胜追击,如能长驱而入,取辽国中京不过是数日之事。”

完颜斡鲁古听了,不置可否,只是让各军分路出击,没一月,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相继投降。

完颜阿骨打得到完颜斡鲁古的战报正高兴的时候,西边泰州却传来僵持不下的战报。

——

“怎么回事?难道几个月不打仗,斜也就不会战阵了吗?”阿骨打看着战报,猛地丢在地上怒道。

谷神捡起来看了看,然后说道“狼主,只不过初战不下,无需发怒,斜也大人战报中也说了,半月内必能下泰州。”

阿骨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捏着眉间说道“谷神,你一路和我起兵,应该知道,我们从昔日八百兵甲到今日,有一半都是因为辽军被我们吓破了胆子,故而无数城寨望风而降,但如果我们战无不胜的神话破灭了,我们想打败辽国就比现在困难的多了。”

谷神这才明白阿骨打并不是担心完颜斜也打不下泰州,而是担心辽军从泰州之战中重新获得信心。

战争中,士气比一切都重要!

“那泰州守将是何人?”阿骨打问道。

“是新派到泰州的耶律大石,此人是契丹人中唯一进士,好读书,善交友,来泰州数月,练兵铸城,是难得的人才。”谷神回道。

“这样的人杰嘛”阿骨打眯了一下眼睛说道“传令给斜也,要么取了他的人头,如果取不到,就一定要让他自己逃跑!”

说完,阿骨打瞪眼再重复一遍道“是逃跑!!”

——泰州

耶律大石看着城下遍布的尸首,脸色却极为严峻。

他精心训练数月的五千兵甲,此时已经不到三千,拥有泰州城池的保护,和金兵的交换比依旧几乎是一比一,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女真人的勇猛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啊。”耶律大石看着远处的金军大营说道“我军加上伤兵也不过三千,而金兵却有七千,敌我占比从二比一变成了三比一,再这样下去,我军就要战败了不甘心啊!”

耶律大石一拳打到城墙上,这城墙还是他之前补修出来的,但从来没有军事经验的他,很多地方都想错了,如果让他再来一次,他一定保证能比留下更多的金兵尸首。

“林牙,金兵阵亡超过两千,这已经是自开战以来极为难得的大胜了,弟兄们都想不到能撑到现在。”一个将领看耶律大石这样,上前劝道。

“是啊,敌将是女真大将完颜斜也,此人乃是那阿骨打胞弟,在女真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了,林牙能和他旗鼓相当,已经是极为厉害了。”一个本地的守将也上前说道。

耶律大石轻吐一口气,突然看到金军大营中奔来一队骑兵,骑兵很快来到城下,耶律大石说道“先不要放箭,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这队骑兵来到城下,丢下几个东西就回去了,耶律大石让人从吊篮出城捡回来,拿起一看,发现是金山县的大印,顿时吃了一惊。

“金山县失守了?”

“金山县是我们的侧翼,这样下去,我们恐怕连撤退都困难了。”

“那就不撤了,为了林牙,就是战死在此处,也没什么什么好遗憾的了!”

如果说人物真的可以数据化,耶律大石数据点最高的恐怕就是魅力了,在组建军队的过程中,不少将士都对这个林牙心生倾慕之心,这也是历史上耶律大石为什么能带两百人出走,创建一个纵横千里的西辽原因所在。

耶律大石看了看四周的将士,见众人虽然还有士气,但却也多了一丝死气。

队伍不好带了。

耶律大石看着对面的金营,说道“此战已不可胜,现在最重要的是留下有用之躯,待日后再和女真贼决战!传令下去,今夜五更撤军!”

“是!”

当夜,耶律大石带着三千兵马从西门撤走,行不到数里,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金兵伏兵追杀,连战数阵,等到了宁州,才算安全,再数一数兵马,只剩下了不到百人。

看着剩下的兵将,耶律大石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牙,我军惨败至此,为何还笑?”旁人有不解的问道。

耶律大石两眼冒着火光说道“我本以为熟读兵法,就可以上阵却敌,今日才知道军事之奥妙,岂是一本书能说的尽的,我军虽败,我耶律大石却已不是昔日之大石,如再有五千兵马,我必能胜那完颜斜也!难道我不该高兴吗?”

“我军不过百人,如何能再有五千?林牙今日回朝,不被怪罪就是万幸,还想着再战?”

耶律大石咬牙切齿的说道“待我回京,自会想办法重整兵马,我和女真不死不休,你等可愿追随于我?”

众人对视一眼,跪倒在地说道“誓死追随林牙大人!”

每个时代每个民族总会有自己的英雄,而在这个时代,耶律大石就是契丹人的英雄,百战百败和百败百战虽然只是顺序的不同,却代表了两种意思,如果说耶律大石和汉人英雄中谁最相似,恐怕一千多年前的刘皇叔会对这个异族英雄很有共同话题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汴京的姜德此时收到了第一匹从高丽转运过来的羊毛布。

“这就是羊毛布啊,太棒了,根本看不出这是羊毛织成的。”一个老人摸着羊毛布夸赞的说道。

“种相公喜欢就带几匹回去。”姜德笑着说道。

这老人便是种师中,此次他回到汴京是为了谢恩的,就在去年,他被擢升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知渭州,但因为边事繁忙,一直没时间进京,直到最近几月,宋夏停战,才有时间来到汴京。

直到种师中到了汴京,姜德立刻跑来见他,当然,也是为了见他数年未见的义兄韩世忠。

韩世忠此时已经二十七岁了,有姜德的时常救济的他已经不缺钱财,便开始认真读书,这些年来又立了不少战功,被种师中看重,此时已经是一员指挥所,麾下有五百军士,也算是一员战将了。

此次韩世忠来到汴京也是种师中特意的,在姜德的指导下,棉花已经在西北大地彻底扎根,经过这数年的繁衍,这一次种师中特意带了几匹棉布准备献给赵佶,而知道韩世忠和姜德关系的他,自然也不会忘记这样的顺水人情。

“先有棉花,再有羊毛,这西北苦寒之地,看来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挨冻了。”种师中一脸兴奋的说道。

“这就一靠几位相公的军功,二靠文臣的抚慰了。”姜德却是明白,让天下寒士俱欢颜这句话,在五百年内恐怕都难以完成,没有物资的极大丰富,总会有人挨饿的。

就算是姜德,所能做到的,也只是让最少的人挨饿,就算在后世的华夏,魔都等地都已经是发达国家水准的时代,西北山区依旧有年收入不到千元的家庭。

最惨的是,最后的这些贫困人口穷的往往是精神而这,是最难解决的贫困。

“你这羊毛布多少钱一匹?”种师中问道。

“这是刚刚出来的羊毛布,也没有什么颜色,价格上考虑其稀缺性等问题,暂定为七贯,等日后多了起来,颜色丰富起来,这样白色的羊毛布,一匹大概也就四贯左右。”姜德想了想说道。

布匹的染色是一门大学问,根据材料的不同,要用不同的配方,现在的高丽还在试验各种颜色的染制,这一次来的,也有不少有颜色的布匹,但都是带试验性质的,想看市场上到底什么颜色更加受欢迎。

毕竟羊毛布虽然有其好的地方,但市场上却依旧是丝绸为尊,经过上千年的演变,丝制布料从制法等方面已经细分了十几种,更不要说什么颜色了,任何时代做生意,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姜德也有自己的优势,随着时间的推移,琼楼、宜家油坊、莲花超市已经几乎开遍了全宋所有州府,有了这些末端销售点,羊毛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卖到各个州府中,这在后世,就叫渠道为王!

第四百二十四章 宋金结盟

种师中知道羊毛布价格后,又问道“那羊毛多少钱?你要织布,总是要羊毛的吧?”

姜德想了想说道“我们的羊毛已经有了固定渠道,短时间不会再收了,毕竟这生意还不一定打得开。”

“固定渠道?”种师中看向姜德,半晌后笑道“我明白了。”

姜德也没想隐瞒什么,向辽国购买羊毛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住有心人。

“子君看来你和平阴侯的关系不错啊。”种师中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个还算可以吧,毕竟有些交情。”

姜德敷衍了几句,把这件事过去了,羊毛布出来后,他和梁山乃至高丽的关系也就慢慢的被人所知了,不过他也不追求在赵佶手下当什么大官,一些风言风语和实力的增长比起来,并不重要,何况在他的银弹攻势下,无论是蔡京还是童贯,又或者是梁师成,都已经被喂饱,有这些人在,他并不担心会因此惹出什么大的风波。

种师中又说了几句,留下韩世忠和姜德叙旧,便先离开了。

姜德看着韩世忠,感叹道“良臣数年不见,我已经快认不出来了。”

韩世忠也笑着说道“人总是要成长的嘛,现在我韩五可不是泼皮了,我读的书在军中也可以说的上是数一数二的。”

“这倒是,我听许先生说过,给你的钱,你除了吃喝嫖赌外,就是用来买书了。”姜德故意刺了一下韩世忠的弱点。

韩世忠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现在已经赌的少了,只是这嫖却是改不了。”

“那是你还没碰到一个治得住你的人,等碰到了,你就是想嫖也嫖不了了!”姜德想着这个时候的梁红玉的父亲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获罪,不过就算获罪了,梁红玉此时也不一定就叫梁红玉,毕竟这红玉和李师师的师师一样,是花名,随时都可以改的。

姜德和韩世忠又谈论了一会兵法、战阵、西北战事,各有收获,都很欣喜,姜德开心的是韩世忠已经初具帅才,而且对自己的感情不但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变浅,反而因为不断的资助他而加深了。

韩世忠开心的是发现自己这个结义兄弟居然如此了得,原以为姜德只是天下第一会做生意的,没想到居然连军国大事都了如指掌。

接下来的时间中,姜德几乎都待在宋国,一边结交各路豪杰,一边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时间飞逝,姜德的婚礼也在冬天进行完毕了,梁山上大摆筵席,高丽国的李资谦和吴用还特意以此为理由减免了本来就要减免的税赋,倭国的水寨也建成,租界日益繁荣。

这一年冬天,前往金国的王师中、高药师等人回国,他们先到达了高丽,吴用等人按照姜德的指示对他们进行了接待,然后一路护送到了金国边境,但因为高药师本是辽人,赵佶又没有给王师中答应任何谈判条件的权力,使得阿骨打不相信他们二人,连面都没见就把他们轰走了,当然,这个面都没见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出过力,就无人可知了。

赵佶得知辽国北部果然发生了战乱,心中欣喜,觉得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一方面命令童贯速速结束西北战事,一边命令蔡京积攒钱财,再以马政为武义大夫,命其与高药师等仍以买马通好的名义前往金国,这一次,赵佶给了马政不少的权力,允许他答应任何有利于对辽的条件。

就在马政出使的同时,西北突然发生地震,不少城池因此而损坏,西夏军见有机可乘,立刻出兵从善治堡入围震武军。震武即童贯所筑的古骨龙城。当地知军孟明由于城池损坏,只能出兵野战,身受重伤,正在危急之时,熙河帅刘法率兵增援,西夏军害怕有埋伏,撤军而去,本来还想和谈的童贯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当即下令继续和西夏的作战,并且上书赵佶,言西夏不平,难以复燕,朝中的蔡京本就不想和辽国开战,自然也在朝中推波助澜。

六月,宋将何灌出奇兵夺统安城,宋夏战争再次全面爆发。

同年五月,辽国汉人张高儿、安生儿聚众二十余万人举行反辽起义,辽廷派耶律马哥领兵前去镇压,得此契机,辽国朝中提出合议。

同年六月,辽太傅习泥烈奉册前往黄龙府,答应册封阿骨打为“东怀国皇帝”,阿骨打笑着对群臣说:“辽人屡败,遣使求和,只饰虚辞,作为缓兵之计,当议进讨。”合议再次破裂。

但在金辽谈判破裂的同时,马政也带着赵佶给予他的信件到达了黄龙府,在马政的描述中,阿骨打第一次较为详细的了解了宋国,超过两千万户的人口,数不清的财富,军队超过百万的一个超级大国出现在了阿骨打的眼前。

“日出之分,实生圣人。窃闻征辽,屡败勍敌。若克辽之后,五代时所取燕、云、两京地土,愿畀下邑”谷神读着马政带来的赵佶书信,阿骨打坐在高坐,看着下面众人。

“自起兵以来,我们的目的一直都是打败辽国,这个目的要实现,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我看三五年就足够了,但现在有南国皇帝来请求要燕云之地,你们怎么看啊?”

完颜撒改首先出列说道“回狼主,素闻南国富裕,兵甲兴盛,从那高丽平阴侯便可见一斑,我们和平阴侯也多有来往,可那毕竟只是平阴侯,南国到底如何,我们其实并不清楚,这次那马政前来想相约结盟,可狼只和狼结盟,南国到底是狼还是羊,我们必须先弄清楚。”

阿骨打点点头,表示同意。

谋良虎说道“这南国皇帝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这燕云现在还是辽国的土地,他既然说这地方是他们的,就让他们自己拿回去好了,难道他们希望我们出人帮他们打下来,再送给他们吗?我们又不欠他们什么的。”

完颜斜也哼道“这宋国和辽国相持百年,谁也奈何不了谁,我们打的赢辽国,自然也打的赢宋国,我看不用理他们,这辽国的土地以后都应该是我们金国的,如果那南国皇帝敢说半个不字!嘿嘿!末将请命,率三五万人马,灭了宋国给狼主见礼!”

阿骨打听得哈哈大笑道“这话听得痛快!!”

这时,一人出列说道“狼主,这话是痛快,但我们和辽国正在交战,这个时候再和另外一个强国交恶,恐怕不是良策,那南国人口繁茂,兵甲充足,如果因为交恶,南国开始资助辽国,岂不也是一件麻烦事?”

说话的人是完颜昌,众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不由点头。

阿骨打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先去南国看一看,如果南国真的有实力,我们就和他们结盟,不过这燕云之地,还是要他们自己去拿,要是他们有能力拿下,那就证明他们也是狼,狼群和狼群之间,是可以和睦相处的,要是拿不下,再做打算不迟!”

“是!”

自此,金宋两国开始不断互派使者,金国一方面对宋国的富足感到震惊,一方面也被看上去威武不凡的禁军所震慑,觉得宋军虽然并没有金军勇猛,但看上去却也不弱,再想想同样是宋人出身的平阴侯军,阿骨打便答应了和宋国联盟攻辽的决策。

重和二年,这一年,赵佶再次改元为宣和,也就是宣和元年。

宣和元年正月,金使李善庆等到达宋都城开封,宋金约定:“所请之地,今当与宋夹攻,得者有之。”

东亚两强并列的格局从此时开始从基石崩塌。

——

“朝中有什么人反对此事?”

琼楼之上,姜德坐在一旁,年过二十的他已经有了不少的胡须,而他旁边的许贯忠的头上却多了一丝白发。

许贯忠在倭国两年,合纵连横,此时的倭国租界已经成为了倭国最为繁华的地方,更成为了新思想的源泉之地,无数怀着梦想的人进入这里,学习、经商、出仕、议政,如果要打比方的话,此时的倭国租界就相当于清末的上海,在学院的指导下,民重君轻的思想开始在倭国蔓延,不少商人携带着书籍廉价卖到倭国的各个角落,因为姜德身边缺少全局性的谋士,时间又到了关键之年,便下令将其召回国内,而在日本,则派遣了金富轼前往坐镇。

在幽禁数月后投靠姜德的金富轼,刚一出来就自主要求投入到了高丽的复建当中,在推行土改、商改、税改、吏改、工改、军改等一系列改革中,金富轼不但彻底学习了梁山的一系列政策,并且提出了新的建议,李资谦都不由的评价他乃将相之才,姜德得知后,便决定让他出镇倭国,一方面让倭国知道他姜德是唯才是举,不看出身和民族,另外一方面,也是防范金富轼和可能存在的复国志士串联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姜德还是很忌惮这个和苏轼一个字的高丽人的。

“朝中有太宰郑居中,枢密院执政邓洵武等人均为反对。”

站在下面的时迁回道。

“太师呢?”姜德问道。

“太师托病不出!”时迁回道。

“太师是聪明人啊,他最清楚大宋的虚实,童贯带领的西军,在西北为了保家卫国,可以和西夏打的平分秋色,但在东北燕云之地,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就都不在他们这边了,何况对手还是辽国,甚至还会是金国。”许贯忠感叹的说道。

“陛下如今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改变的,太师即使有不同意见,也只能闭门不出。”姜德摇摇头说道“太师大概以为这样即使日后战败,他也不用负责吧,他岂明白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书生的笔是不会放过他的。”

“主公,宋金结盟之后,燕云风云必起,倭国之事要加快了。”许贯忠提议说道。

姜德点点头道“另外还有琉球等地,吴迪的船队在去年便在这些地方设点,海洋包围陆地的战略中,这些也是极为重要的地方。”

“那么是否命令金大人那边开始动手?”许贯忠问道。

“方腊现在如何了?”姜德突然问起另外一件事来。

时迁看了一眼姜德说道“年内必反!”

“有何痕迹?”许贯忠问道。

“明教向商人购买的所有物资,交货时间最晚都放在了十月。”时迁回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姜德笑道“时迁判断的对,那么就是还有八个月的时间。”

姜德站起来说道“八个月我要在五个月内压制全倭国!传令各军开始集结待战,传令高丽准备粮草军械,传令吴迪准备运输船只,传令黄达准备水师出击,传令金富轼开始甲字号计划!”

随着姜德的一声令下,平阴军的一切势力开始转动起来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扒灰

——倭国京都

一群身上带着血的武士走在路上,他们的身后跟着长长的一队俘虏,每三个俘虏用一根木根绑在一起,防止他们逃跑,这些武士有说有笑的在在大街上走着,四周的百姓看到他们都纷纷躲到一边。

“关白大人驾到!关白大人驾到!”

随着一声呦呵,四周的百姓纷纷躲到一边低头跪下,那群武士中为首一人说道“我们让路!”

说着,这群武士压着俘虏跪倒在地,武士们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穿着艳丽的公卿们,心里要说不羡慕自然是假的,但此时可不是后来的武家世代,武士们的地位和工具没什么两样,和公家的差距极大。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一人掀开车帘,看着跪倒在地的武士们,捂着鼻子说道“我说怎么有一股血臭味,原来果然有武士在呢。”

为首的武士抬起头看着那人说道“关白大人,失礼了!”

关白藤原忠实看了那人一眼,啊呀呀的说道“原来是正盛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平正盛回道“我们刚刚剿灭了一群盗贼,正准备向法皇复命。”

“这样说,这些都是盗贼之血了,真是肮脏啊尤其是你,浑身是血的走在都城可不好。”藤原忠实看向跪在平正盛身后的一人说道。

平忠盛抬头说道“这些都是盗贼之血,是我们武士的荣耀。”

“闭嘴,忠盛!”平正盛呵斥一声,对藤原忠实低头说道“小儿不懂事,失礼了,请大人恕罪!”

“父亲!”平忠盛心中不服,看着自己父亲这样,却也只能低头认错。

藤原忠实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圈,摇摇头道“真的是一群只会惹麻烦的人啊,啊呀呀,走吧。”

车队继续向前走去,平忠盛恶狠狠的看着车队,哼道“只知道高谈阔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平正盛皱了下眉头道“慎言!走,我们去拜见法皇复命吧。”

倭国皇宫之中,两个正在翻云覆雨的人终于慢慢停下了喘息。

“义父大人,您辛苦了。”

一个甚为美貌的女子扶着一个年老的男子躺好说道。

“璋子,我最可爱的女儿。”年老男子抚摸着少女的身体,喃喃的说道。

“法皇陛下,平正盛求见。”一个侍者走进来说道。

“哦,好。”白河在璋子的服侍下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去御间会见平正盛去了,而璋子则也换起了衣服。

因为此时天气还有些寒冷,他们穿的都是最新的棉布,价值不菲。

“殿下,陛下正在寻找你呢。”一个侍女低声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璋子点点头说道。

这个璋子便是鸟羽的皇后藤原璋子,同时也是白河的养女。

只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是,这个年少貌美的藤原璋子不仅仅是白河的养女,同时也是白河发泄自己兽欲的工具。

御间中,白河夸奖了几句平正盛,然后问道“听闻最近宋学在四地传播,可有此事?”

平正盛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却有此事,宋学博大精深,又有教无类,近年来却是传播四地。”

白河嗯了一声,然后又道“我听闻,宋学中有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哗!”所有人跪倒在地,头死死的低下,不敢说一言。

白河哼道“听闻,这是一个千年前的汉人说的话,这是一个问句,那么我可以回答,有种!王之子为王!侯之子为侯!此乃前世所定,不可更改!”

说着,白河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面甚至是嘶吼。

所有人都不敢搭腔,生怕被白河的怒火波及。

白河眯着眼睛说道“宋学中有很多好的东西,例如佛法,但也有很多不利于王家的糟粕,其中大部分都是从租界来的,你们说这租界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一个公卿说道“法皇陛下,这租界本就是那宋国平阴侯巧取豪夺来的,我看大可没收回来,至于现在在租界的货物,也该没收!微臣愿意去办此事!”

这是看到租界的繁华,想从中捞一笔的人。

“陛下不可啊!”平正盛听了急忙说道“如无故没收,岂不是和平阴侯开战?如此擅起干戈,恐怕我国难有宁日了。”

“父亲,如开战,我们武家的力量岂不是”平忠盛低声在后面说道。

“闭嘴!”平正盛喝道。

白河沉思了一会说道“不告而诛是为不仁,先传诏书给宋平阴侯,租界之中可以买卖货物,但不得擅开学说,如一月后租界内还有人议论政事,擅传学说,我倭国则要收回租界。

另外,传令全国,所有的书籍,不得有任何反王室的言论,如有,传播阅读售卖书籍者,皆要斩首!

最后,传令全国,我前几日做了个噩梦,应是有人杀生之故,自即日起,重申杀生禁断令,除了牛马狗猴鸡五畜,猪羊鱼等均不得擅自杀害,所有的猎人和渔夫要将他们的弓箭、渔网上交焚毁。”

“是!”众人齐声说道。

倭国自飞鸟时代就开始有倭王颁布禁杀令,一方面是因为佛教不提倡杀生,另一方面却也有防止疫病的原因,古代的倭国人冥冥中感觉到经常杀生吃肉的人更容易传染疾病,这其实是因为古代倭国对卫生不太注意,又经常吃生食,但在倭国人眼里,却是因为杀生的缘故,也因此,倭国的猎户、屠夫、渔夫等都被列入到了贱业,是不可接触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官员在朝中为他们说话。

——摄津租界

经过两年的发展,摄津的租界已经初具规模,处处可见两三层高的小楼,整齐的街道,水泥的地面,一排排整齐的松柏,让人心旷神怡,在商业街中,一眼望不到头的都是整齐的店面,每个店面上面都挂着牌匾,伸出店门的旗帜上面写着“布”“酒”“米”“胭”等各种主营货物。

路上的行人从穿着、头型上已经看不出这是一个倭国城市了,大部分人的发型都从倭国的一髻、本多髻变成了各式的幞头,甚至还有的富贵人家开始戴中式发冠,要不是听到四周人都是说倭语,说这里是开封都会有人信。

从租界上空往下看,还可以看到海港上不断进进出出的船只,大路上也是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货物和钱币在这里被交易,租界已经渐渐成为了全倭国的经济中心。

在租界的西边,是租界的政治中心,大部分的机构乃至军营都驻扎在这里,由于租界中倭国的力量无法进入,不少不满倭王或和当地权贵有摩擦的人都逃到了这里,在这里有一片建筑,上书天翔学院四字,这里便是新宋学的传播中心。

此时一群人簇拥着姜德在学院中走着,姜德右手牵着一只软若无骨的手,手的主人便是已经嫁给姜德的倭国软妹子玉藻。

“主公,自从我们把新宋学传播出去后,每天都会有从倭国各地赶来的学子求学,其中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但也有公卿之子。”金富轼在左前方介绍的说道。

“公卿之子?我们的新宋学中有不少是造反有理的论句,这样的观点,这些公卿之子也能接受?”姜德笑着问道。

金富轼苦笑了一下说道“自然是有不少人是无法接受的,每天都会有论战爆发,不过还好,在我们的控制下,都只是论战,没有爆发更加激烈的冲突。”

“讨论一下也好,真理越辩越明嘛。”姜德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道“这个学院搞得不错,环境也很好,真的很难看出这里从开工到现在才不过两年的时光。”

“这里是租界,你要遵守你们法皇陛下的旨意,去外面执行去,这里不归法皇管!”突然,一声吼叫声从边上的房屋中传了出来,姜德皱眉看去,从窗口可以看到里面围起了一群人,正在激烈的争辩中。

“白河的诏书已经到了?”姜德问道。

“昨日刚到的,那殿上人进了租界后大肆宣扬,不少人都知道白河不允许新宋学的传播。”金富轼点头道。

“哦?来的还挺快的,白河和璋子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哪里还需要查啊,恐怕除了鸟羽以外,王宫里就是一只狗都已经知道了这丑事了。”金富轼一脸的不屑说道,作为高丽人,他心里是瞧不起倭国人的,如今白河和璋子的事情,更加辅证了他心中倭人不知礼法的观点。

“必须要让鸟羽知道,而且要让鸟羽怒火中烧!”姜德眼睛微眯的说道“冲冠一怒为红颜,鸟羽不像白河,他胆气不足,一直都是傀儡,如果没有足够的怒火和支持他的人,他即使知道了此事,也只会忍气吞声,这和我们的利益不一致。”

“属下明白!”金富轼点头道。

“任何时候,大义都很重要,我们不是野蛮人,不能无罪而诛,白河不是喜欢下禁令嘛?忆苦思甜这样的利器要用起来,尤其是那些不可接触者,他们的心中一定都有怨气,这些人大都生活困苦,敢于搏命,要煽动起来。”姜德继续说道“还有那些投靠我们的商人,也该启用起来了,赚了这么多钱,也该做点事情了。”

玉藻看着眼前这个指点江山的男人,一脸的陶醉,不知道为什么,玉藻总觉得听这些政治的东西极为有趣,就连看练兵也比本就是武将的花雕还要有兴趣。

——平安京

“陛下,最近天气日暖,已经有花开了,可愿意去观赏一二?”一个侍者低着头说道。

正在看书的鸟羽抬起头来,笑道“好啊,璋子最喜欢花了,走,我们先去看看花开的如何,如果好,我就带璋子一起去看。”

鸟羽兴高采烈的来到王宫的花园中,果然看到一片花海,他开心的走入田圃,低声摘花,他嘴角微弯,心中想象着璋子看到他的花的场景,一脸的甜蜜。

这时,鸟羽听到一阵窃窃私语声,他寻声看去,却看到两个侍女蹲在一起,一边给花草施肥一边低声讨论什么,一看就是在偷懒。

鸟羽心情好,也不训斥,而是摇摇头准备离开,但一句话却像箭一样射入他的脑中。

“法皇陛下又召见中宫大人了,听说”

接下来的话,鸟羽再也听不见了,但最怕的就是听不到,无数的联想在他的脑中浮现,他快步的走开,最开始劝鸟羽的侍者看着鸟羽脸色不太对,嘴角微翘,然后迅速恢复正常,问道“陛下,有什么问题吗?”

鸟羽立刻说道“法皇还有中宫,他们在哪里?”

侍者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低下了头不敢言语,鸟羽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急切的快步走着,路上的侍女、侍者都被他甩到了身后,终于,他来到了璋子的寝宫,几个侍卫和侍者想上前拦住他,被他一把推开,走进房间,却看到白河和璋子刚刚穿上衣服,白河甚至连腰带都没系好。

“混账!你进来做什么?”白河大声喝道,鸟羽神经反射一般跪下地上,但接着他就感觉不对,他抬起头看向白河和璋子,问道“此乃我中宫的寝宫,我来见璋子的,法皇陛下来此何事?”

白河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说道“我是来见我的女儿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河说完,站了起来,任璋子帮他系好腰带,鸟羽看到这一幕,气的手都在发抖,白河看他这样,心中不知为何却觉得极为舒爽,他拍了拍鸟羽的肩膀说道“璋子已经有身孕了,你要好好保护她,都是做父亲的人了,不要如此不像样!”

鸟羽顿时如觉雷击,他看向璋子,璋子对他笑了笑,但他却能感觉到那笑容中充满了蔑视。

鸟羽感觉整个天空都黑暗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灭日(一)

一间宫室内,鸟羽趴在地上哭泣着,他又气又恨,白河法皇的威严让他不敢反抗,璋子那鄙夷的眼神让他心碎。

尤其是那个在璋子肚子里,他不知道应该叫叔叔还是儿子的孩子,他该如何去面对他呢?

在历史上,璋子此次生下的孩子后五年,鸟羽就在白河的逼迫下让位给了这个后来被称为崇德的孩子,等白河死后,鸟羽就再也按捺不足的对这个孩子直呼为“叔父子”,说白了就是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孩子,而是认为是他叔父一样的存在,并且逼迫崇德让位给鸟羽后来和藤原得子生的儿子近卫。

可以说,不仅仅是璋子这一次的儿子,璋子后来生的四个儿子,他都不认为是自己的孩子。

倭国后世的各种小电影中的情节,可不是没有生活来源的。

但此时此刻,白河还活蹦乱跳的,并且大权在握,一手拿着全国大部分的专园所有权,一手掌握北面武士,成功压制住了关白藤原忠实,成为倭国历史上少数拥有实权的倭王。

面对这样的祖父,鸟羽除了熬死他,似乎别无他法。

最少在历史上是这样的。

鸟羽的眼泪似乎都要哭干了,这时,他听到了一声门响,他急忙擦了擦眼睛,回头看去,看到的是一个侍者。

“你你为何在此?还不退下!”其实在鸟羽心里,怕的是这个人是白河派来监视自己的,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在怨恨法皇,法皇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呢?

“陛下,请慎言!”说着,这个侍者回头看了看,再小心的关上了门,对鸟羽说道“陛下,在下是来帮你的,小心隔墙有耳!”

鸟羽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看着这侍者,侍者走上前,然后低声说道“陛下,在下竹中上门,是个阴阳师。”

“阴阳师?”鸟羽看着竹中上门的衣服,怎么样也看不出这是个阴阳师。

竹中上门点点头说道“在下是下野国的阴阳师,陛下,吾等是真心想相助陛下的!”

“相助我?”鸟羽更加感觉奇怪了。

竹中上门继续说道“陛下,吾等都是一群心怀报国之志的仁人义士,自从摄津开海以来,吾等这才知道我们倭国是多么的落后于世界,百姓难以饱腹,志士难以施展抱负,现在在白河法皇的法旨下,猎人不能打猎,渔夫不能打渔,无数人流离失所。大家都希望陛下能站出来,重新中兴我日本啊!”

鸟羽有些一下子接受不过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中中兴?我?可是我只是个天皇啊。”

别觉得奇怪,在倭国数千年历史中,天皇这个职位一直都是虚君的,这和华夏完全不一样,这也是初学倭国历史的人最容易钻牛角尖的地方。

在历史上,从唐朝时期的倭国大化改新到后来的明治维新这一千五百年间,在天皇位置上只有天智天武朝亲政过10年,天武天皇亲政过14年,以及建武新政时醍醐天皇亲政过1年,而且这三个人中,前面两个能亲政的都是实权皇族政变上台,最后一位则以被政变推翻告终,可以说天皇当傀儡那才叫一个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在鸟羽当天皇的现在,也是如此,其实白河的院政是学他的父亲后三条的,后三条当年因为没有关白藤原家的血脉,和关白藤原家实在是互相看不顺眼,于是一方面藤原赖通干脆告病在家,另一方面后三条颁布了庄园整理令,清算藤原家在各地的庄园。但朝中大臣都是藤原家的人,为了真正的掌握权力,三条也只能让位给白河,自己去当上皇,再组织一套人马来实行院政。

而白河也是如此,让位给了年仅八岁的掘河天皇,自己以“上皇”的身份继续掌管朝政。

到了未来的倭国战国时期,倭国的大名们想当的也是征夷大将军或者关白这样的天下人,而不是成为倭王。毕竟无论是最开始的霸主织田家还是后来老乌龟德川家,都是上百万石的大大名,而倭王呢只有三万石,这样的格局一直到明治维新才算结束。

但也因为这样的历史,倭国在后来一直否认在侵略战争中,裕仁起到过作用,使得倭国的法西斯尾巴一直割不掉。

回到鸟羽,鸟羽虽然做为倭王,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有什么权力,在他的心里,真正有权力的是可以掌握政院的上皇,如果要打比方的话,鸟羽其实就是华夏的太子,而上皇才是真正的皇帝。

竹中上门见鸟羽居然因为自己是天皇而不敢反抗法皇,便说道“吾等听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君臣如此,亲亲亦如此,那白河夺陛下之妻,诚为天下耻笑。非笑法皇,笑陛下也!陛下乃一国之君,难道心甘情愿受此污辱吗?”

“你闭嘴!”鸟羽惊恐的喝道,然后看向竹中上门问道“你如何知道此事的?”

竹中上门苦笑道“陛下,全国恐怕没人不知道了,难道陛下没听过外面流传的童谣吗?”

“什么童谣?”鸟羽问道。

“是这样说的,太阳底下十个王,河水之中有明堂,看似雀儿实是鸠,生下鸠来不得生!”

“够了!别说了!!”鸟羽刚想大吼,就被竹中上门捂住了嘴巴。

“陛下,隔墙有耳啊!”竹中上门轻声说道,鸟羽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安静了下来。

“你们想做什么?你们准备如何帮我?”鸟羽的眼中写满了怨恨,白河给他的侮辱,加上外面对他的耻笑,让他已经有些发狂了。

“在下有上中下三策,请陛下选择。”

鸟羽一听,啊呦,不错哦,还有好几种法子呢,快说说。

“上策便是不动如山,陛下今年不过十五,而法皇陛下已经年过六十,就算法皇陛下长寿,也不过再有十几年寿命,陛下到时正是而立之年,完全可以不战而胜。”

“十几年?到时我是否还有命都不一定啊”

鸟羽虽然还年少,但却也知道不少宫中讳事,这宫中哪一年不会无缘无故的死掉一些人呢?

“中策便是请外援入京,我日本六十六国,其中有不少忠君之人,如陛下信不过,还有那租界的宋人,只要许以重利,必然有人愿意带兵进京勤王,届时陛下便可借助这些人的力量,掌握大权,而陛下要付出的,不过是一道诏书和一些官位钱财罢了。”

“这我听闻昔日汉末董卓之乱便是如此,恐怕”鸟羽摇摇头,觉得不合适。

“下策便是刺杀,陛下如信得过在下,在下愿在外招揽义士,半月之内,便可取那法皇性命!”

“法皇陛下身边武士环绕,如何可行,不可不可!”鸟羽摇摇头道。

“陛下,这也不可,那也不可,事如何能成?”竹中上门有些急切的说道。

鸟羽想了想,最后说道“要不就算了吧。”

这下连竹中上门都快被气死了,当真没见过如此窝囊之人。

“其实也许也许只是个误会呢,毕竟,那是法皇啊,是我的祖父啊。”鸟羽自己安慰自己的说道。

“不知道中官大人在法皇的身下之时,法皇是否有想过这点呢?”竹中上门问道。

鸟羽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盯着竹中上门,半晌后问道“如何信你?”

有门!竹中上门心中大喜,说道“中宫大人未有产下男子之前,法皇是不会动陛下的。”

言外之意就是白河这个时候不会派人来引诱你,你就信我吧。

“事情有几成把握?”

“如借外兵,八成,如吾等刺杀,两成。但如陛下愿意借助关白之力,则有六成!”

“如事泄?”

“唯一死耳。”

鸟羽站起来,转了几圈,然后说道“罢罢罢,他不把我当孙儿,我也不把他当祖父了,借外兵的话,动作太大,牵扯的人太多,还是想办法刺杀吧,关白藤原家靠得住吗?”

竹中上门微笑的说道“关白的权力来自于天皇陛下,法皇自设院政,清算庄园,关白心中早已不满,如陛下许诺日后不再继续清算庄田,并且愿意娶藤原家之女,关白大人必然愿意拼死相助!”

“好!就如此办,你需何物取信?”

“最好是书信一封。”

“昔日东汉衣带诏便是因此事发”

“那也得有一信物啊!”

鸟羽又犹豫了起来。

竹中上门此时当真觉得鸟羽被白河欺负一辈子都是活该了。

不想冒险,只想坐享其成,这样的人其实当真不少。

“如陛下不冒险,还能让何人为陛下冒险?”

鸟羽又看了看四周说道“可也没有笔墨啊。”

“事情紧急,何来笔墨,且用小人的血吧。”说着,竹中上门解开自己的腰带做纸,用带进来的针刺破自己的手指为墨,鸟羽看到这样,也被震慑住了,颤抖的用手指蘸着竹中上门的血写了几句话,大意是宫中有奸人迫害天皇,希望有人能来帮助他,话语中没有说迫害他的人到底是谁,只能臆断,最后拿出私章盖了下去。

竹中上门大喜的收了起来,对鸟羽说道“请陛下静候佳音。”

鸟羽这时才问“如事成,你要何物?”

竹中上门正色道“小人只要陛下开放新宋学,允许百姓渔猎即可。”

鸟羽大为感动的说道“必从你愿!”

竹中上门退了下去,来到门外,门外本来应该有的侍者、侍女都不在,这也是鸟羽之前敢哭泣的原因,他快步的走着,来到一个侧门,侧门的侍卫看到他,点点头,微微闪开身体,竹中上门便从王宫中走了出来。

竹中上门来到一处隐秘之所,房中有不少人正在等待他,为首的正是丰臣秀吉。

“竹中大人回来了。”

“如何?”丰臣秀吉看到竹中上门坐下,立刻问道。

“幸不辱命!”说着竹中上门解下腰带,打开说道“不过鸟羽却是不敢直言是白河,还要想办法从中操作一番。”

丰臣秀吉看了看衣带诏,然后说道“接下来就是关白和法皇了,诸位,平阴侯大人此时已经到了租界,正等待着我们的消息,诸君可都要努力啊!”

“嗨!”数十人齐声喝道。

两年的时间,让丰臣秀吉成长了许多,丰臣秀吉麾下的被姜德赐名为黄衣众的人也多达数百人,由于丰臣秀吉出身于贫民,深知这些人的力量,其触角不但伸入到了倭王宫中,就连关白藤原家和其他的武士家中也有其的影子。

“报!家里有信。”一个卫士走进来,递上一封书信,丰臣秀吉急忙上前接过,然后交给他身边的一人,那人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打开信件后,小心的比照着,最后说道“是侯爷的命令,自白河禁学令下达开始,各地守城已经开始攻击在各地售卖书籍的商人和传播新宋学的学者了,侯爷命令,加快计划施行速度,时间也二十日为期现在只有十九日了。”

丰臣秀吉哗啦一声站起来说道“诸君都听到了,接下来,就是我们活跃的时间了,现在鸟羽已经被竹下君说动,愿意和白河决裂,那么后面就是藤原家,谁愿前去?”

“让我去吧!”

“还是我去!”

“我原来就是关白家中的侍卫,我最清楚关白家的情况。”

“就是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你前去!”

下面你争我夺,都想在此次行动中立功,一人站出来说道“诸位不要再吵了,这一次,就让贫僧去吧。”

丰臣秀吉看那人,有些犹豫的说道“园理大师,你”

园理先唱了一个佛号,然后说道“贫僧自从归顺侯爷以来,寸功为立,关白大人是出了名的只认公卿,对武士嗤之以鼻的,诸位大都是平民、武士,恐怕关白大人连话都不想听,贫僧虽然是出家人,却也有些名气,想来我去是最为合适的。”

众人听了点点头,丰臣秀吉起身拜道“那就拜托大师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灭日(二)

——关白府

藤原忠实走入房间,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园理,打开扇子说道“啊呀呀,这不是园理大师么,知道是你来,我还有些不相信呢。”

园理先施了一礼,然后说道“见过关白大人,贫僧自从关门合战后,便投身于宋平阴侯大人账下了。”

藤原忠实眯眼说道“这样说,你是代替平阴侯大人来的了?怎么?有什么指教吗?”

园理笑着说道“不为其他,只为救关白大人而来。”

藤原忠实吸了口气,眼珠转了转,收起扇子,问道“救我?我乃关白,何需人救?”

园理呵呵的说道“大人这个关白,哪里能和昔日的藤原良房、藤原基经这些大人相比呢?昔日关白甚至可以立废陛下,今日的大人难道可以做到吗?恐怕不仅仅不可以,甚至连关白这个职位的立废都要法皇陛下说话了吧。”

藤原忠实眯起了眼睛,园理说的一点都没错,自从院政开始后,他藤原家的权势日渐衰弱,虽然今日还没什么,但只要再这样下去,他藤原家日后到底会走向何方,谁也说不清楚了。

园理继续说道“关白大人,如今的法皇实在是太老了,老的有些糊涂了,我家平阴侯只是想来倭国赚钱的,而且赚的钱无论是关白您还是法皇又哪里少拿了呢?

先如今,法皇却以新宋学有不法之言为理由查封商队,攻击宋人,侯爷甚至听说法皇还有想收回租界的想法,这实在是让侯爷担忧啊。”

藤原忠实没有说话,表示让园理继续说下去。

园理一副慈悲为怀的表情说道“我佛慈悲,如法皇真的如此,恐怕一场大战就在所难免了,难道关白大人想看到无数生灵涂炭的场景吗?”

藤原忠实摇摇头说道“此事是法皇陛下一人决断,我也没有办法。”

园理笑着说道“要是如此,平阴侯大人也不是害怕战争的人,可可如果真的开战,法皇陛下要输了,也就罢了,要是法皇陛下赢了,不知道关白殿下如何自处呢?”

园理的声音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快“到那日,法皇陛下有北面武士为爪牙,海外贸易为财库,天下庄园为羽翼,手握大义,口衔天宪,放眼域内,只有关白大人为其阻碍,法皇陛下会如何呢?关白殿下又要如何呢?殿下说,我是不是来救你的?”

藤原忠实只是幻想了一下那场景,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我藤原家世代关白,他怎敢动我?”

园理哼道“如法皇陛下准备让一人为殿下养子,让你传位于他呢?”

说着,园理低声说道“中宫大人的事情,想来关白殿下也听说了吧,鸟羽陛下必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孩子做下一任天皇的,如果法皇陛下考虑其的感受,让这个孩子做关白,恐怕是两位陛下都希望看到的结果吧。”

“什么?”藤原忠实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有可能发生了。

不说别的,昔日第一个藤原北家关白藤原良房,他的继承人就是养子藤原基经,而且送皇子给一个大臣做养子,在法理上他还没什么理由拒绝的。

何况藤原家世代和王室通婚,这样的事情就更加有可能了。

藤原忠实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说道“你等想怎么办?”

园理笑道“其实最想让法皇消失的,不是别人,而是鸟羽陛下啊!”

“鸟羽陛下?”藤原忠实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园理拿出衣带诏来。

“殿下你看,这就是证据!”

藤原忠实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道“却是陛下的笔迹。”

园理这时丢下了必杀的一招。

“陛下说了,只要大人能够帮助殿下除去法皇,那么藤原得子大人就是未来的皇后,而且下一任天皇的母亲,也只会是藤原得子大人。”

藤原忠实这下可被彻底说动了,为什么白河乃至之前的后三条会如此强硬的对待关白藤原家,不就是因为这些人都和藤原家没有了血缘关系了么,藤原家之所以一直能以关白的身份掌握朝中实权,实际上是因为有外戚这层关系在,如果鸟羽下一任天皇真的是藤原家的孩子,那么他就是死都可以瞑目了。

“鸟羽陛下如此重托,我为臣子,岂敢顾及性命!”藤原忠实锤着桌子说道,说完又看向园理问道“那么你们可以得到什么?”

园理笑道“新宋学在倭国的自由传播,仅此而已。”

藤原忠实愣了一下,半晌后说道“你们要的是未来啊”

——倭王宫

“铛!”一声响声让白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顺手拔出放在床头的刀,两眼惊恐的看着四周。

“陛下这是怎么了?”侍寝的女子惊恐的问道。

白河没有理她,自行走了下来,四处看了看,最后拿起一个包着石头的纸团,他打开一看,顿时心中一紧,他对外面吼道“来人啊!”

一群侍卫急忙跑了进来,白河问道“外面刚刚是谁?”

众人摇摇头,表示不明白,白河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坐着思考了起来。

——半月后摄津

“侯爷,来消息了,都是好消息啊。”许贯忠快步走入一个院子里说道,院子中,姜德正在和玉藻、花雕二人练习射箭。

“中!”姜德请喝一声,一只羽箭应声而中,然后回头把弓箭递给旁边的卫士,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一来就是好消息,来,说说看吧,对了,金大人呢?”

“金大人去港口接应了,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了,因为情况紧急,就先来禀报侯爷了。”

“来,说说看。”

“是平安京里来的消息,在丰臣秀吉等人的引导下,白河和鸟羽迅速对立了起来,两日前,白河在院政会上突然对鸟羽发难,质问他是否有做不和身份的事情,把鸟羽吓得半死,但鸟羽还是坚持住了,因为白河没有证据,只能先让他离开。

鸟羽离开后,立刻在丰臣秀吉的帮助下逃出宫外,白河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召集了平家、源家等北面武士,而另一方面,鸟羽逃到了关白藤原家,当夜,两方就发生了冲突。

最开始是平家的平正盛率军夜袭关白府,但源家突然反叛,袭击了平家的侧翼,并且举起了鸟羽的大旗,接着就是大混战,这一夜,双方投入了四五千的兵马,死伤数百人,未分胜负。

昨日清晨开始,两方分别以倭王宫和关白府为核心阵地开始割据战,并且不断从外地调集兵马。战争到发出书信的时候还没有打完,书信是昨日巳时发出的,预计现在,两方应该还没分出胜负,毕竟两边的力量都差不多,而且又是巷战。

侯爷,该我们出动了!”许贯忠快速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姜德背着手,走了几圈,然后说道“白河掌握了北面武士,现在的源家根本比不过平家,白河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我们绝对不能让白河杀了鸟羽,传令给关门驻军,立刻占据长门、筑前二国,再出海占据对马、伊岐二国,这四国乃是我军后路,万不得有失。

再传令给济州岛的吴用、卢俊义,得到消息后立刻出兵,顺濑户内海一路平推,占据丰前、周防、安芸、伊予等十国。

记住,对外都要号称我们是得到鸟羽王的请求而来的,压制这些地方也是为了保证鸟羽王对这些地方的统治,但占据之后,要立刻对当地的庄园进行清算,把土地分给当地的百姓,再抓出来一些有恶行的贵族杀掉,召集平民为守卫军,

最后,就是此处的军队了,现在已经到了多少兵马?”

许贯忠回道“第二野战师全部抵达,另外还有近卫师的李忠、花雕、武松三个团,弩炮师雷炯团,骑兵的董平团、栾廷玉团,再加上倭国本来正在组建的护卫军也有三个团六千人,合计两万八千人,这些人我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运进来的,黄吴二位大人功劳甚大啊。”

姜德点点头道“黄达和吴迪是此次首功,留下两千护卫军和花雕团在此,韩滔为正先锋,坂部平太、彭玘为副先锋,董平为左翼,栾廷玉为右翼,姜信泰为粮草官,顺大路前进,直取平安京对了,我们要先拿下这摄津才行啊”

姜德正想着让谁出租界取摄津全境,许贯忠说道“摄津守吃过我们的亏,我想让一护卫军团去就可以了。”

姜德点点头道“那就派另外两个护卫军团去吧。”

出于某种恶趣味,姜德把护卫军三个倭将除了坂部平太外,分别命名为真田幸村和毛利胜永,这两个在历史中的悲剧战将一直被姜德所钦佩,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让这两个名字在这个时代绽放光芒。

毕竟,这两个人应该再也不会出现,或者说,出现了,也不会是这个名字了。

真田幸村也是一个在野武士出身,精通骑射,身高一米六多的他在倭国之中已经是大汉了,他穿着山文甲,骑着战马在两千倭国甲士的簇拥下直接冲出了租界,外面守卫的倭国军士看到他急忙挥舞着武器说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已经不是租界了!”

真田幸村摸了一下胡子喝道“我乃真田幸村!平阴侯大人奉鸟羽陛下之请,上洛勤王,你等怎敢阻拦?莫非都是乱党?”

“鸟羽陛下?”

“这怎么可能?”

在租界界门处守卫的倭国军士一下子没有了方寸,真田幸村哼了一声,催马上前喝道“都给我让开,凡阻拦者,杀无赦!”

说罢,他一勒战马,直冲向前,几个倭国军士还想阻拦,被他一枪击退,他身后的两千甲士齐喝一声,一起冲了出来,站在远处的倭国军士有几个射箭阻拦的,刚刚射出箭羽,数十只箭羽就射了回来,结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界门处的三百倭国军士就宣布全军覆没了。

接着,在真田幸村之后,毛利永胜也冲了出来,二人兵分三路,一路由真田幸村带领前往摄津守府,一路由毛利永胜带领前往常备军营,一路由一营长带领前往仓库。

由于是突然攻击,路上还到处都是行人,摄津守府的大门更是大开的,直接被真田幸村突袭而进,在御间里的摄津长清惊恐的看着院子外面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宋人突然攻打过来了?”

“大人,听闻是鸟羽陛下请他们上洛勤王的!”由于真田幸村等人一路都在宣传,倒是有不少人知道了原委。

“上洛”摄津长清有些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主公,租守众就要攻打进来了,我们该如何办,还请主公快点决断吧。”

一个武士大步走上前喝道“如主公愿战,吾等必将死战到底!”

“死战?”摄津长清急忙摇头道“既然是鸟羽陛下诏请来的,我看我们没有必要死战,让两边住手,我要和租界守金大人对话。”

倭国对租界的军队以及官吏都按照倭国的习惯称呼为守或者众,因此护卫军被称为租守众,租界总理被称呼为租界守。

真田幸村听到摄津长清的请求,想了想,对旁边的军士说道“此战为鸟羽陛下请我军上洛的首战,如有拖延,误了大事,谁能担当,给我冲进去!”

护卫军的倭国甲士立刻站出三排轮流拉弓射箭,一群先登武士一手拿着小盾,一手拿着武士刀冲了上去,坐在御间等消息的摄津长清等到的却是被攻破了大门的消息,顿时急道“完了,完了,看来他们上洛勤王是假,攻占我倭国是真啊。”

不得不说,摄津长清还是有些脑子的。

“主公,请下决断吧!”一群家臣围着摄津长清说道。

摄津长清站起来想了想,说道“吾等本就是鸟羽陛下的臣子,现在租守众要勤王,吾等自该相帮,立刻传令出去,就说我等愿意归顺鸟羽陛下,请租守众带我去见金大人!”

“主公你刚刚不是说?”一个家臣被摄津长清的操作搞晕了。

“我说什么了?”摄津长清瞪着他说道“无论如何,最重要的都应该是我们摄津家的延续不是吗?难道要我为了平安京里的那些蠢蛋丢掉性命吗?快!快去!!”

“嗨!!!”

既然家主都决定要投降了,其他人更加没有什么意见了,摄津压制战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等到下午,一列列的甲士从租界中开始出发,为首的便是两千倭军,他们清一色穿着扎甲,或拿长枪,或拿弓箭,或拿刀斧,各个昂首挺胸,而他们身后的,是身高体型明显高了一大截的韩滔团和彭玘团,也是身穿战甲,只不过相比起来,这一只军队明显安静了许多。

站在两边的倭国百姓、商人看着这样的大军,不由的议论纷纷,不少人开始心里打起了算盘。

任何时候,战争都是阶级洗牌的最好机会。

这一刻,平阴军正式进入倭国战场!

第四百二十八章 灭日(三)

——平安京

倭国的平安京比起宋国的开封,自然是破的不能再破了,但毕竟也是按照昔日唐长安打造出来的一国都城,也算是在十二世纪中除去宋国外,可以排到前二十的大城市了。

但如今的平安京,却是狼烟四起,到处都是哭喊厮杀之声,随处可见无人收拾的尸骨,以王宫和关白府为核心的两只军队依旧在互相厮杀着,每一间院房都可以成为反复争夺的焦点。

在这里,已经没有无辜者和妇幼了,每个女子都拿起了薙刀或者弓箭,眼神坚毅的看着外面,随时等待着厮杀的命令。而只要是超过了十二岁的男子,都拿着武士刀,准备对自己的敌人劈砍下去。

关白府中,鸟羽、藤原几人坐在一起,只要有阵地失守的消息传来,他们的身体就会颤抖一阵,当有阵地被夺回后,他们的脸色就会好看一些。

虽然藤原忠实启动了一直以来隐藏的暗子源家,但依旧被白河压着打,毕竟最大的武力集团北面武士是效忠白河的,而鸟羽,压根手上一兵一卒都没有。

“会输!我们会输的!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杀死的!”鸟羽低声喃喃的说道,他的话语让所有人都皱着眉头。

一夜的厮杀让所有人心情都很浮躁。

“陛下,请镇静!”藤原忠实喝道。

“怎么办?援军,我们的援军在哪里?哪里还有援军吗?或者和谈吧,我们和法皇陛下认错如何?”鸟羽害怕的有些失了分寸的说道。

“和谈?”藤原忠实笑道“陛下,如果你此时是法皇,会愿意接受和谈吗?或者说,和谈之后,陛下以为还能是陛下吗?”

“活着只要能活着”鸟羽还想说出更加让人泄气的话,一个侍卫进来说道“陛下,殿下,园理大师求见。”

藤原忠实哦了一声,站起来说道“哦!!终于来了,快请进!”

园理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藤原忠实对他点头说道“园理大师,不知道延历寺是否愿意相助?”

延历寺,是从唐朝开始就在平安京地带立宗开派的寺庙,由于后来移居三井园城寺,从此两寺之间争斗不休,由于这些寺庙都有大量的土地,成为了封建主一样的存在,最后出现了一种号称倭国最强陆战兵种——僧兵。

僧兵与其说最强,不如说是最不怕死,因为信仰佛国,这些口中低呼着佛号踏上战场的僧兵,直至战剩最后一人也绝不会退缩,而倭国百姓都信佛,面对这些人,往往对手不战而士气自降三分。

后世的倭国战国时期,无论是号称前三杰的武田信玄还是后三杰的织田信长都在僧兵手下吃过亏,而白河也因为对这些僧兵的无奈,而发出“茂川之水、双六的赌局与山法师,天下间唯有这三件事不如我意!”的感叹。

园理点头说道“已经确认了,只要鸟羽陛下愿意支持佛法的传播,他们就将出兵相助,现在他们已经开始下山了。”

“好!实在太好了!”藤原忠实笑着对鸟羽说道,早已有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鸟羽看了看四周,只能写下诏书,盖上自己的章印。

僧兵的加入果然大大减少了鸟羽军的压力,但白河很快就调集了其他寺庙的僧兵出马,再加上不断从外地赶来的援军,鸟羽军又渐渐被压制住了。

“不行必须还有援军才行。”鸟羽看着不断的战报,急切的说道。

藤原忠实看着在一边的园理和竹中上门,说道“两位,难道平阴侯就准备看着我们灭亡吗?”

二人对视了一眼,竹中上门出列说道“的确还有一路兵马正在向这里开来,只是因为没有得到陛下和关白大人的批准,他们不敢出手。”

“什么兵马?”鸟羽立刻问道。

藤原忠实苦笑了一下道“恐怕是平阴侯的军队吧。”

“什么?宋人?”

“这是我们倭国的事情,他们宋人来算什么?”

“大人,小心前门拒狼,后门迎虎啊!”

一群家臣立刻劝阻道,没有人希望宋人进兵。

竹中上门笑着说道“大人英明,的确是平阴侯,白河法皇对我宋国甚为敌视,平阴侯大人对白河法皇的所作所为甚为愤怒,如今已经命令军队从摄津出发,想来已经快到了。

只是古人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还请陛下和关白大人联合发下诏书,请平阴侯大人进京勤王,如此,平阴侯大人才好率军进城。”

“难道我不写,你们就不会进城吗?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藤原忠实的声音越来愈大,最后简直是咆哮一般。

竹中上门回道“我们自然不会进城,至少在陛下和殿下都还活着的时候,我们是不会进城的。”

这时,又一个侍卫进来说道“报!敌将平忠盛已经率兵杀散了延历寺的僧兵,前方快抵挡不住了!”

鸟羽顿时急了,对藤原忠实说道“我们答应吧,宋人不过是想传学开商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藤原忠实犹豫的看着鸟羽,下面的家臣也为此吵成一团。

“看来陛下到哪里都不是陛下啊。”竹中上门摇摇头叹息的说道。

鸟羽猛地抓紧了自己的拳头,喝道“都不要吵了!听我决断!”

所有人被鸟羽的吼声吓了一跳,鸟羽大声的说道“立刻请平阴侯的军队入城,无论如何,法皇陛下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宋人再贪婪,国家也是我们的,不过是开商和传学罢了,或者还会要些金银,这些我们都负担的起!”

可惜,无论是家臣还是武士都是听从藤原忠实的,他们看向藤原忠实,藤原忠实虽然觉得哪里有问题,却也在这个时候拿不出更好的主意,让所有人和他一起面对死亡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竹中上门拿到了鸟羽和藤原忠实一起发布的请求书后,立刻拿出藏在身上的烟火对外放了起来。

接着,一个又一个烟火在平安京中响起,藤原忠实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如此早有预谋的平阴侯所图恐怕绝对不仅仅是新宋学的流传那么简单。

停留在城外的韩滔看到信号,喜道“终于来了!传来进兵!再派人给侯爷传信,一日内,平安城必破!”

平安城是按照长安的格局设计的,因此有小长安的美誉,城墙也是倭国中难得的高,足有四五米。

但这样雄壮的城墙此时却没有多少士兵守卫,大部分的军士此时都已经分为两派在城中厮杀,故而当韩滔举起大旗杀到城下的时候,守卫城门的倭国军士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吾等是奉鸟羽陛下之请来此平叛的,你等难道想死吗?”坂部平太骑着战马,挥舞着长枪大声喝道,两千倭军也齐声响应,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四千平阴军,更是让城上守卫胆战心惊。

“这这里可是平安京,是倭国国都,你们难道想造反吗?”有倭将在城墙上大声喊道,希望吓退坂部平太。

坂部平太不屑的哼了一下,经过两年多的熏陶,他的思想早已发生变化,在他的心中,无论鸟羽还是白河,又或者是藤原家,都是阻碍倭国进步的根源,造反?他就是要造反!

“攻击!!”

坂部平太长枪一挥,数百弓弩手拉弓上铉,接着就是一片箭雨冲天而起,城门上不过百人的倭军哪里抵挡的住,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城门就被攻破了,随着一声呼哈的欢呼声,数千平阴侯攻入了平安京。

在王宫中的白河得知消息,气的把供奉了几十年的佛祖雕像都砸碎了。

“快!快调集所有武士,把宋人赶出去!!”

“不行了,陛下,关白手下的武士也开始反击了,我们的兵力太少,先和微臣前往关东,等调集各地军士,再图其他吧。”平正盛跪着说道。

“不行!一旦离开平安京,局势就会完全失控。”

白河掌权数十年,政治敏感度很高,他很清楚,只要他撤离了平安京,就代表他和鸟羽乃至关白之间的斗争是输了,即使在关东他能利用平家召集足够的军队,也很难再赢回来。

树倒猢狲散,很多时候输的是人心。

“陛下,再不离开,就只能困斗了。”平正盛再次劝道。

“义父大人!”这时,璋子中宫走了出来,对白河劝道“义父大人,为了孩子,请珍惜你的生命!”

白河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点点头道“罢了,撤!”

平安京压制战比姜德想象中要容易的多,因为内部混战而导致的城防力量大减,使得韩滔部一路都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战斗,从摄津到平安京,最终的伤亡人数才不到百人。

等姜德进城的时候,平安京中的战场打扫工作都已经进入了尾声。在韩滔等人的“邀请”下,鸟羽、藤原忠实等贵族都出现在了城门口好迎接姜德的到来。

鸟羽和藤原忠实看着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山文甲,头戴亮银面具的姜德,只觉得心中阵阵发寒。

姜德当然没有那么恐怖,但跟随姜德进城的无数铁甲军士,就很恐怖了。

别说鸟羽,当了这么多年关白的藤原忠实也没有见过如此精良庞大的队伍。

说白了,习惯了平安时代风雅生活的贵族们,根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战争,这点,辽宋两国的权贵也差不了哪里去。

姜德看着穿着黑衣的鸟羽、藤原二人,哗啦一声翻身下马。

“停!”“哗!哗!呼!”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军士原地踩了两步后停了下来。

“日出之国天子见过日落之国平阴侯殿下。”鸟羽被军势所震慑,主动上前说道。

“嗯”姜德嗯了一声,然后沉默了下来,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这样的气氛让鸟羽在这春天流出了汗水。

有的时候,安静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听闻贵国发生叛乱,倭王无恙乎?”姜德嘴角微弯的说道。

鸟羽急忙道“多谢殿下关心,已无恙。”

姜德点点头,继续催马上前,不再看他一眼,鸟羽看到姜德对他如此冷淡,顿时心都凉了三分,而鸟羽身边的藤原忠实更是感到头疼,姜德连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这里面蕴藏的信号足以让所有人思量三分。

难道这个宋人希望日后的倭国和宋国一样,是国主占据统治权的?

藤原忠实就在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等待平阴军进城完毕。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有一部分军队驻扎在城外,平安京的所有城门也被姜德派人掌控了起来。

任何时候,都不能得意,否则,盛极而衰的事情实在上演过太多了。

——

“主公,平安京的所有要害部门都已经掌握了,忠于鸟羽、藤原家的倭军收缩到了王宫和关白府中,白河的踪迹已经被发现了,他们已经到达了近江国,正在继续往东,并且在路上不断召集关东军士,想来是准备集合关东的力量重新反扑。”许贯忠来到姜德身边,对正站在城墙上看着风景的姜德说道。

“这是自然的,毕竟倭国最为强悍的武力,其实就是关东地区的武士团!”姜德笑着说道。

和后来不一样,在倭国战国时期以前,倭国后来赫赫有名的关东平原还是一片荒芜之地,要一直等到德川家康时期才算真正的开发出来,当年丰臣秀吉转封德川家康到关东时,德川家康还对关东的荒芜感到震惊。

在姜德所在的时代,关东就相当于中原的东北,虽然潜力无限,但却缺少开发,在这些地方生活的人们往往因为劳苦而善战,后来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都来自于关东,是有其背景原因的。

“鸟羽和藤原应该会有小动作吧。”姜德突然问道。

“主公之前对他们如此冷淡,他们一定有所感觉,想来接下来就会联合公卿给主公压力了。”许贯忠同意的说道。

“张仲景的《伤寒论》中说过,攘外必先安内,最少,也要有表面的统一”姜德想起一人,那人被他父亲带走后,倒也过的安逸。

“主公的意思是?”

“给他们点信号,让他们快点动起来,不要等到关东军杀到才搞事,那个时候,我们可没工夫搭理他们。”姜德笑着说道。

第四百二十九章 灭日(四)

就在姜德进入平安京的同时,驻扎在济州岛的卢俊义和吴用也开始准备进军。

“侯爷此时应该已经进入了平安京,武大亭那边也应该动手了,接下来就是我们了。”卢俊义笑着对周围的将官说道“兄弟们,这可是小侯爷准备平煤的第二个国家,大把的战功等着你们去拿,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卢帅放心,此战必胜!”解珍笑着说道。

“呼哈!那些倭人昔日也没少欺负我们枯叶岛人,今天我们要让他们尝尝厉害!”亦里干拍着胸膛,眼中全是战意。

“是啊,自从归顺了侯爷,我们枯叶岛的族民们再也没有挨饿过了,大家都念着侯爷的好,准备拿这条命去报答侯爷呢!”独虎术也挥舞着拳头说道。

而一群高丽将领也用着带着口音的汉语说着必胜的话。

嗯,之前就说过,如果说此时有亚洲鄙视链的话,大概就是宋辽鄙视高丽、大理,高丽、大理鄙视倭国、安南,宋辽互相鄙视。

至于其他国家,呵呵,连个论语都背不来的人还能称为人?开什么玩笑!

“好!将士有求战杀敌之心,此战必胜!”吴用轻摇羽扇,边走边说道“此战要的就是个快字,现在吴大人和黄将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大量船只,再加上我们征用的商船,足够一次性将第一野战师全部运到倭国去。

现在武大亭占据了关门,倭国的水师基本都被堵在了濑户内海,但也有一部分是聚集在对马岛的。

此战卢师长为主帅,黄总管为副帅,小生为军师,共有第一野战师,第五、第六护卫师,水陆合计三万七千人,我有一计,请诸位听之。”

众人便安静下来,看向吴用,吴用说道“按照侯爷将令,此战我等要攻占倭国濑户内海附近十余国,要是一个一个的打过去,恐怕没有三四个月是结束不了战争的。

因此,我想出了一个战法。”

说着,吴用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从西向东,我等要攻打的分别是丰前,周防,伊予,安芸,赞岐,备后,备中,备前等地。

我军的水军在倭国占据绝对优势,加上武大亭的水军,濑户内海的倭国水军根本不是什么威胁,因此我军可以分为三部。一部为首战的第一野战师,分为五路。

一路为唐斌团,攻打丰前,一路为独虎术团,攻周防,一路为解珍团,攻伊予,一路为骨嵬团,攻备后,一路卢帅亲自率领亦里干团,攻备前。

我想倭国城矮将弱,必然支持不住诸位的攻打,随后请唐团长转攻丰后,解珍团攻赞岐,独虎术团攻安芸,骨嵬团攻备中,卢帅攻播磨。

另外两部便是两个护卫师,护卫师每个团都跟随一个野战师,以为接应守卫使用,水师来回运输,想来这样一来,最多四五十日,濑户内海附近十余国,均可被我等攻占。”

卢俊义听着点点头,但又担忧的说道“我们一个团不过两千人,倭国一国虽然不大,但我想怎么样也有一府之地吧,这样会不会有些冒险?”

吴用笑着说道“卢帅多虑了,以卢帅要攻打的备前国,其面积大概也就是两个郓城县那么大,其常备兵马恐怕只有数百人,至于那些农兵,想来也不是卢帅的对手。

另外还有两个守卫师已经陆续到达了济州岛,卢帅每攻占一地,不到十日,便会有守卫师的兄弟来接应补充,何况倭国此时一片散沙,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卢俊义一算,也觉得不会有多大问题,这其中最大的保障便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野战军的战力了,卢俊义有信心在野战中击溃三倍以上的倭军。

“好,我没意见,众兄弟呢?”卢俊义点头说道。

众人也点头表示没意见。

吴用又道“此战首为攻心,其下攻城,诸位都知道侯爷的心思,这倭国日后是必然要飘荡我们日月旗的,那里的百姓愚昧,官吏贪腐,你们到了地方,首先要管好军纪,该杀的一个不留,不该杀的绝不能砰,其次就是打土豪,分田地,侯爷说过,农民是最讲眼前利益的,这在哪里都一样,只要我们给倭国百姓土地,这些倭国百姓就会成为我们最坚实的拥戴者,到了那时,我们军力上匮乏问题也就好解决了,当然,我也会派遣官吏跟在你们各团之中行动,加上教化团的人,想来不会有问题。”

方案拟定,大军按照规矩斩三牲后出发,水师一路来到倭国的关门,武大亭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两边在船上交流了一下,武大亭在这两年中也暗中训练了不少倭人,这次刚好放了出来,不到七日便连下长门等四国,对马的水师连港口都没出就被他堵在门口揍了个半死。

不过武大亭手下算上伙夫也不过近万人,这打下容易守住难,到现在武大亭也不过占据了长门等四国的主城,四周的小城、庄园是碰都没碰。

吴用了解完情况后,心里有了打算,对卢俊义和黄达说道“关门是我等后路,不得有失,我就先在这里守候诸位将军的佳音了。”

卢俊义抱拳道“请军师放心,此战必胜!”

吴用随着武大亭来到长门城中,武大亭对吴用介绍长门的情况。

“长门这里分为五郡,人口约六七万,我军在这里现在驻扎了上千人,但却动弹不得,兵力实在是少了些啊。”

吴用看着放在宋国最多是个镇子的国城,笑着说道“我看不少了,上千人中有多少倭人?”

“约三四百人。”

“这里原来的驻军有多少?周防、石见两国有何动向?”

“长门国全国的常备足轻也不过两千人,又分散在各个庄园和郡城,我军攻打国城的时候,这里的常备军不到一千人,被我军斩杀了两三百人,其余都降了,周防、石见两国想来也都得到了消息,但没有接到平安京的指令,恐怕不敢轻易来战。”武大亭说道。

“死伤三百?倭军居然如此死战?”吴用有些没想到的问道。

自古以来,打仗都是一件讲究勇气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兵家都强调士气的原因,一般来说,古代的一只军队死伤超过一成就会崩溃,如果不崩溃,就代表这是一只强军了,如果无法理解,可以参考打群架,如果你去打群架,双方都有十个人,你这边有一个人先被砍倒,那么你有多大的勇气不逃跑。

别说什么纪律,古代军队要是都讲纪律,也就没岳家军,戚家军什么事了。

因此吴用听说倭军居然死伤超过三成,不由有些惊讶。

武大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因为我们前锋也是倭人,让这里的守军一开始以为是强盗,因此死战不退,等后来发现是我们后,才崩溃的。”

吴用哦了一声,这样就说的过去了,倭国守军面临强盗,自然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那么剩下的人呢?”

“都在战俘营中,军师要去看看吗?”

吴用点点头,一行人来到战俘营,在去战俘营的路上,吴用注意到倭国的百姓看着他们的眼神中有好奇,有恐惧,有畏惧,但唯独没有欣喜。

“这里就是战俘营了。”武大亭指着一片营地说道。

“立刻召集他们集合,我要问话,另外竖起一面红旗在他们阵前。”

因为这些战俘原来就是倭国的常备军,因此集合还是很快的,吴用看着下面一张张失去了生气的脸,竖起扇子说道“现在,愿意为我军效力的,站到红旗前面来,我只要前五十个。”

翻译官翻译了一遍,七百倭军中先是跑出来几个,接着是几十个,最后上百人跑了出来,但只有最先跑出来的五十个被放到了红旗下。

吴用继续说道“很好,刚刚愿意出来的也都记下,现在,前五十人为小队长,赏酒肉,后面出来的为伍长,赏白米饭,其余人为军士,吃杂粮,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我们的率领下攻打其他的郡城和庄园。

只要能攻下庄园,原庄园主的所有家财,一半归你们,明白了吗?”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跑在最前面的五十人听到自己一下就变成小队长了,而且有酒肉吃,都庆幸自己这一次选对了。

至于其他冲出来的人,虽然没有酒肉,却也有米饭吃,心中也能安慰自己。

唯有那些没动的人,只能吃些杂粮,要说之前他们一直都是吃的杂粮,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经过对比之后,他们都觉得自己吃杂粮是无比痛苦的事情,要是再来一次,他们大都愿意冲出来效忠新的统治者。

说白了,此时的倭国还没有太多民族的概念,效忠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接受的。

不仅仅是倭国,这个时期的地球上,有民族概念的人都很少,要说对民族最有感情的,大概就是汉人和辽人了,但即使如此,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是比民族归属更加有市场。这也是后来张弘范打着元朝旗帜把南宋灭亡还兴高采烈的原因。

何况他们要投靠的新统治者还是宋人,是上国人,这在感情上更加好接受了。

吴用看着吃着酒肉开始欢呼甚至唱歌的那五十人,又看着一脸羡慕的其他倭人,点点头说道“这些人已经可以用了,接下来就是占据长门国全部庄园、郡城,一个一个来吧,留五百人在这里守城,其余人立刻前往大津郡,路上的所有庄园全部打下来,分土地,杀劣豪!”

武大亭看着吴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间,数百倭军俘虏就变成了可以随时上阵的降军,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说道“遵命!”

——

“什么?有大军杀过来了?”一个穿着布衣的倭人急忙忙的一边拿起旁边的倭刀一边问道。

“是啊,是从国府来的,看样子,有数百人呢,庄主,我们该怎么办?”

“前几日就有人说宋平阴侯杀破了长府,看来是真的了快,让庄民拿起武器,准备作战,拿我的战甲来。”

“大大人,要打仗吗?”

“打什么打啊,我们庄子里才多少人啊?但这姿态要做出来,得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好惹的,只要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继续在这里当庄主,他们想怎么样都行。”

“是,小的明白了。”

庄园的墙很低矮,不过一人高,布衣倭人低着头看着外面的军士,发现里面有不少都是倭人,心中定了三分。

“这里是西园寺的庄园,我是代庄主丰浦八郎,请问你们是想做什么?”布衣倭人对着外面大声的叫道。

“这里是宋平阴侯的军队,我们奉你们的鸟羽王的请求,特地出兵剿灭乱党,你们是不是乱党?”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丰浦八郎立刻喊道“我们当然不是乱党。”

“大人,什么是乱党啊?”旁边的农夫问丰浦八郎,丰浦八郎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但要被剿灭的,肯定不能答应。”

“既然不是乱党,为何不开庄园门?”

“大军天威,吾等害怕,但已准备了饭菜,请大军后退一些,我们马上送出来。”丰浦八郎想用一些酒菜把这些军队打发掉了事。

“大胆!你们不敢开庄园门,就是心里有鬼,准备攻城!”

那倭人将领呼喊一声,数百军士便开始做起了攻城准备,丰浦八郎顿时吓得大叫“开,我们马上就开!”

“大人,要是他们进来抢掠怎么办?”

“抢掠?你以为杀红眼的军士不会抢掠吗?开门!”

普通的庄园在数百军士面前根本毫无抵抗力,吴用每攻破一个庄园,便会立刻将庄园主抓起来审判,一旦被农民们认为有罪,就杀掉,认为无罪,则罚没一半财产,然后当场将土地全部按照人口、男女分好比例,再抓阄分给庄园的百姓。

庄园的百姓看着盖着红色印章的契约,顿时都要乐疯了,而吴用那句只要平阴军在一日,这些契约就是有效的话,让这些农民立刻变成了铁杆平阴军的拥戴者。

倭国庄园统治制度的基石开始崩塌了。

第四百三十章 灭日(五)

——平安京王宫

姜德穿着紫衫,腰系宝剑,身后跟着牛皋、许贯忠等人,骑着战马浩浩荡荡的往王宫开去。

“主公,鸟羽这次来者不善啊。”许贯忠在旁边说道。

“这是自然,我们上万人开进这平安京中,他就是为了睡个安稳觉,也会想办法让我们离开的。”姜德看着四周还在收拾战争导致的破损的街道说道。

“想来他会提出一些优惠政策和金钱酬劳吧。”许贯忠猜测的说道。

“无所谓那些和尚现在在做什么?相比起来,我对这些野和尚更加上心啊。”姜德问道。

“因为西园寺帮助了白河,白河又逃走了,延历寺的僧兵就杀向了西园寺,想来现在还在接收西园寺的财产吧。”

“哼,佛祖可不会想要什么土地,也不会想要什么黄金做的金身。”姜德不屑的说道“要说佛祖最希望要的,大概就是这些借着他名义招摇撞骗,骗人敛财的野和尚统统去西天向他赔罪吧。”

“主公,要对付这些野和尚可不容易啊。倭国大部分人都是信佛的。”许贯忠说道。

“信佛那也得是真佛,我记得有个僧人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我看倭国的佛,大部分都是魔!”姜德一句话就给倭国大部分的寺庙判了死刑。

“主公,看,前面就是倭国的王宫了。”许贯忠指着前面说道。

“许先生,你说我是应该一口气击溃他们还是该放一放呢?”姜德问道。

“主公,钓鱼的时候如果线太紧了,不仅仅鱼容易跑,线还会断。”许贯忠回道

“也是不过我们可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在倭国,等想办法加快速度了!”姜德呼喝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王宫转眼到了,由于是正式拜见,鸟羽和藤原忠实也拿出了全套的班子,王宫中一个个穿着黑色官服的倭国公卿脸涂抹的煞白煞白,看的姜德自冒冷汗。

姜德冒冷汗可不是因为这些倭国公卿涂抹的吓人,而是姜德知道,这些公卿脸上的白粉可都是铅粉,这玩意可是剧毒啊。

“这王宫的空气中都弥漫着铅粉的味道,这鸟羽不会是想这样毒死我吧?”姜德胡思乱想道。

“宋国平阴侯到!”随着一声声的觐见声,姜德下马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平阴侯殿下,觐见陛下请先解下您的武器,另外您的部下不能入内。”一个倭国官员低着头用标准的开封口音汉语说道。

姜德因为这人的口音看了他一眼,不用他开口,他旁边的许贯忠就说道“我家主公为上国侯爵,即使在宋国见宋国陛下,也是参拜不名,剑履上殿,难道你家倭王比宋国陛下更加尊贵吗?”

许贯忠这话当然是在吹牛,但也没个倭人敢说他在胡说八道啊。

许贯忠继续说道“倭国不过是东瀛下国,和高丽平级,高丽王见平阴侯都需先行参拜,如今平阴侯亲自来见倭王已是屈尊,你再纠缠,莫非是欺吾等兵器不利乎?”

仿佛是配合许贯忠,牛皋等人齐齐的把兵刃抽出一截,然后齐呼一声,吓得这个公卿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跪倒在地说道“请大人息怒!请大人入内吧。”

姜德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边走进去一边说道“传令武松,带兵守住王宫门口,听闻最近有些贼人想谋害倭王,不要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是!”后面的武松大喝了一声,守卫在王宫的武士急忙想阻拦,姜德盯着那武士道“如果有谁想阻拦的话,必然是心中有鬼,这样的人,可以抓起来。”

“平阴侯殿下!这里是倭王宫!”那公卿大声的叫道。

“我需要你来告诉我吗?”姜德大声回喝道“进宫!”

在王宫大殿等待的鸟羽,坐立不安的看着外面。

藤原忠实看着他说道“陛下请安心。”

鸟羽苦着脸道“猛虎在侧,如何安心?”

“报陛下,关白大人,不好了,宋平阴侯突然发难,已经控制了宫门。”一个卫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说道。

“什么?”鸟羽和藤原忠实都吓着站了起来,一群公卿乱成一团,而一些武士则是拔出了武器准备厮杀。

“到底是怎么回事?”藤原忠实的脑子还是不错的,第一时间觉得不对问道“那平阴侯毕竟是宋国的侯爵,如何会做出如此师出无名之事?”

“那平阴侯说是听闻贼人要袭击王宫,故而如此。”

“呼”藤原忠实长吐口气说道“无需惊慌,那平阴侯只是想给我们点压力罢了。”

“真真的吗?”鸟羽不敢确定的问道。

“宋平阴侯觐见!”这时,觐见声传了进来,藤原忠实对众人说道“不要失礼,都快准备好!”

众人这才急忙重新坐好,但不少人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姜德等人走了进来,看着坐在上面的鸟羽和坐在边上的藤原忠实,然后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鸟羽有些受不了这个气氛,首先说道“平阴侯殿下,远来辛苦了,此次多亏了你们,才能取得胜利,请坐下说吧。”

说着,有侍者送上来几块榻榻米。

“我们只是为了倭国的百姓少受到点战乱的痛苦罢了。”姜德看了一眼榻榻米,按照古汉法跪坐下来,许贯忠和牛皋战立在两旁。

“贵军远来劳苦,现在又要班师回国,路上消耗必然不小,吾等已经准备了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以作劳军之资,另外平阴侯之前所请的开商、传学等事项,吾等皆愿如意。”藤原忠实弯腰说道。

姜德目不斜视,好像没听见一样,许贯忠出列说道“倭王陛下,难道倭国是想欺辱我们吗?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这恐怕连我们此次的粮草钱都不够。”

牛皋配合的哼了一声,浑圆的眼睛死死盯着鸟羽,吓得鸟羽不由抖了一下。

“口误口误是”鸟羽看向藤原忠实,藤原忠实说道“很抱歉,由于见到平阴侯大人,有些激动了,其实是黄金五千两,白银十万两!”

姜德还真的没想到倭国贵族居然如此有钱,这换算成铜钱,得有八十万贯了。

“这些钱还是少了些吧。”许贯忠继续说道。

“这”藤原忠实倒不是拿不出更多,而是他害怕这没个底,他问道“请问贵军觉得劳军之资多少合适呢?”

“我看再多你们也拿不出来,不如我等自行去取吧。”姜德笑着说道“一个月,让我等帮你们收一个月的商税如何?”

“商税?一个月?”公卿们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对,待一个月后,无论收到多少商税,我们都会离开。”姜德点头说道。

“这样么这真的是闻所未闻的方法啊?”藤原忠实看向众人道“诸位大人的意思呢?”

所有的公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方法没什么不好的,不就是宋人帮我们收税嘛,虽然少了一个月的商税,但这些钱本来就不是进他们自己口袋的,他们一点损失都没有啊,因此没有人有什么意见。

就这样,姜德和鸟羽、藤原忠实达成协议,在五千两黄金,十万两白银外由姜德代收一个月的商税,商税的税率不许调整,无论收到多少都归姜德所有。

姜德带着人从王宫离开,鸟羽松了口气对藤原忠实说道“不愧是上国之人啊,我之前的担心都是错误的,上国之人果然对我们倭国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藤原忠实的脸却一点都没有开心之色,他可比鸟羽知道的更多,带着奉鸟羽名义平定乱党的平阴军正在到处攻城略地,不少庄园都被其攻破,更是不知道多少公卿寺庙的田地被私自瓜分,就算平阴军真的离开,这些田地庄园该怎么办?

何况藤原忠实并不认为平阴军会如此简单的离去,他总觉得这一个月中会出什么大事。

“侯爷,难道我们就这样撤走了?”武松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姜德看着天空道“我们现在还只是客人,主人让客人离开,客人有什么办法呢?”

“那我们这次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武松歪着头不甘心的说道。

姜德笑道“大郎,你要记住,这天下真正的主人永远不是坐在王位上的那个,而是在田地中耕作的那些人。”

武松愣了一下。

姜德继续说道“我们要等待的是等这倭国真正的主人请我们留下的时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传令下去,在外围封锁住平安京,我要让鸟羽这些权贵耳目不聪!”

——关原

十二世纪的倭国和后世的倭国要小了一大圈,北海道岛还是土著人虾夷族的天下,而后来繁华的东京地区以上,也是刚刚被倭国主体大和族征服不久,原来的土著勉强算是和大和族融合在了一起。

可以说,倭国是上下脱节极其严重的国家,倭国的平安京的生活水平基本可以比得上宋国的中型城市,而其他绝大部分地方,用地广人稀、刀耕火种、野兽出没这样的词语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

否则为何平安时代是倭国妖怪传说最多的时代呢,这是有历史原因在里面的。

白河此时所在的关东平原,在此时倭国人的心中,大概就和后世华夏人心中的新疆、西藏地位差不多,这里的倭国人更多的是被派遣到这里开发的“建设兵团”,因为北方还有土著虾夷族在,又要自力更生,因为这些早期的武士团们,都是一边开垦一边抵抗外族的,也因此民风彪悍,极为善斗。

而区分关东关西的中间点便是此时白河所在的关原。

在后世,关原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里爆发过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之一——关原之战。

而此时,距离关原之战还有几百年,但做为关东关西的连接处,这里已经建起了关城,并被命名为不破关。

白河便在此处开始召集关东等地的援军。

已经把自己关了两天的白河终于打开了房门,在门外守候的除了平正盛等人外,还有璋子等后宫之人。

白河丢出一堆信件说道“去吧,召集所有的力量到这里集合,我们要准备回家了。”

门外守候的人们好像得到了什么力量一样,激动的齐声应道,一封又一封的书信被送往关东各地。

这些书信的大意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说的是鸟羽和藤原关白联合起来反抗院政,谋逆法皇,现召集天下武勇忠义之人来关原集合,待剿灭逆贼后,所有有功之人皆有封赏。

驻扎在关东的武士团们,在收到书信后立刻活跃了起来,他们收拾起行礼,拿起刀枪准备到关原博个功名。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一座座寺庙中的僧兵们也开始行动起来了,在关东传教的僧人大都是在关西的寺庙内部斗争中失败的人,他们早就看关西的富裕眼红了,不到大半月,汇集到关原的武士、僧兵、各地守臣派来的军队加起来就有数万人。

“不够这样是不够的。”白河看着关外一眼望不尽头的军士说道“粮草、军械都远远不够,这些人是在想什么?”

和白河想象有点不一样的是,那些各地守臣派来的大都是一些老弱病残,钱粮更是缺乏,来的多的反而是武士团和僧兵,这样的组成让他心中很是不安,这代表在各地守臣心中,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高高在上的法皇了。

他的权威已经岌岌可危了。

在白河对自己的权威产生怀疑的同时,卢俊义率领的援军几乎扫平了濑户内海周围各国,并且分田分地搞得不亦乐乎,每天坐镇平安京的姜德都能截获数十封从关西各地想送到藤原或鸟羽手中的求援信,但姜德相信,这么长的时间,总是有漏网之鱼的。

证据就是平安京中的气氛已经越来越诡异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灭日(六)

“真是神奇啊,平安京内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繁荣了。”安倍泰亲走在路上看着四周的店铺说道。

由于白河急着撤退,安倍泰亲并没有被白河带走,而是留了下来,继续担任宫廷御用阴阳师的职位。

“是啊,治安也变好了就是那城门上的人头到底什么时候能放下来啊,每次路过都好臭啊。”源为义有些无奈的说道。

“平阴侯实在是厉害啊,乱世用重典,所有敢于盗窃等违法行为的人抓住后全部做苦力,敢于抢劫的人全部砍头示众,又召集百姓修整因为战争而毁坏的建筑,并且发放钱粮,我们用了上百年都没办法解决的盗贼,不到五天就消失殆尽了。”安培泰清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荞麦饼多少钱一个?”

“两文钱!”

“两文钱?比以前要便宜了很多呢。”源为义付钱拿过两个荞麦饼,递了一个给安倍说道。

“你的小票,欢迎下次再来。”那店家递给源为义一张小票说道。

“嗯,所有的商人的商税只有在交易过程中需要缴纳,什么进城税都取消了,还有这个是叫小票对吧。”安倍拿过小票说道“以这个为收入证明,然后每五日从小票中抽奖,最高奖励白银百两,税负降低,生意自然就好做了。”

“可是税负降低,不是收到的钱也就少了吗?”源为义不解的问道。

安倍想了想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但宋国能如此富裕,他们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源为义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说道“已经快一个月了,宋人会离开吗?听说法皇陛下已经在召集关东的武士了,如果没有宋人,我还真的有些担心呢。”

安倍看着繁华的平安京街道说道“离开恐怕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是一揆的时候了。”

“一揆”源为义有些结巴的念叨着这两个词。

一揆,在倭语中的本意是指同心协力,团结一致,但后面就变成了农民或者其他势力的暴乱、起义。

暗流涌动!

这一夜,西园寺和延历寺的钟声突然大响,数以千计的僧人汇集在了一起,他们扛起了佛像和神轿,排着队伍城中进发。

他们有的敲着木鱼,有的手握兵刃,头戴斗笠,口念佛号,齐声的经书声让整个平安京都被震动了。

听着隐隐约约的佛号声,王宫中的鸟羽不解的看向藤原忠实道“关白大人,真的要如此吗?不是已经快到一个月了吗?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藤原忠实摇摇头说道“宋人在关西四处攻略,分田割地,恐怕到了一个月之后又会有新的借口不离开,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些压力。”

鸟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藤原忠实的说法,但他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安。

大队的僧兵让百姓们也骚动了起来,他们看着浩浩荡荡的僧人,有的跪下磕头,有的躲到一边,有的跟在后面看热闹,但当他们发现僧人的方向是平阴侯府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鸟羽等人顺水推舟的事情还是做的不错的,在姜德表示要在平安京中少住一段时间后,立刻找了一个死忠白河的公卿家给姜德居住,由于控制了城门,姜德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大事,只在自己的身边放了一个近卫营,其他的部队都驻扎在城外。

“最先动手的是这些僧人吗?”姜德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远处的火把说道。

大半个月的时间,姜德把这个院落打造的像是城堡一般,建立了大量的瞭望台和箭台,鸟羽等人虽然心中不安,也不敢上前阻拦。

“西园寺和延庆寺的僧人都出动了,他们抬着佛像和神轿,据说原来白河在的时候,他们也这样干过,白河每次都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的请求。”许贯忠对姜德说道。

“呵呵,如果他们以为我们是白河法皇,那就错了,传令,准备作战!”姜德挥手说道。

僧人来到了平阴侯府前,姜德戴上面具,让许贯忠先出去应付。

许贯忠在一队军士的掩护下走了出来,对僧人队伍说道“你等是何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平阴侯府邸吗?在此聚集,难道是想图谋不轨?”

一个慈眉善目的僧人走了出来,用汉语说道“贫僧天台座主法觉,听闻平阴侯殿下和佛祖有缘,特来渡之。”

“如何渡?”许贯忠问道。

“请殿下和贫僧回山,剃发出家三年便可。”

“大胆!”在许贯忠身后的牛皋怒道“你何德何能,既然敢请我们侯爷出家?再不退去,就休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也罢,也许是缘分未到,但请殿下归还关西各国的佛土二百七十六处,合计田地十一万石。”法觉也没想过可以忽悠到宋国的侯爵到倭国当和尚,便说出了真实目的。

“你这话说的有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佛土只在西天极乐世界,不知道大师是在哪里找到了二百七十六处佛土?”许贯忠笑着问道。

“大人休要戏弄贫僧,贵军在关西各国私分田地,那些田地中有不少都是属于我们延庆寺等寺庙的,贵军如此做,难道是想成为佛敌吗?”

随着法觉的话,法觉身后的僧兵们齐声吼叫起来,看着面前的场景,哪里有什么佛家的庄严,更像是群魔乱舞。

“佛敌,好大的帽子啊。”姜德在隐处笑着说道。

穿着和服的玉藻一边给姜德倒酒一边劝道“殿下可莫要小瞧了这些僧人,倭国和中原不同,僧人甚为嚣张,而且百姓愚昧,大都向着僧人。”

姜德淡淡的说道“你错了,百姓向着的永远只会是强者。”

说话间,外面的百姓也聚拢了上来,他们听着僧人们齐声喊叫着“佛敌!”不由的互相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大师们都说宋人是佛敌吗?”

“听说是宋人在各国没收了寺庙的土地呢。”

“寺庙的土地都是佛祖的啊,这实在是大不敬啊,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是啊,惹怒佛祖一定会降下灾祸的。”

“哎”

“土地本来就不是你们寺庙的,而是百姓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你们这些和尚如果只是不事生产,食素持斋,念经奉佛,一心普度众生也就罢了,可你们却吃肉喝酒,执杖杀人,掠夺妇女,抢掠百姓,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拜的到底是佛,还是魔?”许贯忠怒斥道。

法觉不由的有些恼羞成怒,日本佛教的起源是来圣德太子确定其为国教,并且派遣唐使直接向中原学习,因此很多方面都是效仿中原佛教,但又结合了倭国本土情况,在很多教规上进行了还原。

中原佛教吃斋是因为梁武帝灭佛之时下的旨意,因此日本和尚吃肉倒是情有可原,但却没有哪个教派的经文上说可以去执杖杀人,掠夺妇女,抢掠百姓的,毕竟佛教不是另外两个教派,对异教徒恨不得斩尽杀绝。

说到底,是日本佛教在倭国因为贵族的绝对统治而导致的世俗化的结果。

倭国的贵族在平安时代可是极为流行出家的,但对于出家后要守的清规戒律又是极为讨厌,因此倭国佛教便想方设法为这些贵族出家后能继续享乐找理由,同时倭国的佛教教派此时主要是真言和天台两派,其中延庆寺便是天台宗,其开山祖师最澄倡导的是无戒之戒,认为形式上的戒律并不重要,认为只要发菩提心,众生皆有成佛的机会。

这样的理论为后来倭国佛教变成父子相承的特殊职业,值得一提的是,从唐朝继承过来的律宗在这个时期已经势微了。

故而刚刚许贯忠的话,让法觉乃至更多的僧人觉得许贯忠是向着律宗的,这已经是宗派之争了。

而宗教的宗派之争往往是不死不休的。

法觉说道“施主荒谬,佛家化缘,难道还渴求所有施主不沾荤腥吗?至于娶妻,那多是居士,难道宋国的居士不能娶妻吗?”

法觉没想到的是许贯忠却也是精通佛法之人,说道“《佛说当来变经》有言:佛告比丘。复有二事。令法毁灭。何谓为二。一、不护禁戒。不摄其心。不修智慧。畜妻养子。放心恣意。贾作治生。以共相活。二、伴党相着。憎奉法者。欲令陷堕。故为言义。谓之谀谄。内犯恶行。外佯清白。是为二事。令法毁灭。哼!我不管你等修的是何门,但却绝对不是真正的佛门!但你们是倭国佛教,我等也不管你们是佛是魔,但如果你们再在此围攻,此处必将血流成河。”

法觉被气的只觉得脑袋上青筋直冒,他此次本来只是想造势好要好处,却没想到会被如此羞辱,但想着驻扎在外面的宋国军队,他还是忍住说道“你们既然是宋人,就请归还我们的领地。”

“除非你也是宋人,否则我等如何管你们倭人之事?”许贯忠怼道。

法觉再也受不了了,这么多年来,即使是白河也不敢如此说他,他喊道“难道你们想灭佛吗?”

听到信号,僧人们一同齐呼佛号,并且开始抬起佛像、神轿,向前逼近。

许贯忠唰的一声拔出宝剑,在地上画了一道,喝道“过此线着死!勿谓言之不预也!”

“弓弩准备!”牛皋大声喝道,说完抽出双锏,护卫的军士也齐刷刷的把钢矛对准了僧人。

法觉有些担心的看着已经站在箭塔上搭弓对着自己的弓箭手,那整齐的枪阵也让他感到晕眩。

但他却不打算退,或者说也不能退,那可是十一万石的田地啊,要是不能拿回来,他这个天台座主的位置都不一定能坐稳。

僧人继续逼近,终于,一个僧人的脚踏过了许贯忠画下的线。

“放箭!”牛皋大声喝道。

“轰!”数十把强弓劲弩齐声发射,数十支箭羽射向了僧人,顿时,数十僧人被当场射倒在地,这些山法师本来就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到真的开打了,肩膀上的佛祖顿时往地上一丢,拔出兵械就开始冲锋。

“刺!”牛皋站在长枪手之后命令道,排的极为紧密的长枪手一同前刺,接着第二排再刺,最后第三排再刺,三排合计百人的长枪手把府门挡的严严实实,僧兵们在联合打击下死伤惨重。

看着这一幕,倭国百姓们都快吓傻了,不少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嘴里念叨着祈求佛祖保佑。

站在箭塔上的姜德看着这一幕,冷哼了一声,深受汉文化影响的他根本瞧不上这些倭国和尚,不事生产已经是原罪,还想霸占土地,影响政局,不死你死谁?

“放信号,让各军入城!”姜德喝道,旁边的军士立刻拿出一个烟花,对天空放了出来。

在王宫的鸟羽看着飞到天空的烟花,只觉得心中一沉,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告在平阴侯府门外爆发的战事。

“哈哈,如此一来,宋人再也不能在我们倭国待下去了。”藤原忠实拍着巴掌笑道。

鸟羽却觉得不会如此简单,他问道“宋人连佛祖都敢不敬,还会忌惮我们吗?”

藤原忠实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驻扎在各地的平阴军们早在僧兵出现就开始了集结,等看到信号,立刻开拔出击,平安京的百姓只觉得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好像就是在一个月前的一幕重演了一次。

第四百三十二章 灭日(七)

僧兵之所以威名赫赫,更多的是僧兵的悍不畏死和倭人对僧人的害怕,但面对近卫师的军士,僧兵的悍不畏死根本无法突破长矛阵,至于畏惧,经过近代化军训过的近卫师,在战场上就如同机械一般,只知道杀戮,根本不会有什么畏惧的心理。

或者说,让近卫师战损超过三四成,才有可能让这只部队产生畏惧之心吧。

此时从天空往下看,可以发现数只兵马正在飞快的向僧兵包围过来,这些兵马都披甲持锐,等他们到达战场,僧兵们就将面临一场大屠杀。

王宫中的鸟羽和藤原忠实都在等待着消息,消息也不断的在传来,但来的却没什么好消息。

僧兵战死超过百人。

僧兵战死超过两百人。

宋军开始包围僧兵。

宋军长枪手开始突击。

宋军出现在了王宫外。

其他的也就罢了,这出现在王宫外是几个意思?难道你们想趁机攻击王宫?

聚集在王宫的倭军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在源家武士和藤原家武士团的带领下进入守备阵地,在城下的平阴军战将是坂部平太,他指挥的也都是倭人组成的军队,他看着王宫,对旁边的竹下说道“竹中君,你进去后可要小心一些,只要你放信号,我会立刻打进去救你的。”

竹中上门哈哈的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太失败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鸟羽得知竹中上门求见,连忙让他进宫说话。

竹中上门先对鸟羽和藤原忠实施礼,然后说道“陛下,现在有僧兵作乱,正在冲击平阴侯的临院,平阴侯担忧这些僧兵暴徒会冲击王宫,故而派遣了军士守卫王宫,请陛下勿要担忧。”

藤原忠实喝道“这里是王宫,平阴侯是不是太过放肆了?”

竹中上门反喝道“平阴侯在此时还记得守卫王宫,放肆的难道不是正在攻打平阴侯临院的僧兵吗?”

说完,竹中上门对鸟羽弯腰低头道“请陛下立刻下旨,宣布延庆寺等僧人皆为乱党,平阴侯愿为陛下除去此獠。”

“这”鸟羽为难的看着藤原忠实。

藤原忠实说道“僧人都是有佛法在身的大师何况据我所知,这些法师所求的不过是贵军把没收的土地还给他们”

“真正的法师是不会拿着刀枪的,何况我们平阴侯大人手中绝对没有一寸非法占据的土地!”竹中上门回道。

这倒是没错,那些没收的土地全部都分给了百姓和愿意加入平阴侯的倭人了,姜德手里绝对没有私吞一寸土地。

鸟羽和藤原忠实正为难的时候,一人走了进来,口中说道“啊呀呀,原来是竹中君,真的是好久没见了啊。”

众人看去,见是一个穿着阴阳师打扮的人,竹中上门先说道“原来是安倍大人啊,确实是好多年未见了。”

进来的是安倍泰亲,安倍对鸟羽和藤原分别施礼,然后跪坐着说道“不知道竹中君不去护卫平阴侯大人,来此是做什么呢?”

竹中说道“平阴侯大人有军士护卫,那些叛乱的僧人算不上什么,只是这些僧人还有大量的同党在比叡山上,我此次进宫是希望陛下和关白大人能下旨宣布这些人是乱党,并且允许平阴侯大人前去剿灭他们的。”

安倍歪着脑袋说道“竹中君,你应该知道比叡山是什么样的地方,难道你想让你们的平阴侯大人成为佛敌吗?”

竹中挺起了胸膛说道“佛敌?不,安倍大人,我敢说百年之后,倭国所有的僧人都会感激平阴侯大人,并且称呼他为现世佛的。”

安倍笑了起来,拿着折扇敲打自己的肩膀,然后道“如果陛下和关白大人不同意,你们是不是要怀疑这些僧人是陛下和关白大人指示的呢?”

“安倍大人!”“不是!绝对不是!”

藤原忠实和鸟羽急忙说道。

竹中看了一下二人,然后道“如是这样,平阴侯大人会如何看待陛下和关白大人,就不是我好说的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平阴侯大人的怒火一定是需要鲜血才能熄灭的。”

大殿顿时陷入了沉寂。

“比叡山主持的血,是否能让平阴侯大人息怒呢?”安倍问道。

竹中摇摇头说道“无罪而诛,是为不仁。”

安倍又道“冲击平阴侯大人府邸为大不敬之罪,如何?”

竹中再次拒绝道“此非一人之罪。”

“竹中君何必欺人太甚呢。”

“只为天道公理。”

安倍叹了口气,看向鸟羽和藤原忠实,表示自己劝不动,藤原忠实也在这点时间里考虑好了,他是真的有些害怕杀红眼的平阴侯把刀对向他自己。

“一个月时间已经将到,不知道平阴侯是否准备回国?我等也好早做送行准备。”藤原忠实说道。

竹中低头说道“多谢关白大人,平阴侯大人说一个月,自然是一个月,但如果出现让他无法放心的事情,例如倭国之中有大量敌视宋人的僧兵,平阴侯大人恐怕就无法安心回国了。”

藤原忠实转过身对鸟羽说道“陛下,请下旨宣布比叡山的僧兵为不法之人吧。”

鸟羽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藤原忠实的意思,点头说道“好,那就请关白大人拟旨吧。”

——

僧兵的暴乱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面对重甲步兵的进攻,轻步兵的僧兵几乎没有反抗之力,近两千僧兵当场被格杀了超过千人,尸体躺了一地,鲜血让整个地面都粘稠了起来,数百投降的僧兵在军士的监视下正在打扫战场,倒在地上已经裂开的佛像也无人清理,鲜血洒在上面,显得有些悲凉。

此时的姜德,看着被抓到自己面前的法觉,摇摇头说道“你们来冲击我府邸,难道就没想过会有此时吗?”

法觉的脸上还有血迹,他被军士压在地上,怨恨的看着姜德说道“你居然敢杀戮僧人,难道不怕佛祖的怪罪吗?”

姜德蹲了下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佛祖?你是说释迦牟尼还是乔达摩·悉达多?你既然知道佛理,当明白诸佛皆出人间,非由天而得,佛祖不在西天,恶魔也不在地狱,所谓的神佛妖魔,说白了都是你我的心罢了,你觉得我是魔,是佛敌,我还觉得你们这些不守清规戒律的人才是真正的魔,是佛敌呢!”

这时,竹中走了进来,递给许贯忠一个卷轴,许贯忠打开看了看,递给姜德,姜德扫了一眼,丢在了法觉的面前说道“呵呵,觉得你们是魔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连你们的关白大人和倭王陛下也是如此认为的呢。”

法觉看着掉在地上的卷轴,看到上面不仅仅呵斥他们比叡山为白河乱党,还宣布他们比叡山的天台宗为非法,顿时两眼一白,给气晕过去了。

姜德看着晕过去的法觉,对许贯忠说道“看来鸟羽他们为了让我们快点离开,是什么都愿意了。”

许贯忠笑道“那我们就离开好了。”

姜德点点头道“传令!查抄比叡山,然后撤军!”

牛皋不解的问道“小郎君,难道我们不是要拿下倭国的吗?”

“时机未到,现在的白河囤积了十万大军在不落关,我们要是直接攻打鸟羽,白河就可以整合所有的力量守关东诸国,我们要结束这场战斗就很难了。”许贯忠解释道“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要让白河出来。”

“好了,大家都辛苦了,明日我们去比叡山看看,听闻这些倭国和尚,可是各个肥的流油啊。”

——次日比叡山

姜德昨夜就下令军士包围了比叡山,比叡山上不仅仅有僧人,也有信仰佛教的百姓、局士,这些人知道昨夜的惨剧后,都自发的死守比叡山,结果自然又是一场厮杀。

事实再一次证明,僧兵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兵种,最少在平安时代的僧兵是这样的,没有战甲、强弓这样的军械,僧兵几乎是在被屠杀。

姜德的军队已经有了近代军队的影子,最为讲究军纪,面对普通人不敢攻击的僧人,姜德的军队砍起来和砍瓜切菜没什么两样。

战斗只用了两个时辰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抄家。

不得不说,倭国对僧侣实在是太过优待了,数百年的积累,让这些僧人寺庙拥有他人难以想象的财富,这也许是因为倭国还没有宗教起义的事情发生吧,而中原却是从汉末就领教过宗教失控的可怕场景,因此宋国的僧人是需要由官方发放的度牒才可承认的,这也导致宋国的度牒几乎变成了硬通货,甚至在赈灾的时候也会发放度牒来抵消赈灾银。

和宋国比起来,此时西方世界简直弱爆了,世俗政权不仅仅没法对宗教制造影响,甚至连王位都需要教堂的承认。

不过正因为宗教狂热和商业利益而发起的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西方世界,对教权大于王权的事情觉得再为正常不过了。

思绪飞的乱七八糟的姜德坐在佛堂前听着许贯忠念着此次缴纳的金银。

“合计金一万四千余两,银二十七万两,铜钱七万贯”

“这还是一个比叡山,这倭国的寺庙无数,这得有多少金银啊。”姜德啧啧的说道。

“据说是因为延庆寺和西园寺都掌握大量的田地、矿产、商铺,他们每一年都在打造金佛,这些金银还不包括那些已经成型的佛像,要是算上这些的话,恐怕五万两黄金都不止。”许贯忠也是惊叹不已,他知道倭国和尚有钱,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派一个团的兵力,专门押送这些金银回租界,接下来,就是等待白河那边的动静了。”

“主公放心,那些僧人必然会逼迫白河出兵的,如果我们退往摄津,白河出兵的决心就会更强。”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准备回摄津吧,不过回去前,还要办一件事。”姜德把玩着一尊金佛说道。

——不落关

“什什么延庆寺被查抄了?”白河的嘴巴都被这个消息震惊的直打哆嗦,这个消息对于白河等倭国人,相当于告诉后世的基督徒,他们的梵蒂冈因为欠债把整个国家卖给了朝鲜一样。

简直就是毁三观啊!

“是的,比叡山上所有的寺庙都被查抄了,据说别查抄出来超过几十万两的白银,光运输队伍就有数里长。”一个穿着普通麻衣的忍者说道。

忍者,在这个时期其实应该叫做忍,倭国王室从唐朝圣德太子时期就有使用忍者的记载,不过这些忍者可不会用什么影分身或者豪火球,只不过是一些精锐的斥候罢了。

“这这简直是魔王一般的做法,看来宋人是的确不准备在这里长期待下去了。”白河感觉自己心里怪怪的,他一直以来都说三件事不如意,其中一件便是山法师,结果却被宋人直接用刀剑解决了,这让他失落感十足。

“那鸟羽和藤原忠实难道就没有什么反应吗?”白河问道。

“伪帝和伪关白下令宣布那些僧兵均为陛下的党羽,故而宋人杀之无罪。”忍者回道。

“党羽?哼!”

“陛下,幻日大师求见。”

“哦?宣!”

几个僧人走了进来,对白河拜见后说道“陛下,听闻平安京中有人灭佛,可是真的?”

“是宋国平阴侯姜德,奉鸟羽令,出兵剿灭了比叡山。”白河重新组合了一下顺序说道。

“这些恶魔!难道不怕佛祖的报应吗?陛下,请立刻出兵吧,我们愿意全力支持您。”

“哦?全力?”

“我们已经联系了关西各寺庙,皆愿意奉陛下为正宗,只要陛下一身令下,上万僧兵将为陛下灭魔所用。”

白河先是大喜,接着有有所犹豫的说道“宋人悍勇,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这时,一阵哭声传了过来,还是女子的哭声,白河看去,看到是璋子披头散发的跑了过来,白河急忙上前扶住说道“你有身孕,为何哭泣,岂不怕伤了身子?”

璋子哭着说道“义父大人,那鸟羽派人送来了休书,还宣布迎娶关白之女藤原泰子为皇后了。”

“啊?”白河怒道“此子既敢如此无礼!”

璋子伏在白河身上哭道“鸟羽欺人太甚,请义父为璋子做主啊。”

白河毕竟年长,怒火很快就被压制住了,他劝了璋子几句,便派人去打探情况,很快就得知是平阴侯在走之前,强烈要求要成为鸟羽新婚的证婚人,然后才带着军队撤离平安京,现在的平安京又变成了鸟羽和藤原忠实的平安京了。

准确的说,平安京城中的兵力已经下降到了不到五千人,原本可以做支援的僧兵们也被消耗殆尽了,这在白河眼中就是极佳的战机。

白河能掌握倭国朝政数十年,自然是极有魄力的,他立刻下令,尽起三军,扑向平安京。

第四百三十三章 灭日(八)

——琵琶湖

琵琶湖是倭国最大的湖泊,总面积近七百平方公里,比后世中原的千岛湖还要大上许多,做为倭国陆地最重要的水源地,这里的经济也极为发达,倭国数百万人口中,有近百万居住在这个湖水周围的城市中,而这个数字在千年后,会达到一千四百万。

一只大军浩浩荡荡的沿着琵琶湖向西挺进,路上的农民都畏惧的躲在路边,这只大军由于人数太多,整只队伍前后近百里,当先锋来到镜山安营扎寨的时候,后军才刚刚从不落关出发。

无论古今中外,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后勤,成千上万人在一起,吃喝拉撒都是大事,古代的后勤又没有卡车、火车,只能靠牛车或者人背,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每隔一段距离建立一个兵站,然后阶梯式运到前方的大军中,而在这其中来回运输的后勤民夫,往往数倍于前方战兵。

如隋末杨广征讨高句丽,就有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二百万,其馈运者倍之的记载。

白河的十万大军中,真正的战兵其实只有三四万人,其余的都是农兵,也就是刚刚拿起武器的农民,这些农兵的武器往往就是竹子做的竹枪,穿的也是布衣,最多带上个斗笠,要是穿上竹甲,就已经是农兵中的队长了。

被白河选做先锋的是平家的年轻将领平忠盛,平忠盛带着各国派出的五千轻足,五百武士,一路击退三支平安京的兵马,他此时驻扎在镜山,等待白河率主力前来。

“忠盛,我们已经走了几十里了,这一路上都是小股的平安京兵马,连源家的人都没有几个,更别说宋人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有武士跑来问道。

平忠盛穿着大铠,骑着战马,手里握着武士刀说道“听闻平安京中发生了变故,宋人都已经走了,现在的平安京几乎就是一座空城,要不然法皇陛下也不会出兵了,传令下去,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定要到达膳所,只要占领膳所和附近的山林,我们这场仗就赢了一半。”

“膳所?那里可是距离这里有足足五十多里啊,这一天如何能到达?”那武士咋舌说道。

“今晚三更做饭,四更拔营,路上不停歇,必然可以到达,你们不敢想,平安京和源家那些人更加不敢想,传令吧!”

“嗨!”

——平安京

“要不还是让宋人回来吧。”鸟羽看着乱成一团的公卿们,对黑着脸的藤原忠实说道。

藤原忠实立刻摇头道“陛下,那些宋人好不容易被我们赶走了,再请回来,就再难让他们离开了。

何况那些宋人只是离开了平安京,在濑户内海沿海各国都依旧有驻扎,他们的所谓农村合作社在一个月里就建起来超过一千个,各国的守臣不少都无法离开自己的住所,政令更是不通,那平阴侯对我国的野心就像昔日的司马昭一般,路人皆知啊。

再者说,我方虽然只有数千武士和常备,但平安京附近人口繁盛,无论是农兵还是野武士都能快速集结,何况还有从各国支援来的两万大军呢。”

在这一个多月中,鸟羽和藤原忠实用政令让各国派军勤王,姜德对这些奉令的军队和各国守臣统统放行。

毕竟这些人走了,地方才会更加空虚,卢俊义等人才更好行事。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平阴军在地方上做的好事也被平安京的公卿们所知晓,但由于平安京并没有真正的建立政权,所谓的地方农社也都是选举自治,平阴军一没有委派官吏,二没有收取税费,这让平安京的公卿们对平阴军也说不了什么。

但是这些公卿们不知道的是,那些所谓的农村合作社将会改变整个倭国的统治结构。

“请陛下放心,我等已经在音羽山和大文字山建造了山砦,又在大本山建立了大本丸,必然可以拒敌于城外。”源为义做为主将出言说道。

“源家的话可真的是让人心安啊。”藤原忠实笑着说道。

源为义用背叛白河的事实得到了藤原和鸟羽的绝对信任,用他出战是最为放心的。

——

宣和元年五月,倭国大本山合战爆发,此战鸟羽军合计五万,其中众多公卿和守臣聚集出来的武士超过两千人,常备足轻近万人,农兵近四万人,但因为平安京的多年积累,鸟羽军的农兵也有竹甲穿,箭矢器械更是数不胜数。

而相对的,白河军近十万人,其中僧兵近五千,武士近四千,常备足轻超过两万人,其余都是农兵,白河军的兵力虽多,但军械比鸟羽军差了一截,不少农兵都是拿着竹枪,和鸟羽军人人持锐明显不一样。

大本山是琵琶湖下游淀川西部的唯一一座山,他的后面便是音羽山和大文字山。而这两座山之后便是平安京了。

鸟羽军的布阵就是围绕这三座山展开的,只要白河军想渡河,就必须先拿下大本山。

大本山上有一座寺庙,名为石山寺,源为义就是以此为根据,扩建了一个可以容纳三千军士的军寨,又在音羽山和大文字山建造了可以容纳五六千人的山砦,再布置万人在山后,随时准备支援,再令三千余人守住音羽山之南各山的山口,这些山口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三千人足够抵挡数万人的进攻。

被令为先锋的平忠盛发现大本山有敌军后,立刻扎营下寨,然后搜集船只,砍伐树木,等待大军到达后开始渡河。

五月十二日,白河率主力到达淀川边,平忠盛开始率军强渡,两军爆发激战,白河军虽多,但一次渡河的人数有限,初战丢下数百具尸体后宣告失败。

接下来三日,白河军日日强渡,几乎每天都死伤数百人,十五人,白河军再次强渡,鸟羽军按照之前的战法从大本山上冲下来厮杀,结果突然出现一只大军,从南方杀上大本山,主力出寨的大本山很快抵挡不住,原来白河军前几日都是在吸引注意力,一只数千人的僧兵在当地和尚的帮助下在下游浅水处渡河,然后杀了上来,大本山山寨易手。

五月十七日,白河军开始强攻音羽山和大文字山,两军连日厮杀,一个军力雄厚,一个据险而守,一个军士精锐,一个军械锋锐,平源两家主将又是互相知道根底,数日下来,都互相奈何不得,只是在这两座山下留下了数千具尸体。

——租界

平安京的战乱不但没有使得摄津衰败,反而更加的繁荣起来,所有的倭人都知道在摄津有平阴军在,任何一个倭国势力都不敢来招惹,这里是整个倭国最为安全的地方,就连藤原忠实也秘密派人在租界中买了房子,准备一旦不测,就逃到租界中来。

租界守府内,许贯忠拿着一叠书信兴高采烈的走进一个房间说道

“主公,平安京来报,鸟羽和白河先战于大本山,后战于音羽山、大文字山,两方死伤已经超过万人,如今两军在两山之中来回拼夺,恐怕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分出胜负!”

姜德听闻喜道“哦?死伤超过万人,那边胜面更大一些?”

“自然是白河军了,白河军拥兵十万,又有僧兵、关东武士团相助,关西不少地方都被我军暗中掌控,其兵械虽多,兵力却不到一半,而且缺少良将,那源家战将无论从质量还是数量都低于关东武士团。”许贯忠坐下说道“我们中原有关东出相,关西出将的说法,但在倭国却是相反,关西因为经济繁荣,文化鼎盛,一直都是公卿聚集之地,而关东却是贫寒之处,倒是多豪迈善战之人,何况白河老辣,鸟羽轻浮,难敌其锋芒啊。”

姜德点头道“许先生这些年在倭国却是对倭国了解甚多啊,我军如今已经掌握濑户内海周围十余国的乡镇村社,后勤线也已经稳固,是时候将这些倭国权贵一网打尽了!”

许贯忠叹道“数年耕耘,终到收获之时,我军只要一路出海路,从尾张杀向美浓,一路出陆路,直取平安京,便可将倭国七成以上的武士、公卿、军士全部包围在琵琶湖附近,只要消灭了这些人,倭国上层就被清扫一空,到时候再分兵取各地,不到三月,倭国可平!”

姜德站起身来道“开始行动吧,击鼓聚将!”

随着隆隆的鼓声,一个个战将文官走到了大堂之中。

姜德看着下面众人,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他的父亲在另外一个时空因为国际大局而没有做到的事情,这一次他就要做到了!

下面从战将文官中有宋人,有枯叶岛异族,有高丽人,也有倭人,倒是有些东亚民族大团结的意思。

“主公!众人已至,无一缺席!”许贯忠看了看众人,然后说道。

姜德点点头,开始说道“诸君,此时此刻,平安京外,正有十多万军队厮杀在一起,这些军队中,有倭国超过七成以上的武士、公卿,有两个倭王,一个关白,数百战将,诸君以为此事如何?”

一个倭人出列道“大人,此乃天赐良机啊,倭国朝野无有体恤农民之举,只有加赋征税之行,倭国百姓深受其害,无不盼望天降圣贤以救万民,如今大人远来,分田降赋,万民无不希望大人能主政倭国,如今两王互争,陷万民于水火之中,如大人能出兵镇压,天下幸甚!”

姜德看那人,见这人年近三十模样,穿着黑衣,是个文官模样。

许贯忠知道姜德对倭人还不太熟悉,轻声说道“此乃倭人黑田景山,是学堂中的优异者,如今协管租界税事。”

姜德点点头,又故意说道“黑田你是倭人,你之言必是倭国百姓心声,倭国上至倭王、关白,下至公卿,无一有恤民之心,倭国百姓饥寒于野,公卿却沉醉于诗佛之中,我等虽为外邦之人,闻之亦为涕下,正所谓王师以仁义为本,何为仁义?救民于水火便是仁义,我意出兵讨伐擅起刀兵而使百姓于水火的二王!只是我等都是外邦之人,心中忌惮啊”

当下又一人出列说道“小人乃倭人,却也听闻上国之臣胜于下国之君,大人乃上国侯爵,高丽主政,大人既然能为高丽主政,为何不能为倭国主政,大人要是不答应,小人小人就跪死在这里!”

说着,又几个倭人哭着喊着跪倒在地,仿佛姜德不出兵主政倭国,倭国百姓就要全部见不到明年的太阳了。

姜德佩服的看向许贯忠,这两年的时间,也不知道许贯忠到底是如何洗脑的,居然让这些倭人如此作为。

其实姜德还是没想通一点,越是一个势力的异族,做事就越怕其他人觉得他有二心,明末的洪承畴、吴三桂就是典范,就是国外,也是如此,后世骆家辉被派为美国驻华大使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骆家辉是华裔,必然会带给中国不少好处,结果呢?无论是去新疆还是去西藏,这个华裔的所作所为告诉所有人,他的国是美利坚,他的家在西雅图。

太阳底下永远没有新鲜事。

姜德看着众人如此,知道差不多了,便道“也罢,既然如此,天命不可违!许先生,你看此战如何出兵?”

这是姜德给许贯忠的荣耀,两年的时间,也该给许贯忠一个灭国之功了。

众多倭人也收了眼泪,认真听许贯忠排兵布阵。

第四百三十四章 灭日(九)

许贯忠让军士搬来沙盘,沙盘由染成蓝色、绿色和黄色的沙子粘合而成,又有用木头削成的城池关隘,要是鸟羽或者白河看到这个沙盘,一定会立刻停下厮杀,从这个沙盘就可以看出来平阴军对倭国的野望。

许贯忠指着沙盘说道“真田幸村、毛利胜永!”

两个倭将出列道“末将在!”

“你二人所率军士均为倭人,最易蒙蔽敌军,今日是五月十八,现命你二人为西路军,各率本部,于十九日三更出发,走妙见山,于二十一日子时前到达平安京以西的丹波国,此战你们为突袭,必可取胜,得手后立刻分兵,一部往东,必定要在二十二日太阳落下前占据平安京西部山地,如此便是大功!”

“遵命!”

“黄达,成闵,魏定国,单廷珪,韩滔,彭玘,姜信泰!”

数人出列道“末将在!”

“如今濑户内海已被我军掌握,但东部也有部分倭国水师,此战你们为东路军,黄达率水师为先锋,成将军搭乘货船尾随其后,二十日酉时出发,二十一日卯时到达尾张国,此战你们也为突袭,尾张国主力皆已前往平安京战场,必定空虚,第二野战师攻占此处后,一团留守,其余兵马全力进攻美浓,水师带有火炮,此处地理也甚为平坦,你军要在二十四日太阳落山前攻克美浓并陈兵于不落关外,锁死白河军东路通道!”

“遵命!”

“另外,关东我军从未涉足,那里的倭国百姓对我等也必定生疏,你等要多加小心民间豪族国人动向,也因此,主公会再安排五百倭国军士、文吏和你等同往,到了尾张等地后,你等就是孤军,前后皆敌,一旦我军围攻之势已成,西部有关隘险阻,且关西半壁已为我军所有,北部为绝路,南部有我军主力镇守,唯有东向是倭军唯一生路,极限状态,你等一万兵马要抵挡十万倭军,你等务必稳扎稳打,只要能堵住倭军到六月初一,便是首功!”

黄达和成闵一同上前接令退下。

“丰臣秀吉,坂部平太!”

二人上前听令。

“命你二人率五百精锐,分散出发,夜行昼伏,今夜就开始出兵,那平安京中我军驻扎一月,已有我军的不少眼线,你等要想办法混入城中,一旦看到南城烟尘起,便杀向城门,让我军进城!”

坂部平太立刻答应了下来,丰臣秀吉却想了想说道“军师,能否借我等一些衣服。”

许贯忠立刻明白了,笑道“会后再说。”

接着许贯忠继续说道“董平、栾廷玉!”

“摄津前往平安京一路繁华,绝对无法销声匿迹,既然如此,便反其道而行之,你二人皆为骑兵,来去如风,此战你二人为中路军先锋,二十二日辰时出发啊,这里距离平安京不过百里,你们骑兵保存马力,也可以在两个时辰内到达,你二人要在二十二日午时到达平安京,到达平安京后,立刻发起进攻,除鸟羽、藤原忠实二人外凡反抗者皆可斩杀,不求你等攻占平安京,只要能占据一域,等待主力就可。”

“遵命!”

许贯忠回头看向姜德,拜道“主公!”

姜德起身对许贯忠点头示意,许贯忠继续说道“请主公率其余兵马为中路主力,尾随骑兵之后出发,以我军素养,一日急行军,必可到达平安京,二十二日酉时必须到达平安京,如中军主力到达,鸟羽必定惊走,白河要得知其后路被抄,最快也要到二十四日,这样我们就有了一天的时间。

在这一日内,中路军要全力进攻,平定平安京,逼迫倭军到琵琶湖这块狭小的地域内。”

说着,许贯忠指向琵琶湖说道“十万倭军聚集于琵琶湖,如无粮草,不出十日便会不战自溃败,如此,我军就大获全胜了!”

许贯忠说完看向姜德,姜德点头说道“诸君都听明白了此战的战略了吧,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各自按命令行动吧!”

——

五月十九日,四千倭军在夜色中悄悄出发,在向导的带领下进入妙见山,一路跋山涉水向丹波国进发。

五月二十日,上万的平阴军对外宣称退兵回国,出海后悄然东向,直奔尾张国。

五月二十一日,第二野战师在水师的护卫下来到尾张国,此时的尾张国还不是几百年后织田家的尾张国,这个时候的尾张国虽然有六成以上的土地都是适合耕作的冲积平原,但开发时间并不长,全国人口不到十万,常备军不过三四千人,还大部分都被白河调往了音羽山处征战,但也因为前方开战,尾张国内召集了不少农兵,第二野战师在水师的掩护下,轻松的完成了登陆,接着就冲向知多郡城。

说是郡城,但放到中原也就是一个镇子的程度,而且因为这个时期的倭国整体太平,城防也是年久失修,魏定国直接带着三门火炮轰开了城门,从开战到彻底剿灭城内的反抗也没花到三十分钟。

接着,成闵兵分四路,分别杀向爱知郡、海部郡、春日井郡、中岛郡,这些地方的守军看到黑压压的平阴军,各个都吓得魂飞魄散,当火炮轰鸣的时候,这些刚刚拿起武器的农军不少直接晕了过去,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天神才会发出这样的吼声。

五月二十二日清晨,美浓国守臣便得到了急报,得知有大军从尾张国登陆,已经杀了过来,他立刻猜测是鸟羽派来的,便一边下令笼城,一边急报白河。

而另外一边的西路军,真田幸村挥舞着长枪率先抢上了城楼,一枪刺死了一个倭国武士后,接着叫道“弓箭手掩护!长枪手集合,突刺过去!”

十几个重甲长枪手在弓箭手和刀盾手的掩护下聚集了起来,然后在真田幸村的带领下,齐声大喝,向前突刺,拿着武士刀的守军面对长枪攒刺根本招架不住,尤其是真田幸村率领先登的都是重甲兵,这些重甲兵不少都穿着两层战甲,里面套了锁子甲,外面再穿一件扎甲,有的身强力壮的还穿三层,倭国的普通农兵或者常备足轻面对这些重甲兵就像空手对着铁罐头,根本无从下口,只有那些拿着精品武士刀的武士才能对这些重甲兵有所杀伤。

但这样的精锐武士实在太少了。

真田幸村挥舞着长枪,挑起一个穿着大铠的武士,接着用枪尖割下武士的人头,高举起来喝道“龟岗牛松的人头已被我真田幸村讨取,你等还不投降?”

那些还在抵抗的守军看到那被举起的人头果然是城中最为勇猛的龟岗牛松,纷纷吓得后退了起来,真田幸村趁机再次发起攻击,到了午时,丹波国的国守和剩下的军士都退守到了御府坚持顽抗。

“真田君,其他地方的敌人都已经被肃清了,就剩下这里了。”毛利永胜骑着马跑过来说道。

“里面还有近百人,我守在这里就好,你立刻带兵去夺关隘。”真田幸村对毛利说道。

“好,你小心一些!”毛利永胜也觉得不需要在这里留太多人,答应道。

真田幸村看毛利带军离开,对周围军士说道“去,找些木材来,他们既然要战死,就成全他们!”

同一时刻,摄津的倭人们惊恐的看着一队队的骑兵在大路上向北奔驰,这些骑兵清一色穿着黑色锁子甲,带着黑色面具,看不到脸面,那一面面日月旗告诉路上的倭人他们的身份,他们是平阴军的骑兵。

“佛祖啊,难道平阴军不离开了吗?”一个倭国商人感觉喉咙有些发干的说道。

“这不挺好的吗?”旁边的一个小贩一边整理自己的货物一边说道“那些守臣天天就知道要我们交税,路上的武士盗贼也只知道欺负我们,整个倭国也就租界最为安全,要是天下都和租界一样,我看也不错。”

“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倭人,他们是宋人!”那之前的倭商低声喝道,手都因为激动而颤抖了起来。

“那我们以后也能当宋人了?难道不好吗?”小贩反驳道。

那商人一听,沉思了一下,摇摇头道“好倒是好可是我们毕竟是倭人啊”

还没有进行民族觉醒的倭人对头上到底是谁根本不在意,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让他们吃多点饭,一切都可以接受。

等骑兵离开后,接着就是姜德率领的步兵,依旧在音羽山争夺的鸟羽、白河两军根本没有意思到,他们已经落入到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中。

五月二十二日未时,平安京外,出现了一只队伍,这只队伍人人穿着僧衣,戴着斗笠,口念佛号,中间还抬着佛像。

这是一只僧兵。

平安京上的守将看到这样的队伍,立刻喝道“城下何人?”

一个年老的和尚走出来,对上面说道“我等是津山的僧人,听闻陛下有难,特来相助。”

那守将听到是来帮忙的,心中欣喜,但又生疑,毕竟谁都知道,因为比叡山的事情,不少本来中立的僧人都跑到白河法皇那边去了,现在还能有来支持鸟羽的,实在是让人惊讶。

“你们等等,我去通知陛下和关白大人。”

城下的僧兵们开始席地而坐,几个人聚到了一起说话。

“丰臣大人,这样真的可以吗?”一个看上去像武士超过僧人的人问道。

原来这只僧兵便是丰臣秀吉等人伪装的。

“坂部君,你放心吧,之前我已经和城中的人联系上了,他们已经在城中散播了会有僧兵前来救援的消息。”丰臣秀吉笑着说道“就算他们不信,也不会杀了我们,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主公那样的人。”

坂部平太想了想,点头同意。

丰臣秀吉看着太阳说道“我就担心他们太快让我们进去,现在董平大人他们恐怕还要一个时辰才会到吧。”

皇宫中,鸟羽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他本想问藤原忠实,但藤原做为关白已经到前线督战了,便去请教安倍。

安倍泰亲听完后,立刻说道“陛下,此事蹊跷啊。”

“如何说?”

“就在昨日,城中突然冒出传言,说会有僧兵来增援,今日就到了,难道此事不蹊跷吗?何况他们从南边来,陛下别忘记了南边还有谁啊!”

鸟羽听了,急忙说道“如果是这样,不如把他们赶走?”

安倍摇摇头道“如此也不妥,毕竟这些人号称是来助阵的,如果赶走他们,岂不是让天下人失望,我看开侧门,重兵包围,安排他们到一处绝地,不许他们出来,再派兵守卫,如此最佳。”

鸟羽听了点点头道“那便如此吧。”

五月二十二日下午申时,董平、栾廷玉率领的三千骑兵来到了平安京外不到三十里的

他们两个团本应有四千人,但运输马匹实在是太过麻烦,使得最后也只有三千骑兵可以有马,剩下的一千人只能和姜德的主力一起行动。

但这三千铁骑也已经足够了。

董平看着日头,对栾廷玉说道“栾教头,我看时间不早了,这里距离平安京不到三十里,路上我们也碰到了不少倭人,不如放开马速,杀他们各措手不及!”

栾廷玉点头同意道“也好,想来平安京城中应该还没有得到我军的消息,此时突袭,必能有所斩获!”

“传令!加速前进!”

骑兵行军速度立刻快了起来,三十里的距离对于这些骑兵来说,不过是半个时辰,别觉得慢,要加快一些,到了地方,战马也该趴下了。

同一时刻,平安京南城门外,丰臣秀吉带着五百僧兵正在南城门边上的小门入城,看着城内严阵以待的数百军士,丰臣秀吉就知道有人看出了疑点。

丰臣秀吉对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没一会,刚刚过城门的佛像突然摔倒在地,那佛像是数十人抬的大佛像,一下子就把城门堵住了。

“怎么回事?”守城武士拔出武士刀喝道。

“大胆!佛祖面前,安敢放肆?”之前出面的老和尚喝了一声,然后说道“是抬佛像的轿子坏了,看来我等来此是有大劫难啊请等我们念一遍佛经,重新请佛祖出发。”

说着,数百僧兵一起坐下念起了经文,守城武士想靠近看一看,被几个僧兵挡住说道“将军,请不要冲撞了法场。”

那武士毕竟不是姜德,不敢放肆,只能退到一边,如果他再靠近一些,就会发现,这些僧兵哪里会念经,各个都在胡说八道。

第四百三十五章 灭日(十)

“远处有烟尘!有情况!!”城楼上的瞭望兵,突然叫了起来,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到一道烟尘远远的向平安京奔来。

“什么情况?”守将对着上面叫道“看得清是什么人吗?”

“看不清,应该是很多骑兵!”

“不好!”在下面的安倍泰亲心中突了一下,大声叫道“快关城门!这些僧兵是假的!”

丰臣秀吉见到了时候,叫道“动手!”说完,从怀里掏出短刃就丢向边上的武士。

数百僧兵一同发难,这些僧兵看上去穿着僧衣,但里面都穿着锁子甲,论防御力可比包围他们的轻足还要好,转眼间,这些僧兵就挥舞着武器排着阵列冲了上去,本以为可以吃定这些僧兵的守军,被一下子打的措手不及。

“放箭!放箭!!”

随着嗖嗖的破空声,上百只箭矢飞向僧兵们,和弓虽然在远距离的破甲能力很差,但在近距离的破甲能力却极佳,只一会,就有二三十人被射倒在地。

但这些时间已经够了,一个僧兵点燃了佛像的一处,一阵青烟冒出,那僧兵大叫道“快隐蔽!!”说完自己就飞快的躲到一边去了。

正在厮杀的僧兵们听到喊叫声,纷纷聚集到一起,长大了嘴巴,极力的离开城门通道对着的方向,安倍泰亲捏着扇子正在百米外观战,突然感觉空气猛地收缩了一下,接着他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一幕,整个城楼在一片火光中被炸上了天空,那四处砸下来的砖石让不少军士都头破血流了。

要知道,那个佛像里可有几百斤的火药,换算成tnt也有三四十斤了,又刚好丢在城门洞中,没把城墙炸塌半边已经是这城墙质量好了,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钢筋水泥。

安倍泰亲被这剧烈的爆炸吓得趴倒在地,但这没有什么可笑的,他身边被吓得尿裤子的都有十几个。

“完了城门完了”安倍泰亲看着已经炸出一个巨大缺口的城楼,他再想刚刚得到骑兵来袭的消息,哪里会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转身就跑,一路跑到了皇宫中。

鸟羽此时正站在阁楼上看向南城墙,刚刚的巨响他也听见了,他站在阁楼上看着南城墙冒出的烟尘,心中忧心忡忡,他已经猜到了刚刚的响声是什么,只是不敢确定。

“陛下!陛下!”安倍泰亲跑了上来,鸟羽看到他回来了,急忙问道“南边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宋人来了?”

“陛下英明!宋人伪装僧兵入城,又用火药炸开了城门,城外有数千骑兵马上就会进城,请陛下立刻去音羽山,和法皇陛下言和吧。”

“啊!!”鸟羽再看了一眼南边,然后问道“为何要和法皇言和?”

“陛下,难道你还没明白吗?那些宋人根本不是要一些钱财,而是想要我们整个倭国啊,现在他们出手了,一定是想以雷霆之力镇压我们倭国,我国军力基本都集中在音羽山,我军和法皇军一起有十多万,如果我们继续和法皇相争,倭国千年国祚就要毁于一旦了!只有我们和法皇联合,才可以抵抗宋人的入侵!”安倍泰亲说完,就上前拉着鸟羽道“请恕臣无礼了,快!你们快护卫陛下离开京城!”

周围的护卫都知道平安京的情况,这平安京基本就是一座空城,现在又被炸开了城墙,死守就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见安倍泰亲发话,立刻带着鸟羽就要跑。

这时,董平和栾廷玉也冲进了城,他们看着还在厮杀的城门,二话不说,挺着长枪就刺,那些马下的倭军哪里是这些奔驰骑兵的对手,三千骑兵风一般的冲过,等丰臣秀吉用袖子扫了扫眼前的灰尘,地上已经全是一个个有透明窟窿的尸体。

“终于是赶上了。”丰臣秀吉丢下武士刀,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说完看了看四周,然后强撑着站了起来,指挥军士把守住这个缺口。

董平和栾廷玉进入城内后,立刻以营为单位开始镇压关键地方,其中董平亲率一营前往王宫,栾廷玉亲率一营前往关白府。

只说董平这边,他带着数百骑兵,一路冲到了王宫,路上遇到的所有敌人都挡不住他的一枪,偶尔有挡住的,也不过是再来一枪。

王宫的宫门已经大开,不少侍女、侍者抱着财物四处乱跑,当看到董平的骑兵后,更是吓得连财物都不要了,董平看着大开的宫门,说道“宫门大开,倭王必定已经逃窜,一都和二都留下,其他人和我走,去东门,他们一定往音羽山去了!”

说完,董平调转马匹,向东奔去,果然,没跑多久,他就看到前方有数百人,其中还有抬着的轿子。

“倭王休惊!平阴侯麾下董平特来护驾!”董平一边大喝,一边把双枪放在得胜钩上,取出弓箭,对着那轿子顶上就是一箭。

鸟羽听到后面的喊声,正想听清楚在说什么,就感觉头上嘟的一声,他抬头一看,一只箭羽出现在他的头顶,吓得他哇哇的大叫起来。

外面的安倍泰亲看这样不是办法,便说道“陛下,我来指挥军士拦住他们,请陛下快走吧!”

说完,安倍泰亲便让一个藤原家的家老带着公卿和鸟羽等人先走,自己指挥两百余军士组成了战阵,只是这个战阵怎么看都在瑟瑟发抖。

“哦?还想反击?勇气可嘉!”董平笑着说道“五都掩护,其余人冲阵准备!”

最后面的百骑开始放慢速度,从身后掏出弩箭,这是单兵弩,体积不大,有效射程也不过二三十步,但却是骑兵远程攻击有效的补充。

而前面的两百骑则是加快了速度,董平两枪平摆,死死盯着那远去的轿子。

“放箭!”安倍泰亲挥舞折扇说道,数十弓箭手连忙放箭,和弓是可以快速射击的弓种之一,被选为皇宫护卫的这些人,大都有一手好箭法,又是在道路这样狭窄的地段,董平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喝道“举盾!小心箭矢!”

董平身边的军士纷纷拿出小盾,这小盾是单手盾,可以套在手臂上,全身精钢打造,上面有一个凹处,可以护住脑袋的同时不遮挡视线。

“铛!铛!”董平连续拨开几支射向他的箭羽,但他的旁边也有军士啊的一声被当场射中,盾牌虽然可以护住脑袋,但身体却是护不住的。

不过山文甲良好的防御能力加上远距离和弓较弱的破甲能力也让军士不会立刻失去战斗力,不少军士都是身上插着箭羽继续冲锋的。

三十步,二十步,对于骑兵只不过是数息的时间,最后百骑猛地站立起来,然后射出手中的弩箭,弩箭先骑兵一步到达倭军阵中,站在最前面的长枪手一下就被射翻了七八个,这样的命中率,考虑到骑射的准确性,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

终于,董平第一个冲到了长枪阵中,由于之前的弩箭攻击,本来就不算齐整的长枪阵已经露出了破绽,董平左手长枪一荡,战马的双蹄就踏上一个倭军的脑袋,接着董平的右手长枪猛地刺入一个倭军的胸膛,接着借着马力一拔,跟在他之后的数百骑兵,顺着他冲出来的口子也撞了上去。

“快跑啊!”本来以为可以用长枪阵抵挡一下的倭军立刻崩溃了,不少军士丢下武器转身就跑。

董平长吐了一口气,在狭窄的道路上遇到步兵阵,其实他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不过还好的是,倭军的长枪并不长,长枪兵数量还少,士气更是低落的可以,大都是弓箭手和太刀兵。

倭国长枪的流行还要几百年的时间,真正的长枪三间半要等到织田信长来发明,现在的倭国枪不过是一米多的短枪,根本抵抗不了骑兵的冲锋。

安倍泰亲看着军队的崩溃,也转头就跑,没跑几步,就被一根绳索套住,接着就被一个骑兵抓到了马上。

“这人穿的不错,一定是个大官!”那骑兵笑着拍了拍安倍泰亲的屁股,然后喝道“老实点,否则就杀了你!”

安倍泰亲急忙回道“放心,我绝对不会乱动的。”

等姜德率领主力先锋到达平安京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为了抢时间,这一路姜德连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的,等军士带着丰臣秀吉来到他面前,他立刻问道“平安京内情况如何?”

丰臣秀吉拜道“回主公,那鸟羽见到我军,立刻率军出逃了,栾将军还在攻打关白府,因为关白府守卫众多,一时攻克不下,董将军已经拿下了王宫,正在追击东逃的鸟羽。”

“看来鸟羽身边有聪明人啊,知道只能往东跑。”姜德挥枪说道“走,去关白府!”

关白府外,栾廷玉看着又一次退下来的军士,气的浑身直发抖。

和直接跑了的王宫不一样,关白府内还有近千的倭国军士,而且大部分都是精锐,甚至连女人都武装了起来,他们凭借着关白府的院墙不断的对栾廷玉的骑兵发起反击,栾廷玉根本不舍得损失太多骑兵,这使得他一直有些畏手畏脚,半个下午过去了,硬是没打破这个关白府。

“团长,侯爷到了!”

栾廷玉回头一看,看到姜德的大旗出现在街头,连忙下马,迎了上去,姜德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还在抵抗的关白府问道“董平已经攻下王宫了,你这里的抵抗很激烈吗?”

“末将无能,暂未攻下此处!”栾廷玉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如此,他宁愿牺牲一些骑兵也要攻下关白府。

“你得到的命令只是占据一域,现在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没什么无能的。”姜德下马扶起栾廷玉说道“我们的战士不应该死在胜利的前夕,他们顽抗就先包围住,等后面的火炮上来后再轰击就是了。”

“火炮?”

“对,你的骑兵也累了一天了,下去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战斗还需要你们的活跃呢。”姜德拍了拍栾廷玉的肩膀说道。

“报!董团长得胜归来了,正在阵外等候。”

“让他过来!”

没一会儿,董平带着安倍泰亲走了过来,来到姜德面前后,先是一把按倒安倍泰亲,让他跪下,然后再道“主公,末将无能,被这厮挡了一下,鸟羽已经逃到大文字山了。”

丰臣秀吉看到安倍泰亲,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马上出列说道“主公,正是此人看出了小人的破绽,差点毁了我军大计。”

姜德一听,有些兴趣的说道“我记得你是阴阳师叫安倍”

“承蒙平阴侯记得,在下安倍泰亲。”安倍泰亲想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却被董平死死的按住“侯爷让你起来了吗?给我好好跪着!”

“是你劝鸟羽出逃的?你就这样对平安京的守军没有信心吗?”姜德有些好奇的问道。

“平阴侯昔日离开,今日再来,岂会无准备?陛下和法皇相争,鏖战于野,恐怕不仅仅是平安京,就连关东,平阴侯也应该已经染指了吧。”

“你倒是好聪明啊,要是你早知道一些,我军倒是危险了。”姜德叹道“实话和你说吧,我已经出兵一万攻向关东,无论是鸟羽还是白河,都被困在了琵琶湖这片土地上,我军胜机在握,你可愿降?”

“既已被捉,为何不降?”安倍泰亲理直气壮的说道。

嗯说的好有道理,姜德被安倍泰亲的话搞得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了。

“董平,松开他吧。”姜德挥挥手道。

董平放开了安倍泰亲,安倍泰亲起身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别说,就算有些脏乱,依旧被他弄得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不愧是世代神棍。

第四百三十六章 灭日(十一)

“安倍,你既然愿意归降,那么有什么建言吗?”姜德问道。

安倍泰亲看着关白府说道“大人设想的决战之地,应该是关原吧。”

“没错,平安京落入我手,关东也被我掐断,无论是鸟羽还是白河都失去了粮草供给,他们要么就反击平安京,要么就是回头夺去关东,白河是聪明人,只要和我打一场,他就会退向关东,而关原就是决战之处!”姜德直言相告道。

安倍泰亲叹道“但还有一条路,平阴侯大人并未想到啊。”

“什么路?”姜德疑惑的问道。

“安倍泰亲用扇子在空气中画了起来“琵琶湖以南便是伊势国、伊贺国,这两个地方虽然多山地,却相对平坦,如鸟羽陛下和白河陛下分兵一路从此处走,过观音山便可到到达关东,无需太多,只要数千精锐,在关键时刻杀到大人派遣到关东军队的后背,大人就危险了。”

“什么?观音山?难道不是只有不落关一条路吗?”姜德还真的没听过这条路,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后世日本战国时期,织田信长命丧本能寺的时候,德川家康正在堺市,也就是此时的摄津游玩,身边只有十几个人,他急需返回自己的本部,位于关东的三河国,却因为京都都是明智光秀的军队而无法走大路,就是由服部半藏带着他穿过伊贺、甲贺等地,到达了关东,这条路几百年后都少有人走,却并不代表没有。

现在关东只有成闵的一个师,如果成闵正在抵抗白河军的突击,却被数千精锐攻击侧翼或者后路,那么局势真的会不堪设想。

“请平阴侯大人相信,我说的确是实话。”安倍泰亲有些担心姜德不相信他的话,说道“王宫之中有倭国全境地图,只要看看便知。”

姜德心中盘算了一下,知道自己还有时间,说道“好,无论鸟羽、白河是否用此计,都算你一功,传令!让雷炯团加快速度来此平定关白府,令真田幸村率本部来此增援,令许贯忠立刻抽调第一野战师一到两个团,搭乘水路前往伊势登陆,把守住观音山,告诉许先生,二十六日之前,这个野战团必须到位!”

传令兵四散而去,姜德又看了一眼还在抵抗的关白府,说道“传令军士修整,明日进攻音羽山!”

——音羽山

藤原忠实看着狼狈不堪的鸟羽,嘴巴都合不起来了。

“陛下那来的当真是宋人吗?”藤原忠实还是不相信的问道。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怎会有错?”鸟羽一边大口大口喝着蜂蜜水一边说道。

“陛下如此一来,我等危矣,失了城中的粮草辎重,只要数日,军队就会因为饥渴而崩溃。”藤原忠实想了想问道“宋人来了多少?”

“不清楚,但有骑兵。”鸟羽摇摇头看向其他的公卿。

一个公卿说道“追我们的便有数百骑,想来总军万人是有的。”

“如果有万军的话,短日之内,恐怕难以以我军之力攻复平安京了。”藤原忠实想着还没消息的关白府中的家人,心里是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不如和法皇陛下谈和?”一个公卿提议道。

“不可!绝对不可!”源为义立刻否决道,他可是从白河手里叛变来的,要是重新议和,别人不知道会怎么样,他的脑袋被拿去祭旗的概率可是很高的。

“如不议和,我军腹背受敌,又没了粮草,能坚持三日否?”那公卿哼道“此乃国家大事,你一武夫,有何资格再次言论?”

源为义被气的火冒三丈,他看向藤原忠实,他很明白,鸟羽军的核心人物并不是鸟羽,而是关白藤原忠实。

藤原忠实也是头疼,这哪里是议和,以白河的老辣,肯定会变成投降,那可能的条件,他想想就脑大。

但想到还生死不知的家人,除非投降宋人,否则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报!!敌军退兵了!”一个探子跑来报道。

“哦?这天色已晚,应该是准备吃饭了吧。”一个武将说道。

“不!”藤原忠实捏着拳头道“看来白河陛下已经知道平安京的情况了。”

“怎么会这么快?”

“白河陛下在位多年,我军中和他暗通款曲的人恐怕不少,之前我军有胜机,他们还不会乱来,现在我军丢了城池,他们现在还没有把我们献给白河陛下,已经不错了。”藤原忠实摇摇头说道“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来人啊!”

鸟羽还想挣扎,再次说道“如果法皇陛下不放过我等,那该如何?”

“呵呵”藤原忠实歪着脑袋笑道“陛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听从你的旨意行事罢了,我和法皇陛下可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啊。”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时,几个卫士走了进来。

“陛下已经累了,请陛下休息吧。”藤原忠实挥挥手说道。

“藤原!你你们住手!放肆!放肆!!”

藤原忠实闭着眼睛,听着渐渐远去的鸟羽的哀嚎,看向周围的家老、公卿、武士,说道“现在,谁愿意去法皇陛下那里呢?”

藤原忠实这个老奸巨猾的政客,对鸟羽本来就没有多少忠心。

而那些公卿们,在此时更不会傻到出来说什么,要说忠心王室,那也是忠心白河啊,这鸟羽无德无能的,算个什么东西?

“大人!”源为义见藤原忠实已经下定了决心,跪下磕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大人拿我的人头以示诚意吧!”

藤原忠实摇摇头道“这倒是不用,如果法皇陛下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我反而要担心我等的未来了。”

一个公卿请命前去和白河洽谈合兵反攻平安京的事情,退下的源为义则忧心忡忡的来到了自己军中。

“家主,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贼军不是已经退下了吗?”一个武士看到源为义脸色不好,走上前问道。

“啊,是义国啊。”源为义看那武士一眼,然后说道“宋人偷袭了平安京,陛下已经到了音羽山,平安京全部沦陷了,现在关白大人正在准备和法皇陛下议和”

“什么?议和?那我们怎么办?”

源义国是源为义的弟弟,他的儿子就是后来的足利义康,也就是开创了室町幕府的足利尊氏的嫡系祖上。

“我已经准备好了切腹了。”源为义叹道“只是对你们实在太抱歉了,最后居然会变成这样。”

“陛下呢?陛下应该不会同意的啊。”源义国又问道。

“鸟羽陛下的意见并不重要,没人会听他的。”源为义呵呵的笑道“恐怕我切腹之后,就该轮到他了吧。”

“怎么会这样”源义国双拳紧握,然后跺脚说道“这些公家的人根本不把我们的性命当一回事,要不是我们拼死作战,哪里有他们的好日子?当真是可恶!”

“慎言!”源为义喝道“等我死后,就由你来当源家栋梁!你一定要让我们源家昌盛下去!”

源义国跪倒在地,摇着头,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公家对我们如此,何不如偷换门庭?”

“法皇吗?也好,你就拿我的人头去见他吧。”源为义已经想开了,他解开大铠,就准备剖腹。

“家主!”源义国抓住源为义的手说道“我的意思不是去投白河,我们不是有更好的选择就在身后吗?”

源为义疑惑的看向他。

“平阴侯是宋国的侯爷,听闻他历来礼贤下士,唯才是举,只要有能力都可以在他手下为官。

那所谓的真田幸村什么的,原来都是普通武士,如今却是统军大将,难道家主还比不上他们吗?”源义国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也越来越有蛊惑力。

“家主,如果坐以待毙,我源家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存续下去,但如果我们投了平阴侯,进可以立功封赏,退也可以和平阴侯一起去宋国,也不失为一个去处。

何况我们的家人可都还在平安京呢,请家主三思啊!”

不光光是藤原忠实或者源家,鸟羽军的其他军士中大半也有家人在平安京,平安京的丢失不仅仅代表失去了粮草补给,更让鸟羽军的军心到了崩溃的边缘。

昔日三国时期,关羽大意失荆州,而他的军士大都是荆州人,使得东吴几乎兵不血刃的瓦解了关羽军团,改写了三国历史走向。

源为义本来对鸟羽就没有任何忠心,他要说也是藤原忠实的人,但现在藤原忠实已经摆明了要放弃他了,他也就没有了再对藤原忠实效忠的想法。

“如果要走,不能只有我们几个。”源为义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们几个人现在去投平阴侯,只会被瞧不起,他回来的时候听旁人说鸟羽陛下被囚禁在双林院,不如带陛下一起去投平阴侯!”

“带陛下?”源义国没想到源为义比他还狠。

“事不宜迟,立刻召集我们的族人和信得过的武士,让他们分批秘密前来这里,我们今夜就动手!”源为义下定了决心说道。

“嗨!”

——当夜

藤原忠实正看着白河给他的手书,白河得知了平安京被宋人占领的消息后,一开始还真没准备联合藤原忠实,而是准备消灭藤原忠实后再去进攻宋人,他对自己手里的力量很有自信。

所以当藤原忠实派来的公卿表达藤原忠实希望议和的时候,他便提出了几个要求,第一个就是要藤原忠实把鸟羽送到白河军中,第二个就是要藤原忠实交出兵权,然后才能谈其他。

“太苛刻了,这样的条件我们根本没有任何保障。”

有公卿对白河的条件不满意的说道。

“是啊,交出所有的兵权,谁来护卫我们呢?”

“关白大人!关白大人!”

一个武士连滚带爬的滚了进来,都没跪好就说道“关白大人,源为义反了!他带人攻击了双林苑,陛下已经是被抢走了!”

“什么!快!!快去追回来!”藤原忠实被吓得站了起来,然后挥舞着双手督促道。

“是!”众人也知道情况紧急,不再多说,退下带着军士就去追击源为义。

源为义带着百余人,此时正在山路上奔跑,鸟羽被一卷席子卷着,被抗在一个壮汉的肩上,鸟羽只觉得胃都快被颠出来了。

“只要出了山,就有平阴军的骑兵出没,我们就安全了,大家再加把力!”源为义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火龙,给众人打气说道。

那条火龙自然就是追兵,率领追兵的是几个公卿,在源家叛乱的大背景下,藤原忠实已经不敢再信任其他武士了。

“快!追上去解救陛下!”追兵们也想到出山的危险,各个都想着要在出山前追上前面的源为义。

“看!前面是山门,冲过去!”源义宗指向前方的寨门说道。

守在寨门的倭军军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冲过来的源为义,连是拦还是放都不知道。

“快快开门,我乃源为义,封关白大人命令,率军去查看平安京的情况,快快开门!”

守将仔细一看,发现真的是源为义,便道“此事本将并未收到消息,请大人出示手令。”

“这简单,你过来看就是。”源为义佯装从怀里拿手令,等守将走上前,一刀将其砍翻,然后喝道“此獠不遵将令,我已杀之,你们再不开城门,与此人同罪!”

守寨门的军士大都见过源为义,又听说他有关白指令,根本不敢核实,只得开门,源为义见山门打开,立刻带着军士下山去了。

等了一刻钟,几个公卿坐着轿子带着追兵才姗姗来迟的赶到,听说源为义已经跑了,看着黑乎乎的山脚,牙一咬就继续往下追了过去。

他们一边追着,一边想着等会如何和藤原忠实表述自己的忠诚勇敢。

你说是用诗文表述好,还是用能剧表述好呢

源为义又跑了大概一炷香,穿着战甲,带着武器的他们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已经和普通人走路差不多速度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灭日(十二)

“快!快!!再坚持一下,平安京的家人都等着我们呢。”源为义很清楚如何鼓动士气,一句带你们回家就足以让这些人对他不离不弃了。

正走着,源为义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声音,他猛地趴下,然后说道“是马蹄声,最少有一百骑,快!谁会说宋语,告诉他们我们是来投诚的!”

“我会,大家和我一起喊!”源义国说道“不要射箭!鸟羽帝在这里!快跟着喊!”

“不要射箭!鸟羽帝在这里!!”源家家将们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喊叫声在野地中足以传到数里外。

“他们在喊什么?”在后面的公卿听到喊叫声,让追兵停下来,然后凝心一听,顿时大叫不好“快!快追上去!源家和宋人要接上头了!”

源为义听得不错,的确有一都骑兵正在巡逻,为首的都头听着喊叫声,奇怪的说道“鸟羽帝?那不是倭国的国王吗?怎么会在这里?一排和我走,其他人在我身后两箭之地,小心是埋伏!”

骑兵们立刻分为两队,这都头带着一队骑兵来到源为义等人面前,看到源为义有数百人,但在火把下可以看到并没有摆出战斗队形,箭未上弓,刀未出鞘,便安心了三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处?鸟羽王在哪里?”都头机警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附近没有什么可以藏兵的地方,稍微安心了一些,但还是在手上戴上了小盾。

源为义走上前,都头嗯了一声,枪尖指向源为义的武士刀,源为义哦了一下,把刀丢给后面的武士,然后走上前说道“在下是源家栋梁源为义,吾等听闻平阴侯礼贤下士,用人唯贤,特来投奔!”

“你们是来投降的?”都头微微把枪尖放下,然后道“之前你们说的鸟羽王呢?”

“那个只有我们见到平阴侯大人才能说出来!”源为义担心被眼前的平阴骑兵抢了功劳,故而说道。

“都头,你看那,看那火把,恐怕有上千人!”一个军士指向一处说道,都头站在马上看去,果然看到一条火龙正在向这边奔来。

“大人,那些是追我们的追兵啊,请大人快带我们离开吧。”源为义焦急的说道。

这都头却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过千人,此处为平原,有何惧之?你们在这里不要乱动,看我破敌!”

说着,这都头催马上前,旁边的军士拿出哨子有节奏的吹了起来,在远处的数十骑听到声音,也跟了上来。

“家主,这不过百骑,如何能敌千人?我等还是快快离去吧。”源义国看着在一旁列阵的骑兵们对源为义劝道。

源为义摇头说道“吾等日后就要在平阴侯麾下了,如平阴侯知道因为我等缘故,使其失去百骑,会何等愤怒?

这样,我率人和他们一起迎敌,你带鸟羽帝去见平阴侯大人。”

“栋梁!”源义国抓住源为义的手,想再劝,源为义喝道“如果我死了,平阴侯大人只会更加重视我们源家,为了源家,难道你连走几步都不愿意吗?快走!”

源义国咬牙看了一眼源为义,在一班平阴骑兵的护卫下走了,源为义带着剩下了两百余人说道“诸位,让我们为了源家的未来死战到底吧!”

“嗨!”

源为义走向边上列阵的都头说道“请让我们也加入战斗吧!我们愿意用鲜血证明我们的忠诚!”

那都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在边上压阵就好,不要妨碍我们战斗。”

“遵命!”

“对了,你叫什么?我刚刚没记住。”

“在下源为义,不知道大人姓名。”

“吾乃梁山骁骑师第三团梁巍!”梁巍说完对周围道“排的紧密一些,敌军马上就到了!”

“梁巍”源为义喃喃的念了一遍,他看着排成了一个方阵的骑兵,奇怪的说道“骑兵不应该以锥形阵为佳吗?为何要列方阵?还排的如此紧密,这样的话,如何能施展马上武艺呢?”

从古代有骑兵开始,骑兵战斗依靠的都是自身的武艺,因此常有弓马娴熟的赞美,列的阵也是以武勇者为先列的锥形阵,互相之间较为松散。

而梁山骑兵,因为受到姜德极为重视队列的影响,加上山上最知骑兵的呼延灼建议,开始改革了骑兵战法,使用的是近似后世的墙式战法,所有的骑兵排成二到三排,骑兵和骑兵之间保持一臂的距离,用最为密集的阵型去撞击敌军,这将使得军士的武勇弱化,而强化集体的力量,在这样的阵型下,一般的古代骑兵对上都不会是对手,甚至两百人打一百人都会觉得自己人少,说白了,这样的阵型其实就是在局部形成多数打少数的局势。

但这样的墙式骑兵战术并不是真的只有近代才有,古代的骑兵大师们懂得这样道理的不少,只是这需要骑兵有极高的纪律,一般只有真正的精锐才做的到,例如西夏的铁鹞子,金国的铁浮屠,而大宋,唯有西军将门手中有一些可以做到如此的小部队。

梁巍检查了两遍阵型,然后喊道“全军听令,准备战斗!”

“哗!”一阵举枪的声音传出。

“哔~”口哨声传出,骑兵开始慢慢的跑了起来,由于只有一百骑,梁巍只排了两排,但每一排都有百米横截面,五十杆长枪齐刷刷的指向前方,而前方不到五百米,就是那条越来越近的火龙。

“哒!哒!哒哒哒”

数百只马蹄一起踩踏出来的声音让追击的倭军急忙停了下来,在轿子上的公卿听着越来越近的轰隆声,吓得直达哆嗦,他们哪里有过上战场的经验啊。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声音?”

“不好了!是骑兵,快!快聚拢起来!布阵!长枪手到前面去!!”军中有经验的武士看着吓得不知所措的公卿,心中暗骂一声,就带着军士开始排兵布阵。

“杀!!”梁巍大喊一声,一百骑兵跟着齐声大喊,冲到跟前,对面脸箭羽都没射几支,这让他们信心大增。

兵法云,溃散无法是为乱。

眼前的倭军就是一只乱军。

“噗呲!”梁巍一枪拨开刺向自己的长枪,然后将自己的长枪送到那倭军的胸口,战马继续奔驰,那倭军被冲力带倒,梁巍右手一个倾斜就借着马力将长枪拔了出来,然后再刺向下一个倭军。

骑兵就像一面墙一样压了下来,在前面的倭军长枪手连一点波浪都没掀起就被砸散了,骑兵继续往前冲去,无论是什么,都是马蹄践踏,长枪突刺,那火把形成的火龙被瞬间打成了一片萤火虫。

原来在轿子上的公卿,看着那带着面具,如同地狱中出来的骑士,吓得抓着轿子就叫道“快跑!快跑!你们给我顶住!顶住!!”

那扛着轿子的都是公卿府上的仆人,早就想跑了,听到公卿这样说,转头扛着轿子就跑,跑了两步,大概是觉得扛着轿子太麻烦了,干脆把轿子一丢,背上公卿就跑。

公卿跑了,剩下的军士更加没有战心了,黑夜之中,又不知道有多少骑兵冲杀过来,接下来,就是一场追击战。

而追击战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场屠杀。

在后面的源为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倭国的军队作战一般依靠的是弓箭杀敌,对于骑兵的运用也是骑射为主,骑兵冲杀战法要等到战国武田信玄才会大规模使用。

“如此威武雄壮之军,如何能敌啊?”

源为义突然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抱上了一条大腿。

——平安京

姜德看着被席子包裹住的鸟羽,摇摇头,然后看向边上的安倍泰亲。

安倍泰亲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然后说道“这却是鸟羽陛下。”

“好!源家弃暗投明,先记下此功,待此战功成,我必有嘉奖!”姜德开心的说道。

“多谢侯爷!”

姜德回头看向鸟羽说道“鸟羽王,还烦请你写一道手书了。”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你们想做什么?”

“鸟羽王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乱臣了?”姜德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脸说道“要怪就怪你的子孙吧。”

“我的子孙?”鸟羽还没反应过来,姜德便说道“来人,带下去,让他先休息一下,然后让他抄手书!”

“我不抄!我不抄!!”鸟羽疯狂的大叫道。

“鸟羽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姜德看着被军士架起来的你爱与说道“有的时候,说是你写的,就是你写的,不是也是,有的时候,说不是你写的,就不是你写的,是也不是!带下去!”

鸟羽从来没有听过这样赤裸裸的话,被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他只觉得面前这人根本不是从宋国来的,而像是从辽国来的。

姜德回头看向众人说道“失去了鸟羽王,藤原忠实和白河谈判的本钱就少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合兵一处,让军士做好准备,想来白河很快就会有书信送到,到那个时候,就是开战的时候了。”

——音羽山

“啪!”藤原忠实一巴掌把追击不成反而损兵折将的公卿打倒在地,他喘着粗气看着地面,良久后说道“去,告诉法皇陛下,鸟羽陛下现在在宋人手上,如果他想倭国不亡,就答应我的条件,不仅仅要续存我们藤原家,并且不能追究任何一人,而我会在事情结束之后给他一个交代。

如果他还是不愿意接受的话,我就带军队去投靠宋人!我想宋人要治理倭国,还是需要一个关白的!”

——白河大营

白河看着藤原给他的书信,哼了一声,丢到一边,然后说道“告诉藤原忠实,事后只要他出家,其他人我都既往不咎!”

因为源为义把鸟羽带走,原本还在厮杀的两只倭国军队迅速谈和,只用了一日,白河军就开始和藤原军交接起了防务。

——五月二十四日

关东方向,成闵看着燃起了狼烟的不落关,挥了挥手,数十门从战船上运下来的火炮排成了一排,一个个沙袋被摆放在火炮下面,形成了简易炮台,不落关上,倭军们惊慌的跑来跑去,寻找自己的防御位置,弓箭手看着城下的火炮,测算了一下,发现怎么也够不着,不由有些干着急。

“放炮!”成闵猛地一挥巨斧,数十门火炮一起发出怒吼,肉眼可见的数十个铅球飞向了不落关,砸在了不落关的城墙和城楼上,还有一颗极为幸运的砸中了那紧闭的大门,大门前的铁栅栏被一炮打出了一个凹陷,铅球在凹陷中冒着青烟,才徐徐落下。

“就这样打!给我对着那城门打!打到那城门破了为止!”成闵信心满满的说道,和他相对应的是,在城墙上的倭军在一阵阵的城墙震动中瑟瑟发抖。

音羽山下,白河坐在轿子上被一群侍者抬着上山,他用尽心力没有攻下的音羽山,已经彻底对他打开了怀抱,他看着跪在一边的藤原忠实,心中冷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啊呀,藤原大人,不过是一些误会,快起来吧。”

藤原忠实看着白河露出这样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太了解白河这个人了,越是如此,越代表着白河对其的怨恨。

“法皇陛下,平安京的丢失实在是太抱歉了!”藤原忠实看到白河走向房间,急忙跟上前说道。

“没什么,再夺回来就是了,听说宋人也不过一万多人吧。”

白河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只是在平安京的数量,在倭国的所有宋军恐怕在三万到五万之间。”藤原忠实很清楚关西的情况,而且他相信白河也很清楚,因此老实的说道。

“这样啊先给那年轻的平阴侯下个战书吧。”白河起身,早有笔墨准备好了,白河洋洋洒洒写了几张纸,对一个侍者说道“给平阴侯送去,我在这里和关白大人说说话,等待你回来。”

那侍者应了一声,白河等侍者走后对藤原问道“鸟羽被源家的人带走了?”

“微臣无能,陛下被挟持之后,微臣也命人前往营救,但却被平阴侯的骑兵阻拦了。”

“没什么,但倭国天皇不能落到敌人的手中,这对我们太不利了,我准备重立天皇,你看如何?”

藤原忠实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笑道“这自然再好不过,只是不知道何人适合。”

白河笑道“我看璋子皇后肚中孩儿就很合适。”

藤原忠实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白河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先不说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这肚中的孩子当天皇算怎么回事,这到底算是有还算是没有?

第四百三十八章 灭日(十三)

白河看着一脸憋屈的藤原忠实,看着下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公卿们,只觉得天下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此战之后,关白武力就要大打折扣了,这样想来其实也不坏。

如果能把宋人成功驱逐的话。

“陛下!使者回来了!”一个侍者进来说道,前去送信的侍者跟在后面。

白河看着那侍者,问道“你到了平安京中?城内如何?”

从古自今,外交人员都有刺探敌情的使命。

“微臣出了音羽山,不到荷稻山就遇到了平阴军的游骑,跟随他们进入了平安京,平安京中并无混乱,各府各衙均有人把守,街道上商铺开门,百姓上街,反而是贼人少了,更盛平日。”侍者老老实实的回道。

白河叹道“昔日让宋人掌管税务时,就知其廉能,真能臣啊,你可见到了那平阴侯?”

“微臣见到了平阴侯,递上了国书,并且呵斥其侵占我国领土之事,那平阴侯笑而不语,回书一封,让我带回。”

白河挥手道“念!我倒要看看他是否还要宋人的脸皮!”

那侍者点头,打开卷轴开始念了起来“吾闻三王立极,五帝禅宗;中华有主,夷狄亦有君。君居沧溟之中,传世久长,至今城国六十,疆域三千,此乃天怜而非人德,君却无知足之心,反起盗贼之意。妄自尊大,肆毁邻邦,纵民为盗,使军为贼,劫船于波涛之中,抢掠于路野之上,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今日所见,诚不欺我!

又闻君昔为倭王,今为法皇,本应青灯侍古佛,却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逼君淫媳。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夫天发杀机,移星换宿;地发杀机,龙蛇走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今吾起竭力之兵伐君,非人欲,乃天假我手耳,如君以天可逆。何不相逢音羽山前,聊以博戏?吾自携酒以待君,君来否?”

侍者读到中间,声音就已经是在发颤了,姜德的文书几乎把白河彻底羞辱了一番,而白河,则是气的手都在发抖,几十年了,哪里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的。

“好哇,好哇!!”白河猛地站起来说道“我倒是要看看,宋人的军队到底是不是天神下凡!天命!哈哈!!我要宋人知道,在倭国,天命在孤这里!”

“是!是!!”侍者吓得急忙后退,出去传信去了。

一个和尚说道“陛下,那宋贼乃佛敌也!吾等皆愿与其死战!”

白河点点头道“幻日大师之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姜贼乃天降恶人,佛曰界天有六处,第一,四大王众天;第二,三十三天;第三,时分天;第四,知足天;第五,乐化天;第六,他化自在天,其余天均为神佛之所,唯独第六天乃欲界之主,以破坏他人欢乐幸福为乐,我观姜贼不敬神佛,又有火炮此等利器,必为第六天之魔王,如不除之,世上将永无宁日!”

在平安京中享受着玉藻小手按摩的姜德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陛下,请下令出战吧!”

“是啊!出战吧!!”

深受佛教影响的倭国权贵们,听到白河将姜德定性为佛敌,还是第六天魔王,各个都摩拳擦掌的表示要亲手消灭这样的恶魔,当幻日表示这场战争中即使阵亡也会进入佛国成为佛陀时,众人更加没有畏惧之心了。

“好!传令下去,明日休息一日,后日决战,来人,告诉姜贼,后日晨时,会猎于音羽山下,山科平原之中!”

——平安京

姜德看着白河送来的手书,对已经赶来的许贯忠笑道“许先生,你看看,倭人信心满满呢。”

许贯忠咳嗽了一下,然后接过了白河手书,看了看,说道“关白府已经被我军火炮攻下,里面的人员在藤原忠通率领下已经放下了武器,城中只需一到两个团的兵力就可以镇守,我军可以出动近卫师四个团,骑兵师两个团,六个团一万余人,倭军现在两军汇合,应该有军士约七八万人,其中战兵约三四万人。

两军相比,我军之优势在于军士、器械之精锐,倭军在于人数远胜我军。”

姜德毫不在意的说道“倭军一不心齐,二不军整,我观其如土鸡瓦狗一般!”

许贯忠点头笑道“这是自然,只是兵者,诡道也,既然倭主预后日决战,我军又有骑兵、火炮之利,主公可使疲兵之计!”

姜德一听,就明白许贯忠的想法,挥手道“你去安排吧,另外这一天内,还可以聚集多少军士?”

许贯忠回道“明日穆弘团便可到达平安京!”

“好,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姜德嘴中说不在乎倭军的人数,但倭军那近十万的数量却一直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蚁多咬死象啊

许贯忠道“此战的关键其实不在此处,而在不落关。”

姜德叹道“也只能相信成闵他们了。”

——五月二十六日

白河的脸色黑的耀眼,而他的眼圈比他的脸色还要黑!

从约战开始到现在,白河就没有睡到一下安稳觉,总是会有宋人的探子摸到军营边,然后丢进军营几个炸弹,巨大的响声乃至火焰都是让临战的军队炸营的原因,只一天,就有上百人因为恐慌而逃出军营或者被斩杀。

白河唯一庆幸的就是和姜德约战的时间并没有太远,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山科盆地,这里是音羽山、大文字山和稻荷山一起围出的盆地,盆地宽有八里,长有十里,地面平整,是一个天生的好战场。

音羽山和大文字山位于山科盆地的北面和东面,荷稻山位于西面,再往西就是平安京城,荷稻山说是山,但只有不到百米高,更像是一个高地,姜德的本阵就设在了这里。

山科盆地的南边是个狭窄的入口,宽度最窄处只有不到一千米,还被一个宽三百米的小山丘劈成了两块。

可以说,在这里作战,要么胜,要么死,几乎没有逃跑的可能。

白河是赌姜德的军力少,可以在此依靠军力优势一战而胜,姜德也是抱着差不多的心思。

在大文字山和音羽山,白河军和原藤原忠实军分别驻扎在两边,当太阳第一缕阳光照下时,一队队的倭军出现在了盆地的东侧。

这些倭军都穿着具装,口中念着佛号,手握长枪或者弓箭,这些是白河军的精锐。

一个斗大的平字大旗树立在中间,在旗下的是此战白河军实际指挥官平正盛。

“此战我军十万,贼军不过一万,我军必胜,诸君务必奋战向前!”平正盛对周围的人高声说道。

“嗨!!”

太阳渐渐升起,平正盛也看到对面的荷稻山下出现了军阵,平正盛并不急的进攻,反而是尽量让更多的军士进入盆地战场,他相信只要大军全部进入战场,此战怎么也不会输。

“不愧是平家栋梁,优势已经如此了,还这么沉得住气呢。”姜德放下望远镜说道“源为义,你和平家是老熟人了,应该很了解他们吧,平正盛会如何用兵呢?”

源为义回道“此战平正盛恐怕会以稳为上,当徐徐进兵,农兵为先,耗我士气,弓箭射杀,骑兵侧击,以定乾坤!”

“弓箭那他恐怕要失算了,雷炯团的位置如何了?”姜德问道。

“已经全部到位了!”

“好!”姜德看了看太阳,由于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此时的平阴军是面对着太阳的,不免有些刺眼。

“这可不行啊”姜德说道“来人,去和倭军传信,我已经备好了水酒,想和白河法皇在阵前交谈一番。”

“是!”

许贯忠笑道“主公是想用缓兵之计吗?”

