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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神针》全集》

作者:沐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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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女乞丐

暮色黄昏。

中医院会议室的门口,庄辉跟其他几个同学,在楼道里,一个个缩着脖子,双手插着裤子口袋里,紧张地望着会议室紧闭的大门。

庄辉是中医大学的学生,他们在这所中医院实习。今天,是实习结束的日子。医院的大夫们正在里面商议他们的实习鉴定。

等了好久,门打开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医生站在门口,用同样没有任何情感的话说:“进来拿你们的鉴定吧!”

几个同学鱼贯而入,进了会议室。

桌上,放着他们的实习鉴定。他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那一张,然后一起鞠躬感谢,一边看着一边往会议室大门外走。

庄辉也在低头看自己的实习鉴定,他只看了几行字,就呆住了,嘴角原本的微笑,露成了苦涩。

他的室友名叫冷庆,谐音的外号叫愣青,也是因为他有些大大咧咧愣头愣脑的。他已经看完了他自己的,鉴定写的不错,他很满意。便笑嘻嘻凑过来:“我看看,实习老师怎么夸赞你这个咱们医科大的高材生的!”

刚看了几眼,他笑嘻嘻的脸颊,很快就因为惊愕而僵硬了,一把抢过了庄辉手里的鉴定,转身快步进了会议室,冲着庄辉的实习老师说道:“常医生,您给庄辉的鉴定是不是写错了?”

常医生肥头大耳的,人到中年,显得很富泰,他坐在长长的会议大桌子后面,眯着一双小眼睛,眼睛下面大大的眼泡松松垮垮的鼓起,象另外长了一对眼珠子似的,看着很别扭。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斑牙,伸出胖胖的手掌抱住双肩,左右摇晃着转椅,望着冷庆:“怎么了?”

冷庆把鉴定放在他的面前,尽量挤出讨好的笑容:“您看这句:‘书本知识比较丰富,但不懂变通,有时自以为是。’这,这,嘿嘿,我们实习生没有什么临床经验,自然是不会变通的。这个我们也都知道,不过,别的实习老师都没有这么说啊。我们以后真正当医生了,就知道变通了。”

“那证明我没有说错啊!”

“这句话是没错,关键是后面一句话,——‘有时自以为是’,这个……,嘿嘿,应该是老师写错了,能不能给改改?”

常医生哧的一声笑,抬手捋了捋梳得原本就整整齐齐的大背头:“不好意思,我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不喜欢弄虚作假。”

“我没让你弄虚作假啊。老师……”

庄辉在身后拉了他一把:“算了!冷庆”

“算什么算?”冷庆转头瞪了他一眼,“你这样的实习鉴定,哪个单位敢要你?”

常医生淡淡道:“既然知道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自以为是!”

庄辉浓眉微蹙,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

冷庆盯着常医生:“老师指的是庄辉给那个头痛病人针灸的事情吧?”

“知道就好!”

冷庆忍住怒火,继续用讨好的口气说:“那件事我们几个实习的同学都在场,那个病人头痛四年了,现在每天吃一把的去痛片都没有用。您先前诊断是胆经郁热,针刺双太冲、双丘墟、双足三里,虽然当时头痛大减,但是,过不了多久,病人又痛起来了。您一直治疗都没有治好。那天病人来复诊,你恰好又出去办事去了,病人头痛得要撞墙,我们都没有办法。庄辉看他可怜,所以才给他针灸治疗。他换了穴道之后,一针见效!随后你不也几次随访,都说头痛再没有发作,说明庄辉的治疗是对的啊。”

“他的治疗?”常医生肥厚的嘴唇吐出一声冷笑,“他一个实习的学生,有处方权吗?有治疗权吗?搞清楚,他必须在我的指导之下,才能给病人看病!”

“可他没有给病人开药啊,只是放血和针灸,针灸是庄辉的强项,他的针灸课的成绩是满分!全年级就他一个!别的科目也都是优等,每学期都拿一等奖学金的……!”

“所以自以为是啊。记住,年轻人,什么时候都要低调!不要太猖狂!”

庄辉紧皱的眉头慢慢打开了,上前一步,望着常医生:“那病人头痛难忍,其他医生说是您的病人,他们不好接诊,都不愿意接手诊治。可是您当时出去办事去了,一直没有回来。那几天,我跟随您给他看病,知道他的病因。但我从你的选穴上看觉得您辩经可能有问题,我仔细查看过,病人具体的疼痛是在耳后手少阳三焦经所过之处,应当针刺左侧中渚穴,同时在关冲穴放血。您先前的辩证和选穴有一些问题,所以效果不太好。我改变穴位针灸后,治好了他的剧烈头痛,而且几次随访得知一直再没有复发。说明我的治疗的确是成功的。”

“成功了又怎么样?你一个实习的学生治好了我一个从医二三十年的老医生治不好的病,很了不起是吧?可以很嚣张很猖狂了是吧?成了神医了是吧?”

庄辉淡淡道:“我知道,我是实习生,没有处方权,不能给病人治疗,所以老师的批评我诚恳接受,但是,老师认为我自以为是,态度猖狂,我不能接受!我以为,一个医者,应该有一颗仁爱怜悯、救死扶伤之心。——病人当时头痛得非常的厉害,几次用脑袋撞墙。甚至有疼痛休克的迹象,我才给他治疗的。而且我有充足的把握。如果这件事情再从头来一次。我还是会给他治疗。这是一个医者的本份。”

“医者?嘿嘿,哈哈哈,”常医生很夸张地仰天大笑,只笑了几声,就突然停住了,满脸的讥讽,“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拿着这样一张实习鉴定,能去哪个医院当医生?好了!你这位救急扶伤的神医可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出去!”常医生站了起来,胖胖的手臂朝着门口一指,怒喝。

庄辉伸手拿起桌上的实习鉴定,举起来,盯着他,慢慢地,撕成了碎片,散落在了他的面前,转身,大踏步地往门外走去。

“你什么态度!姓庄的,你给我说清楚……!”常医生冲了过去,撞翻了几张椅子,甩开了几个医生的阻拦,一直冲到庄辉身后,挥舞着拳头。

庄辉站住,转身,背着双手,冷冷看着他。

一旁的冷庆干笑两声,对常医生道:“想动手?常医生,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这位庄辉,可是我们省大学生运动会的武术全能冠军!”

常医生缩了缩胖胖的脖子,马上把拳头放下来了,道:“谁要打架了?我只是让他说清楚……”

庄辉淡淡一笑,瞧了一眼桌上的碎片:“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说罢,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常医生气得脸色铁青,一脸肥肉乱抖,却不敢发作,只能望着庄辉远去。

庄辉走到医院门诊楼的台阶处,几个同学追上了他,一边宽慰他,一边低声议论着这件事该怎么办。

冷庆回头低声嘟哝道:“他自己医术不行,也不让别人行,什么玩意嘛!”

一个女同学低声道:“我听说,那件事情让常医生面子扫地,那个头痛的病人逢人就说他的头痛常医生怎么治都治不好,让庄辉这个实习的学生给治好了。搞得他很没面子。医院的医生都偷偷笑话他。”

“所以他打击报复,公报私仇啊!”冷庆恨恨道,“不行,这件事情不能算完,我们去找科室主任去!不行就找院长去!这中医院不是他姓常的开的,是国家的!总有说理的地方!走!找医院领导去!”

另一个同学道:“听说院长到外地开会去了,科室主任请假了。都不在。”

“我说呢,他怎么敢这样嚣张。原来是趁着主任、院长不在啊!庄辉,别担心,我们一定给你找一个公道!”

其他同学也纷纷点头。

庄辉苦涩地笑了笑:“谢谢你们,先回去!”

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几个同学又宽慰了他一番之后,便分开走了。

庄辉在路边小吃店买了一笼小笼包当晚饭,用小塑料袋装着,拎着一边吃一边往公交车站走。到了公交车站,公交车还没有来,站上没什么人等车。

他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见车站后面的人行道上,趴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子匍匐着跪在地上,衣着很破旧,不停地磕头,她的面前,放着一个同样破旧的瓷碗,碗里有几块几毛的零钱。人行道上的行人来往如梭,却都如同激流中被礁石挡开的水流一样,纷纷避开了那乞讨的老妇。

庄辉咬在嘴里的半口小包子停止了咀嚼,他有些迟疑,要不要给这乞讨的老妇一点帮助。终于,他走了过去,站在老妇面前。老妇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她面前,便抬起头望着他,眼神中满是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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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泪汪汪的大辫子姑娘

庄辉弯腰,将手里剩下的半袋小笼包都递了过去:“老婆婆,喏,小笼汤包,刚买的,热的。吃吧!”

乞讨的老妇茫然地望着那小笼包,眼神并没有渴望,又抬起眼帘瞧向庄辉,干瘪的嘴唇嘟哝了一句:“给一点钱吧……”

乞丐只要钱不要吃的?!

庄辉哭笑不得,哂笑一声:“老婆婆,有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如果乞丐跟你要钱,你就给他吃的;如果要吃的,你就给他钱。’——我本来是想,如果你接了我这小笼汤包,吃了,我会给你钱,可是你没有。行了,既然你不缺吃喝,我也就没有必要多事了。”

说罢,庄辉缩回小半袋小笼包,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到了公交车站。

他很快吃完了小笼包,将袋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双手插着裤口袋。等车的人开始多了,他站在公交车站杂乱的人群中,茫然地望着夜色里街道上开着车灯穿梭来往的车辆。

远处有尖锐的警车警笛声响起,人们都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辆警车闪着警灯,拉着警笛,飞驰着朝这边驶来,街道两边的人都紧张地注视着。

突然,“砰!”一声巨响,警车爆胎了,顿时失去了控制,整个车身一连串的翻滚,在水泥街道路面上擦出一道道的火星。最终撞在了非机动车道隔离绿化带上,轰响声中停住了,就在庄辉几步远的地方。

警车翻滚时,车里的两个巡警都被甩了出来,其中一个重重地摔在庄辉面前的快车道上,鲜血飞溅。与此同时,他腰间的一柄九二式小口径警用手枪也被摔出了枪套,沿着地面一直滑到了庄辉的面前。

四周的人都跑开了,庄辉没有。他捡起了地上的枪,跑过去要察看那重伤的巡警的伤势。巡警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一头一脸的鲜血,在伤情不明的情况下本来不应该马上移动,以免造成新的伤害,但是他躺的位置在快车道上,太危险了,于是庄辉蹲下,将他抱了起来,转身走向路边。

刚走到绿化带处,便听到四周人又发出了尖叫,同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的照向了他,耳边传来凄厉尖锐的刹车声!

原来是后面一辆高速行驶的小车,为了避开前面在路面翻滚的警车,猛打方向,径直冲向了庄辉!

庄辉用力将重伤巡警身体抛向绿化带,随即旋身飞起,空中转体,那小车风驰电掣地紧贴着他的身下冲过,嘭的一声,重重撞在了车站旁边高高的水泥柱路灯上,将路灯整个撞断了!

庄辉的身子往下落的同时,他听到了四周人群的尖叫声。在地上,他看到了身后那被撞断倒塌的巨大水泥柱路灯的影子正迅速变大,将他整个身子罩住了!他想闪避,可是,他旋身而起的力道已经用尽,此刻双脚还没有落地,无法借力。

嘭——!

庄辉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重重地撞在了他的后背,瞬间,整个景色和人群都在快速旋转,身边无数的五色斑斓的漩涡非常的绚烂。

他的身体被吸入了那旋窝中,与他一起的,还有那辆翻倒在绿化带的警车,翻滚着,先后消失在了漩涡的深处。

……………

庄辉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四周都是缥缈的云雾,夹杂着五彩的漩涡。不知道身在何方。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仿佛来自四周,又好像来自心底:“年轻人,不用怕,你没有死。”

庄辉大喜,挣扎着问:“谁在说话?我在那里?”

“你不用知道你在哪里,你只要记住你会去哪里!”那声音在他身体里显得那么的虚无缥渺,充满的阴森。

“我要去哪里?”庄辉下意识问。

“你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平行存在的另一个世界,只不过,你去的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天灾**,最终,会走向毁灭!”

庄辉惊呆了:“为什么要送我去哪里?”

“这是宿命……”那个声音淡漠而飘渺,更让他心寒,“你只有一个机会可以脱离这场终极毁灭,那就是找到跟着你一起穿越去的那辆警车,那是你唯一的机会,找到它,你才能离开那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警车?”庄辉想起了那辆翻滚摔倒在隔离绿化带的警车,似乎跟着自己一起进入了漩涡,可是他往四处张望,却看不见警车的影子,急声道:“警车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它?”

“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庄辉还要问,突然感觉他的身体急速地下降,四周的五彩漩涡都被拉长成了一条条变形的彩带,飞驰着从他的身边掠过。

终于,轰的一声炸响,庄辉失去了知觉。

…………

————————————————

庄辉慢慢从昏迷中苏醒。

耳边传来了哭声,还有叹息和议论声。那哭声撕心裂肺,让他听了也忍不住落泪。

谁在哭?是爸爸、妈妈?不对,声音不对。

自己不是遇到车祸了吗?自己没有死?

他立即为这个发现而兴奋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光线很强,日头很毒,他立即又闭上了。

刚才的一瞥,他已经基本上看清楚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身材娇小,但很结实。穿着一套粗麻布的衣裙,洗得发白,瓜子脸,眼睛大大的,只是皮肤有些黑,一头比黑缎子还要柔亮的秀发,在脑后结成了一根长辫子,搭过香肩,曲线优美地滑过微微拱起的胸脯,垂落在面前,发梢用一根红头绳扎着。一双满是泪花的大眼睛正急切地望着他。只可惜她一张脸被眼泪鼻涕还有尘土给弄花了,也看不出个长相如何,四周有很多人,扛着锄头、钉耙、扁担啥的。

一个非常奇怪的感觉让庄辉心中陷入了不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因为刚才的一瞥速度太快,他来不起看清楚眼前的人。但是,他能肯定一点,那就是,这种不安来自于眼前的这些人。

这些人怎么了?

庄辉又一点点地挣开了眼睛,渐渐地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睁开眼后,他发现,不知道什么原因,太阳光远比现代社会强烈得多,晒都人皮肤发烫。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他的双眸立即睁大了,直愣愣地盯着那抱住他哭泣的那女子,又望向四周站着的人。

“古先生没死!他睁开眼睛了!”不知道是围观的人中的谁这么嚷了一嗓子。

那少女立即抬头,满脸泪花地望向庄辉,立即,狂喜着抱住了他的肩膀:“古先生!你没死?!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庄辉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开到了其他人身上,他看见的这些人,都穿着古装!——那种只有在古装的影视剧里才能看见的斜襟短衫,腰间扎着布带。不管男女头上都是长发,女的挽着发髻,男的用头巾裹着,脚下是肥大的灯笼裤,土布鞋。

抱着他肩膀摇晃的那女子,穿的也是一件古代女子才有的襦裙!

难道,是一个演古装戏的影视剧组的人救了自己?

他立即仰头去看身后的人,希望能找到一个穿现在西装、夹克的人,可是,看见的,依旧是古装短衫和襦裙!

那女子见他这神情,忙问:“先生,你觉得怎么样?别怕,已经让人去叫龚郎中去了!”

郎中?这不是古代才有的对医生的称谓吗?看这些人的古装,加上这个称呼,难道,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穿越?

一想到这个词,庄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脑海中冒出了在虚无缥缈中存在于四周又或者是自己心底的那个淡漠的声音,警示自己将穿越到一个平行世界,难道,那声音说的平行世界,是中国的古代社会?

他身边的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衫的古装老者蹲下身看着他,满脸的慈祥:“好啊,我就说古先生天额饱满,不是一个短命的人。你们看,他脑袋挨了这么重的一下,都说他没气了,这不,又活过来了?”

两个年轻汉子也一边说着是啊是啊,一边蹲下,望着庄辉:“先生,你没事了吧?”

庄辉努力地挤出了一句话:“你们是谁……?”

顿时间,所有的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面面相觑。

那年长一点的汉子道:“先生,我是大贵啊。你怎么了?怎么不认人了?”

他旁边的年轻一点的汉子道:“哥,我看先生是脑袋挨了这一锄头背之后,被打懵了,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我以前听龚郎中说过,等龚郎中来给看了之后,应该就能好了。”

另一侧的那白发老者兀自不信,低头望着庄辉:“先生,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我是咱们村的里正莫叔啊。我可是你的老邻居。”

那襦裙少女听他们这么说,忙道:“先生,没事的,别害怕!龚郎中马上就来了。”

“你是谁……?”庄辉又挤出了一句,“我这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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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红妆美妇

襦裙少女有些发慌:“我是谁你都不知道了?我是服侍你的宁三妹啊!我家是你家的佃户。你家的五亩地都是我家租了种的。你这是在我们村里啊。他们为了挑水的事情,打起来了,你来劝架,结果误伤到了你。——你想起来了吗?”

庄辉更是迷惑,自己什么时候给别人劝架来了?这少女一直叫自己先生,难道,自己已经……,已经灵魂附体,借尸还魂成了另一个人了?

一想到这个词,庄辉更是惶恐,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宁三妹立即把他按住了:“先生别动,你后脑的伤还在流血呢,等一下龚郎中还给你看了之后再说!”

“镜子!谁有镜子?”

宁三妹虽然娇小,可力气很大,庄辉挣扎着还是起不来,可是他急着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借尸还魂了,他不顾一切地嚷了起来。

“镜子?”宁三妹愣了一下,“谁没事把镜子揣身上啊?又大又沉的。”

庄辉从围观的人群缝隙,看见了人群外面的地上,放着几个水桶,马上叫道:“水!我要喝水……!”

“快快!舀一票水拿来!”站在庄辉脚边的一个少妇忙不迭对身边男子说:“兰草爹,快去啊!”

站在他旁边一个矮矮壮壮的年轻人赶紧答应了,转身挤出人群,快步来到几个水桶边,一个葫芦瓢从外面的水桶里舀了一瓢的水送到他的面前。宁三妹忙着把他搀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帮他拿着一瓢水,送到他面前。

庄辉没有喝,他低头,看着水瓢里那半瓢的水。水是淡黄色,底部沉淀着些须的泥沙,比较浑浊,但是,已经足够让他看清楚自己大致的长相了。——这是一张清秀的脸,带着一点的稚气,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这张脸绝对不是自己原来的脸!

他左右侧脸,水瓢里的人影也跟着侧脸。证明那张脸的的确确是属于自己的。可是,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他的目光慢慢地从水瓢挪开,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他抬手推开了面前的水瓢,便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和下肢。

自己身上穿着长袍,一件打着补丁但是洗得很干净的青色长袍。这样的长袍,只有在古装影视剧里才能看见。

庄辉又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他头皮发烫,脑袋发昏,苦涩地问了一句:“现在,是哪一年?”

莫里正很是疑惑,道:“中和元年,九月二十三!——先生,你怎么了?怎么连日子都记不得了?”

中和?这是哪个皇帝的年号?他脑袋里搜了一边,没有丝毫印象。古代皇帝年号太多了,除了贞观、康熙之类的著名年号之外,能记住的真不多。

“国号是什么?”

莫里正脸上的忧色更浓了:“国号……?这个,唉,现在也弄不清楚了,应该是‘大齐’吧,——先生,这些都是你交给学生的,你怎么反倒自己不知道了?”

庄辉身边的宁三妹赶紧说:“冯叔,可不能这么说,先生是头挨了那一锄头背,有些蒙,所以一时糊涂了,很快就会好的!”

“皇帝是谁?”庄辉又问了一句,那个国号“大齐”,他不算丰富的历史知识里是找不到这这个国号,他不知道这是属于哪一个朝代,便又问皇帝。

“皇帝?皇帝叫什么我可不知道,而且,现在究竟谁是皇帝也闹不明白了,乱糟糟的了……”

一旁的大贵见他傻问,看样子不会死了了,很是高兴,便笑嘻嘻抢着回答,“先生你是我们村上最有学问的人,你都不知道皇帝叫什么名字,我们怎么回知道?”

围观的村民们都轰地笑了起来。

庄辉傻眼了,自己借尸还魂,成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古人。他被这个事实惊呆了,也不知道因为这个,还是因为附身的那个人的伤势太重,他有些头晕,便闭上了眼睛。

便在这时,围观的人外面,嚷嚷着:“龚郎中来了,让开让开!快让开!”

人群散开,一个老者踱步进来,正是村里唯一的村医龚郎中。他肩膀上背着一个药箱。蹲在庄辉身边:“伤着哪里了?”

宁三妹赶紧回答:“后脑勺!一锄头背正好打在后脑勺上!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打的,莫叔,你可一定要查出来是哪个直娘贼打了先生!”说罢,宁三妹充满怒火的目光扫了众人一遍。围观的人便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特别是那些参与了刚才打架的人。

莫里正沉着脸扫了众人一眼:“我身为本村里正,村里差点出了命案,这件事绝对不能完。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底是谁打伤了古先生,一定要扭送衙门重重治罪!——刚才在场的谁也不准走,先让龚郎中给先生治病,完了我再追查!”

众人都纷纷点头赞同。

龚郎中问庄辉道:“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庄辉没有多说,他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龚郎中抱着庄辉的脑袋,查看了他后脑一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发现庄辉后脑的枕骨已经破裂!这样严重的伤势,按理说会马上毙命的,就算不马上死去,至少也不能醒着说话啊。怎么庄辉却还能很清楚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跟自己说话?

龚郎中再次问庄辉道:“先生,你不觉得头痛恶心啥的吗?”

庄辉茫然地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这次他没有再说话。

龚郎中说:“我给他上药,你们赶紧的派人去找一块门板来,把他抬回去,卧床休息,绝对不能下床,也不要挪动!”

说罢,龚郎中取出剪子,把他的后脑伤口附近的头发全部都减了,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红色的膏药在手心里,然后摸在了庄辉后脑的伤口上。再用绷带包扎好。

刚刚去取水的那男子趁着龚郎中给庄辉看病,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上面,便悄悄退了出去,左右看看,弯腰拿起自己的锄头,仔细看了看锄头的后背,上面赫然便是一小滩的血迹,还有几根沾着鲜血的头发。

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左右又看了看,弯腰下来,拿着自己的锄头,把上边头发扒拉下去,埋进土里,然后又吐了些口水在锄头血迹上面,用衣袖使劲的擦。

便在这时,就听到人群里龚郎中说了一声:“成了,先送他回去静养!等一会抓了草药送来。”

这汉子赶紧的把锄头倒过来杵进沙土里,捣了捣,然后放开锄头,扭头回身,望见人群中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正要长舒一口气站起来,忽然,他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又转头一看,便望见了一双冷冷的眼睛,——庄辉的眼睛!

躺在地上的受伤的庄辉,目光中带着些须的讥讽,从人群的一双双腿之间望了过来,让这汉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遍在这时,莫里正站了起来,高声道:“大贵、二贵,麻烦你们兄弟两回去,卸一块门板回来,把古先生抬回家去。”

两个汉子答应了,转身快步往村里跑。

里正游叔站起身,环顾四周,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倒好,为了挑水,居然动手打架!古先生好意过来劝解,你们居然把他脑壳都打碎了!说!谁干的?乖乖自己说出来。不然老子查出来,先吊在村口槐树上一天一夜,再送县衙门治罪!”

众人都低着头,谁也不说话。

“说啊!怎么哑巴了?先前不是喊着嚷着老子打死你的吗?咋现在都成了闷头葫芦了?——谁先动的手?说!”

一个小伙子低声道:“是莫姐……,她先动锄头的!”

站在庄辉腿脚处的那女子便是人称的莫姐,名叫莫槐香,是莫里正的女儿。刚才那位偷偷擦掉锄头上血迹的男子,便是他的丈夫吴有根,是莫家的上门女婿。

庄辉一眼望去,见这莫槐香身穿深红色短衫,同样深红色的灯笼裤,腿下则扎着一双鹿皮筒靴。看脸上,一张粉光致致的鹅蛋脸,光洁而妩媚,靠近双眉间的眉毛稍稍淡一些,但是后面则是又浓又黑,让她看着有一种女汉子的威武。腻如玉脂的鼻子很是挺拔,红润的嘴唇有些薄,一看就是个快嘴之人。

莫槐香双手叉腰,怒道:“怎么是我先动手?我在地里干活,听说你们这边打起来了,我跑来,就看见你们几个压着我家有根在地上,又打又踢,我才冲过来,我拿锄头也不过是吓唬你们的,可是三柱子你们几个就拿锄头来打我,那我当然要回手了!

“是你先冲过来用锄头打我们,我们才回手的,怎么成了我们打你了!”

“你们不打我有根,我会打你们吗?”

“你家有根不仗着你爹里正的名头,非要先打水,我们会打他吗?而且,他还推开我媳妇,先打了一次水,又抢先打水,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媳妇跑去叫我们来,他还提劲,嘴里不干不净的,我们才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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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女人背上楼

莫里正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转身望向一直僵直蹲在地上的那汉子道:“有根,你蹲在那作什么?过来!”

吴有根听了这话,赶紧站了起来走过去。莫里正盯着他:“你为什么要抢先打水?我不是说了吗?今年年大旱,村里所有的水井都干涸了,也就村口这池塘还有一点水。村里人多,大家排队,一人一次只能打一担水!你为什么不听?”

吴有根低着头:“槐香说了,我们家后院的菜地的菜,全都枯黄了,再不浇水,全得死……”

一个村民气呼呼道:“我们家人都没有喝的,你却挑水去浇菜!而且还要抢先挑,你说你该不该打?”

吴有根嘟哝着:“水池都见底了嘛。轮到我,都没有水了……”

庄辉躺在地上听了好半天,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不由苦笑,把目光透过人群,望向远处,只见一层层的梯田,种的都是稻谷。可是,稻谷长得稀稀落落的,按理说,现在正是抽穗的时候,应该是金黄色的,可是大部分的稻谷秧子,都是干枯的,仿佛火一点就着,很显然,稻田里没有什么水了。庄稼长势实在不好。

他的手在地上又摸了摸,满手的尘土,跟灰一样,没有一点水分。

这旱情还真的很厉害啊。

他又想那个声音说的,自己穿越过去的平行世界,正发生各种天灾**,并将走向毁灭。——眼前的旱灾,就是这天灾**其中的一种?

警车呢?

那声音说过,警车是自己脱离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的唯一机会,只有找到它才能离开,可是警车在哪里?

他张皇四顾,从人群一条条腿之间望过去,四周并没有那辆警车,也没有任何来自现代社会的东西。

这时,里正游叔查对之后,发现当时一共有五个人抡了锄头,其中包括女儿莫槐香。脸色更是不好看,吩咐把锄头都拿过来给自己过目。

五把锄头一把把放在游叔的面前,他挨过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便道:“按理说,古先生的后脑勺这一下子,已经见血了,应该会在锄头说留下血迹啊。怎么没有呢?会不会不是用锄头打的,而是板砖啥的?”

莫槐香道:“不会的,肯定是锄头!因为打架的时候,我们都是使的锄头,没有使板砖的。”

“有人看见是谁打了古先生吗?”

“当时乱糟糟的,”莫槐香嘟哝道:“他们四个打我一个。我哪顾得上看别的。等我发现先生受伤躺在地上的时候,我才赶紧说别打了,出人命了,他们才罢手的。不知道是谁打伤了。”

所有的人都说只看见古先生在拼命地劝他们,然后就到在地上了,脑袋出了好多血,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打伤古先生的。

反复盘问了好半天,还是问不清楚到底是谁打伤了庄辉借尸还魂的这个人。游叔想了想,道:“那好,你们五个打架,古先生给你们劝架你们都不听,按理说,应该把你们五个都扭送去衙门治罪!”

“别啊,莫叔!”一个汉子差点跪下来了,“我要是进了大牢,眼看着要秋收了,地里的稻谷咋办啊?烂在地里,全家人都个饿死!”

“天旱成这样,有多少收成?都收上来了就不会饿死吗?”围观的一个老者嘟哝了一句。

那汉子马上转身:“齐伯,可不是这样说话的。收上稻谷,总也能熬些日子不是……?”

“行了!”莫里正打断了他的话,“再没有查出真正的凶手之前,我暂时不会抓你们。不过,你们得赔偿古先生的药费损失!”

“赔赔!我们赔!”四个参与动锄头打架的人忙不迭的答应。

“那好!你们四个,加上我家槐香,每人赔偿古先生两斗米!谁不给,老子就绑了他,送县衙治罪!”

庄辉学中医的,对中国古代的剂量单位很熟悉,知道这两斗米大概相当于二十四斤,差不多够一个人吃一个月的。

一听这话,那参与打架的四个人都哭丧着脸说:“里正,按理说,把先生打伤了,是因为赔偿,就算不是我打伤的,也该赔,谁让我们说不出到底是谁打的呢?只是,每个人两斗米,要是秋后之后还好说,可是现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可真的拿不出来啊!”

另一个也说道:“是啊!我们家已经断粮十多天了,都是指望着孩子娘他们上山摘蕨菜荠菜回来当饭吃呢。”

“是啊!我家也是,一个月前就开始吃荠菜的。”又一个参与打架的孩子说。

最后一个打架的汉子红着脸说:“我们家虽然还有一点粮食,估计最多也就够两三天的,吃完也就完了!肯定不够二斗的。加上荠菜还行……”

莫槐香怒道:“谁要你们的荠菜?古先生可是我们村唯一的这么一个先生,那是参加过应举考试的秀才,是文人!能跟你们这些泥腿子比吗?能跟你们一样吃野菜吗?要是以前,古先生没有被打伤之前,你们吃什么我们管不着,可是,这一次是我们误伤了古先生,他又是养伤的时候,怎么都不能再吃荠菜的。”

参加打架的三柱子的媳妇嘀咕了一句:“你们家有粮食嘛,当然不在乎!”

莫槐香瞪眼道:“我家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吃完了,怎么,就眼红我们家的粮食了?”

三柱子媳妇眼神闪烁着:“我也没眼红啊,不是你说了不能给荠菜吗?我就说,你们家不是有现成的稻谷吗?我们家可就只有荠菜了,要不,你们先给我们垫着,等秋收了,我们就还你。”

“行啊!”莫槐香很是痛快,答应了又觉得父亲在这里,自己直接答应了不妥,忙又转头对父亲道:“爹,你说行不?”

“只能这样了。”莫里正点点头,对宁三妹和自己女儿莫槐香道:“回头你把粮食给先生送去,先生伤势很重,养伤的这段时间,你跟槐香你们两个轮流照顾先生。”

二女忙答应了。

莫里正又对那参与打架的四个瞪眼厉声道:“你们四个,等一会到我家来,在我家帐本上画押!秋收必须还!”

四个汉子跟他们的媳妇忙不迭打躬作揖答应了下来。

正说话的时候,跑回村子去卸门板的大贵和二贵,扛着门板回来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面朝下放在门板上,几个人抬着,往村里走。宁三妹一旁陪着。

路上,几个小孩跟着看热闹,唧唧喳喳的跟小麻雀一般。

庄辉是面朝村子的,所以能看见村子的样子。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小山村,座落在一个小山坡下。稀稀落落的大概不到一百户人家,几乎都是吊脚楼。

村子里的路高低不平,似乎以前曾经用石块砌过,只是天长日久,日晒雨淋的,地面都变形了。门板不停地颠簸。跟在庄辉身边的宁三妹一个劲嚷嚷:“慢点!小心点!先生伤了,痛呢!”

终于,门板在一处吊脚楼下停住了。领头的大贵说:“这楼梯陡,抬门板上不去!”

宁三妹马上说:“我来背,谁帮我抽一下!”莫槐香马上过来,搀扶着庄辉坐在门板上。宁三妹转身,让庄辉轻轻趴在她的背上,双手从她肩膀上搭拉下来。宁三妹双手托着庄辉的屁股,在众人的小心声中,在莫槐香的帮助搀扶下,开始一步一步踩着很陡的楼梯往吊脚楼上爬去。

庄辉是不愿意让一个女人背上楼的,可是,他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后脑的疼痛开始一阵阵地向他袭击过来了。他只能听从安排。

终于,宁三妹把庄辉背上了吊脚楼。其他的人也跟着上楼。

这些人走过楼道,脚下的木板发出了各种嘎吱吱的怪响。宁三妹把庄辉背到楼上屋子的中间,是一个相对宽阔的厅堂,正面侧边有一个门,莫槐香抢上前把房门打开,宁三妹把庄辉背了进去。

屋子里很暗,只有脸盆大小的一块窗户透进光线来。这好象是一个厨房,但是很大,一大半都是齐膝高的铺着木板的火铺。中间有一个四方的火铺,但是没有生火。火铺的上方,挂在一个黑漆漆的铁鼎罐。

宁三妹转身蹲下,慢慢地把庄辉的屁股放火铺边上,对莫槐香道:“槐香姐,帮我扶助先生。”

莫槐香踩上火铺,跪下,搀扶住庄辉。宁三妹麻利地跳上火铺,把放在墙角的一个铺盖卷摊开,铺平整,然后过来要搀扶庄辉,莫槐香已经打横把庄辉托着,走到了铺盖处,小心地把他放下。

庄辉嘟哝了一声:“谢谢!”

莫槐香红扑扑的俏脸带着愧疚:“可不能这么说,先生,是我们打架误伤了你,心里正过不去呢,你再这么说,那,我们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站在铺下的几个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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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小美人

莫里正捋着胡须笑呵呵道:“是啊是啊!先生宅心仁厚,教出的孩子,那是一准出息。——对了先生,你先安心养伤,学堂的事情,你先不要担心,我会安排那些娃娃们自己温习功课的。”

庄辉勉强笑了笑,他还不习惯自己这个新角色。

莫里正对其他几个人道:“行了,让先生好好休息,都回去吧!”又对宁三妹说:“你跟槐香你们两这段时间辛苦一下,好好照顾先生。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

“行!”二女齐声答应。

莫里正带着那几个人出去了。莫槐香没有走。她挪到火铺边说:“我来生火!”

“槐香姐,我来生火,你回去拿米吧,我给先生熬粥喝。先生家里只有糠粑粑了,他伤很重,得补补。”

莫槐香一拍脑门:“看我这记心,我马上去。”

等莫槐香走了,宁三妹这才开始生火。她的手脚很麻利,火很快就升起来了。她这才坐在庄辉身边的一根矮凳子上。满是怜惜柔情款款望着庄辉。

庄辉说:“你去洗个脸。看你脏的。”

宁三妹羞涩一笑:“不用了吧。水挺金贵的。”

“骗人的吧?”庄辉道,他看了一眼她乌黑秀美的长辫子,道:“我看你除了这张脸,别的都挺干净的,头发也不脏乱,要是不洗脸不洗澡,怎么会这么干净?”

宁三妹扑哧一声笑了:“我的爷!你知道的啊,山底下县城河边还有水,我每天都会下山去河边打水,顺便洗脸洗脚,躲在没人的地方洗澡,谁像你,借故没水,就不洗。”

庄辉笑了:“那你现在洗洗脸吧,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宁三妹把长辫子甩到面前,羞答答捻弄着发梢,“这么些年在你眼皮子下干活,还没看够啊?”

“你是不想让我看你的脸吧?”庄辉似笑非笑瞧着她。

宁三妹脏兮兮的脸泛起两朵红云,羞涩地瞟了他一眼,甩开长辫子,拿了木盆,从火铺旁边的大水瓮里舀了一小瓢水,一点点倒在手心,一边倒一边擦自己的脸蛋。

庄辉苦笑:“你倒这么点水,怎么洗脸啊?多打一点。”

“不用了,水金贵得很,喝都不够,哪能拿来洗脸。”

“水不够洗不干净!快点,不然我起来自己倒了!”

“好好!你别动,怕了你了,我倒就是。”

宁三妹没好气地剐了他一眼,又舀了半瓢水倒进盆里,开始洗脸。

洗完脸,宁三妹将木盆里的脏水倒在一个水桶里。庄辉奇怪道:“怎么不倒掉?留着做什么?”

“煮猪潲的时候用啊。”

庄辉无语,这简直是惜水如金了。

宁三妹又上了火铺,坐在他身边:“现在可好?”

庄辉望着她,不由呆了一下,这少女竟然是个绝色美人,一张宜喜宜嗔的俏美脸庞,眉毛如画,宛然动人,长睫毛大眼睛高鼻梁,红扑扑的樱桃小嘴旁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显得很是可爱,如蜜桃儿一般润泽的红唇微启间,贝齿如弧,洁白晶莹。让人看了不由怦然心动。只是脸蛋虽然黑了一点,但粉嫩嫩的,是那种非常健康的颜色。这副模样,便是比当代的当红女星,也是不差的,而且比现在社会那些涂脂抹粉珠光宝气女星来说,宁三妹更多了一份天真清纯。

宁三妹被庄辉眼睛不地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了,嗔道:“咋了?不认识了?”

庄辉点点头:“嗯,我……,我怕是真的被打傻了。我怎么一点事情都想不起来……!”

宁三妹脸上笑意立即消失了,一抹忧虑掠过她的眉梢,立即又换上了宽慰的微笑:“别担心,等一会龚郎中来了,会给你开药的。吃了药,慢慢地就会想起来的。”

正说话,莫槐香肩膀上扛着一袋米,手里还提着小半袋进来了。宁三妹忙过去帮忙,将米袋子放在了火铺上。

莫槐香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指着那一大袋说道:“这一袋是十三斗稻谷,没舂的。家里舂好的米不多,我爹说就给先生稻谷吧。这几天我们两换着帮先生舂米。因为是稻谷,加上咱们两要照顾先生,也吃住在先生这,所以多给了三斗,算咱们两的口粮。”

接着,她又指着那一小袋说:“这是米,我已经舂好的。家里就这么多了,全拿来给先生。回头我再舂就是。”

庄辉望着她:“多谢槐香姐。”

“不说谢字,做错了事情,弥补一下是应该的。”莫槐香转身对宁三妹道:“今天你照顾先生,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换你。”

宁三妹点点头。

莫槐香俏生生地看了庄辉一眼,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悚虽然屋子里比较暗,但是莫槐香的这一眼,还是让庄辉全身酥麻,有一种过电的感觉。看不出来,这壮实的村妇,还有这般的勾人的眼神。

宁三妹把挂在火铺上的铁鼎罐取下来放在一边,又拿了一个蓝边的小土碗,从米袋子里舀了小半碗米,倒进铁鼎罐里。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在古叶舟眼皮底下半蹲着身,便把那纤腰下的浑圆臀部尽情展露在了古叶舟面前。看得古叶舟心底发热,

好在她很快就站起来下了火铺,才释放了古叶舟的眼睛。宁三妹将那一大袋稻谷和一小袋米背了出去,放在了隔壁房间里。回来,舀了两瓢水倒进铁鼎罐,也不淘米,弯腰从火铺边拿了一个三脚撑架放在火铺上。然后,把铁鼎罐放在了三脚撑架上,开始熬粥。

庄辉已经能理解她为什么不淘米直接熬粥了,因为水太金贵,能省就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宁三妹在忙的时候,庄辉斜靠着躺着挪动了一下身子,这才感觉自己裤腰带处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他便伸手进去摸了一下,凉冰冰的。

这是什么?

庄辉抓住了那东西掏了出来。

一柄九二式5.8毫米警用手枪!

庄辉又惊又喜,这应该就是穿越前巡警警车出车祸,摔在地上被自己捡起来的那柄手枪!

自己不是灵魂穿越吗?怎么这柄枪会跟随自己一起穿越呢?而自己身上的其他东西如手机啥的怎么不跟着一起穿越呢?他不明白,估计应该是当时自己手里抓着这手枪的缘故吧。

不管怎样,现在手里有了这玩意,庄辉一下子胆子壮了很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一下子有了依靠似的。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子弹,有多少。

他赶紧摸索着退下弹夹看了看,弹夹里满满的两排子弹,数了一下,总共二十发!

二十发子弹,应该够自己保命的了。

庄辉非常的兴奋,他抬眼看了看在火铺那边忙活做饭的宁三妹,屋里光线很暗,她没有注意到庄辉的举动。

庄辉忙把手枪又揣回了怀里。

想了想,庄辉问宁三妹:“我被他们打伤的时候,你又没有听到什么巨大的声音?比如‘轰’的巨响什么的?”庄辉想,那警车穿越过来,或许应该有什么巨大的响动。

宁三妹奇怪地瞧着他:“什么响动啊?没听到啊。——我当时在地里干活,没在那里,是别人来叫我说你受伤了,我才跑去的。”

“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大家伙,喏,这个样子的!”庄辉比划着形容警车的外貌,还说了一些特征。

宁三妹茫然摇头:“没见过,是什么东西?这么奇怪。”

“没什么,”庄辉很失望,随口道,“我昏倒的时候梦见的。”

“瞧你,梦见的东西哪能就真的有啊,真是的。”宁三妹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接着忙碌着。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踩着楼板嘎吱嘎吱的。接着有人嚷嚷道:“古先生!”

“龚郎中来了!”宁三妹燕子一样轻盈地飞出了厨房门,看见龚郎中提着几包药站在廊下,赶紧的迎了上去:“您来了!”

“嗯!古先生怎么样了?”

“还行吧……”宁三妹放低了声音,“就是他不记事了,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先前,他连莫叔、大贵、二贵都不认识了。连我都不知道是谁!这可怎么办啊?”

龚郎中笑了笑,道:“不妨事,这是正常的,有些人,脑袋瓜受到重击,就会忘记一些事情,伤害越重,忘记的事情就越多。”

宁三妹惊诧地张大了嘴,不过,那可爱的小嘴也最多不过能塞进一个鹌鹑蛋:“那怎么办?”

“慢慢帮他回忆啊!还能怎么办?慢慢的他就想起来了。”

宁三妹柳眉耷拉着,忧心忡忡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药包,陪着他的进了厨房。龚郎中上了火铺,坐在庄辉身边的矮凳子上。弯腰,拿过他的手腕诊脉,接着又看了看他的舌象。然后问他:“感觉怎么样?”

“头疼,想吐……”

“嗯,正常的,放心吧,我已经给你开了药,吃了就好了。”

庄辉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第6章我不是你的女人

“不用客气的,先生,我走了!”龚郎中起身下了火铺要出门,门口宁三妹赔笑道:“龚郎中,这药费多少钱?”“不用了!”龚郎中有一种施人恩惠的惬意,笑呵呵摆摆手,“古先生是我们村子唯一的秀才,也是我那小孙子的启蒙老师,他一年到头也难得找我看一回病,现在他为了劝架受伤了,我送一点药,那也是一点心意。反正都是山上采的。不值当什么钱!”

“那我可替先生多谢你了!”宁三妹笑嘻嘻答道,一直把龚郎中送到了吊脚楼的楼梯口,这才回来。

庄辉虽然感到头部很痛,但是,此刻的他更牵挂的是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他看着宁三妹进来,问道:“我真的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你能告诉我吗?”

宁三妹想起了刚才龚郎中的话,虽然心里沉甸甸的,可是脸上却露出了烂漫的微笑,想刚刚绽开的花蕾,一扭身,坐在他身边凳子上,侧过脸,柔柔地瞧着他:“你什么事情记不起来可以问我,我告诉你。”

“你先前说,你家是我家的佃户?”

“是啊,我家就在你家后面不远。你是我东家,我家佃种你家的田。记得不?”

想不到自己还有地租给别人种,收租子,那不成了地主了吗?不过五亩地实在算不上地主,充其量是个中农罢了。

庄辉又问:“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你来照顾我,家里人不用管吗?”

“我家有爹娘,还有两个哥哥,我是老三,所以叫三妹啊。家里有两个哥哥照料,不用担心的。所以才有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啊。不过也不是白照顾的。嘻嘻嘻”

庄辉又问:“我是不是姓古?”

宁三妹喜道:“对啊!这个你还记得?太好了!”

“那我叫什么名字?”

宁三妹脸上笑容马上就僵住了,看来古先生没有恢复。便又赶紧扮了一个笑容:“你叫古叶舟。”

(为了叙述上的方便,以后不再用庄辉穿越前的名字,改用他在古代借尸还魂的这个秀才的名字“古叶舟”)

古叶舟问:“我是不是村里的学堂的先生?”

“对啊,你是我们村里唯一的秀才,村里唯一的私塾就是你教的,就是因为你要教书,没空种地,你们读书人也不会种地,所以把五亩地都租给我家耕种了,每年给你家交租子。私塾里有十几个孩子呢。里正莫叔的孙女兰草也在。是唯一的一个女孩。莫叔说女子家的,读一点书认识字,不当睁眼瞎,挺好,可惜我没这福气。”

“我爹娘是不是不在了?”家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这个容易猜出来。

宁三妹郑重地点点头:“是啊,先生,你爹娘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就染病没了,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你记得古代的什么朝代或者皇帝吗?或者有名大臣?”古叶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只要宁三妹说出一个自己知道的古代名人的名字,就可以从中推断出自己大致来到了一个什么时代。

可是,宁三妹茫然地摇摇头:“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不知道。”

古叶舟很是失望。不过这也难怪,一个山村的农妇,是不会去关心谁当了皇帝的,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看来,从他这里打探出关于时代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了。

古叶舟又问了一些村里的事情,宁三妹都一一说了。

最后,古叶舟问:“先前我听说,我受伤,是因为挑水的事情,我又听莫叔说,村里所有的水井都干涸了,只有村口的那一口水井还有水。那,咱们这是不是干旱很严重啊?”

一说到这个问题,宁三妹的脸色便布满了阴霾:“是啊,去年开始,就不怎么下雨,一直到今年。去年还偶尔下了几场小雨点,今年,是一颗雨都没有下。整个冬天也光干冷不下雪。去年的收成就不好,一亩地也就不到两百斤,今年,只怕是连一百斤都收不到!唉!”

古叶舟心头苦笑:自己怎么来到了一个旱灾严重的村子,看样子,只怕连吃饱都成问题。

说着话,铁鼎罐扑扑的冒着热气,粥已经熬好了。

宁三妹起身过去,从橱柜里拿了一个蓝边土碗放在火铺旁边,用一个竹篾编的防烫的衬垫左右夹着,端起铁鼎罐,将里面所有的粥都倒进了土碗里。又从橱柜里一个小坛子里夹了一夹腌白菜放在碗里,端着,递给古叶舟。

古叶舟没有接,问道:“你把所有的粥都给我了,那你吃什么?”

宁三妹笑了,一双扑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儿:“傻话!我从来都是回家吃的啊。——你父母去世之后,我家佃租你的地种,当时就说好了,我平日里来给你做饭洗衣,打扫房间。照顾你起居。你每年少收我家一百斤稻谷的租子。记不得了吗?你已经免了我们家一百斤租子,我还在你这吃,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怎么没有?”古叶舟振振有词,“丫鬟都是吃主人的,哪有自己带饭的丫鬟?”

“我可不是你的丫头!”宁三妹轻笑着,俏丽的脸蛋上满是晕红的笑意。

“丫鬟都这样,不是丫鬟就更应该这样了,应该由我包你吃!以后就这样,你再加一碗米,熬粥我们两一起吃。既然你来照顾我,那就一起同甘共苦!而且等我好了以后,你也在我家吃就行了,住在这里,不用回去的。”

“真的?”宁三妹惊喜交加,一双美丽的眸子里都满是光彩。

“当然是真的,以后你吃住跟我在一起。”

“可是……”宁三妹眼中的光彩慢慢消失了,“你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的,再加上我,那就更不够吃了。”

古叶舟充满自信地笑了笑:“别担心,相信我,我会想办法挣钱的。咱们不用吃米糠、野菜!”

古叶舟信心满满,不管是穿越到了哪个朝代,凭借自己来自现代社会的丰富的知识,挣钱养家糊口应该不会太难。加上自己的历史知识也不错,搞得好了,说不定还能改变历史,当一个风云人物。

宁三妹莞尔一笑,道:“先生是最有本事的,我当然相信。”

“那你赶紧熬粥啊。”

“不用了,厨房碗柜里不是还有糠粑粑吗?我吃那个就行!”说罢,打开了橱柜,果然几个米糠做的粑粑在里面放着,便拿了一个出来,放在嘴里,费力地咀嚼起来。

古叶舟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碗柜里有糠粑粑?”

宁三妹大眼睛眨了眨,望着他:“我服侍你的,给你做饭洗衣,我怎么会不知道?”

古叶舟点点头:“嗯……,我的脚那里有些冷,好象被子没有盖好,帮我把被子理一理。”

宁三妹赶紧把手里的糠粑粑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然后跪在古叶舟身边,娇小的身子越过古叶舟的腿,一手撑着,一手替他整理被子。那被腰带勒住的纤腰上,原本只是微微隆起的胸脯,因为这个姿势而变成了两道优美的弧线,像两个刚刚长出的小白瓜。

她没注意到古叶舟在看她,只是麻利地整理好了被子,跪直了身子,浑圆的臀部坐在小腿上,侧身望向古叶舟,便看见古叶舟手里拿着那糠粑粑,已经咬去了一半,正在嘴里费力地咀嚼着。

米糠粑粑很涩,吃了扎喉咙,根本难以下咽。是古叶舟穿越之前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非常的难吃。

“先生,你怎么吃粑粑了?给我!”宁三妹伸手去抢,古叶舟却把糠粑粑放在自己怀里,望着她:“这就是米糠做的粑粑?你们就吃的这个?”

宁三妹嘻嘻一笑:“我可没这福气,我们家吃的是山上摘回来的荠菜做的粑粑,比不得你还有米糠吃!——也不是咱们两家断粮了,村里除了莫叔他们几个大户,差不多都断粮了。今年收成已经没有多少指望,现在还有荠菜吃就不错了,只怕翻年去,连荠菜都挖光了。”

古叶舟道:“莫叔他们赔偿的粮食够咱们吃多久?”

“应该说够你吃多久!”宁三妹笑嘻嘻道,“我和槐香姐只照顾你到你能下床下楼。你就自己照顾自己了。你现在这些粮食,如果只吃米,不搀和别的吃,够四个月吃的。”

“地里的粮食,估计能打多少?”

“你的田都是上好的水田,平常的年景,每亩应该可以打三石(三百六十斤)左右的稻谷。大旱之后,就减产了。今年这样子,一亩地估计只能收一石多稻子,五亩地也就是五石,打成米,也就三石白米。”

“你们给我交多少稻谷租子?”

“扣除我当你丫头你减少的租子,每年交给你两石七斗(三百二十斤),足够你吃的了。不过,干旱之后就不够吃了,去年收成每亩只有不到两石,你说了,收成减半了,租子也减半。所以去年只收了我家一半的租子,打成白米只有一石五斗(一百八十斤),所以今年你的粮食不够吃,到后来只能吃谷糠做的粑粑。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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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让女人惊喜的东西

古叶舟道:“我记不起来了,不过我说了我一定认账,旱灾减产了当然要减租子。那今年呢。”

宁三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今年收成更不如去年,估计每亩能打上一石就不错了……”

“那就是说,只有去年的一半?你们交给我的租子也应当再减再一半?是不是还要交田赋?”

“当然要交,不过是十取一,不算太重,再加上今年歉收,朝廷应该会减免田赋的。”

“就算不交,我也只有七斗米(九十斤)了,最多够我吃三四个月的。”

宁三妹苦笑:“你一个人还有七斗米,我们全家收成的庄稼也不到一石,一家五口人,一人还不到两斗,我才是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呢……”她看见古叶舟愁眉苦脸的,忙又展颜一笑,宽慰道:“别担心,山上有葛根、蕨菜、再加上谷糠、荠菜啥的一起搀和着吃,应该能坚持到明年秋收。但愿明年是个好年景。那就不怕了。所以不用担心的。”

古叶舟道:“我会想办法挣钱,不必这样吃苦。——你去再熬一碗米粥,咱们两一起吃。”

“不用,我喜欢吃糠粑粑,没事的。”

“有事!”古叶舟大声道:“要吃,两个一起吃,你在这里照顾我,就没有我吃米粥你吃米糠的理!——要不就把米糠和白米搀和在一起熬粥,咱们两一起吃!”

“可是你的伤……”宁三妹拧着眉瞧着他。

“听我的!这个家是我的,我能做主对不?”古叶舟摆出了架子。

宁三妹有些惶恐地点点头:“当然了,先生您作主。”

“那就赶紧熬粥,我们两一起吃!快快!”

在古叶舟一连串的催促中,宁三妹只好又熬了一碗稀饭,两人一起吃了。

宁三妹吃得很慢,很香,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米饭的滋味,要一颗米一颗米地品尝似的,直到把碗底最后一点米汤都猫儿似的舔了干净,这才意犹未尽地咂吧咂吧嘴。忽然发现嘴角还要一粒米,雀舌儿一卷,舔进了嘴里。

古叶舟看得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羞得宁三妹脸蛋变成了个熟透的水蜜桃。

吃完饭,古叶舟感到头部的伤越来越痛,一阵阵的,而且身上似乎开始发烧,伤口附近也火辣辣的。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说明龚郎中的药不太好。伤口很可能已经感染了!

古叶舟对宁三妹道:“去,拿纸笔来!”

宁三妹不知道古叶舟要作什么,赶紧的拿来了纸笔。并搀扶他坐了起来。用一根矮板凳放在他面前当书桌。古叶舟提笔写了一个防止感染,清热解毒“五味消毒饮”,防止破伤风的“玉真散”,还有治疗头骨骨折的外用药“消瘀止痛膏”,又写了内服药“脑震伤散”,出了药方,还有炮制方法,递给宁三妹:“拿去,找龚郎中抓药!”

“这是什么?”宁三妹不认识字,茫然地望着那药方问。

“这是药方,是治疗我头部外伤的药方。拿去抓药就是。”

“可是……”宁三妹大着胆子说,“你又不懂医术,开的方子能管用吗?”

“谁说我不懂医术?”古叶舟故意板着脸,“我只是不想在人前显摆罢了。”

“是啊……?”宁三妹很是有些意外,“可是,这是龚郎中开的药方,他的医术很厉害的,村里人病了都找他看病,对了,他还能给牛羊猪啥的看病呢!”

这全科大夫也太全科了,连兽医都会。不过也难怪,村子里,要的就是这样的全能大夫。不过,他治疗伤科的用药很显然不专业,对自己的伤用处不大,必须换药。

古叶舟继续板着脸说:“赶紧的去抓药!不用废话!这个家既然是我当家,我就能决定!再说了这是我的身体,我最了解!快去!”

“哦!”宁三妹有些委屈地点点头,下了火铺,下意识摸了摸怀里仅有的几文钱,咬咬牙,又从米袋子里舀了一碗米。用一块洗得微微有些发白的蓝布包好,拿着要出门。

古叶舟又叫住了她:“跟龚郎中买一付金针来。”

“金针?干啥用啊?”

“针灸治病啊!”

“先生会针灸?”

“当然会,以前我只是难得说罢了,现在我自己病了,当然要用针灸给自己治病了!快去!”

宁三妹半信半疑,答应了,拉上房门,拿着米袋,快步下楼,往龚郎中家走。

莫里正家的吊脚楼就紧挨着他们家的吊脚楼的,经过莫里正家楼下,便听到楼上传来莫槐香的声音:“三妹,先生的伤怎么样了?”

宁三妹抬头,见莫槐香靠在楼上栏杆处,正探头看她,便道:“还行,先生让我去找龚郎中抓药,他开了一个方子。”

“啥?先生还会开方子?我瞧瞧!”说着,莫槐香快步跑下了吊脚楼,从宁三妹手里接过方子看了一眼,说:“还真是药方哦,我咋不知道先生会看病呢?”

宁三妹笑道:“他可能是一直不愿意显摆,所以别人都不知道吧。”

“这样啊!”莫槐香立即就信了,“先生是个本事的人,懂得看病也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走,我跟你去瞧瞧!”

两人说着来到了龚郎中家。龚郎中正在准备晚饭,看见她们进来,眯着眼问宁三妹:“怎么了?先生的伤势又反复?”

“嗯,他看样子痛得厉害,所以开了一个方子让我来拿药。”说罢,把方子递了过去。

龚郎中接过看了一遍,摇摇头:“这个方子我不认识,不过,并不比我的方子高明,我看,就不用换了,就用我的药方,一定会好的。你回去跟先生说。”

宁三妹摇摇头:“这是先生开的药,他是秀才,没有把握他不会乱开药的。你就给我抓药好了。”

一旁的莫槐香也说道:“是啊,先生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更何况是他自己的身子,龚郎中,你就给抓药吧!”

龚郎中还有面有难色。

宁三妹把手里的一碗米还有怀里的几文钱都放在了龚郎中的面前。

龚郎中瞧着那米,眼睛有些放光,诺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嗯……,不过,你说的也对,先生是秀才,他知道开方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既然他开了方子,说明他心里是有底的。那我就放心的。或许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个好方子也未可知。那我就给你抓药!”

说着,龚郎中拿着房子,进了自己的药方仓库。好半天,出来了,拎了几个药包,递给宁三妹:“喏,都在这里了。都抓好了,而且都是炮制好了的。——记住,用了药你要仔细的观察,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马上来叫我!”

宁三妹郑重地点点头,正要走,又站住了,转身对龚郎中道:“对了,先生还让我跟先生买一付金针,不知道有没有多余的?”

“金针?先生会针灸?”

“嗯!”宁三妹很肯定地点点头。

“金针我有多的,不过,扎针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伤到人的。”

宁三妹道:“不会的,我先生不是莽撞的人。您给我吧,钱米够不够?”

“够了够了。等等,我去拿!”说着,龚郎中转身进了里屋,片刻,拿出一个小小的针筒出来,递给宁三妹:“拿去吧。”

听到龚郎中说了扎针弄不好要出危险,宁三妹有些犹豫了,她虽然在外人面前替古叶舟吹嘘,但是,要是弄不好出危险,那可就坏事了。她没有见过古叶舟用过针灸,自然是心里没有底,想了想,还是对龚郎中道:“大伯,要不然,你也跟我去看看呗,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在总是要好的。”

龚郎中回头看了看厨房:“我,我还没有吃饭呢,不要,你让他先等等,我吃了饭就来。”

莫槐香在一旁跺脚道:“龚郎中,先生那痛得很,你还惦记着吃饭,不能先给先生看了之后再吃吗?我知道你们家早就断米了。吃的都是荠菜,厨房锅子里不过就是荠菜粥,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有什么放不下的。走了走了!”说着,伸手拉着龚郎中就走。

龚郎中无奈,回头对厨房里嚷了一嗓子:“孩他娘,你们自己吃饭,我去给先生看病,不用等我。”

厨房传来龚郎中的妻子苍老的回答:“好!你放心给先生治病,我们会给你留饭的。”

龚郎中苦笑一下,摇摇头,跟着宁三妹和莫槐香下了吊脚楼,回到了古叶舟的家里。

古叶舟看见龚郎中进来,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招呼他坐下后,对宁三妹说:“你来帮我,把绷带取下来,把伤口上的药去掉,用淡盐水冲洗一下伤口。然后再上药!”

龚郎中听得头昏:“用盐水?那不是很痛吗?用那作什么?”

“清创消毒。”

龚郎中更是听不懂,不过,人家是秀才,知道的本本来就多,他也不好多问,好象显得自己没本事似的。

第8章爱睡哪睡哪

古叶舟见宁三妹没有动,又道:“快去啊!”

“盐巴……,嗯,家里早就没有盐巴了……”宁三妹说。

莫槐香立即道:“我家里有,我去拿来!要多少?”

“手指头抓个三分就可以了。”

“好!”莫槐香马上跑了出去。

古叶舟又让宁三妹煎内服的药。宁三妹刚刚把药罐放在火铺上煎药,莫槐香就回来了,手里抓了一把盐巴,递给莫槐香:“拿去吧!”

“这个,太多了吧,先生说,只要三分就可以了。”

“多的炒菜用啊!”

宁三妹本想说家里的地里的菜都已经枯黄没法吃了,除了腌菜、泡菜,已经没有新鲜菜可以用到盐巴炒了,但是又怕莫槐香再跑回去拿蔬菜来,所以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眼下去了。

她拿来了一个木盆,舀了一小瓢清水,按照古叶舟的指挥加了一点盐巴,然后,拆掉古叶舟头上的绷带,用盐水洗去他后脑伤口处的药膏,在按照古叶舟的吩咐,把外用药敷说,重新包扎好。

整理好这些,宁三妹才长舒一口气,发现自己脑门都是毛毛汗了。

古叶舟道:“金针呢?”

龚郎中赶紧拿出金针筒,递了过去。

古叶舟结果,在宁三妹的帮助下坐好,将金针用药水擦试消毒之后,手法娴熟地刺入了自己的阿是、风池、合谷、太冲、天柱昆仑等穴道。

龚郎中简直看呆了,古叶舟的方药他从来没有见过,现在正在用,还不知道疗效,不过,古叶舟娴熟而非常神妙的针灸手法,却是让他目瞪口呆。要知道,针灸水平高低,一看取穴是否精准,二看手法是否纯熟圆润。而针灸的针术,一般都是不传的。医术里只有穴道,很少有教人如何针灸的手法。因为针法很多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写不出来,只能靠自己的领悟。就像菜谱一样,全部的步骤都告诉你,你也不能作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好菜来。

龚郎中行医数十年,也会过不少的针灸好手,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象古叶舟这样针灸手法如此娴熟而且取穴如此精纯的人。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一手,便让他龚郎中感到自愧不如。

金针入穴,古叶舟立即感到头部剧烈的疼痛有了明显减轻,胸中的恶心反胃,也很快消失了。眼前也亮堂多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龚郎中微笑着问道:“先生,你的针灸手法非常的高明啊!原来先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杏林高人!”

古叶舟心中一动,杏林这个中医称谓,出自三国时期的《神仙传》,记载了名医董奉的传说。既然龚郎中能说出这个名词,那说明自己现在穿越过来的这个年代,应该是在三国之后。当然,这只是一个跟真实古代平行的另一个世界。

古叶舟不懂声色地摇摇头:“龚郎中过奖了。我只是闲暇的时候学了一些皮毛,算不上什么的。”

“仅仅皮毛,就已经如此了得,要是先生专心医术,只怕老朽就没有饭碗了。哈哈哈!”

古叶舟听他的笑声有些苦涩,知道他因为自己露了这一手而担心了,担心自己抢了他的饭碗。他本来想说自己不会行医的,让龚郎中不用担心,但是,又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连续两年大旱的古代,要想生活下去,生活得好,便只有靠自己的医术。既然是同行,竞争就在所难免。于是,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头问宁三妹:“药好了吗?”

“差不多好了。我这就倒给你喝。”

龚郎中讪讪道:“老朽原来是担心先生不擅长针灸,怕伤了身子,所以来看看,现在知道先生原来是杏林高人,老朽也就放心了。就此告辞。”

古叶舟道:“龚郎中请留步。”

龚郎中本来已经站了起来,又坐下:“先生还有事情吗?”

“嗯,有几个医术上的问题,想请教。不知龚郎中肯否赐教?”

龚郎中一听,便笑了,捋着胡须道:“有何不可,先生尽管问就是。”

古叶舟想了想,道:“唐朝名医孙思邈的名篇《备急千金要方》里面有一些方药,我还不太懂,龚郎中肯否指点一二?”

龚郎中道:“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老朽倒是知道一些的。谈不上指点。”

古叶舟又问道:“大宋朝的儿科圣手钱乙,在儿科方面的造诣非常的深,龚郎中以为如何?”

龚郎中又是一愣:“钱乙?大宋朝?——先生说的老朽孤陋寡闻,都没有听说过啊。”

“哦,那金元时期的温病学家刘完素呢?”

龚郎中又摇头,面现惭愧之色:“没有听说过。”

“明朝名医李时珍?”

龚郎中还是摇头。

既然这龚郎中只知道唐朝的孙思邈,却不知道宋朝以后的人物,那自己所来到的这个时代应该就是介乎于唐宋之间。

古叶舟随口又问道:“那龚郎中对张仲景的《伤寒论》可有研究?”

“研究谈不上,略知一二,可惜,原著已经失传,找不到了。我手里的,也只是一些零散方剂和记载。”

古叶舟想了想,又道:“那唐朝大诗人李白、杜甫你可有研究?”

“研究谈不说,他们的诗我倒是知道一些。”

“安禄山之乱你知道吧?”古叶舟又问。

龚郎中有些不悦:“我们大唐发生的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先生也太小瞧我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古叶舟听他说“我们大唐”,心中一动,又问:“现在是——唐朝?”

“是啊。”

“那为什么里正莫叔又说是什么‘大齐’?”

“那是逆贼黄巢攻占长安自封皇帝后搞的鬼,不算数的。”

黄巢?黄巢起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

唐朝末年!

这可不是一个好时代,天下大乱的时代啊。古叶舟忧心忡忡,期望自己搞错了,又问:“黄巢这逆贼应该已经死了吗?”

“死?都希望他死,他还活得好好的,把长安都占了。唉!”

古叶舟一颗心沉到了底,——自己穿越到了唐朝末年黄巢起义的乱世,究竟是谁当皇帝已经不重要,因为他知道,唐末的皇帝基本上都被宦官控制了,藩镇割据,相互征战,皇帝已经管不到了。

更让他不想再了解深入的原因,是穿越时那个声音曾说过,他来到的这个世界,最终会在天灾**中走向毁灭,那了解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最关键的,是找到那警车,离开这即将毁灭的世界。

既然知道是穿越到了跟唐朝一样的世界,古叶舟凭借自己对科举制度的了解,也就知道为什么村里人叫自己秀才,自己日子却苦得要啃糠粑粑,那是因为在唐朝,除了秀才科这个词之外,对凡是参加科举应试的人,也都叫秀才,跟明清时期的秀才不一样,所以,自己只不过是参加过科举考试的读书人,而且应该没有及第,不过这在山村里普遍不识字的庄稼汉里,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所以对他都很尊敬。不过,唐朝的秀才因为是经过县太爷审核批准参加科举的,是县太爷的门生,所以是有一定的特权的,比如不用缴纳税赋,见官不用磕头,未经县太爷批准不受拘捕刑讯。特权有,却没钱享受,所以,日子过得有点苦,算是个穷秀才。

龚郎中望着他脸上阴晴不定,有些忐忑,毕竟,他不是专门搞学问的,说的这些虽然很简单,自己都知道,但是,就怕其中有些地方说的不准确,让秀才笑话了。

古叶舟心情很复杂,不想多说话,便勉强一笑,对龚郎中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多打扰郎中了,改日再聊。”

龚郎中忙起身拱手:“那老朽就告辞了。”

龚郎中走后,莫槐香有些奇怪地望着古叶舟:“先生,你怎么连黄巢叛乱都不知道了?这些不都是你跟大伙讲的吗?”

宁三妹忙插话道:“先生头部刚刚受伤,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吃了药之后,慢慢就会想起来。”

“嗯嗯,那你可要赶紧的吃药,回忆起事情来,咱们村的孩子,可还都指望你好好教,将来出人头地也考一个秀才呢。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天黑了,我回去了。”

说罢,莫槐香也告辞走了。

莫槐香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繁星点点。他们的厨房里,只有火铺的火光照耀着,没有再另外点灯。所以光线很昏暗。

宁三妹陪着古叶舟坐了一会,便低声对古叶舟道:“咱们也睡吧。”

古叶舟知道,古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只要没有事情,都会睡得很早。当下,便点了点头。

宁三妹帮着古叶舟宽衣,只剩下贴身的中衣的时候,宁三妹还要帮他脱,却被他拦住了,示意就这样睡。于是,宁三妹搀扶他睡下。

然后,宁三妹熄灭了火铺的炉火,黑暗中站在火铺边,问:“先生,你让我留下,那我睡哪里?”

“你自己爱睡哪里都可以。”

宁三妹轻轻咬了咬红唇,黑暗中幽怨地瞥了他一眼:“那……,我睡隔壁粮仓里好了,你有什么事情就拍后面的墙壁,我就听到了就过来。”

“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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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你还没成亲吧

第9章吊脚楼

宁三妹嫣然一笑:“我得回去跟爹娘说一声,以后我就跟着先生了,他们听了一定很高兴的。你睡吧,我回来自己到隔壁睡。”说罢,摸黑出了厨房门。

很快,宁三妹就回来了,并不进厨房,隔着门说:“先生,我回来了,我爹娘还有哥哥听说你答应我吃住在你这里,都很高兴,让我好生服侍你呢。”

古叶舟嗯了一声:“早点睡吧!”