姜德点头道“我军军纪之严,训练之苦,非一般军队可以比拟,如今已经是夏季,天气炎热,只要时间稍微拖延,军士就会感到苦不堪言,相比之下,敌军的士气会消散的更快。”

说罢,姜德笑道“白河此时应该在音羽山吧,这一来一去,就得一个时辰了。”

姜德猜测的一点没错,平正盛听到姜德的要求后,又看到对面军阵果然摆出了酒席,顿时犯了难,在他判断,趁士气正旺的时候进攻是最好的,可他并不是真正的主帅,主帅是在音羽山观战的白河,在涉及白河问题上,他不敢独断专行,只能上报,自然,进攻也就停了下来。

平阴军也已经列阵完成,由于盾牌和旌旗的遮挡,平正盛根本看不清平阴军的布阵,只知道这是一个防御阵型。

如果从高空看下去,就会发现,平阴军的布阵极为奇怪,两翼为步兵,中军却是骑兵,只是骑兵前有一列薄薄的步兵遮挡着。

白河此时在大文字山的一座山峰上观战,得知姜德请他阵前对话,他摇摇头说道“有何好说的?不谈,让平正盛攻过去就是了。”

旁边有公卿劝道“陛下,此战必将记入史册,如不前去,恐被后人耻笑啊。”

白河一想也是,便坐着轿子,下山来到阵前,等他到的时候,时间已经从早上五六点,变成了九点多。

白河没有注意到平正盛军中已经有不少人因为炎热和疲惫坐在了地上,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下子打不起来,连武士都没有去阻止这些足轻的懈怠。

而另外一边的平阴军,却是已经用长枪和布支起了简易的遮阴之地,军士轮流进入休息,由于严明的军纪,使得休息有条不紊。

两军阵前,姜德带着牛皋和丰臣秀吉来到酒席前,白河的身边站着的是两个北面武士。

“宋平阴侯姜信之见过倭白河王。”姜德笑嘻嘻的拱手说道“今日之事,必将记入两国史册,故而特请陛下来此饮酒,以添后世谈资。”

说着,姜德拍了拍手,一队舞女从姜德军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便是玉藻,这些舞女都穿着倭国服侍,碎步向前,姜德说道“有酒无美人可不行,不如你我先饮酒观舞一番,谈论古今得失,以传后世佳话。”

白河的眼睛都直了,阵前饮酒观舞,谈古今得失?雅!大雅!!尤其的玉藻的容颜,让他心中都暗暗抱怨为何下面的人没有发现这样的美女,否则哪里会让她落入宋贼的手中,但一想到此战之后,这些舞女都会成为自己的战利品,白河又开心了起来。

随着玉藻带着人开始跳舞,白河也和姜德坐下一边谈论古今,一边喝起了酒。

平正盛看着眼前一幕,担心是不是宋人的计谋,便对陪白河一起来的一个公卿说道“大人,我看宋贼此举必是诡计,还是让陛下回来吧。”

公卿正沉醉在眼前如此风雅的一幕中,心里正酝酿着文章,听到平正盛这话,顿时不乐意的说道“平公,此乃风雅之事,如何能阻拦?你啊就是不读书!”

平正盛还没什么,平忠盛差点想拔刀斩了他,被平正盛一把拉住,点点头,退了下去。

“让各军不要懈怠,你看看,都已经快躺成一片了,如有敌袭,如何能敌?”

“是!”

太阳越升越高,转眼间已经到了后世的快十二点,这两个多小时,姜德是滔滔不绝,谈古论今,把后世侃大山的本事用的是淋漓尽致,白河听着姜德从政治、文化、军事、经济、教育、医疗各个方面评论宋国和倭国的不足,恨不得找个小本子当场记下来,而丰臣秀吉等几个倭人则是对姜德惊如天人,几乎白河每提出一个问题,姜德都能立刻说出解决方案,搞得那两个北面武士都有一种让姜德统治倭国也许才是真的对倭国好的想法。

姜德喝了一口酒,觉得肚子都饿了,便偷空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点,心中暗喜,说道“白河王陛下,今日之事,必将流芳百世,文事已毕,何不会猎以博一乐?”

平正盛坐在中军账内,突然感到有些刺眼,抬头一看,就看到那火球太阳高悬空中,立刻叫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旁边的公卿不解道“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中了何计?”

“啊呀!天时已不利我军了,快让陛下回来!!”说着,平正盛对平忠盛道“快!去让陛下回阵!!”

平忠盛连忙连滚带爬的上马去传信,还没出阵,就看到白河坐在轿子上回来了。

“陛陛下,您回来了?”

白河挥挥手道“宋贼大才也,不能留,杀!”

平正盛喜道“遵令!传令,着甲!准备出阵!!”

第四百三十九章 灭日(十四)

“主公,倭军出阵了!”许贯忠对正大口大口喝着茶水的姜德说道。

“倭军人多,必然抢攻,是什么阵型?什么军种?”姜德放下茶碗,擦了擦嘴巴问道。

“是最简单的方阵,前方军士均着甲,每五百长枪手为一方阵,约有二十个方阵,后方每五百弓箭手为一方阵,约有六七十个,每个方阵都有武士统领,骑兵聚集在左方,多配弓箭。”许贯忠回道。

“让他们到我们前面来,我们的火炮可以打到多远?”姜德看向炮兵阵地问道。

“雷炯团四个营中,两个营为八百斤飞龙重炮,位于高地,足以打到两千步外,另有一个营为虎蹲炮,发射散弹,约百余步,已经和另外一个弩炮营也在两翼布置好了。”

平阴军的火炮已经渐渐形成体系,用炮弹区分的话就是使用圆弹的飞龙炮和使用散弹的虎蹲炮。

虎蹲炮的重量极轻,不到四十斤的火炮可以被五个炮兵扛着到处跑。

对,因为虎蹲炮的重量轻,使得一门火炮的编制不过是五个人,其中三个人分别扛着火炮和炮架,另外两个人一个负责火药,一个负责炮弹。

所谓的炮弹其实不过是一个用丝绸布包着的小铁球或者小铅球,甚至随便塞点石子也行。

虎蹲炮因为是散弹,射程很近,不过百余步,但这是有效杀伤力,就是对面穿着战甲可以打死的距离,如果是单纯的射程,甚至可以达到后世的五百米。

一个营就是一百门虎蹲炮,这些火炮全部被放在军阵前线两侧。

而飞龙炮就是重型长管火炮,发射的是铅弹或者开花弹,根据重量分为三百斤,五百斤,八百斤和一千斤。

三百斤被命名为飞龙轻型炮,五百斤为中型炮,八百斤为重型炮,一千斤就是超重型炮了。

三百斤一般为武装商船装备,因为此时的火炮还是平阴军一家独有,武装商船搭配这样的火炮已经足够在海上对付海盗或者其他国家的船只了。

五百斤和八百斤多为陆军使用,这两种炮都无法使用人力简单移动,需要使用车辆才能移动,平阴军的炮车是改进的四轮马车,五百斤的用一匹马,八百斤的用两匹马,为了让这些炮车可以随时跟随军队行动,姜德还兑换出了大量的橡胶车轮给这些车辆使用,把姜德那个心疼的啊,天知道为什么一个车轮的价格比同样重量的白银还贵!

陆军飞龙炮的编制是一门炮两个班,分别负责火炮使用、车辆维护、车辆驾驶、火药和炮弹的运输,一般分为火炮组和后勤组两个组,但所有人其实都要学习使用火炮的技巧。

两个营也就是一百门八百斤重炮,这已经是这些时间里几乎所有的八百斤重炮了,此战也会成为这颗星球上第一次在一场战争中出现两百多门火炮的陆地战争。

至于弩炮,编制也是虎蹲炮一致,为一个班一台,其中三人负责弩炮的运输,两人负责弩炮的炮弹,这些弩炮也放在了两翼,和虎蹲炮混编在一起。

一个个倭军组成的小方阵来到了平阴军面前,这些已经被暴晒了半天的倭军各个脸上写满了疲劳和困苦,要不是人数优势太大,姜德觉得一个骑兵冲锋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许先生,此战你来指挥,我不干涉。”姜德知道自己的指挥能力并不足,还不如放手给许贯忠去做,而他自己只要做好一个吉祥物就是了。

许贯忠谢过姜德,然后接过令剑,对传令兵说道“传令!长枪兵摆守势,弩炮准备!”

传令兵挥舞着大旗传下命令,很快下面就有了反应。

“守!”

统领长枪兵的是近卫师石秀,他穿着特制的扎甲站在第一排大声吼道。

“哗!”整整四排长枪兵齐刷刷的利用盾牌摆出了一个刺猬阵,石秀回头看了看,点点头,自己也把自己的长枪搭在盾牌的缝隙中,做好刺杀的准备。

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随着倭军越来越近,两军的军士的呼吸都重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当碰撞开始时,就会有无数人丧命。

一百步了!

许贯忠喊道“传令,弩炮发射!”

“邦”“邦”“邦”

随着一声声的机括声,一只只弩箭被发射了出去,在倭军前军指挥的平忠盛看着弩箭飞来,笑道“不过如此,加速前进,五十步时,弓箭射击,我们人比他们多十倍,不要怕,杀!!”

的确,一百只弩箭在上万人的军阵中威力实在有些看不上眼,何况现在不过是百步了,又能射击多少呢?

“敌军加速了,传令!飞龙炮轰击!传令!虎蹲炮轰击!传令!弓箭手射击!!传令!骑兵准备!传令!长枪兵准备冲击!传令!左右翼准备合击!!”许贯忠看到倭军进军的速度有所增加,立刻连珠炮一般下令道。

很多人觉得,一百步的距离,对于全力跑步的人只要十秒就够了,弓箭手能射几支箭呢?

但实际上,古代军队最讲军阵,用后世的话,就是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必须用最紧密的军阵去对敌才能有效的保存自己,同时最大限度的杀伤对方。

因此这一百步,军阵加速前进也不过比普通人走路快一些,要是跑起来,呵呵,那对面的军阵可是会好好的教你做人。

八十步,七十步。

“放炮!”“放炮!”“放炮!”

伴随着一声声的吼声的是一门门火炮的怒吼,一百门重炮的齐射所制造的巨响让整个稻荷山的鸟都惊飞了起来,而放在两侧的虎蹲炮则是让前进的倭军齐齐的顿了一下。

但这一下子是吓住了的话,接下来数不清的散弹炮弹和重炮炮弹劈头盖脸打下来就是让倭军军阵整个倒了一片。

平忠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亲眼看到一个冒烟的炮弹快的就像一道影子打了下来,把一个五百人的方阵瞬间打出了一条血线,那炮弹不断的滚动撞击,每个被炮弹撞到的人都是吐血倒地,这颗炮弹终于不再跳动,而是慢慢滚动,这个方阵后面一个方阵的倭军看着这个炮弹滚了过来,看他也不快,伸出腿想挡住,但当炮弹接触他腿的时候,他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接着就是一声咔嚓的骨断声。

而那些正面迎击虎蹲炮射击的倭军就更惨了,每一门虎蹲炮射出的散弹就像一个大网网在倭军头山,只要挨到这个大网的倭军,瞬间就被打翻在地,和重炮炮弹不一样,散弹炮弹每一个都很小,打中了都是一个一个的血洞,穿透力也很小,就前面一两排的人被打倒,但活着的人看着那倒在地上,布面血洞的样子,没有不害怕的。

“放箭!”

扈三娘和花雕一起吼道,四千弓弩手同时松手,一片箭雨飞来,接着,箭雨、弩炮、虎蹲炮、重炮连番轰击,彻底让倭军见识到了古典大炮兵主义的厉害。

短短的一百步,成为了死亡禁区,虎蹲炮的硝烟渐渐让平阴军看不清前方,军士只能按照命令继续射击或者轰击,但在稻荷山上,姜德和许贯忠却是能看的清清楚楚,倭军的方阵已经被这连番打击吓得动弹不得,不少军士回头想跑,却被武士当场斩杀,但看那些斩杀逃兵的武士脸上,也写满了害怕两个字。

“还不够,传令!天军出动!”许贯忠放下望远镜说道。

震天的鼓声猛地响起,在倭军后方的平正盛看着倭军被平阴军各式火器压制的步步后退,急的大叫“不能退,快,去告诉平正盛,必须前进,敌军人少,只要冲上去,就赢了!”

“我去!”一人飞骑冲出,平正盛一看,是自己的家臣平家贞,便回头说道“立刻组织第二阵,多带盾牌,由平忠正率领!”

平忠正是平忠盛的弟弟,他听命立刻开始组织第二阵,但因为甲士基本都在前军,第二阵虽然人数还有两万,但素质已经大幅度下降,大部分都是农兵。

去掉第二阵,平正盛手里的军士就剩下不到两万了,但他手中的王牌力量,关东骑士团还没动。

发现问题的不仅仅是平正盛,平忠盛也反应了过来。

“快!冲上去!冲上去!!只要冲上去,他们的火器就要失效了!”平忠盛大声的叫道“僧军呢?快让僧军冲上去!”

穿着僧袍的僧兵们听到命令,脸都快绿了,但军令如山,还是硬着头皮,喊着佛号继续冲锋,位于后方一些的弓箭手也开始射箭还击,虽然弓软力小,但总比干挨打来的好。

“那是什么?”

“快看啊!是妖怪!!”

“好大啊,这这也是敌人的帮手吗?”

平正盛听着旁边的军士的声音,顺着他们的手看去,只看到三只巨兽从太阳中飞了出来。

这三只巨兽只角似鹿、头似牛、眼似虾、嘴似驴、腹似蛇、鳞似鱼、足似凤、须似人、耳似象,身有五爪,身披金色鳞甲,另外两只都是鸡头、蛇颈、燕颔、龟背、鱼尾、浑身似火,身披羽毛,只是一个彩色更加艳丽一些。

“龙凤凰??这怎么可能??”

之前便说过,倭国愚昧,多信神佛,尤其是这个被后世称为妖怪横行的时代,但看到龙凤这些神话中的生物,倭国军士没有心神不被震动的。

“时机已到!传令!骑兵冲锋!传令!重炮延伸射击!传令!左右翼弓箭手和刀斧手不动,长枪兵追随按排追击!”许贯忠眼睛一亮说道。

在姜德身边的玉藻突然说道“快看那边,倭军有传令兵往那个方向去了,那里肯定是倭军的前军大将所在!”

平忠盛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派人前往通知平正盛,反而出卖了平正盛的位置所在,否则在数万人中找到主将的准确位置,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许贯忠立刻下令道“传令!所有重炮集中轰击敌军主将所在!”

早已等多多时的董平、栾廷玉看到命令,互相点点头,数千骑兵每一都为一排,分为三队,一队为董平带领,一队为栾廷玉带领,还有一队只有两三百人,是真田幸村带领的倭人骑兵。

前线的盾牌阵被搬开,石秀大吼一声道“移动至两翼!!”

平阴军的素质在枪兵移动的时候瞬间体现了出来,整个战线丝毫没有因为变阵而混乱。

“骑兵冲锋!”

“碾碎他们!”

董平和栾廷玉分别吼了一声,各率本部发起了冲锋,骑兵们先是小步慢跑,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来到被炮弹箭羽打的不成阵型的倭军面前。

“杀!”董平一手刺中一个倭军僧兵,战马腾飞而起,一蹄踏翻一个,董平顺势长枪一甩,抽出后再反手交替一刺,又是两个僧兵倒地,鲜血喷洒下,密集的骑兵冲击轻易的将这个军阵凿穿,董平马不停蹄,继续向下一个军阵冲去。

从高空中往下看,就看到两条巨龙和一条小龙,正在将一个一个的螃蟹咬碎吞下,而在两翼,长枪兵也开始大步向前冲锋,稻荷山上的炮火开始集中向平正盛方向轰击,虽然命中率很差,但每一发炮弹都能带走几条,甚至十几条的人命,平正盛也发现炮弹全打向了自己这个方向,暗道不好,却又因为马印在身边,不敢动弹。

董平、栾廷玉两人冲开步兵后就开始在弓箭手中大肆砍杀,两路骑兵把整个倭军前阵绞的是乱七八糟,长枪兵这时也到达了,不少在炮火轰击下憋了一肚子气的武士看到可以近战,兴奋的挥舞着武士刀哇呀呀的冲了上来,但迎接他的不是一骑讨,而是同时刺来的七八杆长枪,这武士一刀砍偏一杆,却砍不开其他的枪头,扑哧扑哧连响,平阴军连看都没看他的尸体一眼,就继续前进了起来。

“打不过,要输了”僧兵统领幻日看着天空已经越来越近的龙凤,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难道我佛说的末法时代就要来临了吗?”幻日闭目说道“也罢也罢,就让贫僧为我佛殉法吧。”

第四百四十章 灭日(十五)

火炮不断的轰击平忠盛所在的方阵,俗话说瞎猫也能碰到死耗子,何况这还不是瞎打,也不知道是哪门火炮射出的炮弹刚好打中了平忠盛附近,平忠盛只觉得一股大力撞在自己马上,接着自己就飞了出去。

平家贞看到平忠盛摔倒在地,急忙下马抱住他,摇了摇,发现平忠盛已经昏迷了过去,连忙喊道“快!后撤!!后撤!!!”

平忠盛的马印向后撤去,整个前军本来就在轮番的进攻下支持不住,这下彻底崩溃了。

平忠盛的情况被许贯忠纳入了眼底,他立刻指挥军队开始变阵。

鼓声为之一变,在厮杀的平阴军将官们纷纷回头看指挥的旗语。

董平和栾廷玉也回头看到了命令,立刻让骑兵按营为单位,分路切割,将整个前军打的更加混乱,而长枪兵们连番突刺,只要倭军一集结,虎蹲炮就冲上去一阵轰击,军阵越是紧密,倭军死的反而越快。

在山上观战的白河和藤原忠实此时嘴巴都快可以放一个鸡蛋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兵力明明占据了绝对优势,而且大都有军阵经验,怎么面对宋人,就一触即溃了。那宋人也是古怪,不好好的用弓箭,用什么火器,打的还那么远,还有那天上的,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佛?那神佛就怎么不待见倭国?想想白河等倭国权贵天天给这些神佛烧香,难道都不认账了?这也太黑了吧,这天界也有潜规则?

“陛下战局不妙啊,是不是先回撤到山上,我等再从长计议?”一个公卿进言说道。

白河冷静了一下,摇摇头说道“再等等,这不过是第一阵罢了,我就不信,那天上飞的真的会是什么神龙。”

白河虽然迷信,却也不傻,他总觉得那像龙一样的东西很奇怪,要说哪里奇怪的话,就是感觉没有什么神兽应该有了灵性。

可惜,大部分一辈子都没出过自己所在郡县的倭国人并没有白河的见识和冷静。

而刚刚组织好第二阵的平忠正还在和各个队伍的将领说等下该怎么办,就听到一阵阵的败了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哪里叫喊?”平忠正抬起头四处看去,就看到前方旗帜倒伏,一片慌乱的样子,而更有人指着天空乱喊乱叫,再看去,三只巨兽越来越大,仿佛随时就要下来吃人一般。

“我的妈啊!”平忠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忙脚乱的说道“大哥难道败了吗?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顶上去!”

“啊?”几个将领听到要他们顶上去,顿时不干了。

“大人,现在前军已经奔溃,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啊,要是贸然上前,恐怕不仅仅无法阻挡,反而有可能全军溃散啊!”

“是啊,我军第二阵大都为农军,无论装备还是训练都不如第一阵,第一阵都输了,我们哪里抵挡的住啊。”

平忠正还在犹豫,溃军已经冲到了第二阵中。

因为没有命令,第二阵的军士也不敢擅自杀死这些溃兵,第二阵的前面几个方阵连刀都没拔出来,就被自己的友军给冲散了。

这时,位于第二阵的一个将领看到战事如此,急道“如果让溃兵靠近我们,我们也会完蛋的!听我命令!放箭!放箭!!”

位于他周围的军士一想也是,纷纷听从他的命令放箭射击直接冲击军阵的溃军,长枪兵等近卫兵种也利用军阵抵挡溃兵的闯入。

溃兵们看到这里冲不过去,自然会找其他的方向,而其他方阵的主将也开始有样学样,终于没有方阵再被溃兵冲散,溃兵们从方阵之间的缝隙逃了过去。

但方阵虽然没散,溃兵们恐慌的样子还是极大的降低了第二阵的士气。

平忠正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让各个将官去维持阵型,让溃兵往第三阵跑,争取在第二阵溃败前组建出第四阵。

平忠正此时已经没有看依靠第二阵击败平阴军的念头了,虽然在人数上,他甚至还在上风。

许贯忠在山上发现第二阵居然没有被溃兵冲垮,不由点头道“倭人韧性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啊。”

这时,许贯忠突然看到一小只骑兵冲入了第二阵中,这队骑兵如同热刀切油脂一般直直插入,丝毫没见到任何阻碍。

“这是何人?如此勇猛?”姜德也发现了这队骑兵,拿起望远镜看了起来。

望远镜内,一个用红丝带绑着脑袋的人出现在眼中,这人身穿战甲,手拿十字枪,马踏枪挑,身后数百骑,各个勇猛向前,远的用李广弓,近的用长枪刺,转眼间又冲开了一个方阵。

“主公,此人乃倭将真田幸村。”许贯忠回道。

“还真没亏待这个名字!”姜德笑着说道。

此时的真田幸村又一枪挑翻一个武士,然后大声疾呼道“诸君,倭国千年国运更替在此一战,让我等用热血

“特权之士,不可一世!财阀之势,穷奢极欲!家国之事,不闻不问!贪官敛财,人民受骗!何不亡之,兴我百姓!”真田幸村身后的数百倭人骑士齐声唱和起来,数百人的合唱让这歌声飘荡在半个战场上,平忠正听到歌声,不由慌乱道“为何有这么多的倭人?难道关西已经全部反了吗?”

正抱怨着,一具尸体从天而降掉了下来,平忠正看着那尸体摔倒在自己面前,这才发现已经有一队骑兵冲到了自己面前。

“啊啊啊~”平忠正被吓得连连后退,冲到阵前的正是真田幸村所带的骑兵,他一甩十字枪,再刺翻一人,看到穿着大铠,身后有人举着马印的平忠正,笑道“敌将,你的首级我真田幸村收下了!”说完,催马上前就是一刺。

平忠正毕竟也是从小练武的武士,一咬牙,拔出武士刀横挡了一下,真田幸村在马上,有马力可借,这让平忠正吃了暗亏,但好歹是挡住了致命一枪。

“快保护大人!”

几个武士急忙上前想阻拦,却被真田幸村旁边的骑士拦住,真田幸村一拉马缰,回手再一枪,平忠正又是一挡,接着不退反进,哇呀呀的想砍真田幸村,真田幸村的枪长,被平忠正拉进了距离,还真有些吃亏,他干脆左手松开马缰,拔出短刀对平忠正丢了过去,平忠正神经反射的把短刀砍飞,虽然只是一刹那,真田幸村的枪已经足够回招了,他的十字枪往回一拉,唰的一下割开了平忠正的大铠,顺带的带出了一飙血来。

“啊!”剧痛让平忠正不由停住了脚步,而接着一杆大枪刺中了平忠正的身体,大枪猛地一推,平忠正被那劲道带倒在地,接着一抽,拔了出来。

真田幸村看着抢了自己人头的人,心中刚刚起来的怒火瞬间熄灭了。

“原来是栾将军啊。”

“真田幸村,你冲的太快了,快割下此人的人头示众,如此敌军必败!你放心,侯爷在山上看着,此功我不抢你的。”栾廷玉哼了一声,催马继续追杀其他倭军,真田幸村摸了摸脑袋,心中知道这次大概是惹了栾廷玉嫉妒了,但还是下马割下了平忠正的脑袋,插在自己枪尖上,大声喊道“敌将首级已被讨取了!”

他倒也不提自己的名字,一边是心中武士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一边是怕栾廷玉等人更加嫉恨自己。

第二阵的倭军看到马印被砍翻,平忠正的人头被割下,本来士气就不高的他们瞬间就崩溃了,在第三阵的平正盛看到平忠正的人头,只觉的脑袋一阵眩晕,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一股剧痛加腥甜让他清醒了一些。

“大势已去”

战场上,一万平阴军正以营为单位到处冲杀,无论是自称悍勇的僧兵还是甲胄齐全的原鸟羽军又或者是以武勇著称的关东武士团,在虎蹲炮、李广弓、重装长枪兵、墙式冲击下败下战来,

“大人,大人,我把平忠盛大人带回来了!”几个武士扛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平忠盛来到平正盛的身边,平正盛眼中含泪的摸了摸平忠盛的脸,然后说道“陛下还需要武士效力,你们带他去大文字山见陛下吧。”

“大人,你呢?”

“此战大败如斯,我有何面目再见陛下?只能以死报恩了,我会带兵阻拦贼军的进攻,你们一定要把主力撤回到山上,只要到了山上,贼军所依仗的火器、骑兵都不足为战了。”平正盛说完,回头吼道“关东武士团何在!”

“在!”近千骑兵齐声大喝道。

“报答陛下的时候到了!随我杀敌!”

“杀敌!!”

近千的骑兵奔跑了起来,因为溃兵太多,这些骑兵只能绕过溃兵去截击平阴军,在山上观战的白河这个时候终于不淡定了,关东武士团是他手里真正的王牌,这近千骑士是他辛辛苦苦从关东召集到的,各个都是能征善战的武勇之人,他看到平正盛出动这只力量,就知道平正盛也已经判断局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

白河可以清楚的看到,平阴军虽然人少,却人人如龙,倭军虽多,但已胆裂,那一声声的炮火,就是把倭军战心击碎的符咒。

“快!传令!撤回到山上,一定要撤回来,该死的宋贼!!!”白河气的咬牙切齿的说道,就在这时,几个军士扶着一个看上去已经快虚脱的军士跑了过来。

“报报陛下!有紧急军情!”

“什么紧急军情?”白河不解的问道。

那快虚脱的军士先是跪下,喘了一会才说道“陛下,有宋贼登陆尾张国,一路攻城拔寨,已经打到不落关了,武田大人已经快顶不住了,这是战报,请陛下速派援兵吧。”

白河晃荡一声跳了起来,一把夺过战报,看了一眼,破口大骂道“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关东数十国,难道就没有一个勇士吗?”

在白河身边的武士听着白河的话,心中都挺不是滋味,白河再看向战场,战场上,平正盛拉弓对着冲在最前面的真田幸村就是一箭,他恨透了这个杀了自己儿子的倭人。

战场之上,虽说要耳听八方,但对于冷箭可以挡下的大概也就中可以出现了,真田幸村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手还没抬起,肩膀就中了一箭,他被箭力带着往后一倒,又一咬牙坐了起来,这一手让平正盛看了也不由叹道“真勇士也!”

赞叹归赞叹,手上功夫可不慢,上千的倭军骑士都是能马上射箭的主,这些骑兵在平正盛的带领下在远处对真田幸村的骑兵不断射箭,这让真田幸村叫苦不已,不过数十息,就有数十骑兵被射死在马上。

“不要乱!!贼军兵少,给我杀啊!!”平正盛大声的叫道,希望可以把溃兵重新组织起来。

但他一人的吼声又能多大呢?反而有不少溃兵看到他在抵挡追兵,逃得更欢了。

“主公,那人便是平正盛!”在稻荷山上的源为义也拿着望远镜,此战能如此顺利,他对各个倭军将领的了解是功不可没的,哪个方阵战力强,哪个方阵战力弱,他一次都没有说错过。

“不愧是北面武士中的第一人啊。”姜德赞叹的说道。

源为义听到姜德的赞叹,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

许贯忠皱眉说道“传令!令董平、栾廷玉绞杀平正盛!”

鼓声再次一变。

栾廷玉回头看到命令,再看向真田幸村方向,皱眉道“这些倭国骑兵不简单啊,居然都会骑射,传令,准备弓箭。”

另外一边的的董平则是另外一个风格“倭国的战马矮小,脚步不快,传令,冲上前去咬住,吃光他们!”

两队骑兵分别从左右向平正盛包抄了过来,平正盛看到,指向真田幸村方向说道“冲过去!击溃贼军!”

在平正盛看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只要割下真田幸村的脑袋,平阴军士气必定大降。

第四百四十一章 灭日(十六)

真田幸村看着平正盛带着骑兵冲杀过来,回手把射在自己肩上的箭拔了下来,吼道“全军杀!”调转马头迎了上去,剩下的倭人骑兵也纷纷跟上,战场本就不大,两军的距离很快就拉进了。

“射!”平正盛大叫一声,近千的倭国骑兵对着真田幸村拉弓射箭,真田幸村举着小盾护着脸,身上不免又中了数箭,他咬牙道“追上去!”

平正盛可不傻,倭国骑兵和大陆骑兵不一样,倭国骑兵基本没有受过专门的冲杀训练,练习的都是骑射,真的要近战,他们在马下可能比在马上还要厉害。

很多人都觉得倭国的战马矮小,但那是真正的倭国本地马,例如野间马,肩高就基本到不了120厘米,可倭国从汉朝就和大陆来往,唐朝更是见识过吓死人的大唐骑兵风采,善于学习是倭国难得的优点,因此到了此时,倭国已经引进了大量的蒙古马,并予以本土化后成为后世倭国最重要的马匹木曾马,木曾马的身高基本和蒙古马差不多,倭国的骑兵其实大都是使用木曾马,而被选中的木曾马肩高普遍在130厘米左右。例如平正盛所骑的战马,肩高甚至达到了142厘米,甚为高大,要知道,真正的蒙古马的肩高也普遍在130厘米左右。

倭国骑兵和大陆骑兵真正的差距是在近战冲杀上,倭国的骑兵主要分为进行骑射的弓箭骑兵和使用太刀等冷兵器的打物骑兵,但是以弓箭骑兵为主要力量。因此,平正盛所谓的冲杀过去,不过是拉进距离好更好的发挥弓箭骑兵的威力,可没有想近战的意思。

平正盛带着倭国骑兵开始游走,弓骑兵的威力在他手里发挥的还真不错,真田幸村要不是传了两层战甲,早就被射死在马上了。

但平正盛只嚣张了不到几分钟,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哀嚎声和熟悉的箭矢入肉的声音。

平正盛急忙回头,只看到一队骑兵已经出现在了百步之外,这队骑兵也有千人,人人手持弓箭,那弓看上去并不大,弯曲度却很高,一箭射来,武士们穿的大铠就像纸糊的一样被射穿,这才一波箭羽下来,就倒下了七八十人。

“不好!快撤!”平正盛只一接战,就知道自己的弓比不上对面,要是再对射下去只会吃亏,反正已经吸引住了平阴军的战力,后撤也可以接受了。

“倭将哪里跑!”栾廷玉看到平正盛想跑,用力夹着马肚,催着战马追上去,双手拉弓对着平正盛就射,栾廷玉的马可是上等的伊犁马,伊犁马是华夏马中最上等的战马之一,肩高普遍在145厘米以上,栾廷玉的战马更是达到了160厘米,是姜德花大代价通过西军得到的马匹,只有团长以上将官才有资格配备。

站得高,看的救远,栾廷玉本就高大,坐在大马上更是比普通骑兵高了一个头,他一箭射向平正盛,箭如流星,正中后心,平正盛只觉得一股剧痛袭来,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杀啊!”董平也杀了过来,双枪一摆,从侧翼直冲了过来,在山上的白河只看到自己的武士团被三路骑兵一围,一绞,旗帜飞扬,烟尘四起,等再看得清的时候,自己那千人武士团就只剩下正在逃窜的不到百人了。

“噗!”白河直接一口老血吐了出来,这可是武士团啊,是他的核心力量,就是一万足轻也比不上这一千的武士团啊,这一战可全丢了。

“撤!快!让他们撤回来!!!”白河不敢再打了,武士团尽墨,数万大军被火炮、骑兵杀的无头蚂蚁一般。

大战持续了一天,等最后一个倭军逃到山上的时候,平阴军才停止了追击,天上的三个飞艇在大文字山和音羽山上来回巡视,天空上的绝对压制让倭军所谓的高地优势完全丧失,不时从飞艇上丢下来的炸弹虽然炸不准,却也让倭军没有任何防备的办法。

一座寺庙中,白河看着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苍白,依旧昏迷不醒的平正盛和平忠盛父子,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的伤感,接着就是怒火滔天。

“怎么?平正盛和平忠盛都还没死吗?”

“陛下!两位大人是我们拼死从军阵中救出来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请陛下宽恕两位大人的败军之责吧。”一个衣甲破烂的平家武士跪在地上说道。

“我需要你教吗?”白河一脚踹翻了那武士,然后还想再打,一声爆炸声突然传来,这让白河吓得一个哆嗦,没有站稳而摔倒在地。

“陛下!”几个公卿上前想扶,白河摇手表示自己没事,但哆嗦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白河的确已经老了,他已经越来越惧怕死亡。

要是平时,有武士保护的他,面对敌军也可坦然面对,但是此时面对诡异的平阴军,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保护他,随时可能会被天上掉下来的是炸弹炸死,唯一能寄托的,也就是那缥缈的天命了。

“陛下无恙否?”藤原忠实走了进来,他刚刚去兵营和关卡处看了看。

白河站了起来,阴沉着脸说道“其他人都出去吧,把这两个人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管!”

平家家将连忙跪谢,退了出去。

白河和藤原忠实二人对坐,白河给藤原忠实倒了一杯茶,茶水滚烫,茶梗漂浮。

“你我两军还有多少人?”白河问道。

“今日之战,我军伤亡其实并不多,更多的是因为我军久战劳累,又没见过宋人火器之故,战损不过两万,可战之兵还有六七万人。但损失的大都是足轻、武士和僧兵,存活的大都是留在后面的农兵。”藤原忠实回道。

白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农兵在倭国内战中还是很有用的,但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平阴军,这些农兵真的就是撑个场面。

“关东已经失守,平安京短时间内又难以收复,数万大军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不要半月就会崩溃,如今之计,只能在此留下一部分军士,主力回攻关东了。”白河说完看着藤原忠实道“我军刚刚大败,如果没有一个德高望重之人镇守,恐怕难以守住此处,不知道关白大人以为何人最为合适?”

藤原忠实心中暗暗叫苦,白河的意思实在是再明白不过了,他低头说道“微臣愿死守此处,为陛下拖延时日,也为倭国此乱赎罪。”

白河点点头道“关白大人只需镇守就好,冲锋陷阵之事我自会再派他人。”

得,这是只让藤原忠实挂个名,却一点兵权都不给的意思啊。

藤原忠实捏紧拳头,只能称谢,等藤原忠实离去后,白河立刻招来其他公卿武士开始布置回军的事情。

另外一边的平阴军大营中,姜德看着被绑成个木乃伊一样的真田幸村,对左右说道“真田幸村此战身先士卒,身中箭伤十一处,依旧死战,真乃猛士也!”

董平在旁边哼了一声,他的心胸本就狭窄,又性格高傲,自认为是平阴军中骑兵冲阵第一人,就连秦明、呼延灼他也并不放在心上,但这一次在冲阵居然输给了真田幸村,怎能让他不气。

真田幸村则是兴奋的脸都红了,他拼死冲锋为的就是得到姜德的青睐,他重锤了一下自己唯一还没受伤的胸口说道“请大人放心,这些小伤没什么大碍,我明日还可以再战!”

“明日恐怕不会有什么大战了,你便在这里好好休养吧,日后还会有需要你的勇武的时候。”姜德对左右说道“先让真田将军在此休息吧,我们去大帐议事。”

来到大帐,许贯忠正拿着一个册子等着,不少营以上将官已经等在这里,姜德坐下后,对许贯忠说道“先说说今日战事清点吧。”

许贯忠点头,对众人说道“今日大战,我军人人奋勇,杀退倭军数万,但损失也不小,先说我军情况。

此战我军参战为弩炮两个团,骑兵两个团,长枪兵两个团,弓箭手两个团,刀盾兵一个团,天军三个大队,另加真田骑兵队二百余人,合计兵力近两万人。

其中损失最大的是真田骑兵队,战损一百三十七人,重伤十一人,轻伤八十七人,基本上是人人带伤。

其次为两个骑兵团,合计战损二百一十四人,重伤七十三人,轻伤两百三十七人。

步兵中战损七百九十三人,重伤两百五十一人,轻伤一千四百三十二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长枪兵和刀盾兵,损失主要在冲杀中造成。

弩炮部队也有损失,主要是在跟进中被敌军箭矢所伤,共计二十一人。”

姜德用手敲打着桌子说道“也就是说,此战我军失去战力的有三千人了,要不是弩炮部队轰中敌军前军主将,骑兵绞杀其主帅,我军此战是胜是负还在两可之间了。”

听到战损如此之大,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众人顿时脸色黑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场其实是击溃战,倭军的损失并不是很大。

“说说敌军损失吧。”姜德说道。

许贯忠点头继续说道“经过战场打扫,我军此战共斩杀敌军一万四千七百六十二人,俘虏敌军五千四百二十一人,被斩杀的敌军中大部分为有甲足轻和僧兵,另外敌军骑兵部队也被我军绞杀。

经过测算,敌军现在还有可战之兵超过五万。”

姜德嗯了一声,让许贯忠停下,然后说道“也就是说,此战从两万对八万变成了一万六对六万,我军的人数依旧是绝对劣势。

但此战却杀破了敌胆!”

姜德站起来走下来说道“军阵相争,就是这胆略之争,倭军已经胆丧,必然不敢轻易和我军决战。

按照时日,成闵已经领兵进入了倭国关东之地,切断了倭军和关东大后方的补给,白河也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的他正在考虑的是继续和我军死战还是后撤,你们说,他会如何选?”

源为义出列道“大人,小人深知白河脾性,此人见小利而忘大义,干大事而惜身,此时我军天军还在大文字山和音羽山上巡视,白河必然不敢再战,而是会留下一只弱旅再次滞留,主力退回不落关解关东之围,以便依仗关东之地和我军抗衡。”

姜德点头道“既然如何,我军该如何,何人有计策?”

一人出列道“我军有天军在手,敌军动态不可逃过我军之眼,大可等白河退兵后,再行攻打大文字山和音羽山,然后整兵前往不落关决战!”

姜德看说话的是石秀,点头道“这却是稳健之法。”

“何必如此麻烦!”董平站了出来,挥手说道“我来平安京的路上四处打探过地形,距此不到四十里的地方有个山口,可以往东去,听当地百姓说能直达琵琶湖南岸,白河撤军,军心必定散乱,请让末将率骑兵前往追击,不等他到不落关,就可以斩杀其于末将马下!”

“哦?董将军也知道用计了。”许贯忠笑道“董将军所说的小路,源将军可知道?”

源为义嗨了一声说道“董将军说的应该是位于荒木山和高雄山之间的宇智道了,那是一条山道,确实可以直达琵琶湖,但那条道路极为狭窄难走,路上也多山林险阻,整条路约四十里,最狭窄处不过数十丈,只要有数百人就可以阻挡数万人的进攻。”

董平问道“那你们原来在那里有守卫吗?”

源为义点头道“我安排过千人守卫那片山林,不过我投奔大人后那里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许贯忠摇头道“如此说来,走这条道太危险了。”

董平则道“请军师和侯爷放心,就算是山林之中,我一个团也足够消灭一千倭军!”

姜德看向许贯忠,许贯忠摇头道“主公,此计太冒险了。”

董平顿时急了“军师,你可莫要偏心!”

“轰!!”

突然一声雷声传来,姜德走出大帐外,和许贯忠一起看向天空。

第四百四十二章灭日(十七)

“这是要下雨了吗?”姜德对源为义问道。

“看天色,应该是暴雨。”

“传令让天军回来。”姜德立刻说道,热气球最怕的就是这雷雨天了。

“主公,如果下暴雨,恐怕白河会立刻逃跑。”许贯忠说道。

“那就让他先逃吧,立刻让丰臣秀吉派人去敌军军阵刺探军情,一定要搞清楚留下来的兵力和主将都是何人。”姜德说道。

“大人,那出宇田道的事情?”董平还是有些不死心的说道。

“敌军既然已经有了准备,出奇兵的意义就不在了,还是先按兵不动吧。”

这时,一人出列说道“大人,如果说小道的话,倒不是只有一条,还有一条路更加隐蔽,但也更加难走。”

“哦?是安倍啊,说说看。”姜德看出来的是安倍泰亲,不由笑着说道,这些倭人愿意出谋划策,无论说的主意好不好,却也代表他们立场的转变。

“距离此处约八十里,有一山,名为汤谷山,山中有一条小道,约二十余里,可到伊贺,然后有两条路,一条往北百里,可到琵琶湖,一条向东六十里,有路可达关东。”安倍泰亲如数家珍的说道。

姜德和许贯忠对视一眼说道“来,安倍你来划一下道路。”

安倍泰清上前用炭笔在地图上画了画,继续说道“这汤谷山的小道,只有一些小贩才会知道,都是山道,到了伊贺后,就是大道了,但伊贺以及往北的甲贺都是山区,而且民风彪悍,想一路往北,可不容易。”

董平主动请战说道“大人放心,末将必能马到成功!”

姜德看董平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战,也有些心动,便点头道“好,那就由你带本部兵马,多带粮草,通过此路前往伊贺,然后北上截杀白河,路上遇到的任何敌人你都不要理会,目标只有白河!如果无法截杀,就想办法骚扰他们,反正不能让他们好好的回到不落关。”

董平喜道“末将遵命!”

“其余各部,修整待命,等大雨过后,再行计较!”姜德说完,特地对安倍泰亲说道“安倍大人辛苦一下,把这条道路详细和董平说说。”

“此乃卑职分内之事。”安倍施礼说道。

在旁边的源为义看着出了风头的安倍泰亲,脸色却是有些难看。

大雨在一炷香后哗啦啦的下了起来,等到第二天天明,大雨只是变小了一些,却没有停止。

——源家大帐中

源为义正皱眉思索着什么。

源义国走进来看到源为义的样子,不解的问道“栋梁在苦恼什么呢?”

源为义看到是源义国,挥手说道“坐吧,我在想如何能在平阴侯面前立功,之前的军议中,安倍泰清凭借对平安京周围道路的熟悉出了个大风头,吾等不仅仅是倭人,还是降将,要是不能再立功劳,恐怕等日后倭国平定,就会慢慢被边缘化了。”

源义国想了想,说道“听探子回报,白河陛下已经率军离开了音羽山,现在驻守两山的是藤原大人。”

“没错,已经证实了,白河天明的时候就已经冒雨离开了,平阴侯派军攻占了美浓等国,兵压不落关,白河是急了。”源为义叹道“和宋人相比,我们的兵法实在是落后啊。”

源义国没有接源为义的叹息,而是说道“之前的大战中,无论是藤原大人还是白河陛下的军力都受到了极大折损,现在白河陛下带兵回援,必然是带走主力,留给藤原大人的恐怕只是一些农兵罢了。

而我军却是兵强马壮,又有天军、火炮这样的神兵利器,以弱旅对强军,结果如何,想来藤原大人也是知道的,白河陛下给藤原大人的其实是一个必死之局。

何况关白府沦陷,藤原大人的所有家眷均被平阴侯大人俘获,栋梁你说,如果你是藤原大人该如何做呢?”

源为义以己度人,立刻说道“我会想着是否可以和平阴侯大人谈判!”

源义国摇摇头道“想来白河陛下已经防备了一手,现在的音羽山上,恐怕主帅是藤原大人,但他却连一兵一卒都难以调度。”

源为义站了起来,眼珠转着说道“这样说来,藤原大人连谈判的筹码都拿不出来不,他还是有筹码的,他的筹码就是他自己!”

源为义以拳击掌说道“藤原大人我还是了解的,如果平阴侯大人愿意出足够的价格,他是有可能调转矛头的!到时候音羽山不说可以轻易拿下,也容易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我们源家在平阴侯面前的地位也可以进一步稳固了!”

源为义想好后,立刻前往求见姜德,姜德一想,试试也不妨,便道“既然你有信心,便小心前去试探一下,如能成事最好,如不能,也无需强求。”

源为义问道“不知道小人能答应他什么条件?”

姜德想了想,说道“如其能在两日内让出两山,我可以给其四国之地,但其只有民政之权,所有军事、外交为我所有。”

“四国之地?”源为义大喜道“大人如此慷慨,小人必将其说来!”

等源为义走后,许贯忠问道“主公为何要许其如此多的土地?”

姜德笑着说道“倭国人这么多,总有一些不愿意顺从新时代的人,这些人与其被我们管理,不如赶到一个隔绝的地方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

许贯忠立刻明白了过来,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学生先退下了。”

姜德点点头,知道许贯忠是要和源为义去交代一些话。

天空依旧稀稀拉拉下着雨,音羽山上,几个倭军躲在军帐中吃着冰冷的粗粮饭团。

“这雨这样下,应该不会打仗了吧。”

“陛下都把主力带走了,我们这些人留在这里等死的!”

“哎小点声吧,万一被大人们听到了,我们都会被砍头的。”

“砍头宋人有神兽相助,也不知道谁的头会被砍下来。”

“小声点吧!”

大雨加上战败,让倭军的士气几乎降低到了极点。之前天军的出现更是让这些无比

尤其是丢失了平安京、关东,使得倭军失去了粮草补给。

此时的音羽山上,粮草只够剩下的倭军吃不到半个月的,这还是白河留下来的,否则真的靠之前的存储,也就不过五日的。

粮草不足,也是藤原忠实向白河投降的关键原因。

藤原忠实坐在寺庙中,看着外面的雨夜,心情低沉。

一人走过来,对他跪下说道“关白大人,你该用膳了。”

“哎我吃不下,你退下吧。”

“关白大人吃不下是因为有心病吗?”那人不退反问道。

藤原忠实看向那人,说道“心病是啊,的确是心病,我从未如此的忧心忡忡,藤原爱,你说,我们倭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藤原爱回道“关白大人,我有一药方,可以解关白大人的心病!”

“药方?”

藤原爱点头道“请大人闭目。”

“嗯好吧。”藤原忠实微微闭目道。

“小人见过关白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藤原忠实急忙睁眼看,发现源为义赫然跪在自己面前。

“啊!!!源为义!”藤原忠实被吓得连连后退,一手抽出腰上的短刃,喝道“你还敢回来!”

“关白大人息怒啊!源大人这次回来,完全是为了关白大人啊!”藤原爱急忙拦住藤原忠实说道。

“为了我?要不是此人!吾等如何能落到今日的地步?”藤原忠实大声叫道。

“关白大人!让我们变成今日的,不正是关白大人和两位陛下吗?”源为义抬起头以更大的声音喝道“要不是关白大人和两位陛下,我们倭国如何会分裂成两派?宋人又如何会因为被遭受攻击而心怀恨意?平安京又如何会丢失?这一切难道关白大人都不想负责任了吗?”

藤原忠实大口喘着气,眯着眼问道“你不是已经投降给了宋人了吗?为何还要回来?”

源为义昂着脑袋说道“我特为救关白大人而来,关白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时值此时,我不能抛弃关白大人于不顾!”

“救我?我看你是要杀我!”

“关白大人难道以为凭借音羽山、大文字山两处的地利,加上大人根本无法指挥的不到两万人,可以抵挡的住那犀利的火炮?精锐的宋军吗?”源为义反问道“之前的战事,关白大人应该是一直在观战的吧?那可怕的火炮,难道关白大人没有看见吗?还有那可以飞到天上的神兽,难道这所谓的地利还有什么作用吗?”

“那不是神兽!那不过是宋人的机关术罢了!”

“无论是不是机关术,关白大人觉得你还有胜机吗?要是真的有的话,白河陛下也不会带军离开了吧。”

“”

藤原忠实问道“宋人让你来,是带了什么话吗?”

源为义掏出一封信说道“这是大人妻子的手纸。”

日语中,手纸就是书信的意思。

藤原忠实接过书信,看了起来,两眼含泪的说道“他们都还好吗?”

“平阴侯大人下令,凡擅进关白府者斩!”源为义叹息的说道“宋人乃礼仪之邦,行事均讲究礼法,请大人放心吧。”

“宋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难道真的想灭亡我们倭国吗?”藤原忠实说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不是灭亡是是解放!”源为义好半天才说出了自己刚刚学会的一个词语。

“解放?”

“对!大人之前可看到了冲入平家大军的那只骑兵?”

“看到了,甚为英勇啊。”

“大人可知那些骑兵没有一个宋人,全都是土生土长的倭人!”

“什么?之前虽然有怀疑,但却不敢相信,这些倭人为何如此效死?”藤原忠实奇道。

“就是为了解放倭国!”源为义说道“我和他们交谈过,他们大都是最底层的武士,他们拼死作战并不仅仅是为了钱粮,而是为了建造一个新倭国,在这个新倭国下,农民会有自己的土地,商人没有那么多苛捐杂税,武士可以凭借自己的武艺得到官爵,即使的大人们,也必须用自己的政绩来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后才能升职,而不仅仅是依靠血脉。

关白大人,他们口中的新倭国,是我们从未想过的你说,那些农民、商人、武士是会帮助宋人还是会帮助陛下和大人呢?”

这是藤原忠实第一次听到为什么会有倭人帮助宋人,他嘴巴长得老大,然后哎呀一声说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那宋平阴侯要帮我们收税了,原来是为了告诉那些人,他真的可以帮助他们建立新的国家啊。”

藤原忠实悔恨不已,源为义则道“现在,白河陛下的倭国灭亡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就算白河陛下能打败关东的平阴军,也不过是拖延这个时刻的到来,大人,你该为自己着想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平阴侯说了,他不希望见到太多的血腥,而且建立新的倭国,也必然会有一些人不愿意服从他的命令,这些人杀了未免有些可悲,毕竟这些人不过是因为难以改变自己错误的观点罢了,因此,平阴侯大人需要一个人帮助他!”

“如何帮?”藤原忠实有些忐忑的问道。

“只要大人协助平阴侯大人那些这二山,平阴侯许诺大人可以为四国之主!”源为义盯着藤原忠实的眼睛说道。

“什么?四国之主?”藤原忠实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是的,除了军事权和外交权必须保持和平阴侯大人一致外,这四国的所有事物都由大人一言断绝!”

“四国”藤原忠实闭上了眼睛,源为义和藤原爱互相看了看,等待藤原忠实的决断。

“我如今手上没有一兵一卒,又能做什么呢?”

成了!源为义握紧了拳头,按下激动的心情说道“我已经从藤原爱大人这里得知了,如今山上的两万人,大都是关东的农军,只有极少数的关东武士,而大人原来的兵马都已经被白河大人带走了。

大人虽然被剥夺了兵权,却依旧是名义上的统帅,请大人让白河陛下留下的武士都到这里集中吧,我会带着我的手下处理掉他们的。”

“可行吗?”藤原忠实有些担心的问道。

“无心算有心,必可胜利,何况我们还可以给他们的茶水中做点手脚。”源为义笑着说道,但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股邪恶的味道。

“你们去办吧”藤原忠实挥挥手说道,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自然不用再顾忌什么。

至于所谓的忠君之心你在开玩笑吧,如果真的有什么忠君之心,之前的藤原忠实也就不会拥护鸟羽又软禁鸟羽了。

家国天下!这才是古人考虑事情的正常思维,先想家族,再想国家,最后想天下!

实际上,这样的思维,一直到二十世纪依旧大行其道,否则抗日战争中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伪军,这些伪军中有不少真的是觉得这不过是一份当兵吃粮的差事,给蒋家当兵还是给日本当兵,并没太大的区别。

嗯还好,后来的先烈用鲜血把这样的思想扭转过来了不少。

第四百四十三章灭日(超长篇!终章!)-为圣龙骑士书友生日特更

——音羽山

一群武士一边互相说话,一边向一个寺庙走去。

“陛下有什么旨意下来,居然没有到我们这里,而是到了关白大人手中,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啊。”

“别疑神疑鬼的,关白大人毕竟是关白大人,陛下的旨意先到他的手中,也符合规矩。”

“哎,就我们现在手上的两万人,除了死守,还能做什么?”

“死守也难啊,现在下雨,弓箭都不能用,宋人如狼似虎,火器犀利,步兵矫健,我们靠什么抵挡?是农兵?还是那些伤兵?”

“都给我闭嘴!你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你们都是陛下的武士,即使敌人再强大,你们也要勇敢的举起自己的刀!”

说话的是伊势云,是一个北面武士,他便是真正的音羽山守军统帅,出身平安京的他对关东武士怎么都看不上眼,心里觉得这些都是乡下人。

后面的关东武士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再说话,出身草莽的他们心中不太能藏得住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觉得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对习惯隐忍的北面武士也看不太上。

这群将官进入寺庙,伊势云特意问了一下守卫在门口的军士“今天关白大人这里是否一切正常?”

那军士低着头回道“回大人,一切正常。”

“嗯,那就好。”伊势云走了进去,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停住了脚步。

“伊势大人,怎么了?还不进去吗?”跟着他的几个武士奇怪的问道。

“没没什么走,进去吧。”伊势云摇摇头说道。

伊势云等人进入了寺庙客堂,藤原忠实坐在上座,下面已经摆好了酒席。

“现在大雨,粮草又紧缺,只能拿着寺庙里库存的一些酒菜出来了,诸君入座吧。”藤原爱伸手说道。

伊势云疑惑的和众人坐下后,起身说道“关白大人,不知陛下有何旨意,另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召开酒宴?”

“伊势云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你面前的可是关白大人啊!”藤原爱呵斥道。

伊势云急忙低下脑袋说道“卑职知罪,只是如今乃战时,还请关白大人明言。”

“你!”

“好了!”

藤原爱怒气冲天的想站起来,却被藤原忠实拦住了。

藤原忠实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扶着地,懒散的说道“这就是陛下的旨意啊,之前的战事,应该让不少人都心怀惧意吧?陛下特地派人前来传话,要求我在敌军不会进攻的时候举办一场宴会,好鼓舞士气,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伊势云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在下明白了。”

下面的众多武士也放下心来。

“原来是这样啊。”

“陛下考虑的真是周到啊。”

“是啊,我之前就说过了,喝点酒,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藤原忠实轻敲自己的桌面说道“那就让我们共举此杯,祝愿我们此战能最终得胜!”

“共祝!”所有的武士举起酒碗,示意后喝了起来。

“嗯?这酒味道怎么怪怪的?”

“不都说了是寺庙剩下的酒嘛,味道差点也正常。”

“说的也是,不管了,有的喝总比没得喝好!”

藤原忠实以袖遮面,偷偷的看着下面,见众人都喝了酒,心中大定。

“哎”藤原忠实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关白大人为何叹气呢?是这酒不好吗?”藤原爱知趣的问道。

“这酒还可以啦。”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不比在平安京城中。”

藤原忠实起身说道“我叹气不为其他,而是为众人叹息。

我有一言,请众人静听!”

众武士一边吃着,喝着,一边看这个平安京中第二尊贵的人想说些什么。

“如今吾等困守孤山,兵皆伤弱,粮草困窘,宋人强悍如虎,恐不过数日,在座众人,都会成为刀下之鬼啊”

藤原忠实的话让众人都停下了碗筷。

“如今之计,战是战不赢的,否则陛下也不会东逃,只有和才是唯一的出路。”

“关白大人,慎言啊!”伊势云用力拍着桌子准备站起来,却觉得脑袋一晕,又坐了下去。

“这这酒”

其他武士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酒才喝了没多久,怎么就浑身无力了呢。

“酒不错吧。”藤原忠实哼哼的说道“你们都表态吧,是愿意和我一起与宋人和谈,还是要死战到底?”

酒当然不错,这里面加的可是上好的蒙汗药,梁山正宗!

“关白大人你这样对得起陛下吗?”伊势云死撑着身体说道。

“陛下对得起我吗?”藤原忠实哼了一声“再说了,之前我便表态过,我忠心的是鸟羽陛下,如今鸟羽陛下在平安京,我自然要为了鸟羽陛下考虑,至于白河陛下,那不过是法皇罢了。”

“难道你以为留下我们,那些军士就会服从你的命令吗?”又一个武士说道“这些人都是关东人,怎么可能抛弃家乡和你一起投靠宋人?”

“这就不要你费心了。”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源为义“关东此时已经有不少土地在平阴侯大人手中,我想只要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反而会愿意支持关白大人的决策!”

源为义带进来的武士立刻控制了局面,源为义随后对藤原忠实说道“现在,就请关白大人写下命令吧,只要盖上这些人的印章,想来不会有什么人反抗的。”

藤原忠实吸了口气,再一次确认道“平阴侯大人真的会实现诺言吗?”

源为义劝慰的说道“关白大人放心吧,平阴侯大人如果不实现诺言,日后还会有谁相信他的话呢?”

藤原忠实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写下了让军队从关卡中走出来的命令。

次日,姜德得到了源为义传来的消息,派出丰臣秀吉前往查探,得到源为义和藤原忠实真的已经控制了局面,这才下令出兵占领两山。

自此,音羽山和大文字山被姜德占据。

此时,距离白河离开,已经过了两日。

姜德夺下二山后,立刻下令栾廷玉以骑兵追击白河,自己却没有急的进攻,而是留下来先把白河留下来的两万军队梳理了一遍。

由于有竹中、安倍等倭人的协助,这两万军士只用了一日就筛选完毕,先将所有伤兵安置在一块空地上,让一些平安京的倭医治疗,这可是收买人心的举动,让不少倭军对投靠宋人没有了抵触。

接着姜德把剩下的倭军全部打乱分配给了手下的几个倭人将领,成立了四个混成旅,分别由真田幸村,毛利永胜,坂部平太和源为义率领,每个旅编制为六千人,合计两万四千人。

至于藤原忠实和鸟羽,则是全部软禁在了关白府,原来的王宫现在可是姜德的行营了,至于藤原忠实和鸟羽两个人又是否会相看生厌,姜德就管不着了。

距离白河离开的第四日,姜德率主力开始向不落关进发。

姜德其实挺后悔的,要是早知道音羽山会如此快的陷落,也就不需要让董平率军走小路了。

而在这时,董平正在被一群人围攻。

伊贺与甲贺离平安京跟名古屋等繁华之地算是很近,而且位在重山险阻围绕的封闭小盆地里,自成一个小天地。

这里战略地位重要,同时因为靠近平安京,神社,寺院,庄园都很多。

由于庄园众多,使得这里的土豪们互相争斗的也很厉害,要再过几百年,这个大概是华夏一个普通县大小的地方,居然有大大小小六七十家势力,每家大概三四十个兵卒,互相厮杀,极为激烈残酷。

此时的这里还没有发展到后世的地步,但民风彪悍的习俗已经产生了。

“你们再不让开路,就休怪本将不客气了!”董平挥舞着长枪大声喝道,也不管对面的人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

“%*%……&……*”一个发须都有几根银丝的老武士用倭语大声的回应,说完还挥舞了一下手臂,接着,上千衣衫褴褛的人呼喊了起来。

董平皱了一下眉头,他眼前的这些人大都是百姓,这些百姓在当地豪强的鼓动下来阻挡外来骑兵的道路,董平当然可以直接率兵杀过去,但这样一来就会在这里结下仇怨,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在梁山待了许久的他,已经不再是昔日的董一撞了,他已经学会去思考。

董平眼珠转了转,大声叫道“难道你们当中,就无一人会宋话的吗?还是说,你们连和我对话的勇气都没有?”

“胡说!宋人,你为何要侵犯我们的土地!”那老武士问道。

“侵犯?不,我这是来解放你们的!”董平也学会了这个新词,又道“倭王无道,百姓凄苦,我等是奉平阴侯之令来解救百姓的,平阴侯已经下令,日后所有农税皆为一成!且永不加税!”说完,董平对旁边的一个倭人向导道“翻译给他们听!”

倭人向导不敢相信的看向董平,董平不耐烦的说道“快说啊!愣在这里干什么?”

倭人向导兴奋的大声喊了起来,听得其他的倭人都不太敢相信。

一成的农税,这上面的老爷们都不用活了吗?

姜德还真的看不太上倭国的农税,他真正看重的是倭国的银矿,树木这些资源,而且历史证明,宋朝的经济已经可以让商税成为主要税收来源了。

“什么?一成?”

“怎么会这么低啊?要是真的这么低的话,我们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是啊,这过年过节的,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吃上白米饭了?”

董平看着已经有些混乱的倭军笑了笑,然后大声喊道“我不想多造杀戮,这样吧,你们可有人敢和我交战?如果我输了,我立刻带兵回去。如果你们输了,你们不仅仅要投降,还要跟着我去打白河!”

老武士听得哇哇直叫“好胆子,居然敢一骑讨,那就请指教了!”

由于伊贺与甲贺大都是小家族,一个人的武艺往往可以直接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因此对一骑讨还很欢迎,毕竟这样可以最小程度的减少战争对人口的损害。

老武士在侍从的服侍下上了马,然后拔出自己的武士刀,一夹马腹,啊呀呀的冲了过来。

董平连动都没动,只是两枪平摆,等那老武士冲过来,先是左手枪一架,挡住老武士的长刀刺击,接着右手枪一摆,将老武士直接从马上打落下来。

“唰!”不用董平吩咐,早有军士把老武士用刀枪夹了起来。

“还有何人敢和我一战!”董平大声吼道,太阳照耀在他的身上,如同神将一般。

“¥#%#%”又一个武士出来叽里呱啦的说话,倭人向导急忙翻译说道“将军,他想和你步战。”

董平哈哈大笑起来“你难道以为我只会马战?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本领!”

董平先是把自己的双枪中间转了转,他的长枪本来就是可以拆卸的,让双长枪变成了双短枪后,董平也不卸甲,下马就道“来吧!”

那个武士深吸了一口气,拔出自己的武士刀,啊呀呀的冲了过来,董平先是一笑,然后猛地撞向前,长枪急刺,那武士刀短,只能先歪过脑袋躲避,刚好撞到董平另外一根长枪,一下子被抽晕了过去。

“再来!”

“哎呀呀呀!!!”

“砰!”

“再来!!”

“看我平红一斩!”

“嘭~”

“再来!!!”

“%……¥%¥”

“嘭~~~”

“再来!!!!”

董平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连败十三名倭国武士,还没有一个杀死,全部都是打晕了事,这样的武艺把这些倭国武士都快吓疯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将,而平阴军这边也是快疯了,但却是被兴奋疯的,董平每击败一个武士,这些平阴军骑士都大声的呼喊一声,喊得有些人喉咙都快哑了。

此时的董平实际上比历史上的武艺还要高了一些,毕竟他已经经历过了太多实战。

“可有人还敢和我一战?”董平上前一步,枪指众人喝问道。

倭军不少人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既然不敢战!为何不降?”董平回头对开始的老武士喊道。

老武士两腿一软,用宋话说道“将军真乃神人也,吾等不敢不降!”

老武士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将军。

董平哈哈笑了一下,放老武士带着被打晕的武士们回去,老武士回到军中,对众人说道“我们在这里抵挡宋人,本来是因为以为宋人残暴,到哪现在看,宋人不仅仅有礼,而且日后我等的税赋都会变低,既然如此,我等死战还有什么意义呢?”

几个被董平打败的武士赞同的说道“我们看这个将军是个神人,降了也不辱没我等家门。”

董平看着老武士带着一群人走上前,对他跪倒在地说道“吾等有眼不识真神,愿降于将军!”

董平大喜,询问之下,得知老武士是伊贺当地土著伊势义盛,是当地最大的庄园主,董平留下一个排的骑兵在此象征性驻守,自己率骑兵继续前往琵琶湖。

等董平找到白河主力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栾廷玉的骑兵已经在对其进行骚扰偷袭了,这才知道音羽山已破,而提前得到消息的白河虽然无法对骑兵反制,却也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利用骑兵斩首的计划就此落空,董平不由有些失望。

——不落关

不落关此时用破烂关来形容更加合适。

成闵的火炮连续轰击了这不落关数日,除了下雨那三日停下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在不间断的轰击。

火炮将不落关的城墙炸的是坑坑洼洼,城楼都被炸塌了一半,不落关中的倭军只要被下令道城楼上去,都和要死了一样哭的稀里哗啦的,倭军的士气在他们从未见过的火炮面前,几乎是跌到了最低点。

白河坐在轿子上,看着不远处的不落关,长吐了一口气,他已经不知道被突袭的骑兵惊扰过多少次了,或百人,或千骑,这些骑兵神出鬼没,看到白河军的破绽就上来咬一口,又不恋战,白河还特地设过一次圈套,把自己暴露出来让董平陷入包围,却被栾廷玉带着援军杀了个三进三出,硬是把董平等人救了出来,自此之后,栾廷玉、董平就只是骚扰,再不深入倭军。

“快让关中准备吃食!”白河啊呀呀的说道“另外要小心敌军骑兵突袭关卡,也不知道关东情况如何了。”

不落关中,看到白河军的倭军们,先是欣喜若狂,接着又如丧考妣。

就算白河援军抵达又能如何呢?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将关落的时间往后延长了一些罢了。

白河进入关内,来到阁楼上亲眼目睹了一次百炮轰城的壮观场景,顿时心如死灰,他带来的军士已经极为疲惫,根本无法短时间内击溃关外的平阴军。

与此同时,栾廷玉等人的骑兵也已经把琵琶湖区域彻底控制了起来,姜德率领的主力军是一路顺风顺水的向不落关杀来。

但白河也不愿意坐以待毙,他集中了所有能集中的兵力,向成闵军发起进攻,成闵也知道这是倭国之战最关键的一战了,只要他能抵挡住白河的反扑,不让白河冲到关东去,那么这一战后,白河的什么就得倒数了。

成闵手上集中了一万多军士,其中还有不少是水军,更有新附属的倭军在其中。

成闵在这段时间里,也修建出了一个极为坚固的营盘,不仅仅在营盘中搭建起了炮台,还修建了大量的沟壑、陷阱,将这个营盘变成了一个要塞。

看着关下的城寨,白河苦思了一会,最后想出一计,召集各军将领议事。

——

“此战,乃我倭国存亡之战,但我观诸位士气低落,这如何能行?”白河慢慢的说道“听说,军中已经军心不稳了?”

众人低着头,良久,还是平忠盛说道“启禀陛下,军中只是畏惧敌军火器罢了。”

平家毕竟还是北面武士中的主力力量,白河在冷静下来后并没有丢下他们,他很清楚,此时是用人之际,好言安抚后,继续让平家统军,平家的人也为此感激涕零,口称效死。

“关东家乡都丢失了,宋人正在关东烧杀抢掠,难道他们就没有嫉愤之心吗?”白河闭眼问道。

所有人大眼瞪着小眼,这法皇陛下说什么呢,烧杀抢掠,谁不知道宋人每打下一个地方只会分田分地的,否则关西为什么会这样平静,还不是一些武士、贵族想起兵都没人愿意跟着他。

许贯忠在摄津培养了大量的倭人官吏,这些倭人官吏别的做不好,监视地方和颁布宣传新政还是可以的,这使得关西大部分地区都知道宋人会减税分田地的事情,虽然对宋人来主持这些事情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还没有形成民族概念的倭人也没有太过反对。

还是那句话,在十九世纪之前,地球上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后世民族主义的思想,此事盛行的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谁给我饭吃,我就是谁的人。

“怎么?听不明白吗?将宋人的残暴告诉所有的军士,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家人正在被淫辱,粮食被抢掠,只有杀光我们面前的宋人,他们才能回家!”白河大声的喝道,这下众人都明白了,这是要造谣,让军士为了家人而战啊。

不得不说,白河对军士心理把握的很准确,当得知自己的家乡可能正在被烧杀抢掠,所有的倭军眼睛都红了。

到了次日,成闵看着对面杀起冲天的倭军,只觉得莫名其妙,这真的是在被侯爷打败的敌军吗,怎么感觉和西军的感觉有点像了。

倭军列队开始冲击成闵的军营,火炮在炮台上居高临下,对着如同浪潮般涌上来的倭军不断开炮,长枪手穿着扎甲,隔着栅栏不断刺杀,倭军倒下一批又一批,成闵看着倭军疯狂的模样,不由担心的说道“倭军为何如此死战?再这样下去,只要等火炮发红,我军压力就大了。”

“将军!敌军十倍于我,只要下去不是办法啊!”

成闵想了想,然后道“传令!令韩滔、彭玘两部,从后门出,侧击敌军,减轻我军正面压力!”

在后阵的韩彭二将,带着本部兵马分别从左右斜着杀过来,倭军人多,硬是扛着几面的压力不断强攻,直到天黑都不肯撤兵,成闵的火炮已经彻底哑火,要是再打,非得炸膛不可,而韩彭的侧翼军也被杀的不得不退回了本寨。

这一战,打到半夜两更,营寨的前半块区域尽被攻陷,倭军被一条沟壑挡住,才收兵停战。

成闵连续作战一天,身上的战甲都破损了,激烈的战斗让他不得不亲自上阵厮杀。他大口喘着气,拿出水袋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

在前军指挥的魏定国走来,哗啦一声坐在地上,说道“师长,这样打下去不行啊,这白河回来后,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倭军都和疯了一样。”

“抓了几个舌头,问清楚了,白河造谣,说我们在关东烧杀抢掠,他的兵大都是关东人,所以才这样拼命。”韩滔说道“现在敌军士气很高,我们这样抵挡,最多再抵挡一天。”

“怪不得各个悍不畏死的,要不是我们的装备、训练全面占优,今天我们说不定都撑不下去,得想个办法才行啊”成闵摇摇头说道。

“既然是这样,不如用古人的一个旧计吧。”成闵站起来说道“立刻派骑兵去后方找倭国百姓,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或能生效。”

“师长好计策啊!如此一来,倭军军心必定动摇,我们立刻去办!”

由于渡海作战,成闵军中的骑兵很少,只是当做侦骑用的,但也有百骑,加上这一路上缴获的,可以凑到两三百骑,也足够使用了。

深夜,鏖战了一天的倭军正在沉睡,突然一阵阵歌声传进了这些军士的耳朵。

“嗯?哪里来的歌声?”

“你睡糊涂了吧,快点睡吧。”

“不是,真的有歌声啊,还越来越大了。”

“这是家乡的歌声啊,不是说家乡都被宋人烧毁了吗?怎么会有家乡人在宋军军中?”

倭军的军营渐渐的被歌声唤醒,数百人齐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穿透力很强,甚至连白河都被吵醒了。

“哪里来的歌声?”

“启禀陛下,是关外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大量的百姓,正在齐声唱歌。”

“唱的这是什么?”

“是关东的民谣,是在歌颂好的生活的。”

白河眼珠转了转,猛地一排自己的床榻道“不好!这是宋人的诡计,快,不许军士听这些歌,快去派人赶走外面的百姓!!”

城关上,不少出身关东的倭军看着关下的百姓正在抹眼泪,倭国本太平,这些倭军大都是新征集的军士,如果一直胜利还好,但结果却是连战连败,家乡也沦陷了,粮草断绝,要不是关中有足够的粮食,这些倭军可以直接哗变了。

“不许听!统统不许听!他们是在蛊惑你们!!”几个武士大声的呼喊着,但军心已动,哪里是那么好安定的。

“吱~呀~~”城门被打开,数百倭军在几个武士的带领下杀了出来,这些都是白河在关西召集的人,斩杀关东百姓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快撤!骑兵上前!保护百姓离开!”

平阴军的骑兵冲了上前,和倭军厮杀在了一起,城关上的倭军只觉得眼前一幕无比玄幻,做为敌人的宋人正在保护他们的家人,而他们为之奋战的法皇却要斩杀他们的家人。

“哈哈哈!”一个在城关的倭军突然大笑了起来,旁边的武士喝道“你在笑什么?”

“我家人没事,我妈妈肯定没事,我孩子也肯定没事,你们说,可以为了保护敌人家人而牺牲宝贵的骑兵的军队,会随意砍杀我们的家人吗?”那个倭军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天知道这些日子里,他是多么的担心家人,多么的怨恨对面的宋人。

但如今,眼前的一切告诉他,他所担心的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那只是敌人的诡计,你们不要中计了!”倭国武士大声的喊道,但已经没有人再信他的话了。

倭军士气一泄如注,第二天再进攻的时候,不少人开始有意无意的缩到后面,成闵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白河只气的牙痒痒,连杀几个畏战不前的武士也没有用。

此时的倭军心理已经发生了巨变,从希望打败平阴军好回家变成了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好回家。

白河又连攻了两天,姜德的主力军终于到达了不落关的西面。

自此,白河落入到了包围当中,看看旗帜招展的平阴军,再看看那闪亮的战甲,雄武的骑士,还有飞在天上的神兽。

倭军的军心彻底崩溃了。

尤其是之前守不落关的倭军,他们只是听说宋人有可以飞到天上的东西,但当真看到了,还是吓得只顾着跪着磕头。

白河看着四周陷入惊恐的倭军,长叹了口气,回到住所闭门不出。

次日,姜德开始进攻,有热气器在手,不落关的所有布防尽入眼中,许贯忠的指挥每次都能打到不落关的薄弱处,穿着重甲的近战兵不断冲上关城,关门很快就失守,接着,城门被炸开,无数平阴军冲入了不落关。

在后方的白河得知关门失守的消息,叹了口气,吩咐了几句,藤原璋子被带了进来,白河看着她惊恐的脸,先是温柔的抚摸说道“没事的,璋子,不会有事的。”接着一把抱住了她。

门哐当一声被关了起来,藤原璋子惊恐的叫道“陛下,这是要做什么?父亲,不要啊!不要啊!!!”

红色的火焰总是能烧毁很多东西,无论是善还是恶。

等姜德进城的时候,不落关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失去了战意的关东倭军大部分都选择了投降。

“是么白河选择了自尽么”姜德看着已经盖着白布,已经烧得和木炭一般的二人,只觉得有些反胃。

“呜呜~~陛下啊~~陛下啊~~”一个老武士带着几个年轻武士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拼命的想冲到了白河面前,却被军士死死的按住,他们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大胆!平正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源为义本来就和平正盛有仇怨,此时一心想借着这个机会报仇。

“住手。”姜德轻轻的说道,源为义的手脚立刻像中了魔法一样僵住了。

姜德对平正盛等人点点头说道“好,君死不敢忘忠,虽然是愚忠,也是难得,你就是平正盛?那你就是平忠盛了吧?”

听到姜德的问话,平正盛却不搭理他,只是一边哭一边说道“都是微臣无能,微臣无能啊!!”

平忠盛则要好一些,对姜德回道“大人,小人正是平忠盛,陛下毕竟是一国之主,还请大人给陛下一些体面。”

姜德长吐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人死了,很多事情也就灰飞烟灭了,你们平家既然愿意当白河的忠臣,那么就由你们为白河办理后事吧,至于藤原璋子”

姜德哼了一声道“就让鸟羽自己决定他的皇后该怎么处理吧,派人送回平安京去!”

“是”

“多谢大人!”

姜德又道“白河已死,但各地恐怕不少人都是蠢蠢欲动,倭国之事还没有完,先派人让各地守臣到平安京来商议国事,看看有多少人是不服我们的。”

许贯忠微笑道“立刻去办。”

不落关之战,平阴军损失最大的是成闵部,光战死的就接近两千五百人,剩下的也大都带伤,可以说要是姜德再晚来两天,成闵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而姜德带来的主力部队,此战也战损超过两千人,这些大都是白河军的死忠分子造成的。

白河军此战被斩杀过万,剩下的数万人大都被俘,也有逃出战场,不知所踪的。

姜德对这些被俘获的倭军军士直接开恩,可以拿一些钱财当路费回家,当下就有上万人表示想回家,姜德顺便对他们再次宣传了一遍平阴军减税分田的政策,看着这些人离开,姜德知道,他们回到家乡就会成为自己的宣传机器,等自己的官员、兵马到达的时候,他们会带头投靠自己的。

姜德安排好不落关的事情后,一边让卢俊义占领其他关西各地,一边让成闵带兵攻占关西各国,自己则回到了平安京,准备建立新的倭国统治体系。

——平安京

“倭国关白藤原忠实见过平阴侯大人!”藤原忠实忐忑不安的拜倒在地。

姜德看着跪倒在地的藤原忠实,心中感叹,还记得昔日,自己去见藤原忠实,藤原忠实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今日却到了这番田地。

“藤原大人起身吧,你看,这是何人?”姜德笑着说道。

一人在两个侍者的陪伴下走了进来,藤原忠实一看,正是那被源为义掠走的鸟羽。

要说起来,鸟羽应该是怨恨藤原忠实的,但现在看到,却只觉得悲从心来,低下头叹了口气。

“陛下!”

“关白大人!”

二人见礼后,姜德说道“本次入倭,到了今日的地步,不知道二位有何打算?”

鸟羽一脸落寞的说道“事已至此,悉听尊便。”

藤原忠实可还想着那四国之地呢,则有些忐忑的说道“倭国未来,全在君上之手,还望君上怜悯。”

姜德心中暗暗点头,面上却是摇头的说道“看来你们是没有主意了,也罢,我就说几句吧。”

二人看向姜德,姜德继续说道“如果贵国已乱,乱则民苦,老百姓受苦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事情,我想请鸟羽陛下下旨,宣布倭国进入训政,倭国所有军国大事均由将军府决定。

倭国各地,无论士农工商,皆要服从将军府指令。”

“这将军府是?”鸟羽问道。

“我准备在账下设立幕府将军一名,你说将军府是什么?”姜德笑问道。

藤原忠实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不知道这幕府将军由何人担任?”

姜德拍了拍手,一个人低着头小碎步走了进来,对着姜德跪了下去。

“小人丰臣秀吉见过大人。”

“这就是我选定的第一任幕府将军,你们看如何啊?”姜德笑着说道。

“他?”鸟羽和藤原忠实张大了嘴巴。

“他的名字是丰臣秀吉,是我取的,出身贫寒的他一定很清楚百姓到底需要的是什么,你们难道不这样觉得吗?”

二人还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丰臣秀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迷茫的看向姜德等人。

姜德虚扶一把说道“我已经任命你为第一任幕府将军了,日后倭国大小事务,皆由你来负责,当然,我也知道你能力还不足,会给你配备足够的副手的。

我昔日说过,会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这也算我兑现我的承诺吧。”

丰臣秀吉听得眼睛一红,鼻头一酸,用力磕头说道“小人不敢啊!请大人收回成命,小人武不如真田大人,文不如竹中大人,如何能担当如此重任啊!”

藤原忠实最先反应过来,这丰臣秀吉被姜德赏识,日后必定是这倭国中举足轻重的人啊。

藤原忠实笑嘻嘻的说道“啊呀呀,我一开始还真没发现,这位丰臣大人样貌不凡,器宇轩昂,真乃一时之人杰,不愧被平阴侯大人看重。

平阴侯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在下有一侄女,样貌清秀,待字闺中,今日平阴侯大人在此,不如做个见证,我有意将我侄女许配给丰臣大人,不知道平阴侯大人意下如何啊?”

“关白大人的侄女?”丰臣秀吉简直要被这一系列的好消息冲昏头脑了,他哪里想过有一天可以娶关白的侄女啊。

“藤原大人是瞧不起人吗?一个侄女是什么意思?”姜德冷冰冰的问道。

藤原忠实愣了一下,急忙道“小人只有一女,已经和鸟羽陛下定亲了”

姜德看了一眼鸟羽,鸟羽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难道说他的女人又要被夺走了?

“既然如此,也应该认为次女。”姜德说完,鸟羽和藤原忠实都吐了一口气出来。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藤原忠实笑着说道。

姜德对藤原忠实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便道“幕府将会在倭国实行新的一系列政策,例如土改,税改,军改等等。

我想必然会有人不喜欢这些新的政策,但如果用强硬手段处理,未免太过血腥,我准备给这些人一个机会,南海道有四国之地,我准备把那里划为一个特区,如果有人不满现有的政策,可以去那里生活,那里会继续保持原来的倭国体制,对于这些人,我甚至会给予一些补偿。”

姜德看向藤原忠实道“关白府,我想可以建设在那里。”

“那那我呢?”鸟羽呆呆的问道。

“哦,至于殿下嘛殿下乃倭国国主,却一直困守孤岛,未免有些可怜,我在高丽修建了一个别院,极为优雅,殿下就住那里吧。”姜德笑着说道。

“我我可是倭国国主啊!”鸟羽瞪大了眼睛说道。

“啊呀,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这就叫身在高丽,遥领倭岛!就这样定了!”姜德挥手不许鸟羽再说话“如果殿下还要说,这漫漫海路,有些事情,我可保证不了啊。”

鸟羽只觉得浑身一个寒颤,藤原忠实看鸟羽这样,心中也有一些淡淡的哀伤,但很快就把这哀伤丢到了濑户内海中了,四国之主啊!想想被白河压抑的这么多年,现在能有这样的机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姜德等鸟羽和藤原忠实退下,留下丰臣秀吉,丰臣秀吉还没有从激动的心情中走出来,姜德笑着问道“怎么?很激动吗?”

丰臣秀吉狠狠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小人只怕做的不好。”

“有竹中、安倍等人帮你,你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我还会从宋国调人来。”姜德问道“现在我问问你,如果有贵族不满我等的土改政策,起兵造反,你会怎么办?”

“对于这样的逆臣,自然是剿灭!”

“如果有人抗拒交税呢?”

“杀!”

“如果有人贪图富贵,让你黄袍加身,希望你能赶走我们这些宋人呢?”

空气仿佛一下子被冻结了,丰臣秀吉背上啪的一下炸出一身冷汗,他晃荡一声跪下不断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姜德没有让他起来,而是继续说道“我们宋国的开国皇帝赵匡胤,本来就是一个武夫,被当时的柴荣抬举才成为大将,他一开始也没想怎么样,但下面的人贪图富贵,他又能如何呢。”

丰臣秀吉大口喘着气,然后道“请大人救我!”

安静了一会,丰臣秀吉才听到姜德的声音。

“出身贫寒的你,最了解百姓疾苦,这是我用你的原因,你日后只管行政就好,等会你把你手中的所有情报人员全部交给竹中,只要你忠心于我,我自然保你富贵一生。”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丰臣秀吉连连称是,姜德又劝慰了几句,让他下去。

幕府将军制度很快被姜德公布了出来,同时被公布的还有关白府搬迁的消息,新的倭国体系正在快速建立,关东各地在得到白河自尽的消息后,很少有起兵抵抗的,即使有,也很快被镇压住了。

到了十月,倭国大体平定,土改、税改工作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姜德将各地倭军重新定编,原来的武士也大都被招募入伍,这些倭军被分为六师,各一万人,六个师的主官分别为真田幸村、毛利胜永、坂部平太、源为义、平正盛、姜泰信,这七个人都直接向姜德负责。

另外设立四个警卫师,主要负责守卫各地城池,清缴土匪路霸,基本相当于武警。

这四个警卫师的负责人分别是安倍泰清,平忠盛,摄津提神,大友道雪,其中大友道雪原来是一个国守,是得到姜德命令后第一个抵达平安京的关东国守,姜德为了奖励他,不仅仅没有降低他的职位,还给了他这个一个师的兵权。

倭国十万兵的编制,但要填满并且将装备、训练都达到平阴军的水平还需要不少的时日。

行政方面,由竹中、安倍等人负责,同时准备进行第一次倭国科举,好提拔大量官员。

建立幕府将军府,由丰臣秀吉担任幕府将军,全面负责军政事宜,但对军队没有指挥权,只是负责军队的供养。

另设立直属于姜德的谛听营,担任倭国谛听营营长的是丰臣秀吉原来人马中最为优秀的一人,姜德出于恶趣味,特赐名猿飞佐助。

一直没有被倭国拿下的北海道,也被姜德从枯叶岛两路出兵占据了,日后的日本全境基本被姜德全部占据,自此,姜德所占据的土地已经超过了六十万平方公里,人口过千万。

在和玉藻经过一场大战后,姜德舒缓的躺在床上,玉藻温柔的不断用舌头清理姜德每一处肌肤,姜德闭上眼睛,进入自己久未进入的系统,准备下一步发展。

第四百四十四章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打开系统,姜德先是看了一眼积分。

姜德的积分此时正在飞快的增长,倭国虽然名义上全部归降,但真正要想占据却还要不少时间,这些增长的积分就是真正被姜德掌控土地和人口带来的积分。

六十万平方公里,上千万的人口,虽然当中还有不少并未真正的被纳入姜德的统治,土地上占山为王的割据势力也有不少,但大部分还是被计算为可得积分的范畴中。

姜德不断的浏览可兑换的商品,现在姜德的积分已经超过了一千万,积分级别到达荣耀黄金,很多原来被封锁的物资都被解开了,最让姜德心动的是,其中一类解开的大类是书籍。

知识就是力量,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姜德从未如此信任此句话。

“那么该选择什么呢。”

十九世纪之后的几百年,是人类科技爆炸发展的几百年,从宇宙出现到姜德离开的时候,都从未有过如此快速的科技发展,这期间,人类涌现出了大量的人杰,这些人杰们纷纷将自己的聪明才智记载在书本中,以便让后人站在自己的肩膀上好在科技道路上爬的更高。

姜德现在可以翻阅历史上1910年之前的所有书籍,当然了,这些书籍的价值也都极高。

例如姜德面前的这本《电学实验研究》,这是法拉利在十九世纪中叶写的著作,里面有大量对电学的解释,这一本就要花费姜德一百万积分。

嗯我果然还是个穷人,姜德无奈的自嘲道。

书籍兑换中,越是有跨越式发展的科学类书籍,需要的积分越多,但一些哲学类的书籍,积分需要的反而要少。

想想也是正常,很多哲学思想,姜德自己也了解一些。

“太贵了而且农业书太少了。”

姜德有些苦恼的翻阅着书籍,农业科技主要在几方面,一个是化肥,一个是杂交,一个是基因工程,其中科技含量最低的其实是杂交,但这需要大量的时间成本,效果最好的是化肥,但化肥可真的不好做。

要严格的说,历史上第一种化肥是1828年德国发明的尿素,但当时人们没有认识到尿素的作用,使得第一个本使用的化肥是1838年英国发明的磷肥。

浮现在姜德面前的便是这两种化肥的制作方法,每一本所需的积分都是八十万点。

姜德有些紧张,他最怕的不是花积分,而是浪费积分。

谁知道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以宋代的科技能力能不能生产出来。

就像姜德知道燃油机是好东西,但就以现在蒸汽机都没搞定的科技能力,直接上马燃油机,你咋不上马核动力呢。

之所以把科技发展叫做科技树,就是因为科技的发展是需要很多其他科技能力达标为基础条件的。

但如果有这两本书,真的能生产出尿素和磷肥,粮食的产量就会有一个飞跃提高,有粮食在手,姜德就可以依靠这些粮食,活活的砸下整个地球。

“兑换!”

姜德最后还是选择了弗里德里希·维勒的《论尿素的人工制成》

八十万积分灰飞烟灭,一卷薄薄的书籍出现在了姜德的手中。

姜德举起自己的手,正在服侍姜德的玉藻奇怪的看着姜德手里的书,不明白这样美好的时刻,姜德为什么会拿起一本书。

“没事,你继续。”姜德按下玉藻的脑袋,一边享受玉藻的服侍,一边翻看了起来。

书很薄,这其实是一篇论文,里面详细的描述了尿素的人工合成的方法。

其实说这个方法简单也简单,不过是将氰酸中加入氨水后蒸干就好。

好了,下一个问题,谁能告诉我这氰酸和氨水是什么东西。

姜德敲了敲脑袋,拼命的回忆自己那贫瘠的化学知识。

氨水好像和尿液有些关系,那氰酸又是什么东西?

姜德最后长叹了口气,玉藻连忙问道“主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咳咳,不许任何人质疑平阴侯大人的性趣。

“没,你做的很好,累了吧?累了就休息一会。”姜德拉着玉藻躺在自己的胸口,玉藻那两团柔软让姜德的小兄弟又不禁有了些反应。

氨水什么的,姜德实在是做不出来,一咬牙,干脆再兑换了一本《论磷肥的人工制成》

这一看,姜德顿时两眼冒光了。

和尿素不一样,磷肥的制造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酸法磷肥,一般系用硫酸、硝酸、盐酸或磷酸分解磷矿石而制成的磷肥或复合肥料。还有一种是热法磷肥,在高温下加入硅石、白云石、焦炭等或不加入其他配料分解磷矿石而制成的磷肥。

这两种可都不难啊,硫酸、硝酸什么的,梁山已经实验成功了,至于那几种矿石在一起加热的热法,更是简单。

“终于可以有化肥了。”姜德把这两本书放在一边,开始继续翻看系统中的其他书籍。

“工业要走的路实在是太多了,再看看其他的东西吧。”

氪金这条路一旦走了,那么就是一条不归路。

第二天,姜德黑着眼圈,拿着几本书走出了房间,看着姜德休息不好的样子,花雕责怪的对玉藻说道“玉藻妹子,我知道你爱侯爷,但也要克制一下,你看侯爷那眼圈黑的。”

玉藻无比的委屈的憋着嘴巴说道“花雕姐姐,昨晚昨晚侯爷看了一夜的书,你信么?”

花雕愣了一下,摇摇头道“你说我信不信?”

玉藻跺脚道“我也不信啊,昨夜侯爷也不知道从哪里不断的找到书,然后念念叨叨的,就这样一晚上了。”

不说花雕和玉藻在这边窃窃私语,姜德在大殿中召集了许贯忠等人议事。

倭国大体已定,接下来就是让倭国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了。

“侯爷,按照侯爷的指点,吾等已经在倭国各地探勘,的确发现了大量的金银矿,现在已经将那些地方控制起来,并且召集当地民众,准备开采。”许贯忠首先给了姜德一个好消息,倭国的银矿多是后世众所周知的,姜德在基本控制倭国后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矿产给挖出来。

“很好,这些金银矿日后将成为我军的军费来源,一定要加大采集,幕府这边要做好相关的工作,不得懈怠!”姜德对边上的丰臣秀吉说道。

丰臣秀吉跪坐在一边,低头道“请大人放心,倭国上下必然为大人效死!”

“死可不行,要是死了,谁能为我效力呢。”姜德笑着说完,又道“倭国人多地狭,虽然我等已经准备轻徭薄赋,但要想让百姓吃得饱,吃的好,却不仅仅是减少赋税就可以做到的,最重要的还是提高田地的产量。”

说着,姜德对丰臣秀吉问道“幕府现在想到了什么提高田地产量的方法吗?”

丰臣秀吉先是磕了个头,然后说道“回大人的话,多亏了许大人带来的各位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将各种农具推广下去,想来明年各地农业都会丰收。”

“工具自然重要,但肥料也很重要。”姜德说道“我曾经得到过一个方子,可以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待会找几个有过冶炼、炼丹经验的人来,一起试一试这个方子。”

许贯忠皱眉道“侯爷,农乃国之大事,可不能儿戏啊。”

“许先生放心,此法必然有效!”姜德胸有成竹的说道“另外我还有一冶炼之法,军械之法,准备在高丽试验。”

丰臣秀吉急道“大人,请恕在下无礼,不知道高丽是否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二法必须在那里才能试验?”

姜德摇摇头道“这倒也不是。”

丰臣秀吉便道“那必然是大人还不够信任倭人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大人把这些新法都在倭国试验吧!”

姜德皱眉眯眼的问道“怎么?难道我在哪里试验我的新法,还要听你的不成?”

丰臣秀吉吓得连滚带爬的来到中间,不断的磕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好了!起来吧!”姜德哼了一声道“我做事自然有我的考量,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丰臣秀吉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姜德停了一会才说道“倭国的矿产种类虽然多,但产量却不高,而高丽却不然,你可明白?”

丰臣秀吉不敢再说,只是磕头,他其实心中已经后悔了,之前竹中等人劝他要在姜德面前多多表现,这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好了,接下来,倭国的政策是一手抓新农业,一手抓矿业,另外还要兼顾海船的打造,吴家会派大匠进驻摄津,倭国的林木众多,要利用起来!”

“是!”

姜德在倭国试验的新农业,其实就是使用化肥来提高农作物的产量,磷肥的各种矿物在倭国都能找到,使用热法生产出来的磷肥,很快就在平安京附近的农田上试用了,而没有使用新化肥的地方也学习中原使用新式农具和耕种技术,同时由于中央高度集权,水利工程的建设也成为了可能,倭国呈现出一片大生产的气氛。

与此同时的黄山光明顶上,却是另外一股气氛。

本来叫做搁船尖的地方,此时已经被方腊更名为光明顶,并且在这里屯兵冶铁,制甲修兵,还建造了大殿做为明教的总部。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大殿中,近百人坐在地上起身念诵经文,方腊坐在高处,看着下面的教众微微点头。

在方腊的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叔父方垕和圣女方金芝,下面依次坐着左右光明使,四法王,八散人,天地风雷四部将领等大小头领。

“报!!启禀教主,有官府消息来报!”

“讲!”

一个传令兵进来禀报,方腊挥手说道。

“启禀教主,北国有使者到达开封,据说是辽国以北的金国使者,官府的皇帝和他们见了面,约定一同攻打辽国。”

“哦?皇帝老儿能有这样的胆量?”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道士不相信的说道“这个赵佶,平日里最怕的就是打打杀杀,要不然那个梁山的姜信之也不会成为一个平阴侯了,现在居然敢攻打辽国,可不像他的作风啊。”

说话的是光明右使,紫衣道人祖士远。

“这金国,又是哪里?”方腊看向另外一边穿白衣的人,这人是通天白泽娄敏中,白泽,古之神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以此为号正说明此人见多识广,博闻广记。

“回教主,这金国又称女真、女直,是居住在辽国东北一片白山黑水之中的野民,这些野民久受辽国官府重税压迫,数年前在一个叫阿骨打的首领带领下起义造反,如今已经打下了大片辽国国土,据说辽国国主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今日他派人来找皇帝老儿,恐怕是想联合宋国一起攻打辽国,皇帝老儿大概是看到有便宜占,这才同意的吧。”娄敏中的确没有白瞎了白泽这个名号,宋辽金三国的关系说的头头是道,这在信息封闭的古代简直是奇迹啊。

“嗯这样说来,这金国的人倒是和我们一样,都是被官府欺压的老百姓啊。”方腊眯眼说道“那皇帝老儿是不是准备调集大兵,去和辽国开战了?准备调的又是哪里的兵?”

“回教主,暂未打探到消息。”

“再去打探!”

“是!”

方垕对方腊说道“教主,现在吾等已经齐备粮草,兵甲充足,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就可以夺得江南半壁,教主可莫要错失良机啊。”

俗话说知子莫如父,方垕一下就明白了方腊的想法,方腊是想等宋金辽三国混战的时候起兵,但世事哪里又能如此顺利呢,只要自己准备好了,就该早日行动,否则节外生枝,反而不美。

“叔父勿要担心,我自有主意。”方腊摇摇头继续说道“圣女!”

“在!”方金芝出列说道,方金芝穿着素黄一身,带着白色轻纱,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显得有些神秘。

“我命你前往开封,打探朝廷内幕,务必要得到朝廷调兵的准确消息。”方腊对众人道“朝廷中诸军都无能,唯有西军善战,无论朝廷是和西夏开战还是和辽国开战,朝廷必将调度西军前去,只要西军陷于北疆,我们在江南起事的把握就从七成提高到了十成了!”

方金芝问道“教主,但这样的机密,又如何能打探的到呢?”

方腊呵呵的说道“我听闻开封有一个酒楼,名为琼楼,楼中有李师师等名妓,那皇帝老儿最喜到那玩乐,你只要混到琼楼里,这些消息,只要两杯酒就足够了。”

“如能混到皇帝老儿身边,何不让我一刀宰了那昏君!”方金芝双眼发亮的问道。

“那可不行。”方腊笑道“这要是被换上了一个明君,反而是坏事。”

众人这才了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蔡京罢官

开封

开封不仅仅没有因为各地的灾荒、乱政变得萧条,反而愈加繁荣了起来。c

琼楼内,一曲霸王别姬刚刚唱罢,赵佶闭着眼睛,嘴中轻轻的念叨着刚刚的唱词。

“好哇,好一曲霸王别姬啊,唱得好!赏!”

赵佶挥手说道,旁边的梁师成跟着说道“赵官人赏白银百两!”

“谢赵官人赏!”台上的戏子对赵佶施礼谢恩,赵佶点点头,然后对旁边的蔡京问道“太师今日身体可还不错?”

自从赵佶拒绝了蔡京的意见,执意和金国联盟开始,蔡京就闭门不出了好长一段时间,对外是称病,但实际呢,蔡京已经发现赵佶开始疏远他了,毕竟,他已经太老了。

此次他来陪赵佶,也是因为得知他不再的时日里,他那逆子蔡攸和赵佶走的越来越近,甚至连岳艮的建设权力也从他的手中被剥夺到了蔡攸、梁师成等人手中。

更让蔡京寝食不安的是,在这些日子里,在朝堂上,快速崛起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王黼,王黼原名王甫,字将明,开封人,长得金发金眼,嘴巴巨大,据说可以吞下拳头,讲究仪表,目光炯炯。他原来是蔡京门下,昔日蔡京能再次任相,他出力颇多,但这个人又同时和何执中交好,最后惹怒了蔡京,蔡京连续几次想整他都被他逃脱,后来王黼的父亲病故,他就借机辞官回家,但不到五个月就被起复,回到了开封。

回到开封后,王黼立刻发现政局有了新的变化,蔡京因为年老以及在对外政策上和赵佶不一致而被赵佶疏远,反而是梁师成、童贯、蔡攸互相勾结,势力与日俱增,他便投向梁师成,并且拜梁师成为恩府,实际暗地里却称为义父。

梁师成做为一个太监,看到昔日户部尚书,今日的宣和殿学士拜自己为父,高兴的嘴巴都合不起来了,梁师成也投桃报李,将王黼家边上的许将赶走,这个许将是福州第一个状元,其人文武双全,廉洁奉公,深受宋神宗和宋哲宗的器重,最高官位当过尚书右丞,也就是丞相,这样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官员,却在大白天被赶出了自己的屋子,可想而知王黼的名声此时有多臭。

不过蔡京也知道,王黼也是有苦说不出,把许将赶走看上去是他的主意,但实际上却是梁师成让他做的投名状,自此以后,王黼再也不可能回到正常的朝野队伍当中去了。

得到梁师成的帮助后,王黼又本来就简在帝心,很快连升八级,升为少宰,成为宋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官场奇迹。

而另外一人,叫李邦彦,字士美,怀州人,这人长得外表俊爽,美风姿,出身在一个工匠家庭,却极为聪慧,文章敏捷,熟习猥鄙之事,对答敏捷;擅长戏谑,能踢蹴鞠,在官场中,他和高俅的蹴鞠几乎是平起平坐的。

但就这样一个被开封的百姓称为浪子的人,却因为懂民间戏谑事,倍受赵佶喜爱,此时他被任命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时常陪伴于赵佶左右。

蔡京看着这些后起之秀,已经明白自己的时代过去了,现在让他依旧是太师的,更多的是赵佶对他的感情,但君臣之间,感情本来就很玄妙,也许哪一天,一件事,一句话,就会让他辞官回家。

蔡京此时已经七十多岁了,到了这个年龄的他,更多是在考虑后人安危。

“铛铛铛铛~铛铛~”

又一场好戏开场,赵佶吃着琼楼特有的小吃,微微点头。

在戏台上,一个花旦一边唱着,一边不时看向赵佶,这场戏是花木兰,她手中的花枪飞舞,嘴里的唱词不停,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表现出她的功底。

正当她眼神一定,准备做什么的时候,一群人走了进来。

“赵官人,好久未见,小子特来请罪来了。”为首的是一个锦衣青年,在这青年身后,一个俊俏小生,一个美貌娘子尾随,花旦一眼就认出来,这二人就是这琼楼的台柱子,浪子燕青和花魁李师师。

其实花魁李师师已经不再是花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几年过去,烟花柳巷中又出现了新的可人儿,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有李师师的高度,毕竟,现在能点李师师清唱的人,也只有赵佶了。

嗯其实还有姜德。

“哦,姜小郎,这一下,又是一年啊,海外风光就如此美丽吗?快来和我说说。”赵佶招呼着那青年说道。

随着青年的入座,花旦明显感觉到四周的眼线变多了,不敢再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的唱着戏曲。

姜德看着上面的表演,有些感到无趣,见识过后世太多娱乐活动的他,对戏曲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曲终人散,一群人来到酒吧坐下,琼楼的小酒吧已经成为了赵佶日常召集亲近大臣议事的地方,其他的酒楼也想学着弄酒吧,但无论是酒水还是吃食,都比不上琼楼的美味。

不说赵佶等人如何谈天说地,只说刚刚的花旦,来到后台,一边卸妆,一边心中愤恨,只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次好机会。

花旦卸好妆后,和旁人说了一下,自己就换了衣服,走出了琼楼。

这些戏子并不都住在琼楼,很多都自己在开封府内有房子,因为旁人也不觉得奇怪。

花旦来到一间院子,敲了敲门,院子门上的暗格打开看了一眼来人,立刻打开门,花旦走进院子,里面的人轻声说道“圣女,出什么事情了吗?”

这花旦正是被派到开封的方金芝。方金芝来到开封后,知道琼楼地位特殊,又长得俊俏,懂得乐曲,便带艺投身,混入了琼楼。

“这琼楼果然不一般,今天被我遇到了那皇帝老儿,还有一群大臣,要不是有人搅局,我今日就可以杀了那皇帝老儿!”方金芝恨恨的说道。

和方金芝说话的是一个道士,那道士听到方金芝的话,连忙说道“圣女万万不可啊,之前教主就说过,皇帝不能杀!”

“我这不是还没杀吗?”方金芝走入房间,然后说道“今日我看到有个年轻人带着李师师、燕青来见老皇帝,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琼楼老板姜小郎君,他往日都不在开封,此次回来,八成是老皇帝的召见。”

“老皇帝的召见?他虽有功名,却混迹江湖,老皇帝找他做什么?”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怀疑的问道“难道是知道我们要起事?”

方金芝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如果是这样,江南的兵马早已调动起来了,我猜测老皇帝召见姜德是想知道北国的情况,另外就是希望姜德捐献财产,强取豪夺,这不是老皇帝最擅长的事情吗?”

方金芝的猜测让道士点头赞同,这的确很符合皇帝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方金芝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进门的同时,一个卖水果的汉子挑起了扁担,快步离开了这里。

“小郎君,根据辨认,那女子有七成可能性是明教圣女方金芝!”燕青拿着一张画像对姜德说道。

“七成我看应该是十成。”姜德把画像放在边上说道“明教的圣女来到京城,他们是想刺杀官家?还是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来我琼楼伪装为戏子?”

时迁坐在一边,嘿嘿的说道“江湖上都说明教中人,武功诡异,善于鬼神之事,这圣女恐怕也会一些方术,小郎君,这圣女不会是想学师师姑娘吧?”

姜德微微点头道“有这可能,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师师姑娘是明教圣女,那么明教无论是起事还是打探消息,都方便太多。”

说着,姜德嘿嘿一笑道“难道明教不知道这琼楼是何人的产业吗?把主意打到我头上,看来他们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不管怎样,如果被人发现琼楼中的花旦是明教圣女,日后方腊起事,都是一件麻烦事情。

“明教不是应该近日起事吗?怎么突然又消停下来了?”姜德看向时迁问道。

时迁回道“回小郎君,这事情说起来也奇怪,从在明教中的探子得知,明教本来上下都做好了起事的准备,突然光明顶传下来消息,要求各地暂缓起事。”

“那个时间前一个月内,开封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姜德想了想问道。

燕青回道“如果说江湖上,没什么大事,但如果是朝野上,却是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官家被金国使者说动,决定要出兵辽国,并且为了此事,冷落了太师,太师还称病不出了许久。”

“原来如此啊,看来这方腊还真的是小看他了,他居然想和金辽搭上线。”

姜德一眼就看出了方腊的想法,心中盘算了一会,然后问道“现在辽国使者、金国使者是否还在?”

燕青摇头道“金国使者已经回国,辽国一直有使者常驻在开封,想来这件事,辽国也已经有所耳闻,毕竟我们朝廷一直都是个筛子。”

姜德点头道“那就好,想办法让这个圣女和辽国使者见一面这样吧,以琼楼的名义,开一场公演,请各国使者都来观看。”

“让她和辽国使者见面,会不会有危险?”燕青熟知北地情况,对辽人很是防范。

“什么危险?不过是方腊和辽人勾结起来罢了,既然朝廷已经决定要攻打辽国,方腊和辽人接触就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朝廷攻打辽国,我等作为汉人,自然是要支持的,到时候,如果方腊起事,我等也可以助朝廷一臂之力!”

姜德的嘴角微弯,其他人听到明白了什么,也都暗暗点头。

过了数日,在一场表演中,辽国使者耶律伊和方金芝见到了面,在明教和姜德两边的帮助下,没多久,两边就搭上了线。

耶律伊从方金芝口中,确认了宋国即将和金国一同向辽国开战的消息,也更加明白为何这些日子里,宋国对他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耶律伊一边飞快报信回国,一边同意和明教合作,所谓的合作,其实更多的情报上的合作,明教在朝野经营日久,在情报上可以给辽国很多帮助,辽国则是可以通过走私的途径,给明教一些珍贵的战马,但数量很有限,更多的是帮明教吸引宋国的边军。

姜德在开封稳坐钓鱼台,看着几方势力互相牵制,暗中不断调集力量,准备中原混战的开始。

宣和二年蔡府

昔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蔡府今日却如同破庙一般萧条,原来走路都挺着胸膛的下人此时也都弯着腰,仿佛在躲避什么一样。

姜德走下马车,看着这样的蔡府,不由叹了口气。

就在过了年的春天,由于蔡京一直反对和辽国开战,甚至为了不让赵佶有钱开战,进一步加大了对岳艮的投入,希望赵佶可以和昔日一样,沉醉于山水之中。

可惜蔡京忘记了,赵佶是一个极为自傲的人,他自认为文治已经远迈汉唐,现在缺少的就是武功,而对于宋朝来说,最大的武功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了。

这一次,不和以前一样,蔡京是被赵佶下令辞官的。

原来几次罢相,要么是被舆论所逼,要么是赵佶不想蔡京独大,唯独这次,是在政治道路上,蔡京和赵佶有了分歧。

蔡京老了,从古自今,在他这个年纪还能理事的已经是极少,何况这些年来,赵佶已经找到了一批新的玩伴,蔡京还想再次起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姜德走进蔡府,蔡京正站在院子里,看着一颗大树。

“太师!”姜德对蔡京拱拱手问候道。

“啊?哦是姜小郎啊,别叫我太师了,老夫已经是一个草民了,要说起来,草民还要和你问安才是呢。”说着,蔡京笑呵呵的对姜德拱了拱手。

姜德急忙躲过一边,然后感慨的说道“太师何必如此呢,官家心中还有太师,太师起复不过是数月之间罢了。”

“哈哈哈哈。”蔡京哈哈笑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姜小郎啊,你来找我,可是有事?难不成只是为了看一眼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成?”

姜德笑了一下道“太师,我是为了江南之事来的。”

第四百五十六章 帝姬逃婚

蔡京听到姜德的话,脸上毫无反应,但这样的反应却已经是最大的反应了。c

姜德看着蔡京,心想果然如此。

江南的暗流,蔡京心知肚明。

“怎么?江南出什么事情了吗?是朱又惹什么祸了吗?”蔡京笑着问道。

朱,这也是被后来称为六贼之一的人,他和他的父亲朱冲都得益于赵佶对奇花异草的喜爱,在江南借着皇命大肆强取豪夺,并从中贪污取利。

可以说,从江南收刮了一万两,朱自己就要先吞掉三四千两,然后蔡京等人再瓜分一些,到了赵佶手上,一万两的东西也就变成了一两千两。

凭借着这些利益,此时的朱光在江南的良田就有超过三十万亩,三十万亩是什么概念?宋神宗时期,全国垦田四百四十五万余顷,三十万亩就是两万顷,也就是说朱一个人占据的田地高达全国的两百分之一,而且还都是上好的水田。

也因此,不断有人以杀朱的名义起事,这样的小起义每年都有一些,但大都范围很小,一些衙役就镇压了。

姜德摇摇头道“太师在江南耳目众多,一个大户人家藏在家里的一朵奇花异草都会被太师知晓,太师又何故欺小子呢。”

“呵呵。”蔡京摇摇头道“老夫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姜德点点头,拜道“小子明白了,不知太师是准备归去还是?”

蔡京听到这话,有些伤感,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到了今天,心中只有后人的安危,如何能回去啊。”

姜德明白了,蔡京在开封,有赵佶的旧情在,没人会动他和他的家人,但如果蔡京回乡,恐怕无数仇人就会找上门来了。

历史上也的确如此,蔡京最后是在回乡的路上被活活的饿死的。

“那太师保重!小子告辞了!”姜德对蔡京拱拱手说道。

蔡京嗯了一声,等姜德退回几步,又说道“姜小郎,如有一天老夫不在了,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小郎君是否可以答应?”

姜德回头看向蔡京,发现蔡京的身形都矮小了很多,心中感叹世事变化无常,昔日的太师,再也回不来了,既然赵佶和历史中一样,再次启用蔡京,也不过是希望借蔡京经营之力挽回局势罢了,再也不会和昔日一样,把蔡京当做知己好友了。

政见上有了不一,即使是亲兄弟也会形同陌路。

“太师请明言。”姜德对蔡京说道。

蔡京弯了一下腰说道“老夫有九子,其中六子早丧,其余八子中,长子虽不孝,却得了官家青眼,其余孩儿也大都能自立,唯有二子我放心不下。

一是我五子蔡,此乃痴儿,只知道读书,不知道世事艰辛,恐怕日后会吃苦头。

一是我八子蔡,此乃顽儿,不爱读书,却爱斗鸡遛狗,恐怕日后会死于小人之手。

老夫知道小郎身不在朝堂,却胜在朝堂,琼楼开遍全国州府,各种店铺不下千家,尤其是在小郎去了梁山之后的数年,西北棉花遍地,海船如过江之鲫,山东乡村结寨自保,倭国高丽相继国灭,当真是大棋局,大手笔啊!

老夫不知道小郎君和平阴侯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你们最终目的什么,只是希望小郎君能看在老夫这些年一直在为你遮挡的份上,日后事败,莫要牵扯我蔡家,日后事成,救我家子孙!”

说着,蔡京再拜道“老夫在这里求求小郎君了!”

姜德冷冷的看着拜倒在地的蔡京,他的手此时不断的摩擦,心中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冒到了后脑勺。

这么多年来,姜德的势力网慢慢成型,不说其他,光山东的情况,恐怕朝堂上十个人就有八个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只不过你不说,我不说,大家装聋作哑罢了。

“太师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姜德冷冰冰的说道,手慢慢的放在背后,手一搓,一把小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听得懂也好,听得懂也罢,小郎和老夫心中都明白。”

姜德突然感觉自己小看了面前的这个老人,蔡京能数次起复,成为徽宗一朝中最有权势的大臣,不是没有原因的。

姜德收起了匕首,笑道“太师看来是真的老了,都说胡话了,小子告退!”

蔡京看着姜德的背影,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光芒。

要说之前蔡京还不太确认姜德和平阴侯的关系,现在却可以确认了。

蔡京的话,有一半是真的,也有一半是假的。

蔡京的确放心不下自己的子孙,但并没有把希望放在姜德的身上,他和姜德之间,更多的是一种默契。

蔡京真正期待的,是蔡家和赵家绑在一起,让蔡家成为外戚。

为了这个目的,他已经三番五次的明里暗里的和赵佶表示希望自己的孩子或者孙子可以娶一个帝姬。

而赵佶,也的确心动了。

让赵佶心动的不是其他,而是对蔡京的愧疚。

赵佶的确不适合做一个皇帝,他为了文治武功,抛弃了不愿意和辽国开战的蔡京,但并不是对蔡京没有了感情。

多年的玩伴,艺术上的朋友,赵佶在上朝的时候,说起书画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可以恰到好处的对他进行吹捧,这让他不由的感到有些寂寞。

赵佶也知道蔡京在外面得罪了很多人,这些原因最终让他决定要选出一个女儿嫁到蔡府中。

要说赵佶最喜欢的女儿,那就非茂德帝姬赵福金莫属了。

赵福金此时已经十四岁,正是古代谈婚论嫁的好时候。

“我不嫁我不嫁!”赵福金披头散发,两眼通红,嘟着嘴巴,抓着赵佶的衣服哭喊道“父皇不爱小福金了,父皇不要小福金了!”

赵佶苦着脸,揉着脑袋,要是其他的皇子皇女,恐怕早被他呵斥的跪在地上了,但面对赵福金,赵佶只能自己蹲在地上哄着自己的心肝宝贝。

“小福金,父皇当然是爱你的了,只是这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这蔡父皇也见过,是个有文采的书生,配你正合适。”

赵福金拼命的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父皇~~~”

“好了,朕已经决定了!就当如此!”说着,赵佶硬着心肠起身离去,等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就算出嫁了,你也可以随时回来看朕”

“父皇!!”

赵福金等赵佶真的走掉了,扑腾扑腾的站了起来,两手抹了抹眼泪,看着宫门哼道“父皇不要我了,我还不要父皇了呢!我就不嫁!”

说着,赵福金咚咚咚的跑了出去,她的护身宫女侍者急忙也跟了上去,赵福金回头看到他们,怒道“你们不许跟过来!我要去找姐姐们,你们要是谁再跟过来,我就我就打谁!”

宫女和侍者对视一眼,想着这里是皇宫,赵福金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赵福金这才继续往别的宫殿跑去。

赵佶风流,子女众多,宋仁宗要是看到他的子女名单,大概会嫉妒的从墓里跳出来。

赵佶的女儿此时大多年幼,其中赵玉盘、赵金奴已经出嫁,嫁的都是将门子弟,倒也太平。

随后就是和赵福金同年的赵金罗,接着就是此时刚刚十岁的赵瑚儿等人了。

赵福金能找着说话的,也就赵金罗了。

赵金罗正看着书,读到深处,不由有些痴了。

“金罗!金罗!”

听到赵福金的呼喊声,赵金罗抬起头看到赵福金狼狈的样子,不解的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这皇宫之中,谁还敢欺负姐姐?”

“金罗!父皇不要我们了!”赵福金哭喊着跑了进来。

“姐姐是父皇最为疼爱的帝姬,怎么会不要你了呢?”

和赵福金因为宠溺而有些任性不同,赵金罗的性格更加平稳,而且骨子里有着一丝读书人的傲气。

“金罗,你不知道,父皇我要嫁给蔡家那个书呆子!”

“书呆子?莫非是蔡?”

“可不就是他吗?那呆子无趣的很,要是我嫁给他,我会很可怜的~~金罗,难道你就要看着我陷入火坑吗?”

赵金罗叹了口气道“吾等帝姬,本就是要嫁给朝中重臣子弟的,两位姐姐都嫁给了将门,岂不是更加无趣?”

“将门多好玩啊,可以骑马打猎!”赵福金眼睛一亮的说道“我要嫁,也要嫁给一个大英雄,像赵子龙那样的大英雄!”

因为姜德的缘故,一些本应该在明末兴盛的古典小说在此时已经大行其道,琼楼中,说书的生意几乎是仅次于戏剧的,赵福金倍受赵佶宠爱,也到琼楼听过很多次书,那赵云单枪匹马,七进七出,白马银枪的形象,正是少女的最爱。

宋朝虽然是重文抑武,但并不是真的不重英雄,如狄青,昔日也不会因为民望过高而被文人厌恶了。

说白了,这所谓的重文抑武,不过是文人制造的舆论罢了。

赵金罗眉头一皱的说道“姐姐,妹妹多次劝你要多读书,那赵云不过是一普通将军,要说武功,不如关张,就连那故事,也有很多是虚构附加的。”

“啊呀!我不管啦!反正我不想嫁给那个书呆子!”赵福金跺着脚道“金罗妹妹,你就想想办法吧,你不是最聪明的吗?”

赵金罗苦笑道“父皇的主意,我能如何?何况我们兄妹中,何时我是最聪明的?你把嘉王放在何处?

何况除非是父皇自己改变主意,其他人都没有用的。”

说着,赵金罗的眼神有些暗淡“要是母后在,倒还有一丝可能。”

“啊~~那我怎么办啊?不行!实在不行,我就离家出走!”赵福金叉着腰,气鼓鼓的说道。

“离宫?离开皇宫,你能去哪?”

“我我去琼楼啊!琼楼是父皇最喜欢去的地方,他一定猜不到我们会在他眼皮底下!而且还有师师姐姐,我们可以去求她说话,父皇最听她的了。”

“我们?”

“对!”赵福金一把抓住赵金罗,笑着说道“我要是走了,岂不是你要嫁给那个呆子?”

赵金罗心中一颤,突然想起自己姐姐朝思暮想的一人,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清风吹过,桌上的书哗啦啦的翻着页,最后显出封皮《太平广记》

琼楼

“这样说来,朝廷已经发现我们的异动了,为何皇城司不上报官家?”

许贯忠去了倭国巡视,吴用在高丽,公孙胜在梁山,此时在姜德身边为谋臣的是熟悉江湖事务的公孙胜。

公孙胜轻抚髯须说道“看来,皇城司已经不在赵佶的掌握之中了。”

姜德想了想后来的历史,也同意的说道“有可能,否则江南的情况,皇城司不会不上报。”

在历史中,方腊起义许久,赵佶都不知情,一直到朝堂觉得无法隐瞒了,也上报了赵佶,让赵佶大为光火。

皇城司做为情报部门,要么是根本不知道江南情况,要么就是故意不报,两者比较起来,还是后者更有可能。

那么皇城司会在谁的手里呢?

姜德闭目思考了一会,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落到了三皇子赵楷手中。

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在政和八年的时候,赵楷就被赵佶封为郓王,提举皇城司,也就是说,皇城司此时的主官就是这个少年王爷。

但赵楷虽然聪明伶俐,却只是三皇子,赵桓才是真正的太子,可要说赵楷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可以预料的是,皇城司被赵楷接收后,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皇权内斗上,对外面的事情,除非对赵楷登位有利,否则不会太过关注。

“呵呵,国之利器,弃废如斯。”公孙胜摇摇头道“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侯爷还是早些离开开封,前往梁山坐镇为好。”

姜德闭目正在权衡,一人敲门轻声说道“小郎君,道长,燕青有事求见。”

“进来吧。”

燕青走了进来,对二人拱手道“小郎君,道长,有人发现茂德帝姬和安德帝姬乔装打扮出现在琼楼内。”

“这两个丫头怎么来了?”

赵佶宠爱赵福金,姜德对这几个未来命运悲惨的帝姬也抱有同情,因此倒是相处的不错。

“侯爷,听闻官家有意选一帝姬下嫁给蔡府,我看着两位帝姬是逃婚的。”公孙胜洞察人心,立刻猜到了七八分。

“逃婚?逃到琼楼来了?”姜德突然想问问赵福金对逃婚的定义到底明白明白,谁见过离家出走到自己家人常去的饭馆的,这到底是想被发现还是想不被发现啊。

“如果侯爷想破坏太师和官家的联姻,这倒是个机会。”

第四百四十七章 漆园(一)

琼楼的戏曲台下,上百的锦衣华服男女一边吃着果子小吃,一边不时的鼓掌欢呼起来。

“好哇!打的好哇!!”

一个穿着青色锦衣的少年欢呼的叫了起来,在台上,演的正是长坂坡,白马银枪的赵云杀的曹军连连败退,这是一场武戏,虽然不是宋人最喜欢的才子佳人,却因为的流行而人气极高。

“你坐下,大家都看我们呢。”青衣旁边的一个白衣学子打扮的少年拉了拉激动的青衣少年,有些害羞的说道。

“怕什么,这里没人认得到我们。”青衣少年毫不在意的说道。

姜德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对一眼就看得出是女扮男装的帝姬,无奈的摇摇头,赵佶的确是太宠爱他们了,的确是有些肆无忌惮了。

“去请他们上来吧。”姜德对公孙胜说道,公孙胜点点头,下去办了。

戏曲很快唱完了,扮演赵云的戏子谢幕后出来说道“今日我们琼楼有活动,等会会有我们琼楼掌柜的岳老爷亲自抽奖,只要中奖的,便可在琼楼免费吃喝一个月!”

“一个月?”

“免费吃喝?这琼楼是真的要出大血了!”

听到可以免费吃喝一个月,所有人都激动了,谁不知道这琼楼是个销金窟,一个月要是吃的好点,喝的好点,几千两银子是基本的,上万两也不稀奇。

“一个月啊!要是我们中奖了,我们就可以躲在这里一个月了!”

不用说,这次的抽奖是百分百的黑幕操作,看着赵福金和赵金罗因为被抽中奖而兴高采烈的样子,姜德不由的笑了一下。

“让这两个帝姬吃好喝好,接下来,就看官家是否会向我们要人了。”

虽然看不上赵佶,但姜德也不会自大到认为宋庭的情报部门都是吃白饭的,赵福金二人到底是自己跑出来,还是被赵佶放出来,都要打个问号,这两种情况可就有不同的做法了。

过了两天,皇宫中没有来人向姜德要人,反而是皇城司在四处寻找两个帝姬,姜德不禁对赵福金有些刮目相待了,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电子眼,但能做到逃出皇宫都不被人发现,也是一种本事。

姜德甚至怀疑,皇宫中是否有密道通向宫外,这才让赵福金得以避人耳目。

——郓王府

“安德帝姬和茂德帝姬还没有找回来吗?”

一个带着紫金冠,手拿折扇的少年公子坐在正位上,一脸阴沉的看着下面众人。

“回殿下,吾等已经找遍了整个开封府,都没有找到两位帝姬的踪影,属下怀疑两位帝姬已经离开开封府,要么就是被谁藏起来了。”

一个穿着禁军将领衣服的武士低着头说道。

“废物!陛下为此事大发雷霆,给了我五天的时间,现在已经三天了,还找不到,我看你们的人头也不要想要了!”

要是面对文官,身为郓王的赵楷是绝对不敢直言说话的,但面对皇城司的各个武官,赵楷就是真的打杀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郓王,你急什么,两位帝姬一下子找不到,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一个大臣打扮的人坐在郓王的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笑着说道“两位帝姬的信里可是说了,他们离开是因为官家想将茂德帝姬下嫁给我那五弟,想二位帝姬自己回来也简单,只要官家答应不再将帝姬下嫁给我五弟就好。”

说着,这个大臣放下茶杯继续道“殿下难道希望太师再复起不成?”

赵楷看了一眼已经满头大汗的武士,挥了挥手,那武士急忙退了出去,他刚刚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割掉才会觉得安全。

赵楷回头对蔡攸说道“居安,我自然不希望蔡京老儿再次起复,但父皇那边该如何交差呢?”

“殿下,其实只要让官家知道两位帝姬还是安全的,只是为了逃避婚事而躲开了,那么找不到帝姬,也怪不到殿下的头上了。”

“安全的?”

“呵呵,殿下,莫非忘记鄙人会写百家字了吗?”

赵楷两眼放光的道“明白了!那就麻烦居安兄了!”

“哎!殿下乃真龙也,能为殿下效力,是我的福气啊。”

蔡攸此时四十余岁,还算壮年,有蔡京这样的长寿基因在,蔡攸觉得自己应该也能活到七八十,那么自然要准备好赵佶死后的事情。

毕竟活到七八十的臣子,自古以来有的是,活到七八十的皇帝可是少之又少。

蔡攸就把赌注放在了赵楷身上,其实不仅仅是他,童贯等人也都是支持赵楷的,这里面主要是因为赵佶自己就最喜欢赵楷,要不是因为赵楷是三子,太子无大过,赵楷无大功是无法更替太子的,早就把赵楷扶为太子位了。

此时的宋国政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对辽作战,在这件事上,赵楷是全力支持的。

就像前面说过的,太子无大过,赵楷无大功,太子之位是不会动的,那么什么是大功呢?对于宋国来说,最大的功劳就是收复燕云。

皇室中在赵楷,宦官中的童贯,文官中的蔡攸等人,或是为了军功封王,或是为了为未来铺路,或是为了九五之位,都聚到了一起。

对于这些人来说,任何一个阻止他们联金攻辽的都是敌人,即使强势如蔡京,也在这样的对手面前倒下了。

赵佶经过五天的寻找,依旧没有找到赵福金二人,反而得到了一封书信,从字迹上来看,是赵福金的字,信中的内容无外乎赵福金对下嫁蔡府的厌恶。

赵佶无奈之下,暂时打消了和蔡京联姻的念头,而蔡京也从中闻到了什么味道,只是闭门不出。

姜德得到消息后,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这赵福金二人都在自己的监管之下,如何能写信出去呢?

公孙胜倒是猜到了三分,觉得朝中有人不希望见到蔡京和赵佶的联姻。

在琼楼吃喝玩乐的赵福金二人可不知道外面都快为他们翻天了。

朝堂上,随着蔡京的离开,开始了重新洗牌。

首先是少宰余深致仕,此人昔日是因为蔡京抬举才成为少宰的,他的致仕代表蔡京再次起复的可能微乎其微了。

接着是王黼设应奉局,自己兼任提领,中外钱财允许他随便用,这比昔日蔡京的花石纲更加变本加厉。

王黼等人想的很简单,昔日蔡京能给赵佶十分的,他们就收刮一百分给赵佶,赵佶自然就不会再念着蔡京的好了。

而李邦彦则是代替了蔡京,成为赵佶身边最为得力的玩伴。

一时间,本就污浊的官场更加乌烟瘴气起来,清流们只能日日饮酒消愁,李纲看不下去,再次启奏赵佶,弹劾蔡攸等人,昔日李纲大杀四方,却没人找他麻烦是因为蔡京看在姜德面上,而蔡攸本就不喜姜德,立刻顺水推舟,对赵佶哭诉,赵佶一挥手,将李纲发配到了福州。

这一下,清流更加战战兢兢,不敢轻言了。

——

琼楼中,姜德正在给李纲设宴送行,看着李纲一杯一杯酒的喝,旁边作陪的燕青受不了了,放下筷子说道“李大哥为何做小女子状,今日被贬,明日再杀回来就是!”

姜德也劝道“小乙哥说的在理,如今太师退位,朝廷更显混乱,北方又要多事,江南也不安稳,迟早会有用到哥哥的地方。”

李纲摇摇头道“只恨我李纲,满腹志气,却无用武之地!”说着,捶打着胸口道“贤弟,我恨啊,恨为何不能劝阻官家,我白白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啊!”

姜德想了想,又道“此次哥哥离开京城,也是一件好事,今日大家都知道哥哥和奸臣不和,等他日奸臣被扫荡,百官必会想到哥哥。”

李纲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等李纲离开开封后,赵福金两个帝姬也显得无聊,姜德便让岳掌柜出面,招二人写戏曲剧本,二人对此倒是极为有兴趣,便安稳的在琼楼待下了。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宣和二年,这一年从一开始就透露着不详的气息,江浙的天空连续六个月都没有下过一滴雨,禾苗焦黄,收成无望,越来越重的赋税和四处抄家的应奉局让整个江南变成一个炸药桶,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炸死成千上万的人。

——歙县

歙县是歙州的郡守之处,这里也是黄山的范围内,因此明教在这里有颇多的产业。

明教和世界上其他的教派一样,在敛财方面都极有心得,尤其是方腊掌权的这些年,更是购买了不少庄园,一方面囤积粮草,一方面获得银钱购买兵甲。

在一处漆园里,方腊一边看着漆树的长势,一边听众人的汇报。

“还以为蔡京下台后,官府会好一些,原来都是一丘之貉!”仇道人裘日新哼哼的说道“教主,现在各地的教众都快活不下去了,我看是时候了。”

“是啊,教主,在这样下去,我们都受不了了。”一个大和尚打扮的人说道“就这几个月,我们不少教众的家都被抄了,官府真的是不把我们当人看啊!”

方腊摸了摸漆树说道“还不是时候,要等朝廷和辽国开战,才是我们起事的时候。”

“教主!教主!!”一个老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说道“教主,外面来了不少的官差。”

“官差?有多少人?是否有禁军?”方腊问道。

“也就三四十人,看上去好像是应奉局的人,只有厢军,没有禁军。”

“应奉局?走,我们出去看看!”方腊带着人来到庄园外,一个穿着青衣的官吏站在一个轿子前,手里还拿着一根黄瓜,一边吃一边四处张望。,在他的身后有几十个拿着刀枪的厢军和衙役。

“呵呵呵,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驾到,在下方腊,有失远迎啊!”方腊笑呵呵的走上前说道。

“你就是方腊,听说你喜欢妖言惑众,有没有这个事情啊?”那官吏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表情问道。

“哎,这是何人传谣!大人万万不可听信,在下不过是一本分农民,有些田地罢了。”

“呸!我看你就是刁民!”那官吏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几张黄色的纸条说道“你们这些刁民给我看清楚了,这是皇封!我乃应奉局的人,官家得知你们庄园的漆树不错,正好可以给皇宫使用,我特地来通知你们,你们的漆园被征用了!来人啊,去贴封条!”

“等等!”方腊喊道“大人,给官家上供是应该的,但小的听闻上供也是要给钱的!”

“嘿!这小子还真懂,罢了,本官今日心情好,就和你算算账。

你这漆园有漆树多少啊?”那官员闭着眼睛问道。

“有漆树一千三百余棵。”

“好,按市价,一棵树算你五贯,可少了?”

“不少,多谢大人!”方腊原本只是希望把戏演好一点,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要到钱,而且还不少,不禁有些开心。

“且慢!”那官吏笑道“我还没算完呢。你这漆园合计是六千五百贯,收你牙契钱六百五十贯,头子钱六百五十贯、义仓税六百五十贯、农器税六百五十贯、牛革筋角税六百五十贯、进际税一千三百贯、蚕盐钱六百五十贯、曲引钱两百贯、市例钱一百三十贯,这就是四千八百八十贯,最近官府正在捉拿乱党,朝廷正在西边用兵,再收你一千五百贯,合计是六千三百八十贯。”

说着,那官吏手里的宦官都转起来了“这还没完,还有吾等出来的车马费,扎营费,起营费,算你五百贯,合计就是六千八百八十贯!官家仁义,要我等轻徭薄赋,就免掉你的零头,只要你六千八百贯,这样算来,你还欠官府三百贯,方庄主,什么时候能交出钱来啊?”

方腊被这话给气笑了,先是摇摇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一个算账,没想到官家收我的园子居然还要我倒给钱,这天下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哎~你这人说的话好生有趣,官家收你东西,是你的福分,你还想要钱,来人啊,给我上!”

方腊身后众多帮众都气的牙痒痒,只是没看到方腊下令,不敢动手,方腊对那官吏点点头道“好好好,只是这漆园内有众多兄弟,希望大人给些时日!”

“呸!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我给你时日,谁给我时日?来人啊,给我上!”

第四百四十八章 漆园(二)

方腊身后的众多帮众看着扑过来贴封条的衙役、厢军,各个都双拳紧握,准备出手,这时,那官吏身边一人喊道“且慢!”

接着,那人对官吏轻语道“大人,这方腊我听过,在整个歙县都极有威望,你看他身后的那些人,大都是江湖之人,万一激怒了他们,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啊!

依我之见,不如暂缓此事,先看着方腊是否愿意将园子交出来,如果不愿意,再调集大军前来,如此也省的大人冒险不是?”

那官吏看了一眼方腊身后的人,发现果然有不少道士、和尚打扮的江湖之人,这年头可不比昔日了,江湖之人杀官落草的比比皆是,这万一

“咳咳,刚刚方庄主既然说要给些时日,我就给些时日,五日,五日之后,我会派人来接收庄园,如果到时候还不给,嘿嘿,别怪本官不客气,走!”

说着,那官吏带着几十号人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教主,官府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是啊,教主,如果开了这个头,恐怕官府会把我们的教产都收走的!”

“教主,反了他吧!”

“好了!”方腊听着众人乱糟糟的声音,本就心烦,不由吼了一声。

众人见方腊动怒,急忙停了下来。

“去!查查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吗?”方腊挥手说道。

明教总坛在黄山,当地的官吏也大都知道这些明教的产业碰不到,否则哪天自己的人头就要不见了,这还真的不知道是谁居然打起了明教漆园的主意。

很快,方腊就查清楚了,这打主意的不是别人,而是方腊的一个本家亲戚,名叫方有常的。

这方有常和方腊要论起来,方腊得叫一声叔公,但和方腊这脉不一样,方有常这脉世代耕读,早在仁宗时期就出过进士,后来还有好几个举人,但也因为宋代的异地为官制度而离开了歙县去了外地。

到了这一代的方有常,虽然也读书,却没有得到功名,还好,这个时代和之前也不一样了,即使不读书,没有功名,也能想办法得到官职,尤其是南方,就有一条好路,那就是朱勔的应奉局。

方有常投靠了朱勔,帮朱勔收刮了不少的奇花异石,朱勔也宠信他,给了他官职,这人一富贵,就想衣锦还乡,方有常就想到回老家置办一些家业。

此时,方有常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取得了上千亩的田地,目光就开始往经济价值更高的漆园看去。

得知居然是这样的本家亲戚搞的鬼,气的方腊简直要蹦起来,五日时间一到,一群厢军衙役前来强收漆园,方腊因为还没准备好,只能先忍气吞声的把漆园让给了方有常。

方腊的隐忍是希望西军可以先和辽国开战,但方金芝很快传来了一个不利的消息。

宣和二年四月,宋使赵良嗣来到金国,阿骨打正好准备再攻辽国,就带着其前往观战,这一战,阿骨打准备了快一年,结果只用了三个时辰就打下了辽国的上京,吓得赵良嗣连呼万岁,又称愿意将给辽国的岁币转给金国,请求联合攻辽。

本来一切都说好了,但这时,金国的牛马突然染上了瘟疫,当然,阿骨打并不知道这个瘟疫其实是躲在后方的耶律大石派人散播的,只以为时机未到,便退兵回守,和宋使约明年再看。

这一下,短时间内宋辽战争爆发不起来了,那么方腊也就不再等了。

“传令!召左右光明使,四法王,八散人,天地风雷四部旗主,各地坛主,齐聚此地,商讨大事!十日内必须到!”一个山坡上,方腊下令道。

“是!”

方腊也是被逼急了,要知道,这些漆园是明教的主要经济来源,如果真的被官府一家一家的查抄,那么要不了几年,明教就可以和丐帮抢一下饭碗了。

——宣和二年七月初二

原本还算宁静的漆园此时是人挤人,漆树之下到处都是汉子在暗自议论。

这里是隶属明教的另外一个漆园,距离被供奉局收走的漆园不过一里之遥。

方腊站在高处,看着不远处原本属于自己的漆园现在变成了朱家的财产,气的手上青筋直暴。

是的,赵佶虽然昏庸,但也没到随意收走别人田地的地步,做出这些的是王黼、朱勔等人。

“咚!咚!咚咚!”

时辰到了,召集众人的鼓声响起,众人一同来到漆园的正中,这里已经摆下了座椅,方腊坐在最中间,下面依次坐着左右光明使,四法王,八散人,天地风雷四部旗主等人。

而方腊的家族之人,如叔父方垕,儿子方天定,二弟方肥,三弟方七佛,侄儿方杰等都站在其身后。

方腊看了看众人,发现四大法王中有一个位置是空的,问道“太湖的钟教主可有通知到?”

“回教主,确已将教令传至太湖!”

方腊叹了口气说道“看来钟教主对我还是有意见啊”

通天白泽娄敏中劝道“教主,等他日吾等事成,钟教主和夏犀王都会理解教主的苦心的。”

方腊点点头道“言之有理,好,那吾等就先说大事。”

方腊看了看众人,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便站起来说道“兄弟们,天下国家,本同一理。今有子弟耕织,终岁劳苦,少有粟帛,父兄悉取而靡荡之;稍不如意,则鞭笞酷虐,至死弗恤,于汝甘乎?”

众人皆吼道“不能!”

方腊继续点点头的说道“靡荡之余,又悉举而奉之仇雠。仇雠赖我之资益以富实,反见侵侮,则使子弟应之。子弟力弗能支,则谴责无所不至。然岁奉仇雠之物初不以侵侮废也,于汝安乎?”

众人气的牙都痒痒了,齐声喊道“天下安有此理?”

方腊说道动情处,眼中含泪的说道“当今皇帝昏庸,贪官污吏横行,百姓赋役繁重,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官府侵占渔民利益,农桑不足以供应。我们赖以生存的漆树、楮树、竹子、木料等,又被他们征去,一点也不给我们留下。我们终年辛辛苦苦劳动,老婆、孩子受冻挨饿,求一日饱食而不可得,而他们沉溺声色犬马,大兴土木,建祠堂陵墓,又征集什么花石纲,还给西夏、辽岁币,每年以百万计,这都是我们东南百姓的血汗呢!近两年花石纲又层层加码,我们怎能忍受得了?大家说应该怎么办?”

下面有人带头喊道:“反了!反了!”

方腊又接着说:“大家若能仗义而起,四方定会闻风响应,旬日之间,万众可集。先划江而治,轻徭薄赋,以养士民。十年之间,就可统一南北,到时候我等杀向契丹、西夏,打出个万代太平,求个光明世界,你们说如何?”

“好!”众人齐声呼喊道。

“看,那是什么?”一个坛主指向天空,众人看去,果见一个灯笼模样的东西,在十数丈高的地方慢慢的飘了下来,没一会,就飘到了众人的面前,刚好落在一颗漆树上。

早有人上去取了,拿下一看,只见灯笼下悬着一条黄缎子,就像皇帝的圣旨一样,上面写着一些字,大家都不认得。

方腊对左右说道“吾等刚刚准备起事,就有此等异像,恐怕是上天有所预兆,谁能解此书?”

一人说道“让娄左使看看吧,他可是号称知天下万事的啊。”

娄敏中摸了一下胡子,接过看了看,然后说道“如果没有看错,这是先秦时期的文字,让我揣摩揣摩。”

说着,娄敏中在上面画来画去,圈来点去,半天才说:“这上边是十二个字。”然后慢腾腾地念道:“天元出,炎宋灭,万出头,岁尾立。不知何意!”

方腊道:“来来来,大家想想。”

八散人之一的仇道人裘日新说道“这天元出,不知是什么意思,炎宋灭,好像是大宋朝要灭亡了。那么万出头,莫非是一个姓万的要出世了么?”

“哎,这万出头,就是一个方字!”另外一个八散人灵应天师包道乙笑着说道“岁尾立,岁尾,就是腊月,是个腊字,这是在说教主要当皇帝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正想欢呼万岁,方腊阻止道“且慢,先搞清楚前面一句话再说。”

“这还不简单,教主就自称天元皇帝好了!”紫衣道人祖士远提议道。

方腊道:“慢,此时还不能称帝,这样吧,我们拉起的军队,叫天元军,我就先叫‘天元公’吧,等将来咱们得了天下再说吧。”高玉道:“那就在公字前加一‘圣’字,叫天元圣公吧。”

“遵圣公号令!”

随后,根据方腊命令,不到五日,整个江南到处传唱着“杀朱勔,罢花石,均田地,同富贵”的童谣。

宣和二年七月初八,方腊正式起事,自称天元圣公,改元永乐,比历史提早了三个月。

方腊准备良久,虽然军械缺乏,却人员众多,一起事就成燎原之势。

先是方腊亲自带教众攻打歙县,杀了之前霸占漆园的方有常,然后把粮食分给百姓,顿时吸引了大量百姓参军。

接着,方腊让祖士远攻睦州,方垕平歙州,坛主霍成富、陈箍桶夜袭处州,吕师囊拿下衢州,不到一月,就有了数州之地,接着,方腊集中军力,亲率大军,以石宝、邓元觉、厉天闰、司行方等人为将,自己的儿子方天定为先锋,攻向杭州。

杭州是两浙路的首府,又是造作局所在地,花石纲指挥中心之一,聚集着大批官吏和富商、地主。

这下,消息再也藏不住了。

没错,就是藏不住,其实在方腊起事的不到十日,东京就收到了消息,但对于刚刚排挤走蔡京的众人来说,民乱是绝对不可以宣传的,否则蔡京在位,什么事情都没有,蔡京一走,就爆发民乱,赵佶会怎么想呢?

别以为赵佶会认为这些事情的根源是在蔡京的政策上,上位置从来不会去思考原来做这个事情的是谁,只会想现在做这个事情的是谁,这也是为什么从古自今的官僚都不愿意做事,只愿意平事的原因。

——汴梁琼楼

“这方腊势头不错啊,短短不到两个月,已经占据了五六个州,据说军队也超过了十万。”姜德看着短报,笑着放在一边说道。

公孙胜抚须道“贫道也没想到方腊军的战力如此之强,他们虽然兵甲没有我梁山多,但却长年受花石纲之苦,一旦爆发,就如同炸药一般,据说凡方腊过境之处,所有官吏,无一幸免。”

姜德摇头道“这样做,方腊虽然能召集百姓之力,却将士绅全部退向了自己的对面,以方腊现在的实力,过于着急了。

杭州的情况如何了?”

时迁回道“回侯爷,杭州现在是一日三惊,尤其是在宋东南第三将“病关索”郭师中部被方腊全歼后,杭州知州赵霆已经逃走,至于朱勔父子兄弟更是跑的一干二净,我看不要半个月,杭州就会沦陷。”

“杭州一失,江南半壁不稳,如果方腊聪明,一定会上攻常州、苏州、江宁府等地,以求天险,下攻明州、越州,以求稳固,如此最少可以坚持一两年了。”姜德分析道“现在就看朝廷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了。”

“呵呵,这一次,王黼恐怕难过喽!”燕青幸灾乐祸的说道。

姜德却不以为然的道“我们这个官家啊,耳根软的呢!”

公孙胜问道“侯爷,既然方腊气候已成,吾等是否该做些准备了?”

姜德点头道“这是我们把手伸向江南的最好机会,江南乡绅自古以来就互相勾结,结党自保,现在有方腊帮我们做坏人,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传令,让各路兵马做好准备,让吴迪将军械多卖给方腊,他坚持的越久,杀的当地乡绅越多,我们日后的阻力才会越小。”

“遵令!”公孙胜等人应道。

第四百四十九章 烽烟四起

——杭州

“哈哈哈哈!好哇!你们看看,这朱家到底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这里每样东西,恐怕都能让一个村子的百姓吃上一年。”

原本锦绣幽静的朱家园林,此时却充满了血腥气,数不清的方腊军在园林中走来走去,方腊带着一群将官此时正在一个大殿中说话。

“圣公,如今我等已经占据六州之地,所到之处,宋军无不望风逃窜,百姓无不踊跃参军,如今我军已有数十万之众多,正和了昔日圣公之言啊。”一个络腮胡子的武将对方腊说道“圣公,接下来,吾等该如何?”

方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四周无数珍贵的器具,眼中有些沉迷的说道“如今吾等已占据杭州,当好生经营,以为根据。”

“父亲说的是啊,如今我军四处出击,唯一缺少的只有大义,毕竟官府是正统,在天下人眼中,吾等不过是反贼,孩儿恳请父亲登基大宝,封王改制,如此才能和官府对抗!”

说话的是方腊的儿子方天定,周围众人听到方天定的话,一下子都愣住了,没人知道这到底是方天定的意思,还是方腊的意思。

“你们看如何啊?”方腊问道。

“圣公本就是天命之人,就是当皇帝也是迟早的事,封王有何不可?”

方腊的铁杆部将杜微立刻说道。

“如今我军有六州之地,放在古代也足以建国了。”娄敏中摸着胡子说道。

方腊挥手说道“如今各军还在奋战,这建国称王哪里顾得上?”

“圣公此言差矣,正是因为如今各军奋战,圣公称王才能最大程度的振奋军心啊!请圣公速速称王!”石宝拱手道。

“请圣公速速称王!”又是数人拜倒在地说道,其他人看到,也连忙跟着拜下。

方腊叹了一声说道“罢罢罢,为了圣教天下,孤便先称为圣王,建年号永乐!”

——汴京琼楼

“方腊于宣和二年十月十四攻破杭州城,次日称王,改年号永乐。”公孙胜拿着情报读给姜德听,姜德一听这个年号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啥?永乐?”

“是的,看来这方腊志向不小啊,还希望天下永乐。”公孙胜点点头说道。

姜德在意的可不是这个魔教头子的志向,而是几百年后某一个皇帝的年号怎么和这个方腊年号一样的。

其实这就是姜德自己的历史功课没学好了,永乐这个年号的出现还在方腊之前呢,早在十六国时期前凉桓王张重华就用过这个年号,五代南汉时张遇贤也用过这个年号,因此后来的朱棣用这个年号虽然有被当时的文人捉弄的嫌疑,但也不奇怪。

“那下面的文武大臣呢?”姜德问道。

“方腊称王后就大封群臣,先封方垕为皇叔,方天定为太子,方书、方亳为王子,方金芝为公主,方杰为皇侄,封娄敏中、祖士远为左右丞相,再封邓元觉、石宝、厉天闰、司行方为四大元帅,其余号称将军者有数十人。

另有一奇人,名为王寅的,不知道被方腊从何处寻到的,被封为了兵部尚书。”

姜德点点头,这些人和历史上的倒是没多少差异,杭州被破,想来赵佶应该也知道消息了吧。

姜德还真的没猜错,杭州被攻破后,王黼、蔡攸等在再也瞒不住,只能上报给了赵佶,本来还以为是天下河清海晏的赵佶得知此事,又羞又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去见列祖列宗了,大概是想到就这样去见祖宗大概会被骂死,又缓过气来,先是一通大骂,然后急令江南两路、两浙路各路兵马前往杭州等地剿匪。

但还没骂完,又来了两个民乱的消息。

先是河北张迪、田虎聚众数十万,以乔道清为军师,以钮文忠、山士奇、孙安、马灵等人为将,连陷州府,此时已经占据了数十个县城。

再就是淮西的王庆,得知方腊和张迪都按约起事,也聚众造反,拜李助为军师,段二、段五、龚端、龚正等人为将,先是打破邻近上津县,竹山县,郧乡县三个城池,接着又破了南丰府,自称为了楚王,也是好大的声势。

赵佶连续得知几个民乱战报,彻底晕了过去,朝堂顿时一片慌乱,好不容易在几个太医的又掐又揉之下,赵佶才重新清醒了过来。

“传令,传令各地出兵剿贼!”

知道闯下大祸的王黼出列说道“各地厢军均被乱贼杀败,再令其出兵,恐怕只会泼油救火,还需调遣上军精兵才能奏效。”

“那你们说,该如何?难道就坐看这大宋天下落到反贼的手中吗?”赵佶怒道。

高俅斜眼看了看众人,心中哼道“平日里你们这些文人看不上自己这个浪子,现在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来这危机时刻,还是要自己这样的官家体己人才行啊。”

想罢,高俅出列道“官家,微臣自上任以来,账下数十万禁军日夜操练,枕戈待旦,只为给官家解忧,请官家下旨,赐微臣几员良将,微臣愿擒拿反贼于御前,为官家解忧,为天下解难!”

赵佶一听,对啊!高俅这不还有几十万的禁军嘛,虽然高俅历次出征都是先败后胜,这胜还都是招安的胜,但也是胜嘛,可以试一试。

“好!高爱卿不愧是我朝重臣,那就立刻点兵,凡天下之将,你具可调用,扫平逆贼,扬我国威!”

这时,一人急忙出列阻拦道“官家,不可啊,这三方反贼,同时作乱,可见是早有预谋,恐怕互相之间,也有勾连。既然江南有乱贼,淮西有乱贼,河北有乱贼,谁又说得清这京畿之地是否也有乱贼呢?

高大人账下禁军乃拱卫中央之军,轻动不得,否则一旦京畿附近也有乱贼起事,恐怕有不忍言之事啊。”

高俅回头一看,是一个名唤张邦昌的文官,这张邦昌是进士出身,是王黼的党羽之一,也就是说,这话八成是王黼的意思。

赵佶看着张邦昌,仔细一想,也是,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点头道“言之有理,但如是这样,又该调何处之兵呢?”

张邦昌继续说道“我大宋军将,以西军为冠,西贼近年屡战屡败,已有求和之意。

官家何不答应西贼的求和,化干戈为玉帛,调遣西军入关,攻河北之贼。

另近年来,我朝陆续招安了不少绿林之人,其中佼佼者,被封为节度使,为冠者,乃是平阴侯。

官家可以先调遣各地强军,攻方腊,调平阴侯,攻淮西。

如此一来,各地民乱可平,我朝的一些隐患,也可解除,微臣以为,此为上策!”

赵佶拍案道“好,就如此,高俅,你知晓天下军将,可有人选?”

高俅思索一番说道“各地节度使中,有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这些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好勇斗狠之徒,有的是名门之后,有的是落草之人,都各有奇遇,如今或在边军立功,或在内地除贼,都可一用,只是没有一人可为帅。”

赵佶想了想,说道“那高爱卿可愿为帅?”

高俅大喜,这是送他军功啊,立刻道“微臣愿为官家解忧!”

赵佶抚须笑道“好,就令你为都督,率十节度前往淮西除贼,令童贯为宣抚制置使,率西军前往河北杀寇,令平阴侯姜信之为安抚使,率本部兵马往江南灭逆,择日出发,早发捷报!”

“遵旨!”

“官家且慢!”又一人出列说道“官家,那江南乃繁华之地,平阴侯平日里就不服王化,如让他去了那里,岂不是让他如虎添翼?

依微臣之见,可让高太尉攻方腊,让平阴侯攻淮西。

淮西之地,乃在江南之侧,待方腊平灭后,高太尉在其东,童太尉在其北,其南为穷山峻岭,其西为天险之地,如其无反意,就该封其到岭南,如有反意,也可制其于一地!”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心中一颤,这是想对平阴侯下手啊,谁不知道,平阴侯和姜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而那姜德,又是蔡太师的干孙,这难道是准备对蔡京彻底出手了。

但一看,却发现说话的是蔡京的儿子蔡攸,得,这是父子相争,众人还是不说话的好。

赵佶一听,也觉得有理,便道“那便改一改,让平阴侯取淮西,高爱卿去江南。”

赵佶命令一下,高俅便不再发表意见,赵佶想了想自己的安排,觉得三地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又心痒痒起来,想去玩耍一番,干脆就此退朝,带着一**臣找乐子去了。

——

再说童贯得到旨意,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接了旨意。

旁边一群武将无不不甘的说道“太尉,如今西贼好不容易败了几场,我军棉衣也已经准备齐当,正是反攻的大好时机啊,如今这一撤,想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容易了。”

童贯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道“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末将不敢!”

“西贼放在这里,不会跑!东南的民乱如果继续下去,吾等的军粮都会受到影响,这是官家和诸位大臣的老成之策也,不许多言,听我调遣,即可收军于各寨,准备回军!”

“遵令!”

——

“从西军传来的消息,童贯大起陕西六路蕃、汉精兵,还有辛兴宗、杨惟忠统熙河兵,刘镇统泾源兵,杨可世、赵明统环庆兵,黄迪统鄜延兵,马公直统秦凤兵,景翼统河东兵等合计十五万,由王禀为先锋,杀向了河北,不过按照规矩,童贯等人会先到开封来面见官家一次。”

公孙胜将最新打探的军报告诉姜德,姜德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道“没想到的是,官家居然会让我们去淮西。”

公孙胜指向地图说道“如今的淮西王庆,占据了庐、寿、濠、舒、和等州府,和方腊遥遥相望,此时正在修建宫殿,封王拜相,国号为楚。

侯爷你看,如我军攻下了淮西,而高俅、童贯攻克了河北、江南,则我军就在这二人的包围之下,一旦官府想动手,我军就危险了。”

姜德叹道“打探得知,出这个主意的是蔡攸,他本来就和我不对付,这摆明了是想对付我,但我们还不得不入套”

公孙胜手指滑向江南说道“西军的勇猛,河北张迪、田虎是抵挡不住的,只能希望方腊能坚挺一些,抵挡住高俅的进攻了。”

姜德笑道“如果只是十节度,恐怕方腊还危险了,但有高俅为帅,方腊恐怕要打几个大胜仗才行。”

公孙胜点头道“那十节度的确都是能征善战之将,为首的王焕,乃一员老将,手中一杆大枪在宋军中难觅对手。

其余战将,也是良将,如能收服,对我等大有裨益啊。”

姜德挥手道“这些都太远了,先传令下去,调集大军前往淮西吧。”

公孙胜拿出纸墨笔砚,看向姜德。

姜德道“我本以为我等要去江南,故而之前下令倭地、高丽的驻军前往梁山集结,现在要去淮西,要面临的情况却没多大变化。

传令,由董平为先锋,再点赵匡、穆弘、穆春、李公寿、郑惟晃、林修、源为义、平正盛、庞万春、徐宁、石秀、武松、韩伯龙、栾廷玉,合计兵马四万,择日前往泗州,此战我们要速战速决,先取濠州,再直取敌军老巢庐州!”

“遵命!”

“现在方腊联络的数处人马都已经按约起事,不知道宋江会不会动手。传令晁盖,多派探马盯住微山,一旦宋江起事,只要他不往梁山发展,就按兵不动,如今的天下,乱点好。”

公孙胜点头道“贫道立刻去传令!”

第四百五十章 战王庆(一)

——微山

宋江看着手里的战报已经从中午发呆到此时日落西沉。

朱焰走了进来,叹了口气,问道“哥哥可是不甘心?”

宋江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笑了一下,然后放下战报说道“是朱先生啊,呵呵,倒也不是不甘心,只是看到各地反贼四起,我这心中难受啊。

如今方腊自称圣王,田虎杀了张迪,自称为晋王,王庆占据淮西,自称为楚王,我宋公明满腹志气,却不得施展,哎”

说着,宋江摇了摇头,那一股哀怨之意简直要冲破天空了。

朱焰道“小弟前来,正是为哥哥解忧吧。”

宋江哦了一声,问道“如何解忧?”

朱焰挥了挥羽扇说道“公明哥哥,如今天下骚乱,如平日里起事,官家必然发兵来战,而如今起事,官家却无兵马可用了。

西军在河北和田虎交战,各地精兵在江南和方腊相争,就连梁山姜寨主也出兵去了淮西。

如哥哥起兵,只要占据一二州府,再上表朝廷,意表招安,以金银贿赂朝中重臣,朝廷必然给予重职,到那时,哥哥就可以一展胸中之志了!”

宋江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然后问道“如梁山有异动,该如何?”

朱焰摇头道“哥哥难道还没发现吗?自太师去位以来,朝中对梁山的态度已有改变。

如今梁山兵马被调往淮西,此乃朝廷的驱狼吞虎之计也。

到时候要是梁山兵马听话,恐怕朝廷也不会放他们全部回去,而是会分割其军,空悬其位。

如梁山兵马有一点作乱的苗头,朝廷必然以西军、十节度为主力,围剿梁山兵马于淮西之地。

此乃明谋也,梁山兵马无法拒绝,否则等朝廷剿灭完各地反贼,就会出兵梁山。

原来梁山之所以能超然物外,是因为朝廷中太多人不想看到天下动乱,但现在天下已经动乱,这动乱三地还是四地,已经没多大区别了。”

宋江紧了紧拳头,他的脑海中回忆了一幕又一幕,梁山兵马强盛,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何况山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过梁山的恩惠,之前梁山已经说过,不许微山起事,现在起事,就是摆明了微山不再听从梁山的命令了。

这可是撕破脸啊。

宋江闭着眼睛,手时紧时松,最后猛地一挥手道“传令!击鼓传将!”

宣和二年秋,时天下大旱,动乱四起,有方腊、王庆、张迪、田虎作乱四方,后田虎杀张迪自立为晋王,王庆为楚王,方腊为圣王,宋皇下令各地出兵剿贼。

二年十一月初一,宋江起兵于微山,连克沛县、丰县、单州、兵锋直指徐州,天下震惊。

——

残阳西斜,红色的余晖照在兵刃铁甲上,露出一股血腥气,一队战兵在大帐外列队走过,大帐内,一人闭目坐在帅椅上,其身后的地图上有无数的箭头代表着此时的战局。

“侯爷,宋万团长压着辎重粮草到了,我军已经全部到齐,随时可以出兵了。”

公孙胜和朱武一同入内说道,姜德睁开眼,看向二人,点头道“宋江还是起兵了。”

朱武道“那宋江一心想为赵官家卖命,只可惜了微山的那些弟兄。”

姜德道“我就怕晁寨主败在他的虚仁假意上,立刻传令给晁盖,令他按兵不动,无论微山成败,都不许发兵,宋江要是来求救,也不许开山门。”

“遵令!”

“现在诸军都已到齐,接下来就准备进军了,参谋部的意见是什么?”

朱武拱手道“王庆已经得知我军的动向,濠州两面环水,又有钟离城瞭望互守,无论是我军还是王庆都将此处做为我两方决战之地。

王庆调遣了刘以敬、上官义为正副先锋官,率兵马三千驻扎在石门山上,此处为我军陆路前往濠州的必经之处,意在阻拦我军从大路进军。

又调遣了段二为帅,方翰为军师,账下有将龚端、龚正、杜壆、谢宁、卫鹤、卓茂、寇烕驻扎在濠州,有兵两万余。

又有贼将刘敏,率鲁成、郑捷、顾岑、韩喆、寇猛、张寿、柏仁等贼将驻扎在钟离,也有兵两万余。

还有李助的侄儿李懹,率本部马勥、马劲、袁朗、滕戣、滕戡等将,率军一万,驻扎在莫耶山一带,以为后援。

按照这个布局,王庆的一大半主力都集中在了这濠州之中,连庐州的兵马都未必有这里多了。”

“这样算来,这里岂不是有五万多兵马,这王庆起兵不到两月,就有如此多的兵马?”姜德还真的被这数字吓了一跳,打高丽和倭国的时候,对方才多少兵马,现在对付宋地的一个乱贼,怎么就这么多兵马了。

“贼军虽多,但大都是被裹挟的乱民,其中能战之人,十之一二罢了。”公孙胜知晓实情,缓缓道来“但贼军之中的绿林高手却是不少,这些日子里,我也打探了一些,王庆起事之后,原先在淮西附近讨生活的绿林中人,大都入了伙,如之前说的刘敏,本是秀才出身,因不满朝廷法度上山落草,多有智谋,号称刘智伯,淮西对于这些人来说,又地理熟悉,我等不可小视。

故而我军战略安排,以正为足,以奇为辅。”

说着,三人来到地图前。

公孙胜指着地图说道“贼军水军不足,只能占据巢湖为穴,无法前往濠州助战,我军却可以借官军的水师助战。

参谋部计划兵分两路。

一路取大路,攻那石门山,一路偏师搭乘水师,先取荆山镇,再取涂山,那涂山乃濠州附近最高地,只要占据了那里,濠州就陷落了一半。

只是涂山上必然有贼军重兵把守,必须派遣一上将,才能夺取。”

姜德问道“那怀远距离濠州不到数十里,难道贼军没占据此处?”

公孙胜笑道“王庆倒是想过抢占此处,但贼军没有水师,被这里的水师阻拦了几次,就放弃了。”

“那你们可有人选?”

朱武和公孙胜对视了一眼,一起道“庞万春!”

“庞万春?”

“对,庞万春历次作战,都显现其智勇双全,必能完成任务。”

“好,击鼓聚将!”姜德见二人意见一致,立刻开始传令。

随着鼓声的响起,一员一员的战将走入账内按照位置坐下,三通鼓后,众人齐聚。

姜德下令道“众将听令!此战乃我梁山和逆贼王庆的首战,只许胜不许败,庞万春何在?”

“末将在!”

“令你为主将,穆弘、穆春、韩伯龙为偏将,率军五千,搭乘水师的船只前往去取荆山镇。”

“遵令!”

“董平何在?”

“末将在!”

“令你为先锋,率一千骑兵,前出石门山,如有人迎战,只许胜,不许败!”

“得令!”

“栾廷玉何在!”

“末将在!”

“令你为接应使,率一千骑兵,尾随董先锋之后,如敌军尽出,就取了石门山。”

“得令!”

“其余将官,随我出战,前往濠州!”

“遵令!”

——石门山

石门山并不大,刘以敬、上官义带着三千人就将这山挤得满满当当了,这二人都是淮西绿林中佼佼者,这三千人中其实也只有五六百原在二人账下的喽啰较有战力,其余的大都是为了一口饭吃的新兵,连队列都排不齐,上阵杀敌也只能凑个数。

二人在帐中一边吃着烤羊腿一边喝酒,早有探马来报有宋军杀来。

刘以敬吃了口肉,然后道“贤弟,听闻此次来的不是他人,正是那北面的梁山兵将,江湖中都号称南光明,北梁山,这次我们就让天下人看看,我们淮西也有英雄!”

上官义是艺高人胆大,呸呸了一声,起身说道“既然他们敢来送死,我就去送他们一程,哥哥少歇,待弟弟去取了来将的首级给哥哥下酒!”

刘以敬心细一些,问道“宋军前锋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兵种?何人为将?”

“来者大约有一千骑,具为骑兵,一杆大旗上是个董字,也不知道是何人。”探马立刻回道。

刘以敬想了想说道“梁山中,带着骑兵,还姓董的,应该是那双枪将董平,此人据说武艺超群,贤弟不要大意啊,此战还是我们两人齐去,也有个照应。”

上官义心中不服道“大哥少歇,待我拿了那个姓董的给你下酒!儿郎们,拿上家伙,跟我出发!”

刘以敬看着上官义带着两千人离开,心中有些忐忑,也穿挂好,骑着战马,带着剩下的一千人在山上候着,随时准备下山接应。

董平带着两千人,来到石门山下,看着山门内一声炮响,一群人涌了出来,为首一人长脸络腮胡,一个刀疤从额头直到颧骨,好是凶恶。

来的当然是上官义,上官义一看面前的骑兵,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前的骑兵各个骑着的是北地大马,手里兵刃寒光四射,穿的战甲沉稳坚固,眼神各个含着杀气,这是一只上过战场的精锐骑兵,和他原来见过的任何一只宋军都不一样。

“娘的,看来是不能硬来了。”上官义心中暗道。

“来将通名!”董平大声喊道。

“小子听清楚了,老子是楚王账下大将上官义,你可就是那双枪将董平?”

董平挥了挥手中的双枪笑道“既然知道本将,应该也知道本将的手段,如今我带着天兵前来,你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呔!你也不过是一投降山贼的降将,如何有胆在我面前逞凶?”说着,上官义指着董平道“你可敢和我斗将?”

董平哈哈一笑“来来来,我先让你三招!”

上官义也不再多话,一夹马肚,手中狼牙棒挥圆就砸,董平身体一压,枪一拨,将狼牙棒拨开,另外一杆枪一刺,上官义啊呀一声,肚子一缩,董平的长枪直接从那战甲缝隙中穿了过去,刺破了上官义肚子上的一层油皮。

董平再一挥枪,上官义身上的战甲就被董平给卸了下来,上官义只觉得肚子一凉,心知不好,哪里还敢恋战,接着马力冲过后,低着头就往山上跑。

上官义身后的喽啰们看到上官义一招就败了,也呼喊一声就往山上撤。

“逆贼哪里跑?”董平大吼一声,挥枪上前,身后的骑兵也一起动了起来,想借机抢占山门。

上官义回头看董平追来,手臂一抖,回头喊道“看招!”

说着,一个流星锤从上官义手中飞了出来,董平一个不慎,被流星锤打中了左肩,不由啊呀一声,掉落下马,董平身后的护卫连忙冲上前将其护着,上官义见状大喜,但看着董平周围的骑兵,也不敢恋战,而是直接带着喽啰们退上山了。

等上官义回到山寨,刘以敬上前先看了看上官义的肚子,看到虽然在流血,但内脏还没流出来,知道只是皮外伤,松了口气道“兄弟我刚刚在山上看着都担心死了,这董平果然厉害,梁山兵马也是不俗。”

上官义一边让医者帮忙医治一边点头道“可不是嘛,我本来还想反杀,但一看那些骑兵,就知道我们这些喽啰上去也是送死,大哥,现在宋军已经把我们包围了,你看该如何是好啊?”

刘以敬想了想道“我们山上粮草不缺,也有水源,就是被围一年也不怕他,他想围就围吧,我倒看看,谁熬得起!”

另外一边,栾廷玉也到了山下,来到大帐中,看着正在被包扎的董平问道“董将军没事吧?”

董平嘿嘿的说道“不小心被贼人暗算了,栾将军你来的正好,待会我们一起攻山,我非要拿那小子的人头做尿壶不可!”

栾廷玉摇手道“董将军息怒,这山虽不高,但我看贼人戒备也算齐整,我等骑兵攻山,就是攻下了,损失一大,也不是功劳,还是用计为上。”

“如何用计?”董平问道。

“不知道之前将军受伤时,贼人看到是什么?”栾廷玉问道。

“我那时不慎被他的流星锤打中,肩膀吃痛,不由跌落下马了。”董平有些面红的说道。

“那就好办了,我等可以,如此一来,必能让贼人上当!”栾廷玉说出一计,董平听了大喜“那贼人之前走的时候就不甘心,一定会上当!”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战王庆(二)

石门山上,刘以敬和上官义二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说着刚刚的战事,外面一个探马喽啰进来报道“两位寨主,外面宋军有异动。”

“哦?什么异动?”刘以敬问道

“先是又来了一路兵马,接着好像是什么人死了,都挂上白布了,到处都是哭声呢。”

“什么人死了?”上官义惊喜的说道“难道是那董平运气不好,被摔死了?”

刘以敬虽然也是又惊又喜,但还是谨慎的说道“那董平乃是北地良将,据说昔日姜信之收服他也用了不少力气,怎么会这么容易摔死,还是再打探打探。”

上官义则是一挥手道“哎!这怎么就不可能了,我那流星锤下,也不知道死了多少英雄好汉,多一个董平也不多,快,哥哥,我们点起兵马,趁山下军心涣散,杀他一场,抢了那些战马铁甲,我们也搞一个铁甲骑兵!到时候我们就是楚王账下第一军了!”

刘以敬听到可以组建一只铁甲骑兵,眼睛都红了,但还是再问道“那后来的兵马有多少人?带头的是谁?”

那探马回道“也是骑兵,却不知道数目将领,那骑兵队到处巡逻,我等接近不得。”

刘以敬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说来,这倒是有可能是宋军的诡计了。”

上官义则道“那我们就做两手准备就是,这行军打仗,总不能不冒险吧,我们不过三千人,宋军有数万,如不趁现在宋军人少,胜他一阵,日后恐怕就更难了,难道我等此战就困守此处不成?”

上官义刚刚赚了董平一招,正是兴奋好斗的时候,因此不断蛊惑刘以敬出战。

刘以敬思虑再三,最后道“不管这董平到底死没死,这都是一次机会。

等会兄弟你先带一半兄弟去劫寨,如董平的确死了,宋军必然无备,如董平之死是计,兄弟你就边战边退,退到尖山那边,我在那边埋伏,那里树木林立,地形复杂,也能杀他一阵。”

“如此甚好!”上官义喜道“哥哥如此安排,当无大碍。”

深夜,月上枝头,石门山下的军营中时不时的传出阵阵哭声,一面面的白蟠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了丧事,也许是因为太过悲痛,连寨门站岗的人都没几个。

上官义带着一千多喽啰来到寨门外,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大定,先是让几个弓箭好的喽啰射翻了站岗的几人,然后偷偷打开寨门,当看到寨门大开的时候,上官义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弟兄们冲啊!杀狗官!!”

随着他的吼声,一千多人一起狼哭鬼嚎起来,一窝蜂的冲进了营寨,上官义骑着战马,手中狼牙棒猛地一打,一个帐篷就被打翻了,但定睛一看,里面哪里有人啊。

“不好!是计!”上官义虽然心中有些慌,但却不乱,这时,一片火把被举了起来,一群骑兵像鬼一样出现在了上官义等人面前。

“逆贼!你中了爷爷的计了!冲啊!”

董平一马当先,由于左臂受伤,只是单手拿枪,但那枪也是使得神出鬼没,路上碰到的就死,挨到的就亡。

上官义看着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哪里敢战,大吼一声“风紧扯呼!”就蒙头向尖山方向跑去。

董平带着骑兵,一路碾压,这两只腿的哪里跑的过四只腿的,董平也不着急,骑兵均是小跑,远的箭射,近的刀砍,只是驱赶,一路上是人头滚滚,即使有跪地投降的,也不接受,毕竟在这骑兵冲锋下,可不是想停下来绑人就好停下来绑人的。

一路大约杀了四五百人,又跑散了五六百人,等上官义来到尖山附近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这些还是他想办法收集起来的,否则会更惨。

上官义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董平已经追了上来,不由叫苦,他和刘以敬都没有对战大队骑兵的经验,根本没想到步兵对骑兵会是如此的劣势,本以为有准备之下,最多损失一两百人,谁知道会只剩下这点。

还好,到了埋伏之地了。

董平看着周围的地形,逐渐复杂,树木也越来越多,正有些迟疑,就看到上官义停在前面。

“怎么?上官义,你想投降了不成?”董平勒马问道。

“呸!狗官,你先看看周围吧。”

说着,四周传出吱吱呀呀的弓箭拉铉之声。

“董平!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快下马受降?”刘以敬举着弓箭在树上对董平说道,董平这才发现四周的都埋伏了弓箭手,而火把之下,前方的道路明显已经被巨木给拦住了,想直接冲过去是不可能的了。

“好贼!拿命来!”董平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其他骑兵也跟着他往前冲,两边的骑兵则是拿出小盾,举在两边,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不慌不乱。

“放箭!”刘以敬大声的叫道,自己当先一箭射向董平,董平早有防备,看到箭来,一个铁板桥,躲了过去,接着,冲入了前方的上官义的军阵。

尖山脚下,杀声一片!

上官义举着狼牙棒对着董平就砸,董平左手受伤,不敢硬接,只能利用枪的轻灵和上官义周旋,而上官义也还要防备四周其他骑兵的围攻,一下子倒是陷入了僵局。

“董平!那姜信之不顾江湖道义,投降了赵家官家,我家大王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不如投奔过来,我等一起打上开封府,我家大王做皇帝,你做大将军,岂不快活?”

“哈哈哈,你这莽汉腌渍货,还真以为那王庆能打上开封府?不说其他,我家侯爷账下精兵十万,像我这样的人,不知道凡几,你陪着王庆,只能命丧九泉,何不如投靠我家侯爷,为天下百姓博个清明人间?”

二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斗得厉害,战场上,骑兵们互为掩护,弓射刀砍,刘以敬惊讶的发现自己不仅仅没有占到优势,反而好像还在劣势。

这时,战场上有人喊道“快看!山上起火了!”

刘以敬急忙回头,果然看到石门山上起了大火,那火势已经照亮了半个天空。

“该死的,中计了!上官兄弟,不要恋战,快撤!”刘以敬冲上前,用自己的大刀隔开上官义和董平说道。

“哥哥,山寨失了,回去也救不了,不如先杀了这厮,拿了姜信之先锋大将的人头也是个功劳!”上官义说着,手中的狼牙棒更快了三分。

刘以敬一听,也觉得有理,手中大刀挥舞,和上官义一起夹攻董平,董平顿时险象环生,脸色也越来越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依靠亲兵掩护来支撑。

但整个战场上,王庆军已经越来越少了,本来在单兵战力上就比不上,本寨又丢了,不少王庆军看到不对,都丢下兵刃逃走了。

正当董平支撑不住,被刘以敬的大刀砍下头盔的时候,一人在远处大喊“贼将休要猖狂!栾廷玉来也!”

说着,一声弓铉响,箭如流星飞来,上官义本想一棒打翻董平,只觉得左手吃痛,狼牙棒掉落在地上,董平看到机会,咬紧牙关,一枪杆将其打翻下马。

刘以敬急忙回头,看到一将飞奔而来,那将得胜钩上挂着长枪,又在搭弓射箭,刘以敬见到箭来,大刀连忙一挡,知道不能恋战,上前想救上官义逃跑,却被董平拦住,要真的说起武艺,刘以敬还不如上官义,这时栾廷玉也赶了过来,二人合力,不到七八招,栾廷玉一个流星锤将其打落下马,刘以敬看着已经被绑起来的上官义,叹了口气,不再抵抗,只等受绑。

来到石门山上,已经被烧毁的山寨正在重新搭建,临时搭建的大帐内,刘以敬和上官义二人都被绑着。

董平指着刘以敬因为流星锤击打而碎裂的战甲,笑道“好一个天道好轮回,我被打了一流星锤,你们也挨了一下,倒是一下还了一下。”

上官义气道“要杀就杀,何必羞辱我等!”