宁三妹答应了,便进了隔壁粮仓里睡了。

夜深了。

古叶舟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穿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估计这一晚自己注定要失眠了。

睡不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垫的褥子和盖的被子都很薄,而且跟砂纸一样摩擦着皮肤,生疼。里面的东西似乎不是什么棉花。古叶舟的历史知道告诉他,在宋朝之后,才出现了棉花,而这之前,只有桑蚕吐的丝做成的丝绵,而那个价格昂贵,不是一般百姓能消费得起的,稍稍有些钱的,便只能买一些山上的野棉放在里面。这种野棉跟真正的棉花不能相比。只能是比单层的布料要稍稍好一些。对于习惯了现代社会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的古叶舟来说,是非常的不习惯的。好在火铺里有火,夜里虽然有点凉,却还感觉不到寒冷。

古叶舟因为头枕部受伤,不能仰卧,只能侧躺着,或者趴着,这个姿势时间长了就很不舒服,只能艰难而小心地翻身。

火铺的炉火已经渐渐地小了下去,古叶舟的思绪飞回了现代,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现代社会里,自己遇到了车祸,或许已经死了。自己的父母、亲朋好友不知道如何的伤心。唉……!

想到难过处,古叶舟眼眶都湿润了。

整整一夜,古叶舟便是在这样时而伤感,时而难过,时而忧虑中度过。

次日黎明,宁三妹便起来了,小猫咪一样轻手轻脚进了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等到天亮的时候,她的早饭已经预备好了。她蹲在古叶舟的铺边,望着已经沉睡的古叶舟,犹豫着是不是叫醒他。

这时,古叶舟睁开了眼睛,便看见那灿若朝霞的俏脸。听到她柔声道:“先生,早饭做好了。要起来不?”

古叶舟赶紧收回目光,点点头,宁三妹便帮他穿好了衣服。因为头上扎着绷带,没办法梳头,也只能这样。

宁三妹打了热水给他洗脸,水很少,只够湿润脸帕的,古叶舟已经知道现在水的金贵,所以也没多要。

早饭是稀粥泡菜,吃过之后,古叶舟感觉头部还是有些疼痛,便取过金针,又自己针灸了一会,很快便止痛了。宁三妹服侍他又服了一回药。搀扶他躺下,随后,宁三妹又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不过,没多久,他听到楼下传来隐隐的“叮咚!叮咚!”的有节奏的声音。

古叶舟有些好奇,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便试着起身,慢慢地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按理说,他这样重的伤,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下床的,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伤势好的很快,已经能起床了。

他摸索着墙壁,走到了后窗,轻轻推开窗户,看见窗外篱笆墙外的长着稀稀落落稻子的稻田。

他扶着窗户,探头出去往下一看,便看见宁三妹正在窗户下面踩着一个翘翘板一样的东西。在另一头,则是一个石头凿出来的石臼,石臼里面放着一些稻谷。翘翘板的这一头,是一个向下的粗大椎子,正随着宁三妹的踩动,一下一下地砸捶着石臼里的稻谷。

古叶舟没有见过这样的装置,但是,他立即就猜到了这是舂米用的。刚才听到了叮咚声,正是宁三妹舂米发出的声音。

宁三妹只有一个身子露出楼下,看不清她的整个动作,那叮咚叮咚的声音,一直持续不断。

古叶舟有心下去帮忙,可是,就走这么几步,他已经感到头昏眼花了。就现在自己这身体,只怕下不到楼下去。还是不要去给她添乱了。

古叶舟关上窗户,慢慢回到铺盖上躺下。静静地听着窗外的叮咚声。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宁三妹回到了厨房,她的头发都有些湿了,显然,那舂米的活可不是轻松的。特别是对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半大女孩来说,更是吃力。

宁三妹用脸帕擦了擦汗水,上火铺来到古叶舟身边,低声道:“先生,我下楼去切猪草喂猪。你好生躺着啊。”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宁三妹柔柔地望着他,点点头,这才拿了锄头钉耙啥的,出门走了。

古叶舟躺了一会,实在是无聊,

他慢慢起身,扶着墙壁,走到火铺边,费力地下了火铺,慢慢地走到大堂中间,左右看了看,左右各有一个门,他便慢慢走到左边的门前,推开了房门,里面是一个仓库,放着一个大大的米缸,上面盖着木盖子。米缸的一角还缺了一个小口,另外放着一架纺车,还有一些农具杂物。还有一口大木箱子,也已经褪色得看不出本色了。靠里的地方放着一张小床。还有一床薄薄的被子。这应该是昨天晚上宁三妹睡的地方。

他跨步进去,打开米缸,里面放着的是那一袋的稻子。还有已经舂好的小袋白米。

这就是自己今后一年的口粮?

古叶舟苦笑,转身出了房间,慢慢摸着墙壁来到另一面的房门前,推门往里一看。里面是一间简陋的书房,一张陈旧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油漆颜色的木桌子放在窗前。上面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叠的书。对面一面墙,是一个同样简陋的书柜,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书匣子。靠里的,是一张木床,没有被褥,只有一个空床架子。铺着一张凉席。还有一个砖头放在床头部,估计就是当枕头用了。

他感觉了一下自己的体力,似乎可以支持自己再走动走动,便慢慢出了书房,又挪到廊下,扶着栏杆,走到了楼梯口处,慢慢下了吊脚楼。

楼下闻到的隐隐的屎粪的臭味,他侧脸望去,这才看见这吊脚楼的楼下,是圈养牛羊等牲畜的窝棚,只是,几个窝棚里只有一头不大猪。其他的都是空着的。

他站在楼梯上,宁三妹瞧见了她,赶紧跑了过来,搀扶着他:“先生,你怎么下楼来了?你得躺着养伤啊。”

古叶舟笑了笑:“躺着闷得很,试着起来走走,倒也还不太头昏,就下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扶你上楼去躺着。”

“不用了,我没事,在楼下坐坐陪你。”

宁三妹拗不过,只好扶着他先坐在楼梯上,又跑上楼,拿了一根凳子下来,放在了地上,搀扶他坐下,然后接着切猪草。

古叶舟说:“你……,你还没成亲吧?”

宁三妹俏脸一红,有些幽怨地瞧了他一眼:“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谁会看得上我们?”

古叶舟立即感觉到了她的温情,看来,这女子对自己借尸还魂的这位秀才是倾心的,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位秀才并没有想娶她的意思,也许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吧。

古叶舟低下头,避开了她火辣辣的目光,又道:“我教书的私塾在哪里?”

“就在莫叔他们家的楼上啊。”宁三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三层的带着竹篱笆院子的庞大吊脚楼。

那就是这个公鹅寨的里正家?看那房子,比自己的大了好几倍。有里正的气派。

他正端详里正莫叔家,忽然,看见远处两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到了里正家楼下,拉开了竹篱笆,咚咚地跑上楼,一边跑一边嚷嚷:“莫叔!莫叔!”

里正莫叔出现在了二楼的廊下,手里拿着一个馍馍在吃着:“什么事情?”

“不好了!罗家财和李栋子还有几个人到山上岩缝那去挑水,绳子断了,都栽到岩缝里去了!”

莫里正跺脚道:“我不是说过嘛,那岩缝太危险,让你们不要去那里挑水嘛!”

“村口的水井等着挑水的人太多了,去山下县城河边挑又太远了,所以他们说等不及,说再挑不到水,家里的孩子老人要渴死了。所以就上山去了。”

“嗨!”莫里正狠狠地拍了一下栏杆,“走!赶紧的叫人,去把他们找到拉上来,——唉!只怕是来不及了,那岩缝那么深,摔下去,哪里还有性命?能把尸体找回来就不错了!快走吧!”

说罢,莫里正跟着那两个村民急急忙忙地下楼走了。

古叶舟愣愣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问宁三妹道:“那岩缝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后山的一个有两人多宽的岩石缝隙,非常的深,大概有十几丈。下面倒是有一潭水,只是,没有办法直接用水桶下去提,因为下面拐了好几个拐。必须人下去才能提水。但是那下面非常的陡峭,很危险。莫里正早就说过,让大家不要去那里提水。结果有人不听,已经摔死了三个,其中两个连尸体拉不上来,因为被死死地卡在石头缝隙间了。就是这样,有些人不想排队等水,还是去那里提水。”

古叶舟心中侧然,可见村里缺水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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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神奇的康复

这时,莫里正的廊下出现了莫槐香的身影,望着他们,脸上很一些惊异,赶紧的跑了下来,冲到宁三妹面前,大声道:“你怎么回事?怎么把先生搀扶下来了?他伤得这么重,要是出了事情怎么办……?”

宁三妹涨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古叶舟赶紧大声打断了莫槐香的话:“你不要责怪她,这件事情与她无关,是我自己下来的。我躺着无聊,感觉身子还行,就下来走走。没事的,不用紧张。”

“可是……”莫槐香还准备说的时候,看见古叶舟已经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微微一笑:“喏,怎么样?我没事吧?”

莫槐香忙搀扶他的胳膊:“还是不要冒险,先回去躺着。我扶你。”

“好吧……”古叶舟也觉得身子有些累,头有些昏,便依着莫槐香,在她的搀扶下,爬上了楼梯,回到了厨房的火铺处躺着。

宁三妹已经把今天的米舂完了,拿了上来,放在米缸里。回到火铺处,见莫槐香在那里坐着,便道:“你回去吧,我来照顾先生。”

“不用了!我没事,你倒是事情多,还是早点回去照顾家里,不然你公公只怕又要说你了。”

“有什么说的,这是莫叔安排的活,他们没话说。”

“地里的活也少不了你,赶紧的去吧。明天下午你来换我就行了。”

“嗯……”宁三妹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古叶舟,到底还是点点头:“好吧,那我走了。”

宁三妹走后,莫槐香坐在古叶舟身边,望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没事。”

“那好,那我纺线陪你?”

“好啊!”古叶舟没有见过纺线,自然很是稀奇。

莫槐香出门到米仓拿来了纺车,开始纺线。只见她抽丝、拈线、绕圈、转轮,动作手法非常的娴熟,不由看得呆了,道:“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居然会纺线,真是了不起!”

莫槐香微微一愣,瞧着他:“瞧你说的,好象你第一天看见人家纺线似的。”

“我……,我头部受伤之后,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对对,我把这碴给忘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家的境况比你家好不了多少。话又说回来,咱们村里的人家,其实大家都差不多的。”

“我看你们家的房舍就很宏大嘛。”

“那算什么,是祖屋,太老爷传下来的。到了我爹爹这一辈,祖田的一大半都变卖了。爹爹总说他败家,没脸见祖宗呢。”

“为何要卖田地呢?”

“给我三个哥哥娶亲啊。彩礼一大笔,没钱,只能卖田地啊,不然哪来的钱财娶亲?唉,也是因为这几年的年景都不好,连续大旱,没有雨水。”

“不是说去年才开始闹旱灾吗?”

“是的,不过,前几年的雨水就一直偏少,收成一直不好。只是去年开始更加的厉害罢了,以前还多多少少的下一些雨,可是去年和今年,连一滴雨都没有下过。老天爷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到了中午,莫槐香做饭给古叶舟吃,她到不象宁三妹那样的不好意思,做了两人的饭菜,还跑回去拿了一块肥肉回来,放在了古叶舟的碗里,当然,她自己碗里也有肉。

古叶舟很是有些感慨,到底是里正家,村里唯一的秀才都吃起了野菜,他们家里还有肥肉吃。

吃完饭莫槐香继续纺线,跟古叶舟说话。中午困顿,加上头上的伤,古叶舟说着话,便沉沉地睡去了。

睡梦中,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叫道:“先生,醒醒,龚郎中来了。”

古叶舟这才睁开眼睛,便看见龚郎中和莫槐香站在身边,脸上都是关切和担忧。便笑了笑:“怎么了?”

莫槐香心直口快,道:“龚郎中中午就来了,一直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可是你一直昏睡,我们有些担心,所以把你叫醒了。”

“我没事,——对了,龚郎中,不是有几个村民去后山岩缝那里提水,掉进岩缝里了吗?你不去帮着救治?”

“已经去了回来了。一个已经死了,头都撞烂了。另一个找不到,剩下两个是罗家财和李栋子,都摔断腿了。罗家财最重。我已经给他上了夹板,送回家去了。”

“真是可怜。”

龚郎中道:“我来是给你复诊来了。感觉怎么样?”

“还行,已经能下床了。”

龚郎中大吃了一惊:“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能下床行走呢?真是不要命了你!我不是说过吗?要静卧休息的……”

“我感觉没事,所以随便的走了走,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龚郎中见古叶舟脸色比较正常,神志也非常的清醒,不由得满腹疑窦,伸手拿过古叶舟的手诊脉,只感觉古叶舟的脉象平稳,并没有重伤的征象,不由更是吃惊,情不自禁嘀咕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在一夜间就好了一大半了?”

一听这话,莫槐香笑了:“太好了,说明人家先生的方子是灵验的,而且,先生的医术,只怕是比龚郎中你更好呢!”

“那是……,不过,就算是好药,也没理由这么快就好成这个样子啊?”龚郎中嘟哝着,“从先生脉象看,的确已经没有大碍,可以起床慢慢走动了。”

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外丁丁咚咚的脚步声进来,到了厨房门外,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满头花白的脑袋探头进来,一眼看见龚郎中,顿时喜上眉梢:“龚郎中,你果然在这里,走走,跟我走!”

“干嘛去?”龚郎中问。

“找你自然是治病啊!”

“给谁治病?你?”

“你才有病呢!”花白头发老者瞪眼道,“是我女婿罗家财!”这老者原来是罗家财的岳父,人称商伯。

龚郎中奇道:“我不是给他上了夹板了吗?”

商伯道:“是!但是他现在痛得很,痛得使劲的揪自己的头发。你去看看吧!”

“腿断了,当然痛,能用的药我都已经开给他了,别的我也没有办法。”龚郎中两手一摊,道。

“你没有办法?你是郎中都没有办法,那怎么办?难不成看着我女婿活活的痛死?你还是去看看吧!”

“看了也没有用,我能用的手段都用完了,我已经说了。”

一旁的莫槐香突然插话道:“为什么不请我们先生去给看看呢?他的医术比龚郎中都高明呢!——对吧?龚郎中!”

龚郎中神情颇为尴尬,讪讪笑了笑,道:“是啊……”

商伯非常的惊讶,望着龚郎中:“真的?”

莫槐香插话道:“怎么不是真的?昨天龚郎中给开的药,先生说不对症,自己另外开了方子,是我跟三妹我们去找龚郎中抓药的,后来先生头痛厉害,先生就自己给自己扎针灸,结果马上就好了!”

商伯更是惊讶地望着龚郎中。龚郎中苦笑摇摇头:“是这样的。按理说,古先生头上的伤非常的重,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而且,这样重的伤,不在床上躺个两三个月,是根本不可能下床的。可是,今天早上,古先生就已经下了床,而且还下了楼。同时,我诊察过他的脉象,已经没有大碍,这样重的伤,第二天就出现这样好的脉象,好象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一样,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当然,也就不是我的医术能解决的。古先生能这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自己给自己开的药方,还有先生自己的针灸。”

“原来先生真的会看病啊?”商伯又惊又喜,“要是先生能下床了,能不能去给我姑爷看看,他实在是痛得不行了。”

古叶舟有些迟疑地望了龚郎中一眼。龚郎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先生能出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是已经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既然龚郎中自己都希望古叶舟出手救治,古叶舟急于要用医术打开自己的古代生存之路,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虑的了。古叶舟点点头:“那好吧,我去看看。”

说罢,在莫槐香的搀扶下,古叶舟慢慢地站了起来,下了火铺,一步步地往门外走。

商伯看见古叶舟果然能自己下床,更是欣喜,等他慢慢地走到门外,还是等不及,道:“这样太慢了,等到了家里,我姑爷恐怕就已经痛死了。要不,你坐在椅子上,我们抬着你走好了。”

莫槐香拊掌道:“这是个好主意!”赶紧的找来了一把椅子,搀扶古叶舟坐下,然后他抬一边,商伯抬另一边,龚郎中在后面帮扶着,将古叶舟抬下了楼梯,往村子上面走去。

第11章大眼睛的排骨女

上一次古叶舟是趴着被抬回来的,所以没有看清楚整个村寨的情况,这一次,是被抬着走的,当然也就看得比较清楚了。

沿途看见的都是吊脚楼,双面住人下面养牲口。大部分的房屋比自己的差,有的只是一个框架,二楼住人的地方甚至都没有装墙壁,只有楼板安好了,一家人就在四面没有墙壁的屋子上睡觉。估计是等将来有钱了再装。

沿途看见的吊脚楼的楼下的牲口棚里,几乎都没有牲口,这样看来,自己家还有一头小猪养着,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沿路有不少人看见了他,一个个都起身打招呼:“古先生!”

这古先生在村里的威望还是不错的,也难怪,人家是秀才,整个公鹅寨就他一个。

村子是散落在山坡上的,而村子的房舍之间,还有不少的稻田,都是一层一层的。他们从田埂上走过,古叶舟便能看见稻田里的情况。他们经过的一块块的稻田,就没有一块里面有水,全部都干裂成龟壳状。大的裂缝,甚至能踩进去一只脚!

干裂的稻田里稀稀落落的长着一些稻谷,按理说早已经该抽穗了,但是一大半的稻谷都没有抽穗,有的抽穗了,也是不饱满的,有的甚至是空壳。

古叶舟看得心里沉甸甸的,秋收就这个样子,不知道下一步村民们该怎么办。不过,沿途见到的村民,大多是笑呵呵的,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地里的庄稼不好。其实,他们只是因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灾害年景而已。

终于,他们来到了商伯的吊脚楼下。还没有上楼,就已经听见楼上传来一阵阵的惨叫。三个人将他抬了上去。一直来到了火铺。

商伯家的吊脚楼跟古叶舟家的布局差不多,二楼中间是火铺,两边是住人的房间,可能是他们人多,所以房间也相应要多一些。

他们径直来到厨房门外,这才把古叶舟放了下来。古叶舟望见莫槐香额头都微微有些汗水,显然这一路抬来也还是很重的。便说了声谢谢,跟着商伯进了火铺。

火铺宽阔的一边上躺着一个人,正在抱着自己的双腿咧着嘴使劲的叫喊,正是为了从岩缝里提水而被摔断了双脚的罗家财。

罗家财的媳妇坐在他身边,这女子身材消瘦,一双手瘦得跟鸡爪似的。因为没水洗脸洗头,而显得蓬头垢面的,不过,一双眼睛大大的倒是增添了几分神采和妩媚,只是太瘦了,而且眼神或许因为干涸而失去了光泽,正无神地瞧着他。

罗家财看见龚郎中进去,强忍着剧痛,挣扎着喊:“龚郎中,快,快来救救我啊!腿好痛啊!”

龚郎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没有办法了,就看古先生的。古先生也擅长医术,这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昨天晚上受伤的头部剧痛难忍,是他自己更自己扎了金针,结果就不痛了。看看古先生能不能给你也扎几针止痛。”

此刻,只要能帮自己解除痛苦,他也不会选择郎中了。更何况还是龚郎中介绍的。罗家财强忍着剧痛,对古叶舟道:“先生……救救我啊,我要痛死了。”

古叶舟望了一眼那小小的窗户,说:“把窗户打开!”

罗家财的媳妇赶紧打开了窗户,屋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古叶舟坐在罗家财身边的凳子上,仔细察看罗家财把的腿。发现他的左腿的胫骨骨干折断,断骨已经刺出了肌肤外面,形成开放性骨折。龚郎中在救治的时候,没有对伤口进学进行清创就强行把骨头拉回了腿内,由此把一些污染物也带入了体内,造成了伤口感染。由此导致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这样的感染如果不及时地进行抗菌消炎,结果会很严重,不仅他这一条腿难保,甚至还可能会危机他的生命。而那龚郎中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所以用药不对症。好在骨折对接还算稳妥,不用重新复位。

古叶舟刨了一下夹板包扎里的药材,回头对龚郎中道:“我要把您先前的药都去掉,可以吗?”

“当然没有问题。先生尽管放手救治,只要能减轻他的痛苦就好。”

古叶舟对莫槐香道:“你帮我解开他的夹板和绷带。用淡盐水洗掉上面的药材。

莫槐香忙答应了,对罗家财媳妇说:“快给我打一盆水来!”

罗家财的媳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家里连一滴水都没有了。我们已经两天没有一滴水喝了。要不然,孩子他爹也不会去岩缝提水的。”

莫槐香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跑到水缸里低头一看,果然连一滴水都没有,缸底都是干的。

“我去隔壁三柱子家要!”莫槐香拿着水瓢跑了出去。罗家财媳妇张张嘴,想说三柱子家她去借过水,但是人家不肯借。不过随即又想到,说不定人家看在她是里正千金的份上,就给了呢。所以也就不说了。

罗家财可怜巴巴地对古叶舟道:“先生,你先帮我止一下痛吧,我受不了了。要痛死了!”

古叶舟让龚郎中拿来金针,取出,刺入了罗家财腿部的三里、阴阳陵、三阴交、阿是等穴位。很快,罗家财就从痛苦的呻吟转成了倒吸凉气的嚷嚷:“哎哟……,好酸胀!哎哟,针刺那里又酸又涨……”

又等了片刻的工夫,罗家财的呻吟声大减,腰杆也伸直了,不停喘气:“舒服!哎呀刚才痛死我了。酸胀之后,现在舒服多了!哎呀……”

罗家财的岳父商伯,还有媳妇和家人都高兴极了,一起感激地望着古叶舟。

终于,莫槐香回来了,端着半瓢水,罗家财媳妇喜道:“还是槐香姐有办法!我们去,他借都不肯借,说他们自己也不够吃的。”

莫槐香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别提他了,我去了他也说不借,说他们家也不够喝的。我只好跑回家里去舀来的。”

罗家财的儿子可怜巴巴抬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望着莫槐香手里的水瓢,他已经闻到了清水的清香,咂巴着干裂的嘴唇:“我要喝水……”

莫槐香把手里的一瓢微微有些浑浊的水倒进了一个小碗里,然后在那一小碗水里放了一点点盐巴,递给古叶舟。把剩下的水瓢里的水给了那小孩喝。

小孩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水瓢,咕咚咚喝着。

“行了,别人还要喝水呢!行了,放手!放手!”莫槐香叫嚷着,可是那小孩的小手兀自死死地抓着那水瓢,拼命地往肚子里灌水。莫槐香不得已只好强行掰开他的小手,把一瓢水夺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你都喝了,你奶奶你爹娘,你姐姐妹妹喝什么?”

小孩咂巴着嘴,哭丧着脸,小手舞动着要去抢莫槐香手里的水瓢:“还要!还要水……”

小孩的姐姐过来,一把将他拉了过去,屁股上给了几巴掌。小孩扯着干涩的嗓子,哇哇地哭了起来。

“把他抱出去!”罗家财怒气冲冲道:“快点!抱出去!吵死了!”

小孩的姐姐赶紧地把小孩抱出了门外。

大半瓢的水,已经被小孩喝去了一半,只剩下小半瓢水了。莫槐香把剩下的水送到了罗家财的老母亲面前。那干瘦得如同骷髅一般蜷缩在角落里的老妪却微微摇了摇,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我不渴……,给他们喝吧!”

“行了,你还不渴?看你的嘴巴都已经干裂成了什么样子了。快喝!”把水瓢送到了她的面前。老妪这才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摇头说不要了。

莫槐香又把剩下的水给其他人都分着喝了。

罗家财讪讪笑着一个劲谢莫槐香。看着水喝完了,便硬着头皮说:“大妹子,你能不能借我一桶水?赶明儿我一准还你。”

莫槐香瞪眼道:“说什么呢?为了这一瓢水,我爹差点给我一耳光。后来我说是古先生要治病用的,他这才给了我。”

龚郎中苦涩地问了一句:“你把古先生会医术的事情告诉了你爹?”

“是啊!不过爹爹不怎么相信。但是,这一次要是先生治好了罗家财的腿伤,他会相信的。”

罗家财喜滋滋道:“已经好了很多了,先生给扎针了,腿上的伤痛就好了很多。”

古叶舟拿出纸笔,写了一个防止感染,清热解毒"五味消毒饮",还有防止破伤风的"玉真散"的方子,想了想,又补写了一个接骨和血丹的方子,递给罗家财的媳妇:“照方抓药。外敷、内服”

罗家财媳妇拿了方子,望着丈夫不说话。

罗家财现在已经疼痛大减,陪着笑对龚郎中道:“龚老,要不,你再给我赊一点药呗,等秋收了,我一准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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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鼓鼓的胸脯(求收藏、推荐)

龚郎中吃的一声冷笑:“不是我看不起你,家财,你自己看看你的稻田里,长出了多少稻谷?能打多少斤稻谷?你又想想,你已经欠了我多少药钱?——你老娘生病在我那里赊药,你家孩子生病在我那里赊药,这一次我给你治腿的药费还不算,就说以前你欠我的药费,只怕你家稻田里那仅有的稻子都给我,也还差那么一点。家财,先前你摔下岩缝,腿断了,我看你可怜,所以主动赊药给你治疗。不过,我医术不精,你现在让古先生给治病,我无话可说,现在你不是找我看病,是找我买药,那我就不能再赊药给你了。我做事也不会太绝,你以前欠我的药费,我也不催你还,不过,要再新买药,那就得掏钱。”

罗家财媳妇也讪讪道:“龚郎中,我们家实在是艰难,你看……”

“你们家困难我知道,我们家难道就不困难吗?村里多少人欠我药费,我都是往里贴本的,家里现在也在吃荠菜,一颗米都没有了。我八十岁的老母也躺在床上等吃的,下面也有儿子孙子,我不比你们家富裕啊。”

这么一说,罗家财也不好再求他赊药了。可怜巴巴地望着古叶舟:“先生,我现在也不痛了,要不,就还用龚郎中的药吧?”

古叶舟叹了一口气:“你现在之所以不痛,那是因为我用了针灸给你止痛了。等这效果一消失,你还是会痛的。因为导致你疼痛的病因没有治疗,也就是你腿上的伤口。我告诉你,如果不用我的药,你不仅会非常的痛,而且有可能会死!”

罗家财愣了一下:“不会吧?不就是伤了腿吗?怎么会死呢?”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已经跟你说了。方子也开给你了。你自己想办法抓药吧。”

说罢,古叶舟站起身。

罗家财的岳父商伯赶紧地揽拦住了他:“先别走啊,先生,再说说呗。”

“说什么?”

商伯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巴结:“先生……,有个事情跟你商量,你看行不?”

古叶舟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望着他。

商伯挠了挠头皮,咧着嘴说:“昨儿个他们五个打伤了你,里正已经让他们每家赔偿两斗米。你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能不能先借一点米给我,我们好拿去龚郎中那里买药,不要多,够药钱就行。好不好?求求你了!——孙儿,赶紧的给先生磕头感谢。”

说着,商伯把几个小孩头按着,让他们跪下给古叶舟磕头。

古叶舟叹了一口气,道:“我给你们家人看病,我拿不到诊金,还要我自己往外讨药钱,这算那档子事啊。”

罗家财的媳妇也跟着跪倒,哭泣着说:“先生,你就可怜可怜我们一家老小吧,孩子他爹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这一家子可就活不成了!”

古叶舟从罗家财这一家的情况,加上路上看见的情况,知道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地方,已经濒临饥荒边缘,自己的粮食是用脑袋换来的,也不算多,如果慷慨赊欠,到时候恐怕躲不过挨饿的命运。便硬着心肠道:“抱歉,我不能开这个先例。因为你这个先例一开,村里人都知道了,都找我赊欠,我哪有这么多赊欠的?我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商伯眼睛里流淌下几颗浑浊的眼泪,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下了:“先生,老汉我也跪下求你了……”

古叶舟长叹一声,只好把他搀扶起来:“你老都跪下了,我还有什么话说,好吧,就这一次。”转身问龚郎中:“那些方子房子要多少米?”

龚郎中想了想,道:“一碗!冒冒的!”

“好吧!”古叶舟对商伯道:“你跟我回去,我舀米给你。”

“多谢!多谢了!先生你可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

古叶舟苦笑,把那些孩子都拉了起来。

当下,古叶舟仍然坐在椅子上,由商伯和莫槐香两个人抬着,龚郎中帮着搀扶,离开了罗家财家,穿过寨子,回到了古叶舟的家里。

古叶舟让莫槐香给商伯舀了一碗米,商伯这才千恩万谢跟着龚郎中去抓药去了。

莫槐香等他们走了之后,盯着古叶舟:“你怎么忽然大方起来了?”

古叶舟微微一愣,难道自己借尸还魂的这个书生,以前很扣门吗?便笑了笑,道:“我刚才说的是实话,罗家财的伤,如果不用我的药,轻者那条腿不保,重者,还要丢了性命!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一碗米如果能救他一条性命,那也是值得的。”

“你救了别人的性命,那你的性命到时候谁来救?”

古叶舟道:“放心吧,我会想到办法挣钱的……”

昨天晚上,古叶舟这么说还是信心满满,可是现在,在看到他所处的环境之后,他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底气了。这样贫穷的村子,吃糠咽菜的时候,就算自己医术再高明,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就算药到病除,可是没有钱粮可以收取。搞不好还要象给罗家财治病这样,自己往外掏钱。这样下去,不要说自己过什么小康日子了,只怕连活命都困难。

莫槐香道:“你有办法就好。不过,今天罗家财家是看出你心软来了,还有他们家的亲戚,其他得到消息的村民,嘿嘿,这些人是不会就这样放过这个肥肉的。你的粮食,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这样被他们掏空!”

古叶舟一愕:“不会吧?你们家不是也有粮食吗?他们怎么不到你们家去借粮食?”

“我们家?嘻嘻,村里没有人敢来我们家的,你应该知道啊。”

“我……,我这不是摔伤了忘了很多事情嘛。”

“对对,那好我跟你说,我爹看着和善,但是要跟他借钱借粮,门都没有!别说是村里的人,就算是亲家母上门开口,他一样的撵人!从我记事开始,就没见到有人他这里借到过一文钱,一颗粮!”

“那这次我受伤,怎么你爹很痛快就答应帮他们垫粮呢?那不也是借吗?”

“这次不一样!因为这次是他女儿、女婿惹出来的祸,是他女婿先不讲道理抢先打水,然后他女儿我又先动手拿锄头打人。而被打的又是你这位村里唯一的书生,又被打的头破血流,差点死掉。而且,又不知道是谁打伤,万一是他的女儿呢?如果这件事情不马上处理好,你这个书生可是董县令的门生,你一生气,跑到县衙告状,县太爷可就要找他的麻烦了!说不定还要吃官司。吃官司花钱可就不止这么一点了。他心里有一秆秤的。嘴上说得轻巧,扭送衙门,其实,他才不愿意衙门插手这件涉及他他女儿女婿的案子。能自己处理好就最好不过了。”

古叶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莫槐香道:“行了,不说了,总之你心里有数,不要太好心,不然出吃亏的是你自己!——我做饭去了!”

古叶舟苦笑,锁上粮仓门,借着莫槐香做饭这工夫,古叶舟来到了书房,从自己现在的伤势恢复情况来看,只怕用不了几天,就可以行动自如了,那时候,就要回到私塾教授孩子们。虽然自己学中医,经常翻阅古典医学文献,古文知识还是不错的,繁体字也都能写会认,自己的书法也一向不错,但是,私塾究竟要教授什么,心里没有底。所以,趁这个空闲看看书,心里也有数。

书房的桌子上放着的《论语》等儒家经典,古叶舟不由心头一沉,要是让自己教授这些玩艺,那可就要傻眼了,因为除了听于丹讲座知道一些论语的经典句子之外,就没有学过这东西。

正在古叶舟惶恐的时候,他又看见了桌子上还有几本书,却是《千字文》、《杂字》、《百家姓》,古叶舟知道,这些是古代孩童启蒙认字的基础读物。他马上又想到自己教授的都是农村的孩童,应该只是启蒙认字教育。不由得马上把心放宽了。不过,最好还是核实一下。

他拿了那几本书来到厨房,问正在忙碌的莫槐香:“我有些记不清楚了,我在私塾给孩子们上课,是不是讲授的这几本书?”

莫槐香纤腰一扭,风情无限回头看了看:“没错,就是这几本。——你不会连学问都忘记了吧?嘻嘻”

她发现古叶舟的目光竟然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脯上,不由俏脸微红,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喂!看啥呢?”

“没……,没看啥啊。”古叶舟赶紧收回目光,脸上有些发烫,好象孩子做错了事情被抓住了似的,讪讪道:“这些书本学问自然是不会忘的,不过,有一些是一时半会可能还真的想不起来。”

莫槐香看他那样子,忙安慰道:“不用担心,慢慢来,你会想起来的。”

“那我回去再好好看看书。别耽误了孩子才好。”说罢,古叶舟回到了书房,开始坐下来拿着书攻读。

古叶舟正读得入神,忽然听到窗户外面咚咚的脚步声,声音比较轻,应该是小孩,而且从杂乱的声音来看,还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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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犯罪的冲动

古叶舟疑惑地望着书房门口,片刻,一个脏兮兮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接着又是两个,却是罗家财家的三个小孩!

古叶舟奇道:“怎么了?你们来作什么?是不是你老爹的伤势有反复?”

几个孩子滴溜溜转动着大眼睛,一下一下地吸着浓鼻涕,有的还咬着手指头,望着古叶舟不说话。

看样子不想是他们父亲的病情有反复,古叶舟眼珠一转,笑道:“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私塾的孩子,来问问我这个先生,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上课?对不对?”

几个孩子还是不说话,只是这样望着他。

古叶舟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不对,因为这几个孩子都还不到六七岁,没到启蒙教育的年纪,按理说是不会上学的,尤其是农村的孩子,读书更晚。

他走出书房门,准备跟莫槐香说一下,看看她能不能问出这些孩子来干什么。跨步出门,便看见了一个半大的女孩子,大约有十一二岁,站在那三个小孩的身后,正是罗家财家打抢水喝的那女孩子。不由又是一愣,看来,罗家财家所有的孩子都来了。到底什么事情?

古叶舟探寻的目光望向那女孩,女孩不敢迎接他的目光,马上就低垂下了眼帘,把面前的一个孩子拉过来,挡在了她自己面前。却没有说话。

古叶舟来到厨房,对莫槐香道:“罗家财家的四个小孩过来了。也不说话,不知道作什么来的。”

莫槐香一声冷笑:“等一会你就知道他们来作什么了,——千万不要理睬他们!”

“这么神秘?到底什么事情?”

“我说了,等一会咱们开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他们要作什么了!”

古叶舟有些明白了,不由苦笑地望着那几个孩子。

过不了多久,终于,饭好了。

从铁鼎罐盖子一掀开,饭香飘出来,那三个小孩子立即进了厨房,一个个排着跪在火铺边的空地上,伸出三双脏兮兮的小手。也不说话,只是可怜巴巴望着古叶舟,连莫槐香都不看,似乎知道看了她也没有用似的。只有那大一些的女孩子在门口没有进来,不过,跟三个小孩一样,也是跪在了地上,伸出同样脏兮兮的手,两眼望着古叶舟。

莫槐香俏脸寒冰,瞪眼道:“出去!都出去!”

三个孩子没有动。莫槐香上前,抓起一个拎着,走到门口,咚的一下扔在楼板上,转身要抓另外两个孩子,等她把另外两个来孩子提起来的时候,门外的那个孩子又爬起来跑进了厨房,依旧跪在古叶舟的面前。与此同时,门口的那个女孩子则是一脚跨在门槛上,显然是不让莫槐香关门,也作出乞讨的动作。

眼看着莫槐香跟三个孩子闹腾,古叶舟叹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饭碗,将一碗饭分给了四个孩子:“行了,起来走吧!”

这四个孩子忙不迭的接过饭团,也不顾还很烫,直接就塞进了嘴里。

“小心烫!”古叶舟急声道:“慢慢吃,不会抢回来的。”

可是三个小家伙却是根本不顾,几下子便把手里的饭团吃光了。唯独还有那大一点的女孩,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大半放在手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古叶舟很是感慨,却也很无奈。

莫槐香瞪眼对四个孩子道:“行了!先生把自己的都给你们吃了,你们该满意了吧?还不走?”

四个孩子咕咚跪下,给古叶舟磕头,然后爬起来跑了。楼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莫槐香瞧着古叶舟,没好气道:“你把你的给了他们吃,那你吃什么?”

“我不饿,晚上再吃。”

莫槐香跺脚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天那一锄头把你给打傻了?这下好,你中午给了,他下午还来,那时候你还给不给?”

古叶舟微微一愣:“不会吧?”

“不会?等着瞧!来得恐怕还不止一个!”

古叶舟无语。

莫槐香噘着嘴,把自己的一碗饭赶了一大半给古叶舟:“喏,我的分给你!”

“不用了!”

“快吃吧!我能让你看着我一个人吃?我能吃得下?”

古叶舟讪讪地笑了笑:“那多谢了。”

“谢什么,”莫槐香很是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大米,你爱给谁给谁,我才懒得管呢!”

古叶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埋头吃饭。

时间慢慢过去了,两人中午都只吃了个半饱,所以,到了下午,都有些饿了。可是,莫槐香却没有做饭,而且,中午的吃饭的碗他也没有洗,就放在那里,然后一直在堂屋里纺棉花。古叶舟饥肠辘辘地看着书,不时看看莫槐香,想着他怎么还不去做饭。可是莫槐香一点都不着急。

便在这时,又听到走廊的楼板嘎吱嘎吱响,罗家财家的四孩子一个不少地又来了。而且,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三个小孩和一个妇人。走到堂屋中,古叶舟才看清,那妇人后背还背着一个老妪,却是罗家财的母亲,佝髅成一团,躲在妇人的背后,所以他没有看清。

走到堂屋里,妇人把老妪放在地上,老妪就那样蜷缩这侧躺在楼板上,不时咂巴一下干瘪的嘴。七个孩子和两个大人,都眼巴巴望着古叶舟,也不说话。

莫槐香也不理睬他们,好象根本不认识他们似的。只是纺着棉花。那些人同样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古叶舟。

古叶舟惟有苦笑。

一直到天快黑了,莫槐香这才站了起来,走进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对那妇人、老妪亮了一下还沾着米粒的空碗:“刘婆婆,李婶子,喏,看见了?空碗。我已经知道你们会来,所以,我们提请做饭了吃了。今天不做饭了。你们回去吧,等了也白等。”

那中年妇人和背着那枯瘦如柴的老妪,好象是哑巴了一样,没有回答,却也不走,只是站在那里讪讪地笑。七个小孩仿佛没有听见莫槐香的话,蹲在书房的门口望着古叶舟,吸吮着自己的手指头。

莫槐香说了一遍,仿佛知道他们不会就这样走的,便也不再说。

莫槐香收拾了纺车,转身往厨房里走,那个半大的女孩赶紧的抢步上去,跨进了厨房里,几个小孩也跟着翻过高高的门槛,有几个站在火铺边上,有几个则骑马一样坐在高高的门槛上。转动着小脑袋,一会儿望望莫槐香,一会儿瞧瞧古叶舟,显然是担心莫槐香会把厨房门关上。

莫槐香仿佛没有看见他们,在火铺里坐着,也不生火,只是抱着双膝望着窗户外的繁星出神。

古叶舟看见了书桌上有一盏小小的油灯,但是里面的油已经基本上见底了。他又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点灯的油,索性就不看书了。他合上书本,出来,把书房门关上。站在那里看着这些小孩还有妇人和老妪,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黯然地钻进了厨房。上了火铺,拿了一根板凳,坐在莫槐香的身边。

莫槐香侧脸看着他:“现在相信了?”

古叶舟点点头,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

“连着两年的大旱,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经断粮了。现在,村里上百户人家,就只有我家、龙老太爷家、马大麻子家,还有你家,一共四家还有粮食。我爹那是有名的铁公鸡,不拔一毛,不说跪下磕头,就是马上饿死在我家门口,我爹也不会给一颗米救命!村里人都知道,也尝试过,我家有几个家丁护院,还有一头猛犬,他们也不敢进院子要饭,要不然,护院会放狗咬人的。村里有人被这样咬过,都知道。”

古叶舟心头暗道:这莫槐香的父亲,还真有点地主恶霸的意思。当然他嘴上不敢说出来。只是望着莫槐香。

莫槐香似乎坐累了,她直起腰,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玲珑剔透的腰肢扭了扭,又挺了挺鼓鼓囊囊的胸脯,那两团火热的圆球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看得古叶舟眼都直了,有一种犯罪的冲动。

莫槐香似乎故意使坏,吃吃一笑,将双臂抱在胸前,挡住了那一对**,若无其事接着说:“其他三家,跟我家差不过,也是强横无情出了名的。不吃他们这一套。以前吧,你差不多跟村里大多数人一样断粮了,所以他们也不会找你讨饭。可是这一次,我爹已经当众说了每人赔给你两斗米。大家都知道了。眼睛都盯着呢。罗家财家最是会算计,看见你因为他们几个孩子老人下跪哀求,你就心生了同情,于是便接着让孩子来要饭了。”

“那两个妇人和老婆婆是谁?”

“罗家财家的亲戚,那刘婆婆是罗家财的老母,那里李婶子是他的表姐。另外的三个孩子,是他们家里亲戚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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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波涛汹涌

果然是拉帮结伙的来讨饭了。古叶舟苦笑摇头,压低了声音,凑到莫槐香的耳边问:“咱们真的不煮犯吃了吗?

莫槐香嘻嘻一笑,也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低声道:“饿了?”

“嗯。”

“谁让你穷大方!活该!”莫槐香笑容一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看了厨房门槛上坐着的几个孩子,还有火铺旁吸吮着手指头的几个小孩,回头又瞧了一眼神情讪讪的古叶舟,叹了口气,低声道:“怎么做?他们盯着呢!我要是做了,我不是一粒米饭都不会给他们,你能做到吗?你要送给他们,我可再不把自己的饭给你了,我都要饿死了。”

古叶舟用力地点点头:“这次我不会再给他们!”

“真的?”莫槐香大眼睛闪闪的,侧身过来,波涛汹涌的双峰颤巍巍一直碰到了古叶舟的胳膊肘。

“真的!”古叶舟悄悄咽了一声口水,又掩饰地用力点点头,努力克制不去看她那诱人的峰谷。

“那……,好吧。我生火做饭。希望你这次真的能做到。不然,你就等着挨饿吧!”说着,莫槐香不经意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裹在水红衣衫里的一双丰胸,心里暗忖,怎地以前不见这书呆子这等色急摸样,挨了这一锄头,反倒开窍了?早知道就先给他一锄头了。

想着心事,莫槐香起身过去,开始生火。

火焰升腾起来了,红扑扑的,照耀着那几个孩子脏兮兮的小脸蛋。罗家财的表姐赶紧的背着罗家财的老母也走到门边,望着那红扑扑的火出神。

莫槐香下了火铺,出门来到仓库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锁,跨步进去。门口的孩子和两个大人,并没有跟着进去,也没有拦她。等着莫槐香舀了一碗米出来,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那一碗米,几个小孩还不停地咕咚咽着口水,一直目送莫槐香进了厨房。这下子,连李婶子也背着老妪进了厨房,站在火铺边守着了。只有那半大的女孩,依旧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瞧着莫槐香把白花花的米倒进了火铺上的铁鼎罐里。

很快,便传出了米饭的喷香。所有的孩子的眼睛都瞪得更大了,死死盯着那铁鼎罐冒出的白气,闻着那诱人的米饭香味,也不觉得丢人地不停吞咽着干涩的喉咙。

古叶舟努力不去看他们,望着火铺,可是,那些孩子似乎很懂得古叶舟害怕看到什么,他们便转移到古叶舟的对面火铺边,眼巴巴望着他。这下子,古叶舟的目光也就不能避开他们了。

终于,米饭做好了,刚刚两碗,莫槐香给他们两每人盛了一碗。

便在这时,几个孩子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一起跪下,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可怜巴巴地望着古叶舟。

莫槐香美丽的凤目亮闪闪的盯着古叶舟,低声提醒:“吃饭!不要看他们!”

古叶舟点点头,可是,眼前几个可怜的饥饿的孩子跪在面前,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虽然肚子咕咕叫,但是,却实在难以下咽。只是机械地一颗米一颗米地往嘴里塞。

莫槐香吃的很快,古叶舟连一小点都没有吃的时候,她已经吃光了,盯着古叶舟:“赶紧吃啊!”

便在这时,终于李婶子说话了:“先生,你行行好吧,赏口饭吃……”转头看了一眼后背那佝髅老妪,“她们家,今年开春就吃荠菜的,到现在,她已经不行了,估计活不了几天了,要是有一口米养养,或许还能活下去,老人家这一辈子不容易,总不能让他活活饿死啊。你就行行好吧。”

古叶舟长叹一声,放下筷子,准备把一碗饭分给他们,却被莫槐香纤纤素手一把按住了,回头瞪眼厉声对那些要饭的道:“没有你们这样过分的,一家人都来了,还带上亲戚,就知道先生心好是吧?就骑在他头上欺负他,要把他的口粮也吃光了,跟你们一样吃糠咽菜你们才安心是吧?”

李婶子脸上没有半点的羞愧,甚至连内疚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讪讪地陪着笑:“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出来丢这个人了。”

“你们没有办法?先生前些日子就开始吃米糠了。他不苦吗?他这点米是给他养伤的,他脑袋这么大一个口子,血流了几大碗,差点死了,你们要是把他这点粮食讨饭讨走了,他吃什么?怎么养伤?”

李婶子却仿佛没有听见,转身把背后的那老妪放在了火铺边上。老妪便跟一条毛毛虫一样,一点点地挪动着爬向古叶舟,伸出一直枯瘦的老手,皮包着骨头,微微蜷缩着。

莫槐香火气终于上来了,呼地站了起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声色俱厉道:“别来这一套!你们再这样,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撵出去!”说罢,弯腰就要去抓火铺上的老妪。

古叶舟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着手处肌肤温润滑腻,犹如绸缎一般:“算了吧,看他们这样,我也吃不下,给他们吧。”

莫槐香脸若寒冰,盯着他,缓缓道:“你可要想清楚,现在锅子里已经没有剩饭了,我也不会再给你煮饭,你要是把你自己的给了他们,你自己今晚上可就要挨饿!”

古叶舟迎接着她夺人的目光:“我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也不是别人几句好话几个磕头就可以把自己的东西给出去的人,但是,如果真的有人需要我帮助,就像他们,我只要有这种能力,我不会拒绝。现在,我暂时还有这种能力,所以,尽可能地帮助他们吧。”

莫槐香愣了,仿佛看见了一个怪物,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前那个略显抠门的穷书生。

她一下子甩开了古叶舟的手,跺脚道:“随便你!饿死你活该!”说罢,赌气走到一边。

古叶舟把自己的一碗饭分出半碗,分别给了那老妪和最小的两个孩子,道:“不好意思,我也必须吃饭,我已经分了一半给你们了。”

手里拿到米饭的孩子,立即就塞进了嘴里,香喷喷地咀嚼着,似乎非常的香甜。其他没有得到米饭的孩子,兀自眼巴巴地望着古叶舟手里的饭碗。

那匍匐在火铺上的老妪,手里紧紧地攥着那米团,却不塞进嘴里,只是那样攥着,回头看那李婶子。李婶子赶紧将她拖到火铺边,要背走。古叶舟心念一动,道:“慢着!老婆婆,你还是先把米饭吃了再走。”

老妪浑浊的老眼咂巴了一下,嘟哝了一句:“儿子……”

“儿子?”古叶舟沉声道:“她要把这米饭拿回去给他儿子吃?”

李婶子忙赔笑道:“是啊,他儿子家财脚断了……”

“让她马上吃掉!我这是给她的,不是给她儿子的!她要不吃,我就收回来给别人!”

李婶子犹豫片刻,对老妪道:“你就吃了吧,先生是给你的。”

老妪还是嘟哝着:“儿子……”

古叶舟伸手去夺老妪手里的饭团:“她不吃就还给我!”

“别!”李婶子忙拦住了,抓住老妪的手,强行掰开,掏出饭团,塞进了老妪那干瘪的嘴里:“快吃!再不吃先生要收回去了!”

老妪机械地用没牙的嘴胡乱地咀嚼了两下,便艰难地吞咽了下去,原本浑浊失神的老眼,也多少透出了一点生机。

古叶舟转身走到窗边,再不看他们,三两下便把剩下的半碗米饭都吃光了。

看着这一切,莫槐香原本阴沉的双眸流露出了一点柔情。

眼看着所有的米饭都吃光了,莫槐香接过古叶舟手里的空碗,给那些孩子看了看:“喏,没有啊!你们也可以走了!我们也要休息了!”李婶子先一叠声的谢谢,然后背着老妪出去了。其他的孩子也陆续跟着出去了。咚咚的声音消失在了楼梯口,吊脚楼又恢复了平静。

李婶子背着老妪回到家里,火铺上的罗家财急声问道:“怎么样?要到饭了吗?”

“要是要到了,人家先生还真是仁义,自己舍不得吃,分了半碗给你老娘还有两个最小的孩子。唉,先生可真是一个好心人……”

“快把米饭给我,我都要饿死了,天天吃荠菜,会死人的!快点!”罗家财嚷嚷着,还不停地拍打着楼板。

李婶子愧疚地说:“先生说那米饭是给你老娘吃的,不是给你的,所以逼着你老娘吃了那饭团。”

“什么?给她吃了?她都是快死的人,给她吃作什么?给一个死人吃,还不如给我吃!这老不死的!”

李婶子板着脸道:“你这话都不应该了,家财,她到底是你老娘,她就算是活不长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你就该养她!”

“我怎么没养她了?我腿没有断的时候,不是我种地养活她吗?现如今我腿断了,不尽早养好,我怎么养这个家?”

李婶子一跺脚:“算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想管了,我走了!”说着,慢慢挪出了屋子走了。

罗家财又对老妪一阵的咆哮,老妪只是呆滞地匍匐在火铺上,嘴里时不时地嘟哝一句:“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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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钻被窝的小媳妇

罗家财终于骂累了,对媳妇吼道:“还不把荠菜粑粑拿来?没有米饭,还不给我荠菜粑粑,真想饿死我吗?”

罗家财媳妇忙不迭地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的粑粑,递给罗家财,罗家财艰难地咬了一口,一巴掌打在媳妇脸上,骂道:“你妈卖x的,这么硬,你想噎死老子啊?还不热一下!”

媳妇捂着脸,却不去接那粑粑,低声说:“他爹,家里没有水了,热不了……”

“让箩草去排队挑水!现在就去!”

箩草就是先前领着孩子去古叶舟家要饭的那个半大的女孩,是罗家财的长女。媳妇赶紧让女儿挑着水桶去排队打水去了。

罗家财又吼道:“猪头啊你?把粑粑在火烤一下给我啊!”

“哦……”媳妇赶紧接过粑粑,放在火铺上烘烤。

罗家财继续骂骂咧咧的,一直到粑粑烘烤好了,吃了,这才不说话。歪在墙壁上打起盹来。

见他不折腾了,一家人这才吃了荠菜粑粑,慢慢地各自回屋子睡了。罗家财的女儿箩草一直排队排到了深夜,这才担了小半桶浑浊的水回来,咬了一个冷荠菜粑粑,也爬上床睡了。

夜深人静,罗家财媳妇睡得正香,突然被罗家财拉醒来了,她揉揉眼睛,问道:“咋了?”

“去,把箩草叫起来。我有事情!”

媳妇不敢多问,爬起来去把女儿叫了进来。箩草睡眼朦胧地坐在火铺边上:“啥事?”

罗家财的声音很低:“你看见古先生家的稻谷放在什么地方没有?”

“看见了,在他堂屋右边的仓库里。用一个大瓦缸放着的。”

“他们家还有谁?”

“槐香姐姐在照顾他。”

罗家财皱了皱眉:“这死丫头在,不好办啊……,不过不能等了,必须尽早下手,要不然,只要槐香一走,村里那些贼手就会动手的,那时候,可就轮不到咱们了。”

媳妇紧张地瞧着丈夫,屋里没有灯,火铺的火早已经熄灭,看不清他的脸:“他爹,你要箩草去什么?”

“做什么,你说做什么?自然是冲着那米去的!”罗家财一把扯过媳妇,低声道:“你!悄悄去勾引古先生……”

“啊!”媳妇又羞又臊,象一只煮熟红透的虾米:“不不,怎么能这样……”

啪!

罗家财给了她一耳光:“你妈卖x的,一家人都快饿死了,你还清高?你想眼睁睁看着老子饿死?”

媳妇跪在地上呜呜地哭着,捂着脸。

罗家财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妈卖x的,你去不去?你不去,老子立马掐死你!”说着,另一支手掐住了她原本就枯瘦的脖颈。

媳妇哭着点头。

罗家财这才放开,道:“古先生一直没有成亲,光棍一个,肯定经不起勾引。一勾就上手。你跟他办事的时候,你就大声的**。声音越大越好,一定要把隔壁的莫槐香那死丫头气跑!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那死丫头喜欢古先生,一定会被气跑的。——箩草,你要躲在楼上暗处,看见莫槐香跑出门了,你就进去,把米偷出来!”

箩草懵懂地点点头。

罗家财又对媳妇说:“你跟先生办事,他肯定要问你要什么,你就说要一桶水就行了。完事了你就把水赶紧的提回来!——箩草,你偷了米回来,就埋在茅厕粪池旁边。用瓦缸子盖好。埋平了。偷回来的稻米现在不能吃,等实在没有吃的,拿来救命。听见没有!”

媳妇和箩草都茫然地点点头。

“快去吧!办不成就别回来!”

这句话让他媳妇和女儿打了一个机灵。不敢多说,也不敢点灯,摸索着出了屋子,下了吊脚楼。

古叶舟正在火铺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做了一个梦,也不知道是春梦还是恶梦。他梦见一个美女在脱他的裤子,亲他。他用手去摸索那女子,女子却变成了一个骷髅,用一根根**手指的手,握住了他的伟岸之处。仰着脸冲着他笑。

古叶舟一下子被吓醒了。他睁开眼,却感觉的确有一个人趴在自己身上,一支枯瘦的手也正好抓住了自己梦中挺立的话儿。吓得他差点叫出来,好在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这才知道不是鬼而是人。

“谁?”古叶舟急声问。那人没有回答。

古叶舟借着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看清了趴在他身上的这人,是个女子。

是莫槐香吗?不象!他立即否定了这个推测,因为莫槐香身材比较健壮,而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却是枯瘦如柴。莫槐香胸前一双傲人的丰乳,这人的一对**却跟倒空了的米袋似的搭拉着。但是,朦胧的月光不足以让他认出这人是谁。

他感觉胯下那骨头爪子一般的手掌还在摩弄自己的话儿,不由打了一个机灵,赶紧一把拍开了那枯瘦的手,把已经被退到膝盖的裤子赶紧的拉了上来,慌里慌张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先生,我是……,我是家财的媳妇……”

古叶舟一下子钻出了被窝,坐了起来:“你,你搞什么?怎么进来的?”

本来,古叶舟自幼习武,又是全省大学生运动会武术全能冠军,机敏和反应都远超常人,这女子摸进来甚至钻进他的被子里,要是这之前,在对方摸进来的时候他立即便会警觉,但是现在,他是灵魂穿越,并且换了一个人的身体,最重要的是头部重伤,失血昏睡,反应自然就慢了,等到人家钻进了他被子抓住他话儿,才醒了过来。

家财媳妇吃吃笑着:“你的门没有关啊。我就悄悄进来了。”

“深更半夜的你来我家作什么?”

家财媳妇探身出了被子,光溜溜的身子在月光下显得很白,只是太瘦了。她期期艾艾地低声说着:“先生,我喜欢你,真的,一直喜欢你,想着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个暖被子的,就心疼,正好家财腿断了,你大仁大义地帮他看病,还给他疗伤,我们家没有什么回报的,女儿又还小,就只有我这个身子,所以,我们家家财让我来陪先生睡觉,作为报答,先生不会嫌弃我丑陋吧?”

“你!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古叶舟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穿越前的他虽然学业非常好,但也不是一个书呆子,因为很优秀,所以主动倒追他的女生就不少,他也曾经先后交过几个女朋友,也有过那种事情,早已经不是处男,不过,这家财媳妇的确太有骨干了,能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实在不合他的口味,更何况他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虽然医科大的学生随便起来不是人。于是,他一叠声催促:“出去!马上出去!我不用你陪!出去……”!他的声音还是很低,他不想闹得隔壁的莫槐香都知道,那两个都很不好办。

“先生,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我想和你睡觉,我想抱你,只要你给我一桶水就行了……”家财媳妇的声音很大,让古叶舟有些愕然,难道她不担心隔壁的人听见?

便在这时,家财媳妇突然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他,抱得死死的,不停地在他身上摸索,嘴里浪声叫着:“先生!先生来啊!上来啊!快点!!我要你,亲我,入我啊……”

她的声音很大,在厨房里回荡。

片刻,他听到隔壁仓库的咣当一下,门被重重地摔上的撞击声,接着是莫槐香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到了楼梯口,咚咚地下楼去了。

古叶舟苦笑,侧脸望着家财媳妇演戏一般的**,实在无奈,他伸手指点在家财媳妇肩部肩井穴。这妇人立即全身酸软,古叶舟轻轻挣脱。

家财媳妇上半身麻痹,但腿脚还能动,光着身子挪着双膝又朝他靠过来,古叶舟挡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说:“罗家嫂子,你不能这样,这样对不起罗家财兄弟!”

“就是他让我来的,我男人都答应了,你怕什么?我就陪你睡一觉,天不亮我就走!”

“不行,不要!我不同意。你走吧,叫起来不好听。”

“我不怕,我还要大声的叫,你们男子不是就喜欢听女人叫吗?”

家财媳妇举起无力的双臂,要去缠古叶舟的脖颈,却被古叶舟一句话就终止了。——古叶舟一字一句说:“我发誓!你再抱我,我就不给你家男人罗家财治病了,我不给他治病,他要么残废,要么死!”

家财媳妇的双臂僵在了半空,随即,慢慢地收了回去,她整个人蜷缩在铺盖是,轻声抽泣起来。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这样的回谢和报答,你要不走,我真的不会再给你男人治病!”

家财媳妇哭泣着:“我要是这样回去,家财会打死我的。”

“那你要怎样?”

“先生既然讨厌我,请让我在你这睡到天亮,我不打扰先生你睡觉。我就睡在火铺下面。求你了!”

“不行!我们两睡一起,那算什么?你马上出去!在外面哪个地方蹲一晚再回去也可以。走吧!”

家财媳妇只是呜呜地哭泣,而且声音很大,似乎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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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我让你睡还不行吗

古叶舟眉头微蹙,想了想,低声道:“你别哭了,我让你睡在这还不行把吗?”

家财媳妇立即就不哭了,感激地望着他。

“你也不用睡火铺下,就睡火铺楼板里,趴着,我喜欢女子趴着从后面来。知道吗?”

家财媳妇怔了怔,随即醒悟了过来,羞答答点点头,光着身子趴在了铺盖上,厥着干瘦的沟子,侧脸朝着里等着。

她听到古叶舟呼吸很急促,似乎已经心动,不由又是惶恐,又是兴奋,能跟一个秀才睡一觉,那是自己一辈子的荣耀,便是倒贴一桶水她也愿意,不由的一颗心咚咚跳了起来,羞涩地闭上双眼等待着。

忽然,她听到了拉门的吱呀声,还有出门的脚步声,再就是隔壁仓库门的咣当声,她这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不好,赶紧爬了起来,光着身子冲出了厨房门。

可是已经晚了,她看见古叶舟已经将仓库的房门扣上,叭嗒一声,用铜锁锁上了。

仓库里传来拍门的声音,女儿箩草在里面哀求着:“放我出去……,我错了,先生,求你了……”

家财媳妇知道她们的把戏已经被古叶舟看穿,还把贼娃子箩草锁在了里面,不由咕咚一声跪在了古叶舟的面前抱住了他的一条腿:“我们错了,先生,放过我们吧……”

“里面的是谁?”古叶舟问。

“是……,是我大女儿箩草,求你放了她吧……”

“放了她?她是小偷!进我家粮仓偷米,我要告诉里正,把她绑了送衙门治罪!而且,你也是同谋,到时候一并绑了送衙门!”

“先生,你就行行好吧……”家财媳妇魂飞魄散,抱住古叶舟的腿更紧了,忙不迭的哀求:“我男人腿已经断了,家里的劳力就只剩下我和我大女儿,要是把我们两送了衙门,那我家别说下地干活没人,就是挖荠菜活命也没人了,那一家人可就要活活饿死了。求求你,让饶命啊……”

古叶舟怒道:“若不是我发现及时,我的稻谷被你们偷了,那我还不得活活饿死?”

“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求求你,你大人大量,放过我们一会吧……”

仓库里,罗家财的女儿箩草也咚咚地磕头哀求饶命。

古叶舟叹了一口气,对家财媳妇道:“罢了,你们也是为生活所逼,既然你们已经知道错了,我也不会太为难你们。不过,你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气跑了槐香姑娘,你就先去把莫槐香找回来,跟她解释清楚,我不想被她误会,背一个坏名声。你什么时候找回来,什么时候我放了你女儿。”

“好好,我去找,我这就去……”说着,家财媳妇爬了起来,正想跑下楼去,忽然又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这要是下去让人看了,那还能做人吗?赶紧地跑回去,穿上了自己的衣裙,这才出来,急急地跑下了楼。

莫槐香没有走远,她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生闷气。她被古叶舟房间的那**的女人的声音惊醒,立即就听出了是罗家财媳妇。她想不到古叶舟居然跟病人的妻子干那种事情,这不是趁人之危吗?先生怎么是这样的人!怪自己瞎了眼,喜欢一个让人恶心的色狼!

她狠狠地扯着地上的荒草,扯断了扔掉,又扯一把。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这时,她看见了一个人影朝着他过来了,不由吃了一惊,问:“谁?”

“是我,槐香妹子,我是家财媳妇啊”

“不要脸的烂货,你来做什么?”莫槐香没好气将手里的一把杂草狠狠地扔在她的脸上。

家财媳妇咕咚一声跪下,哭着说:“槐香妹子,我错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家相公对古先生的稻米生了歹意,让我和女儿箩草来偷,让我去勾引先生,同时故意**气跑你,然后箩草就趁机去偷米……”

莫槐香立即反应过来了,自己当时很生气,一摔门就走了,没有关门,中了他们的奸计。气得发疯,起身就给了家财媳妇一脚:“呸!居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无耻!”

“我错了,是我们搞的鬼,”家财媳妇哭泣着,“先生根本不愿意我碰他,而且识破了我们的把戏,把箩草关在仓库里了,说是要报告里正,把我和箩草送衙门治罪。我男人已经断腿了,再要是把我们关起来,那家里可就要活活饿死了。请你原谅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莫槐香又是气愤又是高兴,原来是这样一回事情,看来是自己错怪先生了。本来嘛,先生是学富五车知书达礼的秀才,怎么会作出那样的事情来呢?到底是自己气疯了头。

莫槐香又踢了家财媳妇一脚,不过这次轻一些了,道:“起来!走!”

家财媳妇赶紧的爬了起来,跟着莫槐香回到了古叶舟的吊脚楼上。

古叶舟靠在栏杆上,仓库里传来箩草闷闷的声音,她还在哀求着,莫槐香径直走到古叶舟的面前,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莫槐香福了一礼:“刚才家财媳妇都跟我说了。先生,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古叶舟微笑道:“误会解除才好。”

家财媳妇陪着笑对古叶舟道:“能不能把我闺女放了?”

“你们走吧!”

“等等!”莫槐香拦住了,冷声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否则,先生不告官,我也会告官!”

家财媳妇打了一个哆嗦,问:“什么事情?妹子请说,我们一定答应。”

“从今以后,你们家的人,还有人们家的亲戚,不准再来先生这里要饭!你答应吗?”

家财媳妇这时候哪里还能说个不字?只能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答应,发誓赌咒再也不来要饭了。

古叶舟想不到莫槐香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一招,笑了笑,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箩草慢慢地从屋子里跨出高高的门槛,叫了一声娘,上前搀扶住家财媳妇。

家财媳妇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没事,先生已经放过咱们了,咱们走吧。”说罢,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往外走。

“等等!”古叶舟瞧着箩草,淡淡道:“我放了你,你也不福礼道个谢?”

箩草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给古叶舟福了一礼:“多谢先生!”没等古叶舟还礼,搀扶着家财媳妇又要走。

古叶舟瞧着箩草宽大的裆部,皱了皱眉,终于对莫槐香道:“这丫头有些古怪,你带她去仓库里,搜搜她!”

经过古叶舟这么一提醒,莫槐香也觉察出来了,一把揪住箩草,把她拉回了仓库。箩草哭了起来。但是,很快,仓库里传来莫槐香愤怒的吼叫:“你这贼娃子!打死你!”传来噼啪的巴掌声。因为屋子里很黑,看不清楚,家财媳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不迭扶着门框问:“怎么了?闺女怎么了?”

“怎么了?”莫槐香举着一小袋粮食,递到家财媳妇面前,“这是从她的裆下搜出来的!足有一斗米!”将米扔在地上,又拉起箩草的衣服,露出圆鼓鼓的肚子:“她在里面,不知道生吃了多少稻谷!把肚子撑得这么圆!——先生对你们宽宏大量,不追究你们偷粮食的事情,你们倒好,还借机偷先生的粮食!你们到底有没有廉耻!”

家财媳妇咕咚一下又跪在了古叶舟的面前:“孩子不懂事,她是实在饿得久了,求你放过她吧!先生……”

古叶舟叹了一口气,对莫槐香道:“把那一小袋稻谷给她们好了。”

“什么?不!不能这么便宜她们!”莫槐香气呼呼瞧着古叶舟。

古叶舟苦笑:“这孩子连稻谷都吃了一肚子,想必是真的饿极了,他们需要这点粮食。再说了,她都放在裆下了,这样的米我可吃不下。”

“你就是穷讲究!”莫槐香狠狠地剐了她一眼,“你这样大方,你的这些粮食,别说吃大半年了,只怕连大半个月都坚持不到!”

“我会想办法挣钱的。”古叶舟微笑道。

莫槐香把地上的那一小袋稻米踢到了家财媳妇的脚下:“拿走!赶紧滚!”

家财媳妇和箩草立即跪下,给古叶舟磕头感谢。

莫槐香厉声对二人道:“记住!如果我再看见你们或者你们的亲戚来先生这里打扰,我立马把你们偷先生粮食的事情告诉我爹,先把你们吊起来毒打!再送官治罪!”

家财媳妇和箩草跪下磕头:“我们再也不敢了!”

说着二人起身,提着那一小袋稻谷,相互搀扶着下楼走了。

莫槐香瞧着他,两人一时都不说话。到最后,不约而同都叹了一口气,又同时笑了。

莫槐香道:“饿了吧?你白天才总共吃了一碗饭。”

古叶舟还真的饿了,讪讪地点点头。

莫槐香道:“我来给你做宵夜。你先在火铺上躺着,真是的,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到处乱走,也只有你才这么稀罕,连龚郎中都咂舌。”

说罢,莫槐香搀扶着古叶舟回到了厨房,扶他躺下,开始做饭。

第17章偷情

古叶舟躺在火铺上,默默地看着她忙碌。莫槐香的手脚很快,没有多久,米饭就做好了。只是没有什么菜,依旧是腌白菜。但是古叶舟还是吃的很香,很快就把一碗白米饭吃光了。有些意尤未尽地望着铁鼎罐。

莫槐香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没有了!不能再吃了。鼎罐里的米饭是咱们明天的伙食!”

“明天的?”

“嗯。”莫槐香把剩下的米饭倒在一个簸箕里,凉了一会,稍稍温一些了,然后用手捏成了六个饭团,“明天早上三妹妹子来了,你们两一人三个,一日三餐全在这里了。躲在屋里吃。你在书房,让她在仓库里关上门吃。腌白菜等会先放在两个房间里。这样,我看那些不要脸的还怎么来讨!”

古叶舟道:“你可真有主意。不过,今天都这些威胁他们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不会?他们不会来,不等于其他人不会来!唉!你呀,真是这次脑壳受伤太厉害了,连村里都是些什么人都不知道了。”

古叶舟苦笑。

莫槐香想了想,道:“米缸放在仓库不妥,因为你平时都在书房,要关门读书,等你的伤差不多好了,我也不能住在你这照顾你了。就你一个人,万一那些贼娃子再来偷窃怎么办?嗯……,有主意了!”

她迈步进了仓库,片刻,扛着一袋米出来,进了书房,将米袋放在书房的那张破旧的书桌旁边,将那个插卷轴的齐腰高的白瓷缸里的卷轴都取了出来,放在了书架上,然后将米放进了白瓷缸里,再将一些书放在了上面。

莫槐香拍了拍手:“行了,米跟你在一起才安全。以后你就晚上做饭,白天关着门吃饭团!这样他们就不会知道米已经转移了。也只能这样,不然你的米可是不够吃的。”

古叶舟笑了笑,点点头,道:“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

“对我还要谢吗?”莫槐香歪着头望着他,俏脸上红扑扑的,丰乳颤巍巍的。

古叶舟心里砰砰跳,忙转开话题:“天天吃腌白菜,真是难吃,我记不得我家还有没有钱了。要不去买些肉来吧?”

莫槐香噗嗤一声笑了:“你自己有没有钱都不知道?不过,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心肝豆瓣宁三妹?她一准知道!不过,就算你找到钱,只怕也没有多少,想吃肉,不是看不起你,你的钱只怕不够的。还是留着等断粮的时候买米吧。”

古叶舟听他说的这么肯定,心里也没有底,看样子,争取早点赚钱才是当务之急。便问道:“村里的几家大户,有没有人生病的?”

“干什么?”莫槐香望着他,“你想去跟他们治病赚钱?”

“嗯!”

“省省吧,村里有钱的几家,生病了都是找县城里的知名郎中来给看的。连在村里几十年的龚郎中都几乎不请,更不消说你这个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医的先生看了。也就是罗家财那样的穷光蛋,没有办法请别的医生,龚郎中又极力推荐,这才让你治病。那些有钱人才不会把身体让给你这么一个不知名的郎中来看呢!”

古叶舟苦笑点头:“是啊……”

莫槐香见他神情很沮丧,声音放柔和了一些,低声道:“要是你真的有能耐,倒是也有个病人,或许可以给你治治。”

“谁啊?”

“我们家一个长工杜伯。”

“长工?”古叶舟微微有些失望,给一个长工治病,不可能赚到多少钱的。自己现在的主要目的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把给人治病当做谋生活下去的手段,挣钱的工具,只有先让自己活下去,活得好,才谈得上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宗旨的践行问题。

莫槐香看穿了他的心思,嘻嘻一笑:“怎么了?嫌他穷?没有钱给你?”

古叶舟也不掩饰,笑了笑:“我就是想给人看病挣钱卖肉吃。”

“嗯,他是没有钱,这样吧,治好了,我付钱给你,如何?”

“你为什么要给他付钱?”

“我不是给他付钱,是给你付钱!——不管是他还是别人,你只要治好了,我就给你诊金。因为我很高兴你不仅学问好,还能治病!这年头,会治病可比学问高更好,至少能养家糊口。肚子都吃不饱,谁还在乎学问?”

“是啊。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让你付钱总是不好。你又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凭啥要你付钱?”

“我乐意!”莫槐香俏脸有些发烫,嗔道:“说这么多做什么?你治不治?”

古叶舟迟疑了一下,道:“他什么病?”

“咳嗽,咳了大半个月了。他是长工,长工病了我爹是不会管的,更不会给他请城里的郎中的,他自己找了龚郎中给看过。吃了几付药,还是不见好。你要是把他治好了,我就在爹爹那里给你吹嘘一番,或许爹爹让你给我家人看看病,那时候你不就有钱赚了吗?不过我爹很抠门,他是不会给你太多的诊金的。你不要希望太高。”

“行啊。有钱挣就好。”

说妥之后,莫槐香也已经把饭团都捏好了,拿了一个土碗放着,藏在了古叶舟书房的书桌后面。道:“明天你只能吃冷的了。不过我会烧热水给你送来,你放在热水里泡泡,应该可以吃下去的。”

“比吃米糠粑粑好嘛。——什么时候去给你家长工治病?”

“他们白天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去了,中午吃在地里,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回来。那个时候去好了。”

“行!多谢槐香姐仗义援手,感激不尽!”

“酸什么啊你,真有本事,就证明给我看。我才高兴呢!”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于是,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回房接着睡觉。

古叶舟躺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可是却没有睡意,被窝里有家财媳妇身上的味道。那种夹杂着汗臭的女人特有的味道。让他有些心乱,想起先前的事情,又很是感慨,艰难的生活把这对母女逼迫到了这样一种地步,这让他心里更是沉甸甸的,不知道迎接他的日子,会有多么艰辛。

他又想到了莫槐香,看来,这妖娆风韵的少妇,对自己或者说对自己附身的这个书生有那种意思,不过人家是有家室了,可不能干那种跟人家老婆偷情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可古叶舟一想到莫槐香那充满魅力的娇躯,特别是那一对饱满圆润的丰乳,便忍不住的心乱起来。

第二天,天没有亮,古叶舟就听到了脚步声在自家楼道上响起,脚步声很杂乱,有轻有重,都在厨房那里停下了。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声音,让他有一种自己产生了幻觉的错觉。

天终于亮了。

睡了一晚,古叶舟觉得头部的伤好多了。已经不痛了,而且有些精神了。

这时,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是莫槐香,她轻手轻脚地开始生火烧水。

厨房门打开之后,古叶舟看见了外面门口站着的那些人,又是一帮子屁大的小孩,脏兮兮的,还有四五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都是佝髅着,满脸的皱纹,可怜巴巴的样子。跟着莫槐香进了厨房,就站在火铺边上。不过,从莫槐香的表情来看,应该没有罗家财家的人或者亲戚,不然她不会这样淡定的。

古叶舟望着那十几个小屁孩还有几个老妪,不由苦笑。慢慢起来穿了衣服。莫槐香端了一小盆水给他洗脸。——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一个文人,脸是必须洗的。

他收拾停当,端了莫槐香给他准备的一杯热水,进了书房,看了门口的那些孩子一眼,笑了笑:“抱歉,我要关门读书了!”孩子们茫然地望着他。

古叶舟把房门关上,开始坐下读书,他不会古代那种抑扬顿挫的吟诵方法,所以只能是默读。书桌上有那书生的的一些书稿还有书信,他拿过来一一翻阅,尤其是上面通信的一些人,用心地记住,说不定以后会用得着。

看了一会,他感到饿了,看了书房门一眼,见关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拿出自己的饭团,慢慢地就着热水吃了。算是早餐。

他被自己吃自己的东西还搞得象作贼一样有些好笑。可是没办法,需要救济的人太多了,自己这点粮食根本不够。要是自己不狠心,到时候只怕真的没有吃的,得饿肚子呢。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走廊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知道是宁三妹来接班了。便起身打开了房门,果然看见宁三妹背着一箩筐的猪草站在堂屋,正跟莫槐香说话。看见他出来,宁三妹忙上前微笑道:“先生早啊,我来替换槐香姐来了。”

古叶舟笑了笑:“其实,我的伤已经基本上好了,已经能自己行走。不用你们照顾的。”————————————ps:新书榜的名次上升缓慢,求推荐、求收藏,求支持啊。

第18章有空陪吗

莫槐香道:“不用我照顾可以,但是不用她照顾不行,说好了她每天过来帮你洗衣做饭,扫地喂猪,还有舂米啥的。你少收她们家一百斤稻谷。你不让她照顾你,莫不是想翻悔?”

莫槐香这么一说,宁三妹也紧张起来,瞧着古叶舟道:“先生,我……,我做得不好吗?”

“好,很好啊!我只是说,我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不用太担心我的病。就这意思。没别的意思,你们别乱想。”

宁三妹舒了一口气,莞尔一笑,嘴角两个梨涡很是可爱,对莫槐香道:“我就说嘛,先前先生还答应了让我一直留在他身边服侍他,吃住都在这里呢……”

莫槐香神情有些古怪:“你一直住在先生这?”

“是啊,不行吗?”

“哼,那是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莫槐香娇躯一扭,有些撒气地转到一边去了。

宁三妹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自己留在先生这里,看看她,又看看古叶舟,吐了吐舌头,将耷拉在微微鼓起的胸脯前那乌黑的大辫子往后一甩,道:“槐香姐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我下去切猪草喂猪去了。”说罢背着箩筐要下楼。

“等等!”莫槐香拉着宁三妹,“我还有话给你说。走,咱们屋里说。”二女进了仓库屋里,关上门嘀咕了好一会,这才出来。

莫槐香对古叶舟道:“行了,我已经交代好了,先生,你就安心读书,别的不用管。傍晚的时候我会来叫你去看病的。”说罢,二女下了吊脚楼。过了一会,楼下便传来怦怦的剁猪草的声音。

古叶舟看了一眼那些孩子和老人,歉意一笑,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接着看书。看了一会,听到下面的怦怦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听到宁三妹上来了。又过了一会,又听见外面嘭彭的声音,还在稻草翻动的声音。他也看累,便出来,看见宁三妹坐在廊下一根矮板凳上正在砸稻草。便走了过去,蹲下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宁三妹噗嗤一笑:“这你都不记得了?准备打草鞋啊!”

“打草鞋作什么?”

“县城赶场的时候,拿去卖啊。”

“有人要吗?”

“当然有人要,咱们种田的,谁有钱买你们那样的布鞋啊?穿着下田,也穿不了多久的。还是草鞋舒坦,烂了就扔掉。”

“一双草鞋能卖多少钱?”

“一文钱三双。三文钱十双。”

“那一升米多少钱?”

“白米一般是一升米五十文。”

古叶舟没有这个概念,不知道这究竟是贵还是便宜,便又问道:“那,在旱灾之前也是这个价吗?”

“当然不是,那时候便宜得多,一升米也就不到十文钱。”

古叶舟咂舌道:“那不是涨了五倍多?”

“是啊。所以这日子是越来越难了。看今年这收成年景,只怕到了年底,米价还要翻倍的涨呢!唉!”接着又嘭嘭地砸了起来。

砸好稻草之后,宁三妹便开始编草鞋。

古叶舟问:“你这些编鞋子,一天能编多少双?”

“三四十双吧。”

“那也就是说,你一天编的草鞋,全部卖出去,也只能挣到十文钱?还不够买三两白米的?”

宁三妹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哪能全部都卖出去?能卖出个十双就谢天谢地了。打草鞋卖的人太多了,现在有几个种田的还愿意掏钱买草鞋?有那钱不拿去买糠粑粑吃?”

糠粑粑是米糠做得,到底也跟粮食沾边,比荠菜这些野菜要养人一些。

古叶舟又问道:“县城赶场,多久赶一次?”

“五天。怎么?你也想去?你以前可是怎么都不愿意进县城的。”

古叶舟猜得到,自己借尸还魂的这位秀才,肯定是担心去县城遇到熟人,看自己的穷酸样不好意思。便笑了笑:“此一时彼一时嘛。”

“行!你要是想去,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谢谢!”古叶舟起身,“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宁三妹马上担忧地站了起来:“你头上的伤不要紧吗?”

“不要紧了,”古叶舟原地走了几圈,“喏,没事了。”

“那也不能大意,我要帮你守家,家里还有粮食呢,不能少了人。要不,让槐香姐陪你走走?”说罢,宁三妹起身走到廊下,大声嚷道:“槐香姐——!”

叫了几声,莫槐香俏丽的身影出现才了不远处她家的廊下,也嚷道:“我在这!什么事?”

“先生要出去走走,你有空陪陪吗?”

“好!先生你过来吧,我这就下来。”

古叶舟道:“没有必要这么麻烦的。行了,她陪着也好。”说罢下了吊脚楼。

到了莫槐香家篱笆院子外面,莫槐香已经等在那里了,大眼睛眨呀眨呀的,故意把已经高耸壮观的一对丰乳又往起挺了挺,俏皮地瞧着他:“想去哪里走走啊?先生。”

古叶舟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她那波峰之上,又赶紧调开,道:“随便走走,就在村里。”

“行!”莫槐香跟着他沿着村里的石板路,慢慢走着,沿路不时又背着箩筐扛着锄头过往的村民。看见他,都恭恭敬敬地弯腰鞠躬,叫一声:“先生!”

古叶舟便点点头。等人家过去了,再问莫槐香这人是谁。并把这些人都用心记住。

他们的这个村寨不大,不一会就走完了,莫槐香瞧古叶舟的精神还不错,便道:“要不,咱们再去山顶上逛逛?”

“好啊!”

两人又往村子上面走,出了村寨,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山顶了。两人站在山顶,举目望去,只见层峦叠嶂,山峰尽在脚下。山间没有云雾,只有冒着腾腾热气的寨子。公鹅寨的农舍一家家的散落在下面。原本应当是郁郁葱葱的山岭,此刻已经大部分变成了土黄色,而脚下的青草,也失去了光泽,开始向枯草转变了。而寨子下面的一层层的梯田,清一色的都没有水,干裂成了一块块的。稀稀落落的长着一些稻谷。在风中摆动着。

眼前的凄凉景象,是这场持续了两年的大旱灾的结果。

古叶舟在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山间,有一些村民在弯腰挖掘着荠菜、蕨菜、葛根等能吃的野菜。地里很少看见有人。想必是对这场大旱灾下的稻田还能产多少粮食已经彻底失望了,索性也就不去管它。

古叶舟问:“我家的五亩地在什么地方?”

莫槐香指着梯田山沟中间的一条干涸的溪流河床,道:“喏,就在溪水旁边,那几颗高高的老榆树下的那五块连在一起的就是!”

古叶舟仔细看了看,道:“紧挨着水流,要是不遇到这两年的大旱,灌溉是没有问题的,收成应该不错。”

“那当然,你们家的五亩地可是上等好田。正常年景的收成交给你的租子,足够你吃一年多的,丰收年景,够吃两年,还有剩余。”

“可惜现在是大旱,这庄稼的长势,只怕是还要接着吃糠咽菜了。”

莫槐香歪着头看他,见他神情淡淡的,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故意扯开他的注意力,笑问:“你还能想起来,为什么我们寨子叫公鹅寨吗?”

古叶舟摇摇头。

“我告诉你好了,传说很久以前,我们这里没有人家住,是一片的荒山野岭,后来,有两兄弟路过这里,看见山顶上有一各很大的公鹅,站在山顶的岩石上。两人准备去抓,可是到了岩石下面,那公鹅已经不见了。两人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吉兆,说明这是是一块宝地。于是两兄弟就在这里搭房子安家了,还跟别的寨子的人通婚,给他们的寨子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公鹅寨。说来也奇怪,他们挖的梯田年年都是大丰收。生活很快就好起来了,别的人知道后,也搬来这里住,这样,村子就慢慢变大,就呈现在这个样子了。”

古叶舟道:“年年都是大丰收,可是到了现在,怎么成了大旱灾呢?”

“是啊!谁也没有想到。”

两人一直聊天坐到中午,这才离开了山顶回到了寨子里。

那些小孩和老人还是没有走,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听宁三妹说,他们走了之后,那些小孩有的就掏出荠菜粑粑吃了,有的还没有吃,古叶舟硬着心肠进了书房,关上房门,等了一会,才拿出饭团来悄悄吃了。

傍晚,等了整整一天的孩子似乎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了,走了一大半,老人也走了。

莫槐香来了,古叶舟已经准备好了。跟着莫槐香出门,来到莫槐香家的吊脚楼下。进了院子,他们没有上楼,径直来到楼下的牲口窝棚里。进去了才发现,有些窝棚饲养着牛、猪、鸡鸭什么的,有几个窝棚,却住的是莫里正家的长工和仆从。

第19章头痛医脚

莫槐香把他领到了楼下的一间窝棚,里面有三个长工在吃糠粑粑。就着水吃。另外一个中年人,歪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喘息着。

“杜伯,先生来给你看病来了。”

杜伯忙坐了起来:“多谢……,咳咳……,多谢先生……,咳咳……”

其他几个长工赶紧的起身让座,神色也非常的恭敬。

古叶舟点点头,在杜伯身边的板凳上坐下,看了看他的面色,又听了听他呼吸的的声音,问了得知,咳嗽已经半个月,没有痰,身上也不发热,看了咽喉,也不红肿。古叶舟沉吟片刻,决定按肺气不宣治疗,因为他是一个长工,没钱,所以尽可能用针灸给他治疗。

古叶舟让他坐好,取出金针,向上斜刺入他一双手腕两侧的列缺穴,提泻捻动。

莫槐香和三个长工都很紧张地望着,同时也期待。

很快,杜伯就嚷嚷了起来:“涨……,咳咳……,酸胀酸胀的……”

“得气了!”莫槐香不会医术却也经常看人针灸,所以懂得什么叫得气,拊掌笑道:“先生还真厉害!”

古叶舟没有做声,单纯地用针灸治疗咳嗽,他还真的没有试过,现在他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杜伯还在咳嗽。

只不过,没有多久,那几个长工便欣喜地说道:“咦?杜伯的咳嗽怎么少了很多一样?”

杜伯自己也发觉了,感觉了一下,果然,好半天才有想咳嗽的意思,跟以前忍不住的咳嗽好得太多了。

古叶舟也非常高兴,想不到效果这样显著,还没有启针呢。他赶紧把金针取了出来。

莫槐香兴奋地说道:“先生原来你还真的会看病啊,我还以为你是吹牛的呢。”

“嘿嘿,他的病不复杂,也正好针灸可以治,所以只是小意思。”

一个长工憨憨地问了一句:“先生,他是咳嗽,是喉咙的事情,你怎么扎他两只手,就能治好他的咳嗽呢?”

“列缺是肺经、大肠经和任脉三经交会的地方,而咳嗽主要在肺,所以针灸这里,便可知治好咳嗽,除了咳嗽,伤寒引起的头痛、牙齿痛、喉咙痛等,都可以针灸这个穴位止痛。如果不会针灸,也可自己按压这个穴道,也有一定的效果。”

三个长工听得连连点头,连傍边的莫槐香也跟着点头,用心记住了。

古叶舟问杜伯:“怎么样了?还咳嗽吗?”

“基本上不咳了,太好了,先生,你可正是神医!”说罢,从自己床头的一个蓝布包里取出一个糠粑粑,讪讪地递给古叶舟:“我一文钱都没有,就只有这个了,当做诊金可以吗?”

古叶舟笑了笑:“不用客气,只是针灸而已,举手之劳,不用诊金的……”

“当然要给!”莫槐香插话道:“那有看病不不收钱的?不过,他今天是我请来给你治病的,所以,我帮你付钱就行了。——说罢,多少诊金?”

看病肯定要收钱或者收东西,多少都要收,这是规矩,古叶舟也知道,便微笑道:“我也不知道,随便了。”

“那好,龚郎中给人看病,针灸一次收一文钱。我就按照这给你好了。”说罢,从口袋里摸出钱袋,掏了一文铜钱给了古叶舟。

古叶舟见她的钱袋瘪瘪的,估计也没有什么零用钱,不过,正是因为她的钱不多,却还能主动替长工掏钱,这才显得更是难能可贵。便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莫槐香又白了他一眼,俏脸红扑扑的嗔道:“跟我还客气?”

另一个长工捧着肚子讪讪道:“先生,今天拉肚子拉惨了,到现在十多次了,你能不能给我也扎个针?”

莫槐香瞪眼道:“我可只是让先生来给杜伯看病,杜伯看病我替他掏钱,你要看病,可得你自己掏钱!”

那长工忙赔笑道:“针灸是一文钱对吧?一文钱我有……”伸手进怀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三文钱来,拿了其中一文给了古叶舟。

古叶舟没有接,道:“先看病。病好了再付钱。”

莫槐香又插话说:“哪有这样的事情?不管好不好都要给钱的,这是郎中的规矩,我听龚郎中说的。”

“是,”古叶舟回答,“给一般人看病是这样,但是,给穷苦人看病,还是有了疗效再说。他们的钱本来就不多,还要养家糊口,自然是能省就省的。躺下吧!”

那长工赶紧的躺下。

古叶舟取出金针,用自己先前炮制好的药水消毒过毒,脱了他脚上的草鞋,用金针刺入他左脚的奇三穴,一呼一吸捻针一次,三次之后,留针一顿饭的工夫,这才启针。

长工揉了揉肚子,惊异地说了一声:“好象肚子不是那么痛了,也不是很想上茅房了。比刚才要好多了。先生,你是真是厉害!太厉害了!比龚郎中的医术高明太多了!——喏,给你,一文钱诊金。”

古叶舟也不推辞,接了过来放好。

莫槐香更是惊叹,说道:“你等等,我去叫我爹来!”说罢,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过了一会儿,里正莫叔带着一身的酒气,跟着莫槐香下楼来到了长工的窝棚。后面还跟着莫槐香的丈夫吴有根。吴有根看见古叶舟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心里便有些发毛,赶紧地低下了头。

莫槐香唧唧喳喳说着:“爹爹,先生只用一根金针,就治好了杜伯他们的病,一个咳嗽,一个拉肚子,你看,他们说都已经好了。”

“是吗?”莫里正眯着醉眼,好奇地望着两个长工。两个长工赶紧陪着笑脸点头,杜伯笑嘻嘻说:“是啊是啊,先生的针灸当真是神奇。扎我手腕这里,便治好了我的咳嗽,扎他脚那里,就治好了他的肚子痛,你看,这相隔老远的,怎么扎这里,却能治好那里?真是神奇!”

杜伯一边说着一边比划,动作有些滑稽,惹得大家都笑了。

莫里正捋着胡须对古叶舟道:“想不到先生居然还会医术?而且如此了得,佩服佩服!”

古叶舟抱拳拱手:“雕虫小技而已。不过,现在咱们村连续两年的饥荒,大家日子过的都很艰难,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财拿去治病,要是能用针灸就治好,那就给大家省了很多钱了。”

几个长工忙说:“太好了,我们跟大伙说说去,以后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就来找先生瞧病,一针见效,就一文钱。他们一准来!”

“好啊。”

莫槐香插话道:“这样的话,你不就少挣了很多钱吗?”

古叶舟微微一笑:“我倒是想多挣钱来着,可他们得拿的出来啊。”

“先生宅心仁厚,体惜民众疾苦,令人佩服。正好,我正在跟龙老太爷和马麻子吃酒说话,先生既然来了,赶早不如赶巧,不如一起把酒言欢,如何?”

有酒有肉,古叶舟自然不会拒绝,拱手道:“如此就叨扰了。”

古叶舟跟着莫里正和莫槐香上了吊脚楼。毕竟是里正家,二楼装设豪华气派,好几个丫鬟婆子在伺候着。跟古叶舟家的布局不同,二楼正中不是厨房火铺,而是一间宽阔的会客厅。此刻,大门敞开着,一张圆桌边坐着两个衣着华丽的人,一个一脸的麻子,四十来岁,身材矮胖象个大冬瓜,另一个是个干瘦老者年纪要大得多,头发胡须都白了。他们也都已经有些醉意,眯着眼,看见古叶舟进来,忙都起身拱手,笑呵呵道:“先生来了!”

虽然他们是财主,但是,对有功名的秀才,还是不敢怠慢的。

古叶舟拱手还礼,看了一眼莫槐香。他自然不认识他们。莫槐香忙笑嘻嘻对两位财主道:“龙伯父,马伯父,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要让你们这么喝啊?”

古叶舟从莫槐香的说话中便知道,那一脸麻子的就是村里另一家大户,姓马,因为一脸麻子,得了一个外号叫马大麻子,当然当着他的面是不能这么称呼的。那个矮胖子也是村里大户,因为年纪最大,所以人称龙老太爷。

那龙老太爷笑呵呵道:“槐香眼睛可真毒,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没错,是有一件大喜事,所以咱们一起喝酒商议呢。”

“啥事?”

莫里正打断了他们的说话:“坐下,先请坐下再说!”

两个财主赶紧的让座,人家是有功名的人,见到县太老爷都不用磕头的,自然是坐在了首席,莫里正在主位相陪。莫槐香则紧挨着古叶舟坐下。莫里正亲自给古叶舟斟酒:“先生先饮三杯,然后再说话!”

古叶舟也不推辞,端起来连饮三杯,这酒的度数显然比不上现在的高度白酒,所以也不在乎。三人拊掌大笑。莫里正又劝菜,古叶舟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嘴里。已经几天没有吃到肉了,吃得很香。

莫槐香还在催促那龙老太爷说什么喜事。龙老太爷这才捋着白胡须,拱手遥望北方,道:“皇恩浩荡,已经下旨拨付救灾粮给我县赈灾了。这下子,百姓可就免了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了。”

马麻子也是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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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惧内

古叶舟也是很高兴,忙问道:“有多少粮食?够老百姓吃的吗?”

莫里正他们三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神情有些讪讪的。莫里正道:“是这样的,今年上午,县太老爷召集各村里正开会,宣读了圣旨,县太老爷说了,国家现在是内忧外患,正在开战,本来军粮非常紧缺的,根本抽不出余粮来赈灾。但是,皇上体惜百姓疾苦,知道我们这里遭大旱之后,是心急如焚,下旨从紧张的军粮中拿出若干石粮食,用来赈灾。你们想想,皇上龙恩如何的浩大啊!”

说到这里,莫里正眼中似乎还有了几点感动的泪花,道:“国家需要用粮食的地方太多了。实在是抽不出太多的粮食来赈灾,所以,县太老爷说了,分给每家每户的粮食,也就只有一斗(约十二斤)。唉!”

马麻子插话道:“这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一粒粮食都不给,那还不是干瞪眼?”

莫槐香道:“一户人家才一斗粮食啊?还够一个人吃半个月的,一家人吃,三五天也就吃光了!”

龙老太爷道:“是少了一点,所以我们这正商议呢,不能把这些粮食平均分,要根据各家的情况来定,人多的,特别困难的,多给一些,人少的,相对好一些的,少给一些。”

古叶舟笑了笑:“县太爷定的每户一斗,要是这么分,可能很多人会有意见的。”

莫里正一摆手,道:“没事,每户一斗,那是给每个村的定额,至于粮食分到村里了怎么分给大家,那是我说了算。这已经商议妥当了,先生不用担心,虽然你家就你一个,但是,你是咱们村的骄傲,是秀才,这个粮食是不能少的,所以,仍旧给你一斗。”

“多谢!”

龙老太爷打了一个酒嗝:“好了好了!也就这么说,粮食还没有来呢,咱们就先把怎么分想好了,谁知道粮食什么时候拨下来?”

莫里正道:“县太老爷说了,快了,应该在年前能下来,至少能让百姓过一个好年嘛。”

莫槐香道:“既然粮食都还没有影子呢,你们还这么高兴?”

龙老太爷笑嘻嘻道:“侄女啊,你是不知道,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呢。”

“哦?什么喜事?”

“咱们炬州府地界的最大一股强贼,已经被朝廷派兵剿灭了!你说是不是好事?”

炬州是南嘉县所属州府,因为现在兵荒马乱,藩镇林立,所以很多人落草为寇,其中有一股势力最大,为首的匪首在家排行老三,所以自己取了一个外号叫“三神”,谐音就是山神。麾下有上千人。他们甚至袭击县城,朝廷用兵征剿,一直收效不大。因为这些强贼其实主要是为了讨生活,象水浒传里梁山好汉那样劫富济贫的很少,大多数都是贫富都抢,所以当地百姓深受其害。

莫槐香一听,也不由大喜,道:“此话当真?”

“你爹爹听县太爷说的,如何不是真的?”

“那可太好了。”莫槐香笑嘻嘻道,“你们告诉了一个好消息,我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

莫槐香神秘兮兮看了古叶舟一眼,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刚才先生给我家的两个长工用针灸治病,很快就治好了!每个人只收了一文钱呢。不用吃药。厉害吧?!嘻嘻”

龙老太爷和马麻子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赞叹道:“先生博学多才,当真令人佩服!”

莫槐香道:“既然这样,那你们有没有病啊?让先生看看呗!”

龙老太爷和马麻子神情都有些尴尬,相互看着不说话。

古叶舟笑了笑,道:“两位老爷那都是贵体,都是请县城的名医治病,如何会让我诊治?我也就给泥腿子百姓看看病也就行了。”

古叶舟这么说了,龙老太爷他们两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讪讪地解释说不是那么回事。马麻子见古叶舟悻悻的,更是惶恐,便道:“我倒是真的有小病,不知先生能不能给治治?”

“员外哪里不舒服?”

“我脖子后面一块老是痒,我都抓烂了,还是无济于事,特别是喝酒之后,痒得更厉害。我找了县城的几个名医给看了,都没有看好。要不,先生给我看看?”

古叶舟起身走了过去,查看了一下他的后脖颈,果然一大块的皮损区,已经被抓起了厚厚的苔藓状的老茧。古叶舟又问了发病的经过,时间,回到了座位,道:“你的病我可以给你治好。”

马麻子半信半疑望着他:“真的?”

“你现在是不是很痒?”

“是啊,很痒,要不是在里正家,我早就脱了衣服让丫鬟好好挠了。”

“嗯,我现在可以给你针灸止痒。但是,这个一种慢性病,不不能一下子就治好的。可能需要两三个月。”

“行啊行啊,只要能治好我就高兴!诊金我双倍给!一次针灸给两文!”马麻子很豪迈地嚷道。

古叶舟微笑摇头:“双倍不够的。”

马麻子瞪大了眼睛。

“我给庄稼汉治病,针灸一次收一文钱。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钱,以马麻子你的身份,难道也跟他们比把吗?”

马麻子讪笑道:“那是不能,那先生要多少?”

“多的不说,按照城里的名医的出诊费给就行了!”

马麻子有些傻眼了:“我请的城里的汪神医,那光鞍马费一次就一百文呢!还不算药钱。”

古叶舟哂笑:“那他治好了员外的病没有?”

“那到没有,不过他说这种病很难治,要慢慢来。”

“他治不好,我能治好,你说我值不值他的价钱?”

马麻子拊掌笑道:“当然值,要是真能治好的话。”莫里正和龙老太爷也都点头称是。

古叶舟道:“那好,我先给马员外针灸止痒。若是没有效果,就当本人狂妄酒后乱语。”说罢,取出几枚金针,让马员外宽衣,刺入他的风池、大椎、曲池、委中、隔俞穴,又在他皮损处用金针围着刺入。针尖沿着苔藓增厚层的底部皮下向中心平刺,留针。道:“行了,先吃饭,等吃完饭,看看效果如何?”

于是马麻子后颈部便插着几根金针,接着吃饭喝酒。

吃了一会,他突然有些惊喜咦了一声:“似乎不那么痒了耶!”

“我说的嘛!”莫槐香喜滋滋道:“先生就是有本事。你们还不相信。”

龙老太爷道:“再等等看。”

又吃了一会酒。马麻子站了起来,道:“真的不痒了!真的!”

“怎么样?”莫槐香笑嘻嘻道:“这下子该心服口服了吧?”

古叶舟帮他启针,道:“员外你的病现在只是暂时地控制住了。等针灸的疗效过了,还是会复发的。要想根治,就得针灸和吃药外用药一起上才行。”

“那……,要多少钱?”

“我说了,按照汪神医他们的诊金给就行。”

龙老太爷想了想,对古叶舟道:“这个,我们家要花钱,得听拙荆的。所以我得回去问问她才行。”

原来这龙老太爷有惧内的毛病,当然,也可能只是一个推托的借口,古叶舟笑了笑:“无妨,看病就是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行。没有求着给人看病的道理。”

莫槐香道:“那你也该把这次的针灸钱先给了啊!”

“对对!汪神医给人针灸,一次收费二十文。也给先生二十文。”说罢,从腰间取下钱袋,数出二十文,给了古叶舟。

酒饱饭足,天也已经黑了。古叶舟起身告辞回去了。莫槐香送他。

客厅里,莫里正和两个员外还坐着说话。莫里正对马麻子道:“你还是不相信先生的医术?找这么一个借口。”

马麻子讪讪道:“那是,针灸止痒这个不算什么,汪神医也会,但是要彻底的治好,那可就难了。连汪神医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一个秀才能做到?他要是做到了,那他还教书作什么?不去县城里当神医去?”

“此言有理!”龙老太爷点点头,“他或许是看着日子艰难了,想向从马员外这里打打秋风。”

莫里正沉脸道:“不能这么说,先生还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他从来不作那些招摇撞骗的事情,你要是让他治,就让他治,不要,就算了,不用说得那么难听。”

“是是!”龙老太爷知道自己酒后失言了,一脸的惭愧。

莫里正又道:“先生的医术还是很有些门道的,不说别的,光是他自己的伤,你们想想,那么重的伤,竟然才几天的工夫就好得差不多了,我听槐香说,全是先生自己给自己开药,自己给自己针灸,这就是他医术了得的明证!”

“对对!里正指点得对。”两人又忙不迭地表示赞同。

莫里正看了门外一眼,那些丫鬟婆子离得都远,这才低声说:“赈灾粮食的事情,就按照咱们商议的名单做,但是,你们要叮嘱你们那些穷亲戚,不要再外面乱说!”

龙老太爷和马麻子忙又连连点头:“那是,里正放心,里正已经如此照顾他们,他们自然是感恩戴德的,不会在外面乱说。”

“那就好!散了吧!”

第21章清秀农家女

第二天,是赶场的日子。

一大早古叶舟就起来了,可是那些孩子比他更早,开门出来一看,七八个小屁孩已经等在门口。头一天他们一无所获,今天又来了。那几个老妪也在其中。

宁三妹跟没有看见似的,麻利地准备好了赶集的东西,用箩筐背着,对古叶舟道:“先生,可以走了吗?”

古叶舟道:“等等!”他回到房间,拿出来一个竹竿挑着的布幡。

宁三妹不由笑了:“先生这是要去测字吗?”

“测字?为什么你想到我要去测字?”

“你拿的这布幡,就是测字先生的嘛。”

“不是!”古叶舟指着上面一行大字,“我念给你听!——‘不用吃药,一针见效!”又指着下面几个小字:“针灸治病,每次两文,收效付钱。——嘿嘿,给本村人看病,一针一文,给外乡人看病,一针两文!”

宁三妹奇道:“先生这是要去县城摆药摊给人看病?”

“是啊。如何?”

宁三妹抿嘴而笑:“你可是堂堂的秀才,摆摊子,不怕人笑话?”

“有什么好笑的,肚子都填不饱,还有比这个更丢人的吗?”

“好吧,那咱们走吧!”

两人锁好门,下楼出来,往山下走。

他们这公鹅寨在接近山顶的地方,县城就在山脚下,远远的能看见一些,只是山路蜿蜒,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下到山脚,到了县城边。

这县城城墙不高,有些破烂,门口有几个兵士在警戒着,却不阻拦进城出城的人。古叶舟跟着宁三妹走到城门楼下,抬头望去,之只见城门洞的上方,有“南嘉县城”几个大字。他们进了城里,却是人头攒动,来往穿梭不息。四里八乡的乡亲都拿着自己的土特产来集市上交易。然后买自己需要的油盐酱醋啥的回去。所以,五天一次的赶场,是城里最热闹的日子。

古叶舟好奇地东张西望,宁三妹带着他找了一个路边的空地,便摆开自己的草鞋,问古叶舟道:“先生怎么摆摊?”

古叶舟转头看了看后身一家门面,却是卖字画的,便走过去跟店掌柜攀谈,得知那掌柜的也是个读书人,名叫汪录。说了自己的来历之后,开口相求,想借贵铺门前摆摊治病,并借桌椅,那掌柜的倒也很大方,很痛快地答应了,还很客气地让伙计给他搬来了一张长条几案,还有两把椅子。另外还给了他沏了一壶茶。

古叶舟把布幡绑在长条几案的腿上,高高的挑起。然后自己在后面椅子上一坐,静等着病人上门。

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来来往往的,可是,却没有在他们的摊子上停下来过。一直等到了中午,两人都没有开张。

宁三妹拿出饭团,一人一个,是昨天晚上她做的。两人就着茶水喝了。又接着等。

这时,那商铺的汪掌柜的出来,陪着笑对古叶舟道:“先生啊,你这样可不行,我看了一上午了,你别说开张,连停下来的人都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请教!”

汪掌柜的指了指他的布幡:“你这上面写的字,有几个人认识啊?这些赶场的差不多都是睁眼瞎的泥腿子,他们看不懂啊!不知道你这摊子是作什么的。”

古叶舟一拍脑门,苦笑道:“对啊!我咋把这事给忘了。那掌柜的有什么高招?”

汪掌柜的微笑:“所谓‘小买卖靠吆喝’,你得吆喝啊,你不吆喝,人家怎么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一吆喝,围观的人多了,说得动听一点,说不定就有人找你看病了。”

“有道理!”古叶舟左右听听,的确一条街都是大小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就自己这静悄悄的啥动静都没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可是我不会吆喝啊。”

“这我就帮不了你了,看病的怎么吆喝我也不知道。”说罢,汪掌柜的摇着头回去了。

古叶舟坐在那里,琢磨着这件事情。

吆喝?

对了,好象有一段相声说的就是旧社会怎么卖药丸治病的吆喝的。自己听过,他慢慢回忆一下。把词句都理顺押韵了,记不起来的就自己编。想好之后,他站起来,站在长条几案旁边,清了清嗓子,开始吆喝起来:

“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刚嚷了这一句,他就不好意思再往下嚷了。旁边的宁三妹却喜道:“先生吆喝声真好听!”

“是吗?”古叶舟多了几分信心。望着街道上的行人,又胆怯了。

宁三妹笑道:“不要怕,吆喝!大声的吆喝——哎!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坐错过啊!”

听着宁三妹帮着自己吆喝,古叶舟胆子也大了,他把心一横,闭着双眼,一口气把想好的词都嚷嚷了出来:“金针治病,不用吃药,一针见效啊,不管你是腰疼、腿疼、胳膊疼、膀子疼、四肢抽筋、麻木不仁;不管是刀砍着、斧剁着、牛堵着、马踩着、驴踢着、车轧着、狗咬着、鹰抓着、鸭子踢着,也不管是老爷子咳嗽、老太太哮喘,小媳妇头痛,小伙子拉稀,是治一位,好一位;治两位,好一对!不好不要钱,好了再给钱啊……”

宁三妹拊掌大笑:“好好!就是这样!”便也学着跟着古叶舟一起嚷嚷,两个人一起吆喝,自然胆子就大了,连续地吆喝了几遍之后。他们这一吆喝,倒是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眼看着有了人围观了,古叶舟更来了兴致,吆喝的更大声了。

不过,围观的倒是有了,可就没有人坐下来让他治病。

古叶舟有些着急了,他扫了一眼围观的路人,忽然看见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手扶着腰站在那里听着,脸色有些犹豫。便心中有了数,冲着那小伙子道:“这位兄弟,你是不是腰杆有伤啊?来来,我给你治病,今天图开张,免费给你治,就用针灸,一根金针,一针见效!分文不要你的,就图开张,若是你觉得好,帮忙告诉你的亲戚朋友就行,怎么样?”

那小伙子见众人看他,不由涨红了脸,正要逃走,却被宁三妹拦住了。宁三妹道:“这个大哥,先生是我们公鹅寨唯一的秀才,为了治病救人,所以学了医术,他的医术很高明,我们村里的罗家财,还有长工杜伯,他们都是给先生治好的,那罗家财腿脚摔断了,痛得要死,先生给他扎针,转眼就不痛了!你要是不信,可以找我们公鹅寨的人随便问问,大家都知道,还有那长工杜伯……”

宁三妹滔滔不绝地说着古叶舟治病的事情,不免增加了一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宁三妹长得很清秀的农家女,看着就不象是撒谎的人,那小伙子终于动心了。道:“好,那就请先生给我治治吧。——我这腰昨天扛木头的时候闪了。一直很痛,今天都不能干活。你给治治。真治好了,我帮你拉病人来,我们工地上病痛的人多了呢,就是看病吃药太花钱,舍不得,真要是你这两文钱的针灸能治好,我一说,他们准来!”

“那可多谢了!请坐!——兄弟贵姓?”

“我叫牛福。”

古叶舟招呼他坐下,掀起衣服,露出腰杆。古叶舟检查之后,发现腰部压痛,腰背肌紧张,脊柱强直,直腿抬高引起腰部疼痛受限。病痛部位在正中督脉。是急性腰扭伤。

确诊之后,古叶舟取出金针,用药水消毒后,左手拇指、食指将牛福脑门双眉之间的印堂穴皮肤捏起来,右手持金针快速向鼻尖方向刺入,进针一寸。

牛福立即嚷嚷了起来:“好酸胀了……”

“得气了!”古叶舟大声道,开始捻动提插,给予强刺激,接着留针三盏茶的工夫,其间让患者不停地作腰部左右旋转,前俯后仰和下蹲动作。

牛福不敢这么大动作,在古叶舟的一再催促下,这才摸着自己的腰,慢慢地转动了几下,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的表情:“咦?不痛了哦,真的不痛了!”

古叶舟启针,道:“好了!”

牛福又上下左右地活动了一下,咧着嘴笑了:“真的好了。太谢谢你了!先生,你的医术可真高明!”

宁三妹得意洋洋道:“那当然,这下子你相信了吗?”

“相信!绝对相信了!”牛福对古叶舟一拱手,“我这就去把有伤病的工友都叫来请先生看!”说罢,马上挤出人群走了。

一个围观的路人好奇地问道:“先生,他是腰伤到了,你怎么在他眉间这里扎针,那就好了呢?”

古叶舟当然不会放这个吹嘘宣传的机会,微笑道:“印堂穴是经外奇穴,是督脉循行所过,经脉经过要的的部位,就算不直接针刺腰部,也能治好病。因为闪了腰,主要是气滞血瘀,所谓不通则痛,针刺印堂血,可以推动督脉气血运行,这样就可以帮助腰部经脉瘀滞,舒筋活络,从而达到消肿止痛的功效。”

这些旁观着都不懂医术,自然是听不懂古叶舟说的什么,不过觉得他说得一套一套的,不由得都鼓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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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惹火的妮子

另一个围观的路人说:“我牙痛,能给针灸治治吗?”

“没有问题!请坐!”古叶舟笑呵呵道,“你哪颗牙痛?”

那路人指了指自己的左边面颊:“喏,槽牙痛,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哪颗牙齿痛。”

“怎么个痛法?”

“隐隐作痛,有时候不痛,有时候又痛,白天痛得稍微清一些,晚上最厉害,有时候都睡不成觉。”

古叶舟点点头,诊脉望舌之后,道:“明白了!你这是虚火牙痛。现在痛吗?”

“痛,不过还能忍受。”

“好,把鞋子脱了!”

路人一愣:“脱鞋子作什么?难道要在脚上针灸?”

“没错!快点!”

围观的路人更是惊奇,怎么牙齿痛,却要针灸脚?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望着。

古叶舟等那路人脱鞋之后,在他的内踝处的太溪穴扎入金针约一寸,然后捻转补法,很快,那路人就连声说针灸的地方酸胀,古叶舟便留针。

过了一会,那路人笑嘻嘻道:“好象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路人又都惊诧地叫了起来。

那路人满心喜悦地掏了两文钱给古叶舟。这下子,相信古叶舟针灸果然有效果的人以下子多了起来,又有好几个路人让古叶舟治病,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全部针灸见效。

这时,先前闪了腰的小伙子回来了,带来了两个工友,对古叶舟道:“他们两一个腰闪了,一个喉咙痛。先生你给看看吧。”

“行!”

那喉咙痛的年纪比较大,便让他先治。古叶舟查看了他的咽喉,又问了他发病的经过和疼痛的情况,道:“你这是外感邪毒,肺胃邪热壅滞造成的,放心,我给你放点血,马上就好。”

“放血?”那老者吓了一跳:“不是针灸吗?干嘛要放血?”

“放血也是针灸啊,根据病情来嘛,不用担心,就放几滴血就可以了。”

老者还是很紧张地望着古叶舟取出了一根三棱针。

古叶舟伸出手:“把你的手给我。”

老者不知道古叶舟要作什么,乖乖地把手掌伸给他。见古叶舟准备用三棱针扎他的手掌,又吓了一跳,急声道:“喂喂,先生,我是喉咙痛,你怎么扎我的手?”

“我说了,你是外感邪毒,肺胃邪热壅滞造成的,而我要针灸的穴位是你手上手阳明经的商阳穴和手太阴经的少商穴。点刺少商穴放血,可以清泄肺经的邪热,因为肺与大肠相表里,所以同时点刺商阳穴,可以泄大肠的热邪,使肺的邪热经大肠而清泄。我点给你这两处穴道刺放血,是为了清利咽喉,泄热通便,你的喉咙痛会很快好转。”

听了古叶舟的解释,那老者半信半疑,到底还是把手递给了古叶舟。古叶舟用三棱针点刺他的这两处穴道,然后用手挤出了数滴鲜血。果然,片刻工夫,老者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咦,我的喉咙好象就是不痛了哟!还真是神奇!”高兴地掏了两文钱给了古叶舟。

古叶舟又给另外一个闪了腰的工友看病。这病人的疼痛部位在腰部两侧,诊脉望舌,发现苔薄,舌质红,脉弦不明显。便给他针刺了两侧的“后溪穴”和疼痛处“阿是穴”。很快,那病人就嚷嚷着闪了腰的地方不太痛了。

古叶舟启针之后,又觉得对这个人的疗效有些没有把握,便说:“你先回去,在天黑之前,如果还痛的话,可以再来找我,我免费给你重新针灸。”

“好好!多谢!”

围观的路人一直不少,其中有一些大胆的病人眼看见别人的病痛都治好了,便也给古叶舟治。于是,等到傍晚快散场的时候,每次两文的诊金,古叶舟就赚到的二十六文。心中很是高兴。因为围观古叶舟诊疗摊的人比较多,捎带着宁三妹的草鞋也开张卖掉了十多双,转了五六文钱,她也很是高兴。

眼看着天色已晚,正准备收摊的时候,先前那闪了腰的牛福,带着那后面让古叶舟治疗的闪了腰的那个工友又来了。一脸痛苦状,对古叶舟道:“先生,不行啊,你的针灸不灵了!我回去之后,没多久又开始痛起来了。而且越来越厉害了,扯着扯着的痛,我也没钱去找郎中,你再给看看吧。”

古叶舟忙招呼他坐下,问了他病痛情况之后,又发现他双手扶着的部位在两侧,略一沉吟,觉得应该是胆经病变,先前的取穴不太对,应该针刺双侧“丘墟穴”。

古叶舟便给他针刺了丘墟穴,针后果然疼痛大减,很是高兴,古叶舟说过复发可以免费治疗,所以这次没有再给钱,便高兴地走了。

古叶舟和宁三妹收了摊子,把桌椅茶壶还给了那书画店的汪掌柜,连声称谢。汪掌柜的笑呵呵道:“先生给人针灸看病,每次只收两文钱,这是积阴德的事情,我能帮的当然要帮忙的,先生不用客气。再说了,这么多人围观你的摊子,也顺带着照顾了我的生意,对我也有好处的。下次赶场先生若是再来摆摊,还可以来我这里。”

古叶舟微笑拱手答应了。

古叶舟和宁三妹往城门外走。路过菜场和肉摊,他看见挂着的猪肉、牛肉,随口问了一下,一斤猪肉竟然要三百文!而他口袋里总共只有四十八文钱。只能买一两多。想了想,还是吞了一下口水作罢。

宁三妹见他这样,不由噗嗤一笑,道:“先生不用馋,你家里的猪慢慢长大了,等到过年的时候,也差不多有一百斤,就可以宰杀吃肉了。”

古叶舟喜道:“一百斤?那就是说,如果拿来卖,可以卖到三万文?”

“是啊。”

古叶舟脑袋里盘算着,要是有了这三万文,够不够开一个药铺的,随即又想到,现在灾荒这么厉害,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那自己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吃饱的问题,而不是治病的事情。如果饥荒持续,物价飞涨,自己赚到的钱还不够吃饭的,那药铺就一定会倒闭,自己恐怕会活活饿死。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的搞到粮食。这点钱要用在刀刃上,不能花在吃肉这样享受的事情上。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

但是,现在搞粮食,谈何容易啊。

古叶舟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宁三妹拿出饭团给了古叶舟,两人一人一个,就这么干嚼着往城外走。

回山寨是一路上坡,自己比来的时候累,速度也慢,等终于到了山顶的村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守在古叶舟吊脚楼上的孩子和老人们都已经不见了,难得的清静。

宁三妹煮好了米饭,做成了饭团,又摸黑切猪草喂了猪之后,两人这才坐下吃饭。吃完饭,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山村的夜是非常的安静的,古叶舟静静地躺在书房的小床上,思索着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如何熬过这场看起来恐怕要旷日持久的灾荒。最后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只能在一团乱麻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

古叶舟是被当当的砍猪草的声音吵醒的,他不用睁眼看,就知道是勤快的宁三妹,已经打了猪草回来,在切猪草喂猪了。便也不睡懒觉,爬起来,穿好衣袍,推门出来,那些孩子和老人又等在他的堂屋里了。对此,古叶舟惟有苦笑。

他锁上房门,下楼来到楼下,跟正在忙碌的宁三妹说了一声自己去莫里正家了。便迈步来到了莫里正家。

古叶舟告诉莫里正,说自己的伤势已经差不多好了,可以继续给孩子们上课了。莫里正看见古叶舟的神情,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已经精神多了,便点头答应,派仆从去把孩子们都叫来。因为都是在一个村里,相隔也不远,很快,孩子们都到齐了。总共只有九个孩子,大部分都是三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其中包括里正莫里正的女儿兰草。就她一个女孩子。只有一个是穷苦家的孩子。

私塾学馆就在莫里正家的楼上一间大房子里。古叶舟大致问了一下,这些孩子都还处于识字阶段,心中便更加放心,便接着开始给教他们认字,同时,还给他们讲一些自然知识,将一些有意思的儿童故事。这帮子孩子听得是津津有味。

中午休息,孩子们都回家了。古叶舟从廊上看了一下,那些到家里来乞讨的老人和孩子,都还等在自己的吊脚楼上,他们不敢来里正家,因为里正家有看家护院,还养有一头凶猛的大獒。

古叶舟无奈,只能躲进私塾里准备吃饭。

他刚掏出饭团正要吃,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身石榴红衣裙的莫槐香,曲线玲珑,犹如一朵红云似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肉丸子款款走了进来。

古叶舟习惯性地瞟了一眼她高耸的双峰,这小妮子浑身都是火,**辣的像烧死人啊?忙又赶紧把视线投到了她手里的一碗肉上,奇道:“干什么?”

“给你吃啊!”

“给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莫槐香白了他一眼,扭着腰肢过来,把那碗肉放在桌上,“我上午的时候跟我爹说了,说先生是为了阻止村民持械斗殴受伤的,挑起这件事情的主要又是我和有根,所以,应当给你一些肉吃作为补偿。让你早日康复。爹爹就答应了。”

第23章俏丫头

“我已经差不多康复了。”古叶舟道。

莫槐香淡雅的凤目瞟了他一眼:“我爹说了,要给你一个月的肉吃才算数。所以,我就亲自做了给你端来了。要是你不喜欢我的厨艺,要想自己做吃也行,那我每天给你三两猪肉,你自己回去做!”

古叶舟忙道:“哪能嫌弃呢?我自己又不会做。”

“你不是有一个能干的俏丫头吗?”

“俏丫头?谁啊?”

“少装傻!自然是宁三妹那丫头呗,她炒菜比我好吃吧?”莫槐香斜着眼睛看他,声音里带着一些醋意。

“我没吃过啊。”古叶舟随口说道。

“什么?你没有吃过?”莫槐香瞪大了眼睛。

古叶舟立即醒悟,忙道:“我不是头部受伤了吗?那之后,我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包括她的饭菜是什么味道。另外,我受伤之前,已经断粮了,要吃糠粑粑,哪里有什么菜肴给他做。”

“行了,不用辩解那么多,她是你的丫头,给你做饭也是应该的,说那么多作什么?快吃吧!”

古叶舟笑了笑,拿起筷子叉了一个肉丸子送进嘴里,这肉是自己借尸还魂的那个秀才用性命换来的,所以不用客气,自己现在也正缺这个,毫不客气地来了个风卷残云,看得莫槐香吃吃的只笑。

就这样,在随后的几天里,古叶舟每天到设在里正家的私塾里教书,一天两顿饭莫槐香都给他做肉菜送来。花样还不是翻新,让古叶舟几乎感觉不到现在他们正在面临灾荒。

这一天,又到了赶场的日子,古叶舟跟着宁三妹又去县城,宁三妹摆摊卖草鞋,古叶舟摆摊针灸。依旧在那书画铺前面。他们依旧大声的吆喝,有了上次的经验,现在也感觉不到有多难为情了。所以吆喝的声音很大。围观的人似乎比上次要多一些了。让古叶舟针灸治病的病人也多了,古叶舟对针灸很有研究,辩证也准,来找他针灸治病的也大多是一些有伤痛的庄稼汉,而针灸在疗伤止痛方面效果非常的明显,所以可谓是针到病出,才一个上午,就已经挣到了二十多文。也有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个年轻的秀才用金针治病的事情。

来的时候,莫槐香给他准备了一些煮熟的牛肉,所以他不用担心中午只能啃冷冰冰饭团。古叶舟分了一些给宁三妹,宁三妹先是不要,经不起古叶舟劝说,最终还是接过来自己吃了。其实,在来的时候,莫槐香叮嘱过古叶舟,说这熟牛肉是给古叶舟一个人吃的,不准给丫头宁三妹吃。不过古叶舟还是给了,自己吃独食的事情他自然是作不出来的。

吃完饭,古叶舟正要接着吆喝,忽然,他看见上次赶场针灸治疗过的那个扛活的工友牛福从街道上走过,赶紧叫了一嗓子:“牛福!”

牛福站住了,转头看见他,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躬身施礼:“先生记得我的名字啊?”

病人记住医生的名字很容易,但是那么多的病人,医生要是都记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是,病人又特别的希望自己能被医生记住,尤其是中医,要是医生能准确地叫出前来复诊的病人的名字,既使只是姓,病人也会把这看作一种荣耀,而非常的高兴,会一下子拉近跟医生之前的亲近感。所以,古叶舟非常的注意这一点,对每个病人都用心地去记忆他的名字,并使用了一些联想记忆法帮助记忆,比如这个牛福,因为身材很健壮,就像一头牛,而且耳垂很大,看着很有福气,便记住了。想不到,这让牛福很感动。

古叶舟走过去道:“是啊,对了,你上次介绍的那个来治闪了腰的工友,他的腰好了吗?”

牛福笑了笑:“先生,他的腰又痛起来了。你上次给他针灸的没有用处,只管用了一天的时间,又犯了,现在根本扛不了重活。钱少挣了很多呢。”

古叶舟歉意地笑了笑,道:“他的腰伤是有一些麻烦,当时我也把握不大,所以让他随时复诊,可惜我家不在县城里,在公鹅寨,不能及时下山给他复诊看病,幸亏今天遇到你了,你去把他请来,我帮他再治治,这次我想我应该能找到有效的办法。”

牛福忙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去!”

过了一会,那闪了腰的工友跟着牛福来了,他和善地冲着古叶舟笑着,很显然,他没有想到人家先生这样子的对自己的伤情在心,很有一些感动,原先对古叶舟针灸效果的不理想的生气和失望此刻都已经抛到了脑后。

古叶舟先问了他病情之后,让他趴在长条几案上,仔细察看他背部,然后轻轻地进行按诊,照准了部位,这次他选择了“丘墟”、“太冲”,再次针灸之后,这工友的腰伤很快就好了,也不痛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再没有着急着夸赞古冶舟的医术,生怕回去之后又厉害起来。

不过,他也很感激古叶舟对他病情的重视,恭恭敬敬鞠躬之后,跟着牛福走了。

这一次古叶舟辩证很准,取穴也到位,所以终于收到了稳固的疗效,工友的腰伤再没有发作过,这让他非常的高兴,也对古叶舟充满了感激。

赶场这一天里,古叶舟和宁三妹都是收获颇丰,宁三妹卖了二十多双草鞋,而古叶舟给病人看病赚的钱,加上上次赶场的还有莫槐香介绍看病赚的,总共赚到了一百一十文了。

虽然这笔钱还是只够买二两米的,但是有了好的开头,他就不担心没有好未来。

傍晚时分,古叶舟和宁三妹收摊子,谢过那书画店汪掌柜之后,兴奋地出城往回走。

开始爬山,古叶舟走在前面,刚刚走到半山腰,突然,宁三妹尖叫了一声:“那是什么?”

古叶舟转投望去,见她正愕然地指着远方枯黄的山峦上移动的一片黑压压的云。

宁三妹兴奋地叫着:“是不是乌云啊?要下雨了吗?太好了!要是下一场雨,我们庄稼可就有救了!”

古叶舟并没有她那么兴奋,因为他注意到了那一片东西在不断地变大缩小,不像是云朵,忙凝神观瞧,可以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对面山上也有很多梯田,是另一个名叫“九弯”的村寨的,古叶舟看见那黑压压的类似云彩的东西,慢慢往下降,落在了那一层层的梯田上,跟梯田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鬼玩意?”古叶舟嘟哝了一句,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啥名堂来,古代的东西就是搞不懂,“走吧,天要黑了。”

古叶舟跟宁三妹两人继续爬坡回村子,又走了一段路,已经远远看见村寨了,这时,古叶舟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先前那片黑云,发现那黑云已经移动到了山下,接近了山下的九弯村。

“怎么回事呢?”古叶舟更是疑惑,同时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上移,突然,他整个人一哆嗦,他看见了那黑云移过的梯田,原本是青黄色的,可此刻已经严重褪色了,变成了泥土的土黄,好象什么东西都没有种的荒坡似的!

古叶舟脑袋里嗡的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字幡,手搭凉棚往远处观瞧,距离太远了,还是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只不过,那青黄色变成土黄色却是非常的明显。

为什么那乌云一样的东西经过之后,梯田里的稻谷会变成泥土一样的颜色?难道……

便在这时,跟着他停下观瞧的宁三妹惊喜地叫了一声,道:“看那边,也有乌云了!”

古叶舟转头望去,果然见到另一个山头,也出现了一片差不多的乌云,而且面积要大得多,而且,正缓慢地朝着自己这边移动过来了!

“不好!”古叶舟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沉声道,“可能是飞蝗!”

“飞蝗?”宁三妹神情显然很是有些茫然,“什么飞蝗?”

古叶舟的现代知识让他完全了解这种蝗灾的厉害,急声道:“飞蝗就是能飞很远的蝗虫,也就是蚂蚱!成群成片地移动,会吃掉沿途所有的庄稼!非常的恐怖!”抬手一指,“你看!他们经过的地方,梯田里的青黄色已经结穗的稻谷,全部变成了泥土的颜色,这说明都被这乌云吃光了!乌云自然是不会吃庄稼的,除了飞蝗,还有什么东西能一片片地吃光庄稼呢?”

古叶舟想起了穿越时那个声音的警示,说各种的天灾**正在发生,——飞蝗,肯定就是其中之一!

一想到这个,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急声道:“快跑,马上跑回去警告大家,想办法,不然地里的庄稼可就全毁了!”

古叶舟说着,自己已经一把抓起字幡,拔腿就往山上跑。宁三妹只能紧紧跟着,两人一口气跑过了无数的梯田,终于到了山寨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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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滚一边去

古叶舟再回头,发现那片更大的乌云更接近他们这边山峦了!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急声对宁三妹道:“你赶紧回家,让你家人一起马上收割地里的稻谷,放进屋里关紧门!快!”

“收割稻谷?”宁三妹愕然,“为什么?地里的稻谷可是刚刚抽穗不久,好多都没有长成呢……”

“那也比落到飞蝗嘴里,颗粒无收的好!快!”

宁三妹对蝗虫的感觉越没有古叶舟来得巨大,她甚至不太相信古叶舟所说的那小小的稻田里的蚂蚱能吃掉成片的庄稼,期期艾艾道:“可是……”

“不要可是了!听我的!现在马上收割!快!”

“不行!”宁三妹断然道,“现在收割,只怕连你的七斗米租子都交不了,更别指望我们还有什么口粮!”

古叶舟跺脚道:“飞蝗一来,连一粒米都没有,还说什么七斗!快割!”

“我不!”宁三妹很倔强,“那乌云又不知道是不是那什么你说的飞蝗,再说也未必是冲着我们这边来,要是不来怎么办?那不亏大了?”

“等到来了再收割就来不及了!”古叶舟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怒道:“你马上割!如果飞蝗不来,全部稻谷都归你家,我一粒都不要!”

“那不行!”宁三妹嬉笑道,“你一粒米的租子都不要,你吃什么?”

“吃你个鬼大头!”古叶舟狠狠一把推开宁三妹,拔腿就往自己家跑,宁三妹见他真的生气了,有些惶恐,赶紧跟在后面。

古叶舟一边跑一边喊:“乡亲们!快去田里收割稻谷!飞蝗要来了,已经在对面山坡了!快啊!”

他这一嚷嚷,沿路的吊脚楼窗户走廊处都探出头来瞧他,议论着先生这是怎么了。

古叶舟见过他们的神情便知道他们显然不知道飞蝗的厉害,这山村恐怕就没有经历过飞蝗,急忙指着对面山峦正朝他们这边移动的乌云一般的东西大声喊道:“飞蝗过境,庄稼吃光!你们要不收割庄稼,只怕是飞蝗过了,颗粒无收啊!快抢收,能收多少收多少!”

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们也翘首望着那一片乌云,议论着那究竟是什么,有几个村民有些惊诧地瞧着他:“先生,现在地里的稻谷刚刚抽穗不久,好多都没有长成呢,怎么收啊?那不是要亏死了吗。”

莫里正和莫槐香听到叫喊声,也从廊下探头看他,古叶舟急声道:“莫叔,你赶紧让大家都下地收庄稼!要不然真的会颗粒无收的!对面九弯村的梯田颜色都变了,那就是被飞蝗吃光了,露出了下面的泥土的缘故!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莫叔显然也没有听说过飞蝗,看样子他们村子就从来没有经历过蝗灾,古代非常原始落后的通讯手段也让他们很少能得知这样的天灾的危害。所以对古叶舟的话并没有多少触动。甚至不知道古叶舟说的是什么。

宁三妹见莫叔一脸茫然,也高声道:“先生说的飞蝗就是能飞的蚂蚱!”

莫里正哦了一声,往远处看了一眼,道:“蚂蚱?田里每年都有,能有多厉害。来了打死就行了!”

“不一样的!飞蝗成片,打不完啊!”

“先生不用担心,地里的稻谷的确还没有长成,现在还不能收割……”

古叶舟一跺脚,再也不想多费口舌,一口气跑回自己家吊脚楼,扔下字幡,从仓库里抓起一把镰刀,转身要下楼。

宁三妹一直紧跟着他,见状忙道:“你干什么去?”

古叶舟也不理睬,飞奔下楼,宁三妹只好也随后跟着,下了楼,便看见莫槐香站在路边瞧他们。古叶舟也不说话,穿过她身边跑下山去了。

莫槐香瞪眼瞧着宁三妹:“他拿着一把镰刀干嘛去?不是要去割稻谷吧?”

“就怕是啊!看他跑去的方向就是他的地!”宁三妹焦急地回应了一声,朝着古叶舟追去,一边追一边叫:“先生!你可千万不能割稻谷啊……”

古叶舟根本不理,速度非常快,宁三姊虽然习惯了山路上下,但是到底是女流,而古叶舟灵魂穿越已经带来了现代社会是全省大学生运动会武术全能冠军的全部技能,所以奔跑速度非常快,很快就远远地把宁三妹摔在了后面。

他跑到村口,看见有几个村民站在那里,其中一个认识,是罗家财的媳妇,那个钻过他被子很有骨干的女子,旁边还有几个人。

古叶舟本来想绕过他们过去,却被罗家财媳妇拦住了,道:“先生,刚才你说什么?什么庄稼被飞蝗吃,什么飞蝗啊?”

古叶舟手一指正朝着这边来的乌云:“喏,那就是飞蝗,会飞的蚂蚱,能吃掉所有经过的地方的庄稼!我去割稻谷!你们也赶紧去吧!”

古叶舟已经没有时间再跟他们作解释,再晚就来不及了,所以一边说一边往山下飞奔而去。

“喂喂!先生!稻谷还没长成呢,现在收割太早了……”

古叶舟已经跑远了,罗家财媳妇旁边站着的是他的邻居三柱子,就是莫槐香去借水都不肯借的那个,背着双手瞧着古叶舟的背影,鼻孔里嗤的一声笑:“读书能把人读成这个样子?稻谷还没长好就收割?要是这样,还是不要读书的好。免得祸害!”

这是,宁三妹也冲到了村口,三柱子笑嘻嘻道:“三妹,古先生这是怎么了?读书读傻了发癫了吗?那么早就收割稻谷,风风火火的,他不知道稻谷还没长成吗?”

“他说有飞蝗,——你才发癫呢!不许你这么说先生!”宁三妹一张俏脸满是寒冰。

三柱子忙摆手:“好好,他不发癫,正常得很,这么早就收稻谷,正常得很!呵呵,嘿嘿嘿”

宁三姊又气又急,恨恨剐了他一眼,接着追赶古叶舟而去。

半路上,迎面遇到打柴回来的大哥和二哥,问她着急忙慌的去哪里,宁三妹急声道:“哥,不好了,先生要去收割地里的稻谷了!”

“什么?为什么?”宁老大赶紧扔下柴火问。

宁老二也狐疑道:“难怪刚才先生跑下去,我们招呼他他也不理。”

“他说那边那黑色的云彩是什么飞蝗,过境之处,所有的庄稼都会被吃光的!就赶着要去收割!”宁三妹喘息着说。

“飞蝗?什么飞蝗?”宁老大跟弟弟宁老二相互看了一眼,都茫然问。

“我也不清楚,哎呀不要说了,快去拦着他啊,他要割了稻谷,可就接不上了!”

“哦!”宁老大和宁老二赶紧跟着妹妹一起朝追赶古叶舟。但是他们已经看不见古叶舟的身影了,只能朝着地里方向追去。

终于,他们追到了地里,顿时惊呆了,只见古叶舟疯狂地飞舞着镰刀,不停地割着稻子,一丘田里的稻谷已经倒下了一大半了。

“你疯了!”宁老大大怒,冲过去要抢古叶舟手里的镰刀。

古叶舟镰刀一挥:“别过来!”

吓得宁老大赶紧站住。急声道:“你割倒庄稼,这怎么算?别说交你租子,连我们口粮都不够了!你这不是害人吗!”

古叶舟转头望见那片黑压压的乌云已经开始往自己这边山上移动,而经过的梯田,又都从青黄色变成了土黄色!更是心惊。急声道:“你们几个听着!你们马上帮我收割,如果那不是飞蝗,这五亩地割下来的稻谷全部给你们做口粮,我一粒稻谷都不要!”

“真的?”宁老大喜道,他心中大致算了一下,这五亩地因为是上等田,所以比别的很多稻田长势相对要好,已经大半接穗长成,要是现在就收割,打下的稻米不交租子,全部归自己,差不多也能抵得过正常收割归自己的口粮数。那样自己家就不亏了。

宁老二更乐观一些,觉得要是不交租,全部收上来的稻谷都归自己家,那会比正常收割交租后剩下的稻谷要多至少两成,划得来,忙怂恿宁老大道:“大哥,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收割吧!”

“不行!”宁三妹急声道,“所有稻谷都归咱们家,先生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宁老二笑嘻嘻道:“他不是还有赔偿的粮食嘛,他教私塾还有钱米呢。饿不着的。”

“放屁!”宁三妹又气又急,一张俏脸通红,“这地是人家的地,哪有佃租人家的地不交租子的?这种事情你们也做得出?”

“可是是先生要收割的啊,他又不听我们的……”宁老大也帮腔道。

宁三妹跺脚道:“那就拦着他啊!怎么都不能让他任意胡来……!”

“你闭嘴!”古叶舟冲着宁三妹大声道,“我饿死也不要你管!滚一边去!”

宁三妹从来没见过和颜悦色的先生生这么大的气,用这样的话骂她,顿时涨红了脸,退后了好几步,怔怔地望着古叶舟,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第25章爬进来了

古叶舟也不看她,冲着宁老大兄弟俩道:“你们快帮我收割!抱回去放在屋里!快!刚才我说话算话!快啊!”