栾廷玉看着二人说道“我看你二人也是一身本领,为何要屈从王庆这样的匹夫呢?”

刘以敬哼道“我兄弟二人,本也是良民,但那些杀不尽的贪官,说我家中有奇花异草,要献给官家,要说给就给,我等也不是小气的人,但不过一异草,却要封我家的田园,还要我拿出钱财做上供的差使,我家老母都被这些恶吏活活气死了,既然官家不视我等为子民,我等为何要认他做官家,我兄弟二人就落了草。

如今楚王举义旗,招英豪,天下活不下去的人都在响应,你们梁山昔日也举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为何今日却要为赵官家卖命,我等就是死,也不会服你们。”

“对!不服!不服!”上官义也不断的叫喊着不服,看着董平和栾廷玉相视点头。

董平走了下来,拿出自己的匕首,走到上官义面前上官义喘着粗气,闭着眼睛,歪着脑袋,只等董平下刀子。

董平噗呲一声,割开了上官义身上的绳索笑道“怎么?现在又怕死了?说完,又割开了刘以敬的绳索。

上官义和刘以敬疑惑的看着董平二人,刘以敬问道“二位这是要作甚?”

董平扶着肩膀道“两位兄弟都是好汉子,我等也不瞒你,我们水泊梁山也不满他赵官家,只是侯爷不想天下陷入刀兵之灾而一直隐忍。

如今我梁山有精兵十万,只缺良将,两位兄弟何不和我一同去见侯爷,日后待时机成熟,一起杀上开封府,除奸佞,立新君,成不失侯位,败也不失活过一场,你二位说如何?”

“啊呀,原来你们梁山也不服那赵官家啊,那为何不和楚王一起举兵呢?”刘以敬问道。

栾廷玉回道“我家侯爷说过,这天下虽苦,百姓大都还能活下去,比隋末还是好多了,何况还有辽金在外窥视,一旦我等先发难,这些蛮夷南下,成就五胡乱华之事,我等就是天下的罪人了。

何况夺国易,守国难,我且问你,那王庆夺了州县,可有什么良政下达?”

“这”

“呵呵,只知道杀官造反,却不知道造反后该干嘛,这一路上的百姓可是比昔日过的还要苦啊,这样的楚王要他作甚?”栾廷玉不屑的说道“日后让你去我们梁山附近看看,你等才会知道该如何造反!”

二人听得是又羞又躁,上官义第一个下拜说道“昔日小弟不懂事,这才跟着那王庆做了糊涂事,今日见到两位哥哥,才知道何为英雄,小弟愿日后为马前卒,好弥补今日过错!”

刘以敬也拜道“吾等愿为平阴侯效力!”

董平和栾廷玉大喜,连忙扶起二人,布下酒肉,细细询问濠州防御,然后写了书信,报给姜德。

姜德得到书信,先是勉励二人一番,然后命刘以敬和上官义分别做董平和栾廷玉的副手,招降的降军全部调到后方处置,到时候愿意继续当兵的就当兵,不愿意的就回家务农。

而刘以敬交代的濠州情况,也让姜德等人日后攻城有了更多的把握。

大军向前,再无阻拦,梁山兵马浩浩荡荡的开到了濠州城和钟离城的城外。

濠州城和钟离城,隔着东濠水而立,两城互为守望,在濠州的北边是淮水,西边四十里是西濠水,濠州也就是后世的凤阳。

而濠州城以南大约五六十里,就是莫邪山,可以说,濠州是一个极为易守难攻之地,王庆在这里囤积了他的大半兵力,也是为了借着这里的地势一战。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战王庆(三)

濠州城内,段二看着战报,担忧的对方翰说道“看来这梁山兵马果然不俗,这才一日,石门山就失了,想那刘以敬两兄弟也是淮西悍匪,没想到居然败的如此快。”

段二名字俗气,出身也卑微,他和段五都是王庆妻子段三娘的兄弟。说起王庆,也是开封人士,本是禁军中人,禁军由于宋军制度,大都只能驻扎在开封城内,父死子继,这就导致这些京城的禁军必须在开封买房置业,这也导致,如果一个禁军一心训练,只拿军饷度日,那么大半是买不起房也娶不起老婆的,八成是个断子绝孙的结局,反而是那些天天在外面找勾当做的,才能有钱买房娶妻。

王庆世代为军,也积攒下了不少家业,说起来,王庆还算是个富二代,长得又是一表人才,日日闲逛找耍,一日闲逛时偶遇一女子,顿时魂牵梦绕,一打听才知道是童贯之弟童贳之女,这一个是怀春少女,一个是多金浪子,王庆没多久就把这女子给勾引到手。

但时间一长,事情也就泄了出去,被童贯派人寻了个过错,刺配到陕州,好断了这段孽缘。

王庆到了陕州后,因为当地官员知道他恶了童贯,都欺辱他,他气不过,寻机杀人逃了出来,一路逃到了庐州段家堡附近,被段三娘相中,成为段家堡的女婿,大婚的时候又被人认了出来,干脆起事落草,成了大王。

而这段家愿意和他一起落草,实际上也不是什么良人,就说那段三娘,人称淮西天魔,十五岁出嫁,不到一年就炙烤杀了自己的丈夫,日日和段二、段五一起设局引人赌博,欺人钱财度日。

方翰其实也是段家堡中人,算起来是段二的舅舅,读过诗文,因此被拜为军师。

方翰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梁山昔日和官军多次交战,尽是取胜,当是有真本事的,但这濠州城和钟离城互为守望,昔日要不是官府软弱,直接弃城而逃,我等也夺不下来,只要我等不贪功劳,一心守卫,当是无事。”

段二点点头,叹道“只希望大王能在南边打开局面。”

方翰道“我军在这濠州城三面布阵,就看梁山军如何对应了。”

正说着,一个探马来报。

“报!报大帅、军师,有宋军水师借着夜色过了淮水,往东边去了。”

“东边?”方翰摸了摸胡子,眼珠转了转道“必然是往荆山镇去了,不好!是涂山,那涂山乃濠州城西要点,如被宋军占了,我军的三面包围就变成被宋军反包围了。”

段二听了大急道“那涂山是谁在守卫?”

方翰道“是卫鹤带着一千人在那守卫,如宋军大股来攻,必然守不住。”

段二急道“来人,传杜壆来!”

不多时,一条大汉走了进来,正是杜壆。

这杜壆长得身高体长,一脸络腮胡子,善于马战,拉得硬弓,使得一手丈八蛇矛,本是这淮西一捕头,因不满花石纲害人,丢了官职,后在段家堡被王庆所救,便一心辅佐王庆,要论马上武艺,可谓是王庆军中第一。

段二对杜壆说道“杜大哥,此次又要靠你了,现在宋军过了淮水,恐怕要去夺涂山,那卫鹤不过一千兵马,恐怕遮挡不了多久,还望你率军去救。”

杜壆抱拳道“大帅有令,小将自当前往,只是不知道宋军来了多少,为首是何人?”

方翰摇头道“只是看到有战船,却不知道上面有多少人马,想来三五千应该是有的,否则也不敢前来夺山。”

杜壆到“既然只有三五千,那么末将就帅本部兵马三千去涂山,多了也施展不开。”

方翰道“那梁山兵马多能战之兵,将军切莫大意。”

杜壆哈哈道“别人畏惧梁山,我却不怕,待我杀退敌军,拿那敌将人头给大王报喜!”

说着,杜壆便退下点兵了,方翰对段二道“宋军既然开始出奇兵,其正军必然很快前来,钟离首当其冲,还需告诫一番。”

段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心虚的说道“军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我们真的能赢吗?”

方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外人,也叹了口气道“段二,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最后战败,也不枉在这世上活了一遭。

朝廷如今派来大军,如果我等能撑过这一轮,那么四地豪强就会蜂拥而起,天下就会如同隋末一般,所以,濠州这仗是我们的关键。”

段二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恐惧之色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涂山

涂山位于淮河东岸,与荆山隔河对峙。相传早在4000多年前大禹就在此劈山导淮。

涂山并不大,方圆不到二十里,最高的海拔也不过三百多米,但地理位置险要,居此可以东制淮水,西揽濠州,此时卫鹤带着一千人驻扎在山顶,由于原来这山上有一些寺庙,卫鹤就霸占了这些寺庙做为军营,至于原来的僧人,则是被抓来做苦力,给他们劈柴烧饭。

卫鹤原本是濠州城中的混混,当王庆打过来的时候,他率着一群狐朋狗友打开了城门,因此封为将军,段二和方翰也知道这个人没什么真本事,就把他放在本以为安全的涂山。

卫鹤此时正抱着酒坛,睡得呼声连天,出身贫寒的他,这辈子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当了将军以来的这些天是他最痛快的时候,大口吃酒,大口吃肉,欺男霸女,还抢了濠州城内一个大小姐做自己的婆娘,当真是快活。

卫鹤还在梦会周公,突然几声巨响让他哐当一声掉到了床下。

“打雷了?这鬼天气,莫非是要下雨了不成?”卫鹤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门外,看到自己的卫兵正伸着脖子看向外面,便喝问道“你们!怎么不好好站岗?莫非是以为本将军不会杀人?”

那些卫兵回头看到脸还是红彤彤的卫鹤,急忙道“回将军,刚刚山下传来巨响,看,还有火光。”

卫鹤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山下,发现山下果然有火光,侧耳倾听,还可以听到喊杀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接冲到了脑门,汗一发,酒立刻清醒了一大半。

“有人抢山!快!那我的兵刃来,去把人都叫醒,给我下去守住!!”

卫鹤还算有勇气,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逃跑,而是守山,山下,山门已经被炸开,庞万春骑着战马,看着势如破竹的梁山军,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涂山的守军如此懈怠,自己都摸到山门了,都没人发现,被自己轻易的用炸药包炸开了山门,攻了进去。

梁山的步兵们,按照队伍为队形,外围是长枪手和刀斧手,中间是弓箭手,不断突击,守山的王庆军大部分在一个月前还是拿着锄头的农民,根本不是这些训练良久的精兵对手,虽然是在守的一方,但战损比却是惊人的四比一到五比一,而且还是梁山是一。

“师长,你看,山上下来人了,看来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庞万春顺着看去,果然看到一群火把往下走,笑道“山门已破,不过数百人,如何能抵我?传令穆弘、穆春,全力攻山!”

随着梁山军的进一步增加兵力,王庆军更加抵挡不住了,黑夜本来就容易让人心生恐慌,要不是卫鹤及时抵达,杀了几个逃兵,此时就该崩溃了,即使如此,也随时可能崩溃。

“给我上!给我顶住!弓箭手,放箭啊!射死他们!”

卫鹤站在一块巨岩上不断大声呼喊指挥,庞万春看着算了算距离,笑道“此獠该杀”,说完,从马鞍上拿出弓箭,这弓箭可是不是普通弓箭,是姜德用积分换的后世材料制造出来的复合弓,射程高达三百米,当然,到这个距离,那箭的杀伤力也基本为零了。

“随我冲阵!”庞万春大喝一声,旁边的卫骑跟着拿着武器骑着马随庞万春冲了上去,古代交战两方的距离都很近,即使在后阵,也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庞万春骑着大马,数息时间就冲过了山门,四周护卫帮他遮掩,他双手搭弓引箭,对着卫鹤大喊道“贼将看箭!”

卫鹤听声看去,只看到一只箭羽急速放大,他直觉的想歪头,但身体却反应不过来,箭矢直接射中他的额头,他瞪大双目,身体慢慢转了一圈,好像还在留恋这美好的人世间,就砰然倒下了。

“贼将已死,还不快快投降?”庞万春大声喝道,说着,又一箭射下卫鹤身后的战旗。

这些本就没有什么战意的王庆军,看到卫鹤果然身死,急忙丢下兵刃,磕头投降,庞万春指挥军士打扫战场,还没打扫干净,一骑飞来报道“报!!报师长,濠州城方向来了一只兵马,约有三五千人马,旗号是杜。”

庞万春急道“不要再打扫战场了,去山上,抢占隘口!”

濠州城在涂山的西边,而庞万春此时还在涂山的东面,山上的王庆军有不少都从西边逃走了,刚好碰到了前来救援的杜壆,杜壆得知涂山已失,心中虽乱,但表面上却镇定如常。

“官府狗贼居然敢偷袭,还折了我卫鹤兄弟,诸位兄弟,随我杀上山去,让这些还想压迫我等的官府狗贼看看我们的厉害!”

王庆军中大部分都是贫苦百姓,听到杜壆如此说,各个都回忆起昔日被官府压榨的场景,齐声呼喊道“愿死战!”

杜壆见激起了士气,挥舞着长矛,率军士来到涂山下,也不喊阵,也不休息,而是直接抢山。

庞万春带着军士刚刚爬到山顶,就看到东面已经是一片火把,粗粗看去就有数千人,庞万春暗暗叫苦,厮杀了半夜,又爬山涉水,军士都已疲惫,那杜壆被侯爷称赞,必定是个有本事的,这山就算守住,恐怕也有折损不少手足。

俗话说慈不掌兵,虽然知道军士疲惫,庞万春依旧命令军士下山迎敌,刚刚从西边爬上山的梁山军又开始下山,幸好居高临下,又多弓箭手,一下子倒是压制住了杜壆军。

杜壆看到山上不断射下箭矢,知道此时绝不能后退,否则士气将不可再用。

“盾牌手上前,和我冲啊!”说着,杜壆自己拿着一块盾牌,带头冲了起来,其他军士看到杜壆身为大将还带头冲锋,纷纷效仿上前,庞万春见状,喊道“传令!甲兵向前!弓箭手轮流掩护!”

弓箭手的力气是宝贵的,一般的弓箭手,在一场战争中射二三十支箭就没有力气再作战了,因此一定要保存足够的体力,杜壆见山上落下的箭矢少了,又大喊道“官军没箭了,冲啊!!”

伴随着喊杀声,杜壆军和梁山兵马碰撞到了一起。

只一交手,杜壆就暗道不好,他本以为自己训练的兵马已是强悍,但和梁山兵马比起来,无论是单兵还是团队配合,都差了很多,更别说装备差异了。

杜壆带着亲卫,带头冲锋,两军打的难解难分,直到天将亮,杜壆军已经拿下了涂山西面的一个山头,这是杜壆亲自带队冲杀出来的,两军各有损伤,但相比来说,杜壆的损伤要大得多。

杜壆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着下面的军士点数,没多会,副将来报“将军,我军昨夜厮杀折损了超过一千人,现在能战之兵,只有约千五百了。”

杜壆总共带了三千兵马,但一夜厮杀,也有一些人受不了这样的战场环境而找机会逃走了,加上受伤不能再战的,杜壆的兵力已经不足了。

杜壆看着东边的涂山最高峰,不忿的说道“涂山在官军手中,我军将如鲠在喉,即使我们拿不回来,也不能让他们骚扰濠州方面,此处尚可坚守一二,传令打造营寨,再带我将令去濠州调兵,告诉大帅,此处宋军有四五千人,最少还需三千人才可坚守。”

“遵命!”

另外一边的庞万春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杜壆,不由赞道“不愧是被侯爷誉为王庆手下第一将的杜壆,战损近半,居然还没被我军击溃,可见甚得军心。

传令,立刻打造弩炮阵地,我军居高临下,当以弓弩制敌!”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战王庆(四)

——钟离城

姜德率着大军,休息了一夜,此时已经开到了钟离城下,钟离城和濠州城仅隔着一道东濠水,可以互通,姜德率大军择地安营扎寨。

钟离城上的王庆军看到如此,早报向守将刘敏,刘敏一边令众人严加戒备,一边告知濠州城。

——濠州城

此时的濠州城的街道上没有一个百姓,所有的门户都闭的紧紧的,仿佛外面有恶魔一般,在原来的知府府衙中,一群王庆的将官正集结在这里。

“大帅到!”

所有将官不再说话,对门口弯腰施礼,段二和方翰一同走进来,段二坐到原来的知府座位上,方翰则是坐到旁边的师爷位上。

段二示意方翰先说,方翰道“诸位,昨日战报,宋军已经攻克了我国门户石见山,今日杜壆将军战报,宋军夜袭涂山,卫鹤将军死战殉国,如今我濠州已是险地,宋军又到了钟离城外,汝等可敢于其一战?”

下面众将,分别为龚端、龚正、谢宁、卓茂、寇烕等人,其中龚端、龚正是兄弟二人,都拜了王庆做师父,学习枪棒,本事稀疏平常,但胜在忠心。

寇烕是个道士,善用火器,谢宁、卓茂二人原来都是淮西的强人,其中谢宁的本事在这濠州城中仅在杜壆之下。

龚端先道“这才一日,宋军来的甚快,但我军兵多,只要坚守,想来无大碍。”

“困守一域,此乃取死之道,俗话说计狠莫过绝粮,此次前来的宋军为梁山兵马,依贫道看来,宋国朝廷对其并无信任,其粮草多为自运,如能绝其粮草,其必难以在其他州府收集,大败其军之日不远矣。”寇烕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脸奸诈的说道。

“此计甚好!”段二眼睛一辆,看向方翰,方翰也点头同意。

段二便道“龚端,涂山为我军后院,不能让宋军染指,如今杜将军在涂山下坚守,兵力紧缺,我给你三千兵马,你速速前去支援。”

“遵令!”

“寇烕,此计既然是你想出来的,就由你负责派出探马,找到宋军屯粮之地,如有斩获,当为此战第一功!”

“贫道遵令!”

“谢宁将军,你率一万兵屯于东城,一旦钟离城吃紧,便前往支援。”

“末将遵令!”

“其余人各自巡守,勿要懈怠,否则城破,我们几人都要被官府抓去杀头!”

说到后面,方翰不由暗暗摇头,都立国了,还称呼官府,可见心中依旧把自己视为蟊贼啊。

另外一边的刘敏,一边戒备,一边看着远处的梁山兵马,心生忌惮,刘以敬和上官义的本事他都知道的,虽然不算大将之才,也是武勇之人,却一战而墨,这梁山兵马到底有多厉害啊。

这时,刘敏身边一将主动请战道“将军,宋军刚刚得胜,士气正高,此消彼长,我军大为不利。”

刘敏回头看去,见是自己的大将鲁成。

这鲁成九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两条臂膊,有水牛般气力,使一条钢鞭,武功精熟,乃是王庆军中大将。

刘敏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鲁成道“依末将之见,当先杀他们的锐气,我军大部都是新军,战力不足,当以斗将取胜!”

“那鲁将军可敢出战?”

鲁成笑道“正我愿也!”

姜德在这边准备造饭休息,外面有人报有人挑战。

“来者是何人啊?”姜德问道。

“自称为淮西鲁成。”

姜德看向公孙胜,公孙胜说道“这鲁成乃一员虎将,刘敏本是文弱之人,昔日能压制诸多强人,多依仗此人武力。”

姜德笑道“虎将当有明主,此人想斗将,必是希望靠此增加士气,何人愿意走一趟?”

一人从姜德身后走出道“末将愿往!”

姜德看是石秀,心中有些担忧,毕竟石秀的战绩可没董平这些人漂亮,但也不好阻拦,怕伤了其心。

“也罢,你便去一趟,我亲自为你压阵!”

大寨外,鲁成依旧在叫骂,只听到一阵鼓声,鲁成看到一队骑兵冲出,然后是一队甲兵、弓弩手,摆开了阵势。

“何人叫阵,就如何不愿意看到明日日出吗?”石秀穿着战甲,手握钢枪,枪尖指向鲁成喝道。

“贼将安敢犯我国土,可敢和我鲁成一战?”

“呸!一群乱贼也敢称孤道寡,吃我一枪!”

二人不再叫骂,催马上前,厮杀开来,两人一交手,都感到一股巨力袭来,鲁成用的是钢鞭,力大但短,石秀的钢枪一接触,就觉得差点拿不住,要不是借着马力冲了过去,差点就要撒手,而那鲁成也发现远距离冲杀用钢鞭有些吃亏,折回马来,想靠近厮杀。

石秀的长枪连点,鲁成的钢鞭连砸,二人斗了七八个回合,石秀渐渐有些支持不住,姜德看在眼里,对旁边喝道“何人替下石秀?”

早有一将冲出,手握镰钩枪,身披雁翎圈金甲,喊道“石秀兄弟先退下,看我来战他!”

石秀见徐宁出来,知道是自己露怯被姜德看到,心中大羞,顿时眼珠一红,喊道“徐宁哥哥少歇,待我先拿下他!”说完,拼了命的冲向了鲁成。

徐宁一看,暗道不好,这石秀是凶性发作,要拼命了。

鲁成见石秀冲了过来,道“来得好!”劈头就打,石秀看着鲁成的钢鞭,牙关一咬,大喊一声“拿命来!”居然不躲不闪,长枪直直的向鲁成身体刺去,鲁成一看大惊,刚想回招,却来不及了,钢鞭铛的一声打中石秀肩膀,甲片崩裂,但那长枪也刺中了鲁成胸膛,鲜血四溢,鲁成和石秀一起喷了一口血出来,石秀咬牙笑道“死否?”说完,就晕了过去。

姜德看到二人一起落马,连忙喊道“快救人!”

徐宁靠的近,当先抢回了石秀,那边王庆军也抢回了鲁成,两边乱杀一通,各自退军。

等救回了石秀,姜德看到石秀的面色惨白,胳膊已经不自然的弯曲,显然已经被打的骨折了。

“侯爷幸不辱命,杀贼归来!”石秀咬着牙说道,嘴角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姜德点点头,对众人吼道“壮哉三郎!杀敌立功,汝等还待何时?”

徐宁调转马头,大声吼道“杀贼立功!”

“杀贼立功!!”

众军士看到石秀以伤换死,大受鼓舞,齐头并进,刀斧共举,鲁成军失了主将,军心涣散,哪里抵挡的住,被追杀到城门下才得以解脱。

刘敏看到鲁成身死,嚎啕大哭了一会,对左右道“鲁将军跟随我十余年,如同手足一般,今日被贼所杀,此仇不共戴天!”

旁边顾岑说道“将军莫要过度伤心,宋军过几日就会攻城,到时候我们射杀他几员大将,为鲁将军祭奠就是了!”

刘敏点点头,又哭了一会,然后起身道“宋军可有动向?”

“回将军,宋军在淮水边又扎了一个水寨,似乎是准备通过水路运输粮草器械。”一个将官回道。

刘敏点头道“以淮水运输粮草,也是应当之理,这样说来,宋军的粮草应该都囤积在淮水上游,淮水和泗水相通,泗水和沂水相连,那梁山兵马的粮草必然是通过水路从其老巢一路运至此地,这一路上,有泗州和招信两座大城,梁山和宋庭互不信任,梁山绝对不敢把自己的粮草囤积在宋军把守的城池中,而应该放在一个水路畅通,难以封锁之地。”

刘敏走到地图前,仔细的看了一会后道“便在此处!”

众人围了上来,发现刘敏指着的地方是位于石门山之后的女山湖、七里湖一带。

刘敏继续说道“这一片水域复杂,又有清明山、龙头山等地可为依托,加上连接淮水,是上等的屯粮之地,但梁山兵马精锐,此处必是多加防备,又距此甚远,何人敢去打探?”

一人出列道“这水上的事情,自然是末将前往。”

刘敏看去,这人长得瘦长,穿着绿色战甲,乃他账下郑捷。

“好,你便乔装打扮前往打探,务必小心为上!”刘敏让他带着几人装做渔夫,借夜色往女山湖去了。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天降大雨,一时间两方都无法作战,连涂山的庞万春等人也停止了厮杀,大雨下了两日才停,一停下来,刘敏就发现梁山军开始有了动作。

只见一队队的甲兵列阵在东门,这些甲兵都拿着刀盾,一看就是先登之士,接着是一队队的弓箭手开始列阵,最后是两队骑兵,分列左右。

“好大的杀气啊,怪不得石门山一日易手。”刘敏对左右道“让督战队做好准备,一旦有人后退,杀无赦!”

“看,那是什么!”有人大声叫了起来,刘敏抬眼看去,只见一门门的弩炮被推了出来。

“竖起大盾!”刘敏指挥道。

在他的眼里,这些都是小型床弩,他并不畏惧,他真正畏惧的是三弓床弩或者投石机,毕竟他的部下大都是新军,并不能支撑高强度的战斗。

城门下,姜德带着面具,拿着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墙上的一举一动。

但姜德的心并不在此处。

“那些老鼠还在吗?”姜德一边看一边问道。

“那些人一直躲在远处,侯爷,朝廷对我们越来越防备了,我担心我们的后路”公孙胜低声说道“是否要调集高丽等地的水师戒备?”

姜德放下望远镜,自从梁山军深入濠州后,后方的事情就没消停过,不单单各地城池像防贼人一样防着他,军队每过一地,必然城门紧闭,每收复一镇,第二天便有人来接管,姜德口中的老鼠就是一群宋朝官员,此时正在不远处等待战事的结局,只要钟离城和濠州城被攻克,他们就会冲过来要求接管城池。

“先用弩炮打一阵!”姜德下令道。

弩炮的绳索吱吱呀呀的被扭动了起来,随着一声令下,数十颗石丸飞向了钟离城,有的打到城墙上,有的打到城内。

不得不说,宋朝的确富有,即使是钟离、濠州这样的内地城池,高大程度依旧胜于倭国的平安京。

石丸砸在城墙上,不少王庆军被当场打死,但这样的数量实在太少,更多是起到威慑作用。

“攻!”

一队队的梁山军举着盾牌,推着攻城车等攻城器械向钟离城推进。

惨烈的攻城战开始了。

之所以在古代守城更加容易,一方面在于城墙的保护,但更多的是城墙对人心的保护,一只新军,如果野战,只要伤亡一两成就会崩溃,但当是守城的时候,只要城墙没有彻底被攻破,即使伤亡超过五成,也可以坚守下去。

此时的王庆军就是如此,兵员充足的他们,不断的用石块、弓箭攻击梁山军,不少梁山军士都倒在了这些攻击下。

终于,攻城车挨到了城墙,刘敏挥手下令道“倒硫磺液!点火!”

一桶一桶的硫磺被倒了下来,接着是无数的草木等引火之物,每到一分钟,整个钟离城下变成了火炉,一丝烤肉的香味传到了两军的阵前,姜德闻到这个味道,不由的犯恶心,但想到这是两军阵前,还是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这钟离城城池高大,城中军士在那刘敏的指挥下也颇有章法,恐怕一时难以攻下啊。”公孙胜看着退下来的军士说道。

“传令,等火灭后继续进攻。”姜德不为所动的道。

血腥的攻城战持续了整整一天,钟离城上下死伤一片,姜德拽着缰绳看着正在退军的梁山兵,此战死伤超过两千人,不少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被战友救回来的,哀嚎声不断传入姜德的耳中,这些都是姜德一点一点积攒出来的军队,这样浪费,可想姜德的心情。

“侯爷,如此攻城,得不偿失啊,依在下之见,当以火炮攻城。”公孙胜对姜德说道。

“我军之敌不在此,在朝堂,如朝廷知晓我等火器之利,该如何对我梁山?”姜德反问道。

说着,姜德又道“钟离城和濠州城被贼军经营良久,即使用火炮攻破,巷战也会让我军死伤不少,此战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只要濠州城破,贼军必败!

庞万春已经来信,占据了涂山,我军刚刚鏖战一天,贼军已知我军战力,轻易不敢来犯,道长你带兵马在此处虚张声势,我率两万兵马借夜色从水路前往涂山。”

公孙胜连忙道“涂山位于贼军后方,还是由一上将前往吧。”

姜德摇头道“此战如胜,王庆不日便亡,当我亲自前往!”

当夜,姜德率挑选出来的两万兵马连夜从水路前往涂山,古代船小,运输不便,为防止王庆军发觉,又禁止点火照明,等天亮的时候姜德一点,居然在这水路之中折了数百人。

第四百五十四章 战王庆(五)

姜德来到涂山上,得知王庆军也派来援军,占据了东面半山,庞万春利用弓弩之利不断骚扰打击,却无法将其彻底赶下山。

“侯爷!末将无能,未能完全占领涂山!”庞万春没有想到姜德会亲率大军至此,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攻占不力的结果,因此头朝下低着,有些羞于见人。

姜德拿着望远镜看着东面的王庆军道“王庆军中大都是贫困百姓或厢军出身,对朝廷极为怨恨,因此作战也甚是英勇。

我在钟离城下作战的时候,亲眼看到好几次王庆军从城上跳下来和我军将士同归于尽的场面,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和逼得他们造反的官府没什么区别吧。”

说着,姜德看了一眼高挂着的宋旗,笑道“我都快忘记了,我们现在可就是官军啊。”

庞万春抱拳道“如侯爷愿意,我等愿为侯爷举旗攻向开封!”

姜德笑道“现在还不到时机,赵家牧民百年,仁宗等休养生息,使得天下人口繁衍,无论是读书士大夫还是百姓其实对其都是拥戴的,你看那宋江,每次他都骂那些贪官污吏,然后又要感叹赵官家被奸臣蒙蔽了,你说,连造反的都在说赵官家的好,这算时机到了吗?”

庞万春明白的点点头,说道“其实弟兄们私底下都不愿意为朝廷卖命呢,大伙都说,在高丽,倭国打仗,打的是弟兄们的未来,可这场仗,却是在白费弟兄们的性命。”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姜德慢慢的放下望远镜,问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庞万春低头不语。

姜德笑了一下,说道“这濠州和钟离城中有数万不满朝廷的贼军,王庆手里还有近十万这样的人,即使去了老弱,想来也足够编练出三五万合格的兵马吧。”

“原来是这样啊!”庞万春大喜的说道“不愧是侯爷,看的果然远!”

“昔日曹孟德凭借剿灭青州黄巾得到了后来鼎鼎大名的青州军我等也可以借此机会,再次扩军。

好了,传令,让诸军准备,贼军还不知道有援军到,夜袭必能功成!”

“遵命!”

涂山东面,杜壆全副武装的走在营地中巡视,不时的往涂山山顶看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了援军,杜壆却心中更加不安了起来。

“杜将军,你休息一下吧,都快天亮了。”说话的是穿着便衣的龚端,他刚刚起夜知道杜壆还在巡视,便找了过来。

“哎,涂山为我濠州至高处,如失了,濠州城便危险了,我如何睡得下啊。”杜壆看向涂山山顶道“朝廷多弓弩,我军冲击几次,连人都没看到就被弓弩射了下来”

这时,一只箭矢从天而降,射中了站在杜壆边上的一个军士。

“是像这样吗?”龚端问道。

杜壆有些呆滞的点点头道“对,就像这样一样”

“敌袭!!!!”

泼天的箭雨从天而降,无数还在睡梦中的王庆军被钉死在帐篷内。

“哨兵呢?我们的哨兵为什么没有发现敌军?”杜壆大声的吼叫着。

“没想到贼军的哨兵晚上居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这简直是可笑。”庞万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姜德一边观察战况一边道“这很正常,王庆军大都是贫苦百姓,大都有夜盲症,我们之前作战的倭军和高丽军的粮食中,各种海鱼占比很大,因此很少有夜盲症。

传令,全军出击!”

“杀啊!!”

早已准备多时的梁山军扑向已经混乱的王庆军,混战之下,不到一个时辰,涂山已经完全被梁山占领了。

“侯爷,这个家伙就是杜壆,好家伙,果然厉害,杀了我们二三十个兄弟,最后还是被我一间射中肩膀才拿下的。”庞万春压着被五花大绑的杜壆来到姜德的面前。

杜壆左右挣扎了一下,看着戴着面具的姜德,哈哈大笑道“我早就听说梁山寨主是个藏头露尾的缩头乌龟,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姜德笑了一下道“败军之将,也敢如此嚣张?”

杜壆骂道“呸!你昔日也是个绿林好汉,如今却给了官府做狗,还想我给你好脸不成?”

“大胆!”庞万春上前一脚踹翻了他,姜德挥挥手道“先压下去,待拿下王庆后再行发落。”

说完,姜德指向濠州说道“现在濠州城里应该已经得到了败军消息,这些败军人心惶惶,恐怕会带的城里军心大乱。

何人敢换上王庆军衣甲,趁此机会混入城中?”

几员战将纷纷请战,一个被压着路过的俘虏叫道“将军想用此计,为何不用我等?”

“大胆,欺我军无人乎?来人,拿下去砍了!”庞万春听了大怒,对那压着俘虏的将士道“何人让你把这些人押过来的?你回去就自降军阶一等!”

那将士自觉懊恼,对那喊叫的人又打又踹,赶向一边,那被打的人却依旧大喊“将军要夺濠州城,为何要欺辱勇士?”

姜德看去,见这人长得瘦小,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不由笑道“你看上去连一点厮杀的痕迹都没有,也能自称勇士?”

那人叫道“王庆等人不过是乱国莽夫,给他们卖命不过是一群傻瓜罢了。”

姜德问道“那给我卖命就不是傻瓜了吗?”

那将士见姜德问话,也不再打了,那人挣扎起来说道“我也去过你们梁山,知道大人有大志向,又有安民手段,如今官家昏庸,臣多奸佞,大人日后必将成就功业,为大人效力,日后也必能留名青史,为你做事的才算是英雄。”

姜德被这马匹拍的还挺舒服。

姜德问道“你刚刚说你可以助我夺得濠州城?”

那人回道“濠州城城高水深,用兵马去夺,不死伤万人难以攻下。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那濠州城的军士大都是新招收的百姓,只要城中一乱,这些人不但不会成为守城的助力,反而会成为灾难。”

姜德没想到这个人谈吐还真的不俗,居然还知道兵法,便认真问道“你读过兵书?你叫什么?”

那人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对姜德拜道“在下濠州崔逸之,祖上也是诗书门第,只因恶了权臣,沦落至今,只望寻得明主,以展我胸中之志。”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我的志向就是画遍天下美色!”崔逸之一脸正气的说道“听闻汴京有位李师师,倾国倾城,如能为她的入幕之宾,就算死了又能如何。”

死一般的安静。

“还真的是好志向啊。”姜德嘴角微微抽搐的说道“师师姑娘可不是你好亵渎的,不过如你能为我拿下濠州城,为你安排一下让你为师师姑娘画一幅倒不是不可。只是你如何能拿下濠州城呢?”

崔逸之回道“其实如果大人能说降一人,这濠州一日可下。”

“说降何人?”庞万春好奇的问道。

“你是说杜壆吧?”姜德说道。

崔逸之惊讶道“大人知道?”

姜德问道“此人刚刚还在骂我,如何能说降?”

崔逸之笑道“杜壆此人极孝,如要他母亲来说,他必然拱手而降。由于他也知道这造反是杀头的买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母亲在何处,偏偏我却晓得。”

“哦?在何处?要多久才能请来?”

“便在这涂山山脚,这杜壆是个聪明人,知道灯下黑的道理,如果濠州城破,王庆军旦夕便将被破,杜壆将自己母亲放在此处,便是存着一旦濠州城破,就可让亲兵护送他的母亲离开。”崔逸之指着涂山山脚说道“便在那边的山脚,我亲眼看到他的亲兵在那边护卫一处人家。”

姜德眼睛一亮,笑道“妙极!速去请杜老夫人前来,万万记住,不可无礼!”

不到一个时辰,姜德就看着崔逸之带着几人扛着一个轿子回来了,姜德看着坐在轿子中的老妪,不由觉得崔逸之的确会办事,老妪得知姜德所请,大笑道“没想到我儿还能有机会归于王师,请侯爷放心,老妪要是不能将这个逆子脑袋转过来,就撞死在他的面前!”

姜德连称不敢,先是请杜壆之母上座,然后请杜壆前来,杜壆走进大帐一看,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杜壆之母起身骂道“你这逆子,昔日从了王庆那个逆贼,我就恨不得上吊一死了之!只是希望你能悔改才苟活于今日,如今侯爷看重,你要是再不悔改,我就撞死在你面前,也好对得起你九泉下的爹爹。”

杜壆听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哭着说道“母亲莫要如此,你要孩儿怎样,孩儿就怎样便是!”

姜德笑道“好好好,我梁山这下是又添了一员虎将!杜壆将军,我想取了濠州,你可有计策?”

杜壆叹道“要取濠州不难,只是希望侯爷答应罪将一个请求。”

“直言便是。”

“那王庆和我有恩,段二等人是王庆的亲戚,请侯爷破城后放他们一条生路,日后再在战场相见,罪将必然不会再饶。”

杜壆之母怒道“痴儿怎说胡话!”

姜德哎了一声道“老夫人莫急,杜将军乃上将之才,如同一凤,那段二如同一鸭,我放一鸭而得一凤,如何不肯?就如杜将军所言!”

杜壆听了,心中感动,却又说道“请侯爷给我原率兵马,我愿诈开城门,将濠州献给侯爷。”

“放肆!”庞万春听不下去了,走出来说道“侯爷,万万不可啊,如那些兵马中有一二忠心于王庆的,岂不是要断了我数万弟兄的性命?”

姜德嗯了一声,思考了起来,杜壆再道“我那些弟兄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只要侯爷真心相对,如何会叛?”

姜德拍掌笑道“昔日曹孟德曾有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拜杜将军为将,自然当信之,何况王庆之患,上不得天命,下不得民心,迟早要败,杜将军乃人杰,岂会不懂大势?杜将军,去领你的部下吧,你可以和他们说,只要反正,不但既往不咎,等战后我还会论功行赏,你应该听闻过我征战高丽之事,高丽有良田万亩等人开垦,无论战死还是得胜,你的兄弟都会有土地分发到家。”

杜壆大喜,连磕三个响头道“请侯爷放心,罪将必效死力!”

杜壆来到战俘营,看着自己原来的弟兄,听着周围喊着“将军”的声音,虎目含泪,大声说道“我杜壆无能,方有此败,诸位兄弟受苦了!”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无碍的,只是不能多杀几个狗官,让人难受啊。”

“是啊,和将军起兵,杀过狗官,吃过酒肉,死有又有什么可怕的?”

“诸位兄弟你们可知道梁山好汉?”杜壆问道。

“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天下何人不知道?”有绿林中人说道。

杜壆点头道“今日打败我等的便是这梁山军,我见过那梁山之主姜信之,当真是人中龙凤,他承诺只要我等反正,不但既往不咎,还会在战后论功行赏,即使战死,也会分发土地与家中遗老,我已经代兄弟们答应了,如果有哪位兄弟不愿意的,请走出来,我杜壆对你鞠个躬,算我等兄弟情分就此尽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大喜道“愿效死力!”

等杜壆准备好一切,已经到中午,杜壆带着众人只是喝了几口水,连吃食都不吃,便一路赶往濠州,而姜德则是让庞万春带精兵一万尾随其后。

濠州城下,守城的将士看到杜壆居然还带着兵马回来,无比吃惊,因为早有败兵来报说杜壆被擒拿了,杜壆见有人怀疑,挥舞兵刃大声怒道“我在城外死战,你却怀疑本将,再敢迟疑,等我去见了大王,斩了你的脑袋!”

王庆众将都知道杜壆是王庆心腹大将,不敢恶言,又看到兵马都是熟悉的面孔,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只当是杜壆带着厮杀出来,便一边快马去报段二,一边打开城门。

杜壆见城门打开,催马上前,守门校尉还想上前攀关系,杜壆催马上前,一矛将其刺死,大声喊道“杜壆已归顺朝廷,还不快快投降?”

濠州大乱!

第四百五十五章 战王庆(六)

段二此时正在和方翰讨论涂山的战事,涂山的失守让他们都很紧张,正在讨论派谁去防卫涂山方向可能的进攻时,一阵嘈杂声传来。

“出什么事情了?”方翰对外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大帅,杜壆叛乱,官军杀过来了!”有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

“什么?”段二吓得瘫倒在椅子上,杜壆的叛变让他的信心一下全没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一家人被押往汴京处斩的场景。

方翰眼珠转了几圈,然后说道“大帅,宋军此次必定是自从西门来,我军可从南门退出,前往莫耶山,那莫耶山还有李懹的一万兵马,再传令钟离兵马南移,当可聚拢三四万兵马,尚有一战之力!”

段二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可否能将宋军打出去?”

方翰摇摇头道“我军大部是新兵,城池一破,军心必然大乱,想依靠他们击败梁山兵马,如同做梦一般。大帅,快下令吧。”

段二捂着脸哭道“大王派我镇守濠州,我连一月都未坚持到,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大王啊。”

说归这样说,逃跑归逃跑,段二深谙有命在才有一切的真理,梁山军还没有杀到城中心,他已经带着近卫从南门离开了濠州城。

等姜德进入濠州的时候,公孙胜传来消息,钟离城的守军不战而逃,此时公孙胜已经拿下了钟离城。

——莫耶山

李懹一脸无语的看着段二、方翰几人,刘敏跺着脚,转着圈问道“怎么会这样?濠州、钟离两城数万兵马啊,我们这要如何和大王交代!”

段二啊的叫了起来,所有人惊恐的看向他,他起身说道“此战之败,都怪那叛逆杜壆,没想到这厮平日忠厚,却是人面兽心,降了宋军,谋我城池,如今大王南征,唯有在此坚守,等大王回师才有胜机。”

李懹叹道“数万兵马,如今还有多少?”

刘敏看向段二说道“我军退出城池虽然慌乱,却也是徐徐而退,尚有一万三千余人。”

段二脸黑的说道“濠州城破,一片慌乱,只有不到八千。”

李懹道“加上我这里的一万,也就是三万兵马,也罢,尚可一战,只是此战何人为帅?”说着,李懹对自己的几员部将道“总得找一个能打胜仗的人来统帅大军吧,毕竟兄弟们也都是爹生娘养的。”

李懹是李助的侄子,李助则是一手扶持王庆的军师,因此李懹一直看不起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段二等人。

李懹手下也有猛将,袁朗,滕戡,马勥,马劲四人都各有手段,尤其是李助因为担忧自己这个侄儿的安全,安排了两千铁甲军在他账下,这三千铁甲军都是穿着宋军步人甲的精锐,军士都顶深盔,披铁铠,只露着一双眼睛,手持长枪大刀,最为强悍,这样的军士,即使是王庆自己身边,也不过还有三四千人。

“怎么?李将军想当大帅了?”方翰哼道“段大帅是大王亲封的濠州大帅,你想造反不成?”

“我们现在难道不是造反吗?”李懹翻了个白眼道“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兄弟白白战死,何况这里不是濠州,是莫邪山,莫邪山的主帅是我李懹,这也是大王钦点的,你有何异议?”

方翰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段二挥手道“好了!”

段二丢了濠州,本就羞愧,也没脸和李懹争夺主帅的位置,便道“此战就以李将军为主,我也想看看李将军到底有金剑先生的几分功力。”

李懹笑道“那就请段将军放心了,如今濠州被宋军所占,他们一定会在濠州修整两日,我军要趁这个时间,多修营寨,准备坚守。

方军师,请你辛苦一趟,前往庐州告知大王此处战况,派别人,我也不放心啊。”

“你!”方翰气的差点要拔刀相向了,这不是明摆是在排挤他么。

段二拦住他道“此时正是用人之计,这样的事情,派一个小卒就可以了,何必派军师前往呢。”

李懹也只是想恶心段二一下,笑了一下道“罢了,不敢就算了,今日我也乏了,请各位将军各回本部,修整士气,然后随我一同迎战宋军。”

——濠州

姜德坐在上位,两个穿着朱色官府的文官坐在下面,一人端着茶说道“就像我说的,请平阴侯将军士在两个时辰内调出濠州城,此处自有其他军士接防。”

“李大人,两个时辰?我的军士辛苦数日,连口水都喝不上你就要赶我们走?是否过分了一些?”姜德淡淡的笑道。

“过分?不,我们这是为了平阴侯你才如此做的,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濠州乃大城,城中诸多财物,如再让军士待在城中,恐怕就要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了。

到时候少不得有言官上奏天听,那时候,侯爷恐怕自己都会脱不了干系啊。”被称为李大人的文官笑嘻嘻的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怎么?李大人看到我的军士中有掠夺财务,强抢民女的了?”姜德继续笑道“李大人满腹经纶,恐怕应该还知道一句话,叫做官过如剃吧,这濠州城数万反贼是怎么来的?李大人当过父母官,应该是最为清楚吧。”

“大胆!”另外一人站起来怒道“你不过是一武夫,焉敢如此?”

“姜信之,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擅自收降叛军,等我等上书天听,看你如何自处!”

姜德慢慢站了起来,笑着说道“那我就回梁山啊”

两个文官表情顿时一呆。

“给你们脸了,你们还真的把自己当做人物了,来人!”

姜德是真的发火了,要不是面前这样的官员太多,后来的武将地位哪里会低下到那种地步,后世汉土几次沉沦,这些腐儒甩不掉锅。

“给我将这两个狂徒送回到扬州,濠州我不要,但也不许这样的人来接收!”

“遵命!”

“平阴侯,你大胆!你大胆!!”

随着被拖出去的嚎叫声,姜德不屑的呸了一声,公孙胜走上前说道“侯爷,宿州方向出现一只兵马,应该是准备接收濠州的。”

姜德道“派杜壆率一万兵马拦住他们,杜壆不是不愿意和故人相对么,就让他去北边好了。

濠州城现在还不能给他们,我们要在这里种下种子,这里在未来会对我们很重要。”

公孙胜问道“如果官军强攻呢?”

姜德笑道“不会的,你想想,童贯等人打的是驱虎吞狼的主意,在我们灭了王庆之前,官军都不会动我们,如果宿州军敢强攻,就给我狠狠的打回去,告诉杜壆,如果他输了,这投降的两三万人的命就保不住了。”

说完,姜德看向桌上的地图说道“工作队到了吗?”

公孙胜指向地图说道“最多还有两个时辰就到。”

“工作队到了之后,立刻将其散到下面去,每个队伍派一百军士保护,王庆把这里的乡绅基本杀了个遍,现在这里就是一块白地,一定要抢在朝廷之前,建立我们的农村合作社,我们有三万降军,要充分利用好这些人的本土优势。”

公孙胜拜道“请侯爷放心,贫道明白事情之重。”

姜德并不是准备打几仗就结束了,本着利益最大化的想法,姜德是要在这里建立属于自己的基层政权。

其实从古自今,农村绝对大多数时间都是权力真空状态,王权不下乡不是说说而已的,朱元璋被后来的文人黑的那么惨,除了杀贪官污吏多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朱元璋是第一个在全国范围内编造鱼鳞册的皇帝,鱼鳞册是将田地山塘依次排列、丘段连缀地绘制在一起,因其形似鱼鳞而被称为“鱼鳞图册”,这是第一次王权下乡,各地的土地第一次被中央彻底掌握,在这之后进一步的王权下乡,就要等到红色政权了。

姜德此时的工作组要做的,一边是利用濠州乡村权力真空的时间,以不愿意从军的降军为骨干,建立起农村合作社,一边是登记编造鱼鳞册,在古代,谁有鱼鳞册,谁就有了一半的基层政权。

很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鱼鳞册这样的重要,这样说,政权在当地的表现主要在三方面,一个是人事权,一个是财权,一个是武装权,人事权不用说,财权则是要收的上来税,还能运走,而如何收税,古代可没有后世的发票或者申报软件,都是依靠税吏一户一户的去收的,这些人应该交多少,就是以鱼鳞册为准的,如果一个政权没有这样的鱼鳞册,他在当地将一文钱都收不上来,这也是为什么秦汉交替之时,萧何进入咸阳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秦丞相、御史府所藏的律令、图书了。

当日,从梁山赶来的上千有基层合作社经验的工作队赶到了,姜德第一时间将其派遣到濠州各地,看着不断增加的领土面积,姜德有一种老鼠进入米缸的感觉。

约莫过了八九日,先是北边的消息传来,在被杜壆用长矛连伤五人后,宿州的厢军认清楚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战力的现实,以来的三倍速度回到了宿州。

再接着是汴京的消息,赵佶很大方的夸奖了姜德姜信之一顿,并且赏赐了不少金银纸面上的,接着赵佶让姜德快快出兵平定王庆,至于被姜德赶出去的两人,那是连提都没提。

其实姜德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赵佶的意思,按照他对汴京这群混蛋的了解,这百分之九十是几个奸臣互相商量的结果,赵佶也许到现在连王庆到底在哪里都还没搞清楚。

而工作队的工作也极为顺利,在刀枪的加持下,濠州乡村所有人都对工作队笑脸相迎,一万多本地降兵重新编制到了各地的合作社内,姜德让公孙胜继续做登记造册工作,自己则带着大军开往了莫邪山。

——莫邪山

莫邪山下,两只大军对圆,朱武对姜德点头示意,姜德对左右道“何人前往叫阵?”

一人出列道“末将愿往!”说罢,催马上前,大声喊道“叛国逆贼,吾乃梁山韩伯龙,何人敢和我一战?”

王庆军中冲出一将,大声应道“下山虎滕戡在此,拿命来!”

韩伯龙打起精神,举着兵刃就刺,滕戡用的是一杆虎眼竹节钢鞭,力大无比,一个照明,韩伯龙居然觉得虎口发麻,知道不好,却也只能拼命硬撑,过了七八招,已经慢慢落了下风。

武松在后面看到,对姜德道“侯爷,伯龙不是对手,恐怕要栾将军才能取胜。”

栾廷玉催马上前,挺枪就刺,嘴中喊道“伯龙少歇,待我一战。”

王庆军中又一将冲出,生得赤面黄须,头顶熟铜盔,身穿团花绣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卷毛乌骓,赤脸黄须,九尺长短身材,手掿两个水磨炼钢挝,挡住栾廷玉道“贼将休要车轮战,来来来,和我一战!”

二人对着厮杀,不过三四回合,王庆军又冲出二人,齐声喊道“马劲、马勥在此,何人敢战?”

穆弘、穆春二人对视一眼,一同杀出道“穆弘、穆春来了,贼将休跑!”四人互相对砍了起来,穆弘对着马劲,马勥杀向穆春。

这下八人对阵,杀的是你来我往,看的众人是心惊肉跳,先是穆春被马勥砍中一刀,要不是战甲坚实,非得命丧当场不可,马勥还想追,被庞万春一箭射退,马勥哈哈大笑道“梁山贼人只会暗箭伤人,兄弟们,撤了!”说完,带着四人一同退回本阵。

姜德等四人退回,先让穆春下去包扎休息,然后气道“没想到濠州都被拿下,此处却伤了我军锐气。”

朱武道“我军胜在兵强马壮,当斗兵取胜。”

姜德点头称是,朱武则开始挥舞令旗,各将自回本阵,准备以军阵取胜。

对面的李懹看到,笑道“贼军也想和我斗兵,也罢,传令各军,听我号令!”

在李懹左边的是段二,方翰看着李懹传来的军令,骂道“这小儿还真把自己当做大帅了。”段二则眯眼道“先看他是否能胜,如也败了,有他好看!”

两军徐徐而动,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战王庆(七)

微风轻吹,草屑飞起,人类的互相残杀从有智慧起就没有停歇过,为了食物,为了土地,为了宗教,为了尊严,这样愚蠢的事情还会继续上演到人类灭亡为止。

战场之上,梁山兵马在鼓声下慢慢向前,王庆军看着战甲齐备又沉寂无声的梁山军,恍惚之间,仿佛看到的是一座大山在缓慢而坚定的向自己压来。

莫邪山东西百里,却并不陡峭,李懹在这莫邪山上建立了不少营寨,此时足有一半兵马还在山上,等待出击或者接应。

“弩炮上前!”朱武变换令旗。

“哐当!”最前面的盾牌阵为之一变,让出了一个个通道,一门门弩炮被推了出来,更有十余门真正的火炮杂夹其中,两军不过百丈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毫无压力。

“床弩?”李懹并没有认出来火炮,毕竟此时除了梁山也就只有汴京禁军才有少数火炮了。

“盾牌手上前!”李懹下令道,一队队盾牌手压了上去,李懹并不太担心梁山军的弩炮,毕竟数量实在太少了,只要一个冲锋后,两军混战在一起,这些弩炮就完全没有作用了。

“放!”

“轰!轰!轰!!!”

巨大的火炮轰鸣声让李懹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他拼命的拉住马匹,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再看向军阵,那看上去结实无比的盾牌阵已经被撞出了几条血色通道。

“这是什么?”

“放!”

“轰!轰!轰!!”

每一次轰鸣声都会造成十余人的死亡,李懹还没理清现在的局势,军阵已经伤亡超过三百人,巨大的伤亡和单方面的挨打让前军军阵大乱,朱武看到机会,立刻下令稳步上前,准备突击。

火炮和弩炮在驽马的牵引下,每十丈停下来攻击一次,步兵则是稳稳的跟在其后,到了五十丈的时候,在盾牌手、长枪手之后的弓弩手开始射击,失了先手的李懹拼命想将军队稳定下来,却越来越乱,等一枚石弹射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退缩了。

“这就是梁山军吗?”李懹吞了一下口水道“撤到营寨中,快!”

“保持阵型!乘胜追击!”朱武发现李懹开始后撤后,立刻下令全军加快速度追击,但依旧排着严密的阵型,从山上往下看,就仿佛看到一条黑线在赶着李懹军往山上跑一样。

“哈哈!姜信之,你中我计了!”李懹跑进营寨,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传令!投石机攻击!”

莫邪山上的各个角落突然被推出一辆辆的投石机,这些投石机之前都被各种布匹、草木遮掩住了,投石机的绞索吱吱呀呀的将投掷带拉了下来,接着放入一块块岩石,最后猛地松开绞索,巨大的惯性给了岩石强大的势能,岩石飞向了天空,达到最高点,然后对着大地猛地撞了过去。

“咚!”“咚!”“咚!!”

一枚枚岩石从天而降,每一次落地总能带走一两条梁山军的生命,巨大的惯性让岩石所经过的地方都变成一条血路,上下的姜德等人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惨剧。

“这是陷阱!他们在营寨中最少安置了五十台投石机!”朱武看着不断落下的巨岩道。

“先让军士撤下来,试验我们的弩炮、火炮和他们的投石机谁的射程更远,既然他们想打阵地战,就让他们知道,阵地战依靠的永远是远程火力!”姜德立即下令道。

看着如同潮水一般退下的梁山军,李懹大声的欢呼了起来,接着,所有的王庆军都大声的喊叫起来,以便庆贺他们的胜利。

刘敏走到段二身边,看着周围互相庆祝的军士道“没想到这个李懹还真打赢了,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的投石车,我完全没有发现。”

段二妒火中烧的说道“他和他的叔叔一样,都是奸诈之人,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我们。

等着吧,梁山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这些投石机就像赢,没那么简单的。”

上下的梁山军清点完人数,姜德看着数据脸色有些发青,超过千人的伤亡是他不可接受的,要知道这些死亡的军士都是敢战之士,补充起来可不容易。

“庞万春,给我用火炮把这些营寨一个一个的拔掉!”

“遵命!”

所有的火炮被集中了起来,对着最靠前的营寨开始射击,李懹尝试用投石机进行反击,但即使有高度的加成,简单打造的投石机也无法威胁到火炮的安全,只用了一刻钟,火炮就将一个营寨的寨门、栅栏一扫而空,姜德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再换了一个营寨进行轰击,一天之后,所有前线的寨门、鹿角、望楼都被火炮击毁,所有人都知道,决战就在眼前。

“三军听令,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用你们的刀枪,剿灭这些乱贼!进攻!!”姜德挥枪喝道,栾廷玉、武松等人大声呼喝起来,三万全副武装的梁山军冲向了莫邪山。

莫邪山上,段二在左,刘敏在右,李懹在中,三万兵马也是拔刀拉弓,只是和昨日比起来,他们的士气被降低了不少。

虽然营寨被毁,但投石机并没有被火炮摧毁太多,当梁山军进入射程后,投石机立刻开始投掷,前线的武松看着天上的巨石,举起盾牌道“举起盾牌,不要畏惧,冲杀上去,和他们搅在一起!”

失去营寨的王庆军无法阻止梁山军的迅速靠近,只是两轮投掷后,梁山军便已经杀到了王庆军的面前,一个梁山军队长第一个用盾牌狠狠的撞开了两杆刺向自己的长枪,接着挥刀砍翻一人,肉搏战开始了。

盾牌兵后,一队队的长枪兵不断刺杀,在齐整的军阵加持下,刚刚拿起刀枪不久的王庆军很快就被杀的节节败退,虽然王庆军中也有不少勇将,但在这样的军阵之中,个人的战力很难发生作用,何况梁山军的勇士也是不少。

战报不断传向两边的主帅处,在这样的军阵对杀下,训练、纪律、装备、指挥都是取胜的关键,王庆军成军不久,装备多为从官军中缴获的,纪律更是无从说起,第一个被攻破的军阵就是刘敏部下的寇猛,一心想立功的源为义一箭将其射杀,使其成为第一个阵亡的王庆军战将。

接着,穆弘指挥着部下攻破了谢宁军阵,谢宁拼命抵挡,逃回了本阵。

李懹看着连连被破的军阵,急的嘴上都要起泡了,这时,马勥指向一处说道“将军,你看,那是宋军主帅所在!”

李懹顺着马勥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群传令兵不断进进出出,大喜道“好,传令给袁朗,集合所有铁甲军,向贼军中军突击,一旦我们打乱了他们的中军,你们立刻掩杀,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遵令!”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中,王庆军突然变换阵形,一只浑身穿着铁甲的军队从斜缝中杀了出来,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李公寿军,李公寿看到这只军队,心中暗道不好,他太清楚对面穿的是什么了。

“结阵,这是敌军主力,挡住他们!”李公寿大声叫道,希望用军阵来挡住这只精兵。

袁朗挥舞着两只水磨炼钢挝骑着卷毛乌骓一马当先,跟在他身后的是上百骑兵,王庆军中少马,这已经是李懹所能集中的所有骑兵了。

袁朗弯着腰,低着头,梁山军的箭矢射在他的身上,只听到叮叮当当作响,坚硬的铁甲和皮甲内衬完美的防御住了抛射的弓箭。

“死开!”袁朗一挝拉开一个盾牌,接着撞开两人,挡住一枪,冲进了军阵,潮水一般的铁甲军跟着他冲开的道路,杀了进来,李公寿看了不由大急,一边指挥军士抵挡,一看快报姜德。

姜德得知山上冲下来一只两千人的铁甲军,看向因为铁甲军冲击而混乱的军阵说道“看来李懹的目标是我啊。”

“侯爷,李公寿都是高丽军,战力恐怕不够,还是让我去支援一下吧。”护卫在姜德身边的崔逸之说道。

姜德摇摇头道“贼军的装备精良,以命搏命划不来,去庞万春那里调集两千弓弩手,埋伏在两侧,然后去通知李公寿后撤到此处,既然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人可以冲到我的面前。”

崔逸之领命下去布置了,战场上的袁朗带着铁甲军已经杀开了李公寿两个营,李公寿焦急的举着刀吼道“退者死!进者生!诸君想想家中父老,岂可亡于军法之下?”

梁山军的战力除了装备、训练为保障,还有的就是严苛的军法,无令而退的不仅仅会死在军刀之下,家中一切抚恤都会被剥夺,参加梁山军的高丽人在高丽都被分了田地,要是被军法认为是逃兵,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家中的田地还会被重新没收,这对几百年来第一次拿到自己土地的高丽人来说,是宁愿死都不愿意接受的。

被李公寿刺激的高丽军再一次反击起来,长枪攒刺,刀斧齐砍,以伤换伤,以死换死,战场上到处可见抱在一起同归于尽的军士,一边是官逼民反,只想拖上个垫背的,一边是宁死不退,只想为家中挣下个前程,两边打的难解难分,一炷香后,两军已经死伤超过千人,成为战场上最为血腥之地。

李公寿此时也已经下场,其实在姜德开设的中级军官班上,已经不允许营长以上的军官随意到一线厮杀,他们的作用应该是指挥作战,但到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指挥的说法,就是一个乱字,看到不同衣服的人就杀,崔逸之带着一队人,好不容易杀到了李公寿身边,一枪刺中一个铁甲兵的露出的眼睛,然后说道“侯爷有令,命你军向帅旗撤退!”

李公寿挥着大刀叫道“什么?撤退?我不撤!你看看,都杀红眼了!阵型全乱了,现在撤退,就是溃败!”

崔逸之喝道“此乃侯爷军令,汝想抗令吗?”

李公寿看着一脸杀气的崔逸之,刀慢慢的放了下来,大声喝道“传令,且战且退,以营为单位,敢乱我军阵者斩!”

后方朱武看着渐渐向本阵靠近的李公寿军,摇头道“还好贼军无大将,否则必然看出李公寿为诈败。”

姜德却道“能败而不乱,李公寿可为上将了,他这是不想自己部下有太多损失,何况如突然败了,反而会让贼军生疑。”

朱武一想也是,转眼间,袁朗已经可以看到前方骑着战马的姜德等人,他兴奋的吼道“贼帅就在前方,全军突击!!”

姜德看着兴奋不已的袁朗,大笑道“贼将也想要我的头颅吗?”

袁朗不再说话,只是催促军士上前,这时,一阵鼓声响起,一队队弓弩手从两边站了起来,足有两千人之多。

“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事情,之所以被大家传颂,是因为正常情况都不可能做到。”姜德对朱武颌首示意,朱武挥舞令旗道“射!!”

袁朗惊恐的看着两边飞来的弓弩,他们是铁甲兵没错,但铁甲并不代表不怕弩箭,步人甲的厚度大都在两三毫米左右,近距离的弩箭对他们拥有巨大杀伤力。

“噗!”“噗!”

“噗!”

接连不断的弩箭射中了这些铁甲兵的身体,不断有铁甲兵流血倒下,袁朗回头看了看撤退的路线,发现身后已经出现一只骑兵拦住了他们的后路,为首的手拿两杆短枪,想来就是那双枪将董平。

“呀呀呀!前后都是个死,兄弟们和他们拼了!”袁朗大吼了一声,接着带头冲锋,不少人跟着他一同向姜德杀来。

朱武这时又挥了挥令旗,近卫团站了出来,李公寿也带着残军往回杀,山上的李懹看着越来越少的铁甲军,眼中的泪水不由流了下来,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这要我如何和叔叔交待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战王庆(八)

莫邪山上,宋旗飘扬,在铁甲军被弩箭和骑兵联合绞杀下,即使强如袁朗也被董平和栾廷玉联手拿下,李懹见事不可为,召集兵马,困守莫邪山山顶,段二等人则是寻机带着残军继续后撤退向了洛水。

姜德看着被包围的莫邪山,指着山顶对被押到自己面前的袁朗说道“听说李懹是金剑先生李助的侄儿?”

袁朗昂着脑袋说道“正是,你可怕了?”

“哈哈,被我三万大军杀的只能龟缩在山顶,这样的将领,我何惧之有?”姜德对袁朗笑道“两军对阵,一拼将帅智勇,二拼军士训练,三拼军备物资,四拼兵马数量,你家将军何处胜我?”

袁朗大声叫道“我家将军胜在人心!”

“人心?你可去过那濠州城?濠州城在政和四年的时候,有人丁十万,而我入城的时候,只剩下人丁不到三万,我想问问,那七万人丁都去了何处?”姜德冷冰冰的说道“自古以来,乱天下易,治天下难,你们被官府所逼,揭竿而起,并无不可,但你们夺城得地之后,不思安民抚农,反而强征暴敛,你们和官府比起来更加可恶!”

袁朗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传令,火炮轰击,弟兄们战了一天也累了,准备开饭。”

一门门的火炮被牵引的上了山,山上的李懹看着山下的火炮,又急又怕,对左右说道“事到如今,吾等该如何是好啊?”

混战之中,马劲被梁山军所斩杀,他的兄弟马勥此时是又恨有气,对李懹说道“将军,与其困守,不如和他们拼了吧!”

滕戣人称为食色虎,虽然有些武艺,但贪财好色,昔日落草也是为了富贵,今日到了如此局面,根本不想拼杀,劝道“将军,那姜信之也是草莽出身,官府对他是又用又防,我等不如和他谈谈?”

“食色虎,你想投降?”马勥怒视着滕戣道。

滕戣不敢看他,脸转向一边道“这哪里说得上投降,不过是识时务为俊杰罢了。”

滕戡则打着圆场道“马将军不要生气,我兄弟也是为弟兄们着想。”

李懹挥手道“我叔叔还在大王账下,我等如投降,岂不是让我叔叔去死?”

滕戣眼珠转了转,然后说道“将军,即使不能真降,难道不能和谈?”

“和谈?”

“那姜信之和官府面和心不和,难道不想增加自己的实力?我等可以表示愿意说服大王和他结盟,再告知其与其将我们赶尽杀绝,不如养寇自重,想来其会心动的,等其放我们离开,到时候自然是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李懹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谁敢前去?”

滕戣自告奋勇的说道“既然是末将想的主意,就让末将前往吧。”

“也好,将军务必小心!”

——

“养寇自重?”姜德看着举着白旗的滕戣笑着问道。

“我等在绿林之中就听说过梁山威名,如今官府让我等相争,明显是希望你我两方一死一伤,到时候官府再坐收渔翁之利,将军乃明白人,即使不愿意恶了朝廷,也不该将我等赶尽杀绝啊。”滕戣自信满满的说道。

下面的众将官中有不少暗暗点头,都赞同滕戣所说。

董平性格最为莽撞,第一个出列说道“侯爷,这厮说的也有些道理,官府的确不把我们当自己人看,还请侯爷三思啊。”

“还请侯爷三思!”

这个时候可是站队,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最少在面上,所有人都在劝姜德要防备官府。

姜德点点头,对边上的公孙胜等人说道“昔日我在梁山的时候,就有人劝我割据称王,我等攻克高丽的时候,也有人劝我为高丽王,但都被我拒绝了。

当今官家虽然有些昏庸,但却无秦隋之罪,我等虽有些功劳,也无周文之功,何况赵家牧民百年,明君辈出,非大罪不可轻动。”

这话说的极为露骨,一方面表示自己却有野心,一方面也表示还不是举旗的时候,众人听得暗暗点头,至于是否有人会去官府告发,姜德却不担心,有的时候,不是不知,只是当做不知。

安抚好众人后,姜德再对滕戣说道“去告诉李懹,给他半个时辰,如不投降,就让他的叔叔为他收尸吧。”

滕戣被吓得头都不敢回的跑回了莫邪山。

莫邪山上的李懹等人听滕戣说了山下的情况,滕戡不解的说道“这样说来,梁山之人并不是和官府一条心的?”

李懹则是急道“半个时辰,转眼就到,吾等奈何?”

马勥拍着自己的刀说道“末将愿凭借此刀,护送将军出山!”

“大军尽墨,出了山又如何?”滕戣哼了一声说道“将军,我看那姜信之不是人下之辈,大王非天命之人,如今濠州也丢了,庐州又能守多久?将军如归了梁山,日后也可保李先生一条性命啊。”

“我看你就是怕死!”马勥怒道。

“我这是为将军着想,你就是想为你哥哥报仇!”

“这么多兄弟死了,难道就这样降了?”

“不降统统得死,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们军阵的厉害,近的枪刺,远的弓射,那枪阵和刺猬一般,几乎要七八个兄弟才能换他们一个,如何能战?”滕戣不再和马勥啰嗦,对着李懹说道“将军,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懹低头沉思良久后说道“只怕弟兄们不肯。”

马勥再次上前叫道“将军!不能降啊!”

滕戣看了一眼边上的滕戡,滕戡点点头,二人突然冲向马勥,将其掀翻在地,滕戣喊道“将军都发了话,你居然敢不听,当斩!”

李懹也不想伤了义气,说道“滕将军莫要伤了马将军放他走吧”

马勥瞪着李懹说道“李懹,你这个叛徒!”

“送他走!!!”

——

姜德看着打着白旗,自缚绳索的李懹等人,下马走上前。

“罪人李懹、滕戣、滕戡,率军士三千七百二十一人,愿归顺梁山!”李懹跪在地上说道,数千人随着他拜倒在地。

这话说的有水平,不降宋庭,降的是梁山。

“百年之后,必然不让你等悔于此事!”姜德拔出宝剑,割断几人的绳索说道“汝等可自行决定留去,如留,则为我梁山弟兄,入我梁山军籍,如去,则自拿铜钱十贯,自行谋生。”

得知不但不被坑杀,还可以拿钱走人,顿时一片欢呼声,李懹等人也轻吐一口气,知道安全了。

姜德用了一天的时间打扫战场和运送伤员回后方,三千多人中最后走了一千多人,刚好剩下约一个团的人,姜德让李懹为团长,袁朗见李懹降了也表示愿意投降,再从降兵中挑选了一些人,组建了两个团,分别由袁郎和李懹率领,滕戣和滕戡为副团长,各级军官由原梁山军和降兵混编,姜德将其留下守卫后方,自行率军继续前往庐州。

且说另外一边的王庆,此时正在九江鏖战,九江的宋军凭借水军和王庆打的不相上下,正在焦急的时候,得知了北方的败报。

李助得王庆召唤,一边想着如何破敌,一边走入了大帐,只是刚刚进入,李助就觉得不对,这大帐中实在太安静了。

李助急忙抬头,看到王庆等人都已经到齐了,还以为是在等自己,不由告罪道“微臣思虑战事,来的迟了,请大王恕罪。”

“是啊,李爱卿的确是思虑战事,只不过这思虑的是如何将我等送给官府做礼物吧?”王庆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助不解道“大王这是何意?”

王庆拍案喝道“你那侄儿已经献了濠州城,就等你这叔叔献上我等人头,好一同去汴京当大官呢!

来人啊,给我将其拿下!”

左右甲士齐刷刷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刀斧相对,李助唰的一声拔出宝剑,高声呼道“何人陷害我?大王休要听信谗言!大王起事乃我一手策划,如何能反?”

王庆一听也是,疑惑的看向身边的范全。

这范全是王庆的表兄,原来是房州的狱卒,就是他杀死牢头帮助王庆越狱的,因此王庆对其极为信任。

范全等人都属于王庆的外戚,和李助一直不对路,范全其实心里才猜到这丢濠州什么的和李懹没关系,但谁叫李懹现在投降了呢,这锅不给他给谁。

“李助,你且听真,你那侄儿已经带着军士在莫邪山降了宋军,要不是他早早和宋军通了关系,濠州如何一战便破?莫邪山如何一战就降?分明是你们叔侄先怂恿我等起事,再转身卖我等好让你等为官,是也不是?”

王庆一听,拍案道“我说昔日你为何突然来找我,要我等起事,原来是为了这个,来人,给我拖下去斩了!”

李助被气的简直无话可说了,他嘴唇发抖道“昏君奸臣,我倒要看看,谁能拿我!”

说着,李助挥舞宝剑,就往外冲,一群甲士拼命阻拦,却没想到李助剑法高超,连杀十余人直直的往外走。

“军师留下吧!”一人带着一群军士从外面涌了进来,这些人各个带着绳索,对着李助就丢,李助虽然灵敏,也挡不住数十个绳套,最后被套中挣脱不得。

“好你个雷应春!他日必将好好报答此恩!”李助被压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雷应春是王庆的姨亲,也是李助外戚的一员,被任命为金吾大将军。

王庆见李助被绑,呼道“拖下去砍了!”

一人这时出来说道“大王且慢。”

众人看去,是王庆的另外一个谋士左谋。

左谋对王庆说道“大王,如今我国北门已破,庐州空虚,正是生死存亡之际,李助之罪并无真凭实据,如杀恐怕会导致将士不满,不如先收押起来,等日后退了宋军,再查实论罪不迟。”

王庆想了想,又觉得有理,便道“好吧,先押下去看管起来,等日后我擒了那李懹,将这二人一同砍头!”

等李助被押下去后,王庆对众人问道“如今之际,你等说我该如何啊?”

王庆麾下大都是莽汉,哪里说得出什么,这个时候王庆又开始想李助的好了。

左谋先是暗中嘲笑了众人一番,然后出列道“大王,庐州乃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昔日三国时期,魏国张辽守卫此处,数次大败东吴孙权,可知其易守难攻,我军当在庐州和宋军决战,还请大王留一将于此和九江宋军对峙,然后亲率主力回援庐州。”

王庆道“正是此理,范将军,你和五千兵马留在此处,其余人马,皆和我回庐州!”

——庐州

莫邪山后,姜德的兵马一路势如破竹,不到十日就连克洛水、定远等地,到达了庐州城下。

庐州,也就是后世的合肥,境内多山丘,南向有巢湖为凭据,西南部属大别山余脉,层峦叠嶂,又水系发达,河流众多,骑兵难行,易守难攻。

段三娘站在城头,对着远方的姜德军营一阵大骂,然后气汹汹的下了城墙,对边上的段五说道“那冤家到哪了,是不是不要咱了,要不咱也跑吧。”

段五简直想晕过去了,这天下虽大,造反的皇后能跑到哪里去。

“我说三姐,姐夫肯定会回来的,他就是舍得你,也舍不得这庐州城啊。”

“这个冤家,昔日在段家堡的时候,对我可不是这样,自从当了什么大王,对我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要我说,濠州城丢了也好,丢了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段五听着段三娘的话,脸上只能堆笑,这庐州城中,恐怕也之后段三娘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报!!报!大王率大军已经到了新仓了,两个时辰后便将入城。”一个探马急急忙忙的跑来说道。

“哈,还知道回来,来人啊,给我点起兵马,准备迎接大王!”

王庆归来的消息,姜德也几乎同时得到了,姜德对李懹问道“这王庆如何啊?”

李懹拜道“和侯爷比,如萤光比日月。”

姜德歪了一下嘴巴,这古人夸人怎么都这句啊,也不再问,直接道“传令,准备攻城,贼军远来,必定疲惫,我们就给他们听点响,热闹热闹。”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战王庆(九)

“濠州现在如何了?”姜德又问道。

李懹说道“那些宋官见我们凶恶,倒是不敢动手,只是侯爷,我军后方如此多的宋军,还是要多多防备啊。”

姜德点头道“所以此战要速战速决。”

李懹眼珠转了转“侯爷,我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且让我等看看金剑先生的侄儿胸中有多少兵甲。”姜德鼓励的说道。

李懹说道“王庆麾下兵马或是绿林之人,或是刚刚拿起兵器的农民,并非训练有素之军,又是远来疲惫之兵,最怕惊慌。

只要侯爷调遣一只骑兵,从西穿插至庐州之南,尾随王庆军而攻,王庆必定大乱。

到那时,侯爷再同时派军抢这庐州,将是事半功倍!”

朱武眼睛一亮道“却是好计策,只是这庐州之西有山脉为险,如何能穿插?”

李懹笑道“庐州之西却有山林,但山并未依着城墙啊,那山和城池还有小十里的距离,骑兵穿插而过,庐州守军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何况那山上到底有没有驻军都说不定。

现在城中做主的是段三娘,那可是一个疯婆娘。”

姜德翻身上马,从得胜钩上取下长枪,大声喝道“栾廷玉、董平、武松、徐宁,你四人率两千骑兵和我出战,其余兵马,听朱武号令,前往攻城!”

“侯爷!你千金之躯,不可轻动啊。”崔逸之上前拉住姜德的马缰说道。

“昔日曹孟德身先士卒,才得河北半壁,难道我姜德还比不上古人?骁骑出战!”

姜德大喝一声,拉开崔逸之,挥舞着长枪向外喝道。

一队队的骑兵从营寨中冲了出来,这些骑兵一边跑一边整理着阵型,很快,一个姜德为中,董平、栾廷玉为左右护卫,徐宁、武松为后卫的阵型就拉了起来,两千骑兵跑起来已经可以地动山摇了,庐州城中,刘敏正在巡视防卫,突然看到墙头的碎石往下掉,顿时知道附近有大军行动。

“西边!西边是什么!”

庐州城墙上,有人指着西边叫了起来。

刘敏猛地向西边看去,只见一股烟尘飞快的向南奔去,他思虑了一下,叫道“不好!贼军想突袭大王,快拦住他们!”

但两条腿哪里是四条腿的对手,刘敏的兵马都没整理好,姜德的骑兵团已经冲过了庐州城范围,直直的向王庆军杀去。

王庆这时正在一辆大马车上厮杀,嗯只不过和他厮杀的不是什么兵将,而是和两个小媚娘。

“大王,娘娘带着人来迎我们了。”

外戚也要分的,范全是王庆的表兄,自然更加靠近王庆,王庆在打车战的时候,也只有他才能在左右。

王庆打了个激灵,泄了身,掀开车帘,露出净白的身体说道“那娘们来迎了?真是扫兴!”

“冤家!冤家!!”

王庆还在温存呢,就听到外面的叫喊声,顿时他一个直立在马车上站了起来。

“快!快!孤王的衣服呢!”王庆这时可急了,他清楚的听到范全在外面拦着段三娘,但段三娘是什么人,从身体上,她比得上两个范全,从身份上,她更是王后,王庆才刚刚穿上裤子,车帘子就被人掀了起来,那掀开车帘的不是段三娘又是谁。

段三娘的脸一看到车内的情景就变成了一片冰霜,王庆恼羞成怒道“给孤王出去!”

段三娘气的一肚子的火,正想发作,边上的段五拦住说道“王后息怒,大王偶尔放纵一下,没大碍的,兄弟们都看着呢。”

不说还好,一说,段三娘更是火冒三丈,一股彪气冲到脑顶,撕拉一声把车帘撤了下来,对着外面喊道“就给兄弟们看看,王庆你这个狼心狗肺没娘要的杂种在车里做什么,老娘在庐州给你看家,天天想着你,你却在外面风流!”

说着,段三娘什么脏言污语都说出来了,王庆也气的和她对骂了起来。

说起来,王庆心中也挺委屈的,他可不是段三娘这样的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从小在开封长大的,凭借着一身本事和本钱吃饭,官小姐也勾搭上不少,谁知道最后会沦落到段家堡,还被段三娘强为夫妻。

反正这二人在这一闹,大军也停下没得走了,左谋奇怪大军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寻了过来,看到还没穿好衣服的王庆正和段三娘互相对骂,气的差点干脆交代过去。

大哥,打仗呢,造反呢,能靠谱点么。

王庆大概是觉得左谋没晕过去自己挺失败的,突然大声叫道“传令,传令,不去庐州了,我们南下,老子不过了!”

得,左谋这下是真的气的摔倒在地了,他刚刚挨到地,脸色就是一变,他拦住要上前扶起他的军士,认真的听了一会,然后仿佛地面是岩浆一般弹了起来。

“大王!有骑兵!有骑兵啊!!”左谋冲到王庆和段三娘中间大声喊道。

王庆也是叫累了,依靠在车上,满不在乎的说道“骑兵就骑兵,有什么在意的。”

“不是,是官军的骑兵,官军的骑兵啊!”

左谋焦急之下,也说出了官军这个称谓了,这下众人是真的听明白了。

“有敌军?”段五也扑倒在地,认真听了一下,然后起身说道“就在一两里地了,马上就到。”

“快,快准备迎敌!”王庆一边继续穿衣服,一边叫了起来。

这边的姜德看着停在大路上的王庆军,还以为王庆军早有防备,心中还有些紧张,但仔细一看,发现王庆军压根什么都没准备,落在后面的全是辎重,军士也在四处逃散,大喜道“灭贼正在今日,杀啊!!”

“杀啊!!”董平等人也齐声大呼起来,姜德当先一箭射中一个想指挥军士抵抗的王庆军军官,然后弓箭一收,长枪一摆,借着马力,就是将一人挑在枪上,然后往下一压,那人便跪了下去,马继续往前跑,枪再借着马力一抽,长枪噗的一声被抽了出来。

两千骑兵就仿佛是一把利刃,将王庆军的后军一刀切开,无数王庆军被骑兵赶向北面,希望这些溃军可以冲乱王庆的中军。

“快逃啊!”“官兵杀来了!快跑啊!”

要是此时李助在,大概会立刻下令斩杀这些溃兵,可惜此时的主将是王庆,还是连战甲都没穿的王庆,此时的王庆根本没有心思对战,他带着段三娘等人一蒙头就往庐州撤退。

这个时候,王庆军训练不足,军心不稳的特点就被暴露出来了,古代打仗最怕的就是撤退,淝水之战,就是因为撤退导致了大溃败,这主要是因为古代的信息不对称,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方根本不知道,当前方出现后退,后方军士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败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军队的将官出来安抚军士,告知军士这不过是战术上的安排,如果将官没有站出来,那么迎接这个军队的就是一场屠杀。

此时的王庆军就是没有这样的将官,数万大军乱成一团,互相推挤的向庐州城跑去,他们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太清楚,只是知道要快点跑,跑到了后面就会死。

姜德见王庆军已经奔溃了,当下把骑兵按连分队,各自冲杀包围,不少见逃不了的王庆军干脆就地投降了。

王庆上气不接下气的逃到庐州城下,却听到庐州城也是喊杀声一片,南门守将也是王庆的亲戚,叫翁飞,是段二的舅子,也算是王庆的半个小舅子吧,他看到王庆、段三娘等人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打开城门,接了进来,又快马去报正在北门守城的段二。

段二闻讯,跑过来对王庆说道“大王,宋军攻城,我们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王庆呸了一声说道“宋军偷袭了我军后军,几万大军就剩下这点人了,这庐州城到底还能不能守住?左谋呢?”

“报大王,左先生半路上掉队了,可能已经战死了吧。”

王庆抓了抓脑袋,想了想说道“先守庐州吧快,大家上城墙去,把宋军打下去,翁飞,你好好守着北门,贼军都是骑兵,上不了城墙。”

翁飞看着北去的王庆,又见陆陆续续有败兵逃回来,一边收拢败军,一边想着什么。

北面的城墙上,此时梁山军已经占据了几块小阵地,源为义等几个高丽、倭**将最为拼命,各个都是仗着战甲以伤换伤的打法,杀的王庆军连连后退,王庆一看,觉得好险,要是庐州也没了,他大概又得考虑找哪个山头落草了。

朱武发现又来了一队生力军,但这股军队的战力并不强,立刻判断姜德已经得手,招来韩伯龙道“韩将军,你带近卫团上去,一定要占据一片城墙,多带弓弩,贼军已经是最后一口气了。”

韩伯龙应了一声,穿了两层山文甲,带着近卫团就冲了上去,等上了城墙,刚好看到段二也带着军士在抢城墙,韩伯龙拿起一杆枪对着那段二就丢,段二猝不及防之下被长枪枪刺中胸膛,直直的钉在了地上。

“杀啊!!”

等姜德杀到庐州城下的时候,庐州城内已经到了巷战阶段了,姜德看着紧闭的南门,大声喝道“门上的守军听着,王庆灭亡只在今日,开门者活,守城者死,还不开门!”

城门先是沉寂了一会,然后被缓缓打开,一人跪在地上对姜德说道“罪人翁飞,愿意献城,请大人恕罪。”

“翁飞?我记得你不是那王庆的小舅子吗?”姜德不太相信的问道。

翁飞抬头道“那段家都是一帮凶恶之人,我也是无奈才从贼,今日有机会,怎敢不弃暗投明?”

姜德现在只带了五百骑兵,还真的不太敢随意进城,他想了想说道“好,翁将军深明大义,董平,你等随其入城,不许跑了王庆。”

“遵令!”

翁飞见姜德带着面具,猜测是平阴侯,也想为自己找些功劳,对自己的部下说道“诸位兄弟,此时正是我等反正的大好机会,所有人以白布裹头,随我我擒拿王庆!”

姜德的担心白费了,翁飞的确是一心献城,杀起王庆军来比谁都积极,王庆得知翁飞献了城门,气的大叫,但也知道于事无补,只能召集段五等人,准备突围。

段三娘此时也换上了披挂,手拿两把鸳鸯刀,和王庆等人往东门奔去,准备去和州,还没出城,王庆就看到翁飞带着一群人杀了过来。

“何人给我杀了此叛贼!”现在王庆最恨的就是翁飞,段五也是气的难受,直接冲了出来,举枪就刺,翁飞看到段五,也喊了一声来得好,驾刀砍来。

“翁飞!我等对你不薄!你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本是良民,要不是你们,怎会到今日的地步,废话少说,借你的人头给我一用吧。”

段五气的将长枪舞的呼呼作响,翁飞几招下来有些坚持不住,一个不留神就被刺中大腿,翁飞大叫一声就想跑,被段五赶上,一枪刺中咽喉断了气。

王庆笑道“杀的好!”

“王庆休走!”尾随翁飞而来的董平也到了,他骑着战马,双枪每一次刺杀就是一条人命,王庆看到董平身后黑压压的骑兵,气的叫道“罢罢罢,老子也当过一次大王,此生不愧,就和他们拼了吧!”

段三娘笑道“大王说得好,此生老娘也算痛快了一场,弟兄们,和他们拼了!”

董平哼道“你等也配?”

先上前的是段五,董平一枪架开其兵刃,回手一枪刺中其咽喉,再来是胡显、胡俊两将,战不三合,被董平双双刺死,董平所带骑兵也和王庆军厮杀在了一起,等北面的梁山军杀到时,王庆麾下只剩下不到百人,最终王庆、段三娘双双被擒,王庆之乱就此扑灭大半。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战王庆(终)

“老实点!”

“给我跪下!”

姜德看着还没有彻底王宫的王府大殿,拍了拍王座,发现这个王座居然还是纯金的,天知道王庆到底收刮多少黄金才打造出了这么一个宝贝,当听到身后传来喧哗声时,姜德转头看去,见是王庆等人被押送到大殿外。

“侯爷,幸不辱命,王庆夫妇俱被我军抓获,就是那翁飞,被王庆等人在乱军之中杀了。”董平走进大殿拱着手说道。

“好,董将军且休息一下,待其他将军回来再论功劳,至于翁飞,寻访其是否有家人,视同我军将士抚恤就是。”姜德挥手安排董平坐下。

没一会儿,又陆续有将官前来报功,经过清点,柳元、潘忠、阙翥在城南为骑兵所杀,马勥墨于军中,段二被韩伯龙杀于城头之上,方翰见大势已去,坠楼而死;刘敏伪装小卒,结果被梁山军在城中截杀后自尽而亡,王庆、段五、段三娘、钱傧、钱仪等被董平所获,另有左谋为武松所擒,其余被杀被擒的王庆文武将官无数。

清点完毕,见未有走什么大的人物,姜德对旁边的李懹道“此次破城,你谋划有功,可为第一,你那叔叔在何处?”

李懹走出来拜道“回侯爷,那王庆容不得人,我那叔叔还被关押在舒州。”

姜德道“如今王庆已擒,其他逆贼可有能人?”

李懹回道“舒州守将如今是雷应春,那人是王庆的姨亲,得知庐州消息后必然是惶惶不可终日,只要一封赦罪文书,必会投降。

至于其他地方,倒是有一人,侯爷需要警惕。”

“何人?”姜德问道。

“王庆等人刚刚准备向东突围,便是想去东边的无为军,那里的贼将是一个异人,叫闻人世崇,他本就是巢湖上的水贼,麾下有水贼刘黑虎、祖虬、胡俊、胡显、危昭德、张经祖、刘悌、韩凯等人,都有武勇,如今掌握八千水军,战船数十艘,巢湖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还请侯爷慎重。”

“哈哈哈!姜家小儿,你不讲绿林义气,攻我城池,杀我弟兄,我且在下面等着,看赵官家是否会留你一辈子!”

外面王庆大声叫骂道,被压在外面的段三娘等人也是一起大笑,听得众人都怒视向大殿外。

“哈哈,看来我们的楚王是有些迫不及待了,罢罢罢,先处理了你就是,来人,压王庆等人进来!”姜德微笑的说道,外面军士听令,压着王庆等人走入大殿,让其跪下,王庆等人不愿意跪,军士也不客气,一脚踹了下去,几人哎呦一声,跪倒在地。

姜德等几人都吃过苦头,才说道“好了,昔日也都是绿林道上的同仁,无需如此,王庆,昔日你称孤道寡之时就应该想到有今日,你说我是押你去汴京还是在此处将你就地正法的好?”

王庆眯眼道“我王庆赌的是钱儿,宿的是娼儿,喝的是酒儿,当过大王,立过国号,杀过贪官,也算是英雄一场,死有何惧之有?

只是姜信之,不知道何日轮到你啊。”

姜德挥手笑道“休要羞死英雄二字,何为英雄?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英雄者,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腹纳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义,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

你呢?自从起兵之后,可有体恤百姓之举?莫要以为杀了几个贪官污吏,就是英雄,贪官污吏杀完后,百姓却被你强征暴敛,你还不如那些贪官污吏呢,和你说话都是浪费口水,罢罢罢,就借你的人头为这死去的数万军民祭奠吧!”

王庆被说的哑口无言,低头不语。

段三娘看王庆如此,叹了口气,对姜德道“罪妇无他话,只希望能和王庆共葬一处。”

说着,段三娘有些动情的看向王庆道“冤家,活的时候看不住你,死了,你终是不能乱跑了吧。”

段五哈哈笑道“也请姜大人也把我葬在我家姐姐身边吧,如我姐夫再风流,我也能为我姐姐出个头啊。”

王庆苦笑的摇摇头,姜德点头道“好!就如你等所愿,来人,押下去等召集百姓后当众斩之!”

王庆等人被压了下去,姜德对众人道“李懹,你率本团兵马,前往舒州,告诉那雷应春,只要他愿意开城,允许其带走一车财物,从此世间就当没他这个人了。”

李懹喜道“多谢侯爷。”

“至于那巢湖之贼剿灭需要一些时日,就慢慢征伐吧。”姜德对众人笑道。

众人一愣,明白了这是姜德的养寇自重之计,齐声称是。

接下来数日,梁山军打扫战场,招降纳叛,很快在南边传来捷报,舒州开城投降,雷应春带着一车珠宝消失在山林之中,李助得知王庆伏诛,叹了口气,和李懹一同来庐州见了姜德,表示愿意效力。

姜德清点兵马,选强去弱,先是补充了伤亡兵马,然后以王庆降军为骨干共编练了刘以敬、上官义、杜壆、袁朗、滕戣、滕戡六个团,姜德爱杜壆为人,纳其团入近卫师,其余五团编练为一师,以李助为师长,收李懹、崔逸之、左谋为谋士,其中李懹为团长军衔,其余二人为营长军衔,姜德兵马比从梁山出发时不少反多,拥兵近五万众。

姜德再借口巢湖水贼未灭,占据了庐州等地,又让李懹带着最为可靠的一千王庆军伪装王庆残军,跟着天翔学院的工作队在庐州、舒州等地建立公社,姜德再让等候在泗州等地的莲花商队跟进,每一个公社建立后立刻在公社中成立莲花商店,不到半月时间,姜德已经开始有些吃不消了,这能信任的干部实在是缺的可以啊。

由于公社的人员都是当地村民,社长、书记等干部都是被选出的乡绅,加上用莲花超市绑定其经济,让公社短短时间里就深入人心,二十多日后,姜德也得到了其他战场的消息。

先说河北的田虎,童贯等人的确是久经沙场,田虎连战八场,先胜后败,连损二十余将,就连大将孙安、马灵、房学度,其兄弟田豹都被斩杀,只剩下不到两万兵马困守一地。

再说宋江,宋江连破数地后,居然重金敲门,联系上了王黼,王黼正愁四寇难平,得知宋江有心招安,马上连裤子都来不及穿跑去见赵佶,赵佶一想招安也挺好,便让王黼招安,宋江如愿以偿的重新穿上官服,得了安抚使之位,率本部兵马前往江南,助力高俅。

为何要助力高俅?自然是这高俅带着十节度打了败仗了,方腊起兵后,利用教义,蛊惑人心,分田分地,杀官杀吏,短短一月之内,江南只要没有逃出去的官员几乎尽被其屠戮,方腊得了大量金银后,又大肆招兵买马,短短时日,得了十余万兵马。

高俅带着十节度与其交战,先胜后败,就连自己都差点被方天定阵斩,如今两军加起来近三十万正围绕苏州攻防,十节度还落在了下风,甚至连苏州后方的扬州都爆发了明教起义,幸好宋江即使赶到,花荣箭射陈观,王英枪挑陈益、孔明刀劈陈泰,才算平定,否则扬州被破,后路被断,高俅就该上演千里大逃亡。

得知四处军情后,姜德立刻召集众人商讨军事。

姜德等众人坐定后,开始说道“刚刚朝廷第三次传来军令,要求我军加快进剿巢湖贼寇,然后东向宣州,以便割断方腊军。

汝等如何看啊?”

“侯爷,如今田虎败亡不过在一两月内,宋江已降,朝廷唯一虑者为方腊及我梁山。

方腊生则我梁山生,方腊亡则我梁山危啊!”

朱武第一个对局势做了判断,众人听了纷纷颔首赞同。

公孙胜又道“庐州等地已经破败,又是四战之地,不可久留。

我军在此已经月余,巢湖贼寇覆灭也在翻手之间,走是必须要走的,关键是如何走,去何处,和方腊是战是和,如战如何战,战后又如何对待朝廷。”

李助接着道“我昔日为反朝廷,也去见过方腊,其人却非凡人,手下人才济济,但过于重教轻儒,其攻城略地后,凡官吏尽遭毒手,如何有人肯依附于他?方腊败亡,不过年内。

但方腊如此做,却积累了大量财富于杭州,杭州临海,我听闻我军水师不惧天下人,何不倚强凌弱,破其都城,收其财富,如能擒拿方腊最好,如不能,也当抓获贼首。

到那时,对朝廷我等也有交代,我军也可借水师之利,北上梁山,东往倭国,主动在我。”

姜德问朱武道“朱先生,军事上是否可行?”

朱武闭目思考一会说道“方腊起事之时,兵马不过五万,后四处招兵买马,如今号称四十万。其中主力兵分三路,一路为苏州,一路为嘉兴,一路为歙州,其中苏州兵马十五万,嘉兴六万,歙州八万,想来杭州做为其首府,四五万人当是有的。

但这些人当中,恐怕虚数较多,依在下估计,杭州兵马当在两三万左右,其中能战之人,不到一万。

我军如从无为军出,从宣州到杭州光大城就有数座,等到了杭州,恐怕是强弩之末了。

与其如此,不如挑选精兵强将,从水路走涟水,先攻占舟山群岛,再以此为根基,攻伐杭州。

想来兵马也不要多,一两万足矣。”

姜德等人来到地图前,顺着朱武的话寻找路线,发现果然可行,姜德又道“一两万兵马走水路?如此恐要一月调度时间了,西军恐怕都要到了我们再商讨一下,派哪只兵马前往,其余兵马又当如何。”

商讨一日,最终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以姜德为首,大张旗鼓,佯攻宣州,以便吸引兵力。

一路以朱武为主帅,挑选军中善于水战之人,以林修、源为义、平正盛、杜壆为将,走涟水前往东海和张顺、李俊会师。

派人传递消息,令张顺、李俊调集水师,前往参战。

另派人传令给吴家,令其收集船只,前往佘山,待朱武到后会师听令。

令下人奔,梁山势力的人员兵马迅速调动了起来,小小的舟山也成为了风云际会之所。

这边的姜德送走朱武后,下令对巢湖贼寇进行绞杀,这一月时间,闻人世崇的部下死的死,逃的逃,所谓的八千水军已经不到三千人,在面临姜德的围剿中,闻人世崇军爆发了内乱,胡俊、胡显、危昭德、张经祖、刘悌、韩凯等人有的想死战到底,有的想投靠姜德,有的想逃匿江湖,闻人世崇是王庆的结义兄弟,只想死战,结果被危昭德斩杀,危昭德带着张经祖、刘悌、韩凯外逃,和闻讯前来的刘黑虎、祖虬、胡俊、胡显围杀一阵,危昭德、刘悌被刘黑虎斩杀,张经祖下落不明,刘韩凯逃到了姜德处表示愿意归降,姜德趁机攻伐,刘黑虎、祖虬、胡俊、胡显想了想,觉得再打下去也不值当,何况姜德也愿意收降,也归降了姜德,姜德这下又收了刘黑虎、祖虬、胡俊、胡显、韩凯五将,姜德在这五人的带领下参观了闻人世崇搭建的水寨,见果然是险要之地,不由动了心思,便让胡显带领五百人马在此驻扎,所选的五百人马家人又被送往山东,使得胡显不敢多心,只等日后派遣听用。

第四百六十章

酒席之上,朱焰在宋江边上说着战事。

“明公,这苏州西为太湖,东为金鸡湖,南北都为平原,根本无险可守,城墙久不修缮,当驻守在外,和城内守军互为呼应才是,王节度他们如此用兵,属下实在担忧啊。”朱焰小声的对宋江说道。

宋江看了一眼在前面和高俅、苏州的文武官员都相处融洽的十节度,一个一个的说道“你看看这十节度都是什么人。

王焕是老种相公的部下,韩存保是韩魏郡王是侄孙,杨温是天波府后人,这些人说是武夫,但实际上和朝廷高门各个都有关联,真正和我们一样是落草招安的,只有那张开、徐京、李从吉、梅展四人,这四人中,徐京、李从吉、梅展三人是结义兄弟,互相抱团,张开则是号称军中枪法第一,他们哪里会听我们的呢?

何况方腊说是十五万大军,但实际上不过七八万战兵,高太尉前几次连战连败,从湖州退到苏州,苏州城内早已人心惶惶,他要是驻扎在城外,难道城内的这些人不担心他再跑?”

朱焰叹了口气,摇摇头,喝了一口酒。

这时,一个文人走了过来,对宋江敬酒问道“当面可是山东及时雨,呼保义宋公明?”

宋江急忙站起来回道“陋名愚声,竟也入先生之耳,不知道先生是?”

那文人笑道“吾乃太尉西席闻焕章。”

朱焰听名急忙见礼道“可是安仁村闻先生?早年拜读过先生大作,恨不得当面请教,没想到今日却能在此相遇。”

花荣是个机灵人,起身让闻焕章坐下,又去取了碗筷酒杯来,闻焕章谦让了一下,坐下说道“说来惭愧啊,在下虽有些薄名,却不能东华门唱名,要不是高太尉抬举,还坐不得此位。”

宋江道“那是因为朝中有奸人,否则以先生大贤,当为百官前列。”

几人互相吹捧了一番,闻焕章问道“不知道宋大人对贼军情况可了解?”

宋江摇摇头道“虽有耳闻,却知道不详。”

闻焕章点点头道“这方贼本乃明教教主,这明教又名摩尼教,本来自西域佛国,唐高宗时期,就有明教的陈硕真造反起事,后又有毋乙、董乙五代时在陈州起事,传至今日也有三四百年了,如今的明教教众中有农民、秀才、吏员、兵卒、绿林好汉、江洋大盗、武林俊彦等。教徒白衣乌帽,秘密结社,共同尊奉明使为教内尊神。

这明教之中有教主一人,另有圣女、光明左右使,四法王,八散人,天地风雷四部,人员数十万,故而才有今日燎原之势。

今日在苏州城外为帅的便是四**王之一的厚土虎王石宝。这人善使大刀,熟读兵法,乃万人敌。

其麾下有赛张飞吕师囊等将,容我慢慢说来。”

宋江听闻焕章介绍才知道明教内部的结构、人员,对城下方腊军的战力也有了一些认识,更对闻焕章有了了解,赞叹道“先生对方腊了如指掌,此次大战,还需要先生多多指点。”

闻焕章挥手谦虚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之前和太尉进言,如今石宝攻苏州,方七佛攻嘉兴,方腊居杭州,如有一能征善战之军可以绕无锡、宜兴恢复长兴、湖州二地,则一可分割三地,二可包围苏州、嘉兴之敌,只是苦于无人能往,不知道宋大人如何看此事?”

宋江和朱焰对视了一眼,知道闻焕章其实就是希望他们接下此事,湖州地区是三地之中,如占据此地对整个战局都会有很大影响,但话说回来,又何尝不是容易陷入方腊军三路包围之中呢,如果高俅作战怠慢一些,等待宋江的就是被围攻而死了。

正当宋江犹豫不决的时候,高俅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对宋江说道“宋大人,我在苏州听到你们在扬州的功绩,可谓是又惊又喜啊,要不是有你们在,恐怕我等此事都要逃命于太湖之上了。

如果早有宋大人这样的人才在,吾等也不会连失数阵了。”

宋江听了一惊,看向那十节度,只见那十节度各个脸色阴沉,知道不好。

“我等也是当真不知道我大宋还有宋将军这样的良将啊。”王焕第一个出来哼道“只是不知道宋将军有何功绩啊?”

宋江对众人先是敬了一杯酒,然后才道“吾等不敢和诸位将军相比,只是一心想为官家效力,如今方贼猖獗,吾等静听太尉任用就是,即为伙夫,也绝无怨言!”

闻焕章出来打圆场道“太尉,刚刚学生和宋大人交谈一番,发现宋大人确有报国之志。”

高俅哈哈笑道“这是自然的,否则官家也不会派宋大人来此助阵了,对了,闻先生,你之前说有破贼之策,何不说说?”

闻焕章看了宋江一眼,然后道“如今贼军聚集于苏州、嘉兴、杭州三地,如有一将率精兵出宜兴,恢复湖州,贼军将首尾不得兼顾,必定大乱。”

高俅叹道“计是好计,可惜无将可派啊。”

宋江闭目思索一番,开口道“末将请战!”

“哦?宋将军可是当真?”高俅笑问道。

“末将明日便可开拔,七日内必到长兴,二十日内必克湖州,末将敢立军令状!”宋江大声呼道。

“好!壮哉!”高俅拍掌笑道“来人,笔墨伺候!”

这时,一人出来说道“宋将军从扬州克敌而来,方贼必然已经知晓,如不露面就走,恐怕方贼会有防备啊。”

高俅点头道“言之有理。”

宋江道“末将明日先出战一场,方贼便不会疑心了。”

高俅喜道“如此甚好。”

——次日

苏州大营的石宝听说苏州城里出来一只人马,正在寨外挑战,不由奇道“是十节度的哪个?居然还敢出战?”

探马回道“回大帅,宋军来将自称微山吕方。”

石宝听了大喜,站起来对左右道“这微山宋江,昔日教主派人前往说起起事,结果其没多久就被招安了,教主早想杀之,今日却是撞上了,谁敢出战?”

下面一将出列道“末将愿往!”

石宝一看,是吕师囊,点头道“吕将军前往,本帅自然放心,本帅将为你压阵。”

大营外,吕方手持方天画戟,骑着战马不断来回奔驰,嘴中脏言恶语像诸葛连弩一样喷射出来,吕方之后,宋江带着一万兵马为其压阵,花荣、崔文华、周通、杨林等大小十余头领分领各军。

只听一阵鼓响,吕师囊带着一只兵马从大营中涌了出来。

吕师囊挺着丈八蛇矛,大声喝道“你等微山草寇,不知天时,倒去降无道昏君,要来和俺们拼杀,我今杀得你片甲不留!何人去拿了这厮头颅?”

一将拍马而出,大声吼道“高可立在此!来将通名!”

吕方喝道“微山吕方!”

二将枪戟并举,厮杀在了一起,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那高可立心中暗想,此乃和微山第一阵,必须得胜,故而卖了个破绽,倒拖长枪,回马便走。

吕方见此大喜,喝道“贼将休走!”冲上前去,不想那高可立是个弓箭高手,夹着长枪,暗取雕弓,搭上硬箭,满满地拽开,飕的一箭,对着吕方脸面就射,吕方躲闪不及,啊呀一声,坠落马下。

高可立回马就想割下吕方的人头,却不知恼了微山军中一将,那将大喝道“只当你会射箭?”话音未落,箭如流星,高可立躲闪不及,被射中额头,也坠落马下。

宋江和吕师囊同时高呼救人,两边混杀一阵,各自损伤近千兵马。

回到苏州城,宋江得知吕方只是被重伤,大喜过望,让吕方留在苏州疗养,自行和高俅告辞,准备马不停蹄的借着夜色向长兴杀去。

高俅正准备放行,却被闻焕章拦下说道“太尉大人,那方贼非普通人,如果下次再来战,却不见了宋大人麾下一兵一卒,岂不生疑?

依在下看,当让宋大人留下一只兵马,再令十节度中一两人补充进宋大人队伍,方好行事。”

宋江皱了一下眉头,这是要掺沙子啊。

高俅看向宋江问道“不知道宋大人以为如何啊?”

宋江呵呵的说道“悉听太尉之令。”

高俅道“听闻宋大人手下有一员上将,姓花名荣,人称小李广,有他在,想来方贼必会以为宋大人在城中了。”

“花荣兄弟?”宋江惊道。

“如此大将,宋大人恐怕也是不舍吧,无事,我派徐京、李从吉、梅展三人率兵六千助你,想来也能弥补你部战力之损了吧。”高俅笑着说道。

徐京、李从吉、梅展三人同时出列,没等宋江说话,就对高俅道“遵太尉将令!”

说完,几人一同看向宋江,宋江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强装笑脸的说道“遵太尉将令!”

——

“花荣兄弟,这两千弟兄都是从微山跟着我们出来的,就交给你了,石宝武艺非凡,麾下良将众多,不可轻敌啊。

太尉等人对我等有些误会,你在城中,记住多忍勿躁。为兄”

在苏州城门外,宋江握着花荣的手,眼泪哗啦啦的直往下流,看的花荣也是虎目含泪,宽慰道“苏州有数万兵马,又有十节度镇守,小弟在此倒是安全,唯有哥哥征战南国,刀枪无眼,小弟不在身边,哥哥多加小心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是要分离的夫妇一般,看的在旁边的徐京三人也有些感动。

“大哥,没想到这宋公明居然如此重情重义。”梅展感叹的说道。

徐京点头道“人称及时雨,绰号呼保义,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宋江带着本部兵马兼着徐京仨兄弟的六千人马合约两万人,绕着太湖来到了长兴城下,朱焰用金银粮草为饵,骗出长兴守将钱振鹏主力,徐京三兄弟在左,崔文华等将在右,两边掩杀,当场斩杀了金节、许定二将,吓得钱振鹏也不敢守城,逃往了湖州。

宋江整顿一日,留下一千兵马守城以备残军,带着剩余兵马继续杀向湖州。

但宋江整顿兵马的这一天时间,已经让湖州有了戒备,湖州守将是弓温,他手下只有不到三千兵马,还大都是后勤火头军,知晓宋军从长兴杀了过来,急忙固守城池,派人去给石宝、方七佛送信。

石宝闻讯大惊,生怕后路有失,便派吕师囊回兵助阵。

吕师囊则献计道“此乃宋军围魏救赵之计,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

石宝一听,大觉有理,便让大军装作慌乱的样子,又派遣可靠之人前往苏州诈降。

苏州的高俅得知宋江已经杀到了湖州,石宝的军队已经大乱,大喜过望,对花荣笑道“宋将军果然是国之干城啊,他日我必为你等请功。”

闻焕章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的说道“太尉大人,那石宝和我等也交手数次,乃熟读兵法的上将,先不说湖州还没被我军恢复,就算真的恢复了,他也应该徐徐而退,如何会如此慌乱?在下恐怕这是他的诡计啊。”

高俅被石宝杀败了几场,正想报仇呢,对闻焕章的建议并不认可,反而笑道“看来闻先生和其他的书生一样,喜欢优柔寡断呢,为将者,就是要当断则断!传我将令!待贼军后退,立刻掩杀过去!”

石宝见高俅中计,先是连败三阵,丢七寨,直到引高俅到了吴江一处洼地,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湖泊、沼泽,石宝的数万兵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高俅见中计,又急又气,幸得王焕等人死保,张开下马开路,才杀开一条血路逃了出来。

石宝不愿放高俅回去,令三军齐追,快到苏州城时,一只兵马杀了出来,截住石宝,为首一将银甲白马,先是枪挑吕师囊账下大将卓万里,又一箭射杀偏将严勇,再是一箭,将吕师囊的大旗射下,吓得;吕师囊不敢再追,等后来询问,才知道是微山第一将,小李广花荣。

高俅回去清点人马,发现损了三万多兵马,折了项元镇、王文德两员上将,又羞又愧,大哭一场,唯有花荣忧心忡忡,这石宝并没有再围攻苏州,而是回援湖州去了,也不知道宋江挡不挡得住。

第四百六十一章 杭州之战(上)

石宝得知吕师囊没有趁机拿下苏州,有些失望,但还是为这场大胜而大喜,清点兵马,俘获宋军两万,阵斩一万,自身还有十四万兵马。

石宝的十四万兵马其实和所有的农民起义军一样,战兵少,老弱多,其中真正的能战之士不过七八万人,其余都只能说是民夫,连刀枪都不齐备。

即使如此,这还是一只很强的力量,石宝见高俅未彻底败亡,担忧粮草问题,决定先去恢复湖州,便留下吕师囊和两万精锐,佯称五万,防备高俅再攻。自己带着剩下的十二万回湖州,至于那些俘虏,则另派五千人看着,石宝的想法是如果打通湖州,就可以试着招降这两万人,如果粮草不够这两万人就是现成的粮草。

等石宝带军来到湖州的时候,却得知湖州已经失了。

湖州守将弓温被军士押到大帐内,石宝怒视他问道“你湖州也有数千兵马,城中粮草堆积无数,这才两三天,怎么就丢了?”

弓温耷拉着脑袋回道“小将知道厉害,自宋军来后便日夜守卫,谁想那宋江兵强马壮,为首数将均是勇猛,小将不过三千兵马,多为老弱,实在”

“那你有没有把那些粮草烧了?”石宝再问。

弓温摇头道“本想烧的,却被本地军士乡老阻拦,说吾等起事已毁了一年农事,就靠这些粮草活,如果烧了,非得饿死全城百姓不可,我军部下多为当地百姓,故而难以行事。”

石宝气的走上前,一脚将其踹倒,怒道“有城不能守,有令不能行,留你何用?左右听令,押下去砍了!”

等弓温的头颅被献上,石宝依旧是气的直哼哼。

石宝之下,以吕师囊为尊,吕师囊走后,便是仇道人裘日新、小阎罗石生地位最高,在明教中他二人都是八散人之一,在起事之时,也是独领一军,连克数地的猛将。

裘日新出列说道“大帅,那宋江之军都是微山寇,兵不过两万,吾等五倍于其,只需日夜攻打,不过三日,必能将湖州夺回。”

石宝摇摇头道“这湖州四面环水,要想攻伐,首要器械,即使日夜赶工,非旬日不可为也,届时吾等粮草已尽,该当如何?”

说罢,石宝上前看了看地图,然后道“杭州等地的粮草,还可以通过运河前往嘉兴,但要来苏州,却必须通过湖州,湖州不拔,苏州难攻

石生何在!”

“在!”石生出列道。

“我给你一万精锐兵马,你携十日粮草,分三队而向长兴去,宋江想挡我粮道,我先绝他后路,如宋江不追,你就去恢复长兴,如追,你当前后呼应,我自有军助你!”

“遵令!”石生拱手离去。

“贺从龙”石宝再次点将

“末将在!”一个大汉出列应道。

“你也率五千精锐兵马,携十日粮草,待石生出发半日后再起兵,如宋江追石生,你则攻之,如不追,你自行前往安吉驻扎就食,只等这宋江兵败后围堵其败军。”

“遵令!”贺从龙也领命而去。

石宝再对其他人道“宋江兵少,我预分路而击,我率六万为主攻,裘将军率三万为辅攻,华刚、华原你二人各带一万兵马为佯攻,分而击之。

另外再传信给杭州,请圣公发水师及粮草于我军,否则半月后,我军危矣。”

石宝对粮草其实并不太担心,杭州距离湖州走水路不过一日功夫,宋江兵少不敢野战,湖州附近都是平原,实在不行就不走大路便是,耽误不了太久。

湖州城上,宋江看着北面的烟尘,叹了口气道“如有三千骑兵,必能克敌于野上。”

边上的朱焰担心宋江贪功出击,便道“如今我等已经占据湖州,此处城高池深,粮草足我军食用数月,只待太尉克敌,便是大功一件。

贼寇如今绝了粮道,寨中粮草必不足半月,数千兵马过境,乃是诱敌之计也。”

宋江叹道“我只是想到了平阴侯罢了当今除了西军外,也只有他才有数千大骑了。”

朱焰听罢点头不语。

——杭州圣公府

杭州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禹时期,据说大禹南巡之时,曾乘舟航行经过这里,并舍其杭(“杭”是方舟的意思)于此,故而称为余杭,杭州背靠钱塘江,江流入海,地势平整,自从西汉时期便是鱼米之乡。到了北宋大观年间,杭州已有户二十万,是东南第一大郡。

但自从方腊起事后,杭州人口就开始迅速下降,一边是大量贫困人口参加方腊军,一边是不少富户被方腊屠杀,但即使如此,杭州依旧有户十余万,人丁三四十万,是当世难得的大城市。

方腊虽然自立为王,却没有立国号,而是自称圣公,因此也没有王宫,而是圣公府。

此时看完石宝的战报,得知北方战事有变的方腊正召集众人议事。

“湖州乃我军粮草囤积之地,居然就这样失了,石宝斩的好!汝等看看,如今该如何?”方腊把书信递给众人传阅后说道。

方腊自称圣公后,也建立了百官,其中原来的左右光明使被封为了左右丞相,方垕为皇叔,方天定为太子,其余人等都有封号。

娄敏中摸着胡须说道“石将军此次将计就计,高俅又丢了三万兵马,必然不敢南顾,圣公无需担忧,只要派遣水师北上,无需半月,湖州必可恢复。”

方腊点点头,点将道“令翟源、管乔率三千水师,带粮草即日北上,助石将军克敌。”

方腊部下中有水师两部,一部驻扎在杭州,有成贵、翟源、乔正、谢福四将,一部驻扎在歙州,为方腊心腹赵勇、赵猛、赵刚、赵强四兄弟镇守。

待侍者去传令后,方腊坐回位置叹道“如今王庆被灭,田虎将亡,宋江已降,独剩我等一家。

今日又有战报传来,梁山姜信之率军出宣州,家余庆正率军鏖战,但不容乐观,汝等以为该如何啊?”

方垕先道“圣公休恼,吾等本也不靠他人,如今之计,当西守东攻,如能攻克嘉兴,取华亭,合击苏州,占长江之险,便可和宋庭分而治之。”

方腊想了想说道“再派邓元觉率三万兵马前往嘉兴助阵,告诉三圣公,孤王不要他说困难!孤王只要嘉兴!!”

——

“轰隆隆”

一阵阵的雷声仿佛天空中真的有一个雷神敲鼓,朱武向外看去,天上的雨不停的往下落,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粒一粒的往下落,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界限,而是融合在一起了,分辨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了,哦,对了,他眼里本来就看不到陆地,只有海洋。

巨大的风浪将朱武所搭乘的船只抛来丢去,朱武皱着眉头,强忍不适,拿着书本,其实也看不清上面写了上面,只是希望依靠这些让自己好过一些。

“好大的风雨啊。”张顺走进船舱,看着手里还拿着书卷的朱武,佩服的说道“先生好本事,在这样的风雨中居然还不动如山。”

朱武苦笑道“昔日我初次和侯爷出海,吐了三天不止,才缓过来些,如今这样的风雨却还是难受的很,只能靠这些文字让自己好过一些。”

张顺摸了摸脑袋笑道“我要是看这些书,不要风雨也会难过的,这风雨来的快,去的也会快,明日我们必然可以到达舟山群岛。”

朱武问道“张顺兄弟可去过舟山?”

张顺摇摇头道“没有,但吴家的人应该对那里很熟悉。舟山号称有千岛,最大的便是昌国、岱山两地,其中昌国据说还是王相公命名的呢。”

舟山此时已经被置县,当年王安石还是一个县令的时候,就将其划为昌国,但因为海道险阻,虽有千岛,却不到万人,但也因为在海疆而设有军寨巡检。

朱武道“我军入舟山等地后,不到三日,杭州必知,故而此战要快,待夺得舟山后,次日我军便要突袭杭州。”

张顺笑道“弟兄们都晓得,只是不知道吴家的船队到了哪里。”

“吴家多弄潮好手,必然不会失约。”朱武看向窗外,突然想起来昔日在华阴山的时候,一时间感叹良多。

海上的风雨的确长不了,到了半夜,雨水就停了,张顺等人收拢船只,清点了一番,少了三艘船只,也不知道是倾覆还是走失,感叹一阵,继续想舟山开进。

到了初阳时候,船队已经可以看到舟山群岛的轮廓,一只船队也从舟山群岛开了过来。

朱武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对面来的船只打的都是吴家旗号,大喜道“没想到吴家居然比我们还来的早一些。”

两只船队靠近,吴家船队中一个少年通过小船上来,对朱武拜道“吴家吴璇见过朱先生。”

朱武啊呀一声,细细看了一会,然后笑道“昔日我和侯爷、许先生等人在明州初见小郎君,还是个孩童,今日却已成翩翩少年郎了,你阿姊也放心你来此?”

吴璇便是吴家名义上真正的家主,吴迪之弟。

吴璇有些害羞,脸上红了一下,然后拜道“阿姊有言,好男儿当军中觅封侯,何况天下虽大,却无我水师之敌。”

说着,吴璇的脸上又写满了自豪,梁山的水师船只有一大半都是吴家工匠打造出来的,无论是灭高丽还是平倭国,吴璇做为吴家家主,都记上了功劳,因此虽然吴璇连血都没见过,已经是假营长衔。

“好,果真好男儿。”朱武拍了拍吴璇鼓励道“你等先到这舟山,舟山情况如何?”

吴璇笑道“说来有趣,那明教虽派人占据了舟山,但兵不到三百,将只一员,只为收集珠宝,我等到后,守将离开带人乘船逃之夭夭,吾等只见到了他的背影,连有无须发都不知晓。”

朱武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贼军以鬼神之说行事,多为懒汉巫师,当灭也。”

说罢,朱武下令全军入驻舟山几个大岛,先安抚当地百姓,朱武留吴璇和一千人驻守,搭建营地,自己率全军前往杭州。

杭州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禹时期,据说大禹南巡之时,曾乘舟航行经过这里,并舍其杭(“杭”是方舟的意思)于此,故而称为余杭,杭州背靠钱塘江,江流入海,地势平整,自从西汉时期便是鱼米之乡。到了北宋大观年间,杭州已有户二十万,是东南第一大郡。

但自从方腊起事后,杭州人口就开始迅速下降,一边是大量贫困人口参加方腊军,一边是不少富户被方腊屠杀,但即使如此,杭州依旧有户十余万,人丁过五十万,是当世难得的大城市。

钱塘江上,一只船队正在巡视,这只船队的组成很是杂乱,不仅仅有蒙冲,斗舰,甚至还有花船在其中充数。

花船上,两个将官正依靠在床榻上,看着钱塘江的美景。

“哎,真羡慕翟源、管乔他们两个,在湖州说不定还能厮杀一阵,得点军功,吾等在此,可谓是荒废时光啊。”

说话的是成贵,乃杭州水师总管,他对面的就是谢福,这四人原来都是明教风部的头领,明教分天地风雷四部,官吏兵将出身的为天部,地主乡绅的出身为地部,渔夫水手出身的为风部,农民工匠出身的为雷部。为的是在传教的时候针对职业不同来传道。

“羡慕什么,这杭州的日子难道不好过吗?”谢福摸了摸自己的下体说道“等晚上我们再去逍遥一趟,说来也怪,都是爹生娘养,咋那些婆娘皮肤就那么白,那么软呢?尤其是那些官家小姐,味道就是不一般啊。”

说着,谢福还舔了舔舌头,方腊起事后,将所有的官府中人男的杀光,女的充入女闾,因此谢福才有此言。

成贵哼道“这是因为那些人从小就不用做事,不晒日头,不经风雨,自然和我等不一样,教主说过,等世界都光明后,我们也可以和那些官家一样,天天吃饱穿暖,还有婆娘睡。”

宗教其实很简单,给予希望,抚慰灵魂,让人民寄托于未来乃至转世,对当下的苦难认为是修行,故而佛讲随缘,道说自然,西方说上帝安排一些,中东言感谢真主恩典,实际上都是一回事。

雨后的钱塘江,很是平静,喝着小酒,听着挚友在耳边说话,成贵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如此美好,美好的想让这刹那变成永恒。

“那是什么?”“有狼烟!海上有船!”

成贵迷迷糊糊之间,睁开了眼睛,听着外面慌乱的叫声,再看对面,谢福已经起身打开了舱门。

“出什么事了?”

“报将军!从海上来了大量宋船,似是敌舰!”有水手进来报道。

成贵听罢哈哈大笑道“钱塘江水深浪急。我军在上游,占尽地利,何况水战不过是大船胜小船,快船胜慢船,弓弩胜刀枪,敌从海上来,必为小船,我军有地利,敌为慢船,前几日又有风雨,恐其已失士气,如何能敌我军?”

说完,成贵又对谢福道“谢福兄弟,你且回水寨传令,令诸军齐出,必可战而胜之,为兄在此先与其周旋一二。”

谢福也不客气,自行回去调兵,成贵又等了片刻,这才慢慢看到从海面来的船队。

谢福没有望远镜,却有一双好眼睛,他远远的看去,发现来的船上高挂“平阴”“梁山”字样,不由惊道“此为梁山水师?”

回答他的是梁山战船的火炮,在得到高丽、倭国两个根据地后,姜德大造船只,此次朱武带来的均是两千料以上的沙船、福船,其中更有新打造出来的是十二艘四千料战船,船长超过四十米米,宽近九米,内设三层,外设两层,可藏兵三百人,火炮二十门。

十余艘开在最前面的梁山战船的前炮在瞭望手的指挥下,开始对远处的明教水师轰击,成贵根本没有见过火炮,一下子被这样的攻击打蒙了,自古水战,多是弓箭克敌,成贵的船上也有床弩,但这还有近两三千步,弓弩不能及,为何梁山军就可以攻击到自己了?

成贵没有多少时间思考这么难的问题了,随着张顺等梁山水师战将的调度,近三十艘战船开始以侧舷对着成贵船队,虽然由于火炮铸造不易,这三十艘战船只有各式火炮不到一百五十门,但也足够形成压制火力了,一轮齐射下,超过二十发炮弹击中了成贵的船队,成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船队一下子被击沉了四五艘,又急又气,拔出战刀,对左右道“贼军军械犀利,唯一之计,在于近战,诸军随我突进!”

明教水师中的军士,大都是清苦渔夫、水手,对宋朝官服压榨痛苦欲绝,各个口中念诵经文,拉起风帆,踩动水轮,向梁山船队冲去。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随着经文声越来越近,成贵的船队中有不少小船开始点火,准备火攻,听着远处的经文声,在将船上的张顺笑道“经文难道能敌我火炮吗?给我狠狠的开炮!”

随着两军的靠近,梁山舰队的命中率快速上升,第一次齐射为一成,第二次齐射就到了近三成,等到了第三次齐射,已经到了近四成,这都是因为钱塘江虽有浪,和海面相比却是平静的很,第三次齐射的时候,两军的距离已经不到五百米。

“传令!船只不动!准备接敌!火炮换霰弹!”作为主帅的朱武下令道,各船都从侧面伸出一根根长达七八米的拍杆,这本来应该是水战利器的武器此时却变成了拦住火船的护甲。朱武知道此战要的就是快,因此并没有选择边退边战的战术,而是选择了一战而下。

近三百米了,成贵的船队也损失了超过一半,成贵的眼眶都要裂开了,他此时只想从梁山船队上咬下一块肉来,他带着数十勇士,站在船边,只待接舷。

这时,不到两百步了,成贵也终于看清楚对面的梁山舰队到底是依靠什么来攻击自己了,那一门门黑黝黝的火炮,看的他好生疑惑。

“这是什么?难道是新的床弩?”成贵正疑惑着,两只船队撞击到了一起。

有拍杆在,成贵的火船除了少数几艘从梁山舰队缝隙中穿过的,其余都被挡在了外面,两方的弓箭不断抛射,梁山军也开始有了伤亡,随着又一声齐射,上百门火炮射出了数以千计的铁丸,不少明教水师的水手被击杀当场。

成贵挥舞着战刀踩着跳板冲向一艘梁山战船,刚刚跳到船上,他一抬眼,顿时吓了一跳,上百盔甲鲜明的梁山军正等着他呢,十多杆长枪向他刺来,他挥舞战刀,左挡右拨,和他一起上船的明教军士就没有他的好身手了,纷纷死在梁山军的攒射和刺杀下,战不到一刻,成贵水师几乎伤亡殆尽。

谢福还没有到水寨,就听到阵阵的炮声,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炮声,还以为是雷声。

“奇怪了,这天不像是要下雨啊。”谢福摸了摸头,看着水寨中已经开始有船只起帆,点头笑道“好,我军已动,此战就胜了一半了。”

一艘艘战船从水寨中开出,谢福来到帅船上,由于担忧成贵的安慰,便一边向下游赶去,一边整理队形,谢福看着远处的烟火,心中担忧,不断催促水师前行,突然看到一只小船向自己奔来。

“快,拦住那艘船,询问前方战况!”谢福认出那是己方的船只,连忙说道。

那船上却是战败的成贵部下,为首的军士上船见到谢福,哭拜道“谢将军,我军败了!梁山船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武器,隔着两千步就可以发射铁丸,我军船队纷纷沉没,总管无奈,下令以火船攻之,自身带队冲击近战,怎奈敌军船坚兵多,我军战败下来,总管他他已经殉教了!”

“什么?”谢福把那军士一把抓起来,大声喝问道“你说总管他怎么了?”

“大人,你快看!”

谢福抬眼看去,手慢慢的放开了那个军士,数十艘梁山战船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首级被高高挂在桅杆上,虽有血污谢福也认得清楚,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谢福倒退一步,扶着栏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发现不是幻觉,不由捂脸大笑道“兄长已去,弟怎敢独活世上?传令!全军突击,不死不休!!!”

——圣公府

早已听到炮声的方腊焦急的在大殿中转着圈,他已经派人去召集众人并打探情况了。

方腊听到一阵脚步声,抬眼望去,见是娄敏中等人走了进来。

“圣公,战况已知晓,是梁山水师从海上来了,有大小战船近四十艘,另有五六十艘似为运兵之船,成总管已经殉教,谢将军正在迎敌。”娄敏中简单的将情况对方腊说道“当今之际,当召集兵马,以防不测。”

“城中还有多少兵马?”方腊急忙问道。

“城中原有步兵五万,水师两万,骑兵一千,如今邓大帅带走了三万,水师去了一万到湖州,只剩下兵马两万,水师一万,那一万水师此时还不知道剩下多少了。”总管杭州兵马的方天定回道。

“两万兵马?可能一战?”方腊再问。

方天定自信满满的道“父王放心,凭借孩儿手中方天画戟,必能守住杭州!”

昔日方腊得到陈硕真传承,其长子方天定和侄儿方杰都学了书籍中的戟法,方腊又用西域玄铁打造出来两杆日月方天画戟,分别送给了方天定和方杰,这方天画戟,可砍可刺,要用起来极难,但只要善于此兵的,无一不是绝世猛将。

下首一将则出列道“圣公,梁山兵马此次必是有所准备而来,我军虽有两万之众,却多为老弱,依末将之意,当请圣公移驾六安山,以防万一。

“杜微!此处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方天定不满道。

“杜将军也是为圣公安危着想,太子息怒。”方垕摸着胡须道“敌舰百艘,当有兵过万,如不战而出奔,当为天下笑,如今城中尚有上将刘赟,可令其为将,太子为监军,率军相战,如不敌,再论其他。”

方腊点头道“善!”

钱塘江上,鏖战正酣,梁山战舰船坚炮利,方腊水师船多兵众,朱武见一时分不出胜负,干脆下令后军的源为义、平正盛、杜壆三将各率本部绕过战场,抢占水门,攻入杭州。

这也是朱武对水战的结果极有信心,不怕步军后路被断。

源为义、平正盛所带之兵,大多为倭军精锐,也善于水战,两人齐头并进,用运兵船上的弩炮轰开水门,杀入了杭州城。

此时方天定正好和刘赟各带数千兵马赶到,两边一交手,刘赟就暗道不好,明教的精锐都在前线战场,杭州的本多老弱,根本不是源为义二人所带的倭军精锐对手,一个撞面,倒下去的多是明教军士。

方天定见状大急,他仗着自身勇武,手提方天画戟,对刘赟道“刘将军你且指挥,待我去杀了他们主将,贼军必败!”

刘赟哪里肯干,却拦不住方天定,方天定带着重甲精锐,直直的向平正盛冲去,这些精锐都是方腊留在身边的护卫,均为明教高手,对明教忠心耿耿,一个冲锋就把平正盛的攻势压制住了。

“贼将何在!出来受死!!”方天定骑着战马,挥舞着超过三米的方天画戟,左砍右劈,铁甲武士护卫左右,来回冲杀,连斩十余梁山军士,好不威风,看的在后方指挥的平正盛惊叹道“我跟随平阴侯大人在楚国厮杀,还未见过这样的人物,就算栾、董二位大人也不过如此吧。”

平正盛的打扮不同其他倭军,因此被方天定看上,方天定让铁甲武士开路,冲向了平正盛。

平正盛见方天定盯上自己,知道巷战最重士气,便带着一群平家武士迎了上去,只一交手,平正盛就感觉不好,这方天画戟在方天定的手中如同一条蛟龙一般,不到五合,平正盛就抵挡不住,被砍开了战甲,要不是平正盛躲得快,这一下就得没命。

其他平家武士见平正盛危急,都冲上前挡住方天定,方天定杀的兴起,左砍右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连杀平家七员战将,杀的平正盛胆战心惊,却害怕朱武军法而不敢逃跑,平正盛对左右道“今日战死此处,家中封位不失,如退,平家百年基业毁矣,当死战!”说罢,带着剩下的平家武士死斗方天定,方天定被平正盛这一下不要命的打法打的一下子有点蒙,居然就这样僵持住了。

这时杜壆也带军冲了进来,杜壆看到方天定的打扮,大喜道“贼将休跑!”挺着丈八蛇矛就冲了过来。

方天定拨开砍向自己的战刀,抽空看去,见一战将挺着长矛冲向自己,喝道“来得好!”方天画戟一架,一拨,就用小枝套住了杜壆的长矛,方天定再一抽,这一招不知道破了多少英雄的兵刃,但却在杜壆这里卡住了,只听到吱呀吱呀让人刮骨般难受的声响,杜壆居然没有放手。

边上的平正盛见机就是一刀,方天定惨叫一声,甲片已经飞开,当下松开杜壆的长矛,回手对着平正盛就是一戟,平正盛横刀挡住,却被巨力推下战马。

“快护卫太子离开!”铁甲武士看到方天定受伤,急忙救下,杜壆和平正盛这才知道对面的人是方腊之子,杜壆大喜道“我儿休走,留下脑袋吧!”

方天定听到气的想回头再战,却被武士拦住,不由大叫“贼将通名!”

“楚人杜壆是也!”

此时的江面上,水战的结果也出来了,虽然谢福拼死,但面对炮火,不过是多了一些浮尸罢了,朱武杀开谢福的水军,一边让张顺等人追击,一边调集十二艘大船来到水门帮助步兵攻城。

第四百六十二章 杭州之战(下)

杭州城中,明教虽有两万军马,却分散在各处,刘赟匆忙之下只调集数千人阻敌,但自古是否能战第一看人心,如人心思战,虽兵少亦可为,但杭州现在就是人心不思战,城池都破了,还有什么好打的?如果此时是光明顶,恐怕这两万人还会有殉教的想法,但杭州对于明教来说,真的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据点罢了。

刘赟看到方天定被簇拥着退了下来,连忙上前问道“太子可无恙?”

方天定面色如金纸,捂住胸口道“被贼人砍了一刀,无大碍,刘将军待我包扎一下,便可再战!”

刘赟哪里还敢让这个太子继续陷阵,摇头道“太子不可鲁莽,宋军精锐,我军不可挡,如死战,恐怕圣教大事毁于一城啊。”

方天定还是不愿意的说道“圣公也不会答应的。”

这时,一阵炮响,方天定等人抬头看去,见几发炮弹打过城墙,落到了城中,将几个阁楼砸出了大洞。

“杀啊!!”源为义这时带兵杀散了前来阻挡的一只明教军队,看到一群甲士簇拥着刘赟和方天定,知道是明教主将,连忙召集弓箭手攒射,数十箭羽泼向刘赟等人,刘赟等人急忙抵挡,方天定这才认清现状,明白杭州城内的两万老弱根本不是宋军的对手,真要硬拼,恐怕唯一的结果就是方腊等人殉教了。

“撤撤!!”

方天定发话,刘赟也松了口气,他一边不断调集军士断后,一边护送方天定回圣公府。

圣公府内,方腊已经是刀甲齐备,看到方天定被扶着回来,知道事不可为,对左右强笑道“我教根基在光明顶,非杭州也,先将此处还给赵家,待日后再图恢复。”

方腊带着大小官员在数千明教军士护卫下退出了杭州城,

朱武见方腊败退,虽然可惜没有一战擒王,但也不追赶,而是让众军士去查封库存,安抚百姓。

经过清点,朱武惊讶的发现杭州城内居然囤积了粮草超过七十万石,足够三十万大军吃四五个月了,这些粮草应该都是准备支援给苏州、嘉兴战场的,再看金银,有财物合计超过一千万贯,但一想到方腊的政策是杀尽所有官员文人,有这么多的财物也是理所当然了。

朱武兴奋之余,也暗暗担忧,这么多的物资要运走可不容易啊,一边通知吴璇加快运输,一边动员杭州城中的海商帮忙,但就这样运了两日,还有大半物资囤积在杭州无法运走,朱武无奈,不敢久留杭州,干脆散发给百姓,然后将方腊收集到杭州的数千工匠全部带走。

再说方腊,失了杭州的他不敢久留野外,先到了富春县暂居,派人令邓元觉回兵杭州。

邓元觉刚刚到达嘉兴,见到方七佛和方杰便问道“见过三大王,本将奉圣公令前来助阵,不知这嘉兴有什么厉害之处,三大王居然久战不下。”

方七佛一说这个就有些脸红,说道“没想到这个宋昭年和其他的官不一样,无比强硬,他早在我等还没进杭州的时候就召集四处乡勇入城守卫,又打造了一口棺材悬挂在城楼上,使得城内万人齐心,故而久攻不下。”

邓元觉听了不由大奇道“居然有如此人物?那城中可有勇将?”

方杰讪讪道“城中只有一个统制王子武,如是斗将,我三合便可斩其下马,但却能得人心,我三次上城都被赶了下来。”

明教中人熟悉的是江湖厮杀,对战阵对决还不适应,在野战中对付厢军或者十节度那样也是草寇出身的还好,但一面对武举出身,又敢战的王子武就开始露怯了,其实在杭州也是如此,虽然朱武兵少,但厮杀完一清点,战损不到五百人,却斩杀了明教超过三千人。

方七佛带数万兵马攻打嘉兴,至今已经战损超过万人,却连破城的影子都看不见,说不心急是假的,却毫无办法。

邓元觉想了想,说道“贫僧行走江湖的时候听过一句话,叫做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歉,江淮为之俭,说的就是嘉兴的富裕,富则多文,因此这里有不少官吏世家,想来是知道我教不容其,故而死战。”

其实邓元觉是不认可方腊杀绝官吏、佛道、文人的做法的,他自己原来就是佛教中人,只是因为路见不平犯了杀戒才加入的明教,在他看来,不管是官吏还是佛道又或者是文人,都有好人和坏人,一竿子打倒有失公允。

但话说回来,明教起事本来就带着一些宗教的意思,自然是容不下儒家或者佛道这样的异教徒。

邓元觉等人商量一会,觉得只能强攻,便休息一日后继续强攻,邓元觉和方觉分别带着一只大军从西南两边攻城,将军士分为五部,轮流攻城,日夜不停。

攻了两日,方腊的书信就到了。

城中的宋昭年此时已经因为两日两夜的战斗而满眼血丝,摇摇欲坠了,他为了鼓舞士气,一直坐在城楼上,这时突然看到明教退兵,不由问道“难道我已经出现幻觉了吗?贼人退兵否?”

左右皆喜道“大人,却是贼人退兵了。”

宋昭年长吐一口气,两眼一闭,就在位置上睡着了。

明教军营中,方七佛等人一脸阴沉。

“没想到梁山兵马如此险恶,居然以水师突袭杭州,杭州一陷,吾等后路绝矣,当如何?”方七佛问道。

邓元觉道“梁山远来,想来兵马不多,但粮草问题却是关键,我有一计,为锁城法。”

“大师请说。”方杰好奇的问道。

邓元觉道“我曾游历过西北,西贼擅于野战,却不擅于攻城,当被坚城所阻时,便会挖掘道路,转攻为守,用偏师锁城,主力四处劫掠。

秀州除嘉兴外还有海盐、华亭、崇德三县,此三地粮草颇丰,何不攻之?”

“善!”方七佛喜道。

当下,方七佛兵分五路,自己率兵锁城,邓元觉率军一万五回援杭州,方杰和另外五员上将兵分三路取海盐、华亭、崇德三地,哪五将,分别是张威、徐方、郭世广、邬福、苟正五人,均有勇力。

等邓元觉回到杭州,才发现杭州已经是一座空城,粮草钱财为之一空,再一询问,才知道被分给了城中百姓,方腊大怒,令军士挨家挨户收集钱粮,这一番折腾使得明教民心大失。

另外一边的宣州,姜德虽然故意放慢速度,也攻破了宣州。

拿下宣州后,姜德便不再前进,而是屯兵马到芜湖,紧靠大江,随时准备撤离。

——汴梁

“官家,捷报,捷报啊!”王黼兴高采烈的跑进了琼楼的一个房间,房间内,李师师正带着数人演奏曲目,赵佶坐在凳子上拍掌而和,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李师师起身准备退下说道“赵官人有公务,师师退下了。”

赵佶听到王黼说是捷报,还想用捷报给李师师展现出自己的明君风采,便上前握住李师师的手道“师师姑娘不是外人,共同听听就当是趣闻好了。”

李师师抽出自己的手,对后面众人点了点头,其他人纷纷起身退下,王黼这时走了进来,看到乐师退下,不由对赵佶媚笑道“见过官家,师师姑娘,官家,田虎已被擒了。”

赵佶接过奏折,原来在宣和二年七月初九,童贯率西军攻破了田虎最后一座城池威胜,田虎被西军小将韩世忠所擒,部下大小官员或死或擒,唯独孙安、山士奇带着数百人杀出重围,逃到山上不知所踪,正在继续追拿中。

赵佶大喜道“前几日接到平阴侯的捷报,今日又接到童太尉的捷报,看来要不了多久,天下又可以太平了。”

王黼对赵佶拜道“这多亏了官家恩德,罢花石,去方田,明赏罚,这才使得三军用命,得此大胜啊。”

说到这个,赵佶不由有些想念起江南的花石了。

原来自从方腊起事蔡京罢相后,不少官员都上书要求罢除花石纲,认为是花石纲让江南动乱的,赵佶无奈只能应允,接着赵佶又下诏罢了方田。

但说到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还是赵佶自己搞出来的么,别人虽然说官家英明,但赵佶却自己心里清楚,故而高兴不起来。

“官家,如今只剩下方腊一贼了,枢密院已令西军南下,平阴侯东进,三面围剿之下,想来方腊之乱平定就在这两三月内了。”王黼笑道“今日又有真腊国主来朝,真乃双喜临门啊。”

赵佶熟读百书,对真腊也知道在哪里,叹道“真腊距中原数千里,来朝可见心诚,当封赏之,可令其国主为国王。”

说完,赵佶回头对李师师笑道“我想宴请那真腊使者,不知道师师姑娘是否愿意献艺呢?”

李师师点头道“官人有令,师师自当从命。”

赵佶满意的点头,王黼又说道“官家,另外北面来人了。”

赵佶眯了一下眼睛,北面自然是说金国,此时的宋金两边接触频繁,不断交换情报和条件,准备联合攻辽。

“小心安排,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国虚实。”赵佶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可不想让金国人知道自己的内部正在烽烟四起,故而如此说道。

王黼点头表示明白,便下去安排了。

——芜湖

“好哇,这杭州果然是膏腴之地,朱武得粮草二十万,钱财千万贯,潘总管的脸色总算可以好看一些了。”姜德看着战报,拍手笑道。

梁山虽然得了倭国、高丽两地,但都经过战乱,还没有多少税收,因此这两年的财政报表很不好看,潘良贵这个白脸书生活活被逼成了黑脸凶神,见谁都像是想打他钱财主意的坏蛋。

“侯爷,如今田虎已亡,西军即将南下,我军当早做准备才是。”李助拱手说道“学生思之再三,觉得方腊不能太快败亡。”

姜德有些感兴趣的问道“怎么说?”

李助继续说道“吾等之前以为那田虎还能坚持一两月,故而准备借着这一两月的时间杀入江南,一来获得降兵,二来获得钱粮,三来让江南人士知晓我军仁义,但如今西军随时会南下,到时候西军联合高俅和我军开战,我军危矣。

与其如此,不如暗结方腊,割据山东,以高丽、倭岛为根基,进可成霸业,退可为诸侯。”

姜德有的时候真的想问问李助是不是和赵佶有什么夺妻之恨,杀父之仇,几乎没有一天不在煽动姜德快点拉旗造反的。

“李师长说的有道理啊,侯爷,我等还是回兵梁山吧。”左谋也劝道。

崔逸之起身说道“吾等要归梁山,淮西楚地怎么办?”

姜德眯眼想了想说道“江南不能去,现在去江南,必然会被童贯等人指挥去和方腊消耗,最后还可能被坑杀在江南。

传令给水师,准备撤离,至于淮西,各地的结构已经搭建起来,自古王权不下乡,我们要的就是乡下,至于城池就先让给朝廷!”

“明公,朝廷如来报复,吾等当如何?”崔逸之又问道。

姜德笑道“我已得到消息,金国使者又来了,我们的官家现在心里都是燕云,不会轻易和我军开战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自会派人重金贿赂王黼等人,那些人”

姜德已下决定,其余人也不再说什么,便开始行动,淮西数府之地都已经被姜德安插了人手,这里也需要一个人主管大局,姜德便留下李助、刘以敬、上官义三人,以李助为首,隐没在乡野之中,不反官府,只控百姓,待日后风雨起,再行他举。

——湖州

宋江看着不断冲上来的方腊军,气喘吁吁的扶着自己的宝剑,这已经是石宝攻城的第十八日了,石宝数面围攻,又把高俅战败丢失的旗帜往城墙下一丢,使得军心大降,要不是这些人大都是宋江从微山就拉出来的兄弟,恐怕第二日城池就会丢,即使如此,宋江在这十八日里也已经折损了郑天寿、孔亮、杨林三员战将,兵马也折损超过五成,要是再这样打下去,宋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明公,我刚刚走了一圈,军士都已经过度疲惫了,太尉久久不至,吾等当思退路了。”朱焰走过来对宋江叹道。

“如何退?”宋江锤墙叹道“太尉败于贼手,为今之计,只能困守此处,待朝廷大军来援了。”

“哥哥!公明哥哥!”

一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只见这人个头矮小,正是矮脚虎王英。

“哥哥,贼军退兵了!”

“什么?”宋江不敢相信的往外看去,果然看到方腊军正在收拾军械,依次退往了南方。

“贼军为何退兵?可是诡计乎?”宋江吞了吞口水问道。

朱焰仔细观察道“当非诡计,如是诡计,当仓皇而退,何况我军只需坐守城池,不轻易出战贪功就是。”

宋江一想也是,管你是什么计策,我不出城,你能拿我怎么办。

等过了一日,宋江才知道是苏州发生了变化,童贯的西军拿下田虎后便顺河而下,此时已经到达了扬州,石宝得知后大惊失色,立刻退兵准备回到杭州防守。

——半月后汴梁

这一天是大朝,赵佶打着哈欠的坐在龙椅上,旁边的梁师成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一人出列道“微臣有事启奏,现收童太尉、高太尉联名战报,另有平阴侯战报呈上。”

赵佶看去,是知枢密院邓洵武,点头问道“可是捷报?”

邓洵武拜道“却是捷报,高太尉部下宋江驻守湖州一十八日,折贼军两万余,童太尉出兵秀州,其先锋王禀以骑兵胜敌,五战五捷,斩贼军万人,此时两位太尉的近三十万大军已经围住杭州,贼灭只在旦夕。”

“彩!”群臣一起赞道。

邓洵武等众人喝彩完,又道“另外太尉上书言,方贼之所以能成事,罪在花石也,花石多有赃私之吏,借以为名,以贡奉为名,驯致骚扰,请罢供奉局!”

“天下苦花石久矣,请官家罢供奉局!”

“不去弊政,今日平乱,明日复起也!”

不少官员觉得这是个机会,纷纷出列拜道。

赵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为自己说话,有些不甘心的挥手道“罢了,就先下诏罢免供奉局吧。”

“吾皇英明!”众人齐道。

“那平阴侯呢?”赵佶吸了口气又问道。

邓洵武继续说道“平阴侯令偏师走水路,于七月十二日攻破杭州,但由于援兵久久不至,十五日弃守杭州,二十四日收到高丽急报,有辽人前往高丽蛊惑贵族起事,此时已经起兵回高丽平乱了。”

“官家,未得枢密院命令,平阴侯便擅自回师,此罪乃大逆!当下令其回京就审!”一个御史出列开炮道。

“启奏陛下,平阴侯嚣张跋扈并非第一次了,其不遵将令,恢复杭州后又擅自弃守,当严惩不贷!”

“官家,平阴侯此举乃唐末藩镇所为,当发兵攻之!”这是更加激进的话了。

一时间,十几个官员出列表示要对姜德施以惩罚,赵佶也动了怒火,他觉得对姜德已经是仁至义尽,自宋国开国以来,除了折家等将门外,哪里有臣子可以拥兵不朝的,何况折家如今也是听调听宣了。

赵佶虽然在军国大事上迷糊,但政治敏感度却很高,他已经感觉到梁山军的尾大不掉了。

赵佶看向王黼,宋朝乃天子和士大夫共天下,赵佶希望王黼等士大夫能表态,至于刚刚的御史听听就好,应不应该打,能不能打,从来都不是御史说的算的。

王黼想了想,出列道“启奏陛下,平阴侯此次撤军,虽有不当之处,但微臣建议,下旨斥责为上,大动干戈为下,我朝当今最重要的事情,乃恢复燕云!

高丽远在海外,金国之侧,如我朝攻伐平阴侯,金国对我朝的用意也会疑惑,另外恐怕三五年内难以平定,到那时我朝如何能恢复燕云呢?”

王黼的话让赵佶点了点头,事有轻重,恢复燕云乃当今第一要务,其他的事情除非是扯旗造反,都可以放一放。

赵佶赞道“王相公却是老城谋国啊,便如此,枢密院下令对平阴侯呵斥,另平阴侯平定王庆之乱,赏白银千两。”

众臣齐呼万岁圣明,当下散朝,王黼走在路上,梁师成跑来说道“王相公,官家说了,等会去你那玩耍。”

王黼喜道“多谢梁内官,下官这就回去准备。”

梁师成呵呵的道“你乃相公,如何能称下官?”

王黼则谄媚的笑道“内官乃内相,如同半个官家,如何不是下官?”

“哎哟哟!这话可不能乱说!”梁师成被逗得花枝乱颤,点了王黼一下道“这几天官家老说琼楼新排的戏曲的事,你自己上点心吧,我去官家哪了。”

“多谢内官大人指点!”王黼说完小声道“今日太尉上书罢供奉局,却是机会,大人以为如何?”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在官场是这样,在宦官之中也是这样,如此赵佶身边的宦官最为得用的有三人,一是杨戬,一是梁师成,一是童贯,杨戬主内,童贯主外,梁师成则是在赵佶身边伺候,本来也算稳定,但此时的杨戬身体日益衰弱,已经达到无法上朝的地步,梁师成则起了心思。

杨戬死后,内廷总管的位置就空悬了起来,接下来要上位的要么是童贯的人,要么是他梁师成的人,为了让自己人上位,梁师成必须找办法打击童贯。

“恭送内官大人!”王黼对梁师成施礼后小声说道“下官明白。”

回到家中,王黼先是找来管家问道“燕小哥还在吗?”

管家苦笑道“在,不光在,还好极了,他正在后院和伶人们在一起呢,那些丫头都快被他迷疯了。”

王黼不由好奇的来到后院,发现不仅仅是伶人,就连自己的妻妾,女儿都围着他看他表演,那眼神怎么感觉就像看到肉一样的狼啊?

“咳咳!”王黼咳嗽一声走了进来,众人见王黼回来,连忙一同行礼,燕青把箫往腰上一别,拱手道“见过王相公。”

“燕小哥你和我去书房。”王黼背着手走在前面,燕青对众女歪了歪脑袋,跟了上去,又引得一阵欢笑。

来到书房,王黼把门关上,没好气的说道“燕小哥果然不愧是琼楼第一机灵人,我看再晚来一会,你带走的礼物可以比带来的东西还多。”

燕青连忙告罪道“王相公恕罪,小乙孟浪了。”

王黼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倒也没想怎么样,便道“好了,平阴侯的事情官家已有定论,枢密院会下令呵斥,但也会赏银千两,你回去后可以传信了。”

燕青喜道“多谢王相公,平阴侯听闻王相公对古玩奇珍极有专研,这不,平阴侯偶然得到了件小东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请王相公鉴赏一番。”说着,燕青从怀中掏出一幅卷轴,小心的铺开在桌上。

王黼走上前一看,顿时眼睛一亮,笑道“看笔墨画风,应为隋唐之物,也罢,我就鉴赏一番,待有了结果,再行告知。”

说完,王黼又对燕青叹道“你们琼楼做这样的生意,当真是第一赚的买卖,不知道平阴侯又给了你们琼楼多少啊?”

燕青哎呀一声道“王相公是不知道,自从太师罢相后,我们琼楼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姜小郎君前几天还来和师师姑娘抱怨,朝中无人难做事啊。”

王黼摸了摸胡子,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们有师师姑娘在,难道还朝中无人吗?”

燕青明白王黼的意思,拱手道“如还能有王相公为我等排忧解难,师师姑娘也能专心写些小曲给官家听不是?”

王黼哈哈笑道“罢了罢了,师师姑娘是官家面前红人,吾也不能让她太过劳累,日后吾等可多亲近亲近。”

二人又互相含糊的说了一些利益问题,王黼脑中还记得赵佶要来,便让燕青离开,自己叫管家一起准备了起来。

到了下午,赵佶带着梁师成一同来到了王黼府,在王黼的带领下先是参观了一遍王黼的院子,只见是回廊盘曲,花影粉墙,看的赵佶连连点头,话语中甚至还有些羡慕的语气,这要是换一个皇帝,恐怕王黼的官也就做到头了,但赵佶不一样,赵佶本来就喜好典雅奢华,看到王黼这样的院子,只觉得王黼和自己品味一致,是个雅人,而且大臣喜好奢华就不会造反,这是赵家皇帝一贯的观点,要是王黼的房子极为艰苦,赵佶反而要担心王黼是不是在养名了。

来到院子,这里已经搭建了一个戏台,王黼让赵佶稍坐,自己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回来。

梁师成对旁边的管家问道“王相公这是去了哪里?官家还在这里等着呢!”

旁边的管家只说不知,赵佶笑道“无事,无事,稍等也无妨。”

这时,只听锣鼓声响,一群伶人上了戏台,赵佶惊讶的发现王黼居然也在其中,还是小生的装扮,王黼年龄不大,却也一大胡子了,装做小生,极为滑稽,看的赵佶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黼见赵佶笑了,更是来劲了,和伶人们一起上演了一台《西厢记》。

一通戏完,王黼下台对赵佶施礼,赵佶赞道“没想到王相公还有这样的本事,刚刚的唱腔可是苦练过了?”

王黼道“得知官家要来,从下朝练到刚刚,只为官家劳累之余可以一笑。”

赵佶叹道“王相公乃忠臣啊。”

王黼眼珠一转,坐到边上道“官家觉得微臣的院子如何?”

赵佶赞道“王爱卿当真好手笔,恐怕只有未来寡人的岳艮可以和你的府邸相比了。”

说完,赵佶又叹道“可惜花石扰民,太师也老了,恐怕岳艮也难以建成了。”

王黼起身拜道“微臣有一言,不发为不忠,望官家坐听。”

赵佶见王黼这样,也正色道“尽言之。”

王黼道“方贼起事,乃苦于茶盐法,和花石纲毫无关系。此事乃童太尉为邀名而归罪陛下也!”

赵佶听了大怒,起身问道“此言当真?”

王黼道“微臣怎敢欺君?花石虽有原主,但每次征要都补于银钱,百姓乐此事不及,何来苦?

微臣听闻,江南还有富商到处收集花石,待官府征之时,抬高要价,以此为富呢!”

赵佶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阉奴安敢欺我!”

梁师成道“官家,这也不是童太尉第一次这样做了,毕竟自古有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尉也是为了早日平叛才如此的。”

梁师成的话让赵佶想起昔日童贯在西北,不但不听他的旨意撤军,反而矫诏的事情。

赵佶背着手转了几圈,思考了一会说道“今日你为何朝上不言?”

王黼一副为国考虑的样子说道“太尉率军在外征战,吾为相公,当相忍为国,如我当朝指出,恐太尉在外分心而使国事有损,故而不敢言。”

赵佶点点头道“王相公言之有理,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宫!”

王黼和梁师成对视一眼,明白此事已经成为赵佶心中的一根刺了,不由暗笑。

第四百六十三章 休养生息(上)

——琼楼

“听说了吗?这江南的方腊被围在杭州了。”

“可不是嘛,这什么四大寇刚刚开始闹得那叫一个凶,你称王来他道寡的,可这朝廷官军一到啊,还不是灰飞烟灭!”

“这要说起来,这闹闹也好,你看,花石不是罢了么。”

“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我等又不是什么相公,还不能在此处论国事了不成?”

后世《茶馆》中有一个著名的段子,说的是由于社会的动乱,政局对民间言论进行“侦缉”,导致了“裕泰”茶馆需在店内张贴“莫谈国事”的提示纸条。

虽然华夏历史中绝大多数时间由于对周厉王止谤的事件为鉴,对老百姓谈论国事并不禁止,但也不代表什么都能说,秦朝的时候就有以古非今罪、妖言罪、诽谤罪等等,实际上即使在后世,也有散播谣言罪。但总体来说,华夏文明对百姓谈论国事是持支持态度的,认为兼听则明,偏听者暗。

但这说的是百姓,官员却不能随意谈论国事了,而只能用上书的方式来提出不同建议。这在后世也是如此,百姓再怎么讨论政治,只要不造谣不煽动就无所谓,而官员对政策有意见,就只能在会上说,而不应该会下说,如果是当面不说、背后乱说,会上不说,会后乱说,台上不说,台下乱说的,就属于****了。

在琼楼的一个房间中,一个如玉少年正一手拿着豌豆黄往嘴里送,玉齿轻咬,一边用葱白一般细嫩的手指翻着一卷书,这豌豆黄是琼楼特制的点心,将豌豆煮烂,用桂花水加上好的白糖翻炒,最后加上蜂蜜,口感细腻,味道香甜,清凉爽口,极受女生的欢迎。

“三姐,我都无聊死啦,你在做什么啊。”一声软语轻嗲,一个穿着白袍披着头发的少年走了进来,如玉少年看了披发少年一眼,无奈的说道“四妹,你怎么又披着头发了,要是被外人看到,传到皇城司那里,被抓了回去,可别怪我。”

这二人便是从皇宫中逃出来的安德帝姬赵金罗和茂德帝姬赵福金。

赵福金坐到赵金罗的床上,两条腿荡来荡去,口中说道“这琼楼我都快待厌了,那些人多的地方又不能去,我们要不离开开封,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赵金罗放下书,转过身来道“吾等也是运气好,先是得了一月吃住的奖券,又拾到岳掌柜的信,给了我们一个不用抛头露面的对账活计做,让我们好吃好喝的在这琼楼中住着,如要去别的地方,哪里来的钱财?”

赵福金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道“我刚刚听琼楼的伙计说,最近天翔学院又在招收先生了,不如我们去应聘如何?我们这段时间的积蓄也够路费了。”

“天翔学院?”赵金罗皱了一下眉头道“先生们说过,这个天翔学院乃儒家叛逆,不传孔孟,反而传奇技淫巧,非是正道啊。”

在后世中,淫这个字往往和情色有关,但实际上他的本意是过度,让人沉迷、上瘾的意思,这个词最早出自《尚书》中周武王声讨商纣王的一条罪名“郊社不修,宗庙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也因此,自从儒家上台,对奇技淫巧这四个字是避之不及,中国古代科技发展也被这一观念影响,到清朝开始全面落后于西方。

至于为什么明明是形容词的东西变成了可以买卖的名词,只能说汉语博大精深了。

赵福金听赵金罗这样说,嘿嘿的拿出一个小册子道“你先看看嘛,我们也不是要去他们的工学院或者农学院,我们可以去他们的文学院啊。”

赵金罗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天翔学院招生手册,打开翻了翻,里面还介绍了天翔学院的情况以及师生待遇。

“天翔学院下分为文学院、法学院、农学院、工学院、商学院六大学院,另特设海事学院、医学院、理学院三小学院。”赵金罗摇摇头道“这分的倒是细。”

说着,赵金罗继续读了起来“文学院,教授四书五经,可为幕僚,可为西席。

法学院,教授宋律官法,可为小吏,可为西席。

农学院,教授农家技巧,可为农师,可为小吏。

工学院,教授百工技巧,可为匠师。

商学院,教授账册贾沽,可为账房,可为掌柜,可为审计。

海事学院,教授海运掌帆,可为船长,可为船员。

医学院,教授医学宝典,可为医师。以上各学院毕业学生,学院均可帮其就业。”

读完,赵金罗不由奇道“这天翔学院好生奇怪,士农工商无所不教,我记得衍圣公还为此闹过一场,只是忘记为何后来不了了之了。”

“去嘛?去嘛?这天翔学院开了不少,招的都是平民子弟,出来就有一门手艺过活,因此很受欢迎呢,你看,郓州、济州、青州、大名府都有。”赵福金说道。

“那你想去哪里呢?我们出来只是为了让父皇去掉你的婚事,你难道还真的不想回去了?”赵金罗毕竟年纪大一些,对世事更加明白,她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到,现在她们二人能够隐藏在琼楼实际上是有人希望她们不出现,一旦她们离开汴京,恐怕很快就会被送回到皇宫里去。

“回去回去还不是要嫁人。”赵福金噗通一声趴在了床上,抱着被子,嘴巴微微嘟着说道“自古以来的帝姬有几个能幸福的?我才不愿意回去呢。”

赵金罗想了想,看向放在桌上的《西厢记》,这是琼楼新出的剧本,里面的爱情故事不时让他发痴。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免伤感。

对于很多人来说,生于帝王家是梦想,但只有真正出生在帝王家的人,才知道是多么无奈,宋仁宗一生无子,命乎?明武宗落水即死,命乎?连皇帝都保护不了自己,何况皇子皇女了。

“罢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赵福金一个起身,眼睛发亮的说道“郓州!那里靠近梁山,梁山的平阴侯和父皇一直不对付,我们躲在他那里,父皇一定找不到我们。”

“这”赵金罗一想还真是,身处琼楼的她也知道了不少原本深处宫中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他们的父亲赵佶并不是什么明君。

比如说,从江南进贡的花石并不是全都会到赵佶手中。

比如说,天下的兵马大都糜烂不堪使用。

比如说,梁山的平阴候已经有了藩镇之实。

——

“什么?”赵赵先生,你们要去郓州?”岳和吞了吞口水,看向面前的赵金罗二人。

“是的,不知道岳掌柜能否帮我们出城我们在城里有仇家,说不定他们还在找我们呢。”赵金罗转了转眼珠说道。

“这”岳和管理琼楼数年,帮姜德处理了不少事情,自然也是知道面前的二人实际上便是外面已经找翻天的两位帝姬了。否则赵福金哪里那么好捡到岳和的信。

“请二人先生稍等两日,待我去安排一下吧。”岳和拱拱手,先拖延的说道。

赵金罗二人称谢后回到自己的屋里,幻想着到郓州的生活,这边的岳和则是急忙找到燕青说赵金罗的诉求。

燕青皱眉道“侯爷也没说过这二位帝姬该如何处理,不过郓州是我们的地方,送到那里和放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反而更加安全,我觉得可行。”

岳和点头道“侯爷说过,汴梁的事情,都按照你的决定去做,那我这就安排车马送她们离开。”

燕青摇头道“外面还在找她们,车马太危险了,还是用船吧。”

“好,我去安排。”

——梁山

“杀!”“杀!”“杀!!!”

练兵场上,一队队军士排着整齐的军阵正在训练,姜德和晁盖走在一起,正在说着话。

“受伤的兄弟都已经安置好了,抚恤费也发下去了,按照侯爷你的吩咐,是直接发放到他们家里的。”晁盖叹道“我去过不少兄弟的家里,他们虽然很伤心,但却没有怨言。”

“我说过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寨主就好。”姜德摇摇手道“昔日刘邦手下有三杰,功劳第一的不是攻城拔寨的韩信,也不是智计百出的张良,而是在后方为他守家的萧何,我姜德能在外作战,都亏了你帮我守家啊。”

晁盖低头沉默了一会后说道“礼不可废,何况侯爷治下早已不仅梁山,称呼寨主却是将侯爷做小了。”

姜德愣了一下,明白了什么,笑道“好,那我就称呼哥哥为天王吧,此次我们要修养两年,等之后,还需天王出山,我们兄弟一同打下这大好河山!”

晁盖惊讶的看向姜德,也笑了起来“好,我们兄弟一起去打天下!”

“侯爷,侯爷!”戴宗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姜德和晁盖拱了拱手道“侯爷,晁天王,汴梁来消息了,诸位先生在聚义厅等着呢。”

“走!”姜德立刻说道。

——聚义厅

聚义厅内,姜德和晁盖依次坐下,下首朱武、公孙胜、左谋、萧让、陈旉、何栗、潘良贵等文臣坐在左侧,牛皋、秦明、董平、栾廷玉等武将坐在右侧。

戴宗站在中间,递上两封书信道“侯爷,这是小乙哥传来的信,这封为公,这封为私,公的几位军师都已经看过了。”

姜德招手让其递上来,先拆开第一封看了看后递给晁盖,然后笑道“好哇,看来我们这一万两白银和古玩都没有白花,朝廷果然没有追究我们擅自退兵之事,反而还有一千两白银入账,算起来,我们的王相公还帮我们打了个九折呢。”

众人不由大笑起来,戴宗又说道“江南来的消息,方腊在杭州和高俅、童贯做了一场,厮杀六天六夜,方腊部下郑彪被阵斩,石宝重伤,方腊亲自率军退往了青溪、婺州等地,留下断后的裘日新等两万人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

不过高俅等人也没得到多大好处,即使以西军之勇猛,此战也伤亡三万余人,暂时停下了追击的脚步。想来方腊还能支撑几个月。”

姜德点头道“小乙哥在信中也说了,官家再次将燕云之事提上了日程,想来南方战事一定,就会和辽国开战。”

“和契丹开战?难道金国传来了什么消息?”公孙胜问道。

姜德道“昨日从鲁大师那传来的消息,阿骨打修整许久,已经彻底建立起了猛安谋克制度,其大势已成,根据鲁大师的描述,金国分置百姓约一千户为猛安、约一百户为谋克,谋克相当于百夫长,猛安相当于千夫长。万户府下辖诸猛安,猛安下辖谋克,谋克之下还有五十、十、伍等组织,百姓平时农耕放牧,战时自带军械粮草,军分正副,和昔日唐朝的府兵极为相似。

阿骨打现在已经可以发动超过二十万大军,进攻辽国,近日又有辽都统耶律余睹被萧奉先诬陷谋立新皇,投降了阿骨打,阿骨打得知了辽国所有虚实,想来快则今年秋冬,慢则明年正月,金辽大战必起。

依我估计,辽国内部派系横生,军士战心已散,难以抵挡,恐怕只要一年就能吞并辽国大部,到那个时候,方腊应该也已经灭亡了,西军必然会被调往燕云作战。”

陈旉摇摇头道“侯爷之说,老夫不太赞同,先不说辽国乃大国,金国虽然新生锐气,却根基不稳,金辽两国的战事恐怕会僵持数年。

至于官家这边,想那河北、淮西、江南均是天下膏腴之地,如今都已糜烂,朝廷财政应该是没有什么余财的,恐怕不会这么快和辽国开战吧。”

朱武也点头道“不仅仅如此,朝廷强军均在西军,此次西军已经连战田虎、方腊两场,军士疲惫,兵甲未修,如何还能和契丹开战?

从兵事来看,至少要修整两三年方能开战。”

众人纷纷点头,这只要是脑子清楚点的,都该明白,西军从西北打到河北,再从河北打到江南,还要他们从江南打到燕云,真当这些西北汉子是铁打的啊。

姜德看了看众人,问道“其他人还有什么想法?”

崔逸之站了出来道“刚刚陈主管和朱军师分别从经济、兵事来考虑的,但学生却从赵佶心路出发,认为其必要急攻燕云。”

“说!”姜德鼓励道。

崔逸之点头道“昔日仁宗皇帝有人赞曰:万事不会,只会做官家,而当今的官家赵佶却是恰恰相反,书画双绝,曲艺无双,蹴鞠百戏无一不精,可谓是万事皆会,但就是不会做官家。

当年蔡京赞当今天下是丰亨豫大,赵佶也自诩为明君,但结果却是天下绿林四起,贪官污吏横行,想来其虽然表面上装作不以为然,心里却是着急的很啊。

这当官家的,最重的就是身前身后名了,赵佶想摆脱恶名,就必须拿下燕云,使自己成为中兴之主。

要是原来,恐怕还不急,毕竟天下还算安定,但如今四寇起事,虽大部平定,但其心里恐怕已经是急了的,恨不得马上恢复燕云,祭祀泰山。

再说当朝的几个相公,王相公当国,反贼四起,其心不慌乎?唯有和辽国开战,才能使朝堂中其他人不敢撤换他,毕竟战时换相,一旦战败,谁来负责?

还有那童贯,其以阉人之躯,率万军之师,西征南讨,军功显赫,千年难得一见,但他毕竟是阉人,他想赢得身后名,唯一的希望就是拿下燕云,封为王爵。

因此,赵佶要战,王相公要战,童贯要战,如何能不战?”

崔逸之的话让众人不由点头,这就像一个读书的学生,要是成绩一直还可以,也不会着急,但如果突然有一天考倒全班倒数,那八成要着急起来,恨不得快点再考一场,雪耻扬名。

公孙胜摸着胡须道“如此急战,恐怕败多胜少啊。”

朱武也道“燕云如果战败,金国虎狼之国,如何能不窥视我中土?”

姜德点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说金国未来可能成为我们最大敌人的原因。

如果西军战败于燕云,童贯等人为了自己的官爵,我猜测会乞买燕云,那金国刚刚吞下辽国,如何能不答应?

但等金国消化完辽国,回顾中原的时候,童贯是否能挡得住女真铁骑呢?”

姜德的话让众人担忧了起来。到时候梁山又该何去何从。

姜德看众人正在思考,等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说道“我梁山立山之本,就是替天行道!如金国真的敢入侵汉土,我梁山自然要站起来清扫胡奴!也告诉天下人,我华夏英雄何其多也!”

“善!”众人齐声喝道。

姜德又道“从现在起的两年,我们要全力备战,积攒粮草,打造军械,训练军士,不知道潘总管可有问题?”

潘良贵的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了,朱武刚刚从杭州给他带来了大量钱粮,让他长吐了一口气,这看起来又得吐出来了。

潘良贵站起来问道“不知道侯爷对未来军力有何期望?”

姜德想了想说道“待金国入侵,其兵马最少有二十万,我军要与之抗衡,另外还有高丽、倭国、山东各地需要守卫,水师需要强化,朱武,你看需要多少军士才能在朝廷战败于燕云、河北之时,守住山东、河南?”

朱武考虑一番后说道“倭国深处海外,并无外敌,只需一万战兵和五万辅兵守卫各地即可。

高丽位于金国之后,一旦我军和金国开战,必须做好金国发兵攻高丽的准备,因此最少要三万战兵,五万辅兵来防御金国。

山东、河北虽有山,但大都是平原,无险可守,如要和二十万金兵交战,即使是以逸待劳也要战兵十万,辅兵十万,战兵之中还要有两万的骑兵。

另外我梁山等地的守卫,最少需战兵一万,辅兵三万。

最后是水师,我军水师为我军三地联络之命脉,需进一步扩军,此次前往杭州登陆作战的路上,正好和吴家重新确定了水师的战舰,拟将战舰分为一等主力战舰,二等主力战舰,三等主力战舰,一等护卫舰,二等护卫舰五种,其中一等主力战舰应在四千料以上,二等主力战舰在三千料以上,二等主力战舰在两千料以上,两千料以下一千料以上的均为一等护卫舰,再小的就是二等护卫舰了。”说着,朱武看了一眼潘良贵,最后说道“不过我军在海上几乎没有敌手,这战舰可以慢慢打造,但运输船队的船只却要增加,最少要增加一百艘两千料以上的大船。”

姜德等朱武说完,就看向潘良贵,潘良贵的脸色已经是黑的吓人了。

潘良贵哼了一声,对姜德说道“侯爷,按照朱军师刚刚的预计。我军战兵就需要十五万,辅兵要二十三万,加上水师,我军兵马要超过四十万,别说这钱粮哪里来,这军士从哪里招呢?”

姜德又看向朱武,朱武拱手道“我军自从上次重整后,便已有兵马十四万,加上王庆的降军,约十五万,另外就是倭国编练了十万人,也就是二十五万,如此算来,我方还需再次扩军十五万。

倭国国贫民弱,十万人马已是极限,但高丽可再编练一些人马,小生建议加强第一、第四、第五、第六四个守卫师的训练和装备,使其增强为野战师,如此,高丽的战兵就解决了,只需再训练五万辅军就可以完成高丽的守卫任务,还可以抽调一万战兵回中土作战。

至于倭国的十万人马中,可挑选四万兵马入中土为辅军,倭人久思王化,自从农改地分后民心向我华夏,可以用之。

如此,我军还需在中土扩军十万,这十万人还不能像以前一样招募,否则朝廷必有生变。”

此时的倭国还不是后来的倭国,自从三江口之战后,倭国看中国就像看神仙之国一样,即使到了宋朝,倭国百姓对宋国也是一心羡慕,这个心思有点像后世八九十年代的中国人看美国,如果有机会加入美国国籍,很少有人可以说不的。

只不过中国毕竟曾经站在世界之巅几千年,中国人心中大都有一股气在,觉得如果不能回到世界第一,死后见到祖宗都觉得丢人,反正姜德的一个叔叔在他小时候一直说,华夏不兴,死后无颜见六十三代列祖

另外朱武说的没错,从山东等地招募十万人,这动静大的汴梁想不知道都不行了,到时候赵佶就是拼着燕云不要也得先灭了梁山,否则汴梁精锐尽出燕云,梁山在侧,如何能放心,这点唐后主最有发言权。

“十万”姜德摸了摸下巴,这可不容易啊。

晁盖这时说道“侯爷,我突然想到朝廷的保甲法,我等是否可以李代桃僵呢?”

姜德的眼睛一亮,点头道“如今郓、济、兖、青、淄五州无论官府还是乡村均为我军掌握,如用保甲之法,暗掌地方厢军,练兵五万,当是不难。

天下商路护卫应该可以再藏兵两万,另外再到枯叶岛上募兵一万,淮西可募兵两万,这应该就够了。”

朱武也笑道“侯爷,其实还有一处的兵马可为我等所用。”

姜德问道“何处?”

朱武指向北方道“侯爷莫非忘记了大名府吗?”

姜德一愣,不由点了点头。

这大名府和郓州不过隔着一道黄河,如果金国南下,这大名府是否能守住就成了关键一点了。

大名府此时的知府还是梁世杰,但蔡京已经罢相,想来要不了多久,梁世杰的位置也就要不稳了。

姜德仔细回忆,突然想起来在原来的历史中,赵构就是在大名府开了大元帅府的,但这赵构当时明明可以凭借大名府的兵马截断金兵的退路,却一溜烟的跑到山东去了,这是赵构逃跑生涯的开始。

“大名府有雄兵良将,吾等不去取,却是可惜啊。”姜德笑道“此事以后再议,我的总管,如今人手有了着落,你这钱粮?”