“行!既然先生这么说,那就收!”宁老大和宁老二都道,“那我们回去拿镰刀。”

“来不及了!”古叶舟又瞧了一眼更加接近的“乌云”,急声道,“用柴刀!”

两人去打柴,后背带着柴刀的,当下拔了出来,用柴刀开始收割。可是柴刀是砍柴的,收割稻谷实在是不趁手,两人索性扔下柴刀,直接用手连根拔。因为稻田都早已干裂了,所以用力一拔,整株都能拔出来。

古叶舟见宁三姊站在那里要哭不哭的,怒道:“你还看什么热闹!快把地上的稻谷打捆背回去啊!”

刚才古叶舟的怒骂让宁三姊再不敢出声劝阻,又见两个哥哥也帮着收割,这件事已经没办法,咬咬牙,开始将地上倒着的稻谷收在一起,割了野藤捆扎成两大捆,拣起地上的柴刀,砍了一根树枝修整好,插起两大捆稻谷就要回村,又被古叶舟叫住了:“等等!”

宁三姊没有回头,站在那里等他说。

“你去告诉莫槐香,让她帮忙叫人来帮我收割,就说我求她的!”

宁三妹没吭声,健步如飞朝着村子快步走去。

刚到村口,便看见好些个村民站在那里看热闹,见她挑了两大担的稻谷上来,都非常的惊讶:“哎呀三妹,怎么现在就收割?这稻谷还没长好呢!”

宁三妹哪有心情跟他们说这事,挑着稻谷穿过看热闹的村民往自己家走。一路上仍有不少人问她这话,她都不理。直到经过里正莫叔家楼下,这才站住了。叫了一声:“槐香姐!”

莫槐香从楼上探头下来:“三妹啊,追上先生了吗?——哎呀,你怎么挑着稻谷?先生真的收割稻谷了?”

“嗯,你下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莫槐香咚咚咚跑下楼,冲过院子,拉开竹篱笆,摸了一把担子一头的稻穗,好多都还半瘪的,问她:“还真收割了啊?这都还没长好呢!搞什么!你怎么不劝先生啊?”

宁三妹都要哭了:“我劝了,先生不听,还骂我……”

“先生怎么这样?他是犯了什么邪了吧?”

“我不知道,先生说让你帮忙叫人去帮他收割。说算是他求你的。”

“求我帮他收割?”莫槐香急声道,“现在怎么能收割呢!”

“劝不住,他已经说动我两个哥哥帮他收割了,但说人手还不够,让你帮忙。算求你了。”

莫槐香叹了口气:“好吧,先生从来不求人,既然开口了,又是他自己的地,他爱干啥干啥呗,让帮忙就帮忙好了。反正我家长工也都闲着。”

莫槐香转身冲着吊脚楼下长工窝棚:“杜伯!你们几个出来!”

长工杜伯还有另外三个长工很快出来了:“啥事啊?”

“马上去古先生地里帮着收割稻谷!”

“收稻谷,这才几月啊?稻谷都还没长好呢!”

“废话少说!让你们去就赶紧去,人家先生都求我了!快点!”

“哦!”四个长工不敢多问,忙回去拿了镰刀出来。

莫槐香又催促道:“快点,跑下去!不许耽搁!”

长工们赶紧飞奔而去。莫槐香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宁三妹接着挑着担子往家走。回到家里,将稻谷挑上二楼,她爹娘正在拿着荠菜粑粑吃着,见她挑了一担稻谷上来,很是惊诧,忙问怎么回事,宁三姊懒得解释,将稻谷放进空空的仓库里,然后扔掉那树枝,另外拿了一根扁担,还有捆稻谷的绳索,咚咚地下楼走了。只留下二老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了。

村口的村民站在那里,茫然地望着宁家三兄妹还有莫槐香家的长工一担一担的将还没有长好的稻谷挑过他们身边,都偷笑说先生肯定是疯了。

终于,他们看见穿着圆领青襟大袖长袍挑着一担稻谷神情狼狈不堪的古叶舟,身后跟着宁家兄妹还有几个长工们,都挑着稻谷担子,显然是已经收割完了,忙关切而又惋惜地迎上去,咂吧着嘴说:“哎呀,先生,这稻谷还没有……”

刚说到这里,一个孩子尖尖的嗓子嚷道:“天上有声音!”

天上有声音?

周围的几个村民都抬头望向天,空中的确有嗡嗡的声音,很沉闷,透着诡异。接着,他们便看见那一大片乌云已经距离他们不远了,很快,就变成了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头的。

古叶舟无奈苦笑:“行了,你们马上就知道我为什么要着急收割了!快走!飞蝗要来了!”说着,健步如飞而去。

“哎哟!”一个村民惊叫了一声,“蚂蚱!好大的蚂蚱!”他一巴掌将肩膀上落在他肩膀上的一只红头黑背长腿大翅膀的大蝗虫拍了下去。

可是,紧接着又有几只蚂蚱落在了他的头上、身上。他赶紧拍打。但越来越多的蚂蚱落下来了。因为,那一片黑色的云彩已经到了他们头顶。

跟他境况一样,村口观望的村民身上也落满了蚂蚱。他们也立即发现,空中那一片乌云真的不是乌云,而是遮天蔽日的扑腾着翅膀飞翔的蚂蚱!

蚂蚱会飞村民都知道,但是一般的蚂蚱是飞不了多远的,像这样能在空中飞翔这么长距离的飞蝗,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个都惊呆了。

直到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村民才慌乱起来,赶紧的往自家跑。可是刚跑了几步,就听到有村民惊叫道:“哎呀,蚂蚱在吃庄稼!”

顿时,所有村民头顶都仿佛打了一个闷雷。立即转身望向两边的稻田,果然,干枯的稻田里稀稀落落的稻谷上,已经爬满了飞蝗,正悉悉索索地啃咬着稻穗和叶子!

与此同时,空中更多的飞蝗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他们脚下很快都被飞蝗铺满了!随便走一步,都能踩死很多。脚下传来的成堆的蚂蚱被踩烂的声音,让人心寒。

但是,他们已经顾不得这一切了,因为他们都已经看见,那些飞蝗真的在吃稻谷!连稻穗带叶子统统都吃!于是乎,这些村民都乱了起来,有的往地里跑,有的往家里跑,有的原地打转不知道该怎么办。

跑到自己地里的村民,看见地里的稻谷上落满了蚂蚱,正在啃食稻穗,又慌又急,忙不迭的跑进稻田里,胡乱地用手拍打着那些稻谷上的蚂蚱,有的把衣服脱下来拍打。

可是,他们拍打的地方,飞蝗飞开,等他们接着拍打下面的,飞蝗又落满了。

他们依旧徒劳地在地里发疯一般扑打着那些飞蝗,却没有任何用处,有的开始拔地里的稻谷,跟飞蝗争夺粮食,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抱在怀里的稻谷能有多少?现在扎捆挑担也来不及了,抱着往回跑的稻谷上,也密密麻麻都是蚂蚱,扑打下去,新的又落上来。抱着还没跑到家门口,那一抱的稻谷就已经被啃得只剩下光秃秃的禾杆了。

在飞蝗降临的最后一刻,古叶舟和宁家兄妹还有莫家的长工,终于将最后一担稻谷担进了吊脚楼。因为是没有脱谷子的带着杆的,所以非常的多,将宁家几乎所有的房间都堆满了。在飞蝗让人恐怖地铺天盖地冲下来的时候,一家人连同古叶舟一起躲进了厨房。

古叶舟在逃进厨房之前,还是把所有的装稻谷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把没有关好的门窗全部关好!这才放心躲进了厨房里。关上门。

一家人躲在厨房里,听着成堆的飞蝗落在房顶上、窗户上,不停地在窗户外面贴着窗户纸爬动,沙沙沙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宁三妹一声尖叫,指出房门下的那缝隙:“进来了!它们爬进来了!”

果然,不少飞蝗从门缝爬了进来,古叶舟冲了过去,在地上乱踩,霹雳啪啦的蚂蚱碎裂的声音。宁老大他们几个也跟着上去帮忙,很快消灭了进来的所有蚂蚱。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宁家的厨房缝隙太多了,四处都有飞蝗进来,便分工负责,将爬进来的蚂蚱的弄死。

古叶舟很是紧张,问宁三妹道:“你们家的装稻谷的房间飞蝗会不会也爬进去?”

宁三妹的父亲抢先说道:“不会的,先生放心,其他几个房间不象厨房,是装好了的,那是十多年前,家里还比较富裕的时候装的墙壁,很结实,不漏风。窗户也有防贼板,都是拉下来了的。飞蝗进不来!”

宁家兄妹也纷纷点头称是,古叶舟这才稍稍放心,现在也没有办法去察看,飞蝗都已经封锁了外面了。要是开门,飞蝗进去,稻谷可就完蛋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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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活该倒霉

整整一夜,他们都没有好好休息,都在抵御拍打那些从厨房各个缝隙爬进来的飞蝗。闹腾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黎明,动静这才渐渐的小了。

天亮的时候,他们发现,那些恐怖的沙沙声消失了,窗户上也再没有飞蝗爬动。各个缝隙也再没有蚂蚱能爬进来。

古叶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厨房门的一条缝隙看了一下,外面本来满地的恐怖的飞蝗,全部都不见了,好象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他打开房门出去,走到廊下,往外一看,整个寨子都是安安静静的,天上也是晴空万里,不见一个蚂蚱。昨天的铺天盖地的飞蝗已经不知去向。

举目远眺,村子外面的稻田都已经干净了,那些迎风摇曳的稻谷,都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杆杆立在稻田里。当真是满目苍凉。

古叶舟回头道:“把稻谷的房门都关好!出去看看。”

“我也去!”宁三妹急声道,小跑着追着古叶舟跑下楼去了。

宁老大几个也要去,却被宁三妹的母亲拉住了,老太太低声咒骂:“你们还看什么热闹,还不赶紧的想办法!”

“想什么啊?”宁老大疑惑道。

宁母朝着放稻谷的几个房间努了努嘴,声音低低的:“那些稻谷啊!本来今年就歉收,再加上这么早就收割,收上来的稻谷就更少了。还不够咱们家填牙缝的,再给先生交租子,那我们还有什么粮食剩下?”

“那娘的意思是……?”

“昨天乱糟糟的,先生也顾不上清点,所以,趁他现在不在,咱们赶紧的先把一些稻谷藏起来。等他清点的时候,就可以少交一些租子了!”

“这个……”宁老大挠挠头,“不太好吧。”

“不好?”宁母瞪眼道:“这可是咱们一年多的粮食!要坚持到明年秋收!没有粮食,你吃西北风啊?你想把老娘都活活饿死啊?”

“不会的,娘。”宁老二也帮着哥哥说话,“山上不是还有葛根啊,蕨菜啊,荠菜啊啥的嘛,可以挖野菜吃啊。怎么就说到饿死去了?”

“你知道什么?真正饿饭的日子你们都没有尝过!”宁母眼神中满是凄凉,“想当年,你们爷爷、奶奶,便是活活饿死的,他们把唯一的粮食都给了我,我那时还小。但是已经记事了,我记得,那也是好几年的大旱,庄稼都活活地太阳烤死在地里。啥东西都没有结果。大家挖蕨菜、葛根,可是连着几年这样,满山的蕨菜、葛根总是会被挖完的啊。结果蕨菜、葛根都挖光了,就只能挖草根,草根没有了,就啃树皮,吃树叶!但是大旱灾,山上的树木也都枯黄了,那里又有什么绿叶吃呢。连树叶都抢,死了很多人,村里差不多都死绝了!你们爷爷奶奶,就是吃树叶拉不出大便,活活胀死了!唉!”

宁父也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早年间的饥荒,我也记得呢,路边都是死人,有的饿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吃死人肉!你们是没有见过,我亲眼见过的。”

宁母又道:“是啊,今年这光景,我看比早年间的那大旱还要厉害,要是连着几年的大旱,那可是真的要饿死的!所以,咱们不早点准备些粮食,真的要闹起饥荒来,你们一个个等着饿死好了!”

宁老大跟宁老二互看了一眼,他们都被母亲说的情景震惊了,低声问:“那咱们怎么办?”

“赶紧的把几担子稻谷都挑下去,藏在什么地方,等会先生来了,就说只有这么多!”

几个人都点头,宁老大又问:“那藏在什么地方好?几大挑稻子,可不是一根针。”

“藏在菜窖里!先生不可能去察看菜窖的。”

在以往年景,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菜地,种蔬菜吃。所以每家每户都挖得有菜窖。只是这两年大旱,连人喝水都困难,那里还有多余的水给蔬菜浇水。所以蔬菜都枯死了。所以菜窖也空了。

宁家的菜窖在吊脚楼下牲口棚旁边,宁母这么一说,他们几个都点头说好,于是,一家人便立即动手,宁母年纪大腿脚不利索,便在路口放风,其他人开始转移稻谷。

他们把几大担稻谷转移到了地窖里,都是选稻穗结的最好的。然后在菜窖的盖板上放上一对粪桶。看着没有什破绽了,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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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三妹追下楼,古叶舟在前面快走,她在后面紧跟着,走过的村寨屋舍间的稻田全都只剩下光杆杆,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她咬咬红唇,加快步子追上古叶舟,涨红着脸说:“先生……,对不起……”

古叶舟站住了,回头看她。

宁三妹眼圈有些发红:“要不是先生您坚持,只怕我们的稻谷,就一粒都没有了……,昨天我还拼命阻拦你,我真是……,真是笨……”

古叶舟叹了口气:“可惜其他人我没有办法左右,眼睁睁看着地里的稻田全部被蝗虫吃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哎!”

古叶舟跟宁三妹来到村口,便明白了为什么村里静悄悄的,因为差不多所有的村民,都各自坐在自家光秃秃的稻田里,望着那些光杆杆流泪。大人小孩都是。

满山的梯田,所有的稻谷,全部都没有了踪影,干涸的田里,甚至没有一粒稻子剩下。当然,带走这一切的那些飞蝗,除了地上少量被打死的之外,都已经没有了踪影。

莫里正站在村口,脸色铁青望着眼前的一切。村里另外两家大户龙老太爷和马麻子,站在他身后。在后面,是他们的子女。而莫槐香则蹲在地上,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

古叶舟走到她身边站住,望着眼前的一切,虽然自己的警告已经验证,自己的稻谷也收了上来,但是,他还有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看着那么多的粮食化为乌有,不管是谁,都不会心情好的。

莫槐香回头看见他,苦涩一笑:“先生,你说对了,可惜,我们都没有听你的……”

古叶舟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莫里正一言不发,瞧了龙老太爷和马麻子两人一眼,头一歪,然后转身背着手走了。

龙老太爷和马麻子忙紧跟着,三人回到了莫里正的吊脚楼。在堂屋里分别坐下。一时谁都不说话。

莫里正还是先开口了,道:“两位仁兄,这场飞蝗之灾,可谓是天降横祸,咱们村遭灾了,不治两位有何高见?”

马麻子淡淡一笑:“无妨,我家的粮食躺着吃也够吃上十多年,怕什么。你们两家粮食更多,更不用怕的。”

龙老太爷笑了笑,瞧着他:“你没有听懂里正的话,里正想说的是咱们的租子怎么办?还有,朝廷的田赋怎么办?”

“那来用问?”马麻子摸着下巴,“当然是一粒米都不能少!我刚才也在盘算,怎么把租子收上来,现在刚刚遭了蝗灾,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再想从地里收租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佃户家里应该还有一些粮食,还是先下手为强,赶紧的把这些粮食收上来。”

龙老太爷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一个哈哈,道:“可是朝廷的田赋呢?夏季的收了,秋季的呢?朝廷也只说赈灾,可没有说免税赋。里正担心的是这个吧?”

莫里正点点头:“是啊!我担心的就是这个,现在,黄巢逆贼的兵势非常的凶,连长安都占了,皇帝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朝廷正在用兵的时候,那军粮还少得了吗?这次说是赈灾,可拨下来的粮食,还不够老百姓塞牙缝的,就已经足以说明朝廷的粮食有多么的吃紧。这样的情况下,只怕朝廷不会减免咱们灾区的田赋的。不增加就已经万幸了。”

龙老太爷道:“是啊,完全有这种可能。而且,这次的飞蝗,是从别的地方飞来的,又飞到了别的地方去,说明肯定有不少地方都遭了灾。如果受灾的地方太多的话,朝廷就更不会减免了。毕竟太多了。”

马麻子道:“那里正你还是先去县城打听一下,顺便把咱们村子受灾的事情向县里作禀报。请求减免税赋。”

“我正有这个打算,叫你们两个来的目的,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先不要收租子,等我去了县城,有了结果再定夺,你们觉得怎么样?”

龙老太爷和马麻子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迟疑。

莫里正想了想,又道:“除了请你们缓收租子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跟你们商量。这次村里受灾,所有的稻谷全部都没有了,反正咱们三家的粮食都足够吃十几年的,也不差这一年,所以,看在一个村的份上,那些家里实在是困难的农户,今年就不要收租了。行吗?”

“那可不行!”马麻子瞪眼道:“佃田收租,天经地义!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要是田地整个被洪水啥的毁了,那我们活该,不收租子,可是,要是大旱暴雨狂风啥的,粮食减产了,这租子一样还要收!虽然以往没有蝗灾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老祖宗是怎么看怎么办的,但是,我的想法是,这荒灾,田地没有损毁,就应该缴租!没啥说的!遭了蝗灾,活该那些佃户倒霉!”

第27章水泽的口水

龙老太爷瞧了莫里正一眼,见他神色不善,便轻咳了一声,道:“马兄说的是祖宗规矩,也在理。不过,里正说的也不能不考虑,那些家徒四壁的穷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就算你不面免租,他们也交不起。逼死他们也不行啊,所以,倒来不如给个顺水人情,免了算了。”

“你免我不免!”马麻子黑着脸道:“这是祖宗的规矩!不能坏!对不起,我不能听你们的。”

莫里正阴着脸道:“我不忍心这样去逼租,所以,我准备把所有的佃户今年的租子都免除了。我马上通知我家所有的佃户,今年的租子全部免交。”

龙老太爷也讪讪道:“那倒也不比这么忙,先不要把话说出去,先看看情况,我是知道的,有些农户还是藏有一些粮食的,要是我们放出话去,一粒米的租子都不收,只怕也不妥。总之,只要是家里真正困难的那些农户,我是不会收的,不过,如果还有粮食能缴租的,还是不能就这有免除了。”

马麻子也道:“就是嘛,里正,你不能这样,我要收租,你要免租,让那些泥腿子怎么说?会背后骂我的!”

莫里正淡淡道:“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我管不着。”

龙老太爷瞧着莫里正,笑了:“里正,你可是有名的一毛不拔的公鸡,连私塾先生的一日两餐的饭菜都不给,还要先生自己带吃食的。现在怎么一下子这么大方了?”

莫里正摇头道:“不一样,不是一回事!古先生自己就有稻田出租的,所以,不用给他管饭菜,再说了又不是我一家请私塾。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是遭灾了。要是还收租,不光收不上来,还会逼迫那些走投无路的苦哈哈闹事的!这可是朝廷的大忌!可不是开玩笑的。闹将起来,弄不好也是会要了咱们的性命的。”

龙老太爷和马麻子面面相觑,望着莫里正:“里正这话很有深意啊。莫里正,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咱们也好商量。”

莫里正点点头,看了看门口伺候的丫鬟,走过去使了一个眼色,丫鬟知趣走开了。莫里正把房门关上,回到椅子坐下,低声道:“上次我在县城开会,县太爷就说了,有一些地方的官吏和乡绅,百姓遭灾了,还在收租收田赋,逼迫那些灾民揭竿造反。听说那逆贼黄巢他们就是这样的。所以啊,朝廷专门下了旨意,一定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要对当地乡绅讲清楚厉害,劝他们不要太过分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黄巢逆贼如此的势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些灾民纷纷地响应,朝廷也是头痛啊。我免收租子,也这个考虑。不然我怎么会免收呢?”

龙老太爷点点头:“原来如此。”

马麻子也挠着头,莫里正的话他可以不听,但是县太爷的话,他就不能不听了。想了想,便道:“要不这样,我也不说气话,你里正也别那么大方,咱们三家还得共进退,不能让人说闲话。咱们就按照龙老太爷的主意来。对那些真的连口粮都没有的佃户,我们三家都免除全部租子,对那些多少还有一些粮食但是远远不够吃的佃户,我们就一起减少租子,当然,对于家里粮食本来就多的,那就不要客气,照收不误!怎么样?”

龙老太爷点点头,望向莫里正:“我觉得可以。”

莫里正想了想,道:“行吧,这也在情理之中,跟县太爷的话不违背。那就这样定了。”

说妥之后,莫里正送走了两位,自己也收拾好东西,带着两个仆从下山去县城汇报灾情去了。

龙老太爷回到家。龙老太爷的家是整个村子最大的,比莫里正家吊脚楼都要大。虽然他们家也是吊脚楼,但是整体上说要比莫里正家更大。而且,他家的院子,不是莫里正的那种竹篱笆,而是实实在在的红墙碧瓦的大宅院,不过个宅院里的主体建筑,就是这个庞大的吊脚楼。他家的长工、护院,仆从,比莫里正家更多。

他进了家门,家里人都在议论昨天的蝗灾,也再说租子的事情。看见他回来了都迎了上来,他娘子扭着肥臀,尖尖的嗓门嚷嚷道:“老爷啊!这场蝗灾,可怎么办啊?咱家的田地租子,要不要收啊?”

龙老太爷没有吭气,瞧着她。

见他这样,他的几个子女还有儿媳妇都一起嚷嚷了起来:“那么多田赋,要是免除了,那咱们家损失可就大了!”

龙老太爷望着他们,笑了,对自己的大儿子龙彪道:“你,带着家丁,马上去收租!要彻底给我搜查,只要有粮食的,马上当做租子收上来!要是的确没有一粒粮食,而且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的,就算了,就告诉他们,今年他们的租子免掉了。听明白了吗?”

龙老太爷的大儿子叫龙彪,听了这话,嘴角露出一抹狞笑,点点头:“父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说罢,带着人正要走,却又被龙老太爷叫住了,让他附耳过来,才他耳旁低声道:“实在没有钱粮缴租的,媳妇、闺女看着还顺眼的,抓了来抵债,到时候卖到城里窑子去,也能捞回一点本!”

“明白!”

龙彪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还有一条凶猛的狼犬和帐房先生,开始在村子里收租。

整个公鹅寨的村民,除了十多家稍稍有些薄田的是种自己家的田地外,其余的八十多户,都是分别佃租莫里正、龙老太爷和马麻子三家的田。这占到了整个村寨稻田的七成!也就是说,有七八成的农户,是他们三家的佃户。真正的自耕农不到三成。

龙彪挨家挨户收租,到了第一家,是三柱子家。也就是挑水断腿的罗家财家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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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柱子家的人刚刚从稻田里回来,他们佃租龙老太爷家的稻田全部被蝗虫给肯了一个精光。一家人哭得抱成一团。终于哭累了,这才往村子里走。

到了村口,三柱子看见古叶舟和宁三妹站在那里,顿时想起古叶舟昨天狂呼大叫地让他们去抢着收割稻谷,可是没有一个人听,而且还有人站在这里笑话他,可是现在,人家的稻田的稻谷都已经收割上来了,没有受到什么损失,成了他看自己这些人的热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见到古叶舟,更是后悔不迭。

宁三妹对三柱子道:“你们啊,昨天在村口看热闹,说风凉话,怎么现在不说了?还说先生发癫,现在呢?”

三柱子本来就非常的后悔和羞愧,现在被宁三妹这么一损,不由老羞成怒,涨红着脸咆哮道:“怎么了?怎么了?看着我们稻谷都被蝗虫吃光了,你高兴?你乐意?你盼着我们全村的都活活饿死,就剩下你一家人吃稻谷?——吃吧吃吧!撑死你们全家!”

宁三妹气得娇躯乱颤,涨红着脸指着他道:“三柱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说你昨天不听先生的话才有现在的结果,你怎么诅咒我家人?你发什么疯?”

“发疯!老子就是要发疯!就是不听先生的话!什么狗屁读书人,怎么了?能预测将来?能掐会算还是怎么了?老子偏不听!老子乐意把稻谷送蝗虫吃,怎么了?你不服,啃我卵去!”

望着三柱子无语言秽语赤红的双眼,因为激动怒骂而扭曲的脸,宁三妹有些害怕,但是气不过,还要再说,却被古叶舟一把拦住了,冲他缓缓摇头。

古叶舟学医的自然知道现在三柱子的心态,他是把稻谷全部被蝗虫吃了的后悔和愤怒绝望转移到了宁三妹身上,迁怒于她,这种时候是不宜跟他争吵的,不然更难听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昨天因为没有听从古叶舟的话,差一点酿成大祸,宁三妹心里非常的自责,同时也感到侥幸,所以她对古叶舟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现在不让她再说,虽然心里憋屈,却也还是点头顺从,不说了。

三柱子见宁三妹不回嘴,也没趣,恨恨地低头走过。三柱子媳妇名叫水泽,也是一个不让人的主,她也不看宁三妹,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狠狠往她啐了一口浓痰,幸亏古叶舟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了宁三妹,才没有吐到身上。

“你搞什么……”宁三妹正要怒骂,却看见古叶舟摇头,只好涨红着脸不说话。

等他们一家走远了,宁三妹才委屈地红着双眼问古叶舟:“先生,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吵?”

“他们庄稼已经全部被蝗虫吃了,心里已经很难过,偏偏咱们又把庄稼全部都收了,他们自然是又羡慕又妒忌的。加上你责怪他们,他们就借题发挥跟你吵,这样对骂又有什么益处?他们已经很难过了,就不要再跟他们吵了。”

宁三妹想想也是,这才消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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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单位团拜,说是茶话会,可是只有纸杯子放着点茶叶,还没热水,桌上空荡荡的,没有瓜子、花生和糖果饮料,更不要说往年的丰盛酒宴了。唉,可怜啊。

求推荐、收藏,这才是最好的。

第28章你真的要卖我?

三柱子一家回到自家的吊脚楼,一个个坐在火铺那里闷声不说话。还是三柱子的娘开口了,干瘪的嘴好象脱水的鲤鱼:“地里的庄稼一点都没有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你们当家的人,说一句话吧!”

三柱子的父亲蹲在墙根下,抱着手,佝偻得像一个瘪瘪的撮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能有什么办法?挖野菜吃,再不济,吃草根,啃树皮呗。”

“什么?”三柱子媳妇水泽本来是坐在凳子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纤细的腰肢扭着,节藕般的手臂挥舞着,“今年已经在吃野菜了,明年还要吃?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妈卖x的,我算是倒了血霉了,嫁给你们家,白米饭没有吃过几口,天天吃野菜,还要啃树皮?不干!我……,我宁可要饭去!”

三柱子已经是满肚子的怒气没有地方发泄,听了这话,跳起来一耳光扇了过去,啪的一声,打了一个脆响,水泽被打得歪倒在火铺上。

水泽也不是省油的灯,何曾吃过这样的亏,骂了一声“狗日的!打我?老娘跟你拼了,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扑了过去,双手乱抓乱挠,转眼间,三柱子脸上便留下了好几个血淋淋的血槽!

三柱子大怒,抬脚一脚踢在她腿肚子上,把水泽踢的撞着翻滚下了火铺,抱着肚子,曲线弯曲着,香一只煮熟的虾米,一时起不来,嘴里却是污言秽语滔滔不绝骂了起来。

三柱子气不过,站起来,抓起火铺上的火钳便冲了过去,要打他媳妇,便在这时,厨房外有人高声叫道:“喂!三柱子!在家吗?你妈x,家里还有没有活人?”

“**才是死人!”三柱子气不打一处来,脱口回了一句,正要出门去看看是谁,厨房门却被重重地一角踢开了。几个人迈步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一把就揪住了三柱子的衣领,劈脸就是一巴掌,把他打倒在火铺上:“狗日的,敢骂我们大少爷?!”

三柱子爬起来转身,这才看清楚,进来的,是自己的东家,龙老太爷的大儿子龙彪,跟着的几个,是他家的打手护院,还有帐房。顿时一软,捂着半边红肿的脸,苦笑着道:“大少爷,我……”

“废话少说!”龙彪腆着肚子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嗯,都在啊,这就好,本少爷是来收租的,把今年秋收的租子交了吧!”

三柱子一家人顿时都打了一个哆嗦,他们只是想着田里的庄稼没有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没有想到租子的事情去,更没想到刚刚才遭了蝗灾,东家就来人收租子,顿时一个个都懵了。

三柱子的爹涎着脸赔笑道:“大少爷,你也看到了,昨晚上,我们遭灾了,蝗灾,所有的粮食都吃光了。我们自家的口粮都没有地方要去呢……!”

“那是你们的事情,少给我罗嗦,我也不管你们什么蝗灾,我只知道你们佃租了我家的田,就得交租子!别的,我管不着!——交来吧!”

三柱子的娘也跟着赔笑,佝偻着身子作揖:“大少爷,我们家是真的没有粮食了,我们家也遭灾了,地里一粒稻谷都没有收上来,实在是那不出来啊,要不,你就行行好,就别收了吧……”

龙彪抬起一脚,把三柱子娘踢翻,骂道:“放屁!不收?佃租田地不交租?想赖帐?你们可是找错人了!——搜!给我仔细的搜!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找出来!”

几个如狼似虎的打手分散到各个房间开始搜查。三柱子一家人慌忙地跟去,一边哀求一边说真的没有粮食。

在打手们搜家的时候,龙彪眯着眼睛打量着地上的水泽。他们进来的时候,水泽知道厉害,立即就不哭了。爬起来,躲在婆婆的身后。

龙彪皮笑肉不笑上下打量了一下水泽,虽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可是那脸蛋却是个瓜子脸,眉毛弯弯的,鼻子挺挺的,小嘴软嘟嘟的,脖颈下的美人骨凹处可以放进一杯酒,特别是腰肢纤纤细细的,而胸脯却是不小,鼓鼓的似乎很有内容。不由得咕咚咽了一声口水,心想他妈的,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小媳妇还有几分姿色呢?这要弄回去洗白了睡一觉,还是很舒坦的。

水泽只看了一眼龙彪,就知道他的心思,害怕的身子直发抖,躲在婆婆身后不敢抬头。

龙彪色迷迷对水泽道:“小娘子,你多大了?”

三柱子的娘忙帮着回答:“大少爷,这是三柱子的媳妇……”

“我知道!我问她多大了!”

“二十三。”三柱子娘帮着说。

龙彪皱了皱眉:“老了点,不过也比没有的强。”

三柱子打了一个哆嗦,陪着笑问:“大少爷,你……你说得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

“等一会你就懂了。”龙彪懒洋洋回答。

片刻,那几个搜家的都回来了,一起摇头:“没有什么值钱的,都是也破烂玩意。没有一粒粮食。”

“我已经想到了。”龙彪懒洋洋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水泽面前,一把拉开挡在前面的老妇,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水泽,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拉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倒也挺滑腻的,感觉不错,不由淫邪地笑了,笑得水泽直发毛。

龙彪转身对三柱子道:“今年你们的租子交不起,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把你扭送衙门治罪。不过,你有一个办法可以免除牢狱之苦。想知道吗?”

三柱子哭丧着脸,心里已经预感到不妙,可是,他没有一点办法,点点头,可怜巴巴望着龙彪。

龙彪扯了一下手掌里的水泽胳膊:“喏,你可以拿你媳妇抵债。虽然这样我家还是亏了,但是,谁让我们是一个村的呢,我老爷子又是最慈悲的一个,所以,就让你占一点便宜好了。”

“不行啊,”三柱子哭着过来,拉着水泽另一只胳膊,“大少爷,我不能卖我媳妇啊。我家还指望她生养呢……”

龙彪冷冷一笑,放开了水泽:“无所谓啊!我不会强求的,来人,送他去衙门见官!”

打手吆喝着冲上来,将三柱子按倒,五花大绑。

三柱子一家人顿时魂飞天外,都知道,但凡是欠了租子的庄稼户,被送去衙门,那就是认定为刁民,先打一百杀威棍,再上重枷,手铐脚镣,押送去石头山服服役,隔个三五年才放回来。一半以上的活络累死饿死在石头山,能回来的,差不多也都是残废了的。虽然有人服苦役了,却不能免除这家人的租子,等到来年,还是要新账旧账一起收的。

三柱子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被抓去服苦役,那这家可就全跨了。三柱子的父母都跪倒磕头,哀求龙彪高抬贵手。可是龙彪无动于衷,叫了一声:“带走!”

“等等!少爷等等啊!”三柱子的爹哭着拦住了,对三柱子道:“儿子啊!把媳妇卖了!先顾你这一头吧!”

三柱子的娘也跟着劝儿子:“是啊,你爹说的对,你要是现在舍不得,等你被抓去,你媳妇不是吃苦的人,她迟早也要被人拐跑!那时候两手空空了!”

水泽苍白着脸,哆哆嗦嗦的,她已经听说过拿自己闺女媳妇抵债的,很多会被东家糟蹋,然后卖去窑子,她以前还暗自笑话那些苦命人,想不到,这个命运今天竟然也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很害怕,原来的凶悍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影子。

三柱子感觉自己被反绑着的手臂都要断了,痛得他忍不住呻吟起来,想着父母的话,终于一咬牙,说:“好!大少爷,我拿我媳妇抵债!”

龙彪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想掩饰的得意淫笑:“这就对了!把他放了,来人,写下卖身契!”

那帐房赶紧的拿出纸笔,写了一道抵债的卖身契。三柱子哆嗦着要按手印,水泽撕心裂肺喊着:“三柱子!你真的要卖我?”

三柱子哭丧着脸:“我没有办法,不卖你,我就得去服苦役,家里谁照顾?”

“我照顾啊!”

“照顾你妈的x!”三柱子骂道,“你刚才还说宁可去要饭,也不跟着我家吃苦!你要饭还不是要跟人跑?迟早的事!老子现在不卖你,将来后悔死!”

水泽一听这话,反而不哭了,竟然指着三柱子也破口大骂起来:“三柱子,你把我往火坑里推,老子日你家仙人!你妈卖x的,你个头上长疮屁眼长疔的,挨万刀砍脑壳的……”一连串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三柱子也不回嘴,按下了手印!

龙彪手一挥,打手们将依旧破口大骂的水泽拉了出去,架着走了。

望着他们出门远去的背影,三柱子眼中冒出了怨毒的神色,咬牙切齿低声咒骂:“姓龙的,你妈卖x,既然你不让我活,大家都别想活!等着瞧!”

第29章白毛女

龙彪让一个打手把人送回去,龙彪带着其余的人来到隔壁罗家财家,也没有搜出一粒粮食,结果,也逼着罗家财把她家那半大的闺女给卖身抵债了。罗家财的媳妇因为太瘦,说她跟骨头架子上挂了一身皮似的,又蓬头垢面的,龙彪看不上,反而没有落入魔爪。

一家家的搜去,有的家倒是能搜出一两袋的米糠,还有一些甚至搜出了一些埋藏起来的粮食,龙彪很是得意。

在路上,他们一伙遇到了马麻子家儿子带着的一伙,也是拉着人家的小媳妇、大姑娘抵债的,相视而笑。

唯独,还有村长莫里正家还没有动静,他家的佃户们都是心里揣揣不安。偷偷打听了,得知里正到县城里去禀报灾情请求减免田赋去了,消息传开,村里人都在心里感激里正的仁义,心想着,里正回来了,或许就不象是龙老太爷和马麻子两家那样的凶悍霸道,欺男霸女,或许还会让两家把抢走的媳妇闺女还回来。

古叶舟和宁三妹在村外的稻田都看了一遍,的确是连一粒稻谷头没有留下。看见这凄惨的景象,宁三妹不由胆寒。

古叶舟一言不发往回走,宁三妹在后面跟着,走到自家叉路口的时候,他没有继续往上去宁三妹家,而是折转往自己家走去。宁三妹忙叫住了:“先生,你去哪里?”

“回家啊。”

“你不去我家分稻谷了?”

“不去了,你们分,把该给我的给我就行了。”

“那……,给多少呢?”宁三妹紧张地问。

古叶舟随口道:“粮食不多,你们家人口多,分给我两成就行了。反正我还有一袋大米,够吃半年的了。”

宁三妹感动得眼圈都红了:“谢谢你,先生!”

古叶舟没有回头,径自往家里走。宁三妹便回家去了。

古叶舟走过莫里正家吊脚楼下,突然听见莫槐香在楼上叫他:“先生!先生上来!”

古叶舟抬头看了看:“有事吗?”

“当然!没有事情我叫你作什么?”

古叶舟拉开篱笆门,迈步进去。莫里正家的院子其实非常的宽,在吊脚楼的一侧,有一个晒坝,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是用来晒谷子的。他从晒坝的旁边过去,上了吊脚楼,来到二楼,便看见莫槐香瞧着他,眼睛不由自主瞟过了她那澎湃的乳峰,落在了她灿烂的脸颊山:“有事?”

莫槐香款款走了过来,腰肢犹如迎风的细柳,双峰好似熟透的白瓜,带着一股淡淡的香风,到了古叶舟面前,嫣然一笑,小白牙整整齐齐的:“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想叫你上来夸你两句,——你可真厉害,竟然一眼就看出来那乌云是飞蝗,而且知道飞蝗所过之处,会吃光所有的粮食,开始我还不相信,觉得你是疯了。可是,结果证明了我们才是疯了,没有听你的,这下子好,整个村子都没有能收上来一粒粮食,除了你们家的。这下子大家应该都相信你了吧!”

古叶舟想起了先前三柱子家跟宁三妹的争吵,叹了口气:“只怕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们没有听我的,现在,除了后悔,就是就是妒忌,而且,只怕后者的情况会更多一些,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的稻谷一粒都没有收上来,凭什么我们的就收上来,只怕很多人都会这么想。

莫槐香愣了:“不会吧?”

古叶舟苦笑摇头:“我也希望不会。对了,还没有谢谢你,派了所有的长工来帮我收稻谷,要不然,只怕还收不上来呢。”

“没事,先生您难得开口,就算天大的事情我也要帮你办好,更不要说这点小事了……”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楼下有个女子哭骂着走进了:“我日你家仙人板板,自己没有本事,把我往火坑里推,挨万刀的,绝子绝孙……”

莫槐香和古叶舟互视了一眼,都走到走廊处往下观望,发现是三柱子的媳妇水泽,被一个龙家的护院揪着胳膊,往前走。莫槐香问道:“怎么回事啊?”

那护院抬头看了一眼是莫里正的女儿,赶紧的点头哈腰回答:“三柱子还不起我们老爷的租子,又不肯自己去服苦役,所以拿他媳妇抵债了。”

古叶舟心头一沉,仿佛看见了现实版的“白毛女”。

眼看着护院把三柱子的媳妇扭走了,古叶舟对莫槐香道:“我也回去了。”

“你今天不教书了?”

“不教了,我估计孩子们也没有这个兴趣了。”

“不会啊,孩子们都来了,在私塾里看书写字呢。我让他们先等着,先生等一会就来。”

古叶舟有些诧异,走到私塾门口,果然,看见孩子们都静悄悄在写字。看见他进来,都站起来迎接。古叶舟扫了一眼,发现三个大户的子女都在,唯独那个自耕农家的孩子没有来。看来,这些大户人家虽然所有的田地的稻谷都没有能收上来,但是,似乎这场蝗灾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农民家受到了影响。从刚才龙老太爷家抓人家媳妇抵债来看,说不定他们更希望这样一场灾难,能给他们欺男霸女的机会。

古叶舟今天没有心思讲学,所以教了几个新字之后,就安排孩子们练字。自己则坐在一旁拿着一本书发呆。

中午的时候,莫槐香照例弄了一道肉菜给古叶舟养身体。可是,古叶舟有些食不知味。

这一天里,楼下不时有女子被押解过去,不是龙老太爷家的就是马麻子家的。轮流着过去,女子哭骂哀求声不绝于耳。开始的时候,古叶舟还走窗户处看看,到后来,也不去看了,看了白白心里难受。

天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散学了。古叶舟夹着书本往家里走。莫槐香送他,到了楼梯口,正好遇到莫里正从县衙回来,看着古叶舟,拱手道:“先生散学了?”

“嗯,听说里正去了县衙,禀报灾情,怎么样?”

“不太好,不仅是我们这里,全县差不多所有的村寨的稻田都遭了蝗灾,都是颗粒无收。唉,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县太爷说了,他一定会如实向朝廷禀报我们的灾情,力争朝廷追加救灾钱粮。但是,估计很难。因为听说朝廷跟黄巢乱军作战失利了,折损了很多粮草兵马,战事一吃紧,只怕赈灾就更难了。”

“但愿苍天有眼吧!告辞!”古叶舟迈步下来,出了篱笆,往自己家走。

刚走到自家吊脚楼下,忽然,古叶舟敏锐地发现了远处龙老太爷家宅院外的树荫下,有几个人影晃动。似乎看见他,又马上躲进了树荫里。

这时天光已经暗淡下来了,古叶舟脚下并没有停留,径直往前走,走到楼梯处,从这里,对方的视线已经看不见他,被楼下的窝棚挡住了。

古叶舟立即蹲下身,把手里的书本放在了楼梯上,猫着腰,慢慢地沿着自家吊脚楼下面窝棚,悄悄地接近对方。躲在一堆干柴后面,透过干柴缝隙,终于,他看清楚了那几个人的相貌,一个正是先前在村口跟宁三妹争吵的那个不肯借水的三柱子!另外还有三个人,却很面生。

古叶舟虽然才穿越来了几天,但是他经常地在村里转悠,村里的人家不多,虽然还没有认全,但是,已经认了一个脸熟,而这三个人,他能肯定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这三个人正张望龙老太爷的高墙大院。然后,左右看看无人,摸上去,用一块红色的岩土在门上画了一个圆圈。

随后,几个人往这边过来了。从古叶舟隐身的干柴堆不远处走过,往上面马麻子家走去。路上,一个农妇扛着一抗的柴火沿着石板小路下来,遇到了他们,农妇问:“三柱子啊?你们这是去哪里?”眼睛朝着那三个陌生人上下的打量。

三柱子笑嘻嘻道:“田嬢啊,地里的庄稼都被蝗虫吃了,没法子,我找了我几个表兄弟来商量怎么办,实在不行,只能卖房子了。——他们三个是我表兄弟。”

“哦,这样啊,唉,我们家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是砍柴去城里卖,看看能不能赚点钱了。日子难熬,没法子。”说罢,扛着柴火沿着石板路走了。三柱子也带着那三个陌生人走上去了。

古叶舟跟着摸上去,躲在草丛里看。他们几个在马麻子的高墙大院外面看了一会,三柱子低声跟他们说着什么,然后左右看看无人,便又用那红岩石,在马麻子家的门上也画了一个红圆圈。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别的吊脚楼走去。

古叶舟没有再跟踪,他想不透这些人要作什么,为什么要在别人的门上划一个圈。

古叶舟慢慢回家,走到吊脚楼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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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真羡慕那些能回家陪着老人亲人吃团圆饭的人,我呢,依旧只能在云端间的雪域倍思亲了。

春晚虽然已经腻味,不过不看又能做什么?希望能有个节目让自己记住。

求推荐、收藏!

第30章软玉温香

回到家里,火铺里有光亮,古叶舟知道,应该是照顾自己的俏丫头宁三妹在里面忙碌。便走了进去,果然看见一袭水蓝色衣裙的宁三妹,坐在火铺旁一根矮板凳上,长长的乌黑油亮的独辫子垂在微微隆起的胸脯前,纤纤素手揉弄着发梢,正在想心思。红彤彤的火焰跳跃着,红光照应在她柔美你的脸庞上,更显娇艳动人。

古叶舟欣赏了片刻美景,这才轻轻拍了拍门框,把她惊醒。宁三妹长辫子甩到身后,俏生生站起来:“先生回来了。吃过了吗?”

“嗯,你呢?”

“我也吃了。家里吃的。”宁三妹看着了一眼,犹豫片刻,道:“我们打回来的粮食,估计有……”

古叶舟手一摆:“不用告诉我,我相信你们,你们只要把两成粮食给我就行了。具体多少不必说。我现在也没有心情过问这些事情。”

“好吧,那我服侍先生睡下。”说着,起身出去,在书房把古叶舟的小床上的铺盖整理好。提起铁鼎罐,到了一些热水在木盆里,端给古叶舟洗脸洗脚。

洗簌完后,古叶舟躺在床上,没有睡意,虽然头一晚整个晚上都在打蝗虫,根本没有时间睡觉,但是,他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一轮明月升上了夜空,透过窗棂照射在屋里。水洗的一样,不过,真要是有水这样倾泻下来,或许才是真正的美景,对于苦难的村民们来说。

远处,传来了狗叫声,听方向,应该是龙老太爷家。也只有三个大户家才有狗。

他狗叫一直没有停,引得马麻子家和莫里正家的狗都叫了起来。古叶舟心头一动,想起里傍晚时分看见的场景,难道……?

古叶舟想到这,一骨碌爬了起来,穿好衣袍,出了房门,走到走廊处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整个山寨都是静悄悄的。但是,狗叫声还是此起彼伏。借着明亮的月光,他走下楼,站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听动静,还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又等了片刻,那狗叫一个个的消失了。山寨又恢复了平静。

古叶舟笑了笑,看来,自己是太敏感了,还是回去好好睡觉吧。

古叶舟慢慢往自家楼梯走,刚到楼梯口,突然,他身子猛地一震,目光死死地盯在楼梯口旁边大立柱上。那里,赫然一个用红岩石画出来的圆圈!

古叶舟猛回首,望向不远处莫里正家的吊脚楼,略一沉吟,便飞快地跑了过去。很快,在月光下,他看见了莫里正家篱笆墙的院门上,也赫然画着一个圆圈!

他又跑向不远处的另外两家,那两家是佃户,没有土地,已经到了吃糠咽菜的时候,而他们家,门口没有圆圈!

古叶舟心念如电,转身往莫里正家跑,他要把自己心中的猜测告诉莫里正,及时做好部署。

他到莫里正家门口的时候,推门,门从里面关上了。他从篱笆墙缝隙看进去,便看见莫里正家那头壮硕的猛獒爬在地上,头部,插着一根箭杆,一半已经没入狗头中!

不好,在需要抢劫的人家门上画圆圈,肯定是强匪踩点留下的记号,而射杀了猛犬,就是排除示警!

惨了,肯定是强匪来了!

古叶舟想起了穿越时那个关于各种天灾**正在发生的警示,强匪袭击,肯定是**的一种!

古叶舟立即到了门口,怦怦砸门。同时大声叫喊:“莫里正!莫里正!”

便在这时,龙老太爷和马麻子家方向同时响起了喊杀之声!而且,火把也亮了起来!但是,却没有狗叫。而莫里正家传来了莫槐香的声音:“先生吗?有事吗?”

“不好了!”古叶舟心中的猜测已经得到了验证,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狂喊:“强贼来了!强贼来了!”

只喊了两声,他便听到有很多人呐喊着朝着他的方向冲来了,火把晃动着。他立即转身,狂喊着朝着自己家飞奔。

他冲上楼,便看见宁三妹光着可爱的一双脚丫子,只穿了一身水红色贴身小衣,身形婀娜站在廊下,大半个娇躯都裸露着,火辣景色简直让人流鼻血。宁三妹双臂抱在胸前,急声问:“怎么了?外面有人喊叫,出了什么事情了?”

“强贼来了!”古叶舟顾不上赏花惜玉了,“赶紧躲起来!”

宁三妹吓得一哆嗦,强盗土匪的事情她听过的,现在兵荒马乱的,他们经常听到山寨被强贼烧杀抢掠的事情,想不到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的寨子。她吓坏了,光着脚丫子转身跑进屋去,抓起自己的衣裙出来,忙不迭的往身上穿,可她因为害怕,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怎么都穿不好。

古叶舟冲进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转身出来,冲向楼梯口,想往楼下跑。刚到楼梯口,便看见十几个强贼,脸上蒙着黑巾,手持火把,手里是明晃晃的单刀长剑,从远处朝他们家叫嚷着冲了过来。

自己手无寸铁,硬拼不是办法,也来不及逃走了。古叶舟拉着古叶舟跑回堂屋,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房梁,一把抢过宁三妹手里的衣裙,一跃而起,抓住高高的横梁,一个倒挂金钩便上去了,立即扔下衣裙,急声道:“抓紧!我拉你上来!”

宁三妹听到了咚咚踩着楼板上来的急促脚步声,还有强贼喊杀声,吓得面无人色,下意识抓住了垂下来的衣裙。就感觉腾云驾雾一般便上了高高的横梁。同时,娇躯被古叶舟有力的手臂揽住。

就在古叶舟把最后一缕衣带收上去的时候,蒙面强贼们冲到了他们脚下,火把升腾的热量他们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强贼们分开冲进各个房间,并撞开了仓库的门,冲进去搜查。

古叶舟轻轻派拍了拍宁三妹的肩膀,指了指屋檐角,低低的声音说:“别怕,跟我来,我们躲到那里去。”

古叶舟轻手轻脚走过横梁,到了下一根立柱处,回身,看见宁三妹还傻蹲在那里发抖,便招手示意她赶紧的过来。宁三妹恐惧地摇摇头。

古叶舟指了指下面的房间,又指了指宁三妹,然后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横切的动作,宁三妹立即明白了,古叶舟是提醒她再不过来,等一会下面强贼出来,发现了可就没命了。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时间吓傻了。经古叶舟这么一提醒,终于,求生的愿望超过了害怕,她到底是山里长大的孩子,经常的上山爬树砍柴,所以攀爬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难处。便顺着横梁慢慢地爬了过去。

两人一路慢慢前移,一直移动到了屋檐下的小小的一根横梁上。

这里,因为有屋檐的遮挡,下面是黑漆漆的,而堂屋处的强贼的火把的光线,又照射不到他们这里。所以,虽然就在强贼的眼皮子底下,但是,却是很隐蔽的,强贼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藏在他们眼前。

他们身处的位子,已经在走廊外面,悬在半空,下面就是青石板路。宁三妹很害怕,紧紧地抱着古叶舟,也不敢动,生怕乱动会掉下去。

宁三妹近乎**的娇躯就在古叶舟的怀里,火热的烤着他的臂弯,他虽然软玉温香抱满怀,却没有半点**滋生,现在生死关头,哪里还有那心思,只是搂紧了她,盯着那些山贼,脑海里盘算着一旦被发现该怎么办。

他们刚刚隐藏好,那些强贼就从房间里搜查完毕出来了。其中一个,肩膀上扛着自己的那唯一的一袋粮食!

楼下,古叶舟还听到了自己猪圈里的猪凄惨的叫声,离开了自己家楼下,朝着远处去了。完了,指望着过年的猪也被抢走了。

强贼们站在堂屋处并没有离开,而是举着火把抬着头察看上面的房梁。见此情景,宁三妹心头一阵的后怕,若不是自己爬了过来,而是依旧等在上面,此刻只怕已经被强贼发现了。

强贼们四下里乱望,有几个的视线甚至朝他们这面望了过来,吓得宁三妹赶紧低下头。

就在这时,听到强贼嚷嚷道:“看见你们了!别躲了,快出来,免得老子费事!”

宁三妹娇躯一颤,差点叫出声来,可她身子刚一动,古叶舟便警觉了,抬手按住她的嘴,低低的声音道:“他们在讹咱们!这里光线暗,他们看不见的。放心!”

宁三妹哆嗦着点点头,感觉到古叶舟有力的大手在自己脸上,好象捧着自己脸蛋似的,不由得心里咚咚乱跳起来,又想起自己几乎是**裸地被他拥在怀里,更是娇羞无限,夹杂着恐惧,让她娇躯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的目光往屋子那边望去,果然看见那几个叫喊的强贼又东张西望冲着别的地方叫嚷,这才知道山贼果然没真的看见他们,是讹他们的,心中一阵后怕,要是刚才叫出声,那可就惨了。

第31章用嘴帮你

喊了几声,一个手提朴刀的山贼骂骂咧咧道:“你妈x,不是说这秀才家里有粮食,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吗?粮食找到了,女子呢?”

另一个手提双刀的强贼也道:“是啊,那秀才也不见了,想必是两人听到了动静,先跑了。”

“这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找,算了,走吧,去抢别的家去!去晚了可找不到好东西了!”

一伙人下了吊脚楼,往别的地方去了,火把没有了,楼上又恢复了黑暗。

宁三妹这才舒了一口气。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贴身的亵衣,近乎**地依偎在古叶舟的怀里,不觉又羞又窘,芳心大乱,古叶舟那略显单瘦的身子,却象一座雄伟的高山,让她心里非常的踏实,只是,古叶舟身上陌生而强烈的男人气息,让她意乱情迷。她稍稍挣扎了一下,想离开一些,可是古叶舟低低的声音道:“别动!下面有人来了!”

宁三妹低头往下一看,果然,有火把的光亮照射过来,接着又是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个的汉子,肩膀上扛着一袋袋的东西,急匆匆的从他们脚下过去。

看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从龙老太爷和马麻子家来的。古叶舟凑到宁三妹的耳朵边低声道:“你就躲在这里,千万不要乱动!我出去一下!”

“别!”宁三妹急了,不顾一切抱住了他的胳膊,“你别走!外面太危险!”

“不用怕,我悄悄的。”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宁三妹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我去看看莫槐香他们有没有危险,还有你父母家人!你们家放有稻谷,肯定也是强贼打劫的目标!我去看看,可以的话帮他们躲起来!别担心,我不会冒险的。”

听了这话,宁三妹才放开了古叶舟的手:“那……,那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你千万别动!”

宁三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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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老太爷家,灯火通明。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除了龙老太爷家的护院之外,还有一些被击毙的蒙面山贼。这些强贼冲进龙老太爷家大院,遇到了护院的顽强抵抗,一场厮杀,各有死伤,但是山贼太多了,很快,护院们抵挡不住,死的死,逃的逃。山贼控制了整个龙家大院,将所有的家小全部集中在了院子的空地上里。

龙老太爷白发苍苍,蜷缩在地上,抱着双臂,簌簌的发抖,看着强贼们打开他家的粮仓,一袋一袋古的粮食往外面扛,心痛得不停地哆嗦。他儿子龙彪,还有妻儿老小也跪坐在他们身边,哭成一团。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山贼,却是这一帮子山贼的首领,他戴着面巾,手持一把鬼头刀,沉甸甸的有五六十斤重,站在那里大声指挥着。

他的身边,另有一个同样魁梧的年轻山贼,手提单刀,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往蜷缩在地上害怕哭泣的姑娘媳妇凸凹有致的娇躯上瞟。

这些女子,除了龙家的之外,还有龙老太爷家白天抓回来的抵债的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有十几个。其中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哭喊着:“孩子他爹!我在这里啊,我是水泽啊!你让他们把我放了啊……”

水泽冲着叫喊的,是一个单瘦的山贼,却正是他的丈夫三柱子!

这次山贼抢掠,就是他去联系来的,因为他有一个表哥曾经告诉他在做山贼,邀他入伙。此刻,他全然不顾媳妇的叫喊,只是满脸狞笑地蹲在龙老太爷和他儿子龙彪面前,伸手拍了拍龙彪的脸颊:“大少爷,你不是要拿我媳妇抵债吗?我听说,刚才兄弟们冲进你的房间的时候,你正在八我媳妇身上衣裙,你想干我的女人?是吗?”

龙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道:“三柱子兄弟,我对不起你……,饶命啊……”

“饶不饶你的命我说了不算,要我身后那位大王说了才算。不过,大王看在我把他们引来又帮着他们踩点探信的份上,给我我一个特权,就是你们家的女子,我第一个睡。你意下如何?”

龙彪强作欢笑:“三柱子,女人嘛,就像是衣服一样!兄弟要是看得起,尽管拿去,只要放过我一条狗命就行了,谢谢了。”

三柱子拍在龙彪脸上的巴掌更加的响亮:“你可真是大方啊!你的女人你都可以双手奉送,那你老娘呢?老子要当着你的面操你老娘,你也愿意?”说罢,转身望向旁边跪着的龙老太爷的元配翁氏。一个五六十岁很是富态的老妇。

翁氏本来已经吓得半死,听了这话,竟然激动起来,故意扭了扭自己的肥臀,象个摆蛋的母鹅:“三柱子兄弟,既然你有这个心思,咋不早点跟我说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要我,我当然会给你,跟你回去当媳妇,只要不杀我,我一辈子服侍你。”说着,还不停地飞媚眼,只是惊恐之下,有些很不自然。

她这故作媚态,差点让三柱子吐了,骂了一句:“你个老妖精!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呢!”一把抓住龙彪的两个妻妾的头发,扯到一起,恶狠狠对龙彪道:“你妈的,老子先当着你的面操你媳妇,算是老子报仇!走!”将龙彪的这两个妻妾拉了出来,开始发疯一般的撕扯她们的衣裙,龙彪的小妾没有任何抵抗,只是哭着哀求饶命。而龙彪的元配却是发疯一般的跟三柱子厮打,嘴里破口大骂着,三柱子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在她脸上,她兀自不肯就范。

三柱子身体本来就比较单瘦,脸上已经被抓出了血槽,只能一脚踢开她,专心撕扯龙彪小妾的衣裙。三两下便扯了个精光,赤条条地蜷缩着哭泣,三柱子满脸狰狞,眼中闪着兴奋的火花,开始脱他自己的衣服。

三柱子媳妇水泽在被抓来的那一帮子姑娘媳妇里,跳脚跳手的大声嚷嚷:“好样的!他爹,象个男人!他操你媳妇,你就操死他媳妇!操她!操死这狗日的龙彪媳妇!操她!”

可是,三柱子的裤子脱下来,话儿却是软搭搭的起不来。不管他怎么揉搓都没有用,反倒惹得围观的山贼哈哈大笑。水泽哭笑不得:“你妈x的,你这个熊样!快点起来啊!”

可是,他老婆越是这样嚷嚷,他的话儿就越起不来。急得他是满头大汗,听到山贼嘲笑声,他更是老羞成怒,站起来四处一看,便看见了院子里柴火堆,光着干瘦的身子跑过去,抓起一根,冲了回来,抬起龙彪小妾的大腿,就要往**捅,吓得那女子尖声惊叫,连声求饶。

眼看着柴火已经抵住她**,正要往里捅的时候,却被那山贼首领旁边那位身材魁梧高大的年轻山贼一把抓住了,骂道:“妈的!你拿柴火捅,捅烂了,别的兄弟怎么用?听说这小妾是城里大户人家的闺女,可难得遇到的,兄弟们都等着开荤呢!”

他身边的山贼一个个露出了淫亵的笑容,肆无忌惮地盯着龙彪的小妾的娇躯上下的打量。

三柱子赶紧扔下柴火,不知道怎么办好。正无计,突然看见龙彪瞧着他,似笑非笑的,显然是得意他的无能,顿时火冒三丈,抓起柴火,冲了过去,霹雳扒拉的一阵乱打:“老子叫你笑!老子叫你笑!”

龙彪惨叫连连,抱着脑袋挨着。三柱子转而把柴火朝着他的双腿打去,就听咔嚓一声,龙彪的一条腿被生生打断了!痛得他长声惨叫。

龙彪那赤条条的小妾哭喊爬过来:“别打了!放过我家相公吧!柱子兄弟,如果你愿意,我……,我用嘴帮你吧……”

三柱子也正好打累了,一听这话,觉得有门,赶紧的扔掉柴火过来,对小妾道:“好好!快点,把它弄大!老子好跟你睡觉……”他拿着软搭搭的话儿塞进了龙彪小妾的苍白颤抖的嘴里,闭着眼享受着,“对,就是这样,把蛋蛋也含进去,哎呀舒服……”

龙彪痛苦地低下头,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他不是心疼自己的女人,女人就是一件衣服,时常换新的。他这样做,只是让三柱子感觉报复成功,尽快地消除三柱子的怒火,以免更多的祸害。

龙老太爷阴沉着脸,低声咒骂着:“不要脸的贱货……!”

便在这时,就听见龙彪发出了凄惨之极的嘶叫:“啊——!咬断了……!放开!放开嘴!啊——!”

众人望去,只见龙彪的小妾死死地抱住三柱子干瘦的屁股,让他动弹不得,整张脸都贴在三柱子的黑漆漆的胯下,鲜血,正从她的嘴角流下。

她的脸上全都是暴虐的狞笑,并开始猛烈地左右摇晃头颅,披散的长发随着猛烈摇摆而飞舞着。三柱子两眼翻白,声音嘶哑无力,整个头往后仰着,不停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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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救命之恩

“放开!你干什么?”那魁梧的年轻山贼怒喝,伸手去抓住龙彪小妾的头发,猛力往后一扯,小妾的头终于离开了三柱子的胯下,而三柱子那血淋淋的裆部,却也已然空荡荡的了!——那话儿连同两个蛋蛋,已经没有了踪影!只有汩汩的鲜血泉水一般的流淌出来。顺在他的大腿,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

“呸!”

龙彪的小妾狠狠地把嘴里三柱子那话儿和蛋蛋吐在了地上。咧着嘴,仰天大笑,白森森的牙齿上的污血触目惊心:“你妈卖x,你要干我,来啊,快来啊!快来干我啊!哈哈哈……”

年轻魁梧山贼松开她的头发,苦笑道:“你个贱婢,真是够野的,不过够味!老子喜欢!等回山寨,老子好好陪你玩!看你如何野!”

便在这时,就听扑通一声,三柱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看看他!”头领皱眉说。

一个山贼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回头道:“没气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三柱子的身上的时候,龙彪小妾突然转身,猛地往前一扑,**裸的前胸撞进了魁梧山贼手里单刀的刀尖,血光迸溅!

头领大吃一惊,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长长的刀尖,已经全部刺入了她的心口!肯定是活不成的了。气得狠狠一脚踢开尸体,刀尖退出,鲜血汩汩地从她心口流淌出来。

小妾赤条条的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鲜血泉水一般从她高耸的双峰间的伤口涌出,在她身下形成一滩血泊。她两眼定格在夜空深处,脸上却满是笑。

龙彪没有看一眼小妾的尸体,只是抱着断了的伤腿惨叫着,低着头,不敢跟那两个山贼头领对视。

龙老太爷长叹一声,道:“好一个贞节女子!好!不愧是我们龙家的好儿媳!——以后要按儿媳安葬!归入祖坟宗祠!请奏朝廷,为她立贞洁牌坊!”

便在这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声喊道:“官兵来了!官兵来了——!乡亲们,跟山贼拼了,他们只有几十个人,大家抄家伙上啊——!”

院子里山贼一听官兵来了,顿时都慌了,一起望向那高大魁梧手提鬼头刀的山贼头领,头领手一摆,怒道:“深更半夜山上哪来的官兵?分明是咋呼的!不要怕!”

可是,他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好几个声音:“杀啊!”“跟他们拼了!”“官军来了,大家不要怕,都拿家伙跟他们拼了!”接着是刀剑碰撞的当啷声不停。

这声音绝对不止一个人,听着有十几个人似的,山贼首领脸色也有些吃不准了,正犹豫间,听到村里各处都响起了叫喊声:“官兵来了!”“跟他们拼了!”

刀剑碰撞的声音更多了,山贼头领急忙抢步出来,站在门口一望,见山村里各处的火把不少都在往村子外移动,显然同伙开始逃离,便回身叫道:“算了,扯呼!——男人全部打昏,女人都带走!”

“可是还有一些粮食还没来得及扛啊。”一个山贼道。

“顾不得了,先抢这么多,以后再说!撤!”

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一团,那些山贼们手持棍棒,一棍一个,把龙老太爷他们全部都打昏死过去。龙彪其实不用打,他已经痛得昏死了,但是脑袋上还是挨了重重的一棍。

撩翻所有的男人之后,山贼们一人肩膀上扛一个女子,跟着那些扛粮食的山贼一起出门走了。龙彪的妻子也被扛着跑了,只是龙彪的母亲肥婆翁氏,也就是龙老太爷的原配夫人,因为年老珠黄,又胖得跟一口肥猪似的,却没有山贼来扛她,她正惶恐间,不知道谁后面给了她一闷棍,也重重地栽倒,昏死过去了。

这一行人出门,沿着青石板路往村外走。

三柱子媳妇水泽被一个矮小粗壮的山贼扛着,走在后面,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山贼,都扛着大米。因为水泽挣扎得很厉害,又不听他的威胁,那个矮小粗壮的山贼有些控制不住,东倒西歪的,便落在了队伍的后面。而他扛着一个人在前面挡着路,他身后的两个山贼扛着东西,又过不去。急得直叫骂。

突然,走在最后面扛大米的山贼,黑夜中,他的眼角发现了身边有一个黑影,好象是个人,正要转头望去,就看见白光一闪,没入了他的脖颈。

他想惊叫,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接着白光又是一闪,离开了他的脖颈,仆的一下,划过前面那个听到动静转身过来察看的同伴。

随着白光划过,同伴的脖子立即裂开了一个大大的血口子,鲜血喷泉一般飞溅。同伴的脑袋怪异地翻转,却也发不出声音!

刀子!那白光是刀子!

刀子砍开了同伴的脖子!难怪没有声音。

那自己……?

这山贼的意识只到这一步,因为他脖颈的鲜血已经跟喷泉一样狂涌,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死去。

被山贼扛在肩膀上的水泽看见了这一幕,吓得尖声惊叫!那扛着她的山贼感觉不好,转身过来正要察看,又是白光一闪,脖颈裂开,鲜血迸溅。往后摔倒,把水泽摔倒了干涸的稻田里。她还要惊叫,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嘴巴,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别嚷!是我!我是古先生!”

水泽瞪眼看去,月光下,能隐隐看清人的长相,正是村里的秀才古叶舟!

古叶舟从自家楼上下来,先到了宁三妹家,发现宁三妹家有一些山贼在挑那些他们抢收回来的稻子,但是没有看见他家的人,估计是逃走了。

他又来到莫里正家附近察看,看见山贼正在一袋袋的大米往外面扛,莫里正和家人都跌坐在地上,被持刀的山贼看守着,不过,庆幸的是,没有看见莫槐香,估计应该是自己示警之后逃走了。

他悄悄回到自家楼下,从柴火堆里拿了一根硬柴火,躲在不远处的青石板路边上草丛里埋伏着,这里是龙老太爷和马麻子家出村子的道路。虽然他怀里揣着九二式警用手枪,但是,子弹有限,而且声音很大,容易暴露。所以,他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动用。他相信自己从小苦练的武术,应该能帮助自己对付落单的山贼。

只等了一会,就有一个落单的山贼从他的身边经过,便出手偷袭,将对方制服,抢了他腰间的单刀,用这种办法,一口气制服了四五个山贼。

他没有杀他们,拿着刀子威逼,让他们跟着自己喊“官兵来了”,“乡亲们操家伙跟他们拼了”之类的话。

本来各顾各的慌了手脚的村民听到这喊声,又是好些人这么喊,顿时胆气壮了,胆子大的就真的操家伙跟山贼厮打,胆子小的也帮着大声嚷嚷,结果整个山寨还来不及跑掉的人,男女老幼都跟着乱喊起来。这些山贼到底是一些乌合之众,终于被吓住了,纷纷往村子外面跑去。山贼的首领虽然还没有抢完粮食,也只能下令撤退。

古叶舟将五个山贼打昏过去,然后接着埋伏,便看见了山贼头领他们下来,往村子外面跑,他偷袭了最后的三个。本来他是不打算出手的,因为怕惊扰对方。但是,他看见了对方抢走的那个女子水泽,还在拼命地挣扎哭骂,心中不仅有一些敬佩,便临时决定出手,一举杀死了三个山贼,救下了水泽。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学医的本来就不怕死亡,心里素质好,而他的武术全能冠军的功底让他出手非常的利落干脆,只不过,杀完人之后,还是觉得全身似乎都脱力了一般。好在那些山贼都被四处的喊杀声吓住了,头也不回地往前跑,所以没有发现他后面的动作。

沿途山贼遇到了不少手持棍棒锄头的村民袭扰,为了逃命,倒是扔掉了一些个女子,这些人因而脱离苦海。

等山贼跑远了,古叶舟才放开水泽,低声道:“快去找地方躲起来!快!”

“好好!谢谢先生!谢谢你!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谢谢!”水泽作揖说着,转身跑进了黑暗中。

古叶舟将地上的两袋大米扛在肩膀上,左右看看无人,小跑着扛回了自己的吊脚楼,依旧放在了自己书房里的床下面。

他原先的一袋稻谷被山贼抢走了,还有楼下的小猪,损失惨重,好在抢回来两袋白花花的已经舂好的大米,从价值上看,差不多抵得上自己的损失,也算是弥补了。

他先在走廊上察看山村里的情况,看见那些火把差不多都已经跑出村子了,而村子里面喊“官兵来了,跟他们拼了”的声音更响亮了,也看见不少村民举着锄头、柴刀站在青石板路上叫喊,知道山贼应该不会再回来,这才朝着隐蔽在屋檐下的宁三妹叫道:“三妹,下来吧,山贼逃走了。”

第33章抱我到稻草堆去

宁三妹慢慢地从横梁上小心地爬了过来,问道:“我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我去了,家里没有人,应该是逃走躲了起来,不过,山贼把所有的稻谷都挑走了。”

听到家人没有被伤害,宁三妹稍稍放心,从横梁上跳下来,古叶舟把她接住,软玉温香抱满怀,把个只穿了贴身亵衣的宁三妹弄得面红耳赤。好在古叶舟马上就把她放开了。宁三妹涨红着脸背过身赶紧把衣裙穿上。

穿好之后,宁三妹定了定神,转头一看,不由啊的一声惊叫:“你身上有血!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别怕,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刚才我摔倒了,正好摔在一个被杀死的人身上,沾上的。”

宁三妹仔细看过,古叶舟果然不象是受伤的样子,这才放心,道:“我刚才看你扛回来两袋东西,是什么啊?”

“大米!”古叶舟低声道:“山贼从龙老太爷家抢出来的大米,他们自己人打起来的,相互都杀死了,我就趁机把大米扛回来了,累死我了。”

“太好了!”宁三妹拊掌喜道,“我还担心粮食被强贼抢走了,可怎么办呢。”

“你可别跟别人说。”

“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多嘴的人,”宁三妹嘻嘻一笑,“我先回家去看看。”

“好!我跟你去!”

古叶舟跟着宁三妹来到了她家,看见吊脚楼下的青石板路上,宁三妹的两个哥哥手里拿着锄头和柴刀,正在大声嚷嚷着,他们的父母,跌坐在地上,神情十分的沮丧。

看见古叶舟来了,宁老大忙过来,哭丧着脸道:“先生啊,不好了,稻谷全部被山贼抢跑了!唉!”

古叶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只要人没有受伤就好!”

宁三妹的母亲赶紧的也过来,张皇地哭着道:“先生,那租子怎么办?”龙老太爷家上门逼租,抢人家媳妇闺女抵债的事情,已经让他们都心有余悸了。生怕古叶舟也来这一手。

古叶舟苦笑:“都已经被抢跑了,你们还有粮食缴租吗?”

宁母赶紧摇摇头。

“那就是了,今年租子就算了,明年再说吧。”古叶舟黑吃黑抢回来的两袋大米,估计足够自己和宁三妹吃大半年的了。所以也不着急。

宁母等一家人赶紧的躬身拱手,忙不迭的说谢谢。

古叶舟道:“你们忙,我去莫里正家看看情况。”

古叶舟走后,宁母这舒了一口气。低声对宁老大道:“菜窖的粮食,得赶紧的打成稻谷,才好藏起来!”

宁三妹一听,奇道:“怎么?菜窖里还有稻谷?”

宁母赶紧摆手,示意她不要嚷嚷,说:“这是我们先前藏起来的,想不到正好遇到了强贼,正好可以借口说强贼抢走了。古先生就不会怀疑了!”

宁三妹跺脚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做?这不是骗先生嘛!先生对咱们家这么好,你们还这样骗他,真是……”

“行了!”宁母打断了女儿的话,“你跟着先生有白米吃,我们呢?我们只能吃野菜?生你养你,你就这样孝顺爹娘?你良心好,你去告诉先生,把稻谷都收走,让父母都活活饿死,你就开心了!——我的天啊,我怎么生了这样一个悖时的女儿啊!要眼睁睁看着他娘饿死啊……!老天爷啊!你一个雷劈死我算了……”

“好了!”宁三妹被母亲哭得心烦意乱,“别哭了,我不说就是!反正总共也没有多少粮食的。”想着古叶舟扛回来两袋粮食,也应该够了,就算是跟他说了这些藏在菜窖的稻谷,以他善良的性格,应该不会要回去的。索性不说了。

“这才对了!”宁母爬了起来,抹了抹眼泪,对两个儿子说:“快!趁着现在乱糟糟的没人注意,赶紧的先把稻谷打下来!”

他们忙着往菜窖去了,宁三妹转身往莫里正家去,找古叶舟。

古叶舟已经跑到莫槐香家来了。

他还没到院门口,就见到一个女子从院门里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差点跟他撞了一个满怀,赶紧一把扶住,定眼一看,正是莫槐香。

古叶舟一把扶住了她:“槐香,你没事啊?去哪里?”

莫槐香惊魂未定地啊的叫了一声,待仔细看清楚是古叶舟之后,忽然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哭了起来。这一下太过突然,让古叶舟有些不知所措,抱着她的纤腰,侧脸贴着她的青丝,低声道:“怎么了?”

莫槐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大胆地扑进了古叶舟的怀里,或许是先前山贼的凶狠残忍,杀死了父亲的小妾,在面临巨大的生命威胁的时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的牵挂古叶舟,一想起古叶舟可能被山贼杀死了,尸体血淋淋躺在地上,她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所以从隐蔽处出来之后,便冲出去找古叶舟。此刻见面,才会欣喜若狂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生怕他就此飞走似的。

莫槐香紧紧抱着古叶舟,满腹的惊吓委屈,都化作了哀声:“我好怕……山贼撞进我家杀了我姨娘她们……,我……我好怕你也被……,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古叶舟心中感动,原来这女子心里这么在乎自己?忙柔声安慰,又觉得他们所站的门前正好是山村的道路,经常有过往村民,被他们看见自己搂着里正的女儿那可不像话,便低声道:“我们去田埂下面稻草堆说话!”

就在莫里正家院门前,是一丘梯田,梯田边的有几棵松树,下部已经被修整出来,一层层地叠放着往年收割攒下来的稻草,这是作为牛饲料的,已经拆去了一大半,还有少许堆放在那里。

莫槐香点点头,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一起下了梯田,穿过枯黄垂败而稀稀落落的稻谷杆,上了对面田埂,沿着田埂往前走到田边,便到了稻草堆下。

这里很安静,远处莫家的灯火也照不到这里,只有漆黑的夜笼罩着他们。

古叶舟站住了,莫槐香便环抱住他的脖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古叶舟柔声道:“怎么回事?”

莫槐香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幸亏这之前古叶舟事先发现的强贼进村,在莫里正家喊了一嗓子,把莫槐香惊醒,才有时间躲藏。她发现强贼冲进她家院子之后,她丈夫吴有根已经吓得钻进了床脚,她却立即跑进女儿房间,将她背在背上,然后翻出后窗,正好后窗有一棵大槐树,树枝就在窗前,她背着女儿爬上了树梢躲着。山贼进来只从床底下搜出了吴有根带到了院子里看押着,没有找莫槐香,便下楼去粮仓抢米去了。

她跟女儿躲在树上,心里又惊又怕,既担心爹娘亲人,又担心古叶舟,不知道这让自己心里牵挂的秀才刺客怎么样了,焦急万分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山贼都逃出了村子,村民们都操着家伙在村里的路上嚷嚷要跟山贼拼命,这才放心,背着女儿下了树木,来到院子里,看见自家的几个护院都已经尸横就地,父亲的两个小妾因为反抗强暴,也被山贼当场残杀,场面目不忍睹,好在父母都没有事,父亲正在粮仓清点损失,母亲在地上坐着哭。

既然父母平安,最让她牵挂的,就是那书呆子了,她将女儿放在母亲身边,自己飞奔出来,想去找古叶舟,不想在门口正好撞上。

古叶舟听她说话,抚摸着她的秀发披散的后背,感觉如同抚摸一段光滑之极的绸缎,柔声安慰道:“我没事,山贼来的时候我躲在房梁上面,山贼没发现。我也着实很担心你,现在你没事,我好开心!”

莫槐香听他这话,心里酸酸甜甜的,莞尔一笑,抬起一双泪眼水汪汪望着他:“你真的……担心我……?”

“嗯!”古叶舟俯身看着她,天很黑,看不清她的脸,只有剪影一般的轮廓,听她不时悲伤地抽噎一下,娇躯一直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怕到了几点,心中疼惜,情不自禁俯身下去,想亲一下她的额头以示安慰,不料莫槐香正抬脸望着他的,这一下,嘴唇碰到了她的嘴角!

两人都想触电一般震了一下,没等古叶舟的嘴唇离开,莫槐香已经一下子抱紧了他的脖子,红唇滑过,接住了他的吻,贪婪地吸吮着,鼻孔里发出醉人的轻声呻吟。

古叶舟呆了一下,便也抱紧了她凸凹有致的娇躯,一手按住她的后背,把她紧紧揽在怀里,另一手却滑倒了她滚圆结实的翘臀上,也用力将她往自己身上压。

这个动作,使得两人亲密无间,更让莫槐香情动,呻吟声也更大了一些,很快,她感觉到了自己小腹处有一个**的东西顶着她,火热的。她已经是为人妇的人,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顿时变得更加火烫,嘤咛一声,呢喃道:“抱我……到稻草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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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年三十吃得太多了,嘴就没停过,今早上肚子有些不舒服。这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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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要了我

古叶舟一手托起她的腿弯,一手托着她的后背,抱着她走到稻草堆前,用力将她举上了半人高的稻草堆,自己也轻身一跃上去,扑到了她的身上,亲吻着她软嫩的红唇。一只魔爪,已经从她的斜襟处探了进去,摸到了她那浑圆而充满弹性的乳峰,用手指推开那裹着双峰的抹胸,她的丰乳在古叶舟的手掌里便无处躲藏。

稻草特有的清香,在迷离夜色的笼罩下混杂在莫槐香少妇的体香里,让古叶舟热血沸腾。

乳峰上那颗可爱的葡萄早已经翘立起来,顶住他的手心。莫槐香的双峰硕大圆润,单掌无法握满,张开手掌也只能覆住半个。古叶舟很有技巧的抚摸,让莫槐香更是情动,终于颤抖着声音,呢喃道:“要我……,好哥哥……,要了我……”

这句话,如同扔进汽油里的火星,嘭的一声,将两人的**点燃了。在经历了生死劫难之后,人的**会夸张地膨胀,这是劫后余生的一种庆典,难道,两人现在便是这样吗?

古叶舟已经没有理智去思索这样的学术问题,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伸向了莫槐香的裤带活结上。但是,他心里有些犹豫,隐隐觉得这样不合适,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莫槐香感觉到了他的迟疑,猜到了他的心思,更紧地搂着他,娇喘吁吁低声说:“呆瓜!快点啊!我已经知道,是兰草她爹打破你的头的,他跟我说了,——他差点打死你,你要他女人的身子作补偿,也是天经地义的,来吧,哥,要我……”

说着,身上去解古叶舟的裤带。

古叶舟听她说出这番道理,当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现在人家女人这么主动,他没有拒绝的道理,便也开始解她的裤带。

可就在这时,莫家方向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童的声音:“娘……!娘你在哪里啊,娘……!”

是女儿兰草!

莫槐香停了一下,喘息着说:“别管她!快……”一边吻他,一边接着解他的裤带。

“娘……,奶奶昏过去了,娘……!”

莫槐香一听母亲昏倒了,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欲火嗤的一声便熄灭了,赶紧放开古叶舟的裤带,侧脸过来,高声答应:“娘马上来!”

古叶舟忙放开了她,莫槐香滑下了稻草堆,跑了几步,又折转回来,抱住跃下稻草堆的古叶舟,急急的声音道:“好哥哥,等我一会,我去看看我娘,好不?”

“要不还是明晚吧,今天要照应的事情很多。”

“那,明晚三更,还在这里,好不?”

“好!”古叶舟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她一下,“你先回去,等会我也去你家看看!”

“嗯!”莫槐香飞快地给了他一个吻,然后放开了他,一边拍打着衣衫,把粘附的稻草拍落,一边跑过干涸的梯田,爬上对面小路,跑过去抱起了站在院门口哭的兰草,跑进了院子里。

她看见父亲正蹲在地上,扶着母亲,母亲紧闭双眼躺在父亲的臂弯里。赶紧放下女儿,问:“娘怎么了?”

莫里正哀声道:“她看见首饰金银贵重财物都被抢走了,粮仓也被抢空了一大半,一时气急,昏过去了。”

“那赶紧去请古先生啊!”

“派人去了,还叫了龚郎中,能来一个也好。”

这时,院子外古叶舟家方向传来莫家仆从的呼唤:“古先生!古先生你在哪里?”

古叶舟刚才已经从另一个方向上了田埂,回到了自家楼下,听到呼叫,便从黑暗里迈步走了出来:“我在这。什么事?”

“我们大奶奶昏倒了,老爷请你去帮忙看看病。”

“好!”

古叶舟跟着仆从快步来到了莫里正家,便看见莫槐香正扶着母亲,一双凤目挂着泪珠,满是担忧地望着他,俏脸却依旧微微泛红。

古叶舟想起刚才短暂的激情,温柔地瞥了她一眼,便蹲下身,开始检查莫里正的妻子。

摸过脉象,简单问了一下昏倒的经过,古叶舟便已经知道什么原因了,道:“伯母这是惊恐、伤心太厉害了,导致经气絮乱,经脉气血不能达于脑,清窍不荣,脑络失养所致,不要紧,我用针之后便可醒转。”

说罢,古叶舟取出金针,由下向上横刺入莫母的人中,用补法行短暂强刺激,接着,又用金针向后横刺百会穴,也是用补法,再直刺内关,用的是平补平泻、再要刺足三里等穴时,莫母已经幽幽醒转,望见莫里正,抱着他的胳膊呜呜哭了起来:“我的金银首饰……,都被抢走了……,我的天啊,那是我一辈子的积蓄啊……”

莫里正呵斥道:“抢了就抢了,哭又有什么用?你哭倒了,这家怎么办?”

莫母这才收泪,在莫槐香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到椅子上坐下。

莫里正对古叶舟拱手道:“多谢先生。”

“无妨!”古叶舟低声道:“莫叔,我有个建议,希望你能采纳。”

“哦,说罢!”莫里正望着他。

古叶舟道:“咱们不能松劲,必须马上组织大家防御山贼卷土重来!要是山贼知道其实村里没有来官兵,而我们又没有组织防御,说不定还会杀回来的。那时候,这点粮食只怕也保不住。”

古叶舟的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立即让莫里正惊醒了,可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张皇地望着他:“防御?怎么防御?”

古叶舟已经想好了办法,对莫里正道:“请莫叔叫几个村民来,马上传话,让每家每户的男子都拿钉耙、锄头,守在进村的各个路口,大声叫嚷拼命!只要强贼来,立即应战。让村里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集中在这里来!在院子里,点上篝火,再让年轻的女人每个人手里拿两根火把,在村子各个路上乱跑,营造声势。这样虚虚实实,山贼就不敢再来了。”

莫里正忙答应了,按照古叶舟的办法办。

先前成功吓退山贼,村民们都有了信心,现在又有了统一的号令,村民便是立即响应,很快,进村的几个路口都聚拢了手持钉耙、锄头等农具的村民,而整个山村也都是火把,还有叫喊声,非常的热闹。

眼看大家都有了戒备,莫里正这才放心,说:“先生,咱们去龙老太爷和马员外家看看吧。”

古叶舟答应了,跟着莫里正出了院子,在外面便看见了找过来的宁三妹,便带着她一起来到了龙老太爷家。

龙老太爷正坐在仓库门口,老泪纵横,哭得正伤心。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的护院的尸体,龙老太爷的大儿子龙彪,已经苏醒了,正抱着大腿在那里哭嚎。他的小妾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血淋淋的嘴角还露着微笑。

龙彪看见莫里正他们,急忙道:“莫叔,麻烦你,叫人去请一下龚郎中,我的腿被三柱子打断了……”

莫里正便叫了一个村妇去请龚郎中。看见三柱子躺地上的尸体,裤子褪下,裆部血淋淋的,话儿没有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龙彪呻吟着:“三柱子是内贼,就是他招引山贼来的,他想强暴我小妾,被生生咬掉了他的卵子,活该!”

古叶舟淡淡道:“这件事情,也是你们先强逼人家拿妻女抵债?你逼得人家没有了活路啊。”

龙彪想跟古叶舟理论,可是腿太痛了,看见莫里正也阴着脸看自己,到底觉得理亏,便只是抱着脚喊痛。

莫里正走到龙老太爷身边,往粮仓里看看,境遇跟自己差不多,大部分的粮食都被抢走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这时,派去叫龚郎中的人跑回来了,气喘吁吁道:“龚郎中的婆娘说……,龚郎中……被山贼抓跑了……!”

“怎么回事?”莫里正问。

“龚郎中家的说,昨天夜里,山贼直接到他们家抓龚郎中,说他们正缺一个郎中,还把所有的药材都运走了。”

龙彪一听就傻眼了:“那怎么办?我的腿怎么办?”

古叶舟本来想出面替他治疗,但是,自己就在他面前,龙彪却仿佛没有看见,很显然,他们并不相信古叶舟的医术。古叶舟也就懒得多事了。

龙彪嚷嚷道:“送我下山!马上送我下山去县城找汪神医!快啊!”

莫里正道:“你们家的护院都已经被杀死了,现在山贼走了没有也不知道,不能随便出村子,以免落入山贼的手里。是等天亮吧,天亮之后,我让人送你下山找郎中治病!”

古叶舟本来有心提醒他一下,必须先用夹板固定,要不然,明天下山会异常的疼痛之外,可能会造成新的损害,要是因此对不整齐,那可是要瘸的。但是,龙彪还是没有丝毫请他治病的意思,古叶舟彻底放弃说话,等着瞧他变成个瘸子。

第35章活活烧死

莫里正又安慰了龙老太爷几句,带着古叶舟来了马麻子家。

马麻子家的境况似乎要好一些,因为先抢的是莫里正和龙老太爷家,才开始抢马麻子家的时候,在古叶舟的鼓动下,村民就闹了起来,最后山贼不得已逃出了村子。所以,马麻子家只是被抢走了少量的粮食,连妻妾闺女都没有被抢走,因为躲藏在了茅厕粪坑里,山贼还来不及搜查,临走时抢走了两个丫鬟。所以,看上去,马麻子精神要比龙老太爷好多了。

看见莫里正来了,马麻子迎了上来,道:“怎么样?你们家被抢了吗?”

“抢了,粮食被抢走了一大半!唉!”

“我还好,幸亏村里的村民都操家伙起来跟他们斗了,那些山贼害怕,这才逃走了。要不然,只怕是全家人都逃不掉。”

莫里正道:“我已经安排村民守在村口,想必那些强贼应该不会再来了。至少今天晚上是这样,不过,以后强贼还会不会来,不得而知,所以,咱们还得及早准备,你先照顾家里,明天早上,到我那里来。我们好好商议一下。”莫里正转头看了看古叶舟,道:“先生也来。一起商议。”

“好!”古叶舟和马麻子都点头答应。

莫里正和宁三妹回到莫里正家,一个村民过来说:“莫叔,我们发现了五个活着的强贼,被人打昏在了青石板路边。已经抓回来了。捆在院子树上的。”

古叶舟嘴角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这五个显然是自己打昏的人,当时之所以不杀他们,先前是为了让他们帮忙一起叫喊“官兵来了”“抄家伙跟他们拼了”之类的话,等到村里村民都反击,山贼逃出去之后,他决定还是不杀这几人,因为他需要一个活口以便了解山贼的情况,但是自己不好问,所以索性打昏了扔在路边,这样村民迟早会发现。果然,很快就发现了。

莫里正听了之后大喜,急匆匆进了院子,来到几个山贼面前。这几个山贼已经被村民们打得鼻青脸肿了,要不是说了还要审讯找出山贼的匪穴,便已经把他们活活打死了。

莫里正从篝火堆拿了一根熊熊燃烧的柴火,伸到其中一个山贼的面前,恶狠狠道:“说!你们是哪里来的山贼?头领是谁?你们的匪巢在哪里?”

那山贼喘息着,没有说话。

莫里正将火把狠狠戳到山贼的脸上,那山贼发出了长声惨叫,声音凄惨,让人不禁头皮发麻。围观的村民都起哄大笑,看着觉得解气。

莫里正又恶狠狠道:“我再问你一声,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就把你活活烧死!”

山贼终于说话了:“我说……,饶命,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走这条路的。——我们是炬州那边过来的,前些天官兵包围了我们,杀了我们很多兄弟,只有我们这些人在首领的带领下突围出来,逃到了这里,本来只是路过,没打算进村抢劫,但是不知道头领怎么回事,就决定要抢掠你们山寨。出发前还交代了除非遇到抵抗,否则不要乱杀村民。我就知道这些……,饶命……”

“你们头领叫什么?”

“总头领就是山神。这次领头抢山寨的,是二头领,姓龙,叫龙头。另外还有山神的儿子也来了。”

“你们把我们的粮食,还有人,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我们经常换地方的,而且这里是路过,并不打算长期在这里的。所以没有实在的落脚地……,饶命啊……”

莫里正又审讯了其他几个,回答也都差不多,便吩咐帐房先生把他们的口供都记载了下来。自己也写了一封亲笔信给县太爷报警,派了两个村民,带着口供连夜下山到县城报告。

一个村民对莫里正道:“这几个山贼,怎么办?”

莫里正阴恻恻道:“祖宗的规矩,抓到山贼,活活烧死!让他们知道做山贼的下场!”

围观的村民都一起哄闹起来,纷纷扛来柴火堆在五个山贼的身边,那五个山贼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嘶声喊着:“我们只是图财,不随便杀人的,昨天晚上我们没有杀村里的不抵抗的百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这不仁义……”

但是,没有人理睬他。

柴火很快堆好,莫里正拿了一根火把,正要过去,古叶舟拦住了他,低声道:“不要这样,还是把他们押送县城衙门治罪吧。”

“不行,祖宗的规矩,山贼人人得而诛之!活活烧死,让别人再不敢做山贼!”

古叶舟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你杀了他们,恐怕会激怒那些山贼……”

“怕个球!”莫里正因为自己心爱的小妾被惨杀,家财大部被抢,已经处于癫狂的边缘,狞笑着道,“你们读书人前怕豺狼后怕虎,到底做不的大事!”说罢,伸手点燃了火堆!

山贼知道死到临头再哀求也没有用了,一个个咬牙切齿道:“你们等着,我们大王一定会替我们报仇雪恨,血洗你们村子的!啊——!”

火焰很快升腾,烧上了他们身体,长长的惨叫后,一切归于平静,五个山贼,被烧成了五根焦黑的木炭!

村民们欢呼着,望着眼前残忍的一面,一个个眼中都满是异样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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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亮了。

莫里正家已经收拾出来了,尸体都已经入殓,古叶舟来到莫里正家的时候,龙老太爷和马麻子都已经在那里了,默默地坐着不说话。

莫里正招呼古叶舟坐下,经过了昨天惊险的一夜,莫里正神情很显然憔悴了不少。沉吟片刻,道:“我昨天已经给县太爷写信告急,但是,我估计县太爷不会派兵来的,因为县城里本来驻军就不多,听说闹山贼,还不得先顾着他们县城?所以,还得靠我们自己啊。三位有什么高见?”

龙老太爷和马麻子都低着头不说话。

古叶舟道:“从昨天山贼的情况来看,他们估计应该有差不多百人以上。我们村的青壮年劳力,有将近两百人。真的要打,我相信能打得过山贼,但是,怕的就是大家不齐心,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听到山贼来了,都只想着自己家,想着逃走。当然,咱们村人家大多数是贫农和雇农,很多人家可谓家徒四壁,山贼来了,往山上跑就是,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反倒是三位,都是家财万贯的,真的要山贼来了,损失最大的就是你们。所以,你们得拿出钱粮来,召集人手,保卫村子,齐心抵御山贼!”

莫里正道:“先生的意思是咱们自己组建团练?”

“是。”古叶舟道:“对敌作战,需要训练有素的兵士,光是让村民自发地拿着锄头对付强贼,那是难以取胜的,必须有组织,所谓团结就是力量。”

马麻子嘟哝了一句:“是这个道理,不过,这组建团练的事情,得大家出份子,不能让我们三家出。每家每户都要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反正是为了保护整个村子,我们家的一份,我是不会赖帐的。”

龙老太爷呆若木鸡一般坐在那里不说话。

莫里正望向古叶舟。古叶舟淡淡道:“马员外,我先前已经说得很明白,咱们村的情况,你们也非常的清楚,绝大多数村民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家徒四壁,如果山贼来了,他们更愿意跑路,不会用性命去跟山贼拼的。你让大家出钱,他们出得起吗?组建团练,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保护你们三家的家财人身,所以,你们应该出钱粮,村民出力,组建团练,才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马麻子斜着眼睛瞧着古叶舟:“我们出多少合适?”

“参加团练的人,每人每月一斗大米。我觉得差不多。”

“什么?一斗?还每个月都要给?你知不知道,这需要多少大米?”

古叶舟淡淡一笑:“我只知道,要不是村民们昨天晚上起来抵抗,吓跑了山贼,你们的大米只怕连一粒都不会剩下!”

“我不管!”马麻子胖胖的手挥舞着,“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出这么多大米来组建什么团练的。”

“官兵招兵吃粮,每月还不止一斗米!”

“那他们去当兵去啊!又没有人拦着他们!”

古叶舟道:“马员外,你这么说,村民们在村口防御山贼,是自己没事找事了?”

“我没这么说……”

“好了!”莫里正插话,打断了马麻子的话,望向龙老太爷:“龙兄,你意下如何?”

龙老太爷终于开口了:“组建团练是件好事情,有人出人,有粮出粮,正如先生说的那样,其实组建团练,最有利的还是咱们三家。所以,我们理应出钱出粮。唉!只不过,要是在以往,这粮食我就出了,但是现在,我家被强匪抢劫,粮仓十去**,剩下的粮食,能养活自己一家人就不错了,哪里还有粮食拿来养团练?”

古叶舟很是失望,道:“不组织团练,强匪迟早会杀回来!他们现在有人落在咱们手里,又死了人,只怕会血洗咱们村子!”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的孩子自己抱,我能顾一头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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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点感冒了,咳嗽。不过坚持码字,轻伤不下火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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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以身相许

莫里正沉声道:“那龙兄打算怎么办?”

“进城,全家搬到县城里去。先躲躲。等官兵把那些山贼都剿灭了,再回来。”

马麻子一拍大腿:“这主意好!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可不会拿出粮食来养他们。惹不起我还躲得起!我这就搬家,搬到县城去,我不相信,他山贼还有胆子抢劫县城?”

古叶舟无语了,对于这两个自己顾自己的地主,他无话可说。

马麻子站起身,对莫里正道:“里正,你呢?搬家不?”

莫里正迟疑:“我是咱们村的里正,我搬家,村里的百姓怎么办?”

马麻子冷笑:“你以为你在这里,山贼就不敢来?山贼来了,先对付的就是你这个里正!你抓了他们的人,把他们活活烧死,他们不找你找谁?”

莫里正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惊恐,他望向古叶舟。

古叶舟苦笑:“他们说的没错,只要不组建团练,强贼来了,你留下,也只有死路一条。”

马麻子往外走,道:“事不宜迟,要走早点走,再晚只怕山贼就来了!”龙老太爷也跟着起身往外走。莫里正嘴巴跟鲶鱼似的张了张,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龙老太爷和马麻子走了,他呆坐在屋里,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罢了,走吧,咱们也走吧,进城躲避去。”

古叶舟点点头,起身出了房门,他来到院子里,原先在院子里聚居的村妇和孩子们,已经走了一大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十个还在那里坐着。

莫槐香见到他,眼眸中满是喜悦,小碎步迎了上来,低声道:“商量的怎么样?有没有抵御山贼的办法?”

古叶舟道:“他们不愿意拿出粮食来组建团练,没有团练,山贼一来,死路一条!”

莫槐香吃了一惊:“那怎么办?”

“龙老太爷和马员外还有你爹已经决定要把家搬到山下的县城去,等官兵剿灭山贼之后,再回来。”

“那乡亲们怎么办?”

“我正要去跟乡亲们商量,看看他们是不是自愿组建团练保卫家园。”

“估计不会的。他们家徒四壁,命更重要。”

古叶舟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过,还是去说说看吧,毕竟都是为大家好。就算他们不愿意,知道这个情况,也好作万全的打算。”

“我跟你去!”

莫槐香跟着古叶舟往外走,迎面来了一个村妇,挡住了古叶舟的去路:“先生,我有话跟你说。行吗?”

古叶舟抬头一看,正是自己昨天晚上救了她性命的那个三柱子的媳妇水泽。便道:“什么事情?”

水泽没有说话,看了看莫槐香。莫槐香哼了一声,对古叶舟道:“我到前面等你。”说罢径直走了。

等莫槐香走远了,水泽才低声道:“我是来谢谢先生昨天晚上救命大恩的。”

“不必客气。”

古叶舟笑了笑,以为她已经说完了,正要从她身边过去,却被她又拦住了:“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事情吗?”

水泽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先生,昨天晚上,你杀死了三个山贼,他们有两个人扛了两袋从龙老太爷家抢来的大米,您这下子可发财了。嘻嘻”

古叶舟望着他,神情淡淡的,他已经猜到水泽准备说什么。

果然,水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家三柱子死了,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了,今后这日子,家里人一个个饿的前胸贴后背,都快饿死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先生,你大仁大义,能不能帮帮我,我一辈子感激你。”

“要我怎么帮你?”

“你一个人也吃不完两袋米,能不能分一袋给我?”

“分给你?”古叶舟皱了皱眉。

水泽上前了一步,挺了挺鼓鼓的胸脯,扭了扭纤细的腰肢,风情万种眨了眨眼睛,却没注意眼角还有一陀眼屎:“嘻嘻,要是先生愿意,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来陪先生睡觉。反正我男子也没有了。好不好?”

古叶舟淡淡地望着她:“你的男人刚死,你就勾引别的男人,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死了活该!我才不会为他守孝。只要能填饱肚子。谁叫他卖我!——好不好嘛?先生!”水泽扭着纤腰撒娇,摇晃着古叶舟的胳膊。

古叶舟不为所动,依旧淡淡地瞧着她:“我要是不答应分粮食给你呢?”

水泽幽怨地望着他:“先生怎么会这么冷酷呢?我知道的,先生最是善良了,昨天为了救我,都不惜杀了三个山贼!嘻嘻,先生真是勇敢。我听说山贼都很义气,要是兄弟被杀了,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报仇雪恨的。唉,说到底,先生也是为了我好。只是我担心,万一山贼要是知道,是先生杀了他们三兄弟,他们可是不会放过先生的。不过先生放心,这件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别人不知道,先生把我当做自己人,我自然是不会出卖先生的。嘻嘻”说着,水泽用沾着眼屎的双眸给古叶舟眨巴了一个媚眼。

古叶舟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用这件事情要挟我,嘿嘿,想不到,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竟然在我身上重演。真是讽刺。”

水泽没读书,是不知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典故的,不过,从古叶舟的语气中猜到了一些,便笑嘻嘻道:“先生,我是个寡妇,也不求你娶我过门,你救过我,我以身相许,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别的不要,只求你分一袋大米给我,反正也是你抢来的,你还能得到我的身子,你也不算亏了。好不好?”

远处,莫槐香高声道:“还没有说完吗?快点!”

古叶舟对水泽道:“这件事情咱们再商量,行吗?我现在有事。”

“行啊!”水泽笑嘻嘻说道,掠了一下鬓角纠结纷乱的头发,“这件事情我已经跟别的人说了,不过先生放心,他一定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乱说的,我只是担心万一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件事情不至于别人不知道。嘻嘻,我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先生不要笑话啊。”

“你很有心机!只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古叶舟凝视着她,冷冷说了一句,转身,径直走向远处的莫槐香。

“我可等你话啊。先生!”身后传来水泽故作媚态的声音。

古叶舟没理睬,一直走到莫槐香身边。莫槐香蛮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啊?这么久。”

“没什么。”

“她说什么等你话,等你什么话?”

“真的没什么。走吧。”古叶舟皱了皱眉。

莫槐香最适乖巧,自然看出来古叶舟心里的不耐,不敢多问,望了一眼远处的水泽,道:“这女子鬼点子多的很,你可要当心!”

古叶舟没有说话,莫槐香说的他已经体会到了,不过,现在不是担心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来到了村口,这里原本聚集了三四十个青壮村民,但是现在去了一半了。还有十多个。正议论着什么。

莫槐香奇道:“其他人呢?”

“回家了。”一个村民说。

“回家作什么?我爹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守卫,防御山贼再来吗?万一山贼又来了怎么办?”

“大家就是担心山贼来了啊!”另一个村民道:“我们在这里守着,你们在家里享福,凭什么?山贼来了又不是抢我们,我们没有东西给他们抢,那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们拼命?”

“他们会抓走你们的妻女的!”

“要抓的都抓走了,留下的都是山贼看不上的丑八怪。”一个光棍笑嘻嘻说,这话招来旁边的几个村民的拳头和脚。

另一个光棍淫亵地瞧着莫槐香:“槐香,你可是比较危险,听说你昨天晚上躲起来了,山贼没有找到,山贼要是再来,你可是头一个要抓的,看你那火辣辣的身子,山贼哪里忍得住?立马扛回去作压寨夫人。嘿嘿”

其他人都大声的笑了起来。莫槐香给了那光棍一脚:“放你娘的狗屁!狗嘴吐不出象牙!——说正经的,先生来跟你们商量事情,你们好生听着。”

于是,一众人都望向古叶舟。

古叶舟其实已经从刚才他们的话里得到了答案,但是他还是不甘心,道:“莫叔和龙老太爷、马员外三家正在准备马上搬家,搬到山下的县城去。我提议由他们出粮食还召集大家组建团练,共同抗拒山贼,他们不愿意。我就想,反正是保护咱们自己的家园,大家能不能自愿组建团练,共同抵御山贼?”

那十几个村民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莫槐香怒道:“说话啊!哑巴了!行不行的给一句话!”

村民们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村民道:“昨天山贼的来势我们大家也看见了。估计有上百人,都是拿着刀剑长矛的,我们呢?只有锄头钉耙,真的要拼命,会有很多人死。可是真的不值得,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必要去跟他们拼命,所以,先前我们都在说这件事情,都商量着要回去准备准备,真的山贼要是来了,就往山里跑。”

古叶舟苦笑,正要说话,突然,他吸了吸鼻子,道:“什么味道?”

村民们四下张望,突然,一个村民惊恐地叫道:“看!下面冒烟了!是不是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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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恶毒淫妇

众人急忙望去,果然,村子下面几处草丛中,都冒起了烟,很快变成了霹雳啪啦燃烧的火焰!

“不好!失火了!”村民们都乱了,嚷嚷着,“快去救火啊!”

“站住!”古叶舟高声叫道:“不是失火!失火不可能同时几个地方燃起来的,肯定是山贼放火!他们马上要进攻了!快通知大家,抄家伙,跟他们拼了!快啊!”

可是,那十几个村民已经扛着锄头钉耙,四散而逃!没有一个听他的话准备跟强贼拼命的。

莫槐香慌得面无人色,急忙拉着他:“咱们快跑吧!”

古叶舟只能带着莫槐香跑回莫里正家,这里的人都已经发现了村子下面燃火了,都慌成一团。

不远处龙老太爷和马麻子家门口,雇来挑粮食的村民,听说山贼可能傻来了,都扔下粮食转身就往村外跑。

这时,四周响起了震天的吼叫:“杀啊!为兄弟们报仇,血洗公鹅寨!”

“血洗公鹅寨!”

四边八方都是喊杀声,莫里正想不到强贼来得这么快,站在青石板路上,高声叫嚷道:“来人啊,抵抗山贼!杀死一个,赏五斗米!不,一石米!”

几乎与此同时,龙老太爷和马麻子也叫了起来:“乡亲们,操家伙跟他们干!杀死一个山贼,赏一石米!不,两石米!”

头一天晚上,因为是深夜,又没有什么准备,所以村民非常的害怕,跟没头的苍蝇似的,这时候有人振臂高呼操家伙跟山贼干,村民为了活命,便都纷纷的跟着嚷嚷起来拼命。但是现在,大白天的,村民经过头一晚的事情,已经想好了山贼再来怎么办,现在果然来了,都按照各自的想法逃命去了,你哪里会真的去跟山贼拼命。所以,没有一个村民过来,都负老提幼的成群地往村子外的树林里跑。

可是,他们刚刚跑到出村口,就被无数的山贼挡住了去路,射杀了几个,又吓得逃了回来。

村边的火焰燃烧得很快,有几家靠近火源的吊脚楼已经被火烧到了,并沿着朝上面的楼房烧来,整个变成了巨大的火堆,炽热的火焰在很远都能感觉到。

宁三妹肩膀上扛着一袋米,正惊恐地四处张望。当时她正在古叶舟家准备午饭,听说山贼杀来了,二话不说,扛起一袋米就跑下楼找古叶舟,正好被古叶舟看见,便叫了她一声,她立即惊喜地快步过来:“都说山贼来了,快跑吧!”

“跑路你还带着一袋米作什么?”

“要吃啊!你别管,我扛着。快走!”她也只能扛得动一袋米,所以扛着跟着跑。

一旁的莫槐香拉着古叶舟:“快走!跟着我爹一起走!”

大伙已经烧了起来,看样子,很快,全村都会陷入火海,所以,躲藏在村里已经不可能,只有冲杀出去。古叶舟他们跟上了莫里正和家人,背着一些贴身的金银细软,往村子外面跑。可是到了村口就遇到了无数的山贼,弓箭如雨一般射来,死了不少人,只好退出来。

很显然,这次山贼调集了更多的人手,将整个村子包围了。村里的百姓都挤在一起,哭爹喊娘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古叶舟急声道:“咱们往县城突围!大家一起冲杀,总能冲出去,不然都会被烧死的!”

于是乎,所有人都朝着山下方向冲去。其中包括了龙老太爷和马麻子的家人,带着大包小包的金银,还有剩下的粮食,背着腿断了儿子龙彪,也跟着他们一起往村子外面跑。

古叶舟正往前跑,身边挤过来一个村妇,慌慌张张道:“先生!你可要保护我啊。要不然……”

古叶舟扭头一看,正是水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他们一伙人刚刚冲出村子,呼啦一声,从树林里闪出数十个山贼,手持兵刃,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一个手持鬼头刀的高大魁梧的壮汉,正是头天晚上带头抢掠村子的那位山贼的头领龙头。

他身边站着的另一位同样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山贼,一双眼睛色迷迷的,也是昨晚一直跟在龙头身边的那家伙。

这年轻魁梧山贼盯着逃过来的人群中的莫里正,阴恻恻对头领龙头道:“二哥,这老头,就是这个村子的里正!咱们落在他们手里的五个兄弟,就是被绑在他们家的大树上活活烧死的!不能放过!”

守在这里的山贼更多,已经把村民去路堵住了,弓箭张着对准了他们,吓得村民一个个惊恐地往后退,可是身后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没有了退路。

头领龙头手里的鬼头刀舞了一个刀花,盯着莫里正:“我们山贼历来的规矩,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要的只是钱财粮食还有女人,其他的村民只要不反抗,我们是不会乱杀的,昨天晚上,除了你们的反抗的护院,还有你的两个小妾,也是因为反抗,所以都被我们兄弟杀了,其他人,我们没有杀。可是,你们抓住了我们的兄弟,却活活地烧死了他们,你们说,我这个作大哥的,该怎么对付你们?”

莫里正吓得全身发抖,莫槐香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女儿兰草,另一手却紧紧地抓住了古叶舟的胳膊,浑身发抖。她的丈夫吴有根站肩膀上扛着一口箱子,在他们身上,也是抖得更筛糠似的。

宁三妹扛着一袋米,站在古叶舟的身边,望着那些看着自己淫笑的山贼,感到整个人都掉进了冰水里。

旁边跟着的马麻子忙咕咚跪下:“大王,烧死你们兄弟的,是莫里正,与我们无关,求求你,放过我们吧。粮食啥的,我们都不要了,全部都送给你们了。嘿嘿”

“你倒是挺大方,”龙头冷笑,“我说了!你们杀了我兄弟,我就要血洗你们公鹅寨!一个都别想跑!”

“大王!你们是不是还有三个兄弟死了?我知道谁杀了他们!”古叶舟听到了身后传来水泽的声音,心头一沉。

龙头眯着眼睛瞧着水泽,头天晚上,他见识过这个泼辣的村妇,所以记得,昨天的确还有三个山贼没有回去,想不到已经被杀害了,阴恻恻道:“你知道?”

水泽大着胆子点点头:“我当时看见了。”

“是谁?”

“请大王放我走,并给我一袋米,我就告诉你。真的。”

“你跟我谈条件?”

“难道大王不想跟你的兄弟们报仇?”水泽仿佛胸有成竹,知道这个山贼大王会答应自己的条件。甚至,还冲着他眨了眨那夹着一佗眼屎的眼睛。

龙头阴恻恻笑着,终于点点头。

“你发誓!”

“老子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发你妈x的誓!再不说,老子让兄弟们现在就把你轮死!”

水泽打了一个哆嗦:“好,我相信大王的话。——我亲眼看见杀死你们三个兄弟的人,就是他!”

水泽的手,指向了古叶舟。

龙头顺着她的手指,望向了古叶舟。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龙头立即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猛击了一下,顿时单腿跪在了地上。手里沉重的鬼头刀坠落在草地上。

几乎是与此同时,古叶舟犹如猎豹一般扑出,几下就到了近前,左手一把柴刀砍向龙头身边的那年轻魁梧壮汉,那壮汉下意识往后闪避。古叶舟这一招却是虚招,转身,抓住了龙头,柴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古叶舟听到水泽的话,就知道今天没有办法善罢,所以,已经悄悄地摸出了九二式警用手枪,悄悄上膛,又从身边的一个村民后面插着的一把柴刀悄悄取了下来,左手握着。就在水泽指向他的时候,古叶舟开枪了。

他已经从龙头的身形步伐看出来,此人武功极为了得,距离自己又有数步远,他没有把握能一招制敌,所以,还是决定先开枪将其打伤更方便。

他一枪击中龙头的大腿,龙头受伤跪倒,他借机抢步上前,用柴刀架在了龙头的脖子上。

不料,龙头却呼的抬手,一把抓住了他柴刀刀刃!古叶舟猛力抽动柴刀,龙头手掌顿时鲜血直流,但是,古叶舟却没办法夺回柴刀,也不能往前推进哪怕一寸!

古叶舟心头闪过一抹惊骇,此人的武功胆识,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高!幸亏自己用枪打伤了他,要不然,直接上来动手,只怕偷鸡不着蚀把米。

这时,四周的山贼都反应过来了,一起冲了上来。刚才被古叶舟一刀逼退的年轻魁梧壮汉,狂吼着举刀朝着古叶舟头顶劈落!

砰!

古叶舟甩手一枪,正中那年轻魁梧大汉脑袋,顿时炸开了花,鲜红的血跟白花花的脑浆四处飞溅。尸体仰面朝天倒在了草地上。

古叶舟把手枪抵在龙头的脑袋上,冷冷道:“不想要你们大王的命,就过来!”

山贼们亲眼看见古叶舟用手里的一个怪异的暗器,一举射杀了年轻魁梧大汉,都知道厉害。估计先前的一声巨响之后,头领龙头跪倒,只怕也是中了他的暗器。便赶紧都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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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以命抵命

莫槐香和宁三妹两人都是又惊又喜,赶紧的跑过去,把古叶舟他们围在中间。其他村民却原地没有动。

龙头也看出了古叶舟手里暗器的厉害,不敢反抗,缓缓放开了手。道:“好手段,好胆量!说罢,你要什么?”

“让你的人全部撤出村子,再不能来抢掠我们村子!”

“办不到!我可以放你走,但是里正这些人,不能放!我们已经是生死劫,解不开的冤家!”

“那我就杀了你!”

“动手吧,你杀了我,我的兄弟们会杀光你们全村!一个不留!”说罢,闭上了眼睛。

四下的山贼齐声叫喊:“杀光全村,一个不留!”

古叶舟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面对一个不怕死的山贼头领,这人质的作用就有限的多了。沉声道:“那好,把我们这些人都放了!我就放过你!”

龙头缓缓道:“其他人可以放,唯独莫里正一家人不行!他杀了我们五个兄弟,我要杀了他们全家报仇!”

莫槐香的丈夫吴有根突然冒了一句:“古先生也杀了你们三个兄弟,你怎么不杀他?”

莫槐香气得狠狠给了丈夫一脚。

龙头斜眼看了看古叶舟:“你就是村里的那个秀才?想不到啊,想不到,实话跟你说吧,你杀了我们三个兄弟,也是我们的死敌,就算你不杀我,放了我,我一样也会再带人来杀你!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这是我们道上的义气!”

古叶舟冷笑:“没关系,我等你,不过,我现在要用你们的性命,换我们全部人的性命!——你不是说我放了你,你还会带人来杀我吗?一样的道理,你现在放了莫里正一家人,我也算是尽到了责任,以后你如果愿意,还可以象追杀我一样追杀莫里正他们,不必今天拼个你死我活吧?”

龙头沉默不语,翻着白眼瞧着莫里正。

莫里正走到他面前,咕咚一声跪倒:“大王,对不起,我错了,因为你们奸杀了我的两个小妾,我很生气,所以一时气愤烧死了你们的五个兄弟。是我不对,我赔罪!”

“你以为磕头赔罪就能抹平这件事情?做你妈的春秋美梦!”

“我……,我愿意把所有的家财拿来赔偿兄弟们的损失!”莫里正转身,对拿着大包小包的的亲属还有仆从们招手,“把东西刚下,赔偿给大王!”

那些亲属仆从不敢违拗,一个个过来,把手里的包裹都放在了地上,莫里正起身,甚至把自己的妻妾和女儿身上的金银首饰都取了下来,也放在了地上。

龙头却看也不看。

古叶舟怒道:“人家把所有的财产都拿出来赔罪了,还不够吗?你还要怎样?说到底,你们也杀了人家两个小妾!”

“可是我们死了五个!”龙头阴恻恻望着莫里正,“这样吧,你要是现在亲手杀死你三个亲人,咱们两下抵消,我就接受你的赔罪!”

“好!”莫里正立即大声道:“一言为定!”双手抓起龙头那把沉甸甸的鬼头刀,转身走到自己亲戚面前,那些亲戚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惊恐万状地望着他。

古叶舟急声道:“里正!不要!我们会脱险的!不要杀他们!”他现在控制着龙头,无法脱身去解救。正要想别的办法,莫里正已经手起刀落,连着三刀,将他的元配妻子,还有亲弟弟、侄儿砍死当场!

“娘——!”莫槐香想不到父亲居然说杀就杀,撕心裂肺的哭着,扑过去,抱住了地上母亲的少了半个脑袋的尸体,号啕大哭。她的女儿兰草,也哇哇哭着过去,跪在母亲身边哭泣。

古叶舟怒道:“莫里正!你疯了!为了你自己活命,竟然杀死你自己的亲人!”

莫里正没有理睬他,将血淋淋的鬼头刀放在了龙头的面前,跪下,有气无力地说道:“杀死的三个,是我的亲弟弟和我的亲侄儿,那个女的,是我的元配妻子。可以了吗?”

龙头笑了:“看不出来,你老小子真够狠的,好!老子从来说一不二,你既然杀了你的三个亲人,那咱们的帐一笔勾销!留下你家所有的财物,你们就可以走了!”同时,转头对四周的山贼喊:“这边放走的人,不准截留!统统放行!”

山贼们齐声叫喊:“这边出去的人,统统放行!”

“多谢大王!”莫里正起身,也不管其他人,径直踉踉跄跄地一个人往山下走去。他的其他起亲戚也跟着走了。只有莫槐香依旧抱着母亲的尸体跪在地上哭着。吴有根本来也想留下,可是看见那些凶恶的山贼,打了一个哆嗦,低着头跟着也走了。

龙老太爷等村民也想跟着走,可是见山贼们恶狠狠盯着,又没说放他们走,便不敢动。

水泽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过去给龙头跪下,不敢看古叶舟,支支吾吾道:“大王,我……,我告诉了你杀死你们三个兄弟的人,你是不是能放过我,还给我一袋粮食?”

“老子说话从来说一不二,——给她一袋粮食!让她走!”

一个山贼指了指地上莫家扔下的粮食:“扛一袋,快滚!”

水泽赶紧的起身,吃力地扛了最大的一袋米,踉踉跄跄地走了。

古叶舟将手中柴刀紧了紧,沉声对龙头道:“现在,放了所有的人了!否则,咱们一拍两散!”

龙头翻着白眼瞧着他,半晌,冷冷道:“男的可以走,女人得留下!”

“放屁!别逼我杀了你!”古叶舟恶狠狠用柴刀在龙头的脖子上划了一刀,鲜血直流,“你要留下女人,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动手吧!”龙头平静地说道。

古叶舟的柴刀又进了些许,龙头脖子上的血槽更深了,更多的鲜血流淌下来。古叶舟一字一句说道:“我说话也是从来说一不二的,我再说一句,绝对不会重复:——放了所有的人!包括女人!你不放,就死!”

场中安静极了,只有不远处村子熊熊火焰的噼里啪啦声。

终于,龙头缓缓道:“你的女人可以放走,别的留下……”

“不行!全部女人全部释放!没有商量!”

“放了她们,对你有什么好处?里正可以为了活命杀掉自己的原配,你却为了别的女人要跟我拼命,值得吗?”

“你这种杀人越货的土匪,不会懂得的!”

“或许是吧!”龙头点点头,“女人哪里都有,我不会为了女人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好吧,她们留下所有财物,可以滚了!”

古叶舟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道:“村里其他的百姓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你们反正已经抢了三个大户,够你们折腾一阵子的了,就不用再抢这些苦哈哈的那点东西了吧。”

龙头侧脸瞧着他:“你可真是管的宽,别人的东西带不带关你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念你一声好,送你一文钱!”

“做人问心无愧就好,何必在乎这些!”

“你可真是个怪人,好吧,我再让一步,——那两个财主家得把财物全部留下,就可以走。其他人,包括女人,可以带自己的东西走。”

龙老太爷和马麻子本来希望古叶舟能象刚才那样,以死相逼让这山贼头领同意他们把钱财带走。可是古叶舟似乎压根就没有这意思,他们现在只要能活命,却也顾不上财物了,赶紧的一个个把手里的包裹都放下了,急匆匆朝山下跑去。

龙老太爷的儿子龙彪由仆从背着,从古叶舟身边经过,被古叶舟叫住了。

古叶舟道:“大少爷,我让他们放了你们走,你们也该表示一点谢意吧?”

龙彪陪着笑讪讪道:“金银财宝都已经交给山大王了,再没有值钱的了。”

“我不会借机敲诈你们,但是,你们刚才也看见了,我救了三柱子的妻子水泽,水泽却出卖了我,置我于死地,这等恩将仇报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我会找她讨回这笔债的,所以,把她的卖身契给我,咱们的债就两清了!”

龙彪连连点头:“对对,这淫妇十分的可恶,如此对待先生,当真罪该万事,就是先生不说,我也准备好生惩罚她的,既然先生要亲自动手,最好不过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文契,找到了水泽那一张卖身契,递给了古叶舟。

古叶舟接过查看确认后,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龙彪不敢多做停留,连声催促仆从背着他下山去了。其他的村民也赶紧的走了,却真的只有几个过去给古叶舟磕头表示感谢。

此刻,大半个村寨都已经陷入了火海,火焰继续向其他房屋烧去!

人都走光了,场中只剩下古叶舟,还有扛着一袋米的的宁三妹,和依旧抱着尸体痛哭的莫槐香,旁边是她的女儿兰草。

第39章不死不休

龙头望着古叶舟:“你杀了我们四个兄弟,你要是愿意杀掉你的四个亲人,并把你所有财产拿来赔罪,我可以考虑跟你销帐!如何?”

先前杀掉了三个,现在又杀了那年轻魁梧大汉山贼,加起来便是四个。

古叶舟冷笑:“漫说我已经没有亲人,就算有,我也做不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更没有钱财赔给你。而且,你们山贼,烧杀抢掠,本来就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却说什么义气,你真有义气,就不要拉着别人落草为寇!就好好回去种田!”

“行了!先生,官逼民反的事情你们读书人应该知道,我也懒得说了。不过,我看你的身手不错,还有一个犀利的暗器,这样吧,你跟我歃血为盟,加入我们,下次抢劫,你杀四十个人,我就不再追究你杀了我们兄弟的事情。如何?”

“让我也跟着你们落草为寇?套用你的一句话——做你娘的春秋美梦!”

龙头冷冷望着他,眼睛望向地上躺着的半个脑袋都没有了的年轻魁梧大汉的尸体:“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你刚才用暗器杀死的这位,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山神的儿子!”

山神就是横行于炬州的那山贼,收下山贼上千人,听说被朝廷派兵击溃了,想不到没有死,而自己刚才击毙的那小子,竟然是这山贼大头领山神的儿子,这下子这梁子结死了。古叶舟不由苦笑。

龙头道:“我大哥山神就这一个儿子,你杀了他,我要是告诉山神,你猜你会有什么结果?”

古叶舟没回答,只是瞧着他。

“兄弟,说真的,我刚才建议你加入我们,就是看中你一身武艺,人死不能复生,我可以帮你在山神面前说情,让他放过你,只要你立了足够大的功劳。山神正在用人的时候,会放过你的。怎么样?”

古叶舟终于说话了:“道不同不与为谋,我就算饿死,也不会打家劫舍损人利己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不管是山神还是水神,他要来找我便来,我恭候大驾便是!”

“既然这样,我们就只有不死不休了!还是那句话,要么杀了我,要么等着我们追杀!”

“嘿嘿,放心,我会等着你!不过现在,你得跟我们走!”

“抱歉,我可以放你们走,我龙头说话从来说一不二。不过,我不会被你挟持走的,你要杀就杀,我哪里也不去!”说罢,双手抱着双肩,闭上了双眼。

其他的山贼狂吼:“敢杀我们大王,我们就把你们砍成肉酱!”

古叶舟威逼了几次,但是龙头始终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他腿上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将他整条大腿都浸透了。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坐不稳了。

古叶舟无奈,让一个山贼过来帮忙包扎伤口,他不能让龙头这个人质在他们脱险之前就死掉。伤口包扎好,那山贼走开。古叶舟对宁三妹道:“你带着槐香姐母女赶紧走!下山去县城!县城里有官兵,山贼不敢进城的。我等会来找你!”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宁三妹扔下那一袋米,站在他身边。

龙头饶有趣味地瞧着宁三妹:“妹子,听你们先生的,你们留在这里,只是他的拖累。你们走了,以他的身手,要一个人脱困很容易。他的武功很不错的,就算我受伤,能近身把刀子架在我脖子的人,还是很少的。他是其中一个。所以,不用为他担心。——再说了,你这么漂亮,留在这里,难保我们兄弟不会起淫心。”

四周的山贼爆发出一阵的哄笑,一个个淫邪地用目光在宁三妹婀娜的娇躯上瞄着。

古叶舟对宁三妹道:“他说的没错,你们赶紧走吧,我能脱身的,你们留下,只会拖累我。”

宁三妹知道古叶舟说的是真的,终于点点头,过去搀扶莫槐香。

莫槐香虽然哭得成了一个泪人,却也知道轻重缓急,当时古叶舟他们的话他也听见了,所以没有抗拒,起身说:“等一下,我把我娘还有叔叔,堂弟都放在火里,我们再走。”说罢,也不管别的,先抱着母亲的尸体,踉跄着走向火海,可是火焰太大了,她根本靠不近,只能抱着往上走,放在了还没有烧到的房子里。

龙头独嘟哝道:“婆婆妈妈的,你们帮忙,把两个尸体抬去!”

几个山贼上前,帮着把莫里正的亲弟弟和亲侄儿的尸体也抬到了那屋里。

转眼之间,火焰就烧到了那房子,莫槐香带着女儿哭着,跪下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眼泪汪汪对古叶舟道:“你要小心!”

“嗯,快走吧!到县城衙门口等我,我去哪里找你们!”

“好!”

宁三妹扛着那一袋粮食,带着莫槐香母女,往山下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龙头道:“行了,你也走吧,我龙头说话算话,今天放你走,以后再追杀你。”

“我信不过,得等她们都下去了再说!”

就这样僵持着,进村抢劫的山贼们都出来了,过来之后,发现眼前的情景,自然是惊呼不已,大声的恐吓古叶舟。古叶舟却懒得理睬,依旧将柴刀紧紧架在跪坐在地上的龙头的脖子上,手里的手枪顶着他的太阳穴。静静地等着。

整个山村都已经陷入火海,炽热的火焰一直烤到他们这里,但是他还是没有动。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估计宁三妹她们已经差不多逃到山脚下了进城了,山贼便是插上翅膀也追不上了,古叶舟这才道:“好了,我走了,你要杀我,随时奉陪,不过,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样的话送给你!”龙头冷笑。

“让你的兄弟们后退一百步!”

龙头二话不说,大声道:“照他说的做!”

山贼们陆续往后走,退出了一百步。

古叶舟猛地转身,飞掠出去,犹如一颗流星一般,往山下飞泻而去。

龙头望着古叶舟的背影,高声道:“好好享受!你活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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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叶舟来到南嘉县城的县衙门口,莫槐香和宁三妹果然都等焦急地在那里。看见古叶舟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的迎了上来问:“没事吧?”

古叶舟道:“这山贼说话倒也算话,没有派人追击我,让我平安地下山来了。——莫叔他们呢?”古叶舟问莫槐香。

莫槐香黯然道:“我爹一到县城,就去衙门去了。说他杀了人,要去投案。我们也不好说什么,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古叶舟道:“不必太担心,他当时也是被强贼所逼,没有办法,县太爷应该会充分考虑这个情况的。”他看了一眼宁三妹脚边的米袋,只剩下半袋了,问:“米呢?”

宁三妹苦笑:“一到县城,我爹娘和哥哥就强行分了一半的米走了,说是跟先生借的,等以后山贼剿灭的,回去种田,再连本代利归还。”

古叶舟已经领教了宁三妹家人,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奇怪,便笑了笑,道:“算了,既然如此,只能这样。”又问莫槐香道:“你们落脚在哪里?”

“我们住在我舅舅家,那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有落脚的地方就好,以后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古叶舟转头问宁三妹:“咱们呢?住哪里?”

宁三妹说:“村里很多人都暂时住在城隍庙里,那里除了我们村的人,还有很多别的地方逃荒来的,我爹娘他们也在那里,要不要住过去?就在大殿里。”

“我们还不至于流落街头吧?”古叶舟摸了摸怀里的钱袋:“我这里还有一百多文钱,够不够住租房子的?”

宁三妹苦笑:“这点钱,恐怕只够租一个简单的杉木板房子。而且最多够一个月的。”

“行,先住下,我会想办法挣钱的。”

莫槐香担忧地问道:“山贼威胁要杀你,你还是躲起来避避风头吧。等风头过去了,山贼被剿灭或者逃走了,再出来赚钱。”

古叶舟苦笑:“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而我们只有半袋米,不够坚持多久的。要是不赚钱,不用等山贼来杀我,我就已经活活饿死了。”

“那万一山贼来了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县城里,我不相信他们能明目张胆来冲进城来找我厮杀。”

“那倒是,不过小心点总是好的。”莫槐香勉强一笑,看了一眼宁三妹,低声对古叶舟说:“我想单独跟你说句话,行不?”

“好!”古叶舟让宁三妹等在原地,跟着莫槐香走到墙角,莫槐香没说话,眼泪就哗哗流淌了下来了。

古叶舟想搂着她,可是旁边不时有人过往,远处宁三妹也在看着,只能把抬起来的手又放下,低声道:“别哭,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商量!”

第40章卖婢女

莫槐香抽抽噎噎说道:“我爹说他这一次进衙门只怕官司不轻,已经叮嘱了我哥哥和我,一定要想办法打点上下,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到,不能判了死刑。所以,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忙父亲的事情,还有母亲、叔叔和堂哥的后事,一时半会不能来和你相会了……”

古叶舟想起了头一晚两人稻草堆的约会,却一时不能实现了,不由涩涩地笑了笑:“先办正事要紧,来日方长!”

“嗯!”莫槐香抬泪眼望着他,“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啊?”

古叶舟听她话语,便像一个小媳妇叮嘱即将远行的丈夫,心中感动,终于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柔声道:“你也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来找我。我的住址会告诉村里的人,你问他们就知道。”

莫槐香粉首微微点了点,深情款款凝视他片刻,才依依不舍地说道:“那我走了……”

“嗯……”

古叶舟回到宁三妹身边,宁三妹眼神有些古怪地瞧着他。

古叶舟掩饰地笑了笑,问:“三妹,你打算怎么办?回去跟父母过吗?”

“不,你已经说了让我一直跟着你,吃你的住你的,服侍你,你想撵我那可不成!”宁三妹顽皮地笑了笑。

“有你服侍当然最好不过的了。我就怕你跟着我吃苦。”

“什么苦我没吃过?我不怕。”

“好吧,那咱们就相依为命吧。”

这带着一点调侃味道的话在来自现代的古叶舟说来,很自然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是听在宁三妹耳朵里,却是如同春雷一般,震得她芳心大乱,羞得她俏脸通红,低着头捻弄着自己的大辫子发梢,暗忖先生怎么一下子这么大胆表白了,这可让奴家如何是好……?

古叶舟见她羞答答模样,很是可爱动人,也回味自己那话有些歧义,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种事又不能解释,免得尴尬,便道:“行了,你去租房子,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一个时辰后咱们还在这里汇合。”

宁三妹赶紧点点头,娇羞无限抬眼瞟了他一眼,大辫子摔倒脑后,扛着那半袋米,快步往前走去。

见宁三妹走了,古叶舟这才找路人问了城隍庙的所在,很快便找到的,这里果然都是逃荒的灾民,主要集中在各个殿堂里,住不下的,便住在外面的院子里,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横七竖八地躺着,乱哄哄的,四周看不到一个官兵衙役。

四里八乡的灾民都集中在了县城,就是因为县城里有几家大户,为了积德行善,每天都拿出一袋米来熬粥分给灾民,虽然每天分到手的只是一碗可以看得见影子的稀粥,却具有巨大的号召力,灾民都蜂拥而至。

古叶舟转了好一会,终于看见了一个他们村的村民,忙上前招呼。那村民见到古叶舟,又惊又喜:“先生,你也脱困了?我们还以为你被山贼杀了呢。你能出来太好了,大家都很感念你的恩情,要不是你,我们都活不成了。”

古叶舟笑了笑,问:“三柱子的媳妇水泽呢?跟你们在一起吗?”

“在!就在那边的墙角,我们村的人都在那里。”

“带我去。”

那村民带着他来到那里。村民们见到他,都很高兴,纷纷过来招呼致谢。

古叶舟眼睛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水泽。水泽也看见了他,蓬乱的头发下脸色很是苍白。她起身往后就走,显然是要躲起来,古叶舟高声道:“三柱子媳妇!站住!”

所有的村民都愣了一下,一起望向水泽。

水泽知道走不了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古叶舟走了过去,道:“你,跟我走!”

“凭什么?”水泽牙齿一咬,翻脸撒泼,指着古叶舟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把我叫到没人的地方好强暴我是不是?亏你还是一个读书人,这样龌龊的事情也做得出来!我呸!我是不会跟你这种色鬼走的,我清清白白的女子,我男人又刚刚死,我要为他守孝,不会屈从你的!呸呸!”说着,连着往古叶舟的脚下吐口水。

四周的村民都知道古叶舟为什么要找水泽,自然也就不听水泽这一套,不过,其他的灾民却不知道,一个个用怪异的眼光望着古叶舟,有的小伙子甚至站了起来,抱着双肩冷漠地看着古叶舟,随时准备出手英雄救美。

古叶舟从怀里取出那张卖身契,高高举起:“看清楚!你的卖身契,龙家大少爷龙彪已经把你作为报答我救命之恩的礼物,转送给我了,所以,现在,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主人。你说你该不该跟我走?”

一看到那张卖身契,水泽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了,围观的村民都笑着点头。三柱子把她卖给龙家抵债的事情,整个村子差不多都知道了,而古叶舟制住山贼首领,逼迫山贼放了大家,包括龙家的人,龙家人当场给了古叶舟这张卖身契作为报答,这也是很多人都看见的,只是水泽当时已经先走了,所以不知道。

水泽的家人本来也要过来阻拦的,可是一看见古叶舟手里的卖身契,顿时都缩了回去,装着没有看见。

四周不清楚真相的灾民听了古叶舟说的话,又看见他手里的卖身契,而那女子也无言以对,便知道这是人家家务事,自然是管不了的。便一个个坐了回去,懒得搭理了。

水泽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脸色有些苍白,结结巴巴问:“你……,你想怎么样……?”

古叶舟二话不说,抬手一记耳光打了过去,啪的一声,打得水泽原地转了一个圈。捂着红肿的脸颊,惊恐地望着古叶舟。

古叶舟冷冷道:“我本来不打女人,可是,对你这种忘恩负义的贱人,只能用巴掌说话!我是你的主人,你却不叫一声老爷,张口‘你’闭口‘你’的,没点规矩。我这一耳光,便是打你这贱婢不尊敬主人!你服不服?”

水泽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先生,啊不,老爷,我错了,我先前把老爷您说出来,也是为了活命,老爷您就饶了我吧!”

“跟我走!”

“老爷,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给你磕头!”水泽咚咚地磕着响头,连额头都磕烂了。

可是,古叶舟半点都不动情,冷冷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自愿跟我走,还是我动手?”

水泽突然起身,往后面就跑。

古叶舟抢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摔倒在地,倒拖着往城隍庙门外走。水泽双手胡乱抓挠,杀猪一般的惨叫。所有的村民都惊呆了,在他们眼中,教书的古先生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斯文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过,但是知道其中内情的人都觉得水泽忘恩负义出卖恩人,活该遭此报应,都拊掌叫好。

古叶舟一路拖着水泽往外走,四周的灾民都惊讶地望着他们。古叶舟另一手举着卖身契,大声嚷着:“他男人把她卖给我了!这贱人不肯跟我走!只能这样对付他!”一路的说着一边往外拖。沿途的灾民听他这么说,也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古代,主人当众殴打仆从的事情太多了,没有什么奇怪的,甚至觉得应该,所以不少灾民反倒幸灾乐祸地大声的叫好。

水泽想不到文雅的书生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在她的手下自己压根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就跟婴儿一样,被一路拖着走,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只能尖声叫着:“老爷,奴婢听话!奴婢听话,奴婢自己走,自己跟你走,饶命啊……”

古叶舟这才停下,放开了手:“你要是敢再跑,我就打断你的一条腿,不相信你可以试试看。”

“奴婢不敢了……”水泽哭哭啼啼从地上爬了起来,埋着头跟着古叶舟往外走。

出了城隍庙,古叶舟一直往前走,水泽跟着。来到了南城一家抵挡青楼窑子门前停下,这是古叶舟以前进城摆摊给人看病的时候经过知道的。

他走上台阶,门口的龟公看见他,很是有些差异,因为他们这窑子,属于低档次的青楼,来这里花钱的,一般都是那些光腿子的贩夫走卒,种田苦力等下层人。很少能看见古叶舟这样穿着长袍的读书人,所以有些惊喜,赶紧的过来,满脸是笑:“先生,爷,您来了,有没有相好的姐儿?没有没关系,我给您找,我们这新来了一些姑娘,其中有两个才不过三十多岁!很水灵的,要不要给你叫一个?”

三十多岁就算年轻的?可见这家青楼窑子的妓女都是些年老珠黄的中年以上妇人了。正合心意,便道:“我是来卖婢女的,叫你们老鸨来!”