潘良贵想了想说道“如果要养四十万兵马,现在的人均五十贯军饷的募兵制就必须改了。”

此时梁山的兵马都是募兵,从春秋战国开始,中原就有两种军士,一种是募兵,募兵最早的是魏国,由吴起发明,招募的军士素质要求很高,而且专心于训练,因此战斗力很高,昔日吴起率领五万魏武卒南征北战,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的奇功伟绩。甚至还以一当十,大破五十万秦军,令天下惊恐。

而还有一种便是征兵制,平时为农,战时为兵,秦汉唐都是征兵制,征兵可以让军队的成本降低,而且可以快速补充损失的军队,很适合中国这样的大兵团国家。

此时的宋朝就是募兵制,无论是禁军还是厢军都是招募的,军士并不像秦汉或唐朝一样有自己的土地,这就导致一旦军队中出现腐败,军士的战斗力就会急速下降,因为这些军士只要军官扣除他们的军饷,他们就连最基本的收入都没有,只能去做工赚钱,这也是为什么高俅这个名义上的禁军最高统帅实际上也是最大包工头的原因。

募兵的高成本也极大的拖累了宋朝政府的经济,后世的鹰酱、兔子等国的和平年代军费占财政收入很少超过百分之十,超过百分之二十的都是有重大国防危险或者经济问题的,而宋朝的军费占了财政收入的近八成。

此时的梁山也出现了这个问题,巨大的军费压得梁山有些喘不过气来,兵制的确到了要改的时候了。

姜德想了想后世,后世的华夏是征兵制和募兵制相结合,满18岁的公民在法律上都属于征兵的范围,有服兵役的义务,服兵役两年后就可以退役,这就是义务兵,如军队需要且自身有意愿的,就可以转为士官继续留在军队,这就是志愿兵。

后世的华夏就是使用这样的办法,一方面最大程度的降低了军队的成本,一方面又保持了军队的战斗力。

姜德思考了一会说道“我想了个法子,你们先听听,等会后你们再讨论。

宋朝有三弊,曰冗员、冗兵、冗费,这也是为何宋国之富,远迈汉唐,而国势却大不如的原因,其中冗费的原因就是冗员和冗兵。

说起来这冗员,我倒认为不是官员太多,我反而觉得基层官员太少,王权不下乡,职位不合理,收入也不合理,几个职位就几份收入,导致人浮于事,徒费国财,当改制加察,对于那些拿钱不办事的,就该赶走,有上有下才是正道!”

这是姜德第一次对众人说自己心中对未来官制的想法,众人听了不由各生思绪,唯一好的是此时的姜德班底大都是武人或者没有被官场浸透的书生,并未腐化,对姜德想出来的改制加察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姜德继续说道“再说冗兵,说起来,自唐末后,府兵败坏,天下将帅均募兵为营,所招募的军士专职战斗,一般战斗力都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宋太祖继续使用募兵的原因之一。

另外除了禁军外,厢军的出现一方面是为了应对低强度战斗,一方面又招收失地百姓维稳。

但结果就是宋军从太祖时期的禁军十二万增长到了现在的百万,军费大幅度上涨,战斗力却直线下降。

潘总管刚刚说的对,十几万人的费用,我们已经快承担不起了,四十万军队的军费,呵呵,恐怕我们最后要把这梁山卖了。”

众人不由笑了一下。

姜德继续说道“又要军队的战斗力,又要军队的费用下降,我想来想去,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军官募兵制,军士征兵制。”

“侯爷此话何解?”朱武不解的问道。

姜德道“征兵制的目的是最大程度的降低军队的维持成本,同时增加潜在的可使用兵员数量,这对于一个大国很重要。

募兵则是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专职战斗的人绝对比平时种田的人战斗力要强。

因此,我计划日后将军士分为两类,一类为募兵,一类为征兵。

凡所有新兵都应该为征兵,凡在我梁山治下的年满十八周岁,四肢健全,都应有服兵役的义务。

所谓的征兵,兵役时间为三年,这三年里,军饷应该是较低的,例如一贯一月,另外,如果服了工役的,每两日可抵扣兵役一日。

这种军士可以称呼为义务兵,义务兵职位分三等,刚刚入伍者为列兵,入伍一年为二等兵,两年后无差错的可为一等兵。

军士服役三年后可以选择退役,也可以选择继续服役,如果自愿继续服役且军队需要的,则从征兵改为募兵,为志愿军,军职分别为军士、中士、上士、军士长,凡都佰以下的军官均在这四级当中。

再往上的军职暂不定了,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大义在身,自封将校并不合适。

用这样的方法,我们要花钱养的主要就是军官,而不是士兵了,所有伍长以下的军士都应该是义务兵,如此,我们就有八成左右的士兵一月的花费可以控制在两贯之内,一年的花费也就是二十五贯之内,毕竟军士还要吃饭吃菜的,如此,我们的军费就可以得到下降的同时,保持我们的战斗力了,当然,如果是高丽和倭人,军饷应该有所下降,例如打九折或八折,但在战时,军士收入可以有所增长。”

众人不由讨论了起来。

潘良贵第一个说道“侯爷刚刚提出的方法甚为巧妙,高丽、倭地都已经被我军掌握,可以试行此法,如此,两地计划训练的十八万人马的一年军费就可以从原六七百万贯降低到三四百万贯。

我中土军队中,新计划训练的十万人马的一年军费可控制在三百万贯。

但现已有的十几万军士,恐怕不能简单的让他们变为义务兵。”

姜德点点头道“这是当然,这十几万军士都是我们的老兵,战斗力不错,大部分是要是野战的,这方面朱军师,你为主制定章程,原则是不愿意再当兵的,可以离去,强扭的瓜不甜。”

“诺!”

姜德笑道“好了,这军费的问题是不是解决了?”

“还有装备,我军现有的军械作坊无法在一年的时间里制作出二十万人的装备,否则军士连训练的军械都没有。”潘良贵又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

姜德想了想,说道“传令高丽、倭国,用火药开矿冶铁,至于人手”

姜德看向坐在一边的吴迪问道“吴管事,南洋现在打探的如何?”

吴迪回道“回侯爷,南洋诸国林立,有占城、李越、吴哥、女王国、三佛齐等国,其中以吴哥最为强盛,这吴哥自唐时建立,至今也三百春秋了,此时的国主名为苏耶跋摩二世,有人丁三四百万,军士二十万。

另外还有侯爷叮嘱的琉球,这琉球自东吴孙权开辟以来,一直没有什么开发,当地有很多野人,也有一些从中土逃去的汉人定居于澎湖等地,但人数不多,恐怕不到万户。”

吴迪说的琉球就是台湾,台湾虽然东吴时期就被发现,但一直没有被重视,毕竟台湾太过偏远,又有当地土著,行政成本太高。因此在此时并没有被纳入宋王朝的直接管辖范围内,在历史上,要一直到南宋时期,台湾才被纳入到福建的管辖中。

姜德点点头道“水师不能闲下来,闲下会生锈的,水师要去南洋走走,如果发现有人劫掠我中原船队的,灭其城,抓其民!”

“诺!”黄达等水师将领齐声应道。

姜德这是暗许黄达等人南下劫掠,其实只要出了海,所谓的王法就再也管不着了,船队时而为商时而为盗,在后世的史料中甚至有阿拉伯船队来到宋朝向官府哭诉被海外宋人船队劫掠的记录。

在没有后世的现代开矿设备之前,开矿都是一个高劳动的工作,很多朝代都会把犯人送去挖矿,古代开矿的方法主要是掘取、工具破碎、火烧碎裂等方法,效率极低,这样的低效率自然导致铁的价格高昂。

为了得到更多的铁,姜德也不得不学习自古以来的资本家,开始使用黑工。

会议结束,众人四散而去,姜德拉住了公孙胜,带到一边说道“道长,燕青还传来一个消息,那两位帝姬要来郓州的天翔学院了,你看着是好是坏?”

公孙胜眼睛一亮,立刻喜道“侯爷,大喜啊,如果侯爷能迎娶这两位帝姬,日后起事,侯爷也就有了大义在身了。”

姜德白了一眼道“赵家皇室人丁成百上千,哪个不比我有大义?”

公孙胜摇摇头道“非也,无论隋代周的杨坚,唐代隋的李渊,除了兵强马壮外,还有就是他们和周隋的皇室有亲戚之实,其他的人对皇室变化并不反对。

侯爷日后想成王霸之业,迎娶帝姬乃必须做的一件事。”

姜德挥手道“罢了,此事先不要再提,先将他们二人按照她们自己的想法,安排进天翔学院吧。”

“诺!”

——郓州天翔学院

“这就是天翔学院?还挺大的。”两个白衣公子看着眼前的学院,好奇的说道。

这两人自然就是从汴京一路潜伏而来的赵福金和赵金罗了。

在他们二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建筑群,从建筑群中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阵阵的读书声。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赵金罗读了一遍挂在天翔学院外面的桃符,点头赞道“果是好气势啊。”

“你们可是要报考天翔学院?”一个老夫子打扮的人突然从二人身后窜了出来。

“这个老先生是何人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赵福金狐疑的看着这个老夫子。

老夫子嘿嘿的扶须道“如不是也就罢了,如是,老夫是特来搭救你二人的!”

第四百六十四章 休养生息(中)

那老夫子先施了一礼,然后说道“老夫非是旁人,乃孟家村孟游,本也是官场中人,后看破官场是非,在此隐居教书育人。

老夫刚刚看到你二人似乎想投奔这天翔学院,担心你们走上邪路,明珠暗投,故而特来劝阻。”

赵福金看着孟游,就感觉看到了在皇宫中管教自己的那些先生,不禁想戏弄他一番,问道“孟学究,你说我们去天翔学院是邪路,那不知道哪里又是光明大道呢?”

孟游哼了一声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昔日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秦以法而强,横扫六国,一统八荒,却二世而亡,何至于此?仁义不施也!

昔日炎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方有二十四世,两次中兴!

由此可见,唯有兴儒才能使天下安,历朝历代也无不兴儒治国。

而这天翔学院,嘿嘿,虽也不是不教儒术,却把儒术和那些九流并列,还教人家如何行商、做工,还教唆百姓出海,要知道,出海如遇海难,则将死无葬身之地,如是无奈也就罢了,但却教唆,和谋杀何异?如此行为,岂不是罔顾人伦!

这样的地方,难道不是歪门邪道之所吗?”

赵金罗不解的问道“出海如果有这么大的危险,那为何还要有人要出海呢?”

“呵呵,还能为何,以利诱之!”孟游喝道“二位难道还不醒悟?也要和那些庸人一样不成?”

说着,孟游一挥衣袖,一副高人的样子说道“罢了,老夫在孟家村外有一学堂,如你等醒悟就来寻老夫吧。”

说完,赵金罗二人就看到孟游一个转身,撒腿就跑,那速度看起来哪里像是一个老夫子,简直就是一个壮汉嘛。

“嘿,这老头跑的还挺快。”

赵福金闻声回头,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手拿棍棒从天翔学院走了出来。

“喂,你们是谁?”赵福金问道。

黑衣制服男子看向二人,回道“我们是天翔学院的保安,刚刚那孟老头就是和你们在说话,你们可别信他的鬼话,他天天跑来蛊惑我们的学生去学他的涑水学,说什么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鬼话,他还是什么学究,难道没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

儒学其实并不是恒古不变的,从董仲舒开始,儒学就不断的对自身进行改造以便更好的得到统治者的青睐。

魏晋之际,儒学开始吸取佛道的玄学思想,清谈由此大兴,但很快人们发现玄学并不能解决现实问题,儒学开始进一步变化。

到唐末五代时期,佛道大昌,儒学开始吸收佛教和道教思想形成了新儒学,到北宋仁宗时期,天下日渐繁荣,百年一见的奇才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其中周敦颐创造了道学派,邵雍创造了数学派,申颜、侯可、张载创立了气学派,也因为其中骨干均为关中人士,被称为关学,程颢和程颐创造了理学派,也被称为洛学,另外王安石创造新学,司马光创造涑水学派,孙复创造泰山学派,胡瑗创造安定学派,可谓是学派林立,各有千秋。

在此时的朝堂之上,因为新旧党争的问题,王安石的新学地位最为崇高,被定位为官学。

而相对的,被认定为旧党学派的涑水学派自然是被打压的。

要说起来,昔日王安石变法失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王安石大力打压其他的学派,使得其他学派不得不团结起来和新学斗争。

做为皇宫中出来的帝姬,赵金罗和赵福金都的从小学习新学的人,新学的观点和涑水学派刚好相反,涑水学派认为‘治天下譬如居室,弊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也’也就是说反对使用社会大变动的方式被整顿社会,而新学认为‘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认为只要时代发生变化,就应该根据这些变化来对政策进行修改,从后世的观点来看,二者其实并不是不能兼容,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水火不能并存。

因此,当知道刚刚的老学究是涑水学派的,赵金罗二人顿时没了什么好感。

“对了,你们是做什么的?是来投学的吗?”黑衣制服男子又问道。

赵金罗从包裹中拿出一封信说道“我们是来应聘西席的,这是开封府琼楼岳掌柜给我们出具的介绍信,他说他认识你们学院的山长。”

“我们的山长?”黑衣男子看了看,说道“请两位公子稍等一会吧。”

说完,黑衣男子就拿着信跑了进去。

“好无礼的家伙,居然都不请我们进去坐坐。”赵福金气着跺脚道。

“哎,四弟勿要无礼,我们先在四周看看,你看,这周围有好多小摊啊。”赵金罗看向四周,好奇的说道。

由于天翔学院的学生众多,虽然学院里的伙食不错,但依旧有人喜欢在外面吃喝,又有一些其他的如笔墨这样的需求,因此在天翔学院外有不少的摊子被支了起来,已经成为郓州知府的时文彬对这样搞活经济的事情也是大为支持。

赵金罗二人走到一个摊子前,看到是卖书的,不由翻了起来,发现这里面的书很多都没见过。

“《物理初论》、《百国航志》、《自然论》、《几何原本》这都是何人所著?为何我都没见过?这《九章算术》我倒是还读过。”赵金罗好奇的问道。

书贩老板是一个年轻的书生,他一边看着书,一边笑道“这都是天翔学院里的书,据说不少都是翻译西域等地的书籍,有一些学生粗心把书掉了,便会到我这里买一本上课用,也有外地的学子来此买书,当做奇谈杂论来看。

我看兄台年岁不长,居然就读过《九章算术》,也已经是难得了。”

“怪不得先生都说这天翔学院教的都是奇谈怪论,果然如此,三哥你看,这书上说这天下如同鸡卵一般,太阳比大地要大上百倍,只是因为距离远才会觉得小,这岂不是和笑话一样?”赵福金看着书,咯咯的笑道。

那书贩却不乐意了,说道“小兄台为何先入为主?汝未有验证,怎知书中所言全是笑话?”

赵福金不服气了,哼道“如果这天下真的和鸡卵一样,那么鸡卵下面的人该怎么办?还不得飞起来了?”

那书贩拿出一本书丢给赵福金说道“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本书里,这大地里有一股力量,叫做重力,就是因为这个重力,无论你在大地的哪里,都会被吸在地上,脚朝下而不飞起。

何况地圆说自古就有,东汉时张衡《浑天仪图注》就有说‘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中黄,孤居于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你自己读书不多,还笑大家之言,真让人喷饭。”

赵福金被说的有些面红耳赤,刚想反驳,就听到身后有人笑道“陆贺,你可知道你面前的可是未来学院里的新先生,你日后还想不想在学院里读书了。”

陆贺连忙起身,对赵福金身后施礼道“见过山长。”

赵福金二人回头,看到一个不到五十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点点头道“二位先生就是岳掌柜信中说的赵罗,赵福吧?果然是青年俊杰,吾乃郓州天翔学院的山长周涛,岳掌柜说你们精通新学,待等会由几位学院中的先生考验无误后,便可入职了。”

赵金罗和赵福金连忙欣喜的道谢,赵福金看向陆贺,哼道“你叫陆贺?你也想入学院?”

周涛笑道“陆大郎可不是凡人,其出身吴郡陆家,乃名门之后也,他并非想读,而是已经是我天翔学院的三院学子,极为聪慧。”

“三院?”赵金罗疑惑的问道。

周涛点头道“我天翔学院分为六大院,三小院,陆大郎乃文学院、法学院、理学院三院学生,连续七次月考均为三院第一。”

“这么厉害?”赵福金不由吐舌道。

赵金罗比赵福金要读书多一些,想了想问道“可是怀橘后人?”

陆贺有些脸红的说道“家败至此,不敢言先人。”

所谓的怀橘说的是陆绩,东汉末年,年只六岁的陆绩去拜见袁术,袁术接见了他并且给了他橘子吃,结果陆绩舍不得吃完,藏了三个准备带回去,结果在告辞行礼的时候掉了出来,袁术问他这是为何,陆绩回答是因为想到家中的母亲还没品尝,被后世奉为二十四孝之一。

而陆绩就出自吴郡陆家,此门世代出名臣,汉末有陆绩、陆逊等人,西晋有陆机、陆云,唐朝有陆德明、陆贽、陆希声等人,但在唐末的黄巢起义下,世家被彻底打倒,陆家也为避乱而逃到了抚州,虽然不如昔日,但依旧有昔日世家的风范,到此时的陆贺已经近两百年,却治家严整不败,世代书耕传家。

“你既然是名门之后,当有家传,为何来此呢?”赵金罗不解的问道。

陆绩笑道“自古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只学千年前先贤的学问,而不学此时新出来的知识,这千年的时光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金罗听着这话,不由有些痴了。

“好了,两位赵郎君,我们先进学院,一边走,我一边和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的学院。”周涛带着赵金罗等人走入学院,一进入学院,先是看到一块大石,上面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再往里走,就看到数幢三层小楼半包围着一个大操场,这些小楼之后是一幢幢规则的两层小楼。

“这些三层小楼就是我们各个学院,后面的两层小楼就是宿舍,另外还有几个院子,是西席们住的地方,那边的两个红色小楼是吃饭的地方,那边的黑色小楼是藏书室。”周涛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山长,你刚刚说陆贺再过断时间就要去天翔学院的总院,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啊?”赵金罗边走边问道。

周涛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我们天翔学院的起源不知道两位先生是否知晓?”

赵金罗道“似乎起源于内黄。”

周涛点点头道“没错,我们天翔学院最早起源于内黄,起初不过是姜小郎君想培养一些账房先生罢了。

后来不断有贤者加入学院,逐渐成为现在的六大学院,三小学院。

但归根到底,我们天翔学院的根基太浅,现在天翔学院在内黄、大名府、郓州、青州等地都有,但师资不足,这些地方在我们内部被称呼分院。

各地的分院中的如有优秀人才,就会被选派到位于兴仁府的天翔学院,那里是最早的天翔学院之一,旁边还有禁军护卫,在我们内部称为总院。

只有在哪里才能学习到一些高级的课程。”

赵金罗二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对了,姜小郎今天等会要上课,你们要不要听一听?”周涛突然说道。

“姜小郎?姜子君?”赵金罗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曾经让他在无数个夜晚惊醒的人,那个人也会出现吗?

“对,就是姜子君,等会的阶梯教室,我等会也要过去。”周涛点头道。

“有趣有趣,我们去听听看吧。”赵福金感兴趣的说道。

赵金罗嗯了一声,让赵福金感觉有些不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来到梯形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赵金罗扫视了一番,约莫有三四百人,心中暗暗一算,所有的天翔学院加起来恐怕已经有两三千人了,不知不觉,天翔学院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要知道,此时的太学中也不过有三千的太学生,也就是说,从规模来看,天翔学院已经成为仅次于太学院的学府了。

当然了,太学院的学子只要从上舍毕业就有进士出身,任以官职,这方面天翔学院是比不了的。

“姜山长到!”一声呼喊声响起,众人都停止了说话,看向了门口,一行人微笑着走了进来。

“没有他…”赵金罗看了一圈,有些失望的想道。

“啊!这不是哪个会说故事的嘛,他现在变成这样了!”赵福金小声对赵金罗说道。

“你不也长大了么。”赵金罗笑了一下说道。

姜德走到讲台上,扫视了一遍全场,很快就发现了赵金罗二人,心中不由暗暗摇头,赵金罗二人生的是千娇百媚,及时穿着男装也难以遮掩,不过好在宋代好美男,看到二人这样,很多人也会以为是男生女相罢了。

姜德看到众人看向自己,先说了一句开场白,然后转过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吱吱喳喳的写下几个大字。

“国与天下”

众人看着这四个字,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谁能和我说说看,何为国,何为天下?”姜德问道。

不少人举起了手,姜德指向一人,那人起身回道“学生恽军见过先生,《周礼》有云,大曰邦,小曰国,邦之所居亦曰国。《尚书》有云,奄有四海,为天下君。故而国为小,天下为大,四海之内皆为天下,有君之邦则为国。”

姜德点点头,让其坐下,说道“不愧是文学院前三的常客,四书五经烂熟于心啊,很好,但你刚刚所言,均为拾前人牙慧,可有人能新解?”

举手的人立刻少了起来,创新永远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但依旧有数人。

姜德又指向一人。

“学生陆贺见过先生,天下之说,自古有之,昔日周灭商,分邦建国,周天子为天下共主,可见国为天下之基也。何为国,肉食者谋之,国亡不过亡一家之祭祀,然天下非一家之天下,魏代汉,晋代魏,乃至本朝代周,都可谓亡其国,可对百姓却没有丝毫影响。

而天下则不然,天下非一家之天下,应为天下人之天下,天下动荡则万民不安,故而和民相关之事乃天下之事,和民无关之事,乃国事。”

姜德又点点头,问道“那国和朝廷又有什么分别呢?国可亡,天下可亡乎?”

这个问题一抛出,顿时又是一阵议论。

赵福金想了想,对赵金罗说道“三哥,我们宋国也会亡吗?”

赵金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依旧点头道“千秋万代不过是那些文人骗人的话,哪里有过千年的王朝呢?及时是两次中兴的汉,最终还是亡了。”

姜德见有人举手了,便点头示意,那人起身说道“学生李和认为自古以来,只有亡国,何来亡天下?改朝换代,天道循环,百姓不还是散布于四野吗?

至于朝廷,乃国之骨干肺腑,百姓乃国之血肉皮毛,朝廷昏庸则病在肺腑,暴民之乱则病在血肉,血肉之病可医,肺腑之病难医也。”

姜德点点头,再问道“那么如你为官,你是忠于朝廷?还是忠于国家?还是忠于天下?”

众人又开始思索了起来。

中国虽然是最早建立的国家之一,也是最早形成的民族,但实际上中国的民族观、国家观的树立在世界上都很晚,即使到抗日战争时期,依旧有大量的人认为日本人来了不过是换了一个皇帝罢了,昔日满人能坐中国的江山,日本人自然也可以,甚至到二十一世纪初,依旧有人再抱怨为什么中国不被西方殖民,为什么抗日战争要打赢,否则就可以做日本人,做美国人,做英国人,反正不用做连脸书都上不去的中国人。

“山长有如此之言,必有钟鼓之声预发,还请先生教我。”杜贺想了想,起身拜道。

众人也纷纷起身拜道“请先生教我。”

赵金罗二人见众人都起来了,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不该起来,不过姜德也没给他们时间,而是回礼了一下,然后说道“国者,百姓之安居之所也,朝廷,执国权柄者也。爱民,则可得国。残民,则必倾其朝。是以古人云: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自秦汉以来,士大夫口中只有朝廷,没有国家。此乃舍本逐末之大谬也,圣人口中这社稷,言指国家而非朝廷。所以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语。朝廷与国家,犹如毛之与皮,春脱而秋生,毛损而皮不伤。是以朝廷更替,如草木枯荣,秦去汉兴,隋灭唐亡,此乃天道!

何为天下,对于我们华夏族来说,华夏即是天下,这个天下是小天下,大天下当是天下万国,不过万国距我等遥远,暂可不论,只说这个小天下。

夏,大也。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中国者,聪明睿知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凡为我中国之民则皆为天下之人。

故而有亡国,亦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改姓易号,曰为亡国;仁义充塞,进而率兽食人,曰为亡天下。所以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矣。

一言以蔽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姜德的话把所有人都听呆了,有的人听得都觉得害怕,不断四处张望,有的人听得只觉得豁然开朗,不时的记着什么,有的人听得只觉得血气翻涌,只想拍案而起。

“此为亡国与亡天下之辩也,诸位可自思之,下课。”姜德点了点头,宣布这场课的结束。

“先生,我还有问题!”

“先生留步,请再解学生之惑。”

不少人连忙走上前,和姜德继续讨论了起来,赵金罗二人坐在位置上,却没有起身。

“三哥…他说的对吗?”赵福金有些犹豫的问道。

赵金罗良久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赵福金看向那个被人群淹没的人影,不由的有些痴了。

良久后,周涛才让学生们散去,姜德等人聚在一起说起了话。

“这些学生都不错啊,很年轻,也很有活力。”姜德对边上的周涛赞道“郓州这里的天翔学院开了没两年,能有今日的成就,周山长劳苦功高啊,周小哥可来过信?”

周涛也是昔日最早在天翔学院任教的文人之一,周小哥是周涛的次子,被姜德安排在西北处理棉花事宜,名唤周旺。

周涛摸着胡子没好气的说道“来信了,西军入中原的时候,他的信就跟着一起来了。

他在西北看上了一个姑娘,说什么路途遥远,先行办了婚事,日后再来和老夫请罪。这婚姻大事,当父母做主,真的是气死我了。”

说完,又忍不住笑道“不过那姑娘虽然出身一般,倒也清白,还有了身孕,算算日子,这也快生产了。”

“那还得恭喜恭喜了。”姜德等人拱手笑道。

又闲聊了几句,姜德回头看向找听其他人讨论的赵福金二人,说道“这二人你要好生照顾,不要让他们走了,也不要让他们被伤害,一有特殊情况,立刻送信给山上。”

“小郎君放心,必不出差错。”周涛虽然不知道这二人到底是谁,但能让姜德特地跑来一趟,就明白重要性。

“好,我等会就走,这几日组织学生们多讨论讨论是一家之姓的朝廷重要还是天下重要,注意学生们的言论,要引导学生往孟子靠。”姜德又吩咐道。

“小郎君是想建立一个学派吗?”周涛问道。

姜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们天翔学院原来就像是一只兔子,很容易藏起来,而现在,就像一头牛,虽然还可以躲在草丛中,却已经很难藏起来了。

现在的儒家学派有粗可分为十多家,细分可以多达近百,这思想都不统一,天下如何能统一呢?

慢慢来吧,一个思想,一个学派不是那么容易创造出来的,何况我们还有那么多不属于儒家的东西。”

周涛又问道“如果我们真的建起了新学派,该叫什么?”

姜德想了想说道“我们天翔学院并非只有儒家,其他的学院一样重要,我们的学院是分科而设,我们的学派的核心应该是一种思想,这种思想应该在所有的学科中都可以适用就叫科学吧。”

——

时间飞快,姜德在各个学院中游走,希望建立起一个未来可以代替现在儒学思想的新思想,以便为未来改朝换代找到理论依据,天下格局也有了新的变化。

——黄龙府

“这样说来,宋国是不能出兵了喽?”阿骨打不满的看着站在下面的赵良嗣说道。

赵良嗣吸了口气说道“灭辽岂是一日之事,我宋国有兵马百万,无论是调集还是粮草的准备,都需要时间”

“够了!”阿骨打挥手喝道“你们宋人又想要好处,又不愿出兵,光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一人出列喝道“什么兵马百万?辽国兵马难道少了吗?还不是被我们金国打的屁滚尿流!我看你们宋国的兵马,说不定比辽国都不如。我们只要一万人,就可以打你们的一百万!”

“对啊,结盟就要有结盟的样子,不出兵算什么?”又有人说道。

赵良嗣扫视一圈,见金国众大臣都有不满,连忙道“出兵,自然是出兵的,不过我们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出兵,而且辽国在燕云聚有重兵,还需贵国先出兵,我国才好取燕云。”

“一年?一年之后,我们恐怕都要打到辽国的南京了!”阿骨打摇摇头道“这兵贵神速,怎么能再等一年?你们宋国不是富裕无比吗?怎么一点粮草都要准备一年?”

赵良嗣拜道“我国军士不比贵国,贵国军士皆是上马为军,下马为民,粮草军械大部为自带,我国军士皆为招募所得,粮草军械均为国供,自然需要的时间长一些。”

“陛下,依臣之见,宋国出不出兵,并无区别,战机却是失不再来啊。”耶律斜也出列道。

阿骨打点点头道“言之有理,宋使,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要还想要燕云,就自己派军去取,要我等我们取了,可不会还给你们!”

赵良嗣无奈,只能先行回宋。

宣和二年十二月,阿骨打决定攻辽,拜完颜斜也为主帅,完颜昱、宗翰等副之,以耶律余都为先锋,向辽国中京攻去。

——黄山搁船尖光明顶

方腊看着下面的众人,不由感到有些哀伤。

就在前几日,统领风部的玉爪龙成贵也被宋军击杀,八散人之一的陈十四被叛徒暗算,被活捉到了汴京,据说要被凌迟。

从起事到现在,还没有到一年,八散人就去了三个,方腊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钟教主有什么消息吗?”方腊看向祖士远问道。

“回圣公,钟教主回信说他本来就反对此事起事,故而他不会发兵来救,还劝我们隐没山林,等待时机”

“叛徒!”方腊大声怒吼道“圣教都到了如此时候了,难道他还想作壁上观吗?”

说完,方腊捂着胸口,喘了一会坐了下来,问道“你等还有何主意?”

几人对视一眼,都一脸的无奈,明教起事之所以能席卷江南,最重要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江南百姓苦官府久矣,另外一个就是江南承平日久,并没有什么精兵良将,大都是没上过战阵的厢军,但如今和他们对战的是在西北鏖战多年的西军,江南的百姓在这些西军面前并不能给明教什么支持。

“圣公,为今之计,当再寻外援。”方垕想了想出列说道。

“外援?在何处?”方腊眯眼问道。

方垕说道“一近一远,远为辽国,近为梁山。”

“之前已经得到了消息,辽国自顾不暇,如何能救我等?至于梁山,那姜信之只想做赵官家的狗,要不是他,杭州的千万粮草如何能失?”方腊没好气的说道。

方垕摇摇头道“正是因为杭州之事,老臣才认为梁山并不和宋国一条心。如是一条心,那么上次杭州之战,梁山军该做的就不是搬走我们的钱粮,而是死守杭州城,堵住我们大军归路。

梁山军毕竟是贼寇出身,梁山又和开封极近,宋国朝廷如何能容忍有这样一只不听朝廷命令的军队在这么近的地方呢?”

方腊听了,不由点点头,说道“好,何人前去合适?”

方垕想了想说道“此时还需娄左使前往,另外圣女也要前去。”

“要圣女前去做什么?”娄敏中不解的问道。

“要想请梁山起事,只用言语之厉恐怕很难,还请圣公将圣女许配给梁山之主,平阴侯姜信之,唯有如此,梁山才有可能出兵。”方垕说道。

“什么?怎么可以将圣女许配给梁山呢?”顿时有人不愿意的说动。

方垕回头看来一眼说道“将圣女许配给姜信之,不仅仅是说说,我们还要写下婚书,准备好礼物,就放在这光明顶的最显眼处,请娄左使告诉姜信之,如果我们明教被灭,西军下一个目标,必定就是他!”

众人这才明白了过来,不由暗暗点头。

——大名府

“你们的意思是说,近来有不少人都来我们的产业刺探?”姜德摸着下巴问道“是否打探到是什么人?”

大名府的琼楼中,几个被召集来的掌柜正在和姜德汇报各地情况。

“小的们也不知道,打探下来各地的都有。”

姜德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后,对旁边的时迁问道“你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吗?”

时迁回道“近日的确是有一些异常,但却没找到跟脚,又或者是有多路人马。”

“奇怪了,这好好的怎么找上了我们?”姜德不解的想了想。

“小郎君,留守府传信了,让小郎君去赴宴。”李忠进来对姜德说道。

姜德点点头道“好,既然是家宴,就你陪我去吧,时迁,再去打探一些,务必要知道到底是对方是谁。”

“遵令!”

——

“你这个没良心的,都多久没来看你姨娘了?”穿着富贵的蔡夫人不满意的哼道“要你再不来,我还要以为你是看太师罢相,看不上你姨娘了呢。”

一间雅座中,姜德陪着笑脸倒了一杯酒,说道“姨娘说的是哪里话,子君能有今日,三分之一归功于姨娘和姨夫的照应,三分之一归功于太师的照拂,还有三分之一乃官家垂青,小子可是明白的很啊。”

说着,姜德看向边上有些病态的梁世杰问道“姨夫,你脸色看上去有些不适啊,如不舒服,这酒就别吃了。”

蔡夫人也担忧的看向梁世杰,梁师成哈哈一笑,倒了一杯道“你特地带来的佳酿,别说我没病,就是真的有病,喝上一杯,也就好了!”

“你还是少喝点吧。”蔡夫人不由劝道。

“没事,高兴,高兴嘛!”梁世杰又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说道“子君,你此次回大名府,就多住一段日子,陪陪你姨娘,她怪想你的。

最近天下骚乱,没事也不要到处跑了。”

姜德叹道“是啊,虽然河北、淮西等地的叛乱都平定了,但江南之乱却没有剿灭,听闻辽地也不太平,反而是西北,安静了下来。”

梁世杰叹道“说起这辽地,要不是为了是否攻辽的问题,太师也不会被罢相。

自从太师罢相后,参老夫的奏折就没少过,还好官家念着旧情,又有朝中一些故友帮衬着,再加上你给的财物开路,才算保住了这个留守啊。”

姜德吃了一口菜问道“朝廷要攻燕云的事情,现在官场上都传开了不成?那么辽国是否已经有了戒备?”

梁世杰摇摇头道“古人云,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会天下皆知呢?

至于辽国,呵呵,此战关键在于金辽两国之战,至于燕云是否有戒备,我朝都要去取,不是吗?”

姜德暗暗点了点头,后世都觉得宋国在两次大势变化的关键时刻都没有站对位置,其实是在后世人的角度去看这些问题,如果在当世人看来,宋国所做的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宋国在经过神宗的变法图强后,国势其实是不断的在变强的,到徽宗时期,在对西夏的作战中,虽然有胜有败,但在国力比拼下,西夏已经彻底失去了横山之地,宋国不仅仅占据了绝对优势,还恢复了自唐朝失去的陇右都护府,在对外战争中,宋国并不是毫无底气。

而对于辽国来说,燕云之地就像江南对于宋国,是绝对不能失去的财赋之源,宋国如果帮助辽国,燕云之地很难拿回来不说,金国下一个目标也绝对就是宋国。

对于宋国,合攻辽国,抢占战略要地,一边和金国试着和平相处,一边整军备战才是最合理的战略。

而且后来南宋可以和金国对抗就可以发现,宋国并不是没有战力,只是赵构等人实在是昏庸的可笑,乱七八糟的指挥把一个挺好的战略执行到了亡国的地步。

南宋及明朝总结北宋亡国,认为罪在王安石,则是闭着眼睛说话,这就相当于认为害死岳飞的只有秦桧一般,忽视了最高统治者的罪过。

梁世杰又看了一眼蔡夫人,暗示了一下,蔡夫人起身说道“你们二人少喝一些,我先去歇息了,等子君有空,再来陪姨娘说话。”

姜德起身恭送了一下,等只剩下他和梁世杰二人,梁世杰才道“梁山之事,你参与了多少?”

说着,梁世杰拉住了姜德的手道“淮西的事情,你难道以为瞒得住天下人吗?梁山兵马一过,天翔学子就遍布淮西,你当真不要脑袋了?”

姜德没想到梁世杰会突然说到这个,他脑袋转了转,便明白自己之前是太过孟浪了。

天下士大夫虽然分门别派,但到底是一家,士大夫从哪里来?不还是从乡绅之中来。

淮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支持王庆起事?不就是活不下去了,淮西的土地兼并也是极为严重,王庆起事后杀掉了大量的乡绅,但还是有不少乡绅逃走了,等这些乡绅回来,本来是准备趁机吞并其他死去乡绅的土地的,结果却发现这些土地都已经被当地的农协会分掉了,自然会去打探这些所谓的农协会的根基。

天翔学院和姜德的关系本就是众所皆知的,这样一来,姜德和梁山的关系也就一目了然了,姜德在外人看来,靠山就是蔡京,那么自然会有人来寻到梁世杰这里打探消息了。

姜德眯眼想了想,挣脱开梁世杰的手问道“此时是梁中书,还是我的姨夫?”

“那此时的是我的好侄儿还是叛逆奸臣?”梁世杰反问了起来。

姜德有些后悔了,平日里他都会带着护卫,但此次来见梁世杰,由于是家宴,就孤身前来了,姜德也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刀斧手埋伏着,他一边暗暗准备兑换铠甲等物,以防不时之需,一边笑着反握住梁世杰的手说道“我自然是姨夫的好侄儿,而且侄儿也绝对不会当什么叛逆奸臣,再说了,侄儿哪里有这个资格啊。”

梁世杰看了姜德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告诉我,梁山之事,你牵扯多深?姜信之到底要做什么?”

姜德回道“姨夫,梁山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至于平阴侯嘛他只是想以防万一罢了。”

“什么?你!”梁世杰没想到姜德和梁山牵扯到这么深的地步,他一想到日后被查出来,恐怕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不由又急又怕,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姨夫放心,如果平阴侯想反,如今西军南下,朝中空虚,平阴侯大可起兵直取汴梁,哪里会送钱给王相公平罪呢?”姜德又道“至于朝廷只要平阴侯不真的起事,在如此时刻,朝廷是绝对不会攻打平阴侯的,毕竟平阴侯还有一路兵马在高丽,打蛇打不死,就是罪过。”

梁世杰闭目思考了一会,只能安慰自己一下,然后又道“你还能撤出来吗?”

姜德摇摇头道“平阴侯和我已为一体,姨夫,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为我自己考虑?”梁世杰不解的笑道“我为自己考虑,是不是就该把你抓起来,献给官家?”

姜德笑道“就算你真的把我献给官家,官家难道会治我的罪?这是要逼平阴侯造反吗?”

梁世杰叹了口气,姜德也放开了手,二人都明白此时朝廷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付梁山的。

“你此次来大名府欲何为?”梁世杰问道。

姜德回道“只是看一下产业罢了。”

梁世杰摇摇头道“你的那些产业,如果真的出了事,又怎能保得住啊。”

姜德这才猛地醒悟过来,恐怕不少人都觉得自己不久就会被打压,蔡京现在也已经罢相了,各地的产业流水如此多,这是把自己当做柴进了不成。

姜德也感到了一些急迫,现在的产业中,以琼楼、油坊、酒坊进项最多,但这些在官府乡绅面前,都是肉,真的以后起事,各地的产业恐怕都保不住。

“必须想办法了。”姜德暗暗思索着。

第四百六十一章 休养生息(下)

姜德又看了看梁世杰,突然笑着说道“姨夫,看你紧张的,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

“小事?平阴侯麾下兵马已经过了十万了吧?如果没有异心,养这么多兵做什么?”梁世杰哼道。

姜德眼珠转了转,神秘兮兮的说道“姨夫,你不知道吧?平阴侯准备裁军了。”

“什么?”梁世杰愣着看向姜德。

姜德点头道“是真的,平阴侯准备裁军三万,这也是为了安朝廷的心,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听到消息了。”

梁世杰立刻想到这里面有利益可得,他说道“此事当真?”

“当真!”

梁世杰笑着给姜德倒了一杯酒,说道“贤侄,听说你和梁太监也关系匪浅?”

梁太监自然指的是梁师成,姜德在梁师成身份还低下的时候就有意结交,逢年过节问候不断,梁师成也投桃报李,给了姜德不少方便。

“还算熟络吧。”姜德眼珠一转问道“姨夫可有所需?”

梁世杰说道“既然平阴候已经想裁军以得君心,那么不需要一个由头吗?现在朝野内外对平阴候已有反对之声,只是担心再起兵戈,故而无人上奏。”

说着,梁世杰眼睛微眯的说道“但如果有人上奏,平阴候又立马上奏要求裁军,再有梁太监从旁说话,岂不是大功一件?”

姜德明白了梁世杰的意思,便许诺道“姨夫放心,这件功劳必定是姨夫的,留守的位置,姨夫必然是稳如泰山。”

二人对视大笑一声,仿佛毫无隔阂一般。

——

走出留守府,姜德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李忠迎上来问道“小郎君怎么脸色不对?”

姜德挥手道“别问了,走,先回去。”

回到琼楼,王明正好赶了过来,看到姜德笑道“侯爷回来了?”

姜德看到王明,走上前拜道“见过王员外。”

王明连忙闪过一边道“使不得,使不得,你现在可是侯爷了。”

姜德笑道“什么侯爷,要不是昔日王员外你们把我捡回去,我恐怕早已没入狼腹了。”

二人说了一阵旧事,坐下后姜德问道“近日我们的生意是否有些困难了?”

王明叹了口气,点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两个月,我们的生意碰壁不少,不过好在我们的货好,倒损失不大。”

姜德的琼楼等生意真正的操作人就是王明这几个老员外,因此姜德对王明的话很重视。

“我们的压力来自哪里?是民间?还是官府?”

王明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大宋的商场和官场是不分家的,例如江南最大的商号就是朱家的,因此虽然表面上压力来自民间,但实际上我觉得还是来自官场。”

姜德点了点头,天下人都知道他是蔡京一党的,现在蔡京倒了,自然有人想抢他手里的肉。

这生意看来得换一种做法了。

“我们现在生意最赚钱的是哪些?”姜德问道。

王明盘算了一下说道“我们的生意主要分为几块,一个是以琼楼为核心的酒楼业,还有附属于琼楼的油、粮、酒和百戏,我们琼楼依靠百戏、琼酒、炒菜是开遍了所有的州府,这一块我们每年可以盈利七百万贯,是我们最赚钱的生意。

其次就是海商了,我们的船队已经到了三佛齐等地,从高丽、倭国和宋国的货物运到三佛齐等地,换回来香料、珠宝,每年可以盈利三四百万贯。”

说着,王明笑了一下道“说起来,这海商原来还赚的多一些,但自从高丽、倭国二地都被侯爷你招抚后,我们也不好赚的太狠了,否则高丽、倭国两地的自建工作都做不好。”

姜德解释说道“这两地以后就是我们自己的地方,以后都会是我们的财源,不能枯泽而鱼嘛。”

王明点头同意姜德的想法,继续道“还有就是各地的莲花商店,每一家店虽然赚的少,但合起来却不少,一年也能有一百多万贯,最后就是羊毛了,河北的羊毛生意铺的很快,我们的作坊都建起来了,即使给辽国权贵还有河北几个权贵分些钱,一年也能进项百万贯,至于西北的棉花,那只能保持个不亏不赚。”

姜德盘算了一下说道“现在我们最显眼的生意应该就是琼楼了”

王明道“没错,据说最近已经有人开始在琼楼捣乱了。”

姜德想了想说道“琼楼保不住了。”

“什么?”王明不敢相信的问道。

“琼楼本来就树大招风,日进斗金被他人窥视,现在朝廷又在怀疑我等和梁山有关联,加上蔡太师被罢相,这是在试探啊”姜德吸了口气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王明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他们还敢强抢?这还有王法吗?”

姜德笑道“这王法啊,只支持有权势的那边,否则包龙图也不会被大家称赞到那样了。

没关系,他们就算想吞了我们的琼楼,也不能这么快,而且这不是他们想吞就好吞的,赵官家那边我们可是说的上话的。”

王明一想也是,不由叹了口气。

姜德心里却不放松,赵佶要是知道琼楼和梁山关系匪浅,恐怕第一个就要冲出来火烧琼楼,然后抱走李师师

姜德手指轻弹说道“刚好时迁你也在,我决定把我们在外面的生意重新规划一下,我先简单的说说,你们二人回去牵头会和其他先生一起出个规章,给你们七日时间。

第一是要在一年内将除山东、淮西、开封、大名府以外的琼楼都兑换出去,但情报人员要想办法藏起来,可以暗中买下当地其他的酒楼、商铺,也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总而言之,我要日后有人查抄我们的产业的时候,只损财务,不损人员。

第二是重新建立一个字头,就叫华兴,下辖四大商铺,分别为华兴粮铺、华兴钱庄、华兴布庄、华兴百货。

华兴粮铺专行收购粮草事宜,要进多出少,要在城外选偏僻地段建造仓库,派人把守,不要多,县城外有三千石,一般的府城外有万石,重要的大城外要囤积五万石,只要超过这些粮草就运到山东去,这是为日后可能的战事做准备。

华兴钱庄先开在州府大城,钱庄我们大宋已经有了,但大都是买卖钞引,我们不做这个,只做存储兑换和放贷。

这个钱庄日后我是要有大用的,钱庄要派最可靠的人去,毕竟金银动人心啊,钱庄的核心就是信用,这方面还请员外多多考虑,另外我们的钱庄和别人的钱庄不一样,别人的钱庄放的越久,这保管费也就越多,我们寄存不要钱,反而要给利息,但支出要付手续费,利息和手续费的平衡点要设计好,不同的钱款的利息也要不一样,最后我们还要放贷,贷款必须要有抵押,这些我等会会给你写个大概的纲要给你。

再说这华兴布庄,我们要主攻羊毛制品,把我们的羊毛制品最快速度打出去,另外也是借着渠道购进丝绸出口海外。

最后就是华兴百货,这个百货要开到下面去,我们这个百货要建立的渠道,掌柜、伙计都可以是当地人,无论下面赚到多少钱,我们都只要渠道分成,但要每个州府都要有一个暗点,这个点不挂华兴百货的牌子,随便他挂什么,但这个人要是我们的人,也是我们日后的情报点!

另外还有海商,这方面我会去和吴迪说,日后我们所有的海商都要挂华兴商旗,以便对外统一。”

王明等姜德说完,才问道“一年内兑出去?难道要出什么大事了?”

姜德点点头道“这个事情我就和你说,你要注意保密,现在上到官家,下到相公们,都想趁着金国和辽国的战争光复燕云。

也就是说,宋辽之战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对这场战争是较为保留的看法,无论燕云是否光复,金国只要和宋国接壤,对宋开战就是必然的。”

说着,姜德笑道“你们自己想想看,辽国和金国打了几年的仗,辽国境内必然是民不聊生,他们看到我们宋国如此的富裕,怎么会不眼馋呢?

而我们的宋军,依我看和金兵相比是大为不如的,我们宋军缺少骑兵,唯一能战的也就西军了,但西军先战河北,再战江南,接着又要被拉到燕云,然后是金国,这就是铁打的也该软了,恐怕是挡不住的。

到那时,天下好的话,就是安史之乱的情况,坏的话,衣冠南渡也有可能啊。

我们的根都是在北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王明握紧了拳头,他坚定的说道“我们几个都是西军出来的,当年敢和西贼打,今日也敢和北贼杀!”

姜德安慰的拍了拍王明的拳头说道“打仗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年轻人吧。”

王明点点头,他也是从军队中出来的,对宋军现状很是了解,明白姜德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姜德又和王明说了一会话,看王明也乏了,就让王明去休息,次日再说。

到了次日,姜德招来时迁询问大名府的军备。

时迁拿出一个册子递给姜德道“大名府上下军备情况均在此册。”

姜德打开翻阅了起来,大名府是大宋的北京,地位尊崇,又地理位置重要,西靠太行、东连河、济,南北要途之咽喉,无论是宋太宗还是宋真宗在对辽作战时,都把这里当做过指挥中心,因此驻扎了重兵。

宋朝建国初期的禁军约有十二万,宋太宗时期扩为十八万,到仁宗时期因为西夏崛起,全国军队约有一百二十五万,其中禁军八十万,神宗变法后,到宋哲宗时期有兵马七十万,其中禁军五十万万。而到徽宗时期,有兵马约八十万,其中禁军五十五万。

大名府做为北京,管辖河北九州兵马,合计有禁军六十七个指挥,厢军一百一十二个指挥,合计一百七十九个指挥,有禁军三万三千五百人,厢军五万五千人,另有乡兵义勇五十三个指挥,合计两万六千五百人。

因此从编制上来看,大名府可指挥的军队高达十一万五千人,不可谓不多,但这些不过是纸面上的数据罢了。

赵佶时期的宋军,最大问题就是吃空饷,河北此时整个情况是兵马只剩十之二三,其他的都是虚兵,只有在点兵的时候会出现一下。

也就是说,大名府这一京九州的兵马实际上只有不到三万人,分配到大名府,也就不到一万人了,其他的都被喝了兵血。

在大名府中,有兵马都监一人,兵马副都监一人,分别为闻达和李成,至于驻扎在大名府的大大小小五六十个指挥,有一大半的指挥使连兵刃都没怎么用过,这生意倒是做的各个不错。

按照时迁的打探,整个大名府的指挥中,也就数人对得起军人这个名字,其中最为能战的当属索超和杨志了。

这两个也都是姜德早已注意到的虎将了。

至于姜德之前打听到的关胜,却已经被调离了大名府,被派往永静军驻守。

索超其实级别并不高,姜德记得原著里说他是正牌军,但牌军根本就不是什么职位,而是指最低级的士兵,但这样的士兵在大名府比武的时候做为压轴之人是不可能的,因此这只能说是误写了。

此时姜德打探到的索超,位为大名府留守司账下都提辖,兼武卫军指挥使。

都提辖的意思是掌管所有提辖的人,提辖的工作是负责军旅训练的人,武卫军在大名府只有一个指挥,其他的指挥都在河北其他各处,这也是宋朝防止地方叛乱的办法。因此在大名府的武将排序中,索超的排位还是名列前茅的。

而杨志的身份则低了很多,他依旧是丢了官被发配来的,在比武中和索超战了个平手,被任为指挥使。

姜德又翻看了一下其他的指挥使的情况,其中被时迁评价为麾下可浪战的不过三四人,其余最好的也不过是能守城而战罢了,还有一大半麾下被评价为如同草寇。

姜德关上册子,问道“这些指挥使大都是什么出身?”

时迁回道“一半为武举出身,一小半为买官,只有四五人为军功提拔。”

武举是宋朝军官的重要来源方式,姜德问了那几个能战的人,发现只有一人出身武举,其他的都是从小兵当起,因军功累加而被提拔的。

“时迁,你在大名府打探了这么久了,我问你,如果我们要买指挥,需要多少钱?找谁合适?”姜德揉着眉头问道。

时迁笑嘻嘻的回道“侯爷问的好,这里面学问可是大了去了。

禁军空饷如此严重,其根源就在于上下同吃,互相遮掩。

一个步兵指挥有五百人的兵额,骑兵指挥四百兵额,这些兵额中首先最少要有两成的实额,否则点兵排演很难糊弄过去,按照军制,无论兵将,均有月俸、粮食、春冬衣、酱菜钱、三节赏赐和特支,只说这月俸,按照级别不同分为三十贯到三百文,分为二十三等,一个步兵指挥一年约有三万两千贯,一个骑兵指挥有四万三千贯。

由于要上下同吃,按照规矩是每往下发一层会漂没两三成左右,例如现在的步兵指挥的钱从三衙到厢就剩下两万五千贯,从厢发到军就剩下一万八千贯,从军发到指挥就只有一万四千贯了,再去掉实额需要的八千贯,指挥手里一年约得六千贯。

当然了,这还要户部、兵部、枢密院的老爷们心善,要是他们再漂没一些,到手里的大概就只有三四千贯了。

按照规矩,要买兵额,要一次性付出五倍的军饷,到时候上面会按照你的要求调整实额,一个指挥这样算起来,最少要两三万贯!

至于向谁买,在大名府里,当然是向留守司买,也就是侯爷的姨夫,梁中书梁世杰大人了。”

姜德听完不由翻了个白眼,只觉得生气到好笑,到指挥手里这军饷就莫名其妙少了一半,这实额能满都有鬼了,这还真的是从根子腐烂到底了。

这其实也是因为古代的军饷都是由军官层层代发,这就给了上下其手的机会,在后世的军饷都是直接打到个人账户,想再喝兵血虽然也不是不能假造身份,但确实困难了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姜德要把军饷尽量直接发放到个人的原因。

等华兴钱庄彻底铺开,姜德就会把所有官员、军人的俸禄全部直接通过钱庄转账,最大程度减少漂没的可能。

思路重新回来,要姜德向梁世杰买官梁世杰已经怀疑姜德和梁山的关系了,再买下指挥练兵,恐怕梁世杰要跳起来打人了。

“还能从别人手里买吗?”姜德再问道。

时迁想了想说道“如果两个都监认可,也是无碍的。”

“好!立刻下帖子给闻达、李成,就说有一笔好买卖给他们做!”

——

琼楼的一间雅间中,闻达和李成一起说笑的走了进来,姜德站起迎道“小子姜子君见过两位大人。”

闻达和李成都知道姜德和梁世杰的关系,不敢怠慢,急忙回礼,两方坐下,姜德也认真的观察起二人。

说起来三人其实都见过几次面,但也没有深谈。

闻达善用大刀,长得面宽口阔,留着络腮胡子,李成则是尖细长脸,据说使得一手好弓箭。

按照时迁的说法,这二人都有勇力,但说武艺不下索超,可又比索超心黑肠毒,相比起来,闻达还要护短一些,李成则是眼中只有功名利禄。

三人先是说了一下风花雪月,很快就说到了正事。

姜德说道“二位大人应该也听说过,在下有几个结义兄弟,平日也不爱读书,只爱舞刀弄枪,因此在下想为几位结义兄弟求个武职。”

二人对视一眼,李成抚须笑道“我道是多大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姜小郎直接一封书信送来就是,我大名府禁厢一百七十余指挥,你想他们去哪里,吩咐一声就是,我们必然好好照顾。”

闻达也觉得以姜德的身份,这实在是一件太小的事情了,这禁军身份又不是什么举人进士,根本不值钱。

姜德呵呵摇手道“二位大人听在下说完,我这几位兄弟啊,别的本事没有,这志气却是不少,一心想学那卫霍,在马上取功名。

听闻大名府中有不少指挥都是空缺,不知?”

闻达和李成倒吸了一口气,这小子这么狠啊,一上来就要当指挥使?别人不知道,二人可是听说过姜德的结义兄弟,都是少年郎啊。

此时姜德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岳飞才十七,的确都年轻的可怕。

这十七岁的指挥使能做什么?

喝兵血!

二人都想到了这个词。

要说是什么都头,二人都会帮忙安排,当送给人情,但几个指挥使,可是值十万贯了!

这可舍不得。

“姜小郎,你是留守大人的侄儿,这样的小事,你直接和留守大人说不就是了吗?”闻达感到有些不对劲的问道。

姜德先是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再道“我虽和留守大人亲近,但这买卖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留守大人也要避嫌,这才让我来找二位大人了,对了,二位大人可别去问,否则这脸上就难看了。”

说着,姜德又伸出一个手掌,翻了翻说道。“当然,在下也知道规矩,我有三个结义兄弟,分别唤做王贵、张显、汤怀,希望都为指挥使,这事也是麻烦,在下愿给二位各五万贯辛苦钱,另外不久后这琼楼在下准备把股份兑出去,如果二位有意,也可商谈。”

“什么?姜小郎,你要把这琼楼兑出去?这是为何啊?”闻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名府谁不知道这琼楼是日进斗金的地方,可以说只要有琼楼,什么十万贯,百万贯,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姜德叹了口气道“二位大人也知道,在下能有今日,一半靠官家赏识,一半靠太师帮衬,如今太师闭门,要我等都低调一些,我姨夫昨日也说他这留守也不知道还能坐到几日,与其等日后麻烦,不如先找些朋友帮衬。”

说着,姜德看向闻达和李成道“二位以为如何?”

二人顿时明白了过来,李成摸着自己的老鼠须,一脸义气当先的说道“姜小郎是留守大人的侄儿,就是我等的侄儿,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义不容辞了。”

姜德眼珠一转,又道“实话和二位大人说吧,其实我求这三个指挥,也是为了我的生意,二位大人也知道我的生意需要走南闯北,路上又不太平,如有禁军护卫,当保万全,故而这三个指挥最好都在城外。”

闻达和李成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小会儿后,闻达说道“说起来倒是有一个地方挺合适的。

距离大名府三十五里处,有一地,名唤飞虎峪,是一个屯兵驻扎之所,本就有军寨,但却驻扎了四个指挥。”

姜德笑道“那是否可以调离第四个指挥?”

李成呵呵的问道“怎么?小郎君不希望有别人打搅?”

姜德叹道“毕竟要时常出动禁军护卫商队,有外人在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好说,好说,等我二人消息就是。”闻达拍着胸膛许愿道。

几人又吃喝一番,姜德送走二人,时迁走来说道“山上传来消息,明教使者求见侯爷,大概是希望侯爷帮忙吧。”

姜德听了不由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方腊不知道是谁攻破了杭州吗?”一个念头在姜德脑海中浮现,又立刻将其驱散。

“让他们等等,方腊败亡已经是定局了,我们先做我们的事情,赵文山还有多久到?”

“明日就会到。”时迁回道。

“好,等他来了立刻领来见我,另外传信给内黄,让岳飞等人一起来一趟。”

“遵令!”

——

赵文山是水泥工坊的总管,虽然在高丽、倭国境内也开始建设水泥工坊,但无论是规模还是成熟度都是宋国境内的最大最好。

赵文山看着挂在北墙上的地图,不由吞了口口水,那地图上有城池关卡、山川河流、道路田地,一个巨大的宋字代表这是一张大宋全境地图。

要是外人知道姜德手上有这样的一张地图,一个斩立决是逃不掉的。

地图在中国古代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昔日张松送给刘备的礼物就是西川全境图,可以说,得到一张完整的地图,就有了统治一个地区的基础,在后世随处可见的地图,在这个时代,却是最高的机密。

姜德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嘴里问道“赵文山,我们的水泥作坊现在产量到了多少?如果全部用来修路的话,两年的时间是否可以将兴仁府、濮州、济州、郓州、齐州、青州、兖州、淄州、潍州、莱州、登州和广济军这一府、一军、十州全部勾连起来?”

姜德的水泥作坊一直在用来修路搭桥,也多亏了宋朝的经济发达,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都对修路极为重视,因此这么长的时间里也发展的不错,但终究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划,使得姜德势力范围之内的水泥路并没有彻底勾连起来。

宋朝的道路分为官路和私路两种,官路就是用于政令推行、政情沟通、物资运输及军事行动之路线,亦是州与州、州与县之间连通之干道。当然,官路亦准许百姓及商旅通行使用,这也方便了商税的收取。

私路则是各地富户自己修建的道路,往往较为狭窄,乡村之间的道路就大都是私路。

官路再分又可以分为驿路和县路,驿路是较为高级的道路,不但设有驿站,还更加宽阔,一些重要大城之间的道路甚至可以宽达百步,堪比后世的双向十车道了,开封府四周的道路就是这样的最高级别道路。

赵文山在来的路上就有了预案,因此立刻回道“回侯爷的话,我们现在在广济军、郓州、青州三地设有工坊,一日可产水泥合九千桶,而州路的宽度和厚度要求都较高,如果修六车道,一里需要六千桶,即使加快生产,两年的时间也只能修建一半的路。”

姜德挥手道“那就再扩张生产!现在限制生产的原因是什么?”

赵文山回道“是原料,水泥需要石灰石,这东西用处不多,产量也就不大。”

“现在用处多了,这道路用水泥浇灌,无论人走还是车马走都可以快许多,石灰石的问题我来解决,你的任务就是在两年内生产出三千里州路要用的水泥!”姜德斩钉截铁的说道“尤其是青州、郓州到兴仁府的这条道路,这是重中之重!”

赵文山吸了口气,回道“小的明白了!”

姜德点点头,继续说道“你需要这些州府哪些帮助,都写下来,我会传给这些州府的官吏看,他们会帮助你的。”

“多谢大人!”

等赵文山离开后的两日,岳飞等人来到了大名府,闻达也将汤怀等人的官身命书弄了下来,周同知道后对自己的徒儿能到官军中当指挥使还是极为开心的,毕竟从心里,周同依旧希望岳飞等人能够匡扶赵家天下。

姜德之所以只买下三个指挥,就是将这三个指挥给王贵、汤怀、张显三人,岳飞则被姜德送到卢俊义身边学习大兵团作战,姜德又吩咐三人要和索超、杨志等有本事的武将交好,专心练两年兵后就回梁山准备处理方腊的事情。

梁山的一个小院子里,方金芝和娄敏中对坐在一个石桌前,二人都是白衣乌帽的明教教众打扮,桌子上散乱的棋盘上黑白棋子互相撕咬,白子明显落了下风,在黑子又下一子后,白子被屠了大龙,大势已去。

方金芝把手里的白子一丢,叹道“第十六日了,这梁山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软禁我们,等圣公战败后送我们去领赏吗?”

娄敏中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摇头道“如果真的如此,梁山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把我们送给宋国朝廷了。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农村合作社、农技站,这些制度都不是朝廷制度,朝廷的法令出了州府就不存在了,我来之前特意调查过,这五年内,京东两路的官员变化很奇怪,大部分官员连个诗词都没有流传出来,似乎都在垂拱而治,如果我没猜错,这些朝廷派下来的官员一到地方就被控制了起来。”

说着,娄敏中的眼睛亮了一下“李代桃僵之策,这梁山,是不反而反了!”

哐当,院子的大门响了一下,一个军士进来说道“侯爷有请,请二位和我来吧。”

二人对视一眼,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

聚义厅内,姜德没有再戴面具,方金芝和娄敏中进入聚义厅,看着坐在上位的姜德等人,不由一惊。

姜德从桌子上丢下一封信说道“昨日来的战报,童贯率西军已经攻克了婺州<,五万守军全部被杀,守将方杰重伤,不知生死,部下二十四将死伤过半。”

“什么?”方金芝急忙走上前捡起战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完后不由悲呼“童贯!我要你不得好死!!!”

娄敏中却很是淡定,仿佛一些都和他想的一眼,那战报看都不看一眼,反而是看向了姜德。

“我圣国如败亡,梁山就是朝廷最后的目标,难道平阴候真的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姜德依靠在座椅的扶把上,笑着说道“赵官家心在燕云,只要我不反,岂能攻我?”

娄敏中眼角微抽,他没有想到姜德对局势的判断是这样。

“方腊现在退守黄山,据我所知,那里是你们的圣地吧,明教高手众多,但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说着,姜德又丢下一个册子道“这是朝廷发的布告,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从起事到现在还没有一年,江南已经死了超过三百万人,这就是你们要的圣国吗?我倒是想问问,这个圣国里还有活人吗?”

方金芝和娄敏中不由的颤抖了一下,方金芝拼命摇头道“不可能!我们不过是杀了一些贪官污吏,哪里会有三百万这么多…”

其实姜德心里清楚,这三百万人还真的不都是被方腊杀死的,其中最少有一半死在了西军手里。

这一方面是西军攻城拔寨自然会杀人,另外一方面就是宋国军队的军纪其实真的不怎么样,西军之所以战力强,很大一方面就是因为人员组成中有大量的番人、罪犯,这些人的破坏力强,在西北的时候由于是保卫本土,还算有所收敛,到了江南,那是彻底放开了,就姜德自己掌握的,就有不少的指挥出现了诬告后屠家屠村的事情。

当然,这样的事情在布告和奏折中是不会体现的,而且这样的事情也是被士大夫阶层认可的,既然刁民敢起来造反,那自然要杀他全家,这种观点一直到后世也没太大变化,后世红色政权在赣地被围剿后,返乡团的三光工作可是做的让后来人倭寇都要甘拜下风。

但即使如此,死在方腊手中的官吏百姓也有百万之多,否则杭州城内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钱粮,方腊也供应不起几十万军队的征伐。

无论如何,整个江南几乎被打成了一片废墟,而且为这场战乱而死亡的人数还在不断上涨,朱武等人预估将超过四百万,加上河北、淮西的死亡人数,这一场大乱最少有五百万人或死或残,整个大宋可以说因为这场战争损失惨重。

但并不是说没有好处,好处就是江南大量的土地变成了无主之地,这些土地为后来南宋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只能说一酌一饮,某非定数?

“你们还想我们出兵相助?难道是希望天下再死人吗?你们所谓的圣国连一个安民章法都提不出来,我连一个军士的血都不愿意为你们流!”姜德喝道。

“不是的,不是的!”方金芝彻底慌乱了,几百万人的伤亡把她吓得乱了阵脚,她毕竟不过是一个女人,虽然被推到圣女的位置,但并没有流血千里的决心。

娄敏中知道不能再让姜德带着节奏了,拜道“请侯爷明鉴,江南百姓之所以愿意跟随圣公,对抗宋国朝廷,乃是官吏鱼肉百姓,乡绅为富不仁,种地的没饭吃,煮盐的没汤喝,例如我家圣公,本有一个漆园,却被当地权贵霸占,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还有多少,生不如死,为何畏死?”

姜德看向娄敏中,暗暗点头,方腊等人能这么快的鼓动数十万人和他们造反,并不仅仅依靠明教的教义,宋朝官吏才是他们最大的助力。

这就像后世我国红色政权的成长,最大的功臣无疑是以常凯申为首的白色政权官僚了。

“既然不畏死,为何来我梁山?”姜德又问道。

“为天下千万百姓生死而来!”娄敏中一会袖子,一股浩然正气涌了出来,看着娄敏中的模样,姜德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百姓会信任明教了这忽悠人的气势还是很强的。

“自秦汉以来,享国两百年则只有汉唐,汉有除秦之功,唐有灭隋之业,而周本无过,赵家自篡之,得位不正唯晋可比。

如赵家善待百姓,天下百姓也足矣,自神宗变法以来,啼饥号寒,口衔草根,百姓身披锁械,瓦负揭木,卖钱偿官,奄毙沟壑,累累不绝!而酷吏威逼,怒目追索,自赵佶登基后,更是变本加厉!天下百姓可谓是苦宋久矣,王庆何等人?田虎何等人?也能振臂一呼,万夫响应,何由?苦也!

侯爷出身绿林,当知民间疾苦,手下有雄兵数万,只需登高一呼,岂是王庆、田虎等人可比,此时开封空虚,侯爷可提兵取之,赵佶必然束手,到那时,侯爷进可成万世基业,退可清君侧,行曹操故事,岂不比现在坐收梁山强上百倍?而百姓也有了活命之机。

娄一心为侯爷考虑,请侯爷三思啊!”

姜德听的都觉得口干舌燥,再看下面,不少人神情有所意动,不由咬了一下舌尖,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半晌后才道“本侯也是赵家臣子,无故出兵,和赵家有何区别?

何况官家以下定决心出兵燕云,此乃我汉族大业,岂可因私利而毁?”

众人听了,不由点头,姜德和众人分析过多次,虽然认为燕云之战败多胜少,却也知道这是国战,即使不出力,也不能拉后腿。

娄敏中还想再说,却听到一个军士大喊“报!!!”从外面冲了进来。

姜德看那军士手里拿着插着鸡毛的信,知道的十万火急,说道“拿上来!”

这鸡毛信可不是姜德恶搞,而是自古有之,这种插着鸟羽的信在古代叫做羽檄,最早在汉朝就在使用,多有诗人有关于此物的诗句留世,如李白就有“羽檄如流星<,虎符合专城。喧呼<救边急,群鸟皆夜鸣。”的著名诗篇流传。

姜德打开那羽檄,通读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二位不要再说了,就此留下吧,刚刚来的战报,方腊亲自守卫的青溪也被攻破了,方腊妻子邵氏、次子方毫均被俘获,方肥被乱军所杀,七万人战死,方腊和其子方天定带残军退往山区,恐怕此时也已经被抓了。”

“什么?不可能!”娄敏中此时也慌了,青溪是方腊起事的地方,要是这个地方也被破了,方腊大军就真的要完了。

“你们看看吧。”姜德让军士递给娄敏中,娄敏中抢过看了一眼,悲呼一声,哭倒在地,姜德叹了口气,心中暗暗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

方金芝看到娄敏中这样,也知道是真的,和娄敏中一起抱头痛哭了起来,姜德看二人一下子恐怕无法恢复,便准备起身离开,娄敏中余光发现姜德准备走,急忙站起来说道“平阴侯大人,请借我一千,不,三百勇士,让我去救我家圣公出来,我愿意将一处宝藏告诉侯爷!”

姜德听到宝藏,迈出去的腿不由停了下来,看向娄敏中问道“当真?”

娄敏中回道“我家圣女可以留下作保!”

姜德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如今大军围山,三百人如何能救人出来?不可!不可啊!”

娄敏中忙道“三百人足矣!据我所知,侯爷和那内黄姜德交情匪浅,只要侯爷能让姜德的商队埋伏于横水,再送我入山,我必能说服圣公突围至横水,内黄姜德的商队和西军有关系,西军必然不会搜查,只要运到海边,侯爷再发兵相助,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现在宋军数十万人围山,送你入山?说的轻巧!”姜德摇摇头再次拒绝道。

“就是因为数十万人围山,必然是极为混乱,侯爷属下也是宋军,混入其中并不困难。”娄敏中再次争取道。

“侯爷,在下觉得可以一试!”朱武这时出列道“但方腊不可救!朝廷不拿方腊,绝不会罢休。”

“你!”娄敏中指着朱武,眼中冒火道“不救圣公,何必去试?”

朱武回头道“方腊不救,其他人却是能救。”

方金芝这时伸手拦住娄敏中道“罢了,不救圣公就不救,只要能救出一个教中兄弟,也算我方家在最后一刻也对得起圣教了!”

姜德皱了一下眉头,说实话他并不希望自己的部下中有明教这样的教派疯子。

但说回来,现在的梁山真的很需要钱。

“白银八百万两!黄金五十万两!”娄敏中对着姜德咬牙切齿的说道“救圣公!”

姜德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这方腊还真的富有啊。

华夏地区的黄金、白银在宋代并不多,华夏地区的白银多起来要等到明清时期,那个时候全世界都在用黄金白银到中国买东西,西方殖民者在美洲掠夺的白银大都到中国换成了丝绸、瓷器、茶叶运到欧洲,这也是明清时期中国变成银本制的原因,因此,这个时期的八百万两白银和五十万两黄金足以换成一千五百万贯铜钱了,姜德心动了。

“好!武松何在?”

“末将在!”

“你挑选精兵三百,护送娄先生前往睦州!”

“遵令!”

“我自会派遣水师前往杭州等地等待,娄先生,我也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到时候没有宝藏,你们会比落在朝廷手里更惨!”

娄敏中点点头道“请侯爷放心,必有重谢!”

姜德被财帛动了心,派遣武松去救方腊等人,自己又招来黄达等人商议南洋事宜。

——

宋朝的南洋并不像明清,是欧洲人的天下,反而是中国人的天下,和后来的郑和下西洋这样的官方海航时代相比,宋代无疑是民间大航海时期,除去宋人外,最多的就是大食人,至于欧洲人,几乎没有,此时的欧洲还沉沦于黑暗的中世纪,并且还会沉沦四五百年。

宋朝的海商发达到什么程度,根据吴家给姜德的报告,最远的海商已经到了蜜徐篱,姜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看到海图后才发现,这所谓的蜜徐篱其实就是埃及,但由于埃及实在太远,虽然利润高,但风险太大,大部分的海商出海还是去大食,由于这个时期的海船极为依靠海风,因此一去一回往往需要两年的时间,但利润却是百倍。

宋朝海商在海外主要驻扎点有不少,但最重要的还是三佛齐,三佛齐也就是后世的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地区,在这里长期居住生活了数千人,其中大部分人聚集于蓝里,也就是后世的亚齐岛,这里是印度尼西亚群岛的最西端,大部分想去大食的海商都会在这里等待季风的到来。

而这里也是姜德准备拿下的下一个海外地区。

第四百六十二章 休养生息(完)

黄达等人坐成一圈围绕着姜德,姜德正在看一张海图,这张海图上有十多个红色标记的小点,这些小点就是从泉州、明州、登州等地出发的海船经常驻扎的港口。

姜德慢慢的看过去,后世的台湾此时还叫大琉球,琼州倒是已经被纳入了宋朝统治版图中,大部分的船只都是沿着广东、广西这条沿海线走,先是到达交趾和占城,也就是后世的越南。

越南地区在唐朝之后再次脱离了中原政权的管辖,宋真宗时期,李公蕴学习赵匡胤,趁国主年幼,篡位夺权,建都升龙府,到现在已经是第五代了,值得一提的是,宋国和交趾几乎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从所谓李太祖的李公蕴到后面的李太宗的李佛玛,一直骚扰宋国南部边境,掠夺宋国人口牛马,屠杀乡野村民,甚至在宋神宗时期因为宋国变法自强,认为与其等宋国出兵,不如先下手为强,以李常杰为大将突袭了宋国钦、廉、邕三州,屠杀数十万人,直到郭逵南下才稳住局势。

而占城,和交趾一样,也是汉唐故土,原来是汉代的象林郡,在东汉末年脱离中原统治,占城和交趾原以横山关为界,但此时的交趾强盛,占城已经连续两个国主被交趾攻杀,并且失去了地哩、麻令、布政三州,现任国主制麻那在交趾皇子内斗之时出兵交趾,结果被李常杰杀的大败,如今的占城已经没有什么战力,还在恢复当中,对交趾则是不时进贡,以求和平。

无论交趾还是占城,沿海都有不少港口,交趾最大的港口就是升龙府,而占城最大的港口是新洲,均为首府。

占城之南就是真腊,这个真腊此时就是后世著名的吴哥王朝时期,国力强盛。版图极大,包括了后世的柬埔寨全境以及泰、寮、越三国之部份地区。

海商过了真腊后,就会转向到三佛齐。

从泉州到三佛齐,如果顺风的话,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里交易的海商约占全部海商的三分之一,三佛齐有州府十五个,国人多为蒲姓。

其实在此时的印度尼西亚群岛,也就是大吕宋群岛,还有很多小国,这些小国都依附于三佛齐,由于地处要冲,又天气炎热,吕宋的人虽然不爱耕作,粮食却也不少,根据海商估计,整个三佛齐群岛的人口在两百万到三百万之间,其中三佛齐的人口应该超过了百万。

要知道,在后世的这里,人口可是超过了三亿的,可以说,此时的这里还是一片未被开发的处女地,所谓的三佛齐在姜德的眼中甚至说不上是国家,用部落联盟来形容更加合适。

交趾、占城、真腊、三佛齐就是海路上最重要的四个国家,过来三佛齐后就可以到底印度地区,如果再往西,就是大食国。

印度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个地理名词,即使是孔雀王朝或者是贵霜帝国也没有统一过印度,根据吴家的情报,印度地区最少有三四十个邦国势力,互相之间也是攻伐不断,北部还被大食不断侵扰,姜德也知道,这个时期就是绿教传播到印度的时间,再过两百年,印度的统治者都会学会如何对着中东方向朝拜。

“你们看,我中原海商出海后,先要到达的就是交趾和占城。

这两地自古就是水稻之乡,占城稻的名字你们应该都知道,而交趾李朝也是河流众多,这两个地区虽然瘴气横行,但并不是不能居住,且和我族文化相通,和高丽相仿,是我族日后扩张的必选之地。

交趾有民众百万,军士四五万,虽然昔日带兵屠戮西南的李常杰已经在几年前病逝了,国力也不弱,我们也不能大规模出兵,就先放在后面。

至于占城,国力弱小,又夹在真腊和交趾之间,国弱兵少,军士不过一两万人,能战之士恐怕还不到五千。

更南方的真腊国,国力最强,军士恐有十万。

而三佛齐,国民有两百万之众,但因为四周没有什么强大的国家,军队很少,也大概有一两万人,这里是海路最重要的地方。

我和几位先生讨论下来,我们在这四国中,要先南后北,先易后难,故而决定你们水师的目标就是三佛齐。

三佛齐有岛屿成千上万,你们要先占据最东边的蒲罗中港,这里的海峡是整个三佛齐地区最窄的,只有不到八十里,占据了这里,我们光每年收取的过路费就足够养活一只舰队了。”

姜德指向的蒲罗中港,就是后世的新加坡,蒲罗中其实是新加坡最早的称呼。

姜德又看向众人说道“你们要在半年内做好攻取此处的准备,从集结到到达这里,应该要三个月,也就是说一年后,此处应该悬挂我梁山日月旗。”

黄达道“侯爷放心,高丽、倭国我们都打赢了,小小三佛齐,无足挂齿。”

此时的梁山水师分为四个舰队,一个是倭国舰队,主将是驻扎在倭国的武大亭,一个是高丽舰队,主将是被黄达强力推荐的李俊,一个是驻扎在梁山水泊的护卫舰队,主将是阮家兄弟,最后就是驻扎在济州岛的由黄达统帅的主力舰队了。

“好吧,去做吧,另外你给的计划书我已经和几位先生商讨过了,异地派军的方法的确有助于对各地舰队的控制,但也要考虑军士对家的思念问题。”姜德又掏出一本黄达上的册子说道。

黄达本是济水上的宋将,深谙宋朝对军队的制衡之道,梁山连克高丽、倭国后,姜德就让其思考日后如何保证各地水师战力和忠诚度的问题,黄达回去后就提出了异地为军的想法。

此时的姜德势力颇具规模,部下种族较多,姜德此时又没有大义在身,在倭国,最高的统治机关是幕府,最高的统治者是幕府将军,在高丽,还有一个幼弱的高丽王,姜德在这两地都没有正统的统治身份,只是通过控制幕府和高丽朝廷的方式来控制两地,而其中的关键就是军队。

姜德对军队的掌握主要依靠的是军饷,无论是野战师还是守卫部队,所有的军饷都是直接由梁山潘良贵为首的钱粮部发放到个人的,甚至有不少爱家的军士还把收款人直接写成家里的父母或者妻儿,以防止自己随意花掉。

此时的军士大都想的都很简单,吃粮赚饷,如有机会再当个将军,至于什么保家卫国这个概念对于古代的军队要求就高了一些,保家还能理解一些,国那可真的是肉食者该做的事情了。

姜德控制军队的另外一只手就是萧让为主的教化营,不断的强化军队对姜德的个人崇拜和对华夏民族的认可。

但即使这样,从制度上的制衡依旧要建设,黄达的异地为军就是其中一个,具体来说,就是倭国人去高丽水师,高丽人去倭国水师,确保不会形成地方军队势力。

但这个时代和后世不同,人们重土轻迁,何况是去异国他乡,这样做很容易导致军心涣散。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高丽和倭国在政治上其实还是独立的,互相派军在政治上也不合适,只能是为后面做准备。

黄达知道姜德对自己的提议还不满意,便道“那末将再回去琢磨琢磨。”

姜德嗯了一声,让众人回去做攻占三佛齐的方案出来。

不说姜德这边,另外一边曾经席卷江南的方腊此时正在一个山洞中吃着冰冷的干粮。

整个黄山东西六十里,南北八十里,整个大小有一千多平方公里,有大小山峰七十二座,方腊率领的军队退到这里后,各自驻守要道,和宋军一个一个山峰的争夺拼杀,这样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月了。

童贯等人将黄山团团围住,一心抓到方腊以求全功,但西军从出发道现在已经快一年了,又不擅长山地作战,因此一时拿不下黄山,但童贯等人也不着急,毕竟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了。

“圣公,蜜蜂尖失守了,宋军已经向石门峡发起了进攻。”祖士远走过来对方腊报道。

原来一身漂亮紫色道袍的祖士远此时已经是衣衫褴褛了,道袍的半只袖子无翼而飞,下摆也已经被泥土变成了黄褐色。

方腊点点头,祖士远站起身,在方腊身边的黄山沙盘上取下一个小旗,换上了代表宋军的红色旗帜。

整个沙盘上,红色旗帜已经越来越多,代表宋军正在不断吞噬方腊军的地盘。

“也不知道吕将军和包天师等人怎么样了。”方腊看着沙盘,放下手中的干粮说道“现在我唯一庆幸的就是钟教主带着夏天王、杨幺去了太湖,即使我等为圣教捐躯,圣教也有了传承。”

方腊军并没有全部被包围在黄山,在外围还有吕师囊、包道乙等人率领的军队,但即使是实力最强的吕师囊,部下还能一战的也不到三千人,根本打不破童贯的包围圈。

“是啊还有圣女和娄左使,如果姜信之真的和传说中那样讲义气,应该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祖士远安慰道。

“现在我们的粮草还有多少?”方腊问道。

由于是败退到的黄山,方腊并没有太多的粮草囤积。

“即使是一天二食,也只能坚持不到二十日了。”祖士远苦笑道“如果宋军保持这样的进攻力度,因为战损,我们倒反而能坚持三十日了。”

方腊不由也苦笑了起来,这还真的是讽刺啊。

距离黄山大约百余里的桐庐城,由于经历了方腊和宋军的来回洗礼,本来有数万居民的桐庐城显得有些败落,一只商队停靠在了城边的港口,一包包的货物被卸了下来。

“你们这些商人还真厉害,这才刚刚打完仗,就敢回来做生意了。”一个衙役都头一边捏了捏手中的钱袋,一边啧啧称奇道“不过看你们这些护卫的样子,一般的盗贼恐怕都打不过你们。”

和他对话的汉子哈哈笑道“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嘛,你没去杭州看,这才多久啊,春月阁的生意又好的不得了。”

都头叹道“春月阁啊,那可是好东西,我是没福气去那里了。”

那汉子又和都头说了几句,借口要盯着卸货,上船去了。

船舱内,一人见汉子进来,叹服道“白龙鱼服,数百人的队伍,就这样大摇大摆进了桐庐城,让我不禁想起了昔日三国旧事啊。”

进来的汉子自然是武松,他笑着问道“莫非是那白衣渡江的吴下阿蒙?”

娄敏中惊道“武团长也知道吕蒙?”

武松一边坐下一边说道“那是当然,我们梁山上有一个师团长学习班,由几位先生和侯爷轮流授课,从春秋战国到宋辽之战,我们几乎都学过一遍,用侯爷的话来说,打仗靠的的脑子,不是肌肉,想打胜仗就先要学别人是怎么打败仗的,关羽大意失荆州是侯爷很喜欢说的战例,关羽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不明大局变化,又骄傲自大,未能团结部将,方有此败。”

娄敏中听罢点头道“看来梁山的兴盛的确有道理啊。”

武松嘿嘿的笑了一下,然后道“这里已经是睦州地界,再往西走就是睦州城,然后就是青溪,再往西就是黄山了,刚刚问过这里的都头,童贯的大营驻扎在睦州,高俅也在那里,青溪是谭稹在指挥作战。

我们以商队的名义,可以到睦州,但青溪就不能再往前了,就是睦州也是因为我们这次运输的物资中有军粮的关系。

而且即使上了山,如何下来也是问题。”

宋代的商业发达,因此宋朝和其他朝代相比,极为擅长利用商人的力量去做行政力量难以完成的事情,比如西北的军粮几乎都是商人运输的,当军粮运到西北后,商人就可以换取一定价值的盐引,以此牟利。

“黄山附近一定是重兵围堵,想上山只能走无人知晓的小路了。”娄敏中想了想说道“我圣教圣地光明顶之后有一条密道,外人绝不知晓只是”

“只是什么?”武松不解的问道。

“罢了,都这个时候了,最多一死以殉教,只要武团长能想办法到达黄山北部的翡翠池,就能上山,到时候从密道下山就是。”娄敏中说道。

“翡翠池?我们会想办法的。”武松想了想说道。

一座小山上,武松带着娄敏中趴在草丛中,二人都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山下的宋军大营。

娄敏中一边观望,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他捏着望远镜冰冷的外壳,想着如果明教也有这样的神器,那么西军南下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早点知道消息,也不会被骑兵突击导致现在兵败如山倒。

“王禀不愧是被侯爷称赞的西军良将,无论的大营还是巡逻兵马都极有章法,想这样偷渡过去是不可能了。”武松放下望远镜说道“三百人是过不去了,不过二十人应该可以。”

在武松和娄敏中之后,是趴在地上的三百壮士,武松轻轻挪了下位置,来到山坡背处。

“官军人数众多,我们这么多人不好走,就四个尖刀班和我走,带三日干粮,穿吉利服,携刀弩!”武松轻声下令道。

娄敏中突然感觉自己这白泽的名号是不是该改改了,这吉利服是什么?

娄敏中接着月光,看到二十人蹲着身子小跑上来,从背后的背包中掏出一堆碎布,开始穿了起来。

武松接了旁人递来的一件,传给娄敏中说道“娄先生,穿上吧。”

娄敏中接过才发现,这并不是仅仅是碎布,而是一件衣服,这些碎布都是黄绿相间,似乎暗藏玄机。

娄敏中穿上后,发现这吉利服虽然上面零零碎碎的有不少布头,但并不影响行动。

“我带娄先生进山,其余人在山外等候,控制我们撤退的道路,丁副团负责指挥。”武松又下令道。

丁鸿卫本是农家汉子,是最早上梁山的一群人,多次作战立功,又愿意学写字,被提拔为了副团长,他和武松相比,武艺自是大为不如,但由于是基层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反而更得军心。

“请团长放心,吾等必会控制好山道!”丁鸿卫拱手道。

武松带着娄敏中和二十个尖兵,转走偏僻山路,也多亏了娄敏中对黄山极为熟悉,加上武松等人夜行昼伏,走了两日后来到了翡翠池。

翡翠池名不虚传,一滩池水清澈见底,武松往四周看,见没有道路,疑道“这里就是翡翠池了,怎么去光明顶?”

娄敏中先是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念有词,武松听了一下,说的都是弟子无能的话,然后见娄敏中指向一块巨岩说道“路就在石头后面,你们和我来。”

说着,娄敏中走到巨岩面前,也不知道是按了哪里,巨岩隆隆的动了起来,一条阴气沉沉的密道显现了出来,接着,一个个的火炬被点燃,表示里面空气流通正常。

“走吧,这条密道可以直通光明顶…”娄敏中率先走了下去,武松尾随其后,等众人都下去后,又不知道娄敏中按了何处,密道又被封了起来。

“你们明教还真厉害,这密道得挖多久啊。”武松一边走一边咋舌问道。

娄敏中叹道“这密道是唐代开始修建的,前后修建了百年,你们是第一批进入此密道的教外之人。”

一路无话,众人走了约有一个多时辰,武松先是觉得在往下走,然后就开始往上走,武松自己估计,约走了最少百丈高。

“到了,我们出去后就是光明顶了。”娄敏中带着众人来到一个大厅,环视一圈,带着众人往一个方向走去。

另外一边的方腊,正在和一群明教将领商议防御作战的事情,众人都是低着脑袋,失去了战意的样子。

方腊见众人这样,不由皱了下眉头,却也无可奈何。

鏖战至今,外无援兵,粮草将近,现在奋战也不过是希望能多杀几个宋兵而已。

“圣公!圣公!!”

一声叫声把方腊从沉思中惊醒,方腊抬头,看到上半身包扎成半个粽子一般的邓元觉带着两个穿的花花绿绿的人进来。

“圣公,你看谁回来了?”邓元觉指向其中一人道。

方腊定眼看去,大喜的站起来道“娄左使?”

到了此时,方腊已经不再以官职称呼众人,而是恢复了明教内的称呼,这也是为了聚集人心,让众人明白这是为明教而战,而非是为了他们方家。

“娄左使回来就好,圣女呢?”方腊看向武松问道“这位是?”

武松拱手道“梁山平阴侯账下近卫师团长武松见过方教主!”

“武松?”方腊回忆了一下道“可是双刀武松?”

武松笑道“没想到方教主也听过在下的陋名。”

方腊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平阴侯派你来,可是愿意出兵相助?”

说着,方腊看向娄敏中。

武松拱手道“平阴侯派我等前来,是受娄先生委托,前来救人的,我们可以带二十个人走。”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邓元觉气呼呼的上前吼道“你们要么就出兵,要么就看着我们战死,救二十个人是什么意思?”

武松看了一眼邓元觉,也不知道怎么了,对邓元觉这样的性格挺有好感的,便拱手道“这位大师勿要误会,吾等上山也不容易,现在官军已经把黄山四周围的水泄不通,我等也是依靠这吉利服才能潜伏上山。”

“吉利服?”众人都好奇的看着武松和娄敏中穿着的衣服。

娄敏中有些不好意思的伸长手,无数碎布条垂落下来,说道“圣公请看,这吉利服虽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在山林之中潜伏下来,即使是走到面前也很难发现。据说这是平阴侯发明的,就是为了让探马在山林中难以让别人发现,为了讨吉利,故称为吉利服。”

方腊仔细看了看,也不由的点头,这样的装扮的确在山林之中很难发现。

“这样说,平阴侯并不准备出兵了?”方腊有些失望的说道。

娄敏中拱手道“圣公,详情请容我稍后禀报,先让武团长下去休息一下吧。”

方腊哈哈笑道“说的也是,我明教即使到最后一刻,这待客之道也不能废了,来人,带武团长下去休息。”

等武松退下,娄敏中将在梁山上的所有见闻都说了一遍,又说了姜德对明教的态度。

“什么?光明顶后有密道?”方腊瞪大了眼睛,这是连他也不知道的事情“那历代教主的墓地居然就是密道的入口?”

娄敏中点点头道“此事只有历代白泽知道。”

邓元觉立刻说道“教主,是否能利用此密道奇袭宋军一次?”

方腊有些意动,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如果使用密道,宋军日后必会知晓,恐怕圣教列位先师都不能安宁了,何况即使奇袭也难以对宋军造成致命伤害。”

方腊说完,心里也明白了其实他自己心里已经接受了圣教战败的结果。

“诸位,圣教现在就和那平阴侯说的一样,奢求取胜已经是不可能了,唯一能奢求的就是将传承继续下去。

那武松既然说可以带走二十个人,你们互相推选一下,选出二十个人,由娄敏中带着,一起出去,日后圣教就靠你们了。”

“圣公那你呢?”祖士远听方腊的话,发现方腊似乎没有出去的意愿,不由问道。

“圣教到了今日,都是我领导无方,太过小看朝廷的错,那平阴侯不会久居赵佶之下,你们出去后就去投奔他,再写信给钟副教主,日后他就是明教新教主了。”

有人不解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投奔钟副教主?”

方腊摇头道“赵佶贪功,欲伐辽国,日后北方必有大变,你们去梁山就是要在这场大变中为我明教寻得机会。

钟教主身边已有豪杰,你们去了不过是锦上添花,并无他用。”

众人纷纷点头,方腊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方腊才叹气道“好了,勿要小女儿状,快快推选吧。”

众人先是对着方腊拜哭一场,随后互相推让,最后还是方腊下令,才推选出二十人。

这二十人中分为文十人,武十人,文以娄敏中、沈寿、高玉为首,均为精通明教教义的文人,武以司行方、邓元觉二人为首,均是武艺高强的教中好汉。

本来众人是希望让方腊的次子方亳也逃出去,方亳和方天定不一样,体弱多病,不善于厮杀,平日里也是做一些文书工作,娄敏中等人也是想让方腊留下血脉。但方腊却认为他们一家任何一人不被抓到,宋军都不会罢休而强烈拒绝,众人这才无奈答应。

而此时方腊军中,其实是以石宝为首的,但石宝多次率军,乃宋军必杀之人,故而推脱不走,司行方虽也是四大法王之一,却常在中军,外人认得不多,故而以其为武人之首。

二十人挑选完毕,方腊等人也放下心来,有了死志,叫来武松让武松带走这二十人下山后,便兴致勃勃的和其余众人商讨如何让官军死伤的更多一些。

武松看着一脸笑容,正在商讨战术的方腊等人,不由的有些恍惚,由于姜德的宣传,武松等梁山之人对明教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武松突然觉得,方腊能得这么多人的效力,却也有可取之处。

“但明教并不能给百姓带来幸福这就是他们败亡的原因!”武松暗自说道“唯有侯爷,侯爷的开民智,的战略,才是解决百姓无地的唯一办法!”

穿着吉利服的武松等人,有惊无险的在宋军眼皮底下走出了黄山,等到达睦洲时,娄敏中等人便躲入了船舱,在商船的掩护下从杭州出海。

“圣公”

船舱中,时不时的能听到哭声,教灭主死,这样的结果让逃出生天的二十人心中都充满了哀伤。

娄敏中等人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在商船的掩护下回到梁山,武松带着众人准备去见姜德,却得知姜德正在山下,便在山上等待。

山下,姜德脸色阴沉的看着已经可以看到河床的河流,不少鱼虾时不时的蹦跳出水面,但并没有人感到高兴,这代表河水稀少,是大旱之象。

“其他地方也是这样吗?”姜德边走边问道。

陈旉点头道“整个山东都是这样,已经超过五十日未有降雨了。”

小冰河期,一个沉甸甸的词出现在姜德的心中。

“小冰河期”顾名思义指的是相对而言较冷的时期,但和真正的冰河时期相比又暖和的多,小冰河期的原因有很多,但现象却很明显,小冰河带来的严寒和旱涝会导致农业的严重歉收,在后世,被公认的小冰川时期有四个,分别是商末周初,汉末晋初,唐末宋初,明末清初,北宋末年并不认为是小冰河时期。

但也有不同的声音认为北宋末年其实也是小冰河时期。

证据有几个,一个是宋金交战的时候,连太湖都结冻了,这在后世是不可想象的,但之所以又没有被认可,那是因为和其他几个时代相比,无论是自然灾害还是其他的记录又少了一些。

如果真的是小冰河期的开始,那么很快整个天下就要不断的冒灾了。

这可不仅仅是天气冷,而是旱灾、涝灾、蝗灾、雪灾、地震轮流来,逼得百姓气都喘不上来。

想到大旱可能带来的绝收,姜德猛的看向了北方,小冰川导致的气候异常永远是北方比南方难熬。

例如明末的小冰川时期,陕西等地都十室九空了,江南依旧可以歌舞升平。

如此想来,此时的辽国恐怕更加不好受,毕竟宋国还大体太平,辽国如果粮草欠收,在对金国的作战上就太劣势了。

姜德长吐一口气,然后说道“走,先回山。”

回山后,姜德才知晓武松等人回来了。

聚义厅内,姜德看着风尘仆仆的二十人,点头道“既然方教主把你们交给我,那么你们就留下,但我们丑话现说到前面。

你们明教起源于西域波斯,本非我中土教派,教义和我中土儒道两家多有不同,你们的教义我并不赞同。

因此,在我没有许可的情况下,你们不许做传教之事!”

明教众人不由脸色一沉,这不许传教,岂不是要他们的教派就此断绝?

明教之所以走上不断造反的道路,说白了还是因为当年唐朝禁止他们传教的缘故。

姜德手指头轻轻敲打扶手,心中思虑不断。

现在的梁山并没有形成一个真正的思想体系,明教的到来给他提了个醒,等日后金宋开战,乾坤倒转,上下没有一个统一的思想很可能导致思想上的混乱,最终导致整个势力的陨灭。

未来两年要形成一个健全的思想体系,这个念头开始出现在姜德的脑海中。

“这样,我对你们明教的思想可能也有误解。”姜德说道“从明日起,就由娄先生和我说说明教的观念,看是否适合我梁山。”

见姜德没有把话彻底说死,明教众的脸色不由好看了一些。

姜德又看向娄敏中,他之所以冒险救明教众人可是为了利益的,要是娄敏中拿不出宝藏,姜德敢和他保证,他救出多少人,就可以杀死多少人。

娄敏中自然也是明白的,

宣和三年二月,由于娄敏中等人的离开,方腊等明教残余头领心存死志,不再被动防御,反而利用黄山地形反击,一时间,黄山每个山头都成为修罗场,光明顶等三大主峰数次易手,山顶为之变色。

——帮源洞

坚持了四个月的战斗后,方腊等人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帮源洞很大,里面有明教两三万人,虽然大部分是妇孺,但在这最后的时候,即使是妇孺也都拿起了刀剑。

洞中到处都是厮杀,宋军和明教教众互相纠缠在一起,不断有人倒在地上,也不断有宋军从洞外冲进来。

方腊悲伤的看着被搬到他面前的方天定,方天定的身上插了好几箭,半个脑袋被利器削掉,死状惨不忍睹,方腊蹲了下来,轻轻的抚摸方天定的,他起兵的时候就想过可能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石宝浑身是血,退到方腊身边说道“圣公,快抵不住了,快离开吧。”

帮源洞很大,自然也是有密室这样的地方,如果躲在密室中,只要没人出卖方腊,那么方腊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方腊拔出宝剑道“事已至此,唯死而已,又何惧之!”说罢,拔出宝剑,走上前去。

明教其余人看到方腊也上前了,对视一眼,各持兵刃,冲上上前。

一个宋兵看到方腊上前,大喜想夺得战功,却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一凉,一颗大好头颅居然被方腊用宝剑割了下来。

“明教方腊在此!谁来送死!”方腊大吼一声,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剑光笼罩之下,尸横遍野。

明教众人见方腊如此神勇,各个也奋勇当先,一下子居然把宋军杀的节节败退。

“传帅令!杀方腊者官升两级,赏千贯,生擒方腊者官升三级,赏万贯!”

发现方腊出现后,宋军中不少想一夜功成的宋兵宋将都上前围杀方腊起来。

“何人为我擒拿方腊?”童贯账下战将辛兴宗吼道。

“韩世忠在此!”一员小将冲上前,一把扑刀驾住了方腊的宝剑。

“无名小辈!”方腊一个剑花翻起,韩世忠只觉得后颈的寒毛一瞬间被炸开,那点白光却怎么也躲不开。

“逆贼休要猖狂!看刀!”崔文华一刀砍向方腊,方腊哼了一声,放过了韩世忠,一个铁板桥躲过了崔文华的一刀,翻手一剑,崔文华只感觉右手一空,一股剧痛袭来,崔文华余光看去,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不见了,一股血水飞的到处都是,不由惨叫的摔倒在地。

“贼人安敢伤我兄弟!”站在后面的宋江看到崔文华被砍断手臂,怒吼道“花荣兄弟!”

花荣本不想用弓箭,却也被崔文华的伤给激怒了,反手把银枪插到地上,弯弓搭箭,对着方腊吼道“逆贼看箭!”

方腊再次杀死两名宋兵,又被韩世忠挡住视线,被花荣抓住了机会,一箭射中肩膀,不由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

韩世忠看到机会,再次欺身而上,嘴里喊道“弟兄们上!”

跟随在韩世忠身边的军士,各持盾牌、武器,挡住石宝等人,方腊虽然被射了一剑,但凭借这剑法高超,韩世忠居然还拿他不下。

“啊呀呀个呸!李逵来也!”一团黑的李逵挥舞着两把板斧,像一团风一般杀进战团,和韩世忠相比,李逵给方腊的压力就要大的多,不为别的,就为李逵的打法完全是在以伤换伤,以命换命,连招都不回一下。

石宝这时杀退一人,一刀架住李逵的板斧,接着一脚踢开李逵,李逵也不含糊,趴在地上直接拉着石宝的脚将其拉倒,二人兵刃都丢了,就和地痞无赖一般厮打在一起。

另外一边的方腊,被韩世忠抓到机会一个力劈华山砸开了宝剑,接着直接扑上,死死的按住了方腊。

“彩!”

当方腊被跟在韩世忠身边的亲兵绑起来的时候,宋军不由大声喝道。

韩世忠捂着鼻子,他的鼻子还在流血,那是压制方腊的时候被方腊的战甲撞击导致的,但那嘴巴已经笑开了花。

“这下见到姜大哥,他得夸我了!”韩世忠对身边几个亲兵笑道。

方腊听到,突然想问什么,却已经被堵住了嘴巴。

方腊被擒,明教军士的士气顿时大跌,当石宝被李逵抓住机会一个倒栽葱的砸死后,便彻底失去了指挥,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情况。

又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帮源洞的战事终于结束了。

一队队被绑着的人被压到了山下,高俅和童贯等人也来到黄山下的大营,听着王禀等人的战报。

“此战斩杀贼人过四万,生擒贼首方腊等五万余众!”

听着下面的战报,童贯眯着眼睛问道“这五万多人都是什么人?”

王禀回道“大都是明教教众的妇孺。”

童贯再问“你们这些人,你们准备如何处理?”

王禀等人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这些人都是死硬的明教教徒,要放…也没人敢放,但难不成…

“记!”童贯喝道。

旁边的主簿立刻拿出了纸笔。

“宣和三年四月十七,幸得官家庇护,三军用命,克邪教方贼于帮源洞,洞内有邪教军民近十万,经血战,除贼首方腊等被生擒,其余皆死战不降,有五万余死守洞中,自焚而死,邪教之恶,可见一斑!”

说罢,童贯看向高俅问道“高太尉以为如何?”

高俅摸着胡子道“皆为实情,当上奏天听。”

众人低头不敢言语,在旁边的方腊听到童贯的话,又气又恨,乱踹乱蹬,恨不得咬死童贯。

童贯哼了一声道“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当无数柴木、硫磺油脂堆满洞穴,被捆绑在一起的明教教众都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有的哭,有的喊,有的默念经文。

在洞外,李逵摸着自己的伤口,喃喃的对宋江道“哥哥,俺以为俺已经是没心没肺的狠人了,和这些当官的比起来,俺还是善良的很啊。”

“五万人啊…太伤天和了。”朱焰也有点看不下去,转过了身子。

宋江看着火焰慢慢的燃起,一言不发。

宣和三年四月,在黄山坚持了整整四个月的方腊终于兵败被擒,自此,持续了快两年的四大寇终于全部被平息,在镇压这些起义的过程中,由于兵灾、瘟疫、饥荒等等愿意,整个宋国损失了超过四百万的人口,但开封城中的赵佶等人,并没有感觉到宋国的根基被损,反而兴致勃勃的认为中兴可期。

宣和三年五月,方腊被押到开封问斩,随之被杀的还有明教大小头领超过百人。

——开封府外大营

在方腊之战后,西军和高俅所带的禁军全部屯扎在开封城外,这主要是按照赵佶等人的战略,这些经过了多次战事的军队,下一步就应该开到燕云,去和辽国开战。

“崔兄弟现在感觉如何了?”宋江带着孔明、朱焰走到崔文华的床边问道。

崔文华摸了一下已经失去手臂的袖子说道“还有一些不习惯,不过好歹是活下来了。”

宋江坐下叹道“此战我们战损了不少兄弟,我已经向高太尉请功,想来不日就会有功名下来,也算给诸位兄弟得了身后名了。”

这时花荣气冲冲的进来,他身后还有红着眼睛的邓飞等人。

“哥哥,听说那辛兴宗居然要把擒拿方腊的功劳全部抢占了!”花荣拱手对宋江急道。

“什么?凭什么?”孔明立刻叫了起来“我们崔兄弟可是丢了一个胳膊,再说要不是花荣兄弟你一箭射伤了那方腊,那韩世忠怎么可能抓住他?”

朱焰问道“此话当真?”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先生去打探一番就知道了。”花荣拱手说道。

李逵哇呀呀的叫道“丫丫个呸,这些当官的果然没有好东西,哥哥,不如我们反了,杀进城去,宰了那个狗皇帝,哥哥来当皇帝,朱先生当相公,我们都当大将军,岂不快哉?”

“铁牛你再敢胡说一句,我就请军法砍了你的黑头!”宋江怒喝一句道“吾等好不容易得了招安,你难道想坏了兄弟们的忠义吗?”

“不说就不说,动不动就想砍俺的头。”李逵摸了摸脖子,退后一步嘟嚷着说道。

宋江心中思虑万千,嘴里说道“诸位兄弟勿要着急,我先去打探一番。”

宋江急匆匆进入开封府,带着朱焰和礼物来求见高俅,却被告知高俅去了童贯府上,便又转折来到童贯府。

童贯此时正在府中和高俅等人商议军功,这是过几日大朝就要当朝报给赵佶的。

这里面自然有无数的利益在交换,不少立功之人被顶替,也有不少甚至没去过战场的人被挂上了功劳。

反正明教人头有这么多,总是够分的。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生擒方腊了。

“生擒方腊的是我西军指挥韩世忠,这是众人所见的,不当有异议。”童贯第一个说道。

“但韩世忠之所以能生擒方腊,宋江部也出力不少啊。”王禀有些不忍心的说道。

“哼!宋江部本就是一群贼寇,虽破贼有功,不过抵赎前罪。怎能提拔?”辛兴宗说道。

辛兴宗是湟州知州辛叔献的次子,是童贯的铁杆部下,童贯自然是多有维护,而高俅也不想把宋江抬得太高,便也点头同意,王禀不敢再说,否则他在西军之内就很难立足了。

这时,有仆人入内说宋江求见,童贯眯眼道“宋江求见,高太尉说是否让其入内啊?”

高俅眼睛都不带抬的说道“如此时候也不知道避嫌,贼子就是贼子,打发出去就好。”

童贯微笑的点点头,对那仆人使了个眼色,那仆人便会意出去了。

宋江站在童贯侧门的门口等待着,良久后,那仆人出来挥手道“我家太尉没空,走走走,别在这里挡道!”

宋江的脸抽动了一下,但还是弯腰躬身道“这位虞候,麻烦再通传一次,就和太尉说,宋江确有要事,如事成,必有厚礼相待!”

那仆人对着宋江的脸就呸了一声,一口浓痰飞到了宋江的脸上。

“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家太尉说了不见,岂能更改?滚滚滚!再敢在此游荡,拿你下牢!”

宋江笑呵呵的用袖子擦掉自己脸上的痰,说道“还请通传一次!”

说着,宋江低下头再次拜道“山东宋江,求见童太尉!”

那虞候没有看到的是,宋江低下头时,露出的极为凶恶的眼神。

虞候哼了一声,关上了侧门,宋江听到嘭的一声关门声,半晌才抬起头来。

宋江身后的朱焰走上前道“公明哥哥,看来童贯之辈的确是想吞没我等的战功。”

宋江的脸色此时黑的要命,但他的皮肤本来就黑,外人倒也看不出什么,唯有像朱焰这样的身边人才明白,宋江是怒了。

宋江长吐一口气道“现在看来,必须再找到一个愿意为我等说话的人了。”

朱焰脑中闪过一片名单,最后说道“童贯、高俅为我等上官,要想有人为我们说话,此人首先要位高权重,其次深得君心,最后还必须是和童贯、高俅有隙。

如今朝堂之上,乃王相公理政,方贼被剿,童贯功劳最大,王相公必然不忿,此人乃贪财好权之徒,如哥哥以重金贿之,其必愿意为我等张目。”

宋江拍掌道“就是此人,走!”

——梁山

姜德看着手里的情报,对众人说道“官家封了童贯为楚国公,位为太师,了不得啊,这当宦官当到国公,也算是举世罕见了。”

众人不由哄笑了一阵,朱武说道“童贯虽然被封爵,却被罢免了兵权,由谭稹替代了他原来位置,实为明升暗降。”

“童贯不是官家的心腹吗?赵官家这是要做啥?”晁盖不解的问道。

“只要是宦官,又有哪个不是赵官家的自己人?”姜德笑道“我们的老朋友宋江,因功封了个兵马都监的位置,看来是找到了靠山啊。”

戴宗回道“根据暗线回报,宋江去找过王黼。”

姜德拍掌道“这就对上了!王黼本就和童贯有过节,必然是上了眼药了,不过要想率西军去燕云,现在这个谭稹恐怕指挥不了那些骄兵悍将啊。”

姜德看向左侧穿着白衣的娄敏中等人说道“娄先生,昨日武团长已经传了信过来,你所说的地方的确有你说的东西,自此你们自由了,无论你们是下梁山找吕师囊会合继续造反,还是去找童贯报仇,都随你们的意。”

姜德说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又或者是继续客居我们梁山。”

娄敏中和邓元觉几人对视了一下,娄敏中出列说道“侯爷,吾等保留残躯,所为不过是保留明教火种,如侯爷能支持我等传教,吾等必效死力!”

姜德想了想说道“这些日子我也了解了你们明教的教义,我认为你们明教的教义中有太多不合天道,不应民心的东西,在修正前,我都不会允许你们传教。”

娄敏中再道“如吾等修改吾等的教义,是否侯爷就会允许我等传教?”

宗教是不能禁绝的,只要在世俗的控制下,适当的宗教也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阵地你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占领。

姜德点头道“好,那我们就择日开始修订吧。”

时光飞逝,转眼间,夏去冬来,春过秋去,时间到了宣和三年的秋天,几队人马同时向梁山开来。

——东海上

一只舰队劈浪前行,一个倭人穿着复杂的服装站在船头。

“终于又要见到主公了。”这个倭人长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希望主公能认可这两年我的努力吧。”

这个倭人便是倭国最高统治机关幕府的将军——丰臣秀吉。

两年中,倭国并不太平,不断有贵族打着复辟的旗号起兵造反,光千人以上的造反队伍就有十多支,但都被丰臣秀吉、许贯忠等人平定绞杀。

无数的倭人鲜血让倭国上下都明白倭国大势已经不可改。

两年中,丰臣秀吉和许贯忠不断的强化倭国的华夏化工作,不仅仅是当官的华族,即使是平民入学也必须学汉字,说宋语,就连衣服都要求穿汉服。

此时的倭人并没有形成自己的特有文化,虽然有了片假名,但实际上使用片假名的大都是女性,因此在接受汉化上并没有太大的隔阂。

“快看,那是高丽的舰队!”瞭望台上,瞭望手大声的喊道,指向东北方向,那应该是从济州岛出发的舰队。

丰臣秀吉拿出怀里的望远镜看去,看到那舰队上面写了个卢字将旗和黄字帅旗,连忙说道“这是卢师长和黄司令的船,快打旗语,表示致敬。”

丰臣秀吉身后的一个阴阳师打扮的人走上前说道“将军殿下,卢俊义大人是平阴侯大人的师兄,此次吾等前往觐见主公的原因之一就是参加卢俊义大人的婚礼,我们应该在他们的身后比较合适。”

丰臣秀吉一听,便点头道“安倍殿言之有理,此次许师不在,吾等失礼就不好了,告诉舰队一声,我们慢一点,让卢将军先行吧。”

丰臣秀吉判断的很对,这只舰队上正是卢俊义和黄达,二人也看着远处的丰臣秀吉舰队。

“看样子我们的时间差不多,应该能在十月底前到达梁山。”卢俊义放下望远镜,对黄达说道“也不知道童贯是怎么指挥的,有钟师道、王禀这样的大将,居然会被那个耶律大石大败百余里,连鲁大师听到都没脸呆在金国,撤回来了。”

黄达也叹道“可不是么,十万大军啊,先是说什么要以仁义取燕云,那燕云虽然多汉人,但这些人都在辽国呆了百年了,早已把自己当做了辽人,如何会战都不战就降了?就因为郭药师降了?那郭药师可是渤海人!又不是燕云人官家啊,是太自傲了!

何况那耶律大石是侯爷看重的人,自从去年到了燕云后,把所有的羊身上的毛都扒下来送给了侯爷换取钱粮,摆明了是想坚持作战的,又如何会轻易降?”

卢俊义听了连连点头道“童贯所带西军已经征战数年,本就军心不定,那郭药师自告奋勇说要率精兵奇袭燕京,都入城了,那刘延庆居然错期不至,大好战机就此浪费依我所见,郭药师日后必不会再为大宋卖力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燕云的事情,这二人还不知道的是,由于宋军在燕云的精彩表现,金国上下对宋国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原来姜德在高丽表现出来的汉人善战印象已经渐渐淡去,反而富有又无能的印象开始越来越深。

第四百六十三章 燕州归宋

卢俊义和丰臣秀吉的船队从济水一路来到梁山泊。

“哈哈,师兄,一路辛苦了。”姜德带着岳飞等人闻讯来到梁山的港口来迎卢俊义等人,见卢俊义下船,立刻迎道。

“末将见过侯爷!”卢俊义先是对姜德拜了一下,然后才对岳飞等人道“几位师弟,好久未见了。”

“见过师兄!”岳飞等人对卢俊义拜道。

丰臣秀吉这时也下了船,见到姜德快步上前拜道“见过主公!”

其他倭国文武也对姜德拜道“见过平阴侯大人!”

高丽来的文武也齐声道“见过摄政王殿下!”

在李资谦的主持下,姜德在高丽的身份此时已经是摄政王,仅次于高丽王。

丰臣秀吉听到高丽人对姜德这样的称呼,不由大为懊恼,他也知道姜德对倭国、高丽的统治在法理上都有瑕疵,却没想到高丽人居然用这样的方法解决了。

丰臣秀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高丽人独享在前。

姜德对摄政王这个名号还是很满意的,点头道“很好,都起来吧,后日就是我师兄大婚的日子,七日后便是我平阴侯府大议的日子,到时各路英豪齐聚,你们高丽和倭国的未来发展也是其中讨论的重点。待会会有人教你们大议的方式。”

“遵命!”倭国和高丽的文武齐声喝道。

卢俊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他这次大婚说起来还是姜德牵的线,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梁山第一女将扈三娘。

扈三娘自从上了梁山后,就入的是近卫部队,这主要是姜德想照顾他,但随着扈三娘的年龄逐渐增长,扈太公可是急的嘴巴都要气泡了,扈三娘在梁山见多识广,一般的人根本看不上,又一次卢俊义上山讨论军事,被扈太公看上,姜德也乐得其间,扈三娘知道后先是找到卢俊义打了一架,之后众人看到的就是卢俊义抱着扈三娘出来的样子。

卢俊义和扈三娘的婚礼办得既隆重又收敛,毕竟众人来梁山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大议。

姜德的房中,丰臣秀吉低着头走了进来,姜德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坐,玉藻,上茶。”

玉藻微微低头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端着茶点递给丰臣秀吉,丰臣秀吉急忙低头接过。

“我看了你们的报告,你们在倭国这段时间做的不错,过几日就是大议了,你是倭国的幕府将军,也要在大议上代表倭国发言表态,为了防止误会,我先和你说说情况吧。”姜德其实不仅仅叫丰臣秀吉来,等会李资谦、慕容彦达、吴迪等人都会被姜德约着谈话。

姜德先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听闻你近日也读了不少书,对辽国应该是知道的吧?”

丰臣秀吉点头道“辽国乃中土北方大国,有控弦之士百万。”

姜德嗯了一声道“从唐末以来,辽国便独大北方,自檀渊之盟后,宋辽对峙百年,却也太平,但时运玄妙,数年前辽国东北兴起一国,名金,在宋金的合攻下,辽国的灭亡大概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这也是我和许先生等人在多年前就预测的事情。

接下来,中原就剩下金宋两国,秀吉,你说这几年的天气如何?”

丰臣秀吉被姜德的话说的愣了一下,这几年的天气丰臣秀吉想了想后便明白了姜德的意思。

“回主公,气候异常,今年倭国一边有大旱,一边又阴雨绵绵,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被原来的贵族蛊惑造反的原因。”丰臣秀吉说道。

“嗯,没错,如果人人丰衣足食,没什么人愿意造反。”姜德点头道“这样的天气恐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昔日唐末的时候也出现过长时间这样的气候,很多人说这是改朝换代的上天预示也可以这样说吧,但从科学上来说,这样的气候应该叫做小冰川。”

姜德也不管丰臣秀吉有没有听懂,继续说道“中原如今也是如此,但这次的小冰川和唐末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中原的影响并不算大,但辽国故土却是天灾连连,金国占据了辽国后,没粮食可不行,南下就是必然的事情。

金国南下,宋国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是挡不住的。”

丰臣秀吉毕竟是倭人,姜德并不想给他心里种下宋人软弱的印象。

“我是宋臣,到时候起兵救国就是必然的事情,近年来我为了让宋皇安心,已经裁军不少。”

姜德就像许诺的那样,自方腊被灭后,就开始上书裁军,赵佶自然是乐见其成,姜德不断的将军士派遣回乡,成为整个山东保甲制中义务兵教头的一员,如今姜德面上的军队虽然少,却可以随时利用已经建立起来的义务兵制度召唤出十万大军。

但这些人和金国对抗依旧是捉襟见肘的,这就需要高丽和倭国两个地方的输血。

丰臣秀吉听话听音,也当了这么久的幕府将军,自然明白姜德的意思,立刻表示忠心的说道“倭国上下均是主公的部下,均愿为主公效死。”

姜德点点头,表示满意,说道“打仗打的是钱粮,打的是武器,打的是人。

先说钱吧,石见银矿的开采进度我很不满意,其他的矿山也是如此,倭地多山,多山则多矿,要发展优势产业这个道理你要好好的灌输到各地的官员脑中!”

石见银矿本来应该要等到明朝时期才会被倭国政府发现,这个是倭国最大的银矿,在历史上的十七世纪,这一个矿山的产量就高达世界总产量的三分之一。

但姜德只是知道这个银矿的大概位置,因此许贯忠等人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个银矿,到现在才刚刚开始开采。

“你们要充分利用好火药,加快开采的力度,至于人手,三佛齐有很多。”姜德眯眼说道,在他的心中,三佛齐的土著生死并不关心,自从去年黄达等人攻占了三佛齐的蒲罗中港后,被姜德改名为新港,当地不少反抗的土著都被姜德送到了倭国的矿山之中。

“主公放心,现在各地的乱党都被我军剿灭,明年开始,每年最少可以开采银两百万两,黄金十万两!”丰臣秀吉立刻许诺道。

姜德点点头道“很好,另外还有硫磺的开采也要加强,这些你要好好琢磨。”

丰臣秀吉退下后,李资谦又走了进来,姜德又对高丽的煤铁的开采提出要求,李资谦自然是无一不诺。

在连续见过几个人后,姜德有些累了,想了想叫来李忠说道“去叫公孙先生过来一趟。”

公孙胜还是一身的道袍,姜德问道“公孙先生,我准备在大议前先来一次演武,好让众人知道我们现在拥有的实力,你看如何?”

公孙胜笑道“侯爷的心思,贫道明白,贫道立刻安排最新的火枪和火炮用于演武。”

——

梁山的一个小山丘上,三队军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军官的指挥下踏步来到一条白线前。

在距离白线约三十丈的地方,树着数十个木牌。

在距离军士数十步的地方,是几排坐着的军官团。

梁山山上所有团级以上军官几乎都出现在这次的演示现场,可见姜德对这次演示的重视。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火枪兵?这火枪真的比弓箭还厉害?”王贵有些怀疑的看着那些军士。

公孙胜笑道“王贵兄弟等会看着就是,这可是我们第四代火枪了。”

姜德从让公孙胜主持火炮铸造的时候就开始着手火枪的铸造,但火枪比火炮却是难上太多。

很多人不理解,觉得火枪的威力小,火炮的威力大,自然是火炮更难,但实际上在工业上,做大难,做小更难。

按照历史的发展,最早的火枪应该出现在不久后的南宋,那个时候的火枪是使用竹筒作为枪管发射弹丸,但因为竹子很容易碎裂,因此是一次性武器,是作为弓弩的补充出现的。

而像样的火绳枪是要到明朝才会出现,火绳枪是东西方同时发展的,各有特色,由于火绳枪要精铁打造,还需要良好的工艺控制,因此极为昂贵。

除了火绳枪外,还有一种枪是燧发枪,燧发枪的历史比火绳枪还要晚上一些,由于更加方便,因此在欧洲很快淘汰了火绳枪,而在东方,由于清朝对火器的打压,末毕懋康发明中国的自生火铳并没有大规模装备军队,只是做为清朝贵族的玩物出现。

如今姜德等人面前的是火枪兵用的火枪就燧发枪,既然知道历史发展,姜德自然不会再让公孙胜走一遍火绳枪的路。

燧发枪的难点一个在于燧石,燧发枪的设计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再在传火孔边放一个击砧,如果需要射击时,就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点火药,这就对燧石的要求很高,燧石的质量就代表击火率的高低。

其次就是在火枪的枪管。

火枪的枪管要比火炮细太多,而且数量也要求高,因此不能用沙模这样的办法制造。

公孙胜主持了四代火枪研制,现在的火枪枪管已经从最早的拿一根铁慢慢的钻变成了新的卷打法。

卷打法是用一根长方形的熟铁板,直接锻打卷制成型。卷成铁管后,工匠趁热在锻缝上撒上精铁矿粉,也就是氧化铁。撒上去后,再把发红的铁管埋入炭堆里,用煤炭还原铁矿粉,还原后的铁矿,直接和锻缝“长”在一起了。

这样的粗胚做好后,就可以用钻机修正枪管,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可以保证口径基本完全一致。

“准备!”在军官的一声令下,一排军士先把火枪横放,从药仓中放火药,再树立起来放弹丸,最后从枪管下抽出通条,捣实弹丸和发射药,然后举起瞄准。

“开火!”

“砰!砰!砰!!”

一阵整齐的枪声响起,跟随枪声的是一阵青烟。

“第二排!准备!开火!”

“第三排!准备!开火!”

三排军士在军官的指挥下不断射击,连续不断的射击让这三排军士很快被烟雾彻底笼罩住。

“停!”

整整十轮射击完毕后,枪声停了下来。

姜德看向公孙胜,公孙胜便让军士把靶子端到众人面前,让众人过目。

“这威力倒是不错,但这烟雾也太大了,打到后面就是盲射了。”

“单兵从准备到射击需要三十息,三队轮射也是每十息才能射击一次,如果面对骑兵,恐怕用处不大啊。”

“这弹丸这么小,恐怕还不如弩箭吧,要我说,还是弓弩杀敌才是正道。”

“这应该是小型化的火炮了,声响倒是很大,这威力”

姜德听众人在下面议论纷纷,示意公孙胜说话。

公孙胜咳嗽一声说道“诸位兄弟,你们刚刚看到的,是研发的第四代火枪,用的是燧石点燃,只要不是大雨,都可以使用。”

卢俊义眯眼道“下雨也可以使用?这倒是不错,下雨弓弩都不能用,这个倒是可以补充一二。”

公孙胜继续说道“这燧发枪,枪体为精钢打造,重十二斤,有效射程为三十丈。”

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个数据可不好看啊。

要知道,三十丈大概也就是百米,而弓弩的有效射程都超过了这个距离,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姜德要大张旗鼓的让众人看这样的武器。

公孙胜见众人的表情,知道众人的想法,便笑道“这个有效射程是指军士穿着皮甲也可以射杀的距离,诸位兄弟接下来看杀伤力表演。”

又是几个靶子树了起来,这一次的靶子上都穿着战甲,有皮甲,有纸甲,有铁甲,均在三十丈左右,十个人为一队瞄着一个靶子开始射击。

这一次大家再看靶子,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三十丈的距离,皮甲被轻易的击穿,而山文甲也被打出一个洞,至于纸甲,就更别说了。

姜德问道“诸位都是我梁山军的高级将领,你们觉得这火枪是否大可作为?庞万春,你是弩炮师师长,你先说说吧。”

庞万春起身说道“两军交战,弓箭为先,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弓箭是我杀敌,而敌不能杀我。

但弓弩手的训练要求极高,需要膂力和毅力,最少要训练半年以上,才能上战场。如果要精兵,不训练两三年,难以成为神射手。

我看这火枪兵啊,打了十轮也不显累,恐怕再打二十轮也没事,但弓弩手可没这么好的耐久力。

因此我认为火枪兵的优势一在久战,二在易得。”

姜德一边听一边点头,不得不说庞万春说到了重点,火枪之所以能代替弓弩兵,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廉价易得和超长的耐久力。

如果让庞万春和一个火枪兵比,自然是庞万春射的远,射的准,但庞万春这样的神射手太难得,而火枪兵的训练却很容易。

“侯爷,这火枪造价如何?如果要大规模的装备,有什么困难?”岳飞起身问道。

岳飞问的也是一个重点,装备价格将决定是否能大规模装备,如果过于昂贵,即使好用也难以大规模推广。

姜德看向公孙胜,公孙胜便回道“我们这火枪是第四代火枪,也是第二代燧发枪,暂时被命名为宣和四式火枪,造价约为五贯,如果大规模生产,造价约下降到四贯左右。

但和弓箭不同的是,一杆火枪从枪胚到成品,原来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这主要的时间都在打造枪管上,自从我们使用新研发的工艺后,现在只需要四个工作日,而一把好弓,没有一年的时间是做不出来的。”

“四贯,不算贵啊。”

“一把好弓,四贯可拿不下来。”

“关键是只要四个工作日!这才是这武器最大的优势啊!”

众人讨论着,都觉得这火枪物美价廉,是个极好的武器。

姜德咳嗽一声,说道“公孙先生,如果全力以赴,一年时间,能打造多少?”

公孙胜低头回道“回侯爷,枪管的制造要求精铁,如果全力生产,一年的时间大约可以生产七千杆。”

姜德点头道“那就先编练七千!”姜德看向众人道“好的武器要好的军士和将领,这七千火枪兵中,近卫师先分三千,剩下的四千我先不调配,各个团长、师长自行写如果让你来指挥火枪兵,你会如何指挥,给你们三天时间,谁写的好,这火枪兵就让谁来带。”

众人眼睛不由的一亮,谁不想手下有精兵强将,这火枪兵看起来比强弩兵还强,谁不想要。

“好了,接下来是什么?”姜德继续问道。

公孙胜说道“接下来是火炮。”

随着一门门的火炮被拉出来,公孙胜对众人介绍道“经过一年的改良和历次作战后将士的反馈,我们对陆战炮重新设计,现在定型了四种火炮。

第一种是这种大口的小炮。”

公孙胜指着一门口径约有两寸的火炮说道“此炮为四式虎蹲炮,重四十五斤,改良了原来需要用虎爪固定的设计,改为配套的三脚架,并且加了标尺,量化了火药,使用的弹药主要为霰弹,有效射程在一百丈,如果使用超量火药,可以射击到一百三十丈,不过这样容易炸膛。”

一丈约为三米,也就是说这门火炮的有效射程是三百米,为了证明其的灵活性,两个军士抱着这门火炮不断的走动着。

说完,公孙胜又指向另外一门火炮道“这是四式轻型步兵炮,精钢打造,和原来的火炮相比,炮管长,管壁厚,射程也更远,此炮重四百五十斤,可以跟随军队快速行动。

步兵炮的最远射程为两百五十丈,如果使用超量火药,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三百四十丈。”

两百五十丈的距离约为后世八百米,四百五十斤的火炮已经不是人可以轻易移动的了,但是在加了炮轮后,两个人就可以短距离的移动,四百五十斤大约是后世一辆哈雷的重量,并不算太重。

接着,是一门重型火炮,在两匹马的牵引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公孙胜继续说道“此炮为四式重型步兵炮,重达一千五百斤,由于重量大,所以也必须要用马车来拖拽,也是精钢打造。

这炮的射程在四百五十丈,最远射程为五百五十丈,可以使用多种炮弹。”

四百五十丈约有一千三四百米,这已经超过了所有弓弩可以到达的距离。

最后出场的是一门巨炮,由四匹马牵引。

公孙胜介绍道“这门巨炮,长一丈有余,口径为三寸五分,炮重三千斤,每次用火药就要有三斤,炮弹重四斤,射程高达七百五十丈,最远射程为九百丈,被命名为四式超重型战炮,由于运输较为困难,海上用的多些。”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九百丈已经超过了两公里,两公里的距离已经极远,而且三千斤的火炮虽然难以移动,但是用于攻城,恐怕是无往而不利。

姜德看着众人的表情,满意的点头道“演武!”

一门门火炮开始射击,无论是丰臣秀吉还是李资谦都不停的擦着冷汗。

姜德暗哼了一声,从高丽和倭国来的情报显示,两地都有人在劝说这二人反叛,其中李资谦很快将来人赶出府邸,而丰臣秀吉却是怒斥其人后,并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

两个人都没有杀死劝说他们的说客,也没有将说客押送给姜德。

什么位置就会有什么心态,这很正常,清末曾国藩在平定太平天国后,也有无数人劝他篡位,姜德并不害怕李资谦或者丰臣秀吉心中有野心滋生,毕竟姜德无大义,高丽和倭国都曾经是独立的国家,姜德要做的是让这两个人有野心却不敢做任何反叛他的事情。

火枪和火炮他都不会交给高丽军或者倭军,而见过火枪、火炮威力的二人都会很清楚,他们没有任何机会。

不仅仅是这二人,还有慕容彦达等被姜德或收买,或强迫的京东两路官员,这些官员看着这些武器和军队,都很明白,只要姜德愿意,京东两路随时可以变换旗帜。

“侯爷,看样子接下来的大议应该会顺利了。”朱武小声的在姜德耳边说道。

姜德点点头,对众人道“好了,演武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一下,明日大议。”

——次日聚义厅

姜德坐在首位,看着下面有穿军服,有穿常服,有穿宋朝官服的,不由摇摇头。

晁盖看的也是发笑问道“慕容知府,你怎么穿着官服来了,不知道的会以为是在上朝呢。”

慕容彦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嘴笑了笑,他已经和梁山有太多牵扯不清的关系,现在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慕容彦达看了看四周,突然又有了点信心,这梁山连克高丽、倭国,也许真的可以改天换日,到时候自己也算是开国元勋了吧。

姜德先说动“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梁山,原因便是如今天下大势发生了变化。

先由鲁大师来介绍情况。”

鲁智深出列对众人先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宣和四年四月,童贯率陕西、河北、河南等地禁军十万,以刘延庆为都统制攻燕云,先胜后败,七月,再率二十万攻燕云,大败于白河沟,此战,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死尸相枕藉不可胜计。

和宋军相对的是金军,金军只其国主完颜阿骨打率领下,四月攻克辽西京,辽主耶律延禧被迫率五千人逃奔大漠。

我从金国离开的时候,金国已经杀入了燕云,正在和耶律大石等人开战。”

姜德再对时迁说道“时迁,你说说朝廷的情况。”

时迁拱手道“从朝廷打探的消息,童贯战败后不敢上报朝廷,退兵于雄州后,立刻联络了金人,希望金人帮他打下燕云。”

“呸!丢人!”秦明火爆脾气上来了,怒骂道“几十万人啊,这么大的败仗,那童贯也瞒得住?”

时迁点头道“确是瞒不住,他的目的是联络同党,修改战报,据悉童贯上的战报中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卸给了种师道和和诜身上,奏劾种师道天姿好杀,临阵肩舆,助贼为谋,以沮圣意。”

“无耻!”

“奸贼该杀!”

“老种相公不能不救!”鲁智深也急了。

岳飞出列对姜德拱手道“老种相公乃忠臣,侯爷可有搭救之法?”

姜德突然明白岳飞为什么后来会成为中兴四将中唯一被杀的人了,这政治智慧也太低了这要他如何回答啊。

公孙胜眼珠转了一下说道“诸位兄弟,今日是大议,老种相公之事容后再议。”

姜德咳嗽一声也道“各位兄弟肃静,综合各路情报分析,不久后,童贯就会从金国手里赎买燕云,鲁大师,你最了解金国,你觉得辽国灭亡后,金国攻打我宋国的几率是多少?”

鲁智深摸了摸脑袋呵呵的说道“这我可说不好,不过阿骨打这个人我觉得还是挺讲道理的。”

姜德翻了个白眼,得,问这傻子白问了。

姜德又咳嗽一声说道“国家利益和个人好坏无关”

姜德看鲁智深一脸懵懂的样子,干脆说道“我判断认为金国下一步必然是攻打宋国,童贯带三十万连燕云都拿不回来,更别提抵挡金国了,乾坤颠覆就在眼前!”

众人不由互相交谈起来。

姜德咳嗽一声说道“好了,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们梁山从现在开始要将精力从发展转为战争,从海外转为中原。

我们接下来说说军队和钱粮的问题先说军队,朱武,你来说说明年各部的任务。”

朱武出列道“按照侯爷的分析,快则两年,慢则三年,宋金必将开战!因此,明年开始,各部要全部达到去年对各部的要求”

梁山的大议持续了三日,姜德对各部的编制、人员重新确定,在钱粮上要求倭国和高丽对中原提供支持,对水师要求对三佛齐的绝对控制,各部编制合计四十万,

其中水师分为五个舰队,分别为倭国舰队、高丽舰队、南洋舰队、东海舰队以及护卫舰队。

水师舰船进一步正规化,分为一等主力战舰,二等主力战舰,三等主力战舰,一等护卫舰,二等护卫舰五种。

一等主力战舰为四千料以上,相当于后世的一千两百吨以上,装备超重炮十四门,重炮二十四门,编制水手一百八十人人,士兵两百人,炮手一百二十人,合计五百人。

但一等主力战舰暂时还是在设计中,这样的远洋战舰还是从未有过的。

二等主力战舰在三千料,相当于后世的九百到一千两百吨,装备超重炮十门,重炮二十门,是目前各个舰队的旗舰,各个舰队现在也只有一艘,编制水手一百五十人,士兵两百人,炮手一百人,合计四百五十人。

三等主力战舰为两千料以上,相当后世的六百到九百吨,装备重炮三十门,是目前各个舰队的分舰队旗舰,各个舰队有四到六艘,编制四百人

一等护卫舰为一千料到两千料,相当于后世的三百到六百吨,装备重炮二十门,是各个舰队的主力,

二等护卫舰是一千料以下,相当于后世三百吨以下的船,装备弩炮或者重炮十门,主要行动在内河和巡逻海盗。

黄达为东海舰队队长,驻地为济州。

武大亭为倭国舰队队长,驻地摄津等地。

李俊为南洋舰队队长,驻地三佛齐新港等地。

阮小二为护卫舰队队长,驻地梁山。

摄津提神为高丽舰队队长,驻地开城。

另设运输舰队,吴璇为主事,负责各地水运运输和商船事宜。

各部水师、水面运输部队合计五万人。

军队分为野战部队和护卫部队,编制上分为师、团、营、连、排、班,一个师满编为一万人,另在师以上设置军,一军为三个师,军的设置是为了方便面对一方之敌时协同各师作战。

另外取消原来的野战师和守卫师的称呼,改为前一百个师编制为野战部队,一百之后的部队为地方部队,防止部分军士因为称呼而对自己的要求降低。

重新整编后确定陆军编制为三十五个师,其中野战部队十二个师,骑兵师三个,炮兵师一个,弩炮师两个,地方部队二十一个师。

而军在下辖的时候,并不全是野战部队或地方部队,而是经常两者皆而有之,这一方面是为了制衡,一方面也是实际需要。

军编制如下:

第一军,军长卢俊义,下辖两个野战师,一个地方师,分别为第一师,第二师,第一百零一师,师长亦里干、独虎术、唐斌。所属防区为高丽、枯叶岛。

第二军,军长晁盖,下辖一个野战师,两个地方师。分别为第三师,第一百零二师,第一百零三师,师长分别为朱仝、刘唐、雷横,所属防区为京东两路。

第三军,军长赵匡,下辖一个野战师,两个地方师。分别为第四师,第一百零四师,第一百零五师,师长分别为穆弘、李公寿、郑惟晃,所属防区为高丽、济州岛。

第四军,军长成闵,下辖两个野战师,一个地方师。分别为第五师,第六师,第一百零六师,师长分别为魏定国、单廷珪、姜信泰,所属防区为京东两路。

第五军,军长毛利胜永,下辖一个野战师,两个地方师。分别为第七师,第一百零七师,第一百零八师,师长分别为源为义,平忠盛,安倍泰清,所属防区为倭国。

第六军,军长平正盛,下辖三个地方师,师长分别为真田幸村,大友道雪,坂部平太,所属防区为倭国。

第七军,军长尹彦旼,下辖三个地方师,师长分别为金敦中,解珍,林木。所属防区为高丽。

第八军,军长李之美,下辖一个野战师,两个地方师,师长为郑昆纬,兵部卿,藤原惟。所属防区为倭国。

第九军,军长李应,下辖一个野战师,两个地方师,师长分别为史进,韩滔,彭玘。所属防区为京东两路。

第十军,军长李助,下辖一个野战师,两个地方师。师长分别为刘以敬,上官义,袁朗。所属防区为两淮。

第十一军,军长徐宁,下辖一个野战师,两个地方师。师长分别为韩伯龙、扈成、滕戡。所属防区为京东两路。

以上合计编制为三十三万人,其中驻守倭国三个军,高丽、枯叶岛、济州岛三个军,京东两路四个军,两淮一个军除野战师外,各地的地方部队均为当地兵源,野战师大都为汉人兵源,但亦里干、独虎术的两个师中有一半以上为枯叶岛上的土著。

其实这些只是编制,实际兵力并没有这么多,另外在倭国、高丽还有地方衙役等辅助部队。

另外还有几只特设部队,编制如下:

近卫师,下辖五个加强团,团长分别为杜壆、李忠、武松、石秀、鲁智深,全师编制为一万五千人,其中李忠所属三千人为火枪兵。

原为近卫师的扈三娘因为嫁给了卢俊义,姜德特批其在卢俊义的第一军中任卢俊义的贴身护卫。

第一骑兵师,师长呼延灼,编制三千人。

第二骑兵师,师长秦明,编制五千人。

第三骑兵师,师长董平,编制五千人。

第一炮兵师,师长庞万春,编制五千人。

第一弩炮师,师长雷炯,编制五千人。

第二弩炮师,师长计稷,编制五千人。

其中炮兵师均为火炮,弩炮师有火炮也有弩炮。

改组谛听营为谛听局,时迁为局长,负责国内及平阴军势力范围民情、国情,短时间重点负责对宋国朝廷内部情况打探。

改组机要营为军情处,戴宗为局长,负责宋、金、辽、大理、交趾等国军情。

成立反贪局,何栗为反贪局局长,负责平阴军内外反贪事宜。

成立华兴商业总会,下辖华兴粮铺、华兴钱庄、华兴布庄、华兴百货,王明为总会长。

成立华兴海商总会,吴迪为总会长。

成立平阴工业总局,陈同为总局局长。

成立审计局,赵文山为审计局局长。

成立外交局,朱贵为局长,段景住为副局长。

成立民政院,郭孝友调回梁山为院长,陈旉、慕容彦达为副院长。

成立财政局,潘良贵为局长。

另外教化部队取消独立编制,改为兼职,更名为华兴社,萧让为社长,各师设立分社,各连设立支部。

另为方便总体指挥,特设军委,由姜德亲任高官,成员有晁盖、卢俊义、许贯忠、公孙胜、吴用、朱武、李助,秘书为崔逸之,另特设李资谦和丰臣秀吉为特设委员。并规定军委为平阴军最高指挥中心,一切团以上或分舰队以上的军事行动都必须有军委的命令。

形形色色的命令和要求说了一天,后面的细节更是连续开了数日讨论各部的职责,其中更有各师的团长任命,各局的成员任命,姜德的天翔学院中不少人都充实到了这些部门当中,明为宋家官,实为平阴人。

其中也有不少人接着姜德给予的任命文书是战战兢兢,慕容彦达干脆哭晕了过去,这下是怎么下都下不了这贼船了。

但也有人暗中鼓舞,比如时文彬被任命为民政院的干事,他就眼巴巴的想着再上一步。

——幽州

完颜阿骨打走在幽州的宫殿里,地上的血水还没有被擦干净,宫殿外还可以听到若隐若现的喊杀声。

“陛下,这耶律大石跑了,倒是可惜了。”完颜宗望笑呵呵的提着一个脑袋走过来,丢掷在地上说道“这就是那耶律定的脑袋,末将给陛下取来了。”

阿骨打看了一眼,笑道“哦,这就是那耶律延禧的五子啊,他一共有几个儿子啊?”

阿骨打旁边的大臣左企弓说道“启奏陛下,那耶律延禧有六子。”

阿骨打哼道“倒是挺能生,寡人总有一天要把他这六个儿子的脑袋都砍下来!”

这时,一人走进来拜道“陛下,宋使在城外求见。”

“呸!这宋人这个时候来想做什么?难道他们还想要这南京不成?”完颜宗望呸了一声骂道。

押送粮草到这里的完颜吴乞买也说道“陛下,这燕云之地是我女真男儿打下来的,不能便宜了宋人。”

阿骨打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先见见再说,让他来这里见我!”

这次来的宋使,便是马政,马政一路看着砍杀的金兵,心中哀叹了一声,他费尽心机让宋金结盟合攻辽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看到阿骨打后,马政拜道“宋国使臣马政见过金国国主。”

阿骨打嗯了一声问道“宋使此次来所为何事啊?”

马政咬咬牙说道“为了燕云而来,根据两国的盟约,燕云之地乃我宋地,请贵国交换我国。”

“呸!我们让你们打,你们几十万人来打,结果呢?就是几十万头猪恐怕都没你们败的快!”完颜宗望大声吼道“陛下,绝对不能将燕云之地还给他们!”

左企弓也说道“陛下,我国有燕云之地,日后进可攻,退可守”

“陛下,金国和宋国乃是盟友,何来攻守?”马政立刻插话道“何况我宋国也不白要,我宋国也出了兵,战死了不少豪杰,也算是履约了吧。”

“履约?”完颜吴乞买笑道“说好的齐攻辽国,你等取南京,你们取了吗?”

马政虽然脸红,但还是强撑道“我军是大意了,但也是出了兵的,还请国主从两国万代交好考虑,还我燕云。我宋国也不是不知礼的,金国兵马消耗,我宋国愿意承担。”

吴乞买等人还想再说,被阿骨打喝道“好了,都住口!”

阿骨打看向马政,沉思良久后说道“这燕云,你们想要,也要体现一些诚意吧,否则我如何和军士们交代啊?

听说你们宋人每年都给辽人岁钱,如今这辽国都没了,我们大金来了,这岁币你们也该换个人给了吧。”

马政心中羞怒,但为了燕云之地,还是说道“本朝愿给二十万岁币,以换燕云。”

“二十万?你们当我们是什么人?”阿骨打不屑的说道“岁币五十万!另外这燕云之地本是辽国膏腴之地,税赋众多,你们这得赔偿我们,我看再加一年一百万燕云代税钱,合计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马政吓得差点跳起来,昔日檀渊之盟也才三十万,这一下翻了五倍了。

阿骨打眯眼道“如果你们宋国显示出诚意,这燕京旧地也不是不能给你们。”

马政咬牙道“好,请恕我回国请示朝廷后再来回话。”

阿骨打点头道“二十日,我只给你二十日,二十日后,我就要回军了,如果你们不显示出自己的诚意,日后也不要再来说什么盟约的事情了。”

马政离开后,左企弓忙道“陛下,这燕云之地上的百姓都已经习惯了北地生活,请陛下勿要交予南人。”

左企弓本是辽臣,家族都在燕云,因此根本不希望燕云被交到宋国手中。

阿骨打挥手道“此事先看宋人是否有诚意,再说其他,好了,不说这个了,让军士们修整一下,听说夏国王使李良辅将兵三万来救辽,传令给完颜娄室与斡鲁,让他们合力攻之。”

“遵旨!”完颜宗翰应道。

马政一路奔回到童贯的大营,将阿骨打的意思告诉童贯,童贯不由大喜道“好哇,不就是一百五十万嘛,能拿回燕云,这一百五十万划得来!”

马政不舍的说道“太师,这可是一年一百五十万啊。”

童贯咂咂嘴,一脸的无所谓,这钱又不是他出,他心疼什么。

“我立刻上报官家,一百五十万十日内就会准备好,你准备再去见金主,商讨割让细节。”

马政看童贯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的是浑身发抖,退到账外后,找到呼延庆说道“夏都,此次吾等都要遗臭万年了!”

呼延庆乃呼延守用之子,呼延赞曾孙,和呼延灼是堂兄弟关系,善外语又能说会道,因此和马政同为和金国联络的使者。

呼延庆跺脚道“苦也,昔日檀渊之盟,不过是一年绢20万匹,银十万两,即使如此也被王荆公认为是羞耻之事,如今一百五十万,后世将如何说我等?”

马政摇摇头道“我本以为朝廷会想法减少一二,却没想到楚国公一口答应,吾等该如何是好啊。”

呼延庆想了想说道“此事不能吾等背过,否则史笔如刀啊我呼延家在太原有不少旧部,我立刻写信让他们传出消息,说这一百五十万是楚国公之意,如何?”

马政点头道“正该如此但这一百五十万还是太多”

马政还是想将这钱减少一些,虽然一百五十万两对宋朝并不算太多,但这是单纯流出给金国的钱,而不是花在军队、民政上的钱。

宋人虽然对经济没有后世那么科学的认识,却也知道给外国的钱和花在国内的钱是不一样的。

而且马政更担心的是这么容易的答应金国,恐怕只会让金国的胃口越来越大。

——深夜幽州城

阿骨打抱着两个光滑的身体正在沉睡,这两个原是辽国贵族女,如今却成为了他的玩物。

在睡梦中,阿骨打正在一个战场上厮杀,四周都是宋军的大旗,无数甲士把他团团围住,他怎么杀都杀不完,他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一个带着面具的宋将挥舞着长枪,将他的战刀打落。

“阿骨打,你背信弃义,当得此报,去死吧!”

“哇啊啊啊!!!”

阿骨打猛地惊醒,他浑身都是冷汗,在外面守夜的军士急忙走了进来,见阿骨打只是做噩梦,便跪道“陛下万安!”

阿骨打喘着粗气,眯眼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寅时三刻!”

“没事了,退下!把她们两个也带下去。”

“遵旨!”

阿骨打重新躺下,大门被重新关闭,一阵风吹过,阿骨打突然觉得脑袋有些阴沉,他摇摇头,却也没在意,重新睡了起来。

三日后,阿骨打开始一会发冷,一会发热,吃了几贴药后也只是缓解了症状,没有痊愈,这时,马政带着一只车队来到了幽州。

“什么?你说宋国答应了一百五十万的岁钱和代税钱?”阿骨打坐在病床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此时的辽国和宋国的经济几乎是两个世界,阿骨打起兵后打下了大半辽国,但钱财却真的没有多少,也就是打下幽州后才稍微富裕了一些。

但这二十日里,幽州的存在也让阿骨打重新认识了农耕可以得到的利益,从北辽得到的大量财富,让阿骨打有些舍不得将燕云之地还给宋国,但说不出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宋国又这么痛快的将钱送来了,这一下子让他有些为难起来。

“让吴乞买、高庆裔去和宋使谈,幽州可以给他们,但云州不能给,另外,要给我们一定的时间,我们要将幽州能搬走的东西统统搬走!”阿骨打说道“宋国既然这么有钱,想来也不会在乎这些今年的气候诡异,草原上大概又要有白灾了,要早做准备。”

——

“什么?为什么此次只有燕京六郡?云州、平州等地都不在交割范围之内?”马政不敢相信的问道“我们宋国索要之地,乃燕云十六州故土,云州如何不在其中?难道贵国将盟约当做戏言吗?”马政愤怒的问道。

高庆裔哈哈的笑道“宋使,这燕云被就是分开的,你先看看你们皇帝亲笔写的盟约,上面说的是燕京一带旧汉地汉州,按辽国行政划分,燕京六郡为燕京路,平州、营州、栾州为平州路,至于云州等地,更别说了,那连南京道都不在,自然更不是我们商议的内容了。”

原来赵佶等人虽然想拿回燕云,但却一直没有搞清楚燕云十六州到底在辽国的那些地方,因此在盟约上写的极为含糊,现在金国拿着这份盟约说事,宋国反而无法反驳。

其实此时的云州等地还在辽国的掌握之中,因此马政也没想拿回来,但平州却不一样,平州的位置在燕京的东边,和燕京共享长城之险,如果拿不回来,金国在平州囤积大军,随时可以两路夹击燕京,这太危险了。

马政无奈让赵良嗣再回国去见赵佶,说明情况,自己留在幽州和金人周旋。

随着时间过去,阿骨打的身体渐渐好转,西夏派来救辽的三万大军也被金国杀的大败,但阿骨打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这次大病后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回首过去,觉得自己从白山黑水中走到现在,已经是数千年未有之事了,但打了一辈子的仗,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这打下来的江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阿骨打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噩梦,噩梦中宋将怒斥自己背信弃义,现在宋国对自己的条件答应的如此痛快,如果真的不给燕州等地,恐怕日后宋金两国必然开战,对宋军阿骨打是有信心的,但宋国比辽国人口多数倍,英雄豪杰也有不少,如果真的开战,自己死之前还能消停吗?

阿骨打此时已经五十岁了,这在女真人中已经是老年人了,他对辽国的仇恨让他有坚持灭辽的决心,但对宋国,他真的没有太多的战意。

阿骨打想了想说道“让宋国答应我们日后要遣使贺正旦、生辰、开边市,尤其是那羊毛,要他们提高回收价格。

还有,耶律延禧还没抓到,如果辽国不彻底剿灭,终究是我们和他们宋国的心腹大患,但我们的粮草不够,向他们要粮草十万石,十五日内就要送到幽州。

另外,赵温迅、李处能都逃到了他们宋境,他们是辽国旧臣,他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要他们把那些辽国旧人全部送过来后面还有我们,我再想想。”

马政得知阿骨打新的要求后,气的是浑身发抖,立刻写信给童贯,希望童贯能和辽国再打一次,以便增加他的底气,没想到的是,回来的不是童贯的回信,而是赵温迅、李处能的人头。

但童贯和马政都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头让一个极为重要的人有了二心。

——雄州常胜军大营

常胜军其实就是原来的怨军,在耶律延禧逃奔夹山后,耶律淳在燕京登基,看郭药师一表人才,又手握重兵,便将怨军改名为常胜军,任命为涿州留守。

当童贯第二次攻辽的时候,金国也打到了南京道,耶律淳又病死了,整个辽国一片大乱,耶律大石见不可为带军出走,他也找到童贯,投奔了宋国。

郭药师降宋之时,上了一道极富感情的降表,先说自己从小就对宋国有仰慕之情,再说忠心,郭药师深明上位者喜欢看到的是忠肝义胆之人,便说自己对辽国一直忠心耿耿,但耶律淳死后备受打压,降宋实在迫不得已,因此被赵佶大为欣赏,任命他为恩州观察使并依旧知涿州诸军事。同降的常胜军首领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等也各升迁以抚之,隶属于刘延庆部。

“大哥,宋国能出卖赵温迅、李处能,也能出卖我们,我们不能再傻下去了!”张令徽焦急的走来走去的说道“我们得找新的出路了,不能坐以待毙啊。”

“是啊,大哥,我算是看透了,这些宋人根本没把我们当自己人。”甄五臣也点头说道。

郭药师想了想摇头道“日后天下就是宋人和金人的天下,我们和金人打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以为我们可以过去?

宋人现在对我们还不错,让兄弟们心安一些,我们和赵温迅、李处能那些人不一样,我们有军队,有城池,安心”

郭药师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如果宋人真的对他下手,他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郭药师一定是活到最后那个人。

——幽州

阿骨打看着赵温迅、李处能的人头,大喜道“好,既然宋人如此仗义,我们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不过我们答应的是土地,这人口物资可没答应,我们要全部搬走。”

对阿骨打搬物资人口的事情,童贯等人并不反对,甚至是大为欣喜,这人走了,土地是谁的?那还不是说是谁的就是谁的,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啊!

反正只要他能得到幽州,他现在什么都愿意做。

经过几次交涉,金国终于答应将幽京还给宋国,但平州依旧不答应,此时的平州实际上是被辽人张觉带兵割据,但在名义上归顺了金国。

宣和四年十一月,经过多次谈判协商,金人也将燕京家财在一百五十贯以上的三万余户百姓全部迁走,金国将燕地交割给了童贯。

宣和四年十一月十二日,童贯比历史上早半年进入了燕地,然而此时的燕京等地,职官、富民、金帛、子女皆被金人掠夺,仅剩下一空城罢了。

但赵佶等人依旧是喜不自禁,先是将燕云改为燕山府,任命王安中为燕山府路宣抚使,知燕山府事,命郭药师为燕山府同知府事,统帅常胜军镇守燕山府。

自此,燕云之战彻底结束,宋国收复了燕州、易州等六州,王黼为楚国公,童贯被封为广阳郡王,一切好像都是中兴之事,却不知道一场大灾难就在眼前。

——梁山

“侯爷,这是我们新修订的明教教义。”娄敏中拿着一个册子递给姜德。

姜德接过翻看了起来,这些日子里,姜德不断将后世的民族观、国家观、阶级观灌输给娄敏中,娄敏中在了解后立刻将原来粗糙无比的明教教义丢到了脑后,开始重新编写教义。

其实这个教义已经不能再说是什么教派了,因为在新的明教里,已经没有什么教主之类的位置,也没有了偶像崇拜,与其说是教派或者说是政党观点更加合适。

但实际上,偶像崇拜又哪里避免的了呢。

“方金芝和邓元觉他们接受了吗?”姜德翻看了一下,觉得里面的内容和自己想的并无出入,核心思想就是华夏民族是最高贵的种族,应该有美好生活的权力以及帮助其他民族一起过上美好生活的义务,所有妨碍华夏民族过上美好生活的人或组织都应该从肉体到灵魂上的消灭。

虽然很极端,但在这个时代这就是真理。

“圣女依旧不愿意接受,但邓元觉等人都表示愿意接受,并且希望侯爷能够带领我们推翻宋朝。另外圣女表示,只要可以推翻宋朝,杀死童贯、高俅,她愿意配合侯爷。”娄敏中低头回道。

“你可以告诉她,等时候到了,童贯等人自然会死,最多三年,必有消息。”姜德想了想刚刚得到的消息,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

“多谢侯爷。”

等娄敏中出去,崔逸之进来说道“侯爷,军委会议人都到齐了。”

姜德点点头到“走,去会议室。”

由于梁山上增加了不少部门,都在聚义厅开会也不合适,就增加了不少小的会议室给各部门使用。

姜德走进会议室,公孙胜等人都已经到齐了,姜德坐下说道“好了,此次会议的原因是刚刚得到的军情处情报,宣和四年十月初七,完颜阿骨打因病罢朝,十一月初二,完颜吴乞买、完颜宗翰等人被召回黄龙府,军情处判断为阿骨打已经病危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吴乞买登基

——黄龙府

“咳咳,人都到了吗?”阿骨打躺在床上,精神萎靡,脸上的肉也凹陷了,任何一个有医学常识的都明白阿骨打已经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阿骨打在侍女的服侍下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站在他身边的都是金国的核心人物,五个勃极烈以及其他皇室成员。

阿骨打在成立金国后,制定的是有女真特色的勃极烈制度,在这个制度下,勃极烈是最高领导层,共有五人,分别为:

都勃极烈,也就是皇帝阿骨打;

谙班勃极烈,也就是皇储吴乞买;

国论勃极烈,也就是相国完颜撒改;

阿买勃极烈,也就是第一副相完颜辞不失;

昊勃极烈,也就是第二副相完颜斜也。

在金国建立不久后,由于领土迅速扩大,阿骨打再加其叔父完颜阿离合懑为乙室勃极烈,为第三副相。

但完颜阿离合懑年龄毕竟太大,没几年就病逝了,宣和三年的时候,为攻辽国,阿骨打升完颜斜也为忽鲁勃极烈,统领内外军队,完颜蒲家奴担任昊勃极烈,完颜宗翰担任移赉勃极烈。

也就是说,此时的金国勃极烈有六人,除了阿骨打外,按顺序分别为皇储完颜吴乞买,相国完颜撒改,大元帅完颜斜也,第一副相完颜辞不失,第二副相完颜蒲家奴,第三副相完颜宗翰。

除了这五个勃极烈外,还有完颜银术可、完颜阇母、完颜希尹、完颜昂、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尧、完颜宗弼、完颜宗磐、仆散忠义等女真重要宗室大将、成员。

最外围的是非女真的大臣,有韩企先、刘彦宗、左企弓等人。

可以说除了完颜娄室等还在和辽国作战的数人外,其余人都已到齐。

阿骨打看着众人,笑了笑说道“寡人本为蛮族,受辽帝欺压而起兵,幸得天命,祖宗护佑,得此基业,如今辽帝尚未擒拿,寡人这身体却是不行了。”

“陛下保佑!”“狼主万安!”

众人跪下齐声请安,阿骨打摇摇手道“人生难避一死,我唯憾不能让那耶律延禧在我面前跳一次舞,汝等必要为我完成此愿!”

“爹爹!”阿骨打最小的儿子完颜宗敏先哭了起来,其余人也纷纷跟着痛哭着。

“好了,都别哭了,吴乞买,你上前。”阿骨打招了招手道。

吴乞买跪着爬了上前。

阿骨打握住吴乞买的手对众人说道“按照我们女真的规矩,兄死弟及,我去后,这大金国就交给你了。”

“陛下~~”吴乞买哭着连忙摇头“臣弟不敢啊,请陛下保重身体,臣弟只想服侍陛下。”

阿骨打笑了一下说道“生老病死,本是正常,如今辽帝已经北逃,但依旧是威胁,你一定要抓住他。

我南下攻打燕京的时候,发现那个耶律大石很有本事,听闻他去找耶律延禧了,你要注意他。

西夏曾经出兵救辽,我们不能这样轻易的饶恕他,除非他们割地称臣,否则就灭了他。

云州等地多汉人,刘彦宗擅长治理汉人,在对汉人的治理上你要多听听他的意见。

谷神是我们女真人的智者,平时你们要多亲近。”

阿骨打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众人也知道这是在说给他们听,都暗暗记下。

吴乞买等阿骨打一口气说的差不多了,再问道“那宋国我们该如何处理呢?”

阿骨打想了想说道“宋国富裕,又兵多将广,但他们的皇帝昏庸,臣子贪婪,不足为虑,在彻底消灭辽国前,都不能为敌。”

说着,阿骨打突然想起那个梦,有些紧张的说道“我们从白山黑水到今日,已经是邀天之幸,如无必要,勿要南侵,仅威逼其上贡岁币就是。”

吴乞买点头称是,心里却大不以为然,吴乞买和阿骨打不一样,他心里极为向往南方的奢华,原来鲁智深在的时候,他从鲁智深口中听说过开封的繁荣,心中总想着那才是人上人该过的日子。

说起来,阿骨打、吴乞买这两个金国最有权力的两个人,还真的没有享过什么福。

由于女真刚刚从部落变成国家,很多观念并未转化,还没有所谓的家天下的概念,因此即使女真劫掠了无数财物,却全都是充入国库,当做军费,而不是给阿骨打或者吴乞买用做消遣。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金国是彻底的军管制国家,一切以军事为核心运转。

宣和五年一月十二日,阿骨打病死在黄龙府,比原来历史上好的是他并没有病死在半路上,使得金国皇位继承出现问题。

宣和五年二月初一,吴乞买继承金国大统,为都勃极烈,按兄死弟及的规矩,立其弟完颜斜也为谙班勃极烈,即国储位。又升阿骨打庶出的长子完颜宗干为忽鲁勃极烈。

宣和五年二月二十日,完颜辞不失病逝,吴乞买任自己的叔父完颜谩都诃为阿买勃极烈。

自此,金国的最高领导层勃极烈排名为都勃极烈,即皇帝完颜吴乞买;

谙班勃极烈,即皇储完颜斜也;

国论勃极烈,即国相完颜撒改;

忽鲁勃极烈,即大元帅完颜宗干;

阿买勃极烈,即第一副相完颜谩都诃;

昊勃极烈,即第二副相完颜蒲家奴;

乙室勃极烈,即第三副相完颜宗翰。

在这些人之下的是女真的宗族大员完颜银术可、完颜阇母、完颜希尹、完颜昂等人。

吴乞买坐在皇位上,看着下面的这些人,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吴乞买和阿骨打不一样,他喜声乐,好享乐,此次兄终弟及到了他,他脑海里却全是南方宋国的故事。

这皇位是不是可以留给自家人呢。

当然,吴乞买现在是没有任何实力的,这个念头他只是敢想一想,连做梦都不敢说出来,要知道,在整个金国征战史上,他都没有立过什么战功,多是在后方运筹粮草。

也因此,无论是战功赫赫的完颜斜也,还是民政之首的完颜撒改,又或者是有立国之功的完颜蒲家奴都是尊的传统,而非他个人。

即使是他提拔的完颜宗干,那也是有铁打的战功的。

在女真,战功就是一切!

吴乞买迫切的需要战功和胜利来证明自己,更需要用不断的劫获来争取人心。

吴乞买是阿骨打的四弟,此时还不到五十,他觉得自己可以等得起。

吴乞买先是以阿骨打的遗命为由,命完颜宗望继续追击耶律延禧,誓要将其生擒,一方面命人前往西夏,令其称臣,否则就发兵相攻,又传书宋国,命宋国遣使悼念,再命人下令给张觉,令其进黄龙府拜祭阿骨打。

就在吴乞买准备大展他的雄韬伟略的时候,西边却传来了完颜宗望战败的战报。

“斡离不传来的战报,辽帝得到了室韦部落的相助,得兵马三万余众,又有耶律大石率败军一万五千人投靠,两方合流,拥兵不下五万,斡离不对辽军的情况估计错误,小败于奉圣州。”完颜吴乞买对众人说道“不幸被先帝言中,这耶律延禧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完颜希尹出列说道“陛下,我女真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故而无数城池部落望风而降,不敢和我军相抗。

如今虽是小败,却不能小看了辽人,微臣建议再派大军征讨,不可使辽人缓过气来。”

吴乞买点头道“谷神言之有理,令宗望、娄室、银术可各率兵马,共击辽军!”

金国这次战败虽有完颜宗望大意的因素在,但也有耶律大石部下黑甲军能征善战的缘故,耶律大石在燕地经过挑选,选出了一万黑甲军,均为精锐,身穿铁甲,一人双马,虽然经过多次战事后仅剩不到六千,但做为奇兵却是够了。

耶律大石这次的小胜不仅仅让辽国残余势力喘了口气,更重要的是让东方的一人起了其他的心思。

此时的辽国,大半疆土被女真占据,但女真起家不过数百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官吏,其实大部分地方还是原来辽国的官员,只要愿意竖起金国的旗帜,吴乞买等人也就不管了,这些人名为金臣,实为割据。

这些人当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就是张觉。

张觉,原名张仓,平州汉人,进士出身,本是辽军将领,驻守平州,金国攻南辽的时候,张觉见事不可为,就带着平州献给了金国,当时的金军大将完颜宗翰也没空管他,就封他为临海军节度使,平州知州,后阿骨打升平州为南京,张觉也就升为了南京留守。

按道理说,金国对张觉不可谓不恩厚,张觉作为一个读过书的人,一开始也想着就这样服侍金国也无不可,但接下来的事情让张觉大为恼火。

原来金国起于东北,黄龙府等地原本都属于苦寒之地,也少民众,这做为金国的首府,阿骨打怎么都觉得不顺眼,又为了加强统治,就每打下一个地方,都要求各地迁移百姓到黄龙府居住。

张觉世代在平州为官宦,家族根基深厚,亲朋故友众多,这些人自然都不愿意去黄龙府,都和张觉抱怨,这让张觉心中暗恨。

但这也就罢了,此次吴乞买让张觉孤身前往黄龙府,张觉心中大为惊恐,担忧是请君入瓮之计。

这时又从西方传来耶律延禧战败金军的消息,由于隔得远,辽人又大都希望金军败的惨一些,消息已经大为走样,张觉听到的已经是耶律大石设计,金兵损兵十万,无力再攻的消息。

张觉立刻召集自己的部下,对他们说道“我们从国家上来说都是辽国人,从宗族上来说,也大都是汉人,怎么也没有向金国投降的道理,我当年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为的是保全我们大家的性命以便图谋后事。

今日我得到消息,陛下在西方重整旗鼓,大石林牙被任命为大将伏击了金国兵马,整个漠南都是辽国的旗帜,你等也原是辽国臣子,听了难道没有心动吗?”

一个将领拱手道“将军,你说该怎么办吧,我们都愿意听你的。”

张觉点头道“我想重新奉迎天祚,以图中兴。

如今左企弓等正强制迁移我燕民,吾等可以叛降之罪而诛之,尽归燕民,使复其业,然后带平州归宋,宋本为我同宗,必然接纳,如此,我平州便可为藩镇。

等日后即使金人攻我,我等也可内用平山之军,外有宋国之援,何惧之有呢?”

“将军,我们要投宋国,宋国答应吗?”还是有人担忧的问道。

张觉笑道“我已经写信给了燕山府的郭药师,郭药师已经答应为我们牵线搭桥,他是宋帝看重的人,一定不会有问题。”

众人听了,都觉得不错,便一同歃血为盟,准备反金。

宣和五年四月,张觉在栗林围杀了左企弓、虞仲文等人,占据了南京城,重新改为云州府,拥兵五万,号称十万,又上书赵佶,请求接纳。

——雄州

“驾!驾!紧急军情,快让开!快让开!!”一匹快马带着骑士飞奔在驰道上,不少人为了躲避而摔倒在一边。

“这是从北边来的?不是已经打完仗了吗?怎么还有军情?”一个在茶棚里喝茶水的商人不解的问道。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波了,看样子是出大事了啊。”有懂行的说道。

一个掌柜端着茶壶出来,给众人一边换水,一边说道“恐怕是平州府出事了,昨日就听说平州府的张觉将军杀了十几个金国将领,带全州打起了辽旗。”

“什么辽旗,我听说啊,这张觉是投降了我们宋国了。”

“什么?那我们宋国岂不是要和金国开战了?”有商人跺脚道“我还准备去燕山府做生意呢,这可怎么好啊。”

“我们和金国是盟友,应该不会开战吧再说了,这打的是辽旗,和我们宋人有什么关系?”有人抱着希望说道。

茶棚掌柜呵呵笑了一下,说道“平州打仗肯定要打了,这平州可是金国的南京啊,但会不会打到燕山府就说不定了。”

几个商人商讨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去一趟,便结账出发了,茶棚掌柜看着众人离去后,回到后院,没一会儿,后院飞出了一只信鸽。

——郓州天翔学院

“故而,从这个实验中我们可以得出,水中的浮力大小是由放入水中的固体大小排开的水的体积决定的,同理可得,空气中的浮力也是如此,现在给大家留两个思考题。

第一题是一家船厂准备用精铁打造一艘全身为钢铁材质的船,老木匠表示精铁无法浮起,请问是否正确。

第二题是孔明灯的上浮依靠的是否是浮力,如果是浮力,那么为什么需要点火才能起飞。”姜德说完拍了拍手,把手上的粉笔灰拍掉道“好了,下课。”

近一年的时间里,姜德都待在梁山,只是偶尔去大名府见见岳飞等人,就连开封府都没去过了,闲下来的时候,姜德便到各地的天翔学院讲学。

姜德的讲学内容是没有定律的,有的时候说政体,有的时候说科学,有的时候说地理,有的时候说数学,可以说他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等姜德说下课后,一个美妇带着走上前拱手道“早闻子君大才,今日得见,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姜德见这美妇大约三十四五,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身,但这天翔学院中的女学生简直是凤毛麟角,何况听语气这美妇不是以学生的身份出现,而是以同学的身份在和姜德问好。

“李先生!”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那美妇回头看去,不由大惊道“你是小福金?”

那人急忙转过身去,他身边的人也用手捂着脸,姜德眯了下眼睛,立刻知道了这个美妇是何人了。

“可是易安居士当面?”姜德拱手正色问道。

李清照点点头,走下台阶,走到刚刚发声的人面前厉声说道“你们二人怎么在这里,难道不知道官家找你们都快把全天下都翻过来了吗?”

姜德对周涛使了个眼色,周涛急忙和几个先生把其余同学都带了出去,李清照也不想把赵福金等人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全天下,否则日后赵福金的名声就要毁了。

等众人都出去了,李清照回首看着姜德问道“姜子君,周山长,你们可知道这二人是何人?赵福金,你还不给我转过来!”

“完了”赵福金苦着脸转过身来,赵金罗也放下了手,整个人脸都是面红耳赤。

姜德点了点头,说道“这位是官家长女,嘉德帝姬赵玉盘。”

说完,姜德又对着赵福金说道“这位是官家四女,茂德帝姬赵福金。”

“子君难道不知道官家在全天下寻觅这二位帝姬,你藏匿帝姬,所图为何?”李清照厉声问道。

“藏匿?居士这可错怪我了,你问问二位帝姬,我可有强令不许其离开?”姜德微笑的回道。

李清照疑惑的看向赵金罗二人。

“李先生我们是自愿留在这里的。”赵金罗弱弱的说道。

“李先生,你不要送我们回去好不好。”赵福金两眼泪汪汪的看向李清照。

李清照不解的看了看姜德和赵福金等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金罗和赵福金你一人,我一句的将为什么要逃出宫和逃出宫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李清照,李清照听完后也理解起了二人。

姜德看着三人,脑中不断回忆李清照这个人的一生。

李清照是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女词人,但让人敬佩的不是她的作品,而是她那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当金国南下时,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带着她南下避祸,被委任为江宁知府,期间有人叛乱,赵明诚听到刀兵之声就弃城而逃,被李清照深感羞耻,之后在赵明诚被改任湖州知府时,李清照和他一同来到乌江,李清照便作了那首被后人传颂的《夏日绝句》,赵明诚听到后,大感无颜面和李清照相对,不久就郁郁而终了,而李清照之后再嫁匪人、离异系狱,活到七十三岁在孤苦凄凉中病逝。

“你二人逃得了一时,难道还逃得了一世不成?金罗你已经二十有二了吧,难道还要耽误下去?”李清照焦急的说道。

李清照由于是当年开封府内最有才华的女子,其父亲又是苏轼的学生,母亲是状元王拱宸的孙女,家世渊博,经常被召到宫中教导众帝姬,因此把赵金罗等人是亦师亦母,倍为关心。

当李清照说起年龄和婚事时,赵金罗不由的低下了头,脸色都暗淡了一些,李清照是一个过来人,心中咯噔一下,对着姜德等人道“子君兄,请回避一下可好?”

姜德明白这是要说贴己的话了,点点头,带着众人出去。

周涛走出来,有些担忧的说道“侯爷,这我实在是不知道居士和两位帝姬相熟啊,我只想”

“无事,周校长,这样也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姜德看向远处,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快速跑向自己。

“军情处?”

“金罗,你和先生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李清照在教室内继续问着赵金罗。

赵金罗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在郓州?”李清照继续问道。

赵金罗依旧没有说话。

“哎金罗,你这样不说话,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啊,如果他真的有才学,又对你有爱意的话,就让他考科举,只要金榜题名,他又愿意,官家自然不会不同意的。”李清照很明白帝姬能嫁给什么样的人,要么是官宦之后,要么是将门之后,一个普通人想娶帝姬,唯一的道路就是考上科举。

赵福金被压抑的空气压的实在受不了了,伸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金罗姐姐喜欢的是许先生!”

“不是啦!”赵金罗大叫道。

“许仙?那不是小说中的人物吗?金罗你勿要欺我!”李清照逼问道。

“不是许仙是是是姜郎君的一个幕僚。”赵金罗扭捏的开始说道

——

夕阳西下,教室的门被徐徐打开,周涛看着脸色铁青的李清照急忙上前问好道“李居士”

李清照对他回礼后,对姜德拱手道“子君兄,可否方便一步?”

姜德点点头,和李清照走到清净处。

李清照整理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子君兄既然知道两位帝姬在此,那是否知道两位帝姬为何不回宫?”

姜德看了一眼教室,不答反问的说道“难道局士没有问吗?”

李清照有些不满姜德的推脱,说道“安德帝姬对许先生有意,不知道这许先生在何处?如对帝姬有意,为何不考取功名?如对帝姬无意,为何不斩断情丝。”

姜德还真的不知道赵金罗对许贯忠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他嘴角微动,觉得日后取消许贯忠的黑料又多了一件,但又想到许贯忠大概是为了自己才不愿意去回应赵金罗,甚至跑到倭国去也有这一丝的原因,不由又感到愧疚。

“竟有此事?这这我倒是当真不知了。”姜德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让李清照有些将信将疑。

“局士,这许先生现在不在宋境啊,在倭国海外处理我的一些商贾之事。”姜德摇头道“局士刚刚问许先生为何不回应,我也想问问,安德帝姬是否告知过许先生这份真情?”

“这是当然!”李清照刚刚在教室中问的很是详细,怒道“子君兄,我和我夫也算有点声望,如子君兄无法处理,那么就由我带着两位帝姬回开封面见圣人,看圣人如何处置此事!”