龟公更是诧异,一个读书人亲自登门卖婢女,更是稀罕,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水泽,见不过二十岁出头,脸蛋腰身都还不错,算得上有几分姿色,特别是眉眼间的狐媚劲,可是他们青楼最缺的,更是高兴,忙不迭答应了,赶紧的一溜烟进去了。

第41章春浴

等这龟公再出来的时候,不仅来了这青楼的老鸨,还跟来了不少的嫖客,都是也穿短衫或者光着膀子的贩夫走卒,他们听说有人来卖婢女,很年轻很有几分姿色,便都过来看来了。望见水泽,一个个顿时两放光,忙不迭跟老鸨说:“买下了,我可第一个上!”“我先!我出十五文!”“妈的,你疯了,一个女人出十五文?好!我们兄弟陪你疯,咱们铆上了,我们出二十文!”“我们三兄弟出三十文,干一天一晚上!”“放屁,过夜怎么都要四十文,你三十文还想过夜?还三兄弟一起上?操烂了怎么办?……”

看见这些嫖客发情的动物一般争吵,话语粗俗淫邪,水泽吓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先生,不要卖了奴婢啊!奴婢跟你,一辈子好好服侍你,你让奴婢干什么都行,只要不卖奴婢。求你了……”

古叶舟冷笑:“留下你,再等你来忘恩负义出卖我?把我往死里整?”

“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老爷饶命,不要卖奴婢进窑子啊……”

“当初你男人卖你抵债,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那天你被山贼抢走,是我救了你,你应该知道,被山贼抢走的女人多半是被活活轮死!我算得上你的救命恩人,可你却恩将仇报出卖我,那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卖我,我也卖你,这就叫公平!”

水泽捂着脸放声大哭。

古叶舟再不理睬她,望着老鸨,抖了抖手里的卖身契:“她男子欠钱,拿她抵债给我,我现在把她卖给你,说个价吧。”

乐得老鸨眉开眼笑,挥手让后面的嫖客们不要吵,和颜悦色道:“先生,要不,咱们客厅奉茶,慢慢的说了谈,可好?”

“不必了!你说个价钱,一口价,我觉得行就卖,不行我再找别的家!”

老鸨有些为难,讪讪道:“先生,这也是懂行的,我们这窑子,姐儿的身价都不高,高了我们也买不起,说实话,你这婢女脸盘子身段都不错,也年轻,按理说,我开价是不能太低,低了你不高兴,可是高了,我也买不起,高价买来了,给这帮子苦哈哈享用,他们也消受不起……”

“无妨,你就给个你拿得出手的价就行。”

老鸨反复看了古叶舟好几眼,心里盘算了良久,终于,一咬牙,道:“五千文!再高我可就付不起了!真的。”老鸨可怜巴巴望着古叶舟说。

“好!成交!”古叶舟很干脆道,“另外加个热水澡,——我已经好些天没洗澡了!”

老鸨惊喜交加,想不到古叶舟竟然这么干脆,赶紧的福礼道:“没问题!先生想洗个澡那天简单了,我这就给您安排,您洗完了,我就给你把钱送来。”

老鸨一边说着,一边吩咐龟公准备上房让古叶舟洗澡。

水泽绝望了,呼地站了起来,指着古叶舟的鼻子,污言秽语滔滔而出。

老鸨本来对古叶舟心存感激,见水泽辱骂他,不由大怒,加上为了立威,立即咆哮道:“反了!反了你!胆敢辱骂主人,难怪你家主人要卖了你。这样的贱人,不打不行!来人,给我掌嘴!用铁链子捆着,皮鞭伺候!再饿她几天,看看她还有没有力气闹!”

几个龟公立即冲上来,将水泽按翻在地,一通嘴巴子,打得鲜血直流。又有龟公拿来铁链,将她脖子锁上。嫖客嚷嚷:“皮鞭我来打!我出三十文!我来打她!”“我来!我出三十五文!”

嫖客们又争吵了起来,老鸨忙道:“不要吵了,今天这贱人开张,每人三十文,排队!想打皮鞭的,一鞭一文,另外算!”

众嫖客都齐声叫好,抓着铁链,拖着惨叫的水泽往后面走去。

很快,一个干瘦的中年妇人过来,给老鸨福礼道:“热水准备好了。”

“好!”老鸨对古叶舟道,“先生,请吧,要不要让她服侍你洗澡,免费,附送的。”老鸨指着那妇人道。

“不用了,我自己洗。”古叶舟看了一眼那干瘦的中年妇人,实在没胃口。

老鸨便亲自带古叶舟上楼,送他进了房间,才笑嘻嘻关上了房门。

水很热,洗得很舒服,古叶舟足足泡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洗好了穿好衣袍,打开房门,让等在门口的那妇人进来帮自己弄干长长的头发,挽成发髻。

整个泡澡过程中,他一直听到水泽的惨叫,还有噼里啪啦的皮鞭抽在肉上的声音,以及那些嫖客的淫笑,古叶舟没管,收拾好之后,踱步出门下楼。

老鸨已经等在大堂,五千文钱拿来了,用钱搭子装着,双手递给古叶舟,赔笑道:“洗好了?这是五千文,您点点。”

古叶舟接过,大致看了一下,里面装着五串铜钱,沉甸甸的,应该没有错,这才掏出卖身契递给了老鸨。老鸨连声称谢。

古叶舟将钱袋扛在肩膀上,对老鸨道:“提醒你一句,这贱人花样多得很,你可要看紧,别让她跑了!”

“放心!”老鸨有几分得意地说道:“她进了我这里,便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她只要敢使一点鬼主意,我就让她皮开肉绽,生死不能!”仿佛是为了给她的话注脚,屋里传来水泽更加凄惨的叫声,还有那些嫖客兴奋的大笑。

古叶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窑子。

他径直来到了城隍庙里他们公鹅寨的逃难村民落脚的地方,找到了水泽的父母。他们见到古叶舟,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古叶舟将肩膀上的钱袋扔在了他们面前:“喏,这是你们女儿卖身的钱,全部在这里了,五千文。希望能帮你们日子过得好些。”

水泽父母和家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本来水泽是拿来抵债的,得不到一文钱,可是现在却凭空得到了五千文,只怕这场灾荒,就能熬过去了。

水泽父母狂喜,又非常的惭愧,他们此前听女儿水泽说过是古叶舟杀了强贼救了她,后来女儿恩将仇报供出杀死强贼的人就是古叶舟,几乎将古叶舟置于死地,他们也非常为女儿的贪生怕死恩将仇报而惭愧。所以,对先前古叶舟将水泽抓着头发强行拖走没有任何怨言,觉得也是应该的,想不到古叶舟将女儿卖了之后,竟然将卖得的钱送给他们,这当真是让他们感激涕零又惭愧无地自容,只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称谢。

水泽的母亲哆哆嗦嗦拿着那钱袋,对古叶舟道:“先生,这是您的钱,我们不能要啊。”

古叶舟淡淡道:“我这人恩怨分明,卖掉她,只是为了出一口气。至于她的卖身钱,我要了还怕脏了我的手,行了,我走了!”

说罢,转身大踏步而去,水泽一家紧紧抱着那一袋钱,不停说着感谢的话,也不知道古叶舟能否听见。

古叶舟很慷慨地五千文拱手让出,口袋里却空空了,想想不由苦笑。

他回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宁三妹已经等在那里了,很高兴地告诉他,她问了好些家,要价至少都是三四百文一个月的,最后,好不容易在距离城隍庙不远的棚户区找到了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小四合院,里面刚好有一间屋子空着,是杉木夹墙的简易木房,只要一百文一个月,问可以不?

古叶舟道:“房租不算贵,不过我们总共只有一百多一点的钱,全部交了房租,那生活用品怎么办?我们连一口锅都没有。这样吧,咱们先租下这房子,然后我去借钱。”

宁三妹点点头,两人来到那四合院,房东大刺刺的没个好脸色,但是宁三妹好说歹说的央求了半天,这才答应降了一点,每个月九十文。古叶舟当即掏钱租下了。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挖地而成的火铺,上面是冷冷的火灰。此外,没有任何的家具,也没有灶台,连门锁都没有。一切都得白手起家。

安顿好之后,古叶舟跟宁三妹说自己去借钱,便出门来到了上次自己摆摊治病的地方,找到了那家书画铺的汪掌柜,说了自己的遭遇。汪掌柜得知他们遇到土匪抢劫,还把整个村子都烧毁了,很是同情,当下不仅答应他继续在自己店铺门口摆摊,还借给了他一百文钱,同时,送了他两床旧被褥。

古叶舟很是感激,连声称谢,抱着被子拿着钱回来,跟宁三妹一说,她也很高兴,连说遇到了好人。

两人放下被子,拿着钱,两人找到城里的旧货铺,买了一个铁鼎罐,一个旧铁锅,几个土碗和筷子,一把菜刀,(柴刀古叶舟带回来了一把),两根小凳子,两个木盆,一个水桶,一把铜锁。都是便宜处理的旧货,这买了这些,一百文就基本上用光了。因为来不及上山砍柴,所以另外花了两文钱买了一小抱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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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凸凹有致

回到住处,宁三妹开始煮饭,米饭煮好了,盛好了递给古叶舟,古叶舟看见碗里还有一块臭豆腐,很是惊奇,便问:“这臭豆腐哪里来的?”

宁三妹有几分得意地朝外面努努嘴,说:“住在对面的,是跑江湖耍把式的两兄妹,这臭豆腐是他们给的。——你出去借钱的时候,我去串门去了,我们院子里除了房东一家人之外,还住着三家,一家就是那跑江湖的兄妹两,还有一家是个老铃医,就一个人,走大街小巷卖药丸。另外一家,有五口人,婆娘给人家浆洗衣服,缝缝补补啥的。他男人是商铺的伙计。后面这两家也不怎么搭理我,只有那家跑江湖的兄妹,很是热心,听我说了我们被山贼洗劫,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下来,全部被烧光了,他们也很同情,主动的给了我两小块臭豆腐下饭。”

古叶舟微笑道:“你还真是不错,这么会儿工夫就已经把邻居都结识了。还得到了臭豆腐,真厉害!”

“那是我们遇到好人了,别的两家看情况过得比那跑江湖的兄妹要好一些,可是,没给我一点好脸色,好象我是去找他们要饭的似的。真是气人,以后再也不要理睬他们了。”

古叶舟点点头道:“咱们刚刚搬来,他们不了解怎们的情况,有戒心也是正常的。那跑江湖的兄妹,见多识广,自然容易结交些,等一会我去拜访拜访他们,感谢一下人家的仗义帮忙。”

“他们已经出去摆摊去了,可能要天黑才能回来。”

“人家都这样勤劳,我也不能偷懒,赶紧的吃完饭,我也去摆摊去,不然,咱们坐吃山空,以后的日子可没有办法过了。”

古叶舟匆匆的就着臭豆腐吃完了一碗饭,宁三妹也吃完了,提着水桶要出去。古叶舟问:“这里有水吗?”

“有!县城边有南嘉河,虽然已经干涸的快断流了,但是,城里的水井大大多数还有水,比咱们村子要好一些。房东家后院有一口水井,只是因为干旱,水很少,所以规定了,每家每天只能打一桶水。节约着用,已经够咱们煮饭洗碗洗脸的了。”

古叶舟很是高兴,这不洗澡来勉强能过得去,但是每天不洗脸,整个人都是懵的。

宁三妹道:“我去打水回来,洗碗之后,我跟你一起去。”

宁三妹的动作非常的麻利,很快就把碗洗好了。关上房门锁上,便跟着古叶舟来到了书画铺那里,跟汪掌柜讨了一尺白布,重新写了针灸治病的招牌,依旧用竹竿挑着,又借了桌椅,接着摆摊,两人一起吆喝。

可是,这一天不是赶场的日子,而城里人多少都有一些钱财,生病了都是去城里的药铺医馆看病,几乎没有找路边的摊子看病的,只有赶场天,乡下人进城赶场,没有什么钱,为了节约,才会找路边摊的游医看病。所以,他们这半天的生意非常的清淡,等到傍晚收摊子,总共才有两个病人来扎针灸。收了四文钱。

古叶舟苦笑摇头,两人没有办法,收摊回去。

路过肉市,古叶舟看着摊位上摆着的每斤四百文的猪肉,犹豫片刻,还是没有买。今天这收入,连房钱都不够,

回到住处,宁三妹做饭,古叶舟要帮着劈柴火。却被宁三妹推开了,让他自己一边休息去。古叶舟无奈,坐在那里,望着宁三妹忙碌。

米饭做好了,只是中午的两块臭豆腐已经吃掉了,再没有下饭菜,两人只好就这样吃白饭。

刚刚吃完,宁三妹正准备把鼎罐里的锅巴铲出来,这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笑着进来。宁三妹一听,喜道:“是那跑江湖的兄妹回来了。赶紧的出来招呼:“大哥大姐!我们先生回来了。过来坐坐呗。”

院子的人答应了:“放了东西就过来!”

古叶舟忙起身迎了出去,在门口,看见对方屋子里走出一男一女,男的矮个子,但是很健壮。女的反倒比男子高一个头,淡淡的剑眉挑向眉梢,双眸含笑,连带那鹅蛋脸也满是笑意。身穿浅蓝色的窄袖紧身短打,腰间扎一根黄色丝带,把原本就被贴身的衣裤勾勒出的翘臀丰胸玲珑曲线更显得凸凹有致,一看就是个很惹火的女子。行走间步伐矫健,是个练家子。

宁三妹忙介绍古叶舟道:“这是我们先生,是我们村唯一的秀才。”

古叶舟抱拳拱手,道:“两位好!”

那两人也抱拳拱手:“先生好!”

古叶舟把两人让进屋子,各自坐在长条凳子上。矮个子男子道:“我们兄妹姓曾,我叫曾飞松,妹妹叫曾飞霞。跑江湖卖艺的。敢问先生高兴大名?”

“在下古叶舟。先前三妹说,你们慷慨赠送了我们两块臭豆腐,很是感激,谢谢!”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听说你们村子遭了山贼抢掠烧杀,很是凄惨,我们很难过。你们初来乍到的,很多东西都没置办齐整,所以能帮衬一点就帮衬一点,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

“曾兄说的没错。”

曾飞松打量了一下古叶舟:“你们读书人用功劳神,你睡眠应该不会太好吧?”

古叶舟笑了笑:“怎么,曾兄还会看病?”

“谈不上,知道一点皮毛,我家家传的。我卖艺的时候,也夹杂着卖一点丸药,——人吃五谷杂粮,难保没有个不舒坦的时候。我家祖传的药方,其中就有专门补虚的虎骨安神丸!”说到这里,从怀里很熟练里摸出一个丸药,在手心里滴溜乱转,接着说:“这安神丸可是家传,我是不会拿去卖钱的!我要是卖了钱我是孙子,也就是为了图个传名,让他们都说声我的好,传了名,都来看我耍把式卖艺,我不就有钱赚了吗?就是图这个,不然谁拿这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卖钱啊?那不是打我的脸吗?”

这曾飞松说话一套一套的,滔滔不绝,古叶舟压根就插不上嘴,只是在一旁干笑点头。

曾飞松接着说:“今天咱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邻居,你又是个读书人,我是最敬读书人了,看着你劳累伤神,不能安睡,我心里起急,比我亲哥哥这样还要挂心,所以啊,我就冒昧地拿出来给您,您一定下收下,我不要你一文钱,我要是要了你的钱,那不是要了我亲哥的钱吗?一家人哪能作那样的事?所以,你踏踏实实的把心搁在肚子里,吃我的药,不花你一文钱,保管你吃得香,睡得着!一觉睡到大天亮!”说罢,将药丸塞进了古叶舟的手心。

古叶舟拿着那药丸,不知道他平白送自己药丸做什么,微笑着望着他。

一旁的妹妹曾飞霞也帮着说:“我们这虎骨安神丸,可是用正宗的吊眉猛虎的骨头作的,是我哥哥亲自打的老虎,一顿拳脚,打得那老虎脑袋都破了!真的,我哥哥的拳头力量大得很!”

曾飞松赶紧晃动着自己的棒槌一般的拳头,接着说:“每年我都要打这么三五只老虎,要不然,没有虎骨配药不说,我这手还痒痒得很。不打那么几只老虎,我全身都不得劲。嘿嘿”

古叶舟淡淡一笑:“曾兄当真是豪杰!”

“不敢当!其实打老虎还是很惊险的,可是,为了配我的虎骨安神丸,只能是冒着生命危险啊。要不然,虎骨谁卖给你?有钱都没有地方买去,这配了虎骨的药丸,你拿到街上去卖,没有一百文下不来!虎骨啊!真正的虎骨!一百文算什么?前些日子,一个出家的和尚,要花五百文,买我的虎骨安神丸,我都没有卖!——货卖于识家!对吧?那出家的和尚,吃了睡睡了吃,他用得着这药丸吗?我这丸药配得可不容易,怎么能这么就卖人呢?那真正需要这药丸的,哪买去?这出家人光知道我的药丸好,不知道它有什么功效,有什么好处,他买回去当摆设?所以我不卖给他!——我没有说谎吧?妹妹!”

曾飞松转头瞧他的妹妹,曾飞霞点点头,笑得就像一朵盛开的山茶花,接力棒似的接着说道:“我哥没撒谎!这真是一丸好药,特别是对你们读书人,有了我们这虎骨安神丸,你就等着金榜题名,中状元光宗耀祖吧!真的!等到你高中的哪一天,可别忘了我们兄妹就是。别忘了我们配这个丸药的危险就是。我们这药丸里面可都是宝贝,除了虎骨,我这药丸还有丹参、远志、石菖蒲、硫黄、党参、麦冬、五味子、夜交藤、龙齿等等等等,这些药我是花了钱的,钱也不过,这一丸药总共就花了三十文。你说怎么这么贵?那是,里面有参啊!——但凡有参那都是很贵的,对吧?哥哥”

曾飞松赶紧点头。

第43章小脚丫子

曾飞霞又接着说:“贵是很贵,不过,你是哥,我亲哥,我哪能那这个价钱给你?我就给你折一半!再把零头给你去了,就十文钱!我这个小妹够义气吧?十文钱,就把我这祖传的虎骨安神丸卖给你了,嘿嘿!还不算我里面的虎骨呢!虎骨,那可是我拼了命打老虎得来的。喏!我哥哥身上的伤疤,他是不拿出来给你看,生怕恶心到你,那全都是我打老虎落下的伤,我都不算在里面了,谁让你是我亲哥呢?又是紧挨着的邻居,我不便宜你,我出门就掉阴沟淹死!对吧?亲哥,不算虎骨,光药钱就要三十文,我只要你十文!连本钱都不够的,我这买卖是亏到家了,谁让你是我亲哥呢!咯咯咯”

曾飞松和曾飞霞兄妹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说,把古叶舟愣给套在了里面,惟有苦笑,掏出钱袋,把里面的铜钱全部都到了出来,数了数,只有七文。古叶舟道:“我就这么多钱了。”

曾飞霞一把将那些钱扒拉了过去,笑嘻嘻道:“也行!第一次见面,你又是我亲哥一样,再给你打个折,就七文好了。”说罢,放进了怀里。

这七文钱可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一旁的宁三妹气得直瞪眼。可是先生说话,她不能随便插话的。再说也来不及了,那曾飞霞手脚很快,一下子就把钱扒拉过去放进怀里了,她只能干瞪眼没办法。

曾飞松笑呵呵站了起来:“好了,我们还没吃饭呢,得走了,——看看你们吃什么好吃的,不介意吧?”曾飞松蹲下身,也不管古叶舟同不同意,拿起鼎罐盖子,往里看了一眼,见上面还有一层焦黄的锅巴,便笑嘻嘻道:“哎呀!真是过的好日子啊,还吃白米饭!我们兄妹可是半年没有吃到白米饭了,都是吃的糙米加米糠,啧啧,你们可真是过的好日子。”

曾飞霞也弯下身看着,说:“我最喜欢吃锅巴了,这锅巴给我行不行?大哥?”曾飞霞俏丽的脸蛋甚至有几分的羞涩,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古叶舟问。

没等古叶舟点头,一旁的宁三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也不管有没有规矩,劈手抢过她手里的锅盖,咣当一声扣在鼎罐上,道:“不行!这是先生的宵夜,他夜里看书要吃的。”

曾飞松和曾飞霞互望了一眼,还待再说,宁三妹已经往外哄他们了:“对不起,先生累了一天,要歇息了,有话以后再说!”

曾飞松和曾飞霞只好退了出来,看着宁三妹咣当把房门关上,悻悻地笑了笑,转身回到了自家屋里,关上门,曾飞霞得意洋洋从怀里掏出那七文钱:“真是个书呆子,一忽悠什么都不知道了,乖乖地拿出钱来。忙碌了一整天,才挣到十三文,这一下嘴皮子工夫,就赚到七文!咱们算是走狗屎运了。”

曾飞松也笑道:“这个还多亏你下午给了她两小块臭豆腐,吃了咱们的嘴软,他还不得掏钱啊?一文钱都不值的药丸和臭豆腐,换了七文,咱们也算是赚到了。”

曾飞霞巧笑嫣然:“你就这点出息,这么点钱就满足了?我看那书生傻傻的,以后咱们眼睛亮一点,肯定能从他那里掏更多的钱!”

“对对!吃饭吧!”

曾飞霞从包裹里拿出两个糠粑粑,一人一个,就着水吃。

曾飞松嘴里费力地咀嚼着刺喉的糠粑粑,含糊地说道:“今天那几个地痞又来惹事,幸亏你机灵,他们没敢怎么样,不过,我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咱们得小心些。要不,明天咱们换个地方摆摊得了。”

说到这件事情,曾飞霞脸上得意的笑容便消失了。眼中多少流露出一抹的惊慌和无助。

宁三妹把他们哄出去之后,关上房门,对古叶舟道:“这两人分明就是江湖骗子,拿个破药丸骗你的钱,这药丸能吃吗?”

古叶舟笑了笑,将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微微皱眉,又掰开捻碎了再闻,还拿了一小点放在舌头上品了品,立即就吐掉了。冷声道:“这药里有曼陀罗!难怪能镇定安神,止咳平喘。”

曼陀罗是一种药材,有剧毒,经常用于治咳逆气喘等,古代也有医者用来做外科麻醉药的,据传华佗的麻沸散,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罗。他们在这药丸里加入这一味药,的确可以起到镇定麻醉作用,的确可以让人安睡。

宁三妹不懂医,不知道古叶舟说得什么意思,疑惑地望着他。

古叶舟将药丸扔进了炉灰里:“我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江湖骗钱伎俩,没有事先准备,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被他们的话给套进去了。再说了,人家给了两块臭豆腐,咱们不买人家的药丸,也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宁三妹气呼呼道:“以后他们再来,你一句话都不要说,我来轰他们!不然,咱们会被人家骑着脖子欺负!”

“行啊,交给你。”古叶舟微笑道。

宁三妹这才渐渐消了气,又听到外面脚步声响,便出门去看,却是那游医回来了,神情冷漠。宁三妹还是拉着古叶舟出来,热情地打招呼,游医只是淡淡地拱拱手,便钻进家里去了,闹得两人老大的没趣。

二人回到屋里,天已经黑下来了。

宁三妹说:“柴火不多,咱们得节约着用。明天,我上山去砍柴,除了咱们家用之外,还能拿去卖钱。你就还是去摆摊给人治病好了。”

“行!”古叶舟点点头,看了一眼屋角的两床被褥,道:“咱们怎么睡?打地铺?”

宁三妹噗嗤一笑:“当然了,不打地铺,哪有床啊。”

“可是只有两床被子啊。”

宁三妹眨了眨大眼睛:“咱们两一人一床啊。”

“拿什么垫在下面?”

宁三妹笑了:“我忘了,房东说了,他后院子有稻草堆,可以用来点垫着睡觉。”

“睡稻草啊?”古叶舟苦着脸。

“不睡稻草睡什么?难不成你还有办法找得到垫褥?”

古叶舟摇摇头。

“那就是了,我去抱稻草。”

宁三妹大辫子一摔,快步出去了,很快,扛了一大捆稻草回来。然后,铺在房子靠里的地方。因为稻草比较少,房东就让抱这么些,所以只能铺开比一张单人床稍稍宽一点。

洗脚水已经烧好了,宁三妹倒了在脚盆里给古叶舟。古叶舟看着木盆刚刚覆盖住盆底的水,这也太少了,不过没有办法,一天只有一桶水,还要煮饭、喝,还有洗脸洗脚,只能这样了。

洗碗脚,宁三妹就着古叶舟的洗脚水也把一双小巧白嫩的脚丫子洗了。见古叶舟看她,害羞地扭过头去,也不脱衣裙,便这样用那一床被子裹着躺下了,瞧着站在那里的古叶舟:“你还傻站着作什么?还不睡?”

古叶舟笑了笑,也没有脱衣袍,便拿过被子裹着躺下。

稻草铺开了很窄,两人几乎是紧贴着躺在一起的。宁三妹嘴上说的轻巧,其实心里小鹿一般怦怦乱跳,这是她第一次跟心仪已久的先生同床共枕,虽然是穿着衣服,但也已经让她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她一动也不敢动,整个身子都绷紧成了一根弦。

古叶舟侧身过来,瞧着她。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能感觉到古叶舟的眼神,便睁开眼了,黑暗中看见了古叶舟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盯着她,吓了一跳,嗔道:“干嘛啊?你,吓死人了!”

“我一定要挣钱,挣很多的钱,买两张大床,全新的被褥,再买猪肉,买蔬菜,让咱们两过上好日子!”古叶舟信誓旦旦道。

宁三妹莞尔一笑,嘴角那浅浅的梨涡让人心醉:“好啊!你给人看病,我上山打柴!咱们一起努力!”

“不!”古叶舟摇头道:“你不能上山!”

“为什么?”

“山上有山贼啊!”

“我去另外的山,不去我们那座山。”

“那也不行!山贼有脚,可以走的嘛!”

“嗯……,那好办,我去跟那浆洗衣服的邻居问一下,看看哪里可以洗衣服缝缝补补的,我也去。”

“这个……”古叶舟觉得很惭愧,还要一个女人出去挣钱。

宁三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歉意,嘻嘻一笑:“没事的,我能吃苦。而且,浆洗衣服,缝缝补补的也不算什么辛苦。睡吧!”

简短的交谈,反倒让宁三妹没有那么紧张了,甚至侧过身来,面朝着他睡了。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又连续的几天没有睡好,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觉睡到了次日清晨。

第44章温柔乡

宁三妹习惯早起,所以最先醒来,便发现自己竟然钻进了古叶舟的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而他的手,却是放在自己纤细的腰肢上的,不由大羞,赶紧的将古叶舟的手臂放下,细细索索地坐起来,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快,怦怦的,又羞又窘,还是禁不住转头望了古叶舟一眼,古叶舟还在熟睡,这才放心。便起了身,开始烧水做饭。

其实,在宁三妹搬动古叶舟放在她身上的手臂的时候,古叶舟就已经醒了,只是他立即发现了自己动作的暧昧,感受到了她娇躯的火热,从眼睛缝隙处又看见了宁三妹那宜喜宜嗔娇媚可人的脸,索性装着睡着了。直到宁三妹声生火做饭了,这才挣开了眼睛,迷糊地看着宁三妹:“你起来了?哎,睡得真舒服,就是稻草扎人的很,比不上床舒服。”

宁三妹红扑扑的俏脸嫣然一笑:“那是!你再躺一会儿呗,天还早。”

“不躺了,起来洗脸,就该去摆摊去了。我们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心里着急啊。”

宁三妹已经热好了水,当下,用木盆盛了,给古叶舟。依旧是只有刚刚能覆盖住木盆底部的一点点水。也没有洗脸毛巾,只能这样了。

洗过脸,宁三妹依旧用他剩下的水自己洗了脸,然后,盛了两土碗的锅巴泡热水,一人一碗。古叶舟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早餐,没办法,只能将就。

吃完饭,古叶舟道:“我走了,你出去也要小心,别轻易相信别人!”

宁三妹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先生以前只知道读书,从来没有这样关怀过自己,现在,她感受到了被人疼爱的幸福。

虽然古叶舟下定了决心要挣钱,而摆摊吆喝也非常的卖力,也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可是,因为这天不是赶场的日子,整整一天,竟然只有一个病人找他针灸治牙痛,赚了两文钱。

古叶舟沮丧地回到了住处,宁三妹已经回来了,看见古叶舟垂头丧气的样子,知道他生意不好。便笑嘻嘻从怀里掏出五文钱,递给古叶舟:“喏!这是我今天帮人缝补衣服赚到的。给你!”

宁三妹这一天竟然赚到了五文钱,而自己呢?一个大男人,吆喝了一天,口干舌燥的,只赚了两文钱,古叶舟更是沮丧,勉强笑了笑,道:“你的钱你自己收着!”

“什么我的你的?我们两的!呐,你拿着!”说罢,把手里的铜钱往古叶舟手里塞。

“还是你来管钱吧!”古叶舟没有接,把自己的两文钱也递给了她。

“我管?”

“嗯!男主外女住内嘛。”

这话是说夫妻的,古叶舟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宁三妹却已经被这话整得是面红心跳,差点没把铜钱掉在地上。赶紧的攥紧了,羞答答点点头。

古叶舟在板凳上坐下,宁三妹赶紧过来给他倒了一碗热水。古叶舟没有碰,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宁三妹轻轻咬了咬嘴唇,想了想,宽慰他道:“先生别着急,等到赶场天就好了。”

古叶舟摇头:“平常的生意这么差,赶场天最多也不过能赚到二十来文,这样下来,一个月赚的钱不会超过一百五十文。咱们的房租都要九十文!还有六十文,我们一个月的生活怎么办?现在市场上,一斗米(十二斤)就要五百文,怎么有钱买?我们的半袋米要是吃完了,我们怎么办?吃什么?”

宁三妹勉强笑了笑:“实在不行,咱们上山挖野菜、葛根吃,总不会饿死的。”

“我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你也别太着急了,慢慢来。”

古叶舟不说话了,宁三妹也不知道怎么劝解他,想了想,轻声道:“我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说出来先生您可别生气!”

“说罢。我怎么会生气呢。”

“您是读书人,到底没有正儿八经学过医术,加上你又太年轻了,不容易让别人相信你。要不,你还是找个私塾教书?不过,人家请私塾我听说都是有人保荐才行,陌生人是不会请家里去教书的。要不然,摆个字摊给人写信抄书?随带着给人看病,多一种生意多一条门路嘛。你说好不?只是有些委屈了你。”

古叶舟心中微微一动,对啊,自己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便点点头:“我都这样子了,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这主意好!亏得你提醒我,好,明天就这么办。”

这一夜,古叶舟很注意了不让自己太靠近宁三妹,也提醒自己不要抱她,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早上醒来,又发现宁三妹依旧蜷缩在了自己的怀里。古叶舟只好装着睡着了,等宁三妹醒来之后,又羞又窘离开自己怀抱起床烧水做饭了,他才装着大梦初醒的样子。

洗脸吃过早饭,古叶舟来到书画店,跟汪掌柜的商量,给他赊了一些纸张还有笔墨,要给人写信抄书赚钱。汪掌柜很热心,连声说这个好主意,也不要他赊,送了他一叠写信的宣纸。还借给他笔墨。于是,古叶舟把自己的招牌加了一行字:“代书家信、抄书”。

古叶舟问了汪掌柜这替人写信收多少钱,汪掌柜的告诉他,一般是按照页码给钱,一页纸一文钱。抄书就另当别论,双方商议价格。不过比写信的价码要便宜一些一般是三页纸一文钱。

古叶舟明白了,开始一边吆喝治病,一边吆喝给人写信代书。可是忙活了一天只有两个人找他写信,而且都只有一页纸,总共赚了两文钱。而给人治病只赚了三文钱,本来是两个病人来针灸,其中有一个针灸完了之后,非说效果不好,只肯给一文钱。

古叶舟拿着五文钱,沮丧地回到住处。今天宁三妹的缝补生意也不好,只赚到了两文钱。看见古叶舟精神不好,宁三妹又宽慰她说:“别担心,明天就是赶场的日子,应该能赚到很多钱的。”

古叶舟已经不报多少希望,连续的失望已经他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这一晚,古叶舟半夜就醒了,宁三妹依旧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古叶舟望着黑洞洞的房顶,思绪万千,脑袋里盘算着该怎么赚钱,至少能赚到够吃喝的钱啊。现在这样子,连吃饭困难。

就这样,一整夜他都没有入睡,一直睁着眼睛琢磨着这事。直到天亮,发现宁三妹要醒来了,这才闭上眼睛装睡。

吃早饭,两人分开,宁三妹依旧去缝补和浆洗衣服。古叶舟则早早的来到了书画铺门口摆摊。依旧是吆喝治病和代书。今天是赶场的日子,可是,来得人却没有往常的多,一直到中午的,也不见多少乡亲来赶场。很是奇怪,正好有一个进城赶场的乡亲找他针灸止痛,他就随口道:“今天似乎没有多少人来赶场啊,怎么回事呢?”

那乡亲道:“往后还要人少的,今天还算多的了。”

“为什么?”

“先生你不知道吗?前几天,我们这遭了蝗灾,几乎所有的稻田都成了光杆杆,没有粮食,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所以,这些天大家都上山去打蕨菜,挖葛根,挖荠菜,准备着度荒年了,所以才没有多少人来赶场,有点钱还不拿来准备荒年,进城又买什么呢?也就不来了。”

古叶舟听得心里沉甸甸的,道:“山上的蕨菜、葛根这些,只怕也经不起这么挖吧?”

“那是当然,明年大家都颗粒无收,全靠吃野菜,现在都抢着多挖一些,做成蕨粑、菜粑,留着以后没得东西挖的时候吃。所以才这么多人上山挖啊。”说到这里,那老乡长叹一声,“这样挖下去,只怕用不了几个月,山上能吃的都要被挖光的。”

“听说咱们这里闹土匪,不要紧吧?”

“怎么不要紧?”老乡瞪眼道:“土匪可不是闹着玩的,比蝗虫厉害多了,蝗虫只吃庄稼,土匪可是要吃人的!唉,这样的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直到下午午,古叶舟赚到的钱还不够十文,只有以前的一小半,他更是心焦。却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后面的日子会好一些。

日子虽然苦,但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

莫槐香来找过古叶舟一次,告诉他莫里正已经被衙门以杀人罪正式收监了,正在审理之中,不过董县令已经传话给莫家,说让他们不用太担心,毕竟莫里正是被强贼所迫杀人。又擒杀了五个山贼,也可以抵一些罪过,所以应该不会处死的。家里人这才稍稍放心。

莫槐香来去匆忙,旁边宁三妹又影子似的跟着,两人见面都没机会温存片刻。

那些山贼也没有来找古叶舟的麻烦,也不知道是不是夸下海口撑场面的原因,还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不来找他,反正他过的太平,只是赚钱不多,连糊口都困难。

第45章江湖女客

这些日子里,古叶舟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努力了,但是一点成效都不起,要怪只能怪这灾荒,百姓连活下去都困难,有钱都买吃的了,又有谁会有多余的钱去治病呢?只能是小病拖着,大病等死。而古叶舟年纪太轻,虽然医术不错,却没有人赏识。所以摆摊治病代书的生意都不好,古叶舟和宁三妹赚的钱,也才勉强够交下个月房租的。

而他们唯一的半袋米,已经见底了!

眼看着第二天就要断炊,古叶舟非常的郁闷,这天早上,他决定不摆摊了,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赚钱门路。

街上道路两边,作生意的还不如跪在地上乞讨的灾民多,一个个面黄肌瘦,两眼无神,放在面前空空的大碗里什么都没有。孩子饿得直哭,大人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看见了几个孩子头发上插着草标,他知道,那是卖人的标志,逃荒的灾民,都已经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了,再往后,只怕会有更大的苦难在等着他们。

古叶舟心里沉甸甸的,几条街走下来,看见的饭馆好多都关门了,路边的小吃摊也明显减少。不过,蹲在路边摆着菜篮筐的人倒是明显增多了,那些篮筐里,装着的都是一些用蕨菜做成的粑粑,也就是蕨粑,还有葛根,荠菜粑粑之类的东西,很显然,是山里的乡亲挖了做好拿来卖的,想趁现在闹饥荒赚点钱,因为这些东西在平常的日子里不是食物,而灾荒的时代,则成了穷困百姓的主食。

古叶舟随口问了问价格,不由吓了一跳,却原来,一个小小的蕨粑竟然要八文钱!一个葛根要九文钱!也就是说,自己辛苦吆喝治病赚到的钱,还买不了两个野菜粑粑!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古叶舟又走了几条街,他发前边街边,有好些人围拢着看着什么,场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这虎骨安神丸,那可是用真正的老虎骨头作的,不管你是磕着碰着,跑肚拉稀,还是夜里睡不着,白天没精神,吃了都能治,我可不是卖药的,我是跑江湖耍把式的,为了传名,拿出来送给有缘人,不要钱,所以不用怕,不用担心,我要是跟你要了一文钱,我是你儿子!我这祖传的药丸,只给有缘的人,站在我这场子边的,都是有缘人,是我亲爷爷奶奶、亲大叔大婶,亲大哥大姐。你们能捧我场子,我兄妹就已经很感激了,所谓有钱的捧个钱场,十文不嫌多,一文不嫌少,你要是一文钱没有,也不要紧,也不用走,您总有巴掌吧,总有嘴巴吧?您就给我拍拍巴掌,叫一声好,我就谢谢你了,我就给你鞠躬了,这就是没钱的捧个人场。我这虎骨安神丸,今天总共就带了二十丸,多了没有,你要买?对不起,我不卖,我这药丸只是送人,送给我拍巴掌叫好的人,您拿回去,我一文钱不要,白送!你只要费一点口舌,给我传个名……!”

这人嘴巴极为利索,古叶舟听见了走近,也就片刻工夫,他已经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了。听他的声音和说话,古叶舟不用看就知道,正是自己的新邻居曾飞松兄妹。

古叶舟已经上过他们的当,说不要钱,其实后面还是拐着弯的要钱的,而且不少要,不由得面露苦笑,走到场边看热闹。就看见曾飞松和曾飞霞手里拿着几枚药丸,挨个的给围观的人,可是这些人似乎都知道他的伎俩,竟然没有一个人接的。都背着手。两兄妹转了一圈,连一枚药丸都没有送出去。

曾飞霞大声嚷嚷着说:“看来大伙是不相信我们这药丸的药效,没有关系,我们当场演示给大伙看看,就知道真假了,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们这里就给大家当场演示一下,吃了我这药丸,不仅有病治病,没病强身!你要多吃,甚至可以刀枪不入!刀砍不进,枪扎不透,——这位大哥你别撇嘴,你是不信?那小妹就给你开开眼!来!我就用这把刀子,砍一砍我哥哥的胸口,让各位开开眼什么叫刀枪不入!”说着,虚劈了几刀。

曾飞松拿着一枚药丸,扔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嚼烂了吞了下去,接着,解开褂子,露出结实的上身,把胸口拍的怦怦响:“来,朝这里砍!”

曾飞霞手里握着一把厚背单刀,在哥哥胸口比划了一下,装着很是害怕的样子,说:“我可真砍了!”

“砍!要是流一滴血,那就是咱们砸了场子走人!要是不流血,各位劳烦你们给鼓鼓掌。——砍!”

便在这时,就听到场外有人冷笑一声:“让我来砍!”

接着,围观的人被纷纷地推开,从外面走进来十几个大汉,一看那神情,便是地痞混混。手里都拿着铁棍、朴刀,为首那地痞,舞动着手里的朴刀,瞧着曾飞松:“我来砍上一刀,怎么样?”

曾飞松瞧着他,讪讪道:“原来是大爷啊,这个,小的也就是耍耍把式,请大爷赏一碗饭吃。嘿嘿”

地痞舞动了一下手里的朴刀,懒洋洋道:“我上次就说过了,在我的地盘上耍把式,每天交五十文的场地费,你们不听,还摆,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吗?”

曾飞松满脸堆笑:“几位大爷,我们没有在你们那地头摆了啊,我们这不是都搬过来几条街了吗?”

“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旁边一个大汉瞪眼说道,“整个南嘉县城都是我们大哥的地盘!除非你滚出去,到城外去,要想在城里摆摊连把式,就得交钱!”

为首的大汉笑嘻嘻道:“当然,如果你们的本事超过我,那也可以不交钱,所以,这一刀,就让我来砍,我用我的刀,砍你妈的一刀,要是你真的一滴血都不流,老子就放过你们!怎么样?”

曾飞松苦着脸道:“大爷,你也知道,我们跑江湖耍把式的也就是糊弄赚点口粮,活下去而已,哪有什么真本事,您老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放你们?我先前就放过了,可是你们不知好歹,还在我地盘上整,我是不能不管了,我要是不管不问,我的兄弟们可不答应。”说到这里,淫亵地朝着曾飞霞俏丽的脸蛋和身材上瞟着,“你们真要拿不出钱交场地费,也没关系,让你妹妹每天晚上陪老子喝酒快活,便免了你们场地费,如何?”

曾飞松和曾飞霞都是脸上变色,强笑着说:“大爷你说笑了。这个,我们不摆了,我们马上走。”

十几个地痞立即把他们二人围在了中间。大汉阴恻恻道:“晚了!上次已经给了你们警告,你们不听,现在再想走,晚了!——要么掏钱,要么让你妹子跟老子走!你自己选!”

“我们今天一天,总够没赚到十文钱,哪有钱孝敬大爷啊,你老高抬贵手……”

“没钱?抓人!把这小妞给我带走!”

十几个地痞上前将要抓曾飞霞,曾飞霞飞舞着手里的单刀,惊叫着:“别过来!”

地痞便也用铁棍、朴刀跟她招呼,曾飞松也要过去帮忙却被为首的地痞拦住了,双方打了起来,丁零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古叶舟冷眼旁观那曾飞霞虽然武功还算不弱,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手里的单刀便被砸飞了,腿上也挨了重重的一棍,顿时单膝跪倒在地,被地痞们用刀制住了。

曾飞松的武功比妹妹要差,而为首的地痞武功竟然不弱,不过几个回合,便制住了曾飞松。

“你们竟然还敢动手?妈的真是反了你们,带走,老子今天要让你们好看!”

“慢着!”古叶舟终于说话了。

两边一开打,所有围观的人都跑散了,只有古叶舟还站在那里。

为首的地痞眯着眼睛瞧了他一眼,见是个读书人,不知道什么来历,便拱手道:“这位先生,有何见教?”

曾飞霞和曾飞松望见竟然是文弱的古叶舟,非常的意外,同时,脸上都满是感激,曾飞霞道:“先生,你走吧,谢谢了!你管不了这事的。”

古叶舟冲她微微一笑,虽然他们兄妹两骗了自己的钱,不过,这危急关头,还能想着自己的安危,倒也挺义气的。决定帮他们一次,当下淡淡对为首的地痞道:“他们是我的邻居,能不能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凭什么?”

古叶舟走了过去,突然出手,巧妙地一招空手夺白刃,抢过了那为首地痞手里的单刀!

这种空手夺白刃的技能,作为他们武术队的重要表演项目之一,古叶舟反复练习过。虽然以前都是设计好的动作,但他快捷无比的速度下还是发挥了作用,加之那地铺见他一个温柔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想不到他突然出手,所以一下子便着了他的道。

地痞们大骇,立即将古叶舟围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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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闯镖局

古叶舟也想不到自己出手现在已经快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也觉得有些骇然,想必是穿越后灵魂变异的结果。

古叶舟倒转刀柄,递给了那地痞头子,微笑道:“我叫古叶舟,是本县的秀才,董县令是我的恩师,听他老人家经常夸赞本县民风淳厚,百姓互敬互爱,共享太平盛世,学生很是赞同。不知道几位兄台是否也这样认为?”

地痞头子一听他自报家门,哪知道他是穿越过来的,压根连县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不过是扯虎皮做大旗罢了,人家把县太爷抬了出来,还说本县治安如何如何好,那意思已经很明白,自己如果不识相,这位秀才就会告到他老师董县令哪里去,不由脸色微变。他们只不过是混江湖的小地痞,如何敢跟衙门做对,秀才那是不交税赋,见官不用磕头,也不受随意拘捕动刑的特权人物,再加上人家露出这一手很俊的空手夺白刃,显示了武功远高于自己,地痞差不多都是欺软怕硬的,便把脖子缩了缩,换了一副笑脸,道:“原来是县太爷的高足啊,失敬失敬。小的姓赖,因为小时候是个秃子,所以都叫我癞头。嘿嘿,这只是个小小的误会……”

“我也觉得是个误会而已,那就请几位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可好?”

癞头忙赔笑道:“既然古先生出面替他们说话,小的怎么敢不给面子?以后也不会再惹他们了。——放了,把他们都放了!”

那些个地痞赶紧的把曾飞霞和曾飞松兄妹放开。曾飞霞满脸喜悦对古叶舟道:“多谢古大哥!”

癞头又忙躬身道:“那小的们就走了,古先生已经见到县太爷,还请不要提起小的们,免得让县太爷不高兴,嘿嘿”

古叶舟意味深长点点头。又朝癞头招招手,让他跟自己到一边说话。癞头哈着腰跟着古叶舟来到一旁,古叶舟低声道:“你们在市面上混的,有没有听说什么地方从天而降什么怪东西?就像这个样子的!”

古叶舟比划着说了那警车的外貌,癞头想了想,赔笑道:“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东西怎么会从天上降下来?是老天爷的东西吗?”

古叶舟道:“我就这么一问,没看见就算了。你们可以走了。”

癞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多问,打躬作揖,带着手下走了。

古叶舟走回来,曾飞松忙拱手道:“看不出来,原来古大哥也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如此了得,空手夺白刃,好家伙,我都不会呢。”

曾飞霞白了他一眼:“咱们也就是三脚猫的江湖把式,能跟人家古先生相提并论?”说罢,瞧着古叶舟,面泛桃红,抱拳拱手道:“古大哥仗义相救,我们兄妹万分感激。”

曾飞松也忙拱手道:“对对,多谢古大哥。”

古叶舟笑了笑:“不用谢,我有件事情想跟你们打听打听,若是能帮了我,应该我谢谢你们才是。”

曾飞松忙道:“什么事?古大哥请说。”

“嗯,你们走南闯北的,去过很多地方,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东西……”说着,古叶舟比划了一下那警车的外形,又说了大小和特点,满怀期待地望着两人,希望能从他们脸上看到肯定的答案。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曾飞松和妹妹曾飞霞相互看了一眼,想了想,歉意地摇摇头:“我们没见过古大哥你说的这种东西。帮不了你,很抱歉。”

古叶舟苦笑,摇摇头:“我走了。”

曾飞霞忙道:“大哥稍等!”

古叶舟站住了,回头望着他。

曾飞霞道:“古大哥如此身手,要是跑江湖卖艺,那可是能赚钱的,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兄妹搭伙,咱三人一起挣钱?”

曾飞松也点点头:“是啊,大哥的武艺这样了得,生活却过的这般的清贫,当真是捧着金饭豌讨饭啊。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凭着我曾飞松三寸不烂之舌,加上大哥和小妹的身手,我们要挣钱应该是不困难的,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兴趣?”

古叶舟苦笑摇头:“现在正是灾荒,百姓都忙着自己找吃的,那有时间和金钱来观赏江湖把式?有钱人家又不屑于来看,所以,估计我加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改变。再说了,我的武艺只是防身健体的,不是卖钱的,我还不想指望这个赚钱。”

曾飞霞道:“大哥,你傻啊!一身武艺不去赚钱,不是浪费了吗……?”

“不用多说了,我没这心思。我还是行医的好。告辞。”

古叶舟说罢转身要走,曾飞霞又忙又拦住了他:“你是看不起我们跑江湖耍把式的吧?”

古叶舟笑了笑,没有说话。

曾飞霞跺脚道:“大哥,你帮了我们,又见你潦倒,所以想帮你出出主意,——你的武功很好,不赚钱真的可惜了,你既然不愿意跑江湖刷把式,那你去镖局子当镖师啊,这兵荒马乱的,正是镖局子生意好做的时候啊。”

古叶舟一听,不由心中微动,当镖师走南闯北,能到各地去,说不定就能查访到跟着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警车,那就可以逃离这里的。这个天灾**横生的古代,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还是尽快穿越回去的好,免得活活饿死。

古叶舟转身,问曾飞霞:“镖师能吃饱吗?”

“当然能!”曾飞霞瞪眼道:“镖师都吃不饱,怎么走镖呢?一般的镖师随便能弄个温饱,要是大伙计‘把簧’,那可就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连东家都得陪着笑脸。”

“既然这样,你们怎么不去当镖师?”

“我们……?嘻嘻,花拳绣腿的江湖把式,人家看不上。”曾飞霞笑嘻嘻道,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咱们县里唯一的一家镖局子‘稳顺’的总镖头跟我们是老乡,也姓曾。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去拜访过他,他很热情的,如果古大哥有兴趣,我们可以介绍你去试试看。如何?”

曾飞松见妹妹这么热心,便也笑着点头:“是啊,大哥,你就去试试呗,真要是当上了镖师,往后我们没饭吃了,也好找你讨一把米啊。”

“瞧你们说。那好,那我就去试试看。”

在街头卖艺,古叶舟是在是拉不下这个面子,所以没有答应他们的建议,不过,他们提议的让自己去当镖师倒是可以试试看。镖师的社会地位还是可以的,不丢人,只要真的能吃饱,倒也可以试试。最关键的还是能免费到各地去,可以查访警车这个自己穿越回去的唯一机会。

曾飞霞兄妹见他答应了,非常的高兴,两人忙收拾了摊子,带着古叶舟往北城走。一边解说着镖局子的种种规矩,还有听说的走镖的趣事。说话间,来到了北城主街边的一个大宅院前站住了,说了一声:“到了!”

古叶舟抬头一看,只见这宅院门楣上,挂着一个镏金匾额,写着“稳顺镖局”,大门敞开着,门里几步远的地方有一道屏风,屏风上书写着斗大的一个“镖”字。门口有一个年轻的镖师正坐在一把竹椅上晒太阳。看见他们站住了忙起身迎了出来:“三位,是来托镖的吗?”

“不是,”曾飞霞微笑道:“我们是你们曾总镖头的老乡,以前我来过的,找他有事情商量,不知道他在不在?”

“在在!”年轻的镖师陪着笑,“总镖头在后院呢,我这就让人去通报,你们三位花厅里请,稍坐,总镖头马上就来。”

古叶舟他们跟着仆从去了花厅,很快,就听到爽朗的笑声传来,接着,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带着几个镖师走了进来,双手捻动着三颗钢珠。哗啷哗啷的响。见到古叶舟他们三个,便把手里的钢珠交给了身后跟随的镖师,对曾飞松兄妹抱拳拱手道:“两位老乡,好些日子没有来咱们这里逛逛了啊。一向可好?生意兴隆吗?”

“托福,还算可以。”曾飞松指着古叶舟道:“这位是古先生,名叫叶舟,是咱们南嘉县的秀才。”

“久仰久仰!”曾镖头抱拳拱手,对古叶舟道。

古叶舟也忙还礼,分宾主落座,寒喧了几句,曾飞松道:“是这样的,今日我们兄妹来,是想给老乡你介绍一个练家子当镖师。你看行不行。”

“哦?”曾镖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古叶舟,道:“看不出来,先生还是个练家子,既然有意进我瓜行(黑话镖局),那就过过行(黑话展示武艺)吧!”

古叶舟是听不懂这些江湖黑话的,有些茫然地望了一眼曾飞霞。曾飞霞忙低声说:“曾镖头要看看你的武艺,下场子练两手!拿出绝活来。”

古叶舟点点头,起身抱拳,给曾镖头和几个镖师团团作了一个揖:“那在下就献丑了。”他看了看花厅,场子挺大,够施展拳脚的,当下迈步过去,起势,打了一趟长拳。这是当年古叶舟拿到省大学生运动会武术全能冠军时打过的拳术套路,非常的漂亮。

不过,他一趟长拳打完,却没有听到掌声,反而听到两个镖师笑嘻嘻说:“里腥挂子!”

第47章她在丛中笑

这是江湖黑话里称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的意思,古叶舟自然是听不懂,转头望向曾飞霞。曾飞霞又气又窘,起身道:“你们别这么说话损人,古大哥是有真才实学的,刚才,他还用空手夺白刃,夺了地痞癞头的单刀呢!不信你问我哥!”

曾飞松忙点头道:“是啊,古先生这趟拳脚,虽然的确花哨了一些,不过,他是有真功夫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曾飞霞也道:“要不然,你们下一个镖师跟他炼炼,就知道厉害了。”

镖师们望向曾镖头,可是曾镖头却一直微笑着不说话。

一个瘦高个镖师笑嘻嘻道:“我说,你的拳脚,要去坐山守海(看家护院)的支杆物(护院),那是绰绰有余的,也能蒙那些不懂行的东家,不过,我们走镖的可是刀上舔血的营生,你身子骨这么单薄,就不要凑热闹了,走镖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舒坦,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古叶舟微笑不语,背着双手站在那里。

一个黑脸镖师抱拳拱手,对曾镖头道:“总镖头,我下场伸量伸量他如何?”

“不用了。”曾镖头摇摇头,微笑开口了,他看出来古叶舟不懂唇典(江湖黑话),便用大白话说:“先生乃一介书生,是学问人,身体又这么瘦弱,能练出这样的把式,也算难得了,既然先生看得起我们瓜行,那是给我曾某人面子,更何况还是我们老乡亲自登门推荐,这个面子也是要给的,那先生就暂且留下吧。吃住在我们瓜行,试用一个月,一斗米的酬劳,期满后,中意就留下,不中意,还请先生另谋高就。如何?”

古叶舟一听,试用一个月就至少能自己吃饱,还能赚一斗米(十二斤),价值五百文钱,也是很不错的了。当下微笑点头:“行啊!多谢曾镖头。不过,我有一个小丫鬟,一直跟着我的,能不能一起住在镖局里?她的伙食费从我薪水里扣好了。”

曾镖头笑了笑:“那也不用,既然是你的丫头,就住住过来好了。管吃,平时的帮着打扫院子,淘米做饭,洗碗劈柴啥的杂事就行了。”

古叶舟大喜,这下子两个人的生活问题都解决了,当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忙又抱拳称谢。

曾飞霞兄妹一听曾镖头答应试用古叶舟,都很高兴。连声恭喜古叶,而那几个镖师脸上却是悻悻的。

曾镖头对古叶舟道:“先生这就去收拾行李,今天就住过来好了。明天正好我们又一趟镖去古州,你就跟着走这一趟吧。”

“是!”古叶舟拱手答应。望着曾飞松兄妹,看是否应该回去了。可是曾飞松却站着不动,瞧着曾镖头笑嘻嘻的不说话。曾镖头也微笑点头,对一旁的镖师道:“去拿两百文钱来。”

镖师答应走了,很快又回来了,用一个托盘盛着一串的铜钱,送到曾镖头面前。曾镖头示意送给曾飞松他们去,同时微笑道:“多谢两位老乡保荐,这点茶钱,请收下吧。”

曾飞松忙不迭地接了过来,笑得合不拢嘴。

古叶舟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两兄妹这样的热心推荐自己加入镖局,原来他们有介绍费拿。

拿到了钱,两人这才拱手告辞,带着古叶舟出了镖局子走了。

等他们走后,那黑脸镖师这才对曾镖头道:“总镖头,他明显的是个里腥挂子,留下他作什么?”

曾镖头捻着胡须,意味深长说道:“他是秀才,你懂吗?你知道一个秀才意味着什么吗?咱们接待那些官宦文人托镖,有几个人能文绉绉说话的?你能吗?”

黑脸镖师憨憨一笑:“我明白了,总镖头是要留下他,将来好接待那些官宦文人托镖?”

“也不全是,至少,他是我们一块门面,说出去好听啊!会拳脚的秀才,就在咱们瓜行里,多好听。你们就只会打拳,顶屁用!他的拳脚虽然是里腥挂子,可是的确很好看啊,咱们要给托镖的沙(主人)展示拳脚的时候,那些人是不懂行的,要是能打出一趟漂亮的拳脚,人家有放心不少。这可不是你们能做到的。”

黑脸镖师更是不好意思,道:“还是总镖头想得周到。这主意好。那他就不用走镖,只在家里守着接镖好了。”

“嗯!等会他来了,你带着去见见其他人。再给他安排个住处。”

“是!”

黑脸镖师正要走,又被曾镖头叫住了:“还有,他是读书人,又是秀才,行为处事可能跟咱们不一样,你们要是对他有什么地方看不惯的,平时说话都留心些,别说那些夹枪带棒的话,那可不是我们镖局子待人接物的路数。传出去,也丢人。”

“明白了。总镖头放心。”

过不了多久,古叶舟便回来了,帮着宁三妹,抱着铺盖,还有锅碗瓢盆啥的,迎接他的黑脸镖师却仿佛没有看见,一双眼睛只是停在那娇小俏丽、身形婀娜的宁三妹身上发呆。

宁三妹清咳了一声,原本如花瓣初绽般粉嫩的俏脸立即变成了凝霜带露:“这位爷,我跟我们先生住哪里?”

黑脸镖师这才醒悟,赶紧掩饰地也咳嗽了一声,道:“我领你们去!——其实这些锅碗瓢盆我们这都有,你们是跟着大家一起吃,不用单独开伙的。这些都用不着。”

宁三妹道:“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自然要随身带着了。”

黑脸镖师点点头:“那到也是,对了,还有请教妹子芳名?”

“我叫宁三妹,人家都要我三妹。我是先生的丫鬟。”

“哦,你们先生可真有福气,有你这么漂亮的一个丫鬟。”

宁三妹俏脸微红,看着古叶舟一眼。

古叶舟笑了笑,对那黑脸镖师道:“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我,我叫洪伟强,今年二十八岁,还每成亲呢。嘿嘿,对了,我是镖局的两个大伙计之一。——所谓大伙计,也叫做‘把簧’,就是走镖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两个镖师,负责探路的。一般都选武功最高的,当然,我的武功不怎么样。嘿嘿。”

洪伟强说这话,一直看着宁三妹,话里显然有一些显摆的意思。

宁三妹低着头并没有看他。

洪伟强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太多了,忙道:“走吧,我带你们去镖局里走走,跟大家伙都见个面。”

于是,洪伟强带着古叶舟和宁三妹,挨个的介绍过去,另一个大伙计也介绍给古叶舟他们认识,名叫贾鸣。接着,领着他们两,把所有的在家的镖师都见了一面。算是认识了。这镖局子还算是比较大的,总共有二十多个镖师,还有仆从啥的。

其他的没有什么,就是几乎所有的年轻镖师看见宁三妹,眼睛都立即亮了起来,话也多了。有的还拍胸脯说以后宁三妹有事就找他们,弄得宁三妹低着头都不敢看他们。

终于都见过了,洪伟强道:“我带你们先去住处歇息一下,我去看看总镖头有没有时间,再带你们去见他。”

说罢,领着他们俩来到了厢房住处。

这住处是相通的里外两间,干净明亮,而且家具一应俱全,古叶舟很满意。

洪伟强走了,宁三妹对古叶舟道:“我去干活。我可不能白吃人家的。”说罢,出门拿了一把大笤帚开始扫院子。古叶舟见她眼中有活,不用别人吩咐都知道知道干,真是不错,很是高兴。

宁三妹一路往前扫,一直扫到前院,一个身材魁梧身穿窄袖紧身短打的镖师从屋角拐出门来,看见她,微微一愣,顶着她俏丽的脸庞看了好一会,这才慢慢从她的身边走过。

“这位大哥等等!”宁三妹拿着扫帚转身叫住了对方。

那年轻镖师面露喜色,忙转身看她:“姑娘有事?”

宁三妹微笑着走了过去,指了指他手肘处一块挂着的破布片:“你衣袍破了!要不要我帮你缝缝?”

宁三妹想尽力讨得镖局的人的认可,所以主动提出来。

那年轻镖师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自己胳膊肘处,果然挂烂了一小块,不由皱了皱眉:“可能是刚才跟师兄弟比试的时候挂烂的……”他本想说不用缝了,换一件就可以了。他从来没有穿过补疤衣服,不过,见到已经拿出来针线包的宁三妹那俊俏的脸蛋,那甜甜的微笑,他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改口道:“多谢姑娘!要不要脱下来?”

“不用,就这样缝。”宁三妹飞针走线,动作很是娴熟。

年轻镖师道:“你是新来的?”

“嗯,我跟我们先生来的,我们先生是你们镖局的新镖师。”

“哦?”年轻镖师剑眉微微一拧,“古叶舟古先生?”

“是啊。——好了!”宁三妹很麻利,几下子就把衣服缝好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年轻镖师拱手道:“多谢姑娘,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宁三妹,你叫我三妹就可以。”

“在下曾端清。见过宁姑娘。”

宁三妹抿嘴一笑:“我说了,不用那么客气的,就叫我三妹就可以了!”

“呃……,三妹!”

“嗯!我扫地去了。”宁三妹收拾好了针线包,嫣然一笑,转身拿着扫帚又开始扫地。

曾端清好生地看了她好几眼,这才迈步走了,走到拐角门洞那里又站住了,回头过来看她。

对于男人这样的神情,宁三妹已经见得多了,也不奇怪,仿佛没看见似的接着低头扫地。

第48章腊梅女镖师

宁三妹一直扫到了前院,墙角突然晃出来一个高个子镖师。他的突然出现,把宁三妹吓了一跳,扫帚都差点掉在地上。那高个子男子忙歉意一笑,抱拳道:“抱歉,吓着你了。”

宁三妹白了他一眼,认出了他,先前介绍的时候见过,这人名叫伍昆铁,见他嬉皮笑脸的,便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皱了皱眉,便道:“你躲在这吓人啊?真是的。”

“我正好路过,见三妹你在扫地,便过来打声招呼。你可真勤快,比我们那些仆从都勤快。有了你,我们就享福了。”说罢,笑吟吟看着她。

宁三妹没说话,接着扫地。那伍昆铁却也不走,一直跟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闲聊,宁三妹只顾扫地,问得多了,才随口应答一两句。

镖局的地盘并不大,她很快就扫完了,宁三妹被那伍昆铁缠得没办法,将扫帚一放,道:“我要回去歇息了,伍爷你就别跟着了!”说罢扭身就走。吴昆铁讪讪的,不好再跟着。

宁三妹回到住处,噘着嘴,古叶舟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过的片刻,洪伟强来了,说总镖头一家人要见他们。于是,随着他来到了后院。

站在廊下,洪伟强叫了一嗓子:“总镖头!古先生来了!”

“进来吧!”

古叶舟跟着洪伟强走过天井,来到了正房门口,洪伟强挑起门帘,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古叶舟点头示意,带着宁三妹跨步走了进去。只见屋里坐着四个人,除了曾镖头之外,还有两个女子一个健壮的年轻男子,其中,年纪大的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妪,另一个,则是一个清秀的少女,扑扇着大眼睛望着古叶舟。而那健壮的年轻男子,却含笑不停地打量着宁三妹。

宁三妹认出了这人就是自己给他缝补衣服的那位年轻镖师,便也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这一笑当真妩媚俏丽之极,看得那年轻男子不由得痴了。

曾镖头起身笑呵呵大招呼:“先生来了!请坐!”

等古叶舟坐下之后,曾镖头作了介绍,这才知道,那老妪是曾镖头的元配妻子。一男一女是他的儿女,那少女,名叫曾凌梅,剑眉斜飞,凤目含威,一袭大红衣衫,腰扎丝带,把个小蛮腰勒得细细的。那年轻的男子是曾凌梅的哥哥,身板高大结实,脸上一股傲持之气,彪悍强壮。看身段,两个都是练家子。

宁三妹这才知道,自己缝补衣服的这位镖师,居然就是这镖局总镖头的儿子,也就是少镖主!又好奇地好生瞧了他几眼,这下子,把曾端清的魂都勾走了,直勾勾盯着她瞧。他妹妹在一旁使劲咳嗽了几声示意,他也兀自不觉。

相互见礼之后,古叶舟说了一些文绉绉的客套话,无非就是表决心好好干之类的,说得曾镖头连连点头。

坐了一会,古叶舟到底还是问出了自己加入镖局最希望得到的结果:“总镖头和两位少镖主,走镖走南闯北的,是否见过这样一个东西……”说着,比划了一下那警车的样子和特点。

曾镖头思索片刻,歉意摇头:“还真没见过先生说着这古怪东西,也没听人说过。”

古叶舟很是失望,又望向他女儿曾凌梅,曾凌梅皎洁如明月般的脸庞也如同月亮一般的冷漠清雅,也不看他,却似乎能察觉他的目光,只是微微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看见过。

古叶舟又望向曾端清,却见曾端清只是直勾勾瞧着宁三妹,不由皱了皱眉,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少镖主!”

连叫了两声,曾端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边的妹妹曾凌梅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他才醒悟,怔怔地望着古叶舟。

古叶舟淡淡道:“不知道少镖主见过这东西吗?”

“什么东西?”曾端清目光又落在了宁三妹身上不肯调开。

宁三妹俏脸早已经成了一块红布了,有些嗔怪地道:“我们先生问你见过这种东西没有?”

“啊?什么?”曾端清立即对宁三妹的话有了反应。

宁三妹按照古叶舟描述的警车样子说了一遍。

曾端清马上努力思考,想了半天,摇头道:“我没见过……,不过要是三妹想找这个东西,我可以帮忙请人打听的。”

“好啊!”宁三妹大喜,瞧向古叶舟:“先生觉得如何?”

“那就拜托了!”古叶舟抱拳拱手道。

曾端清都没看他,嘟哝了一句:“我是帮三妹,又不是帮你!”

古叶舟尴尬地笑笑。一旁的曾夫人忙打圆场:“帮三妹就是帮先生嘛!”

“不一样。三妹又不是他什么人!”

一屋子人都很尴尬,古叶舟起身告辞。

曾镖头他们几个把二人送到了院门外,这才回来。

到了正厅,曾镖头瞪眼瞧着儿子曾端清:“你怎么回事?每次见到漂亮女孩子就不会转眼珠子,当着外人的面,成何体统!”

曾端清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曾夫人忙宽慰道:“也不能怪孩子,那三妹倒是的确长的俊俏,只可惜是个农家女,跟咱们家不般配……”

“农家女怎么了?”曾端清急声道,“农家女更加淳朴善良,端庄贤惠,咱们家祖上不也是种田的吗?”

“这孩子!”曾夫人嗔怪地盯了他一眼。

曾凌梅道:“哥哥就这德性,见到漂亮姑娘就不会转眼,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曾端清又气冲冲道:“三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好好!不一样,别的女子你只是看得眼睛直,她呢,你是看得都忘了一切,人家说话都听不见,只听见她的话!”曾凌梅说到最后,嘴角多了一抹促狭的笑意。

“三妹……”曾端清望着门外,眼神中满是幸福,“她的声音真好听,跟巧嘴雀儿似的,啊不,雀儿如何能跟她比?她是天上的仙女,不知何故嫡尘到了凡间……”

曾镖头和曾夫人相视苦笑,对自己这见到美貌姑娘就犯花痴的儿子当真没有办法。

曾凌梅岔开了话题,淡淡道:“爹爹,这书生当真酸得很,咬文嚼字的,又听洪伟强他们说,他是个绣花枕头,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真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留下他?”

“当然要留!”一直痴痴呆呆的望着门外的曾端清突然插话,“那姓古的要是不留下,三妹就不会留下!那可不行!”

曾镖头微笑,不理儿子这茬:“古先生是秀才,那可是咱们镖局的一块招牌,试问,哪个镖局有秀才镖师?文武全才!再说了,他还可以帮怎么接待那些官宦之家的客人。不比咱们笨嘴笨舌的来的好?这些啊,以后你就知道了。”

曾凌梅轻轻一笑,似乎颇不以为然。

曾镖头又意味深长笑了笑,慢悠悠道:“而且,我在衙门里走动,招揽生意,有了他这个县太爷门生,就能做得更好!”

古叶舟他们出来,洪伟强也跟着来了,看了一眼屋里的陈设,见床上铺有稻草,却没有垫褥。另外,屋里座椅、茶具,木盆等等日常家具都有,虽然比较陈旧,但看着很结实,便道:“你们只有两床被子,没有垫褥,我去跟库房说一声,给你们借两床垫褥先用着,等以后你们置办好了再还给库房”

古叶舟忙拱手称谢。

洪伟强满脸是笑:“应该的,你们缺什么,就跟我说,我会帮你们安排的。”

宁三妹这才低着头说了一声谢。就这一声,把洪伟强乐得更是嘴都合不拢了,连声说不用谢,又道:“你们收拾收拾。等会开饭的时候,会敲云板的。听见了就去饭堂吃饭。我先走了。”

送走洪伟强,宁三妹脸上立即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犹如春花绽放,仰着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望着古叶舟:“先生,你怎么就能进镖局子呀?听说这招收镖师可严格了,我们村有一个从小练功的,因为种田收成不好,曾经来过应聘,被三拳两脚就躺下了,灰溜溜的回去。你的武功莫非比他们还高?”