要是姜德不知道赵金罗和许贯忠的事情,又或者姜德不知道日后靖康之变的事情,姜德都会让这两个帝姬回开封,但现在回开封,那就是送死了,当然,这样的理由肯定是不能告诉李清照的。

李清照是姜德极为尊重的人,他也不想和李清照的关系弄的太僵,便说道“此事既然是因为我家许先生而起,就由他来给帝姬一个交代,我会立刻写信让他回国,居士稍等一月如何?”

李清照想了想,也同意的说道“也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周山长,那我就叨唠数日了。”

周涛苦笑一下,这还能如何呢。

姜德拱手道“那我立刻派人去传信,在下先告辞了。”

李清照点点头,姜德便快步离去。

李清照看着姜德有些焦急的背影,不由对周涛问道“子君可是家中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着急?”

周涛看向北方说道“姜郎君家中无事居士勿要担心。”

周涛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那就是家中无事,但宋国从今日却不得安宁了。

——梁山

一个巨大的沙盘上,无数的山川、河流、树林、城池、村镇林立在上面,一面面小旗代表这些地方的归属。

沙盘的基座是带有轮子的木台,可以移动和拼接,也就是说如果有需要,这代表燕云等地的沙盘可以很快变成宋金全图。

“这里就是平州,位于燕山府之东北,和燕山府共享长城之险,这恐怕也是上到赵佶,下到王安中都愿意冒险接纳张觉归降的原因吧。”朱武指着沙盘上的一角说道。

平州的位置是后世的唐山附近,其东是海,其北是长城,往西是一片平原,可以直达燕山府,可以说,平山如果在金国手里,燕山府随时处于金国的刀锋之下。

“从军情处得到的消息,金国已经得知了平州反叛的消息,但吴乞买还没有下令平叛,应该是在等待宋国的反应。”公孙胜将另外一个情报说了出来。

“张觉手下有五万军队,燕山府有宋军十余万,如果团结起来,金国除非倾国攻打,否则难以成事。”朱武从军事上开始分析道“金**队距离平州最近的重兵团是锦州的完颜阇母,此人是完颜阿骨打十一弟,当年也和我们打过交道,张觉虽然没有他经验老道,但胜在兵多,胜负在五五之间。”

公孙胜则从政治上开始分析“宋金两国已有盟约,盟约中规定两方不得收留对方叛臣,张觉归宋的事情我们也只是猜测,因为张觉打的是天祚帝的旗帜,朝廷也没有对张觉发出任何告示。

据说阿骨打死的时候曾经说不要攻宋,想来金国国内还是有部分人是希望遵守阿骨打遗诏的,吴乞买做为一个没有什么军功的继承者,本就难以服众,我想在没有得到张觉通宋的确切证据前,金国不会攻宋。”

公孙胜的话还有一层意思,如果金国得到张觉反叛和宋国有关系,那么金国下一步必然要攻宋报复。

“传令谛听局,加强对朝廷的打探,务必要知道朝廷对平州支持力度的方式和大小。”姜德下令道“再传令给王明,让王明加快把燕云之地的我方商业关系隐藏起来,燕云之地马上就会有大战了。”

——平州

“将军,刚刚得到消息,锦州的完颜阇母已经集结出兵了。”张觉的副将张敦固来到城墙上,对张觉说道。

张觉摸着城墙上的城砖,似乎要从中寻求什么力量一般。

“锦州?他带了多少兵马?”张觉问道。

“马军二千,步兵八千。”张敦固回道。

“才发兵一万?看来我们这些人是完全不在金人的眼里啊。”张觉不由感到有些好气。

一般来说,防守是比进攻容易的多的,孙子兵法有云,倍则攻之,说的就是进攻方要比防御方多一倍的人才能保证全胜。

张觉此时有五万兵马,虽然大部分都是新军,战斗力不强,骑兵更是不到五千,但这好歹是五万人,完颜阇母只带一万人,让张觉有了野战的想法。

“我们的兵马现在大都在润州野外,是否要收缩回来?”张敦固问道。

润州也就是后世的秦皇岛附近,这里有后来明朝最重要的关卡—山海关,张觉反金后也想过主动出击,因此屯兵于润州野郊,此处可以攻击迁、来、润、隰四州。如果拿下润州,那么就可以封锁住金国南下的通道了。

张觉哼道“自辽金开战以来,我军屡战屡败,士气急需大振,金兵骄横,正可用计。”

说罢,张觉挥手道“击鼓传将!此战我要擒拿完颜阇母!”

张敦固也被张觉的豪气激发,大声拱手道“遵令!”

——

完颜阇母率着一万军队从锦州出发,一路来到润州。

“那张觉小儿现在在何处啊?”完颜阇母啃着羊腿问道。

在下面跪着的润州守将赵亮急忙说道“那张逆正屯兵在距城20里的栖云山附近。”

完颜阇母又问道“那厮有多少兵马?”

“约有两万余人,骑兵不下三千!”赵亮倒不是只在死守城池,对张觉的情况也打探了一些。

“他不是说自己有十万兵马吗?”完颜阇母眯着眼睛看向赵亮问道“你想欺我?”

“不敢,卑职不敢啊!”赵亮拼命磕头辩解道“那张觉不过一州之地,有三五万人就已是极限,何来的十万啊,据卑职打探得知,他全军不过五万众,平州城有一万,其余各地有一万,这里的两万余已是极限了。”

完颜阇母由于张觉的事情,对赵亮这样的汉人守将并不放心,便道“哼,谅你也不敢欺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今日就送你的父母妻子去黄龙府吧。”

赵亮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有一点迟疑,反而脸上露出喜色道“早就听说黄龙府繁荣非常,多谢将军照顾。”

完颜阇母挥挥手,让赵亮下去,然后对左右道“留下一千人,其余人,明日和我去会会那张觉!”

——栖云山下

两只大军对圆,张觉看着对面金军那铺天盖地的杀气,不由暗暗称赞。

“金人善战,名不虚传啊。”张觉对左右道“诸位小心应对,依计行事。”

“张觉小儿,快快出来对话!”完颜阇母骑着战马,穿着铁甲,挥舞着大刀指着张觉军吼道。

张觉哼了一声,打马出列,旁边自有护卫拿着盾牌遮挡,防止金人暗箭伤人。

“张觉小儿,我国对你平州升府减赋,何苦叛逆!”完颜阇母刀指张觉质问道。

“我一为辽臣,二为汉人,你女真不过东北蛮夷,有何德何能窃居龙庭?

你们金人每到一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燕云百姓居住此处千年,你等无罪而迁,凡我燕人哪个不想饮你等之血,食汝等之肉?”张觉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要战就战,别人惧你,我却不怕!”

完颜阇母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他人都说你们燕人最是无信,今日得见,果不其然,张觉小儿,洗干净脖子等你爷爷来砍吧!”

说完,完颜阇母拨马回军,下令进攻。

金国这个时期的制度是猛安谋克制度,猛安和谋克其实都是单位,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从阿骨打建国开始,所有俘获的辽人、渤海人、奚人、汉人都被编入猛安谋克当中,在这个制度里,从职位上有忒母(万户)、猛安(千户)、谋克(百人长)、蒲里偃(牌子头),其中长官大都为女真人,但也有有一定战功的其他民族的军官。

由于金国本就发源于苦寒之地,生产低下,唯一致富的办法就是从军劫掠,因此金国的财税和军制都很有特点,其中财政制度上,金国平时税赋极低,甚至在这个时期没有除了军役外的其他劳役,每个猛安谋克中强壮的练习兵技,羸弱的才会去生产,等有军令下达,便自备军械粮草,集结前往。

也是因为如此,金国的各个队伍大都是乡亲,互相信任,而长期的战争红利也让这些金人愿意上战场掠夺富贵,在他们的眼里,这是唯一可以发财的办法。

完颜阇母带的这一万人其实就是他管理的猛安谋克,由于之前在高丽战事上有失误,使得完颜阇母的部下没有像其他的猛安谋克一样大发战争财,此时可以有机会到传说中的富饶之地燕云劫掠,这些人都快兴奋疯了。

因此,当完颜阇母下令后,前军的五千步兵立刻行动了起来,张觉看着面前这些各个眼中充满了杀气和**的金军,不由流下一滴冷汗。

你见过数千人恶狠狠看着你想杀掉你,然后扒下你所有衣物的场景吗?此时张觉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

“放箭,快放箭!!”张觉一等金兵来到阵角处,立刻下令放箭。

但张觉军的箭还没射出,金兵的箭却先射到了。

金军的弓箭和辽军、宋军都有所不同,女真人由于要打猎,求得是远,因此在近距离上劲力不如宋辽,却因为箭矢修长,使得射的更远。

一时间,箭如雨下,张觉军不少人中箭倒下,但由于箭矢劲力不足,并未死去,反而是大声哀嚎,这让张觉军的士气飞快的开始下降。

“将军,金兵的骑兵动了!”一个副将大声叫道。

张觉看去,发现金军的骑兵分为左右两队,每队前后又分为五队,每一队都有战马四五百,正在整队待发。

“传令张贝,准备迎敌,令左右两翼长枪兵上前!”张觉立刻变阵以应对。

这时,步兵开始短兵相接了,刚一交手,张觉军就被杀的连连后退,金兵前军到快临兵时,盾牌便撤开,闪出均为重甲长枪的精锐步兵,这些步兵不断突刺杀入张觉军阵,之后的金军用的大都为短兵,再跟着杀入阵势已乱的张觉军,才半柱香的时间,张觉的前军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张觉看着不由满头冒汗,虽然他并没想过在这里打败金军,却也没想到自己的军队面对金兵居然完全不是对手。

完颜阇母见张觉军已经开始动摇,立刻摇动自己的将旗,布置在两边的骑兵一起对着张觉的两翼冲锋起来,张觉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叫道“生死就在此时,弟兄们给我撑住!”

完颜阇母骑着战马,看着骑兵已经快冲到张觉两翼了,张觉的骑兵还是没动,不由哼了一声,对左右道“张觉无胆。”

终于,金军骑兵冲到了两翼,金军经过多次战斗已经有了一整套的冲阵办法,金军的骑兵大都为一人两骑或三骑,冲锋的时候,先让无人的战马在少数骑兵的带领下冲锋,这是为了消耗对方的弓箭,等快冲到敌阵的时候,金军的真正主力骑兵并未被消耗就可以杀到阵中。

要知道,弓手和后世的火枪兵不一样,耐力有限,一般的弓手极速射出十只箭就必须休息了,如果较为快速的射法,连续射出十五到二十只箭也就到极限了,当然,如果真的要快速射三十箭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个弓箭手应该射完后就可以退出战斗了。

此时就是如此,张觉军的箭矢并未对金军骑兵有效杀伤,只是杀死了一些战马,这时,第二阵到了。

第二阵的金军骑兵均为甲具骑兵,外围用长枪、狼牙棒等长兵,内围手中弓箭连发,箭矢横飞。

张觉军的长枪手被这一撞,顿时飞了数十人,更有百人失去战力,剩下的张觉军还没上去斩杀这些速度慢下来的骑兵,这些骑兵就调转马头,退了出去。

接着,又是一阵骑兵冲来,依旧是外用长兵,内用弓箭,又是上百的长枪手被撞死、射死、刺死,而被长枪手杀死的骑兵才不过数人。

张觉看着这简直难以想象的骑兵冲杀,不过两千骑兵,在张觉军看来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张觉知道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立刻下了高台,上马道“传令骑兵断后,其余人按照计划撤军!”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祚的舞蹈

一阵鼓声响起,一队骑兵从张觉后军杀出,从外围绕着冲向完颜阇母,完颜阇母喜道“来的正好,带着身边的百余骑竟然迎了上去。”

那两只左右翼骑兵看着,差点被完颜阇母吓死,要知道按照金军军纪,伍长战死,四人皆斩,什长战死,伍长皆斩,百夫长战死,什长皆斩,如果完颜阇母阵亡,那么所有的千夫长都得被斩。

两只骑兵放弃了继续冲击张觉军的两翼,回军杀向那只骑兵,带领这只骑兵的是张觉之地张钧,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缠住这些骑兵,不让骑兵追杀大军,也不和金兵纠缠,只是不断左突右冲,靠着甲轻马快,不让金骑离开。

张觉军则趁此机会,缓缓后退,张觉知道金兵好财,故而让军士遍撒铜钱,惹得金兵只顾捡财而不去追击,直到完颜阇母下令擅捡财物立斩才有所收敛。

张觉军逃奔一路,撤到了榆关,又等张钧带着骑兵回来,清点军士,步兵折损近三千,骑兵折损数百,但张觉却毫不在意,让诸军大吃了一顿,鼓舞士气,只等再战。

完颜阇母驻军关下,当夜突降大雨,完颜阇母不得不找到一高处驻扎,等待雨停。

等雨停后,完颜阇母立刻开始进攻,却发现关卡上几乎没有军士,这才得知昨夜张觉军已经后撤了,完颜阇母当下亲率骑兵追击,而步兵则在后方慢行。

完颜阇母一路南奔,只见到处都是张觉丢弃的军械旗帜,甚至还有粮车辎重也随意的丢在路边,指着这些物资喊道“任何人停下捡取物资的皆斩!”

军令之下,本来蠢蠢欲动的金兵不敢脱队,只能把这份**忍耐到心里。

大约追了快三十里,完颜阇母看到远处山口有一只列阵的军队,不由喜道“这必然是张觉断后之军,我观其军械不齐,旗帜不整,正可击之!”

说罢,完颜阇母亲自带头冲锋,两千金骑无人敢怠慢,人人拼命打马,对着那只列阵的军队就冲了过去。

这只断后的部队不过千人,见完颜阇母冲来,还没接战就一哄而散,逃向山谷之中。

完颜阇母哈哈大笑,大呼追击,被旁边的副将乌延蒲鲁浑拦住说道“将军,我看这山谷两边高耸,正是埋伏的好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完颜阇母听罢仔细看了看两边,笑道“无碍,你看两山,高耸百丈,要在此伏击,非半日准备不可,那张觉昨夜出逃,算来最多来此处不到一个时辰,如何能埋伏?”

乌延蒲鲁浑一听也是,但还是觉得心中不安,完颜阇母哼道“昔日你也是猛将,怎么现在如此不敢战,就张觉这样的废物,就算有埋伏,吾等又又何惧之?”

完颜阇母的话说完,左右都是哄然大笑,乌延蒲鲁浑被笑的满脸通红,对完颜阇母拱手道“将军休要辱我,我愿做先锋!”

完颜阇母点点头,表示许可,乌延蒲鲁浑舞着自己的狼牙棒大叫“随我追敌!”

“呜哦!”金军齐声大呼,跟着乌延蒲鲁浑冲进了山谷。

山谷之中的道路上,可以看到刚刚逃奔的张觉军就在不远处,如果从空中俯瞰,就可以看到金军就像一只蟒蛇,正在不断逼近前方的羊群,并且准备一口吞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鼓声突然响起,完颜阇母猛地拉住战马,他周围的骑兵也跟着拉住了战马,刚刚还在奔驰的骑兵没数息就停了下来,体现出了这只骑兵绝佳的控制力。

“怎么回事?”

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大,一面面旗帜在山头树立了起来,无数的军士抖散身上的灰尘草木。

“完颜阇母!你中我家将军的计了!”张敦固站在山头,手握弓箭,哈哈大笑着说道。

接着,无数的箭矢、石块被射向、推向完颜阇母军,只一刹那,就有上百金军死于非命,三四百匹战马被射死、砸死在当场。

“快撤!快撤!”

完颜阇母这个时候喊撤军却已经太晚了,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军队已经封锁住了谷口,而在南边,一只足有万人的步军正在缓步杀向完颜阇母军。

完颜阇母拼命挥舞着手里的战刀,他的大刀已经断裂丢弃了,乌延蒲鲁浑在他的身边,也是浑身鲜血,两千金骑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折损了四五百人,剩下的都拼命的向出口冲击,出口的张觉军也知道胜利在望,无数长枪疯狂的对着金军骑兵戳杀着。

“将军,我等护着你杀出去!”乌延蒲鲁浑又组织了上百人,准备一起冲锋护着完颜阇母出去。

完颜阇母看着山头上飘荡的张觉旗帜,惨笑了一下说道“居然让竖子成名,当真是可笑,可笑啊。”

说着,完颜阇母回手就准备自杀,乌延蒲鲁浑急忙拉住喊道“将军,只要冲出去,还可以回来报仇啊!”

“哇麻痹!哇麻痹!”这时,一阵女真的喊杀声从出口处传来,乌延蒲鲁浑站在马上对外眺望,隐约间看到有金国的旗帜,喜道“将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张觉站在山头上,看着足有两三千的金国步兵居然赶了上来,不由跺脚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原来在后面的金兵担心前面的骑兵杀入南京(平州)后把能抢的抢光了,要知道他们打仗就是为了发财的,因此几个千户长一商量,干脆把带着的马集中起来,一骑两人,每个百户都出人,凑了个近三千,赶了过来。

金国的步兵和宋国的步兵不一样,虽然他们是步兵,却也有不少有马骡,之所以不是骑兵是因为他们的马不是战马,金国的骑兵大多是具装骑兵,对战马的要求很高,这还是位于后方的金兵,如果是和辽军作战的主力,那基本上是骑兵双马乃至三马,步兵两人一马。

金国如此多的战马,也是托了辽国的福,辽国由于南北两院制,加上控制了整个草原,拥有战马七十多万匹,金国俘获了大量的辽国战马,此时全军战马近四十多万匹。

而宋国全国在纸面上大概有二十多万战马,但实际上不过六七万匹。

张觉计算错了金国援兵赶来的时间,见事不可为,只能放开埋伏圈,否则那数千精锐就要被围杀个干净了。

完颜阇母见张觉军放开了出口,也不敢恋战,直打马出山谷,金军步兵的几个千户前来问安,看着完颜阇母身上还插着几支箭,而乌延蒲鲁浑更是浑身是血,完颜阇母咬牙说道“撤!”,带着众军退回了榆关。

张觉费了大把力气,为的就是把完颜阇母的命留下,这完颜阇母虽然没有完颜银术等人有名,却是阿骨打、吴乞买的弟弟,无论是杀是擒,张觉在辽宋都算的立了大功,如今却是丢城失地只留下了千骑的性命,不免有些亏了。

张觉对着边上的张钧喊道“你立刻带领所有骑兵追杀完颜阇母,务必要拿下他的人头!”

张钧连忙称是,带着数千骑兵一路追击,乌延蒲鲁浑见有追兵,便让左右带着完颜阇母先撤,自己率骑兵回头冲杀,以便争取时间。

张钧手握大刀,看着已经浑身是伤的乌延蒲鲁浑,笑道“血都快流光了,还敢挡我?去死!”

乌延蒲鲁浑瞪大了双眼,手中狼牙棒猛地迎上,两兵一交,二人都抖了一下,张钧不由吓了一跳,这金将受了这么多伤,居然还可以和自己拼的平分秋色,要是没受伤,岂不是一击就可以把自己击杀?

张钧和乌延蒲鲁浑两军混战近大半个时辰,所有金兵都知道,如果完颜阇母被追上杀掉,他们所有人都会因军法而被杀,故而不敢逃逸,只能死战,张钧见金兵死战不退,明白事不可为,想到日后还有战事,不敢将骑兵都消耗在这里,便下令退兵。

张钧回到兔耳山向张觉交令,张觉此时正指挥军士打扫战场。

看到张钧回来,张敦固笑道“张将军必然斩了那完颜阇母了。”

张觉却见张钧低着头,心中咯噔一下,问道“张钧,那完颜阇母的人头呢?”

张钧拱手道“回将军,金军拼死断后,我军与其厮杀一个时辰,未有寻到完颜阇母,末将恐有埋伏,折损我军锐气,故而撤军。”

“混账!”张觉大怒道“我军连败两场,为的就是那完颜阇母,此人乃完颜阿骨打和完颜吴乞买的弟弟,如能将其生擒,我军就不怕金兵再来,如将其斩杀,也可以得宋军之援你你坏我大事了!

来人,将张钧拿下,给我推下去斩了!”

旁边众人急忙来劝,参谋赵民彦说道“将军,张钧将军虽有过失,却也是忠心耿耿,何况我军日后还有厮杀,还请将军留下他一条性命。”

张钧是张觉之弟,他本来也没真的想杀他,便顺坡下驴道“也罢,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押下去打三十军棍,以示效尤。”

等张钧被押下,张觉又对左右道“立刻去打探金军的情况,不能大意。”

过了数日,有斥候来报说完颜阇母留下书信向北退兵回润州了,张觉拿着书信一看,上面书曰“夏热。且去秋凉复来”

张觉不由哈哈大笑,对左右道“如今不过才四月,怎能说热?看来兔耳山一战,这金兵也被我们杀的胆寒了,此战得胜,我当报于宋帝,讨来封赏,日后我等背靠大宋,招兵买马,等陛下东归,再立功劳。”

张敦固等人齐声称是,张觉便立刻将金兵人头砍下,用石灰腌好,报往燕山府,经过清点,平州一战张觉在兔耳山斩杀金兵骑兵一千三百余,步兵一千五百余,加上之前栖云山之战,共斩杀金国兵马三千余人,而自身损失了近四千人,但考虑到张觉军大都为新兵,又击退了金国的进攻,让平州对之后的战事充满了信心,也算是大胜了。

燕山府的王安中得知张觉兔耳山大胜的消息后,又喜又忧,喜的是平州从此为宋所有,张觉又是能战之人,可以为屏障,忧的是金国折损了这么多的人,岂能罢休。

坐在王安中边上的郭药师则是一脸的喜气,张觉明辽暗宋的计策中他就是牵线人,而且在郭药师看来,张觉日后和自己就是掎角之势,无论对金还是在宋都是个大的助力。

郭药师对王安中拱手说道“王大人,张将军有献土之功,又有斩获,得了金国虚实,当报于圣上,为其请功啊。”

王安中连忙道“这是当然只是担忧金军再来啊。”

郭药师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何惧之?”

郭药师在宋朝朝堂上一直是扮演着一个敢战之将的形象,当然,他也的确敢战,他可是和金兵打了好几年了,战力不俗。

王安中便写下捷报,准备送往开封,郭药师见其写完,走上前一把拿走看了起来,王安中被他这一手吓了一跳,怒道“郭将军意欲何为?”

“啊呀,我说王大人,你这样写就不对了,怎么能说你担忧金兵再来恐不能敌呢?这不是让圣上不开心吗?”郭药师把奏折在空中挥了挥说道“王大人,你听我的,你就这样写,就说如五万金兵来,燕山可吞之,十万金兵来,燕山可挡之。让圣上安心。

你想想,你要是把你刚刚写的给圣上看,金人岂不是认为我等都不能抵挡金国,那还要我等作甚?”

王安中被郭药师说的张口结舌,好一会才道“好吧,那就按你说的这样报。”

兔耳山之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开封和黄龙府,吴乞买和赵佶自然是喜怒各不相同。

吴乞买本想再派大军前往平州,却又得到西边的战报,只能暂时作罢。

西边的金国大军在完颜娄室、完颜宗望、完颜银术可的共同率领下,和耶律大石连战五场,先败后胜,辽国在失去大量土地的后遗症出现了,因为没有足够的补充,精锐不断战死,耶律大石不得不败退回夹山。

耶律延禧见耶律大石的黑甲军损失大半,便以其战败为由,夺其兵权,修整一月后又不听耶律大石等人劝告,率军出夹山,结果又被金兵大败。

此战,完颜娄室麾下的辽国降将兀颜光借着自己曾经在辽国的威名,招降了辽军多员战将,耶律延禧只带着不到五千人撤回夹山。

宣和五年五月,耶律大石见耶律延禧不听他言,明白事不可为,心中想起昔日两汉之事,便召集旧部说“陛下屡战屡败,我族如此下去必将被灭,唯有另立门户,才能救国,我欲前往西域,重整兵马,你等可愿随我同去?”

众人均道愿效死力,耶律大石借夜色率数十人西奔,后原其部下闻讯,离军追随不下千人。

宣和五年五月二十一日,耶律延禧再派人前往西夏求援,西夏与辽有甥舅关系,但之前李良辅带三万人被完颜娄室以少胜多,杀的大败,不敢再战,只是派了一将小解禄带一百兵马,准备救耶律延禧到西夏。

还没等小解禄到辽国,在原辽国降将降兵的带领下,完颜娄室等人已经找到了耶律延禧的行营所在,耶律延禧在突袭之下只能再次逃奔进大漠。

五月本是草原上的温暖天气,却不知为何突降大雪,耶律延禧的马迹全部暴露在金兵眼前,完颜娄室日夜追杀不停,最终只有耶律延禧一人得脱。

耶律延禧失去所有兵马,回想当日,沮丧不已,又衣单受冻,饥寒交迫,晕倒在大漠之中,幸得一牧民所救,牧民见其穿着,认出是辽帝,不敢怠慢,将其救起,藏匿于家中。

耶律延禧看着牧民正在给羊剃毛,然后把羊毛放在一边,而牧民的女儿则是将羊毛中的杂物挑出来,然后放在一块羊皮上,很显然这并不是准备当做垃圾处理掉,而是要卖的。

“塔里虎,你们剃这些羊毛是要做什么?前些日子还在下雪,难道你们这些羊都不要了吗?”耶律延禧不解的问道。

塔里虎一边剃一边笑着说道“如今已经到了五月,这天不会冷的,这些羊毛是要送到族长那里去的,我们这几十只羊的羊毛可以换不少东西呢。”

说着,塔里虎回头说道“陛下你看,那是我们族长送给我们的单子,上面写了,一个成年羊的羊皮为底,上面堆到一个手掌的羊毛就可以换一个铜钱,这可是宋人的铜钱,可以换铁锅,可以换布匹,还可以换茶叶和食盐。我们家这几十头羊这一次收集的羊毛,可以从族长那换到两三百文钱,等族长拿羊毛换来了布匹、铁锅,我们就可以去买了,上一次,我就拿这些羊毛最后换回来四五斤的盐和一匹布呢。”

塔里虎的话里全是幸福,耶律延禧却是听得云里雾里,这羊毛可以换钱?怎么他不知道,这辽国可以说是遍地是羊,和南边的田地一样,这要是能换钱,那他哪里会没钱招兵买马到现在这个田地啊。

耶律延禧不知道的是,他恐怕是辽国最后一个知道这羊毛能换钱的人了,别说原来在燕地依靠羊毛贸易赚到大量金钱最后招兵买马打造出黑甲军的耶律大石,就是金国,现在也开始在原来的辽国大小部落族长的蛊惑下开始做起了羊毛生意,其中做的最大的就是完颜娄室几个大将。

由于担忧羊毛等商路在日后的宋金之战中被阻断,王明在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在金国和辽国各地找到了代销商,这些代销商都是当地部族的头领,这些头领会负责各地的羊毛收购,然后统一送到锦州等沿海之地,王明再派人前往收购和出售茶叶、铁锅、布匹等物资。

也是通过这些方式,这些经销商成为了和梁山一心同体的利益捆绑体,后世一位伟人说过,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羊毛将无数辽人、金人乃至蒙古人捆绑在了一起。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还显现不出来,但耶律延禧却冥冥中感觉有些不安,这是一个帝王对自己不能掌握,不能理解的事情的不安。

“驾!停!!你,近日有没有看到附近有辽军出没?”一队兵马突然冲了过来,为首的将官拿着马鞭对着塔里虎问道,耶律延禧急忙低下头,不敢和其对视,还偷偷的拿起了一些羊毛放到身上,希望把自己打扮的像牧民一些。

但耶律延禧的动作反而出卖了他,那将官吼道“那个人,不许动,转过头来!”

军官身后的军士集体拿出弓箭,对向了他,显示出极佳的战争素养。

“不要射箭!!不要射箭!!!”耶律延禧一边发抖,一边抬起头,看向那将官。

那将官一见耶律延禧,嘴中惊道“是辽帝陛下!”说着,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上,嘴中喊道“夏国教练使小解禄见过陛下,末将奉我国陛下之令,前来寻找陛下,请陛下前往我国避难。”

耶律延禧战战兢兢的问道“你当真是夏国将官,如何认得朕?”

“末将曾经得幸随使臣拜见过陛下。”说完,那将官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惊讶的问道“陛下,你身边只有你一人吗?”

耶律延禧被这话说的心酸不已,先是大哭了一场,然后封小解禄为西南招讨使,总理军事,又把收留自己的塔里虎封为节度使,以示报答。

小解禄辛辛苦苦找到这里,本以为耶律延禧再怎么落魄也应该有数千兵马,没想到却是无一兵一卒,一想到自己要带着耶律延禧冲破金国的封锁回到夏国,不由牙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呢,当时自己怎么就被那些赏金迷惑了眼睛呢。

想到赏金,小解禄突然眼珠一转,看向耶律延禧,恶从胆边生,走上前对耶律延禧道“陛下,如今道路不明,还请陛下歇息一晚,待末将寻明道路,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耶律延禧这几日也是又惊又怕,没好好休息过,一想也是,便道“那多靠将军了。”

耶律延禧正沉睡着,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一疼,睁开眼睛却看到数个军士正在绑着自己,旁边的小解禄阴沉着脸,心中叫苦,喊道“将军和我无冤无仇,我也待将军不薄,为何如此待我。”

小解禄呸了一声道“要不是因为你,我夏国岂会牺牲上万好儿郎,你这个昏君,我已经寻到了完颜娄室将军,不要一个时辰,他便会到,到时候你就是我等兄弟的进身之资了。”

耶律延禧的余光中看到收留自己的塔里虎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其妻女正在被军士扒着衣服,不由叹道“皆我之罪也!”不在抵抗。

宣和五年六月十七日,耶律延禧在漠北被完颜娄室生擒,从耶律阿保机开始建立的辽国自此灭亡,共传九帝,享国二百一十七年,比原来的历史早了两年。

宣和五年七月,随着耶律延禧被俘的消息传开,辽国残军或散或降,整个昔日辽国的广大疆土上,只有朔州、平州等少数几个城池还打着辽国的旗号。

宣和五年八月,完颜娄室押解耶律延禧以及其他辽国贵族前往黄龙府,整个金国一片欢呼声,这即是欢呼辽国的灭亡,也是欢呼和平的到来。

很多金**士都觉得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完颜吴乞买坐在皇位上,也觉得自己已经实现了自己哥哥阿骨打一直想实现的伟业,开始有些心满意足起来。

唯一让吴乞买感觉不爽的就是平州之战,吴乞买只等主力回军后,就准备发兵平州。

完颜娄室在回军的时候,顺路攻灭了朔州,将统帅赵公直生擒,自此,只剩下平州还打着辽国的旗号了。

——黄龙府

耶律延禧看着自己曾经临幸过的城池,眼中充满了悲伤和疲惫。

即使到了今日,耶律延禧依旧不觉得辽国的灭亡是因为自己的昏庸,他甚至还是想不明白,当日那完颜阿骨打不过才两千五百人,为什么有百万大军的辽国却被打的一败再败,最终一败涂地呢。

耶律延禧不明白,甚至很多后世的史学家也想不明白,最终只能将此事推给天命一说,至于到底是不是,各有各的道理吧。

金国皇宫大殿中,百官齐列,耶律延禧被推到大殿上,完颜吴乞买看着耶律延禧哈哈大笑道“天祚小儿,你也有今日,昔日你让我太祖在你面前跳舞,今日你也在他面前跳一次舞吧!”

耶律延禧抬起头,看着完颜吴乞买身边站在一个少年,那少年手里则捧着一个灵位,上面写着金国的文字,耶律延禧虽然认不得,却也明白那是完颜阿骨打的牌位。

“我虽为亡国之君,却也知道人君不可辱的道理,何况当年我也最终也没逼迫阿骨打跳舞,你等又何必如此相逼呢?”

“大胆,面对陛下,还敢嚣张!”一个金将大声吼道。

耶律延禧低着头,不再说话。

完颜吴乞买哼了一声,完颜撒改挥挥手,便有军士扛着一个火炉进来,接着把火炉往地上一倒,无数被烧的火红的煤炭滚在地上。

几个金兵拿着刀剑向耶律延禧逼近。

“如果不上去跳舞,你就死在这里吧。”完颜吴乞买面无表情的说道。

耶律延禧看着那闪亮的刀枪,先是捏着拳头,咬紧牙关,准备抗到底,但当刀锋开始逼近自己的脖子的时候,还是畏惧的倒退了一步,这一退,就退到了煤炭上,耶律延禧本就光着脚,顿时被烫着蹦跳起来,一边跳一边嘴里还喊着痛。

完颜吴乞买等人看着哈哈大笑,不少原来的辽臣都低下了脑袋,不忍再看。

完颜吴乞买坐在上面,看的清楚,喝道“谁敢不看!”

几个低下头的急忙抬起头看向耶律延禧,不敢再动,完颜娄室等人见状更是笑的前俯后仰。

完颜吴乞买等耶律延禧跳了一会,觉得无趣了,又让被俘获的耶律延禧的几个儿子、妃子都上煤炭上跳舞,只见十多人鬼哭狼嚎的蹦跳着,将整个王宫弄得如同阴曹地府一般。

亡国之君,可悲可恨。

——

节目之后,金国君臣开始谈论正事。

“诸位爱卿,如今我金国已灭辽国,但却有南京张觉,反叛作乱,还败了我军一阵,谁愿前往剿灭?”完颜吴乞买第一个拿张觉开刀。

完颜宗望出列道“昔日便是末将攻下的燕云,此战还是我去吧。”

吴乞买点点头道“好,那就由斡鲁补你去锦州,一来询问军情,二来剿灭张觉叛逆!”

这时,完颜希夷出列道“陛下,今日我等已剿灭辽国,当告知四方,应遣使出宋。”

吴乞买听着连连点头,觉得大有道理,便问道“何人愿去宋国问责?”

一人出列道“微臣愿往。”

吴乞买看去,是李用和,此人本是辽臣,也是进士出身,吴乞买点头道“善!不过你是文臣,还需一武将同往。”

“陛下,让我同去吧。”一个青年走出来,众人看去,是阿骨打的四子完颜宗弼。

此时的完颜宗弼还不是后来的金军的顶梁柱,而是一个新起的青年将领。

吴乞买一想,这兀术无论身份还是年纪都合适,也算有勇有谋,便道“也罢,便是你了。”

正在说时,一个军士急急忙忙跑进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紧急军情。”

“拿上来。”完颜斜也挥手说道。

军士双手举着战报快步走进来,完颜斜也拿过看了起来,看完后又递给众人,吴乞买在上面急的心痒痒,又不能说什么。

这也是金国部落制度遗留的结果,完颜斜也完全可以不理他来讨论军务,不过完颜斜也还是没那么过分,等几个勃极烈看完后,便递上去说道“陛下,是室韦内乱了。”

吴乞买这才吐了口气,不再担心。

室韦其实就是后来蒙古的前身,在中原北方的这片大草原上,不断有新的部落兴起,又不断有部落消亡,从匈奴到鲜卑再到突厥再到契丹,连绵不绝。

但实际上,室韦与契丹都是鲜卑族的一员,鲜卑的前身是被匈奴打败的东胡,在东汉时期,鲜卑趁北匈奴被东汉以及南匈奴打击的西迁的时候,占领了整个草原,当时以兴安岭为界,南者为契丹,北者号室韦。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室韦借兵给天祚对抗金国。

室韦内乱其实也是之前借兵给耶律延禧的后续,由于辽国的崩溃,室韦借给辽国的军队也被金国打的全军覆没,原来被天祚册封的室韦王室力量大减,草原讲究的是弱肉强食,你衰弱了,自然不可能占据那么多的草原,因此几个大部落之间为了羊毛、牧场而开始了争斗厮杀。

“陛下,室韦地域广大,又多良马牧场,如不在我国掌握,日后恐怕生变啊。”完颜希夷出列说道。

“谷神说的在理,何况昔日这室韦还借兵给辽国,本该剿灭。”完颜银术可也赞同道。

吴乞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对室韦倒是没有什么**,那里不过是草原,产出贫瘠,百姓凶悍,相比来说,他对宋国的**更大一些。

但因为之前阿骨打的遗嘱中有如无必要,勿要南侵的话,他也不好随意发动对宋国的战争。

“谁对室韦的情况了解?”吴乞买询问众人道。

原来的辽臣刘彦宗出列道“微臣略知一二。”

这刘彦宗家世可不简单,他祖上便是唐代节度使,自石敬瑭割让燕云后,六代为官,其中还有好几位宰相,他自己更是进士出身,自归降金国后,先后辅助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多员大将,此时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枢密院事,可谓是金国汉官中的第一人。

吴乞买见是刘彦宗,便问道“爱卿既然知道室韦事,就和大家说说,这室韦实力如何,又有什么大的部落。”

刘彦宗先还礼,然后说道“室韦位于我朝之西北,有部落孛儿只斤、塔塔尔、克烈、乃蛮、乌古等,全族控弦之士不下数十万,由于室韦和契丹本是一族,故而在辽朝时,室韦倒是听从契丹号令。”

吴乞买又问道“如要征讨室韦,是否可行?”

刘彦宗道“我朝自起兵以来,攻必克,战必胜,自是可行。

但室韦和契丹不同,契丹立国多年,有城池可攻,那室韦游牧于草原,难以寻觅,如要攻取,非数年功夫不可,而如今我朝虽已灭辽,却尚有张觉这样的叛逆心怀不轨,如攻伐室韦,恐怕会有内患。”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毕竟张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刘彦宗又道“当今之计,不如使驱狼吞虎之计,寻觅室韦中愿意归顺我朝的部落,资助其攻伐其他室韦部落,如此一来,胜则我朝胜,败也不过损失一些物质罢了,我朝则可休养生息,待数年后,天下人心安定,再行攻伐。”

吴乞买拍手道“爱卿言之有理啊!此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如要财物,还请国论勃极烈支持。”

“为国家事,自当尽力。”完颜撒改出列应道。

第四百六十六章 秦桧朝中说战和 兀术酒后闹琼楼

不说刘彦宗如何长袖善舞的将蒙古草原上的水越搅越浑,只说开封府内,赵佶正看着地图。

赵佶虽然不是个好皇帝,却一直想成为一个可以留名青史的明君,这种心态其实也是大多数皇帝的正常心态。

如今的宋国在形势上可谓一片大好,国内方腊之乱被平定,西北夏国不敢犯边,东北又得了燕山府,就连百年之敌辽国也已经灰飞烟灭。

但赵佶还不满意,因为他一直想光复的燕云十六州并没有全部回到宋国的手中。

“这燕云,燕云,有燕州却无云州,如何能说是光复了燕云十六州啊?”赵佶叹了口气,不再看地图,对边上的梁师成叹道。

此时的宋国,已经得到了燕京、涿州、易州、檀州、顺州、景州、蓟州,另外还有平州算是暗中归顺,但依旧还又云州、武州、朔州等八个州府在金国的手中。

梁师成眼珠一转,拱手道“陛下,我朝之前和金国签订的盟约虽无云州,但金国贪图我国财物,那云州对其也没太多作用,想来还是可以谈的。”

赵佶不由奇道“这云州等地何等重要,金国难道愿意送给我们?”

梁师成则说道“之前那金国国主阿骨打也不愿意将燕山府交换给我们,但我们答应给他们税钱后便答应了,可见金国并不在意土地,在意的是财物。

想那些金人,都是山林野人,哪里会牧民之术,这好好的云州给他们,他们还头疼如何收税呢,如果我们答应给他们足够的财物,他们一来不需要去派人治理,二来还可以得到更多的财物,如何会不答应呢?”

赵佶一想,觉得大有道理,便在次日的朝会上提出这个想法。

此时的朝中蔡京失势,文官之中以王黼、蔡攸等人为尊,这些人都是一心讨赵佶欢心的,自然不会反对,都是交口称赞,觉得赵佶想到了一个千古难得的好主意。

赵佶被这两个人夸得都有点飘飘然了,一人出列道“官家,微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赵佶被这话说的顿时脸一沉,低目看去,是中书舍人秦桧。

秦桧因为何栗被姜德掠走的原因变成了状元,官运也比历史上更加亨通了,原本历史中的他这个时候还是一个学正,但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是中书舍人,品级虽然不高,却极为重要。

“一个小小中书舍人,也敢妄议国事?”不用王黼这样的大佬上场,自然有懂脸色的人出来呵斥道。

秦桧看呵斥自己的是张邦昌,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然后对赵佶拜道“陛下,金人骄横,燕山府之事就已经轻看我国三分,如我国再去用钱赎买,必会让金人其窥视之念。

依微臣之计,当先充实燕山府之兵马百姓,练兵选将,届时我军有燕军、西军两只强兵,一路出燕山,一路出太原,威慑金国,再谈赎买,方能讨回云州。

一句话,能战,方能和!”

“陛下,臣请治秦桧妄开边事之罪!”张邦昌说完,对着秦桧笑道“我看你是见王相公等人得了边功,眼红了吧,也不想想,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正是我宋金盟好之时,如金国知我国练兵选将,岂不知其意,到时候两国开战,呵呵,你吃罪得起吗?”

“如其要战,我等岂能不战?”秦桧反问道。

“国虽大,好战必亡!我看秦大人这个状元还需要多读书啊!”张邦昌哼道“金国如攻我,我国自当反击,但其遵守盟约,割让州府,岂有一点和我国开战之意?”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秦桧反唇相讥道“张大人才应该多补补课,这读书不能只读一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昔日是有辽国为我两国之敌,今日辽国已灭,匈奴和汉,突厥和唐,我朝和辽,这千年南北两国相争的事情,难道还需要我教你吗?”

“够了!”赵佶怒道。

“微臣有罪!”秦桧和张邦昌齐声说道。

“退朝!”赵佶起身离开,但他佯怒的表面下,是一颗有些不安的心。

赵佶回到宫中,立刻召见王黼、蔡攸等人。

“诸位爱卿,之前那秦桧说的也有道理,这平州之事,是否会不妥啊?”赵佶忧心忡忡的问道。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这赵佶犹豫不决的老毛病又犯了。

童贯立刻拱手说道“官家大可放心,别说金国不敢来犯,就是来了,有某在,也可以把他们打回去!”

赵佶心中大慰的点点头。

王黼则道“官家,那张觉能败金兵,可见是一员猛将,当好生拉拢,用其守平州,如金兵连攻几次不能破,可见金国也不可怕,如金国破了平州,对我国也无碍,毕竟那张觉打的是辽国的旗帜。”

赵佶嗯了一声,道“好,那就升平州为奉宁军,任张觉为节度使,其余人均有封赏。”

赵佶给张觉封赏的旨意还没出开封府,金国来使的消息就传到了赵佶耳中。

当得知金国来的是原金帝阿骨打的四子完颜宗弼和李用和,赵佶心中顿时慌了,担忧金国此次前来是为了平州之事的,便把张觉的封赏押下,等探得虚实再说。

——梁山

许贯忠走下船,看着正在等候的姜德,急忙上前拜道“贯忠见过侯爷,侯爷万金之躯,怎能冒着风寒在此等候在下。”

姜德身边的朱武笑道“许军师可是不知道,这几日侯爷可是天天念叨你什么时候到呢,连几位夫人都有些吃味了。”

姜德不由有些脸红,这实在是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航班时刻表,海船来往时日本就是说不清的,就叨唠了几句,当然,天下大局变化莫测,姜德急需许贯忠赶回来为自己出谋划策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就是那李清照,当日姜德先离开后,李清照也不敢让赵福金两个帝姬独自待在天翔学院这样的地方,干脆留在了天翔学院当了讲师,日日催着姜德调许贯忠回来。

当然,许贯忠还不知道有一段感情债等着他呢。

“许先生,你回来就待在中原为我筹划吧,倭国之事,你看何人可以接替你?”姜德一边陪着许贯忠往山上走一边说道。

许贯忠来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预感,便道“倭国虽不如中原,却也有数府之地,当地倭人虽心向华夏,却蛮荒日久,非百年不能归化。

如今倭国已立州府,但各地家族盘亘百年,虽有农社分化也难以断绝。

因此必须要有一个即圆滑,又在关键时刻能狠下心的人。

主公你看周涛和李应搭配如何?”

“李应?”姜德想了想,点了点头,李应这个人很有本事,武艺高强又能治理家业,可以说是一个能文能武的人呢,坐镇倭国却也合适。

至于周涛,更是对姜德的很多思想学习的极为透彻,这二人一文一武,在倭国坐镇,断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那第九军也不能群龙无首啊。”姜德想了想说道“那就让史进为第九军军长,他原来的野战师也让史进先带着,等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再说吧。”

朱武点头表示记下。

来到会议室,朱武把平州、金辽这些日子的战事都说了一遍。

许贯忠看着地图后说道“主公,如今我等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只能继续等待时机了,但我和主公的判断一样,宋金之间的战事就在眼前了。”

姜德嗯了一声,又笑道“对了,此次让你回来除了这些事情外,还有一事,却是要到天翔学院去解决。”

许贯忠不解的问道“请问主公是何事?”

姜德和朱武等人相视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郓州天翔学院

许贯忠被姜德带进了一个房间,一个美妇坐在当中。

许贯忠奇怪的看向姜德,姜德咳嗽一声,对美妇拱手道“李居士,这位就是我家许先生,许先生,这位是青莲居士,李清照。”

许贯忠一听,急忙起身,拱手道“末学后进许贯忠见过李居士。”

李清照的词可以说是当代前五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女儿身,想考个进士就和玩一样。

李清照眯眼看了看许贯忠,点了点头道“却是一表人才,许先生,你可有娶妻?”

许贯忠不由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的说道“虽无妻,但在倭国已有一妾。”

姜德瞪大了眼睛看向许贯忠,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阁明了。

李清照皱了一下眉头,却还是点点头道“不过是倭妾,却也无碍,许先生在开封之时,可有相识知心之人?”

许贯忠脑中顿时闪过一个人影,眼中有些慌乱的说道“无无人。”

“当真无人?”李清照哪里看不出来许贯忠这是在说谎,回头说道“还不出来见见你的许仙?”

许贯忠向李清照说的方向看去,只见没人出来,正奇怪着,一个少女拽着一人走了出来,那人低着头,但耳朵上的红晕早已出卖了她。

良久,那少女才抬起头,许贯忠一看,先是一愣,再晃了晃脑袋,才发现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人。

但这人的穿着打扮,甚至是妆容,为何和那人如此的像?

原来赵金罗当年在宫中,见赵玉盘日日念着许贯忠,居然也对许贯忠好奇起来,甚至暗生情愫。

后来赵金罗出宫后,有机会来到郓州,连妆容都开始学着把自己画成赵玉盘的样子。

这也是为何当日李清照说错了赵金罗的年龄的原因,这是因为当日李清照看着赵金罗,想着的却是赵玉盘。(对,魔魔就死不承认写错了!)

实际上,赵金罗此时和赵福金一样,不过十七的年纪。

许贯忠见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人,但却也是两位帝姬,便问道“两位帝姬为何在此?”

姜德站起来对李清照笑道“李居士,我看我们还是给这两位一点时间吧。”

李清照微笑的点了点头,带着不停挤眉弄眼的赵福金一起走了出来。

等姜德等人都离开,许贯忠慢慢的向赵金罗问道“请问帝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金罗抬头,看着许贯忠,突然有些责难的问道“许贯忠,你可记得我姐姐?”

许贯忠知道赵金罗说的是赵玉盘,那颗红豆他可是一直记得,但身份悬殊,又能如何呢,何况他还要助姜德成大业呢。

“我家姐姐那样想你,你为何不去考功名?”赵金罗继续问道。

许贯忠犹豫了一下,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赵金罗跺脚道“如何身不由己,你的主公可是平阴侯,他想向我父皇求亲又有何难?”

许贯忠两眼圆睁,急道“我扶持的是姜德姜小郎君,如何和那梁山贼寇有关系?”

赵金罗哼道“我等在学院日久,如何还会看不明白?”

许贯忠没想到赵金罗如此聪敏,不由点点头,便道“既然如此,你也就明白为何我不能和你姐姐在一起了吧。

何况,据我所知,你姐姐也已经出嫁了吧。”

的确,随着赵玉盘的年长,已经被赵佶许配了左卫将军曾夤。

赵金罗握着拳头道“那曾夤不过是一个无能之辈,如何能配的上我姐姐,你既然已经扶持平阴侯为一方诸侯,为何不向我姐姐求亲?”

赵金罗看着许贯忠一脸想躲避的样子,顿时感觉心中一疼,她一直以来都是把许贯忠当做书里写的书生,觉得许贯忠只是因为地位悬殊才没有接受,现在看来,许贯忠却是对不起赵玉盘的一片心。

“说的是啊!许先生,不过是一个帝姬罢了,就算嫁人了,抢回来就是了!”姜德猛地撞开门说道,和他一起的是啊呀一声差点摔倒的赵福金和李清照。

“主公”

“就这样定了,我姜德如果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到,我还救什么国?护什么民?”姜德的二代性格上来了,对边上的李清照说道“李居士,现在事情也搞清楚了,原来和许先生情投意合的是嘉德帝姬,许先生是我的股肋,我可做不到坐视不管。”

赵金罗坐在一边,脸上有些失落。

许贯忠则是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清照看向姜德,问道“你是平阴侯?”

姜德笑了一下,点点头道“平阴侯是我,姜子君是我,姜信之也是我。”

李清照怒道“平阴侯,你四处招兵买马,又囚笼帝姬,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德一脸无辜的辩解道“居士,我可是都裁减了数万人马了,这事情官家还下旨褒奖了我。”

“你瞒得过官家,却瞒不过我,我和我夫君在青州乡野走访,只见各地都在练兵备武,本以为是慕容知府所为,今日想来,恐怕这京东两路不知道被你平阴侯参透了多少地方?那些乡兵随时都会成为你手中的兵刃吧!”李清照的智慧超过了姜德的想象,但这也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些诡异的人了。

在姜德决定藏兵于民,李代桃僵开始,就不断有各地的乡绅发现不对的地方。

无论是原来掌握实际权力的乡绅胥吏还是文武官员,都在飞快的被替换,替换来的人都非当地人,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天翔学院出身。

古代的胥吏有几个特点,一个是社会地位低下但掌握实权,例如胥吏是不能科举的,但农民却可以,可胥吏却又掌握着各个衙门的实际权力。另外一个就是基本上胥吏是父子相传的,因为大都是本地的乡绅。

可如今,京东两路不少地方世代相传的胥吏家族都被连根拔起,而且还都是被主官以贪污受贿等正当罪名判刑的,有一些根基深厚的,稍有抵抗,一夜之间便会被贼人烧杀一空,然后不了了之。

当然,随着新旧权力的交替,不少冤假错案也得以平反,各地的土豪劣绅也感觉到不对劲,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也有人联合前往开封府,希望朝廷重视,但就和后世上防的一样,大都还没走出州府就被拦下了。

即使到了开封府,也有无数人为姜德奔走,姜德每年丢下去的无数铜钱可不是只听响的。

姜德对李清照拱拱手道“如果我真的有异心,昔日中军尽出燕云,开封何等虚空,我大可起三军截断燕云大军后路,不出三年便可得天下了。”

说着,姜德叹道“我也是阴差阳错之下,得了梁山,后又一步步走到今日,我心却一直紧记精忠报国四个字,还请居士莫要疑我。”

李清照半信半疑的看着姜德,不知道该如何说,李清照虽然聪慧,但毕竟没有官宦生涯,对姜德这样睁只眼说瞎话的人比起来还是嫩了一些。

姜德又对许贯忠说道“正好好久没去开封了,前几日岳飞来信,说林师兄生了一子,两位老爷子要去看望,吾等正好同往。”

“开封?你要去开封?”李清照不解的问道。

姜德对许贯忠说道“如果帝姬在宫中,还不好办,既然已经出宫了,救出来也不算难事,许先生莫要再说,一切听我的,只是此事想成,还需要两位帝姬相助,不知道两位帝姬是否愿意?”

“好哇好哇,这不就是风尘三侠了吗?”赵福金鼓着掌说道。

“姐姐!”赵金罗跺脚道“那可是开封,京城内外数十万禁军,哪里有那么容易。”

赵福金则拉着赵金罗道“我的好姐姐,你不是最看不得玉盘姐姐那样吗,再说了你不也喜欢许先生吗?正好”

“姐姐,你瞎说什么啊!”赵金罗红着脸拉着赵福金到一边叽叽喳喳去了。

“得,许先生,看来你得享受齐人之福了。”姜德对许贯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

许贯忠则是一脸苦涩,这都什么事啊。

宋人和后人不一样,男的互相之间都叫哥哥,女的互相之间也可都叫姐姐,故而赵福金和赵金罗互称姐姐也是正常。

——开封府

“这宋人的京城就是不一样,可真大啊。”完颜宗弼四处张望着,一脸好奇的说道。

边上的李用和也是第一次到开封,虽然也震惊开封的繁华,却也知道自己代表的是金国,故而还没有和完颜宗弼那样表现的露骨。

“我说李大人,这开封最繁华的地方在哪里啊?”完颜宗弼好奇的问道。

李用和想了想,抚须说道“那应该是大相国寺了,不过还请四太子稍安勿躁,如今我等还是要先去鸿胪寺和宋国接待使接洽后才能外出游玩。”

完颜宗弼点了点头,但那表情明显是有些安奈不住了。

鸿胪寺是从汉朝开始设置的负责外交的部门,这个部门在先秦也有,只是不是这个称呼,是礼部之下三司之一。

金国以此来使的用意已经通过文书上传到了赵佶的桌前,赵佶等人得知耶律延禧被金国生擒,辽国已亡的消息后,是又喜又惊,喜的是百年大敌一朝灭,惊的是辽国如此大国都只能支持这么几年,如果是宋国来该是何等模样。

但越这样想,赵佶越是想恢复完整的燕云十六州,因为只有完整的燕云十六州在宋国的手上,宋国才能建立对金国的完整防御体系,这一点童贯等知兵的人都是完全赞同的。

因此,赵佶很想借此机会,向金国提出武州、云州等地的交还,无论要他付出再多钱,他也愿意。

反正钱这个东西他就没愁过。

发愁的都是大臣。

完颜宗弼等人到了鸿胪寺,来接待他们的是陈过庭。

陈过庭是越州山阴人,也就是后世的绍兴人,进士出身,曾经在多年前出使过辽国,也算有对外是经验。

其实还有更加合适的人选,那就是马植,但之前平州之事的时候,赵佶就召见过他,询问是否可行,马植坚决反对,认为是取祸之道,因此被赵佶冷落了起来。

而另外一个马政则回国后由于联合呼延庆反对童贯的事情被人泄露,因此被童贯打压,呼延庆也被找到由头削职回籍了。

此次出使,还是李用和为主,李用和交换了文书后,便问道“陈大人,不知道宋国国主何事能召见我等?”

陈过庭先是看了一下文书,然后回道“预定三日后大朝之时召见诸位来使,另外不知来使除了告知辽国已灭外是否还有其他要事,以便吾等准备。”

李用和拱手道“昔日你我两家盟约,共攻辽国,结果辽国五京,你们一京也没打下来,我先帝想着你家一场辛苦,送了你们燕州之地,本是希望你等可以继续出兵,却没想到你家得了燕州后便不发一兵一卒,请问是何道理?”

陈过庭心中哐当一声,暗暗叫了一声惨,这是来问责的。

李用和继续说道“近日我金国南京张觉叛乱,不知道和宋国可有关联?”

完颜宗弼也是一脸怒色的说道“我们在来的路上都听说,张觉投了宋国,可有此事?”

陈过庭急忙否认道“绝无此事啊,那都是小道传言,不可为信啊,你我两国有盟约为证,当是兄弟之国,怎可做成这样下作的事情。”

完颜宗弼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之前就听大师说你们宋国的读书人最爱讲脸面。”

李用和差点绝倒,这个四太子要不要这么天真,但当着陈过庭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陈过庭离开,李用和对完颜宗弼抱怨道“四太子,这宋国的读书人可不是各个都是君子,很多都是伪君子啊。”

完颜宗弼不耐烦的说道“管他是什么君子,我们快去你之前说的大相国寺吧。”

李用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本想待在馆内整理文稿,却又不敢让完颜宗弼自己一个人出去,只能陪着去大相国寺游玩。

大相国寺本就是热闹之所,自从琼楼开业后,更是繁荣无比。

王明按照姜德的要求,把除了开封、大名府等几座最重要的琼楼外的琼楼都兑付了出去。

琼楼内,姜德、许贯忠正迎着一群人往里走。

这群人中围在最中间的便是一个抱着一个婴儿的林娘子,围在她身边的是周同和陈广,林冲这个正牌夫君连靠近一下都做不到。

陈广和周同自从姜德安排岳飞等人到大名府锻炼后也搬到了大名府居住,平日里在岳飞等人军营中指点一些军士,倒也快活。

此次要不是林冲有了后人,让这两个老人动了舔犊之情,恐怕还不会到开封来。

“林师兄,你这儿子长得可真想你,虎头虎脑的。”姜德有些小心翼翼的抱着林冲的儿子,一边逗弄着,一边说道。

旁边的周同两手虚托,生怕姜德把孩子摔下来,口中急道“你抱抱就得了,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去,别摔到我乖孙。”

“什么你的乖孙,林冲可是拜了我做义父的!这是我的乖孙!”陈广顿时胡须倒立,一副要抢人的样子,说完又对姜德喝道“你都成婚多少时间了,我都懒得说你!”

姜德无奈,只能把孩子交回去,还不敢给周同、陈广,只敢给林娘子,否则非得起冲突不可,而旁边的花雕和玉藻则是低着头,不敢说话,这几年来不知道为什么,花雕等人肚子都没有动静,这让花雕等人也是苦恼无比,但姜德却心中明白,他的身体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到底能不能生都是一说,当然,如果真的不能生,打下来天下,提前搞名主就是了。

许贯忠怕姜德等人尴尬,打趣道“主公这话就说的有些不对了,这林教头诨号豹子头,这孩子也应该是小豹头才对。”

众人听了连说有理,一同到二楼一雅间坐下说话。

雅间中已有几人,均是女子,见来人了便起来见礼。

姜德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李文书之女,青莲居士李大家,这两位是当朝官家之女,安德帝姬赵金罗和茂德帝姬赵福金。”

周同听了吓了一跳,李清照也就算了,这两个帝姬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王贵一个跳跃,确定外面没有人,关上门后,对姜德拱手道“大哥就是大哥,天下人都奇怪两位帝姬到底去哪里了,原来被大哥金屋藏娇了啊。”

赵金罗二人听了,不由有些害羞,岳飞喝道“贤弟休要胡言惹事。”

王贵吞了吞舌头,不敢再说。

周同先对两个帝姬拜了拜,然后问道“两位帝姬不回宫中,为何在此?”

姜德便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林冲终究没有被逼上梁山,依旧希望小富即安,便道“两位帝姬之事大可报于官家,以师弟侯爵之位,拥兵之实,来求一帝姬为婚,恐怕不难。

至于嘉德帝姬,已为人妇,此事恐不可为。”

“夫君此言差矣。”林娘子此事却是两眼冒光,她当年嫁给林冲,就是看林冲英雄,但林冲的性格毕竟儒雅,虽然日子过得幸福,却总是缺少一丝激情。

今日见到许贯忠这样的事,当下把自己代入,只觉得赵玉盘是何等痛苦,便道“我也是妇人,知道妇人的感受,哪个女子不想找个如意郎君,如果那曾夤也是英雄便罢了,可据我所知,那曾夤不过是仗着其祖为相公,一无文才,二无武功,如帝姬嫁入幸福也罢,如日思夜想许先生,如何不能分离重来?”

宋代的男女其实比明清要平等的多,虽然没有唐朝那么彪悍,但女子也是能当家做主的,比如杨家将中的佘太君就是当时的民间写照。

林娘子的话让赵福金不断的点头,又学着从梁山上看来的动作,端起一碗水酒,说道“如果我家姐姐没有这个想法,也就罢了,如果有,还请诸位兄弟帮上一帮,小妹在这里谢过了。”

说完,咕咚咕咚的干了一小碗,姜德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这酒好厉害~~”赵福金一喝完,就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差点晕了过去。

“好家伙,这可是琼酒啊。”姜德有些咋舌,虽然由于有女性在,姜德选的不是高度酒,但也有快二十度了,这一碗下去,当真厉害。

周同点点头道“罢罢罢,子君,此事你勿必小心,如泄露出去,就是滔天大罪了。”

姜德笑道“这是自然,还好如今的皇城司已经大不如昔了。”

“皇城司哎,郓王糊涂啊。”周同有些哀伤的说道。

从古到今,上位者知道的都是其他人想让他知道的,这个时代不是后世,后世由于信息大爆炸,很多事情的隐瞒需要付出很大成本,而这个时代,皇帝只能依靠奏折知道天下事,方腊都起兵造反打到杭州城了,赵佶还是一样的不知道,可见此时赵佶基本上就是一个聋子。

其实这个道理不仅仅是姜德明白,宋朝历代皇帝也都明白,因此才有了皇城司这个特务组织,皇城司在宋朝的百年江山中也算尽心尽责,无论是西夏战事还是内部平乱都立功不少,但此时这个百年特务组织却到了赵楷的手中。

赵楷身为郓王,却掌握兵权,可以说是赵佶一手推动的,也因此不少官员围绕在赵楷身边,就连王黼等人也是如此,不断吹捧赵楷,贬低赵桓,甚至童贯还提议将赵楷的府邸改名为蕃衍宅,以取《诗·唐风·椒聊》序中的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的预兆。

赵楷也心怀野心,整个皇城司也成为了他手中的利器,在他的命令下,皇城司全面收缩,只在开封府内行事,拼命刺探赵桓和其身边人的漏洞,赵桓费尽心力招募到的程振,很有本事,被他任为太子舍人,却被赵楷寻到过失,联合王黼罢为闲职。

皇城司就这样,从一个皇帝的眼睛变成了争夺皇权的兵器。

“既然如此,就先以两位帝姬的身份请嘉德帝姬来琼楼吧。”姜德说道“等嘉德帝姬到了,我们了解帝姬心里所想,再说其他。”

许贯忠见众人都是这个态度,不由心中想起了之前和赵玉盘的一幕幕。

许贯忠突然站了起来,倒了一杯水酒,一干而净后说道“茂德殿下都这样说了,小生也不再做女儿态了,我和嘉德帝姬却有一段情缘,不管是否还有缘分,小生都不想百年后回首,恨自己的懦弱。”

这是许贯忠第一次正视这段感情,他很快接着赵金罗二人的口吻给赵玉盘写了一封信,表示希望赵玉盘来琼楼一聚。

许贯忠想着,如果赵玉盘认得自己的字,还愿意来,就表示其对自己还有心意,如果不认得自己的字,或者认得了不愿意来,此事也可以就此作罢。

——曾府

曾夤,时任左卫将军,其祖为孔子之徒曾参,曾家世代为官,其祖父曾公亮历经仁宗、英宗、神宗三朝,任枢密使、同平章事,封鲁国公。后世著名的《武经总要》就是由他和丁度共同编撰的。

曾夤的父亲是曾求仁,为泉州的全吾将军,还有一个兄弟曾竂,官居平江都监。

曾夤虽然祖上是书香门第,从他父亲开始就是世居武职,因此可以算是一个儒将。

曾府的院子里,一个箭靶树立在远处,曾夤轻轻拉弓,对着箭靶就是一箭,箭矢飞快,正中红心,在箭靶上还有数十只箭,几乎都在红心周围。

曾夤能被赵佶选中,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曾夤长相儒雅,为人谦逊,又遵守古训,精通六艺。

“哎”曾夤放下弓,自有仆人来接过。

“帝姬在做什么?”曾夤问道。

“殿下正在看书。”那仆人回道。

曾夤点点头,先是洗浴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来到赵玉盘的住所,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赵玉盘正在翻看一本书,便笑道“殿下在看什么书啊?”

赵玉盘回头笑道“是夫君啊,没什么,都是一些闲书。”

曾夤拿过看了一下,摇摇头道“你还真喜欢《白蛇传》”

赵玉盘想了想说道“说起来,真正最喜欢白蛇传的还是我妹妹安德帝姬。”

“说起来,两位帝姬已经消失了很久了。”曾夤叹道“也不知道是否安康。”

“是啊,父皇和母后都时常挂念这他们呢。”赵玉盘也点头说道。

“殿下,殿下。”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曾夤,急忙低着头说道“见过老爷。”

“什么事情?急急匆匆的。”曾夤问道。

那侍女就是昔日赵玉盘身边的宫女,她把手里的信放到身后,倒退了一步说道“没没什么。”

曾夤有些起疑,但因为是赵玉盘的身边人,也不好说什么。

赵玉盘奇道“怎么遮遮掩掩的?你身后藏了什么?拿出来看看。”

“没奴婢没藏什么。”侍女又倒退了一步,这下都已经快出房门了。

曾夤上前两步,抢过书信,一看,惊道“大姐请启,这难道是哪位帝姬的信?”

赵玉盘接过,只看那字便浑身一震,只觉得鼻子一酸,这字她自然是认得的,但这字的主人为什么现在还来找她?

为什么等她都嫁为人妇了还来找她?

曾夤看赵玉盘有些不对,问道“殿下,这是哪位帝姬?”

赵玉盘害怕信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曾夤看到的,便强颜欢笑的说道“夫君好生无礼,这都是闺房之事,怎能轻易告知。”

曾夤摸了摸头,点头道“殿下言之有理,是为夫莽撞了,那为夫就先去书房了。”

赵玉盘等曾夤离去,急忙打开书信的信封,又不敢看了起来。

“殿下,这个白眼狼现在还回来做什么?依我看,不如烧了吧。”侍女恨恨的说道。

赵玉盘有些犹豫,最后说道“熙儿莫要乱说也许他只是给别人代笔的。”

赵玉盘还是打开了书信,当发现是失踪许久的赵福金和赵金罗的书信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是三妹和四妹的,这两个妮子失踪了许久,郓王殿下还为这个事吃了父皇的责骂,却没想到在琼楼。”赵玉盘正准备去告知赵佶,又停了下来,书信中说道请赵玉盘勿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必然会避之不见。

“罢了罢了,且看看这两人到底想做什么。”赵玉盘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熙儿,走,我们去大相国寺。”

——

“你说殿下要去大相国寺?”曾夤当时觉得赵玉盘有些不对劲后便让家仆看着赵玉盘,当得知赵玉盘要去大相国寺,不由有些奇怪。

曾夤想了想,最后说道“走,我们也去大相国寺,但不要被夫人发现了。”

曾夤倒不是怀疑赵玉盘,纯粹是有些担心,毕竟无论哪个帝姬如果想和赵玉盘说话都可以请赵玉盘入宫或者自己出宫,这还是第一次用书信的方式,曾夤心中中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琼楼

“好大啊,这就是宋国最大的酒楼吗?好热闹啊!”完颜宗弼看了一圈,哈哈大笑的说道“我回去要告诉叔父,我们也要开一家这样的酒楼。”

完颜宗弼、李用和带着四个随从在大相国寺周围转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也觉得饿了,得知这琼楼是开封第一好的馆子,便兴致勃勃的跑来想品尝一二。

“噗!”完颜宗弼旁边的食客听了不由的一口酒喷了出来,回头看到完颜宗弼一副暴发户的打扮,便摇摇头,对身边的朋友笑道“天下总有一些人,不知深浅,有几个钱就以为可以在这天下脚下充大个。”

为了掩人耳目,也防止外人对自己的围观,完颜宗弼此时是一副宋人的打扮,只不过李用和也不知道宋国流行的打扮,要的都是富人穿的,因此打扮起来,有些土财主的感觉。

完颜宗弼大怒,就想找他麻烦,却被李用和拦住,低声道“四太子,此人不过是一宋民,你和他起冲突,岂不是抬举他了。”

“哼!走,进去喝酒!小二!小二!”完颜宗弼心中不快的叫道。

店小二快步跑过来,对完颜宗弼鞠躬道“欢迎光临琼楼,不知道几位?”

李用和回道“开两桌,一个两个人,一个四个人。”

店小二道“稍候,我且看一看。”说罢,店小二抬头看了看挂在上面的牌子,然后说道“对不起了几位,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你们看,小桌排位已经打了甲二十一了,这代表还有二十一桌的客人在等着位置呢。”

完颜宗弼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上面果然写着甲二十一,一个人站在牌子边上,正在将二十一换成二十二。

“这怎么又多了一桌!”完颜宗弼怒道“那小桌没有,大桌呢?”

小二回道“客官您请看,那乙字代表的就是中桌,丙代表的是大桌,都已经满了。”说着,小二指向边上坐着的一排排人道“客官您看,这都是排队的,您是否需要等着呢?”

完颜宗弼摸着脑袋,郁闷道“你们宋国怎么这么多人。”

完颜宗弼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既然都要排队,那就等着吧,完颜宗弼坐在一边,表示要排队。

店小二走上前说道“这几位客官,我们这二十桌,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如果你们无聊,可以在周围转转,只要别走得太远,肯定来得及。”

完颜宗弼眼珠转了转,突然拍着自己大腿说道“对啊,这都有位置了,为何要等啊?快快快,店小二,拿你们的好酒好菜上来,我们就在这里吃了。”

“这里吃?”店小二简直要惊呆了。

完颜宗弼把几个凳子一拼,哈哈笑道“这不就是桌子吗?我们就坐地上。”

完颜宗弼从小生在白山黑水之中,本来就不讲什么礼仪,因此席地而坐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店小二有些为难了,这实在是从来未见过啊。

周围的宋人看完颜宗弼这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完颜宗弼奇怪众人在笑什么,不由怒道“你们这些宋人都在笑什么?有何可笑的?”

店小二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便道“这位客官,我们店的确没有这样的规矩,还是请您稍安勿躁吧。”

完颜宗弼不干了,一把把店小二拎了起来,悬在半空中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是欺我等是外地人?”

“客官住手!客官住手啊!!”岳和快步走了过来,对完颜宗弼拱手道“在下是琼楼的掌柜,不知道我家小二做错了何事,让客官如此大发雷霆。”

完颜宗弼一把把那店小二丢到一边,指着岳和道“你就是掌柜?你们说没座位要排队,也就罢了,为何我不要桌子,就在此处吃喝,你也不肯,是欺负我等是外地人吗?”

“这这是从何说起啊。”岳和也是一脸懵逼,从开店到现在,哪里有人提过这样的要求的。

岳和想了想,说道“罢了,客官也莫要生气,我听客官口音似乎是北人吧。”

李用和简直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就没这么丢人过。

完颜宗弼撸起袖子问道“怎么?你要欺辱我们金人?”

岳和在琼楼中也是什么消息都能听到,看着完颜宗弼和李用和等人的穿着和样貌,心中猜到了三分,便道“我们开门迎客,怎会如此呢,本因我们宋人习惯在桌子上吃饭,故而才有这样的误会,这样吧,此次几位客官的吃食全部免单,只需付点酒水钱就好,几位便在此处吃喝就是。”

完颜宗弼听岳和这样说,哼了一声道“早该如此!”

很快,店小二找了一个布摊,铺在地上,开始根据李用和的吩咐上起了酒菜,进出琼楼的食客看着完颜宗弼等人席地而坐,吃喝说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琼楼什么时候开始玩这个风格了?

完颜宗弼看着琼酒到了,又见几个玻璃杯,顿时惊叹道“这宋国果然富裕无比,这玻璃杯我也见过,乃极为名贵之物,却没想到在这样的酒楼里也在用。”

李用和叹道“四太子说的是啊,宋国物华天宝,此次吾等定要多要一些钱粮,否则宋人还会说我等没见识。”

完颜宗弼点点头,决定等见到赵佶的时候先开个高价,接着倒了一杯琼酒,琼酒一入杯,顿时酒香四溢,完颜宗弼闻了闻,陶醉的闭着眼睛砸了咂嘴,然后拿起一饮而尽。

“爽快!爽快!”完颜宗弼大声吼道“来来来,吃吃吃,哈哈,好爽快啊!”

周围的食客看着完颜宗弼等人吵吵闹闹的样子,不由都特意远离了一些。

完颜宗弼吃着酒,岳和则找到了姜德告知可能有金国使者来琼楼吃饭一事。

“金国使者?我记得是完颜宗弼和李用和吧?”姜德关上书本,起身说道“这人我知道,算是金国中最为优秀的后起之辈了。”

姜德想了想说道“让鹏举下去盯着吧,我担心出什么事情。”

姜德倒不是真的担心出什么事情,而是希望岳飞能和他一辈子的冤家先认识一下,省的出现马超和曹操的故事。

楼下的完颜宗弼吃着酒,突然想起一事,拍着大腿叫道“小二!小二!”

一个店小二急忙跑来,问道“客官,有何事?”

完颜宗弼拍着大腿道“这有酒有菜,没有女人算怎么回事,给我叫几个娘们来,我来之前可是打听过了,你们这琼楼不是有个什么师师的,还有什么封宜奴的,都给我叫来!”

店小二皱了一下眉头,拱手道“客官,这可是不方便了,李大家和封大家都是我琼楼的大家,不陪客。”

“你!”完颜宗弼正准备发火,却看到两个女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穿着华贵,蛾眉琼目,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的焦虑,让人看着心生爱怜。

完颜宗弼完全看呆了,这样的绝色在金国还从未见过。

这赵家兄弟自己长得五大三粗,但选老婆倒是喜欢漂亮的,再代代优选下来,赵佶的子女就没有一个不好看的。

完颜宗弼如今二十出头,也有了妻子,但和这女子比起来,无论是自己娶得妻子还是从辽国权贵家中掠来的,都差了不止一筹。

要是平日里的完颜宗弼,也不会做出何事,毕竟这不是在金国,但此时的他喝了快两壶的琼酒,酒劲早已直冲脑门,哪里还有什么顾忌。

“你!过来!”完颜宗弼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那女子吼道。

那女子被这吼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大汉恶狠狠的看着自己,那眼神简直就是要把自己吃了,不由倒退了一步。

这女子正是来琼楼寻找赵福金的赵玉盘,赵玉盘旁边的熙儿见这人席地而坐,又一副暴发户的打扮,知道不是什么权贵,再说了,自家小姐可是帝姬,这大宋国还有谁比赵家更大的?

“你叫什么叫!吓死人了!”熙儿哼道,扶着赵玉盘准备继续往里走。

“往哪里走!”完颜宗弼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赵玉盘,赵玉盘只觉得一股酒气逼人,只觉得恶臭无比,娇哼一声,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家夫人!你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熙儿挥舞着拳头,打在完颜宗弼的身上,完颜宗弼毫不在乎的哈哈大笑“好好好,这次来宋国来的好啊,美人,我不管你是何人的妻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完颜宗弼的妻子了。”

“住手!放开我夫人!”

完颜宗弼只觉得一个黑影袭来,暗哼一声,头一歪,躲了过去,原来是一直跟在赵玉盘身后的曾夤赶到,见赵玉盘被袭,急忙来救。

“滚开!”完颜宗弼一脚踢中曾夤的肚子,曾夤被这股巨力踢的飞起,接着完颜宗弼又是一脚,居然把悬在空中的曾夤踢到数丈之外。

曾夤日常虽然也练习武艺,但和完颜宗弼比起来,简直和孩童并无区别。

完颜宗弼一把把赵玉盘扛到肩上,哈哈大笑道“废物!废物!你们这些宋人统统都是废物!”

笑完,指着周围的人道“有谁不服的,尽管上来试试,我倒想看看,宋国还有没有英雄!”

“姐姐!”赵福金和赵金罗这几日都在楼下伪装着等待赵玉盘,听到吵闹声,好奇来看,发现赵玉盘被一个壮汉扛在肩上,地上躺着曾夤,不由惊叫了起来。

“我们走!”完颜宗弼狂笑之后,酒力稍微退了一些,想起来这里不是金国,便想先走再说。

李用和一脸苦涩,这都什么事啊,但人家是四太子,自己不过是一个降臣,只能想着如何平息这个事,只能希望这女子不是什么大人物了。

“哪里走!”一声大喝从二楼传来,众人回首看去,只见一人如同大鹏一般从天而降,手中哨棒直取完颜宗弼。

“护驾!”李用和大声喊道,但哪里来得及,完颜宗弼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拼命后退,但最终还是被哨棒划到额头,一丝鲜血慢慢的流了下来。

“大胆!”四个金兵护卫见完颜宗弼受伤,一起拔出腰刀,对着那人砍去,那人两目一瞪,哨棒左指右打,旁人只觉得这四个护卫回的比去的还快,都倒在地上,滚得和冬瓜似的。

第四百六十七章 岳鹏举大战金兀术 梁师成阴险设毒计

“放开帝姬!”那人自然就是被姜德吩咐下来看着的岳飞,岳飞在二楼见完颜宗弼逞凶,抢过抵着门的木棒就当做哨棒打了下来。

“帝姬?”李用和看着还被完颜宗弼抗在肩上的赵玉盘简直要目瞪口呆,又对完颜宗弼崇拜的五体投地,这随便一抓就是个帝姬,要不再抓一个男的,看会不会是宋帝。

“哦?这是帝姬?”完颜宗弼把赵玉盘放下,赵玉盘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岳飞拿着哨棒,指向完颜宗弼道“既然知道是帝姬,还不快快放开?”

周围围观的人得知被抓的是帝姬,有几个机灵的连忙转身报官去了。

“我不放开又如何?”完颜宗弼眯眼看向岳飞。

岳飞看着赵玉盘,见赵玉盘并没有受伤,便道“已经有人去报官了,你应该是金国来的使者吧,难道你不考虑我们两国的关系吗?”

李用和上前对完颜宗弼劝道“殿下,如今我大金并无和宋国撕破脸的想法,何况我们还要向宋国要钱粮呢,还请殿下三思啊。”

完颜宗弼闭目有些纠结,他也不想因为自己闹得两国出现外交矛盾,倒不是害怕宋国,而是这样对他自己来说是个不好的履历。

这时一个中年书生走了出来,对完颜宗弼拱手道“可是金四太子当面?”

“金四太子?我的天啊,这是金国的太子啊?但怎么会有四个太子?”

“我听说金国不像中原,都是刚刚从山林里走出来的野人,有几个太子并列也是正常。”

一听说这个抢帝姬的是金国四太子,围观的食客不由议论纷纷。

“你是何人?”完颜宗弼看着书生问道。

“许郎?”赵玉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两鬓微白的书生就是许贯忠,这才多久,为何头发都白了这么多。

看来,他过的也不是很好。

“呦,原来你们认识啊。我刚刚听着,这帝姬不是那窝囊废的夫人吗?我说窝囊废,你们宋人这关系比我们金国还乱啊。”完颜宗弼对着被扶起来的曾夤揶揄道。

曾夤看向许贯忠,许贯忠却没有看他,而是在看赵玉盘。

她已经长大了。

“四太子,如今辽国刚刚被你我两国联手剿灭,战事已平,正是你我两国联手共创盛世的大好时机,如今四太子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把你我两国数千万百姓放在火上烤吗?

小生曾经听说,为人上者,当克欲尊礼,经世济民,此次四太子来,如能使得你我两国继续盟好,那么你我两国百姓将免于战火百年,如四太子继续如此目无我宋国,欺辱我国帝姬。”许贯忠说着慢慢上前道“我敢向四太子保证,伏尸数人,流血五步,便在今日。”

岳飞看着许贯忠走上前,急忙跟着上前,周围隐藏在琼楼里的近卫师卫士也慢慢的靠近,只是他们都是百姓打扮,倒裹挟了不少激愤的人一起上前。

完颜宗弼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而且这些人当中明显有上过战场的甲士,心中不由有些发虚。

和老一辈的完颜家族战将不一样的是完颜宗弼并没有死战不退的决心。

这在历史上也是一样,以完颜阿骨打为首的金将每逢作战都拼死向前,即使敌众我寡也是死战不退,无论辽军还是宋军都在这股凶狠劲头下溃不成军,而以完颜宗弼为首的第二代金将却是大不如前,每逢战事如顺利还好,如遇到强兵悍将,往往败退的就是自己,等到了完颜亮为首的第三代,就连团结军将都做不到,兵变身死,为天下笑。

但好歹完颜宗弼还是完颜家族第二代的佼佼者,有自己的骄傲,他做不到被一个书生逼退。

完颜宗弼看向许贯忠道“早听说你们宋人各个牙尖嘴利,果然如此,要想我放人也容易,如果你们当中有谁打的赢我,我就放人,如果你们连迎战都不敢呵呵,不过是一群窝囊废,我倒想看看一群窝囊废的国家,敢不敢因为一个帝姬就得罪我大金!”说着,一把把赵玉盘抱在怀中,对众人笑道“何人敢来?”

岳飞早已怒发冲冠,当下道“我来战你!你要如何比斗?”

刚刚被岳飞打翻在地的金兵此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护卫在完颜宗弼周围,完颜宗弼把赵玉盘交给护卫,哈哈笑道“我金国勇士,骑马射箭,兵刃拳脚,无所不精,还是你说你想比什么吧?”

岳飞暗中思量,如果比兵刃,刀枪无眼,伤到了这四太子,恐怕会导致金宋两国开战,还是比拳脚好些,便道“此处又无战马,射箭施展不开,兵刃也无趁手的,你可敢比拳脚?”

完颜宗弼走上前两步,对岳飞挥了挥手,示意他开始。

岳飞哼了一声,丢下哨棒,对着完颜宗弼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完颜宗弼猛地冲上前,对着岳飞的脸面就是一拳,岳飞眼明手快,两手交十,挡住了完颜宗弼的重拳。

“来得好!”岳飞左手上抬翻腕,一下抓住了完颜宗弼的手腕,右脚上前一插,右手查向完颜宗弼的喉咙,正是周同传授的降龙伏虎。

完颜宗弼见岳飞右手冲向自己喉咙,知道厉害,拼命弯腰,一个铁板桥,躲了过去。

“好个南蛮子!”完颜宗弼不敢大意,小心和岳飞交手,二人一个是大鹏鸟转世,一个是赤须龙下凡,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手,拳脚相对,膝肘相撞,岳飞将周同、陈广教导的多路拳脚使了个遍,完颜宗弼将在山林中和熊虎搏斗的技巧用了个尽,二人谁也拿不下谁,乒乒乓乓打了快半柱香的时间,不分胜负。

“这小郎好厉害啊。”赵福金捂着嘴看着眼前的争斗,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打架,好奇心甚至超过了对赵玉盘的担忧。

赵金罗更是小脸通红,捏着拳头,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这南蛮子好厉害,这下脸可丢大了。”完颜宗弼半天拿不下岳飞,心中渐渐有些焦急起来。

岳飞也是一样,担忧再等下去会有官兵来,到时候就不好脱身了,毕竟他还有官职在身,是个麻烦。

岳飞见完颜宗弼又冲了过来,突然转过身跑了两步,完颜宗弼以为岳飞要逃,快步追上,岳飞猛地一个回转前旋踢,一下踢中了完颜宗弼的肋,接着再转身连上一个后旋踢!将完颜宗弼打翻在地,这正是周同绝技——鸳鸯连环腿。

岳飞一脚踩向完颜宗弼的脑袋,完颜宗弼看着那不断放大的脚,心中叫苦“我命绝矣!”闭上了眼睛。

“你放不放人!”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声叫喊声从自己的身上传来,完颜宗弼睁开眼睛,看着岳飞指着李用和,而岳飞的脚距离他的脸不过半寸的距离。

“放放人,南蛮子,你的脚可千万注意了千万别伤到人。”李用和一把把赵玉盘推了出去,许贯忠急忙上前扶住。

“滚!”岳飞大声吼道,李用和连忙上前扶着完颜宗弼往外跑去。

刚刚出门,就见一队军士快步迎了过来。

“皇城司在此!何人闹事!”一个华服青年骑着马来到完颜宗弼面前,马鞭指着完颜宗弼问道“你等乃何人?居然敢到琼楼闹事!”

完颜宗弼被岳飞打败,正是怒火滔天的时候,见这青年居然敢拿马鞭指着自己,一下抓住了马鞭,另外一只手上前抓住其的腰带,将其从马上举了下来,狠狠的摔到了地上,那青年顿时被摔得吐出一口血来,皇城司军士看着这场景都吓呆了,这可是郓王啊,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居然有人敢摔他?看样子要不是这郓王传了内甲,这一下就得被摔死了。

“我乃大金四太子完颜宗弼!谁敢动我!!!”完颜宗弼是彻底发狂了,从未受到过挫折的他把面前的皇城司军士当做发泄的工具,碰到就打,挨到就摔,这些军士知道他是金国的四太子,哪里敢伤他,不一会儿就伤了一地,完颜宗弼对天大吼了一声,指着四周喊道“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呸!”说完,带着已经在考虑墓志铭该怎么写的李用和回到使馆去了。

琼楼内,曾夤和赵玉盘一同被请到了贵宾室中,曾夤身负重伤,被姜德带在身边的医者紧急救治,赵玉盘则是和赵金罗等人互叙长短。

曾夤一边接受医者的施针,一边看着边上看着赵玉盘的许贯忠,心中已经明白了三分。

岳飞这时走了进来,对姜德拱手道“大哥,那完颜宗弼在街上遇到带着皇城司的郓王,结果一怒之下将郓王摔的重伤,打翻一群军士,扬长而去了,现在开封衙门来询问缘由,我父正在应对,那开封尹想拜见帝姬和驸马。”

“什么?郓王被打伤了?”姜德笑着说道“这兀术还真的和你们赵家有仇啊。对那个开封尹先回绝了,就说帝姬受到惊吓,驸马身受重伤,都无法见客”

在后世的说岳中,兀术是赤须龙下凡,专门对付赵家的,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的有三分可能。

“三哥不会有事吧?”赵福金担忧的问道。

岳飞回道“那兀术下手倒是也有轻重,没有杀人。”

“这金人怎么这么凶狠,我要是见了父皇”赵福金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已经离开皇宫许久,赵佶对她的宠爱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反正见到他肯定是一通责骂少不了的。

近乡情怯,不过如此。

岳飞下去后,医者也收针完毕,对姜德拱手道“东家,驸马已经无恙了,只需要好生休养,一日三次服药,无需三月,便可痊愈。”

曾夤在家丁的服侍下勉强坐了起来,对姜德拱手道“多谢姜小郎君救命之恩。”

姜德挥手道“驸马无需如此,驸马和帝姬来我琼楼,本就应该被我琼楼保护,发生这样的事情,倒是我琼楼的不是,还请驸马海涵。”

曾夤看向许贯忠,姜德介绍道“这是我的幕僚,好了,我看诸位也不要打搅驸马的休息了,我们都出去吧。”

“夫人!”曾夤看向赵玉盘轻声喊道。

赵玉盘看向他,又看向许贯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

“驸马还是先好生歇息吧,否则万一休息不好,一命呜呼就不好了。”姜德的话让曾夤一震,不敢再说话。

赵玉盘在赵金罗的扶持下来到一个房间,回头看向许贯忠。

二人对视下,这世间仿佛只有这二人。

姜德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先走了,许先生你带殿下去房间休息吧。”

众人都知道这是给许贯忠和赵玉盘机会私会。都对视一笑的离开了。

“你还好吗?”许贯忠良久后问道。

赵玉盘看着许贯忠,琼目凝泪,手轻轻的抚摸许贯忠的白发。

“许郎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殿下”

——

“什么?金国四太子打了郓王?还打了曾夤?”赵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里正在画的飞鸟图都被错笔给毁了。

陈过庭简直都想哭了,这都什么事啊。

“启禀官家,那金四太子兀术、李用和微服前往琼楼,酒醉之时遇到嘉德帝姬和驸马来琼楼,见色起意,强掳了殿下,驸马怒而攻之,被兀术击伤,幸而有民间义士相助,用语言激兀术与其比武,兀术败后放了殿下,回使馆路上遇到郓王,郓王质问其为何在琼楼大闹,被兀术摔下马来,随行的皇城司军士也均被打倒在地。”

“孽子!坏我大事!”赵佶大怒的将桌上的笔墨一扫而空,将陈过庭吓了一跳。

陈过庭无比吃惊的看着赵佶,要知道平日里赵佶最为宠爱郓王赵楷,为何今日赵楷被兀术击伤,赵佶却不怒,反而是怒赵楷甚至是赵玉盘得罪了兀术。

赵佶大概也发现自己的态度不对,吸了口气,然后对陈过庭说道“你立刻去安抚好金四太子,不可失了两国和气,另外派人捉拿击败兀术之人,以防兀术借此生事!”

“遵旨!”

赵佶等陈过庭离开,背着手在殿内转了几个圈,然后对外说道“去郓王府!”

不提赵佶如何安抚郓王,陈过庭一路急匆匆的来到了使馆。

——使馆

“殿下,那可是郓王啊!是宋帝最为疼爱的三子,民间都说宋帝未来会把储君之位给他,这样的人被你打了,那宋帝还不得气的七窍生烟啊说不定现在宋军就在来杀我们的路上了,殿下,我们快点走吧!”李用和一打听到完颜宗弼打的是郓王后,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走,还不断的劝着在喝酒的完颜宗弼,但完颜宗弼却连起身都不愿意。

“殿下,你倒是说句话啊!”李用和都快急死了。

完颜宗弼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我当时就应该后退一些,抓住他的腿一拉,这样就可以破了他的招式了。”

李用和绝倒,搞了半天你还在纠结之前比斗的招式啊。

“大人!宋官来了。”侍卫进来对李用和拱手说道。

“带了多少人?”李用和紧张的问道。

“就就几个仆役。”

“几个仆役?难道不是来问罪的?”李用和不解的说道。

“啰嗦什么?让他进来!”完颜宗弼拿着一个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咂咂嘴道“喝了那琼酒,再喝这个,就和水一样,真没味道。”

陈过庭心情忐忑的走了进来,见到完颜宗弼,便拜道“见过四太子殿下。”又和李用和互相见礼,这才坐下。

“怎么?你是来问罪的?”完颜宗弼放下酒杯问道。

“殿下说的是哪里话?微臣是来赔罪的啊!”陈过庭急忙站起来对完颜宗弼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听说殿下在开封府内被暴徒袭击,极为愤怒,已经下令抓拿那暴徒。

陛下还让我带话,希望殿下以两国邦交为重,勿要为此事伤了和气。”

至于完颜宗弼抓赵玉盘,打赵楷的事情,陈过庭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一句没提。

完颜宗弼也被这一手给搞蒙了,这宋国是什么情况?

完颜宗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甚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陈过庭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知所措。

完颜宗弼慢慢的放下手,问道“我打了你们陛下最为疼爱的三皇子,还差点抓了他的女儿,难道他不知道?”

陈过庭立刻一脸正色的说道“我皇疼爱郓王,天下皆知,但此为私情,宋金两国之事为公,焉能因私废公?”

完颜宗弼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事还能这么说的?

这不会是什么诡计吧?

完颜宗弼有些不放心,问道“你们的皇帝还说了什么?”

这是在问条件了。

两国之间的外交不是小事,尤其是在宋朝这样的年代,交通不便,两国使者往来必是带了重要使命的,因此必须提前在下面沟通,才好在朝会这样的场景见面。

陈过庭拱手道“我朝自太祖起便立誓恢复汉土,如今辽国已在你我两国联手下灰飞烟灭,但燕云十六州却只有燕州少数几地归还我国,我国希望贵国可以考虑将剩余部分也割让给我国,当然,我国愿意赎买!”

赎买?完颜宗弼眼珠转了转,然后说道“此次我来,狼主并没有说过此事,我也做不了主,不过此次我们前来的确是为了粮草一事。

当年两国联手灭辽,但实际上却基本上是我金国出兵出粮,我大金对你们宋国只在后面捡便宜的事情感到很是不满啊!

我国希望你们可以再次送给我们钱粮,当做灭辽的军费!”

“我会把贵使的来意告知我国陛下。”陈过庭知道这事情自己做不了主了“不知道贵国需要多少?”

“一百万贯!”完颜宗弼狮子大张口的说道。

这可是除去宋国本来就要给的岁贡之外的一百万贯!

本后世骂为城下之盟的檀渊之盟中约定的岁币也不过是三十万,这一下就要了三倍多。

但多么,对于宋国来说其实也不多,早在宋哲宗时期,宋国一年就可以收到近五千万贯铜钱,两千五百万石的粮食,这对于整个宋国财政并不算多。

可如今的宋国国库已经不是宋哲宗或者蔡京在位的时期了,西夏之战、平内乱、燕云之战,在连续不断的天灾、战争和赵佶的挥霍下,宋国的财政早已是入不敷出,除非赵佶停下所有的爱好,否则哪里找得出这么多钱呢。

陈过庭也知道朝廷的情况,对完颜宗弼表示会转告圣上后便急忙离开了。

——琼楼

“什么?让我们交出鹏举?”周同怒道“这是哪个昏官出的主意?难道他还想拿鹏举去给金人赔罪吗?”

“昏官?师父,这可是牵扯到宋金两国邦交再加上一个驸马、一个帝姬和一个皇子的事情,怎么可能由官员做主?”姜德摇摇头,拨开茶盖,吹了一口气说道“应该说是昏君的主意才是,官家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不会吧?那可是三哥啊,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赵福金有些不敢相信的摇摇头。

“最喜欢?”姜德噗呲笑了一下说道“官家这个人,我比你要了解的多。”

“你凭什么说了解我父皇?”赵福金不服气的说道。

姜德对边上的李师师问道“师师姑娘,你说说看?”

李师师依旧仙的无与伦比,她看了一眼赵福金,犹豫了一会后说道“殿下,官家从未喜欢过三皇子。”

“怎么可能?三哥那么聪明,还考上过状元,父皇如何会不喜欢?”赵福金不敢相信的说道。

“官家喜欢的只有自己罢了。”李师师叹了口气回道。

“自古皇家多薄情,小福金,我敢和你赌,如果我猜的没错,很快你就会有姐妹要被送到金国去了。”姜德对岳飞说道“鹏举,我立刻安排人送你出城,王贵,你们几个和鹏举一起回大名府,勤练兵马,多交英豪,等待我的命令!”

“遵命!”岳飞几人拱手应道。

姜德又对岳和和燕青说道“岳伯父,小乙哥,此次官府拿人,我们不交人,官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时还需走下关系,这事小乙哥你来做,去王府、蔡府、梁府等权贵门前走动一下,总之咬死打翻完颜宗弼的人是个江湖侠客,和我们琼楼无关。”

“请侯爷放心!”燕青拱拱手说道,岳和也点头道“我会吩咐楼内上下的。”

这时,许贯忠走了进来,众人看向许贯忠,都是一脸好奇。

“主公!”许贯忠对姜德拜了拜“帝姬和驸马已经歇息的差不多了,如今天色已晚,是否让他们回曾府歇息?”

姜德皱了一下眉头,知道许贯忠和赵玉盘虽然有意,但却无缘,毕竟赵玉盘已经出嫁,虽然宋代女性开放,却也没有开放到后世随意离婚的地步。

“许先生,你不喜欢我姐姐了?”赵福金不解的问道。

许贯忠脑中闪过刚刚的一幕

“缘乃天注定,份却等后天。殿下,很多事情讲究个缘,驸马对帝姬也算举案齐眉,此次我和帝姬能互吐心声,已是天幸,不敢再有奢望。”

“这怎么可以!”赵金罗急道“我们费尽心机,就是想让你和姐姐重归于好,这”

“好了!”姜德拦住还想说话的赵金罗,然后说道“许先生,刚刚得到消息,官家下令,抓拿伤了完颜宗弼之人,你如何看?”

许贯忠吸了口气道“官家此举,恐怕意在燕云啊。”

“燕云?”周同不解的问道“官家不是已经恢复了燕云吗?”

许贯忠摇头道“燕云十六州,本为一体,共享燕山、太行、长城之险,如今官家只是恢复了燕州,云州等地都还在金国的手中,官家不惜牺牲郓王、殿下等人的荣辱,必是为了讨好金国,以便夺回云州等地。”

“原来如此,是我们错怪官家了。”李清照出身豪门世家,知道很多时候儿女私情要让位于政治,因此对赵佶这样的选择不但不怪罪,反而很为赞赏。

“糊涂!”周同拍案怒道“昔日白河沟一战,我大宋精锐损失数万,已经被金国小看,如今这样,岂不会被金国视为软弱?到时候恐怕别说州府,就连现在的岁金都要涨上不少吧。”

姜德叹了口气,能战才能和,这个道理听到过的人多,真正能明白并且贯彻到行动的却太少了。

——曾府

赵玉盘来到床边,给面色苍白的曾夤换了一个毛巾,曾夤看向赵玉盘,四目对视,赵玉盘不由躲闪的低下了头。

“殿下,无事的!”曾夤笑了笑说道。

赵玉盘急忙摇头,曾夤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说道“殿下和微臣在一起数年,却未有多开心过,我曾经有一次对殿下说过,如果殿下能开心一些,要微臣做什么,微臣都是愿意的,只是微臣当时没有想到,殿下不开心的却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是微臣愚钝了。”

“夫君,你休要说了。”赵玉盘的两眼含泪,泪珠滚滚而下,手反盖住曾夤的手,口中说道“你我已是夫妇,妾身绝无二心那许郎已是过往,你我二人才是未来。”

“殿下!殿下!老爷!不好了!!”熙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看着赵玉盘,跺着脚,显得极为焦急。

“出什么事了?”赵玉盘擦了擦眼泪,然后问道。

“殿下,官家下旨,要捉拿伤了那个什么四太子的人。”熙儿又急又气的说道“这可怎么办啊?那人可是为了殿下才出头的啊。”

“什么?官家官家为何会如此做?官家难道不知道被那四太子差点欺辱的是殿下吗?对了,还有郓王,郓王可是被他打伤了啊。”曾夤又急又气之下,差点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奴奴也不知,只是外面都传遍了,据说琼楼中没有找到那人,现在整个开封府都是衙役,在寻那人哩。”熙儿捏着手巾说道。

曾夤对赵玉盘道“殿下,那人是为了你我才出手的,还请殿下速速进宫,为此人求情才是。”

赵玉盘连连点头,对熙儿道“熙儿,为我更衣,我要入宫求见父皇!”

——皇宫外

“殿下请回吧,官家此时正在歇息,无法见殿下。”梁师成站在紧闭的宫门外,对赵玉盘摇摇头劝道。

“梁公公,妾身却有要事求见父皇!”赵玉盘还是坚持的说道。

梁师成叹了口气,背着手走了下来,让人打开宫门,自己走了出来,对赵玉盘拱拱手道“殿下,官家有时候很好说话,但有的时候也很难说话,殿下的来意,谁都明白,但此事牵扯甚大,还请殿下回府吧。”

说完,梁师成对左右的禁军说道“来人,送殿下回府。”

几个禁军走到赵玉盘的面前,手一伸,喝道“请殿下回府。”

赵玉盘看着原本是她的家的皇宫,突然觉得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冰冷。

——朝会

完颜宗弼大摇大摆的来到朝堂大殿外,李用和陪着在一边站着,完颜宗弼看着四周围观自己的宋臣,见均为文官打扮的儒臣,不由笑道“难道宋国就没有勇士吗?怎么全是儒生?”

李用和解释道“四太子有所不知了,这宋国以文制武,武将地位低下,故而如此。”

完颜宗弼摇头说道“这文武一张一弛,本因互相辅助,怎能重文轻武呢?这宋军不能战的根源恐怕就在这里了。”

站在完颜宗弼后面的秦桧听了完颜宗弼的话,不由暗暗赞叹,他天生聪慧,因为官职低下,变学了多国语言,因此听得懂完颜宗弼和李用和的话。

“官家驾到!”随着梁师成的声音,殿门大开,鞭声三响,众臣入内,完颜宗弼按规矩留在了外面,等待赵佶的召唤。

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召见金国使者的吆喝声,完颜宗弼和李用和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完颜宗弼抬着头看着赵佶,李用和则是低着头,对赵佶拱手道“金国使者李用和、完颜宗弼见过宋国皇帝陛下,祝陛下万福金安!”

“大胆!金国使者为何直视天颜!”有御史出列喝道。

完颜宗弼眯着眼看向那人,见是一老年文官,便又看向赵佶。

赵佶咳嗽一声,笑道“金国使者不熟我宋国礼仪,无事,无事,金使此次来我宋国,所为何事啊?”

李用和拿出国书道“我国已擒拿了辽国国主耶律延禧,故而前来报喜,另外我国今年灾荒连年,希望贵国能提供钱粮给我国度灾。”

耶律延禧被抓的事情赵佶等人早已知晓,因此倒是不吃惊,但一想到宋国百年之敌就此灰飞烟灭,不由叹息不已。

赵佶看过国书,说道“你我两国,本是盟国,这借钱粮一事,本也不难,但我国近年也是灾祸不断,这”

完颜宗弼走上前,对赵佶拱了拱手说道“宋国官家,我听说你们宋国富裕到守城的士兵穿的都是丝绸,我们不过是要一百万贯,连给你修个园子都不够,哪里算多呢还是说你们瞧不起我们金国,不想给?”

赵佶看了一眼王黼,王黼便出列道“金四太子,你我两国为兄弟之国,如何会瞧不起贵国呢?

只是因为昔日你我两国结盟中便约好,灭辽后要给予我国燕云之地做为报酬,如今辽国已灭,山西诸地贵国却不言归还我国,如何让我国相信贵国和我国的友谊呢?”

完颜宗弼顿时怒道“云州等地是我金国将士用命拼回来的!如何能给?”

王黼又道“四太子息怒,且听我言,燕云之事乃贵国先帝和我国之盟约,我国上下为燕云付出了百年心血,何况此地为故汉之地,本应属于我国,只要贵国愿意让出云州等地,百万贯钱粮,随时可以奉上!你我两国也可成万年盟友,岂不乐哉?”

如果用百万贯换回云州等地,整个宋朝上下官员,没有人会反对。

完颜宗弼摇头道“你们宋国没有诚意,昔日盟书曰:无容匿逋逃,诱扰边民。但如今你等数路招纳叛亡,厚以恩赏。我国曾累疏叛人姓名,索之贵国,尝期以月日,约以誓书,一无所致。盟未期年,今已如此,万世守约,其可望乎?”

完颜宗弼的话让宋庭上下都有些尴尬,其实从守约上来说,宋国的确毁约的更多一些。

“那四太子觉得如何才算诚意?”童贯开口问道。

之前完颜宗弼说的叛人一事,其实就是在说他,童贯在边州不断收留辽国败兵以为军将,希望用这些人来制衡金人。

完颜宗弼也想不到什么,便看向李用和,李用和想了想,对完颜宗弼耳语几句,完颜宗弼大喜,对赵佶拱手道“自古结盟莫过联姻,听闻陛下有数女均是美貌,还请赐之!”

联姻?赵佶有些纠结了,让子女受点委屈是一回事,让女儿去金国是另外一回事,谁都知道,这一去就是不复回了。

蔡攸阴笑了一下,出列问道“此事还需礼部回话。”

礼部尚书蔡翛瞪了自己的哥哥蔡攸一眼,出列道“我朝官家虽有数女,但或已出嫁,或尚年幼,此事恐还需再议。”

完颜宗弼挥手道“也不用其他人,就前几日我见过的嘉德帝姬就好!”

“荒唐!”一个须发皆白的文官出列喝道“嘉德帝姬已嫁为人妇,如何能再配他人?”

完颜宗弼不解的问道“这许过人家难道就不能再和离吗?”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完颜宗弼,这话也说得出口?这也太无耻了吧?

李用和感觉有些脸红,但还是解释道“我朝风俗和贵国不同,只要不是亲母或亲女,即使是后母,亦可娶之,且女子仅比牛马价格略高,故而如此。”

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觉得金国当真蛮夷的可以,还不如已经汉化不少的契丹人。

赵佶纠结了,他丢不起这个人啊,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便看向王黼,使了个眼色。

王黼立刻明白了,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慢慢商议,我国已经准备了酒宴来款待贵使,不如先去用膳吧。”

完颜宗弼一听,不禁想起来在琼楼吃的酒菜,笑道“你们宋人别的不行,这做菜酿酒的本事倒是一绝,走走走,我们吃饭去。”

只有人陪着完颜宗弼去用膳,赵佶召着童贯、梁师成到别殿说话。

童贯、梁师成见王黼等人都不在,知道这是极为私密之事,不可让外臣知晓。

梁师成见赵佶那个纠结的样子,就明白赵佶不是不想答应完颜宗弼,只是一来担心污了自己的名声,二来担心金人说话不算数。

梁师成最爱阴谋,便在赵佶耳边耳语几句,说下一个毒计。

赵佶摸着胡须,有些犹豫道“此事恐怕委屈了帝姬。”

梁师成劝道“我观那四太子也是爱煞了殿下,否则为何不求他物?殿下去了北国,也不会吃苦,日后史书青笔必不让昭君、文成独美于前!”

赵佶挥挥手道“那就这样办吧,务必小心一些。”

梁师成应了一声,便下去办了。

童贯见梁师成下去,对赵佶拱手道“官家,我观金人骄横,还是要小心为上啊。张觉的平州不能轻弃之!”

赵佶一想也是,这燕云十六州少了哪个都不算全功。

“如今张觉打的是辽旗,如归宋,恐金人来责问。”赵佶担心的是金国以张觉之事为借口,连其他的州府都不还了。

童贯便道“官家大可放心,如今微臣已经在太原、燕山等地练兵经武,只要三五年光景,即使金兵数十万来犯,也不怕他,到时候再让平州打出宋旗便是。”

——曾夤府

梁师成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曾夤府,赵玉盘得知也不奇怪,只以为是赵佶派来关心的,便让人领着梁师成入府。

梁师成对赵玉盘拱拱手说道“殿下千岁,奴奉官家旨意,来给驸马送药了。”

赵玉盘领着梁师成来到曾夤的床前,曾夤看到梁师成,顿时想起来,梁师成按住他笑道“驸马爷,你还是别动了,官家知道你和殿下受了委屈,但这金国我们现在还惹不得,故而只能因公废私了,还请驸马和殿下理解官家一些。”

“公公说的句句在理,微臣深知雷霆雨露皆为天恩,不敢有一丝抱怨之心。”曾夤急忙解释道。

梁师成点点头,对赵玉盘笑道“久闻驸马平日便打熬身体,有那古儒之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亏得官家特地带来了林道长献上的丹药,也不知道驸马看不看得上眼?”

曾夤哪里敢说不要,连忙道谢,梁师成让一内侍拿出一个小瓶,递给曾夤,然后看着他,笑而不语。

曾夤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多谢官家赐药,微臣立刻服用。”

赵玉盘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等曾夤服下药丸,没一会儿,就看到曾夤本来还很苍白的脸红润了起来。

“好哇,好哇,果然是仙丹妙药。”梁师成哈哈的拍手笑道“好了,那微臣就告退了!”

赵玉盘和曾夤不疑有他,曾夤身体不便,赵玉盘又是女眷,便让管家送其出府。

第四百六十八章 曾夤李代桃僵全忠义 赵佶百万钱粮买朔州

——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天空,灼得黑夜的天空散发出惨白的光芒,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儿就斜斜的打落在树叶上,倾盆大雨之下,即使是这个时代最为繁荣的开封城也冷清了下来,街道上只有穿着蓑衣的更夫、巡逻军士还在走动,所有的房门窗户都紧闭着,等待雨夜的过去。

“哇啊!!!”

一声惨叫在雨夜中响起,甚至盖过了风雨声,让听到的人心中不由的发慌。

“夫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赵玉盘手足无措的看着在地上滚动的曾夤,曾夤不断的扣着喉咙,弓着身体,一口血水喷涌而出,洒满了地面。

外面闻讯赶来的仆人、丫鬟看到这个样子都吓呆了,还是管家年纪长一些,急忙让人去找郎中来,赵玉盘也反应了过来,拿出自己的贴身玉佩,让熙儿去宫中请御医来救命。

等御医和郎中到的时候,曾夤已经面如金纸,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那御医检查了一下,和外来的郎中讨论了一下,这两位都是名医,只一查就发现不对,但这是驸马,到底是何人下毒

“驸马这几日可吃过什么?”御医低声对管家询问道。

“大人自从受伤后,吃的都是米粥之类的温补之物,并无对了,昨日宫中来人”管家说到一半就不敢说了,这宫中送来的丹药,岂能说是有问题,就算是有,这雷霆雨露具为天恩,这该死不死,也是死罪啊!

御医等人都明白了,看着床上昏迷的曾夤和焦急的给曾夤擦汗的赵玉盘,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几位先生,可有诊断啊?”赵玉盘见御医和郎中都不说话了,便起身前来问道。

“这”郎中拽着胡子,这可怎么说啊。

“启禀殿下,依老臣看来,驸马本就伤了脏腑,这段时间应该是吃过什么上品良药,护住了心脉,但今夜雷霆大作,驸马受到惊吓,五脏六腑之气大动,使得旧伤复发,故而如此。”御医张口就来,将事情一推二五六,说成了旧伤复发,实者是其知道宫中隐晦甚多,自己当做什么不知道才是正理。

“那可能救治?”赵玉盘问道。

御医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伤在脏腑,难以判断,如能五日无事,当可好转,否则便难言了。”说完,御医看向曾夤,握着拳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的松开了拳头。

皇家之事,还是少参合为妙啊。

曾夤看着御医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一凉,他本就是极为聪慧之人,瞬间猜到了三分。

“殿殿下!”曾夤虚弱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见曾夤已经苏醒,赵玉盘大喜,快步上前,坐在床边问道“夫君,你感觉好些了吗?”

御医和郎中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他们岂能不知,这不过是曾夤的回光返照罢了,也许半柱香,也许一个时辰,也许明日,就会有不忍言之事。

“殿下,莫要哭泣,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还请殿下放心,不过是旧伤复发罢了,看殿下容颜,恐怕一夜无眠了吧,快去歇息一下吧。”曾夤微笑着安慰的说道。

赵玉盘担惊受怕了一夜,这会的确是又累又困,被曾夤一说,又被旁人劝了劝,便答应去休息,派人送走御医和郎中便在曾夤边上的房间躺下,以便随时服侍。

曾夤却是睡不着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机不断的在消失,他招来自己的亲信小厮,外出打探朝堂消息,以便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官家居然要给他赐下毒药。

曾家毕竟是儒家正统传人,亲友故人遍布全朝,很快就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传了过来,曾夤听完后,双目生火,低声骂道“独夫民贼,焉能为人乎?”

管家老于事故,事到如今也明白这是赵佶希望曾夤早亡,以便将赵玉盘送往金国和亲,便道“老爷,事到如今,不如离开开封,回庐陵避难。”

曾家出自山东鲁地,但在王莽之时,为避兵灾举族迁移到了庐陵,繁衍至今,虽然不断有分支外流,但庐陵依旧是曾家祖地,有数千族人在那居住,在这个法制不健全又极重宗族的年代,可以说只要回到庐陵,除非赵佶敢灭了曾家,否则赵佶就不可能害得到曾夤。

曾夤摇摇头道“我已经服了丹药,恐怕是支持不到庐陵,我死则死矣,如陷殿下于蛮荒,我九泉之下也难安啊。”

说罢,曾夤看向外面天色,见天已发白,便道“快拿笔墨来,我要修书两封。”

管家一边擦了擦眼泪,一边拿上文房四宝,看着手都在颤抖的曾夤,不由的暗暗咒骂赵佶的无情。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雨也停了,虽然还没有出太阳,但终究是让人可以在路上安心的行走。

岳和打着精神指挥各个跑堂的整理衣服,准备新一天的营业,岳飞已经被安全送到了开封城外,他也放下心来,重新将精力放在生意上。

“岳掌柜!岳掌柜!”

岳和回头看去,在开封做买卖,这认人识人是最重要的,不仅仅要认识各个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就连他们身边贴身仆役,管家侍卫也要认识,否则就容易误事。

因此岳和一见这人就拱手道“原来是曾管家,可是来吃早茶的,你今来的可真早啊,不知道驸马身体如何了?”

曾管家想到自家老爷的惨况,鼻头一酸,却忍住说道“多谢掌柜的关心,我家老爷还下不了床,那金奴当真凶残可恶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早茶,而是来送信的,不知道可有一位许贯忠许先生在此?”

岳和也听说了许贯忠和赵玉盘的事情,但奇怪的是如果是赵玉盘的书信,怎么也不该是曾管家来送,只说道“却有此人,不知道书信何在?可要亲传?”

曾管家点头道“必须亲传。”

岳和嗯了一声,让人看着下面,带着曾管家去客房寻许贯忠。

许贯忠此时也刚刚洗漱,见岳和带着人进来,不由问道“岳掌柜早,这位是?”

“在下曾府管家,这是我家老爷亲笔信,请许先生过目。”曾管家从怀中掏出书信,递给许贯忠。

许贯忠打开扫了一遍,顿时大惊,急道“你家老爷现在如何?快说实话!”

曾管家听着便明白曾夤在书信中已经告知了许贯忠实情,便再也不忍,双目泪流,捂目道“我家老爷昨夜吐血三斗,今日又吐血一斗,恐命不久矣!”

“你家殿下呢?”许贯忠心中五味杂陈,又接着问道。

“我家殿下却是无碍,只是受到惊吓,我出门时,尚在休息。”

许贯忠思虑了一下,对岳和说道“岳掌柜,还请准备早茶饭点给曾管家享用,事关重大,我去寻小郎君商议此事,曾管家,还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曾管家为难的说道“我家老爷尚在病榻这”

“片刻而已,还请稍候。”许贯忠敬重这管家忠义,深深一拜后便去寻姜德去了。

姜德此时正在院中打拳,见许贯忠急匆匆赶来,便收了拳劲,接过边上护卫递上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问道“许先生大清早的怎么急急忙忙的?”

许贯忠递上书信说道“主公请看。”

姜德打开书信看了一下,惊道“毒药?这官家居然下此狠手?”

姜德又一想这赵佶的祖宗赵匡义,又觉得这关键时刻下毒的手段也不奇怪,当皇帝当出一个毒王的外号,也就赵家会有了。

“这书信中说希望许先生你日后能善待公主,看来曾夤命如烛火,危在旦夕啊。”姜德放下书信问道“许先生你有何想法?”

许贯忠吸了口气,他能有什么想法,你要说喜悦,的确有,毕竟他也是个男人,哪里会对情敌抱有好感呢?

但要全是喜悦,也不是,此时的许贯忠还有一些担心,担心何事?担心赵玉盘会不会因为曾夤之死而悲痛欲绝,担心赵玉盘会不会真的被赵佶当做祭品给献给金国。

许贯忠拱手说道“赵佶如此作为,所为必是燕云,如当真宋金盟好,岂不是坏了主公大事,故而请主公出手,搭救殿下。”

姜德玩味的看着许贯忠,许贯忠被看的有些脸红,却还是坚持的拱着手,等待姜德的回答。

“我华夏帝姬,岂可配蛮荒之君?许先生你放心,此事你去安排就是,我会让小乙哥,李忠等人配合。

这曾夤虽被下毒,却还没死,说不定还有药石可救,我知道一人,乃杏林圣手,乃江南人士,名唤安道全,此时正在应天府,我让人快马去请,五日可到。”姜德想了想说道“只不过也不知这曾夤到底还撑不撑得住这五日。”

许贯忠一想到曾夤不死,赵玉盘也不会被送往金国,但又想到曾夤不死,自己和赵玉盘注定有缘无分,心中不由有些复杂,口中说道“开封城中良医众多,五日应当无虞。金国得不到和亲,必然会不日南下,我等也好从中取利。”

姜德见许贯忠同意,便招来李忠,让其派人手南下请安道全,许贯忠则寻到曾管家,要求和其一同去见曾夤,曾管家自然无有不允。

——曾府

许贯忠伪装成仆役,低着头,跟着曾管家走进了曾夤的房间,见躺在床上的曾夤,只见此时的曾夤已经面无血色,双眼外凸,床单在撕扯下已经碎裂,可见曾夤所经历的痛苦。

“曾兄”许贯忠轻声唤道。

曾夤慢慢张开眼睛,见是许贯忠,不由挣扎的想起来,却被许贯忠按住,曾夤叹了口气,躺了下去。

“我没想到你会来。”曾夤闭着眼睛说道。

“我已经辜负了一次殿下,如果对曾兄见死不救,岂不是辜负了第二次?我家郎君已经派人南下去请神医安道全,如其来,也许曾兄可以无碍,还请曾兄振作,等待五日。”

曾夤苦笑了一声,说道“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我即使此次不死,又能活几日呢?我死无碍,但殿下无辜,北地寒苦,胡人骄横,殿下去了也只是吃苦,故而我希望许兄你能带着殿下离开此处。”

“曾兄,你这又是何苦呢?”许贯忠有些不忍的说道。

“许兄既然来了,那也最好,我等会便会让殿下服下药水,许兄可将其带走,也方便愚兄施计骗过天下人。”曾夤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血水喷射在其手上,看的让人害怕。

“许兄你看,我如何还能活?”

许贯忠心中对赵佶的阴狠不由的感到害怕,这可是自己的女婿啊,居然能这样对待,这样的人君又如何会真心对待百姓呢。

许贯忠被曾夤安排到了一个偏房,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曾管家领其来到一个马车前。

许贯忠掀开马车的车帘,只见赵玉盘正睡在里面。

“许先生,请好好善待殿下,殿下是好人啊。”曾管家擦了擦眼泪,对许贯忠祈求道。

“殿下走了,曾兄会如何做?”许贯忠问道。

“我家老爷已经令老奴去收集牛油大烛,说是点亮一些,好心安。”曾管家答非所问的说道。

许贯忠顿时明白了曾夤的打算,对着曾夤的方向拜了拜,不再言语,带着赵玉盘离开了曾府。

——琼楼

赵玉盘揉着脑袋,感觉有些晕晕沉沉,看着床顶,却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样式,不由心中一紧,急忙坐了起来,拉开蚊帐,见到的却是坐在一边的许贯忠。

“许郎?你怎会在此?我这是在何处?”赵玉盘有些惊慌的说道,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衣物,确定没有异样后才松了口气。

许贯忠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赵玉盘说道“这是曾兄让我转交给你的还请殿下慢观。”

赵玉盘接过信,打开一看,开头还好,均为曾夤对和赵玉盘在一起的时光的回忆,看的赵玉盘脸上露出微笑,但接着曾夤就说到此次金兀术在朝堂一事,信中写道“子曰,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微臣祖上得先帝看重,一门四相,赐婚赏爵,恩如再造,昔日吾祖曾有言,燕云之地,关系汉土万世安宁,如能复,无不可为,臣虽愚钝,亦知国事为重。

今日北狄凶横,强要和亲,如否则留以口实,如可则陷殿下于水火,自古忠义难两全,今日才微臣思之再三,得一李代桃僵之计,殿下得信之时,微臣已陷祝融,微臣不敢奢求殿下原谅微臣欺上之罪,只求殿下苟且于外,待他日燕云得复,还请殿下烧纸以告,微臣拜别。

另许兄乃当世俊杰,可托终生,请殿下慎思。”

赵玉盘手中的信慢慢的落了下来,许贯忠看着赵玉盘那全是泪水的脸庞,掏出了一个手帕,轻轻的擦拭。

赵玉盘一把抓住许贯忠,急着说道“快!快阻止曾郎!快阻止曾郎!!”

说着,赵玉盘跌跌撞撞的下了床,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就打开了窗户,看向了曾府的方向,这一看,只觉得一阵晕眩,只见那方向已经是一片火红,哪里还来得及。

许贯忠快步上前扶住,赵玉盘摇着头,嘴中喊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许贯忠将其扶到位置上,看向火光处说道“曾兄已经身中剧毒,早晚也是一死,如其死,殿下必将被送往金国和亲,曾兄不忍此事,故而行那赵氏孤儿之事。”

赵玉盘突然看了看四周,见自己贴身侍女熙儿不见了,惨呼一声,晕了过去。

——

祝融降世,金乌落凡,偌大的曾府突然被红炎所笼罩,也多亏了正好这个时候仆人、丫鬟被叫到院前训话,这才少了人命受损,看到火起,众人急忙打水救火,但只见这火势汹涌,人不得近,曾府七院四十余间房子很快就全被这大火笼罩,黄昏的开封天空都被这场大火映射的鲜红。

开封府府尹燕瑛焦急的看着这场大火,数队衙役来回交替的正在灭火,但这冲天大火哪里是那么好灭的。

这火不仅仅烧在了曾府上,也烧在了他燕瑛的头上。

俗话说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而他则是比附廓省城还惨,他是附廓京城。

开封府府尹可不是什么好坐的位置,要知道,昔日赵匡义就是这个位置,从而得到了大量官员的支持,最后成功上位,自从赵匡义后,开封府府尹经常被任命给皇族,但职权被大大削减,却依旧是可以和一品大员相提并论的职位。

在历代开封府府尹中,名臣辈出,无论是一代名相寇准还是文笔无双的欧阳修又或是日审阳夜判阴的包拯,都是后续的开封府府尹难以爬越的和仰望的高山,因此,盯着开封府府尹这个位置的不知道有多少,每一个坐上去的,只要出点差错,那数不清的奏本就会丢到大内宫中,直到把皇帝淹没为止。

最重要的是,在宋代有个潜规则,凡是坐到开封府府尹的皇子,基本上就是铁板钉钉的皇位继承人,宋太宗赵匡义如是,宋真宗赵元侃也如是,后来的宋钦宗也如是,因此,所有想登上皇位的皇子们,也都盯着这个位置不放。

现在曾府被烧,看着火势和逃出来的家仆所说,驸马和帝姬九成九是救不出来了,这即使在平时,他这个开封府府尹也是难辞其咎,何况还是金国使者来的当口。

燕瑛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他之所以能当上开封府府尹,主要是马匹拍的好,后世有名的肇庆就是他向赵佶提议的,原因是肇庆原名端州,被赵佶视为自己的祥地,政和三年被升为兴庆府,政和七年燕瑛被调往广东,碰到北地老人得知昔日西夏首府也叫兴庆府,便上书赵佶,建议修改,还希望赵佶亲笔书写匾牌,赵佶得知后是气的半死,他可不相信这满朝文武无人知道西夏首府昔日也叫兴庆府,只觉得只有燕瑛忠诚老实,便提升进龙图阁,后来任为开封府府尹。

无论多大的火,当它没东西烧的时候,也就是熄灭的时候了,当燕瑛看到被搬出来的两具被烧焦的尸体,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收拾心情,前往大内报丧。

赵佶铁青着脸,看着弯腰颤抖的燕瑛,长吸了一口气,他看着燕瑛焦黑的官服和还没擦干净的脸,虽然知道这大概是燕瑛玩的花样,却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失火的事情,又能怪谁呢。

“罢了,你下去吧,好生收敛驸马和帝姬的尸首”

赵佶话还没说完,一个内侍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梁师成喝道“大胆!何事惊慌,冲突了圣人,你有几个脑袋?”

那内侍拜倒在地,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赵佶挥手道“如此慌张,必有要事,说吧。”

内侍起身回道“启禀官家,金国使臣兀术大闹曾驸马府,说说嘉德帝姬是假的,此时正带着一群人在宫外闹呢!”

赵佶扶着额头,只觉得自己青筋直爆,曾夤全家被烧,仆人却大多无恙,这明显是自杀,赵佶自己心知肚明,这是曾夤对自己想等他死后送赵玉盘去和亲的抗议,他其实心里也是无比的后悔,虽然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牺牲赵玉盘,但方法却一定会柔和一些。

无形之中,赵佶已经将曾夤和赵玉盘的死怪在了梁师成的头上,当然,站在边上的梁师成还不知道就是。

燕瑛看了看正在头疼的赵佶,想了想,拱手说道“官家,那金四太子这是在做姿态呢,金国贪婪,必是借口多要钱财,微臣愿意前往和那四太子一会。”

赵佶想了想,点头道“如能得回云州等地,金国就是索要百万钱财,也可答应。”

这语气,让身后的梁师成不由的想到了昔日的宋真宗,他当年对曹利用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燕瑛立刻应了下来,转过身后,嘴巴都快裂到耳朵上了,他相信,只要自己能说服金兀术不闹,只要钱,不要和亲,给赵佶一个脸面,他不但在此次事情上无过,反而有功,说不定自己的位置就可以动一动了。

开封府府尹听起来威风,但要燕瑛选,还不如一部的侍郎呢。

出了宫门,就看到一群甲士齐齐的站成数排,要说这些禁军,打仗不一定能打,但这站队列可是好手,毕竟在宫里,最重要的就是站的好看。

完颜宗弼却不知道这些禁军都是花架子啊,他一边叫嚣着,一边仔细在观察这些宋军的最强者,至于为什么是最强者哪朝哪代最强的兵部不是皇帝亲军?辽国的宫卫骑,西夏的御围内六班直,也就金国由于刚刚建国,最能战的军队都是边军,因此,在完颜宗弼眼里,这些因为自己制造的骚乱而从宫中跑出来的禁军就是宋国最强兵。

这些禁军和完颜宗弼之前看到的大不一样,之前完颜宗弼入宫,见到的是穿着华丽的禁军,那是为了仪仗,此时看到的却是穿着战甲的禁军。

从赵匡胤兄弟开始,宋国皇宫中的禁军就是上四军,分别号捧日、天武、龙卫和神卫,其中捧日和龙卫都是骑兵编制,天武和神卫则是步兵编制,此时站在完颜宗弼面前的就是神卫军。

完颜宗弼看着眼前这一百多号神卫军,心中暗暗吃惊,只见这一百多人前面是长形塔盾,后面为长枪,最后面是弓弩,所有人都穿着步人甲,这也是完颜宗弼第一次见到宋军的步人甲。

看着那连脸都看不清的甲胄,完颜宗弼吞了一口口水,他很明白这样的甲胄代表着什么,不仅仅是惊人的防御力,还有就是这些军士的体力和耐力是可怕的高,但完颜宗弼很快又想到了这样的甲胄的弱点,这实在太重了,只能防御,不能追击,如果自己带着骑兵和这样的甲士战斗,只要不硬碰硬,胜机还是很大的。

机动力?跑不动?宋人没有战马,可金国有啊!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完颜宗弼的脑海中。

如果让穿着步人甲的军士骑在最好的战马上,再让战马也穿上甲具,这样的骑兵也和步兵一样排成一排,这样的骑兵冲击,谁能抵挡?

后来让无数宋军闻风丧胆的铁浮屠就这样在完颜宗弼脑中形成了大概。

“下官开封府府尹燕瑛,见过四太子。”燕瑛对完颜宗弼作揖道。

“开封府府尹?”完颜宗弼打量了一下燕瑛,然后问道“你来的倒正好,我来问你,我向你们皇帝讨要那嘉德帝姬,为何才三日,便失火而死?烧的还面目全非!你们不愿意和亲直说就是,如此作为,岂不是蒙骗于我!”

燕瑛摸了摸胡子,并没有搭话,反而笑看着完颜宗弼,看的完颜宗弼浑身不自在。

“你这宋官,瞧我作甚!”完颜宗弼终于被盯得受不了了,大声喝道。

燕瑛走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难道堂堂四太子,真的心中只有一人妇?却不要国家了?”

完颜宗弼眼珠转了转,不解的问道“你这话何意?”

燕瑛说道“想来四太子这些日子也应该感觉到了,我宋国对燕云的执念,如今你我两国都愿交好,何不都拿出诚意?

还请四太子告知实情,贵国到底是否愿意割让云州等地,如愿意,还请出个价来,我国必将尽力满足,如不愿,也莫要戏弄我国,宋国虽非汉唐,却也不可轻辱。”

完颜宗弼刚刚被神卫军所震慑,心中想了想,也不再纠缠,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告知我国陛下,由陛下决断,但云州为我国西京,恐难如你等之愿。”

燕瑛大喜,拱手送完颜宗弼离开。

不说燕瑛把完颜宗弼打发后兴高采烈的跑去向赵佶邀功,完颜宗弼则回到馆内和李用和商议。

李用和听完颜宗弼说完后,赞道“四太子此次大闹宫门,日后必能为我国多争取到一些钱粮,不过一切还需等陛下决断才是。”

完颜宗弼等人便安心等待黄龙府的消息,只是日常外出游玩,先是游玩开封,渐渐又走出开封城,游荡四周,但总归在开封境内。

——琼楼

看着吃喝后钱也不给,大吵大闹的完颜宗弼一伙,姜德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这是完颜宗弼在报复之前在琼楼吃的亏,只是觉得这样实在太小孩子气了一些。

赵玉盘已经接受了曾夤的死,更接受了曾夤被自己父皇下毒以便逼迫自己去和亲的事实,如果不是许贯忠一直陪着她,又有赵福金两个姐妹盯着她,恐怕她早已因为心灰意冷而追随曾夤去了。

姜德见完颜宗弼不再折腾,也明白完颜宗弼此时根本拿不了主意,关键还在黄龙府,姜德对赵佶已经越来越没有好感了,原本姜德还觉得赵佶虽然不会做皇帝,但去掉皇帝身份还是一个念着旧情的大叔,但现在看来,赵佶这个皇帝其实还是很称职的,最少报恩寡义这方面足以和不少前辈媲美了。

当完颜宗弼的信送到黄龙府的时候,姜德也带着许贯忠、赵玉盘等人离开了开封,李清照和赵福金等人也担忧如果此时让赵金奴、赵福金和赵佶相见,赵佶会将二人送往金国和亲,便跟着姜德回到山东。

宣和五年十月,完颜宗弼出使宋国,宋国希望得到云州等地且愿意付出金银钱粮赎买的消息让金国内部发生了震动。

云州此时已经变成了金国的西京,既然是京城,哪里有出卖的道理,这要是早几日传来,完颜吴乞买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就拒绝,但偏偏在几日前,出了一事,让完颜吴乞买动起了脑筋。

前文提过,这金国从部落到国家,时间太短,虽然建国数年,但做为皇帝的完颜吴乞买不仅仅权力没有比完颜阿骨打更多,反而因为没有什么军功而下降了不少。

金朝开国之初,家底薄,阿骨打非常节约,和众人定下誓约:国库中的财物,只有打仗时才能动用。如果有人违反,不论是谁,都要打二十大棍。这就导致即使是皇帝的完颜吴乞买也不能私自动用国库里的东西,而且由于建国日短,吴乞买也没有建立中原王朝历代皇帝的内库,吴乞买又没有上阵杀过敌,自然也没有缴获,这些原因就使得吴乞买穷的眼睛都是红的。

吴乞买本来就爱享受,前几日实在是忍不住,偷偷的让人打开国库,拿了些金银,买了一些美酒佳肴,狠狠的吃了一顿,至于为什么不让宫里直接做这也得吴乞买有钱让御厨做啊。

这打开国库的事情很快就被清点的官吏发现了,官吏不敢隐瞒,准备报向国相完颜撒改,但此时完颜撒改已经重病在家,同时在家的完颜宗翰知道了后,立刻表示规矩不能废,气势汹汹的带人跑进宫里,将吴乞买是连扶带拉的请了出来,按在地上就是二十军棍,打的吴乞买这叫一个惨,皇袍都被打烂了,当然,这其实还是放了水的,否则真的要下死手,吴乞买基本上就可以交待在这军棍下了。

吴乞买被打完,又被完颜宗翰扶到位置上,然后,完颜宗翰再请罪,吴乞买嘴巴都疼歪了,脸上还要笑嘻嘻的说都怪自己嘴馋,但心里简直要气愤了。

等完颜宗翰等人走后,吴乞买在房内连砸东西都不敢,这些东西按规矩也不是他的,是国库的,这要是乱砸了,说不定又要被完颜宗翰寻到机会打二十军棍了。

吴乞买这次被打,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暗恨,便想找个机会削减完颜宗翰的力量。

金国此时分为几大块,各地都有自己的统帅,这些统帅在当地的话语权比中央朝廷还管用,如完颜宗干的力量就在辽阳,而完颜宗翰则是在西京大同府。

这大同府就是唐朝的云州,因此,如果要归还云州,岂不是让完颜宗翰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吴乞买觉得是个机会,便召开勃极烈会议,商讨是否将云州、朔州等地归还宋国,并且拿出了阿骨打当年的遗命以及宋金合议说事。

完颜宗翰哪里肯干,要是这么做,岂不是让他连个元帅府都没有了。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这云、朔等地,都是我们一刀一枪打回来的,如何能割让他人?”完颜宗翰激动的对完颜吴乞买喊道,激动的情绪让他脸都是酒红色。

“此事乃太祖所定,如何能悔?”回道。

“先帝昔日便没答应过要给宋国西京,只答应了给燕州等地,怎么?宋人还不满意?”完颜宗翰连带着恨上了宋国,觉得宋国没什么本事又贪得无厌。

“我国今年灾情不断,如不割让土地,宋国也不会多给我们钱粮,到时候饿死了国人,你来负责吗?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了,难道你还要他们劫掠百姓吗?”吴乞买哼道。

吴乞买口中的国人是指女真人,做为以小临大的民族,女真人自然的将自己视为和其他民族不一样的人,这点上几百年后的后金女真做的是一样一样的。

从制度上来说,无论是此时的金国还是后来的金国,都不算是一个传统的封建国家,而是一个奴隶制国家,女真人和后来的满人是奴隶主,其他人都是奴隶。

“西京不可让!如要让西京,先砍我头!”完颜宗翰伸长了脖子,好像在等着吴乞买拔刀一样。

吴乞买倒是想但不敢啊。

吴乞买笑着安慰道“都是为了国事,这是何必,既然如此,先把朔州让给宋国,换取钱粮救济国人,你看如何?”

“一寸也不行!”完颜宗翰还是拒绝。

“粘罕!国人为重!”完颜斜也这时出列说道“土地失去了,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拿回来,但如果国人被饿死了,再多的土地也换不回来!”

完颜斜也的军功是完颜宗翰不敢小瞧的,在军中的职位也一直在他之上,他敢大声的和吴乞买对吼,却不敢在完颜斜也面前放肆。

“可那是西京啊!”完颜宗翰嘟囔的说道“不是你们的地方,你们当然不心疼。”

完颜斜也笑了起来,说道“谁说要让你的西京,西京地处要冲,如还给宋国,宋国西可联合西夏,北可联合室韦,于我大为不利,但西京不可给,朔州却可,朔州虽也有山川为险,在我西京面前却是一马平川,只要应州、西京在我手,想拿回朔州,还不是三五天的事情吗?”

完颜宗翰想了想,觉得也是,便道“也罢,但此次割让的是我西京的地方,宋国送来的钱粮,我要四成!”

“合理!”

“可!”

“可!”

其他的勃极烈纷纷点头,别觉得四成少,现在金国总共也就分为上京、东京、中京、北京、西京这五大块,四成已经是多占一倍了。

看着完颜宗翰愿意把朔州交出来,吴乞买却一点也不开心,他发现自己的威望和完颜斜也比起来居然还不如,他回到宫中深思了半夜,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即位的时候战事已经基本结束,国人没有得到自己的恩典,故而威望不足,心中便起了再起烽烟的想法。

黄龙府的意志不到半个月就传达到了开封府内的完颜宗弼耳中,当他提出愿意用朔州交换钱粮的时候,赵佶激动的连续做诗词三首,在他心里,这是他的伟大胜利,虽然为了这个胜利,整个大宋又付出了价值两百五十万贯的钱粮,这还是送到西京的数量,真正的路上耗损,也不下百万,谁让金国对金银不稀罕,只想要布匹、粮食和铁器呢。

宋国和唐汉不一样,唐汉时期对立的草原政权在冶炼上一直都是弱项,甚至在最擅长冶炼的突厥被李世民一顿老拳打的四分五裂后,草原上还经历过很长一段用石箭、骨箭的时代,但契丹却不同,得到了不少唐朝继承的契丹从最开始对铁器就不陌生,这一点,从燕州遗留下来的冶铁场所,宋国就心知肚明,在燕州的辽国官办冶炼厂,有大小高炉十座,最大的可日产铁水三千斤,也就是说,光一个燕州官办冶炼厂,就可以日产钢铁二十余吨,一年就有七八千吨,因此,辽国并不缺少铁器。

其实做为一个人口大国,中国历代的钢铁产量都不低,此时的整个宋国,一年的钢铁产量不加上姜德瞒报的那些都超过了十万吨,如果加上大理、金国、西夏,整个故汉地的钢铁产量高达十五六万吨,这个数字整个欧洲也要等到十八世纪才能赶上。

值得一提的是,1935年的中国钢铁产量只有不到五万吨,姜德都不知道这五万吨能做什么,当时人口就有五万万,分下来一人刚好一斤,连日常更换农具、菜刀都不够,只能说一句铛国威武,果粉万岁!

但不缺少铁器和不缺少优质铁器是两回事,优秀的钢材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稀缺品,经历过战争后,辽国原有的重工业体系受到了巨大冲击,金国之前都是依靠缴获来取得自己需要的兵甲的,当发现没有地方可以缴获后,金国才开始俯下身子重视起来各个工坊的恢复,但这需要时间,生铁好恢复,高质量的钢铁却是不足,因此宋国又拿出了十万斤的钢锭,当姜德知道后,只能摇头苦笑,如果在平时,这些的确无所谓,毕竟原来的辽国地区自己也可以生产钢锭,而且最好的钢是西夏生产的,西夏和金国的贸易宋国根本阻拦不了,但宋金之战马上就要开始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些钢锭会变成什么东西回到宋国来。

完颜宗翰虽然对割去自己的地盘很不满意,但看到无数的钱粮后,还是兴高采烈的将朔州丢给了宋国,但当宋军进城的时候才发现,完颜宗翰不仅仅将所有的除了老弱的朔州人全部迁走了,还将城墙都扒掉了,整个朔州就像一个和尚的脑袋一样,什么都没有,恶心的来上任的知府韩立直想吐,他虽然没想过让朔州天高三尺,但也没想过自己只能治理自己带来的人啊。

但无论如何,朔州算是回到了宋国的手中,此时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宣和六年。

——东平县黄石村

黄石村的名字由来便是因为这里地处三山交包之处,土地上多有黄色的岩石,故而以此命名。

梁发是黄石村的老人了,年纪较大的他并没有和年轻人一样跑去看热闹。

是的,今日的黄石村比往日要热闹的多,自从小一年前,一群穿的一点也不像读书人的读书人跑到这里,发现这里的岩石有些不对劲,很快就来了一波人这里挖挖,那里看看。

听村里合作社的社长还有村长说,这些人都是平阴侯的人,也就是梁山上的人,梁发对梁山没有什么恶感,反而因为自己也有一个梁字,无形中有些亲切感。

梁发是个穷苦人,近五十岁也没有娶亲,不是不想娶,是娶不起,一辈子的佃户,怎么可能有钱娶亲呢,也是这几年农村合作社建立起来,原来这片田的地主也在一个因为葬父而借高利贷,最后被逼的走投无路而去投梁山的梁林而被杀了,这才分到了田地,生活开始好了一些。

“轰!!”

巨大的爆炸声让正在修理农具的梁发浑身抖了一下,梁发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爆炸声了,他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吓得抱着头趴在空地上不敢动弹。

梁发还记得,第一次爆炸后,他也去看了热闹,那是一队队拿着刀枪的军士吓了他一跳,要不是见到了从村里走出去的梁林,他非得逃回家不可。

听梁林说,这是在他们日夜耕作的地下发现了铁矿了。

铁矿好啊,谁都知道,这铁是值钱的玩意,但这铁矿怎么想也是被梁山收去了,梁发担心的是自己分到的田是不是就这样泡汤了。

还好,听梁林说,这铁矿如果真的成了,到时候会算合作社一个干股,村里的人以后光拿这干股的钱也够吃喝了。

说归这样说,但不做事光拿钱,对于当了一辈子佃户的梁发来说,总觉得不是个长久的事情,他听合作社的社长说了,等矿场开起来,到时候矿里需要矿工,需要铁匠,需要很多人做事,他已经和侯爷府派来的厂长说好了,每一户都可以出一个人到厂子里做事,也算是个铁杆庄稼了。

梁发是个单身汉,自然也算独立户,他并不打算结婚了,近五十岁再去结婚,在这个六十算高寿的年代那就是在祸害人家,毕竟他也没有得到过什么大奖,有足够的钱给年轻姑娘做补偿。

至于有没有五十多岁还没有结婚的妇女,这在古代是基本不存在的,即使是天生残疾,精神有问题,也会因为可以生育而被嫁出去,至于他们自己是否愿意,是否侵犯了人权人权是什么?好吃吗?

梁发此时修理农具是因为他还准备在家里的院子里种些瓜果,农家子弟的家业不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积累起来的么。

“梁发!梁发!高炉出铁了!厂里传来消息!我们要准备上工了!”一个汉子兴高采烈的跑进来对梁发说道,今天是高炉出铁的日子,这也是验证从黄石村中挖出的矿石品质、含量的大日子。

中国的铁矿石其实并不少,在全世界的排名后世也可以排到前五,很多后世人不理解为什么中国的钢铁厂为什么情愿从澳大利亚进口铁矿石也不愿意使用自己的,有的人还在说是不是中国的环保意识加强了,其实这一点和环保意识基本上没有关系,中国的铁矿虽然多,但却大都是中小矿,而且品位差,有多差呢?中国铁矿石基本上品位都在30%左右,而在澳大利亚,50%以上的人家才愿意开采,出口给中国的基本都是60%以上品位的精矿,所以中国的确可以说是地大,但物薄却比物博更加适合中国。

梁发听说要上工了,急忙换上了厂子里发给他的工作服,又找出工作证,铁厂和农田里可不一样,要是穿着不符合要求或者没带工作证,不仅仅进不去铁厂,核实后还要扣工资的,最要命的是这在村里肯定会变成笑话,这可不行。

来到黄石崖下已经初成规模的铁厂,梁发见已经是一群村民围在外面了,由于初建,还没有修建起围墙,只是简单的栅栏,村民踮起脚还能勉强看见里面,对于冬天没什么事情做的村民来说,看铁厂里面的场景是难得的娱乐活动,但梁发不用,他已经拿到了铁厂给他的工作证,他将工作证掏出来,往脖子上一挂,守在门口的军士比对了一下,就把他放进去了。

当梁发走进厂子的时候,他特意回头看了一下一脸羡慕的其他村民,这是他近五十年的生命中所没有的体验,这让他的肾上腺激素疯狂的分泌起来,当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是肾上腺激素,但并不妨碍他有一种激动和爽快的心情。

铁厂的面积可不小,光区域就分为采矿区、洗矿区、炼矿区、仓库、工坊等等,梁发来到采矿区,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的他不需要下矿,他的职位是洗矿,但这并不耽误他去看高炉出铁的场景,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呢,他相信,这会成为他日后大树底下的谈资。

梁发来到炼矿区,那高高的高炉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撼,看几次都不够。

但这一次他失望了,炼矿区已经被封锁了起来,他看到正在戒备的梁林,跑去问道“小林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梁林见是梁发,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四周,他当年逃走的时候,梁发可是帮他打过掩护的。

“发叔,的确来了大人物,你别抽热闹了,快去做事吧,你想进去,得先把你的帽子换个颜色!”

梁发摸了摸自己的帽子,笑了笑,摇手道“我都这个年纪了,换什么颜色,黄色的挺好的。”

和后世一样,铁厂工人的帽子也按工种和等级分为不同颜色,黄色的是普通工人,蓝色是技术人员,白色是安保人员,红色是管理人员,黑色是外来人员,除了颜色外,帽子上还会按照级别不同有不同的纹路,例如梁发,就是三级工人,是最基础的工人,在他之上还有二级工,一级工,特级工,如果他愿意去考核,可以参加厂内定期组织的技术考核,如果过关,就可以升级为技术人员,这就是匠师了,平时都是有问题或改进工艺才会出动的。

当然,这些帽子都是特制的,比军士的头盔还要贵,对于此时的梁山来说,工人比军士要值钱的多,因此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安全帽一磕就碎的情况,何况在没有塑料的这个时代,这些颜色都是最后才刷上去的,在刷颜色前,谁也不知道这个帽子到底是谁戴。

在高炉下,一群带着五颜六色帽子的人正在看着红色的钢水流淌出来,一群带着蓝色帽子的匠师正在紧张的计算着什么。

“侯爷,黄石的矿石虽然不算优质,但却重在容易开采,在挖去浮土后,均为矿脉,现一日可采集粗矿十余万斤,经过捡洗后,可得精矿七八万斤。”新任铁厂的厂长杨广学对姜德介绍着黄石的情况。

杨广学是天翔学院最早的学子之一,学的是少有人问津的自然学科分支的矿学,在矿物学上,姜德根本找不到什么老师,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只能找一些老矿工、铁匠来讲述矿石的不同和特点,自己再凭借回忆说一些冶炼的原理,但无论如何,杨广学等人也成为了此时姜德手中难道的精通采矿冶炼的人了。

“七八万斤,这矿石的品位如何?”姜德这话问的是那群蓝帽子,他们是匠师,拿的是高薪,做的也是技术活。

为首的一个发须皆带白的人和其他人再次确定了一下,此人便是这铁厂的大匠师,蓝色帽子加上三个白色三角形形成的标记代表了他的身份,他对姜德拱手回道“回侯爷的话,这黄石矿的矿石不算高品位,大约在百分之三十上下,可能还略低一些,而且其中杂质较多,这里原来有不少黄石便是因为有黄铁矿和黄铜矿,但主要还是磁铁矿。”

中国的铁矿主要有磁铁矿、赤铁矿,其他的类型大大小小有三百多种,中国磁铁矿占所有铁矿的百分之五十五左右,相比而言,赤铁矿可以直接进高炉,至于黄铁矿,那里面是含硫的,根本不能进高炉,否则容易死人。

这就是说,黄石铁矿的拣选成本要高不少。

但这个铁矿已经是姜德治下现在条件最好的铁矿了。

这并不是说整个京东两路没有更好的铁矿了,但那些铁矿都是老矿,都在官府的治下,经常有开封派来的督查人员,根本不能为姜德所用。

黄石村地处偏僻,又完全在姜德的统治下,边上又有济水、汶水为水利,无论是拣选还是磨矿又或者炼成钢铁后的打造都有极大的便利。

经过这么久的实验和改进,梁山水锤锻炼技术已经成熟起来,可别以为水力锻锤和早已用在农业上的水锥是一个东西,这基本上是机关枪和鸟枪的区别,此时的梁山水力锻锤可以在六十息内上下捶打近两百下,只有这样激烈的捶打才能快速的出铁器制品,当然,这样的捶打的精度是不能保证的,需要工匠随时调整,现在一个利用水锤来打造铁器的大型制造车间已经在梁山泊边的济水旁建立起来了,这一次可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一个有千余工匠,可以月产钢铁制品十万余件的大厂子。

这十万件铁器可以是剪刀、铲子、镰刀,也可以是刀枪、箭头、甲片。

要知道,现在姜德纸面上的军队不少,但不少人还穿的是号衣呢。

“铁厂按照现在的进度,一个月可以产钢铁多少斤?”姜德又问道。

那大匠师回道“现在的高炉月可产钢铁六十余万斤,其中好钢二十万斤,如果再建钢炉,可全为好钢。”

由于使用了后世的热吹法等多种先进工艺,梁山的钢铁比此时宋国其他地方的钢铁质量、成本都要好上不少,当然,最好的钢却不是这样简单的批量冶炼能出来的,说是钢,但实际上都是合金,但铁厂出的好钢放在外面也是可以直接打造军械的良品。

六十万斤大概是后世的三百八十吨,也就是说,这个钢铁厂月产铁三百吨,钢一百吨,年产也有小四千吨了,算是小型钢铁厂了。

但姜德并不满意。

“现在限制钢铁产量的是什么?是高炉?矿石?还是焦煤?”姜德问道。

“是矿石和焦煤,高炉我们随时可以再建。”杨广学回道“我们现在矿工已经不下五百人了,除非再召矿工,还有焦煤要供应上,才能进一步提高钢铁产量。”

姜德对边上的许贯忠说道“传我命令,让李俊三个月内从南洋抓三千壮丁来此劳作,李俊不是来信说三佛齐又组织看一次对新港的进攻吗?新港不能仅仅防御,还要打出去,另外让李俊在三佛齐寻找可以扶持的势力,三佛齐根本没有大一统的思想,只要有利可图,那里的人随时可以变成我们的朋友。

这里要日夜开采,我们的钢铁缺口还是很大,无论如何,五个月内,这里的钢铁产量要提高到月产钢铁两百万斤,其中好钢要达到一百万斤。”

姜德的意志就是最高指令,杨广学连忙表示会立刻组织新建选矿、洗矿、高炉等设备,让设备等材料,不让材料等设备。

等出了铁厂,许贯忠问道“主公可是判断平州风雨即来?”

姜德看向东北,点头道“金国不会放弃平州的,从金国传来的消息,完颜宗望已经到了中京路,正在调兵遣将,等着吧,快则三月,慢则半年,张觉必败。”

许贯忠相信姜德的判断不会出错,脑中飞快推演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说道“之前在开封就得到消息,说是官家要册封张觉,如果张觉兵败,金国就会拿到口实,金国开战的声音必然会响起,宋金之战就在眼前了。”

姜德点点头道“没错,可笑朝廷到现在也没有在燕州布置精兵良将,完全依靠那郭药师,那郭药师昔日可以投宋攻辽,难道今日就不可以降金攻宋?”

姜德并不排斥降将,但对于刚刚投降就奋勇当先的回头砍杀旧主的人还是极为鄙夷的,良臣择主而事本是正常,但在旧主没有对其有跳槽后立刻砍翻旧主就是狼心狗肺的行为了,这就是为什么吕布被骂成三姓家奴,跳槽更多的刘备却被天下人赞为仁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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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张钧为母献平州 天方一神斗正酣

五年的冬日比后世更加的寒冷,但张觉的心却是火热的一片。

他刚刚得到了宋国使者即将到来的消息,虽然在几个月前他就知道赵佶要册封他为奉宁军节度使,但他也知道金国派了使者到宋国,他很紧张宋金之间是否会达成对自己不利的协议,但现在看来,并没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随同封赏诏书的还哟银绢数万,这可是他急需的东西。

张觉兴奋之余,决定要出城迎接宋使,以表尊敬,他招来张钧、张敦固、卫甫、赵民彦一起商讨此事。

张敦固第一个反对,说道“听闻那完颜宗望已经到了中京路,此人非完颜阇母可比,我军军心正是不定的时候,那宋国册封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举,且不许我等声张,遣一上将前去即可,如兄长信得过,末将愿往迎接,还请将军坐镇平州,以防不测!”

卫甫也点头说道“张将军说的不错,如今吾等在战时,还是小心为上!”

张钧刚刚从燕山府来,对张觉拱手道“我从燕山府时,那王安中言语中便对我军的忠义有所担忧,如今天使前来,将军不去,恐消息传回,使宋国疑我等之心啊。”

张觉想了想,最后说道“我就带轻骑一千,官吏数人,你等四人均在此守卫,当无大碍,想那完颜宗望再用兵如神,也不会知晓宋国天使的消息,我也不走远,只迎三十里,来回不要一日,想来无碍。”

几人对视了一眼,只能无奈的接受了张觉的方案。

张钧离开将军府,回到自己的府邸,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张钧看到他,眼睛微微的缩了一下,然后挥手道“把门关上,你来服侍我写字。”

那下人应了一声,回头把门关上,随后抬起了头,眼中完全没有对张钧的尊重,反而在眼内有一丝丝的蔑视。

“张大人,这是我家将军给你的信。”那下人从帽子里摸出一个蜡丸,将蜡丸捏碎,递给张钧。

张钧吸了口气,自从他犹豫不决,没有杀掉这眼前这个人后,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母亲还安好吗?”张钧看完信,想了想,问道。

“请张将军放心,上次兔耳山之战,我家将军得知将军的威名,甚为仰慕,将军的母亲就住在我家将军的府上,过的那是一个尊贵。”这下人嘿嘿的说道。

原来这下人是金国派到平州的密谍,完颜宗望到了润州后,第一件事并不是出兵找张觉的麻烦,也不是治完颜阇母兵败之罪,而是将自己手下的密谍全部派了出去,完颜宗望是个打老了仗的人,他太明白什么叫知己知彼了,他认为上次兔耳山之败,关键就在于对平州的情况不了解,这才会中了埋伏。

古代虽然也有官话,但毕竟没有后世那么普及,想想后世开国的伟人们都是人人乡音极重,就知道一千年前的宋朝时期想做密谍,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语言问题,因此,完颜宗望派出的都是燕云当地人。

张钧面前的密谍便是燕州刘家的人,算起来还是刘彦宗的族侄,名唤刘易知,同为燕云世家子弟,他很快找到了张钧,并且利用张钧被罚时的不满情绪,将张钧拉下了水,当然,其中还有张钧母亲的缘故,张钧母亲本住在营州,在上次完颜阇母出兵的时候沦陷金国之手。

“姓刘的,日后如果我知道你说的是谎话,我一定会扭下你的脑袋!”张钧捏紧了拳头,闭着眼睛半晌后说道“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去做了,张觉明日就会带兵出城去迎接宋使,具体时间我却不知道。”

“多谢将军,只要将军为我大金国夺回南京,日后封赏必不会少!”刘易知笑着说道“到时候,我还要将军多多提拔呢。”

“你不要太过分!”张钧本来就感觉对不起张觉,听到还要自己出力,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了。

“难道将军还有回头的路吗?那张觉可以打将军军棍,难道就斩不了将军的头?”刘易知冷冰冰的说道“还是将军觉得平州真的可以抵挡住我大金国的数万大军吗?”

两人对视了一会,刘易知叹了口气道“你我也算故人,平州一隅之地怎能敌金国?张觉所依仗的不过是宋国罢了,但宋国真的愿意为了平州和金国开战吗?将军也去过宋地,这擅开边衅的罪名,你也是知道的吧。”

张钧长吐了一口气,问道“到底要我怎么做?”

刘易知见张钧屈服了,心中大喜,这下要是成了,日后封赏还能有少?自己在刘家的地位也可以上升不少了吧。

——三日后

张觉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及数个官吏走在最前面,在他们身后的是整整一千轻骑,由于要见天使,这些轻骑都是精挑细选的衣甲光鲜之人,张觉希望可以凭借这些让宋国给自己更大的支持。

“好了,这平州城就交给各位了!我去去就回。”张觉的气色很好,对众人拱手说道。

张钧等人对张觉拜了拜,张觉便带着人马向南奔去了。

而就在张觉出发的同时,一只兵马出现在兔耳山不远处。

这是一只两千人马组成的骑兵队伍,所有人均是白袍白帽,就连战马都用白色的布匹包裹着,旌旗不举,人马不言,如同幽灵一般。

此时的天色才刚刚放明,这两千人马都默默的吃着自己怀中自带的干粮,为首的一员大将手持佛珠,口中暗念佛经,如果鲁智深在此必会认出,这就是他那记名弟子,在金军中被称为菩萨太子的完颜宗望。

“斡鲁补,时间差不多了。”完颜阇母看了看天色说道。

完颜宗望睁开了眼睛,把佛珠一收,对完颜阇母说道“叔父,此战就交给你了,兔耳山的耻辱只能你自己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

完颜阇母知道这是完颜宗望给自己机会,如果自己没有把握住,那么日后别说再往上走,能在现在的位置上待下去就不错了。

完颜阇母对完颜宗望拍着胸部说道“二太子你放心,此战如不能击败张觉,我也没颜面回来了。”

完颜宗望又口念佛号说道“我佛慈悲,此战我军必胜,张觉军中大都为平州人,日后也是我军战力,如其投降,不可轻伤。”

完颜阇母应了一声,手中大刀一摆,两千骑兵闻声而动,在其带领下向北奔去,他们要绕过兔耳山直奔平州。

兔耳山下的要道上自然也有平州军在此扎寨防守,几个打着哈欠的卫兵看着远处奔来的骑兵,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那是什么?暴风雪吗?”

“不知道啊这地怎么在震啊?”

当卫兵看清楚来者是骑兵时,已经晚了,这两千骑兵都是完颜宗望挑选出来的精兵,各个弓马娴熟,卫兵还没视警,数支箭矢就射中了他的全身,当这个卫兵倒下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几个套马绳套中了营寨大门前的鹿角。

完颜阇母看着眼前营寨被攻破,大声吼道“不许恋战,和我冲过去!”

两千金兵铁骑如同旋风一般,从营寨中横扫而过,当营寨中的守将被完颜闍母一箭钉在地上后,平州军的士气顿时陷入了谷底,要不是完颜宗望不想恋战,在此守卫的数千平州军恐怕一个都逃不了。

完颜阇母带着骑兵冲过营寨后,回头看了看人数,发现基本没有损伤,不由暗暗赞叹完颜宗望的练兵之能,非自己可比,又继续冲向平州城。

张觉带着人马慢步来到了距离平州城城东三十里处,约莫等待了一个时辰,就看到了打着天使仪仗的人马走来,张觉急忙下马表示尊重,那天使见张觉出迎三十里,点点头道“这张觉虽是北人,却也知道规矩。”

“平州张觉拜见天使!”张觉带着两个儿子和官吏们拜道。

“好,咱家早就听说张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天使还想客套两句,突然看到远处鸟群腾飞,不由奇道“你们平州的景色倒是奇异,咱家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鸟飞起来的样子。”

张觉回头看去,脸唰的一下白了起来,他猛地趴在地上,侧耳倾听,那天使见张觉这样根本不明白他在做什么,正准备问,护卫天使的虞侯也趴到了地上。

“不好,最少两千骑!”那虞侯大声吼道“张将军,是你的人马吗?”

张觉刚刚白的脸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他摇头道“不是我的人马,恐怕是金兵突袭。”

“什么?金兵来了?这怎么好啊?”那天使吓得手都颤抖起来了,他急忙从马车上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张觉说道“这是官家给你的封赏,封将军为节度使,节度使大人,咱家的使命已经完了,就不用送了。”

说完,这天使唰的一下窜回马车,对那虞侯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回燕山府!”

那虞侯呆了一下,才哦了一声,调转车马,往南奔去。

张觉等人看着已经快不见人影的天使仪仗,只觉得好像在梦中。

“大人,吾等怎么办啊?”一个官吏见张觉还在发呆,上前问道。

张觉这才醒悟过来,看着那鸟群的距离说道“快!都上马,回平州城!”

张觉军还没有跑到三里地,就看到一只兵马出现在自己的侧翼,而且还在不断向自己靠拢。

张觉看到为首那人,不是完颜阇母又是何人,整个人魂魄都被吓掉了三分,金军居然真的到了平州,还在截杀自己,这一路上的兵马呢?难道都全军覆没了?

完颜阇母没有给他时间思考,他拉弓引箭,射向张觉军,在他的箭矢之后的是近千只箭矢,金军中能骑射的实在太多了。

张觉看到铺天盖地的箭矢飞来,暗暗叫苦,他这次是来迎接依仗的,军士装备根本不是战时的,连盾牌都没几个,瞬间近百人被射落下马,张觉军的士气如果刚刚还有六十,现在就连二十都不到了。

“张觉小儿!给我拿命来!”乌延蒲鲁浑收起弓箭,挥舞着狼牙棒带头向张觉冲去。

张觉军中除了甲士外还有几个官吏,这些官吏都是当地的乡绅出身,哪里敢战,便带头逃跑,这两军交战,最重要的就是士气,要是没人逃跑,一些人即使心中胆怯也会上前,但只要有一人后退,那么其他人都会给自己找到一个借口,只见张觉军如同山雪见到烈日一般迅速瓦解了,还没白刃交战,就逃了近百人。

张觉见状,暗暗叫苦,知道事不可为,对左右道“平州不可去了,如今之计,当奔燕山府投奔宋人,宋国皇帝刚刚封了我做节度使,想来是会庇护我的,你等如愿,便和我同投宋国。”

说完,张觉就调转马头,叫上自己的两个儿子往燕山府去了,张觉军中大都为平州人,想着家眷还在平州,不少人不愿意去宋国,金军还没杀到,就有三四百人下马投降,完颜阇母看着被降军挡住的道路,气的想杀人,但想到完颜阇母的话,还是下令收降,回军平州了。

——平州

张敦固担忧的在城楼向外望去,他已经从兔耳山的败军口中得知了金军突破防线的消息,他现在担心的是还在城外的张觉。

哗哗哗,一阵甲胄摩擦的声音传来,张敦固回头看去,见是张钧,便道“将军还未回城,恐怕是遇到了金军了,要不我们出城迎一下吧。”

张钧低着头继续向张敦固走来,张敦固有些奇怪的看着张钧,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还是直觉的戒备了起来。

“张钧你怎么了?”

“得罪了!”张钧突然大步上前,手唰的一声拔出战刀,横在了张敦固的脖子上。

“张钧!你要造反?”张敦固不敢相信的看着张钧,张敦固身边的卫士也被张钧带来的甲士给包围了起来。

“我平州一隅之地,如何能和金国抗衡,如今耶律延禧也被抓了,我们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归顺金国,也省的兄弟们白白丢了性命。”张钧对周围喊道“还不放下兵器,更待何时?”

这时,一股烟尘出现在城外,张钧身边一人对张钧说道“张将军,此必是我军到了,当打开城门才是。”

张敦固看向那人,发现眼熟,想了想骂道“狗贼!你们刘家叛国就罢了,为何还要害我张家!张钧,莫要被他蛊惑,如平州城陷,吾等就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张钧眼皮跳动了一下,对左右道“把他的嘴巴给我堵上,随我下去打开城门!”

城头上的叛乱很快就传到了城中,卫甫、赵民彦等人听说城门已破,哀叹一声,带着细软家眷逃出城外不知所踪,平州自此重归金国。

完颜宗望认真的翻阅平州的账簿画册,这些都是统治平州的根基所在,只有拥有这些才能知道平州的田地山林都在谁的手里,日后无论是征兵还是收税都是以此为根基的。

张钧压着张敦固跟在完颜闍母身后,完颜宗望看了一眼,手中翻阅不停,口中说道“叔父此战打的漂亮,可惜还是走了张觉。”

完颜闍母拍了拍手,几口箱子被抬了上来,完颜闍母对完颜宗望说道“这些都是张觉和宋国通信的证据,这宋国皇帝好生无耻,一面和我等盟好,一面又收降张觉,还封了他做什么节度使!”

完颜宗望的政治敏感度不低,他放下账册,走下来翻看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怒道“听闻前几日,宋国来使讨要朔州等地,吾皇为了大局着想,就将朔州卖了他宋国,却没想到这宋国不但不珍惜我等之诚意,反而做出如此下三滥之事,当真是不当为人!”

说完,完颜宗望看向张钧道“你就是张钧?”

张钧跪倒在地,拱手道“罪将见过二太子!”

完颜宗望点点头道“好,你立了大功,我自然不会吝啬赏赐。”

张钧再拜道“罪将不敢求赏,只求母子团聚。”

完颜宗望看向完颜闍母问道“叔父,张钧的母亲呢?”

完颜闍母一脸恶意的看向张钧,阴森森的说道“哦,是说那个老菜根啊?上次兔耳山之后,我就赏给军士们了,听说连三个人都没坚持住,就死了呢,那可是活生生爽死的,张钧,我对你不错吧?”

说完,完颜闍母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金军将士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钧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嘴角抽了抽,手伸向完颜闍母,带着笑意,但那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像冰块一般“将军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玩笑?张钧,你害我损兵折将,我现在留你一条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怎么?你还不快快谢恩!”完颜闍母手摸弯刀喝道。

“完颜老贼!你给我拿命来!”张钧猛地暴起,还没走一步,就被边上早已戒备的军士按倒在地,几杆长枪将其死死压在地上。

“叔父,你这又是何必呢。”完颜宗望叹了口气说道。

张敦固仰望着屋顶,泪流满面,口中笑道“张钧啊张钧,你可为人子乎?”

张钧又羞又气,大叫一声,猛地撞击地面,一股鲜血蹦出,堂堂平州第一战将就这样死于堂上。

完颜闍母哼道“倒是便宜了这小贼!”

完颜宗望看向张敦固道“你就是张敦固吗?听闻平州城内大小军务日常均为你操办,可愿降我?”

张敦固挺着胸膛道“自古亡国皆有忠义之士为其陪葬,今日也轮到我了,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完颜宗望叹道“你是汉人,辽主是契丹人,契丹人统治你们和我们女真人统治你们,又有什么不同呢?你何必如此?”

张敦固笑道“辽国名为契丹,但实为汉国,辽主读孔孟,颂经文,开科举,彬彬不异中华,你女真不过是山林野民,如何可比?”

说完,张敦固转过身去,对左右道“杀头的地方在哪里?快带我去。”说着居然自己往外走去。

左右军士看着也不知所措起来,直到完颜宗望挥了挥手,才跟上压着张敦固往刑场走去。

“刘先生,我金国自立国以来,待民皆宽,为何汉人多不向我?”完颜宗望对边上的刘彦宗问道。

刘彦宗拱手道“回二太子,要收汉人之心,易也,只需开科举,薄赋税即可。”

完颜宗望想了想点头说道“燕云是国家的膏腴之地,多为汉人,如不能得汉人之心,国家难以安定,还请先生上书给陛下,言明此事。”

不说平州被金国拿下后完颜宗望如何安定军民之心,只看那张觉,带着数骑一路逃到郭药师的军中,郭药师看到狼狈不堪的张觉,得知平州被陷,大吃一惊,急忙报于王安中,王安中焦急的赶到郭药师的军中,看到张觉果然在,对郭药师说道“如今平州已失,金人多半知晓我等和平州的关联,日后向我等讨要张觉,该当如何?”

郭药师混不吝的脾气发作,说道“金国如何能证明张觉在我军中,只要日后张觉不叫张觉也就是了。”

王安中心中不安,却也只能希望如此,又对郭药师暗恨不已,回到燕山府后添油加醋的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送往开封。

——开封

童贯看着书信,对下面风尘仆仆的骑士说道“你家大人的信我已经收到了,你下去领赏吧。”

等那人下去,童贯便唤来一人,这人一身劲装,眉清目秀,不到三十的模样,短短的胡须却不杂乱,可以看出此人时常打理。

“子充,你来看看此信。”童贯将信件交给这人说道。

此人名唤马扩,是马政之子,政和八年考中武举,后多陪其父奔走三国之间,马政和呼延庆在燕云之战后就辞官回家,马扩却被童贯留在身边,时常询问,多有赏识。

马扩看过后,对童贯道“太师可是担忧常胜军?”

童贯点点头道“平州之事已成定局,日后宋金两国必有龌蹉,这郭药师本就是辽将,无奈而降我,平日在燕山多有不法,其账下数万人马均是能征善战之人,我多有担忧啊,我想将其慢慢剪除,又恐生事端。”

马扩想了想说道“太师所言极是,但今金人不敢放肆而有所忌者,以有此军也,如急罢,则生事也,当先以安抚然后为之。”

童贯问道“计将安出?”

马扩回道“如今常胜军实有三万之众,多为骑士,太师如能在陕西、河北、河东挑选精锐敢战骑士十万,分为三队,以智勇之将统之,一队驻扎在燕山,和常胜军相对,一队驻扎在中山,一队驻扎在河间府或雄中,交错制约,那么郭药师前有依靠,退有制约,当可为用。”

童贯赞道“此计甚好,只是十万骑士难得啊”

赵佶得知平州失陷后,又惊又怕,担忧金国来攻,便再起启用了童贯领枢密院,宣抚河北、燕山,希望童贯这个常胜将军的存在可以抵挡金国的威胁。

而原本代替了童贯的谭稹也没有被完全废除,而是主管了西北军务,同时负责朔州等地的交接,可以说赵佶的平衡术是越发娴熟了。

童贯得令后便从太原开始巡视边防,又上奏赵佶,将河北分设四个总管,中山为辛兴宗,真定为王元,河中为杨惟中,大名为王育,这四人都是童贯旧将,童贯令这四人分设大营,招兵买马,基本上实行了马扩的建议。

——黄龙府

此时的黄龙府一片繁忙,无数车辆进进出出,忙的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迁都。

黄龙府位于后世的长春境内,本是小城,对于此时已经基本继承了辽国疆土的金国来说,也过于拥挤了些,因此完颜吴乞买决定迁都到会宁府,也就是昔日辽国的上京。

和周长不到七里的黄龙府不同,上京城是真正的大城,周长近十八里,城墙就有四五丈高,又有昔日辽国的皇宫可用,对于喜爱享受的吴乞买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如果迁都到上京,上京周围的军民必然是直接接受吴乞买领导的,这对于在暗暗夺权的吴乞买来说,也很重要。

按照吴乞买的打算,是在下个月正式动身的,那些要跟着离开的大臣军士,很多都已经派遣家奴前往上京做好准备。

在皇宫中,吴乞买正在查阅皇子们的功课。

在打下江山后,金国权贵们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在打仗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挡不住一根狼牙棒,要是挡住了就再加一根,但是坐天下要面对的是钱粮,这东西可不是狼牙棒能解决的。

因此从阿骨打开始就要求宗室子弟拜儒者为师,学文习武均不许荒废。

吴乞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卷丢在一旁,摇了摇头,对这些答卷很是不满。

“陛下,有南京战报。”一个内侍低声对吴乞买拜道,吴乞买抬起头道“拿进来。”

吴乞买打开战报,翻看了一遍,不但不喜,反而担忧了起来。

南京的被平定是吴乞买心中早已猜到的,但宋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是他早已猜到的,但没想到的是宋国如此无能,那么多的来往信件均被完颜宗望缴获,倒不是他怕了宋国,反而在吴乞买心中其实一直瞧不起宋国,觉得宋国打仗不行,就会用阴谋诡计,他担忧的是如果宋金开战,那么前线将领的权威必然会进一步加强,他不是阿骨打,根本压制不住这些骄兵悍将,当了皇帝后他也读了不少史书,什么叫做兵强马壮者当之他可是明白的。

政治的真谛就是权衡和妥协,吴乞买暗暗思量如何在此次事件中得到最大的好处。

次日朝会上,当吴乞买将完颜宗望的信件传递众人后,果不其然,众人当场就爆了。

首先爆发的是完颜宗翰,他对众人说道“宋人狡诈无信,多次欺瞒我国,难道我们还要和他们讲信义吗?”

吴乞买对完颜宗弼问道“兀术,你去了宋国,宋国实力到底如何?”

这是第一次完颜宗弼在这样重要的问题上发表意见,他有些激动的说道“回陛下,宋国人口繁多,城墙高大,但君昏臣奸,如同一只绵羊率领的群狼,何况他们还称不上狼,唯一可惧的就是宋国军器甚利。”

一人出列道“启奏陛下,宋人善于用坚城硬弩守城而战,如不能通晓其地利军情,恐战而不利啊。”

完颜宗翰看向那人,见是韩企先,本来准备发火的他不由消了火气,问道“依你之言,该当如何?”

这韩企先如今是枢密使,隐隐为汉臣之首,平日和完颜宗翰也多亲近,故而完颜宗翰对其也算有礼。

韩企先说道“事有轻重,如今我国首要之事是迁都,且宋国虽无信在先,但两国之间不可轻战,何况宋国答应给我国的钱粮还未有全部到齐,当先派遣使者讨要张觉等叛逆,再挑选精兵强将于上京备战,再派遣细作前往宋国打探虚实山川,待我国迁都完毕,钱粮齐聚,军备完整之时,宋国如还不悔改,当发兵攻之。

如此一来,我国出兵名正言顺,又以有备攻无备,当可万全。”

吴乞买微笑的点了点头,韩企先的话其实是他教的,别看韩企先和完颜宗翰亲近,但韩企先深知为臣之道,对吴乞买也是听话的很。

吴乞买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手中有一只听话的军队,他已经想好让自己的嫡长子完颜宗磐统帅这只军队,为自己一系在军队中夺得话语权。

众人听韩企先的话,都觉得有礼,便按下怒气,派遣使者前往燕山府讨要张觉。

——燕山府

“祸事了!祸事了!”

王安中慌慌张张的来到郭药师的府上,找到郭药师说道“金人已经派遣了使者前来讨要张觉,还说如果不给,就要自己带人来找,我早就说过了!这张觉不能留!”

郭药师按住王安中,安慰道“莫急,莫急,之前你我不是商量过了吗?如果金人讨要,就送他一个人头就是,我这几日已经寻到了一个相似之人,只要杀了送去,自然无碍。何况金人来讨要张将军,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张将军在我燕山?”

王安中摇头道“这倒没有,但张觉从平州南逃,除了我宋国,还有何处可去?”

郭药师笑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惊慌呢,如今张觉在我军中伪装化名,除非是亲近之人,否则必难认出,金人既然没有证据,大可先拖延一二,就说平州之事我等并不知晓,张觉也没有逃奔我国,我国将先行寻找,如找到了,必然交还,如此先看看金人的气焰再说。”

王安中心中是又气又怕,觉得燕山府简直就是火山一般,根本坐不下去,这郭药师又是一个混不吝的,从来不听自己的意见,如果金人真的南下,无论胜败,自己都难逃干系,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日离去。

已有逃意的王安中便一边动用关系,希望调离燕山府,一边回复金国,说会搜查张觉,如有发现,就将交还。

此时的金国正在迁都,实际上根本没工夫搭理张觉这件事,但宋国如此敷衍欺瞒还是将金国上上下下的骄兵悍将气的要死。

——大同府

大同府此时是金国的西京,是完颜宗翰的主管之地。

如果说在朝中,韩企先是汉臣第一人,那么在大同府,高庆裔就是渤海第一人。

高庆裔本是辽臣,降金后在完颜宗翰账下作通事,多次出谋划策,被完颜宗翰视为智囊心腹,此时官居西京留守,可以说在西京这块地方,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一人之下也是下,当完颜宗翰回到西京的时候,他依旧是站在下面听候使唤的那人。

“宋国无信无义!说好的钱粮,为何还不到位?”完颜宗翰此次来西京就是为了钱粮之时,赵佶在赎买朔州时答应给的钱粮并没有全部到位,而是先到位一部分后等接受朔州后再给剩余部分。

如今朔州已经交付给了宋国,负责此事的宋臣谭稹却开始装聋作哑,借口西夏正在备战,将本来应该给金国的钱粮压了下来。

实际上谭稹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西夏正在备战的事情并不是假的。朔州和麟州相邻,如果宋国得到了朔州,那么对西夏的包围圈就更加的紧密了,西夏此时已经聚兵数万于麟州城外,一副随时要进攻的样子。

其实西夏也是无奈,西夏本就是宋辽夏三国中最弱的,地处西北,无钱无粮,要不是靠着青盐走私,早就可以饿死了,昔日童贯攻夏,虽然损失惨重,却也将西夏耗掉了半条命,辽金交战,西夏又助辽攻金,结果被金国打的大败,现在的西夏几乎都快被这两场战争搞得穷疯了,如果从后世的眼光来看,现在的西夏就应该休养生息,但西夏根本没有本钱休养生息,他只能用战争来消耗人口,以保证国内不会因为饥荒而搞得四分五裂。

用战争来解决饥荒问题,一直都是游牧民族的法宝。

谭稹的担心很快就成为了现实,数万西夏军冲向了麟州、府州、朔州等地,谭稹急忙调动李嗣本迎战,两军交战近月,不分胜负,或者说西夏根本就没有想赢,他们只是在抢掠和消耗人口。

完颜宗翰这时又得知了王安中的答复,这让脾气暴躁的完颜宗翰再也忍耐不住,也不等会宁府的消息,探得宋军钱粮囤积于代州,就令麾下大将铜先文郎和自己的长子真珠大王完颜设马也突袭位于代州之北的蔚州,连破令飞狐、灵丘二县,驱赶守臣苏京等人,并且号称如果宋国再不把答应的钱粮送来,就打到代州自己去取。

此战由于金国突袭加上宋军无心迎战,整个战事下来,金国战损不到百人,这让完颜宗翰更加瞧不起宋国了。

正在麟州指挥对夏作战的谭稹得知蔚州失守,代州有危后,急忙撤军到各个大城之中,坐看西夏骑兵劫掠乡野,然后派遣使者前往大同府,希望完颜宗翰能再给自己一些时间,等西夏军退去后再给钱粮。

完颜宗翰听到使者这样说后,哈哈大笑道“不过是西夏小儿,有何惧哉?待我书信一封,看那李乾顺退不退兵!”说完,当真书信一封,派人送往西夏。

西夏在辽国的灭亡中,为了救辽,陆续被金国绞杀了数万精锐,本来就畏惧金国武力,金国又大笔一挥,将原来属于辽国的不少土地送给了西夏,因此感激金国的恩情,再加上此次出兵西夏本就是为了劫掠,在收到完颜宗翰的劝和信后,便听话的退兵了,因为此事,宋国的西军对金国战力更感畏惧,不敢想象连西夏都害怕的金国到底有多么的强悍。

赵佶得知此事后,大怒不已,这蔚州可是他费了老鼻子力气才从金国口中夺回的,这一下就给送了出去,下令将谭稹撤职,令童贯负责对金的全面事务。

刚刚安排好大名等四镇之事的童贯只能马不停蹄的前往代州,希望能说服完颜宗翰退兵。

——新港

和一片混乱的西北不同,位于南洋的新港此时正是生机勃勃。

和后世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南洋诸国还不是天方教的领土,反而是彻底的佛国,就像此时的西北一般。

天方教本来就是三大教派中出现最晚的,直到隋炀帝时期,天方教才正式诞生,天方教的出现背景是当时阿拉伯人被波斯帝国和拜占庭帝国的联合欺压,是为了团结阿拉伯人一起起来斗争才诞生的教派,这和中原历史上黄巾起义、太平天国有异曲同工之妙。

为了斗争,天方教极为重视教内团结,很快就用教义将贫苦的阿拉伯人组织了起来,不到十年,天方教就用经文和弯刀统一了阿拉伯半岛。

仿佛是因为完成了历史使命一样,默罕默德在统一半岛后一年就病逝了原本团结一致的天方教因为他的病逝迅速分裂,因为默罕默德居然没有来得及指定自己的继承人。

默罕默德没有自己的儿子,但有好几个女儿,自然也有了女婿,在他死后,教中分为了两派。

一派认为应该选默罕默德的女婿阿里为继承人,以便让阿里将哈里发之位给有圣人血脉的默罕默德的外孙,同时阿里还是默罕默德的堂弟和养子,从血缘上来看,选他无疑是最为合适的,这一派被称为宗派。

但另外一派认为哈里发应该公选推举,推荐由默罕默德的岳父阿布来继承,这得到了默罕默德遗孀的全力支持,这一派被称为圣训派。

这两方实际上是代表了两股势力,阿里代表的是波斯人和迁士,阿布代表的是阿拉伯人和辅士,自然最后阿布获得了教中更多人的支持,阿里也不希望因为争议导致内乱,便捏着鼻子承认了,但也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天天深居简出,整理经文。

阿布毕竟年纪大了,他没几年就死了,死后和阿布齐名的欧麦尔成为了哈里发,由于欧麦尔威望极高,阿里也没有反对,第二任哈里发平稳过度,但为了补偿阿里,阿里也被任命为下届哈里发人选的成员之一。

这一次,十年过去了,欧麦尔被刺身亡,同样是女婿的奥斯曼被推举为哈里发,由于都是女婿,阿里派也不反对,但奥斯曼的才能明显不够,先是大量安插自己的亲信到高层,再被质疑删改了经文,这种任人唯亲的行为在讲究推举的天方教里被引起了众怒,在位的第十二年被叛军围攻,砍死在家中。

奥斯曼死后,但阿里被推举为哈里发,这时的天方教派系众多,互相争斗,为了维护天方教的统一和稳定,也是为了躲开元老们的影响,阿里将首都迁移到了经济和文化更加发达的库法,又重新任命了一批总督,将原来奥斯曼任人唯亲而安插的高层清理了出去,奥斯曼的侄子穆阿维叶便开始宣扬阿里是杀害奥斯曼的凶手,这些都导致了两派矛盾迅速激化,最终兵戎相见,双方迅速开战,阿里能征善战,很快击败了造反的穆阿维叶,但穆阿维叶巧施诡计,要求以经文中的话为依据停战,使得阿里放虎归山,也让穆阿维叶看出阿里过于豪侠,在一次阿里出兵在外的时候,穆阿维叶乘机出兵占领埃及和希贾兹,使得阿里后方失守,实力大减。

阿里最终也没有逃脱哈里发的宿命,被刺杀在返回清真寺的路上,同时被杀的还有阿里的儿子,也就是说默罕默德的血脉被杀了,从此,宗派和圣训派成为死敌,宗派也就是后来的什叶派,圣训派也就是后来是逊尼派。

穆阿维叶击败了阿里后,便建立了以血脉为继承基础的倭马亚王朝,也就是被中原称为白衣大食的国家,但由于什叶派等派系的反对,国内长期动荡不安,多个哈里发被刺杀而死,不到一百年就被推翻,阿拔斯王朝建立,也就是中原称呼的黑衣大食,黑衣大食的主要力量来源于伊拉克的阿拉伯人、波斯人和什叶派。

在统一了阿拉伯帝国后,这些势力也开始互相争斗起来,巨大的阿拉伯帝国四分五裂,分成了大大小小十多个势力。

最后什叶派在突尼斯建立了法蒂玛王朝,自称哈里发,并且对非洲征战,很快打下了摩洛哥等地,最后还攻下了埃及,被中原王朝称为绿衣大食,法蒂玛王朝的第六任哈里发哈基姆,放弃了前任的宗教宽容政策,开始残酷迫害一神教和六芒星教,甚至拆毁了耶路撒冷的圣墓教堂。

塞尔柱土克曼人率军占领巴格达,迫使哈里发授予“苏丹”称号,建立了塞尔柱帝国,并且消灭了由波斯人建立的什叶派王朝——布韦希王朝。

突厥人建立了伽色尼王朝,占据着伊朗大部,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部分地区,阿富汗,巴基斯坦与印度北部。

总而言之,整个天方世界此时是势力大增,却也四分五裂,作为最大两个派系的代表,埃及的什叶派法蒂玛王朝和逊尼派的塞尔柱帝国,都将对方作为首要打击的异端政权。叙利亚和巴勒斯坦成为了两国的拉锯战场。小亚细亚到两河流域的各个突厥游牧集团,也是纷争不休。

由于天方世界垄断了整个东西方贸易,使得天方世界诸国大都富裕,为了金钱,为了金钱,为了金钱嗯,也为了抵御天方世界对一神教世界的侵略,一神教世界团结起来,在教皇利用赎罪券这一诱饵让各阶层的人疯狂起来后,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开了超过十万的十字军兵分四路,先是击败了不断进攻拜占庭的天方军,接着节节胜利,占领了塞尔柱突厥人都城尼凯亚等城,大肆掳掠,光在耶路撒冷就入城后屠杀了七万余人,这一次东征不仅仅让十字军成为挽救一神教世界的救世主,更建立了安条克公国,伊德萨伯国,的黎波里伯国和耶路撒冷王国四个十字军王国,也使得天方世界和一神教世界进入了真正的全面战争,同为天方世界之一的法蒂玛王朝以海军来支持塞尔柱国,不断袭击十字军国家的沿海。

可以这样说,在十二世界的初叶,全世界都在打仗或者准备打仗,十一世纪的太平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由于天方世界海军的封锁,一神教世界的商人根本无法到达东方,在新港这里只有东方商人和天方世界商人。

一个船队从西方驶来,上面的旗号代表了这是一个法蒂玛王朝的船队。

船队有大大小小十几艘船组成,在这个年代,船队一起行动代表着安全,最少在遇到海盗的时候可以多一份战力。

“我的主人,你看,前面就是新港了,原来是三佛齐人的地方,最近被埃辛人占领了。”

在一艘海船上,一个较为年长的阿拉伯人对一个阿拉伯青年人说道。

埃辛即是在阿拉伯语中的中国的意思。

“我忠心的仆人,我对东方埃辛并不感兴趣,我现在担忧的是地中海的战事,威尼斯的那些如同毒蛇一般的商人组成的舰队已经到达了阿克,现在我的父亲让我来东方,何尝不是因为对这次战事的担忧呢?”

第四百七十章 赵佶无情舍张觉 金国两路大进军

船队很快进入了三佛齐海峡,在这个时代,马六甲王朝还没建立,三佛齐才是这片群岛的主人。m

阿拉伯青年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陆地,对那年长者问道“赫里立,我看不到陆地,我们真的已经进入海峡了吗?难道三佛齐没有舰队吗?为什么我们到了这里,也没有舰队来阻拦或者保护我们?”

赫里立笑着说道“仁慈的主人啊,三佛齐有自己的舰队,三佛齐是一个以海贸立国的国家,但埃辛人的舰队来了,他们在之前打败了三佛齐的舰队,据说是用一种极为恐怖的武器,那场海战中,三佛齐的舰队几乎全军覆没,但埃辛人的舰队数量太少了,根本无法控制整个三佛齐海峡,此时的三佛齐海峡的东边是属于埃辛人的,西边是属于三佛齐的,我们现在才刚刚进入海峡,并没有到险要之地,等到了险要之地,自然会有三佛齐或者埃辛人的舰队出现的。”

阿拉伯青年点了点头,继续往东走,不断有船只出现在他们的周围,有渔船,也有和他们一样的商船。

大约走了数十里,一只小舰队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那张扬的旗帜宣告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新港舰队的巡逻船只。

“我的主人,曼苏尔,你看,那就是埃辛人的舰队,看来三佛齐连西边也无法控制了。”赫里立指着那只巡逻舰队说道。

“他们在挥舞旗帜,是在说什么?”曼苏尔好奇的问道“而且我看他们的战船并不是很大,难道三佛齐的舰队很弱吗?”

赫里立看了看说道“他们让我们停下来接受检查,三佛齐地处要道,我见过他们的舰队,虽然比不上我们的地中海舰队,却也不能算差,至于埃辛人的船只,这些只是巡逻的小船,他们的大船要比我们的船还要大一些。”

按照旗语的要求,这只船队停了下来,数艘巡逻船靠了过来,按上跳板后,一队军士走上了商船。

“你们是哪个国家的船队?带了什么?准备到什么地方去?”为首的一个军士用流利的阿拉伯语问道。

曼苏尔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个军士的阿拉伯语会如此的流利,在仔细的观察这人,发现这人的皮肤偏黑,和他以前听说过的埃辛人不太像。

“我亲爱的朋友,我们来自埃及,是准备到宋国交易的,我们带来了我们埃及的特产,有香料、椰枣、银器,我们绝对没有违禁品。”赫里立笑着说道。

“有没有违禁品得检查一下才知道,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损坏你们的物品的。”那军士挥了挥手,便有人走入船舱检查了起来。

“他们在找什么违禁品?”曼苏尔奇怪的问道。

赫里立回道“违禁品有两周内,一种是兵器,除了我们自有的兵器外,如果有兵器需要贩卖就只能卖给他们埃辛人的官府,另外一种是活物,任何一种东方本来没有的活物都不许上岸,据说是因为如果这些活物没有天敌,就会大量的繁衍,会产生很多麻烦,阿拉在上,这是只有埃辛人才会想到的事情。”

不一会儿,军士们什么都没找到的离开了,赫里立带着船队继续往前,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港口,曼苏尔看着这个港口吃了一惊,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港口会如此的繁忙,无数的船只进进出出,就像是一个大怪兽一样,曼苏尔微微算了一下,这个港口的吞吐量最少是开罗是三四倍以上。

船队排着队入港,他们需要在这里修整一下。

这个修整可不是语言上的,而是真的需要修理和整理,在十二世纪的海面上,任何国家的船只都无法对抗大的风浪,面对风浪,再好的船也会有破损,最常见的就是船帆的损失,还有一些时候为了快速逃离风浪区,会丢弃一些货物,毕竟和生命比起来,货物实在是不值一提。

在这个年代愿意出海的都是为了财富,没人愿意没赚到财富反而葬身海底。

海葬在这个时期,无论是天方世界还是东方世界可都不流行。

赫里立带着曼苏尔下船,一下船就有人拿着本子过来询问是否要在此通关,在得到否认的答案后,那人拿了几块牌子递给他,让其挂在船上。

看着一脸不解的曼苏尔,赫里立解释道“如果我们不再次出售货物,他们就不会收我们的关税,只会收我们的停靠费,那个牌子写了我们的船只的一些信息和停靠的起始时间,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就用这个牌子为依据交钱,他们到时候会给我们一个通关旗和文书,这样一直到宋国,都不会有人为难我们了。”

曼苏尔点点头,又问道“我看这里的文员不少好像不是埃辛人,这是怎么回事?”

赫里立解释道“那些皮肤有些黝黑的应该都是这里的土著,埃辛人虽然占领了这里,但毕竟时日较短,很多事情还是要依靠这里的土著的。”

“哦,阿拉在上,看看这是谁啊,我的朋友,真高兴再次见到你,祝财富和好运常随你身。”

一个体重最少有两个曼苏尔的胖子出现在曼苏尔的面前,看那长袍明显也是个阿拉伯人,那长长的胡子和有些花白的头发代表他的年岁已经不小了。

“啊,我的朋友,真高兴见到你,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侄子,曼苏尔,曼苏尔,这位是加兹尼王朝的阿布先生。”

阿布看了看曼苏尔,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真是有个好侄儿,我的朋友,你这个时候来新港可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啊,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

“什么?出什么事情了?”赫里立奇怪的问道“难道是三佛齐王国又要打过来了?”

阿布点点头道“听总管府的人说,前几日三佛齐国王派了使者来到新港,要求埃辛人离开新港,这吃下去的肥肉哪里会吐出来呢?我看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没有注意到现在的船只大部分都是离开的么?很多本来想在这里做生意的船队都往济州岛去了。”

赫里立感谢的说道“太感谢你了,不知道你对这次的战争怎么看?”

阿布哈哈笑道“埃辛人有天神的武器,胜利是必然的事情。”

“天神的武器?”曼苏尔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

阿布看了看他,低声说道“在这里说这个不合适,不如我们去哈曼之家说吧。”

哈曼之家是新港的一家主打天方菜的饭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方世界的商人都喜欢到这里谈论生意。

天方教其实在此时的宋国也不再是小门小派,从唐朝就开始在中土传教的天方此时光在泉州就有数万人,但和后世不一样的是,由于对自身文化的极大自信,这个时期的天方教不仅仅没有独立于汉文化,反而积极和汉文化接轨,甚至有的干脆把朝拜改为了拜天,这要是在后世,简直是可以引发战争。

哈曼之家中,赫里立看了看四周,见还有不少的天方商人,便道“这里真的要打仗了吗?我看大家都并不害怕的样子。”

商人天生讨厌战争,军火商和走私者除外。

“是啊,李总管已经开始组织这里的埃辛人参加护卫军了,十几天前,还有最少两千人的埃辛附属军到了这里,那些人虽然个子不高,但看衣甲却是精锐的样子。”阿布叹道“李总管还发布了公告,现在晚上都开始宵禁了,还有港口外也树立起了不少的防御工事。”

“如果开战,三佛齐国会出动多少人?新港的埃辛人又有多少人呢?”做为将门的后代,曼苏尔对战争很感兴趣。

阿布摇摇头道“这些都是机密,谁知道呢?不过大伙猜测,埃辛人最少可以发动上万的军力,而三佛齐国,如果那些连队伍都排不整齐的人也算军队的话,就是十万人也是组织的起来的。”

“十万?阿拉在上,难道东方的战争都这么可怕吗?一万对十万,哪里还有胜利的可能呢?”曼苏尔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要知道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也不过十万人,这已经是一神教世界的数国合力了,这三佛国按照曼苏尔之前的了解,在东方还算不上什么大国,居然也可以发动十万人。

“哦,可爱的年轻人,军队和军队可是大不一样的,绵羊再多也是斗不过狮子的。”阿布笑道“除非三佛齐国真的可以请神佛下来,否则我坚信是埃辛人会获胜。”

说着,阿布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说道“你是没有见过那些天神才会拥有的武器,那是再多人也无法抵挡的。”

曼苏尔对所谓的天神武器更加好奇了,冥冥中他感觉,那也许就是他正在苦苦寻觅的击败一神教的武器。

“铛铛铛铛!”突然,一阵阵的金锣之声响起。

“敌军出现,所有人禁止外出,三通鼓后擅自上街者立斩!”

“敌军出现,所有人禁止外出,三通鼓后擅自上街者立斩!”

各种语言的叫喊声出现了,众人都好奇的趴在窗口往外看,赫里立叹道“实在是太不巧了,我们刚来就开战了,我们的船只还在港口停着呢。”

你们看!埃辛人的军队出现了!”一个天方商人指着远处说道。

众人随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一片火一般的军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城中,曼苏尔从怀中掏出望远镜,这个海商利器早已随着海船传入了天方世界,当然,曼苏尔拿着的望远镜和梁山军手中的望远镜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即使是他拿的是最好的,也不过是三倍镜罢了,而即使是这样的三倍镜,价格也是三倍重量的黄金,可以说是贵的令人发指。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无数的海商排着队等着这样的望远镜,在海上有这样的东西,面对风暴和海盗,简直是多了一条命。

曼苏尔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军士均都穿着精良的铁甲,旗帜鲜明,士气高昂。

这是精锐啊。

“埃辛人面对战争好像毫无畏惧啊。”曼苏尔不解的问道“难道埃辛人都这样喜欢打仗吗?”

阿布摇摇头道“原来的埃辛人不是这样的,自从这些自称平阴军的人来了后,埃辛人就变了”

在曼苏尔看不见的地方,李俊正拿着望远镜站在城楼上看向远方。

“马哈文居然真的敢和我们开战,侯爷之前来信说国内需要矿工,我还在想怎么办,这马哈文倒是办了一件好事。”李俊放下望远镜对边上的一将说道“杨文军,此战之要在你的火炮,你可布置妥当?”

那将不过二十余岁,拱手道“总管放心,如有差池,我该当军法处置!”

说话间,三佛齐国的军队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用肉眼看到了,尤其是最前面的象兵,极为威武。

同一时刻,在三佛齐海峡中,一群战船从西面向新港扑来,这些战船虽然不大,但数量极多,而与之相对的是一队梁山战舰正在编队,光从数量上来看,童威童猛二人指挥的战舰还不到三佛齐国的五分之一。

曼苏尔只是想试试看,却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允许观战了,和他一起的还有被强迫请来的数十个土著族老,当然,还有十几个好奇的其他商人。

曼苏尔坐在城头,此时城下已经开始布阵,这下曼苏尔终于可以看清楚这些军队了,只见城下的战阵约有六七千人,其中约有一千人手握长枪,两三千人为弓弩手,近千人为刀斧手,这些都是曼苏尔看得懂的,但还有两千人都坐在地上休息是为什么?另外还有数百的骑兵,这些骑兵却是让曼苏尔有些嗤之以鼻,这也叫骑兵?人矮,马更矮,简直和一神教传说中的矮人一样。

要是曼苏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李俊,李俊非得和他大吐苦水不可,姜德虽然得了倭国和高丽,但这两个地方都不是产马的好地方,战马依旧是缺的可以,在下面的清一色都是倭国的骑兵,和天方世界的阿拉伯马简直不能比,要知道阿拉伯战马一般都在体高150左右,而倭国的战马不过120,再加上人的身高差,倭国骑兵和天方骑兵站在一起,可以相差超过四十厘米,简直没法看。

但就算这样,这也是宝贵的骑兵了。

三佛齐国的军队越来越近了,当看到汉人的军队已经在城外摆阵的时候,三佛齐国的主将也放弃了谈话,而是直接整队准备进攻。

超过百头大象组成的象兵是前锋主力,浑身披着竹甲的象兵开始冲锋了,大象的奔跑极为有力,咚咚咚的声音和不时的吼叫声让在城楼上的曼苏尔都有些心惊胆战。

“我的阿拉啊,埃辛人要完蛋了。”曼苏尔有些不忍的说道“埃辛人太自大了,如果他们在阵前放上拒马还能坚持一下,这样**裸的把军队放在外面,这简直是自杀。”

“自杀?不,我的朋友,在自杀的恐怕是三佛齐人。”阿布摇摇头叹道“看着吧,埃辛人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清楚,这里到底是谁的地方。”

阿布的话语未落,曼苏尔就听到四周一片雷响,那巨大的轰隆声让他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曼苏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数头大象被打倒在地,跟在象兵身后的三佛齐军队也被打出了几个缺口。

“发生了什么?”曼苏尔慌张的问道。

“这就是天神的武器。”阿布感叹的说道。

三佛齐的军队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并没有被立刻吓傻,而是继续在前进,此时的象兵距离李俊军不过四百米了,只听到蹦的一声,近百根巨大弩箭从城头射了出来,这是弩炮射出的铁箭,四百米的距离让这些铁箭成为了强弩之末,但依旧砸的数头大象哀嚎不已,而如果碰到了人,更是被砸的手断脚碎,毕竟,这箭的份量实在不小。

“轰!轰!轰!!”又是一阵炮响,这下曼苏尔看清楚了,数十个火球从空中划向了三佛齐军,由于距离的拉进,这一次足足有二三十头大象被击倒,曼苏尔清楚的看到一头大象被火球将脑袋砸的稀巴烂,这样恐怖的场景让曼苏尔也不由的喊道“我的阿拉啊!”

象兵依旧在往前,但速度明显减慢了下来。

这些战象都是被象兵刺破了耳膜的,因此根本听不到声响,但战象的眼睛还在,身边的同伴被砸死的样子让这些战象畏惧了,甚至有的停止向前,畏惧的叫喊着,希望自己头上的主人可以让自己回去,但结果却是被象兵用铁钩拉扯着脸,逼迫他们继续向前。

“放!!”

曼苏尔发誓自己绝对听到了一声叫喊,又是上百的铁箭飞出,象兵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第三轮炮击接着开始,终于有战象趴在地上,无论如何殴打都不愿意向前了。

但这时的三佛齐军也已经距离战阵不到两百米了,冲锋不要三十息就可以到达。

三佛齐军开始冲锋了,这时曼苏尔也可以估计出三佛齐军的数量,最少有三万人,甚至更多

“嗡!”

密密麻麻的箭雨飞了起来,箭羽和空气摩擦生成了恐怖的蜂鸣声,数千支箭矢以抛物线的形式飞了下来,三佛齐军训练差的弊端出现了,面对箭雨,最应该快速出现的盾阵并没有出现,冲在最前面的三佛齐军被齐刷刷的钉在了地上,即使一些人拿着盾牌,面对这样密集的箭雨也无济于事。

“嗡!”“嗡!”“嗡!”

箭雨以四息一阵的速度快速飞起下落,这是急速射,三十息内,整整八阵,超过两万只箭矢落在了三佛齐前军的身上,比雨水还密集的箭雨将三佛齐人的勇气彻底击垮了,箭雨钉在地上形成的边界线以内,几乎没有一个活人可以战立,而在以外,不少人拼命的往后退,生怕被挤到边界线内。

三佛齐人的弓箭和平阴军相比,差的太远了。

“万胜!万胜!万胜!!!”

三声大声的齐呼声从战阵中传来,曼苏尔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大汉已经全身披挂完毕了,这些人清一色的黑盔黑甲,背上还有一片猩红色的披风显得格外威风,所有人都举着一把长相奇异的大刀,但人数却没有刚刚看到的多,只有约四五百人,看来剩下的都是帮他们穿战甲的辅军。

前面的枪阵被打开了,这四五百人举着大刀缓步向前,整个战阵随着他们向前压近,城楼上的火炮以及弩炮依旧放个不停,如果有人开挂可以看到士气,就会发现三佛齐军的士气已经快速跌到了个位数。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后世的英国龙虾兵能打遍天下无敌手,毕竟龙虾兵说白了来来回回就是排队枪毙这一招,连火炮的使用都不是拿破仑的对手,实际上英**事的成功更多在于近代军队面对古代军队的碾压。

除非有绝世将领的加成或者一些特殊历史事件的加成,一般的古代军队都是极为畏惧伤亡的,一只上万人的军队只要伤亡上千就可以士气尽丧,而近代军队却可以因为纪律和士官而承受三成甚至以上的伤亡,至于红色军队这样的特殊部队就更别说了,八成以上的伤亡都可以保持士气的继续作战。

因此虽然对于整个三佛齐军来说,此时的伤亡也不到两千人,还不到一成,但他们给对面的军队造成的伤亡到现在都是鸭蛋,这样单方面的挨打足以让他们信心尽失了。

当那五百人的重甲步兵开始和三佛齐军接战的时候,只是一个照面,就是上百个三佛齐军被斩杀当场,剩下的三佛齐军再也支持不住,彻底奔溃了。

被曼苏尔瞧不起的矮人骑兵开始出动了,他们尾随着数万的三佛齐军大砍大杀,以百人为队伍不断搅乱三佛齐军的阵势,一些还想重整旗鼓的三佛齐将领被重点照顾曼苏尔已经不需要再看,此战已经分了胜负。

屠杀,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等曼苏尔回到港口的时候,才知道海面上的战争也结束了。

依靠船坚炮利,海战以平阴军压倒性的胜利结束,被俘获的二十多艘三佛齐的海船将在数日后拍卖,曼苏尔以买家的名义去看了那些船,发现这些船虽然比地中海的军舰要小一些,但也是有限,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埃辛人可以依靠那种神奇的武器轻松击败三佛齐,那么埃及是不是也能依靠这样的武器击败一神教的十字军呢?

这一次的战争来得快,去的也快,四五千三佛齐军被俘获,这些人大部分会被拍卖以及被送往其他地方当奴隶,奴隶这个地方虽然在宋国已经几乎消失了,但无论是天方世界还是一神教世界都是极为正常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对这些人报以同情,曼苏尔为了更好的了解埃辛人的武器,还特地去买了几个人回来,但当发现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后,他决定要亲自去和埃辛人接触。

新港总管府

李俊看着文书,对边上的数将笑道“我们这仗打的好啊,不单单完成了侯爷给我们的指标,还赚了一笔,等押送回库后,兄弟们都能分上不少钱。”

缴获七成归公,三成归私,这是平阴军如今的规矩,所有的缴获先交公,待评估为金钱后再按三成当做缴获部队的奖金,当然,什么人拿多什么人拿少那就要看功绩和职位了。

“是啊,这仗我们是全胜,这积分也少不了啊,我们这还是海外作战,还有加成,我下去转了转,不少弟兄都恨不得打到三佛齐王都去呢。”童威试探的说道。

积分是平阴军的灵魂之一,无论是作战还是训练,无论是立功还是受罚都和积分有关系,至于积分有什么作用嘛无论是升职还是退伍后的功勋田、退伍金都和积分相关,平阴军成立数年,也已经开始有了退伍的人,这些退伍的人按照姜德的计划都是要分田的,并且是集中分田,让这些人形成一个个的退伍农庄,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基本盘。

至于倭**士,积分就不仅仅可以兑换田地了,更是他们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只要达到标准,他们就可以让自己的子女去学堂读书,在十二世纪的任何一个地方,受教育都是极为珍贵的机会,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人上人,这些倭**士几乎只有战死没有重伤的。

“三佛齐王都就不要想了。”李俊摇摇头道“我们的兵力太少,守住这个新港还行,如果要四处出击,到了山野之中,损失可不会小,你们几个下去要做好思想工作,功勋迟早会有的。”

一个文士走了进来,治理新港不仅仅需要军队,也需要政府文职,三佛齐本来就有一些有文化的宋国移民,再加上从军队转业和天翔学院毕业的学子,倒也堪堪够用。

和军队相比,海外文职人员一直都处于极度缺口状态,姜德不得不大量启用当地亲汉的土著,此时走进来的文士就是新港本土人,汉名叫张忠宋,本来他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获得刚刚打下新港的李俊等人的好感,但当他知道李俊等人对宋国朝廷并没有什么感情后,心中那个悔恨啊。

不过毕竟是表过忠心的,李俊还是较为重用他的,将他当做了总管府办公室主任在用。

“大人,有天方人求见,据说是有一笔大买卖想和大人谈。”张忠宋对李俊拱手道。

“天方人?他们哪天没有大生意?”李俊挥挥手道“让他和海商总会谈,我们总管府不做生意。”

说完,李俊还对张忠宋有些不满,怎么这样的事情都报上来,实在是没眼力劲。

张忠宋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天方人说可以卖给我们大量战马”

“战马?”李俊眼睛一亮,站了起来道“让他进来,不,请进来!”

战马的确是平阴军的软肋,李俊太知道姜德为了收集战马付出了多少代价了。

没一会儿曼苏尔和赫里立被带了进来,李俊看了看二人,对曼苏尔说道“你是什么人?你说你能卖给我们大量的战马?”

曼苏尔听着边上张忠宋的翻译,不由对李俊的眼光感到吃惊,但要是他知道这是因为李俊没本买卖做多缘故,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尊敬的大人,我们的确能带来大量的战马,但我们也需要足够的利润。”曼苏尔对李俊施礼道。

姜德拿下新港后尝试过利用海商到天方世界购买战马,但天方世界的战马也是宝贵的资源,虽然愿意出售,但要大量购买却很难,其实如果海上商路可以买到大量马匹的话,当年的南宋也不会那么缺马了。

“你能给我们带来多少马匹?你需要什么?”李俊开门见山的说道“无论是瓷器还是茶叶,我都和商会协商给你最好的价格。”

曼苏尔见李俊这样,心中暗暗得意,他之前看到那些矮人骑兵,就猜测埃辛人没有好的战马,他也听说过由于埃辛人的北方有一个大国叫做契丹,使得埃辛人一直缺少战马,但没想到会缺到这个地步。

“总管大人,瓷器虽然精美但却不能给我的家人安全,茶叶虽然美味却不能给我的部落带来和平,我需要的是大人手中那天神一般的武器。”

“你是说火炮?”李俊没想到这个天方人居然会想买火炮“你到底是什么人?普通的商人可不会想着购买这样的东西。”

“那叫火炮?”曼苏尔说着这个对他有些绕口的词汇,有些期待的说道“我是一个商人,此时的欧罗巴正在发生战争,我相信这件武器会卖到好价钱。”

曼苏尔并不准备把自己的身份暴露,虽然几率很小,但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一神教的人。

李俊摸了摸胡须问道“你说你能卖给我们大量的战马?有多少?”

曼苏尔看向赫里立,赫里立思量了一下说道“第一批最少可以有两百匹!”

两百匹虽然看起来不多,但想到这是从遥远的非洲运来了,这一路上海浪滔天,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埃及到三佛齐可不是倭国到三佛齐,距离相差了好几倍,而且战马在海船上吃喝拉撒,比带人麻烦太多了。

距离十二世纪的几百年后,三宝太监的船队也不过是千匹战马。

“两百?好,你如果真的能带两百匹好马来,我就带你们去见侯爷。”李俊许诺道。

曼苏尔兴奋的答应了下来,他现在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带着战马再来这神秘的东方,火炮这样可以打出上千米的武器,实在是海战的最佳利器。

赫里立在新港低价的将所有的货物出售后,带着船队回返,下次来,他们会带着战马来交换火炮。

“总管,真的要卖火炮?”童威担忧的说道“侯爷能答应吗?”

李俊笑道“我只答应给他们引荐,可没答应侯爷一定会卖。

燕山府

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正在蜡烛的灯光下似乎正在看着书,但他那呆滞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

“哎”文士将书放在一边,叹了口气。

数日前,金军突然逼近燕山府,叫嚣着要宋国交出张觉,整个燕山府都人心惶惶,虽然最后金军也没有入侵燕山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军这是在试探,一旦宋国暴露出虚弱的本质,那么战争就在眼前。

“张将军为何叹气啊。”一人走了进来,对那文士拱手问道,那文士抬头见是郭药师,急忙起身还礼道“是郭将军啊,快请入座。”

等郭药师入座后,张觉才道“败军之将,国破家亡,如何能不哀伤呢?

如今金军向宋国讨要于我,虽然被王大人搪塞了过去,但金国又如何会罢休呢?

听闻太原那边也不太平,宋国却没有做什么战争的准备,我担忧宋国也会步了辽国后尘啊。”

郭药师点点头,他也担心此事,他问道“我如今有精兵三万,加上义勇乡兵,可称十万,又有燕山之险,难道也无法抵挡金军吗?”

张觉说道“将在谋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军虽有兵马十万,但善战敢死之兵又有多少呢?”

张觉说的问题其实是整个宋军的问题,宋军此时从纸面上来看不下百万,如果加上乡兵什么的,可以有两百万,但真的可以到战场上厮杀的,连一成都不到。

其实如果精兵简政,只要二十万精兵也是可以和金军一战的,但二十万能打仗的和八十万不能打仗的一起上战场,结果往往是八十万人把二十万人一起带着逃跑。

郭药师说的三万精兵,其实就是能到战场上列阵的,但善战的,还是昔日怨军的那些老人,不过万人罢了。

“郭将军,听说金国又在讨要我?要不就把我交出去吧,只要郭将军能帮我照顾我的孩儿,我张觉死而无憾了。”张觉半真半假的说道,他实在是担忧宋国的承受能力,更担心宋国为了取悦金国而把自己全家一起送出去,与其如此,还不如死自己一个人。

“哎!张将军这是何话,张将军兔耳山一战可是名闻四海啊,官家也是知道将军的勇猛的,必然会护着将军。”

“希望如此吧”张觉叹道。

就在张觉和郭药师说话的同时,开封府的皇宫内,赵佶也正在念叨着张觉的名字。

“张觉平州金国”赵佶接着烛光,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西夏虽然因为金国的调停而退兵了,但宋国的虚弱再一次暴露到了金国的面前,金国进攻灵丘等地,虽然没有杀害宋国的官员,却也给宋国朝野极大的震撼。

赵佶再一次打开童贯的奏折,在奏折中,童贯表示已经派遣了使者见过完颜宗翰,完颜宗翰的意思也很明确,除非交出张觉等人,并且许诺不再藏匿南逃之人,否则不单单灵丘等地不会归还,大同还会继续进攻。

赵佶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实在是不太适应金国这样**裸的要挟。

“张觉不能留了。”

收复了燕云,平定了内乱,西北扩土,他赵佶现在只希望可以安稳渡过晚年,让自己留下中兴之主的名号。

他虽然不断的在试探金国,但并不想和金国全面开战。

或者说他也没有准备和金国全面开战。

燕山府

“金军已经过了边界,他们的骑兵还劫掠了好几个村子,郭将军,我们真的不能再保张觉了。”王安中焦急的对郭药师说道。

“那我们就杀个人送给他好了,血肉模糊的,有谁能认到?”郭药师早就找好了替死鬼,倒也不慌不忙。

王安中想着开封传来的秘旨,问道“如果金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郭药师想了想,最后坚定的说道“张将军兔耳山能击败金军,是大将之才,这样的人正是我们宋国缺少的,即使金国认出来,只要我们强辩,也是不怕的。”

王安中看着天花板,只能希望如此了。

后世有一个有趣的定律叫做墨菲定律,主要内容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郭药师找到的替死鬼从样貌上来说的确是过关的,当血肉模糊的人头送到完颜宗望等人面前时,一下子还真的以为这是张觉的人头了。

完颜母一脚将人头踢到地上,任他滚来滚去,对送来人头的使者嚣张的笑道“你们王大人还懂事,早这样哪里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情。”

完颜宗望闭着眼睛念了段往生咒,然后睁眼说道“好了,张觉既然已经死了,宋国收容张觉之事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你退下吧。”

那使者急忙道谢退下,这时候,一员大将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殿下”这人正准备说话,就看到宋使还在,便使了个眼色。

完颜宗望挥挥手,让宋使退下,才问道“乌延蒲鲁浑,你急匆匆来有什么事情吗?”

乌延蒲鲁浑拱手道“易州有一宋将率五百人前来投诚,说是有大事相告。”

“宋将来投?”完颜宗望摸着佛祖,犹豫的说道“宋国刚刚把张觉的脑袋送来,我们就收容宋国叛将,恐怕会引起误会啊。”

完颜母无所谓的说道“殿下何必为宋人考虑,再者说,先问问他到底有何大事相告,再看是否要收留好了。”

完颜宗望点点头,让人去带宋将上来,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宋军战甲的将领走了上来,完颜宗望见这人看上去孔武有力,心中还有些喜爱,问道“你乃何人?为何来投?”

那将见到完颜宗望,立刻拜道“罪将乃是易州常胜军兵马指挥所韩民义,因不满易州知府辛综的逼迫,特来相投。”

完颜母喝道“空手来投!必然有诈!”

韩民义不慌不忙的说道“既然来投,岂会空手,不知道殿下可得到了张觉的人头?”

完颜宗望点点头,指向角落道“就在此处。”

韩民义看都不看,哈哈笑道“殿下中计了,那并非张觉人头,张觉此时还在郭药师军中,诈名赵秀才,参知军事,此时恐怕正在和王安中、郭药师喝酒庆祝殿下退兵呢。”

完颜宗望大怒,拍案而起怒道“此事当真?”

韩民义拱手道“此事常胜军中何人不知?平州尚有熟悉张觉之人,叫来西席辨认即可。”

完颜母气的哇哇大叫道“宋人好生无礼,殿下,吾等还是打进那燕山府,自己去找张觉吧。”

完颜宗望也是被气的发狂,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他大脑的上风。

“先派人仔细辨认那人头,再说其他!”

没一会儿,辨认结果就出来了,得知那的确不是张觉的人头,完颜宗望气的恨不得当场发兵去燕山府讨个说法。

但燕山府是昔日辽国南京,城墙高大,易守难攻,金国也没有做好全面和宋国开战的准备。

完颜宗望压下怒火,再次派人去讨要张觉,而且还指名道姓的说张觉就在郭药师的军中,并且要求把张觉的两个儿子也送到金国来。

完颜宗望派人走后,又向韩民义打探起常胜军的军情来,韩民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颜宗望也对常胜军的情况了解了起来。当然问道军中对宋国的忠诚度时,韩民义笑道“常胜军中的将领多为昔日怨军老人,自从王安中来了后,不少地方的常胜军都被当地文官排挤,郭将军虽然还对宋国抱有忠心,但下面的兄弟们却都觉得宋国不把我们当自己人看。”

赵佶要在这里听到这句话,非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为了可能发生的战争,他可是力排众议的将整个燕山府交给了常胜军,这要是换做他的祖宗,不是一杯毒酒就是灌醉后丢到乡下当地主了。

“郭将军的才华我也是倾慕的,他是否能为我所用呢?”完颜宗望问道。

韩民义思量了一下说道“如果张觉被宋国抛弃,常胜军众将必然兔死狐悲,如果殿下能保证常胜军的利益,我想郭将军是愿意考虑的。”

说白了,常胜军此时是军阀化的部队,郭药师代表的是常胜军的利益,如果常胜军随时会被宋国抛弃,那么抛弃宋国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燕山府

郭药师红着眼睛看着被军士压着的张觉父子,对边上的王安中再一次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安中也低着头,不敢看不远处的张觉,嘴中说道“金人都知道张将军的化名了,还能怎么办呢?”

郭药师拍着胸口,指着张觉说道“张将军有大将之才,不能这样舍弃啊,如果大人害怕金人的话,我愿意率军出战!”

“郭将军!金人早有准备,如今我们做的也是无奈之举,等日后我军修整齐备,再为张将军复仇也就是了!”王安中本就得到了赵佶的旨意,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张觉被五花大绑,他看着远处正在争论的郭药师,低头一笑,无论因为什么,郭药师也算对得起他了,他抬头大声对郭药师叫道“郭将军,张某先走一步了,希望郭将军日后能马踏黄龙府,为我报仇啊!”

说完,张觉不再看郭药师,对左右两个儿子说道“今日殉国,你等可怨恨为父?”

二子对视一眼,摇头道“国破家亡,如今又有何可怨?”

张觉和二子被押往了金国,郭药师双目通红的看着张觉的囚车远去,他不断回忆着张觉在军中和他一同分析如何击败可能入侵的金军的场景,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看向王安中,咬牙切齿的问道“王大人,如果日后金人来向朝廷讨要郭某,是否也是这个下场?”

王安中听着这话,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如同恶鬼一般的郭药师,口中想安慰,却又说不出话来。

郭药师也不等他说出话来,转头就带着军士离去了,王安中脸色惨白,回到府中辗转不安,连夜上书称病,要求调离燕山府。

平州

平州城外,张觉父子三人的人头被高挂在城门上,完颜母看着这三个人头,回忆其兔耳山,只觉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完颜宗望却没有看着三个人头,而是看向了南方,在燕山府的暗间已经告知了他郭药师和王安中的冲突,他刚刚派了人前往燕山府,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张觉的死并没有让宋金之间的矛盾缓解,反而让金国上下再一次看到了宋国的虚弱,张觉本就是旧辽人中反金的旗帜,他一死,就只有远在西域的耶律大石还在打着辽国的旗帜抗金了,不少逃到宋国的辽人都因此此事对宋国又恨又怕,在他们心里,金国是堂堂正正打败了辽国的,宋国却是背叛了辽国,相比之下,宋国更加可恨。

在之前的辽金战争中,有大量的辽国贵族女眷被金人权贵抢为妻妾,当然,不少人也死在了金人的折磨下,但就和后来的宋国宗室一样,也有不少辽国贵女活了下来,甚至还有的逃到了民间。

契丹这个民族本就有女性掌权的传统,辽国贵女也习惯参与政治当中,在成为金国妻妾的她们,很快就团结了起来,在这一点上,后来也被掠来的宋国贵女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在辽国贵女中,以天祚帝的六女最为尊贵,其中耶律余里衍被封为蜀国公主,也是六人中唯一一个有公主号的人,和历史不同的是,他并未被金国俘获,而是躲藏到了民间,本是打算逃到西北投奔耶律延禧,没想到耶律延禧被生擒,便干脆潜伏在了会宁府外的一个村落中,希望能找到办法救出自己的家人,当然,如果能复国自然是更好的。

张觉之死很快传到了会宁府,耶律余里衍立刻觉得是个机会,找到自己信得过的几个辽国贵女,暗中聚会,向金国权贵吹风,希望金国和宋国开战,以便自己浑水摸鱼。

在后来的靖康之变中,这些辽国旧人起到的作用是后世人难以想象的。

此时一封奏折就出现在吴乞买的手里,这是刘彦宗写的,完颜宗望签押,代表了完颜宗望一系的意愿。

奏折中将燕山府的虚实尽都说尽,最后还有言“宋人不还户口,且闻治军燕山,苟不先之,恐为后患。”

接着,完颜宗翰又上书表示西北的宋军不断增加,希望朝廷早日准备。

吴乞买开朝会议论此事,朝中大臣皆曰宋人无信,可伐之,吴乞买便召集军勇,准备开战。

战争永远都是洗牌的最好机会。

梁山

看着被押送到这里的三佛齐俘虏,姜德没有任何的好脸色给他们看,但毕竟是要干活的,死了可不行,因此饭食还是管够的,但干两三年下来是否还活着,就不好说了。

劳改可不是休假的地方。

这些俘虏也知道了他们的处境,只要干满三年,就可以刑满释放,用管教的话来说,他们只是听从命令,不算什么大罪。

张觉被杀的消息姜德也知道了,他更比宋国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个什么信号,张觉的死将引发郭药师的叛变,更会引发金国对宋国的贪念。

西北和东北的试探都将宋国的虚弱暴露无遗,更不断有原来投奔到宋国的辽人回逃,这些辽人往往将宋国情报都告知了金国,因此金国后来才会那样的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在这个时代,民族是比不上国家的,没有人有立场去说这些辽国逃人的不是,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国家了,投奔谁都是他们的自由。

这段时间的军委会开的很勤,无论是后勤还是情报,都开始全面整合,在为战争做准备。

在这样忙碌的时候,姜德愿意见李清照,真的是给这个大家十足的脸面了。

“李居士,不知道此次来我梁山有何指教?”反正都知道身份了,姜德也不再遮遮掩掩了。

李清照有些复杂的看着姜德,但想到家中那个苦苦哀求自己的丈夫,还是说道“还请侯爷让家夫离开淄州吧。”

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此时为淄州知府,做为山东的重要城市,姜德自然不会放过暗中掌握他的机会,一手山匪,一手金钱,淄州的不少职位都被姜德暗中掌握了,做为知府的赵明诚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至于让赵明诚归顺,姜德还没那个信心。

“居士,如今的局势你也应该了解了,天下大乱就在这一两年之内了,赵大人在我平阴军的护佑下是最为安全的。”姜德劝道,一边是他的确不想李清照这个奇女子遭受战乱之苦,一方面也是赵明诚生性软弱,很好控制,在这个节骨眼上换人,风险太大。

“侯爷的好意,我等自然知道,只是我和夫君都只是文人,不愿意陷入纷争,另外婆婆在江宁府近期报信说身体不适,也需要照顾。”李清照再次争取道。

“江南第一名医安道全已经被我请上了梁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派人送他去江宁府为你婆婆治病就是。”姜德笑着说道。

李清照又说了一会,见姜德就是不放人,只能无奈退下。

姜德送走李清照,回到会议室自己喝起了茶水,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越来越多人发现了梁山的渗透,此时姜德无比的希望靖康之变快点到来,否则的话,他还真的说不定会不会发生一场平阴军和官军的对决。

毕竟宋朝对内的防范是出了名的。

姜德的期待没有多久就实现了。

宣和六年十月会宁府

会宁府的十月已经可以让人穿上皮草大衣了,但再寒冷的天气也没有刀剑的锐气让人感到心寒。

一队队的金军笔直的站在演武场上,这些都是从各军挑选出来的精锐,是金国南征北战的基础。

吴乞买站在高台上往下看,只觉得雄心万丈。

吴乞买接过边上人送上的祭文,大声读道”往者辽国运衰,是生昏德,自为戎首,先启衅端。朝廷爰举义师,奉天伐罪,尔宋人,浮海计议,候并辽国,愿割幽、燕,岁纳金缣,自依旧例。先皇帝有客为德,嘉其来意,置以不疑,即时允应。尔后全燕既下,割之如约,其为恩信不谓不多,于是要之以天地,质之以神明,乃立誓文,盗贼逃人,无令停止,亦不得间谍,诱扰边民,俾传之子孙,守而勿失。洎宸舆北返,宰辅东行,不意宋人贪婪无厌,稔其奸恶,忽忘前施之义,潜包幸乱之谋,遽渎誓约,结构罪人,使图不轨,据京为叛,贼杀大臣,邀回户口,啖以官秩,反令纳土,仍示手诏,窃行抚谕,遂使京畿之地鞠为寇场。才天兵临境,魁首奔亡,而又接引,辄相保蔽,更易姓名,授之官爵。及至追索,传以伪首,既杀无辜,又贷有罪,不仁不耻于此可知。朝廷方务含容,不彰其恶,但诫边臣,户口之外,一无理辨,此所以必欲久通欢好之故也。彼尚饰以伪辞,终为隐讳,仍招纳逋逃,扰及居民,更使盗贼出没为患,所有岁贡又多愆期,背恩莫斯之甚!朝廷亦不咎之,依前催索,犹不听从,牒称本朝幅员万里,人居散漫,若再行根究,难指有无,况事皆已往,请别计议。据彼迷辞,意涉夸谩,至于本境行发文字,辄敢指斥朝廷,言多侮谤。虽累曾移文,俟其改过,终然不悟,罔有悛心。矧又夏台,实惟藩辅,忱诚既献,土民是赐,而彼宋人忽起无名之众,辄行侵扰之事。因其告援,遂降朝旨,移牒解和,俾复疆土,仍以狂辞,不为依应,反云夏人纳款,曲有陈请。大金方务恩抚初附之国,且料不无曲意,姑行顺从,既出一时私恩,画与夏人,则大金顺从夏人已为周至,自今不烦干预,自当以道里所在,且朝廷方隆恩造,下浃群邦,彼之两国,各蒙其赐,所与之地,裁之在我,肯致私曲,以为周至,岂期诡诈,昧于道理,不为禀从如是之甚者哉?斯则非止侵陵夏国,实关不惧朝廷,此朝廷所以罪也。盖闻古所重慎者兵也,兵而无名,非三代仁义之谓也,其或仗顺临逆,以直加曲,斯用兵之王道焉,反是则甚无谓也。今奉宣命兴师问罪,东自南京以来,西接夏军一带,诸路并进,固不获已。况赵佶越自藩邸,包藏祸心,阴假黄门之力,贼其冢嗣,盗为元首,因而炽其恶心,日甚一日,昏迷不恭,侮慢自贤,谓已有天命,谓作虐无伤,当其伐辽之日,官军所至有逆拒者,或至伤残,皆非我所欲为,是其自速祸败也。或有举城举邑、以部以伍效顺归款者,前官如旧,厚加恩抚,立其劳绩,不次录用,居民则省徭役,轻刑罚,各安其业,谅已知悉,今亦如前,宜相为鉴。昔彼纳平山是图我疆,今伐汴宋是图彼地,兹所谓出乎尔反乎尔者也。若赵佶深悔前非,听命不违,则虽云无外,且未深图,止以黄河为界,聊报纳叛之由,是知自黄河以来皆系我民。大夫已有之物,安肯自为残毁?再念其民居无道之国,烦徭重役从来久矣,况遭阉竖要功喜事,近岁而下,苦于飞挽,流离道路,曾不聊生,今来若不预先晓告,窃虑其间别有牵迷,枉陷讨伐,须议指挥。”

祭文读罢,吴乞买下令将其传告天下,以完颜斜也为为都元帅,坐镇京城,和吴乞买一同指挥全局。

又令完颜宗望为东路右副帅,起兵于南京,攻燕山府,完颜母、完颜昌、刘彦宗等为辅佐,起兵六万。<>令完颜宗翰为西路左副帅,起兵于西京,攻太原府,完颜银术可、完完颜娄室、完颜希尹为大将,高庆裔,时立爱为谋臣,起兵六万。

另有其他兵马,依次补充两路,共预计发动战兵十五万,加上民夫约有二三十万,诈称五十万,克日进军。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金军除了几个大将手中常备的精锐外,都是自备武器的,整个金国都可以看到自带战马兵刃前往集合的武士。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将姜德埋在金国的暗子惊动了,几乎同时有二三十只飞鸽飞向了梁山。

但可笑的是,金国都已经决定开战了,宋国却毫不知情,甚至童贯还在太原准备再次和完颜宗翰商量将灵丘等地归还的事情。

被派往大同的马扩突然被接待他的萨里木找来喝酒,看着满桌的酒菜,马扩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

萨里木笑嘻嘻的说道“来吧,这是最后一次这样招待你了,下次我们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马扩是个聪明人,他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急忙回头想走,却看到两个金兵拦在外面。

“你们要和我们开战?”马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不是已经开战了吗?你们的灵丘等地难道还打着宋国的旗号吗?”萨里木喝了口酒,笑嘻嘻的说道。

马扩愣愣的坐到了位置上,口中念叨着“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随着金国十多万大军踏上宋国的疆土,整个东亚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无数人将在这场风浪中被吞没或者重生。

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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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蓟州破傅察死节 三河败药师降金

宣和六年十一月

蓟州

蓟州是宋金交接之地,位于平州之西,燕山府之东。

完颜宗望的大军从平州出发,首当其冲的便是蓟州。

蓟州的玉田县又是蓟州的首当其冲之所,此时玉田县的县府内,两个官员正在喝茶,一人是玉田县县令邢伟,一人是奉赵佶令准备前往金国贺岁的员外郎傅察。

根据金宋之间的约定,每年正旦等节日两国都要互相派遣使者贺岁的,傅察在玉田算着时日,准备再过几日就前往金国。

虽然官小,但毕竟是京城来的,再说这是外交大事,等回去后傅察必定是要高升的,因此邢伟也是小心伺候,宴请不断。

此时二人刚刚吃过午饭,在府内闲聊,傅察看着冷冷清清的县衙,叹道“邢大人倒是有黄老之术,我路过县府无数,如此无为而治的当属玉田了。”

邢伟苦笑一下,摇头道“哪里是什么黄老之术啊,只因金国昔日撤出玉田时,将富户全部迁走,连牛马都没留下多少,前几月金国寇边,烧杀了数个村落,使得人心惶惶,再加上我国税赋又比昔日辽国要严谨,很多百姓都离开了此处,或北上逃税,或南下觅活,留在这里的也是宗族自保,什么事情都自己处理,倒是让我清闲了下来。”

傅察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王令不出县衙?”

邢伟叹道“还好我玉田有驻军,倒是不怕土匪流寇,否则睡觉都不安稳。”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喧嚣了起来,邢伟皱眉看了看外面,疑惑的说道“难道是哪家办红白事,倒是好大的动静。”

“金国打过来了!金国打过来了!!”

一声从远到近的叫喊声传来,让在座的二人都呆住了片刻。

“邢大人?金国打过来了?”傅察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一个衙役跑了进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好了,金国二太子率军二十万打过来了,说要打到开封去抓官家问罪呢。”

傅察脑子嗡的一声懵住了,半晌回头一看,邢伟已经不见了,他急忙叫道“邢大人!邢大人!!”

“傅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待着啊,快收拾一下,准备逃吧!”天知道邢伟从哪里找到了百姓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一手牵着一副农妇打扮的妻子,一手抱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孩子,几个衙役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破衣服,正在换着,两辆牛车上全是行礼,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邢邢大人你这是?”傅察久在朝中坐,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开封里的官员,开封的官员再怎么样,外表还是一副君子的样子,即使的童贯等人,也时常注意对外的形象。

当然,如果傅察能多活几年,他就会对他的同僚们又另外一个认识了。

“哎呀,我的傅大人,金国都背盟了,你不如先回东京复命吧。也剩的白白送了性命!”

傅察犹豫了一下,最后坚定的说道“我受天子命出使金国,如果还没见到金人就逃走,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君上呢?我要去见金军,问问他们为何背盟!”

邢伟摇了摇头,觉得傅察读傻了书,带着手下和妻子就先逃走了。

完颜宗望一路开到玉田县,路上没有遇到一点抵抗,仿佛是秋游一般,到了玉田县城,见城门大开,一副车马驶出,直冲大军,不由感到奇怪,令左右不得射箭,放那车马过来。

车马靠前,驾驭者走了下来,整了整衣服,大声叫道“大宋国使者傅察求见大金国统帅。”

完颜宗望觉得有趣,令左右让他过来,傅察上前,见到完颜宗望等人,拱手道“大宋国使者傅察见过大金国各位将军,请问各位为何犯我边界?”

完颜宗望看到傅察如此倨傲的样子,有些生气,喝道“你一使者,见到我为何不跪?”

傅察这次来就没准备活着回去,只想着留名青史,便学着古人大声笑道“吾乃上国使者,汝乃下邦之臣,如何能拜?”

完颜宗望大怒道“无知腐儒,今日到此,还敢摆架子,你不惧死乎?”

傅察哼道“贵国背信弃义,轻起战端,将军都不惧死,我有何惧之?今日我为尽王事而来,死则死矣,膝不可跪!”

完颜宗望彻底受不了了,对左右道“来人,给我吊死在旗杆之上!”

完颜宗弼有些爱惜傅察的忠义,劝道“右帅,我看此人甚为忠义,不如先囚之,慢慢劝降,如此死了,岂不可惜?”

完颜宗望有些心动,但看着那一脸倨傲的傅察,摇头道“宋国之人十倍于我,我等此次南下,如不能杀出威名,吓退宋人,事难也!”说罢,令左右行刑。

傅察一言不发,往南三拜,从容就义。完颜宗望吊死他后将其焚烧,丢在路旁遗弃。

完颜宗望继续向蓟州进军,蓟州守将武汉英得知金军来犯,傅察死节,对左右道“我虽是辽人,却也吃了宋国的俸禄,我想死节,你们是否愿意同我一起?”

前文有说,这燕山府四周都是常胜军,蓟州也是如此,这些常胜军将领都因为宋国杀了张觉而寒心,再加上和金军多次交战几乎没赢过,因此都不愿意死战,武汉英见左右都低头不语,叹道“罢了,国事至此,我只能为官家效忠了。”

武汉英自己回到府邸,找到心腹虎将沙立说道“金国来犯,蓟州已不可守,傅察是天子使者,已经在玉田死节,不能让他抛尸于外,你可敢去收尸?”

这沙立本是猎户,在辽金之战中加入怨军,他对武汉英笑道“将军放心,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就算丢了也没什么。”

武汉英让沙立乔装打扮,亲自送出城去,等完颜宗望杀到城下,从城楼上自坠而死,蓟州不战而降。

沙立夜行昼伏的来到玉田县,打探到傅察的遗骨,正准备去收敛,突然看到还有一拨人正在捡遗骨,他想了想,觉得不会是金人,便现身问道“各位好汉可是在收敛傅大人遗骨?”

这波人大约有四五个,见草丛中钻出一人,纷纷警惕的拔刀引弓,见只有一人,为首的问道“你是何人?”

沙立拱手道“蓟州节度使武将军麾下沙立。奉将令前来为傅大人收尸。”

那人敬重的拱拱手道“听闻武将军已经死节,好汉既然是武将军麾下,必然也是忠义之士,吾等也是奉命为傅大人收敛尸骸的,既然好汉来了,不如一起吧。”

沙立大喜,有了同伴总是安全的,沙立一边帮忙捡着被野兽扒拉的到处都是骨头,没一会就捡完了。

沙立忍不住问道“还不知道诸位兄弟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为首那人笑道“我等不过是民间义勇,贱名不言也罢。”

沙立看着这几人都是黑衣劲装,兵刃也甚为精良,不信这是民间之人,但见其不说,也不再追问,又道“几位兄弟是否要送傅大人尸骸回开封?”

那人有些为难的说道“金军南下,吾等还想打探一些军情,为朝廷分忧,傅大人尸骸藏匿起来也就是了,等日后光复此处,再取出不迟。”

沙立想了想,摇头道“两国交战,恐怕非数年能平息,我还是想将傅大人尸骸带回开封,交给他的家人,也算了了我家将军的一番心意。”

几人商议了一下,为首的那人说道“也罢,吾等就同你一同南下,路上也可以打探一下金兵虚实。”

不说沙立等人南下路上遇到的种种困难,这边完颜宗望拿下蓟州后分兵两路,一路自己率领慢慢向西攻燕山府,一路由完颜宗弼率领,攻打景州。

景州位于后世的遵化,由于背靠长城,如不拿下,完颜宗望的大军腹部就有危险。

完颜宗弼带着五千人马,兴高采烈的往景州赶去,这是他第一次单独率军,不由有些激动。

完颜宗弼率五千兵马一路来到石门镇,这石门镇可是顾名思义,当真是如同一个石门一般镇守在两座大山之间,景州的地势极为有趣,北面是燕山,南面有一条细细的山脉将其包裹,蓟州往景州唯一通道就是石门镇。

由于地势险要,此次驻扎了常胜军的两员大将,分别是张令徽和刘舜仁。

这两人都是昔日怨军的老将,在此有八千兵马,另有七千的义勇,算起来也有一万五千人马,他们早就得到了金军南下的消息,将全部兵马囤积在石门镇,准备小心防守。

从账面上看,郭药师的常胜军此时有兵马十万,对外号称三十万,和金兵比起来也不算完全的劣势,张令徽二人在景州几乎就是土皇帝,也不愿意拱手就降,希望战上一场,赢上一局,再看形势而动,这样就是投降也会被重用。

当知道金军只有五千人马时,张令徽大喜道“老刘,这可是我们的机会啊,听说这次率军的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兵不过五千,将不过数员,我们背城而战,怎么也会胜他一局。”

刘舜仁也觉得自己不会输,要是面对完颜宗望,他倒是不敢出战,但对上没什么名字的完颜宗弼,再加上几乎三倍的兵力,他觉得再怎么样也可以打个半斤八两。

二人打定主意,便在石门镇多备石木,准备依靠城寨打一场防御战。

二人等了一日,也没有等到完颜宗弼,张令徽感觉有些不对劲,对刘禹仁说道“这不到百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一日便可到,这完颜宗弼怎么还没到?”

刘禹仁也觉得奇怪,再派探马游骑打探,数个时辰后有探马回报,说金军在距离石门镇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徘徊不前。

张令徽笑道“这完颜宗弼不会是看到我们有重兵把守,害怕了吧?”

刘禹仁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想不明白,最后说道“如果金军破了燕山,吾等又该如何?”

张令徽毫无负担的说道“如郭将军都降了,吾等降了金国又如何?”

无论是常胜军还是怨军,对投降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他们所效忠的不是哪个国家或者皇帝,而是他们自己,只要对他们有利,他们都愿意去做。

这边张令徽二人在守着石门镇,距离石门镇约有四十里的一个山坡上,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

数百常胜军的尸体洒落在山坡的各个角落,一队队金军骑着战马不断游弋,看到还有喘气的就是一枪下去,在山谷外,完颜宗弼正擦拭着自己的战斧,他的边上是一个细目短须的金人。

“殿下,此战我军大获全胜,宋军恐怕三五日内都得不到消息,此处距离景州不过数十里,半日可下。”那金人对完颜宗弼献计道“那景州恐怕也不知道我们已经击破了这百草顶,大可挑选数十精锐,做宋军打扮,混入城中,里应外合,可保大胜。”

完颜宗弼笑着点头道“军师果然好计策,幼时我就记得你最机警,今日还胜往日啊。”

这个细目短须金人是完颜宗弼昔日发小,名唤哈迷蚩,为人足智多谋,颇有胆略,此次金国发兵,他主动找到完颜宗弼,完颜宗弼见其大喜,先是问为何多年不见,这才知道哈迷蚩数年前接触到宋人后就对宋国大敢好奇,偷偷跟随宋人到宋国生活了数年,走遍了大宋数十州府,此次回国就是一心想帮女真取了宋土这片膏腴之地。

百草顶就是他献出的第一计,这百草顶是一个隐秘的通道,只有一个山坡可守,由于通道较窄,地处偏远,张令徽二人也只是布下五百军士守卫,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哈迷蚩利用,破了此地。

哈迷蚩听了完颜宗弼的恭维话,先是谦虚了两句,便道“兵贵神速,吾等还是快快进军吧。”

——石门镇

等了两日的张令徽二人实在受不了了,开始轮流休息,此时张令徽刚刚睡下,就被刘禹仁叫了起来,看着刘禹仁惨白的脸,他问道“老刘,这是咋啦?出啥事了?金军终于打过来了?”

说着,张令徽还有些瞧不起刘禹仁,不过五千金军,有啥可怕的。

刘禹仁哆哆嗦嗦的说道“景州丢了,完颜宗弼是从景州方向来的,你我妻儿老小都被压到了阵前。”

“不可能!”张令徽怎么也不明白完颜宗弼是怎么穿过石门镇直接取了景州的,刘禹仁给他解惑道“金军准备的太充分了,他们是走了百草顶,我还为了以防万一在那条小道上布置了五百军士,没想到连个报信的都没逃出来。”

完颜宗弼穿过百草顶后直接就取了景州,景州军士都是老弱,看到如同沙尘暴一般袭来的金军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做就投降了,完颜宗弼顺利活捉了张令徽二人的家眷,此时已经距离石门镇不到十里了。

张令徽和刘禹仁看着被捆绑在阵前的家眷,都是又急又气,又怕又惧。

完颜宗弼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张令徽二人的表情,笑道“多亏了军师的计策啊,否则此战非得费我一番功夫不可。”

随着玻璃的大量流传,望远镜也成为了金国将领所追捧的战场利器。

哈迷蚩对完颜宗弼说道“这张令徽二人都是常胜军的老人,但这几年不征战,已经没了战意,殿下只要先示威,再诱之以利,微臣愿前往石门镇,必可说降二人。”

完颜宗弼大喜,这石门镇好歹有一万多人,真的要打,他恐怕也要折损不少,要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完颜宗弼令大军齐声呼喊,骑兵来回奔驰,好不威风,又令景州的降军推着攻城器械不断游走,折腾了半日才安营扎寨。

张令徽、刘禹仁二人和部下众将聚在一起,讨论如何迎战,这石门镇本就是一个小关,粮草积累不多,全靠景州供应,清算下来,军中不过有十日之粮,这又让众人心生疑虑。

众人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亲兵走进来,对张令徽小声说了几句,张令徽眼睛一亮,对众人道“诸位先退下休息,明日再议吧,刘将军请留步。”

等众人退去,刘禹仁问道“张兄可是有事相告?”

张令徽点头道“金军来了使者,恐是劝降的,不知道刘兄如何打算?”

刘禹仁捏着拳头犹豫半晌,试探的说道“我等本就不是宋人,只是郭将军待我等恩重,孝义难两全啊”

张令徽上前一步,抓住刘禹仁的手说道“就是因为郭将军对我等恩重,我等才要为郭将军考虑啊。”

刘禹仁眼珠一转,又道“如果郭将军随意投金,我自然无二话。”

张令徽点头道“好,那我们先见见金国使者。”

哈迷蚩在军士的带领下走到大殿中,见殿上两个将军坐着,便拱手道“金国使者哈迷蚩见过两位将军,想来二位便是张、刘两位将军吧。”

张令徽拍案道“你金国无故犯我边境,杀我百姓,掠我家小,还敢来送信?来人,拖下去斩了!”

哈迷蚩的眼睛本来就细小,此时更是眯的几乎看不见了,他笑道“有一万多常胜军军士和两位将军全家老小两百余口和我陪葬,我哈迷蚩死有何惧呢?刀斧手何在?还不快快把我拉走?”

张令徽唱着白脸,刘禹仁自然是要演起红脸了,只见他起身阻拦道“且慢,我倒要让你死个明白,我石门镇屯粮十余万石,军士三万余,箭矢可用三年,你不过侥幸偷袭得了景州,如何能让我等陪葬?”

哈迷蚩看了看边上的军士,笑道“我刚刚一路走来,最少听到七个军士的肚子在叫,恐怕这石门镇连十日的军粮都快没了吧。”

边上的军士不由脸一红,后退了两步。

哈迷蚩乘胜追击道“二位将军也是难得的豪杰,我家殿下拿下景州后对二位将军的家眷秋毫未犯,家中财务也是封存不许他人侵犯,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宋国皇帝用的信的都是奸佞小人,怎能比的上我家陛下雄才大略。

二位将军本也不是宋人,何必为宋国殉葬呢?我家殿下说了,只要二位将军归降,如果愿意带兵,则为万夫长,如为官,可掌一州百姓,如为乡绅,可有良田千亩,家财万贯!

二位将军,勿要辜负了我家殿下一片真心啊。”

别说,这个条件当真是让这二人心动了,要不是刚刚统一了思想,二人大概就准备这样降了。

刘禹仁咳嗽了一下,和张令徽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四太子如此厚待我等,我等不从倒是有些不识抬举了,但我等从渤海起就跟着郭将军,除非郭将军愿降,否则我二人是万万不能降的。”

哈迷蚩眼皮微跳,笑道“郭将军乃当世名将,世间豪杰,我家殿下早已仰慕多时了,常叹如得郭将军相助,宋国唾手可得也,两位将军何不劝郭将军一同来投?”

张令徽问道“不知道你家殿下如何对待郭将军?”

哈迷蚩想都不想的回道“只要郭将军献出燕山府,这燕山府留守的位置就是郭将军的,如何?”

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大喜,这条件的确是丰厚到可以了。

前文说过,常胜军此时已经是半军阀状态,无论是郭药师还是张令徽等人,最终都是为了常胜军的利益而行动的,当投靠金国所获得的利益更大时,投靠金国并不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选项。

张刘二人不再犹豫,便和哈迷蚩商量细节,当夜石门镇城门洞开,金军大举入城,张刘二将率三千亲兵逃出城外,奔燕山府而去。

——燕山府

王安中离开后,新接任的是蔡靖,蔡靖名字和蔡京很像,但和蔡京却没什么关系,他来到燕山府后首先就是安抚郭药师,希望常胜军可以和自己一起合作经营好燕山府,又和运转使吕颐浩表示希望他能忍容常胜军的不法之举,等日后常胜军被削弱再说其他,因此也算从表面上将燕燕山府安定了下来。

此时燕山府已经知道了金军南下的消息,蔡靖听取了郭药师的建议,许出不许进,让城中很快安定了下来,又让郭药师率常胜军主力前往三河迎敌,自己则派人上奏开封,请求援军。

——三河

三河虽然叫三河,但真正算大河的也只有一条泃河,三河县北为燕山,西为燕山府,东为蓟州,是完颜宗望攻打燕山府的必经之地,此时完颜宗望和郭药师正隔河相对,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郭药师此次也知道是生死存亡之战,不敢隐瞒实力,调遣了全部可以调遣的军力,共得战兵三万,这已经是他这些年积累下的所有战力了,更有一万五千挑选出来的义勇充当辅军,至于战力更差的那些义勇,郭药师只敢让他们在燕山府这样的大城守城,拉出来野战是万万不敢的。

完颜宗望骑着战马,带着一队精骑隔着河水巡视着对面的郭药师军,完颜宗望赞道“这郭药师虽然上次战败于我军,却不能小觑啊,这军寨极有章法,胜之不易啊。”

完颜闍母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大帅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郭药师不过是依仗着天险罢了,如是平地相争,必可胜之。”

完颜宗望本就是希望打消众人的骄气,见左右众将都有战意,便笑道“那我就要看诸位的表现了,走,我们去看看浮桥搭的如何了。”

一行人马来到一处工地,这里是河流宽浅之处,近百的渔船被收集在这里,每两艘渔船为一排,搭成了一条简易的浮桥,当然,这条浮桥只搭好了一半,等彻底建成的时候就是金军进军的时候。

视察完浮桥的搭建,完颜宗望回到大营,还没坐下,就收到完颜宗弼的战报。

草草看过后,完颜宗望对完颜闍母大笑道“四弟已经收降了张令徽、刘禹仁二人,不但景州为我所有,还多了一万大军,真乃南下以来第一功也。”

完颜闍母也笑道“如此一来,我军胜算更大了,听闻这张、刘二人乃是郭药师心腹,既然愿降,不知道这郭药师愿不愿降我大金?”

完颜宗望挥了挥战报道“四弟战报中说那张令徽二人愿意为我军内应,算算时日,此时应该已经进了郭药师军中了吧,不过我们不能光等着,打还是要打一下,只有打怕了他们,他们才知道应该归降谁。”

——常胜军大营

郭药师看着浑身血污的张刘二将,是又喜又气,又怕又畏。

郭药师一边让张令徽详说战情,一边让人准备饭菜,当听到石门镇被绕过,景州被袭时,他不由拍着大腿说道“金人果然对我大宋早有预谋啊,那条路就是当地人也知道的不多,他们居然会知晓,你等虽有防备,却是输的不亏。”

败军入营,最伤士气,郭药师想了想说道“金军近日浮桥已经搭的差不多了,我看不日就要攻来,到时候我等以逸待劳,半渡而击,必可获胜,如此也能提升我军士气。”

张令徽立刻拱手请战道“末将愿为先锋,一雪前耻!”

刘禹仁也拱手道“我愿同去。”

郭药师不疑有他,见二人尚有战意,连连称好,便派这二将率五千精锐加上自己带来的三千亲兵合计八千人马为先锋迎敌,这五千精锐中还有两千是骑兵,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

郭药师之子郭安国等二人离去,对郭药师拱手道“父帅,张刘二将的家眷都已经落到金国之手,再加上大军沦陷,二人却是安全归来,疑点颇多,不得不防啊。”

郭药师听了也有些犹豫,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率军一万人马列阵于张刘二人之后,如他二人死战,自不用说,如佯败,你当阻之!”

郭安国还是不解的问道“父帅,既然这二人有疑,为何还要用之?”

郭药师无奈的抚须说道“这常胜军可不是郭家军,常胜军之所以能从怨军开始一直坚持到现在,靠的就是互帮互助,即使我对这二人生疑,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做什么,反而还要显的对其极为信任。

我儿,只要常胜军还在,我郭家就不会倒,无论是在宋在辽还是在金,都是如此。”

这是郭药师第一次在郭安国面前袒露自己的心声,他其实并不在乎宋金之前谁胜谁负,他在乎的是常胜军或者说他郭家到底在谁的麾下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战鼓擂擂,旌旗猎猎,一队队的金军在将官的指挥下沿河列阵,一只由渔船改建成的水师在泃河中来回游荡,上千的弓箭手正在检查自己的弓箭,他们是金军上岸的火力掩护。

随着完颜宗望的一声令下,先是上百只船只一同向西岸奔去,一只拿着盾牌的甲士也走上了浮桥。

在他们的对面,是一只近万人的军阵,张令徽和刘禹仁二人站在打造出来的高台上看着整个战局。

“二太子不简单啊,对面的骑兵都不见了,恐怕是另外寻找渡口渡河了,等我军和这些佯攻的交缠在一起的时候,一旦金军骑兵冲来,就是我军的末日了。”刘禹仁看着对面的军阵,立刻想到了危险。

“我军的骑兵和金军相比,实在差了太远,即使这仗我们真的用命打,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张令徽赞同的说道,又回头看向背后道“郭安国那个小子在我们的身后看着呢,他带的都是郭将军麾下的精兵,我们还是要先打一下,诱那小子进军,然后再诈败。”

二人商定,便开始指挥军队迎敌,先是弓箭手互射,但隔着江面,一边是游荡不定,一边有军阵掩护,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接着先是船只靠岸了,金军三五一伙的嚎叫着向军阵冲来,只见这些金兵都组成小阵,大盾掩护,弓箭射敌,这些都是真女真,身穿厚甲,明明只有几百人,却杀的张令徽前军连连后退。

接着从浮桥上跑过来的金兵也加入了战斗,完颜宗望看着对面,对完颜闍母笑道“宋军畏战啊,郭药师号称敢战,但麾下军士却都面带惧色,可见这几年的太平日子,已经让他们软了骨头了。”

完颜闍母想起了自己的平州之战,虽然说张觉的计谋的确起到了作用,但放下刀枪的这段时间,也的确消磨了不少他和金军的斗志。

完颜闍母突然理解为什么完颜宗望这样的佛太子也会支持一场可能死伤百万的南侵之战了。

金国的财富是不如宋国的,其实准确的说连昔日的辽国都比不上,如果不趁着现在精兵强将都在,等过了几十年,金国的将士也和宋国一样,不愿意打仗了,那么金国的灭亡还会远吗。

军阵之中,一旦后退,就很容易出现兵败如山倒的情况,张令徽看着前军被数百人杀退,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脊梁骨冒了出来。

只见那些金军,不少人都是以伤换伤,甚至还有以命换命的,但这些金兵又多经验丰富,大都是小伤换大伤,大伤换全命,弓箭手更是箭法刁钻,张令徽最少看到有三十多个宋兵是被一箭射中眼睛死的,这可是最好的猎人才会有的箭法。

最少张令徽自己是没有这样的箭法的。

虽然和金军交手多次,但此时面前的金军却必往日更加的强悍。

这是当然,完颜宗望主政后,可是将金军好好的操练了一番,他幼时得鲁智深教诲,不仅仅学了佛法,还学了练兵之法,鲁智深虽然没有用心教导,但平日里喝酒说多了也将一些事情吐露了不少,此时的金军比历史上还要强悍三分。

张令徽撑不住了,他急忙派人让刘禹仁率军上前,再派人请郭安国出兵。

不说刘禹仁派军上前阻住败势,就说那郭安国,远远的看到金军将张令徽杀的节节败退,不由怒道“金军不过数百人,张令徽有万人,为何挡不住?我看明明是其诈败!”

这时有传令兵来求援,郭安国骂道“敌军此时上岸不过千人,有何挡不住的,回令让张令徽死战!”

来求援的传令兵一脸死灰,指着战场辩解道“少将军,金军实在勇猛啊,我军根本抵挡不住,还请少将军发兵吧。”

“本将用兵,自有章法,等着的需要发兵时,我自会发兵!”

郭安国本来就不相信张令徽,一心等着看张令徽诈败,再由自己力挽狂澜,以便稳固自己在常胜军的地位。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张令徽军已经死伤超过千人了,这样快速的死伤让张令徽部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开始出现了逃兵。

逃兵这个东西,就像青春痘,要么不出,一出可就不是你想停就停的住的。

张刘二将的这八千人马本来就只有三千是本部,其他的都是其他州府派来的,让他们为自己的主将死战也许是愿意的,但要是为了张刘二人,流了这么多血已经是对得起他们了。

张令徽其实还是有反击的能力的,那就是那两千骑兵,加上他自己本部,可以凑出小三千骑了,但他不想赢的啊。

当金兵上岸超过三千人时,开始出现成编制的军士后撤了,这让张令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连诈败都不用,这是真的败了。

张令徽急忙下了高台,骑上战马,在亲兵的护卫下往郭安国军奔去,他现在是真的狠上郭安国了,要是郭安国派军参战,怎么样也能坚持一下,这样他就能诈败了,虽然都是败,但此时的真败只会让完颜宗望看不起他,而诈败可是能让他记上一功的。

他现在是憋着要把郭安国的军阵也冲垮,他一边往郭安国军跑,一边让亲兵大喊“败了,败了,快跑啊,我们十个都打不过他们一个。”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啊,兄弟们快逃命啊!”

郭安国看到张令徽和刘禹仁带着军士向自己冲来,急忙喊道“快放箭!射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乱军阵!”

几个常胜军将领面面相觑,却没有跟着下令,常胜军可不是郭将军,郭安国更不是郭药师,常胜军之间为了团结可是有不少互相联姻的,这败军中说不定就有自己的什么姐夫,妹夫,干儿子乱七八糟的,这谁下得去手啊。

郭安国见无人听从自己的指令射箭,正想发火,就看到远处冒出一阵烟尘。

郭安国急忙拿出自己的千里眼往那边看去,只见一只骑兵从林中冒了出来,这只骑兵人也不多,不过两千余,但那冲天的杀气,却代表着他们是最强的精锐。

郭安国的军中并没有什么骑兵,骑兵都在郭药师和前军的张令徽手里,郭药师排兵布阵的时候本来想着两千骑兵一个冲锋怎么也能阻挡一下金军的攻势,却没想到直接被张令徽带了回来。

郭安国看着张令徽的败军已经开始进阵,并且把军阵闯的乱七八糟,再看那边金军骑兵马上就要杀到,知道不能再战,哎了一声,下令撤军。

这场大败,直到郭药师亲自带兵杀退金军才算结束,回军清点,折损近万人,看着这个数字,郭药师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仗还打个屁啊。

“大帅,实在不是末将不愿意死战,那些金兵都不要命的啊,而且对面骑兵全无,末将就猜到了金军是找到了小路,这些金军对我燕州的地利之熟,不下土民啊。”刘禹仁也知道自己这场仗打的难看,急忙先自辩了起来。

“父帅,张刘二人”郭安国见刘禹仁还敢辩解,便想发言责难。

“好了”郭药师挥了挥手,拦住了郭安国,对左右道“此战之败,非他人之过,皆我之罪也,我本以为我军经过休养生息,当是金军对手,却没想到金军不但没有被安逸腐蚀,反而是我军因为新兵而战力下滑了。”

郭药师先是把战败之过全揽在身上,再道“我军伤亡惨重,已不可再战,当回燕山府守城,待官家再派援军,里应外合,当有胜机。”

众人一听,感觉也不错,这野战大家不是金军的对手,守城中是没有问题的吧。

金军六七万兵马,要全部过河也得数日功夫,这倒是让郭药师可以缓缓后撤,当回到燕山府,蔡靖得知损兵近万,知道郭药师已经尽力,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好言相劝,又让其他文臣一同收集粮草,准备死守。

郭药师进燕山府的第三日,完颜宗望就杀到了,不仅仅完颜宗望到了,后路的完颜宗弼也和完颜宗望合军一处,六七万的大军将燕山府围的是水泄不通,数万匹战马来回奔腾,看的城上的守军各个脸色惨白。

这些燕山府本地人,太清楚骑兵的意义了,有这么多的骑兵在,就是逃也逃不了,只有死守一条路了。

城中不少常胜军将领都私下开始寻找退路,他们最早大都是无产贫民出身,好不容易得了今日的富贵,是绝对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的。

——金军大营

“那张令徽二人当真可以劝郭药师来降?”完颜宗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哈迷蚩,这个被完颜宗弼说成天人一般的青年。

哈迷蚩拱手道“卑职知道大帅一直想招降郭药师而不得,其实郭药师等人并非忠心于宋,他们忠心的其实是常胜军这个团体,是他们自身。

这些人表面忠良,实际上都是一群自私自利之辈,只要大帅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必然会归降。”

完颜宗望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如今城中可不仅仅是郭药师等人,还有宋国官家派来的官,郭药师能说服他们?”

哈迷蚩自信的笑道“大帅放心,郭药师不用说服他们,那些人手中无兵,只有笔杆子,岂能动的了那郭药师?”

完颜宗望便写下书信,又拿出空出姓名的封赏文书交给哈迷蚩做为取信郭药师的信物。

哈迷蚩伪装为樵夫,找到张令徽等人守卫的城墙,发出信号,混入到城中。

这夜,郭药师正在房内看着沙盘,思考如何守城,他的亲卫轻轻敲门道“大帅,张令徽将军和刘禹仁将军带着一个人来求见。”

郭药师眼中精光一闪,吩咐了一阵,然后让人领张令徽等人进来。

会面的地方是郭药师的大堂,郭药师冷冰冰的看着张令徽和刘禹仁带着一人进来,张令徽正准备上前打招呼,郭药师就啪的一声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好大的胆子!你们两个居然敢私通金人!”郭药师指着张令徽二人喝道“你们居然还敢将这个金人带到我面前来,来人!给我将这三人拖下去砍了!”

左右闪出几个武士,哈迷蚩看了一下左右,哈哈大笑了起来。

郭药师问道“你事到临头,为何发笑?”

哈迷蚩就怕郭药师不接茬,这接了,就代表郭药师根本不想杀了他。

哈迷蚩停止笑声,说道“我本以为将军是天下英雄,故而求了场天大的富贵给将军,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哈迷蚩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好了,也不用多说了,杀头之所何在?带我前去就是。”

说着,哈迷蚩拉着边上的武士就要往外走,反而让那武士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不由看向郭药师。

刘禹仁走上前,对郭药师说道“大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何不先听听再说?”

郭药师皱眉道“我郭药师对官家忠心耿耿,官家也对我常胜军照拂有加,就算你再说的多,也是无用!”

哈迷蚩心中暗笑,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郭药师就急着对宋国官家表忠心,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哈迷蚩松开那武士,看了看左右,郭药师挥了挥手,让武士先下去。

哈迷蚩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燕州之地,本是辽国旧土,将军昔日无奈投宋,所为也不过是保一方安宁的同时,也为常胜军求得生机。

将军自投宋以来,得到了什么?宋国君臣当真信任将军吗?

我虽在金国,却也听闻张觉之事也,如今日二太子投上国书,要宋国交出将军,将军以为会如何?”

这句话一下子让郭药师浑身打了个寒颤,宋国君臣对张觉的态度变化之快,让郭药师一回忆就不寒而栗。

哈迷蚩继续说道“将军如今拥兵数万,皆为敢战勇锐之士,昔日宋国太祖曾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今是我金国压境,宋国用将军,如我金国效仿契丹,和宋国盟好百年,呵呵,不知道将军是否能看到十年后的场景啊。

我听闻,那童贯可是在河北等地编练军士,也不知道是对着何人。”

郭药师听着吞了一口口水,他当然知道童贯针对的是谁了,他甚至为了安童贯的心,送了大量的钱财到童贯府上,甚至见到童贯都是自称孙儿。

哈迷蚩再说道“宋国朝廷对将军是用之也防之,这燕山府内难道是将军说的算吗?

将军为宋国卖命,为的也是麾下兄弟能过的好一些,我听闻常胜军将士不少都在燕山府四周置办了产业,将军难道真的认为可以挡住我金国?

那些产业可是将军的兄弟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想留给子孙后代的,难道将军就不为他们考虑考虑?

将军请看这个!”

哈迷蚩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刘禹仁,刘禹仁当众打开,抖了抖以示这信没有机关,然后再交给郭药师。

郭药师打开一开,顿时眼珠都瞪大了,他看向哈迷蚩问道“你们二太子当真可以任我为燕山府留守?”

哈迷蚩哈哈大笑道“我们金国的制度和宋国不一样,没有什么转运使乱七八糟的,留守是军政一把抓,将军为留守,相信常胜军上下都会安心。

二太子还为十几封任命书盖了章,上面名字都是空着的,只要将军写上去,便可生效。

我金国对将军可是真诚相待,我可以对将军保证,从今日起,在这燕山府的地面上,将军便再也不会受任何人的气了。”

郭药师心中虽然知道,这些话有一半是真的就不错了,但他的确对宋国没有信心。

郭药师是见过童贯指挥的军队的,当年童贯攻辽,他就在边上了,宋国的军士装备不能说不精良,但军士的耐战程度和战争素养实在太差了。

其实也不能怪宋军军士,在童贯、高俅等人的全力以赴下,禁军中充满了打着禁军招牌实际上是木匠、石匠、小贩的人,这些人哪里有意愿打仗,跟着大部队站在战场上装样子就已经算尽心尽力了,看到骑兵的冲锋,从来没有这方面训练的他们当然是撒丫子就跑。

常胜军只要战败,那么宋军就不可能收复燕山府,这是郭药师对此次战事在军事上的判断,既然如此,他自然要考虑金国统治燕山府时的常胜军利益。

“大帅,非吾等不忠也,实乃宋国朝廷不仁不义在先啊,大帅你不知道啊,我们在下面受了多少那些文官的欺负,我们搞点田地,他们还天天上门收税,那个税高的简直要吓死人!”张令徽也劝说道“大帅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少将军考虑啊,如果大帅丢了常胜军,那么宋国朝廷不但不会再重用大帅,反而一小吏也可以将大帅送到金国重复张觉旧事啊!

宋国根本没有把我们当自己人,否则如今为何童贯的河北四军连个救援书信也没有?”

其实到这个时候,宋国的赵佶没有得到金国入侵的战报呢,这倒不是蔡靖等人没有发,而是被李邦彦等人给压住了,他们还希望借着金军的手,打压一下常胜军呢,毕竟再怎么想,常胜军凭借燕山府也应该能坚持一个月吧。

郭药师想到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自开战以来,他一败再败,宋国能战之军不过西军罢了,但昔日表现来看,西军在西北山地尚是能战,到了燕云却抵挡不住骑兵的冲锋。

郭药师对张令徽等人道“昔日我无奈背辽投宋,已被世人耻笑,今日再投金,史书如刀,百年之后有何面目见人呢?”

张令徽则道“大帅此言差矣,昔日秦琼本是隋将,后投瓦岗,再投王世充,最后又投李唐,今日论其人,只言英雄,所因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息罢了,大帅乃当世秦琼,所为的乃百姓免于刀兵,何来无面目呢?”

郭药师又道“那蔡靖对我还算和睦,如他等不愿意降,又该如何?”

哈迷蚩明白了郭药师虽然愿意降金,但也想和宋国留下一线良缘。

哈迷蚩想了想,觉得此时拿下燕山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宋官,呵呵,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哈迷蚩立刻道“将军莫要疑虑,如城破,蔡靖等人必要殉城,今日将军却可以将这些人礼送回宋国,此乃仁义之举也,也救得他们一条性命。”

郭药师见金人愿意放走蔡靖,不再犹豫,当夜便调遣军士将蔡靖等人围困了起来,等蔡靖发觉时,整个燕山府他已经无法指挥的了一兵一卒了。

当蔡靖从看守的口中得知郭药师已经准备降金时,顿时心如死灰,当他看到已经穿上金国战甲的郭药师,悲从心来,一边哭一边对郭药师破口大骂,汉家想了百年的燕山府居然在他手里再次被异族占领,百年之后,史笔如刀,他蔡靖的评价恐怕连那蔡京都不如啊。

郭药师被骂的满脸通红,对蔡靖反讽道“今日我不投金,他日也会被你等送到金国。”

蔡靖知道他说的是张觉之事,不由摇头叹道“一啄一饮,莫非定数?”

完颜宗望看着城门大开的燕山府,长吐了一口浊气,这座辽国的南京城终究被金国拿了回来。

完颜宗望看着穿着甲胄手拿印信站在城门边的郭药师,立刻翻身下马,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迎了上去,完颜宗弼等人手握兵器骑着马护卫在旁,防止郭药师使诈。

完颜宗望接过印信,丢到一边说道“我得郭留守胜得燕山府也!快快请起,来,带我等参观一下这燕山府吧。”说完又看向边上排成一溜的囚车,囚车上正是蔡靖等不愿意归降的宋国官员,挥手道“这些人既然将军求情,就送回宋国皇帝那吧,随便也给我带封信,我要问问那宋国皇帝,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大金,是否有想过会有今日?”

郭药师心中大定,连连称是,起身带着完颜宗望一同进城。

一行人巡视了一圈燕山府后,完颜宗望叹道“不愧是昔日辽国南京啊,比平州繁荣十倍也。”

郭药师指着南方说道“殿下没有去过开封,开封繁华胜过燕山府百倍。”

完颜宗望不要咋舌道“宋国有如此地方?为何却不敌我金国?”

郭药师想了想说道“非其他,不过是文官爱财,武将怕死罢了。”

完颜宗望拍掌道“此言极是啊。”

这时,完颜宗弼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郭药师,对完颜宗望拱手道“大帅,燕山府各地都已经归降,但潞县却将我们的使者割了耳鼻回来。”

完颜宗望的脸一下黑了,他按了按自己掌中的佛珠,冷冰冰的问道“郭留守,这潞县守臣是何人啊?居然不听你的将令?”

郭药师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潞县守城名叫陆登,是宋国派来的官员,乃代州人士,虽是进士出身,却弓马娴熟,但也因此不得重用,至今已经四十,也不过一县之长。”

完颜宗弼不解问道“听起来此人可谓文武全才,为何反而不得重用?”

郭药师解释道“宋朝重文轻武,如一文士善于弓马,反而会被排挤。昔日,有一名叫李光辅的进士善于剑术,结果被当时的宋国皇帝宋真宗认为若奖用之,民悉好剑矣,罢之不用,故而今日他不得重用,也是不足为奇。”

完颜宗望摇头叹道“得良臣勇将而不用,宋国之败,乃自作孽也,四弟,你率军三千前去,务必活捉陆登,此人正是我大金缺少的人才啊。”

完颜宗弼当下领命,点了三千军士,带上哈迷蚩前往潞县。

潞县也就后世的通州区,在后世,燕山府也就是北京到通县走高速四十分钟就可以到了,可以说是极为靠近燕山府的了。

陆登早在得知金军南下时,就猜测潞县会有战事,便一边另百姓进城好坚壁清野,一边对自己麾下的军士加强训练。

但陆登以为的战事也不过是金军在围攻燕山府时对潞县的骚扰,根本没有想过燕山府会不战而下。

陆登得知郭药师降金后,便知晓潞县不可能守住,只是为了尽王事而一心死节。

陆登到潞县后,多行善举,劝农养民,对军士也宽严并济,因此城中两个指挥都愿意听他号令。

此时陆登全身披挂,在潞县城头上不断奔走,准备守城器械。

正准备着,就见一骑探马奔来,只见这探马浑身是血,背上还插着两支羽箭,陆登急忙道“快扶过来!”自己也走了上前。

探马见到陆登,语气虚弱的说道“见过相公老爷,已经探清楚了,金军三千从燕山府奔来,为首的是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三千兵马中有骑兵一千,其余两千均为步卒。”

陆登问道“怎就你一人了?其他四人呢?”

那探马颤抖的摇头道“贼军精锐,不得”话还没说完,一口气便泄了,陆登叹了口气,轻抚此人双目,对左右道“金军骑兵精锐,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来敌不过三千,我等依城而守,如击杀那金四太子,必可大挫金国锐气!也好为兄弟们报仇!”

众人都面有惧色,陆登看着,觉得这样下去,潞县会被一战而下,便一边让两个指挥使备战,一边令家丁给自己全身披挂,以示不会逃走。

这代州也就是雁门关,本处边塞,陆登也在那里学了一身武艺,等披挂完毕,完颜宗弼的大军也杀到了,完颜宗弼见潞县戒备森严,举着斧头喊道“陆登何在?”

陆登探出脑袋,见一金将身穿大红织锦绣花袍,外罩黄金嵌就尤鳞甲;坐一匹四蹄点雪火龙驹,手拿着螭尾凤头金雀斧,猜测是兀术,便喊道“我宋国和你金国本有盟约,四太子为何无故犯我边境?”

完颜宗弼哈哈笑道“我等本也想和你宋国盟好,你家官家却收降纳叛,你等做了初一,我等为何不能做十五?你看你也是个英雄,却蜗居于此,何不归降我大金?我保你为一州之主!”

陆登嘿嘿的说道“殿下,我倒是想答应,但我有一先生,脾气又臭又硬,他不答应,我却是没法子啊。”

完颜宗弼是真的想招降陆登,便气恼的说道“大丈夫做事应当断则断,岂能被他人左右,你那先生是谁,叫来我和他说说,必能将其说通。”

边上的哈迷蚩苦笑摇头,久在宋国的他哪里听不出来这陆登是在调侃兀术啊。

陆登举起自己手中长枪道“就是这位铁嘴先生,你不如先和他亲近亲近,看能不能说通他?”

整个城墙上顿时哄堂大笑,气的兀术脸皮发黑,指着陆登骂道“好你个宋蛮子,来人!攻城!”

陆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兀术远来,攻城器械都没带,就一些随军的云梯罢了,金军听令上前,先是骑兵环射,只见成百上千的箭矢飞上城头,陆登早有准备,令军士抬起盾牌,只听到嘟嘟嘟的声音,倒是没什么人受伤。

“来而不往非礼也!射箭!”陆登大声喝道,城墙上也飞出数百只箭矢,陆登在女墙边上往下看,只见箭矢落到金军身上,叮叮当当作响,被射死当场的连十人恐怕都不到,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金国得契丹遗泽,难制也!”陆登不由感到牙根都在隐隐作痛了。

按道理来说,草原文明的国家在冶炼上一直是弱项,但这一点对于辽国却是恰恰相反。

契丹的意思是镔铁,之所以以铁为族民,正是因为契丹族和其他的草原民族不一样,他是极为善于冶炼的民族,契丹早在突厥时期就是专门负责打造兵刃的,后来又得到唐朝的工匠传承,因此冶炼技术很高,这样的铁甲对于继承辽国的金国来说,也不费什么力气。

和其相对的是宋国的冶炼技术,宋国冶炼技术虽然也很高,甚至可以说是空前的高,但宋国承平日久,好的钢铁都被卖到了市场上去,此消彼长,昔日汉唐时期中原政权对周边的科技碾压已经不复存在了。

“金汁准备!”陆登见用弓箭根本无法阻挡,下了另一个命令。

金汁是一种极为恶毒的防御手段,其实准确的说,这是一味中药,用的是童子的粪便,加上泉水搅拌过滤,再密封放入地下十年以上才可使用,但用在守城上就不需要这样讲究了,用粪水煮沸就好,这东西从上往下倒在人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北宋年间,挨着就是个死,碰着就是个亡,就算战甲再厚也没用。

云梯搭了上来,潞县的城墙不还不到四米高,毕竟这不过是个县城罢了,陆登也不敢等金军爬到一半,立刻喊道“倒!”

一个金兵手里拿着狼牙棒,正快速往上爬,突然感到一个阴影笼罩着自己,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大瓮正往下倒。

“不!”这个金兵想用狼牙棒抵挡,但这金汁无孔不入,除非有大盾,否则哪里挡的下来,一下子被浇了个透心熟,惨叫的掉了下去。

接着是上百根极长的长枪,三四根为一组,不断从城墙上中刺了出来,这些长枪都有近两丈长,金军只能被动挨打,但长枪手天生就被弓箭手克制,金军中善于射箭的军士纷纷找机会射箭,两边倒是打的有来有往。

陆登手握长枪,来回呼喊,守军见陆登就在边上,倒是狠心死战,一炷香的时间下来,金兵伤亡已经过了百人。

完颜宗弼在城下对边上的哈迷蚩赞道“自南下以来,还未见过如此死战之地,此人真乃英雄也!”

是的,金军南下到现在,一仗死伤上百的战事屈指可数,就连完颜宗弼打景州,也不过死了三十多个。

哈迷蚩道“殿下不要小看了宋国,宋国非无人也,乃不得用也!”

战事还在继续,两炷香过去了,潞县城中已经超过三成人带彩,金军死伤人数也超过了两百人,这已经快到金军十分之一了,完颜宗弼见城头上的反击也弱了下来,翻身下马喊道“铁塔军和我上!”

在完颜宗弼的军中有一只全是重甲的部队,这些军士都是优中选优,人数不多,到现在也不过千人,穿的都是用方形铁甲片连起来的重甲,而且在胸口等处还是两层,这样的重甲普通人穿着走路都费劲,但这些人却可以先登作战,由于是一层层的铁甲,看上去像塔一样,故名铁浮屠,又称为铁塔军,因为浮屠其实就是塔的意思。

五百人的铁塔军集合完毕,在完颜宗弼的带领下向潞县冲去,陆登看到完颜宗弼带队,当下叫来弓弩手对着完颜宗弼就射,完颜宗弼举着一个大盾,箭矢都射到了盾牌上,陆登咬牙握紧长枪,准备等会拼死也要击杀完颜宗弼。

铁浮屠开始登城了,一个军士举着长枪就刺,那铁塔军军士躲都不躲,只是低头让长枪刺到自己的胸口上,只听到铛的一声,那军士虎口都在发麻,金兵哼了一声,一个用力,跳上了城墙,手中战斧一挥,两杆刺向他的长枪就被砍断。

看到铁塔军这样恐怖的战力,陆登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潞县要守不住了。

“放网!”陆登用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只见一个巨网从城墙后飞了出来,这个巨网被弩箭带着,飞了十多米远,然后掉了下来,一下子将金军给罩住了,金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陆登指向完颜宗弼喊道“再放!”

又是一个巨网飞起,只是这个网明显比刚刚的还要重,准确度也高的多,对着完颜宗弼的方向就飞去了,完颜宗弼还在网中挣扎,看到又有网来,暗道不好,丢下巨斧,从怀里拿出匕首,这匕首上隐隐约约有浮龙隐现,极为不凡,只是一划,那网就被隔开,第二个网此时也落了下来,完颜宗弼一手撑住,再一割,就被他窜了出来,他刚刚找到个盾牌举起,就有数十只箭矢砸到他身边。

“好个南蛮,倒是智计百出!”完颜宗弼一马当先的奔上城墙,两个宋军向他扑来,他一手抓住这两个宋军的长枪,一拽就将这二人丢到了城下。

“贼将看枪!”陆登吸了口气,大喝一声,挺枪而上,完颜宗弼捡起地上的一把扑刀和陆登打成一团。

只三五招,陆登就暗道不好,他没想到这完颜宗弼身份尊贵却如此善战,还好边上有军士相助,这才支撑了下来。

正在酣战,边上传出一声欢呼,完颜宗弼笑道“南蛮子,你不过千人,哪里抵挡的住我数面进攻,还不快快投降!”

陆登心中着急,拼命刺出一枪,抽空回头望去,见果然是金军打下了一段城墙,正在快速入城。

陆登叹道“当是我尽忠的时候了!”不再恋战,带着几个亲卫杀回到府中。

府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家丁、丫鬟到处在跑,陆登的夫人一手抱着独子,一手拿着一把剪刀站在门口,看到陆登,哭道“相公尽忠,妾当尽节。”

陆登对边上的管家及乳母说道“我和夫人均受宋恩,当以死报国,我无他愿,唯有这孩子还小,希望你二人可以为我等抚养成人,接续陆氏香火,就是我陆氏门中的大恩人了!”说完就对那管家和乳母施了一礼。

那管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老爷放心,我必会养育公子长大成人!”

陆登让这二人快走,自己带着夫人回到堂中,陆登看着夫人的脸,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让其坐下,自己去拿了酒水来说道“来来来!今日为夫手刃了数个贼军,当浮一大白!”

陆夫人也笑道“夫君慢饮,且看妾身歌舞一曲!”

完颜宗弼带着军士来到了陆府前,看着府门大开,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隐隐约约听到了歌声,不由奇道“为何有曲乐之音?”

哈迷蚩叹道“昔日楚霸王死前和虞姬歌舞,今日当如是也。”

完颜宗弼急道“陆登大才也,怎能就这样死了?”急忙循着歌声找去,找到一间房,歌声突然停了下来,他急忙一脚踢开,就看到一人怒视这自己,手握宝剑,正是陆登。

完颜宗弼正奇着,就看到一股鲜血从陆登脖子上流了下来,这才知道陆登已经自刎了。

完颜宗弼叹道“我晓得了,敢是怕某家进来,伤害你的尸首,杀戮你的百姓,故此立着么?”

说着,完颜宗弼对后面的哈迷蚩说道“与我传令出去,吩咐军士寻一个大地方安营,不许动民间一草一木。违令者斩!”

哈迷蚩领命而去,再往里走,完颜宗弼看到一妇人自刎于室内,叹了口气,吩咐和陆登和葬一处。

这时有军士擒拿住了管家、乳娘三人,本想斩杀,得了哈迷蚩的军令便放下了刀斧扭送了过来,哈迷蚩看到管家三人,问道“你三人是何人?看你等穿着,非普通人家。”

由于时间仓促,这三人都没来及换衣服,管家和乳娘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完颜宗弼心情正不好,怒道“叫尔等说话不说,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人乎?”

乳娘被吓得瘫倒在地,哭道:“这是陆老爷的公子,小妇人便是这公子的乳母,这是管家。可怜老爷、夫人为国尽忠,只存这点骨血,求大王饶命!”

完颜宗弼听了,不觉眼中流下泪来道:“原来如此。罢罢罢,也是忠义之后,我便将此子收养为我子。保他一生富贵。”

那管家怒道“我家老爷姓陆!莫非大王也姓陆了?”

周围的军士听着纷纷拔刀相向,完颜宗弼拦住摸鼻笑道“你这厮说的也是,我便让他继续姓陆,继承陆相公的香火,如何?”

只听到一声砰响,原来那陆登此时才倒,完颜宗弼不由暗暗称奇,又觉得那管家性格刚烈,怕日后对陆登之子有影响,便将其打发为其他将军为仆,也算全他性命。

完颜宗弼得了潞县,燕山府自此全部归降金国,完颜宗望修整数日,准备继续南下。

第四百七十二章 金宗翰兵不血刃下河东 宋徽宗仓皇南幸禅皇位

——太原

和直接突袭的完颜宗望不同,完颜宗翰在派军南下的同时还令王介儒和萨里穆尔带着书信陪同马扩回到太原城,童贯到此时还不知道金军已经南下,得知金使到了,立刻下令宴请款待,还赠送金银,生怕怠慢。

琼楼

太原府内也有琼楼,如今琼楼已经开遍了宋国各路,由于吃的新奇,玩的有趣,倍受追捧,童贯此次宴请金使就选在这里。

一群舞女在宴席的中间翩翩起舞,王介儒和萨里穆尔一边喝酒一边不时的对视一笑,在主位的自然是童贯,陪酒的还有太原知府张孝纯、马扩、宇文虚中等官员。

宇文虚中乃大观三年的进士出身,本名宇文黄中,被赵佶赐名虚中,历任起居舍人、国史编修官、中书舍人等职,此次来太原是为了劳军。

马扩看着童贯,心里着急,他从回到太原就急着想见到童贯好报告金国的异动,但金人一直在他的身边控制着他,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和童贯说上话。

“两位贵使远来,必然劳顿,今日我们只谈风月,不说国事,来,我们共举此杯,为两国陛下贺!”童贯举着酒杯,对众人说道。

宋人这边自然是跟着举杯,但童贯却吃惊的看到王介儒和萨里穆尔都是摇头笑着不语,不由问道“两位大人这是何意?”

王介儒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说道“童大王还是先看看我们大帅的书信吧,哦,对了,就在今年十月,我国陛下已经册封完颜宗翰大人为左元帅。”

说着,王介儒将书信递给边上的小厮,小厮小心的递给童贯,童贯疑惑的看了王介儒一眼,然后打开了书信。

书信中写的是因为张觉反叛金国的罪魁祸首就是宋国,如今金国已经决定发兵南下到开封问罪,如果宋国还有一点诚意的话,就应该让宋国皇帝带着公主、财物到金军大营前请罪,用词语气都是极为傲慢。

童贯看完书信,对金国发兵的事情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我两国本有盟约,即使要问罪,一小吏足矣,为何要发兵呢?而且这样大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萨里穆尔哈哈笑道“我军都已经出发,何必告知?实话告诉大王,如今我国完颜宗望为右路大帅直取燕山府,完颜宗翰为左路大帅此时应该已经拿下了朔州,大王坐等战报就是。”

童贯听得目瞪口呆,宇文虚中气的站起来指着萨里穆尔喝道“不宣而战,可为人乎?”

马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叹道“兵者,凶器也,天道不喜,辽国之亡,我宋国也是出了力的,你金国如今不顾及我宋国也是有积累的国家,就不担心我宋国整备军武,让你们进好进,出难出吗?”

萨里穆尔呵呵笑道“如果我们害怕你们宋国的军队,我们就不会南下了,想来要不了多少时间,战报就会送到,童大王,要我是你,我就会割让河北、河东之地给我们金国,如此一来,你我两国还有盟好的机会。”

童贯被吓得脸色惨白,当年的燕州一战让他明白了宋军和金军的差距,如果说西夏是一只狼,宋军这只有犄角的羊只要够多还能拼拼,那么辽军就是一只豹子,宋军只有逃命的份,金军那就是一群从山林中走出来的老虎,闻到味道宋军就要发软了。

而且和金军打又有什么好处呢?他童贯已经是广阳郡王了,还那么拼命做什么?

童贯看着王介儒和萨里穆尔二人笑嘻嘻的离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原知府张孝纯急忙说道“大王,如今金军南下,恐边军不能抵挡,当调集西军与其相抗啊!还请大王镇守太原,调兵遣将,御敌于外!”

童贯被说的差点蹦起来,什么?让他守太原有皇帝的命令吗?没有朝廷的旨意就调兵遣将?这不是胡闹吗?

童贯义正言辞的说道“金军南下,此乃国家大事,我当立即回开封面见圣人,调集天下兵马与之相抗!太原,一隅之地也,有王知府在,我再令王禀相助,必可无碍!”

张孝纯被气的火冒三丈,这个时候要是军士知晓童贯南逃,哪里还有什么军心斗志,便道“大王要离去,人心必将溃散,到时河东沦落,河北不保,还请大王三思!”

童贯见这张孝纯百般阻挠自己,也不由的恼羞成怒起来,说道“贯受命宣抚,非守土也。君必欲留贯,置帅何为?”

原来这张孝纯除了是知府外,还有个官职是河东安抚使,因为太原为边境要地,因此太原知府和河东安抚使自从西夏反叛后就一直是兼为一人的,安抚使,是具有军事性质的官职,河东安抚使就是河东路最高军事长官。童贯这样讲,虽属于强词夺理,但也是基于事实。

双方越说越僵,童贯干脆甩袖离去,张孝纯看着童贯的背影,叹息不止。

童贯回到住所,越想越觉得太原不是久留之地,当夜就带着人打开城门,直奔开封去了。

等第二日张孝纯知道童贯已经逃走时,不禁破开大骂道“平日里童贯作几许威望,及临事乃蓄缩畏慑,奉头鼠窜,何面目复见天子乎?”

这骂归骂,金人来了还是要打,张孝纯无奈只能找童贯留下来的大将王禀商议。

王禀就是昔日童贯麾下平定方腊的主要战将之一,他后来又跟随童贯攻辽,虽因为童贯等人的胡乱指挥导致大败,但却不能抹杀王禀身为军中宿将的能力。

王禀带着自己的长子王荀一同来到张孝纯府,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金军已经南下了,因此对张孝纯突然召见自己还挺奇怪。

张孝纯一见到他,立刻问道“正臣乃名门之后,受朝廷累世之恩,今日事急,可效死乎?”

王禀被张孝纯这段话说的是没头没脑,不由问道“相公为何说此言?我王禀自从军以来,从未惧死!”

张孝纯连连称好,这才将金军可能已经南下的消息告诉了王禀。

王禀一听就急了,连忙问道“金军何时南侵的?多少兵马?统帅何人?兵种如何?所到何处?对了,童大王呢?”

张孝纯不提童贯还好,一提那是一肚子气,不屑的说道“童贯昨夜连夜回京城了,如今大概已在百里之外。”

王禀无奈道“如此只能由相公主持大局了,只是相公只能调遣一路兵马,金军倾国南下,如无外援,我太原危矣!”

张孝纯问道“王总管深知兵法,还请教我。”

王禀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张孝纯不过是个文官,根本不懂打仗的事情,如果自己也慌了,那么这河东之地就真的要完了。

王禀闭目一会,然后说道“金军南下,必然先取朔州,再取代州,走忻口入太原,我不担忧其他,我担忧义胜军不稳啊。”

说到义胜军,张孝纯也烦恼道“这义胜军本非宋人,与我等多有离心,却是难保。”

说起这义胜军,倒是和郭药师的常胜军有三分渊源。

原来当日童贯等人担忧常胜军尾大不掉,便决定仿照常胜军的套路打造一支部队,这就是义胜军。

义胜军和常胜军一样,用的都是昔日辽国投奔到宋国的降将,兵源也大都为汉儿。

汉儿可不是宋人的意思,儿是人的方言,后来蒙古之所以分四类人的时候将汉人和南人分开是有历史原因的,汉儿原本指的就是原汉朝管辖下的百姓,但到了唐朝灭亡后,辽宋对峙,汉儿的意义就发生了变化,宋国人开始自称为宋人、南人,汉儿成为了生活在辽国的汉民特指。

在金辽之战中,大量原本生活在辽国的汉人逃到宋国,被宋国招抚,这些汉人大都经历过战火,因此和承平日久的宋国百姓相比要凶悍的多,因此大都被召集入伍,在燕云的就是常胜军,在河东等地的就是义胜军了。

按道理来说,这些义胜军应该是感激宋国朝廷的,毕竟宋朝不仅仅收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一份工作,一开始也的确如此,但很快义胜军的将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首先是原本的宋军和义胜军产生了矛盾,义胜军的打造一开始就是冲着强军去的,因此童贯给予的物资都是选好的送,用的是新打造的兵刃,住的是新建出来的营地,就连吃的粮食都是新米,这就让原本的宋军大为不满,不仅仅在语言上以番人这样的词汇来对其辱骂,还时常威胁要将他们赶走。

更让义胜军气愤的是当地百姓和官府的态度,宋朝军队的将领是时常轮换的,但军士却大都为当地出身,这也是古代因为交通等原因的无奈之举,毕竟你让一个河北人去江南当兵,十有八九会因为水土不服等原因病倒在当地,当地的宋军不待见义胜军,自然导致当地的百姓和官府也不待见义胜军了。

可别以为当地百姓和官府认为义胜军是保护他们的,义胜军不仅仅是军队,还有跟随他们一起南迁的家属,这些家属要生活就需要田地,但宋国人口滋生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无主的田地呢。

这没事,童贯等人有办法啊,他打着强军的大旗对河东田地强制收购,然后一边分配给义胜军,一边也将不少土地收入了自己的腰包,河东百姓对童贯没办法,但对义胜军的家属却可以歧视排挤,古代为了水源、山林等问题,村庄械斗是平常之事,当地官府又大都维护本土百姓,这些都使得义胜军对宋国离心离德。

这些问题在平日里也没什么,等过了几十上百年也就会互相同化掉,但现在就是个要命的事情了。

更让王禀等人担心的是,义胜军已经有了反叛的前科了,就在不久前,就有一只原本驻扎在隆德府的义胜军全军越境投奔到了金国,这些义胜军已经熟知河东山川地理,人文险地,可以说是金国最好的向导。

但要让义胜军离开河东,王禀和张孝纯也做不到,义胜军在河东有数万人,在如今这样的要紧时候,多一个兵都是好的,怎么能把军队调离呢。

王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拿这义胜军如何是好,只能期望前线的义胜军有些忠义之心,继续对张孝纯说道“张相公,如今金军已经南下,如我所想不差,朔州必然已入贼手,我军所要当扼守忻口,再守太原,只要太原不失,我朝便在河东有根基之地。

我朝之精锐,尽在西军,守住太原只是其一,要败金兵非西军不可。

请相公费些笔墨,书信于西北折家等将门,请西军来救,唯有如此才能全胜。”

张孝纯听了连连点头,当下写下十余封求援信令人去请援军。

另外一边王禀则收拢太原四周的守军,准备守城。

说来也是可怜,童贯虽然把王禀留下了,但给王禀的军队可不多。

王禀手里此时最为可靠的军队是三千“胜捷军”,这是宋军的上军,军士大都百里挑一,是王禀最为宝贵的力量。

但除此之外,王禀就再无可靠之军了,北边镇守各地的军队不敢调回,再南边的军队数量不足又不得用,王禀这可是快愁白了头了。

王禀更愁的是,按照他的经验,他最大的敌人恐怕不是金军,而是他的队友们。

王禀想的一点都没错。

完颜宗翰率大军一路到了朔州、武州,早已准备多时的义胜军们立刻兴高采烈的杀了当地的宋官,将两地拱手送给了金国,完颜宗翰的长矛连得胜钩都没离开过就先下两城。

完颜宗翰收编了当地的义胜军,再继续南下到了代州,代州也就是雁门关,这里自古就是兵家重地,历代都对此地的防御苦心经营,完颜宗翰虽然骄横,但常年从军的他也知道不能小看对手,还没进代州就对左右说道“自此地起必有数场恶战,我平日时常对你等说南人可欺,但南军善守,我军骑兵在此不得用,诸位都要有血战的准备。”

完颜银术可等人听着都打起了精神,金国立国也数年了,他们也不是昔日天天只知道钻林子的野人了,雁门关的大名都听说过,到了代州城下,完颜宗翰小心的布阵,准备大打一场,结果还没开始攻城,城内就先乱了起来。

代州的守将叫李嗣本,李嗣本也是个汉儿,不过他不是从大同来的,他是燕人,李嗣本自从投靠宋国后被委以重任,镇守代州一地,李嗣本也对宋朝感恩戴德,一心想在新的国度里做一个忠臣良将。

因此当他得知金军来袭后,立刻传令各部上城墙准备防守。

大厅内,李嗣本正在亲卫的服侍下穿着战甲,他看着有些凸出的肚子有些唏嘘,在宋国的日子的确比在辽国好过的多,连带他都胖了不少。

李嗣本正准备接过头盔出门,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不由奇道“大战在即,为何喧哗?快去看看。”

亲卫领命正准备打开门,一股巨力将其甩到一边,李嗣本惊恐的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军士冲了进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李嗣本握着宝剑,后退一步喝道。

“将军,吾等也没别的想法,吾等只是想将军带我等回家!”为首一将挥手让军士安静,拱手对李嗣本说道。

李嗣本不解的问道“回家?这代州不就是我等的家吗?你们谁在这代州没有房屋田地?还要回哪里?”

那将摇摇头道“宋国不把我们当自己人,我等何必做那舔痔之事,何不献出城池,归于金国?”

李嗣本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将已经挥手命左右将李嗣本擒住,代州这个千年名关就这样兵不血刃的被金国获取。

完颜宗翰得知事情前因后果后,对左右叹道“宋国不抚勇士,取死之道也。”

完颜宗翰继续领兵往南,到了崞县,义胜军统领崔忠也被金兵围在了城内,除了义胜军外,还有代州西路都巡检使李翼统帅的三千兵马,崞县地险城小,本来这两只兵马应该团结抗敌,但已经得知朔州、代州之事的李翼哪里还敢相信义胜军,还没和金兵开战就跑到县衙找到县官李耸道“崔忠汉儿,贪利苟生,岂有忠节,可与共守?万一内变,岂惟上误国家,吾属亦受祸矣。”

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李翼接着说道“事到如今,唯有先安内方能御外。”

李翼的话还没到半个时辰就传到了崔忠的耳中,原来崔忠也担心李翼会对自己不利,早就派了军中斥候探听李翼的动向,得知李翼果然对自己有不利之心后,崔忠二话不说,先下手为强,直接率军围攻了县衙,还在县衙的李翼被打的措手不及,死战一夜后最终因为寡不敌众被生擒,李翼见到崔忠连声大骂,崔忠反讥道“如我安坐营内,今日被擒拿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李翼骂道“汉儿无信,只恨未早杀了你,如今却陷我江山社稷!”

崔忠哼了一声,命人将其射杀,而同样驻扎在城内的其他李翼兵马也依次被擒杀,完颜宗翰在城外听了城内一夜的喊杀声,正犹豫不决时却看到城门大开,这才知道城内内讧,自己又一箭未发的拿下了一地。

完颜宗翰看着自己得胜钩里的长矛,都快无语了,只能留下兵马镇守后再次南下,这次他到了忻州。

忻州也就是后世抗日战争中著名的忻口战役爆发之地,这里屏障太原,向北承接云朔,是宋廷边境上又一襟要之地,完颜宗翰怎么都觉得在这里总要打一场恶战吧,结果距离忻州还有十里地,探马就来报说有一队人马正在敲锣打鼓的站在路边等着他们。

完颜宗翰以为是宋军的诡计,小心翼翼的派出探马四处查看,结果探马都快到三十里外了,也没有看到一个伏兵。

等完颜宗翰到了那路口,看到来人穿着宋朝的官府,拜倒在地,手里托着印章,这才明白这是来投降的啊。

完颜宗翰被这一路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实在受不了了,对那官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降我?”

那人嘿嘿的说道“下官乃忻州知府贺权,早听闻大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非我南人可抵,下官不愿百姓生灵涂炭,故而早降。”

完颜宗翰奇道“你那忻州地势险要,如有一万兵便可阻我数月,为何不战?”

贺权笑道“大王说笑了,大王麾下皆为精兵强将,人如虎,马如龙,我南人如何能敌?”

完颜宗翰又问道“都说你们南人骄傲,为何你不是如此?”

贺权啊呀一声,摘下了帽子,只见那头上居然剃了三个小辫,和金人一样,贺权说道“大王莫要再把我当南人看,我只恨不得做国人啊!”

这国人的意思就是女真人,完颜宗翰从起兵以来还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被搞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见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你既然如此忠心于我大金,这忻州就继续由你掌管了!”完颜宗翰在其带领下又是兵不血刃的拿下忻州。

兵贵神速,宗翰立即率军继续直驱石岭关。

石岭关为唐设,由于“石岭凅泉,而环关皆山。因石于山,因灰与石,其石城便”得名。此地距离太原不过五十里,可以说是太原的。

如此重要之地,张孝纯安排的守臣却是“义胜军”将领耿守忠。

王禀对耿守忠是极为不信任的,但张孝纯却很信任他,要知道耿守忠的名字都是张孝纯帮他重新取的,平日里耿守忠更是三日五日的到张孝纯的府上请安,就差认张孝纯当干爹了,因此张孝纯极为信任他,力排众议的将太原门户交给了耿守忠。

耿守忠也没有辜负张孝纯的希望和王禀的怀疑,当完颜宗翰大军杀到时,他已经将军士整理好,粮秣计算好,就等完颜宗翰接受呢。

是的,耿守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完颜宗翰的进军简直就是一场武装大游行,当太原的王禀得知从朔州到忻州均已陷落时,耿守忠也一箭未发,不由是又气又怕,急忙收缩军力,死守太原城。

太原据说是赵国时期的古称,意思是大平原,太原盆地地势开阔,本不如忻口方便防守,但地处山西中部,控带山河,踞天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宋人便有河东天下根本,安危所系,无河东,岂特秦不可守,汴亦不可都矣的定论。

也因此,太原在宋国灭北汉后以此为征辽的基地,宋庭派大将潘美建城,城方四十里,分内外两重,大部分街道都呈丁字型,为的就是因为这样有利于巷战防守,新城建后十年,宋廷又在新太原的外围新修了南关、东关、北关三城,其中南关城的东西又与大城两端相连,用于屯兵。

王禀和张孝纯此时手里聚集了两万兵马,准备依靠太原坚城,等待援兵的到来。

完颜宗翰带着已经增长到八万的兵马来到太原城下,看着太原城上兵马聚集,喜道“好好好,终于可以发利市了,这都发兵十余日了,连血都未见,我还怕宋人有诈呢。”

完颜宗翰当下安营扎寨,命人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自己也找了个磨刀石打磨起自己的长矛了。

也是活见鬼,完颜宗翰这一路武装游行,跋山涉水,一箭未发,让他的长矛居然都有锈了。

在完颜宗翰和王禀对峙的时候,童贯已经逃回了开封府。

童贯看着开封府繁华依旧的街景,只觉得一切都好像是幻觉一般,他脸色惨白的回到府内,立刻就把门关上,和他一同回来的马扩以及宇文虚中都在童贯府上记得团团转,不明白为何童贯还不去面见赵佶,求援兵去救太原。

“不行!不能这样干等下去了,我必须见郡王,童大王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军情如火,怎能在此耽搁!”宇文虚中等待不住,对马扩说道。

马扩也是心里着急,点头道“好,我们一同去。”

二人一路闯到童贯的书房,童贯的管家死死的拦住二人道“两位大人,殿下是真的说过不见任何人。”

“国家存亡就在此时,你给我让开!”宇文虚中用力推开那个管家,正准备闯进房门,就看到童贯打开门走了出来。

“马扩何在?”童贯已经恢复了气势,大声喊道。

马扩见童贯脸色正常,以为童贯已经振作了起来,拱手道“卑职在!”

“立刻去请高太尉、枢密院众人前来见我!”童贯说完又关上了门。

马扩应了一声,对边上的宇文虚中说道“大王必是已有计策,还请宇文兄稍安勿躁。”

宇文虚中点点头,表示明白,让马扩快去,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高俅等人都到了,童贯将这些人都叫进书房密谈,马扩二人则是满怀希望,希望童贯尽快定策发兵。

让宇文虚中和马扩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当童贯打开门时的第一个命令居然是让马扩再次前往完颜宗翰军中,询问如何才能退兵,也就是说童贯根本没有想打仗的意思,而是一心求和。

马扩气的无奈,但想着这是国家大事,不能意气用事,只能领命离去,第二日上朝,赵佶奇怪童贯怎么回来了,当庭询问童贯,童贯则只顾左右而言他,高俅等人则低头不语,满朝文武此时知道金军南下的已有十之三四,却无一人敢明言童贯临阵脱逃之事。

宰相李邦彦眼珠不断的在转着,他并未被童贯通气,但他的脑子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三分,心中暗喜道“这童贯居然敢临阵脱逃,如今金军发难,我看你怎么办!”

后人把童贯和李邦彦等人当做一丘之貉,但实际上这些人之间也有斗争,李邦彦一直对童贯专断边事不满,便想着借机搞倒童贯。

童贯叫了那么多人去密谈,哪里还守得住秘密,何况河东、燕山府等地的急报是一封接着一封,李邦彦很快就得知了金军两路南下的消息,但他一边觉得边军再怎么样也能支撑一段时间,一边觉得越是严重,童贯就越惨,居然也选择了密不上报。

童贯等人的私心使得宋国失去最佳的反应时间,直到七八日后,李邦彦得到了金国送来的一份公函,觉得时候到了,这才求见赵佶。

赵佶这日还穿着道袍正在画画,画中的一只金丝雀纤毫毕现,这画要是放在后世,也不知道能值多少套房子。

赵佶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画,这天气冷了,他也不愿意出去了,天天作画倒是让他又进步了不少。

“官家,李相公求见。”一个内官低声说道。

赵佶点点头,示意让李邦彦进来,李邦彦咚咚咚的跑进来,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赵佶看着李邦彦不由笑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让我们的浪子都这样急躁。”

李邦彦举起一份奏折说道“官家,大事不好了,金国发兵攻我大宋,如今恐怕燕山府已经不保了。”

赵佶哐当一声坐到了椅子上,手战战巍巍的指着李邦彦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李邦彦将金国国书递给赵佶,赵佶打开一看,是金国的《牒南宋宣抚司问罪》书,这个时候赵佶才知道金国已经发兵多时了,再回想到童贯突然回开封,哪里还不知道这是童贯在临阵脱逃,只是现在去追究童贯,一来和大局无用,二来赵佶也怕别人说他是在找替罪羊,三来童贯毕竟立下不少功劳,赵佶还希望童贯能起来帮他挡住金国呢。

赵佶看完金国的国书,猛的起身想说些什么,只觉得大脑一阵昏厥,又坐了下去。

“官家!”李邦彦急忙上前想搀扶,赵佶摇摇手还想说什么,却支撑不住的晕过去了。

赵佶本就是酒色之徒,又一心求长生,服用了不少丹药,体内丹毒早已积累多时,今日又得到这样的刺激,丹毒一下发作起来,晕倒也是正常。

赵佶昏了一日一夜才醒来,他一醒来就看到童贯跪在地上,脸上全是汗水,那汗水连地都弄湿了,在这寒冷天气里可见童贯是跪了不少时候了。

“让他走,朕现在不想见他!“赵佶见到童贯就是一肚子火,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身边的人欺骗他,因为他自认为对身边之人都是极好,将心比心,他认为蔡京、童贯等人都应该对他赤诚以待,这也是为何昔日梁王二人私通消息会那样的震怒,这不仅仅是因为二人勾结可能会威胁皇权,更因为这二人都是他极为信任之人。

李邦彦看着童贯的样子,得意的差点就要哼哼了,一人走了出来,对赵佶拱手道“官家还请息怒,童郡王虽有罪过,但这几日他都在思索退敌之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官家让其戴罪立功,待退了金兵,再议罪不迟!”

李邦彦怒视过去,想看看是谁这样大胆,当看到那人是吴敏,不由无趣的转过了头。

这吴敏是真州人,昔日蔡京喜爱其文,想招其为婿,却被吴敏巧言拒绝,蔡京不但不怒,反而对其多有招抚,他又和蔡京数子都关系不菲,此时为给事中、权直学士院兼侍讲。

赵佶看向童贯喝道“还不快说,你可有退敌之策?”

童贯这些日子倒也不是在白发呆,拱手说道“回官家,如今金军两路夹攻我大宋,一路攻河东,一路攻燕山,两地猝不及防之下,恐凶多吉少。

如今之计,一当派遣使者前往金国,多许金银,劝其退兵。

二当令西军东进,救援河东,西军中精兵强将无数,当保无碍。

臣在这数年以将中山、大名等地多练兵马,当令河北诸地死守城池,令金兵无利可图,如此当可退兵。”

赵佶听了觉得有理,突然觉得金兵也不可怕了,精神都好了不少,便令童贯以此行事。

——太原

太原城此时已经被金军包围的水泄不通,王禀和张孝纯分别守卫南城和北城,希望能等待到援军的到来。

完颜宗翰此时在大营中一边吃着烤羊腿一边研究着眼前的地图。

地图上太原城方圆数十里的每一片树林,每一个村落都有清晰的标注,完颜宗翰再连续拿下宋国数地后,便得到了最为详细的宋国地图,他的骑兵更是将太原附近摸了个底朝天,可以说完颜宗翰对四周的地利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太原城高池深,王禀乃是宋国大将,此战如胜,宋国必定胆寒!”完颜宗翰看向站在一边的完颜希尹道“谷神,你是我军智囊,此战当如何战?”

“大帅,此战不在太原城,而在城外啊。”完颜希夷手里拿着一把纸扇,自从他接触纸扇后就对这玩意爱不释手。

“此话何意?”完颜宗翰不解的问道。

完颜希夷对着地图用纸扇画了一圈说道“大帅不要被这地图限制,地图外还有大片江山啊。

太原城不过一隅之地,城内不过一两万宋军,大都不能战,即使攻下,又能如何?宋国这样的城池可是不下百座啊。”

“那我们不打太原了?这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敢守城的宋将啊。”完颜宗翰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大帅,仗是有的打的,大帅请看,这河东之西便是宋国最为精锐的西军聚集之处,如我军攻破河东,便可直下黄河,黄河之南就是宋国的都城了。”完颜希夷用指沾着水在地图外画了起来。

“如果我军只是拿下太原就南下,那么永兴的西军就可以直插我军后方,我军不过十万,能守卫后路的不过两万,西军十余万,且为宋军精锐,我军后军必然难敌,到时候我军将首尾不得兼顾,一场大败就在眼前了。”完颜希夷指向西边说道“宋国皇帝此时必然已经得知了我军南下的消息,宋人善守,儒士好名,必然会要西军东援,这河东之地,除了太原等地外多为山峦,我军只要知道西军来的方向,设伏击之,必可一战而灭西军,西军一灭,宋国无防也!”

完颜宗翰大喜的拍手道“我让你来帮我果然没错,好好好,此计甚妙!”

完颜宗翰便和完颜希夷商讨起如何在围困太原的同时伏击来救的西军,太原城内毕竟还有两万宋军,如主力西去,被太原守军打了个反击,那他完颜宗翰就丢脸丢大发了。

正商量着,完颜银术可走了进来,对完颜宗翰报道“大帅,我军左翼二十里出现了宋军,人数约在三千。”

“三千宋军?”完颜宗翰奇道“太原附近的宋军应该都被调集到了城内,这城外的宋军是哪里来的?难道是西军?这也太快了吧。”

完颜希夷问道“可打探到宋将是何人?”

完颜银术可摇头道“宋军探马很是警觉,没有抓到活的,但我军探得宋军打着孙字大旗。”

完颜宗翰抚须道“宋军中有这样探马的不多,从西边来,西军按理不会如此快,必是哪里的宋军得报来援,孙是何人?”

完颜希夷闭目思考了一会说道“西军绝对没有这么快来,除非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大帅,不如让那崔忠等人来军议,他们都是河东将官,必然会知道是何人。”

完颜宗翰觉得有理,便召降将李嗣本、崔忠、耿守忠等人叫来,询问河东可有敢战的孙姓战将。

李嗣本看着地面,一言不发,虽然他被迫降金,却依旧不愿意为金军出力,完颜宗翰暗哼一声,他可不是完颜宗望,完颜宗望对有能力的将领多爱收为己用,对付越是不愿意投降,他反而越是看重,完颜宗翰则是对这样的人极为厌恶,要不是考虑军心,他早就杀了李嗣本了。

耿守忠第一个说道“此军虽然从西边来,但却不一定原本就是在西边。大帅横扫千军,代州、石门关锁要咽喉,如有北军想来救太原,则只能绕道从西边的宪州来,朔州刚好有一将姓孙,而且还未归顺大帅。”

“是何人?”完颜宗翰问道。

李嗣本叹了口气,开口道“河东名将,孙翊!”

完颜希夷笑道“原来是此人啊,此人枉称名将,却不会用兵,三千兵马来此,有何大用?大帅,此人我知道,有些名声,本驻扎在偏关一代,本想着等日后再去取他,没想到居然来到这里。”

完颜宗翰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如此人带三千精锐,北上云州,我军还会头疼一下,现在却来到太原,银术可,你率五千人去战他!”

完颜银术可和完颜娄室二人是完颜宗翰麾下最善战的大将,派其前去也足以表示完颜宗翰对孙翊的重视了。

完颜宗翰此时驻扎的地方大概是后世的阳曲,孙翊此时带领的三千大军则是到了跋山涉水的到了天门关,天门关俯视太原平原,只要往东南不到二十里就是太原城。

孙翊站在天门关上,看着关下的平原,关下是他的三千军士。

“孙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那可是十万金兵啊,你这三千人去了又能如何呢?”天门关的一个指挥对其劝道。

孙翊摇摇头,笑道“我孙翊本是一匹夫,被朝廷看重,得掌大军,还得了薄名,如今国家有难,我岂能避战?”

说着,孙翊拿起了自己的钢枪,走下关城,看着跟着自己的军士说道“兄弟们,此战九死一生!你们中如有人不愿前去,我孙翊不怪他,我数十下,不愿去的兄弟可留在关内。”

说完,孙翊催马来到军阵的最前方,大声数了十下,数完也不回头看,就催马往太原奔去。

天门关上,上千的宋军目送这三千人一个不留的跟着孙翊往太原杀去,一种奇妙的感觉出现在他们的心头,这样的感觉是他们从来没有的,似乎当兵不仅仅是一份职业,好像还有些荣耀。

可惜的是,这样的感觉只出现了一刹那。

孙翊率三千人奔向太原,完颜银术可刚好截住了他们,两军列阵于太原城外,此时孙翊距离太原城不到两里,城墙上的宋军都可以看到他们了,这也是孙翊敢列阵于外和金兵交战的原因,他一来觉得可以里应外合的击败甚至绞杀这只金兵,二来也是希望可以最清楚的了解金兵的战力。

完颜银术可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完颜银术可甚至连话都懒得和他说,直接令大军向前,孙翊见金兵如此骄横,心中大怒,对左右道“金兵如此骄横,这是瞧不起我们,兄弟们岂能让他们看不起?与我死战!”

完颜银术可连试探都没有,就亲率骑兵冲杀了过来,孙翊大喝一声,率三千军士迎了上来,孙翊手握钢枪,第一个冲到了完颜银术可面前,二人枪矛并举,铛的一声,居然不分胜负。

孙翊再和完颜银术可死战的同时也没忘记派一支小队前往太原救援。

城下的大战城上当然看到了,张孝纯和王禀此时都在城头上,看着下面的战场。

这支小队来到城下大声喊道“城上兄弟,我们是朔宁府孙翊孙军都指挥使麾下,我家指挥正在和金军交战,还请兄弟快报张相公,请张相公发兵,里应外合,以破金兵!”

张孝纯看着一支小骑兵队来到城下求援,张孝纯不禁有些犹豫不决的问道“下面的好像是孙翊,我们要不要去救他们?”

王禀此时对朔州等地的军将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了,他坚定的说道“相公莫要犹豫,想想那耿守忠,如我太原出兵,一来不一定能救出人来,二来即使能救出人来,在金国骑兵之下,我军也必然损失惨重,等到守太原城时,只会更加被动!”

张孝纯听着觉得有理,但看着城下的厮杀又有些不忍,最后转过身去说道“此处就由王将军全权负责了。”

孙翊率军士和金兵厮杀了几个回合,看太原城居然毫无动静,心中大怒,知道是张孝纯不发兵,他看向四周,完颜银术可的确厉害,带的军士各个凶悍,孙翊兵力又不足,此时已经完全落了下风。

“撤!!”孙翊无奈喊道,准备撤往天门关,但在金兵的追击下,哪里又逃得掉呢?

孙翊率残余的不到两千军士来到一个小山上,山路狭窄,金军骑兵几次冲杀都被宋军的箭雨射了回来,孙翊和在潞县的陆登不一样,他手里有大量的军用弩,这些弩足以穿透金军的铠甲,完颜银术可见状便令军士将这座小山团团围住,再将俘获的孙翊军将士送往完颜宗翰大寨等待发落。

太原城上,王禀看着孙翊的战败,心中有些后悔,但最终还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对左右将领说道“金兵势大,孙将军虽英勇果敢,但兵力悬殊,吾等前往只会陷了太原,汝等要紧守城关,不可大意。”

王禀给自己不出兵找了个借口,便准备回自己守卫的南城,这时一人跳了出来,大声喝道“将军不救孙将军,恐日后再无援兵了。”

“大胆!你乃何人?居然敢如此和我父帅说话!”王禀之子王荀指着那人对左右说道“给我将此狂徒拿下!”

左右军士蜂拥而上,却见这人,拳打脚踢,居然举手之间掀翻数人,王禀仔细看这人,见这人皮肤黝黑,剑眉星目,穿着义勇的衣服,背上背着两把钢鞭,拳脚之间均有大家风范,不由有些见才心喜,挥手让左右退开,和颜问道“你乃何人?为何发此言?如不说个道理来,我便让你知道何为军法如山!”

那人抱拳道“在下太原呼延庆,昔日曾奉官家令前往金国,因此知道一些金国深浅。

将军可知城下金军中有何人?”

王禀点头道“原来是名门之后,我知道城下金军统帅乃是金国左帅完颜宗翰,麾下有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等大将。”

呼延庆点头道“将军知道就好,这完颜宗翰自从女真起兵开始,无战不争先,和完颜宗望并称金军两壁,而且此时金军中还有一人,乃是完颜希夷,此人又称谷神,乃金军智囊。

如此阵容,来我太原城下数日,为何不攻城?将军难道没有想法?”

王禀抚须道“我太原如今防守严密,金军骑兵为胜,自然不敢攻城。”

呼延庆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我太原可能和辽国上京等地相比乎?何况金军已收降忠胜军、辽国诸部,岂能无攻城之策?

我宋国之精锐,尽在西军,金军对我太原围而不攻,乃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也,本来金军不明我军虚实,担心我军出击抄袭其大营,如今孙将军率兵来援,金军不过出兵五千,我军却不敢救,如此金军则知我军不敢战,完颜宗翰大可放心西去伏击西军了。

西军如被灭,别说太原,国家覆灭都在眼前了。”

王禀眼珠一转,哎呀的叫了一声,转身看向城外,看着远处金军骑兵已经在整队,面对的方向却是自己,便知道自己失去了救援的机会。

“呼延贤侄,你字什么?”王禀问道。

呼延庆回道“在下字夏都。”

王禀点头道“如不是你点醒我,我还不知道金军有如此多的深意,如今西军必然已经发兵,你可有策略?”

呼延庆听这话就知道王禀已经彻底放弃城外的孙翊了,不过这也是正确的选择,毕竟救援孙翊的机会已经失去了,现在出兵只会成为金军围杀的对象。

呼延庆想了想,拱手说道“如今之计,当先派一支兵马做救援孙翊之姿态,让金军对我军是否会冒险出城的态度感到疑惑。

但这只兵马最重要的不是去救援孙将军,而是西去寻找到西军,告知西军将帅金兵可能伏击的阴谋。

最好能让西军走晋州,出祁县,从南方救援太原,有我太原在此,金兵必不敢大肆南下伏击西军,如此,则太原之战我军胜机已有七分了。”

王荀当下拱手请战道“父帅,请派末将率骑兵出战,末将以人头担保,不找到西军,绝不回太原!”

王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拒绝说道“你是我的儿子,如你率军出城,外人必然会以为我想保全你的性命,如此军心必然不稳。

呼延夏都何在!”

呼延庆愣了一下,拱手道“末将在!”

王禀目视着他说道“你是名门之后,此计又是你想出来的,我挑选五十精锐给你,你可有信心突围求援?”

呼延庆吸了口气,猛地转身脱下衣服,只见他的背后上面刺了十二个大字“出门忘家为国,临阵忘死为主”

“我乃呼延赞六世孙,我愿以先祖之名保证,必会找到西军,完成我军打计!”呼延庆大声喝道。

“壮哉!不负名门之风也!”王禀唱了个彩,便从军士中挑选了五十善于弓马的骑士,交给呼延庆,呼延庆见天色已晚,便决定借着夜色突围。

月高风黑,太原城的城门被悄悄打开,呼延庆带着五十骑兵冲出了太原城,直奔西方而去。

金军戒备的骑兵很快就发现了异动,完颜银术可亲率骑兵前来追击,山头上的孙翊听到动静,心中大喜,但很快就发现厮杀声越来越远,他叹了口气,对左右道“太原张相公恐不能来援,吾想死战,你们呢?”

左右都低头不语,没有经过死亡的人也许不会怕死,但从死亡中逃出来的人,往往会比普通人还害怕死亡。

孙翊见状,知道军士已经没有了战意,只是机械的在执行自己的军令罢了,不由暗暗后悔,原来他当日出兵的时候就有人劝他应该反其道而行之,应该率军前往云州,如果真的发兵云州,也许此时他已经立下了不世之功了。

小山上无水无粮,孙翊又支持了一日,随身的粮食已经快吃完了,孙翊也知道,孙翊麾下军士已经摇摇欲坠,孙翊看向太原,叹息一声,翻身上马,对左右道“我本布衣,得朝廷赏识窃得高位,如今国家有难,正是我武人死战之时也,诸位兄弟如愿同往,可和我共击贼军,如不愿,还请日后招抚诸位战死兄弟的家人,拜托了!”

左右不少人被孙翊感动,都表示愿意死战,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阵阵呼喊声,孙翊侧耳倾听,发现叫的都是儿子、兄弟、夫君,说的名字赫然都是军中将士,不由大惊道“为何军眷均在山下?”

原来那日完颜银术可将孙翊死守小山的事情告知完颜宗翰后,完颜宗翰立刻想到了攻心之计,令人去偏关寻找孙翊军的军眷,朔州等地如今都在金国的掌控中,只一日就搜集到了上千人,完颜宗翰将这些人驱赶于阵前,准备以此为凭仗来抢山。

孙翊军中的军士看到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子在金兵的压迫下一遍呼喊一边慢慢的爬上山,不由都呆了。

孙翊大急,喝道“不能让他们上山!准备放箭!”

“将军,下面的都是我们的家人啊!”有将士拦住孙翊喊道。

孙翊看着那些家眷一边哭天抹泪,一面呼儿唤夫,不由仰天长啸,心中悲愤难以言表。

“山上的宋军,快快擒拿孙翊投降,否则我们就要放箭了!”山下完颜银术可见孙翊军果然不敢射箭,不由大喜,反而威胁起来山上的军士。

孙翊看着左右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大声喊道“你等想做什么?这是贼人的奸计!”

左右都低头不敢看他,但不少军士都围了过来,孙翊叹了口气,翻身上马,枪指完颜银术可喊道“贼将拿命来!”

“孙翊如下山冲阵,偏关百姓皆斩!”完颜银术可再次大喊,孙翊此时已经冲到了半山腰,随着这声喊,他更加怒火狂烧,但这次他没有喊出来,因为一股剧痛从他的背后传出,他慢慢的回头,只看到低着头的几个弓弩手,那些弓弩手手上的弩机上已经没有了箭,想想也知道箭羽此时在哪里了。

可怜孙翊一代勇将,一心沙场建功,却亡于无名山上。

孙翊被杀后,完颜宗翰立刻派完颜娄室占领了天门关,将这个可以救援太原的天险给封闭了,接着完颜宗翰开始正式攻打太原城,这几天的时间完颜宗翰打造了大量的投石车,上百辆投石车投出的石雨让城楼上都站不住人,太原从开始就陷入了苦战。

金兵并没有亲自下场,而是让投降的数万义胜军打了头阵,云梯、偏桥、冲车是用了个遍,连续三天三夜,城上城下死伤过万人,王禀的眼角都快裂了,金军依旧不退兵的继续围攻。

城上的王禀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天门关外出现了一只两万人的宋军。

这只宋军风尘仆仆,明显是从远处来的,但无人眼中带着厌战的情绪,反而都是一股战意冲天。

斗大的折字在空气中飘荡,为首的一员大将看着左右的山峦,心中焦虑万分。

“将军!前面再五十里就是天门关了,但从百姓的口中得知那天门关已经被金兵占据,另外在数日前有一只三千人的军队也走此路去了天门关,据说为首的姓孙。”一员小将对那大将说道。

这大将便是此时折家家主,麟府知府,兼河东第十二将同管勾麟府路军马公事的折可求。

昔日姜德见到的折可大此时已经退居幕后,折家上下此时以折可求为尊。

此次折家深知金军来势汹汹,家中精锐尽出,折可同、折可致、折可久、折可与全数在军中。

想折可求报告前方军情的便是折可求的族弟折可与。

“报!将军,我们在前面发现一个活死人。”一个探马飞快的跑来报道。

“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来的活死人?”折可求正烦着呢,天门关被封锁,这太原还如何能救,听到探马的话不由怒道。

那探马挥挥手,几个人扛着一个人跑过来,只见这个人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手里死死的握着一只钢鞭,嘴唇干裂,也不知道多久没喝水了。

“这人是何人?难道是天门关逃出来的将士?”边上的折可与上前摸了摸这人的脉搏,发现还有气,便拿出水袋对他头上浇了下去。

那人先是没反应,但很快不自觉的开始喝了起来,最终睁开了眼睛,他呼呼的喘着气,看着四周,猛地坐了起来,他恍惚了一下,然后大喜道“你们是西军吗?我是太原呼延家的呼延庆,你们的将军是何人?”

折可求上前仔细看了看呼延庆,令左右人将其扶起,问道“我乃麟府折家折可求,你为何在此?太原的情况如何了?”

呼延庆喘着气说道“太原城内有军两万,王禀和张孝纯两位相公分守南北,金军短时间内打不进太原,我和王将军担心金军是声东击西,前来伏击西军,所以杀出重围来此报信。”

“你是说金军可能在前面设伏?”折可求看向远处重重山峦,其实这也是他在担心的事情。

呼延庆点头道“金军此次统帅是完颜宗翰,账下完颜银术可和完颜娄室都是不世出的大将之才,必会设伏。”

折可求走了两圈,说道“要救援太原唯有走天门关,如不走此路,还能如何?”

呼延庆指着南方说道“可出松子岭,间道而行,便可从南救援太原,太原不破,金兵便不敢南下,如此太原就有救了。”

“太好了,大兄,这样我们就可以绕过金兵镇守的天门关了。”折可同笑道。

折可求想了想,突然问道“我如何能信你?”

呼延庆当下站了起来,脱下上衣,露出背后的大字,众人看到呼延庆背后的字,不由心生敬佩。

呼延庆又拿出有王禀印信的书函,要不是有伤在身,呼延庆都想当场来一下呼延家鞭法了。

看到这么多的证据,折可求不再对他怀疑,立刻调转大军,准备绕道去太原。

完颜娄室在天门关外埋伏了三天,这才知道西军已经离开了,他急忙回报完颜宗翰,完颜希夷眯眼看着地图,立刻指向南方说道“西军必是绕道准备从南救援太原,左帅,我军必须突破太原城,去太原城南埋伏等待西军。”

完颜宗翰闭目思考了一会说道“宋人能走山路,难道我金人就不行吗?娄室!”

完颜娄室站了出来喊道“末将在!”

完颜宗翰指着东边说道“你立刻挑选精锐兵马三万,走乌金山,给我绕开太原城,叫太原城南等待西军,届时西军劳顿已久,你以逸待劳,必可大胜!”

完颜娄室领命而去,完颜宗翰又对完颜银术可说道“你要带哪些汉儿日夜攻打太原城,绝不可让太原城内有一丝的喘息!”

“遵令!”

完颜娄室和完颜银术可分兵而行,呼延庆不知道金军已经猜到了他的动向,依旧带着折可求绕道前往太原。

河东、燕山的战报不断传到了开封,河东还因为张孝纯和王禀的死守而没有被突破,燕山却是已经彻底沦陷。

完颜宗望此时已经杀到了河北,他没有和完颜宗翰一样寸土必争,只要有城池坚守,他便留下一只骑兵看住这个城池然后继续南下,很快就杀穿了保州、定州、真定府、赵州、刑州等数个州府,上百城镇,对于保州、中山等地都是围而不攻,虚张声势,完颜宗翰从郭药师口中深知宋国虚实,只要他能打到开封城外,宋国就算不投降也会乖乖的割让大片土地和财物。

至于这样说的证据当年辽国不就是这样得到的岁币么。

——梁山

“砰!砰!砰!!”

一队一队的火枪兵正在轮流射击,火药燃烧导致的白烟将这些火枪兵完全笼罩住了,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准确射击,这也是为何排队枪毙是火枪兵时代的最佳战术。

在火枪兵演练的对面山上,一个会议室内,梁山军委正在商议此次金军南下的应对。

“此次金军两路南下,虽然来势汹汹,但并没有一战灭国的实力,河北、河东等地坚城十余座,兵马二十余万,等金兵到了开封,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因此在下分析,此战金国虽会大胜,却不能灭国。”许贯忠依旧是从大局上分析战况。

朱武第二个说道“卑职以为,金军之利在于骑兵,河北一马平川,金兵大可四处出击,但河东却是表里山河,王禀和张孝纯又死守太原,王禀虽非大将,却也是良将,又有西军支援,恐半年内完颜宗翰都拿不下此地。”

姜德又看向晁盖,晁盖哈哈笑道“侯爷可别问我,我上阵冲杀还行,这庙算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姜德笑了笑,但还是道“了解一下还是好的,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此次南下本来就没有一战灭宋国的想法,毕竟宋国是大国,一战而灭也过于狂妄了,但逼迫宋国割地却是有的,我判断此战宋国将和昔日一样,不战自败,只要金军威胁开封,朝廷自然会想办法议和。”

许贯忠点头道“侯爷分析有理,如今燕山已陷,太原被围,大宋原来那虚假的繁盛被戳破,赵佶恐怕是不愿意背负割地的骂名的,在下以为,赵佶恐怕会仿唐玄宗旧事,退位南逃。”

李助哼道“大宋官家除了从那两兄弟开始就没有一个硬气的,只会做一些持强凌弱的勾当,当年要不是寇准,宋真宗早就南逃了,何况现在朝中哪里还有寇准呢?”

姜德尴尬的抓了抓脸,这些人精要不要预测的这么准确啊,这到底是谁穿越啊。

李助干脆站了起来,走到后面的大地图上说道“开封本是一马平川之地,无险可守,唯有黄河可依,但这些年来天气寒冷异常,如金军选准时间,黄河冰封,天险便不复存在了,故而此战对于宋金来说,关键在于时间!”

姜德点了点头,事实也的确如此,金军南下,可都是步骑,水军是不存在的,面对黄河和宋国强大的水军,金军是不可能越过这道天险的,但一旦黄河冰封,黄河就会反过来成为金国手里的神兵利器,金军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地方来进行突破,宋军则是处处挨打。

“既然此战大宋暂无倾覆之危,我军还是隐而不发,但大名府却要趁此战收入我军掌中。

大名府人口百万,控扼河朔,北门锁钥,谁有大名府,谁就掌握了一半的河北之地,绝不可将其沦落敌手。”姜德当下做出决定,赵佶父子还没有将他们那不要脸皮的丑陋样貌暴露,大宋的军心、民心也没有散乱,就不是举旗的时候,但要什么都不知道,姜德一想有种浑身难受的感觉。

大名府和梁山其实并不远,否则《水浒》里的宋江也不会去打大名府,大名府到梁山约有二百五十里,精骑一日可至,大军三日可到,故而梁山绝对有能力掌控住大名府。

但要拿下大名府,前提就是大名府遇到极大的危机。

——开封皇宫

赵佶穿着道袍,跪在三清雕像面前不断的念着经文,自从得知金国南下后,赵佶基本上就在做这一件事。

“官家!吴敏求见。”内官小声的在门外说道。

“宣!”赵佶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吴敏进来了。

吴敏见到赵佶,当下拜道“微臣见过官家。”

“平身吧。”赵佶不再强要吴敏称他为真人,可见他的心此时的确是乱了。

“陛下!大名府急报,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率军十万已经杀到了大名府,大名府留守梁世杰令大将李成出战迎敌,本想趁夜色袭击金军,没想到却被金军杀的大败,幸有武卫军指挥使索超、指挥使杨志、岳飞等人拼死将其救出,才免招遭大难,但依旧损兵超过四千人,如今大名府岌岌可危,梁世杰请朝廷尽快发兵,否则大名府一破,河北尽失,开封危矣!”吴敏急切的说道。

赵佶脑海中立刻放出了河北的地势,大名府本就是在平原之地,大名府往南直到黄河都是一马平川,金兵过了大名府还真的是可以直接打到开封府了。

赵佶一想到金兵要到开封来,两眼一翻,极为干脆的晕了过去。

吴敏等人看到赵佶晕厥,吓得急忙上前将其扶住,又是叫太医又是掐人中的,折腾了半宿才让赵佶缓了过来。

赵佶醒来后,只觉得自己浑身疼痛,又想到金军已到大名府,不到旬日就可到开封,他赵佶可能要成为亡国之君了,顿时悲从心来,大声哭泣起来。

他床前的张邦彦等人见状也只能跟着哭了起来,整个宫内搞得和出丧一样。

赵佶哭累了,对左右众大臣问道“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张、王等人溜须拍马,欺诈百姓什么的都很熟悉,这对阵御敌却是不会了,而且也不敢啊,要是自己说出口,赵佶要自己去前线打仗怎么办?

赵佶见没有一人说话,便开始点名了,先道“张邦彦,你是宰相,你来说说看。”

张邦彦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想了想说道“金军南下,不过是为了钱财,不如给他们一些就是了。”

赵佶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钱财的话,我自然是不会舍不得的。”

这时,童贯走了出来,拜道“启奏官家,微臣已经派马扩前往完颜宗翰军中询问其如何才肯退兵,想来数日就会有消息。”

赵佶点点头赞道“童爱卿还是体国的。”

吴敏看着这满堂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想着怎么抗敌,而是都想着如何议和,不由想到两人,出列说道“官家勿要心忧,微臣有两人举荐,一内一外,可保我大宋江山!”

赵佶奇道“哦?是何人?”

吴敏抬头道“一人乃是李纲,此人刚毅果敢,熟读兵法,精通国事,此时正在开封叙职,可当大用。

一人乃是平阴候姜信之,平阴候能征善战,灭王庆,平方腊,击高丽,功绩显著于世,麾下董平、呼延灼、秦明等均为世间良将,可堪大用。

如官家起用这二人,一人统兵于外拒敌,一人运筹帷幄于内,当可保平安。”

赵佶大喜道“如当真可保宋国平安,你吴敏乃第一功!”

赵佶这话说得其他人顿时妒火中烧,一人当下出列道“官家万万不可啊!”

赵佶一看那人,是高俅,便问道“高爱卿何出此言?”

高俅回道“微臣虽不读书也知历代王朝无有外患而灭者,汉因魏篡,魏因晋亡,故而太祖曰当与士大夫共天下也。

李纲便罢了,那姜信之本是贼寇出身,素无王法,听闻山东等地只闻侯令不闻王命,如昔日董卓也!

如今调其入京,岂不是饮鸩止渴?金国所求不过金银,平阴候如有异心,则求的是天下了。”

高俅这话在宋朝可以说是绝对的政治正确了,这也是宋朝历代皇帝对内对外的思维,什么异论相搅、河湟还土都是这个思维的体现。

赵佶听了高俅的话,觉得有理,但开封禁军是花架子的事情他也知道,他实在没信心依靠这些禁军守卫开封。

“那高爱卿可有计策?”赵佶问道。

你也别光说了,想想办法啊。

高俅哪里有办法,禁军的工人化运动还是他主持的,那哪能打仗啊。

高俅低着头嘟囔的说道“要退金兵,赏赐点金银即可。”

吴敏简直要白眼翻到天上了,这对内就是喊打喊杀,对外就是送金送银,你咋不去死啊。

赵佶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李纲。

李纲没想到自己回开封诉职居然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到现在金兵南下的消息已经在民间传开了,在李纲眼里,到如此局势,原因全都在赵佶身上,正好这次吴敏推荐他,他便鼓足了精神要好好的说一场。

赵佶看着一脸刚毅的李纲,不由的有些抗拒,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脸了。

“李爱卿,吴爱卿说你有救国之才,不知道当前局势,如何教寡人啊?”

李纲看着明显苍老了许多的赵佶,不由叹了口气,拱手说道“启奏陛下,如今金兵南下,但天下人看的却不是金兵,而是官家啊,东南苦于花石纲,西北苦于西城所,天下人对一些事是敢怒不敢言,如官家不认错,恐天下人心难聚。”

赵佶苦笑着点点头,他其实也知道蔡京等人上下其手的厉害,只是以前太平,他也觉得不怕贪官怕权臣,故而放纵到今天。

赵佶道“既然如此,我便下罪己诏,如此可行?”

李纲点头道“如此最好,其次便请官家召集天下王师汇聚于开封,并择日发兵北上,以示抗金到底之决心,如官家能仿效真宗旧事,御驾亲征,必能逼迫金兵空手而还。”

赵佶顿时吓了一跳,他连开封都不想呆了,居然还要他御驾亲征,这到底是要帮他还是害他啊。

赵佶是一万个不愿意,他急忙说道“不可不可寡人近日身体日益不适,我欲让太子为开封尹,留守开封,你看如何?”

李纲心里一凉,知道赵佶是想逃跑了,不过他本来就看不上赵佶,觉得赵佶跑了也好,但赵佶能走,太子赵桓留守却是名不正,言不顺。

李纲便拜道“太子有恭俭之德,但以开封牧的身份留守京城,指挥天下兵马抗金却是身份不够。”

说着,李纲猛地拜道在地道“如官人欲南幸,还请让禅位于太子!”

“大胆!”吴敏不等赵佶发作,当先喊道,然后趋步上前道“李纲书生意气,满嘴胡言,还请官家恕罪!”

赵佶虽然心中不喜,但还是知道要解决问题,问道“如让太子监国,可否?”

李纲摇头道“昔日唐肃宗故事官家难道不知道吗?这是取乱之道啊。”

赵佶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道“也罢,那就在三日后举行仪式吧。另外准备好船队钱物,寡人准备巡幸杭州。”

李纲苦笑的叹了口气,赵佶为了离开开封,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

当赵桓被叫到宫中,得知赵佶准备禅位给他的时候,他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还好吴敏已经经验丰富了,又掐又推好一会把赵桓弄醒。

赵桓一醒就嚎啕大哭,抱着赵佶的腿哭道“父皇春秋鼎盛,儿臣不敢有半点僭越之心,还请父皇收回成命,父皇让儿臣做什么都行。”

反正这一对父子,一个是说什么都不要再当皇帝了,一个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接任当皇帝,这要是放在平时倒还是有点父慈子孝的意思,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这明显是没一个傻得,都不愿意接盘啊。

最终,赵桓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安排,他一边哭一边想着,这个他平日里日思夜想的皇位居然就这样到了他的手里,但这哪里是皇位啊,这是刀山火海啊。

禅让仪式在赵佶的坚持一下一切从简,大臣们也明白大宋马上就要变天了,也不再纠结,反正就这样糊弄的过去了,赵佶做好仪式,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大包小包的带着一群人上了船,头也不回的往杭州跑去了。

赵桓木然的接受着众多大臣的朝拜,心中真的是苦比喜多啊。

赵佶虽然走了,但大小官员还在呢,当下第一大事还是如何应对金兵的南下,李纲此时因功被封为兵部侍郎,第一个出列请赵桓拿个主意。

赵桓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不怀疑他是赵佶的亲儿子了。

“那个诸位爱卿啊,你们说寡人西幸蜀地可好?”

得,也想跑!

魔冥王说

祝贺书友圣龙通过科目三!

第四百七十三章 折可与交城退兵 平阴侯梁山定策

赵桓想西幸其实也是正常的,首先,赵佶走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走的,不说后妃什么的,皇子赵楷还被他带在身边,还有不少官员,简单的说吧,今天赵桓被杀了,明天赵佶就能把大宋朝廷的牌子重新立起来。

后世坑爹的多,赵佶却是坑儿子的好手。

赵桓话刚刚说话,李纲立刻出列说道“陛下履位之初,当上应天心,下顺人欲,攘除外患,使中国之势尊,诛锄内奸,使君子之道长,以副太上皇帝付托之意!怎敢轻言去意?”

赵桓低着头喃喃的说道“局势如火,奈何奈何。”

李纲胸有成竹的说道“金兵虽声势浩大,但如今我朝已派人通报,其必知我朝已有禅让之事,其心必疑,事必缓,金国必有所邀求于朝廷。

微臣细思,其所求不过五。

一欲称尊号,二欲得归朝人,三欲增岁币,四欲求犒师之物,五欲割疆土。

欲称尊号,如契丹故事,当法以大事小之意,不足惜;

欲得归朝人,当尽以与之,以示大信,不足惜;

欲增岁币,昔日因金国以旧约还我燕、云,故岁币视辽增两倍,今既背约自取之,则岁币当减,不过为两国之交,即使依旧倍辽之数,也不足惜;

欲求犒师之物,当量力以与之,想来岁币既增加,其所求不会过多,即使多也无妨,不足惜;

至于疆土,则祖宗之地,子孙当以死守,不得以尺寸与人,此乃我朝底线也!

如今天下兵马汇于开封,天上士人望于开封,天下还有比开封更坚固的城池乎?陛下勿为浮议所摇,可无难矣。”

李纲的话其实很有技巧,他告诉赵桓金人的五个要求我们可以答应他们四个,赵桓自然觉得自己都答应四条了,那金国再怎么样也没什么意见了吧,便安下心了。

此时的枢密使是赵桓的老师耿南仲,他也希望能守住开封,便也跟着出列劝了几句,赵桓见状便打消了西逃的念头。

既然不跑,那就要准备守城了,耿南仲做为枢密使,自然是责无旁贷的要负责调兵遣将了。

开封之险在黄河,黄河的守卫是最为重要的,耿南仲当下派遣何灌将兵二万和梁方平前往浚州守卫黄河,保证开封不会被两面夹击,这浚州的位置大概是昔日的白马城,也就是官渡之战的古战场。

这何灌乃当朝老将,此时已经头发花白,年近六旬,此人乃是武举出身,曾经在边疆守卫,当时辽国军士时常跨过边境寻畔滋事,他便在阵前对辽军射箭威胁,每箭必入石,吓得辽军目瞪口呆,自此得了神箭将军的诨号。

何灌后来被赵佶召到开封,询问辽宋军事,何灌以衣服上的花纹当做敌我形势,让赵佶赞叹不已。

如今国家危难,何灌再一次披甲上阵,但这一次他所带领的却不是他昔日的边军,而是两万开封禁军。

梁方平则是宫内的内侍,按照规矩监军的。

开封城门外,两万军士已经集合完毕,但这些军士不但没有排成整齐的队列,反而嬉笑打闹,有的还挑着果子、糖水叫卖,弄得和春游一般。

何灌看到这个场景,吓了一跳,指着面前乱成一团的军队问道“梁内侍,这就是给我的军队吗?”

梁方平一脸骄傲的说道“何将军,这可是我厚着脸皮向高太尉求来的,两万人一个不少,全是青壮。”

何灌简直想破口大骂,就这有两万人?你当我何灌没带过兵啊,这有一万五千人就不错了,还都是青壮,我是民夫头子吗?这些人能打仗吗?

开封的百姓是很爱看热闹的,这样大军聚集的场面还没怎么看过,都围在两边靠热闹,看到禁军都是这样的军容,不由叹息了起来。

百姓中有一群穿着长袍的人,这些都是太学的学生,其中一人见禁军如此气道“天下事到了这个地步,都是那些奸臣的错误,如今新皇登基,难道还要留着那些奸臣吗?”

边上的人听了不由觉得有理。

那人猛地举手喊道“听闻李纲大人等会会来,不如我等上言请诛奸臣如何?”

“好!说的好!”

“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些人书生意气,敢想敢做,都鼓手叫好。

这边的何灌也在等李纲和耿南仲来送行,没一会就看到李纲和耿南仲连襟而来,二人见到何灌先互相问礼,李纲先问道“老将军此去,可能保黄河无碍?”

何灌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有西军五千,我敢有此言,如有边军一万,我亦敢有此言,但如今所率却是开封的禁军,开封禁军久不训练,骑马不得上,射箭不得开,和民夫无异,却不敢言了。”

李纲想了想,说道“如今开封附近的精兵还有一支,乃是平阴侯麾下的梁山军,梁山军英勇善战,南征北讨颇有战功,平阴侯和我有私交,我已书信一封与他,想来不日便会出兵前来助阵,到时老将军就无忧了。”

耿南仲听了大吃一惊,抓着李纲问道“此事如此重大,为何我却不知?”

李纲无奈道“朝中不喜平阴侯,如明言,事危矣!”

耿南仲心中大怒道“此事和昔日袁本初有何异乎?”

李纲正想说话,就看到一群人向自己冲了过来,边上的护卫急忙上前拦住,那些人为首一人拜道“可是李纲大人当面?”

李纲拨开护卫,点头道“我便是李纲,你等何人?”

那人再拜道“吾等都是太学的学子,在下陈东,早闻李大人忠肝义胆,如今朝廷混乱,国事崩坏,皆因奸邪也,大人为何不诛?”

李纲怒道“既为学子,为何不安心读书,却在次言国事?”

那人回道“国将亡,书如何还读的下去啊?”

李纲叹息一声道“你说奸邪,却是何人?”

陈东回道“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於后,李彦结怨於西北,朱勔结怨於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於辽、金,创开边衅。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李纲倒吸了一口气,急道“竖子安敢!”挥袖而去,耿南仲也摇摇头追了上去。

陈东看着李纲的背影怒道“平日里都说李纲为人刚正,今日见到,不过如此。”

何灌哼道“你等学子,懂什么大事?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抗金,蔡太师等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何能轻易杀之?那大名府留守便是蔡太师的女婿,你今日杀了蔡太师,难道不怕大名府明日就陷落吗?

书生意气,如何能成大事?你等还是回太学好好念书吧。”

陈东不服气的直喘,就看到何灌开始率军离去,只见在军官的呼喝下,所谓的两万大军纷纷启程,但不少骑兵连上马都需要两只手按着马鞍,再让其他军士从下面扶着,看的可笑之极,陈东不由气道“如今军将,岂能挡住金国?我欲上书?何人愿从?”

其他太学生听了纷纷高呼愿从,倒是热闹非凡。

一个文士突然大声喊道“你等如此,岂不是把李纲大人放在火上烤?”

众人望去,见是一个青年文士,一人认得此人,便喊道“学正,你不敢为天下张目,吾等自去,你却莫要拦着我们。”

何灌听了,便对那人见礼道“原来是秦学正,末将有礼了。”

秦桧急忙躲过,然后扶着何灌说道“早就知道老将军威名,想来送别,又担心在下位卑,冲撞了其他大人,故而躲在后面。”

何灌哈哈大笑道“秦大人说的哪里话,你是太学学正,天下最为清贵之人也不为过,还请秦大人放心,吾等武夫必将以死报国!”

秦桧跺脚道“何至于言死?”

何灌苦笑了一下,他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就这样的军队,不抱着死战的决心,哪里会有一丝可能打赢如狼似虎的金兵呢?

秦桧又对陈东等人道“尔等快快回太学读书,不许胡闹!”

陈东哼了一声,转身离去,秦桧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还没到时候啊,太急了。”秦桧摇了摇头。

秦桧心中想着,如果让他站在陈东的立场,绝对不是这个时候出手,陈东实在太年轻了。

——交城

一只四万人的大军一条线拉开约有两三里长,这些人大都神情疲惫,就连旗帜都没精打采的耷拉着。

这是折可求率领的西军,多出来的两万人是这一路收集以及其他州府来救援太原的军队。

呼延庆指向北方说道“前面二十里就是交城了,再往北八十里便可到清源,然后就可以到太原了。”

折可求看着路上不断出现的南逃百姓,点头笑道“这些百姓虽然走的匆忙,但面色却不惊恐,可见金军还没有突破太原城,我们还来得及。探马可有回报?”

折可与报道“还没见回来。”

折可求想了想,问道“多长时间没有探马回报?”

折可与说道“大约有两炷香了吧,这时间是有点长了。”

折可求脸色大变,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发现西边全是崇山峻岭,东边却是一片平原,自己又没有骑兵优势,这是兵法上的圮地啊!

折可求立刻下令道“传令全军戒备!快速通过此地,再派三十探马往东方探索,三十里内我要知道有没有敌军踪迹!”

传令官立刻去传令,数十快马冲出军阵,折可与看着脸色不对的折可求问道“兄,难道金兵在附近?”

折可求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不详的预感,走,到了交城有城池守护,就安全了。”

大军继续往前约走了两三里,突然三个探马飞一般的向大军冲来,折可求看着这三个探马身上居然插着箭矢,哎呀一声,大喝道“全军备战,敌在东方!”

四万人的行军队伍有数里长,哪里能那么快的摆好阵势,折可求对折可与说道“可同、可致、可久均在他处,恐来不及了,你立刻带中军两千骑兵前突三里,如有金兵来,务要坚持两炷香的时间!”

呼延庆拱手道“将军,这路是我带的,请让我跟着去吧。”

折可求摇头道“金兵狡诈,这必然是绕路前来,和你无关,可与,还不快去!”