古叶舟笑了笑,道:“我也不过是些庄稼把式,本来他们是不会要我的,但是,我想的话,应该是我的秀才身份帮了我,他们看中的是我这个难得的秀才,或许能帮到他们。”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是不是就不用走镖了?我听说走镖很危险的。”

“应该是吧,他们也不会让我这个文弱书生去走镖的。”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第49章姑娘拉锯

古叶舟道:“这镖局子还是不错的。”

“是啊,还给咱们借垫褥,这下子咱们不用再直接睡稻草了。”

“那是,这得亏有你,那洪伟强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肯给咱们借垫褥的。”

宁三妹顿时羞红了脸,作势要打他:“你瞎说什么啊!我一个丫头片子,哪有什么面子?”

“怎么没有?你没看见他们看你的眼神,看着你都眼直了。特别是那少镖主,嘿嘿。”

宁三妹的粉拳终于雨点般落在了古叶舟结实的胸膛上:“叫你乱说!”

古叶舟忙讨饶,宁三妹这才收了粉拳,俏脸红扑扑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是你的丫头,别的男人,在我眼里,那都是猪狗!我不会正眼看一下的。”

“那有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谁让你这么漂亮!”

“谁跟你拽文了!”宁三妹娇嗔地瞧着他,又羞答答低下头,“先生可是第一次夸赞三妹哩!”说着又觉得更害羞,扭过头去,连雪白的后脖颈都羞红了。

这时,门外进来了两个仆从,抱着两床垫褥,帮他们铺在了里外两张床上。宁三妹这才有了掩饰,赶紧的忙着整理行李,他们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

宁三妹又去厨房帮忙,路上遇到伍昆铁,他又一路的跟着,来到厨房外面。厨房院子里堆着很多的柴火,一根根的胡乱堆着,都还没有劈的,旁边就一把斧子,和一把长长的两边都有把子的拉锯,还有架柴火的木头架子。宁三妹过去,拿起了拉锯,伍昆铁赶紧过来道:“三妹,这是体力活,你们女人家的就不要做了。厨房的会自己劈的。”

“左右没事,总不能白吃饭啊,我能行,家里经常的劈柴的。”说着,麻利地抱了一根树干,放在两只架子上,对伍昆铁道:“正好,你没事,帮我一起拉锯子吧?”

伍昆铁苦笑:“三妹,我可是镖师,你让我帮你拉锯子……?”

“我来吧!”他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洪亮而有力。

宁三妹忙扭头一看,却那痴痴看着自己的少镖主曾端清,不由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柳眉却微微皱了起来:“是你啊!”

曾端清抢步过来,脱掉外衣,露出肩膀上古铜色的腱子肉,疙疙瘩瘩的,一把抓住了另一头锯把。

宁三妹道:“谢谢曾爷!”

“叫我曾端清就行了,不用那么客气的。”

“那怎么行,没规矩了。”

“叫你这样叫你就这样叫,别的不用管。”

宁三妹没有回答,开始拉锯。这树干有些粗,锯断的时候,宁三妹已经头上微微见汗了。曾端清却是气息悠长,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瞧着宁三妹微笑道:“三妹,要不要歇息一下?”

“不用!继续!”

两人又接着拉锯,一旁的洪伟强讪讪道:“三妹,要不我来吧?”

“你是镖师,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呢?”宁三妹头也不回说。弄得洪伟强更不好意思。

终于,一个厨娘出来,拿着一根铁棍,把挂在门口的一块云板当当当的敲了几下,嚷嚷道:“开饭了!”

他们锯的木头还有一大截,伍昆铁见宁三妹并没有停手,便也接着继续拉。这时,镖师们陆续都来到了厨房,见到新来的宁三妹正在跟总镖头的儿子曾端清拉锯锯木头,不禁很是惊奇,都围拢过来看,有镖师捋着袖子道:“三妹,让我来!你歇歇!”

宁三妹摇头。

伍昆铁笑嘿嘿道:“我说了她都不听,你们说也没有用。”

这根木头比较粗大,而且他们锯的地方正好有一个结疤,所以拉锯子很难,进展很缓慢。宁三妹额头已经香汗盈盈,曾端清却还是连呼吸都没有变,而且,每一次拉动和送锯子都非常的用力,这样可以让宁三妹省力一些。绕是如此,宁三妹也还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时,宁三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来吧!”说罢,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从她手中接过了锯子。正是古叶舟。

“先生!”宁三妹欣喜地望着他,放开了手。心里甜滋滋的。

曾端清看见古叶舟接过宁三妹的锯子,脸色微微一沉,也放开了手,拍了拍手,道:“好了,不锯了,吃饭!”

“干活要干完啊!”宁三妹急声道:“留一半作什么?”

“又不急着等柴火烧,明天再说吧。”曾端清瞧了古叶舟一眼,道:“要不,让古先生一个人锯好了,听说他武功非常的好看,锯木头应该最拿手。”

那些镖师本来就看不起古叶舟,只不过曾镖头已经交代了,不准他们说话刺古叶舟,所以都不说,不过,听到曾镖头的儿子没有在乎这话,说话还是带着刺,显然是为了给古叶舟好看,不由都轰的一声笑了起来。

宁三妹气得一跺脚,对古叶舟道:“我们两来!”

“不必了!”古叶舟淡淡一笑,拉住了宁三妹,“我一个人能行。剩下不多了。”说罢,抓稳了锯子,一个人拉了起来。

围观的镖师们一个个嘻嘻哈哈看着古叶舟的说笑,可是,只看了一会,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地消失了。因为,他们看见古叶舟并没有出现他们期待的费劲地拉扯锯子,而是非常的轻松,动作也非常的优美,好象不是在拉锯子,而是在挥毫作画似的。

这种拉锯虽然一个人也可以操作,但是比两个人要费力得多。但古叶舟却很轻松,那锯子在他手里也非常的听话,仿佛便是他自己的手掌似的。只用了片刻的工夫,便锯断了剩下的木头。

镖师们都傻眼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先生好棒!”宁三妹拊掌大笑。

这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都围在门口作什么?不想吃饭了?”

宁三妹转头望去,正是曾镖头的女儿曾凌梅。头上挽着云鬓,用一条朱色绸缎半裹着,一身大红短打,外罩一件光洁柔滑的红氅,更显得那俏丽的脸蛋多了一些红晕,只是没有半点表情,腰里扎了一根大红丝带,把个小蛮腰勒的细细的,更显得胸脯高耸饱满。

一看见她,镖师们赶紧磨转身,快步进了厨房旁边的饭堂。便只剩下古叶舟他们几个。曾凌梅瞧着古叶舟,声音淡得如同山间晨雾:“先生,拉锯劈柴,是下人们做的事情,你是秀才,又是我们瓜行的镖师,不该自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古叶舟耸耸肩:“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高贵的地方,我觉得可以做的事情,我就会去做,不过,还是谢谢曾姑娘的提醒。”

曾凌梅又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径直进了饭堂。

宁三妹掏出一方蓝色白花的手绢,已经洗的发白了。拿着要给古叶舟擦汗,却发现古叶舟头上连一点毛汗都没有,不禁更是惊讶。

古叶舟从她的手里接过手绢,轻轻替他擦试额头的香汗。便听见曾端清轻轻地哼了一声,迈步走了,便也不理睬。宁三妹幸福地仰着俏脸望着他,感受着他的手拿着手绢,在自己酡红的脸颊上擦试的感觉,便仿佛是在抚摸自己的脸一般。一颗芳心便扑通乱跳起来。

吃饭的饭堂不大,分成两块,外面的是大厅,里面的是小间。曾镖头一家人在里面吃,其他的镖师、趟子手在大厅里吃,八个人一桌子,上面已经摆好的饭菜,甚至还有一小壶酒,几个杯子。而仆从杂役们则是在打了饭菜,三五个围着蹲在门口地上的吃。

古叶舟跟宁三妹进去,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伍昆铁看见他们进来,赶紧的起身招呼:“三妹!来,这边坐。”

宁三妹却只是微笑摇摇头,瞧着古叶舟:“先生,我打饭到门口吃好了。”

“不用!”古叶舟道:“你不是这里的仆从婢女,你是我的人,自然跟着我一起吃。坐吧。”古叶舟在一张还没有坐满的桌子边坐下,宁三妹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在他身边坐下了。桌子上的几个年轻镖师、趟子手看见宁三妹,一个个都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对她不停地点头微笑。宁三妹也报以微笑。

接着,大伙计洪伟强从另外一个位子坐了过来,而高个子镖师伍昆铁也挪到了他们桌上,这样人就满了。可以开吃了。

宁三妹低声问身边的吴昆铁道:“曾姑娘好凶啊,你们好象挺怕她的。”

“是啊。”吴昆铁讪讪道,“她见人从来都没有一个笑模样的。”

古叶舟是个酒鬼,穿越过来还没有好生的喝一顿酒的,瞧了一眼那桌上的酒盅,早已经馋涎欲滴,但是酒壶太小了,嘟哝道:“这么点酒,分下来一个人还没有二两。怎么喝啊?”

洪伟强道:“先生你初来我们我们镖局子,你是不清楚,我们走镖的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三分保平安”!”

“啥叫三分保平安呀?”宁三妹睁大了眼睛问。

第50章少女的情怀

洪伟强道:“三分保平安,就是说,走镖的要面带三分笑,敬让三分理,只饮三分酒。——开镖局子也是一门生意,所谓和气生财,所以不管是对来托镖的主顾,还是对官府衙门的人,就算是道上的朋友,那都是要客客气气的,能不破脸就不破脸。就算自己占理,人家找上门挑事,那也是要让三分,说软话的,这饮酒就更要注意了,出门白瓜(黑话沿途保镖),坐山守海(看家护院黑话),那都是滴酒不沾的,只有老镖头,住了客栈,安顿好了,才能小酌一杯,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酒。以免人家劫镖开鞭(黑话开打)时喝醉了误事。就算是不走镖,就在家里照顾柜里的营生,那也是要只喝三分酒的。不然来了砸场子的河吾(江湖武林中人),应付不了,那可就砸了招牌了。”

伍昆铁瞪眼道:“你满嘴的唇典他们谁听得懂啊。还是好好说话!又不是出门在外。”

洪伟强道:“就是要从现在开始教他们这些规矩,也要他们知道咱们的唇典,不然以后怎么办?”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嘛,真是的,三妹,别理睬他,吃饭!来,吃块肥肉!”伍昆铁说罢,夹了一大块白花花的肥猪肉送到宁三妹的饭碗前。宁三妹赶紧地捂住了饭碗,脑袋摇得跟拨郎鼓一样:“我自己来!”

“没关系,接着!”伍昆铁很热情。

“不不,谢谢,我自己来!”宁三妹还是捂着自己的饭碗,甚至拿着饭碗侧过了身去。

一旁的洪伟强瞪眼道:“行了!你拿自己的筷子给人家三妹夹菜,上面都是你的口水,人家怎么吃?真是的。”

宁三妹微微有些脸红:“不是这样的,自己来就可以了。”

伍昆铁讪讪地收回了那块肥肉。

古叶舟拿起了酒盅,道:“谁喝酒的?”

伍昆铁和洪伟强还有两个镖师都说要喝。古叶舟便分别给他们斟酒,自己也斟了一杯。一饮而尽。酒比较淡,比喝水强不了多少。与现在社会的高度白酒就更加没有办法相提并论了。不过,也聊胜于无。

宁三妹见他喝光了,赶紧的给他又斟了一杯。古叶舟又喝光了,这才拿起筷子吃菜吃饭。

宁三妹瞧了他一眼,低低的声音说:“先生,我想吃块肥肉……,太远了夹不到。”

古叶舟看了放在桌子那边的那满桌唯一的一盘荤菜回锅肉,笑了笑,伸出手臂,夹了一大块,放在了宁三妹的碗里。

宁三妹甜甜一笑:“谢谢先生。”赶紧的用筷子夹了,放进嘴里,轻轻地咀嚼着,觉得是那么的香甜,她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吃肥肉是什么时候了,似乎都已经忘却了这样的美味。

望着宁三妹主动要古叶舟给他夹菜,还吃的那么香甜,伍昆铁和洪伟强看得有些发呆。伍昆铁讪讪道:“古先生,三妹对你可真好!”

宁三妹抢着说:“哪有啊,是先生对我好!”

古叶舟转开了话题,道:“咱们镖局子里的生活真够好的,有白米饭,还有肉菜,还有酒。”

洪伟强道:“那是,不过,除了总镖头他们每天都是酒肉之外,我们这些人,三天才能吃一回江错儿(黑话猪肉),十天吃一次翘脚子(黑话小鸡)。今天你们是赶上了。”

伍昆铁也道:“要是出门走镖就不一样了,托镖的主顾都很关照我们镖师,所以天天有肉吃。”

“坐山守海也不错啊。主人家也是酒肉不缺的。”

“是啊!”洪伟强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咱们这些人在柜里照应的人吃苦。”

“你们还吃苦?”宁三妹瞪大了眼睛,“我们在村子里的时候,包括我们先生,都是吃糠咽菜,连白米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说酒肉了。”

伍昆铁忙不迭古叶舟点头帮腔说:“就是,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有看看外面街上的逃荒要饭的,他们吃了上吨没下顿,听说已经有人活活饿死了!比其他们来说,我们可以算得上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了!”

宁三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是啊,也不知道我爹娘哥哥他们是不是饿肚子……”

伍昆铁跟洪伟强互看了一眼,伍昆铁问:“三妹还有父母啊?”

“废话!谁没有父母!”洪伟强瞪眼道。

“不不,我以为宁三妹是孤苦一人,所以卖身给古先生了呢,有些意外。”

伍昆铁问:“三妹,你父母在哪里?也在县城吗?”

宁三妹点点头:“我们村子被山贼洗劫了,还放火烧毁了整个寨子,所以大家都逃荒到县城里来了。我父母和两个哥哥在城隍庙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能跟着先生到镖局子来,已经享福了。他们还在受苦呢。”

伍昆铁放低了声音说:“要是我是总镖头,一定接你父母哥哥来镖局子,可惜……”

“可惜你只是个说话不管用的镖师!”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伍昆铁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曾镖头的女儿曾凌梅。赶紧的缩了缩脖子,埋头吃饭。

曾凌梅吃完了正往外走,碰巧听到了他的话,便接了那一句,有淡淡道:“咱们镖师、趟子手有多少人的亲人现在在吃糠咽菜?有谁能接他们来?也就是古先生,我爹照顾他,这才让他把丫鬟也带来。要是还得陇望蜀,那可是遭人厌了!”

宁三妹涨红着脸道:“我没有说要接我爹娘来啊,只是想一下他们有没有吃饭而已。”

“那就好好吃你的饭,没事别跟这些镖师、趟子手眉来眼去的!”

宁三妹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伍昆铁和洪伟强却埋着头不敢接腔。

古叶舟放下筷子,抬眼望向火红衣衫犹如火焰一般的曾凌梅,同样话语里没加盐巴似的淡淡道:“曾姑娘,你说话客气点!你哪只眼睛看见三妹跟别人眉来眼去了?你这样肆意侮辱别人,这就是你们镖局子的做派?”

“你!”曾凌梅杏眼圆瞪,正要发飙,忽然听见后面传来父亲曾镖头重重的一声咳嗽,这才收住了话,狠狠剐了古叶舟一眼,袍袖一拂,迈步出了饭堂。

曾镖头走过,没有多说,只是微笑冲着古叶舟点点头,便也出门走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伍昆铁和洪伟强这才舒了一口气,洪伟强低声道:“古先生,你可不要惹她,她是个母老虎,很凶的,不仅打架不要命,平时谁惹到她,也是要倒霉的。也就是你不知道情况,敢跟她顶嘴。不过,提醒你一句:小心她以后找你麻烦!真的!”

古叶舟淡淡道:“:“我又没有招惹她,是她自己说话难听,还找我什么麻烦的?”

宁三妹噗嗤一笑,又赶紧埋着头吃饭。

古叶舟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古叶舟从蓝色瓷碗边冒出滴溜转的大眼睛,瞅了古叶舟一眼,神秘兮兮一笑:“等会回去跟你说。”

“古里古怪!”古叶舟嘟哝了一句,接着吃饭。他虽然好酒,但是既然镖局子有喝酒不过三分的规矩,他也不好破坏,也就吃了三分酒,便不要了。

吃完饭,古叶舟和宁三妹出来,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宁三妹这才笑嘻嘻瞧着他,道:“你不知道那曾姑娘为什么那样说我吗?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你麻烦?”

“她就是那性格,飞扬跋扈惯了。”

“她的性格怎么样我不好说,不过,嘻嘻,她那样说我,是因为你,找你麻烦,也是因为你。”

“什么意思?”

宁三妹又神秘兮兮瞧了一眼门口,才低声道:“她喜欢你!”

“胡说什么啊!”古叶舟苦笑。

“真的!相信我,我能感觉到的。她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对拿话刺我!”

“为什么她喜欢我,就要用话刺我?”古叶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宁三妹已经羞红满腮,下巴几乎要低到微微隆起的胸脯上了,捻着辫稍不说话。

古叶舟见她这样,要是再不知道为什么,那就太傻了。宁三妹的意思是她喜欢自己,那曾凌梅也喜欢自己,所以吃醋了,故意找宁三妹的茬。

古叶舟正要说话,忽然听得门外有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古先生!在屋里吗?”

宁三妹一吐舌头,低声说:“是她来了!”赶紧的高声答应:“在呢!”快步过去,把房门打开了。果然正是一袭红衫的曾凌梅站在门口。神情冷漠地瞧了她一眼,对古叶舟道:“我爹叫你去,有差事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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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少女体香

古叶舟起身,跟着曾凌梅往后院走。他想到刚才宁三妹说的话,便故意的拖后了半步。曾凌梅左右看看附近没有人,才微微侧脸望着他:“等一会爹爹会让你去坐山守海(看家护院黑话),夜里冷,你穿得太少了,待会我给你拿一身夹袍来。”

曾凌梅的声音还是很冷漠,但是话里却透着温情。没想到古叶舟却也同样冷漠地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不冷。”

曾凌梅微微有些诧异地瞧了他一眼,很显然,她还没有习惯被拒绝。俏脸微微有些酡红,话语更冷淡:“随便你!不过,你的差事不是一天两天,这一去,天气越来越冷,你单衣能熬得过去?”

“嗯。”古叶舟只是简简单单应了一声。

“这不是我们镖局的规矩,你这样去,知道的是你自己不愿意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镖局子对手下刻薄。那可会坏了我们镖局子的名声。”

古叶舟微微皱眉,道:“我自己会想办法买。”

“有现成的,你何必浪费钱。你的钱很多吗?”曾凌梅站住了瞧他。

古叶舟懒得在这件事上跟她蘑菇,继续往前走,从她身边走过,甚至没有停下来等她。曾凌梅犹如莲花般素净的俏脸更是多了一层冰霜,追了上去,道:“我爹这是抬举你,你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我做事会努力的。”古叶舟头也不回接着走。

“你!”曾凌梅紧跟着,“你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女人张扬惯了,都是这副德性,没什么奇怪的。”古叶舟气她那样说宁三妹,所以说话毫不客气。

“你……!”

曾凌梅柳眉倒竖,可没等她说话,古叶舟已经大踏步走到前面去了,只好一跺脚,紧跟上来,跟着他进了后院,来到了正房客厅。曾镖头正坐在那里品茶,看见他进来,忙起身微笑道:“你来了,坐吧。”

古叶舟在一旁坐下,曾凌梅也一言不发地坐在曾镖头身边的椅子上,也不看古叶舟。古叶舟也当她不存在。

曾镖头微笑地看了看女儿曾凌梅,又看了看古叶舟,才道:“古先生,我们镖局在县城里几个地方都有坐山守海的差事,也就是帮着大户人家看院子啥的。因为前些日子遭灾,城里来了很多的灾民,很乱,偷窃抢劫的事情时有发生。所以,不少大户人家都请了看家护院,有的是从外面请的,也有的只相信本地人,所以请了我们镖局的镖师看护。这种差事,都是轮流的值守。分成白天和夜里两拨。每个月一轮换。你来了,就也算你一个。”

“听从曾镖头吩咐。”古叶舟抱拳拱手。

曾镖头又道:“只要是出差事,都是有额外的酬劳的,出门走镖最高,其次就是坐山守海。一个月有五斗米。”

古叶舟现在知道粮食的重要了,一听还有额外的粮食,更不迟疑,道:“放心吧,曾镖头,我一定会办好的。”

“你就跟梅儿一组,负责米商胡旺海家,她负责内宅,你负责粮仓。”

古叶舟情不自禁转头看了曾凌梅那白净犹如精美瓷器般的脸蛋一眼,见她神情漠然,也没有说话。

曾镖头又道:“支杆挂子(黑话护院)值夜的时候,难免会遇到登云换影(黑话偷窃)的道上朋友,不要轻易动手,先用唇典说说客套话,能把人劝走的最好。因为不知道他们是哪条道上的,瓢把子(总头目)又是谁,有的是得罪不起的,能用话套住劝走才好。”

曾镖头看见古叶舟有些茫然,便微笑道:“不用担心,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梅儿。她会告诉你的。遇到实在要动手的时候,你招呼曾凌梅,她会来帮你。”

古叶舟点点头:“是!多谢曾镖头提点。”

“咱们这一行,武功到还在其次,最关键的,就是人缘,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都不能得罪,光靠拳头硬,是做不好镖师的。这得慢慢来,时间长了,你知道了。”

“好!”

“去吧!听梅儿的,她懂行。”

“嗯。”

两人告辞出来,曾凌梅看见古叶舟往自己住处走,便道:“你去哪里?咱们该走了。”

“我去跟三妹说一声。”

“哼!我在门口等你,快点!”

古叶舟没有理睬,回到了住处,把自己以后要跟着曾凌梅一起去一个米商家值夜的事情给宁三妹说了。宁三妹很是担心,低声道:“不是说曾镖头看中你是秀才,不会让你去走镖吗?”

“这不是走镖,是帮着人家看守宅院安全。就在城里面,比走镖安全多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不用担心。”

宁三妹轻轻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了,肯定是曾姑娘给曾镖头说的,她想跟你在一起。”

“别瞎说!”

“我的直觉不会有错的,没事,只要她心里有你,就不会真的给你找麻烦。”

“胡说什么啊!人家根本没有这心思,你这话好没来头。”

“是不是以后就知道了。行了,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宁三妹笑盈盈推他出门。

古叶舟径直来到了大门口。曾凌梅果然已经等在那里,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是主顾米商胡旺海家的。门口台阶上,曾凌梅俏生生站在那里,依旧是一袭紧身红衫,绷得全身曲线玲珑剔透,十分的惹火。手里拿着一件灰色夹袍,见他过来,便递给他:“喏,这是我爹给你的,是他的旧袍子,要是你嫌弃,自己拿去退给我爹。”

古叶舟迟疑片刻,既然说了是曾镖头送的,他还是接了过来。

曾凌梅不易觉察地舒了一口气,道:“好了,走吧。”

两人上了马车,车棚里铺着厚厚的绒毯,还有两个蒲团。两人盘膝而坐,都不说话。因为车棚不太宽,两人挨的比较近。古叶舟甚至都能闻到曾凌梅身上淡淡的少女体香。他扭过头去,撩开车帘,观赏沿途的街景。

马车踩着青石板的街道,往前行进。现在天已经黑了,路两边的商铺早早的在太阳没有落山之前就关门了,此刻,大部分商户都关门闭户了只有少数几家还开着小门亮着灯。虽然唐朝有宵禁的规矩,但是在晚唐,这个规矩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有的胆大的商户夜里也开个小门经营,赚点钱。这样的地方往往是乞丐的逃荒的灾民最多的地方,因为可以跟买东西的人乞讨。

街上的逃荒要饭的明显比前些日子多了。街道两边三五成群地蹲在一起,因为天冷了,他们相互挤在一起取暖,不时听到孩子哭着说饿了要吃的,这让古叶舟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没有办法帮助这么多人。

马车终于在一座豪宅门前停了下来,两个门房赶紧的迎上来拉住了马车,拿来脚踏子,请古叶舟和曾凌梅两人下了车。

曾凌梅对门房道:“这位是我们镖局新来的镖师,古先生。”

那门房愣了一下,怎么镖师也叫先生?也不敢多问,乖乖地躬身道:“古先生!”

古叶舟抱拳还礼。跟着曾凌梅进了大门,径直来到后院,跟内宅门房说了有新的镖师来了,要拜见老爷。门房通报进去,很快,便说老爷有请。进了内宅,到了廊下,米商胡旺海已经带着家人站在廊下门口等着了,抱拳行礼,满脸是笑。

曾凌梅作了介绍:“这位是我们镖局新来的镖师,古叶舟古先生,他是本县的秀才之一,县太爷的门生。本来是私塾的先生,因为练有一身的好拳脚,觉得这兵荒马乱的读书也没有意思,就投笔从戎,改行进了我们镖局当了镖师。我爹派他跟我一起来贵府看护。”

胡旺海上下打量了一下古叶舟,讪讪道:“古先生的武功,应该不差吧?我听说,很多灾民翻墙而入盗窃抢劫的,好几家都遭了。古先生这般的文弱,只怕……”

曾凌梅俊美的丹凤眼斜眼瞟过古叶舟:“给胡老爷露一手呗。”

古叶点点头,人家花钱请镖师护卫,自然是要看看镖师的武功如何的。当下,走到天井处。

这天井地方小了点,不适合长拳。便打了一套把八卦掌。只见他走如游龙,翻转似鹰,扣掰转换,避正打斜,拳脚虎虎生风。

一趟拳打完,没等胡旺海叫好,他身后跟着出来的小妾已经脆生生叫了一嗓子:“好功夫!真是俊极了!对吧老爷?”说着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没用离开过古叶舟的脸。

几个小孩也跟着嚷嚷说:“太好了!”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胡旺海是卖米的商人,没有练过武功,自然是门外汉,看得就是个热闹,他也请过不少的护院,也看过他们练拳,觉得都不如古叶舟这一趟拳打得好看,当真是看得都眼花缭乱了,听自己的小妾和孩子们都这么说,自然是不会差的,心想这下子可算是找到真正的高手了,不由的心里乐开了花,满脸都是笑,抱拳拱手:“古先生当真是好功夫!照我看来,你在你们镖局,应该是排这个的!”说罢,一挑大拇哥。看见旁观曾凌梅,又忙解释道:“当然,我说的是镖师里面,要不然,你们镖局武功最好,自然是曾总镖头和曾姑娘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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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把馒头抠出来

八卦掌是清朝才创建的,曾凌梅自然从来没有见过,觉得真的很好看,似乎也很实用,看不出古叶舟居然还会这样一套掌法,不由得眼中喜色更浓,巧笑嫣然道:“胡老爷谬赞了,古先生的武功比我高多了。在镖师里果真是数一数二的。家父说了,你是我们镖局的头号大主顾,自然是要派最好的镖师来帮你看家护院。”

胡旺海更是高兴,咧着大嘴乐呵呵笑了起来:“那可多谢令尊了!有了你们两位护卫,我一家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其中一个小孩跑过去,拉着古叶舟的衣服,说:“先生,你教我练拳脚好不好?我也要练你这套掌法。”

胡旺海忙呵斥道:“瑜儿不得胡闹!先生忙着呢,哪有时间教你。”

那小孩噘着嘴,回到了母亲身边。

曾凌梅道:“我带古先生到各处走走。今后他就负责粮仓那边的安全。”

“一有劳了!”胡旺海微笑抱拳拱手。

曾凌梅带着古叶舟在内宅转了一圈,然后又把外宅也走了,最后到了粮仓。因为这胡旺海是卖米的米商,所以有专门的粮食仓库。这里,除了古叶舟之外,还有十几个府上的仆从看守。曾凌梅带古叶舟来,这些仆从见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觉得很是意外,不过听说是镖局的镖师,又都不敢小瞧了,一个个上前见礼。

一路上,曾凌梅跟古叶舟说了一些看家护院经常要用到的唇典,也就是江湖黑话,还有一些应付盗贼的技巧,古叶舟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一一记在了心里。

交代完了,曾凌梅便去了内宅。

古叶舟把整个米仓走了一遍,看没有什么异样,便进了值班的厢房。根据曾凌梅的交代,看家护院并不需要整夜的巡逻,只需要安排好警戒就行了,其他人可以睡觉的。于是他将那十几个仆从都叫了来,安排每三人一组,轮流值守,自己则随时查探。

这一夜,因为是第一次当护院,古叶舟多少有些紧张,睡得很少,起来好几次巡视,却没有什么动静,一夜太平无事。第二天早上,钥镖局负责白天职守的镖师来替换他,他才跟曾凌梅一起回了镖局。

路上,曾凌梅和古叶舟还是没有说话,曾凌梅也不问他们昨夜怎么样。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回到了镖局。

宁三妹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屋里床边凳子上,低着头,黝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一双素手捻弄着发梢,眼睛瞧着地面,心神不定地想着心思。听到声响忙抬头,看见古叶舟进来,赶紧将大辫子一甩,站起身:“先生回来了?没事吧?”

“一切都好。”古叶舟微笑瞧着她,“你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我娘他们没有饭吃……”说着,宁三妹眼圈都红了。

古叶舟道:“你是太担心家人了,要不,我陪你去看看他们?”

宁三妹眼中闪现出欣喜的火花:“真的?我们能出去吗?”

“当然可以,我是镖师,又不是仆从,我只要本职工作做好了,平时是出入自由的,这个昨天曾镖头已经说过了。你是我的丫鬟,不是镖局的,更可以进出自由的。”

“那好,那我们走吧!”

“等等!等开早饭。咱们去看你父母,他们饿肚子,总要给一些吃的才好。就把早餐给他们吧。”

宁三妹感激地点点头,小鼻头微微泛红,哽咽着说:“谢谢先生……”

过了一会,云板响了,吃早饭的时候到了。两人来到饭堂,早饭是白面馒头和咸菜。两人便跟厨娘说要打回去吃,厨娘也没有说什么,给他们一人两个馒头。

两人出来,放进怀里,径直来到大门。跟门房说了一声,便出门往城隍庙走。他们镖局距离城隍庙并不太远,可以走着去。

沿途,他们看见街道两边都是乞讨的灾民,大多数没有能乞讨到什么吃食,饿得坐在那里哭。宁三妹都不忍心看,低着头往前走。

终于到了城隍庙。公鹅寨的村民还是集中在庙里偏殿一隅,宁三妹很快就看见了她父母,精神不振地歪坐在地上。

宁母看见她来了,顿时眉开眼笑过来,沙哑着嗓子问:“三妹!你可来了,——有没有吃的?娘快饿死了。”

宁三妹赶紧的拿出自己的两个白面馒头,被宁母一把抢了过去,张大嘴,一口就吞进了半个。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另一个白面馒头,死死地攥着,都要把馒头捏扁了。

“慢慢一点!”宁三妹急声道:“当心噎着!”

宁母还真的噎着了,因为她生怕别人抢走似的,用手使劲把剩下的馒头也往嘴里塞,结果吞不下去,翻着白眼,仰着脖子,却还在使劲地想把那整个馒头头吞下去。她已经呼吸不过来,丝丝的抽着凉气。

古叶舟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两腮让她不能合拢嘴,对宁三妹道:“快!把她嘴里的馒头都抠出来,不然她出不了气,会憋死的!”

宁三妹和父亲两人慌忙帮着抠她嘴里的馒头,馒头碎屑扑簌簌凋落在她面前,宁母急得使劲地摇晃脑袋,想摆脱古叶舟的控制,但却不能。

两人终于把宁母嘴里的馒头都抠了出来。宁父赶紧的拿了一个脏兮兮的葫芦,拔掉塞子,送到宁母的嘴边:“喝水!别噎着!”

宁母赶紧的抓着葫芦,咕咚咚喝了几大口的凉水,一把推开葫芦,抓地上的碎馒头往嘴里塞。

宁三妹看着母亲这样,不停地掉眼泪。又看看旁边可怜巴巴望着母亲手里的馒头的父亲,便对母亲说:“娘,你把另外一个馒头给爹吃吧?”

宁母顾不得地上的碎馒头,立即把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的馒头往嘴里,被宁三妹一把拉住了,跟她抢:“娘!给爹吃一点,他也很饿……!”

两母女都使劲争抢那个馒头,宁母年迈,又饿得久了,力气比不上宁三妹,眼看着馒头要被女儿抢走,宁母突然抬手,狠狠一把挠在宁三妹的素手上!顿时,宁三妹光滑的手背上立即出现了几道血槽!

宁三妹啊的惊叫了一声,放开了手,宁母趁势一把抢过馒头,转身,扑在地上,掰下一半,塞进了嘴里把另外一半用消瘦的身子死死压着。嘴里费力地不停咀嚼。

宁三妹没有再跟母亲抢,她捂着火辣辣的手,望着匍匐在地上不停吞咽馒头的母亲,眼泪簌簌而下。

古叶舟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自己的一个馒头,递给宁父。

宁父愣了一下,马上两眼放光,哆嗦着接过:“谢谢……”他没有着急着往嘴里送,只是掰下了一小半,慢慢吃着,把剩下的馒头,放进了怀里。

宁三妹道:“爹,你吃啊。”

“剩下的,留给你大哥、二哥。他们出去找吃的去了,不知道找到不。要是找不到,得留一点给他们。”

古叶舟正要说自己怀里还有一个,便在这时,一个村妇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咕咚一声跪在古叶舟面前:“先生!你可来了!救救我的儿子……”咚咚地磕头。

古叶舟不用看她的脸,只看她那干瘦如柴的身子,便知道她就是那个曾经为了掩护女儿偷自己的粮食,而钻进自己的被子的罗家财的媳妇,忙道:“怎们了?嫂子,起来说话!”

她钻古叶舟的被子的事情,村里除了莫槐香知道之外,别人都不知道,包括宁三妹。又见她可怜,为生活所逼钻男人被子,情有可原,所以古叶舟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家财媳妇哭着道:“我儿子吃糠菜,拉不出屎,肚子痛,快死了!我们送医馆,因为没有钱被人家撵出来了。你给我家男人治腿治得很好,你就给治治吧,救救我的儿子。”

古叶舟沉声道:“你儿子在哪里?”

家财媳妇回头一指:“就在那边。”

“带我去!”

家财媳妇赶紧的爬起来,一个劲说着谢谢,带着古叶舟和宁三妹来到一个角落。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幼儿,身子蜷缩得象一个虾米,在地上不定地翻滚,嗓子沙哑地呻吟着。正是当初到自己吊脚楼来讨要吃食的那个罗家财家最小的小孩。断了腿的罗家财,斜躺在一床破烂的被子上,无助地望着痛苦的儿子。

罗家财家那个半大闺女箩草坐在弟弟身边,不停地宽慰着他,但是也毫无办法。她看见古叶舟来了,不用的浮现出惊喜。赶紧的站起来走到一边。

古叶舟蹲下,问那孩子:“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好痛……”接着张嘴干呕,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孩子说话困难,家财媳妇忙帮着说:“三天了,大前天他就说肚子痛,拉不出屎,今天痛得最厉害。”

第53章媳妇和女儿

古叶舟让孩子平躺,孩子的肚子高高鼓起,好象一个球。古叶舟开始按诊,很快,他就感觉到了痛性包块,用叩诊,能听到臌音,趴在肚子上,用耳朵听,听到了高亢的肠鸣音。

古叶舟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接着诊脉望舌,舌质红绛、光滑,舌苔燥裂,脉细数。古叶舟沉声道:“孩子是吃了不消化的食物,造成肠结。我用针灸治一下,不一定有效果,不过没有办法。先试试吧。”

“多谢多谢!”家财媳妇和罗家财都忙不迭的称谢。箩草只是忧伤地望着弟弟,却没有说话。

古叶舟取出怀里的金针筒,抽出了金针,分别刺入了孩子的天枢穴、上下巨虚穴、关元穴,足足三里、内关、大肠俞和支沟穴。

四周的公鹅寨的村民都围拢过来看热闹,一个个议论着,想不到先生还会看病,都睁大了眼睛望着稀罕。

进针只过了片刻,孩子痛苦的呻吟就小了很多,说扎针的部位酸胀,先是传到脚,后来又传到后背还有手肘部。

留针一顿饭的工夫,古叶舟启针,孩子很快就说想大便。家财媳妇赶紧的背着儿子到一边空地上大便。过了一会,回来了,满脸欣喜说孩子拉出了几大坨**的加夹杂着米糠的硬屎。再看那孩子,虽然依旧很疲惫,但是已经有了精神,也不喊痛了。

古叶舟再给他们检查,发现肚子已经变柔软,触痛也明显减轻,这才舒了一口气。

孩子可怜巴巴说:“我……,我好饿……”

“我也饿……”另外两个稍大一点的孩子也跟着说。

古叶舟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馒头,撕开,分成四半,分别给了三个小孩,最后一小块给了罗家财的女儿箩草。

几个孩子赶紧把馒头往嘴里塞,只有箩草拿着不动。古叶舟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不吃?”

箩草仿佛没听见,也不说话。

一旁的罗家财似乎已经忘了他让媳妇和女儿设圈套偷古叶舟家粮食的事情,涎着脸说:“先生,我这双腿一直很痛,上次用了你的药,好一些了,但是还是痛,龚郎中又被山贼拉走了,我没有钱去医馆看伤,你能不能给我再看看?”

古叶舟点点头,蹲下身查看了他的双腿,发现伤口处已经化脓了,显然他们没有一直用自己的药,不然不会这样的。问道:“我给你开的方子呢?”

“在啊。”

“抓药敷了吗?”

“没有……,没钱……”罗家财垂头丧气说,“龚郎中被抓走了,他家的药材也被山贼的火烧光了,我没有办法抓药。只能这样。”

古叶舟道:“我可以给你重新开一张方子,你得自己想办法挣钱买药,因为我也没有一文钱可以帮你的。”

罗家财涎着脸接着说:“听说你去了镖局当镖师,那可是能吃饱穿暖的,还有钱可以拿,先生你可真是有本事的人。你都是镖师了,能不能让我媳妇或者闺女也去当个杂役,挣点钱好给我抓药呢?”

罗家财的女儿箩草马上转头望着古叶舟,眼中满是期待。

古叶舟摇头:“抱歉,我没有这个权力,而且,镖局也没有说要请杂役,我帮不了你。”

箩草黯然低下了头。

古叶舟让宁三妹去城隍庙的庙祝那里借来纸笔,写了一道方子,递给罗家财:“你腿伤已经化脓,必须尽快用药,要不然,你的腿只能锯掉!否则,你会死的。”

罗家财打了一个哆嗦,接过方子:“可是我没有钱买药啊,先生,你就可怜可怜我,借我一点钱,行吗?”

“我真的身无分文,所有的钱都已经用光了。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古叶舟起身,带着宁三妹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古叶舟远去,罗家财咬牙切齿低声咒骂:“真是狠心!难怪三柱子媳妇要向山贼告他的!挨万刀的,早晚要被山贼砍死!”

一直不说话的大女儿箩草突然开腔了:“先生是好人!你不该这么说他!”

“你说什么?狗东西!你吃老子的穿老子的,不帮家人帮外人?看老子不打死你!”拿着旁边的一根木棍狠狠一棍打在箩草的头上。

箩草哎哟一声,捂着头倒在了地上,鲜血从手指缝流淌了下来。

家财媳妇赶紧过去扶起女儿,察看她的头部,已经破了一道口子,鲜血不停流淌,回头怒道:“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把她打死了,我看谁来抬你逃荒!”

这一路下来,都是家财媳妇和女儿箩草抬着他。因为他的父母年纪都大了,没有这个能力。听了媳妇这么说,罗家财也出了气,便把木棍扔在一边,还是恶狠狠说:“等老子的腿好了,再要你好看。——臭婆娘,赶紧把她手里的馒头给我!”

家财媳妇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把箩草紧紧攥着的一小块馒头的手掰开,取下,递给了罗家财。

罗家财一口就吞没了,眨巴一下嘴,又对家财媳妇瞪眼道:“狗日的!还不想办法给老子抓药啊!”

家财媳妇苦着脸道:“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罗家财反手抓住铺盖,扔了过去:“拿这个去卖了!”

罗家财的母亲刘婆婆苦着脸说:“这个卖了,我们睡什么?”

“老子的腿治不好,你们都得饿死!还睡个狗屁!拿去卖了!”

罗家财的母亲和父亲都再不敢说什么,低着头不说话。家财媳妇只好背着铺盖,正要走,又被罗家财叫住了:“还有,锄头和菜刀都拿去卖了!”

“卖了?那开春拿什么种地?拿什么切菜?”

“老子的腿都要断了,你没有听见那个狠心的先生说老子的腿化脓了,再不治就只能锯掉腿吗?老子连腿都没有了,还种个狗屁的地?吃的都没有,还切你妈的什么菜?卖了,统统卖了!”

罗家财媳妇太弱了,拿不下锄头和菜刀,对女儿箩草道:“你拿着锄头、菜刀,跟我走。”

城里原先卖旧货的,一般都是卖给旧货商铺,他们再往外卖。但是,进城逃荒的人太多了,很多人没有钱财,又乞讨不到食物,只好变卖自己家里带来的东西,换钱了买粮食。这样,便在城隍庙大门前面的一条主街上摆地摊卖。

家财媳妇和女儿扛着铺盖和锄头、柴刀,来到这里,便看见街道两边都是人。很是热闹。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旧货,有身上穿的衣裙、鞋帽,也有地里干活的农具,还有各种的家具,锅碗瓢盆,甚至还有不少的古董,琳琅满目。卖旧货的各种人都有。不过,最多的,还是象家财媳妇这样拿着家里最后的家当来卖的灾民。

家财媳妇和女儿箩草找了一个空地,把铺盖和锄头、菜刀放下,开始吆喝。她们也不会吆喝什么调门,只是扯着嗓子喊:“卖铺盖了!卖锄头、菜刀了!便宜了!”

一直吆喝了一整天,到了傍晚,都没有什么人问津。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两人饿得直打晃。可是什么吃的都没有。

终于,来了一个专门收旧货的杂货商,蹲下身看了看东西,道:“怎么个价?”

家财媳妇只知道卖,却不知道怎么说价,就哭丧着脸说:“我家男人腿受伤了,没钱抓药,只要给我够抓药的钱,就卖!”

“呸!”杂货商狠狠啐了一口,“我怎么知道你的药要多少钱?行了,全部一共给你们十文!卖不卖?”

家财媳妇呆了一下,说:“大哥,这一把菜刀市场上都要卖二十文呢!还有铺盖,你看这面子里子都是七八成新的,商铺里卖,可是要一百多文的……”

“不卖算了!”杂货商站起来就走。家财媳妇赶紧拦住了他,因为他不知道,如果放走了这个顾主,那东西只怕就卖不出去了。所以一个劲哀求着:“大哥,你行行好,再舔一点吧,我男子真的腿断了,没钱买药,很可怜的……”

“一文都不加!卖就卖,不卖老子走,这一条街卖旧货的多了去了,老子是看你们可怜才过来忙你们。”

不管家财媳妇怎么说,那杂货商就是不松口。而且,还推攘着他们要挣脱走人。家财媳妇无奈,只好说:“卖!卖给你了!”

“哼!早说嘛,罗嗦这么多作什么!”杂货商扔下十文钱,扛着那旧铺盖,拿着锄头、菜刀,迈步走了。

家财媳妇攥着钱,望着那远去的杂货商背上了铺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见女儿箩草,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拧住她的耳朵,使劲扯,嘴里骂着:“你妈卖x的,刚才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求他多给一点钱?你哑巴了?老子生你养你,就是养一头猪也会哼哼两声嘛!你个悖时挨万刀的……!”

不管家财媳妇怎么扯耳朵,怎么骂,箩草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哭,好象家财媳妇揪的不是他的耳朵似的。

家财媳妇狠狠把她惯在地上,这才一边哭骂着一边往回走。箩草爬起来,跟在后面。还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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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把衣裙拿进来

家财媳妇和女儿两人回到城隍庙,一眼看见丈夫罗家财正在吃一块粑粑,看样子是黑糙米作的,夹杂有米糠。很是惊奇,因为他们一家人已经早就断粮了,家里只有荠菜、蕨菜粑粑,根本没有这样带着粮食的食物。再看看父母和孩子,也都抱着一块粑粑费力地啃着。她已经饿得心慌,吞咽着口水,伸出手去:“孩子他爹,给我一块吃呗!”

罗家财瞅了她一眼,从旁边的一个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一块黑糙米粑粑,扔给了她。又扔了一个给女儿箩草。两人赶紧的坐在地上,也跟着一起费力地啃了一起。

罗家财嘟哝道:“省着点吃,一天就这么一个!吃完了可就没有了!”

“一天一个?”家财媳妇又惊又喜,“谁给的啊?我们遇到贵人了?”

“吃你的就行了!说那么多屁话作什么!”

“好好!”家财媳妇埋头吃着,忽然发现女儿箩草拿着粑粑没有吃,东张西望的四下里看,有些奇怪,便道:“你找什么呢?快吃啊……”

她刚说出这话,也发觉不对劲了,忙四下里看了一下,紧张地问罗家财:“孩子他爹,幺儿呢?”

幺儿就是他们最小的儿子,先前那个肠结肚子痛被古叶舟治好的那个。本来是躺在罗家财的脚边的,可是现在却不见了。

罗家财没有理睬她,只是继续费力地咀嚼着嘴里的粑粑。

“幺儿!幺儿……!”家财媳妇慌了,站了起来,大声地喊着。

坐在不远处的罗家财的表姐李婶子大声说:“别叫了,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回不来了!”

家财媳妇打了一个哆嗦:“啥?幺儿回不来了?他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

“你男人把幺儿卖给人牙子了,换了一袋的黑糙米糠粑粑!”李婶子说完了,怨毒地又补充了一句:“都不给我一块,我还是你表姐呢!看你们吃了一个个拉不出屎来,活活憋死你们!”

家财媳妇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粑粑也掉落了,她呆呆地望着罗家财:“他爹,你……,你咋能卖了幺儿呢……?”

“老子不卖怎么办?城外方圆十里的野菜都被人挖光了。你和箩草每天出去挖野菜要去一整天!挖回来,最多够吃一天的,再往后怎么办?野菜都挖完了,吃什么?而且,老子的脚没有钱治病,不卖儿子怎么办?卖那破被褥的钱,怎么够我治病的?老子不赶紧的好起来,你们他妈的一个个都得活活饿死!”

家财媳妇只是摇着头,浑浊的眼泪从她皮包骨的脸颊上滚下。

可是,这一袋的用儿子换来的黑糙米粑粑,一天每人才一个,也只够他们一家人吃半个月的。到后来,罗家财甚至每天只给父母两个一个粑粑。

半个月之后,他们终于又断炊了。

这些天来,罗家财用古叶舟开的药方,花光了那十文钱,还拿出了十几个糙米糠的粑粑,才抓回了药。古叶舟的方子非常的对证,只是半个月,罗家财的腿上的伤口,便已经不再化脓,而且开始收口了。火热的疼痛感,也基本上消失了。

家财媳妇每天带着孩子们去城外山上挖野菜。为了防着丈夫再把孩子卖了,她每次出门,都要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去。也顺便帮着挖野菜。

可是,逃荒到这里的灾民太多了,除了城里几家大户开粥厂布施稀粥之外,县衙也终于决定赈灾了,只不过,拿出来的,也只是每天一袋米熬粥而已。因为城里灾民太多了,这些赈济都只是杯水车薪,很多的灾民连一碗可以照见人影的稀粥都领不到。只能在城外挖野菜吃。罗家财家就是挤不进去领不到稀粥的人家之一,他们只能挖野菜度日。

可是城外方圆十里的山野,能吃的野菜都已经被他们挖光了。家财媳妇她们要爬上高山,走很远,才能找到野菜。挖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好在这个县城晚上不关城门。倒也不用担心进不来。

家财媳妇太虚弱了,长时间吃野菜,没有什么主食,已经严重地损害的她的身体,她比以前更加的干瘦,简直就成了一件挂在竹竿上的衣服。只有那双眼睛还是大大的,只是呈现出灰白的颜色。

她已经走不动了,去不了很远的地方。而罗家财的腿还没有好,不能走路,所以,尽管城里每天都有灾民出城继续逃荒,至少沿途可以找野菜吃,但罗家财因为腿断了没办法走,只能留下,等待罗家财的腿好起来。所以一家人的吃饭,就只有靠她带着孩子去挖野菜了。

天已经很冷了,刮着的寒风可以一直透进人的身体骨子里,他们一家人本来就单薄的衣裙难以抵挡严寒。于是,他们搬到了城隍庙大殿里面,跟别的逃荒的挤在一起。虽然每天都有人出城继续逃荒,但是,方圆上千里的地方都遭了旱灾和蝗灾,庄稼都是颗粒无收,留下来就是等死,就只有逃荒一条路。所以,更多的灾民涌进城里来,都指望分到一碗活命的稀粥,也奢望城里人能慷慨解囊,帮着他们活下去,这样一来,城隍庙里的灾民是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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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宁三妹只要一见到曾端清,就问他有没有古叶舟打听的那种怪东西的消息,曾端清的确请了道上朋友打探,可是都没有消息,觉得很惭愧,又四处委托亲友打探,可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很是无奈。

古叶舟在胡旺海家看家护院,只是夜班才跟曾凌梅一起去,白天可以休息。而一连十多天,太平无事,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这天夜里,已经是深夜了,古叶舟正在粮仓的班房里坐着看书。这时,负责外面巡逻的一个家丁神情紧张地快步进来,躬身道:“先生!似乎有情况!”

“什么情况?”古叶舟放下书本站了起来。

那家丁伸出手掌一翻,手心里赫然放在一块石头:“这是小的们刚刚在外面巡视的时候,有人从高墙外面投进来的!”

投石问路?

古叶舟已经听曾凌梅介绍过,古代小偷进屋之前,都会扔一块石头,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要是有狗就会叫,有人就会问,就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了。在有看家护院的镖师的大户人家行窃,投石问路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试探一下里面的镖师如何,行话叫“升点”。

古叶舟赶紧拿着石头跟着那假家丁来到扔石头的地方,望着墙头,夜色很黑,没有星星。他用这之前曾凌梅教他的唇典黑话,朗声道:“塌笼上登云换影的朋友,不必风吹草动的,有支杆挂子在窑,只可远求,不可近取。(墙上盗贼不要想进来偷窃了,这里有护院,还是去别的地方。)”

侧耳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回音,忽然,从外面又扔进一个小石头来,叭嗒一声掉在地上。

古叶舟心里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窃贼,从来没有经历过,手心都有心冒汗了,朗声又说道:“朋友!要是没事,塌笼内啃个亚压牙淋,碰碰盘儿,过过簧(进来喝茶聊聊)。要是没空,请顺风而去,浑天不见,青天见,牙淋窑狼,啃吃窑,再碰盘!(以后请吃饭喝茶)”

这时,墙外终于传来声音,很沙哑,好象故意憋着喉咙说话似的:“相好的,你支的什么杆(那家镖局的)?”

古叶舟忙又朗声回答:“支的稳顺镖局子的杆,靠的是道上朋友义气。登云换影的朋友,重义的,远方去求财。否则,越埝有青龙,切埝有猛虎,阳埝有高山,密埝有大水,飞冷子、飞片子,让青子青了,花条子滑上,那可就伤了和气了!(你还是走吧,要不然真的动手起来,刀剑不长眼,伤到了可就不好了。)”

这几句话说完,再侧耳听听,外面却再也没有声音。

古叶舟有些纳闷,觉得自己好象是在唱独角戏似的。不过,那几个家丁却满是仰慕地望着他,觉得他好厉害,几句话就把强贼打发走了。

古叶舟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这才对家丁道:“仔细留神盯着,千万别松懈了,有什么事情,马上来叫我!”

家丁赶紧的答应了。

古叶舟回到班房,又坐了一会,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觉得还是跟曾凌梅说一声的好。看看自己这样应对行不行,便起身出门,跟家丁说了一声,径直到后院来了。

胡家的后院内宅跟粮仓是相通的,有一个门,有门房守着。古叶舟拍开门问了曾凌梅所在,门房说在房间里,不知道歇息没有,指了方位,古叶舟便径直来到她的住处。

曾凌梅的住处也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只有她一个人住,没有门房,他进了院子,看见正面是三开间的正屋,走过去,便看见左边屋里窗棂上灯光映衬出一个美丽的剪影,便知道曾凌梅在里面,迈步上了台阶,进了正门,正要出声探问,里间屋已经传来曾凌梅的声音:“把我的衣裙拿进来!”

第55章啥也没看见

原来曾凌梅已经知道是自己来了,这小妮子虽然冷漠,耳力却不差。古叶舟心中感慨,一抬眼看见门边的屏风上挂着一披风,便取了,拿着进去。

他撩起门帘进去,立即就站住了,马上转身。他虽然动作很快,但是还是看清楚了,里面一个大木桶正冒着热气,曾凌梅头发湿漉漉的站在木桶边,犹如瀑布一般散落在光滑白腻的后背。延颈秀项,精巧的美人骨下是欺霜赛雪的胸脯,稍稍往下,便突然的隆起成两道圆润的山丘,用一道淡黄色的抹胸裹着,因为扭身过来察看,便把那鼓鼓囊囊的一对**勒得山峦叠嶂,沟壑纵横。下半身是侧对着他的,只见那浑圆翘挺的臀部,犹如含苞欲放的白牡丹。那浑圆修长的两条**,显得她身材颀长而清秀。

曾凌梅白玉一般纯洁无暇的脸蛋上满是惊讶和错愕,哎呀叫了一声,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乳燕投林,扑通一声跳进了木桶里,溅起无数水花,把地板都弄湿了。曾凌梅凝脂一般白腻的脸蛋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块火烧云,只有一双眼睛越过木桶边缘瞧着他,惊声道:“你!你要干什么?出去!快出去!”

古叶舟赶紧退了出来。虽然刚才那一瞥非常的短暂,但是看见的一幕已经烙铁一样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他面红耳赤,站在门帘后面喏喏道:“对……对不起,我本来是找你有事情说的,没有想到……,真是对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出了房门,把房门关上,满脸通红,嘴里还掩饰地嘟哝着:“搞什么嘛,洗澡也不关门。——不是旱灾嘛,居然还有水洗澡,真是奢侈……!”

听着门外的古叶舟快步远去了,曾凌梅这才舒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一颗心已经犹如战鼓一般咚咚响着,幸亏刚才自己已经系上了抹胸,可是,亵裤却没有穿,最关键的地方都让这色狼看去了,这么怎么办!

曾凌梅又羞又窘,捂着脸,心乱如麻,忽而想起刚才古叶舟那狼狈的样子,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样子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自己身子都让他看了,以后可怎么跟他见面!羞也羞死了!曾凌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便在这时,就听到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把本来就已经躲在水下的半场脸都淹没在了水里,心里又嘭嘭狂跳起来,——他怎么去而复返,难道,他想……

曾凌梅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要是古叶舟进来轻薄自己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她正张皇无措,却听到外间传来女子的声音:“姑娘,梳子拿来了!”

曾凌梅一听,顿时舒了一口气,听声音就知道,是负责服侍她的丫鬟,先前就是因为她服侍自己洗澡,她却忘了拿梳子来,让她去拿梳子,她却把房门开着就走了,这才让古叶舟无意间闯了进来。她住的这个院子,胡旺海已经严令仆从未经许可严禁进入,所以丫鬟也就松懈了警惕,没想到新来的这位新来的镖师不知道,又根本没什么男女之防的意识,这深更半夜的竟然闯进人家大姑娘住的地方了。

曾凌梅知道不是古叶舟,悬起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心底里却有一丝淡淡的失望,这让她自己都脸红心跳起来。

丫鬟看见曾凌梅又泡在大木桶里,不觉有些惊讶:“姑娘,你不是已经洗好了吗?”

曾凌梅狠狠剐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再洗一下不行啊?”

“嘻嘻,当然行。”

“房门关了没有?”

“关了的。”

曾凌梅这才湿漉漉地站起来,接过浴巾,把身子擦干了,换了一道抹胸,穿上一身雪白的短打衣衫,坐在椅子上让丫鬟帮忙梳头。心里在想着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把头发弄得半干了,也不盘头,就这样披散着,曾凌梅起身出了房屋,径直来到了粮仓古叶舟的班房。里面亮着灯,值夜班的彻夜都会亮着灯的。

曾凌梅撩开门帘,便看见了里面一本正经坐着看书的古叶舟,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曾凌梅看见他,原本已经微微有些泛红的白瓷器般皎洁的俏脸,又变成了火烧云,说出话来,也有了些须的颤音:“古先生,还……还没有睡吗?”

其实,古叶舟已经听到了她的细碎的脚步声,就知道她会来找自己。现在,人家果然进来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逃避的,只能放下书本,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故做正经抱拳拱手:“曾姑娘!”

曾凌梅进了屋里,这屋子是古叶舟一个人住的,没有别人。她放下门帘,俏生生站在那里,瞧着他,一张石榴红的俏脸满是羞涩,纤纤素手捻弄着湿漉漉的发梢,嘴唇蠕动了两下,终于低声道:“你不是说有事吗?什么事情?”

古叶舟见她没有问罪刚才自己的闯破春色,悬着的心微微放下。瞧见她一头兀自散发着些许水热气的秀发分散披散在脑后胸前,没有描眉着妆,虽是清汤挂面,却依旧秀美端庄,风韵万千,不可方物,当真是天生丽质,无需粉黛,不由一时看得呆了。

曾凌梅见他痴痴地看着自己,本已是彩霞满腮了,更是添上了一抹浓浓的嫣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羞答答低下头,道:“究竟什么事呀?”

古叶舟这才如梦方醒,忙不迭让位置:“姑娘请坐,坐下说吧。”

“不了,我还要照看内宅,你赶紧说罢!什么事?”

“嗯……,先前有个强贼来投石问路,我也不知道应对是否合理。所以想去请教一下姑娘的,想不到,那门没有关上,我……,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啥也没看见……”

曾凌梅听他又说起那件事,又羞又窘,一张羞红满腮的俏脸都成了大红布了,侧过身去,跺脚扭肩,嗔道:“别说了……!你还说!”

古叶舟赶紧闭嘴。

曾凌梅防御型地将双手抱在高耸的双峰下,凤目微侧,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应答的?”

古叶舟便把自己的应答说了一边。

说到正事,曾凌梅神情便恢复了平淡和素雅,听完了古叶舟的话,她微微皱眉,沉吟道:“他为什么要问你哪个镖局的?他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问这个不对吗?”

“不太对,因为登云换影的梁上君子,是不会问护院来历的。不过这也不好说。”

古叶舟笑了笑:“或许是个刚出道的雏吧。”

曾凌梅被他这一笑,惹得心里乱乱的,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撩起门帘,又放下了,也不回头,低低的声音道:“我不管你刚才看见没看见,要是有一个字传到我耳朵里,我……,我就杀了你!听见没?”

话语虽然充满了威胁,却是没有丝毫的杀气,仿佛小情人在跟情郎撒娇似的。

古叶舟心中荡起一阵涟漪,吐了吐舌头:“听见了,姑娘放心,我看见的都会努力忘掉的,半点也不会留在心里,更不会跟任何人说!”

曾凌梅曲线玲珑的娇躯微微侧过来,一剪秋水飞快地掠过古叶舟的脸,旋即又垂下,转身,撩开门帘,款款迈步出去了。

看见她袅袅婷婷的倩影消失在帘外,又听到那诱人的细碎脚步声渐渐远去,古叶舟这才舒了一口气,颓然坐在椅子上。

半晌,才拿起书本,可是,刚才看见的一幕,跟复读机一样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反复的播放,曾凌梅那近乎于全裸的娇躯,那高山峡谷幽林,那湿漉漉的水珠在月亮一般皎洁的肌肤上滚动的样子,让他热血奔涌,不自不觉中已立柱傲然。

……………………

罗家财一家人还在为生机奔波。

这天,家财媳妇带着三个孩子出城去挖野菜。但是,他们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点能吃的野菜,因为到处都是挖野菜的灾民。一直到天快黑了,他们才勉强挖了一框的野菜,往回走。

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了。

他们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小儿子对家财媳妇说:“娘!我饿……”

“闭嘴!大家都饿,不是你一个!别去想,一会就不饿了。”

三儿子饿惨了,伸手偷偷的去拿家财媳妇箩筐里的野菜。可是,家财媳妇却非常机敏发现了,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把小儿子打倒在了地上,呜呜地哭。家财媳妇全然不管,依旧往前走。

走出老远了,她都快听不到儿子的哭声了,这才站住,踢了女儿箩草一脚,骂道:“狠心贼!你怎么不拉你弟弟走?”

箩草被踢的一趔趄,这才站住了,转头往回走。路两边都是蜷缩在街边的灾民,这一段路特别多,几乎占到了街道的一半。

她正要转身去拉弟弟,突然一下子站住了,双眼里满是惊恐地望着母亲身后。

第56章花容失色

箩草看见那些蜷缩在街道两边的灾民,突然一下子都站了起来,从脏乱的衣衫里亮出了无数的兵刃,在夜色里闪着寒光!朝着她们冲了过来!

她傻了,站在那里。

可是冲过来的这些灾民并没有对她动手,而是从她身边冲了过去,一直冲到了她面前不远处一所大宅院门口,有几个叠成人梯,翻墙而入,很快就打开了大门,手持兵刃的灾民蜂拥而入。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喊杀之声。

三弟就站在那大宅院门口。母亲已经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箩草飞快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弟弟,躲在了那大宅院门口一侧石狮子基座后面。

很快,她看见了冲进去的灾民不停地往外抬东西,有箱子,有袋子,有衣物,还有惨叫着的女人!从宅院里扛了出去,跑向城门口方向。

她不认识字,否则她可以看见这宅院大门上方,挂着的匾额上面写的是“胡宅”两个镏金大字。

便在这时,一个人扛着袋子的人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唉哟一声叫唤,咣当一下摔倒在了大门里面台阶上,哗的一下,他肩膀上扛着的袋子摔烂了,雪白的大米撒了一地!

大米!是她最眼热的东西!原来这些人扛着出来的一袋袋东西竟然是大米!

她的心开始怦怦乱跳,她低声对弟弟说了一句:“你就蹲在这里,别跑开!”说罢,猫着腰上了台阶,趴在门槛里,拼命地用手刨地上的大米,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用衣摆盛。

就在这时,一个冲进去的灾民看见了她,飞起一脚,正踢在她消瘦的屁股上,将她瘦小的身子踢到了院子里。那人嘴里还骂着:“妈的别挡路!”

箩草忍住痛,赶紧几下子爬到了院子里花丛后面躲了起来了。

这时,整个院子里都是人,正拿着火把、刀剑在各个房间里搜查,到处都是乱哄哄的。门口花草丛中的箩草眼睛盯着门口的大米,等着这些人走了好去捡。

这时,她听到了嘈杂的喊杀声,便扭头过去看,这一看之下,她便惊呆了。

她看见了十几个人从月亮门里跑了出来,其中有些人手里拿着武器,而后面又不少人追赶,嘴里叫着:“拦住他!他就是杀死山神大王儿子的元凶!拦住他!”

于是,院子里的人马上拿着刀剑迎头将两人拦住并包围了起来。

就这短短的一瞬间,箩草已经看清楚了,其中一个手持单刀的男子,正是他们村里的先生古叶舟!

在强贼杀入胡府的时候,古叶舟立即带着仆从们奋力迎敌,但是,杀入的强贼太多了,他决定先保人,所以带着仆从杀往内宅,正好遇到曾凌梅带着内宅的仆从,掩护着胡旺海一家人杀出来。古叶舟跟曾凌梅两人,便一起往外冲杀。

眼看就要冲出宅院,却被一伙人拦住了。

这些人,都是手持盾牌,拿着兵刃,其中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手里持的竟然是一面将近一人高的精铁作的厚厚的盾牌!将他大半个身体都遮住了。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宽阔的大斧子,寒光森森。

这魁梧大汉身边,站着另一个大汉,也是拿着一面盾牌,只是比先前这个略微矮一些。他盯着古叶舟,阴恻恻笑着:“古先生!咱们又见面了!我说了,我们会来找你的。你跑不了!”

古叶舟一听这声音,心头不由一沉,此人,正是一个月前带着山贼袭击他们公鹅寨,将整个寨子付之一炬的山贼头领龙头!

龙头身边的高大魁梧的大汉,一双绿豆眼死死地盯着古叶舟:“你就是杀死我儿子的那个什么古秀才?”

古叶舟心头又是一沉,听这话,他就知道这位魁梧大汉是谁了。他就是横行整个炬州的山贼总头领山神!而他的儿子,自己在制服龙头时突然朝自己袭击,被自己一枪击毙!当时龙头就说了,除非他投降山贼,戴罪立功,不然,山贼会全力追杀他的。现在,果然来了。

古叶舟冷声道:“是你儿子先要杀我,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长眼睛!”

“很好!”山神绿豆眼盯着古叶舟,“你出来,我要亲手宰了你,为我儿子报仇!”

这话正中古叶舟的心意,对方的铁盾牌太大,距离远了,手枪的射击精度又不太高,最好是能近距离射击,确保一枪击毙对方,或者击伤对方擒获,只要抓住了这个强贼的总头领,就能平安渡过此劫难。

古叶舟迈步正要出去,却被曾凌梅抢先挡住了,低声道:“我来对付他!”

曾凌梅往前走了几步,倒转剑柄,抱拳道:“瓢把子(山贼头领)请了!在下姓曾,稳顺镖局的支杆(护院),镖局曾总镖头便是家父。请瓢把子的安!响卦走高,俱是一家;合家朋友,吃遍天下,脚踮之地,让与兄弟吃,请瓢把子高抬贵手,日后请搬山押各,如何?”

曾凌梅后面的黑话,就是套近乎,让对方罢手。

山神哈哈大笑:“少说那些屁话!让开!我要找姓古的!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虏了去,当个压寨夫人!”众山贼都哈哈大笑。

曾凌梅素雅恬静的俏脸冷如冰霜:“亏你还是瓢把子,怎么说话跟打杠子(不懂规矩的半路出家劫匪)一样的德性。”

“你这多花子(花姑娘),陪老子拖条(睡觉),老子就放过他!”

“呸!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得罪了!”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奔山神的面门!

山神只是将手中盾牌一挡,咣当一声,正中精铁盾牌,迸射出几道火星。与此同时,山神手里的大斧横着一下,正砸在曾凌梅的长剑上。

曾凌梅就感到一阵巨大的力道,猛烈地撞击在长剑上,长剑几乎脱手,一条手臂震得隐隐发麻,不仅惊得花容失色,这人的力量太过强大了。不能跟他硬碰硬,便展开游斗,犹如蝴蝶翻飞,绕着山神不断地进击。山神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躲闪,等对方的长剑几乎要刺到自己身上了,才用斧子硬撞。

眼看着两人已经打了数十回合,龙头有些焦急,高声道:“瓢把子,赶紧的,小心鹰爪孙淌过来(官兵杀来)!”

山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声暴喝,手里的斧子便如同一个车轮似的,朝着曾凌梅扑去。曾凌梅顿时感到呼吸都不顺溜了,只能更快地闪动身形,躲避着山神的进攻。现在,局面成了一边倒,山神疯狂地进攻,而曾凌梅不停地闪避,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曾凌梅手中的长剑,被山神一大斧砸成了两截!身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紧接着,大斧将曾凌梅整个人都罩在了大斧残影之中!曾凌梅大骇,已经无法闪避,只能闭目等死。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空,血光飞溅!

山神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同时,用精铁盾牌挡在面前。

他的左耳已经不见了,左边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古叶舟的这一枪,本来是瞄准了他的脑袋的,但是,因为山神在快速移动,而古叶舟的枪法又不怎么样,因为,这一枪偏了一些,划过他的面颊,撕掉了他的一只耳朵。

龙头等人急忙冲上来挡在了山神的面前,曾凌梅赶紧的从地上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踉跄着跑了回去。

山神发现自己的耳朵没有了,气得发狂,吼叫着:“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瓢把子小心,这厮的暗青子(暗器)厉害!”