折可与哎了一声,便率军奔出本阵。

这时三个探马也到了折可求面前,一见到折可求,那三个探马中一个伤势较轻的军士报道“报!西方出现金军,数量不详,我等根本摸不到金军阵前。”

“金军弓马娴熟,你等不必自责,快快下去养伤备战。”折可求没有怪这几个探马,毕竟西军和金军的骑兵本来就有差距。

古代中国的骑兵其实是有地域区分的,按照东北、西北、蒙古三个大的区域划分。

由于西北的战马大多高大,故而西北的骑兵多为甲胄骑兵,如西夏的铁鹞子就是标准的重骑兵,靠的是甲坚马大取胜。

蒙古地区是草原,这里的战马也就是蒙古马,多耐苦,但较为矮小,故而发展为弓骑兵为主。

东北多山林,其实无论是这个时候的女真还是后来的满清,其实开始依靠的都是重步兵,后来大量发展的骑兵也走的是重甲骑兵路线,但因为东北山林中需要渔猎,因此弓骑也很擅长,这就使得女真骑兵可冲阵可弓射的特点。

也就是说,女真的骑兵类型是更加中性化的,至于后来完颜宗弼极端的发展出了铁浮屠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折可求一边让大军摆阵,一边对呼延庆说道“如今金兵以逸待劳,我军虽有四万恐怕也不是金兵对手,金兵又有骑兵之利,我军如前突交城,后勤恐有断绝之危,只能先退守汾州。

呼延兄从太原来,当知困守孤城最怕的就是内无粮草,外无援军。

请呼延兄带二十骑杀回太原,告知张、王两位大人我军动向,我准备在汾州集结其他援军,最多一月,必可杀至太原,还请二位大人以国事为重,死守太原!不可坏我江山啊!”

呼延庆听了知道这是大事,拱手道“将军放心,末将去了。”

等呼延庆带二十精骑离开后,折可与的骑兵也看见了远来的金兵,只见天地之间一层黑色仿佛从地中钻出来一样,人如虎,马如龙,三万大军却有五万战马,让折可与的两千人好像是面对大海的沙堡一般。

“这这就是金军?”折可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折可与会那样的紧张了。

金军的气势比西夏强了太多。

“呜!!”一声声的号响,三万金军仿佛有一只大手把他们拉住了一般,猛地停了下来,折可与吞了口口水,这样的军势的确让他感到了惊恐。

完颜娄室带着一群军将骑着战马走了出来,手中狼牙棒一指喝道“宋军不过两千,兵分三路,一路和我迎敌,另外两路从左右继续前进,不能让宋军结阵!!”

折可与看着金兵开始分兵,知道金军主将已经知道自己是要拖延时间,不敢再拖,咬了下舌尖,手中钢枪猛挥,喊道“冲啊!!!”

西军和金军的第一次正面冲锋开始了。

折可与排的是锥形阵,求得就是突破,当两军还有百余米时,西军骑兵先是发了一轮弩箭,西军一直都是被重点打造的军队,这些骑兵居然人人都有弩,弩的穿透力比弓箭要强的多,两千只弩箭猛地砸向金军,只见这些金兵翻出小盾护着脸,其他部位任由弩箭射穿,不少金兵落马,但也有不少金兵即使身中数箭依旧咬着牙在冲锋,看的折可与暗暗心惊。

七十米,金军也开始射箭了,金军用的都是穿甲重箭,一箭射中,不死也是重伤,但这样的箭必须是强弓,这在宋军中是很难推广使用的。

四十米,金军的箭到了,啪啦啦的声音中,最少百骑被射翻在马下。

二十米,两军都怒嚎起来,折可与第一个对准了完颜娄室,二人都是骑将,两兵互举,铛的一声,折可与只觉的虎口大震,自己的长枪差点脱手,不由叫声厉害。

但骑兵冲阵可不和古典小说一样,还可以转着厮杀,只能一招而过,两边交手后继续前突,折可与左刺右杀,完颜娄室连挥棍棒,两边军士无不死战,等一个回合冲过,一地的尸体和伤兵就是这一回合的成果。

折可与回头看了看,两千骑兵此时已经折损了三四百人,这还是因为金兵分兵了,否则层层叠杀,两千人哪里这么快就能杀透一阵。

“再来!”这还是完颜娄室南下以来第一战,刚刚的厮杀让他战心大起,折可与算着时间,吼道“再战!”

又是一轮厮杀,宋军、金军再一次的交战到了一起,两千对一万,这是一场注定结局的厮杀,折可与拼命的刺杀眼前的一切敌人,等到再一次穿阵而过,折可与背后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了,折可与不敢再战,否则一旦折损完了骑兵主力,这仗也就难打了。

完颜娄室见折可与逃了,暗哼了一声,令大军急追,另外两路见状也包抄了过来,折可与只能下令全军抛弃随身带的数贯铜钱到路上,这是西军和西夏军平日作战的经验,当被追击的时候,只要丢这些东西到路边,穷疯了的西夏军自然会停下脚步去捡钱。

果然,金军也不例外,当第一个放慢战马捞钱的人出现后,这样的行为就禁止不住了,甚至有的金军为了互相抢夺而争斗了起来,要知道金国的制度和唐朝府兵相似,从军的军士都是自备战马军械的,就靠劫掠赚回本钱了。

最终还是完颜娄室下令杀了几个抢夺铜钱的军士才制止了这场混乱,看着跑远了的宋军骑兵,完颜娄室气的对几个部将狂骂了一阵,然后才继续进兵。

有了这样一场,折可求也终于将行军的四万人收拢在一起,成功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军阵。

折可求将门出身,虽然没有什么奇才,但也是精通战事,完颜娄室看着面前的五个大军阵互为犄角,居然没看到什么漏洞,不由叹道“左帅和我说西军不可小觑,今日观之,才知道宋军中却有良将啊。”

说是这样说,完颜娄室却是飞快下令,让金军骑兵开始骚扰宋军军阵。

后世史书中有这样一个记载,说是金兵认为如不能打一百余个回合,何以谓马军,可见其骑兵之耐战。

步军对骑兵最大的劣势就是不能动,一旦动了军阵,很容易被骑兵突破。

只见金军以千人为队,不断在西军军阵前利用手中弓箭骚扰宋军,一旦发现破绽就换枪冲锋,使得折可求不得不不断的收缩阵型,防止被金军突破。

约莫这样对峙了半个时辰,折可求就发现不对了。

西军一路奔波,早已疲惫,而金军以逸待劳,一旦久战,西军是会先坚持不住的。

折可求无奈,只能将五阵收缩为三品阵,只是这样一来就彻底放弃了进攻的能力了。

完颜娄室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难缠的军阵,无论他如何骚扰,面前的军阵都如同铁板一块,他也试着让骑兵突击了几次,但面对强弓硬弩和长枪军阵,没有重骑兵的他根本承受不起那样的损失。

完颜娄室和折可求就好像一个铁球和一个钢锯,钢锯可以在铁球上削下来不少铁屑,但要锯断这个铁球就力不从心了。

完颜娄室想了想,呼喊一声,三万金兵容易潮水一般撤去,此时两军已经互相试探了一个时辰,三品阵中折可致、折可久分属两翼,折可同则是来到了本阵,他对折可与问道“将军,金兵退了,我们是继续北上还是撤回去?”

折可求皱眉道“金军不是被我们杀退的,不过损失数百骑,连金军的皮毛都没伤到,这是金军看我们军阵严整,故意后撤,让我们动起来啊。”

“传令!全军向南,骑兵放至五里,小心后撤!”

但步兵为主的军队后撤哪里有那么容易,一路上,折可求不断被完颜娄室的骑兵冲杀,甚至有一次被截成两段,要不是因为诸军都是折家兄弟统帅,互不放弃,早已崩溃多时了。

等回到汾州,清点人马,这一路居然战损近七千人,而金兵折损不到两千,吓得折可求不敢再北上救援太原,一心等待其他援军。

——梁山

姜德看着手中的书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一心想把李纲从此次战乱中摘出来,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是让李纲成为了朝廷的主战核心。

“伯纪写信给我,希望我能率军前往河北抗金,你等如何看?”姜德将书信递给众人,众人轮流看过一遍后,纷纷思索了起来。

许贯忠第一个说道“主公,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吾等出兵本就需要一个名义,如今伯纪相召,何不请他让新官家写下圣旨,让我等在河南河北便宜行事,如此我军便可师出有名了。”

李助此时已经回到淮西备战,但根据李助的提请,增补了娄敏中为军委成员,这也是李助希望在军委中能有一个常在的人可以为他们这些原来的四大寇降将说句话。

娄敏中起身说道“侯爷,根据情报,金军已经到了大名府外,大名府梁中书野战战败,已经不敢出城,金军随时可以绕过大名府继续南下,开封的禁军大家都是知道的,守城也许还行,野战绝对不是金兵的对手,这样的话,开封城外将成为金兵的跑马场。

其他的也就罢了,但开封城外还有一处马场,那里有超过两万匹精挑细选的战马,本都应为开封禁军使用,这些战马要是被金兵夺了,那可是大大的损失啊。”

“两万匹战马?”姜德眼睛都红了,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啊,为了战马,姜德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否则南洋的李俊等人也不会听说有战马就对阿拉伯商人那样友善了。

“大名府战马”姜德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仗必须打了。

但此次可不是靖康耻啊,姜德犹豫的想到,按照历史,这一次金军并没有打下宋朝,而是在宋朝割地的条件下退军了,要是自己过于突出自身的战力,恐怕等金兵一退,朝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商讨剿灭平阴军而不是对付金国了。

没办法,攘外必先安内的思想在宋朝已经深入骨髓了。

“我们要出兵,但绝对不能让朝廷感觉到我们的威胁。”姜德摸着下巴说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公孙胜笑道“主公是想拿实利而不图虚名吧,既然如此,我有一瞒天过海之计。

贫道预判金兵到了黄河后,守军必会烧桥自保,金兵要过黄河非数日不可。

主公可趁机出水军斩断黄河,金兵必将惶恐,主公再出两千骑兵伪装为金军占据马场等地,收刮朝廷军械钱粮,最后由主公请率一万步骑陈兵于陈桥。

昔日宋太祖于陈桥兵变,今日主公陈兵于陈桥,开封必不敢接纳主公,如此主公便可趁机求得朝廷旨意,得以河南河北便宜行事,再出兵大名府解围,放金兵于开封,如此我军占据大名府,随时可借水军占据黄河,进可攻,退可守,得战马军械等实利,取朝廷便宜之虚名,主公以为如何?”

公孙胜的计策依旧保留了江湖气,乔装打扮,冒名顶替,无所不用其极。

许贯忠赞道“公孙道长的计策的确不错,只是那两千金军要选个合适的人来带领了。”

娄敏中眼珠转了转,想到一人说道“那段局长长得不像中原人,外人也没见过他,大可为金军主将,至于骑兵嘛,可让军械处紧急打造金军头盔,战甲大可外穿皮袄,想来三五日便可准备完毕。”

姜德思之此策甚为巧妙,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出兵的名分了,李纲虽然是写了信,但李纲此时地位还是太低,并没有调动军事职权,故而姜德回信一封,表示自己虽然愿意出兵勤王,但如果没有朝廷的旨意,担心会被朝廷非议,希望李纲能说动枢密院调动自己勤王。

姜德又想到金军到了大名府,那么就距离内黄不远了,虽然无论是天翔学院还是其他的核心力量都已经从内黄迁移到了梁山等地,但内黄依旧是姜德等人的根基,轻易失不得。

姜德离开军委会议室,来到了参谋部。

经过数年的发展,从天翔学院和军队中逐渐成长出了一批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大都家世简单,几乎都是农户或者孤儿出身,经过数年的磨砺,成长为了姜德手中最为可靠的人才。

这些人均学习过数学、物理、化学、地理等自然科学,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弓马娴熟,但也不是软弱之辈,按照科目不同,各司其职,这也使得军委的众人工作压力大大减小。

姜德看着在参谋部来去匆匆的年轻人们,突然觉得即使此时对上金国也没什么可怕的。

“主公!”参谋部的轮值官于鹏拱手见礼道。

其他参谋也急忙见礼,姜德挥手让大家继续做事,对于鹏问道“内黄可有回报?我师父老人家他们都安排好了吗?”

于鹏点头道“请主公移步,用沙盘主公可以更加清晰的了解局势。”

姜德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沙盘面前,沙盘上无数山峦树木,城池河流,无论是大名府还是内黄府都清楚的出现在姜德面前。

“主公,内黄和大名府极近,又有河渠之便,金军南下极有可能经过此处,此时扈成师长已经带第一一二师到达了内黄,并在知府李春的配合下进行全方位的坚壁清野。

我方工学院学子也出动了七十人,在内黄修建了大小堡垒七座,并且打造了大量的军械,加上第一一二师的一万军士,除非金军出动三万人以上进行全力围攻,否则内黄不会有失。”

听完于鹏的介绍,姜德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担忧无比,毕竟内黄不比梁山,在华兴商会不断发展的同时,世人也有了内黄内有黄金的印象,毕竟太多大商人是内黄人出身了。

金军要是被这些钱财眯了眼睛,硬是要打内黄,那还真的不好办了。

一个倩影出现在姜德背后,看着姜德的眼睛所看的地方,问道“夫君在担忧内黄吗?”

姜德回头,看到是花雕,点头道“是啊,两位师父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内黄,大概是担心他们离开了我会放弃内黄吧。”

花雕摇摇头道“夫君何必担心,金军统帅是那完颜宗望,素有睿智的名声,难道还会执着于一隅之地?”

姜德笑道“说的也是,对了,这里是参谋部,你怎么来了?”

按照规定,参谋部这样的要地,即使是花雕这样的夫人也是不得随意进入的,既然她急的来找姜德,必然是有事情。

花雕自从和姜德结婚后,英气去了一些,但依旧是敢想敢干,一被姜德说到这里,火辣性格又出来了,转过身,接着衣摆挡住就是对姜德的腰间一掐。

“啊呀!”姜德不由的叫了一声,边上的参谋们好奇的看了过来,又急忙低下了头。

“雕儿,你干嘛!”姜德有些害羞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是啊,我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野丫头,是养不熟的雕,哪里比得上人家金枝玉叶。”花雕哼了一声,这让姜德更加不明白了,这什么金枝玉叶啊。

“不是啊呀,你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姜德见这里人多,连拉带拽的将花雕带到一个房间里问道。

“那两个帝姬一起来找你了,都哭哭啼啼的,你快去看看吧。”花雕一嘴醋味的说道。

姜德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两个帝姬都知道了金兵南下,即将打到开封的消息了,希望姜德能出兵救开封。

久在梁山的赵福金等人虽然不清楚姜德的真实实力,却也明白梁山军的战力是远超开封禁军的。

姜德本来就准备出兵了,想到这里,便觉得见下赵福金等人也无事。

“夫人莫要吃醋,那赵福金不过是担忧其父罢了,和我可没什么瓜葛。”姜德挥手否认道。

花雕白了一眼说道“有没有我自然知道,行了,那两位是帝姬,让他们久侯终是失礼。”

姜德一边走着一边感觉刚刚花雕的话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姜德和花雕来到住所,一进门就听到玉藻在用着已经熟练的汉语安慰赵福金等人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姜德眯着眼走上前,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赵福金等人,他没想到三个帝姬居然都在,他看向赵玉盘,赵玉盘明白姜德的意思,低着头说道“许君并不知晓此事。”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三位帝姬来此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乃臣子,如无君命,岂可擅自举兵,三位殿下难道没听过昔日董卓故事?”

赵金罗最长,三人中也就她没哭,不过想来也是,自己的丈夫都被赵佶毒死了,能为赵佶哭才有鬼了。

赵金罗问道“平阴侯莫要欺我等为女流之辈,妾身虽无知却也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何况侯爷何时从心里尊过朝廷法度?”

这句话可以是说的很重了,护卫姜德的李忠不由瞪了赵金罗一眼,赵金罗却仿佛没看到一般。

姜德抓了抓脸,这话还真的没说错。

“朝廷尚有西军,此次并无亡国之忧,殿下多虑了。”姜德又推脱道,他的确是决定要出兵了,也的确需要名分,但这名分也不能是被三个帝姬逼吧,这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西军远在西北,河东尚不能救,何况中原?”赵金罗摇摇头道。

姜德还没发现这赵金罗还挺会说。

“如无王命,实难发兵!”姜德干脆准备逃跑了,这三个帝姬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过,还能怎么办。

姜德正转身想走,突然觉得背后一沉,又感觉一股香气扑入自己的鼻子里。

“我不管,你不发兵救我姐妹,我就不下来了!”

居然是赵福金蹦到了姜德的背上,两只手死死的抱着姜德的脖子,两只脚则是夹着姜德的腰,如同一只猴子一般。

“哼!”花雕气呼呼的转过了身子,看的姜德目瞪口呆,这也怪我?

“快下来!快下来!!啊呀!只要朝廷给我一道诏书,我立刻发兵,我先准备起来好不好?

我说三位帝姬,现在开封城内的是你们的兄长啊,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你们当年老师应该都是耿南仲吧。”

别说,姜德眼珠一转,想出了这么个鬼主意。

三个帝姬对视一眼,觉得有理,这赵桓他们都知道,从小因为不得宠而有些软弱,对于耿南仲这个帝师的话一向是听得。

说起来赵桓最有力的竞争者赵楷的老师也是耿南仲,但耿南仲却一直支持的是赵桓,这也是赵桓那么信任他,任命他为枢密使的原因。

不说三个帝姬如何写信给耿南仲的,再说完颜宗望这边,他率军在大名府城下数日,见城内守卫得法,知道急切间攻之不下,便想绕过了大名府,继续往下,这一日看着地图,突然发现一地名为内黄,觉得眼熟,招来郭药师询问道“这内黄可有什么名将?”

郭药师想了想说道“这内黄名将倒是没听过,但据说那琼酒是出自内黄,极为有名。”

完颜宗望啊呀一声叫道“原来是这里,昔日我听我师父说过,内黄虽小,却有数位英雄人物,那平阴侯姜信之便是此处人士,也不知道是否还在这里。”

听到琼酒,完颜宗弼不由的想到了昔日在琼楼的时间,前几日的战事中,他远远的看到率军出城救援的一员小将和当日在琼楼中和他争斗那人相似,只是太远无法确认,想到这里,完颜宗弼起身说道“右帅,听闻内黄积蓄颇多,有内有黄金之称,末将请提一路兵马,前往取之!”

完颜宗望细思了一会,点头道“我军一路绕城南下,军心士气恐有所低落,不过内黄据说是宋平阴候故土,其占据高丽,虎视我大金久矣,这也使得叔父哒懒不得不率奚人守卫在边境,你在内黄要重抚轻杀,不可妄为。”

完颜宗弼点头称是,领五千本部兵马奔向内黄。

按理说,五千金兵去取一个州府并不算少,但当完颜宗弼到了内黄后就发现不对了。

首先内黄境内居然是完全的坚壁清野,所有村庄全部空无一人,南下宋国这么久,完颜宗弼也发现了,只要坚壁清野厉害的地方,就肯定不好打,因为这首先代表的是当地官员不准备投降,而是准备死守。

另外金军一路南下,后勤线已经越来越长,金兵的补给已经有不少依靠打草谷了,而且跟着完颜宗弼出兵的大家都知道内黄富有,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没有东西可以抢,这里的失望不言而喻了。

终于,金军到了第一处堡垒等等,堡垒?

完颜宗弼看着面前这个高达五丈的小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可是清楚的看到,这小城上面写的是三口镇,这居然是个镇子!大名府的城墙高度也不过如此吧。

完颜宗弼还想着这镇子是不是虚张声势,先令五百人扛着简陋的云梯试着攻城,但才刚刚到一百三十步远,这诡异的城镇上就飞下来近百块飞石,每个飞石都有小孩脑袋大小,咚咚的砸到这五百人嗷嗷直叫。

完颜宗弼倒吸一口凉气,对边上的哈密蚩问道“军师,这宋国难道富有到这个程度了?不过一小镇,如何有这么多的石砲。”

哈密蚩也不由吞了口口水,这上百台投石机岂不是代表这个堡垒里最少有兵马二千人,毕竟这些投石机的操作最少也要五六百人了,再怎么心大的将领,也不会让一半的军士去摆弄守城器械吧。

完颜宗弼惊疑不定的同时,三口镇内,几个官员打扮的人正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对边上几个穿着奇怪的人施礼谢道“多谢几位师弟前来助阵,要不是你们带的这种旋风炮,这城就难守了。”

那几个穿着奇怪的人笑着挥手道“师兄客气了,都是天翔学子,何分彼此啊,这旋风炮说起来还是西夏那边先有的,我们工学院也不过是改进了一下罢了。”

在这几个人边上,一台约有半人高的器械树立在那里,这便是天翔工学院根据西夏旋风炮改进的新式旋风炮。

旋风炮可以说是西夏军机动性最强的军械了,它在西夏军中是安装在骆驼上的,其原理是利用扭力来发射石头,具体样子是左边为发射石头的杠杆,这个杠杆有机关锁死,为平放,杠杆的一头可以放石块,另外一头被整齐的牛筋锁住,通过和后世一些卷笔刀一样的纽杆转动牛筋,再打开杠杆的机关,杠杆便会飞快树立起来,给予石头巨大的动能。

当然,这样的旋风炮由于是单兵武器,手动上纽,射程不过五十步,但在野战中已经足够使用了。

三口镇的旋风炮却是安装在城头的,三人为一组操作,两人纽杆,发射小儿头一般大小的石头可以到百步,有城墙的加成,可以到百三十步,关键是通过更加科学的设计,这个旋风炮用麻绳就可以,价格低廉,人员暂用也少,使用简单还轻便,三个人扛着可以满城墙的跑。

而和三口镇这样的堡垒在内黄还有数个,其中最大最坚固的却不是内黄城,而是原来三家村的地方,那里此时已经有了一个驻扎了三千人的菱堡,堡垒内有百姓近万人,粮草军械足以守半年的,扈成亲自在那守卫,而周同却是去了内黄,帮助他的亲家公李春守城。

至于为什么说李春是周同的亲家公,莫要忘记了岳飞的妻子便是李春之女。

第四百七十三章 金兀术三口镇遇挫 岳飞大名府夜袭遇险

完颜宗弼之前也见过宋国的防城器械,但却没有见过一个小城里就有如此多的军械的。

这是完颜宗弼在内黄的第一战,更是他进入河北以来第一次领兵作战,这样灰头灰脸的回去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愿意服输是完颜宗弼性格的特点,这是他的优点,但很多时候也成为他的缺点。

甚至是可能会让他败亡的缺点。

第一轮试探后,完颜宗弼就令军士打造攻城器械。

和后世攻城武器都是兵工厂打造好后运到战场不一样的是,古代的攻城器械基本都是当场打造的,这主要是因为古代交通的不便,当场打造是最为经济的办法,当然,床弩这样的精密机械除外。

为什么开封的禁军会成为宋国最大的工程队,这是有历史原因的。

古代的攻城器械中有的复杂,有的简单,最简单的也就是云梯和冲车了,这两个东西复杂的可以有很多防御设备,简单的也就是一个梯子和一根木棍。

完颜宗弼既然花时间打造,自然是要复杂的,一夜之后,完颜宗弼已经准备好了七八台车。

车是从春秋时期就有的攻城器械,简单来说,这车两侧和顶部都有木板以防备箭石,车内可以容乃十余人,为了防备城墙上的飞石,这车的顶部不仅仅被加固了,而且还蒙上了两层的羊皮或牛皮,另外还加了几面盾牌上去,如果石头砸上去,等砸坏了盾牌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如果姜德在这里看到,绝对要惊叹古人的智慧,这不就是最原始的反应装甲嘛。

近千的金军簇拥着这七八台车向三口镇冲去。

这些金军自然也有不少云梯和盾牌用做攻城之用。

城墙上的一个中山装男子看着城墙下的阵势,脸色一变说道“金军打造了新的攻城器械,大家小心,旋风炮按队射击,务必要将金军的攻城器械全部摧毁!”

一台台旋风炮疯狂的转动了起来,每一队在一个中山装的指挥下不停的调整着各种角度。

“听我号令!”

下命令的是天翔学院工学院的毕业生,名唤沈海,他本来到天翔学院是想当账房先生的,却没想到被分配到了工学院,他倒是也随遇而安,看天翔学院有吃有喝,工作也不用担心,就安心的待了下来,此次就是他带了一队工学院学子来此助阵的。

“放!”

“蹦!蹦!蹦!!”

一门门的旋风炮利用绳索的扭力将石弹抛了出去,完颜宗弼站在城下看的最为清楚,又是一次百块石弹,他仔细的看着这些石弹落下的地方,发现都是向着自己的车去的,不由有些担心。

不得不说完颜宗弼精心打造的车还是很有用的,上百块石弹中最少有一二十块砸到了这些车上,只见不少车上的盾牌都被砸碎了,但车体却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学长,我们的旋风炮石头太小了,砸不开!”

听着自己学弟的叫唤,沈海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实话,沈海在四年前还是一个农户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账房先生,现在却要他来指挥这样的战事,却是为难他了。

城中确实还有武将,三口镇的武将也是梁山势力的人,是一个名叫张晨的汉子,是最早卢俊义送给姜德的武士之一,但这汉子知道沈海是天翔学院的学子后,说什么都要沈海来指挥这场防御战,沈海其实也是赶鸭子上架。

沈海看着不断逼近的金军,突然想到这车子说白了是撞门和撞墙用的,总是会停在墙边的,他立刻喊道“准备火油!旋风炮用散弹,不打车了,给我打那些军士。

完颜宗弼看着石头不再飞下来了,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来自己这车还做的不错,等打下了三口镇,要奖励那些工匠点好吃点才是,这赏罚之道可是一个将领是否得军心最为重要的一点了。

他还没开心一会,就看到数百个飞石飞了出来,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这些石头更小了,不过是拳头大小,但再小也是从高空中砸下来的石头啊,十多个金兵被砸中了脑袋等身体部位,几乎立刻就宣布失去战斗力了,旋风炮的速度很快,大约十到十五息就是一轮,完颜宗弼咬着牙继续进攻,毕竟每次只损失十几个军士,实在算不了什么。

终于,金兵来到了城下,云梯、车等各种攻城军械齐上阵,完颜宗弼不由叫了一声好,但话音未落,就看到城头上一桶桶的火油被倒了下来,几根火把跟着丢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那些车都变成了火炬,上百个火人疯了一般的在地上打滚,惨叫声和肉烧焦的味道让城上城下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看着这些火人活活的被烧死。

这一次攻城又失败了,哈迷蚩看着一脸挫败的完颜宗弼,劝道“殿下莫要心急,想这三口镇小小地方,能有多少军械囤积?想来这次已经倒光了他的火油。”

要是哈迷蚩知道内黄这个地方就是大宋最大的豆油生产基地,他一定会疯狂打自己嘴巴子,内黄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豆油,就三口镇里就有数千桶的豆油,足够完颜宗弼这些人一人分一桶的了。

完颜宗弼点点头,决定退兵修整两日再战,又写战报给完颜宗望,说内黄守土之军颇多,需要再给些时日,又让骑兵四处,寻找四周的百姓,希望可以利用百姓攻城,但寻了一日,这野外是空空荡荡,有豺狼虎豹,就是没有百姓,完颜宗弼不知道这些年来内黄的方方面面都被姜德的势力垄断了,凡是不听梁山指令的地主乡绅,都被各方面的压力逼迫的破产外逃,这也让此次坚壁清野的特别彻底。

大名府

大名府城内,梁世杰将手里的信放下,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的问道“平阴侯说城下的金军不日就会南下,但开封和他都没有做好准备,希望我们在这里将金军牵制住,各位怎么看啊?”

在梁世杰之下,文武分坐两列,武将本以闻达、李成为尊,但上次李成主动出战战败后,二人的威望大减,反而是索超、杨志、岳飞等人名声大振,成为了大名府武将中的新代表。

文官当中,为首的一人却长得一点也不像文官,只见这人黑皮钢须,要说这人是张飞转世都有人信。

打仗自然是武将先说,闻达上次没有出战,还算威望尚在,但李成的差点阵亡让他有些怯战,他拱手说道“我大名府地处平原,金军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我军即使想牵制其军,又该如何做呢?难不倒出城野战不成?”

王贵本就是暴脾气,他一向瞧不起闻达,听到闻达居然拒绝姜德的建议,当下就想出来驳斥,却被岳飞一把拉住。

“王贵,你想做什么?这是在军议!还轮不到你说话。”岳飞低声喝道。

王贵哼了一声,强制忍耐的坐了下去。

在他们边上的杨志看着这几个少年郎,不由的感叹年轻真好,他也有过这样少年轻狂的时候。

闻达的话说完后,梁世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能守住大名府就不错了,要说野战,他是不敢的。

看到梁世杰想坐看金兵南下,那个像张飞的文官坐不住了,他起来拱手道“相公,我大名府本就是开封屏障,如今金军两路攻我,西路军却兵于太原,东路军却长驱至此,如在南下,必会动摇我朝根基,我等本就该牵制其军,何况平阴侯有雄兵数万于山东,不日可至河北,到时内外夹击,何愁不败金军?相公如坐视金军南下,日后新皇追究,相公如何对答呢?

至于要牵制金军,也不需要野战,只要让金军知晓我军不会死守城池就好。”

岳飞听了不由点头对身边的王贵等人赞道“之前大哥就说过张叔夜虽是文官,却有将才,今日才知不假啊。”

原来这个长得像张飞的人就是张叔夜,按照原来的历史,他此时应该是济南知府,但姜德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到自己的地盘来,用了一些钱财就将其运作到了大名府,想着在大名府这个战时前线,必然会发挥大作用。

事实也是如此,张叔夜的话让梁世杰再一次的动摇了起来,张叔夜可不是什么小官,他不仅仅和梁世杰一样也当过中书舍人,而且因为其弟曾经上书参过蔡京,梁世杰一直认为张叔夜到大名府就是为了制衡他的,尤其是当他听到梁世杰说起新皇时,他也担忧自己如果按兵不动,是否会让开封的新皇对自己不满。

毕竟,那新皇赵桓可是和自己的岳父蔡京很不对付。

梁世杰继续问道“张大人说无需野战,那当如何?”

张叔夜满怀信心的说道“我看金军前几日有偏师往内黄而去,又见其牛羊聚集,当是有了南下之意,金军从燕山府以来,战无不胜,必然骄横,可趁夜袭杀,金军当疑怒我军,担忧一旦主力南下,我军会截断其粮道,必会继续攻打我城。”

梁世杰担忧的看向伤口未愈的李成说道“我军也曾夜袭,却遭败事,为何今日还要夜袭?”

张叔夜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昔日金军刚至,戒心满满,如今金兵已久顿城下,戒心已去,故而可夜袭之。”

岳飞轻拍掌赞道“此言甚合兵道也。”

岳飞的动作虽轻,还是被梁世杰看到了,梁世杰想起昔日那夜岳飞的表现,又想起岳飞、王贵等人都是姜德的故人,便问道“鹏举可有话说?”

岳飞没想到会点自己的名,毕竟他不过是一个指挥使,但既然点了,也不怯场,起身说道“末将这几日也时常观察金军营寨,金军统帅完颜宗望却是大将之才,但其部下已有焦躁之心,如夜坠出城,先以金鼓疲兵,再以精锐袭杀,必可取胜。”

“荒唐!我城中能战之兵不过两万,如再有损失,谁来守城?”李成听了就不喜,要是当日他胜了,甚至就是个不败,他也会支持夜袭,但他却是败了,如果他夜袭战败,岳飞也胜了,那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众兵将。

岳飞也是少年心性,拱手道“如相公相信末将,末将也不要他人,只要我几个兄弟麾下的两千人,再借索将军的一百骑兵,必能取胜归来。”

梁世杰吸了口气问道“军中无戏言,你可敢立军令状?”

岳飞点头道“当立军令状!”

张叔夜看着年轻英武的岳飞,心中喜爱,不愿意岳飞冒军令状的风险,便出言道“天下无必胜之仗,岳指挥使尽力就好,我看着军令状,大可不必立了。”

梁世杰也想到万一岳飞兵败,难道自己还真的斩了他不成,那不得让姜德恨死自己啊,现在新皇登基,蔡京已经不可能再起复了,梁世杰实在不想再得罪任何一个人了。

但李成却说道“军中无戏言,岳飞既然说了要立军令状,那就不能不立!”

岳飞也不废话,叫来军士当场写下军令状,张叔夜见状无奈坐下,梁世杰对岳飞道“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准备,军械粮草,必无不允。”

下了军议,岳飞带着王贵几人离开,一个大汉拦住他们说道“岳鹏举,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叫那索超,却不叫我杨志同往?”

边上的索超哈哈大笑,拍着杨志的肩膀道“我说老杨,这就是岳小哥儿慧眼识英雄了,知道在这骑兵上,我索超还是胜过你杨志的。”

杨志不服气的喊道“你能胜我?来来来!我们去演武场上分个高低!”

岳飞急忙拦住二人说道“二位将军莫要争斗,还请听我一言,鹏举此次借索将军却是有深意的。”

“哦?有何深意?”杨志问道。

岳飞指向城外的方向说道“完颜宗望乃金军大将,用兵得法,不可小觑,我虽用疲兵之计,但却难保能取胜,故而要再用骄兵之计。

金人得了郭药师等将,对我朝事务均为通晓,索将军人称急先锋,性格急躁,在金人眼里就算会用计也不会用的深奥,小子便可从中取胜!”

索超吸了口气道“你小子,原来是觉得我做事急躁才叫上我的啊。”说完一把夹住岳飞,和岳飞玩闹了起来。

杨志、王贵等人在边上听得哈哈大笑,这边笑,那边的闻达二人却是看着不喜。

“看到了吗?这几个人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李成哼道“也不知道如果他们这仗胜了,这大名府内还有没有我们兄弟两的位置。”

闻达听了心中更是担忧,他知道岳飞等人是姜德的好友兄弟,手中银钱不断,这当兵的嘛,有钱就是娘,岳飞等人手头宽绰,又确有本事,在军中威望是日益增加。

要是平日,闻达也不在乎,毕竟岳飞不过是一个小小指挥使罢了,距离能威胁他的地位还有老远呢,但现在却不是这样了。

如果此战真的获胜,岳飞就成为了打败金军不败神话的英雄,必然会受到朝廷青睐。

想到这里,闻达觉得不能让岳飞这样成功。

虽然他也不相信岳飞能够成功。

但万一呢。

闻达眯着眼睛和李成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打算。

岳飞等人来到军中,围着坐下,杨志问道“岳小哥儿,你说吧,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何叫我也来了?”

岳飞看了杨志一眼,然后说道“此战,当如此”

当夜

完颜宗望放下手中的佛珠,看向帐篷顶,心中有些担忧。

完颜宗弼去内黄已经三天了,为何还没有捷报传来,三天的快马口中都是语焉不详,只说在攻城,自己这个四弟啊

完颜宗望念了一段佛经,心中暗暗盘算,大名府似乎已经因为上次的战败而怕了,不如还是留下一队人马,自己带主力继续南下吧,郭药师说的对,只有打到开封,才能让宋国真正的屈服。

完颜宗望脱下衣服,睡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做起了梦。

在梦里,他和完颜宗弼等人一路打进了开封城,宋国的所有财物任他挑选,所有的女子任他欺凌,阿骨打也活了过来,夸奖他做的好,正开心着,突然天空中炸开了一道响雷,无数闪电劈了下来,阿骨打第一个被劈中,整个人都冒起了青烟,吓得完颜宗望大喊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梦这是梦?”完颜宗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突然做这样的梦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

完颜宗望起身喝了口水,又躺了下来,但这次还没等他彻底睡着,一声叫喊就将他惊醒。

“杀啊!!”“敌袭!!”“快迎战!”

完颜宗望猛地睁开了眼睛,就像要掀翻天一般的喊杀声让他猛地蹦了起来。

“哪里来的喊杀声?”完颜宗望随手拿起兵刃,走出自己的大帐。

外面一排排火把在不断的舞动,那是军士在被调动,一员战将见完颜宗望出来了,急忙上前道“大帅,有宋军夜袭,数量不详。”

完颜宗望侧耳倾听,发现喊叫声大,厮杀声小,脸色一变,说道“这是宋人的疲兵之计,立刻传令各军严守本寨,如宋军来袭,就用箭射杀,马和尚何在?”

这马和尚乃是完颜宗望的亲信战将,原名不详,完颜宗望向佛,特意将其改了这样一个名字。

马和尚提着一根铁棒走过来拱手道“见过大帅!”

“这宋军乃是骚扰我军,目的是让我军白天无力,你率千骑绕营而走,务必驱散其军。”完颜宗望叮嘱道。

马和尚领命而去,完颜宗望看着远处隐隐约约可见的大名府,吸了口气,神色忧虑。

没一会儿,有军将来报“报!!已打探清楚,来敌不到百骑,打着索字旗。”

完颜宗望看向边上的一个文士问道“索?是何人?”

那个文士想都不想就立刻回道“回大帅,当是人称急先锋的索超,这人善使长斧,是大名府有名的猛将。”

完颜宗望问道“此人性格如何?和城中众人关系如何?”

那文士回道“这人性格急躁,为人粗鲁,故而被称为急先锋,就是因为他万事争先,因此军中人缘也不好,和大名府大将闻达等人都不善。”

完颜宗望笑道“有你蔡靖在,我观大名府如掌上观纹也。”

原来这文人居然就是那日被郭药师绑了的蔡靖,此时他已经投降了金国,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在完颜宗望的军中问文吏。

蔡靖心中痛了一下,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

完颜宗望摸着自己的胡须道“急先锋索超吗?不足为惧,让马和尚小心应对就是,令其他各营,加派一倍人值夜,其他人都给我好好睡觉,睡不着也要睡。”

说完,完颜宗望自己也回到大帐里继续睡了,还没躺一会,完颜宗望就发现喊杀声渐渐不见了,不由嘴角弯了一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是一片喊杀声传来,完颜宗望皱眉起身,问道“又是哪里的喊杀声?”

外面很快报道“回大帅!是那索超又回来了,马和尚将军已经率军驱赶了。”

“嗯,让他不要走太远,小心埋伏。”完颜宗望看了一下月亮,见已经是丑时了,不由摇摇头,继续睡了起来。

这一下大概睡了小半个时辰,又是一片喊杀声,完颜宗望干脆不管了,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在他心里,这不过是那个莽夫索超想得功罢了,他对他的营寨很有信心,根本不怕小部队的夜袭。

就这样来回折腾到了天明,完颜宗望看着到处都是打哈欠的军士,觉得昨日宋军的疲兵之计起了效果,今日也不再试着攻城,而是让军士外出打草谷,以此激励士气。

又是夜晚降临,这一晚完颜宗望学乖了,派了两千游骑守候在军寨四周,一旦发现有宋军骚扰就去驱逐,也不追击太远,果然,一直到子时都没有什么动静,完颜宗望满意的睡了起来。

刚刚入睡,一连串的爆炸声将他猛地坐了起来,外面也乱成了一团,但奇怪的是却没有喊杀声,完颜宗望忙让人去打探,他也睡不着了,坐在哪里,等了小半个时辰,打探清楚了,居然是宋军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火药罐砸到了营地里,还烧了几个帐篷,完颜宗望摸着胡子,知道这还是疲兵之计,便让军士安心睡觉。

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是一阵爆炸声,这次还附带了喊杀声,完颜宗望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夜又不能睡了。

打仗是体力活,即使不作战也有繁重的军营工作,这休息不好是很容易炸营的,完颜宗望无奈,想着等到天亮后干脆派出几只军队困住大名府的城门,省的这些宋军动不动就出来捣乱。

当到了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左右,天空中启明星高高挂起,军营中的一些公鸡都有的都开始打鸣了,一声巨大的雷响将完颜宗望整个大营都震醒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完颜宗望急忙走出大帐,看向雷声的方向,只见一股黑烟冒起,似乎着了火。

接着,是一阵震天动地的鼓声和喊杀声,完颜宗望大惊失色,这声势可不是几百人能做到的。

“报!!!!”一个游骑飞奔了过来“报!!大帅,我军后方出现了数千宋军,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砸开了我们的营门,我们的营门都不见了,我军大乱!”

“阿里刮在做什么?我军粮草可都在后营!”完颜宗望一脚踹翻了那个游骑,咬着一口钢牙,看着后营的方向,对边上的传令兵喊道“传令!各部不许惊慌,禁止乱窜营地,违令者斩!

传令!蒲察、绳果各带两个猛安支援后营,传令郭药师,让他率他的骑兵给我绕道到后营之后,包围这股宋军!传令董才点一个猛安,随我去后营!我倒是要看看这股宋军到底是什么人!”

这董才就是当年反辽的起义军首领,此时他已经投降了金国,成为了完颜宗望的中军大将。

这边完颜宗望在披挂,他的后营却是乱成了一锅粥,等完颜宗望赶到,发现已经丢了三座营寨了。

完颜宗望来到望楼,仔细看去,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四路兵马互相配合,你挡我杀,你冲我掩,更有四个小将,各施武艺,来往的金将居然无一能挡住。

你看那路,为首那小将,穿着红衣红甲,手握大刀,横劈竖砍,背后掌旗官竖着一个王字大旗,麾下约有五百人,前面约有三百人清一色的大刀,后面均为弩手,砍的是人头滚滚,仿佛天上神兵。

再看那个小将,穿着白衣白甲,手中握着一杆镰钩枪,麾下也是五百人,三百镰钩枪手,两百强弩手,远的箭射,近的直接用镰钩枪拉倒就是乱戳,杀的是金兵呼天喊地,看的旁边的金兵连连后退,不愿接战。

再看又一小将,绿衣绿甲,手中一杆长枪,麾下五百人,三百长枪手,齐出齐近,后面两百强弩手,直冲直撞,看着那数百的枪头,已经乱成一片的金兵哪里抵挡的住。

这些却都不是最狠,最狠的却是一群银甲军士,也是五百人,为首的手握长枪,这五百人却和其他的不一样,十人为一小阵,手持军械不同,有的拿盾,有的拿刀盾,有的拿弩,有的拿着长枪,但还有人拿着的却是像没砍掉枝叶的竹子一般的东西,这十个人互相配合,有金兵杀来,先是盾牌手遮挡,再是那拿竹子的军士上前乱桶,那奇怪的兵器杀伤范围极大,完颜宗望亲眼看到一个勇士想凭借坚甲扑上去,却被那兵器硬生生顶住了,接着就是长枪乱桶,强弩急射,完颜宗望仔细看去,发现这五百人走过的地方,尸体清一色都是金兵的,居然连一个宋兵都没有。

这哪里来的狠人啊。

完颜宗望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这时,完颜宗望带来的援军也冲了过来,但完颜宗望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些金兵的表现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不仅仅精神恍惚,而且脚步轻盈。

“该死!中宋人的奸计了!”

完颜宗望这时哪里还不明白,连续两天没有睡好觉,这精神能好都有贵了,这十分的力气能用出七分就不错了。

完颜宗望看向远处,他希望看到的郭药师的骑兵出现,只要骑兵出现,就可以将这两千宋军团团围住,慢慢绞杀。

乱兵中的岳飞骑着战马看着四周,见金军已经慢慢反应了过来,挥手喊道“走!我们撤!!”

一声号响,四队兵马互相交错的向营外杀去,直到杀出营外遁入夜色中,郭药师的骑兵依旧没有赶到。

完颜宗望气的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直到又过了半柱香,郭药师才带着骑兵冲了过来,看着脸黑了的完颜宗望,郭药师也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可是拼命赶来了,但本来就是被突袭,骑兵又要披挂又要找马,再加上是夜晚行军,哪里能那么快,带一百来人他也不敢来啊。

郭药师主动请缨道“大帅!末将愿去追杀宋军!”

完颜宗望点头道“好,你立刻带你的三千骑兵去追,我要那四个小将的脑袋!”

郭药师领命而去,等郭药师离开,完颜宗望有些担心的说道“董才,你也带三千骑兵去,刚刚的宋军不简单。”

董才拱拱手,拿着自己的长枪就离开了,看着骑兵远去的尘埃,完颜宗望叹了口气,看向跪在地上的阿里刮,看着他身上已经有数处伤口,到处在流血,点点头后转了转自己的佛珠说道“阿里刮守寨不严,但念在拼命作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打二十军棍!”

阿里刮大喜道“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完颜宗望听得倒是觉得舒心,挥挥手让他下去。

约莫过了两炷香,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完颜宗望看着后营满地的尸体,心中又惊又怒,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这时,蔡靖带着一人走来,对完颜宗望拜道“大帅,我有一人引荐。”

完颜宗望看向那人,见那人穿着百姓的衣服,但身体强壮,不像是常人,问道“这是何人?”

那人拜道“在下从大名府来,特有事告知大帅!”

“哦?”完颜宗望看着那人,点点头说道“走,我们进去说吧。”

郭药师点了三千骑兵,亲自披挂上阵,一路寻着踪迹追杀过来,岳飞看着郭药师的骑兵,眼中怒火燃起,见天色已亮,知道不杀退这些骑兵自己也不好退回城中,他大声吼道“郭药师!你这三姓家奴,也有胆上阵拼杀?”

郭药师被说的老脸一红,看着四周看自己的眼光,心中大怒,他知道完颜宗望就看着自己,不退反进,冲向了岳飞等人。

岳飞四兄弟对视了一眼,分头下令,只见两千军士不到三十息就重新排成了一个军阵,岳飞亲率的五百人在外,鸳鸯阵分散开来,看的郭药师都是大喜,谁都知道,骑兵冲杀最怕的就是紧密的长枪阵,对于这样松散的军阵却是不怕的。

约还有两百步,郭药师猛地加速,他背后的不少骑兵拿出弓箭抛射起来,这是只有精锐骑兵才能做到的战技。

“散!”岳飞猛地喝道,郭药师惊讶的发现本来在自己冲锋线上的宋军突然向左右跑去,自己轻易的凿进了这只军队的腹部,但这真的是自己凿穿的吗?

郭药师的疑惑没有持续很久,只见左右飞出无数的弩箭,将他的骑兵削掉了一大块,接着是一个个的小阵主动的冲了上来,不断戳翻自己骑兵的战马,只要战马一翻,都不需要人攻击,后面的马都可以将这些骑士活活踩死。

郭药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战法,这简直颠覆了他对骑兵和步兵的认知,这难道不是骑兵一冲进步兵军阵,步兵就该乱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而郭药师最大威力骑兵冲锋更是什么都没冲到。

郭药师放慢马速,想分兵攻击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阵,但他刚刚放慢马速,一大群长枪手和镰钩枪手涌了上来,这些人的长枪可比骑兵的要长,看到自己要被包围了,郭药师连忙再令骑兵加快速度,往前继续冲去,等回过头再数数,就刚刚那一个回合,最少有两百多骑兵丢掉了自己性命。

郭药师再也不敢轻易冲锋了,他对对面的这个诡异军阵根本不明白,岳飞看他不来,就令军士保持阵型的往大名府撤退,大名府外全是平原,倒不担心阵型混乱。

郭药师紧紧的跟着,突然又闪出一只骑兵,为首的一员战将手握大斧,旗号一个索字,郭药师便知道这人就是那急先锋索超。

索超之前利用骑兵和马和尚的骑兵互相捉迷藏的事情郭药师也知道了,明白索超不简单,见索超带了一百骑兵,再看着边上虎视眈眈的岳飞等人,居然不敢进攻,反而撤退了。

索超见郭药师撤退,便想追,岳飞急忙喊道“索大哥不要追了,让他走吧。”

索超急道“天下糜烂至此,有一半都是因为此人,为何不追上去砍了他?”

岳飞哭笑不得的问道“索大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真的能吞下郭药师吧,刚刚是因为郭药师不知道我这散星阵的虚实,才吃了亏,又担心损失自己的实力,如果真的以死相拼就不一定了,而且金兵必然是源源不断,我们还是快点回大名府吧。”

索超点点头,将骑兵洒在后面,护着岳飞等人快速回城。

郭药师回军路上碰到带军赶来的董才,董才看着郭药师回来,军队中也多有伤亡,奇道“郭将军,那几个宋将的脑袋呢?”

郭药师叹道“说来惭愧,刚刚和宋军厮杀,索超突然杀了出来,我怕还有埋伏,就撤了。”

董才点头道“这群宋军却是蹊跷诡异,和往日不同,郭将军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

郭药师和董才合兵一处,快到大营时,见完颜宗望全身披挂,手持长枪带着一大队骑兵冲了出来,完颜宗望见二人直接道“随我来!”

二人不敢多问,连忙带着军士尾随其后。

大军一路飞奔,直直的向大名府杀去。

大名府外,岳飞和索超等人此时已经来到城下,正在高呼叫门,原本游弋在城外的金军也不敢靠近这两千人的军阵。

城上的梁世杰看到岳飞等人居然真的得胜而回,大喜的说道“快快开门!”

这时,一员大将闪出来道“且慢,相公,此时开门,大卫不妥啊。”

梁世杰见是大将李成,不由犹豫的问道“有何不可啊?”

梁世杰指着下面说道“相公且看,金兵此时正在附近游荡,难保索超等人进城时会被金军突袭,到时候城门已是大开,大名府就危险了。”

梁世杰一看也是,问道“那该怎么办?”

李成笑道“相公莫急,这大名府也不止一个门啊,这金兵在东门,我们就让索超去西门进城便是。”

梁世杰不懂军务,还以为李成是真的为城内外着想,便点头下令,城下的索超等人听到回复,不由面面相觑,王贵哼了一声说道“这必然是闻达等人搞得鬼,金兵随时就到,这不是让我等送死吗?”

岳飞叹道“果然和大哥说的一样,这闻达、李成都是心胸狭窄之辈,我等背靠城池,倒是不怕金兵,走,先去西城。”

众人还没开拔,完颜宗望的大军就到了,完颜宗望看着被困顿城下的岳飞等人,哈哈大笑道“宋人内斗,果然如此,给我杀!”

梁世杰看着铺天盖地的金兵杀来,吓得整个人都软了,李成趁机道“相公,刀剑无眼,还请相公回府内休息,此处就交给我等吧。”

梁世杰啊了一声,又看着城下,再也不犹豫,丢下一句死守城池后转头就往城内跑。

梁世杰一跑,李成就成为了此处的最高军事长官,他看着城下的岳飞等人,哼道“传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放箭,也不许开城门。”

边上有将士还在搬着箭矢,听到命令,不由奇道“我等居高临下,放箭掩护,岂不是正好?”

李成喝道“你等懂什么?就你们那点箭法,能射中吗?到时候金兵没射几个,自家兄弟都被你们射死了,听我命令,都不许射箭!”

众人无奈,只能看着下面的岳飞等人拼死。

“岳小哥?这怎么办?李成那个王八蛋不开门,金兵一冲,我们凶多吉少啊!”索超握着大斧,吞了吞口水问道。

岳飞也焦急的看着门上,他不知道他的布置到底能不能生效,也不知道姜德对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那样。

“先布阵,即使死!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岳飞将长枪紧摸,大声喊道“全军听我号令,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这些被岳飞等人训练良久,银钱粮饷从来不缺的军士面对李成的背叛,金军的紧逼下,爆发出了最大的战意!

此战!死战不退!

完颜宗望看着那聚在一起的两千多人马,对左右喊道“你们看看!就这两千多人,大闹了我们两个晚上,杀了我们上千人,这是你们巨大的耻辱,唯一能够洗刷这个耻辱的办法就是冲杀过去,歼灭他们!”

说着,完颜宗望又指向大名府说道“你们在看,宋人虽然有这样的勇士,但宋国的官员却连给他们开门的勇气都没有,简直连羔羊都不如,难道你们这些勇士还害怕羔羊吗?”

不得不说,完颜宗望却是一代名将,几句话将所有人的士气都拨撩了起来,上万的金兵用各种奇怪的喊叫声叫了起来,完颜宗望一挥手,郭药师、董才、奔睹、那野、赛剌、台实等大小金将一同冲出,齐齐的向岳飞的军阵冲来。

岳飞,危险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张叔夜抽刀救岳飞 钟师道勤王遭分权

城墙上,李成眯着眼睛看着岳飞等人被围攻,心中暗暗得意,能打又如何?有靠山有如何?自己略施小计,还不是乖乖死在自己的面前。

城墙下,金军骑兵已经冲到了岳飞军阵面前,无数箭羽飞在空中,强弩箭矢甚至因为过于密集而碰撞而掉在地上,岳飞军中不少人被箭矢射中,闷哼的倒在地上,而金军也有数十骑摔倒在地。

“丢!”岳飞大喊一声,此时金军骑兵距离岳飞军阵近五十米,长枪手从怀中掏出三角钉用力抛到阵前,接着长枪用力往地上一戳,身体斜着压着长枪,他们是抵御长枪的第一阵。

郭药师看到岳飞军阵抛出了东西,急忙拉住战马,他丰富的战争经验再一次救了他,只见数十骑兵仿佛被一只巨手拉住了,战马哀嚎的摔倒在地,那长达七八厘米的三角钉轻而易举的将战马的马蹄铁戳破。接着这些摔倒在地的战马和军士又成为了后面骑兵的阻碍,噼里啪啦摔倒一片。

但这样的防御只能阻挡一时,当金军骑兵用战马的尸体踏出一条路后,岳飞军阵就不得不面对骑兵的冲击了。

上百金骑争先恐后的撞上了军阵,一杆杆长枪咔嚓一声被撞断,更有不知道多少人被撞得口吐鲜血倒毙当场。

岳飞等将看的是眼眶欲裂,这些兵都是他们一手一手教出来的,他们知道所有人的姓名,甚至连他们的家里还有什么人都能一个一个的说出来,但现在,却就在自己的城池下,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战!!!”滔天的怒火最后化为一声吼叫,数百杆镰钩枪从枪阵中伸了出来,对着骑兵的马腿、骑兵就是一勾一拉,除了少数几个强悍的骑兵,其余骑兵尽被拉下战马,乱枪戳杀。

金军的冲击一阵猛过一阵,渐渐的,枪阵和镰钩枪阵都支持不住了,但金军的冲击力度也彻底降了下来。

王贵手持大刀,怒吼道“大刀向前!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

一片超过两米的大刀猛地向前斩去,刀光阵阵,人马皆碎,前线的压力顿时为之一减。

“杀!杀!杀!”王贵每一次怒吼,必定会有一金军骑兵倒在他的面前,但金军也极为悍勇,面对这样的刀阵,依旧有金兵利用弓箭、长枪将大刀兵刺死、射死在阵地上。

在观战的完颜宗望指着岳飞军阵说道“被友军抛弃,依旧死战,可谓天下强军了,如果汉军皆如此,吾等如何敢南望一眼。”

说完,完颜宗望重新传令,他已经明白用骑兵硬冲的损失太大,他不想让城上的宋军因为城下的战绩而有勇气和自己作战,他要用最小的代价消灭面前的敌人。

随着号响,金军骑兵猛地变了战术,一队队金军骑兵开始围着岳飞军阵开始转圈,只见外围的金军骑兵全部手持盾牌,内圈的骑兵手持弓箭对着岳飞军阵射箭。

的确,面对严阵以待的步兵军阵,骑兵的冲击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但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面对不断运动且在远处的骑兵,岳飞的弩箭精准性顿时大大降低了,更不断有军士中箭而倒下,他们的盾牌太少了。

城墙上,不少宋军都低着头不敢看,李成看着众人的模样,大声吼道“怎么了?为什么低着头?都给我抬起头来!看看我们的军士是如何杀敌的,都给我看清楚!”

“李成!你为何不让军士射箭掩护!”突然,一声如同雷鸣般的怒吼让心中有鬼的李成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文官在一群军士的簇拥下登上了城墙,为首一人面上有半块青色胎记,手持长枪,腰挎利刀,后面的军士甲胄齐全,弓上铉,刀出鞘,气势汹汹。

而那文官,钢须黑面,李成一看这人又是一个哆嗦,有些结巴的说道“张张大人,你为何来此?”

张叔夜看了眼城下,心中焦急,喝道“李成,我命令你,立刻放箭掩护,出兵救人!”

李成歪过头道“此乃乱命,末将不敢受!”

张叔夜一把抽出边上杨志腰间的宝刀,大步上前,一刀封住李成的喉咙。

“你不下令,我就换个将军下令!”

“大人!”

“将军!”

“不可啊!”

杨志也呆住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文官,他只是按照岳飞的要求,如城门不开就去请张叔夜来,却没想到张叔夜性格火爆如此,这哪里是个文官,简直比武将还粗暴。

李成被吓得腿都弯了,急忙挥手道“快!快听张大人的指挥!”

在北宋的武将是没有能力拒绝张叔夜这样高级文官的命令的,张叔夜要是杀了李成,那杀了也是白杀。

张叔夜回头道“杨志!救人!”

“遵令!”

杨志猛地挥枪道“将床弩都搬过来,对着敌军骑兵,放箭!弓箭手集合,掩护射击!盾牌!给我把盾牌搬过来,丢下去!丢下去!!”

城下,岳飞鸳鸯阵的军士已经来到外围,他们是唯一带着盾牌的军士,但数量实在太少了,根本无法遮挡住整个军阵,索超紧紧捏着大斧,他很想冲上去和金兵决一死战,但他明白,他这点人根本不能做什么。

本来一场很好的夜袭战,打成了这样,索超杀人的心都有了。

“鹏举!接着!!!”城楼上传来一声大喊,索超回头看去,见数不清的盾牌从城头上丢了下来,大喜道“死青皮,你终于来了!”

完颜宗望见城楼上丢下了盾牌,心中一蹬,知道不好,喝道“宋军有变,不能再这样慢慢玩了,传令冲击!和他们搅在一起,不能让他们救人成功!”

金军军阵再变,骑兵重新聚集起来,形成了三个三角阵,随着一声号角,对着岳飞军阵冲了过来。

岳飞见金军军阵再变,急忙重新布阵,幸好这一千多人都是几个小将精挑细选的精锐,居然在十余息内再次布下了拒马阵型,但长枪手已经严重不足了,甚至不少镰钩枪手也顶到最前线。

“战!战!战!!!”

三声怒吼,天地变色,郭药师看着面前死战不降的岳飞等人,心中叹息,此战之后,再想见到这样的宋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风!风!大风!!!”依旧是强弩先射,郭药师举起盾牌,眼角余光却看到一只巨大的弩箭唰的一声撞下了自己身边的骑兵,那弩箭与其叫弩箭不如叫短矛,这是三弓床弩才会射出的弩箭。

郭药师猛地一夹马肚,往上一看,我的亲娘,城墙上满满当当的弓箭手,对着天空就射,加上岳飞军阵的弩箭,数千的箭矢如同蝗虫一般向自己砸来,郭药师干脆一个马腹藏身,躲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箭雨将上百的金兵骑兵射落下马,但更多的骑兵硬生生接下来箭雨,不少金兵身中数箭依旧咬牙冲锋,城墙上的张叔夜还是第一次看到金军的冲锋,手微微颤抖,在宋军当中,哪里有这样的军士啊。

“冲啊!”索超出动了,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刻,带着一百骑兵硬生生的从斜角撞入了金军的骑兵阵中,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大部分的金军骑兵依旧保持着速度冲向了岳飞军阵。

骑兵和步兵再一次碰撞在一起,这一次,岳飞的军阵肉眼可见的凹陷了下去,上百的宋军和金军在不到二十秒内在这样激烈的碰撞下战死。

杨志在城墙上看到情况危急,急令弓箭手和床弩掩护射击,完颜宗望看着城墙上不断泼洒下来的箭矢,叹息了一声,最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不能为了一千残军丢下两千人的性命,这样的胜利其实就是输。

何况他觉得放这些人回城,也许反而有利可图。

要是完颜宗望知道那面岳字大旗在未来代表什么,别说两千,就是全军填进去,他也要赶尽杀绝。

当岳飞等人回到城中清点兵马,两千人此时只剩下一千不到,大部分还是被保护在中间的弩手,索超更是在最后的对冲中被砍中两刀,射中三箭,整个人和个血人一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张叔夜带着杨志下了城墙,王贵一看到躲在后面的李成,顿时大吼道“李成!拿命来!”,手中的大刀就往李成砍去,李成看着急速逼近的大刀,急忙一个跨步躲开,喝道“王贵!你要造反吗?”

王贵还想再砍,一杆钢枪铛的一声将他的大刀架住,王贵看去,见是岳飞,岳飞一抖钢枪,将王贵逼开,然后大声喊道“李将军,王指挥杀红眼了,还请恕罪!”

李成看着面前这群血染战袍,刀枪并举,怒视着他的强兵悍将,也不敢发作,只能说道“既然如此,就饶了他,不要再犯就是!我还有军务,先行告退!”

张叔夜背着身哼道“此战细节,本官必将上报朝廷,李将军好自为之!”

李成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带着亲卫离去,岳飞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妥,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妥。

总归到底,岳飞还是太年轻了。

完颜宗望收军回营,看到哈迷蚩正在军中等他,便问道“哈迷蚩,你不在四殿下军中,来此何为?”

哈迷蚩拜倒在地道“大帅,快写信劝劝四殿下吧,四殿下数次攻打三口镇不下,迷了心窍,如今我军已经死伤过千,不能再战了啊!”

完颜宗望倒吸一口气,问道“这三口镇有多少兵马,居然让你们死伤过千?”

哈迷蚩回道“兵马不过两三千之数,却有上百台投石机,内黄乃大宋数家大商号起家之处,钱多自然不缺军备,据说内黄城里的投石机和床弩有五六百之数。当地坚壁清野,百姓均在城中,军士守土为家,死战不休,我军顿兵于此,宋国四处援军必至,到时候我军就危险了。”

完颜宗望点点头道“你言之有理啊”说完就犹豫了起来。

刚刚一战,让完颜宗望看到了大名府内军将主战的决心,如果他率全军南下,那么大名府必将截断他的后勤线,如果要留下兵马,开封乃宋国都城,岂是那么容易好打的?

完颜宗望吸了口气道“如今我军是孤军深入,当一鼓作气,我立刻传令四殿下回军,由他驻扎本寨,我不求你等能打下大名府,只求看住我军后路。”

哈迷蚩急忙领命,等完颜宗望写下军令后,领命而去。

三口镇下,完颜宗弼正红着眼睛准备再一次的进攻,虽然已经有斥候汇报附近出现了其他的宋军兵马,他依旧不想后退。

但当哈迷蚩拿着完颜宗望的军令时,他眼睛的血色立刻退了下来,在此时的金军中,完颜宗望的威望要远远大于完颜宗弼,完颜宗弼根本没有对抗的勇气,他愤恨的看着三口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此时的三口镇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三口镇有很多守城军械,但一旦肉搏,缺乏战斗经验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自从金兵开始登上城头后,面对那些重甲金兵,三口镇往往要付出三到五倍的人命才能杀死这些金兵,要不是完颜宗弼经验不足,三口镇又动不动使用火油阻拦后续的金兵,三口镇早已被拿下了。

完颜宗弼吸了口气,问道“哈迷蚩,是你让二殿下下令的?”

哈迷蚩拜道“殿下,内黄不过一隅之地,我军背后还有数座宋城在坚守,如我军久顿,宋军四处连接,我军就要陷入腹背受敌之危了。”

完颜宗弼闭目思考了一下,站起来对哈迷蚩拜道“要不是有先生,我险些误了大事,还请先生日后多多进言,保我大金永昌!”

哈迷蚩急忙扶着完颜宗弼起来,二人四目相对,惺惺相惜。

等完颜宗弼带军回到大名府,才知道大名府军居然夜袭了大寨,不禁感叹宋军并非无人,只是君昏臣慵罢了。

进入大寨,完颜宗弼看到一个汉人官员正在账外求见,不由问道“你是何人啊?”

那人见到完颜宗弼拜道“见过四殿下,在下武汉英。”

完颜宗弼拍着脑袋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原来宋人的官,叫什么监督?”

武汉英道“正是下官,不过下官原来的官职是都监。”

“四弟来了?进来吧。”完颜宗望在里面喊道,武汉英低着头躲到一边,完颜宗弼拉着他说道“一起进去就是。”

武汉英慌乱的被拉着进了大帐,完颜宗望看着完颜宗弼和武汉英还有后面跟着的哈迷蚩,问道“武汉英,你进来做什么?”

武汉英拜道“特来进言!”

完颜宗望问道“你要进何言?”

武汉英回道“大帅,我军南下以来,即使是我这从军之人也不明白大金用兵之意,何况中国百姓臣民,这也是为何诸城不敢降的缘故,还请殿下派人四处张贴告示,广告国意,下官愿四处联系旧部,当可使宋人纷纷来投!”

完颜宗弼拍掌道“正是如此啊,大帅,小将此次出战不力,想来是因为当地军民不知道吾等之意,以为吾等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故而死战,如告知其吾等不但不会杀他们,还会保护他们的财产,他们如何还会为宋国皇帝效死呢?”

完颜宗望点点头道“言之有理,那武汉英,此事就由你去办。”

武汉英称谢退下,完颜宗望再对完颜宗弼说道“我军已在大名府耽误太久,不可再待了,吾准备继续南下开封,此处就由你看守,不能让大名府兵马坏了我军大事。”

说着,完颜宗望又招来一宋人,将其介绍给完颜宗弼,完颜宗弼听其身份,大喜道“大帅,既然城中已有内应,为何不里应外合,拿下大名府?”

完颜宗望摇头道“不可,那人已经不再掌握军权,而且我军目标当是开封,四弟,你日后带军务必要坚守自己的目的,不可轻易改变,否则很容易被小利所诱惑导致大局败溃。”

完颜宗弼点头称是,完颜宗望便让其来到位前,细细叮嘱。

——开封

李纲接到了姜德的书信,想着如果没有王命,姜德的确不好出兵,便再次找到赵桓希望赵桓下令。

大殿内,赵桓此时正和耿南仲议事。

原来那日陈东回去后,就联合了太学院学子联名上书,赵桓其实对蔡京等人也久有怨恨,但蔡京、童贯等人都紧随着赵佶南下了,要他下令去追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赵佶还在呢。

但王黼却是在开封,王黼多次想让赵楷代替赵桓,赵桓深为怨恨,想借机除掉,又担心议论纷纷,故而早耿南仲商议。

耿南仲也对王黼有怨气,便出主意道“开封府府尹聂山和王黼有怨,可令其送王黼,再以暗示,必能除之!”

赵桓暗暗点头,刚刚答应,就听到李纲求见,和耿南仲对视一眼,耿南仲趁机上眼药道“官家,陈东等人先上书给李纲,再上书给官家,可见其今日的声势,官家将全城兵马托付与他,虽是为抗击金国,却也要考虑制衡之道啊。”

赵桓心中点头,但还是说道“此言不可在外言语,来人,让李纲进殿。”

李纲入殿后,将姜德之事说了出来,赵桓刚刚被上了眼药,听闻李纲又要请外军,便问道“如今西军将至,平阴军一直以来桀骜不驯这”

李纲急道“官家,正是因为朝廷和平阴军久有误会,才当邀其勤王,金军来势汹汹,多一军,开封便多一分安全啊,何况此次平阴侯亲自写信请战,如不答应,恐自此离心了。”

赵桓奇道“姜信之写信了?我为何不知?”

李纲才知多言了,哎哎的道“给朝廷的正式奏折,恐怕还在路上吧。”

耿南仲哼道“看来天下将帅,此时只知李相公,不知朝廷了。”

李纲怒视道“耿大人此言何意!”

赵桓急忙打岔道“勿要如此,既然李大人觉得无碍,就令平阴军也来勤王吧。”

李纲急忙称谢离去,耿南仲担忧的道“官家难道还嫌这李纲不够狂妄吗?平阴军本就是一群反贼,和董卓无异啊!”

赵桓不开心的问道“枢密使是觉得朕是少帝吗?”

耿南仲连称不敢。

赵桓眯着眼睛,他心中自有打算,如西军入京后,开封就将西军一家独大,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引来平阴军,自有制衡之意,何况李纲性格刚正,只要他略施手段,不信西军能和李纲一条心。

从某种程度来说,赵桓还真的是赵佶的儿子,这帝王手段是信手拈来。

——梁山

姜德将李纲的书信放在桌上,站了起来,聚义厅内,众将云集,姜德大声喝道“金国无故兴兵南下,天下百姓有倒悬之势,我梁山自起兵起便聚义兵,救百姓,此时不出兵,又待何为?传我军令!”

“哗啦啦!”左文右武数十号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董平何在!”

“末将在!”

“你率骑兵两千为先锋,限你两日内到宛亭,并控制沿途要隘渡口!”姜德大声喝道。

“末将领命!”

“徐宁何在?”

“末将在!”徐宁出列道。

“你率两千精锐步兵,紧随董平,我限你三日到达宛亭,待你二队集合于宛亭后,立刻出兵过东明抢占牟驼岗,徐宁你是开封人,应该知道牟驼岗的重要性,你们四千人只要守住两日即可,我大部必到!”

徐宁拱手道“末将听命!”

“卢俊义!李应!”姜德又喝道。

卢俊义二人出列道“末将在!”

“大名府有岳飞等兄弟在坚守,不得不救,何况大名府还是内黄屏障,卢俊义,我命你带唐斌前往救援,另外我再让李应、史进二人助你,两个师两万人加上大名府本来就有的守军,应该足以击穿守在大名府下的金兵了。”

“遵令!”

“成闵、魏定国、单廷珪、武松、石秀、鲁智深、秦明!”

“末将在!”哗啦啦站起来一大片将领齐声喝道。

“你等各带兵马,随我出战!”姜德挥手喝道。

“遵令!”众将齐喝。

“其余将领,各守本寨,等待我的将令!另护卫舰队做好后勤运输,不得有误!”

“听令!”

——开封

开封的气氛此时比前些时候要放松了一些,黄河有大军守卫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西军的援军到了。

开封城门大开,李纲站在城门口,一大队兵马从远处出现,人吼马嘶,一股悍勇之气冲天而来。

“来了!”李纲拍掌笑道。

只见这只兵马,为首一员老将手持大刀,背后一杆大旗,上书一个种字,后面跟着几员大将,各树旗号,有折,有姚,均是西军将门,再看兵马,骑兵居多,足有数万,浩浩荡荡,如同蟠龙。一眼看去足有数万。

那老将见开封城门下有几员文官,急忙下马,牵马而行,李纲也迎了上去。

“下官李纲,见过老种相公!”李纲早就仰慕钟师道,当先拜下,钟师道心中感动,也拜下道“末将钟师道,见过李大人。”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李纲指着西军道“有如此兵马,开封无忧矣,还请诸位和我去见官家,官家已经在宫中等候多时了。”

二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西军大将姚平仲、折彦质等紧随左右。

“将军此次带来了多少兵马?”李纲见左右无人,低声问道。

钟师道也低声回道“实不过一万,不过多打旌旗罢了。”

李纲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钟师道抚须道“金兵突至,此战对金军是再快,对我军便是再慢,想来各路勤王兵马都已快到,金兵犹豫一日,我军胜算便增加一分。

我已经在各地张贴告示,说我带了西军百万前来勤王,想那完颜宗望恐怕得知后也要犹豫数日不敢进兵了。”

李纲赞道“老将军还未至便已知胜机,彩也!”

众人入宫,赵桓早已等待多时,诸多大臣分列左右,李纲带着钟师道等人朝拜过后,赵桓立刻问道“老将军此次带来了多少兵马?”

钟师道看了一眼李纲,大声说道“末将此次共带大军十万,先头部队一万已经进城,后续兵马不日就到。”

众人顿时大喜,一片吐气之声,李纲不由高看了钟师道一眼,知道他这是在安满朝的心,这时,一个内官急急忙忙进来报道“启奏官家,原燕山府都监武汉英宫外求见!”

“什么?武汉英回来了?”赵桓一惊,看向边上的耿南仲,耿南仲出列道“武汉英必是从金军中来,正好招来得知金军虚实。”

赵桓点点头,让人带武汉英进宫,不久,武汉英进殿拜道“罪臣武汉英拜见官家。”

“武汉英!听闻你已经受了金国官位,你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官家?”吴敏第一个出列大声喝道。

武汉英看向赵桓道“罪臣一心为国,燕山府陷落,罪臣不过是效仿朱序罢了。”

朱序是东晋名将,曾经诈降前秦,在淝水之战中暗助晋军,使得前秦大败。

“那你先说说,金军虚实。”李纲问道。

武汉英立刻回道“罪臣一直在完颜宗望军中,对金兵虚实知晓七八,此次东路金兵统帅为完颜宗望,自得了燕山府等地降军后,此时拥兵十余万,战将上百员,均为能征善战之兵,悍勇多智之将。”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但又想到如今已有西军十万来援,不由又有了些信心。

赵桓又道“我已派人去谈和,金国可能答应?”

李纲吃惊的看向赵桓,赵桓却不看他,武汉英点头道“如能击败金军,谈和自然是可能的。”

赵桓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能谈就好。”

武汉英又细细说了金兵一路南下的细节,当听闻金军的凶悍时,赵桓等人都深有惧意,钟师道看的暗暗摇头。

等散了朝会,李纲和种师道等人到了兵部商议军事部署。

李纲先介绍道“京城禁军经过我的清点梳理,有可用之兵四万五千,另有各地勤王兵马近十万,城中钱粮军械无数,可给城内一年之用。”

种师道点头叹道“高俅无能,败坏我禁军啊,我等带来了八千骑兵,但我路上已经写信给马忠、范琼,这二位都是大将,想来不日就到。”

李纲点头道“如此就好,不知道种相公可有什么破敌之策?”

钟师道点头道“金军虽有十万,但我勤王兵马已近二十万,我守敌攻,不用惧之,当扼守关隘渡口,待敌军深入后,断绝其运粮后道,以骑兵阻其劫掠,在以重兵逼近其军,坚守不战,步步为营,仿效昔日周亚夫围困七国之战,等其锋锐尽折,便可放其北归,择一地而伏之,可大胜!”

李纲大喜道“有老将军在,可无忧矣!”

——当夜黄河北岸

何灌和梁方平分别守卫在黄河的南岸和北岸,其中梁方平率军七千在浚州驻扎,守卫北岸,何灌率军一万余,守卫南岸。

浚州渡口在黄河北岸,此处不仅能够供人下河横渡,更有一座浮桥连接两岸,这是最为重要之地。

此时的梁方平正在和众人喝酒,一将从大门进来,看着这场景,心中叹了口气,来到中间,对梁方平道“梁大人,我军斥候发现有金兵探马出没,还请大人下令备战吧!”

梁方平抬眼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宋将军啊,宋将军立功心切,我能理解,不过金兵还在大名府呢,恐怕只是一些山贼吧,宋将军多虑了。”

这人原来是宋江,宋江在梁方平军中还是梁方平亲自点将的,但宋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到了此处后,梁方平大改其态,不仅仅日日开宴,也对备战之时漠不关心了。

宋江无奈回到军营,对朱焰等人说梁方平的态度,花荣拱手道“既然梁大人不信,小将愿意去生擒几人,想来有了活口,梁大人就会相信了。”

宋江点点头,让花荣去办,等花荣离去,朱焰抚须道“大人,还是让众将士准备一下吧,我恐梁大人要临阵脱逃了。”

宋江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梁大人也非普通宦官,又有黄河天险在,为何要逃?”

朱焰道“梁大人是何人心腹?太上皇也!太上皇如今在江南,最希望看到的是何事?”

宋江脑中一道闪电劈过,有些结巴的说道“官官家不至于如此吧。”

朱焰叹道“学生也是希望不会如此且看花将军生擒金人后,梁大人是何表现吧。”

花荣带着轻骑北向不到三十里,就遇到了金兵斥候,花荣搭弓射箭,射杀三人,生擒两人而还,宋江带着花荣和这二人再去招梁方平,梁方平看着跪在地上的金兵,皱眉不语道“恐是山贼假扮的吧。”

花荣以为梁方平在质疑他冒功,将一人一手抓起,向前一递道“如是山贼,头皮必是新剃,衣甲也是新制,大人看此人可是?”

梁方平皱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金兵现在到何处了?”

“报!!!”一个军士急匆匆的跑进来报道“报!金军大队人马出现在城北十里处!约有数万人!”

“什么?”梁方平眼神慌乱了一下,立刻对宋江道“宋将军,你立刻带你本营兵马守城阻敌,我率大军前去守卫浮桥,如浮桥有失,大事去矣!”

宋江看着梁方平良久不语,梁方平怒道“你不领命,意欲何为?”

宋江低头拜道“末将领命!”带着花荣离去了。

梁方平看着宋江的背影,抬头看向南方,嘴中喃喃的说道“官家,老奴尽力了!”

宋江走在路上,对花荣道“让弟兄们准备,我们要立刻突围!”

“突围?哥哥,不守城吗?”花荣问道。

“守城?”宋江长叹道“弟弟以为那梁方平真的会守黄河吗?”

——黄河浮桥

“快撤!快撤!!”梁方平大声的叫道,数千宋军乱成一团,争先恐后的向南奔去,不断有兵刃和衣甲被军士丢到河中,在南岸刚刚得到消息的何灌看着这个场景,气的白发都快倒立了起来。

“给我拦住他们!快!”何灌大声喊道,但溃兵如潮,哪里拦的下来,甚至有的溃兵为了求得生路,开始和何灌军拔刀相向。

可笑的一幕出现了,何灌和梁方平的军队都是开封的禁军,两边都认识,不少人互相对骂了起来,刀枪并举,就是不动手,何灌看到梁方平也过河了,一跺脚说道“罢了,快烧桥!不能让金兵过来!”

“金兵来了!!”何灌看向远处,果然看到冲天的火光,那火光急速向浮桥冲来,甚至隐隐约约中还可以听到惨叫声。

“阉贼!要逃就逃,为何连个殿后的都不留,黄河完矣!!”何灌哀嚎一声,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已经乱成一团的军士听到金兵已到,连回头看看的勇气都没有,何灌看着如同潮水一般后退的宋军,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努力在训练这些禁军,但这些由小贩、工匠组成的军队,实在没有作战的勇气。

片刻后,黄河两岸居然没有了一个宋军,那座浮桥都是割断了事,没有被彻底烧毁。

完颜宗望的先锋蒲察、绳果收罗了半天,找到了十余艘船只,但一次只能运不到一千人,但当这一千人胆战心惊的靠岸时,惊讶的发现没有任何人来阻拦他们,黄河天险自此彻底被破。

完颜宗望听闻已过黄河,急忙亲自来到黄河边,当看到黄河浮桥时,叹道“如宋有一良将,分守南北,以此为勾连,吾等如何能过此河啊。”

黄河失守的消息随着溃兵很快传到了开封,整个开封顿时乱成一团,赵桓紧急召李纲等人议事,种师道抚须安慰道“官家安心,黄河虽是天险,但本就不可久守,自古以来只有守江淮成功的,没有守黄河成功的,故而此在末将预计之内。”

赵桓顿时喜道“这样说,老将军有退敌之策了?”

种师道心中暗暗叫苦,他的确想到过黄河会失守,但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啊,他原本还准备埋伏一支骑兵,待金兵渡河的时候半渡击之,可能自己是真的老了,兵贵神速的道理却是忘记了。

“报!何灌率军在城外求进城!”一个内官进来报道。

“不许进!告诉他!未战而退,可为人臣乎?让他守在城外!金兵来,也要他第一个上!”赵桓不假思索的怒吼道,他的确很生气,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次的黄河溃败不简单,虽然不知道何灌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不敢冒险。

说完何灌,继续军议,李纲上言道“官家,如今勤王之兵聚集,兵家忌分,非节制归一不能济。愿敕两将听臣节制。”

这是要求赵桓将所有军权托付给他,赵桓顿时心中一蹬,他可是想着西军和李纲互相制衡的,他抚须道“师道老而知兵,且职位已高,与卿同官,不可轻辱。”

得,这是说李纲要是在种师道之上是对种师道的侮辱了,一句话瞬间将二人合一的可能性消灭了,倒是干净利索。

随后,赵桓封种师道为宣抚使,和李纲同权,又令姚平仲为都统制,分种师道军权,自此,原开封禁军归行营司掌管,李纲负责,四方援军为宣抚司掌管,种师道负责,但具体将帅又各有统领,开封的军权瞬间四分五裂,无法统一指挥了。

次日,开封府上报,原太傅王黼被盗贼所杀,赵桓哭了一场,对众人说怕对太上皇无法交代,令人报于江南。

王黼的死只是开始,太学生陈东见王黼被杀,认为时机已到,继续上书要求赵桓处决留守在宫中的梁师成。

梁师成当年帮助过赵桓,赵桓原来还想留着梁师成,但黄河无故溃败让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他迫不及待的要将赵佶留在开封的亲信剪除。

梁师成也没想到自己当年那样维护赵桓居然会落到如此下场,他被发配出开封不到二十里,就被暴毙于驿站当中。

梁师成的被杀进一步燃起了陈东等人的激情,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太学生聚集在一起,准备进一步发出自己的声音。

秦桧看着陈东等人一步步走向疯狂,不敢再待在太学,想办法调离太学,正好原来秦桧在朝会中说过主战的话,李纲启用其在身边辅助兵事。

另外一边,金兵连下武丘、封丘等城,来到了开封城外。

开封城内,李纲和种师道做出了最后的部署,其实李纲和种师道也明白赵桓的用意,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当真能放弃手中的军权听从平级的另外一人指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当李纲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的时候。

就在开封之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只兵马从东方快速插了过来。

这只兵马不过四千人,却人人有马,原来董平出动的时候为了快速突击,带了四千战马,还匀给了徐宁两千,徐宁的镰钩枪兵虽然不是骑兵,但上马还是可以的,这四千人在得到金兵已经从黄河边出发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开封府。

“徐师长,这牟驼岗到底有多少物资,侯爷那样子可不是一般的在意啊。”董平好奇的问道。

徐宁轻抚得胜钩上的镰钩枪说道“这牟驼岗说起来还要从前朝说起了,昔日柴荣曾经有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的三十年宏志,要知道当年后周的敌人主要有二,一是南唐,二是契丹,南唐要水军,契丹要马军,后周时期,还是兵强马壮者当之的时代,柴荣也不敢将马军这样的精锐放在其他地方,便将牟驼岗定为马军驻扎之地,这就是牟驼岗养马的开始。

随后到了本朝,本朝历代官家都将牟驼岗定为最重要的养马之所,经过百年积累,尤其是王相公变法后,至此已经有战马数万,粮草囤积如山,可以说得了此处,我军骑兵最少可以增加一倍。”

董平听完,眼睛都红了,大声喊道“传我军令!快速行军,不要在意马力,到了牟驼岗,有的是战马给我们用!”

徐宁哈哈大笑了一声,也快马加鞭了起来,四千军士如同一条莽龙,直奔牟驼岗而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 董平抢占牟驼岗 金军伏击姜信之

-牟驼岗

牟驼岗位于开封城的西北,说是岗,但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山,实际上开封因为多次被黄河水淹,根本没有什么高山,牟驼岗其实不过是一片地势较高的平原罢了。

宋朝因为马军不强,从赵匡胤开始就注重种树,为的就是让树木成为阻挡骑兵奔驰的阻碍,牟驼岗也是如此,这片平原四周都是密林,中间是草原,此时有足足两万多战马在此中嬉戏。

这些战马之所以还在牟驼岗,一来是因为这么多的战马要转移到城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开封城内寸土寸金,哪里有这么多的地方养马,二来也是觉得黄河天险还在,开封并不在刀锋之下。

但此时,黄河溃败,牟驼岗就危险了。

完颜宗望在渡河后,第一件事就是派郭药师率三千骑来抢占牟驼岗。

从高空往下看,可以看到两道烟尘都在向牟驼岗奔去。

牟驼岗内,此时也有一千多宋军和数百马夫正在收拾着,他们已经收到命令准备转移到城内。

被派到这里的是何灌,何灌此时比前几日看起来苍老了近十岁,发须全部变得暗淡的白色,眉头紧锁,就连背在背上的大弓都好像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快!快点清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何灌不断的催促着,两万匹战马一起奔跑起来,大地都在颤抖,这让何灌又喜又忧。

这些战马要是落到了金人手里,那还得了啊。

“将军你就放心吧,我们这都是好手,只要清点好了,不要两个时辰,就能把所有的马带走。”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小吏有些自傲的说道。

这个小吏边上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吏,老吏眯着眼睛看着整个马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嗯?”老吏摸着边上围栏的一根木桩,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老段?”那个小吏问道。

老段没有理他,而是趴在了地上,何灌一见这老段的动作,一个激灵,也趴在了地上。

“不好!有骑兵向我们奔来了,不到十里,必然是金兵!”何灌大声喊道。

“将将军会不会听错了?我们这里这么多马,是不是我们的马蹄声?”小吏有些结巴的问道。

“将军的确听错了。”老段站了起来阴沉着脸说道“不是一路,是两路,距此大约二十里,还有一路,约有四五千骑,离我们近的也是四五千骑兵,从北边来,应该是金兵,将军,是战是逃,你说的算。”

说完,老段背过身,从马厩中找出一副套马杆,何灌看向天空,他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战逃”

十里,骑兵冲锋起来不要十分钟,即使是慢速进军,也不要二十分钟,这点时间,战马都收集不全,如何走?

“老先生,另外一队骑兵是从何处来的?”何灌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老段大声喊道。

“不敢称先生,是从东方来的。”

“东方必然是了!”何灌脸上大喜道“那是我们宋军,我们只要在这里坚守一炷香的时间,我们的援军就可以到,集合!集合!!”

何灌决定坚守,他已经不想再逃了,黄河之败,让他一世英名尽丧,有的时候他不禁在想,如果当日他战死在黄河边,是否对他来说更好一些。

战死,是洗刷一个逃兵的唯一办法。

——

“将军,前方好像就是牟驼岗了。”

郭药师带着三千骑兵,来到了牟驼岗前,看着牟驼岗,郭药师感慨万千,当年他曾经被赵佶邀请在这里和赵佶一起玩过马球。

“驷马监的人听着,我乃燕山郭药师,大金国已派十万大军南下,你等都有家人,何必螳螂挡车呢?”郭药师担忧牟驼岗的军士玉石俱焚,焚烧囤积的物资,因此希望不战而胜。

“不要说话,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何灌手持弓箭,对左右低声喝道。

郭药师看着鸦雀无声的牟驼岗,皱了下眉头,挥了挥手,数个快骑飞奔而出,手持绳套,呼喝一声套住了挡在大门外的鹿角。

“放箭!”何灌大声喝道,手中三箭连发,箭如流星,每一箭都射中了快骑的喉咙,三骑应声而倒,接着,牟驼岗中飞出无数箭矢,将剩下的快骑全部射成了刺猬。

“好匹夫!”郭药师见过何灌,一眼就将其认出,他大怒道“攻!”

数百金兵下马,手持盾牌、弓箭、长枪,对着牟驼岗开始进攻。

何灌背着整整三个箭筒,手中的箭矢就没停下来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倒在他箭下的足有二三十人,占了被射杀金兵的三分之一。

何灌带来的军士虽有一千,但拉得动弓箭并射中的不过一百,这还是何灌挑选出来的,其他的只能近战,这使得金兵很快就开始压制住了何灌军的弓箭手,甚至有的开始翻过栅栏,肉搏厮杀起来。

“坚持住!坚持住!!”何灌一边射箭,一边鼓舞着士气,但面对郭药师的进攻,何灌的这些训练不过一个多月的部下已经快到极限了。

“拉!”数十个金兵骑在战马上用着绳套套住了围栏的木桩,用力向后拉去,在数十匹战马的力下,那栅栏被拉的凌空飞起。

十几个宋军彻底暴露在外,还没来得及惊讶,数十支羽箭就将他们全部射死在地上。

“盾牌!堵上!!”何灌大声喊道,但后面的盾牌兵看着如同饿狼一般冲来的金军骑兵,互相看了一眼,哀嚎一声丢下盾牌就往后跑。

“后退者死!”何灌狠心射了两箭,将两个逃兵钉在地上,但其他的逃兵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更加分散的逃跑了。

逃兵的出现大大降低了何灌军的士气,盾牌兵的溃逃让那些弓箭手、长枪手都暴露在了金军骑兵的弓箭下,不到数十息的功夫,就有数十宋军被杀,金军骑兵更是冲进了寨中。

何灌所在的楼岗更是成为了金兵重点攻击的地方,上百的金兵围着小小的楼岗不断发起冲锋,守卫在楼岗下的宋军不是被杀就是被俘,七八个宋军守着楼岗的楼梯不断用长枪和弓箭抵挡冲杀的金兵,就连拿着套马杆的老段都套中了两个金兵丢了下去。

何灌抽空四处看去,见牟驼岗已经被金兵彻底攻破,到处都是被杀被被抓的宋军,只有少数几处还有宋军在抵抗,但也都岌岌可危。

“哈哈,何灌老匹夫,还不快快弃械投降?”郭药师看到宋军不堪一击,不由抚须笑道,何灌这时看到远处,也哈哈大笑起来“郭药师,你这三姓狗贼,你中我家老种相公之计了,快回头看看吧!”

人的影,树的名,老种相公的威名还是很厉害的,郭药师急忙回头一看,只见远方烟尘滚滚,鸟飞出林,明显是一只骑兵向自己冲来。

“不好,结阵!快传令回来结阵!!”

骑兵的威力在于速度,失去马速且零散的骑兵面对整齐冲击的骑兵就是在找死,郭药师的骑兵已经散开,等集合好转过马头,对面的骑兵也已经冲到了不到一里处。

只见数十面大旗随风飘荡,最前面的上书“平阴”二字,后面有两面将旗,一面上书董,一面上书徐,再看骑兵,这些骑兵已经排成了一个大的三角形,为首两员大将,一个手持双龙戏水枪,身披亮银山文甲,一个手持鎏金镰钩枪,身披雁翎圈金甲,再看这两名大将身后,黑压压数千骑兵,气势如虹,不少人都是弓箭在腰,可见均通骑射。

“冲!”郭药师知道时间宝贵,不敢停留,当下就冲,三千金骑边冲边整理队形,等跑到一半,俨然已经队形严整,看的站在楼台上的何灌暗暗称奇。

“射!”

“风!”

两军都是精锐骑兵,相距不到百步时几乎是同时射箭,骑兵对冲几乎只有一箭之机,两边的骑兵都有被射中落马的,但也有被射中后咬牙继续冲锋的。

董平还有个外号叫一直撞,说的就是他的勇猛,只见他双腿一夹,战马再次提速,他对着郭药师就直冲过来,对着郭药师就是一枪,郭药师急忙抬枪一挡,这一挡就顺了董平的心思,另外一杆钢枪顺着郭药师的长枪平行的刺来,郭药师的肩膀顿时一痛,哎呀一声手中长枪差点抓不住,要不是两人速度奇快,董平的枪再抖一些,郭药师就交待在这里了。

徐宁则是对上了刘禹仁,那刘禹仁挥舞钢槊就刺,徐宁一个铁板桥,手中镰钩枪一挥,刘禹仁只觉得胯下一空,惊讶的发现自己战马的双腿居然被那镰钩枪割下,接着徐宁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向前冲去,刘禹仁被战马压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冲向自己的战马,一声惨叫过后,燕山之战的罪魁祸首之一就这样化成了肉泥。

数千骑兵对杀,郭药师没注意到的是,董平后面的两千人并没有冲锋,而是齐齐下马,刷刷的躲到了两边的树林中,当郭药师的骑兵杀出来时,镰钩倒转,从树丛中伸出,对着骑兵的战马或骑士就拉,郭药师本就受伤,看着这慢路的镰钩枪和正在倒转战马的董平等人,不由胆颤心惊,觉得自己真的是中计了,不敢再恋战,在亲卫的护卫下夺路就跑,董平看着狼狈而去的金兵,正想追击,被徐宁拦下道“先拿下牟驼岗要紧!”

董平一想也是,点点头道“我们走!”

何灌看着金兵退下,长吐了一口气,但看向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向寨门逼近的董平等人,又紧张了起来。

何灌伸出脑袋大声喊道“多谢两位将军想救,吾乃何灌,请问两位将军可是平阴侯麾下?”

董平拱手道“原来是神箭将军何大人,在下董平,现为平阴侯麾下马军都指挥使。”

徐宁也拱手道“在下徐宁,添为平阴侯麾下步兵都指挥使。”

董平和徐宁报的都是姜德给他们向开封求来的职位。

何灌看了眼徐宁,笑道“原来是一直撞和徐教头,徐教头别来无恙啊。”

徐宁长期在开封当差,和何灌也有几面之缘,何灌不再怀疑下面的兵马身份,但一想到梁山和朝廷那复杂的关系,又不想梁山兵马进入牟驼岗,便拱手道“多谢两位将军前来救援,本将必定会将两位将军和平阴侯的功绩报于朝廷,金兵虽退,但恐还会再来,还请两位将军扎营岗下。”

董平眯眼喝道“何老将军,你这话是何意?我等辛苦赶了上千里,却连寨子都不让我们进,你这样做,我怕难以说服兄弟们啊。”

说着,董平身后的军士配合的叫嚣了起来,何灌皱眉看向董平,只觉得刚刚走了一狼,又来了一虎。

何灌大声喊道“贵军远来,吾等同为宋军,自然不会如此做事,我等会就会派人送来酒肉犒军。”

董平哼了一声,他哪里是要酒肉啊,董平又叫道“何老将军,金兵随时会卷土重来,你们现在不过千人,如何能守?还是让我们进来帮你们一起守此地吧。”

何灌抚须道“董将军放心,此地距离开封不过咫尺之遥,只要两个时辰,开封城内就会有援军到此。”

董平见何灌还是不开门,对徐宁低声道“怎么办?侯爷说了,必须拿下此处,要不要攻进去?”

徐宁奇道“董将军也有犹豫的时候?”

董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年可是吃过文官的不少亏,这里是开封,文官最多的地方,实在有些”

徐宁看向何灌说道“何灌也是一时名将,如果没有死在金军手里,反而折损在我们的手里,日后侯爷的大事必会受到阻碍。”

“这打不能打,难不成退?他刚刚说了,两个时辰后就有援军,如果真的有援军来,我们这点人恐怕不是对手啊。”董平不甘的问道。

徐宁看向四周,说道“我等为先锋,如何退的?何灌不过千人,还是残兵,我等小心些不杀何灌便是。”

董平点点头,抬头喊道“何老将军,吾等刚刚看到还有金兵残军逃入寨中,你不让吾等进去,难道和金人有勾结?全军听令!给我冲!!”

说完,董平一夹马肚,一马当先冲向之前金兵打开的缺口,何灌看的眼眶欲裂,怒吼道“贼子敢尔!”手中连珠箭齐射,只看到三支箭矢如同一条线般飞向董平。

董平早就知道何灌神射,哪里会不防着,何灌才举弓,他就猛地一勒战马,三箭齐至,董平一枪打掉一支,最后一支实在躲不掉,一个铁马桥,箭矢擦着董平的鼻子飞了过去,由于太快,董平的鼻子上居然被磨的渗出了血珠。

董平身后一小将大喝道“老贼看箭!”也是一箭飞出,何灌暗哼一声,也不躲闪,一手抓住,拉弓而射“还给你!”

董平身后那小将没想到何灌居然如此厉害,躲闪不及,一箭射中肩膀吃痛落马。

何灌用的是步弓,他又神射,射程比骑在马上的董平等人多了数十丈,在这数十丈内,只有他射人,哪里有人可以射他。

“再敢上前!定斩不饶!”何灌希望能用自己的神射吓住董平等人,却听到董平等人齐声喊道“冲!”,何灌不过一人一箭,看着这如同潮水般冲来的骑兵,就和刚刚面对金人一样的无助,而那些宋兵面对金人有的还有一些保家卫国的使命感,面对同为宋军的平阴军,却怎么也提不起作战的勇气,因为是个人都知道,这战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何灌还想射箭,却发现数十只箭矢向自己飞来,何灌的箭射的远,却也拦不住冲锋的骑兵。

当董平的骑兵冲入牟驼岗时,何灌叹了口气,让左右军士放下兵刃,此时再战,不过是让麾下军士白白送死。

“罢了,好歹也是宋人。”何灌心中哀叹一声,手中的弓也重新下了弓铉。

藏有战马两万有余,粮草百万的牟驼岗落入梁山手中。

董平等人一边清算粮草战马,一边将投降的宋军和原来岗内的官吏民夫集中起来,听着同为宋话的呼喊,这些人中不少还想出言威胁,说自己什么什么人是开封的大官,凡是这样不识时务的均被拉出来用马鞭吊打一顿,其他人顿时老实了起来,知道这些虽然也算宋军,但好像和朝廷并不是一伙的。

“何老将军,失了牟驼岗,朝廷必将放不过你,何不投入我平阴军中?”董平和徐宁对着何灌齐齐抱拳说道。

何灌眯眼道“你等欲反乎?”

董平咳嗽一声说道“吾等均为宋军,如何说反?”

“既然你等也是宋军,这牟驼岗在宋军手中,,如何能说失?”何灌反问道。

有的事情能做,不能说,虽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牟驼岗的物资战马对于朝廷来说就是失去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平阴军是叛军,是反贼。

何灌带着残军离开了,物资自然是带不走的,何灌也没有自讨无趣。

——金军大营

郭药师带着伤回到了金兵大营,他披头散发,甲盔斜带,脸上都是血迹,看的完颜宗望都是一愣。

“郭药师,你这是怎么回事?”完颜宗望一边让左右扶着郭药师坐下,一边问道。

郭药师一边哀嚎着,一边说道“回大帅,吾等中计了,那牟驼岗确实没有什么防备,不过是何灌带着一千余人,只一炷香的功夫,我军就攻破了牟驼岗。

却没想到,原来平阴军的援兵已经到了,那种师道令平阴军背刺我军,我军大败啊,我还被平阴军大将董平刺伤了。”

“平阴军!”完颜宗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鲁智深昔日的一言一语。

“大帅,这平阴军难道很厉害?”董才没听过平阴军的名号,好奇的问道。

完颜闍母阴沉着脸说道“这平阴军就是当年的梁山贼寇,他们兵多将广,号称十余万,宋国朝廷久攻不克,无奈将其招安,后其贼首姜信之又借口高丽内乱伤了宋人,起兵攻之,此时的高丽说白了就是那姜信之的私人领地,我率兵守卫老土,就是防备平阴军的。”

完颜宗望点头道“如果是平阴军到了,那么郭将军有此一败也是正常,听闻平阴军还东渡倭国,想来实力比当日更盛,如果平阴军帮助宋国守开封”

完颜宗望的担忧让一人拍案而起。

“大帅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末将不才,刚刚听闻平阴侯不过五千,我也率五千人,不夺回牟驼岗,绝不回来见大帅!”董才拱手喝道。

边上的金将看到董才一个汉儿也如此勇武,也不甘示弱的纷纷请战,完颜宗望摇摇头说道“我的师傅也是平阴军中战将,我是徒儿,岂能有不亲往之理?传令三军,兵发牟驼岗!”

——开封

“牟驼岗!牟驼岗啊!!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了?”赵桓发狂的在大殿中走来走去“那里有两万多战马,上百万的粮草囤积,你们居然就这样丢了?”

“哎,这平阴军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叫来的,还说他们会忠君报国,官家,现在看到了吧?这平阴军和当年的董卓有什么区别?”耿南仲阴森森的看向李纲说道。

李纲心中叫苦,但还是出列说道“官家慎言啊,平阴军本为勤王而来,牟驼岗之事根据何灌之言,平阴军也是恰逢其会,援助何灌,如其真有反意,哪里会和金军拼命呢?要知道此时的金军,必然大怒,要进攻平阴军。”

“这就是他们的阴谋!”耿南仲继续对赵桓说道“官家,之前李棁回报,金人不是不愿意和谈,只是觉得我等没有信义,希望能派一皇族之人前往商议,官家请想,如果宋金太平,平阴军一向听调不听宣,必然是我朝下一步要铲除的心腹大患,其之所以主动进攻金军,正是为了让朝廷和金国死战到底,好渔翁得利啊!”

赵桓点了点头,李纲奇道“李棁回来了?为何微臣不知?”

赵桓抚须道“爱卿刚正,故而先不告知。”

李纲心中有气,拱手问道“敢问官家,不知道金人开了什么条件?”

耿南仲笑道“虽然苛刻了一些,却是表明了态度,一是金宋从此为伯侄之国,效仿昔日辽国旧事,二是遣送燕云汉儿,不得再有阻拦推脱;三是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四是要金五百万,银五千万,牛马万匹,绸缎百万匹。”

“胡闹!”李纲厉声叫道“祖宗土地,焉能拱手让人乎?何况太原三地名为三镇,但如失此三地,十余州府皆陷敌手,如今勤王之师云集,只要再拖延一些时日,届时金军身陷重围,想回去都不能,再谈和方为上策!”

“再等些时日?等何人?姜信之吗?”耿南仲反喝道“官家!自古攮外必先安内,如今看来,平阴军已有反志,我朝当按兵不动,坐看金军和平阴军交战,待两虎相争疲惫后,以金银退金兵,以禁军灭平阴!”

赵桓拍掌道“妙也!当如是,只是金人不信我等,该当如何?”

耿南仲继续出主意道“土地之事,大可言朝中争论,金银之事,可言国库空虚,请官家下旨,令百姓募捐,开封富甲天下,如此朝廷无需出力了,再说皇族还请官家自决。”

“官家,万万不可啊!”李纲听着急忙喊道“如此开封必将大乱,勤王兵马也会和朝廷离心离德的!”

“李纲!你这么维护平阴侯,你和平阴侯到底是什么关系?”耿南仲图穷匕见,指着李纲道“官家,微臣担忧李纲和平阴侯有所勾结,请官家令其归家不出!”

“耿南仲,你!”李纲指着耿南仲骂道“本官为大宋,为官家,为开封上下竭尽全力,近月来无一人睡过两个时辰,你安敢辱我?”

说着,李纲直接扑了过去,压着耿南仲就是一阵暴打,看的赵桓目瞪口呆,好一会才让武士进来把他们拉开。

看着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的耿南仲,赵桓不由撇了撇嘴,觉得耿南仲虽然忠心,却不堪大用。

赵桓安抚李纲道“李爱卿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但平阴侯的忠心满朝却不放心,如今平阴军吸引了金军注意,无论成败,都是大功一件,如平阴侯当真是忠心耿耿,日后归还牟驼岗战马粮草,日后自有封赏,如其不归还,爱卿也莫要再说其他了。”

赵桓安抚了李纲后,却还是用了耿南仲的计策,对开封百姓摊派募捐,凡是中户及以上家庭,均有分摊,多则数千贯,少则数百文,开封上下顿时哀声四起。

陈东等人知道是耿南仲出的主意,再次上书朝廷,要求用李纲,不用耿南仲,赵桓大怒,令李纲自行处置,李纲无奈下令抓人,秦桧得知后急忙前来劝阻,却被李纲喝退道“如今之计,当在退敌,太学生不断上书,只会让朝野军心大乱。”

秦桧叹了口气,不再劝阻。

开封城中乱成一团,自然没人去牟驼岗,也更加没有人去阻拦金军,完颜宗望一路顺利的来到了牟驼岗下,看着面前这个被树木围绕起来的山岗,听着郭药师说山岗内囤积的粮草和战马,众多金军眼睛都绿了,一路走来,完颜宗望都没有让金军做过屠城的事情,他们早就想大开杀戒像疯了。

完颜宗望也觉得需要让军队的欲望释放一下,他指着牟驼岗说道“众将士听着,如能攻下牟驼岗,除了战马外所有物资,所有人平分!”

“吼!吼!吼!!”

金军顿时疯狂的大叫了起来,听着下面的吼叫声,董平勒着战马对徐宁说道“徐将军,金军十倍于我,如金军全力攻打,恐我军难以支撑两日,不如让我马军先去厮杀一阵,击退其锐气,再说其他?”

徐宁想了想回道“金帅乃完颜宗望,号称菩萨太子,我料其不愿意徒增伤亡,可与其斗将,这样便可拖延最少一日。”

董平觉得有理,便派人下去传话。

完颜宗望正在岗下安排攻击序列,扎营备饭,见几个军士押着一人进来,问道“此是何人?”

军士报道“这是宋军的信使。”

完颜宗望哦了一声,走上前围着这个信使看了两圈,然后捏了捏他的胳膊和大腿,又摸了摸他穿的战甲,点点头道“你们看,这不过是一小卒,却战甲精良,身体强壮,看他的手上,应该善用弓箭和长枪,摘下他嘴里的布条,我要问话。”

金兵依言拿去那塞在信使口中的布条,那个信使呸呸了两声,站的笔直,扫视着军帐内众人。

“报上你的姓名职位!”完颜闍母喝道。

“哼,某乃平阴侯麾下董平将军账下军使王亮,特来传董将军口信!”王亮回道。

“军使?不过是一百夫长,也敢见某不跪?”完颜宗望话音刚落,后面的金兵就一脚踹向王亮的腿部,却没想到这腿如同钢铁一般,不但没有将王亮踹倒,那金兵反而后退了一步。

金军可不知道,梁山上下别的不行,这站军姿是一等一的,这腿都不知道被教官踢了多少次了,哪里有那么容易踢弯的。

那金兵觉得丢了面子,气的又是一脚踹去,这一下用足了力气,王亮也支撑不住的一个踉跄,接着两边的金兵一起用力,将其按下跪好。

“士可杀,不可辱,要我死可,要我跪你金人?不可!”王亮大声的喊道,全身用力挣扎,搞得几个金兵也只能一起压着,看上去好不狼狈。

完颜宗望看的无趣,摇摇手道“罢了,没想到宋人中还有你这样的硬骨头,说说吧,你们将军传来什么口信?”

王亮重新站了起来,由于刚刚的踢踹,脚有些发抖,但还是咬牙说道“我家将军说,两军交战,死伤甚多,大家都是爹生娘养,如此惨事,还是能避则避,我董平两支钢枪打遍河北无敌手,如果你们金军中有勇士能胜我,我便率军来投,如不能胜,我劝你们还是早日渡河北归,省的到后面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大胆!”

“宋狗好胆!”

一群金将蜂拥而起,要求杀掉王亮。

完颜宗望冷静的看了众人一眼道“杀了此人,除了激发宋军的斗志外,还有何用?让尔等多读兵法,少鲁莽行事,看来我的话是没人听啊。”

众将不由低下了头。

完颜宗望回过头,一边玩弄佛祖,一边对王亮说道“董平的用意我很明白,我想你们平阴侯率领的主力大军就在路上,要不了几天就会到了吧,董平是想拖延时间对吗?”

王亮吞了口口水。

完颜宗望哼了一声,重新坐回说道“不过,我想董平将军也是个男子汉吧,我就和你们斗将,一个时辰后,牟驼岗下,我们看看到底是宋国武将厉害,还是我金国勇士威猛!”

王亮不明白完颜宗望为什么还会答应,其他的金将也是不解,董才拱手问道“大帅!为何要答应宋军,宋军明显是要拖延时间!”

完颜宗望笑道“既然已经知道他们要拖延时间,我们还怕什么呢?宋军能战的一是西军二就是这支平阴军了,平阴军在梁山,要来开封,必要经过东明,我想大概就在两三日之间吧。

完颜闍母、董才!”

二人急忙出列。

“我令你二人率骑兵四万,前往东明设伏,必要重创平阴军!”完颜宗望对二人厉声道“此战如胜,宋朝必将服软,如不能取胜,你二人也不要回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遵令!”

马和尚担忧道“大军尽出,我军在此不过两万人马,如开封种师道来攻,该当如何?”

完颜宗望笑道“我刚刚放回了宋国的使者,他们现在恐怕正在为是战是和争论不休呢,他们内部不会让种师道在这个时候出兵的。”

——牟驼岗下

董平全身披挂,手握双枪,背后依旧插着两面小旗,但上面的字已经变成了“直捣黄龙府,生擒女真王。”看到完颜宗望等人都是满腔怒火。

“吾乃董平,何人敢和我一战!”

董平话音未落,一将从金军冲出,手舞长枪喊道“还我兄弟命来!”

“此人乃刘禹仁的兄弟,刘禹义。”边上有人对完颜宗望介绍道。

董平笑了一下,马都不动,静待刘禹义冲来,两马相交,董平后发先至,左手一拨,右手一刺,那钢枪直入刘禹义的心窝,一绞一推,刘禹义哐当一声掉落马下。

“下一个!”董平喝道。

“宋狗休要猖狂!耶律夜里取你狗命!”又一将冲出,董平见这人手握战斧,来势汹汹,笑道“认贼作父之徒,也敢叫嚣!”双腿一夹马肚,冲了上前,耶律夜里大斧一挥,直取董平首级,董平一个马里藏身,一杆长枪戳地支撑,一杆长枪从马腹中窜出,斜着刺中耶律夜里的马脖,战马哀嚎一声,摔倒在地,董平重新坐正,补了一枪,结果了耶律夜里的性命。

“下一个!”董平继续喊道。

“何人敢上前?”完颜宗望怒喝道,连折两将,的确太损士气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将一夹马肚,对完颜宗望道“马和尚愿出战!”

完颜宗望点头道“好,去吧。”

董平连斩两将,心中想着得拖延些时间,见马和尚手持狼牙棒奔来,便迎了上去,双枪一架,二人你来我往厮杀在一起。

一个是枪法技巧妙绝无双,一个是力拔山河气盖三军,二人走马灯一般厮杀了大半个时辰,不分胜负。

“大帅,我看马和尚招式早已散乱,这董平是在拖延啊。”郭药师低声说道,完颜宗望点点头笑道“他在拖延,我又何尝不是呢。”

不说开封城外都在演戏的两路军马,姜德率着主力浩浩荡荡走着大路从梁山一路向东,遇城入城,遇府穿府,一边分兵占领驻扎,一边向前打探消息,当快马来报董平已经拿下了牟驼岗,姜德喜道“好!此战吾等胜一半矣,全军加速,目标——牟驼岗!”

大军一路开到东明,东明也就是后世的兰考,这里是豫东平原的西北角,全境几乎没有一个山头,平均海拔不过六十六米,大军在这里可以安心通过,因为没有一处可以伏兵。

“侯爷,前面就是东明县城了,我们的探子用望远镜看到,县城城门紧闭,好像还有刀斧箭矢的痕迹,恐怕金兵已经来过了。”石秀指着西边报道。

姜德点点头道“继续前进,董平我怕他坚持不了多久。”

大军继续前行,来到东明城下,石秀上前叫门道“平阴侯前来勤王,快开城门!”

城上死一般的寂静,石秀感觉不对,正准备后退,就看到无数旗帜树立了起来,上书写的赫然是“大金”,接着箭如雨下,石秀抵挡不及,被射中两箭,躲到马下才免于一死,可怜那战马已经被射的和刺猬一般。

接着是三声炮响,一阵如雷霆一般的马蹄声传来,姜德四处张望,只看到三股烟尘从左右后三方飘起,看那声势,似乎每一处都有上万骑兵。

“结阵!快结阵!”姜德明白金兵是知道了自己要来,这是在伏击自己,可恨自己犯了惯性思维的错误,觉得平原无法伏兵,却忘记了后世平原游击队不就是在平原之上打了一场又一场的伏击战吗。

说到底,平原的伏兵只是不能那么近罢了,把包围圈放大数十里,也可以埋伏。

姜德这次带了四万兵马,四万人排成行军路线可是足足有数里长,要让这些人快速变成防御阵型,哪里有那么容易,等三路骑兵都出现在视野时,整个大阵还没有排成,姜德无奈,只能让各部自行组成防御小阵,再让秦明带骑兵对后路兵马阻击,毕竟后路都是辎重,最怕突袭。

“杀!”“守住!!!”

数万骑兵的冲击极为可怕,即使给了平阴军防御的时间,依旧在瞬间被冲开了几个大缺口,武松、鲁智深等人给带兵马拼命厮杀反扑,秦明带着五千骑兵护着后路,一场大战,足足打了小半日,直到太阳西斜,马力尽丧,金军才不得不退兵。

等清点兵马,只一战,姜德的平阴军就折损一万余人,骑兵战死近两千,可谓伤亡惨重,无力再战,当然,金兵也不好过,虽然是突袭,但也战损军马六千余,可谓是南下最大损失。

平阴军大帐中,姜德看着浑身绑带的石秀和头上还留着鲜血的秦明,恨道“没想到金军居然对我军如此忌惮,开封府就在边上,居然抽调所有主力来伏击我军。”

鲁智深摸着自己的大光头道“这都怪我,常和完颜宗望说我们梁山的厉害,这才让他忌惮我军的吧。”

姜德闭目思考了一会说道“金军现在集结在何处?”

“金军现在驻扎在东明城外。”武松回道。

“本来这次来只是想吓退金军,是我忽略了刚刚立国的金军攻击性有多强。”姜德对众将道“现在董平、徐宁正在坚守,立刻传令梁山,调来李忠的三千火枪兵,另外再调朱仝、韩伯龙两个师前来助阵,我军也不能停歇,休息一夜后即刻攻打东明,不得有误!”

“遵令!”

——金军大营

“我军在伏击之下还折损了六千余人?”完颜宗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战报。

“大帅,这平阴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在四万骑兵的围攻下,居然没有溃散,反而折损我军良多?”郭药师问道。

“不过四五万人马,我军四路围攻,他们没时间摆下大阵,居然就近组织了数个小阵,除了刚刚开始我军依靠马力冲击占了便宜,后面根本是举步维艰,看来平阴军早已做好了和我军作战的准备,所练战法均是针对骑兵的。”完颜宗望眯眼看向账外道“不能拖延下去了,平阴军不是普通的宋军,他们不会听从宋朝皇帝的指令,我军兵少,如果被宋国发现平阴军可以抵挡我军,那么宋国的主战派很快就会站到上风。”

完颜宗望喝道“立刻传信给宋国皇帝,我们愿意降低条件,但他必须在两日内给我们答复,否则我军就不再和宋国和谈!”

“遵令!”

“令照里、特末看住董平,他们既然想守,就让他们守着好了!”完颜宗望心里有些慌乱,他也没有想到宋国的军队会这么多,土地会这么大,现在开封周围聚集了不下二十多万宋军,还有平阴军、西军这样的强军,想依靠八万金兵取胜,实在太难了。

完颜宗望有了退意。

——开封

“什么?金人来了使者?还说愿意降低条件?”赵桓兴高采烈的问道。

脸上青肿还没消掉的耿南仲也是喜气洋洋的说道“正是如此啊,官家,这实在是我宋国的幸运啊,金使说金国国主生了病,春天也要到了,金人也需要农耕,故而希望早日回去,现在金人对金银已经愿意减少了,只要金五十万,银五百万,但要求我们两日内答复。”

“哦?减少到一成?”赵桓连连点头笑道“这几日募捐到了不少金银,正好用来退敌,至于宗室,你无需担心但是土地。”

李邦彦出谋道“官家无需困扰,大可明给金人,暗中下诏各地严守城池,金人来的时候打不下来太原等地,难道回去的时候能攻下吗?”

赵桓听着觉得有理,便决定割让三镇,但又不想自己承担罪名,便放消息出去,说是李邦彦要赵桓割让土地的。

赵桓君臣开心的不得了,分头行事了起来,赵桓先是令李纲、种师道等将严守城池,不许挑衅金军,一边加大收集金银的力度,一时间城内又是哀声四起,另外一边,赵桓召集了还在城中的众多亲王,询问何人愿意去金营为质。

说来有趣,赵佶的生育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和宋仁宗相比,宋仁宗简直想哭晕过去,赵佶虽然带走了他最喜欢的赵楷,但还留下了赵枢、赵杞等大小亲王十多个,这些人当中最小的还不会说话呢。

赵桓看向赵枢说道“肃王,你是诸王之长,此事就由你前去,如何?”

赵佶是个文艺青年,养出来的孩子各个都像他一般文弱,听到要去金营,赵枢直接就是一个踉跄想倒,被边上的赵构一把扶住,赵构对着赵桓喊道“陛下,肃王无碍。”

赵枢简直想掐死赵构,自己是无碍吗?自己是快晕了好不好。

“既然肃王不反对,就如此吧,我会派李邦彦陪你同去。”赵桓是彻底决定抛弃李邦彦了,要知道等金兵回国,发现三镇根本无人出城投降,还不会气的杀了肃王和李邦彦?

赵桓打了一手好算盘,但别人也不是傻子。

当李邦彦得知自己要去金营的时候,只觉得五雷轰顶,当场瘫倒在地。

李邦彦四周的妻妾孩儿急忙围了上来,李邦彦喘了会气对左右道“我愿以为我尽心尽力,新皇会接纳我,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啊,一旦开封解围,你等立刻散尽家财回老家,不得有误。”

四周妻妾孩儿听李邦彦这样说,知道无可挽回,想到昔日的权势富贵,无不哭泣成声。

——当夜

姜德看着从辎重车上接下来的弩炮和火药包,这就是他主动攻击的底气,白天的时候,全军被金军骑兵突袭,火药的威力无法发挥,现在晚上金军都聚集在一起,正是火药大发威力的好时候。

一门门的弩炮摆列整齐,这一次姜德没有拿出火炮,为的也是不要过于吸引宋金两方的注意。

“一队准备完毕!”

“二队准备完毕!”

“三队准备完毕!”

“四队准备完毕!!”

一队队的弩炮队对准了相隔数百丈的金军大寨,距离这么近,金军自然也是早已发现,但金军觉得有营寨和城池为凭仗,根本不怕宋军的骚扰。

“放!!”

“放!!”

一个个被点着的特制火箭被弩炮射出,这些火箭比平时的箭要粗大的多,里面实际上都是火药,可以说是最原始的火箭炮了。

一轮齐射,上百支的火箭被射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穿过夜空,姜德骑在战马上,目送着这些火箭直直的砸到金军大营。

“轰!”“轰!!”

“哐当!!”

冲天的火焰和爆炸声几乎同时出现,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金军大营,满营的战马被这样的巨响和火焰刺激的嘶吼了起来,完颜闍母看着这样的场景,叫道“这和大名府的一样,他们是一伙的!”

“轰!”“轰!!”

又是一轮轰击,每一根火箭的爆炸都可以覆盖方圆十余米的距离,那熊熊的火焰更是点燃了不少营帐,整个金军一片大乱。

“杀啊!”

“冲啊!!”

两队骑兵从黑暗中冲出,从被炸开的缺口中冲了进去,弩炮队则对着骑兵不在的区域继续轰击。

这两队骑兵一路由成闵率领,一路由鲁智深率领,冲进金军大寨后就是乱砍乱杀,不少金兵围过来想围杀,却看到这些骑兵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点燃后丢了过来,一个金兵一把抓住,哈哈笑道“就这东西,也想砸死人?”

话音未落,一声爆炸过后,这个金兵方圆数米的金兵全部倒下,各个满脸黝黑,脸上还有不少弹片。

完颜闍母和董才都被这样的混乱搞得不知所措,最后干脆下令所有兵马全部进东明城,依靠东明城的城墙来抵挡那神鬼莫测的火箭。

等天亮后,完颜闍母等人重新清点,发现昨夜居然折损了超过四千人马,加上白天的就足有万人了,而平阴军的损失则是微乎其微。

面对火药武器,原来应对冷兵器的营寨已经不足以应对了。

姜德的进攻让局势再一次发生变化,东明城外的金军全部被逼入了城中,姜德可以绕过东明城继续前往开封。

但姜德并没有如此,而是用剩余的兵马围住了东明城,所有的弩炮等武器对准了城门口,金军一有骑兵冲出就是一阵炮击,姜德就是算准了金军突至,绝对没有什么远程器械,利用弩炮的射程,将金军死死的压制住了。

当完颜宗望得知完颜闍母居然被反包围在了东明城,气的大骂完颜闍母和董才无能,然后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完颜宗望看向不远处被自己包围的董平等人,心中暗暗有了个想法。

“大帅,宋国皇帝派了个亲王还有一个丞相来。”郭药师进来报道“末将见过了,是肃王和李邦彦。”

“李邦彦?肃王?呵呵,这个宋国皇帝,倒是打的好算盘啊。”完颜宗望看的清楚,挥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亲王服的年轻男子和一个长相俊朗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宋国皇帝派你们来为质,倒也算有些诚意,只是人到了,土地和财物什么时候到?”

“对啊?什么时候到?”

“快说!”

“为何不说话!”

完颜宗望麾下数个金将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甚至有一人干脆上前仔细的端详起了肃王,他笑着回头说道“你们看看,这细皮嫩肉的,和个娘们似的,这也能当王?”

肃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一路走来他都在担惊受怕,又看到军营中高挂的人头,早已吓得两股颤颤,再看这金将,一股腥臭之气冲来,黄牙黑面,手指甲里都是油污,更是后退了两步。

“啊呦!小美人,别害怕啊。”那金将伸手还想摸,肃王吓的大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口吐绿汁,居然被活活吓死了。

金将看到这个场景,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对着完颜宗望跪下请罪,完颜宗望捂着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呢,只能叹了口气,对李邦彦说道“此事却是意外,请李相再回去一趟,再带一个亲王来为质可好?”

李邦彦吞了口口水,想了想,干脆跪在地上哭诉道“还请大王救我啊!我愿献出宋国给大王,只请大王救我一命!”

完颜宗望看着如同一只狗一般哭诉的李邦彦,只觉得一场大富贵就在自己的面前,等待自己去取。

第四百七十六章 姚平仲献计袭金营 走风声宗望就计伏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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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明城外

平阴军此时将东明城的四门死死围住,无数弩炮不时发射火药单丢入到城中,让城内的金兵一日三惊。手机端htts:

要说起来,完颜母和董才也是倒霉倒到家了,本来是他们围堵姜德的,现在却被姜德围到了城里。

那夜完颜母二人实际上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们都是骑兵,战马和军士在夜晚都是分开的,在火药爆炸的干扰下,战马都快发疯了,如果坐视不管,那么第二天他们恐怕就要变成步兵了,因此把战马和军士收拢到城中也并无大错,毕竟还没听说过骑兵冲不开的防御圈的。

的确,骑兵的冲击威力很大,但完颜母对火药威力实在太小看了,面对数十架弩炮几乎不间断的发射,就算给他一群铁浮屠他也得跪着喊爸爸。

火药武器面对这样的集中冲锋实在是再喜欢不过了。

姜德大营内,一个金**士打扮的人被两边武士押在地上。

姜德看完手中的书信,丢到地上说道“完颜宗望给我的条件不错嘛,封我为齐王,京东两路加淮南全由我来掌握,还不要我做什么,只要我在家里坐等你们攻破开封的消息就好。”

姜德摸了摸下巴笑道“我就奇了怪了,是谁给他的信心,觉得一定能攻下开封城,你们孤军深入千里,河南河北此时已经聚集了不下三四十万宋军,你们能不能安全回家都说不清,难道是觉得我好骗吗”

那金使急忙道“我家殿下绝无欺瞒将军之意,河南河北虽有数十万宋军,但除将军外,其余兵马我家殿下视其如草芥一般,只要将军相助我国,日后称孤道寡,岂不比现在被开封文官欺压来的爽快”

姜德叹道“你这厮倒是对宋国实情了解的清清楚楚,只可惜自古汉贼不两立,就算赵佶、赵桓全都投降你们金国,我姜某人,却是降不得的。

我本想斩下你的耳鼻,以表示我的决心,但又担忧你吃不住痛死了,你去告诉完颜宗望,要战就战,休要搞这些花样,东明城我攻不进,但里面的人也别想出来,如果他敢吃掉我驻扎在牟驼岗的兵马,我就让东明城内是数万金兵寸甲不留”

那金使见姜德如此刚毅,不敢再说,抱着头就离开了。

姜德看着金使离开,对边上的成闵问道“援军多少时间能到”

成闵回道“快马来报,朱武先生已经率援军从梁山出发了,但即使路好走,也要两日方可到此。”

姜德点点头道“两日到此,再到开封,恐怕就要三日了,宽绰的算下,董平最少还要坚持四日,如今他们已经超过坚守时间两日了,如再等,我担忧他们会坚持不住。”

成闵说道“牟驼岗上粮草军械无数,又有水源,唯独担忧完颜宗望狗急跳墙,强攻牟驼岗。”

姜德闭目思索了一会说道“现在东明城内的完颜母等人已经被我军的弩炮打的一日三惊,完颜宗望得到我的口信,也会觉得我军必定会死守东明,保证可以和他有交易的本钱,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准备留下四千兵马,分守四门,佯装大军,其余兵马,明日四更出发,开往开封,后日夜袭金营

传令朱武,让他率精兵昼夜行军,务必在后日中午前到达此处,如此东明城内的金军便会疑虑,不敢随意出击了。”

成闵听了也觉得是好计策,姜德便招来众将,留下石秀,其余人各自准备离去。

――开封

完颜宗望终于开始了对开封城的进攻,先是宣泽门,这是一道水门,金军用火船顺流而下,希望能烧开水门,李纲亲自守卫在这里,招募敢死之士两千,用长钩摘取,用巨石轰击,将火船一一击碎,由于开封是平原,没有巨石,李纲干脆把蔡京的家给抄了,将蔡京花园内的奇山怪石搬了个一干二净,让不少怨恨蔡京的人对其赞叹不已。

金军又攻打通天门和景阳门,这两地都是旱门,金兵身披重甲,冒着箭矢登上城墙,种师道在此镇守,他安居城楼之上,不时调兵遣将,令禁军中善射的人千人为队,聚射金兵,金兵每一个摔到城下的都如同刺猬一般,厮杀半日,依旧固若金汤。

下午金兵又攻陈桥、封丘等门,这一次金军中有不少弓箭手,宋军虽然距城而守,居高临下,但弓拉不开,箭射不远,反而被金兵压制住了,何灌守于此处外寨,背着三筒箭,连珠箭如同机枪一般,方圆五十丈无一金兵可近,两军厮杀到黄昏,何灌射出了五百多支箭,最终力捷,城上守将抛下绳索让他进城,何灌看着已经鲜血淋漓的双手,叹息一声,喊道“罪将先失黄河,再失牟驼岗,早该死去,只是因为还有一身本事可以为陛下杀敌,故而苟延残喘至今,今日罪将虽杀敌过百,却不能抵罪万一,如何还敢违旨进城呢太上皇陛下罪将为国尽忠了”

说罢,何灌用刀砍断自己的宝弓,用左右用布条将两把扑刀绑在自己的双手上,大喊一声冲入敌阵,杀金兵八人,金将一人,力战而死。

后人有诗赞曰“开封有奇士,弓开月分明。百步穿石过,笏画御榻图。如逢高文帝,万户何足哉。”

到了天擦黑,金军退去,李纲和种师道清点兵马后来到大殿报于赵桓,这才知道李邦彦已经回来了。

大殿上,赵桓听着李邦彦哭诉着肃王之死的经过。又听到金人要求再换一个亲王和宰相,一边感叹肃王的不幸,一边又觉得李邦彦的好命。

众大臣听着各个摇头,一些和肃王平日有些关系的还擦了擦眼泪。

李纲见状觉得是个机会,出列道“官家,金人如此欺辱我国,可见并无和谈之心,请官家暂缓和谈,专心备案,以便以战求和。”

赵桓嗯了一声,看向下面的种师道问道“种爱卿,如今勤王之军云集,是否能战而胜之”

种师道出列道“启奏官家,如距城而守,老臣有九成胜算,如靠墙而战,有五成胜算,如出城而战,只有两成胜算。”

赵桓不解的问道“为何相差如此”

种师道回道“城中多为开封禁军,其余勤王兵马也是为卫国而来,虽缺少操练,但都有卫国保家之心,距城而守,可以一战。

如靠墙而战,金兵多骑兵,来回冲击下,我军难以抵挡,但我军胜在军械充足,故而有五成。

如出城而战,金兵善于野战不说,我军本想卫国保家,如今城已安全,多会畏战求生,故而只有两成。”

赵桓叹道“既然如此,不能战,只能和了。”

众人也不由摇头,都言谈和为上,李纲气的头发倒立,却也无可奈何,在军事上,他却是没有种师道有权威。

李纲突然发现,在种师道背后有一大将,脸上欲言又止,不时看向种师道,似乎有什么想说,又在畏惧什么,李纲暗暗记下不表。

赵桓等众人安静下来再道“如今金人又要亲王、宰相为质,不知道哪位亲王愿意为国效力,再往金营一次啊”

众亲王各个死死的低着头,开什么玩笑,肃王去了才一个晚上就死了,天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金人都是狂傲不逊的野人,说不定肃王就发生了不忍言的事情呢,谁要去谁去,反正本王是不去的。

赵桓看着众人不说话,眉头一皱,就准备点名了,也亏得赵佶会生,让他有足够多的选择。

这时,一人出列道“陛下,微臣愿往金营,为国效力”

众人循声看去,见是一个长相英武的亲王,正是九亲王康王赵构。

赵桓惊讶道“康王愿往”

赵构拱手道“如今五皇兄已经为国捐躯,微臣虽然无知,也知孔融之事也,故而当仁不让何况国家有难,死有何惧,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

众人不由暗暗喝彩,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个不起眼的康王。

赵构的确是不起眼,因为他的父亲赵佶实在是太能生了,光儿子就有小三十个,就是赵佶自己有的时候也分不清这些儿子哪个是哪个,更别说还有一群女儿在抢夺存在感了。

另外赵构在皇子中的出身还很不好,赵构的母亲韦妃原来不过是郑皇后的侍女,因为其和郑皇后另外一个侍女乔氏结为姊妹,相约其中一人富贵时,不能忘记对方。后来乔氏得到宠幸,封为贵妃,向赵佶推荐韦氏,韦氏因而受到临幸,并且很快生下了赵构。

这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韦氏很快被诊断出在生赵构时伤了身子,无法再次怀孕,在皇宫中,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女人,几乎等于废人,其待遇可想而知了,赵构也因此备受冷落,由于皇子间也会闹矛盾打架,没有人帮助的赵构便从小练武好保护自己,长大后居然还精通骑射,这要是在汉唐时期倒是一个加分项,但在赵佶这里,可是不折不扣的减分了,使得赵构更加默默无闻,平日里深居简出,直到今天才冒出头来。

赵构其实是在赌,他不愿意做个混吃等死的王爷,这样的王爷太多了,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当然,他现在还远远谈不上什么掌握命运。

赵桓见赵构主动请缨,便开心的答应了下来,又让张邦昌陪同他前去金营,还极为宽仁的让其回去见韦氏一面,明日再去金营。

散朝后,李纲回到府中,思量了一会,招来秦桧去把朝上看到的那大将请来。

秦桧见李纲深夜招人,知道是秘密之事,乔装打扮一番后将其请来,那人见到李纲便拜道“末将姚平仲见过李相公。”

原来今夜那将就是姚平仲,姚平仲从小失去了父亲,他是被姚古带大的,姚古一心想让他成为姚家的顶梁柱,故而让他从小练武习文,使得他武艺超群还精通兵法军略,但也使得他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格。

昔日童贯在西北主事,曾经召见过他,他因为不喜童贯平日所为,言语多有冲撞,童贯怒而隐其军功,他也不在意,故而被关西人推崇,号为“小太尉”

李纲轻扶了一下说道“本官今日在朝堂之上看你似乎有话想说,今日这里没有别人,你大可一言。”

姚平仲是什么性格,那说好听点叫任侠,说不好听点就是莽撞,李纲这样一说,他立刻说道“末将只是今日听种相公所言,觉得有些不对,我军和金军如列阵而战,却是败多胜少,但兵法,诡道也,岂可只用堂堂之阵如用计施兵,当可胜之,即使不胜,也能让金军知道我中国并非无人。”

李纲好奇问道“计将安出”

姚平仲说道“金军今日攻城,我四处观察过,见其军力实际不过两三万人,听闻平阴侯从山东起兵,山东到此不过三四日路程,但到现在却还没有见到其军,可见必是受到了阻拦,如我猜测不错,金兵必然是分兵去了东明。

如此城下金军,不会超过五万,如列阵而战,要胜五万金兵,非二十万不可,但金军远来,又激战连连,已经劳顿,如我军精选一万兵马,分为四队,先三千人三队佯攻金军,调动其兵马,再选一千悍勇之士突袭其主营,如胜可生擒金帅,如不胜也可惊吓其军,使其在和谈之时,不敢如此嚣张。”

李纲听得激动的直搓手,他就是想要这样的一个计划,能取胜的一个计划,他说道“你此计甚好,康王明日就要去金营,我等要连夜告知官家,使康王缓行才是。”

秦桧听言眼珠一转说道“大人稍安勿躁,如要姚将军所言,此战要胜,主要在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康王去了金营,想来金军更加想不到我军会夜袭金军了。”

李纲听言怒视秦桧道“会之如此可为人臣乎康王虽非官家,也是人主,吾等为人臣,岂可算计之今日只有六耳,也就罢了,如在外面有此言,我必罚你”

秦桧连忙低头称是,但其眼中却满是不甘。

李纲拉着姚平仲就去宫内找赵桓,赵桓刚刚睡下,又被拉了起来,本来一脸的不高兴,但听李纲和姚平仲说完,顿时大喜道“如能功成,你二人必为宰相”

姚平仲听得眼珠都快红了,他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说道“官家,如要功成,关键是在那一千悍勇之士上,末将愿为主将,但还需两员虎将为辅。”

赵桓问道“你要何人”

姚平仲回道“一人是那禁军枪棒教头林冲,此人人称豹子头,手中一杆丈八蛇矛可力敌千人。

一人是韩太师之侄,原云中节度使,现捧日军都指挥使韩存保,此人善使一杆方天画戟,我来开封后和其较量过,末将不敌其五十合。

如有此二人相助,想那完颜宗望亲卫再为强悍,末将也有信心闯它一闯”

赵桓拍掌道“好,其余兵马,你尽可挑选用之。”

姚平仲从来没有过被朝廷如此重用,激动的满脸通红,李纲则道“如此,当让康王缓行。”

赵桓想都没想就摇头道“金人已经得了消息,知道康王明日要去,如明日不到,必会生疑。当按时出行。”

李纲本来只是想尽人臣之道,如今赵桓这样说,他也懒得再管赵构,毕竟在他心里,赵构不过是一个普通亲王,这样的,还有小三十个呢。

――次日琼楼

金军围城,琼楼不仅仅没有冷清,反而出现了畸形的火爆,各种人在这里醉生梦死,或者对于一些人来说,在酒醉之中,比面对现实,要容易和舒服的太多。

岳和在大堂巡视着生意,突然看到林冲带着妻儿走了进来,他急忙迎了上去问道“教头今日怎么有闲至此”

林冲拱拱手道“无他,某家今日有军务在身,不知生死,故而特来托付妻儿。”

岳和听了心中一惊,看向左右,说道“教头请入内说话。”

岳和先让小厮带林冲妻儿去李师师那里休息,然后带着林冲来到一个特制的房内,没一会儿,燕青走了出来,对着林冲拱手到头“小乙见过教头。听岳掌柜的说教头此次来是托妻寄子的,可有此事”

林冲知道燕青在开封府就代表了姜德,点头道“某家得官家看重,委以重任,不敢怠慢,此次一去又不知生死,故而前来。”

燕青思量了一会问道“可是姚平仲想夜袭金军大营”

林冲猛地跳了起来,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然后见无人然后才道“小乙哥如何知晓此等绝密”

燕青叹道“从昨夜起便有人四处挑选劲锐敢战之人,我都不需要特意打听也知道姚平仲今日精神不同往日,只要思量一二,便可知道其中机密。”

林冲赞道“小乙哥果然天生伶俐心肠,师弟让你在此倒是做的不错。”

燕青笑了笑,然后道“教头,我已知晓金军有细作在城内,我能知晓,金军必然也能知晓,之前李邦彦和肃王去金营,唯独李邦彦回来,回来后这厮就四处打探消息,还遣散家人,我担忧他已经和金军有了联络,如金军早有准备,教头此去就是九死一生了。”

林冲听这话,想了想说道“某家乃武夫,得师父恩德,有了一身本领,本以为天下太平,这杆长矛只能锈死家中,却没想到今日得了朝廷重任,如金军无备,自不必说,就算有备,某家凭借手中长矛,也要试一试拿了那完颜宗望的命来,即使最后身死,也能保一城平安了。”

燕青还想再劝,林冲摇手道“小乙哥好意,某家心知肚明,师弟胸怀天下,麾下豪杰无数,少了我林冲也算不得什么,但今夜要是少了林冲,不能生擒完颜宗望,我林冲就是长命百岁,也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我无他虑,只请小乙哥照顾好我妻儿便可。”

说罢,林冲也不再见林夫人和孩儿一面,匆匆离去。

宜封奴得知林冲已经走了,呸了一声道“这厮看起来忠厚,没想到也是个狠心的主。”

李师师抱着林冲之子一边逗弄,一边说道“林教头此乃为国尽忠,不可胡说,林夫人,还不知道孩儿可有姓名。”

林夫人此时已经梨花带雨,泪珠不停滚出,点头道“他师父老人家之前选了几个,夫君最后选了平之二字,当时师弟还惊叹了一阵呢。”

“林平之天下太平么,倒是个好名字。”李师师也笑赞道,宜封奴见状,也说着一些俏皮话,让林夫人的哀愁淡去了不少。

燕青见林夫人无碍,便来到密室,急忙书信一封,传人急寻姜德禀告此事。

――金军大营

和赵构不一样,张邦昌是十万个不愿意来金营,这天是左拖右拖,直到黄昏时候被赵桓严令才无奈带着赵构出城,到了金军大营天都擦黑了。

完颜宗望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赵构和哆哆嗦嗦的张邦昌,心中感到奇异,这个亲王给他的感觉和之前肃王完全不一样。

完颜宗望走下位置,令赵构抬起头看了看,然后怒道“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斩了”

左右武士听令上前拿人,赵构心中害怕,但咬牙一声不吭,张邦昌则是干净利索的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大帅冤枉啊,小臣二人一心来议和,为何无故斩杀小臣二人。”

完颜宗望嘿嘿的说道“也让你死个明白,你们挑选的人倒是不错,挺有那么回事的,但你看看他手中的老茧,这明显是个弓箭手,还是个神射手,如何会是你们的亲王

你等随意找了个军士来欺瞒我,斩了是否冤枉了”

左右金将听了纷纷怒骂,张邦昌则是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声喊道“他却是九亲王赵构也,如大帅不信,我再去换一个亲王来就是了,莫要斩小人啊。”

赵构则哼道“我南人只是以文御武,又非废武,我为何不能练习弓马,我非怕死,只是担忧大帅你毁了两国和平的希望,如要斩我,尽可斩之,我绝不多言。”

赵构又在赌。

这次他赌赢了。

完颜宗望听了哈哈大笑道“如此气魄,当的一个亲王,罢了,退下”

左右武士拱拱手退了下去。

完颜宗望嫌弃的看来一样张邦昌说道“南朝臣子皆是如此,焉能不败乎”

这时,一个军士跑进来报道“报大帅牟驼岗上出现数点天火,营中军士多有跪拜者。”

完颜宗望皱眉道“出去看看。”

众人一窝蜂的出了大帐,往牟驼岗看去,此时天已全黑,果然看到牟驼岗上有数点天火,忽上忽下,不少金将看着这样奇异的场景,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郭药师抚须思量了一下,对完颜宗望说道“大帅,这应该是孔明灯,乃是昔日蜀汉时期诸葛亮发明之物,南人用其传递消息,今夜当多派军士把守各处,以防万一。”

完颜宗望听了叹道“南人何其多智也,告知众军,此非天火,乃是宋人智巧之物,不得跪拜,今夜甲不离身,小心戒备。”

姜德没有想到自己派天军去和董平联络,居然会让金军有了警戒,这也是姜德作战经验的缺失所致。

赵构看着天上的孔明灯,心中思量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孔明灯一样一飞冲天,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赵构突然发现完颜宗望被一个将领叫到了一边,说着什么,完颜宗望看了看赵构二人,拉着那将躲到阴暗处,赵构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了开封口音的人在说话,却又听不清楚,好一会儿,才见到完颜宗望阴着脸走了进来。

完颜宗望对众人道“今日康王来我军大营,这是一件喜事,传酒菜,今夜要好好吃喝一顿。”

众人觉得有异,谁不知道完颜宗望治军严谨,如今战局不明,怎么会就让众人吃喝

完颜宗望积威甚重,他的命令无人敢反对,没一会儿大帐内就全是酒肉的味道,一群被抓来的舞女在大帐中间翩翩起舞,赵构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烤羊肉和那一把闪亮的钢刀,一咬牙,也学着金人的模样吃了起来,倒是比在边上瑟瑟发抖的张邦昌强上不少。

赵构又去拿酒,自己喝了一口,差点一口喷了出来,这东西能叫酒叫水可是一点都不冤枉他,赵构本以为金国的酒就这样,但看着四周一堆怪异的脸,却明白这事情有蹊跷。

诡异的宴会持续了两个时辰,三更过后,正当众人有些疲惫时,完颜宗望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地上就是一摔酒碗,众人猛地惊醒,看向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嘿嘿说道“南人狡诈,今夜将有人偷营,众将听令”

“哗啦啦”

一片将领站了出来,赵构坐在地上看去,就感觉是一群铁塔一般,一股杀气冲天而起,赵构第一次感到了畏惧,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气场。

“蒲苋,你率三千兵马埋伏于左营,如有宋军来攻,放他入寨,待其入寨一半后,举火为号,起兵攻之,不用多杀伤,吓退即可。”

“遵令”

“术烈速,你率三千兵马埋伏于右营,如有宋军来攻,放他入寨,待其入寨一半后,举火为号,起兵攻之,不用多杀伤,吓退即可。”

“活里改,率三千兵马埋伏于左营之外,待左营举火后,出兵围杀,不求歼灭,只求杀敌。”

“遵令”

“阿里刮,你率三千兵马埋伏于右营之外,待左营举火后,出兵围杀,不求歼灭,只求杀敌。”

“遵令”

“郭药师,你率两千兵马于中营,宋军来攻,必是主攻我中军大帐,你且战且退,诱其至此,奔睹、那野、赛剌、台实,你等各带兵马,埋伏四周,带宋军至,齐齐发动,必要围杀了中营之敌”

“遵令”

“马和尚,你就和我一起保护我们的康王殿下吧,已经死了一个亲王了,再死一个可就不妥了。”说着,完颜宗望阴森森的对赵构笑了笑,赵构脑门上汗珠都出来了。

“大帅,误会啊,误会啊,康王在此,何人敢冒天下大不韪袭营啊。”张邦昌吓得急忙大叫起来,他真的害怕完颜宗望认为他们二人是来迷惑金军的死间,到时候一刀斩了,他冤不冤啊。

“恐怕就是因为你们二人在此,才会有人来夜袭吧,我说康王殿下,你的仇人不少啊。”完颜宗望笑着说道。

赵构回道“我乃亲王,不知国家大事,如大帅以为有军夜袭,自去准备就是,和我无干。”

完颜宗望点了点头道“看来我的确是太过仁慈了,来人,竖起一杆长杆,将康王殿下堵住嘴,绑上去,让他看看我等是如何杀宋军的”

“得令”

看着一群冒着臭气涌上来的金兵,赵构无法淡定了,他不停的挣扎,却毫无用处,被绑的和只螃蟹似的,张邦昌看着抬猪一样抬出去的赵构,吓得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听说你们的皇帝兄弟很多,想来还可以再送来一个。”完颜宗望对张邦昌笑着说道。

张邦昌急忙点头道“自然可以,只要大帅放我回去,我必然再送来一个亲王。”

看着张邦昌这个样子,完颜宗望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让他把赵桓送来,说不定也可以。

――

姚平仲带着林冲、韩存保二将,率一千死士人衔枚,马裹蹄,暗暗的来到了金营大营外,林冲拿着望远镜小心看去,见金营外的军士正聚在一起喝酒,地上还有几个酒缸,对姚平仲说道“将军,金军好像在欢饮,并无防备。”

姚平仲点点头,对左右道“待其他三路发动,吾等再动手,此战关乎国家存亡,不可惜命,只可往前。”

众人暗暗点头,不敢言表。

启明星渐渐升起,突然大地之中传来齐声大喊,三只宋军仿佛从地里长出来一般,杀向了金营,金营外的巡逻军士连抵挡都不抵挡一下,各个吓得丢盔弃甲,就我那个营寨里冲,姚平仲看到不一会儿,宋军就杀进了金营,拍掌叫好道“大事成矣诸君上马,随我立功”

进攻中军的三千宋军此时已经杀透了两座大寨,姚平仲等人一路前行,毫无阻碍,一千骑兵如风一般冲到了第三个大寨,林冲见大寨上高挂郭字旗,笑道“此乃郭药师大营,当先杀此贼,报我国仇说吧,内力下沉,豹目圆瞪,钢须倒立,怒吼道“豹子头林冲来也郭药师速速前来领死”当先冲去,丈八蛇矛下无一合之敌,看的韩存保心中战意沸腾。

“林教头莫要抢功,金贼听着,你家韩爷爷来也”手中方天画戟飞舞,人头滚滚,居然丝毫不弱。

姚平仲看二人如此英勇,心中大喜,对左右道“千古功劳,就在此时,杀贼”

郭药师在后面看着冲来的宋军各个悍勇,不由吞了口口水,这也不用佯败了,真打也赢不了啊,但想到完颜宗望就在后面,如接战都不接,恐怕太假被责骂,故而硬着头皮骑马现身,指挥军士层层抵挡,战不到半刻,就喊道“如我无伤,当斩你等小儿之头,随我撤”

看到不到百丈外的郭药师,林冲和韩存保对视一眼,齐声怒吼,二人当先开道,长矛翻舞,如银蟒缠身,画戟连刺,如莲花四开,二将一路追杀,姚平仲紧随其后,很快来到了中军大寨。

林冲接着火光看到营寨上的帅旗,知道这里是中军大营,喜道“就是此处”

看着紧闭的寨门和急急忙忙聚集的金军,林冲蛇矛一挥,就是七八杆兵器被他打飞,战马一冲,就是数人骨碎肉离,韩存保不甘于后,看到边上一座鹿角,画戟一插,一翻,居然将鹿角举起,对着寨门就砸,这一砸何止千斤之力,居然把那寨门活活砸开,吓得那些金兵看韩存保就像活见鬼一样。

“快活捉完颜宗望”姚平仲大声喊道,只觉得天大功劳就在眼前,就在这时,只听到一阵鼓响,接着杀声四起,兵马群出,箭矢乱飞,姚平仲等人急忙挥舞兵刃拨打箭矢,姚平仲抽空看去,只见从四处奔出四路兵马,中军大寨中也涌出数百甲士,各个长枪重铠,簇拥着三人,一人身穿金价,当是完颜宗望,一人穿着宋国官服,自然是张邦昌,一人手握铁棒,却是马和尚。

“宋将,你等已经中了我家殿下之计了,我家殿下惜才,如你等愿降,日后不失王侯之位,如不降,明年今日,就是你等的忌日”

姚平仲只觉得如同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侧耳倾听,四周的厮杀声已经渐渐远去,知道除了自己深入这一只兵马外,其他兵马也中了算计,他怒视着张邦昌,觉得是张邦昌出卖了自己,看的张邦昌是又气又怨,要是真的是他出卖的也就罢了,但他真的是完全不知道今晚会有人夜袭啊,话说回来了,如果他知道此事,就是给他十万两白银他也不来啊。

除非给一百万。

“今日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冲,生擒完颜宗望”姚平仲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重围,唯一的希望就是生擒完颜宗望,以此来让金军投鼠忌器。

林冲和韩存保对视一眼,也大喝一声往前冲锋,完颜宗望哼了一声,一挥手,无数金兵涌了上去,林冲和韩存保拼命厮杀,一千军士无不用命,但敌众我寡,还不断有金军骑兵来回冲击,很快,宋军就被分割开来,姚平仲三将拼命才聚集在一起,但看着远处的完颜宗望,也明白难以功成了。

吊在高处的赵构看着不断宋军被杀,冲天的血腥让他直想吐,但被麻绳堵住的嘴巴又哪里吐的出来,不断灌入其耳的军士哀嚎声更是让他想捂住耳朵,四处滚动的人头尸块在火把的照耀下极为恐怖,赵构紧闭双目,但泪水却忍不住的留下。

他被金军的凶残吓怕了。

“将军,事不可为,请将军自行突围吧。”林冲一矛戳翻一个金将,气喘吁吁的对姚平仲说道。

“要走一起走。”姚平仲已经换了两杆大刀,这一把的刀口也卷刃了,他用力架开一金将的大斧,回首一刀砸断另外一个金兵的脑袋。

“将军快走,休要多言,林冲不过一匹夫,死也无恙,将军乃大将,折损必会动摇军心”林冲再吼一声,看了一眼被重重兵马保护的完颜宗望,一勒战马,喊道“豹子头林冲来也”

马蹄飞快,矛出如电,林冲浑身突然爆出霹雳响声,如同雷鸣,林冲一个激灵,只觉得本来觉得沉重的长矛好像又轻了起来,面对集刺自己的长枪兵,一阵矛花爆开,矛尖如同雪花般飘逸,旁人只觉得眼睛一花,挡在林冲面前的几个长枪兵便已几乎同时倒下。

“虎啸雷音,林教头好本领”韩存保见林冲临阵突破,不由喝道,他见林冲直取完颜宗望,知道林冲所想,方天画戟一挥,两腿一夹,挡开几杆刺向自己的长枪,吼道“林教头,你可莫要抢我功劳,留下完颜小贼的头颅给我”

姚平仲只见这二人并驾齐驱,一人长矛飞舞,一个画戟翻腾,重重的重甲长枪兵居然被二人杀的步步后退,完颜宗望也不由伸手让边上军士递上兵刃,戒备的看着这发狂的两员宋将。

姚平仲见金军因为林冲和韩存保二人的冲击而动摇起来,不敢再留,一手夺了一个金兵的狼牙棒,大刀一丢,带着剩下的军士向外突围而去。

完颜宗望见姚平仲向外逃,想着外面还有伏兵,便道“让他走,留下这两个就够了。”

马和尚手持铁棒,看着林冲骁勇,心中战意横生,喝道“让某家来”,手中铁棒抡圆了就打,林冲头都没回,翻手一架,只觉得一股巨力,眉头一皱,身子一偏,卸了力道,随后长矛横转,顺着一刺,马和尚一个铁马桥躲开,二人转着厮杀了起来。

另外一边,奔睹、那野、赛剌、台实四员金将死死的围住了韩存保,刀斧齐出,枪棒并举,韩存保手中方天画戟舞的车轮似的,居然和这四将战的平分秋色。

此时其他宋军要么逃走,要么被杀被俘,数千金兵围着这六人,这六人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完颜宗望几次拉弓又几次放下,只觉得从未见过如此宋将。ntent

风起大宋

第四百七十七章 罢李种学子闹事 收金银宗望挖坑

林冲和韩存保在金营中被数员金将围着厮杀,姚平仲带着不到百骑冲出了重围,他来到一片小树林边,勒马回头看向金营方向,那阵阵的喊杀声依旧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不由长叹一声,对左右道“我本想擒拿金帅,带兄弟们立下不世之功,如今却到了这个地步,兵败事小,恐金军以此为由,向官家发难,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官家。”

“那就别回去了!”一声大喝从树林中传出,姚平仲心中一颤,手中兵刃都差点掉到地上,抬眼看去,只见树林中冲出上千人,为首一将手持钢枪,枪尖直取他的喉咙,姚平仲手一抬,腰一弯,一个铁板桥躲了过去,再起身一看,自己这百骑已经被金军围住,姚平仲喊道“走,不要恋战!”催马就走,却听到一阵弓响,姚平仲的战马被连中数箭,姚平仲急忙一按战马,在战马倒地前跳了下去,接着一挥狼牙棒,砸开想过来围攻自己的几个金兵,也不管其他军士,夺路就跑,等术烈速回过神找他时,已经不知所踪了。

不说姚平仲逃向何处,再看林冲和韩存保,此时天空渐渐发白,二人大汗淋漓,胯下战马每一步都在打飘,数员金将只是遮挡,不求进攻,明显是想等二人力尽好生擒二人。

完颜宗望端坐在高处,手中端着奶茶,慢慢的喝着,数百金兵守卫在他面前,让他不会被林冲二人冲击。

“差不多了,生擒之!”完颜宗望见四处战事已平,便准备先回去歇息

“杀啊!!”

这时,从后方突然传出一阵喊杀声,完颜宗望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方向,发现是牟驼岗,气的把奶茶碗往地上一摔,骂道“好你一个董平,我不来拿你,你倒是来招惹我了!”

完颜宗望所料一点无错,董平和徐宁各率一千骑,从牟驼岗上冲了下来,直撞金营,金军厮杀一夜,就算没有上前线的也是一夜没睡,已成了疲兵,被董平冲的是节节败退,已经丢了两座大营。

完颜宗望急忙让人用绳索钩子拉下林冲和韩存保,二人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待二将被去了兵刃,五花大绑后,完颜宗望令将二人囚禁起来,待日后处理,再令众将去战董平。

“轰!”“轰!!”

又是一阵爆炸声,这一次来自东边,完颜宗望简直要抓狂了,这又是哪里来的宋军。

“报!!!报!从东边突然杀来上万宋军,打着平阴军军旗。”有快马闯进来报道。

“什么?”完颜宗望吃了一惊,他不明白为什么姜德敢离开东明到这里,难道不怕完颜闍母尾随其军吗。

此时完颜宗望也明白为什么董平会突击他的东营了,不是为了救被困住的这两个宋将,而是为了里应外合,将平阴军引入到牟驼岗内,到时候牟驼岗内有平阴军数万,粮草水源数月不缺,自己就是想攻也攻不下了。

完颜宗望明白自己的战略部署出现了重大偏差,脑子一转,说道“既然平阴军要救人就让他们救,放开东营,诸军紧守其他军寨,待我书信一封,派信使送给那平阴侯。”

姜德看着本来还在拼命阻拦自己的金军突然退去,没有派人追击,而是小心的迎向董平,待两军合一后,设一小寨于岗外,和金军大营相距不过三百米,自己带着主力驻扎到了牟驼岗内。

此时姜德也得到了昨夜姚平仲夜袭金军的消息,看金军这样井然有序的样子就知道昨夜姚平仲是大败了,也不知道林冲如何了,不由暗暗担心。

“报!有金军信使送上书信一封。”

“拿上来!”姜德道。

待姜德看完书信,对众将道“完颜宗望说他来只为问罪赵佶父子,和我本无关系,即使我杀败了他,赵佶父子也不会容我,许我千金,要我隔岸观火,你等觉得如何?”

“侯爷,这是金军的缓兵之计,此时东明城内还有金军数万,此时的完颜宗望必然去东明打探消息,一旦东明城内的金兵知道我军虚实,石秀恐怕拦不住,到时敌我大势逆转,还不如现在就和李大人约定时日,合力攻金,待金军大败后,再论其他。”魏定国拱手说道,他本是朝廷将领,心中隐隐还是希望有一天平阴军能和朝廷合二为一,并不想看到朝廷灭亡。

“侯爷,万万不可啊。”董平立刻说道“开封城内万人万心,要战依旧是我军为先,到时候我军和金军两败俱伤,李纲大人虽是侯爷好友,但朝廷却不会坐看我军离去的。”

姜德点点头,说道“李纲虽是我好友,但赵桓恐怕容不下我等,开封不能破,但赵桓要想割地议和,我也拦不得他,我决定回信给完颜宗望,如果他敢再攻开封,就别怪我让他来的了中原,回不去北国!

另外派人好生打探昨夜林教头的生死,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金营

“混蛋!大帅,让我率军和那平阴军决一死战吧!”

“对啊!大帅,我等南下以来,还从未受到如此侮辱!”

得知姜德的回信后,众多金将无不怒火冲天,完颜宗望却摇头道“不可,我军现在外强中干,如果和平阴军交战,被开封守军看破虚实,那我等就真的不一定能回得去北国了。

完颜闍母有我一半大军,在其军回援前,诸军不可挑衅平阴军,另外,郭药师,我令你部再向开封前进五里扎营!”

“遵令!”

“那个宋国亲王和宰相呢?”

“那狗屁亲王被昨夜的厮杀吓晕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呢。那宰相在帮我洗马,也不知道洗的来不。”马和尚笑道。

“还以为是个英雄王爷,原来也是外强中干,把那宰相叫过来。”完颜宗望说道。

没一会儿,狼狈不堪的张邦昌就被带了进来,昨夜开始宋军不断的攻击金军,让金军对他这个宋国宰相可是一点都不友好,看他身上的马粪马尿,完颜宗望就能想象到他受了多少罪。

“好你个宋相!居然敢蒙骗我,这可是你们宋国皇帝的主意?”完颜宗望拍案叫道。

张邦昌早就服软了,啪嗒一声跪下,一边擦眼泪一边脑子狂转,嘴里说道“大帅莫要误会,我家官人一心想和金国盟好,否则如何会连续送来两位亲王和宰相?

只是城中有人想依靠军功升官发财,为首的便是那李纲!”

“李纲?”完颜宗望抚须笑道“他不过是一臣子,如何能擅自调动兵马出战?”

张邦昌指着开封说道“大帅有所不知,我家官人刚刚登基,不少骄兵悍将还未心服,尤其是那些西军将帅,他们脑中只有军功,哪里来的君臣之礼啊。

必然是李纲鼓动的西军将帅,行此事,大帅此战如有俘获,一问何人领兵就知。”

昨夜张邦昌看的分明,是那姚平仲,故而如此说。

完颜宗望点点头道“你如此一说,却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我就不问罪你们皇帝,你现在就写下城中主战之人,我要你们皇帝一个一个的处理!”

张邦昌一想,这倒是个机会,飞快写下李纲、种师道等主战之人,还夹杂了一些和他不对付的官员,希望可以趁机一网打尽。

完颜宗望也不管他写的到底是谁,又写了一封语气严厉的信,派人将张邦昌送回到开封,要求赵桓处置这些主战派,并且在二十四个时辰内将金银、国书送还,否则就打进开封去。

知道张邦昌要走,赵构抓着张邦昌的手说道“张大人如见到我母妃,务必要帮我告知其不要难过,我必能回国。”

说着,赵构眼泪都在眼珠中打滚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机会能回去了,无论是和还是战,他都不可能离开。

张邦昌看着赵构这样,心中感叹,抽出手拱手道“殿下莫要着急,微臣回去后必会想办法周全殿下性命。”

这话说的二人都不信。

等张邦昌走后,“大帅,为何要放他们回去?”马和尚不解问道。

“这二人在我军营,宋军却敢连夜偷袭,可见这二人在宋国的地位根本不重要,这样的人我留着有何用?还不如送回去,让他们自己斗去。”完颜宗望笑着道“老狼主说过,再强大的国家,只要内部不和,都不用害怕,辽国如此,宋国也是如此。”

——开封

“我数路军马,均中了金军埋伏,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姚将军所部无一生还!臣亲眼看到我军被屠戮殆尽啊!”张邦昌在大殿上一边哭一边喊道,听着大殿下的战报,赵桓的脸比赵构还白,他看向李纲,木然道“李爱卿,如之奈何?”

李纲吞了吞口水,他还没出列,张邦昌就冲了出来,指着李纲骂道“好你个李纲,无耻小人,枉为人臣!我何曾惹过你,就算我惹过你,康王又有何辜?你要战功,却害的康王和我险些丧命,如能功成,便也罢了,如今金军限我朝两日内献出金银,否则就要攻城,你用此计时心中可有官家朝廷?不知道如今你李纲可有什么妙计退敌?”

李纲看着张邦昌这个模样,反而不急了,他反问道“不知道你张大人又有何妙计?”

张邦昌哼道“金军此来只为金银土地,之前李大人不也说过金银给他便是吗?退敌难道还要计策吗?”

“那我太原三镇难道也给了便是?”李纲怒道,他出列对赵桓道“官家,我听闻平阴侯已到城外,昨夜还和金军厮杀了一场,如今金人要我等两日内交出金银,必然是心有畏惧,微臣敢言,两日后我等不交金银国书,金人必退!”

“李大人!如金人到时候不退反进呢?到时候朝廷如何?官家如何?”李邦彦出列问道。

“我看李大人是想名留青史想疯了吧,拿朝廷和官家冒险,此可为人臣之道乎?”白时中也出列喝道。

“好了!都住口!!”赵桓拍案喝道,他看向种师道问道“老种相公,如金军攻城,可能守住?”

种师道叹了口气,他心中的累真的是难以言表,用兵之道,最忌的就是多头而行,昨夜姚平仲出战,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姚平仲还是他西军之人,城内的军心混乱可想而知了。

他拱手道“官家,如是昨夜之前,有九分胜算,如今,却只有四分了。”

“为何如此?”赵桓大惊问道。

“我军新败,折损的都是各军敢战之士,军心士气已经大跌,故而如此。”种师道解释道“要想取胜,不能死守,昨夜偷营不成,想来金军已经懈怠,今夜可再去,如再不得手,可令千人为一队,日夜袭扰,想来金军已是强弩之末,不要数日便可退。”

张邦昌急忙喊道“不可!不可啊!官家,如今金军还愿意和谈,如再夜袭,恐怕金军就真的要打进城来了!”

种师道皱眉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赵桓对着李纲说道“李爱卿,你放心,我绝不会将你交给金人的,但这仗却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寡人不怕死,但江山社稷却让寡人不得不以和为上啊。”

说着,赵桓又看向种师道说道“金人要我罢免二位爱卿,如今之计,也只能权宜如此了。”

赵桓说完,李纲已经心如死灰,他知道赵桓心意已决,但还是努力的说道“官家,微臣无碍,金银也无碍,太原三镇却是不能给。”

赵桓摇摇头道“不予国书,金军必不退兵,但各地节臣如何行事,开封却是管不到了。”

这话说的众人有的忧,有的喜,各不言表。

退了朝,李纲走在路上,看到到处都是敲门要税捐的宋军,心中苦闷难言,他来到自己的府上,见门外燕青站在哪里,不由转身想走,燕青快步上前抓住李纲道“李大人哪里去?这才当了相公几天,就不认识故人了?”

李纲捂着脸道“我知你是来向我要林教头的,此事我必会给林娘子一个交代!”

燕青放开手道“李大人说的哪里话,这为国厮杀本是军人本份,不说林教头还没阵亡,就是马革裹尸,吾等也不会怪大人,小人此次是带了侯爷的话。”

李纲急忙低声问道“平阴侯有什么话?”

燕青回道“平阴侯说,朝廷新败,官家必然求和,钱财无碍,土地却不能割让,平阴侯现率数万兵马在城外,如朝廷和金军议和,平阴侯愿尾随其后,使其不得侵占我大宋国土。”

李纲喜道“此事正和我心意,如今官家已经决定议和,金银国书明日就会送出城去,还请小乙哥告诉平阴侯,让其尾随北上。”

燕青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平阴侯和朝廷多有误会,还需要李大人从中周旋。”

李纲拍着胸口道“小乙哥放心,有我李纲在,必然不会让平阴侯蒙受不白之冤。”

燕青看着发须已白的李纲,唏嘘不已,又低声说道“李大人,有消息说太学生正在串联再次上书,李大人可要小心了。”

李纲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些太学生都是读书种子,不会出大事的,小乙哥无需多虑。”

燕青见李纲如此,不再说话,拱手告辞,往林冲家里去了。

此时姚平仲大败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开封,林冲家里已经挂起了白布,燕青还没进去,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外面,不由眉头一皱。

原本林娘子是在琼楼,只是姚平仲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后,林娘子坚持要回去办理丧事,说是不能让林冲魂魄无处安放,琼楼人太多,怕林冲的魂魄不敢来,燕青也无奈,虽安慰林娘子林冲不一定阵亡了,但一日过去,林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各方都说已阵亡了,也就信了

其实张邦昌是知道林冲二人被俘的,但他并没有说,因为那夜姚平仲喊是因为他才会夜袭失败,使得他极为畏惧林冲二人回来把这话传开,那李纲和西军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要是他做了也就罢了,关键他真的没做啊!

现在他将林冲二人阵亡的消息传出去,日后林冲要是回来了,他也能反诬林冲二人是被金国招降放回的奸细。

故而此时开封上下乃至姜德都不知道林冲活着。

林娘子回家后,燕青安排了几人帮忙打理白事,这才抽空去找李纲。

他走上前,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打斗声,再扫视门口这几人,发现几个熟人,都是昔日混迹在大相国寺附近的泼皮无赖。

燕青低下头跑到角落,从怀中抽出一个包裹,先是打开将布蒙住脸,然后拿出包裹中的东西,准备好后,施展轻功,跳入院中,只见一群人打成一团,自己派来的三五人被十多人围攻,已然招架不住,但依旧死死的护着林娘子等人。

外围的高槛不断的叫着什么不要伤了美人,看那样子,简直是迫不及待了。

“花花太岁受死!”燕青见这状,不敢犹豫,手中弩箭一发,口中大喝,高槛闻声看去,只见寒光一闪,一根弩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发髻。

“啊呀!快救我!”高槛大声喊着,他心中又气又怕,他本来是和高俅一同离开了,这次回来是得了高俅的指令,本不应搞得人尽皆知,只是见到林娘子办白事,不由色从心边起,这才带人闯了进来,想掠走林娘子,反正现在兵荒马乱,林冲又死了,没人会找他麻烦。

但这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坏他的好事。

燕青手拿双截棍,下了墙就往高槛冲去,高槛边上两人急忙上前想拦,被燕青一晃,只觉得眼前一个迷糊,就晕了过去。

高槛在后面看的分明,这个蒙面人一个跨步,双截棍来回一打,高俅给他的两个禁军就被打晕了,他转身想跑,却被燕青抓住,其他人投鼠忌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爹爹又是谁?”高槛被燕青抓在手里,急忙喊道。

“不就是高俅嘛!现在官家可是赵桓,不是赵佶,你爹爹是高俅又能如何?”燕青嘿嘿的笑道,他对着自己几个手下说道“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快带着这个小娘子走吧!”

林娘子听出来是燕青的声音,施了一礼,在几人护卫下离去。

高俅看着美人又跑了,哭丧着脸说道“好汉,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啊,只是因为林娘子新丧,想来帮帮忙罢了,这都是误会。”

燕青将其一把摔倒地上,手中弩箭上机,看着围着自己的十几号人说道“误会,我看不是,你们都给我到墙角蹲好,否则我保证这花花太岁变成死太岁!”

高槛见这些人还在犹豫,喊道“都给我蹲好喽!我要是伤了一点,回去就扒了你们的皮!”

这些人都是高俅选出来的禁军,不说本事如何,听话却是第一的,听高槛这样说,都老老实实的跑到墙角蹲好。

高槛嬉皮笑脸的对燕青说道“我的好哥哥,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燕青被他这话说的好笑,突然想到一事,问道“你不跟着高太尉去杭州,怎么回来了?”

高槛听到这话,眼神飘忽的说道“那杭州有什么好的,自然想回来。”

燕青哼道“开封随时可能城破,到时候你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除非有要事,否则你哪里敢回来,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废了你第三条腿!”

天见可怜啊!上次高槛被掠走做了个包皮手术,活活让他花了几年时间才重新硬的起来,期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受了多少苦,他都觉得他要是死了,说不定身体都腐烂不了。

高槛看着燕青的手弩对着自己的第三条腿,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哭喊道“我真的是贪玩才回来的,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啊。”

燕青眼珠一转,手弩对着高槛的脑袋,一边观察着那些蹲着的军士,一边在高槛身上摸了起来,当摸到高槛头发的时候,燕青明显发现高槛抖了一下,他顿时小心摸了起来,发现这高槛发髻中居然有个硬物,他不作声色的说道“也罢,你闭上眼睛!”

高槛一边闭眼,一边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燕青看着盯着自己的军士,手往怀里一抄,丢出一个烟雾弹,只听见砰的一声,一声爆炸响,接着一片迷雾散开,那些军士急忙涌过来,等烟雾散开,只剩下高槛一人,那燕青已经不知去向了。

高槛在军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模发髻,啊呀一声叫道“完了,完了,蜡丸不见了,爹爹非要打死我了!”

——琼楼

当燕青回到琼楼时,林娘子已经被安顿下来了,林娘子向燕青道了谢,燕青回过礼后,来到无人的房间,掏出蜡丸,用力掰开,里面是一张丝绸所做的布条,上面全是蝇头小楷,他飞快阅读,越看越惊,上面居然高俅的密令,要禁军几个将领暗通金人,想办法让金军入城。

燕青放下布条,整个人后背全是汗水,高俅可是赵佶的贴身小厮出身,他绝对不会背叛赵佶,在这样的事情上,高俅的所有所作所为都可以看成是赵佶的意思,这也就说清楚了为何高俅不敢派其他人,只敢让自己的儿子冒险传递消息。

这时,布条突然自燃了起来,燕青吓了一跳,想将其扑灭,但丝绸本就极为易燃,等燕青将其扑灭时,已经成了黑灰。

燕青咋舌不已,这高俅倒是小心的很。

燕青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凭着记忆写了一份刚刚的信,编成密语,安排人去送信给姜德。

——牟驼岗

姜德看着燕青送来的情报,闭上了眼睛。

历史中,整个靖康之战处处透露着诡异。

不说最后赵佶父子脑子进水一般的自投罗网,也不说那想着依靠神兵神将,就说刚刚发生的黄河之战,数万兵马莫名其妙的就崩溃了,金军用了数日才能渡河,却没有一只兵马阻拦他们,姚平仲夜袭却被反包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实在难说。

姜德收起被翻译的情报,看着桌上的地图暗暗思考了起来。

刚刚传来战报,完颜闍母已经得到了完颜宗望的消息,数门齐出,朱武来的到底是慢了一些,石秀抵挡不住,败退下来,完颜闍母要不了一会就会和完颜宗望会师,到时候完颜宗望手里的力量就不是自己能够制衡的了。

赵桓已经答应议和,想来不日金兵就会退军,这个时候卢俊义应该已经到达了大名府,到时候金军不得入,必会加快北退,按照历史,种师道会一路跟随,虽然自己和种师道有一面之缘,又因为棉花等生意和西军有些关系,但面对国家大事,种师道不会给自己什么面子。

想到这里,姜德明白,自己扬名得利的目的已经达到,该做的是保留战果和实力了。

——金营

完颜宗望得知赵桓答应了他全部条件,大喜过望,对左右道“大事成矣!”

“报!!大帅,大名府战报!”这时,几个军士搀扶着一人走了进来,完颜宗望急忙站起来问道“大名府如何了?”

那人抬头回道“昨夜突然来了一只宋军,打的是平阴军旗号,约有两三万人,夜袭我军大营,大名府内见我军混乱,一个文官率军出战,四殿下抵挡不住,此时已经退到魏店了。”

“地图!”完颜宗望大吼道,地图飞快打开,完颜宗望指着魏店道“四弟甚好!守住了我军北去渡口,可记下一功。”

刚刚回来的完颜闍母拱手道“大帅,这平阴军和其他宋军不同,善战悍勇,军械精良,乃我军大敌啊!”

董才也道“尤其是那火器,简直防不胜防。”

完颜宗望点头道“我军必须也要有火器,等我回国,就会派人寻觅工匠,如今平阴军守住了大名府,隐隐切断我军后路,但我判断姜信之绝对不愿意和我军死战,否则我们两败俱伤,最后倒霉的不是我,而是他!宋国朝廷是容不下他的。”

说着,完颜宗望看向马和尚道“昨夜被抓的那两个战将中有一人叫林冲的,我曾经听我师父说过,这林冲和平阴军关系紧密,你立刻将其高挂在平阴军可见之处,告诉平阴军,要是他们敢来攻我,这林冲就是第一个死的!”

“遵命!”

——牟驼岗

“什么?林师兄被挂在了旗杆上?”姜德大喜道“这样说他没死?之前燕青情报不是说林师兄已经阵亡了吗?”

“是啊!我亲眼看见了,林教头就是受了点伤,好好的呢。”成闵也是兴高采烈的说道“那金将还派人来说,如果我们下岗,他们就射死林教头。”

“我就没想出兵!”姜德搓着手说道“卢师兄传来消息,大名府之围已经解了,完颜宗弼退兵于魏店,想来完颜宗望是得到消息了,故而如此,也罢,传信给他,只要他还我林师兄,我保证不伤他一人!”

——次日

又是朝会,经过昨日一日的收刮和之前的准备,金军要的金五十万,银五百万已经凑齐,今日张邦昌等人便是和赵佶请国书准备去金营的。

退了早朝,张邦昌和李邦彦等人走出宫门,突然从街头涌出一群身穿太学服的学子,这些朝官看到这么多学生,吃了一惊,突然听到一声喊“不要走了李邦彦、张邦昌、白时中他们!”

李邦彦被点了名,觉得自己好歹是宰相,又在皇宫外,边上就是禁军,怕什么,便指向那人说道“好大胆子!天子脚下,也敢放肆?”

为首那人就是陈东,他喊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你等面对强敌,不求退敌,却坑害李公、种公,饶你不得!”

说着,陈东红着眼就冲了上前,其他的太学生也跟着冲上前抓住李邦彦等人要打,还好李邦彦都带了家丁,又有禁军看到拦住,李邦彦才没被活生生打死。

这时开封府各地都得知了太学生情愿恢复李纲和种师道的消息,纷纷赶来支援,不到两炷香,居然聚集了上万人,那些守卫的禁军看到这样,如临大敌,让李邦彦等人回宫去见赵桓,紧闭宫门。

赵桓得知太学生在宫外聚集,不由问道“前几日是为了六贼,今日又是为何?”

张邦昌哭着说道“为微臣等人的命而来,那些学子都说大宋谁都可以缺了,就是不能缺了李纲,朝廷按照金人的意思罢免李纲,故而闹事。”

一句话顿时让赵桓本来对李纲的一丝歉意烟消云散,他哼哼的说道“我倒是要去听听,这些太学生想做什么?”

赵桓来到宫墙,往外一看,只见宫外黑压压的人直到天边,蹲下缩起脑袋问道“为何如此多人?”

吴敏说道“恐怕已经有三五万人了,官家,不能再如此了。”

赵桓对其说道“吴爱卿,你去问问这些太学生到底要干什么?”

吴敏便探出脑袋喊道“你等聚集到底有何意愿,何不告知圣人?”

陈东等人齐齐的拿出一本奏折,喊了起来“在廷之臣,奋勇不顾、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纲是也,所谓社稷之臣也。其庸缪不才、忌疾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者,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赵野、王孝迪、蔡懋、李棁之徒是也,所谓社稷之贼也。

陛下拔纲列卿之中,不一二日为执政,中外相庆,知陛下之能任贤矣。斥时中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然纲任而未专,时中斥而未去,复相邦彦,又相邦昌,自余又皆擢用,何陛下任贤犹未能勿贰,去邪犹未能勿疑乎?今又闻罢纲职事,臣等惊疑,莫知所以。

“纲起自庶官,独任大事。邦彦等疾如仇雠,恐其成功,因用兵小不利,遂得乘闲投隙,归罪于纲。夫一胜一负,兵家常势,岂可遽以此倾动任事之臣。窃闻邦彦、时中等尽劝陛下他幸,京城骚动,若非纲为陛下建言,则乘舆播迁,宗庙社稷已为丘墟,生灵已遭鱼肉。赖聪明不惑,特从其请,宜邦彦等谗嫉无所不至。陛下若听其言,斥纲不用,宗社存亡,未可知也。邦彦等执议割地,盖河北实朝廷根本,无三关四镇,是弃河北,朝廷能复都大梁乎?则不知割太原、中山、河间以北之后,邦彦等能使金人不复败盟乎?

一进一退,在纲为甚轻,朝廷为甚重。幸陛下即反前命,复纲旧职,以安中外之心,付种师道以阃外之事。陛下不信臣言,请遍问诸国人,必皆曰纲可用,邦彦等可斥也。用舍之际,可不审诸!”

听着这洋洋洒洒,有处处杀气腾腾的奏折,被点了名字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暗暗记下心头。

赵桓无奈,让吴敏对外表示罢免李纲种师道不过的临危之计,日后必当复用。

陈东等人还是不肯,疯了一般击打登闻鼓,居然把登闻鼓都给击破了。

开封府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开封府府尹自然得出面,王时雍对众人问道“你们如此胁迫天子,难道是士大夫所该做的吗?还不快散开?”

有学子回道“吾等逼迫陛下,总比奸邪逼迫的好!”说完,不少情绪激动的学子做势要冲上前殴打王时雍,王时雍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这才幸免于难。

朝臣中本来就有希望李纲起复的,便劝赵桓答应,赵桓无奈,让耿南仲对外说愿意起复李纲和种师道,陈东大喜,对众人说道“官家已经答应了,我们散了吧。”

有人喊道“如果是假的怎么办?还是让内官将李相公叫来吧。”

陈东也觉得有理,赵桓见状就让内官去传李纲,内侍朱拱带着数十人去传李纲,却没想到开封府已经乱成这样,李纲居然不在府内,原来李纲在昨日被罢官后,心情郁闷,昨夜去了琼楼寻岳和喝酒,此时还没醒来呢,燕青等人见外面这样,也乐得不叫醒李纲,故而寻不到。

陈东等人等了一个时辰,见朱拱空手而回,有人怒道“必然是这些阉奴做鬼!不如杀了!”说完就用石头砸向朱拱。

朱拱猝不及防,吃了一击,倒在地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那些跟在朱拱后面的急忙上前要救,有人喊道“阉奴不想让李大人起复!打死他们!”数百人闻言向前冲,陈东怎么也拦不住,等人群散开,这数十人居然已经被活活打死,甚至朱拱还被分尸数断。

宫墙上的赵桓哪里见过这个,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纲找不到,只能再去招种师道,这一下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等李纲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他得知外面已经天下大乱,急忙赶到皇宫,得知已经有数十内官被学子杀死,脸瞬间铁青,他怒视陈东道“汝等如此,心中可有王法?杀人偿命!刚刚杀人的都给我站过来!”

那些动手的学子还自我感觉不错,站到一边得意不已,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能让李纲起复,陈东却明白了什么,他低声问道“李相公可能保全?”

李纲叹道“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你等当真不知何为王法啊!”

李纲来到赵桓面前,当先哭着求死,脸色苍白的赵桓冷笑道“你李纲要是今日死了,也不知道我赵桓还有明日否?”

李纲急忙磕头道“官家慎言!学子担忧国事,故而如此,请官家宽恕!”

赵桓没有答他的话,而是先宣布恢复李纲的官职,让李纲出面喝退宫外的民众,这时种师道也到了,学子抢前掀开马车的车帘,见果然是种师道,大喜道“是种相公!”民众顿时三呼万岁起来。

赵桓的脸色越来越差了,李纲急忙出面让众人退去,陈东也知道祸事了,急忙逃走。

等民众散开,赵桓立刻传来王时雍,要求捉拿之前杀人的学子,并且斩首示众。

王时雍想着当时的场景就害怕,对赵桓道“官家,杀一儆百虽然有效,但其他人如未受到任何惩戒,反而容易使其生出骄横之气,不如将太学学子全部下狱,令其反省,也好明白朝廷威严。”

赵桓点头道“甚好,此时李相公和你一起去办。”

李纲知道这是要自己自污,不敢不应,一时间开封鸡飞狗跳,到处搜抓捕拿,宋国失去士人心便是从此开始的,李纲也自此彻底失去了赵桓的帝心,赵桓对李纲开始防多用少,不少大事都不让其参与,只给空名,不给实职。

又是一日,大清早,开封府门便打的大开,一辆辆的车被拉向了金营,这些车上全是一箱箱的金银玉器,开封的百姓看着这只车队,又气又哀,张邦昌走在最前面,车队之后还有上百的歌女,这些是赵桓特意送给完颜宗望的礼物,完颜宗望这次倒是没想到这节。

完颜宗望看到张邦昌回来,还带着一车车的金银,大喜过望,拍着张邦昌的肩膀道“你是个好人,不错,国书何在?”

张邦昌被完颜宗望拍了一下,只觉得身体都酥麻了三分,这种感觉,他上次还是第一次见赵佶的时候有过。

张邦昌看向边上一人,这人约三十多岁,长得仪表堂堂,他拱手道“宋国国书在此,请”

话没说完,完颜宗望边上的马和尚上前一把夺过,递给了完颜宗望,那人又气又恼,张邦昌急忙拉住那人说道“清卿息怒,国事为重!”

完颜宗望打开,细细读之,见果然有宋国割让太原三镇之话,大喜道“甚好!如此我明日就退兵。”说着,完颜宗望指向那人道“这是何人啊?”

张邦昌拱手道“此乃我国礼部侍郎,李若水。”

完颜宗望哦了一声,笑道“你们南人长得都不错,李若水,你会啥?”

李若水仰头道“四书五经,百家诸子,微臣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完颜宗望摇摇头问道“你会骑马射箭吗?”

“吾乃文官,自然不会。”

“你会种田放牧吗?”

“吾乃书生,自然不会。”

“那你可会断阴阳,判生死?”

“此乃巫蛊之术,吾不会。”

完颜宗望点点头道“明白了,啥也不会!”

李若水气的脸色铁青,看的众多金将哈哈大笑起来。

张邦昌想起赵构,见完颜宗望心情甚好,问道“不知道康王殿下?”

完颜宗望脸立刻拉了下来道“怎么?你急的让康王回去,是不是想蒙骗于我,等康王一走,就要和我军交战?”

张邦昌急忙道“大帅误会!误会啊!上国之军猛如虎,悍如龙,我国如何能当之?”

完颜宗望抚须道“你也不可这样说,你宋国那个平阴侯手下的军队还是不错的,我想你们宋国其他军队加起来,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张邦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问道“大帅何出此言啊?”

完颜宗望一边走着看金兵开箱验货,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军和平阴军交过手,他们兵强将勇,你们把这样的强军放在开封边上,倒是很对,就是放的远了一些,要是再近一些,我军说不定都过不了黄河。”

张邦昌装作不解的问道“平阴侯说他麾下只有三万兵马,大帅太谦虚了。”

完颜宗望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道“三万?胡说八道!他最少有三十万兵马!而且还都是着甲兵,骑兵最少都有十万!”

张邦昌吞了口口水,说道“不会吧,大帅,你可别吓小人,去掉西军,我大宋就是把官家的御马都算上,恐怕也凑不齐十万战马吧,再者说了,三十万人马,人吃马嚼,得多少钱粮才能养得起啊。”

完颜宗望扳着手指头帮张邦昌算了起来“这平阴侯先是从梁山起家,当时就有骑兵不下五千,后得了高丽,又和我大金、辽国往来,采购的战马不下五万,加上高丽马,就有七八万了,再掠夺倭国和海商,现在又得了牟驼岗上的战马,我说他有十万骑兵,都是往低了说。

你想想骑兵都有十万,甲兵三十万又哪里多了呢?

至于你说三十万兵马人吃马嚼,你可知道你身上披着的羊毛披风是何人的买卖?我大军从北向南,横行无忌,唯独在内黄吃了亏,就是因为内黄有平阴军镇守,你说为何平阴侯不在梁山,却在内黄呢?”

张邦昌点点头,记在心上,对于宋国来说,内忧永远比外患重要。

毕竟现在金兵也要退了,历史再一次证明,外敌是不能灭亡一个王朝的,只有内乱才会。

李若水听了完颜宗望的话,气的骂道“李纲还口口声声说姜信之乃忠君爱国之人,如是忠君爱国之人,为何阴养兵马如此之多?”

完颜宗望笑道“你这南官倒是读书读傻了,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你这南国皇帝可以姓赵,难道就不能该成姓姜?”

说着,完颜宗望道“好了,等我过了黄河,就会把你们的康王放了,回去好好劝劝你们的皇帝,没事不要搞些阴谋诡计,要不是你们暗通张觉,哪里会有这些事情呢。”

说到张觉,张邦昌和李若水都没什么话说,这事情的确是宋国理亏,现在金国来找麻烦,也没什么好说的。

最重要的是,就和完颜宗望说的那样,天下兵强马壮者当之,打不过人家,还能如何?

——开封

张邦昌和李若水将去金营的前前后后报给赵桓,当得知平阴军不下三十万时,赵桓脸都青了,他问道“平阴侯拥兵三十万?如何养之?”

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啊,赵桓想想三十万甲兵都觉得牙疼,这一年得多少钱啊,他怎么也不相信梁山有这个财力。

张邦昌和李若水对望一眼,觉得有些道理,即使有内黄的支持,但内黄那些商人难道自己不要赚钱了?怎么也不可能倾家荡产的给予梁山支持吧。

李若水还是说道“官家,话虽如此,但梁山游离于朝廷之外已久,平阴侯阴养兵马的消息朝野也早有风闻,听闻在整个山东,已经只知平阴侯,不知有朝廷了,要想知道平阴侯是忠是奸,只要一试便知。”

“如何试探?”整个赵桓倒是有兴趣。

“牟驼岗为我朝粮草战马囤积之地,原来因金军在,平阴侯临时监管也就罢了,此时金军已然要退,这牟驼岗是否该归还朝廷?原有的粮草战马,是否都还在?这便可知晓其心!”李若水说道。

赵桓拍掌道“甚好,便如此办,等金兵一退,就派人去接受牟驼岗,另外招平阴侯入城,如平阴侯不愿归还朝廷战马物资或者不愿意入城,必是有异心,也好早做准备。”

这时,一个内官进来道“官家,种师道到了。”

“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种师道走了进来。

赵桓笑着对种师道说道“来来来,刚刚张相公回来了,金人已经答应明日就会退兵,寡人之前罢免你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却又要麻烦老相公了。”

种师道这些日子已经明白了自己在赵桓心中并不被信任,与其多说,不如少说,他拱手道“请官家吩咐。”

赵桓点点头道“金军已经拿到了国书,但寡人并不真的想将祖宗土地送给他人,我要你率军一路跟随北上,不得和金人交战,但也不能让金人得到中山等地,等金军退回金国后,你就驻扎在中山等地,防备金人再次南下。”

说到兵事,种师道责无旁贷的说道“请官家放心,有微臣在,我大宋国土,绝不会有失!”

赵桓点点头让其退下,张邦昌不解问道“官家,难道平阴军不管了吗?如果种老将军离开,恐怕难以有人能制住平阴侯。”

赵桓抚须道“我曾经听闻皇城司上报,西军近年来财物颇丰,其来源便是羊毛和棉花等物,因此对付平阴军绝对不能依靠西军将帅。

传汪伯彦来。”

汪伯彦字廷俊,徽州祁门人,此时为直龙图阁,相州知府,听闻开封有难,特地带了数千丁勇来开封勤王。

李若水对汪伯彦也有些了解,拱手道“官家难道想让汪大人前往牟驼岗?”

赵桓点头道“汪廷俊熟知兵法,昔日的《河北边防十策》就甚得我意,去相州不到一年,就经营出近千骑士,可见其能力。”

没一会儿,汪伯彦走了进来,这人此时已有五十余岁,打扮的一丝不苟,身材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发福,而是显得精干,让人看的极有好感。

“微臣见过官家。”汪伯彦对着赵桓施礼道

“爱卿平身。”赵桓让其坐下然后说道“如今金人已经答应退兵,寡人无他忧,唯虑平阴侯,此人本是盗贼出身,桀骜不驯,你可有法?”

汪伯彦拱手道“官家何必多虑,官家为君,平阴侯为臣,只要官家下旨让其进宫,仿昔日太祖故事,将其圈养在开封,如日军金兵再来可用其为将,如天下太平则许其富贵,也不枉了君臣情谊。”

赵桓对汪伯彦的对答极为满意,便让其代李纲位,统领兵马,准备待金兵退去后就围困牟驼岗。

——次日

姜德刚刚起床就得到金兵退军的消息,他看着金兵大张旗鼓,有条不紊的退兵,眉头微皱,如此作为,很明显是为了让后面的宋军忌惮。

完颜宗望来到牟驼岗下,看着高高飘荡的平阴军日月旗帜,笑道“都给我喊,多谢平阴侯相助!”

马和尚等人听了不由咧嘴一笑,齐齐大喊道“多谢平阴侯相助!多谢平阴侯相助!!”

姜德听了脸色大变,这完颜宗望真的是要坑死他啊,他来此一为钱粮,二为名声,完颜宗望这样一吼,很多事情就难说了。

姜德当下点起兵马,准备冲杀完颜宗望,却又见到完颜宗望将二人高高挂起,不用问也知是林冲二人,不由气的咬牙切齿。

这时,两只大军从开封开出,一只打着种旗,一只打着汪旗,分兵合路的向牟驼岗开来,当听到远处有喊声,种师道急忙派人去打探,当得知完颜宗望在感谢平阴侯,不由脸皮抽动了一下。

姜德此时也得知了开封开来两只大军的消息,他脑子一转,知道这最少有一只大军是对着自己来的,便派人向完颜宗望讨要林冲二人,否则就扬言开战。

完颜宗望知道自己这一手已经惹火了姜德,答应过了黄河就放林冲等人离开,又得知开封中出来了兵马,便加快行军。

姜德干脆让董平、秦明二将,带着两千骑兵,跟在了完颜宗望之后,再让已经快到的朱武过广济河去开封城东驻扎,并且收集船只,再让军士整理军械,将牟驼岗的物资打点上车,自己则带上面具,带着武松和近卫迎向种师道和汪伯彦。

种师道二人担忧和金军靠的太近会导致金军去而复返,便等了半日,直到探马来报金军后军都已经到了黄河边,这才进军。

走了片刻,种师道见牟驼岗来了一只人马,对汪伯彦拱手道“汪大人,金人狡诈,我要抓紧跟上,还请汪大人自行前往牟驼岗。”

汪伯彦本来就对种师道心有成见,笑嘻嘻的应下后让种师道离开。

“会之,看来这种老相公果然和平阴侯有些关系啊。”汪伯彦对后面的一个男子说道。

那男子走出来,阳光之下,短髯有姿,不是秦桧又是谁。

秦桧对汪伯彦拱手道“恩师,种师道虽然忠心耿耿,却是西军将门之代表,恩师难道不知兔死狐悲?”

汪伯彦皱了下眉头,看向秦桧道“会之,听你的意思,你不希望我对付平阴侯?”

秦桧笑了一下,拱手埋住脸说道“平阴侯麾下兵马即使没有传闻的三十万,也有数万,此人又桀骜不驯,必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恩师想拿下他,不可用强,当以言语试探,如其不从,便当放其离开。”

“放其离开?官家问我,当如何?”汪伯彦不解问道。

秦桧贴上前,低声说道“金军虽退,但学生料其必会再来,恩师的机会在外而不在内啊,如官家告罪,恩师当领罪再往河北,勤练兵马,以待天时。”

汪伯彦仔细一想,觉得有理,这朝中混乱不堪,自己比不上李邦彦,张邦昌等人,还不如先去河北,以待天时。

汪伯彦心中主意打定,来见姜德,见姜德戴着面具,心中不喜,说道“本官乃直龙图阁汪伯彦,封官家圣旨,请平阴侯进宫面圣。”

姜德一听,啊呦,又是一个大奸臣啊,便仔细看了看他,发现长得也挺端正,不由觉得面由心生这句话是假的。

“汪大人,不知道官家要见我,有何要事啊?”姜德笑着问道。

汪伯彦看姜德居然不下马见礼,心中怒火燃起,却暗暗压下,说道“想来是要给侯爷封赏吧,本官虽在城中,也听闻侯爷勇战金军之事,另外我还带了酒水菜肉,特来犒赏侯爷兵马。”

姜德眯眼看着他,心中思量起来,要是不去开封,想来也没人拦得住自己,只是之前完颜宗望这一吼,自己再跑,恐怕天下都会怀疑自己和金人有勾结。

想到此处,姜德便拱手道“官家有旨,微臣哪里敢不遵呢,只是外臣入内,如何能无礼物,何况外臣风尘仆仆,和礼不同,请稍等片刻。”

说着,姜德调转马头,带兵回岗去了,汪伯彦看向秦桧问道“会之以为这人何意?”

秦桧也大感不解,他之前劝说汪伯彦为的是还李纲的情面,却没想到这平阴侯居然真的敢入开封。

二人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只白鸽从牟驼岗飞向了开封。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正当汪伯彦觉得姜德是不是准备撤军的时候,听到士兵传出一阵呼喊声,汪伯彦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千人的铁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只骑兵均为高头大马,战马身上都有甲具,军士身上清一色的山文甲,手持长枪,弓箭随腰,旌旗猎猎,威风鼎鼎。

“这姜信之想做什么?”汪伯彦怒道,这样一只铁骑,难道这个平阴侯是在示威?

姜德哈哈笑着骑马上前,对汪伯彦拱手道“外臣带了一些礼物,准备献给官家,还请汪大人带路。”

“不知道是什么礼物?”汪伯彦气道,他刚刚想到,这些骑兵骑的战马说不定就是牟驼岗上圈养的,这拿朝廷的战马摆威风,当真要脸。

姜德挥手道“也非他物,外臣从出兵以来,连战数场金兵,侥幸得了数千金人头颅,特来献上!”

说着,骑兵分开,一队车队露了出来,车上满满的都是人头,幸好此时是冬天,人头倒也没有发臭。

汪伯彦毕竟是个文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别说他了,禁军中又有几人见过数千的头颅放在一块的,不少人呕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姜德边上的武松轻蔑的看了这些禁军一眼,就这样的货色,就是数万人,给他一千梁山弟兄,他就敢冲破他们。

“好了,我们走吧!”姜德突然骑马加速,直接冲到了汪伯彦的身边,一把抓住汪伯彦的手,汪伯彦边上的禁军将领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姜德的身份在那呢,武松带着数人也围了过来,将汪伯彦和禁军隔开,姜德抓住汪伯彦的手说道“来来来,汪大人,我们一起去面圣。”

隐在汪伯彦之后的秦桧看到姜德这样一手,暗暗称赞不已,对姜德高看了几分。

姜德的动向早有探马报向开封,赵桓得知姜德带千骑来开封,皱眉对张邦昌道“看来这平阴侯果然心怀叵测,否则为何如此?”

边上吴敏听闻启奏道“官家,如今金兵刚退,开封不能再起波澜,平阴侯虽然跋扈,但毕竟愿意前来,还是要安抚为上。”

这也是因为吴敏时常听李纲说梁山多是好汉,故而如此。

耿南仲也知道李纲和平阴军有交情,秉承着凡是李纲赞同的我都反对的精神,拱手道“官家,万万不可,平阴侯阴养兵马,可见其野心勃勃,如今来了开封,当一举拿下,不可轻放啊。”

这时,有内官来报汪伯彦和姜德已经到了城门外不到一里了,还报道姜德带了数车的人头。

吴敏叹道“平阴侯果为良将,官家当善用之啊。”

耿南仲则是更加受不了了,他说道“如此强兵却不为朝廷所用,官家当慎之!”

赵桓见二人争吵不休,看向张邦昌问道“张爱卿有何高见?”

张邦昌说道“官家请其来,其来了,难道官家不见?一千骑兵在开封城内,又能如何?数车金兵头颅,是真是假,还不知晓,微臣听闻边疆常有杀良冒功之事,想那金兵强横,如何是那么好战的。”

赵桓听得连连点头,便道“既然如此,便让其进城,想数万禁军护卫,必不会有事。”

姜德看着紧闭的开封城门慢慢打开,拍了拍已经全是汗水的汪伯彦的手说道“汪大人啊,此次你我同生共死,日后也是佳话啊。”

汪伯彦简直要吓尿了,干嘛呢,怎么就同生共死了,谁要死啊,你要去你去啊,拉着我干嘛,再说了你当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效仿谁啊,我也读三国的好吧。

城门大开,姜德可以看到百姓们已经聚集在两旁,不得不说,开封的百姓是真的爱看热闹。

“唱从军歌!”姜德既然来了,就准备要大闹一场。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战袍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胡奴不顾身!”

上千个大汉齐声高唱了起来,这首本该出现在千年后的歌曲在这个时代的开封城中回响了起来,开封城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不由安静了下来,护卫在两旁的禁军也好奇的看着这支明显和他们不同的骑兵。

只见这队骑兵,刀枪如雪,士气高昂,响亮的歌声和整齐的步伐让世人都明白这是一只强兵。

“快看,那是什么?”

一辆辆的马车开入了开封城,一车车的人头让两旁的百姓不由后退了一步,刚刚还给他们感觉阳光的骑兵瞬间变得冷血起来。

姜德看了一眼武松,武松点点头,对百姓喊道“平阴侯斩杀金兵三千,吓跑了金军,此次特来向官家献捷,请官家允许其出兵光复河北了,快告诉大家伙吧!”

“什么?金兵是被平阴侯吓跑的?”

“我也听我家二大爷的三外孙女说了,东明那边打的很厉害,就是平阴侯的兵。”

“我也听说了,说平阴侯还亲率兵马冲金营,和当年赵子龙有的一拼啊。”

姜德埋伏在城内的无数暗谍开始行动起来了,这些人疯狂的传着平阴侯忠君爱国的传说,什么夜闯金营七进七出啊,什么血战东明啊,什么包围金兵使得金军不得不退啊,说的有鼻子有眼,慢慢的百姓都觉得,这金兵退了恐怕真的不是因为金银拿到手了,就和说的一样,这强盗还会有满足的时候?这是因为刀子快来了,所以不得不退啊。

刚刚面临了一场灭城之灾的开封太需要一个保护神,一个绝世战将了,姜德散播的三分真七分假的各种故事让所有人都感觉姜德就是天降将种,是上天送给他们大宋的。

等姜德来到皇宫外时,已经变成数万百姓簇拥着他来宫外的了。

赵桓站在宫楼上,面色铁青,这样的场面也太熟悉了吧,这不是前两天刚刚来过一次吗。



第四百七十八章 见赵桓姜德示真身 七令箭种师中丧命

等姜德来到皇宫外时,已经变成数万百姓簇拥着他来宫外的了。

赵桓站在宫楼上,面色铁青,这样的场面也太熟悉了吧,这不是前两天刚刚来过一次吗。姜德骑马来到前方的空地,数万双眼睛耳朵都听着他说话,后面听不见的则让前面听得见的人实时转播,在这个时代也只能这样了。

“他想做什么?让他下马进宫来!”赵桓指着姜德喝道。

自有内官传话,姜德看了看四周,见聚集的人已经够了,将汪伯彦交给武松,翻身下马,对宫墙上大吼道“平阴侯姜德姜信之,求见官家!”

说着,姜德摘下了面具,一张年轻清秀的脸露在了外面,宫内宫外不由惊呼了起来,这平阴侯居然如此年轻,一些人更是惊道,这姜德不是云游四海去了吗?如何就变成了姜信之了?

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姜德深思熟虑过的,此时的平阴军已经要站到历史的大舞台上,姜信之这个面具人也是时候下场了,赵桓招他入城,可见无论日后金兵是否再南下,朝廷都无法在容下半割据的梁山了,梁山要养兵马,那么内黄等地的生意也会暴露在朝廷的眼中,毕竟这根本瞒不住人,只是之前没人敢又或者说没人愿意说罢了。

“姜德?”赵桓看着下面的姜德,心中大恐,这样一个改名换姓,阴养兵马的人,能有什么忠诚可言?

“微臣姜德见过官家,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恕罪。”姜德再次吼道。

“免礼!”赵桓自然不需要大声叫,有内官帮他传话。

“平阴侯,你居然就是昔日唱名东华门的姜德,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赵桓先扣上一个大帽子再说。

姜德拱手道“微臣从未说过自己不是姜德,何罪之有?”

“好胆!”“罪该斩!”城墙上众臣纷纷怒道。

姜德哼了一声,这城墙上和赵桓站的近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这些人骂的越大声,他反而会越高兴。

“官家,你问了微臣,微臣也要来问你!”姜德大声喝道。

“微臣本是内黄布衣,得太上皇恩德,唱名东华门,又得江湖豪杰仰慕,得掌梁山泊,一心忠君报国,率豪杰以投朝廷,冒箭矢以战江淮,先平王庆,再败方腊,震高丽倭国于海外,使我宋人在海上无人敢欺,得开国百年未有之太平,马不停蹄,人不卸甲,又得战报于金寇,先战东明,后战牟驼岗,幸得天佑,杀敌数千,围贼数万,本欲乘胜追击,与种相公会猎于城下,与李相公图谋于北域,与天下豪杰奋力于中原,匡社稷于危难,复燕云于汉图,却不知为何今日金兵说朝廷已经割地献金议和,微臣不信,想追之,汪大人却出兵阻微臣于岗上,不许微臣追击,使得金兵全军而还,微臣请问官家,是有奸臣堵塞还是有邪妃乱宫?”姜德猛地一挥手“还请陛下直言!”

“请陛下直言!请陛下直言!!”

武松等人齐声大喝,带的四周的百姓也觉得皇帝周围大概真的是有奸邪,否则前两天那些太学生才闹过,今天这个侯爷怎么又来闹了,也跟着喊了起来。

姜德看着四周跟着喊的百姓,脑中回想起昔日听一个光头老爷爷说过的话,老百姓其实是从众的,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往往会警惕而机敏,但如果是一群人,他们就会被气氛所带动,盲目而景从,这也是为何邪教传教往往会聚集大量人一起传教,为的就是这个。

“陛下,请直言!”姜德运起内力,大声喝道,赵桓听了只觉得胸口发闷,见赵桓如此,宫内一人大恼,指着姜德喝道“平阴侯如此逼迫,不怕悠悠之口吗?”

姜德看向那人,却也认得,拱手道“李大人,此战本可退敌保土,如今却割地献金,如昔日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金人今日退,明日必复来,今日如不给将士个说法,明日谁还愿冒死勤王?怎么?本侯冒死奋战,无功反而有过乎?”

“你阴养兵马,私封官爵,如同谋反!左右,给我拿下!!”李若水也不管了,大声喝道。

姜德眼睛一眯,喝道“陛下未言,你乃何人,竟敢妄言!”

听到李若水说要拿姜德,姜德麾下铁骑各个弓箭拉开,对着那些禁军,随时准备开打,武松更是刀刃放到了汪伯彦的脖子上,只要一开战,就先拿汪伯彦开刀。

四周的百姓见到要开打了,不仅仅没有逃跑,反而更加兴奋了起来,不少泼皮大呼小叫,生怕打不起来。

这些泼皮都知道,只要一乱,就是他们发财的时候。

四周的禁军看着杀气腾腾的姜德军,一下子居然不敢动了,这也难怪,能战之军都被老种带走了,留下来的大都是没见过战阵的,面对金军攻城还能依靠城池丢些石头,但现在面对面的看着刀枪箭矢,能站着不后退就已经是因为赵桓在上面看着了。

周围的百姓也觉得姜德的话有道理,这侯爷问的是官家,你一个臣子答什么话,再想着刚刚姜德的话,更加觉得官家四周都是奸臣。

李若水气的脸色发白,这时一人大喊道“莫要动兵,莫要动兵!!”

众人闪出一条道来,见一人骑着马,小步驱来,来到众人面前,姜德见这人发须皆白,不由想起来昔日见到的游学青年,时光飞逝,昔日的兄弟今日之后恐怕再难坐到一起了。

“伯纪兄!”

李纲看着姜德手中的面具,叹了口气,他拜倒在地,对赵桓喊道“官家!平阴侯虽有过错,但却一心为国,自招安以来,南征北战,毫无怨言,如今金国强敌尚在,还请官家以大局为重,将其恕罪啊!”

赵桓阴沉着脸,不愿意在这么多百姓面前说话。

姜德将李纲拉了起来,对宫墙说道“官家既然不爱将士,只爱奸臣,那末将这就离去便是,只是自今日起,奸臣假命请恕我山东不受!”

说完,姜德翻身上马,对部下喊道“献上金贼首级!出城!!”

数辆马车被拉了上前,一车车的人头滚落在地上,很快就聚成了一座小山,看着这样的小山,所有人都不禁疑惑起来,金人看起来也是可以杀死的,那为何还要割地献金呢,开封从乞丐到富商,没有不因为献金而被官差勒索过的,如果坚持抗金,是否就不需要自己出钱了呢,即使出钱,也应该花在面前这些将士的身上啊。

姜德率骑兵转身离去,张邦昌等人想让赵桓出兵,却看到赵桓盯着宫墙下的数千人头发呆,不由不敢说话。

李纲见姜德要走,又见赵桓没有阻拦,觉得姜德离去也好,赶上说道“子君,你切暂扎营于外,待为兄从中周转,陛下必会重用于你!”

姜德放慢战马,笑问道“兄台何必自欺欺人呢?我手握重兵于外,朝廷哪里容得下我,小弟还是那句话,只要赵宋还在一日,我必不反,请兄台坐镇朝廷,我料金军明年必会再来,到时只要兄长下令,我必出兵勤王!”

姜德率军大摇大摆的出城,四周禁军环卫,却无一人敢阻拦,姜德来到城门口,回转马头,看着李纲拱了拱手,又看向四周,见到装扮的燕青,点点头,然后率军离去。

不说姜德如何带兵回梁山,再看完颜宗望一路向北,和完颜宗弼会师后,得知平阴军得了大名府,不敢停留,加速北上,卢俊义不明军情,不敢冒险出兵,虽索超等人再三请战,却依旧坐看完颜宗望离去,当得到姜德消息后,再想追击拦截,却已经看到种师道所率大军来取大名府,不由再次作罢,快步向北方撤去,想接国书拿下河间和中山两地。

种师道来到大名府下,对城门喊道“吾乃种师道,奉圣旨光复北地,还不快开城门?”

岳飞看着城下,问道“卢师兄,如今朝廷大军已到,吾等何去何从?”

卢俊义回道“侯爷有密信至,言朝廷已经知晓梁山虚实,要我等去内黄,尽取财物,迁至山东。”

“什么?内黄不要了?”王贵惊道。

卢俊义点头道“侯爷却是此意。”

“这怎么可以?内黄可是我们的家啊!”汤和也喊道。

卢俊义解释道“大名府、内黄等地都是一马平川,难以守卫,如有敌来攻,只能困守城中,侯爷故而如此。”

岳飞也劝道“几位兄弟莫要着急,大哥如此做,必然有他的深意,吾等还是随卢师兄前往内黄吧。”

卢俊义请来梁世杰和张叔夜,说明去意,二人大为不解,力留卢俊义等人,卢俊义推辞道“吾等来此,本无朝廷军令,见了老种相公,反而使其为难,不如且去。”

岳飞等小将也拱手道“吾等愿护卢将军离去。”

张叔夜还劝,梁世杰却明白了什么,他拉住张叔夜说道“也罢,我帮你等拖住老种相公便是。”

卢俊义看向梁世杰,对梁世杰拱手道“梁相公,是否可借一步说话。”

梁世杰点点头,和卢俊义来到偏处。

“梁相公,如今太上皇偏居江南,蔡太师父子已经失势,大人在此岂可久居?我等身受大人平日照拂,不忍大人受难,不如和我等共同离去如何?”卢俊义知道蔡夫人对姜德多有关照,故而如此。

梁世杰一听,顿时大喜,他知道姜德等人和梁山多有关系,平阴军的实力他也看到了,卢俊义等人均为大将之材,赵佶退位后,原来的亲臣已有多人被杀,梁世杰也是心惊胆战,如今能够苟活,哪里还会在乎其他,急忙称好,因为大军在外,梁世杰不敢多带财物,只将金银玉器带着,在堂上高挂金印,牵着蔡夫人的手,叹息不已。

蔡夫人眼中含泪的问道“事真如此了吗?”

梁世杰摇头叹道“战场之事我不如卢将军等人,但官场之事我却明白的很,自古墙倒众人推,一朝天子一朝臣,吾等皆靠汝父兄之名望,才得以盘踞此处多年,新皇和汝父兄不和,及时如王黼等人也难逃一死,何况为夫?

如今金人退去,朝廷中必有一场腥风血雨,吾等还是早日离去吧。”

蔡夫人看向库房方向,问道“那那些钱财?”

梁世杰不舍的说道“听闻梁山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不少土豪劣绅被抄家问罪,贪官污吏半夜束手,恐怕我们带的再多,到了梁山,却也没多少能算我们的了。”

卢俊义带着大军,从西门而出,种师道探得,也不阻拦,坐等一个时辰后张叔夜大开城门,才入城清点,当得知大名府之战前后之事时,不由对左右叹道“那岳飞有大将之材,恨吾家子弟无如者。”

当种师道在大名府清点时,又一路兵马来到大名府,原来是在种师道之后出发的种师中到了,种师道对种师中说“如今金人北归,必定想借机夺取中山、河间二地,你我兵分两路,分别取之,记住,万不能让二地被金人所得。”

种师中知道厉害,和种师道分道扬镳,到了河间府,果然看到完颜宗弼率军攻打不休,完颜宗弼见背后有宋国大军到,打的还是西军和种字旗,担忧腹背受敌,撤军离去,另外一边的种师道也是如此,河北因此得到了保全。

完颜宗望见宋人居然不遵诺言,气的佛珠都快捏碎了,但大军已退,军心已泄,只能心中记下,派随军的宋臣前往太原,他知道完颜宗翰一直攻着太原,希望借此拿下太原。

回到燕云后,完颜宗望令郭药师取消常胜军编制,发下田地牛种等物,令燕人耕作,另挑选精锐组建新军,驻守在雄州等地。

——内黄

多年以来,内黄已经形成了以姜德等人为核心的商人团体,这些人的生意做到辽宋多国,财物颇多,作坊更是遍布河南河北,当得知朝廷不日就要来问罪,不少人放弃了田地准备跟随卢俊义大军去山东,但也有不少人乘机到处收购产地,宣布退出华兴集团。

天翔学院内,此时已经没有一个学子,尽都是衣冠华丽的商人。

一个富态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出大门,迎面碰到一熟人,拱手道“袁掌柜,你也是来退会的吗?”

那袁掌柜哈哈笑道“退什么退?我是来问王会长,我能不能多买点股份。”

“多买点?你难道没有得到信?这侯爷恶了朝廷,我们华兴和平阴侯多有往来,朝廷不日就要来怪罪,此时切割干净还来不及,你还要贴上去?难道你也准备去山东?”老人不解问道。

袁掌柜啊呀一声道“我说田老,你当年去西北卖盐铁的豪气去哪里了?这赔本的买卖无人做,杀头的生意有人干啊,而且我看着朝廷,呵呵,气数也差不多了。”

“袁掌柜,可不要胡说啊!”

“怎么?你还不知道?朝廷已经割了太原三地给金人,燕云又被金人占了,你也在天翔听过时势课的,这中原遮蔽之地都已给金人占了,金人再来,如何抵挡?王会长要离开内黄,又何尝不是看出日后这内黄的险恶,此次因提前得到消息,又多年物资积累,故而抵住了金人,日后金人再来,这内黄一片平原,如何能挡?”

“这啊呀!你说的是啊,这躲得了朝廷,也躲不了金人啊,罢了罢了,我也没脸回去找王会长了,我这就收拾家眷细软,去巴蜀避难吧。”

一处营房内,卢俊义看着手中的书信,点点头,对左右坐着的众将说道“侯爷来了帅令,令我军速回山东,坐待明年金兵南下,再做道理。”

——江南

金军退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江南,这一下,让赵佶气的可是捶胸顿足了。

赵佶在杭州时,一直在暗中打探开封消息,当得知开封不但没有陷落,金人还退兵的时候,那个追悔莫及就别提了,现在皇帝是别人了,他成了太上皇了,别觉得太上皇好像比皇帝位置要高一些,这自古以来活着的太上皇就没几个是好下场,最有名的就是那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了,干脆是被活活饿死的,你说赵佶这个太上皇该怎么办呢。

要知道,赵佶到了南方后,是一分钟都没闲下来,他先是截留了所有江南本来要送往北方的物资钱粮,又将准备北上勤王的兵马拦了下来,压根就是准备重新打造一个朝廷。

现在的赵佶只希望自己的好儿子能孝顺一些,懂事一些,之前传皇位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金人都退了,是不是该把皇位还回来了。

赵佶更加担心的是自己这个好儿子要对付自己了,他已经知晓留在开封的一些亲信臣子被诛杀的消息,尤其是那个守卫黄河的梁方平被抓住处死的消息传来后,更是让赵佶寝食难安。

坏消息好像永远不会只有一个,很快开封的风向就变了。

当金军在外的时候,朝堂上众人都想着如何快点让金人退去,即使给再多钱粮土地也无所谓,但当金军真的走了,这些官员们又一个个好像变了一个人,吵着什么土地绝不能少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各个之前都是喊着死战到底之人呢。

既然都主战了,那么之前割土献金的事情也得有人背锅啊,像之前和金人有过谈判的张邦昌、李邦彦不说,其他的如李邺、郑望之甚至连宇文虚中都或被罢官或被降职。

而真正的主战派,如李纲等人,也没有被重用,反而是徐处仁这样的只嘴上说不可的人被任命为宰相。

朝中明眼人都明白了,这赵桓并不是真的想战,不过是口头上强硬罢了。

赵佶在江南徘徊的消息也传到了开封,赵桓招来吴敏、李纲问道“如今太上皇在江南,不断发信来询问政事,却不见回来,这是为何?”

吴敏不愿意多言,只说道“想来是江南美景胜中原多矣,太上皇故而留恋不愿回京。”

李纲却说道“官家,这不过就像普通人家一样,百姓的大户人家,如遇到了变故,老人让孩子主事,嘴上虽说放心,心中却难安心,故而多多询问,并无其他。”

赵桓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但还是担心赵佶贪恋皇位,便道“我处置了很多太上皇的旧人,我担心太上皇对此心有芥蒂。”

李纲回道“此事重在光明磊落,官家可将每人为何被处置都写清楚,微臣愿意去劝太上皇回开封。”

赵桓心中担忧赵佶在江南成立小朝廷,见李纲愿去,急忙无事不允,李纲带着书信寻到赵佶,告知请赵佶回宫的意思,赵佶先是细细询问了开封守卫战之事,当得知姜德就是平阴侯时,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离开了皇宫,很多事他也想明白了,姜德如此行事,必然心有异心,他知道李纲和姜德交好,故而并不表露出来,只是说道“幸有平阴侯,否则开封危矣。”

李纲见赵佶话里担忧开封,再次劝道“如今金军已退,太上皇当回京城坐镇,使得四方安宁,微臣在官家面前打过比方,如今就是普通大户人家的老人外出,让子弟主事,子弟必然会做的有不如老人之意的地方,但老人当先鼓励子弟退去强敌之功,至于细小之事,如要追究,哪里有不犯错的呢?当略过不谈。”

赵佶点头道“你先退金兵,再和睦我父子,当名留青史啊。”

赵佶其实是心里明白,如今金军退去,天下对赵桓的皇位不会有异议,自己在外面也不能再做什么,不如回去再看看。

——梁山

回到梁山的姜德第一时间先和花雕等人温存了一夜,待天明时分,从紧裹的中拔出,小心的穿好衣服,吩咐侍女不要呼喊,来到了聚义厅边上的书房。

书房里已经堆满了要处理的文书,他不断打开翻阅,批写文字。

没过一会儿,姜德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去,见李忠带着许贯忠、朱武等人入内,起身问道“可是卢师兄带军回来了?”

许贯忠拱手笑道“正如侯爷所思,卢将军率全军而还,另携带百姓十余万,连绵数十里,颇为壮观啊。”

姜德点点头,说道“百姓既然愿意来山东,便是信我梁山,现在要做的是安置这些百姓。”

许贯忠回道“如只是郓城等地,要安置十余万人,却是困难,但如是整个山东,却是简单了。”

姜德笑道“我正有出兵之意,如今金兵已经得了甜头,明年复来就是灭宋之时,我欲先取山东诸地。”

许贯忠来到挂在墙上的地图说道“我军当先全取京东西路,得天下一角,我知莱州即墨有一海港,水深地阔,可扩为城池,以为这十万商贾之基业。”

姜德看着许贯忠选的地方,笑道“好!此处我也想好了名字,就叫青岛吧。”

说完,姜德来到另外一面墙上说道“卢师兄既然回来了,让他们再辛苦一下,令其兵三路,一路取齐州,淄州,青州、潍州、莱州、登州,一路取兖州、沂州、密州,一路取濮州、广济军和济州,三路并发,这些地方有一半官吏都已是我梁山暗线,想来不会有什么抵抗,如遇到忠心于朝廷的,也不可轻易杀害,当尽力生擒,送往开封。”

朱武拱手道“三路兵马必胜无败,唯一可虑乃朝廷,如朝廷率军来攻,金人做得其利。吾等刚刚得到流行快马来报,朝廷将李纲封为河东、河北宣抚使,将其赶出了朝堂,想来等老种相公回军,就会和我军开战。”

姜德思量一会说道“待我书信一封,派人交给老相公,必可保山东无忧。”

说完,姜德拿起纸笔书信一封,派人送给种师道,然后又道“朝廷要派军攻我,必出濮州,我欲将濮州打造为兵城要塞,日后进退有据。”

朱武拱手道“在下请令行此事。”

姜德点点头道“有朱武先生在,此事可成,濮州和广济军相邻,水泥供给方便,可用水泥钢筋建城,多设炮台,我将调拨火炮军械前往助阵,只是不知先生需要何路兵马?”

朱武想了想说道“濮州有水有炮,可调遣魏定国、单廷珪二将驻守,有此二人所率兵马,即使敌有十万,亦可保濮州不失。”

姜德应道“好,我就调魏定国二将助你,另外我预派王会长前往青岛主管全局,汝等看如何?”

许贯忠二人对视笑道“吾等路上还想建议侯爷派遣王会长前去,没想到侯爷已有心意。”

--开封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赵桓猛地将桌上所有瓶瓶罐罐摔到地上,他指着李纲喝道“这就是你说心有君国的平阴侯?梁世杰挂冠而去,内黄随军东奔不下十万众,平阴军携民渡河,他以为他是谁?刘备吗?那朕是何人?汉献帝?那何人为曹操?何人为孙权啊?”

刚刚得知赵佶已经回到开封城外的赵桓就收到了卢俊义率十余万百姓去山东的消息,他还不知道姜德已经正大光明的出兵夺取山东诸地,否则李纲的人头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李纲身躯微颤,心中叹息,慢慢抬头道“官家,平阴侯既然放言只要赵宋在一日,就绝不反叛,料其不敢行逆反之事,大可徐徐图之,当今之要,还是在金国啊。”

“金兵已退!何来要紧!!”赵桓指着李纲半天,最后叹息一声“我封你河东、河北宣抚使,你去大名府主持河北恢复之事吧。”

李纲看着赵桓半晌,拜道“微臣领旨”

——太原

完颜宗翰数次击败援救的西军,但太原依旧久攻不克,王禀等人齐心守城,即使此时伤亡过半,依旧不言降。

这一日,一队车马来到太原城外,完颜宗翰得知是完颜宗望的信使,随行的还有宋国使者,不由大惊道“不好!必定是宗望得了大功!快让他们进来说话。”

没一会儿,一队人走了进来,先是完颜宗望的使者送上书信,然后缓缓将完颜宗望南下之事说了一遍。

完颜宗翰听完信使的话,啊呀一声,气的哇哇大叫“此次功劳都被宗望所得了!气煞我也!”说完,完颜宗翰看向那宋使,问道“你就是宋使?叫何名号?”

那宋使拱手拜道“微臣兵部尚书、签书枢密院事路允迪。”

“好大的官啊,这样说,宋国的兵,都是你管的?你可管的不怎么样啊。”完颜宗翰问道。

路允迪苦笑道“大王见笑了。”

完颜宗翰指着账外道“好了,你快点去城下,宣读你们宋国皇帝的圣旨,让王禀献出太原!”

路允迪急忙称是,跟着金军离去。

张孝纯、王禀等得知有天使到,急忙来到城门,往下看去,认识,张孝纯大声喊道“城下可是路大人?”

路允迪看着发须上还有血迹的张孝纯,哪里还看得到当日那个名士风采啊,再看城头,已经有紫色,不由叹道“今日方知塞上燕脂凝夜紫非虚言啊。”

路允迪大声喊道“正是老夫,老夫带来了天子圣意,快焚香聆听。”

后面的完颜宗翰看着城头上又是摆着香案,又是找来贡品,这围城之下,哪里有什么贡品,最后也只能拿一些煎饼作数,完颜宗翰看得清楚,拿煎饼里明显发绿,显然是放了野菜或者树叶,可见城内粮草将尽了。

路允迪拿出圣旨,大声读了起来,城头上军士百姓越听越气,这圣旨里的意思居然是要他们把太原送给金人了。

“这朝廷难道就没有一个忠臣吗?为何臣子不降?这朝廷却是先降了?”

“你难道没有听过那三国?昔日姜维死守城关,刘禅不也先降了吗?”

“刘禅身边有谯周这样的奸人,难道官家身边也有吗?”

“怎么没有?那蔡京、童贯不都是奸人吗?”

城头上议论纷纷,所有人都看向了张孝纯、王禀二人,等着他们的决断。

张孝存对王禀低声说道“你看路大人的手。”

王禀低头仔细看去,见路允迪手有一指头不断摇摆,心中大喜道“这必然是朝廷的缓兵之计也!”

张孝存点点头,王禀当下仗剑而起,对左右大喝“国君应保国爱民,臣民应忠君守义,现并州军民以大宋国为重,宁死而不作金鬼,朝廷竟如此弃子民于不顾,何颜见天下臣民,并州军民坚不受命,以死固守。”

左右本就不愿意投降的军民顿时大喜,皆手握兵器,振臂高呼“我们愿随王总管坚守并州,与城共存,决不退却!”

路允迪心中暗松,但还是大喊道“此乃圣意也,汝等不尊乎?”

王禀之子王荀早就受不了了,他拉弓引箭对着路允迪喊道“匹夫再不退,让你看看我太原之箭利乎。”

路允迪吓得转头就跑,圣旨都丢到了低声,王禀干脆点了根火箭,射到了圣旨上,很快圣旨就烧成了一片黑灰。

后面的完颜宗翰看到路允迪灰头土脸的回来,气的哇哇大叫,他指着太原道“攻城!给我攻城!!”

又是一日的厮杀,太原城头的宋字大旗依旧高挂,完颜宗翰无奈回营,对左右道“如今宗望已经退兵,吾等在此久攻不下,该当如何?”

高庆裔拱手说道“大帅,此战我军已为疲师,但今日我看城中粮草已经不济,不如将其围困,大军回国,待城中粮草尽时,再来取之,想那宋国许了我太原,也不敢擅自出兵救援,到时我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拔得此地!”

完颜宗翰就等着梯子呢,拍掌道“所言极是,正当如此!”

靖康元年二月,完颜宗翰留下完颜银术可继续围困太原,大军退向云中,加上退回燕云的完颜宗望,金军主力退出了宋国。

金军主力的退去让宋朝再一次看到解救太原的机会,李纲、种师道等人分别上书,请求救援太原,赵桓也希望能依靠朝廷兵马打一次胜仗给天下人看看,便令种师中由河北井陉西进,另外姚平仲的养父姚古和张孝纯的儿子张灏分别从长治和汾州北上,三军互为犄角,共解太原之围。

这三人中种师中和姚古都是沙场老将,张灏虽然经验少了些,但为了救父亲,也愿意死战,故而所有人都看好这一次的救援。

种师中为东路军,路上金兵本来就少,很快就收复了寿阳,这时种师中才知道姚古和张灏居然都没有跟上,或者说根本找不到两军在哪里,吓得急忙退回井陉,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古代战争中并不少见,在没有无线电的时代里,和友军失去联络可是极为危险的,后来的明军萨尔浒之战便是因为数路兵马互相不通,被后金各个击破的。

等种师中退兵后再去打探,才知道姚古和张灏确实出兵晚了,而出兵晚了的原因却是朝廷拨付的钱粮慢了。

经过上次给完颜宗望大量钱财后,开封的钱粮几乎都尽了,再加上各处勤王兵马的损耗,河北民生的恢复,真的是处处都要钱,这钱粮不到,做为职业军队的宋军是万万不会动的。

相比起来,后世欠一年军饷都在打仗的军阀士兵们可是乖多了。

等朝廷的钱粮到了,二路兵马再出兵却也晚了,再加上被银术可用偏师牵制,银术可用不到三千骑兵,将骑兵的高机动玩的如火纯情,硬生生的将两路宋军牵制的不敢动弹。

这时,完颜宗翰刚刚得到了一场大胜。

这场大胜是对西夏的。

原来之前完颜宗翰派人出使西夏,答应割让天德等四州八馆之地,相约其攻打麟州,以便牵制西军,西夏大喜过望,出兵攻打天德等地,当地守将朱昭力战而败,杀尽全家后力战而死,正当西夏觉得自己捡到了便宜的时候,完颜宗翰猛出大军,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屁股都没坐稳的西夏军给赶了回去,西夏不敢和金国为敌,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大胜而回的完颜宗翰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又得到了宋军来犯的消息,知道宋国不愿意放弃太原,不由大怒,决定好好的教训宋军一顿,驻兵于云中,等待机会。

又过去了半个月,宋军的探马终于打探清楚了太原等地的金军情况,得知确实只有完颜银术可带的不过万余兵马后,开封顿时嗨了起来,从赵桓到枢密院不断催促种师中进军,枢密院知事许翰甚至责备他手握重兵却逗留观望。

种师中当了一辈子将军,还从未有人说过他胆怯的,他又气又羞,对左右道“畏敌逗留不进是军中大罪,我自小从军,征战多年,到老了还要担这个罪名吗?”当下就点起精锐向太原杀去。

种师中这一次出兵极为匆忙,连赏犒之物都没带,就带领部队轻装出发,甚至此时的种师中连他的友军姚古等部何时会出兵都不知道。

种师中是抱了死志的了,他实在无法接受在晚年蒙上逃兵怯战的骂名。

种师中的军队踪迹很快被银术可探得了,他现在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发现种师中这次出兵太过匆忙,所带的辎重物资极少,只要被截断后路,便可不战而胜。

银术可一边派遣偏师节节抵抗,消耗种师中的锐气,自己率领主力向种师中的后路奔袭而去。

种师中的信来到了姚古手里,姚古生怕自己的老友有失,急忙约上张灏,两路和为一路,向太原开去。

姚古此次派遣的先锋是焦安节,焦安节畏惧金兵,诈称金军主力隐现,使得姚古二人大军步步为营,不敢轻进。

——寿阳

种师中的前锋大将黄友看着四周的地形,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山峦,地势险要却不在己,每看一眼心里都是心惊胆战,觉得大为不利,急报种师中说道“大帅,我军轻进,金兵每有阻拦均不用力,可见是在诱我也,当速退!”

种师中苦笑的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箭令说道“朝廷刚刚又派人来催促我军进军,这已经是我军出兵后的第七道了,你说我军如何能退?”

黄友跺脚叹道“如此,吾等死矣!”

大军继续前进了一日,行不过二十里,天气渐热,金军不断以轻骑骚扰,军心浮躁,正走着,黄友突然发现军队停了下来。

“为何不行军?以为军法不利吗?”黄友急忙来到前面问道。

一群发须卷曲的军士看到黄友,伸手说道“汉人大官来了就好,我们都开拔了数日,仗也打了一些,为何之前说好的开拔钱到现在也没有?”

黄友看到这些人,顿时是又无奈又气愤,这些便是西军中的主力——番军。

番军顾名思义就是投效宋廷的游牧部落组成的军队,西军之所以战力冠绝诸军,其主要便是有从西北招募的番军和弓手在内,但这些都是募兵,比禁军这种职业军队还要职业的军队,真正的有钱就干活,没钱就走人的,现在没给钱还打了几仗,已经是看在种家的面子上了。

但面子再值钱,到现在也差不多了,谁都知道前面的太原必定是一场大战,战场上又不能说走就走,现在不要钱,就难要了。

黄友无奈,再去报种师中,大军顿时停了下来。

种师中也没钱,他的辎重还在后面呢,何况就算辎重的钱也是不够的,朝廷的钱粮不下来,他去哪里变出钱来。

得知种师中居然拿不出钱来,一下子就有两千多人一呼而散,看得进士出身的黄友目瞪口呆。

种师中军中的异样让银术可迅速抓到了,他当机立断,自己从后路进攻,大将和尼从太原方向压来,两面夹击,一下子将种师中包围了起来,又利用骑兵和山峦地势将宋军分割为几块,种师中率军拼死作战,但却没有钱粮给军士,军士纷纷逃散,等两日后,种师中身边居然只剩下不到三百人,种师中哀叹一声道“今日方知哥舒翰之败也!”率剩下的三百亲军拼死冲杀,最终身中三枪六箭一斧,战死阵中。

黄友被和尼生擒后,和尼感其英勇,劝其投降,黄友大骂不已,气的和尼将其绑在树上,浑身涂满蜡油,喝道“不降今日死也!”

黄友哈哈大笑道“如今日降,乃真死也!”

和尼不由大怒,将其活活烧死,消息传回梅浦黄友之家,黄友老母大笑道“真吾子也!”,连摆三日酒宴,外人称之为奇。

种师中战败身亡的消息传开,姚古深深懊悔,只能自行请罪,开封朝廷得知大惊失色,种师道听闻是因为枢密院催促导致种师中被迫出兵,气的抱病不起,各路兵马自此再无敢去救援太原者。

此次金国得了燕云等要塞之地,并州也得了大半,钱财获取无数,金国上下一片欢腾。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不开心,这不开心的就是完颜宗翰。

完颜宗望此战论功第一,自然是人皆敬仰,带着金国上下信佛的人都多了起来,更要命的是东西两路军的军士一聊天,发现差别太大了,这东路军一路上基本没有多少硬仗,得的钱粮却是无数,而西路军苦战数月,并州等地都是贫苦,根本没有多少油水,这让完颜宗翰部下不少人都心有怨言。

完颜宗翰见太原久久不克,又得知中山和河间两镇都没有听从国书上的指令投降,更是觉得宋国再一次的欺骗了金国。

完颜宗翰便下令萧仲恭和赵伦等人出使宋廷,借质问宋廷不履和约、背信弃义,以便讨要金银。



第四百七十九章 祝彪夜袭即墨城 姜德划分四类人

——即墨

后世成为计划单列市,山东经济中心的青岛此时还是一片荒芜之地,只有几个小渔村在此,人口不到三千,隶属于莱州即墨县。

新任莱州知府赵明诚和即墨县县令杨孝友正在即墨县城外等待着什么。

赵明诚便是李清照的夫君,姜德回到山东后,立刻传令山东各地要当地大小官员听其号令,不少忠心赵宋的官员因此挂冠而去,赵明诚本也想南下避祸,却被姜德截下,强令其为莱州知府,赵明诚在明晃晃的大刀下不敢言一个不字,气的李清照闭门数日不见他。

赵明诚来到莱州,本想不做一事,以便等日后宋军复回时,他能少些罪过,却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种师道、李纲被贬出京,种师中兵败身亡这样的消息,不由觉得赵宋朝廷也许真的到了气数之时。

赵明诚自从其父死后,仕途就极为不顺,也因此在野居住青州十三载,如今有了做官的机会,他还真的不想放弃。

其实姜德也知道赵明诚根本当不好官,这个家伙不过是一平庸酸儒罢了,但他的身份却是一个标志,做为前宰相的儿子,在自己麾下为官,可是一个信号。

“来了!来了!!”

一骑快马飞快来报,赵明诚急忙从位置上起身说道“可是王会长的队伍?”

那仆从下马说道“正是,好长的队伍,车马长越三四里,人数近五千余,有军士护卫,我远远看到最前面有两面大旗,一面上书平阴,一面上书华兴商会。”

赵明诚点头道“必是王会长了。”

杨孝友不解的对赵明诚问道“赵大人,这王会长到底是什么来路?侯爷居然要割我即墨,立青岛直隶?”

赵明诚叹了口气说道“杨大人是即墨本地望族,对侯爷身边事不知晓,故而才有此问。

我听我内人说过,这王明本是内黄一员外,有两个兄弟,三人之子及另外一人和侯爷义结金兰,同学武艺,又以钱财相助侯爷,因此侯爷对其极为信任,其人对侯爷,如同昔日麋竺于先主。”

赵明诚急忙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对待王明。

王明的车队中,黄世仁正押着数辆马车的财物,走在中间。

黄世仁昔日和姜德等人在商场上作对,后来看事不可为,主动加入了姜德主导的商会,此时已经是华兴商会的董事之一。

但他的身躯,却是比昔日还要丰满了许多,驮着他的驴都伸长了脖子,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黄世仁看着自己的速度又慢了下来,不满的说道“这驴果然不行啊,还是要有牛马才行。”

边上他的儿子黄强倒是身躯健壮,看到父亲这样,笑道“父亲,你也该时常锻炼一下了。”

“锻炼个屁!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积攒下来的肉,要是没了,那我得哭死,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每次看到我的肉,有多羡慕。”黄世仁哼哼唧唧的说道,然后停下了驴,看了一眼边上的牛车,舔了舔嘴唇,说道“早知道就多雇一辆牛车了,也不差这点钱。”

黄强无奈笑道“之前父亲可不是这样说的。”

黄世仁一巴掌拍在黄强脑袋上,气道“你小子懂个屁,我们这次可是去建一个新城,你知道这里有多少需要花钱的地方吗?不省着点,等到用钱的时候,你就知道要哭了。”

“到了!到了!前面一里地就是即墨了。”

有前哨大喊道,黄世仁听着笑道“总算到了,这到了即墨,离青岛就不远了,我们快点。”说完用力拍了一下驴屁股,驴一脸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的表情,无奈的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车队来到即墨城外,王明带着数人来到队前,赵明诚对王明拜道“莱州知府赵明诚见过诸位大人。”

杨孝友也拜道“即墨县令杨孝友见过诸位大人。”

王明笑着回礼道“见过赵大人,杨大人。”

杨孝友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说道“王大人,这里距离新城青岛所立之处还有八十里,如此多人马恐怕还要走一日,不如暂且在这里歇息,待明日清晨出发,多带干粮,傍晚便可到。”

王明点头道“正有此意,另外青岛新城之事,还要和两位大人商议。”

车队人马过多,大都驻扎在即墨县城外,这么多人聚集在外,也吸引了即墨县城的人来观看,不少人还乘机兜卖货物,这次来的大都是商人,也乐得了解当地的货物,一时间极为热闹。

即墨县衙内,灯火通明,歌声四起,酒过三巡,王明开始说起正事。

“此次侯爷委派老夫建筑新城,老夫预雇佣民夫五万,还需要赵知府,杨知县多多相助。”王明倒了一杯酒对二人说道。

“五万?”杨孝友倒吸一口气说道“我即墨全县加上刚刚出生的妇孺,人丁也不过十万,恐怕整个莱州上下也难以抽出五万壮丁啊这”

赵明诚点头道“是啊,莱州本就不是繁荣之地,多山多水,民难以生息,即墨已经是我全州第一大县,全州合计人丁不到五十万,如抽出五万壮丁,恐农事”

王明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王明拱手道“二位大人勿要忧虑,这五万壮丁已有来处,绝不会只从一地抽取,侯爷已传令倭国、高丽,命二地各召集壮丁一万来青岛务工,另外传令各地,以日工最低三十文的价格召集壮丁,另外还准备调集守卫军来此帮忙,绝对不会竭此地民力的。”

赵明诚二人听了又惊又奇,又羞又愧,赵明诚说道“王会长,我非敷衍公务,只是”

王明道“大人安心,吾等明白,吾等需要大人二位大人相助的却是别事。

这新城建筑,要大量物资,更要土地矿产,征地补偿,仓储物流,都需要二位大人协助。”

二人就此安心,答应全力协助。

——城外

黄世仁不断的检查着钱物,他看到外面不断有本地商贩走动,担忧的说道“怎么这么多外人在营中?”

一小厮说道“都是当地小贩,见外面钱物颇多,想卖些特产。”

黄世仁左右看了看,见不少商人都开始交易起来,心中担忧,对黄强说道“如今天下不太平,昔日我听别人说三国,就说过曹操之父因为露富而被害,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黄强虽然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四周有军士护卫,但还是答应夜晚巡视左右。

深夜,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躲避着巡逻的兵卒,来到一个帐篷外,准备偷取财物。

“什么人?”

一声大喝让这人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到一个提着扑刀的壮汉,不敢对打,夺路而逃,这壮汉自然是黄强,黄强也不敢追击,只是大声呼喊,叫来巡逻军士,说明这事,巡逻的军士觉得大概是城内的小偷,只是要求各队加强巡逻,并不在意。

这人也的确是小偷,名叫杨军,说起来还和那杨孝友是本家,不过杨孝友是家族嫡系,从小读书,他是旁门,从小务农罢了。杨军跑出营寨,想着自己年近三十,居然还要靠偷窃为生,而和自己差不多年级的杨孝友却因为在当地有名声,被那什么侯爷任命为知县,不由越想越难受,居然在树林里大哭了起来。

正哭着,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何人在此哭泣?”

杨军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黑压压一片人,手中均为兵刃,在月光之下闪闪发光,为首一人长相英俊,只是脸上一道疤痕让人看了觉得可惜。

“我我什么都没偷到,真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杨军吓得摔倒在地,连连后退,两脚乱踢,搞得泥土四翻,看得那人心中不爽。

“给我禁声!我问一句,你说一句!”那人一脚踩住杨军的肚子,手中西夏剑指着杨军的喉咙喝道。

杨军急忙点头,生怕自己慢了那么一点就被这人给一剑刺死了。

“我问你,即墨城外的营寨里有多少军士?”

“没多少军士,不到千人,大都是客商。”

“哪里来的客商?”

“听说是从河北来的,好像来是为了建什么岛。”

“物资多少?”

“物资极多,大都带有金银美玉!”说起这个,杨军眼睛都红了,他要是刚刚得手了,这辈子就不愁了。

那人哈哈笑道“好!我祝彪和梁山的仇怨,今日就先收点利息,全军听令,马裹布,人含枚,和我去劫营!”

说着,祝彪一把抓住杨军,让他带路,杨军看着身后这群杀才,一路躲躲藏藏,摸到了营寨外。

“看,那就是那群客商的营寨。”

祝彪小心看去,见营寨松散,大喜道“好,和我上!”

一群人躲在阴影处,小心摸上,这些军士本就是护卫军,平日里最多也就和土匪作战,何况这么大的队伍,哪里有什么土匪敢来拦截,无心遇有心,直到站在高台上的哨兵被祝彪一箭射杀,巡逻军士才发现有变。

“随我冲啊!!”祝彪一马当下,一枪将一个军士挑起,撞入营中,上百人跟着冲了进来,一时间,营寨大乱,本就是和衣而睡的黄世仁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一下子弹了起来,哐当一声拔出放在枕头底下的宝剑,战战兢兢的喊道“吾儿何在?黄强何在?”

黄强快步走了进来,喊道“父亲快快起来,有贼人来袭。”

黄世仁眼珠一转说道“快,只带钱票,我们往城里去!”

城外的喊杀声以及火光很快惊动了城内,城内陈广闻言大惊,急忙率城中军士出城接应,但终究是慢了一步,祝彪见城中来兵,一声风紧扯呼,带着无数金银逃走。

陈广见营寨中无数尸体,气的哇哇大叫,他本来性格就刚烈,居然单枪匹马的追着祝彪去了,等王明知道,只能一边安抚营寨,一边派人去寻陈广。

等天明,陈广夹着一人而还,丢到地上,对王明道“这些贼人四散而去,抓到一人,正好审问!”

赵明诚在城内听着外面喊杀一天,心中又怕又气,要不是有军士一直跟着,他早就逃跑了,现在看到陈广抓到人回来,那股酸儒的气就来了,当下喊道“好个贼子,焉敢如此?你难道就不知羞耻吗?”

那人抬起头哼道“饭都没得吃,还说什么羞耻?只恨我抢的多了些,跑的慢了些,否则此时早已快活去了!

你这大官,可饿过肚子?”

“你!”赵明诚指着那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广哼道“像大人这般审问,什么时候知道结果,还是老夫来吧。”

陈广上前一把抓住那人,手如闪电,连点这人数处,这人啊呀一声惨叫了起来。

“如再不说,我就让你活活痛死!”陈广眯着眼睛喝道。

“我说,我说!”那人急忙磕头喊道,陈广哼了一声问道“你乃何人?首领又是何人?”

那人一边惨叫,一边回道“小人邓广,岐山人也,随指挥使祝彪来此。”

“你说何人?”王明问道。

“祝彪!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邓广大声呼喊道,王明追问道“祝彪现在何处?”

“小人不知,不知”

——一片树林内

祝彪正在清点人数收获,发现少了数十人,想来除了在偷营中被杀外就是因为有了浮财另寻他路了。

“将军!经过清点,共得黄金七千余两,白银一万余两,珠宝无数。将军,我们发了!”

祝彪听到这个数字,眉头皱了一下,笑道“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有钱啊。”

“将军,我们不如寻一地方,当老爷去吧!”有人提议道,不少人都纷纷称是。

祝彪哐当一声拔长枪,猛地一枪抵住那人喉头,对其他人喝道“汝等要寻死,不要找他人,本将先帮你们一把可好?”

其他人惊恐的看着祝彪。

祝彪对众人说道“吾等劫掠的是平阴军的商队,你们也当知道平阴军的厉害,你们想去一地当富翁,就不怕哪天晚上没了脑袋吗?”

“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听说那平阴军传令四方,要求山东各地听从其号令,无有不从,唯有兖州不仅仅没有听从,反而将其使者送往了朝廷,那姜德却没有追究,你们可知道为何?”祝彪呵呵的说道。

“小人知道!”杨军眼睛亮着说道“必然是因为孔家吧!”

“孔家?”

“难道是孔圣人?”

“如果是孔圣人,那平阴军自然是不敢侵犯的。”

“有仙源孔家庇护我们,我们才能活下来,诸位以为如何?”祝彪收回长枪问道。

“愿听将军号令!”

“好,我们去兖州!”祝彪说完便带着这群昔日的西军军士往兖州去了。

——梁山

“侯爷,你看谁来了?”许贯忠带着两人走了进来,姜德抬头一看,急忙站起来喜道“师师姑娘,你来了?岳掌柜他们都到了吧?”

“我说侯爷,你偏心也太厉害了吧,明明这里有两人,为何只喊师师姑娘?”说这话的自然是封宜奴。

李师师笑着拉了一下封宜奴,对姜德先施了一下礼,然后问道“侯爷,当年你可是把开封琼楼的干股许给我了,如今琼楼都没了,你要怎么赔偿奴家?”

“我把燕青赔给你怎么样?”姜德调笑的反问道。

“呸!谁要他!”李师师呸了一声,她和燕青情投意合,燕青也不在乎李师师是青楼出身,毕竟燕青自己也是奴仆出身,在姜德暴露身份后,燕青便启动了紧急方案,让琼楼众人分散撤离,唯独自己带着一批人隐藏在开封,收集情报,等待时机。

“报!!华兴商会紧急军情!”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进来喊道。

“华兴商会?王会长按时间应该已经到了青岛了,难道有海盗来袭?”姜德有些不解的接过军报,自从姜德占了高丽和倭国后,两地也有不少人不满被汉人统治,又贪恋财物而下海为盗,梁山的海上水师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剿灭这些层出不穷的海盗。

李师师拉着封宜奴对姜德道“既然侯爷有军情,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姜德强忍着怒火将军报递给许贯忠,脸上笑道“好,你们先歇息几日,我还有重任要委派两位姑娘。”

“哐当!”姜德等李师师二人走后,猛地把自己桌上的茶杯丢到地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放这祝彪一条性命,他居然敢回来作乱!还差点害了我大事!给我把时迁找来!”姜德一边气自己当年手软,一边气王明等人居然如此不小心,害的商户死守无数,这些人都是华兴商会的中坚力量,死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

时迁进来后,姜德拍案问道“祝彪劫掠之事,你可知晓?”

时迁被姜德吓了一跳,不敢轻佻,低头说道“末将刚刚得了快马来报,已经知晓。”

姜德哼道“现在知晓难道不是太晚了吗?我给你一天,把祝彪的踪迹给我找出来!”

时迁也知道这么大的一股贼兵入境谛听局之前居然没有发现是严重的失职,急忙领命而去。

时迁的谛听局的确不是吃干饭的,才半天时间,时迁就拿着一叠资料回来了。

姜德听闻时迁求见,对边上正在汇报的娄敏中说道“娄先生稍等,我先听听时迁的汇报。”

娄敏中便起身准备离去,姜德摇手道“先生也不许回避,在边上听着就是了。”

坐在姜德下面的许贯忠看着姜德如此,心中暗暗明白这是姜德准备让娄敏中进入核心决策圈了。

娄敏中等人在梁山的这些日子里将原来的明教教义进行了修订,可以说现在的明教教义和原来已经一点都没有关系了。

明教的前身是西域摩尼教,是一个综合了佛教和基督教的教派,第一任教主摩尼自称是佛祖、琐罗亚斯德和耶稣的继承者,教义中将一切现象归纳为善与恶,非黑即白,因此极为极端,而如今却加入了大量佛道的思想,使得柔和了很多,又加入了大量的民族思想和平权思想,这些新的明教思想可以让军士更加勇敢的作战,也可以让从宋朝开始内敛的民族思维从新外向起来。

当然,姜德不会让明教独大,明教的存在更多的是在日后面对西方教派时,姜德可以多一张牌,以政统教,是东方和西方文明的极大不同。

“那祝彪现在逃到了何处?”姜德看向时迁问道。

时迁拱手道“根据线报,近日有一队人马携带大量金银去了兖州,必定是祝彪!”

姜德眯眼道“又是兖州,这些老夫子是要和我作对到底吗?”

许贯忠起身道“侯爷,孔家等儒门大户一直以来都和我梁山不和,如今又怂恿兖州知府刘豫和我军为敌,当早断了!”

姜德坐在位置上,闭目一边思量一边问道“那祝彪为何会在此,他不是应该在西军为将吗?”

时迁回道“这还要从数日前说起,数日前,耿南仲上奏赵桓,说河北河南等地勤王兵马多有侵犯地方之事,且耗费钱粮无数,又多为地方义勇,当尽快解散。

当时又有陈过庭劾姚古拥兵不援太原,罪可斩,因此朝廷诸多大臣都赞同勤王之军已不可用之言,下旨各地兵马就地解散,且不给与钱粮,离的近的还好,还能依靠自己携带的钱粮回去,但像西军,却是全靠朝廷拨付钱粮,因此落草为寇者不计其数,想来者祝彪,也是如此。”

姜德拍着脑门,无奈的说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开封的这群大老爷了,一定是之前为了退金兵,用光了库府钱粮,为了省钱粮才如此的。”

许贯忠点头道“当是如此,朝廷钱粮,半取江南,剩下的四分之一来自中原,四分之一来自巴蜀,至于关西等地,都是耗费钱粮之地,根本没有赋税。

自金军南下后,江南的钱粮被赵佶阻于杭州,听说在杭州,赵佶等人奢侈甚于往日,钱粮被他花了一半多。

中原的钱粮赈济当地都来不及,哪里来的钱粮给朝廷,至于巴蜀,山高路远,难以快速抵达,此时的朝廷,已经无钱粮了。”

姜德摇摇头道“如此一来,河北各地岂能快速恢复?兖州情况打探的如何了?”

时迁回道“那兖州一直以来都是孔家等儒门的自留地,自从刘豫到任后,孔家、孟家、颜家不断对其资助,其子刘麟自称万人敌,又有大将关胜为其效力,部将李成、孔彦舟、宣赞、郝思文等均为能征善战之人,如今部下兵马足有三万余,还在不断招兵买马,据说济州、徐州、单州、沂州等地的官员乡绅都和其勾连,似乎想互保和我军为敌。”

“关胜?他不是在永静军吗?”姜德奇道。

“之前确实在永静军,是那刘豫账下郝思文力荐此人,刘豫特意调其来兖州的。”时迁倒是对这些事情明白的很。

姜德点点头,没想到这一对还是凑到一起去了,不过和刘豫这个日后降金的大汉奸不同,关胜是宁死不降,最后被刘豫所害的。

“报告!有紧急军情!”门外有人喊道,姜德挥手让其进来,接过情报,姜德看了一眼,递给许贯忠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啊,任城当地大族孙氏里应外合,献了任城给刘豫,刘豫侄儿刘倪统军已经占领了任城。”

许贯忠看过说道“任城位于我梁山之东南,如从此处出兵,骑兵一日可到郓城,水军也一日可至我梁山,刘豫驻兵于此,我军如鲠在喉,不拔难以动弹啊。”

姜德走到地图前,仔细看了看地图,发现这任城其实就是后世的济宁,一条京杭大运河横行与其上,说道“任城不拔,兖州难得,我想出兵攻伐,许先生你看如何?”

许贯忠回道“任城、兖州攻取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仙源,侯爷可想好如何对待仙源各家?”

仙源也就是后来的曲阜,昔日姜德就因为曲阜的那些儒生不满他的天翔学院和他们做过一场,不过当时两方都是小打小闹,姜德这边是不想和儒家彻底撕破脸,儒家则是觉得不能失了身份。

但现在不同,姜德并县吞郡,所新任命的官吏除了原本的降官和当地有名望的乡绅外,更多的是用天翔学院的学子。

以孔家为首的儒家对此恐怕已经是恨的咬牙切齿了,这是砸儒家千年饭碗啊。

其实姜德也是无奈,要是在汉朝,他还会重用儒者,毕竟那个时候的儒者其实大都是外儒内法,还杂有百家之道,如诸葛亮治蜀,用的就是法,更不存在什么重文轻武的观念,而是推崇出将入相。

其实此时的儒家也推崇出将入相,但除了少数人以外,都只是一心学故事里的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恨不得在开封就把位于河北的每个士兵作战时应该站在什么位置给确定了,可以说是赵括都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这样遥控打仗其实从宋到后来新世纪都一直存在,华夏后来有常申凯,西方后有希河北。

姜德背着手转了几圈,然后对许贯忠说道“许先生,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和孔家为首的儒门的关系该如何处理?或者说,他们能不能成为我们的朋友?”

许贯忠问道“侯爷此话何解?”

姜德坐到位置上,闭着眼睛。不断的回忆昔日曾经听到那位老爷爷说过的话,嘴里说道“如今虽赵宋仍然存在,但天下已乱,我等起于微末,想在这大争之世立足乃至成霸王之业,分清敌友是我们的首要问题。

如不能分清敌友,则不能团结众心已克敌。

当前天下的矛盾当有二。

一为金人和我汉人的民族矛盾,金人虽稍退北方,但不日必将再次南下,凡我中原之老少皆有抗金卫土之责,此乃天下大义,可谓当今第一矛盾。

二为官僚、豪绅、吏胥和百姓的土地矛盾,宋国自开国以来,不抑兼并,田制不立,势官富姓,占田无限,兼并伪冒,习以成俗,不举子比比皆是,此乃第二矛盾。

而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说白了是一群不得意的文人,江湖的豪杰,商贩组成的队伍,我们军队的中坚力量是那些佃户贫农,他们为了守护我们分给他们的土地而愿意死战。

因此,从这两个矛盾上来看,我们的敌人一是金夏等国,二是占据了大量土地的形势之家。”

形势之家,是泛指地方上有势力的豪富之家,唐朝末年的黄巢起义,彻底摧毁了从秦汉到唐朝的世家统治,到来宋朝,虽然还有世代为官,诗书传家的门户,但已经彻底看不到汉唐时期千户一族,仆役过万,田地跨州连郡的世家豪门了。

但士族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消失了,而是和寒门进行了合流,由于纸的普及,读书的成本大大降低,士族和寒门合流成为了新的统治阶级,用后世的话就是地主阶级,但在这个时代,他们被称呼为形势之家。

宋朝的统治阶级就是形势之家,这些形势之家主要由登记在册的文武官员和世代为吏的上户组成,例如晁盖、宋江,都是形势之家出身,和形势之家对立的就是平户,也就是普通百姓。

“侯爷的意思是说,儒门不是我们的敌人?”娄敏中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明教一直和儒门不对付,昔日方腊起义时不知道杀了多少儒生,虽然投靠了梁山,也改了明教教义,娄敏中依旧对儒生不感冒。

姜德点点头道“儒家不是我们的敌人,许先生不也是儒生吗?或者说,我们的敌人不是所有的儒生,我们需要把儒生一分为二的看。

我们任命官员不看四书五经,只看法算刑农,不以血脉命官吏,只以绩效论高低,我们反对无节制的土地兼并,要求分田到户,追求的是天下大同的共同富裕,如果赞同我们的做法,那么久是我们的朋友,如果反对,就是我们的敌人。”

许贯忠拍着手笑道“侯爷说的极是,敌人还是朋友不能看他的学说,而是看他是否支持我们。”

娄敏中摇头道“人心隔肚皮,如何知晓他们是否支持我们?”

姜德笑道“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

看着许贯忠二人眉头一皱,知道他们不明白什么是阶级,姜德继续说道“简单的说,宋以儒学取士,但一年能取多少人呢?进士三年一考,一次不过录取两百人,这些人分一分,一个州府三年都不一定有一个,大部分的儒生其实穷其一生也不过是个秀才,但秀才很多吗?据我所知,三年里一个县城能考到十个秀才就是极为难得的了。

而且秀才其实并没有什么利益可得,不过是免了劳役罢了,但我梁山治下本来就不兴劳役。”

古代是家家户户都要服劳役的,劳役说白了就是逼迫百姓打白工,好的时期做的是修路修桥,兴修水利,百姓也知道对自己有利,因此乐于去做,但不好的时期,可能就是兴建宫殿、城墙,甚至是从军当民夫了。

习惯了后世做法的姜德对这样强迫百姓打白工的事情深痛欲绝,而且还觉得极为浪费,这修路修桥这样的基建项目是多好的拉动内需项目啊,居然不发钱!不发钱怎么拉动内需啊!

因此,姜德的治下是没有劳役的,而是花钱招工组建成工程队,付钱来让他们修建道路或者水利工程,仅郓城,此时已经有三十多支大大小小的工程队成立了。

“秀才之下,还有无数的童生,这些人其实都是我们可以争取的人,而那些举人或者进士,他们通过原来的科举得到了大量的好处,就很容易是我们的敌人。”姜德继续分析道“所以我们可以将所有人分为这样几类。

一类是我们天然的支持者,如失地农民、佃户雇农、他们无比的渴望得到土地,渴望改革,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我们的军队中这样的人占大多数。

第二类是我们容易争取的对象,如自耕农,小商小贩,贫困书生,这些人比第一类人的生活要好一些,可以勉强维持生活,于艰难竭蹶之中,存聊以卒岁之想,他们希望发生改变,又担心改变后会更差,但只要给他们希望,他们就愿意支持我们。

第三类人是我们要尽量争取的对象,如普通商户,秀才,小吏,有一定土地的小地主,这些人比前面两类人生活都要好,可以说除自给外,一般每年还能有余剩。这种人发财观念极重,对赵公元帅礼拜最勤,这种人胆子小,他们怕官,怕事,无论墙头换了谁的旗帜,他们都会纳头就拜,如果我们要求他们支持,他们会出点钱,但绝对不会立刻站到我们的队伍里来,除非看到我们得了大势,才会拼命的喊着是我们的人,这些人我们需要争取,但不需要太用心,他们也不会站到我们的对立面上,他们其实大都是中立的。

第四类人就是我们要对付的人,如大地主,官员,这些人天然的是我们的敌人,因为我们力量的崛起必然会使得他们的衰弱。

你们看,这样一分,儒生大多数都是第二类和第三类,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说完,姜德挥手道“许先生,如果我们拿下仙源,我要分田,孔家等几大家族会怎么做呢?”

许贯忠轻抚胡须说道“侯爷,孔家到时候恐怕会有一支人马前往开封,剩下的人会和我们委以虚蛇。”

姜德点头道“和我想的一样,时迁,我要你再半个月内摸清楚兖州的所有军情底细,半个月后,我要出征兖州!

等我拿下了仙源,我要将仙源所有田地分给当地百姓,我倒是要看看,是老夫子重要,还是自己的肚子重要!”

“遵命!”时迁明白这是将功赎罪的机会,领命而去。

许贯忠拱手道“侯爷,如要攻仙源后分田,当要先准备对外舆论。”

姜德挥手道“此事简单,仿效汉朝旧事即可,都是姓孔的,怎么可以有的绫罗绸缎,有的穷困潦倒呢!”

许贯忠嘴角一弯,明白的点点头。

——开封

开封经过月余的恢复,街道上又是行人如织,各处酒肆说唱之所也是人流鼎沸。

此时赵佶已经回宫,但一回到宫内的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有一股流言遍及全城,说的是赵佶想重新夺回皇位,预备用毒酒害死赵桓。

这个流言到底从何而起的不得而知,但赵佶惊恐的发现赵桓居然真的不再和自己一起用膳了,借着,赵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被撤换,他被软禁了。

赵佶被软禁后,朝堂上的权利洗牌和斗争越演越烈,原先赵佶的亲近官员不断被贬,这样的洗牌一直到山东的消息传来,才告一段落。

朝堂上,赵桓一脸怒气的挥舞着一本奏折“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平阴侯?居然敢擅自派军袭取了濮州,这和谋反有何差别?”

耿南仲出列拱手道“官家,昨日有兖州知府刘豫快马来报,如今京东两路已有郓、齐、淄、青、潍、莱、登等州府打出了平阴旗号,平阴侯已是谋反,当下旨诛杀!”

“官家,万万不可啊!”户部尚书陈显出列道“如今库府空虚,禁军的钱饷都是问题,否则也不需要解散勤王之军了,平阴侯能征善战,麾下甲兵数万,要想征伐非耗钱千万不可,当今之计当以好言安抚其心,以大义招揽其众,徐徐图之,方为上策啊。”

说到钱,赵桓叹道“早知如此,就应该派遣各地勤王兵马进攻梁山才是。”

解散勤王军是耿南仲的主意,听到赵桓有后悔之意,耿南仲急忙道“官家误也!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这些勤王之军大都原是乡土之民,刀不会舞,弓不能拉,多有何用?这些勤王兵马如派往山东,恐怕不是剿贼,而是助贼啊。”

赵桓叹道“这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该如何是好?”

张邦昌得了刘豫送来的好处,出列道“启奏陛下,既然朝廷无钱,不如让地方招募兵马,那梁山本就是打家劫舍起家,各地乡绅对其是恨之入骨,京东两路不少官员也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不如封刘豫为京东两路宣抚使,让其统两路兵马剿灭梁山。”

御史中丞陈过庭出列道“陛下!那刘豫虽忠心于朝廷,但却不擅军事,微臣举荐一人,无需三年,便可外退强敌,内安诸侯。”

赵桓急忙说道“居然有这样的人?快快说给朕听。”

陈过庭极有自信的说道“微臣保原巴州通判宗泽为帅,此人虽年近七旬,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昔日其在山东为官,那平阴侯多使钱财于蔡京将其调离,所畏的就是此人的精干!

如以此人为帅,托付河北、山东之事,微臣保证,只许一年,便可遏制敌势,无需三年,必取梁山!”

赵桓本来挺高兴,但听到这人居然快七十了,不由叹道“此人过老,恐不能用啊。”

耿南仲出列道“陛下,陈过庭误国啊!那宗泽就是再有本事,年近七旬,恐怕已经饭不能食,马不得骑,焉能用之?”

陈过庭大怒道“耿南仲!你才误国!陛下,微臣愿意以全家二十七口人命作保,如宗泽不能遏贼势!请发配微臣全家!”

赵桓见陈过庭这样,不由对宗泽也有了兴趣,便下旨令宗泽进京,另外命刘豫为京东西路招抚使,统领京东西路全路兵马。

同时,一封诏书发放全国,宣布原平阴侯姜德为朝廷叛逆,人人得而诛之,将平阴军和朝廷的矛盾彻底的放在了桌面上。

朝廷的诏书还没到梁山,金国使者萧仲恭和赵伦却到了。

他们此次一路走一路看,看到的整个大宋一片混乱,不仅仅没有快速恢复民生和备战,反而是贼寇四起,朝廷混乱。

萧仲恭是辽国皇族,心中本来还有一丝的希望,但看到宋国这样,借宋国复国的心思也就彻底死了。

二人来到开封,本来想着赵宋怎么样也会好好的招待自己,却没想到一到朝堂上,发现整个剧本都不对了。

想当日张邦昌等人求和被骂的多惨,当时还是有金军在城外,所有人都能说一句为了大局考虑,现在这金军一退,朝堂上所有人都变成了主战派,一个比一个强硬,不少大臣干脆在朝堂上喊出要杀了这两个金使的话来。

赵桓是看着这群人又好气又好笑,还杀,杀了金人打过来,我看你们谁敢上战场。

但赵桓心里明白,这两个金使可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这两人本来就不是多么硬气的人,要是硬气,也不会降金了。

朝堂上,听着这么多人喊着要杀了他们,赵伦先撑不住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赵桓磕头喊道“陛下,罪臣也是汉人啊,只是因为生在北地,无奈至此,我们二人都原是辽臣,和金人也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耿南仲想起一事,出列问道“这位萧正使姓萧,难道是皇族后裔?”

萧仲恭拱手道“在下乃前契丹枢密使萧挞不也之孙﹐中书令萧特末之子。”

耿南仲眼珠一转,对赵桓道“陛下,这二人既然和金人也有仇怨,何不用之?”

赵桓问道“如何用?”

耿南仲看了看满朝文武,示意了一下,赵桓顿时明白这事不能这么多人知道,便宣布退朝,唯独留下耿南仲。

耿南仲对赵桓说道“微臣听闻云中完颜宗翰账下有一人,名耶律余睹,此人慷慨尚气义,乃宗室雄才,因萧奉先诬余睹勾结萧昱,谋立晋王,被迫降金,如今为金军右都监,那郝仲连便是被此人所攻破,麾下有金西军的三分之一兵马,如能说降此人,金军破之还有何难?”

赵桓听了不由大喜,但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此事当真可成?”

耿南仲拜道“即使不成,与国无损。”

赵桓觉得也是,便让耿南仲操办此事。

萧仲恭听到耿南仲要他去劝降耶律余睹,不由觉得好笑,这宋国一败再败,有何资本说这话,但回想朝堂上那些宋臣对其喊打喊杀,便决定先应下,待回到金国再说。

耿南仲以为萧仲恭真的有此心,大喜过望,萧仲恭又道“微臣虽愿为圣朝效力,但空口无凭,如耶律将军不信该怎么办。”

耿南仲一想也是,便请赵桓写了一道圣旨交给萧仲恭,萧仲恭得了此物,连夜带着赵伦离开了开封,奔云中去了。

耿南仲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道圣旨,让金国上下大怒,引出了第二次靖康之战。

第四百八十章 雷横大意兵败磁阳山 姜德四路围攻兖州府

——磁阳山

磁阳山此时已经是一个大型铁矿生产基地,有梁山的驻军五百人,工人更是超过了三千。

没日没夜的钢铁生产让磁阳山上的树叶都有了一层黑灰,这是用煤炭炼铁的结果。

在这个时代,可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环保问题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过阳春白雪了。

驻守在此处的是雷横的军队,这几日,雷横亲自带来一个团的兵力赶来搭建起了营寨,那三千工人也抽调了大半协助建起了防御设施。

所为的不是其他,而是因为磁阳山距离兖州实在太近了。

准确的说,磁阳山就在兖州境内,距离兖州城不过四十里,在兖州城高处向这边瞭望都可以时常看到炼铁的烟气。

自从姜德得知兖州有异动后,第一时间就派雷横来此,为的就是防止刘豫袭击自己的铁厂,他也的确没有想错,雷横到的第三日,就有一只大军出现在了磁阳山下。

雷横脸色严峻的用望远镜看向距离磁阳山还有三四里的宋军,那飘荡的关字大旗,代表着这只军队的主将。

“师长,看这旌旗队伍,宋军恐怕不下万人啊,我们还是快点向侯爷求援吧。”雷横部下团长刘丹对雷横说道。

雷横收起望远镜说道“让兄弟们不要惊慌,我们出发的时候,侯爷已经召集各师师长去梁山开会了,想来不日援军就到,我们要走的就是死守磁阳山。”

雷横一边说,一边心中觉得大幸,要是自己晚来数日,这磁阳山非得被兖州军捣毁不可。

“刘团长,你立刻带一营弟兄,让村民转移,然后用一兵四工的方式组织矿工为我军所用。”雷横知道那些工人大多数都是南洋的战俘,来到这里做矿工虽然是两班倒,却也是吃得饱,穿得暖,过得并不算差,只要自己可以给他们许诺,这些工人就立刻可以变成强兵。

雷横并不怕这些工人倒戈,这些南洋土人倒戈后能去哪里?这里可是中原。

这样一来,雷横手里就有军士近六千了,军械更是随时可以打造,粮草也足够吃一个月的,心中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此时宋军也开始了安营扎寨,雷横看到几个黑点奔来,知道是骑兵,又举起望远镜看去,见约有七八骑,为首一将,手持青龙偃月刀,胯下一匹红色骏马,身皮绿色战袍,红面长须,丹凤眼,卧蚕眉,看得雷横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我以为我兄弟朱仝已经是关羽转世了,今日看此人,才知关将军后人尚在也!”雷横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朱仝,那朱仝也是面如重枣,目若朗星,被称为美髯公,但和这关胜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

突然,一骑奔了过来,对山上大声喊道“山上贼将听着,天兵已到,我家关将军念你等不过是从贼,当快快投降,否则攻上山来,必将鸡犬不留!”

雷横听得大笑,对左右道“他当自己真的是关羽转世了?居然还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边上一参谋拱手道“师长,我之前听侯爷说过,这关胜却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可小觑啊。”

雷横点头道“贾参谋,你说的有理,不要理会他们,好生把守,等待侯爷援军。”

山下的关胜见山上久无动静,对边上二将说道“我看梁山兵马似乎早有准备,听当地百姓说,这山上本有兵马数百,近日有来了两千人,想来有三千兵马,两位兄弟看该如何破敌?”

这二将一人长的极为凶恶,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看上去不像是中原人士,手持大刀,弓箭在腰,而且和常人不同的是,此人具有备了两把弓,可见极为擅射。

另外一将身着锦绣战袍,甲挂七星龙鳞,手持一杆长枪,一嘴黑色短须,身形健壮。

这二人便是关胜的结义兄弟,凶恶的叫宣赞,昔日辽国来使,他斗箭赢了辽将,本一郡王相中,却不想郡主厌恶其丑陋,不到半年就郁郁而终,他也没脸待在郡王府,便终日在军营,倒是极为得军心,也练出了一只强兵。

另外一将名唤郝思文,和关胜从小相识,一身武艺,平民出身,考上武举后在兖州为官,因为人正直,深得军心,一路当到准备将,后梁山崛起,兖州当地的将官害怕梁山,纷纷调走,郝思文也顺迁到了正将。

自从郝思文向刘豫举荐关胜后,关胜便和二人一同在兖州为将,关胜武艺高强,深通兵法,原本郝思文是兖州正将,关胜来后,自甘充为副手,本客居兖州的宣赞也愿意为关胜副将,这使得关胜在兖州军中威名极高。

按照军制,各地的禁军以正将为首,厢军和乡兵则是以指挥为首,战时听从知府指令行事。

关胜作为兖州正将,自然也就是兖州军方第一人,但宋朝以文制武,司马光曾经说过“国朝以来,置总管、钤辖、都监、监押,为将帅之官,凡州县有兵马者,其长吏未尝不兼同管辖。盖知州即一州之将,知县即一县之将故也。”所以不以武人为大帅**一道,必以文臣为经略以总制之是宋朝军事的特点。

关胜此次出兵,一半是为了拔出兖州的威胁,另外一半就是为了给自己正名,毕竟他是空降的正将,兖州军中还有很多人对他不服,比如刘豫的儿子刘麟,就时常是他关胜只是仗着一副好相貌,其实并无本事。

因此,关胜此战必要取胜。

关胜看着山寨上人影晃动,心中担忧,他知道平阴军的实力,如果不能快速拿下磁阳山,自己就会有被夹击的危险。

宣赞看了看地势说道“将军,你看着磁阳山虽然说是山,但并不高大,上山的道路也平缓,不如强攻吧。”

郝思文摇头道“如我军只是面对磁阳山,当然可如此,但平阴军还有数万大军在侧,随时会来,我军如强攻日久,失了锐气,恐有后顾之忧啊。”

关胜点头道“那贤弟的意思是?”

郝思文指向雷横的将旗说道“我看这将旗,想来是昔日郓城都头雷横的,我知道此人,此人绰号插翅虎,出身铁匠,为人极孝,只要将军辱骂其母,必会出战。

到时请将军诈败,诱其下山,必可擒之!”

关胜轻抚长须一会后叹道“以孝欺人,本不应用之,无奈也!就如此行事吧。”

宣赞和郝思文领命去布置了,雷横在寨中不断巡视防御,突然听到寨外传来叫骂声。

雷横一听,说的是什么“雷横滚出来!”“雷横不要做缩头乌龟!”不由笑道“就让他们骂,待过几日,看他们还有多少力气。”

还没等雷横转身,突然发现骂词变了,尽是编排其母亲的污言秽语,还有唱腔唱着他母亲年到七十,春心不改,去乞丐窝偷人的段子,气的雷横火冒三丈,雷横蹬蹬蹬的来到高台,指着山下叫骂的军士道“你我两军交战,和我母亲何干,为何侮辱我母!”

关胜面有惭愧,郝思文则上前叫道“我等骂的是生出你这个缩头乌龟的母乌龟,本来就不是个东西,说他又怎样,有本事下来斗将!”

雷横气的满脸通红,边上的贾参谋急忙劝道“师长,这是敌军的诱敌之策,不可上当啊。”

雷横双眼通红,看着下面一个打扮成老妪的人被一个壮汉当众凌辱,还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雷横之母”,他从小无父,因此对母极孝,不由气的两眼发黑,他一把推开贾参谋说道“不是你母,你当然如此说,我知是计我不听就是了。”

说着,雷横闭着眼往寨后走去,但关胜挑的都是嗓门极大的军汉,雷横躲到后营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不由心中大恨。

山寨外,关胜见雷横久不出来,对郝思文说道“看来这雷横也不傻,知道是计,这该如何?”

郝思文看了看天空,如今正是春天,天气不算炎热,郝思文思量一会说道“可以如此诱敌。”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叫喊的军士也累了,纷纷坐在地上,轮流叫骂,雷横忍耐不住,又上来查看,发现下面的军士大都坐在地上,后面炊烟阵阵,这是在准备开饭了。

雷横拿着望远镜看去,果然看到有人扛着吃食泉水走过来,这些叫喊了半天的军士都围起来吃喝了起来。

雷横眼珠一转,对边上的参谋说道“让刘丹过来!”

没一会儿,刘丹跑了过来,对雷横拱手道“师长!你叫我?”

雷横指着山下说道“你看,官兵本就训练不多,如今又疲了,此乃我军得胜之机也,我准备带一千人袭击,你好生把守寨门,另外准备五百人接应。”

刘丹见山下宋军果然是乱糟糟一片,也觉得是个机会,但又有些担心说道“那关胜被侯爷看重,恐怕不是庸才,师长还是小心坚守为上。”

雷横心里正恨不得一下子砍掉那些辱骂自己母亲的官兵,他喝道“我乃师长,军令如山,我知道关胜不凡,但你看,关胜已经回军寨中了,下面不过是一下将,你不要耽误军机!”

说着,雷横走下望台,下面早已集结了一千军士,刘丹着急不已,只能站在望台上准备接应,他看着山下,见关胜的将旗果然没有了,竖着的是宣字战旗,想来是宣赞。

寨门嘎吱嘎吱的被打开,雷横一马当先,大刀一挥喊着“弟兄们,跟我杀敌!”

两个营的军士紧跟其后,对山下的宋军猛扑了过去。那些宋军见突然来了敌人,都慌成了一团,雷横一刀劈死了那个装扮为老妪的军士,心中大感过瘾,突然听到“敌将跑了!”

雷横抬眼看去,见一长相丑陋之将正带着败兵往营寨奔去,口中还喊道“雷横贱儿,待我去寻你爹爹来教训你。”

雷横气的火冒三丈,指着宣赞喊道“给我追!”带着军士就追了过去。

追了片刻,突然雷横的战马一声嘶吼,将雷横摔了下来,作为战将,雷横是穿着战甲的,战马又是高速状态,这一摔将他摔的是七晕八素的,好一会才抬起头,只听见一阵喊杀声,他急忙抬起头,看到无数宋军围了上来,最近的离他不过百步了。

雷横急忙去捡刀,一刀劈死一个强攻的宋军,对身边军士喊道“不要慌!缓缓后撤!!”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雷横寻声看去,只见刀光一闪,雷横手中大刀已经飞向了天空,再低头,一把青龙偃月刀距离自己的喉咙不过丝毫。

“绑了!”关胜微微一笑,对边上的宣赞二将说道“走,乘胜攻山!”

山上的刘丹看得分明,见雷横被抓,暗暗叫苦,边上的参谋说道“刘团长,磁阳山有钢厂在,丢不得啊,雷师长既然被抓,按照军制,请刘团长指挥。”

刘丹咬咬牙,对左右道“都听我的命令!弓箭手埋伏左右,让第三营带着矿工装作慌乱的样子,寨门打开,诱敌靠近。”

关胜带着数千兵马一路杀到寨门下,见寨上旌旗混乱,寨门还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军士到处乱跑。

“必然是贼将知道厉害,已经逃了,我们冲进去吧。”宣赞大喜道。

关胜点头笑道“却也是天赐功劳,让你我兄弟立功。”

关胜一挥刀,宋军呼喊一声冲向寨门,等约三十步时,突然一阵鼓声响起,上千弓箭手猛地从寨墙下钻了出来,跟有数门弩炮从寨门里向外发射巨大的弩箭,一时间箭如雨下,不到十个呼吸,就有上百宋军被射成刺猬。

“不好!有埋伏,撤!!”本来以为可以立大功的宋军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去。

刘丹眼睛一眯,对左右喊道“弟兄们,你们看,宋军和我们不同,我们当兵打仗是为了分到土地的家人,是为了日后天下的未来,而他们只是为了赚钱,因此,只要我们坚守,他们就不敢用命来攻,我们一定守得住!”

“守得住!守得住!!”所有的平阴军大喊了起来,关胜听着呼喊声,不由奇道“难道寨中还有大将?”

郝思文本以为依靠自己的计谋可以一战而定,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气的拱手请战道“将军,请让我带军士攻寨,刚刚是我军轻敌,此次必可胜!”

关胜点点头,让郝思文带兵攻寨,郝思文点了三千兵马,多带盾牌,徐徐而进,平阴军的弓箭也很难伤害在盾牌后的宋军,刘丹看着结阵攻寨的宋军,暗暗吃惊,他太了解宋军了,大部分的宋军连基本的队列都站不起来,这样能结阵的,实在少见。

一场恶战开始了,郝思文、宣赞二人轮流带队攻寨,刘丹死守不退,两方攻守不到三个时辰就死伤了上千人,直杀到天黑,才罢兵休战。

刘丹在守卫战中也受了伤,他写下求援信,让人用飞鸽传书向梁山求救,又让一半的矿工守夜,以便减少战兵的精力损耗。

关胜军营中,雷横被送到了囚车上,宣赞看着怒视着自己的雷横哈哈笑道“这厮还不服气,你先去兖州待一会,等我等日后抓到了姜德,再将你们一起送往朝廷治罪!”

雷横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一言不发,宣赞觉得无趣,回头对关胜说道“将军,我今日观战,发现寨中大约有四五千人,虽有人指挥,但那人经验不足,并没有留太多预备队,所有战兵都已疲惫,大可夜袭。”

关胜点头赞道“贤弟说的没错,破敌就在今夜!”

雷横听了心里焦急无比,又无可奈何,只希望刘丹等人能小心把守,不要让自己的过错更大了。

当夜,关胜留郝思文守寨,自己带着宣赞分兵两路对磁阳山发起夜攻,刘丹厮杀一日,疲惫不已,但依旧强打精神四处巡视,他现在是营寨中最高指挥官,这种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噗通!”

“什么声音?”一声怪响让刘丹转过了头,看到原本在一处岗楼上站着的军士已经不见了。

“不好!敌袭!!”刘丹大声喊道,边上的军士也急忙喊了起来,但已经晚了,刘丹看到一员大将从不到五十步的黑影中冲了出来,手中大刀冲天而起,砸向寨门,那重达千斤的原木大门居然被砍成两段,那大将大刀飞舞,四五个想来堵门的平阴军军士的脑袋就飞了起来,成百上千的宋军冲了进来,刘丹气急败坏,一边喊叫军士抵抗,一边拿着长枪想带人围杀那大将,他已经认出来那大将就是宋军主将关胜。

平阴军的确训练有素,虽然被破开了寨门,但并没什么什么人逃跑,而是自发的组成队伍抵抗了起来,关胜看到平阴军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四散逃跑,反而隐隐有将冲进来的宋军杀退之势,不由大急,这时,山寨后也传来了厮杀声,那是带队穿过小路杀到后山的宣赞。

关胜发现了距离自己百步的刘丹,大喝道“贼将还不快快投降?”一催战马,砍飞面前几个刀枪兵,向刘丹冲了过来。

冷兵器时代,像关胜这样的勇将往往可以创造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神话,三国之中的关羽,就是在万军之中直接冲到颜良面前将其刺死,让袁绍的战略性进攻受阻。

关胜的武艺自然是比不上关羽的,但刘丹和颜良的差距更大,刘丹看着关胜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硬生生杀到了自己面前,只能咬牙挺枪而战,关胜看着来枪,哼了一声,居然一把将那钢枪抓住,随后一抬,刘丹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自己就飞了起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摔的七荤八素。

“绑了!”关胜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亲兵喝道,随后对还在厮杀的两军大喊“贼将已经被我关胜所擒,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正在厮杀的平阴军听到这话,寻声看去,果然发现刘丹的将旗已经被砍断了,在后面的副团长董星见状喊道“我乃董星,听我号令,向后突围!!”

关胜听了大怒,果然看到一杆新的旗帜树立了起来,所有的平阴军围着这杆旗帜向后冲去,不少被裹挟的矿工却不愿意再战,纷纷放下兵刃投降,反正对他们来说,投降谁都一样。

宣赞此时已经杀了过来,看到乱军中的平阴军将旗下有一将正在指挥,拿出硬弓,铛的一声喊道“贼将看箭!”

董星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喉口一甜,翻身落马,边上的参谋贾亦斌见状有些畏惧,他本是落第秀才,在一次梁山打土豪中加入了梁山军,后来因为初通文墨,进入了华兴社,也进了军事干部培训班读书,但生性文弱的他并不适合为将,故而被任为雷横师的参谋。

如今师长雷横被抓,团长副团长都被杀或被俘,按照制度他就是最高军事长官,周围的将士都看向他,他咬牙喊道“突围!!!”

但他已经不敢骑马露面了,对面的丑恶大将实在厉害,他压根没有信心躲避那一箭。

关胜和宣赞追杀了一夜,直到天明才收兵,清点尸体俘获,关胜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一个平阴军主动投降的,基本上都是重伤被俘,那些轻伤或者没有受伤的,均是原来的矿工。

“将军,你跟我去看看,这些贼寇做的好大的事啊。”宣赞匆匆忙忙的跑来对正在清点缴获的关胜说道。

关胜抬头问道“何事让贤弟如此惊讶。”

宣赞拉着关胜走到磁阳山内腹,只见一座座巨大的钢炉耸立着,关胜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炼钢炉,也吓了一跳。

“这姜贼在这里大炼钢铁,恐怕每日有上千斤,如今被我等破获,乃一大功啊。”郝思文也兴奋的说道。

关胜嗯了一声说道“速去告知知府大人,另外传令三军,这些设备不许破坏,日后还有大用,另外找来轻伤的俘虏,询问军情,那姜德必会来重夺磁阳山。”

——梁山

“雷师长被辱骂的受不了,又见那些官兵散落无章,故而出兵,没想到却中计被那关胜生擒,刘团长守了一夜,被夜袭攻破营寨,董副团长战死,卑职只能带残余兵马突出重围,等清点后,只剩下不到六百人了。”贾亦斌说着,眼泪都出来了,贾亦斌已经在这个团里当了两年参谋,每个人都叫得出名字,如今大半战墨,如何能不伤心,姜德背着身子,看着窗外,摇头怒道“雷横去时,我再三嘱咐,要小心把守,他怎敢如此轻敌!

磁阳山为我军工业重地,却被袭破,兖州欺我太甚,我必灭了他刘豫!

许先生,将士们都集结的如何了?”

许贯忠先是请罪道“侯爷莫要动怒,磁阳山位于兖州境内,兖州与我为敌,必先攻之,是在下轻敌了,还请侯爷治罪。”

姜德顿时醒悟过来,其实不是雷横轻敌,也不是许贯忠轻敌,而是他自己轻敌了,在姜德眼里,刘豫不过是一个给中兴四将刷经验的废物,压根没有正眼瞧过他,却忽略了刘豫账下还有关胜这样的勇将,更忽略了经过郝思文的训练,兖州军已经是一直可以攻城拔寨的战军了。

姜德连忙上前扶起许贯忠说道“许先生此话羞杀我也,此战是我轻敌啊,自从和金兵较量过一次后,我有些小看天下英雄了。

许先生,我准备火速出兵,围攻兖州,你看如何?”

许贯忠点头赞同道“朱军师昨夜和我讨论过,我们都觉得如今必须快速攻灭兖州,保证我梁山战略安全,然后才能做好明年可能出现的金兵南下的应对工作。”

姜德又看向贾亦斌说道“贾参谋,你先下去带着你们团剩下的人修养吧。”

贾亦斌敬了个军礼退了下去。

——梁山作战会议室

自从上次的进一步重组改编后,姜德渐渐将聚义厅变成了一个类似朝堂的地方,具体的政军等事务会在特殊的区域去开会讨论。

这也是为了日后军政彻底分离做准备。

作战会议室里,除了诸多师长级别的战将外还有诸多年轻的参谋,这些参谋都坐在师长之后,姜德已经越来越重视参谋的培养,现有的师团级军官大都武有余而谋不足,这就需要这些参谋来帮他们弥补。

在他的计划里,日后的所有军队的具体行动都是这些参谋去规划的,军官是执行者,将官则是拥有对参谋规划的决断权。

墙上的巨大地图上,是整个京东两路,可以看到,以兖州为中心的巨大一块地方被涂成了蓝色,这就是此次作战会议的目标。

“起立!”

一声大喝,所有人哗啦啦的一声站了起来,姜德带着卢俊义、晁盖、许贯忠、公孙胜、朱武、崔逸之等军委成员走了进来。

朱武本来在濮州建城,此次也特意赶来参加此次的作战会议。

姜德等众人坐下后,开始说道“今日召集诸位来此开会,想来大家也知道是为何了。

自我传诏诸州府以来,各地无不是望风而降,唯有兖州仗着有衍圣公为依仗,不仅不服我军号令,还发文辱骂我军,如只是如此,我也会顾及大局,暂不与其为敌。

但近日,又有祝家庄余孽祝彪,夜袭即墨城,烧杀我军商旅,逃至兖州,兖州不仅不交出此人,还射伤我军使者。

又有朝廷奸臣伪造圣意,恶意中伤本侯,宣本侯为叛逆,令兖州知府刘豫为京东西路招抚使,出征我军,如今更是攻破了我磁阳山,雷横师长被俘,上千弟兄战墨,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准备大起三军,出征兖州,扫灭刘豫,一为报即墨之仇,二为震奸臣之胆。

如今金兵虽退,但不日必将南下,故而为天下大义,此战当以快为要诀,一月之内,必要破济、兖、沂、密诸府。

现在由许先生发布军令。”

许贯忠对姜德点头示意,然后站起来,对众人说道“根据谛听局情报显示,兖州今年以来不断招兵买马,又联合周围州府,联营互保,以兖州知府刘豫为主,沂州知府卢伟卿,密州知府李文,任城郡守孙鑫鹏等附庸之。

此战当四面夹击,分攻任城、胶西、莱芜、龚县。

卢俊义!”

卢俊义站了起来喊道“末将在!”

“令你率本部兵马攻任城,十日之内,需至磁阳山!”

“遵命!”

“史进,韩滔!”

“末将在!”

“令你二人率本部兵马攻胶西,十日之内,需攻克密州城!二十日内,需围困临沂,不得有误!”

“遵命!”

“滕戡!”

“末将在!”

“令你率本部兵马,攻莱芜,十日之内,需至奉符!”

“遵命!”

“朱仝、姜信泰、林冲、董平、庞万春,各率本部兵马由侯爷亲率攻龚县,待各路兵马齐至,合击兖州!”

“遵命!!”

姜德待许贯忠说完军令,又道“朝廷必然不会坐看我军势大,一旦我军出征,我预料河北兵马不日将至,朱军师,濮州为我军左翼,如有朝廷兵马来,你只需坚守一月,便是大功!”

朱武拜道“必不辱使命!”

姜德又道“河北如今贼人四起,民生艰难,又有金国需要防范,想来不会出重兵,但也不得不妨,此事就交给晁军长了,北军要来,必过关山镇,晁军长,你率刘唐师前往镇守,只需坚守一月,便是大功!”

晁盖笑道“必不使侯爷失望。”

姜德看向众人,说道“此战需攻略四府之地,往日我等攻城拔寨,只需歼灭敌军即可,但此次却不同,四府日后都将成为我军辖区,故而更要严明军纪,如有犯者,当严惩不待!”

众人不由面色发紧,姜德见众人都听到了心里,便看向边上的萧让说道“另外萧社长,还需要你写一篇讨贼檄文。”

萧让拱手道“卑职明白。”

“战令如上,其他人马,各司其职,运转粮草,护卫城道,不得有误。”

“遵命!”

——兖州

兖州此时的城门紧闭着,一对对全副武装的军士不断在城墙和街道上巡逻,他们不少人的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和恐惧,他们大都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和人厮杀过,甚至有一半多是新招募的军士。

府衙大殿上,刘豫听着下面的书佐读着檄文。

“时值我朝国乱岁凶,苍生涂炭,外有女真、党项为祸,内有奸臣贪吏在朝。金寇窥我神州,纵兵入关,先吞燕云,再攻河北,开封被困,天下将倾倒,幸东有太原,西有大名,内有李种,外有义士,此乃否极泰来,中兴之兆也。

然国乱岁凶,四方扰攘,奸邪不绝,朝堂不宁,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外不发粮草,内贬罚忠良,终有西军之败,中原之乱。

幸平阴侯,知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不敢问罪于朝廷,只求安民于四野。以诸州之联保,得万民之倾心。

时有刘豫,本为农夫,缺教少德。少盗盂纱,长窃公财,蒙圣恩宠,窃据兖州。是宜执节效死,图报国恩,却贪恋财物,纵兵为盗,屠杀百姓,掠劫苍生,可谓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吾得收山东仁人志士,仗义以行,乘时而动,惜州县官吏兵民等,无非本意,谅皆胁从,屈于贼威,归逃无路。倘能开诚纳款,肉袒迎降,或愿倒戈以前驱,或列壶浆而在道,自应悉仍旧贯,不改职业,尽徐戎索,咸用汉条。如或执迷不悟,甘为鹰犬,嗾桀犬以吠尧,詈猎师而哭虎,谨当躬行天罚,迅扫凶顽,祸并宗亲,辱及父祖,挂今日之逆党,遣千载之恶名。”

“够了!!”刘豫大吼一声,打断了这篇还没读完的檄文。

刘豫喘着粗气,看着下面众人说道“一夜之间,满城都是这个檄文,关胜,城中治安为你负责,你是怎么管的?”

关胜的脸本来就红,此时就更红了,他歪着头,轻抚自己的长须说道“末将今日才领兵回城,如何知晓此事?何况城内兵马,不一向由刘将军负责吗?”

“关胜,你这话是何意?”刘麟顿时站起来喝道。

“刘将军,我乃兖州正将,即使你是知府之子,但在军职上不过一指挥!”关胜眯着眼睛看向刘麟。

刘麟便是刘豫之子,其实他并不是刘豫的亲子,刘豫年到四十,依旧无后,他的兄长刘广就将自己的儿子刘麟过继给了刘豫,刘麟长相英武,能骑烈马,拉硬弓,善用长枪、铜锏,他不喜读书,却又好高骛远,刘豫用他自己的功勋让他补任将仕郎,后又升迁至承务郎,但文书案牍刘麟根本看不下去,缠着刘豫想带兵,刘豫无奈,便让他当了一厢军指挥,但职位依旧是文职,依旧希望他日后能考上科举。

但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刘麟心高气傲,到了军营后就到处找人比武,其他人或真的打不赢他,或让着他,一直碰到关胜,关胜一生学关羽,将关羽的傲气也学了个七八分,根本不把刘麟放在眼里,二人比武时只用了三刀就把刘麟的武器砍飞上天,也因此和刘麟结下了仇,刘麟每在刘豫说关胜坏话,但刘豫知道关胜勇武,需要依靠他抵抗平阴军,故而从未发难,但也一一记在心里。

刘豫不想继续说此事,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几个文人,问道“几位先生,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这几人都是兖州的世家大族的代表,其中为首的便是孔家子弟孔璟,孔璟发须皆白,年过五十,此时的孔家家主是衍圣公孔端友,是立字辈的,而孔璟是下一辈的王字辈,只是年龄较大罢了。”

坐在孔璟边上的还有孟家代表孟彬,说起来,孟子虽然和孔子齐名,但孟家比孔家可要差得远了,当年由于契丹南下入侵,孟家举家隐居山林,还是后来景佑四年,孔家的孔道辅守兖州,访得孟家后人,推荐给朝廷,这才重新出世,在来到兖州前,孟彬虽然是孟家少家主,却也只是一县吏罢了。

再过去就是颜家的颜介,以及其他儒家大族代表。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就是代表儒家支持刘豫,让刘豫和梁山为敌,也是因为有这些人的支持,刘豫才敢收纳截杀平阴商队的祝彪。

但这几个人,坐而论道都是好手,如今面对梁山的进攻,却是互相对视,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唯一有行政经验的孟彬说道“刘相公,如今我军有多少兵马?贼军又到了何处?”

下面读书的书吏说道“伪平阴侯已经在檄文中说了,兵马四出,一路攻任城,一路攻胶西,一路攻莱芜,一路攻龚县,只是不知道是否为实。”

孟彬点点头道“我曾经微服去过郓城,知晓姜德此人在绿林中威望极重,想来不会随意使诈,必是按这四路出兵。

贼军目标为兖州,胶西必是佯攻,只需让密州死守便是,关键在兖州三路。淄州已经从贼,莱芜有山河之险,易守难攻,何不令李成坚守莱芙,想来贼人久攻不下,又非主攻,必会退去。

而任城和龚县都距离我兖州不到百里,贼军此举是要合击我兖州,我军刚刚攻破了磁阳山,听关将军说那里是梁山贼人炼铁冶兵的地方,贼人必然会复夺之,可令关将军屯兵于磁阳山,刘将军屯兵于兖州,两军为掎角之势,磁阳山在洸水之西,贼人必用河道运粮,如贼人攻磁阳山,刘将军可袭其粮船,如贼军攻兖州,关将军可攻其后路。”

刘豫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刘麟却说道“不可,贼军势大,如分兵而攻,该如何?”

孔璟说道“刘将军所言极是,依老夫之见,当收缩兵马,死守兖州,外请朝廷大军来援方为上策。”

颜介看了他一眼,点头不语。

孟家和孔家一直有些不对付,这也是因为孔孟虽然齐名,但孟家的待遇必孔家差了太多,孟彬辩道“天下何人不知那姜德善于奇淫巧技,攻城器具必然不缺,何况朝廷如今有河北、山西等地需要平定,如何有兵马来援?即使来,如果慢了又有何用?”

孔璟哼道“如果全军守都守不住,分兵能守住吗?至于援军,可调沂州和徐州的兵马来援。”

“用兵当用策,岂以多少而论?”

“我只问你,如兵少都能守住,为何还要分兵?如兵少守不住,又为何要分兵?”

“如分兵而守,贼军岂敢分兵攻城?”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听得刘豫一个脑袋两个大,又不敢呵斥,只等二人累了,才对闭目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的关胜问道“关将军以为该如何?”

关胜睁目说道“如我带一万兵走,知府大人守得住,便分兵,如觉得守不住,就固守。”

兖州本有禁军一将一指挥,厢军二指挥,乡兵无算,禁军一将也就是关胜部,另外一个指挥是驻扎在泗水的孔彦舟,厢军二指挥分兵是兖州的刘麟和莱芙的李成,至于乡兵就是各地的乡勇,数量实在难以说清楚了。

刘豫虽然被任命为京东西路招抚使,但各地的兵马还没来得及集中,因此手里兵马还真的不多。

刘豫想了想说道“如无关将军,此城却是难守,不如派宣将军带三千兵马去磁阳山如何?”

关胜摇头道“如是这样,不如在城外下寨,放弃磁阳山,反正如能克贼,磁阳山还可夺取,如不能,占之无用。”

刘豫本无军事经验,见关胜的主意孔璟和孟彬都不反对,便同意如此,并令宣赞烧毁磁阳山炼铁设备。

第四百八十一章 平阴军火炮攻宣赞 衍圣公携宝奔徐州

磁阳山

原本每日冒着炼铁导致的黑烟的磁阳山似乎要把这几天没有冒的黑烟一口气冒出来,整座山被烈焰火舌来回舔弄着,直到露出焦黑的土地和烧剩下的树根残骸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宣赞一把火让磁阳山钢铁厂化为了灰烬。

在远处的村民看着这一切,心中又痛又恨,磁阳山的铁厂让他们有了一份钱多的生计,他们不在乎这些钢铁是用在了什么地方,他们在乎的是孩子的饭碗里是不是多了块肉,在乎自家婆娘是不是可以多做一件衣服。

宣赞并没有难为磁阳山附近的村民,他毕竟是郡马,这点廉耻还是有的,他烧完了磁阳山后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兖州备战,此时的兖州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是搬运石头、木材的民夫,他们在抓紧时间加高加固城墙。

城楼上正在指挥的关胜看到宣赞回来,指着远处说道“好兄弟,我在这城头就看到了黑烟,你现在立刻去漕河镇下寨,记住,一旦贼军来,以袭扰为主,除非有我将令,否则万万不可轻动。”

宣赞拱手道“末将得令!兄长你就看好了吧。”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姜德四路攻刘豫,分攻任城、胶西、莱芜、龚县四地,其中史进,韩滔攻胶西,胶西县令还没等大军杀到,就带着家眷细软和守军直接奔密州去了,二人才用了三日就杀到了密州,将密州围的水泄不通,只等打造器械攻城。

滕戡则是碰到了莱芙守将李成,滕戡本仗着自己武勇,希望用斗将的方式削弱本就低下的守军士气,却没想到李成居然勇力绝伦,能挽弓三百斤,站在城头一箭射落滕戡的头盔,这还是滕戡反应的快,不但没有削弱守军士气,反而让守军士气高涨了起来,滕戡气急败坏,令军士准备攻城梯,以弩炮为掩护,强攻莱芙。

李成本是试弓手出身,每次临阵都身先诸将,还效仿古人,士卒未食不先食,有病者亲视之,使得莱芙全军上下用命,滕戡首战厮杀两个时辰,战死数百人也没有登上城头,不由让滕戡收起了小觑之心,一边报战报给姜德,一边重新布置,准备再战。

再说卢俊义,任城郡守孙鑫鹏是当地人,虽然刘豫下令让他撤军到兖州以便集中兵力坚守,但他根本不愿意放弃祖地,卢俊义杀到后,先是佯装去砍伐树木,却连夜用火药炸开城门,孙鑫鹏被巨响惊醒后吓得连忙找马匹想逃走,被赶来的卢俊义部将独术虎一刀砍下头颅。

四路之中反而是原以为会有坚强抵抗的姜德最为顺利,姜德直到磁阳山都没有遇到任何敌军,来到磁阳山,姜德看着变成一片焦土的矿厂气的浑身发抖。

“侯爷,这关胜好不客气啊,等我碰到他,非要一刀砍翻他不可!”朱仝是随军将领中对关胜最不服气的一个,尤其是他的好兄弟雷横被俘,更是让他下决心要亲手为雷横雪耻。

“这个账,我们是一定要和刘豫算的!”姜德看向许贯忠说道“军师,我军一路来,一个敌军都没有碰到,看到敌军是想在兖州和我军决战啊。”

许贯忠看向兖州方向说道“兖州附近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四周州府非降即困,要想等援军也是遥遥无期,关胜非庸人,我料其必会调遣一军囤于城外,以为掎角之势。”

“拿地图来!”姜德回头叫道,边上的随军参谋从后背背着的竹筒中倒出地图,和另外一人一同打开。

“侯爷请看,根据时局长的情报,泗水还有一军,是护卫仙源的,非必要不会轻动,那祝彪就在泗水军中,这也是兖州的后路。

我军是从北顺着水进军的,如我是关胜,我必会调遣一军伏于城北,如我军攻城,这军就可以袭扰我军粮道。”

说着,许贯忠在兖州城北开始滑动着“应该在这!”

许贯忠指着地方在地图上叫漕河镇。

“我军从发檄文到突袭到这里还不到五日,想兖州准备必不充分,如能进城镇,还是会选择在城镇作战。”

姜德看了一下漕河镇的位置,问道“卢军长现在在什么位置?”

边上参谋查了一下最新的通报说道“卢军长三个时辰前来的通报已经留下一个团的兵力守任城,其余部队开始向我军靠拢,预计明日傍晚抵达磁阳山。”

姜德想了想说道“本来以为敌军会固守磁阳山,但现在会师于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传令卢军长,令其派五千人驻磁阳山后,我会留下五百骑兵给他遮蔽战场,其余兵马前往兖州,我则率本部穿插至漕河镇,即使那里没有守军也要先拿下作为我军粮草囤积之地,随后”

姜德指向仙源说道“我想直接攻取仙源!”

“攻仙源?”许贯忠也没有想到姜德居然准备跳过兖州。

古代由于交通不便,除非是可以就粮于敌的精锐骑兵,否则很少有部分敢直接跳过有大军固守的城寨去攻取下一个要点,例如此次金兵南下,完颜宗望虽然一路跳过了多地,但当发现无法快速攻取开封后就只能急急忙忙的后退,如果大名府等地当时都被他攻取了,他大可留在黄河北岸过冬。

姜德点了点仙源说道“仙源有衍圣公,刘豫的后台是谁?不是朝廷,是以衍圣公为首的儒学各世家,我就不相信,如果我攻仙源,兖州敢不救。

就靠在泗水的那几千人,再加上仙源不到万人的私军,也能抵挡我四万大军?

一旦他发兵救援,我军就可以用骑兵野战制胜!兖州更可以趁机拿下!”

许贯忠想了想,觉得从军事上可行,回道“侯爷如此做,军事上可行,但在政治上,是否需要进一步考虑,毕竟我们发的檄文写的是刘豫,而非孔家等世家。”

姜德哈哈大笑道“先生迂腐了,那檄文不过是一块遮羞布,我们此次要拿来开刀的就是儒学世家,你放心吧,只要我杀进了仙源,孔家会第一个打开门来迎接我的!”

姜德说这话是很有信心的,他小时候就在父亲的逼迫下泡图书馆时,翻到过一份1974年12月14日的人民曰报,上面写过一个事情,说的是1908年,当时的山东是德国的势力范围,而清朝的临时当家人光绪搞起了维新变法,废除了科举制度,不得不说当时的孔家对时政极为敏感,他们立刻判断清朝要完蛋了,你不完蛋你挖我儒学根子我们也得让你完蛋啊,然后带着人马,组织了乐队,吹吹打打的将将威廉二世的画像迎入了衍圣公府,这事情把章太炎气的够呛,写到了书里,后来要不是孔氏族长孔传溶到山东巡抚衙门控告衍圣公孔令贻,以孔令贻“违例虐族,玷祖辱国”等名,状告了他十大罪状,后世的衍圣公府内还可以看到那幅威廉二世的画像呢。

但从侧面也可以看出,以孔家为首的儒学世家,真的没什么骨气可言,对于他们来说,家族永远比一切都重要,只要能保证家族的利益,别说让孔子剃个头,就是让孔子染个发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后世网络流传那张剃头的孔子画像其实是伪造的,但金元时期的北方孔庙可的确被换了行头,据岳珂《裎史》记载,当时的涟水孔庙内所供奉的孔子像就是草原民族的打扮,这一点上,清朝女真还算客气多了。

姜德军令一下,大军立刻开拔,浩浩荡荡的奔水边上的漕河镇去了。

兖州

关胜焦急的站在北门的城墙上,他已经一日没有得到漕河镇的消息了,宣赞绝对不会忘记互报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平阴军已经到了附近,斥候遮蔽了战场,阻挡了快骑的传报。

关胜对边上的传令兵说道“派二十骑兵出城,分四队前往漕河镇,一定要搞清楚漕河镇的情况。”

“报!!有贼军到城外十五里!”

有斥候来报,关胜急忙问道“打的是什么旗号?有多少兵马,步骑多少?”

“有骑兵阻拦,不得近观,打的是卢字和姜字旗号,似有数万人。”斥候拱手报道。

关胜轻抚长须道“必然是贼军全军来攻,当小心防守,命一半的军士上墙防守,其余兵马屯于墙后,民夫再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关胜果然看到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了,只见旌旗猎猎,尘土飞扬,骑兵环绕,战车滚滚,大军中冲出一支骑兵队伍,来到城下,为首一将手提麒麟枪,胯下麒麟兽,身穿麒麟铠,背后一个斗大的将旗,上书一个卢字。

关胜见此人长的目炯双瞳,眉分八字,猜测是卢俊义,便在城头喊道“城下可是卢员外?”

卢俊义枪指关胜喝道“我梁山和你兖州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攻我工坊,劫我商队,抓我兄弟,杀我兵卒,我看将军一表人才,何不弃暗投明,绑了那刘豫出城来降,也省的百姓受刀兵之苦。”

刘豫等人这时也赶上了城头,刘豫一听,看向关胜,关胜也不答话,要来弓箭对着卢俊义就是一箭,卢俊义哼了一声,枪头一抬,磕飞了来箭。

“平阴侯欺君罔上,阴谋兵马,朝廷已经下旨捉拿,卢员外为何不弃暗投明?带兵马来降,等抓了姜德,员外也不失封侯之位啊。”

卢俊义哈哈大笑道“就刘豫这样的庸才,也配我降?既然如此,就待我攻破城池后,再和你细说道理!”

说完,卢俊义带着这支骑兵围着兖州城转了起来,刘豫看着卢俊义在城外窥视城防,对关胜道“关将军,这卢俊义只带了不到百骑,你勇武过人,何不下去抓了他?”

刘豫话音未落,刘麟拱手道“何需关将军出战,小儿便可将其生擒之!”

关胜本不想出战,但见刘麟要去,只能说道“卢俊义号称河北枪棒无双,非常人可敌也,还是末将去试探一下其虚实吧,小将军为我压阵即可。”

刘麟本就对关胜抓了雷横而在军中声威大振这件事不爽,怒道“我先请战,自然我先去,关将军如此抢攻,非正将之所为吧。”

关胜的脸更红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刘麟,一言不发,刘豫打着哈哈的说道“吾儿虽勇,但关将军说的也无错,刀枪无眼,先探探虚实再说。”说完看向关胜。

关胜拱手道“末将遵命!郝将军,尔等好生把守,我只单骑出城。”

孔拍手道“关将军壮哉,此战若胜,好比昔日武安王解白马之围也。”

武安王就是关羽在此时的封号,关胜眼中精光一闪,拿过大刀,骑上战马,喝令开门。

郝思文担忧关胜有失,令城中精兵百骑,在城门口等待救援。

卢俊义正围着兖州城墙看,思索如何打而不攻,牵制兖州守军,突然听到一声马蹄声,寻声望去,见一大将,红马绿袍,手握大刀,喜道“关胜居然一人出战,当真找死,务必生擒之!”

说完,卢俊义催马上前,二人刀枪必举,也不答话,只听到铛的一声,关胜马速已起,力大刀凶,卢俊义只觉得喉头一甜,不由大怒,回手一枪,被关胜刀面所挡,二人你来我往,枪刺刀砍,胯下两匹战马也没闲着,蹄踹嘴咬,一匹是奇马异兽,一匹是传世良驹,一人是枪法无双,一人是刀法绝世,二人杀得是难解难分,只听到铛铛乱想,郝思文担心不下,带着白骑出城压阵,这边的唐斌也手持兵刃小心戒备,二将拼杀了上百招,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如果有兴趣的人可以去试试看拿着哑铃全力挥舞十分钟,你会发现自己会累的手都抬不动,何况这二人手中的兵刃都是数十斤重的,尤其是关胜,手中大刀比卢俊义的长枪重的多,郝思文明显发现关胜挥舞大刀的速度开始变慢了。

“不好,关将军不可久战!快快归来!!”郝思文大声叫了起来,边上的军士也拼命敲起了金锣。

关胜猛地砍了一刀,逼退卢俊义,二将对视而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关某自刀法大成以来,还从未见过员外这般的对手,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呢。”

“哈哈哈,此话要我说才是,刘豫此人我深知,妒贤嫉能,不知大义,岂能成事,将军稍看我军如何破兖州此城!”

说完,卢俊义倒转马头而回,关胜见卢俊义如此不惧自己用暗箭,不由心中赞叹,也和郝思文一同回到城中。

关胜卸下战甲,来见刘豫,入内拜道“末将无能,留不下卢俊义。”

“关将军,我看你不是留不下,是不想留下吧,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和那贼人谈笑甚欢啊!”刘麟瞪着关胜道。

刘豫也有些狐疑的看着关胜,关胜怒道“莫非本将,那雷横如何能被生擒,小将军如此欺人,难道不怕军心有失吗?”

孔打着圆场道“关将军莫要生气,实在是刚刚众人皆有看到你二人谈笑,故而小将由此询问,也是为了解众人之惑也。”

刘豫也知道这个时候是要用关胜等人的时候,便转移话题道“关将军,之前宣将军屯兵于外,此时正是用他的时候,当令其率军袭贼军之后啊。”

关胜拱手道“末将明白,这就去传令。”

漕河镇

看着一门门摆成一排的大炮,山东水系发达,尤其是有运河之利,虽然宋朝并不向定都于北京的明清两朝那么看重运河,但也没有小觑过,开封就是依靠运河和黄河等河流来运来八方货物的。

漕河镇其实就是在运河边上的一个小镇,这里刚好可以用战船的火炮攻击。

这也是宣赞等人情报缺乏,不知道姜德手中拥有大量威力巨大的火炮。

庞万春再一次确认后,让传令兵来告知姜德一切准备完毕。

姜德拿着望远镜看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宣赞,心中有些不忍,毕竟这都是汉家子弟。

“令庞万春对准无人把守的城墙,给我轰开一段!”姜德最终决定以真理来说服人。

数十门火炮重新调整了位置,当然,在运河之上虽然没有海上起伏大,但依旧只能确保一个大概方位。

“开火!”庞万春选择了一段马墙,大声喝道。

“轰!”“轰!”“轰!”“轰!”

一门门火炮接替的开火,在战船上的火炮所谓的齐射其实也不会真的一秒不差的发射,那样战船会受不了。

城头上的宣赞只见运河上的战船冒出一个个火光,接着,数十黑点飞了过来。

“不好!蹲下!是火炮!!”

宣赞大声喊道,他好歹在开封混过几年,见识不少。

宣赞的传令兵还没来得及发布号令,数十发炮弹就撞到了城墙上。

只听咚咚的撞击声,城头上的军士都可以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晃动,这下不用宣赞下令了,不知道火炮还不知道投石机吗?所有军士都趴到了地上,有盾牌的还在自己身体上盖着盾牌,想着就算被砸死这样也能有个全尸。

直到这时,宣赞才听到了隆隆的炮声。

火炮声一阵接着一阵,宣赞突然发现炮弹的落点似乎都在一处自己没有派什么人把守的城墙,漕河镇不过是一个镇子,城墙本就不算高大,不过两丈多,也就是防止水贼用的,没用一炷香的功夫,被密集轰击的地方就被砸的转石不断的往下掉。

“传令,停止炮击!”姜德见宣赞军已经一个人都没有在城头冒头了,便让信使去劝降。

宣赞看着城下的信使,又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平阴军,知道自己不可能守得住漕河镇了,但想到关胜,咬牙喊道“我乃大宋郡马,岂能降贼,要战可,要降,不可!”

城内军士听到宣赞的话,齐声大呼了起来,姜德看着士气不降反升的漕河镇,对许贯忠道“宣赞等人都是良将,死于此地过于可惜,我必要生擒之!”

火炮的轰击继续着,只是位置改为了城门,姜德不再期望宣赞会不战而降。

火炮轰击了一炷香,被加强的城门还是被火炮砸开了,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镇子罢了。

随着城门被炸开,等候多时的朱仝、姜信泰各率一只兵马冲杀了进去,林冲和董平则带着骑兵环绕着整个战场,确保漕河镇一个人也逃不出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宣赞不过三千人,虽然刚刚被宣赞鼓足了勇气,但这些宋军根本没怎么上过战场,面对面的厮杀时顿时被杀得一边倒,平阴军每班每排都组成了小阵,近的枪刺,远的弓射,宣赞带着亲兵几次突击都被朱仝或姜信泰挡了回来。

宣赞此时满脸是血,他看着被包围屠杀的军士,狂吼一声,手握大刀再一次的突击,朱仝深恨他抓了雷横,喝道“让我来生擒了他!”

宣赞见平阴军中闪出一员战将,也有着临死抓一个垫背的心理,嘶吼着扑了上前,朱仝手中朴刀猛地一个上挑,挡住了宣赞的一刀,二人齐声大吼,两把大刀都疯了一般向对方身上招呼,但只数招,朱仝就落了下风,毕竟宣赞是以死相拼,几乎都是以命换命的招式,朱仝哪里愿意和他换命,一时间居然被压制了。

朱仝又气又羞,脸涨得通红,此时战事渐渐到了尾声,见事不可为的宋军大都投降了,唯独宣赞和他的亲兵还在拼死战斗。

姜德也和许贯忠一同进城了,看着二将相拼,身上都有了伤,要不是二将都穿着良甲,早就该躺下一个了。

“宣赞,你看看四周,难道你还要死人吗?”姜德大声喝道“此战乃你等挑起,难道你就不该让这些军士活着回家吗?”

姜德的吼声中带着内力,一下子将二将从厮杀的氛围中喊了出来,宣赞通红的眼睛渐渐清明了起来,他四周看了看,发现只剩下自己不到二十人被包围了起来。

他仰天长啸道“都住手!”

朱仝慢慢的收刀退回本阵,早有医护兵冲上来帮他解开战甲,包扎伤口。

“你可是平阴侯?”宣赞看向姜德问道。

“本侯便是姜德。”姜德上前说道“宣郡马,你们都是我汉家将士,应该死于保家卫国,而不是此处,还请郡马以将士性命为重,放下兵刃吧。”

宣赞回头看来看自己的亲兵,叹息了一声说道“某家得郡王大恩,却害死了郡主,已经是大错,焉能再害郡王?”说罢,倒转刀口对着自己的腹部便捅去。

“庞万春!”姜德话音未落,宣赞就先哀嚎了一声,一只箭矢正中他的小臂。

“生擒!”姜德喝道,数十军士猛扑了上前压住了还想拿刀的宣赞,姜德看向其他宋军“你等还想顽抗吗?”

这些军士对视了一眼,纷纷放下了兵刃。

漕河镇被平阴军攻克!

姜德马不停蹄,留下受伤的朱仝守卫漕河镇,率其余兵马继续向仙源进发。

仙源

仙源也就是后世的曲阜,做为圣人故乡,这里世代的县令或主簿都是衍圣公府中人,甚至在之前九品中正制时期,兖州的知府几乎都是孔家子弟。

但姜德的目标却不是仙源县城,而是仙源县城外的衍圣公府。

衍圣公府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毕竟,对于衍圣公府来说,县城实在是小了些。

至于安全问题,别说衍圣公府外的厢军,就是府内,也有数百家丁,哪里有毛贼敢惹上门呢。

但当平阴军正在逼近的消息传来时,衍圣公府百年的安宁顿时被打乱了。

“你你再说一遍!”当代衍圣公孔端友听着家丁来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家主,小人亲眼所见啊,那骑兵的烟尘都遮天蔽日了,要不是小人马快,都不一定回得来。”

“刘豫匹夫!竟然敢放贼军到仙源!”孔端友又急又气,他看向边上一人问道“从父,你说那姜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侵犯我衍圣公府吗?”

被称为从父的是孔传,乃孔子四十六代孙,他是此时衍圣公府内辈分最高的人。

孔传连想都没想就说道“他一定会!他不仅仅会,还会逼迫我们承认他是山东之主!

子交,此事万万不可报以万一之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孔端友急着搓手道“仙源兵马不到三千,虽然可以紧急召集上万壮勇,但我怕不是平阴军的对手啊。”

孔传摇头道“老夫不是要家主迎战,而是要家主立刻带着家宝离开仙源,取道徐州去开封找朝廷求救。

贼军之势,远远超过吾等之前所料,仙源必破,但圣人牌位却不能被贼人玷污。

家主当带“孔子及亓官夫人楷木像”、“唐吴道子绘孔子佩剑图”和“至圣文宣王庙祀朱印”等物立刻离去,留下一族人和贼人周旋。

如此一来,日后无论朝廷和平阴侯谁胜谁负,吾族都可以继续在此安身立命。”

听到这话,孔端友愣了一下,问道“从父难道以为拿姜德可以成事?”

孔传抚须笑了一下,先让四周下人退下,然后说道“自汉高祖斩白蛇以来,历朝历代哪里有过三百年的国祚?

东汉西汉实为两朝,均为十二帝则乱,魏晋不过百年,隋二世而亡,唐虽先后有二十一帝,但却是因明君频出且无外患。

而我朝,已经九帝,又有金国兴盛于北方,其形极似五胡乱华之前兆,天下大乱在即也。

老夫以为,天下不过乱治循环,如天下再乱,宋不亡于金,便是亡于这姜德,既如此,何不先投下一子,以备无患。”

孔端友还没到孔传这个年纪,有些事情虽然脑子里会想,但要他这样**裸的说出来却做不到,他吸了口气,又问道“这姜德可是一直反对我儒学的,其麾下天翔学子,多学杂学,这”

孔传哼道“难道他比昔日的曹操还要霸道吗?曹操为了弘扬法家,杀边让、孔融先祖,可后来呢?还不是要靠我儒家帮他镇守天下?

别看他此时对儒学屑一顾,可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让皇帝安稳的无上法门。

日后他如果当了皇帝,难道就不想子子孙孙都当皇帝?

只要他想,难道还能离了我儒家?”

孔端友仔细一想,不由大以为然,在他心里,只要孔家的地位能保持,只要孔家能千秋万代下去,其他的都可以无所谓。

孔端友立刻找来自己的胞弟孔端操留守,自己带着核心家族成员,携带家宝南下徐州去了。

姜德的大军正在慢悠悠的向仙源靠近。

“许先生,现在的仙源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你说是泗水的援军先到,还是兖州的援军先到呢?”姜德骑着马对边上坐在车中的许贯忠问道。

“按照路途,应该是泗水军先到。”许贯忠回道。

姜德点点头,说道“但我要的是兖州,不知道兖州战况如何了,刘豫奸诈,我担忧师兄过于刚正了。”

许贯忠笑道“侯爷莫要担忧,卢军长已经是沙场老将了,何况只是要困守兖州罢了。”

“有斥候来报!”李忠指着远处说道,姜德看去,见一骑飞到自己面前,拱手报道“报侯爷,仙源县城门大开,似乎不战而降。”

“不好!”姜德咬牙道“我小看了孔家的无耻,他们居然敢不战而降,如此一来,我军围魏救赵的计划就失灵了,反而会被兖州知道卢军长的虚实。快让林冲和董平来见我!”

没一会儿,林冲和董平便来到姜德的面前。

“二位将军,仙源已经城门大开,我猜测孔家已经逃走了,如果让兖州知晓仙源已破,那么我们要拿下兖州就要不少功夫了。

董将军,你带一千骑兵,立刻去西边泗水渡口,确保仙源无人逃亡兖州。

林将军,你也带一千骑兵,立刻过泗水去兖州以北,也一样,不能有人从仙源逃往兖州。”

二人拱手遵命,姜德再喝道“传令三军,加快行军,赶往仙源,再分派兵马,给我围住那些儒家大族!”

“遵命!”

仙源城

平日里游人如织,学子众多的仙源城此时却是家家闭户,门可罗雀,没有守卫城池的兵马,但也没有欢迎的人群,似乎这里是一片死地一样。

姜德来到仙源县的县衙,看着被高挂在县衙门口的印章,一个衙役都头等在那里,见到姜德等人拜道“孔县令见大军前来,不忍生灵涂炭,故而挂印封库,已经离去了,临走前让小人祈求侯爷看在同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勿要劫掠百姓。”

姜德立刻明白了孔家等人的心思,这是在告诉自己,不会给自己捣乱,但也请不要危害他们的利益。

劫掠百姓,有什么百姓可以劫掠?还不是他们这些儒门大族。

“侯爷,当代的衍圣公已经逃走了,留下来的是他的胞弟孔端操。”许贯忠走过来报道。

“兖州还没破,不急的见他们,先晾一下也好,让当地谛听局的人将各家关系整理为文报我。

另外,泗水还有数千兵,尤其祝彪在那,必须生擒后血祭即墨城外的亡灵,让姜信泰率本部兵马去拿他。”

“属下这就去办。”许贯忠退下后不久,董平和林冲都来了战报,各截获了不少儒门信使。

姜德招来众人问道“我本想围魏救赵,引蛇出洞,但现在魏没了,你等如何看?”

庞万春拱手说道“侯爷,有我的火炮在,何必如此麻烦,给我半日,必可砸开兖州。”

许贯忠摇头道“不可,兖州兵虽少但将勇,帅虽弱但心齐,据我刚刚得知,兖州军不少中坚军官都是此处儒门大族子弟,没有得到各家主命令,轻易不会投降,即使我军攻破兖州,近战损失也不会小。

侯爷,我军的大敌可不是刘豫,如在兖州折了锐气,此战就虽胜犹败了。”

姜德点头道“正是此理啊。”

一个参谋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军已经攻破兖州,何不让这些儒门写信劝降。”

姜德摇头道“如此还不如强攻。”

这里面有很深的政治博弈在,姜德不想解释太多。

“侯爷,如能有儒门大族子弟能去诱敌就好了。”又一个参谋起来说道。

“活的不可信,不如让死人去。”一人说道。

“死人?张普,你仔细说说。”姜德觉得有趣,寻声问道。

张普是此次出征的副参谋长,是许贯忠的副手,长期为许贯忠左右,他起来说道“我军有骑兵之利,真的让一人全须全尾的去兖州,反而不可信,不如找一儒门核心子弟,携带书信,书信字迹也不需要太清楚,大可被血汗所污,再派数军士将其射杀,令其伏在马上奔向兖州,其余的事情,兖州城中的儒门子弟自然会为我们去做的。”

众人一听,大觉得是妙计,姜德回头问道“可有平日作奸犯科,但却未走的儒门子弟?最好为孔家。”

边上的当地谛听局负责人立刻回道“有一人名为孔祥,按辈分还是衍圣公的叔叔,今年已经四十,却还是到处招花惹草,尤其喜爱良家少妇,只是因为是孔家嫡系,故而无人敢问罪。”

“就是此人了,另外还要麻烦许先生仿照信件一封,林将军那里就有缴获,令其立刻送来。”姜德对许贯忠说道。

“遵命!”许贯忠应道。

“传令卢军长,一旦兖州军出城,务必截住其归路,不可有误!”

“遵命!”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朱仝扮关胜破兖州 宗泽进开封十定四策

兖州

刘麟带着一队军士走在城头上巡视着城防。

自从上次关胜出战后,兖州和平阴军再也没有爆发什么战事。

两方互相对峙着,似乎都在等待什么。

关胜已经数日没有收到漕河镇的战报,不用想也知道是凶多吉少,只能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来安慰自己。

一匹马驮着一个人缓缓的走向兖州的东门。

“快看!什么人?”守卫城门的兖州军士发现了异常,大声的喊道。

刘麟寻声看去,见只有一人一马,觉得极为诡异,说道“用吊篮下去两个人,看看是什么人!”

城门的开和关都是极为麻烦的,需要数十人一起推动机索才能打开,一旦打开后被突袭,很容易因为来不及关上门而城落。

两个军士警惕的靠近浑身是血的一马一人,当确定这个人已经昏迷后,才将其扶起仔细看了看脸。

不认识。

但这衣服打扮却表示这个人不是普通人,废话,大宋是富裕,但也没有富裕到人手一块极品玉佩的程度。

两个军士不敢耽误,带着一人一马乘着吊篮上了城墙。

别怀疑,这吊篮说是吊篮,其实就是古代的电梯,是古代城防必备的出入通道。

两个军士不认识这人,刘麟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这不是仙源衍圣公府的孔祥吗。

这孔祥还和刘麟一起吃过花酒,虽然是孔家子弟,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一点也不讲究圣人子弟的脸面,倒也是一个奇数。

“这怎么伤成了这样。”刘麟看着孔祥背后插着的两支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大呼医师。

“将军,你看,这是他怀里的信。”一个军士递上一封已经被血汗染透了的信。

刘麟小心的打开,生怕用力过大将这个信撕毁了,他轻轻拨开信,里面很多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但平阴,求援等关键字还是看得见。

“不好!平阴军去仙源了,快和我去见父亲。”刘麟知道仙源的重要性,如果仙源出了什么万一,平阴军自然是会被笔诛口伐,他们刘家也会有保护不力之责。

府衙内,刘豫看着血书,眼中泪珠顿时滚了出来,对边上的孔孟等家族代表说道“这我刘豫无能啊,居然让贼扰了圣人清净,我刘豫有罪啊。”

几个儒门世家的人都脸如铁锅,平阴军到了仙源,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找他们这些大家族算账。

从血书上来看,平阴军应该没有攻破仙源,但仙源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城,恐怕城破也是旦夕之间了。

“大人,还请速速发兵救援,不求击败贼军,只求救出衍圣公等人啊,否则衍圣公遇难,天下必将震动!”孔焦急的说道,在他的心里,家族第一,孔家延绵至今,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就算开封换了人,他孔家也不能倒!

“但这万一是围魏救赵呢?”郝思文有些犹豫的说道,他知道自己说出这话就是得罪人,但出兵救人是出他和关胜的兵,要是中计被杀也是他和杀,他也顾不了这些了。

“难道就因为畏战,我们就不去救衍圣公了?”颜介一挥袖子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万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如舍生而取义,乃吾等所求也。

衍圣公乃天下读书人之首望,仙源更有孔、孟、颜、冉等大族,各族内的藏书何止百万,平阴军不尊儒学,如一把火烧了,儒学岂不要就此断绝?

如将军畏战,也不要将军出马,吾等自去就是,就算被贼军所杀,百年之后,丹青史书,必有公论!”

这话说的郝思文整个人都蒙了,我怎么了我,怎么就感觉要变成万世恶贼了。

关胜一心效仿关羽,也爱读春秋,因此对儒家更为敬重,但他做为一个将军的直觉也告诉他,这是一个陷阱。

刘豫看了一眼刘麟,刘麟顿时明白了过来,他拱手说道“父亲,既然关将军和郝将军都不敢出战,还请让小将出战吧,小将只要三千精兵,必拼死救出衍圣公!”

说着,刘麟看了一眼关胜说道“战死,总比窝囊死好!”

刘豫顿时眼泪汪汪的说道“吾儿,如果你有个万一,你要为父如何是好啊。”

刘麟跪倒在地拜道“父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如今城中只有孩儿一人敢战,孩儿不去,还能有谁去呢。”

说着,所有人都看向了关胜,关胜的脸已经红的必关羽还关羽了。

关胜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来到大堂中间,拜道“相公大人,末将愿意率军去救仙源,只是末将这一去,平阴军必定会乘机攻打兖州,还请相公大人小心守卫。”

“关将军你愿意去?”

关胜笑了一下,抚须说道“本将本出身布衣,是相公看重,窃得此位,如今用人之际,如何敢不战,本将也不带多人,只带本部八百刀斧手。”

“八百?”郝思文急忙说道“将军不可啊!还请将军多带兵马。”

关胜摇手说道“兵在精不在多,我这八百刀斧手是我仿昔日先祖五百校刀手所创,可敌平常兵马五千不在话下,说来,还不如小将军之勇气呢。”

关胜明褒暗贬了一番,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刘豫等人一眼,就要离去。

“关将军不可!此战你只能胜。不能败,岂能只带八百人马?”孔喝道“还请多带兵马,此时不是争意气之时,还请关将军以大局为重啊!”

孟彬此时说道“之前郝将军说这可能是贼军之计,吾以为然也,但敌已攻我必救之处,也不得不出兵了。

但即使出兵,也要小心安排,关将军既然说这八百校刀手乃天下精锐,那么还请关将军带这八百人现行,请郝将军另带三千人尾行,如关将军遇险,郝将军便可出兵救援,而且此次出兵要乘夜色出兵,以防止被贼军所探知。”

郝思文正担心关胜安危呢,听到此计,也不等关胜和刘豫表态,便拱手道“末将领命!”

关胜看着郝思文,见郝思文一脸的坚毅,知道其愿意和自己一同冒死,便伸手握住郝思文的手说道“好!就让你我兄弟去好好战一场!”

二人相视大笑,一同离去,其他人见二人豪气,也不由叹服不已。

既然已经决定出兵,孔等人也不再逼迫刘豫,但依旧是忧心忡忡。

刘豫带着刘麟来到后院的书房内,二人坐定后,刘豫叹道“麟儿,这兖州看来是守不住了。”

刘麟不解的问道“父亲为何如此说,我兖州还有兵马上万,粮草足以食用数月。”

刘豫微微摇头说道“战在心而不在兵,吾儿虽然通武事,却不通人情世故啊。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仙源已经落到了平阴侯的手中,衍圣公也应该逃走了。”

“什么?那刚刚父亲?”

“为父只是猜测,万事都有一个万一,何况出兵救仙源不在救成而在救。

只要我们出了兵,儒门世家就不会说我们什么。

我想不要数日,消息就会传来,你也知道,这兖州上下大都是这些儒门子弟,仙源被破,你觉得他们是会死战还是会投降?”

刘麟想了想说道“那平阴侯一向和儒门不和,自然是死战。”

刘豫叹道“错了!他们绝对不会死战!”

刘麟顿时不理解了。

刘豫笑道“你啊,就是不读书,昔日五胡乱华,那些胡人难道就尊孔孟了?孔家可有何其死战?

何况平阴侯身边也有儒门之人,那天翔学院也是有教授儒家经典的。

更重要的是,天下大乱在即,平阴侯乃逐鹿之人,儒家岂敢得罪死他?”

“天下大乱?父亲,这金人不是退了吗?”刘麟不解的问道。

“是,金人是退了,但燕云已失,太原之围迟迟不得解,我大宋屏障尽失,李、种二人又被赶出了朝堂。

我听闻如今的开封,党争又起,甚至尤胜昔日。

这都是乱世之兆啊。

为父和你交个底,为父本来是想借一地拥兵自保,这也是为何为父让你插手兖州军务的原因,兖州有仙源儒门,本以为可以以此为根基,却没想到会到今日的地步。

不过无事,为父本来的目标就不是这兖州,此次为父会和平阴军战到最后,如此就可得朝廷信任和天下名望,到时候你我父子二人便在用钱财疏通关系,我们去巴蜀!”

“巴蜀?”

“对!巴蜀乃天府之国,又有山川之险,如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巴蜀必可为一国”

当天深夜

兖州距离仙源并不算远,又是一马平川的大道,关胜带着八百校刀手如果走得快,天还没亮就可以到达仙源。

关胜不敢打火把,还好此时星月当空,这八百校刀手平日里吃的也好,基本上没有人有夜盲症,夜晚行军虽然有些磕磕碰碰,但大体上还算顺利。

走了一路,关胜的心渐渐提了起来,这一路太安静了,来报信的孔祥背上既然有箭羽,那么平阴军一定知道自己得到了消息,按照常理,此时应该有一只兵马拦截自己才对。

渐渐地,还有七八里就到仙源了,关胜让军士加快速度,希望可以赶到仙源城内再休息。

“将军,后面好像有厮杀声。”一个斥候飞奔过来对关胜说道。

关胜一个机灵,喝道“停止前进!戒备!”

八百校刀手飞快的排出了一个防御阵型,他们每人都一手握刀,一手握圆盾,背上背着五根标枪,可攻可守。

关胜趴到了地上,仔细的听了起来,远处过来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是郝将军的部队,他们一定是遇到拦截了。”关胜心中大急,喝道“全军听令,前队改后队,回去救援郝将军!”

“咻!”“咻!!”

这时,几声响箭响起,接着,是一片火把树了起来,关胜看着四周漫山遍野的火把,心中苦笑,即使自己的校刀手真的可以以一当十,这里的贼军也超过了这个比例了。

火把缓慢而坚定的围了上来,关胜也接着火把看清楚了来军,盾牌在前,长枪在后,骑兵压阵,弓弩为核,虽然是从四面八方围来,却也极为严整,可见来者确是强兵。

“关胜,你的好兄弟宣赞已经被我生擒,郝将军也已经被我卢军长所围,想来此时已经全军覆没了,你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啊?”姜德手提钢枪,左林冲,右董平,带着一只骑兵走了出来。

关胜倒握大刀,轻抚长须说道“来者可是平阴侯?”

姜德笑道“正是本侯,关将军乃天下英雄,不该死于此处,故我来此劝降。”

关胜笑道“承蒙错爱,但我还有胜机,为何要降?”

姜德眉头一皱,心中一边思量着战局,一边问道“何来的胜机。”

关胜一边说,一边催马慢步上前“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话音刚落,关胜的战马飞跃而起,手中大刀借力而下,这一击人马合一,这一刀势如泰山。

“铛!”林冲和董平的长枪同时挡在了姜德的面前,却被一刀磕飞,那刀之势只是稍微缓慢了一些,继续向姜德砍了下来。

姜德看着拿刀,手中的长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这刀太快太猛了。

“铛!!!”火石之间,一只箭矢勉强磕开了关胜的大刀,关胜的大刀顺着姜德的脸砍了下去,姜德只觉得汗毛都被这大刀剃掉了一半。

“好胆!”

林冲和董平眼睛都红了,三杆长枪一同刺向关胜,关胜刚刚那刀没有砍中,气势已泄,他闭上了眼睛,只等枪矛临身。

“铛!”

关胜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姜德的枪挡住了林冲和董平。

“关将军,你刚刚那刀可当真吓了我一跳啊,如今你气也出了,可愿降否?”

姜德的心此时还在咚咚跳个不停,刚刚关胜那一击的确吓到了他,但毕竟没有砍中不是。

姜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关胜也佩服不已,易地相处,关胜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姜德这样。

求贤若渴,不过如此了吧。

关胜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我乃朝廷战将,如何能降呢?只是我这八百校刀手不该死于此处,请侯爷放他们去河北,我已经写下了信,让他们带着我的信去投奔老种相公吧。”

姜德上前握住关胜的刀杆说道“如此利器,不用之于国实在可惜,关将军,如今金人正在燕云虎视眈眈,百姓有倒悬之危,天下如坐于积薪之上,我不求将军现在就降,但还请将军仔细思量。”

说着,姜德看向兖州方向笑道“说起来,关将军可知道我军中还有一人也被称为美髯公的?”

关胜点头道“有所耳闻。”

姜德笑道“你说,如果这个人假扮作你,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有人能认出来吗?”

关胜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惊恐的看着姜德。

兖州

朱仝看着被缓缓打开的城门,微微一笑,此时的他绿袍红马,即使是熟悉关胜的人,也很难分辨这二人的区别。

他可是在城外等待了一夜啊。

朱仝是等郝思文的残兵败将回城才来的,郝思文的被卢俊义一顿截杀,数千兵马被杀的大败,这些残兵败将回到城里,自然会让人想到关胜是否安好,这时朱仝带着也是残兵败将打扮的军士出现,也就没人会不信了。

刘麟看着城下的残兵败将,哼道“郝思文居然战死了,这关胜也有脸回来。”

刘豫低喝道“不许胡说,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你要好好挑选愿意跟我们离开的兵马,准备突围。”

刘麟这时看着城下,眉头慢慢锁了起来说道“这关胜带的不都是校刀手吗?为什么身边还有弓箭兵?”

城门这时完全被打开了,一个虞侯走出来迎着朱仝走来,说道“关将军还请节哀啊。”

朱仝一边看着兵马低着头入内,一边说道“说起来,你才是要节哀啊。”

“关将军这是何意?”

朱仝慢慢的催马上前。

“毕竟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动手!!”

朱仝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将这个虞侯直接削首。

朱仝虽然已经受伤,却依旧不是这个虞侯能招架的。

“不好!他们是假的!快关城门!”

这个时候,刘麟也反应了过来,但已经太晚了,朱仝边上的军士射出响箭,黑暗中涌出无数兵马,兖州失守已经是定局了。

刘豫拉着刘麟急忙走下城,一边令军士抵抗一边说道“快,我们快走,带上孔等人一起走!”

兖州城破!

次日

姜德和卢俊义顺利在兖州会师,看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兖州城,关胜和被击伤的郝思文对视一眼,心中不由有些庆幸。

无论如何,三兄弟在这场大战中都没有战损,已经是万幸了。

雷横也被救了出来,此时正在救治,朱仝则躺在他身边,本来就有伤的朱仝激战后伤口再次崩裂,但无论如何,他用胜利洗刷了好兄弟雷横战败的耻辱。

“可惜走了刘豫。”卢俊义和姜德一边行走一边说道。

“刘豫在我心中如同一鸭罢了。”姜德指着四周说道“昔日曹操借兖州兴于青兖,所因都是这兖州平原的粮草,我久思此处,只是没有理由出兵,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刘豫呢。”

“孔几人虽然逃脱,但仙源和此处还有数百的孔孟等大族嫡系子弟,这些人侯爷要小心处理啊。”卢俊义自己昔日在大名府也是大户人家,自然知道这些大族的厉害。

姜德点点头,一行人不再言语,来到兖州知府大堂内。

关胜先被带了进来,姜德走上前让其坐下,然后给其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关将军思索一夜,可愿助我?”

姜德没有说投降,这是在照顾关胜的心理。

关胜叹了口气,站起来拱手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侯爷有全军之仁,末将愿以死报之!”

姜德急忙将其扶起笑道“我之前便和卢军长说,我失刘豫,如失一鸭,今得将军,如得一凤,将军有古将之风,待将军从培训班出来后,必封将军为一军之主。”

关胜疑惑的问道“不知道何为培训班?”

姜德笑道“我军军制、战法都和朝廷不同,自然需要重新了解学习,将军日后便知。”

关胜既然愿意投降,郝思文、宣赞二人自然不必说,兖州城破的消息传开后,莱芙等地的守军纷纷失去了战意,李成见事不可为,率军突围西去,滕戡感叹李成的勇武,也不追杀,只是占据莱芙等待姜德指令。

史进,韩滔攻打密州数日后便破城而入,接着一路攻克莒县等地,顺着沂水连破临沂、沂水等地,但也因为占地过多,兵力不足,又得知兖州战事已了,便驻兵不前。

驻扎在泗水的孔彦舟、祝彪本想救仙源,但还没出兵救得到了仙源城破的消息,二人一合计,干脆往徐州去了。

自此,兖州之战结束,姜德率领的平阴军此战后正式占据了登、莱、密、沂、潍、青、淄、齐、兖、郓、济、濮十二个州府,横跨东西一千余里,南北五百里,人丁近千万,或俘或降官吏兵将数以万计,前后用时不到一月,消息传出后,天下震动。

仙源

昔日儒生云集的仙源县城此时却是守备森严。

一队队的甲士走在大路上,来往的行人都低着头不敢看这些军士,这些军士也对这些布衣百姓没有兴趣,他们盯着的是那些穿着长袍的儒生。

孔、孟、颜为首的仙源世家和山东其他各地的

开封

孔端友和孔传折转来到了开封,赵桓得知消息后,立刻召见了二人,打探山东消息。

“奸贼!奸贼!!”赵桓抓着玉如意不断的转着圈骂道“这姜德妄受国恩。如不除之,寡人寝食难安。”

李邦彦、张邦昌、耿南仲等一群大臣都站在下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今的朝廷众人中,能下马治民的人还有几个,但能上马治军的却一个都无,能战者如李纲、种师道等人都被他们排挤到了河北、山西等地,一时间无人能说个对策出来。

“白时中!你曾经出任郓州,难道你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吗?”赵桓突然对白时中发难道。

白时中脑袋一缩,心中叫苦,他这些日子可以说是过的极为凄惨,说起来他也是进士出身,但他能得高位依靠的蔡京等人的扶持,自从赵佶被赵桓软禁后,几乎每日朝中都有昔日赵佶提拔的近臣被贬被罢,今日,难道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此时的白时中已经不是宰相了,他在前一次的开封之战中畏战言退,被言官弹劾,已经降为了观文殿学士、中太一宫使。

白时中来到中间,扑倒在地,连称微臣有罪。

赵桓嘴角微微上扬,他可是记得昔日这个白时中也曾经劝过赵佶不要立他为帝的。

赵桓挥挥手说道“既然你也知道有罪,有罪就要罚,我朝到了今日,便是因为法令不严之故,来人,拟旨,白时中窃据高位不行臣事,临敌不敢战,面贼不敢言,罢去一切官职,永不复用!”

白时中猛地抬起头,自己辛辛苦苦数十年的打拼,一日尽丧,不免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赵桓挥手让人将其拉下去,再看向众人,见众人更加拘束,不由暗喜。

其实赵桓心里很不自信,赵佶现在还没死,面对金人与其说是打退不如说是买退的,太原还在被围困,根据战报随时可能被破。

有的时候人越缺少自信,越会不断强化自己的权威,平阴军不但没有听从命令反而大张旗鼓的吞并州府让赵桓有了一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委派一个人率军征讨山东?先不说还在燕云虎视眈眈的金国,又有谁有这个能力呢?

“山东之事,你等以为该如何?”赵桓又问道。

“启奏官家,之前有陈过庭举荐宗泽,何不召其上朝问之,如真有本事,便可令其退山东贼寇,至于河北,李、种二人尚在,当保无事。”一人出列奏道。

众人观之,是兵部尚书,同知枢密院孙傅。

孙傅是此时著名的清流官员,他曾经上表请求恢复祖宗法度,并且说“祖宗法度有利于百姓,熙宁元丰法度有利于国家,崇宁、大观间法度有利于奸臣。”当时认为是名言。

赵桓这才想起之前的确召了宗泽来朝,这些日子也了解了宗泽的平生为人,知道这是一个纯臣,更重要的是宗泽已经年老,即使给他大军也不会有异心,急道“既如此,快召宗泽上殿。”

开封城内,宗泽带着两人正在城墙上查看城防。

“父亲,这开封既然是我国国都,为何有如此多的破绽,尤其是那片园林,几乎将城防布局全部毁坏了。”

一个中年人指着远处的山水庭院说道。

“那就是艮岳,也就是万岁山,现在你明白为何老夫当年那么反对此事了吧。”宗泽叹了口气,艮岳的存在将开封经营百年的防御撕开了一个口子,还好开封有内外两道城墙,上次带路的郭药师又对开封不熟悉,否则上次开封之战的胜负就不好说了。

“此次我们去河北,首要之事就是收心,听闻河北河东等地盗贼四起,山东姜德又起兵吞并州府,国多难至此,做臣子的,真的是焦心如焚啊。”宗泽说着,眼睛就看向了北方,河北,那才是他的舞台。

“宗老大人!宗老大人在吗?”

一个内官带着几个护卫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喊道。

宗泽之子颖走上前拱手说道“可是寻我父宗义乌?”

那内官听着这带着江南口音的官话,顿时喜道“可找到老大人了,官家急召,快随我去上朝吧。”

宗泽听了大步走上前说道“速走,边走边说。”

朝堂上,此时又在商议太原之围的事情,太原之围在种师中战死后就再也没有援军敢上前靠近太原了,朝堂上众多大臣互相推诿,一边说着钱粮不够,一边说着西军畏战,一边又说着不能刺激金人,反正就是拿不出一个办法来。

拿不出办法救太原,却拿的出办法来办自己人,钱粮不够就是户部有责,西军畏战,枢密院和兵部自然要受责罚,反正是你说我有问题,我就一定会说你也有问题,听得赵桓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到最后处理了几个中级官员,救太原的事情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官家,宗泽到了!!”

“快宣!”

赵桓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给他出主意的人了,急忙宣宗泽进殿。

宗泽低着头进了大殿,规规矩矩的施了礼,赵桓点点头,问道“宗爱卿,陈爱卿以全家性命为保举荐你,你必然是有本事的,如今山东姜德为乱,河北贼寇四起,河东太原被围,可谓是我朝百年来无有之乱局,不知道宗爱卿当下该如何抗金除贼?”

宗泽一路上都已经思量清楚了,他拱手说道“启奏官家,微臣以为,当下乱局,解之不难,只要东抚西拉,南松北紧,收民力为国用即可。”

“哦?何为东抚西拉,南松北紧啊?”赵桓问道。

宗泽拱手说道“东便是山东,听闻山东姜德吞州并郡,打的依旧是我大宋的旗帜,可见其虽有异心,也知道我朝养士百年,今上又无大过,故而不敢明言造反。

姜德其人我也知之,其麾下能征善战之将颇多,如我朝廷兵马集中攻之,自然能胜,但必然两败俱伤,到时金人南下,无人可挡,我朝危矣。

故而微臣以为,只要再濮州设下一军,再下旨安抚,另外再联络山东义士,姜德安抚山东都来不及,如何能惊扰圣人?

西便是西夏,西夏本被我朝数十年不断袭扰已经日薄西山,如今却因为金人之故死灰复燃,然金人能灭辽,能攻宋,难道就不能攻他西夏?听闻西夏也曾出兵助辽,却被金人击败,其心必然是又怕又恨,我朝大可以唇亡齿寒之言说之,使其即使畏惧金人不敢助我,也能使其不助金。

南方乃我国财赋根基所在,自大观以来,朝廷索取过多,故而生出了方腊之乱,官家当对江南轻徭薄赋,如此我朝根基稳健,便有了不败之地。

河北民乱四起是因为败军流寇四处逃窜,李大人和种大人虽然有安邦定国之才,却过于刚正,如能安抚河北,则可一夜之间得军数十万。

以此四策,则四方不用一月便可安定。

至于收民力为国用,微臣听闻朝廷钱粮空虚,听闻民间近年有两物兴起,一为玻璃,一为毛线,此二物传闻都来自于内黄,想来是平阴侯麾下能工巧匠所创,如能收为国用,一来可以削减山东,二来可以丰盈国库,三来毛线此物可以制衡草原,为国之利器。”

宗泽洋洋洒洒,有理有据,东西南北都有战略,对内避开了新旧法之争斗,让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这样的手段让赵桓耳目一新,无论是李纲还是种师道,在宗泽面前都显得有所不足。

赵桓当即拜宗泽为宗正少卿、河北义兵都总管,令其去河北招抚各路贼寇。

此时河北李纲、种师道都在磁州等边境州府防备着金人,河北河东腹地贼寇四起,其中河东王善收拢了昔日田虎的不少败军,以此起事,号称有兵马七十万,河北杨进、王再兴、李贵等人各号称拥兵十余万,其余号称万人的队伍数以十计,这些不少都是当日勤王的兵马。

宗泽先是到了河东,单骑找到了王善,握住王善的手,流着泪说道“如今朝廷当危难之时,如朝中有如公一二辈,岂复有敌患乎。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

王善身边的原田虎战将孙安、山士奇等人听了也大为感动,这些人本都是乡野出身,从未见过宗泽这样的文官,都觉得可以为宗泽卖命,何况田虎的失败也让他们感觉到了宋朝还没有到灭亡的时候,便一同劝王善。

王善思索了一夜,最终决定归顺朝廷,宗泽将他麾下兵马遣散老弱,挑选精锐,得了三万精锐,又让王善等人分路说降河东其他乱军,如不降,则以这三万兵马为基础出兵剿灭,不到二十日,河东除了太原等地被金兵占领外,居然一时间山无贼寇,野无流民。

宗泽一边安稳住了河东,另外又派自己的儿子宗颖去说降河北各路乱军,李纲、种师道也稳住了河北战线,转头向内,杨进、王再兴、李贵等乱军见此,纷纷归降,宗泽左手以忠义安抚,右手以军法拘束,河北等地的乱局居然被宗泽一点点的扭转了过来。

不说宗泽在河北河东等地大展抱负,在山东的姜德也开始正式在山东这片土地上施展自己的政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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