山神只冲出了两步,便站住了,赶紧的把精铁盾牌挡在面前。先前,他已经听龙头说古叶舟有一种非常厉害的暗器,可以说杀人于无形,根本没有办法躲闪,所以他才准备了这个精铁的盾牌。想不到,还是疏忽,被对方得手,当真是根本没有任何先兆,也没有什么风声,就中招了,当真让是防不胜防,不敢贸然进击,厉声道:“并肩子上!将他剁成肉泥!”

山贼们发疯一般冲了上来,古叶舟和曾凌梅背靠着背,拼命抵抗。曾凌梅手里有半截断剑,依旧拼死抵抗着。冲过来的几个山贼,都被古叶舟结果了,曾凌梅这才惊叹,原来这小子并不是什么里腥挂子,而是真正的厉害脚色。

山贼非常多,在院子里了都有数十个。而古叶舟的手枪里只有十七发子弹了。他可不想浪费在这些小喽罗上。但是,这些山贼武功也是不弱,而且都有盾牌,人又多,抵抗了一阵之后,虽然杀了对方几个,可山贼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发疯地冲杀着。

龙头瘸了一条腿,抡着鬼头刀,也加入了战团。他一加入,古叶舟立即感到了非常的吃力,这龙头的力道也是非常的大,硬碰硬古叶舟的单刀会被磕飞。所以他也只能跟对方游斗。

这时,躲在众山贼后面的山神,已经包扎好了伤,狂吼着,挥舞着大斧,用精铁盾牌挡在面前,朝着古叶舟又冲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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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一等丫鬟

这下子,古叶舟以一敌二,顿时手忙脚乱,连连后退,而曾凌梅也被另外几个武功不错的山贼缠住了,根本救援不了。

古叶舟左手的手枪一直在寻找机会射击,但是,这两人都知道古叶舟的暗器厉害,所以,不求伤敌,先求自保,大部分身子都躲在了精铁盾牌后面,古叶舟便没有好机会开枪。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古叶舟才能以一敌二坚持这么长时间。

龙头叫着:“马前点,喂暗青子!”

曾凌梅赶紧对古叶舟道:“小心,他们要用暗器了!”

古叶舟心头一凛,他的武功主要是套路,实战非常少,更没有对付暗器的经验,这下子恐怕要糟糕!他把心一横,顾不得了,开枪!

可就在这时,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一声大喝:“瓢把子!曾某有话要说,暂且住手!”

说话间,十数个镖师各持刀剑,冲了过来。

“都住手!”山神叫了一声,同时,一直盯着古叶舟,倒退数步,躲在了山贼后面,这才转身望着来人。

曾镖头倒转刀柄,拱手施礼:“瓢把子,这里是我的人坐山守海,瓢把子可能不知道。我管马里,不管马外,总是荣笔;我花马里,你花马外,俱是一家……”

山神暴喝一声:“谁跟你闲扯!一句话,这姓名古的杀了我儿子,又损我一只耳朵。我一定要杀了这姓古的,你识相的就让一边,以后还可以有的商量。你要保他,咱们就干上了!”

曾镖头心头一凛,想不到自己招揽的这位书生,竟然是个祸星,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但是,这个时候要是把古叶舟交出去,那自己的招牌可就毁了。

曾镖头正踌躇间,古叶舟迈步出来,对山神道:“这是你们跟我个人的私事,与镖局无关。你不用为难曾镖头,冲我来好了!”

山神道:“好!有种!那咱们就接着来!”

“慢着!”曾镖头挡在了双方中间,对山神道:“瓢把子,既然你是冲他一个人来的,那就不要在今天,也不要在这里,说到底,这里是我镖局罩着的,能否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情改日再说,曾某会给瓢把子一个交代。如何?”

山神瞪眼看着他:“不行!今日我们主要就是冲着他来的。不杀了他,我不会罢休!”

曾镖头冷冷道:“别怪曾某不仁义,提醒瓢把子一声,我们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通知县衙和军营了,他们转眼就到,要是瓢把子还不及时脱身,只怕就走不了了!”

山神脸色微微变,县城里驻扎有数百唐军,还有衙门的上百的三班衙役和民壮。真要是打起来,自己可处于劣势,这也是他为什么派山贼假扮灾民,潜入县城的原因,他们埋伏在胡旺海的宅院附近,夜半三更突然袭击,打算是一举击杀古叶舟,同时抢劫胡家米行,扩充粮草。在被唐军成功围剿后,他们势力大损,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正面攻打县城。只能偷袭,赶在官兵包围他们之前撤退。而现在,他们已经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官兵如果及时得到消息,那也就差不多要到了。

山神点点头,阴恻恻道:“好!我信你一次!下次我会再来找他的!——还是那句话,你们镖局要保这姓古的,你们以后就别过我的地盘走镖!你们也别指望有好日子过!”

曾镖头沉默不语。

山神举着精铁盾牌护在面前,望向古叶舟:“你小子等着,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古叶舟淡淡一笑:“行啊,我等着。”

山神手一挥:“撤!”

山贼们迅速地撤出了胡家,消失在了门外。这时,远处传来了喊杀之声:“杀啊!别让山贼跑了!杀啊……”听声音,估计应该是官兵来了,只是不敢跟山贼硬拼,乱喊一通,指望把山贼都吓跑,这样就不用拼命。

曾镖头派人去门口警戒,不要让官兵借机进来。随后,又对大伙计洪伟强道:“派人到四处察看,看还有没有强贼。”

洪伟强赶紧带着几个镖师走了。曾镖头对依旧惊恐万状的胡旺海道:“胡爷!让你受惊了!抱歉!”

胡旺海干笑着,看着古叶舟,欲言又止。

古叶舟对曾镖头抱拳道:“多谢曾镖头及时赶来解救!”

曾凌梅惊魂稍定,也喜滋滋围着曾镖头道:“是啊爹,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赶来了?是有人报告你们了吗?”

“是!”曾镖头点点头,转身四下里张望,指着不远处胡家大门处趴在地上不停扫米的一个消瘦的身影说:“就是这孩子,刚才跑来说,有好多强贼要杀古先生,让我们去救。我一听,就知道这里出事了,所以马上带着人赶来了。”

古叶舟奇道:“这孩子认识我?”

“可能是吧,——把那孩子领来!”

一个保镖答应了,跑了过去,把一直在地上扫米的那小女孩拉了过来。

走近了,古叶舟终于认出了,这小女孩,正是罗家财家那个半大的闺女箩草!

箩草的衣服下摆还兜着一堆白米,嘴角也是白米。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古叶舟蹲下身,道:“你叫什么?”

“箩草……”

“哦,箩草,谢谢你叫人来帮我。——你弟弟的病好了吗?”

箩草神情黯然,泫然欲泣,没有回答。

古叶舟摸了摸她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站了起来,对胡旺海道:“胡老爷,幸亏这孩子及时通报消息,镖局的人才能及时赶来解救。你是不是应该谢谢她?”

“当然!”胡旺海满脸赔笑,“那是当然,要不,门口地上的那些米,都给她好了。”

地上的米是整整一袋,有十斗,够他们吃一段时间的了。古叶舟抱拳对胡旺海道:“我替这孩子谢谢你!不过,帮人帮到底,这孩子手脚伶俐,做事勤快,脑瓜子也聪明,反正贵府被掠走了不少丫鬟,也需要补充人手,不如就留下她做个丫鬟吧?行吗?”

胡旺海刚才已经见识了古叶舟的手段,他连杀了好几个山贼,如此威猛好汉,他哪里敢说个不字,正好自己的确也需要增添人手,赶紧点头哈腰道:“行啊,行啊,古先生保荐的,当然没问题,就留在这里当丫鬟好了。按照一等丫鬟的待遇给月银。”

古叶舟转身望着箩草:“你愿意在这当丫鬟吗?”

箩草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好事,不仅大喜过望,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只是一个劲点头,眼睛挂着泪水充满感激地望着他。

古叶舟微笑:“你快去叫人来把米拿走,你一个人扛不动的。搬完米你就回胡府来做丫鬟,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就在城里行医。”

箩草又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一眼就看见了门外街道边正在找寻她和弟弟的母亲,赶紧招手。家财媳妇本来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以为女儿被山贼虏走了,一边哭一边找。看见女儿招手,不由狂喜,快步跑过去,一把抓住她,死死地攥着她的胳膊:“你死哪里去了?要吓死我吗?——弟弟呢?”

箩草另一只手指了指石头狮子底座后面依旧蜷缩在那里的三弟。

家财媳妇慌忙放开女儿,跑下去,一把抱住了儿子,转身再看箩草,却不见了,吓了一跳,赶紧上了台阶,这才看见女儿趴在这家宅院的大门里,正在刨着地上的白米。她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拉起来:“你不要命啊……!”

这时,门边一个负责警戒的镖师微笑道:“这些米胡老爷说了送她的。你是她母亲吧?赶紧把米拿走吧!”

家财媳妇狂喜,结结巴巴问:“送我……?送我们了……?”

镖师点点头:“赶紧的吧!免得被别人抢走了。”

家财媳妇这才相信是真的,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有很多人,其中一个,竟然便是村里的先生古叶舟!她多少有些猜到,胡老爷之所以答应给他们大米,应该与他有关。感激地笑了笑,也不管古叶舟是否看见她的笑,脱下身上褴褛的衣裙,铺在地上,往里舀米。两个儿子也赶紧的脱下自己的小衣服装米。

胡旺海皮笑肉不笑地望了一眼古叶舟,对曾镖头道:“总镖头,多谢你们镖局的古先生还有令嫒,他们拼死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真是多谢了。”

曾镖头忙客气了两句应该的。

这时,胡旺海身边的妻妾们把胡旺海拉倒一边,围着他低声说着什么,还不停地指着古叶舟。

古叶舟已经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了,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胡旺海终于摆脱了妻妾,走过来,有些畏惧地看着古叶舟一眼,才接着又对曾镖头说:“你也听见了,那山贼说了,他们还会再来找古先生的,要是古先生还在我这里,我们一家人很担心……”

没等曾镖头回答,古叶舟已经抢先抱拳道:“胡老爷放心,我不会再留在贵府了。”

第58章我会去找你的

胡旺海赶紧赔笑说:“古先生多多原谅,我也是为了一家老小的安危,我知道这不仁义,可是也没有办法……,先生为了我们全家拼命,我非常的感激,一定要略表心意的。——来人!赶紧的拿一贯钱来!还有一袋米!快点!”

仆从们赶紧跑去准备。

胡旺海又对曾镖头道:“总镖头,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胡老爷请说!”

胡旺海也忐忑地看了古叶舟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道:“那山贼说了,你要是保古先生,他就会找你们镖局的麻烦。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再留在我这里看护,我只怕山贼会迁怒于我的。所以……”

曾镖头心头一沉,胡旺海可是一个大主顾,丢不得。忙拱手道:“这件事情请胡老爷放心,我回去之后,会安排妥当……”

“不用等回去了!”古叶舟插话道:“我现在就跟曾镖头辞职,我不在镖局干了,就不会连累镖局和你们家了。”

曾镖头脸色顿时一宽,随即很是愧疚道:“这件事情,情非得已……”

“不用说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连夜离开!”

曾凌梅莲花般俏丽的脸蛋满是急色,跺脚唤了一声:“爹!”

曾镖头一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胡旺海一听古叶舟要离开镖局,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次稳顺镖局的表现让他很满意,他也舍不得换护院,再说了,整个县城就他一家镖局,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替换,只要古叶舟离开了镖局,那再接着用镖局的人,山贼自然就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时,胡旺海的管家和仆从回来了,拿着一个描金木托盘,送到了古叶舟的面前,上面放着一千文钱,也就是一贯,用钱褡裢装着。另一个仆从,背上扛着一袋米。

胡旺海道:“这一点酬金,不成谢意,还请古先生笑纳。”

古叶舟也不推辞,拿过钱袋,放在了肩膀上,道:“我还要去镖局拿行李,回头再来取粮食,行吗?”

“行行!没有问题!等一会,我让仆从给你送去。”

“多谢!”

这时,有镖局的镖师跑进来禀报说,山贼都已经退出了县城外。官兵已经把城门都关上了,并开始派兵守城,想必是县太爷现在才感觉到了危机。

听到一个消息,胡旺海他们一家人这才心安。

曾镖头另外派了几个镖师在胡家护卫,然后带着镖师们往回走。门口,箩草一家人已经把地上的大米差不多都装在了自己的衣服里。看他们过来,赶紧的让开。

古叶舟走过箩草身边时,笑了笑:“谢谢你!箩草。”

箩草脏兮兮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抹欣慰,对着古叶舟羞涩一笑。

回到镖局门口,曾镖头对古叶舟道:“你也不用太着急,先住在镖局,等找到了住处,再慢慢搬也不迟。”

“不用了!我有住处。”说罢,古叶舟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宁三妹已经睡下了,听到古叶舟拍门,赶紧的起来。古叶舟也不多说,只是说自己已经辞职不干了,马上走人。

宁三妹很是惊讶,连声问为什么,古叶舟笑了笑:“不用问了,咱们走吧,不用担心,我有能力养活我们两个。”

宁三妹只好哦了一声,帮着收拾行李,收拾好了,他们的东西不算多,一包就装下了。古叶舟扛着铺盖出来,到了大门口,便看见曾镖头和曾凌梅他们等在那里,一个个望着他们不说话。

曾镖头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地上放着的半口袋大米,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在我们这干了一个月,这是给你的报酬。里面有五斗米。”

按照事先说好的,使用期间,管吃管住,另外一斗米的薪水。但是,曾镖头给了古叶舟五斗米,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的亏欠。

古叶舟抱拳拱手:“多谢!”

曾镖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本事,不愁找不到饭碗,要是一时手紧,就支吾一声,我们这别的没有,吃的还是有的。别客气!”

古叶舟点点头。

曾端清恋恋不舍地望着宁三妹,但宁三妹却一直望着的是古叶舟。曾端清神情黯然,对古叶舟道:“希望你能照顾好三妹!”

古叶舟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宁三妹却靠近了古叶舟一步,望着他:“先生一向很照顾我的。”

“现在不一样,”曾端清对宁三妹道:“有强匪要对付他,你跟他在一起很危险,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我们镖局做事,这里很安全……”

洪伟强等镖师都跟着点头,热切地望着宁三妹。

“不用了!”宁三妹断然道,“我是先生的丫头,走到哪都要跟着先生。”

曾端清等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曾凌梅衣带飘飘走过来,眼圈红红的,低声问古叶舟:“你住在哪里?”

古叶舟笑了笑,没有回答,单手提着那半袋米,迈步往门外走。

“等等!”曾凌梅追了出来,挡在他面前,勇敢地用泪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的双眸:“你是为了救我才伤了那山神,我的命是你救的,山神要杀你,我一定会帮你!你别担心……”

古叶舟微微摇头:“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对付。你们镖局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说罢绕过她身边,带着宁三妹,走下了台阶。

曾凌梅哀伤地扭身过来,幽怨地望着他的背影,终于亮开清脆的嗓子,说了一句:“我会去找你的!”

古叶舟头也不回,沿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街道往黑夜里走去。

他先到了胡旺海家,那个背着米的仆从已经等在门口,背着米跟着,一路来到古叶舟原先住的那个简陋的四合院。

因为城里先前闹山贼,所以整个院子的人都起来了,议论了一阵之后,见再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各自准备回去接着睡觉。这时,听到了古叶舟他们的叫门声。

耍把式卖药的曾飞松提着一柄单刀过去开门,看见是古叶舟,非常的惊讶:“哎呀是你啊?古镖师,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这么些物件,你这是……?”

“我辞职了,想搬回来住,不知道还没有空房子?”

“有有!你们原先住的那房间还空着呢,我这就去给房东说一声,请他来!——好端端的镖师怎么不做了?我有一直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呢。”曾飞松一边嘟哝着一边跑去叫来了房东,一个大胖女人,姓牛。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斜着眼睛看他们,话语还是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先交房租再住人!”

古叶舟当下拿出钱搭里的铜钱,数了九十文给她。

牛房东接过,哼了一声:“黑灯瞎火的,要不要灯笼?”

“多谢!”古叶舟忙接过了房东手里的灯笼。”

“明早还我!”牛房东转身回屋子去了,边走边说:“要稻草,自己来抱,别指望我给你们送来!”

宁三妹忙答应了。

古叶舟提着灯笼推门进了自己原先住的那个房间,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地上的稻草已经不见了。他让仆从把一袋米放在地上,给了他两文钱的赏钱,仆从高兴地谢过走了。宁三妹开始收拾屋子,

这时,本来已经躺下的曾飞霞,听说他们回来了,也起床出来,赶紧地过来,惊讶地问着为什么不干镖师了?曾飞松瞪了她一眼,说:“我问了半天,他都不肯说,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曾飞霞道:“不行!我要去问问曾镖头!”

古叶舟还没有说话,一直帮着宁三妹收拾着。

宁三妹很快就收拾好了,又出去扛稻草。

古叶舟坐在凳子上,这才对曾飞松兄妹道:“是我不想干,所以辞职了,你们不用去问,这件事情不关曾镖头的事。”

曾飞霞坐在了面前的矮凳子上,仰着俏脸,望着他:“那古先生打算怎么办?还继续摆摊看病?”

“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古叶舟苦笑。

“其实,你与其坐着等病人上门,还不如登门去!”

“什么意思?”

曾飞松道:“我小妹的意思就是,你还不如去当铃医!也就是游医。”

“对啊!”曾飞霞指了指隔壁,“隔壁那个铃医,虽然赚不到大钱,不过也饿不死,而且还能隔三差五的吃一回白面馍馍!有一次,我还闻到了他屋里传来的肉香!铃医,走街串巷是辛苦,也招人白眼,不过,能挣钱啊,很多病人是病了,不想动,又没有钱去医馆,但是痛得厉害了,也想找点止痛药丸吃吃,这时候,你要是送上门,还是有生意的,不比你守株待兔强?”

古叶舟听了,不由心中一动,觉得曾飞霞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笑了笑,道:“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也觉得可以试试看。不过,我从来当过当过铃医,不懂规矩啊。”

第59章脱光了睡

曾飞松一拍胸脯:“放心,不是有我吗?我教你,很简单的!这铃医啊,最讲究门道,你要是不会说话,人家是不会相信你的药的!说得好,人家追着给你买药!”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袋半的大米,低声道:“不过,我现在肚子有点饿,我已经好几天没有什么吃了。要不,改天吧?”

古叶舟已经见识过这两兄妹忽悠人的能耐,他也知道,走街串巷当铃医,那可不比等病人上门的医馆,口才非常的重要,不会的话,就挣不到什么钱。再说他们帮过自己,也该表示一下谢意的。便道:“你们指点我,我自然会酬谢你们,这样吧,你们把里面的门道告诉我,我酬谢你们一碗米,怎么样?”

曾飞松又惊又喜,跟妹妹曾飞霞互望了一眼,正要点头,却听得妹妹抢先说:“两碗米!我带你三天!包管你上路!”

“你带着我出去三天?当场教我?”

“对啊!”曾飞霞点头,“很多东西不是嘴上说了你就能记住的,得当场指点。我带你去!给你示范,你就记得牢!不过,你得管我三天的饭!行不?”

古叶舟看了曾飞松一眼,曾飞松赶紧道:“我妹子嘴皮子厉害得很,没有问题!别看我们没有当过铃医,但是,我们走南闯北,跟不少铃医是好朋友,他们那一套,我们兄妹清楚得很!包管你赚钱!”

“令妹跟我,你摆摊怎么办?”

“放心,我一个人能搞定,她在都是多余的!”

曾飞霞轻轻踢了哥哥一脚。

古叶舟又看了看曾飞霞,曾飞霞赶紧的眨了眨大眼睛,妩媚一笑:“你试一下,就知道了!行不?”

“好吧!那就有劳了!”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们出发!不过,我们得做一些准备。”

“准备什么?”

“铃医的行当啊。比如止痛、止咳的药丸什么的。你有吗?”

古叶舟笑了笑:“我止痛、止咳,不需要药丸,只用这个就可以了。”说罢,从怀里摸出了那一小筒金针。

曾飞霞一拍大腿,笑了:“先生你不懂行!这玩意扎针能挣几个钱?你得卖药!拿药丸卖给病人家,才能挣钱!”

“不必了,如果需要用药的时候,我会给他们开方子的。他们自己去药铺抓。”

“那你就挣不到钱了!钱就让药铺给赚走了!知道不?医者这一行,治病不挣钱,卖药才挣钱!懂吗?”

古叶舟苦笑,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现代社会就是这样,一个破感冒,医生都能给开上好几百的一大堆药。就是因为药品的利润太大了,想不到古代也是这样。想了想,道:“好吧,我会配一些常用的药丸的。”

“乘热打铁!”曾飞霞抢着说,“现在咱们就去买药配药!”

“这么着急作什么?明天早上吧。”

“嗯,那好吧。”

一时间都不说话了,古叶舟看见他们眼睛望着地上的粮食,便起身,走过去,从米袋子里舀了一碗米,递给曾飞霞:“先拿一碗去吧!”

曾飞霞大喜,赶紧接过,小心端着出门:“我倒了米就回来!”

刚到门口,迎面看见宁三妹抱着一大捆的稻草来,赶紧躲开。

宁三妹很惊奇地望着她手里端着的大米,赶紧进了门,看见古叶舟和曾飞松坐在那里,不好说什么,便蹲下铺稻草。

曾飞松赶紧过去:“妹子!我帮你!”

“不用!”宁三妹冷冰冰说,用身子挡住了他要蹲下的地方。

曾飞松讪讪地坐了回来。

片刻,曾飞霞又跑回来了,把土碗递给古叶舟:“喏!还有一碗!”

古叶舟又舀了一碗给她,她端了回去倒了回来。把土碗还给古叶舟,道:“明天开始,我帮你,你要管我饭,那我明天早饭可就在你这里吃了!”

古叶舟点点头。

宁三妹更惊讶,大眼睛滴溜转着,看看曾飞霞,又看看古叶舟。

曾飞松起身:“那先生就早点休息。我们也回去了。”

曾飞松兄妹走后,宁三妹才嘟着嘴问:“为什么要给他们两碗米?”

“他们答应教我怎么当铃医,——明天我开始走街串巷当铃医挣钱,不能跟以前那样坐着等了。”

“他们教?他们会吗?别是骗大米的吧!”

“他们忽悠人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这个正是我需要学的,两碗米如果能学会,倒也不贵。”

“好吧!不过,以后我不去缝补衣服了!我要守家里看着咱们的米,还有钱,别让人偷了!”

古叶舟道:“也好!你就在家里吧,我出去就行了!男主外女主内嘛!”

宁三妹顿时又羞红了脸,喜滋滋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那咱们……睡吧?”

古叶舟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脱了外套,躺下。宁三妹吹灭了灯笼,才跟着脱了外衣躺在古叶舟身边的被子里。两人离开镖局的时候,没有把镖局的垫褥带走,只带走了他们自己的两床被子,所以,他们依旧没有垫褥,只能睡在稻草上。

躺了片刻,古叶舟嘟哝道:“怎么天这么热?”说罢,将被子掀开了一些。

宁三妹噗嗤一笑,说:“先生不是说过,心静自然凉嘛。想必是心里想得事情多了,所以觉得热呗。”

“不是,”古叶舟坐下起来,“这些日子就没有冷过,现在都已经初冬了,还是只穿一件单袍就可以过了,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

宁三妹也坐了起来:“是有些不对劲,往年,这时候穿夹袄都还觉得冷呢。现在穿单袍都觉得热,这天还当真有些奇怪。我记得从前年开始就是这样了,大冬天的,也不用穿夹袄。也就这么过来了。”

古叶舟道:“这天真是奇怪,难怪这两年要大旱,连冬天都这样,那夏天不知道要热成什么样子了!”

“今天夏天反正没有多少人出门过,只要是没有特别的事情,大伙都不愿意出门,因为日头太毒辣了。”

古叶舟想起了穿越时听到的那个神秘声音说的天灾**,走向毁灭。难道,这烈日也是天灾**的一部分?那可就惨了,这样下去,可没有什么庄稼能支持多久的。

古叶舟也不管别的,脱掉了外衣,只穿一条裤子,躺下,感觉凉爽一些了。

宁三妹也很热,可是她不敢脱,因为她里面就是贴身的亵衣,再脱的话,就跟光着差不多了,她可不敢在古叶舟这样放肆。所以,只能坚持着这样躺下,希望心静自然凉。

果然,躺了一会之后,终于有了睡意,昏昏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宁三妹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古叶舟的怀里,而且,古叶舟是**着上身的,而自己虽然穿着衣服,但是汗津津的已经大半都湿透了,跟没有穿差不多,顿时又羞又窘,偷眼看古叶舟还在沉睡,这才稍稍放心,赶紧的轻轻脱离了古叶舟的搂抱,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胸前衣裙被盗汗湿透而凸现的双峰的两颗玫瑰,更是羞得无地自容,赶紧的起来,也不管换衣衫,就这么把外衣穿上了。虽然觉得很热。

她定了定神,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古叶舟,见他也是一身汗津津的,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水沾湿了他的身体,还是他的身体的汗水弄湿了自己的衣衫。不过,天的确很热,这样的天出汗也是正常的。让她奇怪的是,为什么每次自己醒来,都是躺在古叶舟的怀里的?不是很热吗?怎么也会这样?

她不好意思再往下想,赶紧的准备早餐。

早餐准备差不多的时候,曾飞霞推门进来了:“古大哥,你开饭怎么也不叫我……?啊——!”

她一眼看见**着上身的古叶舟躺在地铺上,顿时害羞地转过头去了:“怎么睡觉脱成这样啊!”

宁三妹道:“天这么热,难道你不脱衣服睡觉?”

“要脱也不能脱成这样啊。”

“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了?”宁三妹有些没好气道。

“我闻到了米饭的香味,说好了古大哥管我的一日三餐的,所以,我就主动过来了。——古大哥既然还没有起床,我等会过来吧。”说罢,逃也似的出了门。

这时,古叶舟才装着大梦初醒的样子,挣开了眼睛。其实,他还是先于宁三妹醒来,便发现两人的尴尬,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睡觉醒来,宁三妹都会蜷缩在自己的怀里。

“早饭做好了吗?”古叶舟一骨碌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做好了!洗脸水也准备好了。”宁三妹知道,先生是每天都要洗脸的。

古叶舟穿好了衣服,洗完了脸,坐在破桌子旁。宁三妹这才走到门口,大声叫了曾飞霞过来吃饭。曾飞霞来了,手里拿了一小碟的霉豆腐下饭,进门就嚷嚷:“我的古大哥哦,你怎么脱光光睡觉啊?”

“天太热了!嘿嘿”古叶舟讪讪笑道。

“那也没你这样的,屋里还有个丫鬟呢!”

宁三妹有几分得意地道:“我和先生从来不避讳的!”

“哦?那你也脱光了睡的吗?”

宁三妹顿时羞红了脸,啐了一口:“你才脱光了睡的!”

“好了,吃饭吧!”古叶舟打断了两人的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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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一棵葱

三人一人一碗,坐下吃。

吃完饭,曾飞霞说:“古大哥,咱们现在去买东西吧?”

“行!”

古叶舟带了钱,正要出门,宁三妹又把他叫住了:“只买行医用的,别的别乱买,咱们钱不多。”

曾飞霞瞪眼道:“你一个小丫鬟,还管着主人怎么用钱?”

宁三妹像一头护窝的母豹,毫不示弱,挺着胸脯,杏眼圆瞪:“只是先生一个人去,怎么花钱我自然不会说,就怕被人蛊惑,花了不该花的钱。”

“你说谁呢?”

古叶舟忙拦在两人中间,道:“别说了,我心里有数。都放心吧!”

宁三妹狠狠回瞪了曾飞霞一眼,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古叶舟和曾飞霞两人出来,按照曾飞霞的要求,要重新写幡幅,所以买了一尺大白布,还有纸笔,还买了一个铃铛。另外,又买了一些常用的药材,药材古叶舟是自己作主的,因为曾飞霞也不懂。不过,古叶舟看见曾飞霞一直在一个首饰摊处拿着一根簪子,翻来覆去的看,嘴里不停地说她可怜,长这么大还没有一根象样的簪子。于是古叶舟便掏钱给她买下了。一下子就花了将近一百文。把曾飞霞高兴得差点抱住古叶舟亲一口。

曾飞霞又让古叶舟给两人各买了一套新衣服,说他们原先的衣服都太破旧,让人一看就觉得寒酸,说明这个郎中没有什么本事,才混得这么差。古叶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给两人一人买了一套新衣服。

回到住处,宁三妹看见曾飞霞头发上的新簪子,身上的新衣服,似乎知道怎么回事,便又狠狠瞪眼瞧着曾飞霞。可是曾飞霞心情大好,满不在乎。

古叶舟把白布摊好,提笔要写,曾飞霞拦住了,问:“你准备怎么写?”

“不用吃药,一针见效!针灸治病,每次两文,收效付钱。”古叶舟把以前的幡字说了。

曾飞霞微笑摇头:“你这样平平淡淡的,谁找你看病啊?一次两文,那还赚个什么钱啊?得往厉害里说!”

“哦?怎么个说法?”

“这样写——在世华佗,包医包好,仙丹妙药,起死回生!”

“这……,这也吹得太过了吧?”

“就得这么写!听我的没错!写吧!”

古叶舟苦笑摇头,还是按她说的写了。

接着,古叶舟开始配置药丸,曾飞霞不懂,不过在一旁算了古叶舟每个药丸的成本也就三文钱,心里就有了底数。

等古叶舟配好药丸,曾飞霞道:“行了,这就齐了,咱们出发!”

于是,曾飞霞摇着铃铛,古叶舟扛着幡字,出了门,开始走街串巷招揽生意。

他们只沿着大街走了一小段路,曾飞霞便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古叶舟奇道:“怎么不走大街?大街上人多啊!”

“大街上走的人,有几个是生病的?”

“那,街道两边不是很多住家商户吗?”

“但凡住家在路边的,差不多都开成了商铺,自己做生意或者出租给别人,不管怎样,街道两边多多少都有些钱的,他们有病,一般都去医馆看,是不会找你这样的铃医看的。所以,铃医一般都走小胡同,小胡同里才是贫苦百姓的地方,直接到他们住家门口,才有可能做成生意赚钱。”

古叶舟点点头,苦笑:“原来这样。幸亏你告诉我了,不然又抓瞎了。”

“这不算什么,一说就会,也不用我带你三天,这三天,我要让你见识一下铃医是怎么赚钱的。

古叶舟问:“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当然有了,一些规矩那是必须知道的,一些禁忌也是必须注意的。到时候我会慢慢跟你讲。你现在需要记住的是,千万不要畏首畏尾,也不是太客气,该傲慢的时候要傲慢,虽然你是去求财的,但是一定不要给别人觉得你为了钱而去,要想一些别的借口。”

“什么借口?”

“这个要根据你见到的人来定。总之让他不以为你是为了钱,他才会放松警惕,才会慢慢地进你的圈套。”

古叶舟微笑心想:当初你们兄妹,就是用这一招骗走了我七文钱。我虽然不是为了去骗人钱财,但是学会了这样的招式,以后也好行医,真正的给人治病,赚钱养活自己和宁三妹。

两人一边说一遍往前走,路过一家房门半开着。屋子后面还有一小块的菜园子。屋里还有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人还有孩子。曾飞霞一喜,低声道:“就这家了,你先看我的,我会让她找你看病的,你别管她有没有病,就说有病,不管这病能不能治,就说能治,而且药到病除!然后拿药出来卖给他。怎么说我来说。你不用管,你只要配合我就行了,明白了吗?”

古叶舟点点头,好奇地看着她。

曾飞霞摇着铃铛慢慢走到那房门口。探头看了看,高声道:“大嫂子!你好啊!麻烦你问一件事情。”

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有些消瘦,后面跟着两个小家伙。好奇地打量着曾飞霞。那中年妇人看了一眼古叶舟和他扛着的幡字,微微皱眉。

曾飞霞脸上满是笑容,回头看了古叶舟一眼,对那妇人道:“大嫂子,是这样的,我跟我师兄我们两奉师命到各处游医,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前些日子,我们给一个病人看病,那病有些蹊跷,需要老母鸡三只,带土的葱一棵。菜市场里倒是有老母鸡卖,可是没有带土的葱,所以我们便四处问问,看能不能见到。路过这里,随便问问,要是大嫂子您家有老母鸡和带土的葱,能不能卖给我,价钱好商量,包你满意!”

那妇人一听他们是买东西的,脸色便转好了许多,便赔笑道:“真是抱歉,我们家葱倒是有,可是老母鸡,嘿嘿,却是没有的,那东西现在我们穷人可养不起。”

“大嫂你客气了,一看你就是个多福多寿的人,哪有养不起的理。”

这轻轻一句马屁,让那妇人脸上笑容更多了一些。曾飞霞赶紧又接着说:“大嫂,你要是老母鸡都吃了,暂时没有也没关系,能卖一颗葱给我也行啊,我是拿去作药引,治病救人的,那人的病非常的奇怪,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等着我的药救命呢!”

“是啊?啥病啊?”老妇好奇地问道。

“手脚关节肿的老大,痛得睡不着!是早年间洗衣洗菜啥的,忙碌得的病,唉!可怜啊。她一家都指望她呢,要是这手治不好,那以后他们日子可怎么过啊?”

老妇若有所思频频点头。

曾飞霞又接着说:“不过,她运气好,遇到了我和我师兄,免费帮他治病!一文钱不要,大嫂子你说,她这不是福气大,得遇贵人了吗?”

老妇眉开眼笑:“是啊是啊!你们积德累善的事情,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这就给你拿葱去。”

“好的,谢谢大嫂子。”

老妇转身进门去了。曾飞霞转头看了古叶舟一眼,眨了眨眼睛。古叶舟不知道她编这个故事作什么,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等着。

片刻,那妇人又出来了,手里抱着一棵小小的葱,对曾飞霞道:“你看这个行不行?”

曾飞霞看了一眼,道:“行啊!只要是葱就行。——多少钱啊?大嫂子。”

“哎哟,我们还真的没有卖过,都是自家的菜园子里种的。不过,市场上这样一棵葱,怎么得都要两文钱吧。”

曾飞霞笑了:“大嫂子你真是一个好人!这么大的一棵葱,只要两文钱,这样的好人哪里找去?行,就两文了!”说罢,伸手进怀里,掏出钱袋。

古叶舟不明白曾飞霞为什么要花钱买人家的一棵葱。这跟他们治病又有什么关联?

曾飞霞则继续微笑着,一边解紧紧绑在一起的细绳,一边接着跟老妇说话:“大嫂子,你是个好心人,又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们得好好谢谢你。哎哟这绳子怎么打成了死疙瘩了,——没事大嫂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和你家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让我师兄给看看。——你放心,我们绝对不要你一文钱,免费给你看病!谁让我们遇到了您这样一个热心的好人呢??”

老妇更是高兴:“真的不要钱啊?”

“我们跟您这样热心的好人要钱,那我们跟灰孙子一般的了。您说对吧?”曾飞霞笑嘻嘻道。

“可不能这么说,嘿嘿,老妇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说:“要说病,我还真的有不少毛病,就拿你们给那人治的病来说吧,我也有,而且只怕比她的还重呢。有时候痛得我都掉眼泪,忍不住啊。要不,你给看看。”

曾飞霞转头望向古叶舟:“师兄,我这解钱袋的工夫,你给大嫂子看看呗。”

“行啊。”古叶舟已经看见那老妇的手掌的关节都圆鼓鼓的肿起来了,很可能是类风湿关节炎,中医也叫做“骨痹”。这个需要长时间的治疗,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不过,用针灸给暂时地封闭她的疼痛,则是可行的。

第61章痛得要死的女人

老妇一听古叶舟愿意给自己免费治病,当然高兴,马上叫两个孩子从屋里拿出里两根凳子,请古叶舟他们坐下。

古叶舟仔细检查了她的手掌,手指关节呈梭形改变,诊脉望舌,发现舌苔薄白而腻,脉沉弦,确诊为骨痹,也就是类风湿关节炎。便又问:“大嫂子,除了手,还有别的关节肿痛吗?”

“有!脚也痛得厉害。”说着,把鞋子脱了,让古叶舟看脚,只见她的一双脚的脚踝关节也是肿痛僵硬。

古叶舟道:“大嫂子你这病,只怕有些年头了吧?”

“四年了!”老妇叹了一口气,“这四年来,有时候痛得我是钻心一般,白天还好一些,就是夜里,痛得厉害的时候,一整夜都睡不成!用温水泡泡还稍稍舒服一些,但是没有用,我现在,除了照顾两个孩子,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了,连拿扫帚都困难。唉,您要是给真的能给我治好了,我可给你拱牌位上香祷告!”

“大嫂子言重了。”古叶舟笑了笑,“说实话,你这病一时半会是治不好的……”

“那是别的铃医!”曾飞霞抢着插话,偷偷朝古叶舟眨眼睛,“我们不一样,我们师父那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神医!大嫂子你一定听过我们师父的名头吧?江湖上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他老人家,连皇宫都请他去看病的。他最拿手的绝活,就是治你这样的关节肿痛,那是药到病出!要是你吃了我们这药,没有效果,你抽我的脸!真的!”

老妇更是高兴:“瞧你这妹子说的,哪能那样,真要是治好了……”

“绝对能治好!现在就给你拿药出来,你一吃,立马见效!”说罢,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颗虎骨安神丸,递给老妇,却被古叶舟一把抢了过去,道:“先不用吃药,我用针灸给大大嫂子治治看。”

古叶舟知道,曾飞松兄妹的这种虎骨安神丸里加有曼陀罗,能起到麻醉作用,所以服用之后,可能真的能暂时止痛,但是曼陀罗有剧毒,弄不好会出事的,也不是对症的药,所以拦住了她。

曾飞霞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卖药,还要说什么,古叶舟已经拿出了金针,看着她:“别担心,师兄有办法!不用吃药也能治病。”

说罢,古叶舟不等曾飞霞有什么反应,已经将金针刺入妇人手掌阳池、腕谷、阳溪等穴。曾飞霞见他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按下对他的不满,看着他针灸。

很快,妇人就说针灸的地方有酸胀的感觉,那是得气了,古叶舟开始用中弱刺激,然后留针了一会,启针。

妇人惊讶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咦?好象是不那么痛了哟!真的神了。”

曾飞霞飞快地瞟了古叶舟一眼,眼神中满是赞许,拊掌道:“那是当然了!我都跟你说了。你这病,我们一准能给你治好。现在相信了吧?不过,针灸只是暂时止痛,要想真正治好,还得吃药。”说着,又拿出了自己的那颗虎骨安神丸。

古叶舟赶紧道:“我这里有药,用我的好了。”说罢,从包裹里拿出药瓶,倒了一枚药丸,是镇痛药丸,也算对证,递给那妇人。妇人赶紧接住。看了看,有些紧张地望着曾飞霞:“这药……”

“这药不卖钱,你老别担心!”曾飞霞笑嘻嘻道:“这可是好药,里面的药都是名贵得很,除了虎骨,我这药丸还有丹参、远志、石菖蒲、硫黄、党参、麦冬、五味子、夜交藤、龙齿等等等等,这些药我是花了钱的,钱也不过,这一丸药总共就花了三十文,这是我的本钱啊。你说怎么这么贵?那是,里面有参啊!--但凡有参那都是很贵的,对吧?师哥?”

没等古叶舟说话,曾飞霞又接着说:“贵是很贵,不过,大嫂子,你是好心人,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们哪能那这个价钱给你,我就给你折一半!这零头嘛,就冲抵你这棵大葱的钱,你不是要两文吗?我给你五文!怎么样这一折扣一冲抵,就只要你十文钱!小妹够义气吧?十文钱,就把我们这祖传的虎骨……,啊那个什么安神丸卖给你了,嘿嘿!还不算我里面的虎骨呢!虎骨,那可是我拼了命打老虎得来的……”

说着,又滔滔不绝地把耍把式卖艺的那一套说辞说了一遍,这一套,连古叶舟都被陷进去了,这妇人当然不会例外。张着嘴听她忽悠,被她拿话绕住了,不掏钱磨不开面子,最终,只得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数了十文钱给了曾飞霞。

曾飞霞赶紧接过,又是一通的夸赞妇人的好心。然后冲着古叶舟使了一个颜色,示意可以走了。

古叶舟却没有理睬,对妇人道:“大嫂子,你这骨痹,说实话需要长期用药才能治好,单单是针灸,效果就没有那么好,所以,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你自己去抓药吃,只要坚持吃,就一定能治好!”

妇人苦着脸道:“你写方子给我也没有用的。我家男人是帮人扛活的,家里穷得很,没有什么钱去抓药啊,只能这样挨着。”

古叶舟愣了一下,道:“这样吧,我用针灸给你治,也可以治好,不过时间可能要久一些。每次给你针灸一顿饭的工夫,每天一次,应该在半个月就有成效,要完全治愈,可能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你看行吗?”

曾飞霞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大嫂子,我师哥是个热心人,他的医术那可是我们上百个师兄弟里最棒的,是师父的入门弟子呢,已经得到了我师父的真传。你刚才也看见了,他只有金针在你的手腕上扎了几针,你的手就不痛了,要是每天都这样给你扎,你的手就一直不会痛的。三个月,那就全好了!怎么样?你不想吗?”

妇人苦笑:“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想啊,我……,我没什么钱的……”

“不用太多的钱,每次只要……”

“两文!”古叶舟竖起手指,抢先说道。曾飞霞狠狠瞪了他一眼。古叶舟却仿佛没有看见,接着道:“你不用着急着说好,等今天晚上,你的骨痹不是夜里最厉害吗?今晚上你自己感觉一下,看是不是又效果,明天我这个时候再来,要是你觉着效果不好,你关上门不见我,我就会知趣走开的。好吗?”

妇人有些忐忑地望着古叶舟:“每次真的只要两文?”

“是的!不用吃别的药,我也不会再卖别的药丸给你,真的!”

“那……,”妇人活动了一下手掌,终于说:“那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您怎么称呼?”

“我姓蒲,都叫我蒲婶。”

“好的,蒲婶,明天我再来看你。”

古叶舟起身告辞。

两人出门接着往前走,拐了一个胡同,曾飞霞这才对古叶舟挑大拇指:“不错,你还会圈着她赚钱,这法子好。就算先治半个月,没有效果,也赚到了三十文,不错啊。”

古叶舟道:“我不是骗她的,我真的能治好她的骨痹的。只针灸,不吃药。”

“是吗?”曾飞霞笑嘻嘻看着他,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道:“不管真的假的,反正能赚钱就好。——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用我的药丸?生怕我赚钱了不给你?”

“不是,你们的药丸里有曼陀罗,那玩意有剧毒,弄不好要出事的。”

曾飞霞这才很认真地看着古叶舟:“你怎么知道我们药你有什么?”

“很简单,你们的药丸除了这曼陀罗,别的什么药都没有,那药丸不过是用面粉揉的而已,所以很容易区别。”

曾飞霞讪讪道:“大哥,你医术当真高明,我们瞒不过你。不过,你的医术再好,嘴皮子不好,那也是赚不到钱的。比方刚才,你就不该说她的病一时半会治不好,病人最怕了就是这个,一听你这么说,他马上就会对你的医术失去信心,因为没有哪个病人不希望能药到病除的。当铃医就必须迁就他们的这种想法。当然,我不知道你后面还有这一招连续治三个月的伏笔,所以刚才把我紧张坏了。”

古叶舟点点头:“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对了,你怎么知道这妇人患有骨痹?她的手这之前一直是缩在衣袖里的。”

“我不知道啊。”曾飞霞笑嘻嘻道。

“那你怎么偏偏说到她这种病?”

曾飞霞神秘兮兮望着他:“你真想知道?”

“嗯!”

“五文钱,我就告诉你。这可是这一趟的关键!”

古叶舟苦笑:“你吃我的一日三餐,还有谋我的诊金啊?”

“愿打愿挨啊!我不强求的。”

“好吧,”古叶舟无奈地苦笑摇头,“我就当教学费了。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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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你有病

曾飞霞得意洋洋笑了:“其实很简单,穷苦人家请不起仆从,只能自己洗衣服洗菜,什么都自己动手,大冬天的也是这样!所以很多的穷苦人家的女人的手都有这种病,我走南闯北见得多了。所以刚才只是说了一个常见的病,以便引起她的注意,就算她没有,或许她的亲戚朋友啥的就有。她一定会关心的,果不其然吧?这一招叫‘借故攀谈’。——先找个事由跟人家搭上话,然后说着说着往治病上引,这可没有现成的套路,完全靠自己察言观色。”

古叶舟点点头:“原来如此,你平时还是挺注意观察的。也懂得心理学。”

“心理学是啥玩意?”曾飞霞等大眼睛问。

“唔……,心理学是儒家的一种学问,专门研究别人心里怎么想的。”

“哦!”曾飞霞若有所悟点点头,“要说揣摩别人的想法,这个我拿手,好江湖的就得学会察言观色。不过我不知道这叫做什么心理学。”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摇铃往前走。

走了几条胡同,也没有一个出来招呼他们看病的。曾飞霞也不着急,东张西望,终于,他看见了几个男女蹲在小胡同的街边,正在说话。其中一个小孩,正抓着一只鸡腿在啃。曾飞霞立即眼睛一亮,低声对古叶舟道:“生意来了!看着点!”

说罢,曾飞霞慢慢地走过这几个人,突然,他站住了,指着那啃鸡腿的男孩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蹲着的几个人都微微一愣,那啃鸡腿的也愣了一下,说:“我是三贵家的。”

“你爹呢?”

那孩子看了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一眼。那男子打量了一下曾飞霞:“我是他爹,怎么了?”

“你儿子有病,而且,病已经快发作了!”

“你说什么啊?”男子瞪眼道,“你谁啊?”

“这位大哥你别误会,我和我师兄是铃医,我们刚刚给前面胡同的蒲婶看病出来,我们看病免费,不要钱的,为的就是药治有源,悬壶济世。我们经过这里,突然看见这孩子,患有非常厉害的一种病,我出于好意,所以随口问问,听大哥这说话,似乎不愿意我们多管闲事,那我多嘴了!实在是抱歉。”说罢,又看了那孩子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对古叶舟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了……!走吧!”

说罢,转身就走。

那中年人忙叫住了:“这位姑娘等一下,你们去给蒲婶看病了?”很显然,这人认识他们先前看病的那个妇人。

曾飞霞点点头:“是啊,她手脚有骨痹,痛得很厉害,晚上都睡不着。我们给她治了一次,就已经大好了,蒲婶很高兴,一再要求我们明天再来给他看病呢。她愿意让我们给治病,不光光是我们能治好她的病,主要还是我们不要钱,义诊!这是我们师父给的规矩,给人看病,分文不取。真的!不信你马上去问蒲婶!我们也就是路过,看见这孩子油饼有病,出于好意,随口这么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那中年男子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便信了一半了,问:“你们看病不要钱?”

“当然不要!一文钱都不要,治病救人,那本来就是积阴德的事情,咋还能要钱呢?”

中年男子跟那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有了羡慕的笑容,忙对曾飞霞道:“我儿子真的有病吗?”

“大哥,我骗你作什么?我们说师兄妹给人看病是不收钱的。骗你有什么意思?”

“要是真不要钱,你就给看看呗,我儿子有什么病?他一直好端端的能吃能喝的。”

“那是因为他的病还没有发作!”曾飞霞语重心长说着,“有的病,秋伏冬发,有的病春伏夏发。这个是不一样的。你儿子这病,就属于前一种,秋天种下了病根,到了冬天,必发无疑,而且,一发就是要命的大病!我不骗你,你要不信,咱们等着瞧,要是过了这个冬天,你儿子还没有生病,你上门拆我们的招牌,打我的脸!真的!”

那男子听她说得如此肯定,不由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我不是不信,我刚才受说错了,姑娘你原谅。你就给看看呗。”

“既然你相信我,那我就给看看。”曾飞霞走过去,蹲下,看了看孩子,天气很热,孩子只转了一件单衣。她伸手在孩子的要肚子上摸了摸,说:“这痛不痛?”

孩子摇摇头。

“那这里呢?”曾飞霞移动了一下手指,那孩子立即杀猪一般叫了起来:“哎哟痛!好痛啊!”

曾飞霞点点头,对那中年男子道:“果然没错!你儿子这是尸厥!不过还没有发作,现在病邪隐藏在这里,等到时候发作,你儿子会好端端的倒下,人事不知!跟死人一样!而且,很快就会真的没气死掉的。”

“尸厥?”中年男子吃了一惊,对旁边一个年轻人道:“尤屠夫的儿子,不也是尸厥吗?”

“是啊,汪神医说的就是尸厥。”

古叶舟一听汪神医这名字好熟,凝神一想,便想起来了,他们公鹅寨龙老太爷等三个大户的家人生病,就是到县城里来找这位汪神医。据说是整个县城医术最高明的,人称神医。

中年男子的话得到了印证,不由脸色大变:“尤屠夫的儿子,不就是得尸厥而死的吗?”

围观的几个人都微微点头。

曾飞霞一看,更是暗喜,脸上却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这种病是绝症!除了我师父和我们师兄妹,没有人能医治!我不是看不起汪神医,真的,这种病,找不到真正懂行会治的人,那是白搭,跟等死差不多!我可告诉你们,这种病你们也知道厉害了,多的我就不说,得了这种病,死之前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你们父母根本一点都防备不到。”

围观的一个胖子连连点头:“是啊,尤屠夫家的儿子,也是出去跟孩子们在山神庙那里捉迷藏,好端端的就是到在地上,跟死了一样,等到汪神医请来了,人已经死了。”

另一个瘦子也道:“是啊,要不是他们家丧事,我们这顿酒肉还捞不着呢!”

胖子瞪眼道:“可别这么说,帮忙了吃顿饭应该的,可不能为了吃饭,就盼着人家不好。”

“那是那是!”

听这两人这么一说,中年男子更是担忧,对曾飞霞道:“我儿子得的不是尸厥吧?”

“怎么不是?”曾飞霞瞪眼,蹲下身又摸了摸那孩子刚才喊痛的地方,那孩子又惨叫着说好痛。曾飞霞道:“怎么样?看见了吗?就是这里!我还会骗你不成?你看,你儿子痛的这个部位就在是这里,这里是肝,病邪就在藏在这里,只有我师传独门的诊治手法才能摸得到。别人是摸不到的。”

中年男子惶恐道:“那……那怎么办?”

“有病治病啊!你也是幸运,遇到我们师兄妹了,要不然,你儿子可就惨了。——大哥贵姓?”

“免贵,我姓刘,我是卖猪肉的,都叫我猪肉刘。”

“原来是刘大哥,你放心,我们看病不收分文,真的,你给钱我们也不要。就是这个积德行善,药治有缘。”

“那太好了,姑娘,你就行行好,给我儿子看看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有什么差错。”

曾飞霞点点头,装模装样让给那孩子诊脉望舌,说:“没错,就是尸厥!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恰好带了我师父亲手配制的专门治疗尸厥的丹药——虎骨治尸丹!呐!”说罢,她看了古叶舟一眼:“师兄,拿丹药出来啊。”

古叶舟不知道她弄什么玄虚,便从自己的包裹里取了一个瓷瓶,里面是给小孩子打虫的药丸,吃了没有坏处。

曾飞霞接过,滔滔不绝道:“我可实话告诉你,这药丸,是我师父亲手配制的,天底下就这么一点,你有钱都没有地方买去!真的!只此一家!这可是好药,我师父这药,那可都是用的好药配伍的,里面的药都是名贵得很,除了虎骨,我这药丸还有丹参、远志、石菖蒲、硫黄、党参、麦冬、五味子、夜交藤、龙齿等等等等,这些药我是花了钱的,都是上好的道地药材呢!单单是这些药,这一丸下来就要两百文!当然,我们也不会跟你要两百文钱的,因为我说了,我们是奉了师命下山悬壶济世的,就是积德行善,所以,不会给你要这么多钱,所谓药治有缘,今日我们也是跟蒲婶看病,这才路过这里,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从这里走,你也不会遇到我们,你儿子的病就不会有什么指望。真的,这就叫有缘!不过,这丸药也是我师父花了本钱的,我不跟你要多的,就一个本钱就行,你总不能让我师父贴钱给你儿子治病不是?你要问本钱是多少?放心,不多!刚才说了,两百文,可我不能跟你要这么多,因为还讲一个缘分,这是情分,是钱买不来的。所以,我给你打个七折,只收你一百四十文!怎么样?我们这可是贴了本钱的。你要是舍不得钱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已经给你免费看出了毛病,就是尸厥,你就自己找名医治病去,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声,别人治,一百四十文可是治不好你儿子这病的。也就只有我们师兄妹,真的……!”

第63章脸不红心不跳

古叶舟听她把卖虎骨安身丸那一套又拿出来,说得这中年人和一旁听的人都连连点头,就知道,这次的买卖有门了。不过,这药丸本钱也就三文,她要人家一百四十文,可真的有些太狠了。

没等古叶舟插话,猪肉刘已经忙不迭地拿出了钱袋,拿出一块碎银,说:“这是一小块碎银是一两五钱,我没有带铜钱,怎么办?”

“我找你!”曾飞霞拿出铜钱,数了十文钱给他。然后,收了那一小块碎银,查看无误之后,把那一枚药丸给了猪肉刘。猪肉刘问:“一丸够不够啊?”

“够了!是药三分毒!不要乱吃,也不能多吃,只要能把人的病治好就行。因为你儿子这尸厥还没有实际发作,所以一枚药丸就足以解决了,我可不是为了挣钱,只是治病救人,所以你要多买我也不能给,我还要留着给别的需要的人的。”

一听这话,猪肉刘等人都赞不绝口:“真是仁义啊!要是尤屠夫的儿子早点遇到你们,只怕就不会死了!”

曾飞霞微笑道:“是啊,这就是药治有缘,那尤屠夫应该住得不远吧?”

“就在前面巷子口,挂着白幡的就是。”

“什么时间死的?”

“就昨天夜里。”

“你看看,就相差这么几步路,有相差这么一两天,就没有办法给他们治病,他们遇不到我们,所以就出事了,这就叫缘分。好了,不给你们多说了,我们走了!”

“慢走慢走!”中年人陪着笑,“真是好心人啊。”

古叶舟他们走出这小巷,古叶舟低声道:“你这忒狠了点,要人家一百四十文。”

曾飞霞得意洋洋笑道:“你没看见他儿子吃鸡腿吗?要是家境不好,能有这口福?一百四十文还算客气的了。”

“你怎么知道他儿子得了尸厥?”

“随口说的,我听说这病很皈依,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倒下死了,这么说,他才紧张。才会听你接着说,才能诳到钱!”

“你怎么知道这孩子肚子那里痛?”

曾飞霞笑嘻嘻举手道:“我这双手,摸上去,让他哪里痛,他就哪里痛!不需要事前知道。”

古叶舟脸色一寒:“这么说,你是在骗钱,不是在行医啊。”

“大哥,游医里面有几个真正懂医的?也就是你。别的人,连半点医理都不懂,一样的行医挣钱,靠什么?不就是靠嘴皮子吗?挣到钱的游医,都是嘴皮子好的,你说是骗也行,只要能骗到钱就是好游医。”

古叶舟淡淡道:“这就是你要教给我的铃医的本事?”

“没错!察言观色和耍嘴皮子,就是我教给你的,游医就是靠这两样挣钱。你要当游医挣钱,就必须学会这两样!不要觉得过意不去,你不骗别人也会骗,这些人也会上当,我们隔壁那游医,又是这样过来的,几十年。我听他亲口说过,他半点医术都不会。就是靠嘴皮子。你是愿意他把钱骗走还是你自己要这钱?”

“我行医,靠真正治病的本事,不靠骗人。你先前跟蒲婶的说辞,我还能勉强接受,这算得上是给人治病的一种手段,到说到底也是凭借医术治病,而不是靠骗人。你后面这个,就是十足的骗人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正直游医应该做的。”

“是吗?”曾飞霞也板着脸道:“那有本事,这一百四十文你别要啊。”

“我本来就不打算要!那是你骗来的钱,把三文钱本钱给我就行了,别的你自己留着。我要靠我治病的真本事赚钱!”

“治病的真本事?你真有真本事,去胡同口把尤屠夫的儿子救活啊,我就佩服你!”曾飞霞一指前面胡同口挑着白幡的那家。

古叶舟看了她一眼,道:“行了,你的本事我已经领教了,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你不用教我了。你回去吧!”

说罢,古叶舟迈步往前走去。

曾飞霞愣了一下,一跺脚,追上去,挡住了他:“先生,你还当真了?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

“没错,我就是这死脑筋!”

“嗨!怕了你了!我以后不这么骗人了,这总可以了吧?”

古叶舟瞧着她:“真的?”

“我保证,以后就给你搭桥,让你来治病。治好了再收钱。”

古叶舟点点头:“你跟人打交道的本事的确很不错的,你帮我说服别人让我看病,剩下的就交给我,这样就可以。”

“行!交给你。”

古叶舟这才露出了笑容,道:“那咱们走吧。”

两人接着往前走,便到了那挑着白幡的尤屠夫家门口,房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不少人。两人几乎同时停下来了,都侧脸望向宅院里。只见院子比较大,一块门板放在两根长凳子上,门板上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门板旁边的地上,跌坐着一个妇人,正趴在门板上号啕大哭。他旁边有几个妇人也陪着哭泣在劝她。一个肥头胖耳的中年人,站在一旁,正傻呆呆地看着门板旁边放着的一口小棺材。不远处,有好几桌酒席正在开饭,围着不少人在吃饭。

那胖子叹了一口气,说:“行了,入殓,抬去埋了吧!”

几个伙计答应了,过来要抬那门板上的尸体进棺材。那妇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死死抱住了孩子的尸体,不停地摇晃着。摇摆的那尸体的手臂,从白布单下滑落出来,垂在门板边。

古叶舟死死盯着那只手,眼睛都不眨一下。

曾飞霞叹了一口气,道:“咱们走吧!”

“我能救活这孩子!”古叶舟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你能救活他?别开玩笑了。刚才我是跟你说笑的,救活死人,连神仙都没有这本事。走吧。”

“我说的是真的。”古叶舟低声道:“相信我!”说罢,迈步往里走。

曾飞霞见他来真的,吓了一跳,让死人起死回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闹不好,会被扭去衙门的。她赶紧追了上去,想拉古叶舟,古叶舟却已经先说话了,声音很大:“白骨生肉!起死回生!药治有缘,药到病除!”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望向他。不知道这游医突然进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抱着那孩子尸体的妇人,正是这孩子的生母,一听这话,马上抬头看着他,眼泪汪汪的:“先生,你……,你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古叶舟点点头。

事到如今,曾飞霞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看古叶舟的了,她赶紧抢步上前,故作神秘状:“有没有本事,耳朵听不算,眼睛看才算。我们是奉师命下山悬壶济世的。我们师父是终南山的得道高人,远近闻名,连京城王爷都请他去传道呢。你们想必听说过吧?”

古叶舟听她谎话编得脸不红心不跳的,不由暗自好笑,便任由她说。

曾飞霞接着说道:“我们是路过这里,在前面小巷子里,有一个姓刘的大哥,人称猪肉刘的就是,我们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他儿子得的一种绝症,不过还没有发作而已,开始他不相信,我就当场给他检查,果然是尸厥,事实就在眼前,他这才相信。我给他儿子治了这病,不要钱,没有收他一文钱治病的钱,我们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看病不要钱的。当场治好这位刘大哥儿子的尸厥,他很感慨,说你们家也有一个孩子得了尸厥,要是提早遇到我们就好了。我们便过来看看,看是否有救。”

那胖子苦笑:“汪神医都救不活我儿子,你那有这本事?走吧!”

曾飞霞道:“想必大哥你就是人称尤屠夫的尤大哥吧?死的是您的儿子是吗?我跟你说了,我们不是卖药挣钱的,我们要挣钱也不会到你这里来不是?你儿子都要入殓的,我们就是悬壶济世,积德行善,听说你儿子得的是尸厥而死,而我师父又正好最擅长的就是就是治疗尸厥,我们这是过来看看还有没有救,要是有救,就援手一把,要是没得救,我们就走人。我们不会要你们一文钱,也不会喝你们一口茶,就是一个缘分而已。”

那妇人立即哭着对尤屠夫道:“孩子他爹,你就让他们给治治吧!兴许就治好了呢!”

尤屠夫悲苦地望着她,缓缓点头。

妇人忙起身,拉着曾飞霞的手:“你们要是能救活我儿子,我……,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报答你们恩德!”

“大嫂别这么说,我们是奉师命下山治病救人的。药治有缘。要看这孩子的命跟我们还有没有缘分,毕竟,听说你们孩子昨天就死了,已经耽误了差不多一天了,还有没有救,真不好说。先让我们看看吧。”

“好好!多谢!”妇人赶紧让开。

曾飞霞对古叶舟道:“师兄,你来吧。”

古叶舟点点头,走了过去。经过曾飞霞身边的时候,曾飞霞极低的声音道:“不行就走人!”

古叶舟不动神色,走到门板边,抓住了孩子那垂落的手臂,轻轻抬起来,慢慢地放在门板上,切脉。

脉息全无!

第64章起死回生

古叶舟又附身,抓住孩子的眼睛,轻轻一挤,查看了一下瞳孔形状。站直了腰,吐了一口气,这才回头望着尤屠夫:“孩子是怎么发病的?”

尤屠夫没有回答,妇人抢着说:“昨天晚上,他跟胡同的几个孩子跑去山神庙捉迷藏,突然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我们得到消息过去。孩子直挺挺的没了气,我赶紧把儿子抱回来,派人去请汪神医,可是,汪神医看了之后,说是尸厥,是绝症,脉息都没有,已经死了……呜呜”

妇人一边说一遍哭着。

古叶舟想了想,道:“大嫂,你不用伤心,你们的儿子,我能马上让他起死回生!”

这句话,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些酒桌上的吃客赶紧的站了起来,都围拢过来。

妇人又惊又喜抬起头,望着古叶舟:“先生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能救活……我儿子?”

古叶舟很肯定地点点头。

妇人望着尤屠夫:“孩子他爹,他说可以的,可以救活我们儿子的!”

尤屠夫三角眼盯着古叶舟:“你要是骗我,我可不饶你!”

曾飞霞忙道:“我们也只是说看看能不能治,真的能治,我们当然会治好,要是不能治……”

“我能治!”古叶舟一字一句说道,望着曾飞霞,微微一笑:“你就好好看看你师兄的本事吧。”

说罢,古叶舟转身,轻轻掀开那白床单,这孩子只有四五岁,他脱去了孩子的衣服,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口袋,倒了一些艾绒做的小圆锥形的艾柱,分别放在了孩子的百会、神阙、气海、中脘、足三里等穴位上,然后用火一个个点燃,并用手在穴道四周轻轻拍打,一直到艾柱烧尽。穴位处留下了一个微微发红的小疤。然后,又放上新的艾柱,点燃,拍打,一直到艾柱自己燃尽,再放上新的艾柱再重复。如此反复,一直烧了十次!

“哎哟!”

那直挺挺的孩子突然叫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很轻,但是,那妇人听着却如同响了一个炸雷,整个人都是一震,——这正是儿子声音!

妇人扑过去,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儿子,拼命地摇晃:“儿子!我的儿子!你醒醒啊?”

那孩子果然应声睁开了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又叫了一声:“好痛……”

“活了!”“真的活了!”“我的娘耶!”“老天爷!”“神仙啊!”

围观的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嘴巴张着,半晌,才说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赞叹。

孩子的这一句,反倒把抱着孩子的妇震住了,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下知道回头看了看丈夫尤屠夫。

尤屠夫哆嗦着,慢慢伸出胖胖的双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儿啊,你……,你活了?”

那孩子转头看看他,说了一句:“爹,有鬼……,我怕……”说着抱住了妇人的脖子。

妇人这才哎呀的一声哭了出来,死死地抱着儿子,不停地在他的小脸上亲吻着:“我的儿……,不怕!娘在这里!鬼会躲得远远的……别怕啊……”

小孩点点头,也紧紧抱着母亲。

曾飞霞整个人都惊呆了,俊俏的脸蛋上满是不解和惊诧,娇嫩红艳的小嘴张大着,可以放进一个竖着的鸭蛋,傻愣愣望着那孩子,终于,转过脸,瞧向古叶舟。

古叶舟微微一笑,耸耸肩。

“你真的做到了?你真的救活了这孩子?我的老天爷!你不是人,你是神仙!你就是神仙大哥!”

曾飞霞抓着古叶舟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又笑又跳。

院子里一片沸腾。

尤屠夫终于回过神来,起身,对古叶舟深深一礼:“多谢先生活命之恩!”

“不客气,治病救人,应该的。”

“先生真是好活神仙,请!快快请屋里坐!”

“好!”古叶舟和曾飞霞跟着尤屠夫一家人往正屋走,尤屠夫又想起什么事情,赶紧的转身,站在廊下,对院子里的人道:“各位亲朋好友!各位乡亲!我儿子已经活过来了,这丧事不办了……”

妇人也忙说:“没有了,丧事没有了!多谢了!各位请回吧!等我儿子彻底好了,再登门拜谢!”

院子的人们一个个抱拳拱手,连声的说着恭喜。却舍不得一下子就离开,站在那里,望着古叶舟,想多看看这位年轻的起死回生的神仙。

尤屠夫陪着古叶舟进了屋子,对夫人说:“他娘,你抱儿子去屋里,这里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嗯!”那妇人紧紧抱着儿子,冲着古叶舟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进屋去了。

曾飞霞挨着古叶舟坐下,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时也不说话了。

尤屠夫吩咐上茶,一个劲说着感激的话。

曾飞霞终于回过神来了,说:“别的话也不用说太多了。我们还有事情,要不,大哥您把诊金给了,我们就告辞了,我们还要去接着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呢。”

尤屠夫哂笑道:“姑娘,你刚才说的可是一文钱都不要的啊。”

“刚才?我是这么说了,可是那是诊病啊,药钱你总要给的吧……”

她刚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她事前不知道古叶舟真的能将这孩子起死回生,所以没有什么准备,也没有拿话铺垫,要是早知道,让古叶舟先喂那孩子一个药丸,然后再灸。只要是药吃下去了,自然可以说这个药丸就多贵重,至少得给个本钱,这样能要钱了,他们走江湖耍把式,都是这样的,先嘴上说不要钱,把人套住了,后面再说本钱,折扣啥的,因为都有药丸。可是这一次,没有事情拿出药丸,也没有给孩子吃下。再要钱,就不好说话了。

尤屠夫见曾飞霞涨红着脸,不由嘴角露出了一份得意的笑容:“你们奉师命下山治病救人,悬壶济世,不取一文,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非常的敬佩和感激,虽然你们不要钱,我没有办法在钱财上给你们以报答,但是我会在家里供奉一个你们师父的牌位,上香祷告,为你们师父和你们师兄妹祈福!”说罢,起身深深一礼。

曾飞霞忙道:“这不对啊,大哥,我们可是让你儿子活命过来了!你儿子的命啊!难道不值钱吗?怎么的也应该给个三五十两银子吧?你就这么不把你儿子的命当一回事?”

“我当然当一回事,”尤屠夫皮笑肉不笑慢悠悠说着,“我儿子的命当然值钱了,不过,是你自己说不要钱的,一文钱都不要。院子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便是去了衙门,我也是有证人的,是你们不要,不是我不给。你们总不能说你们先前说的是骗人不得吧?”

“可是,好歹也是我们救了你儿子的命啊!”

“我很感激啊,所以我会给你们师父供奉牌位上香祷告啊。至于这钱嘛,你们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文钱都不要。那么多人都听见了的。要不,我们去问问他们?”

院子里没有走的人一个个傻傻地望着他们,这些人没有想到,这尤屠夫竟然死死抓住人家那一句话,真的就一文钱都不给。也不顾人家刚刚救活了他儿子。于是乎,一个个望着他们不说话。

曾飞霞道:“可是,我们到底救活了你儿子,你难道就不该有所表示吗?”

“对对!”尤屠夫一拍脑门,“你提醒我了,是应该!——来人,马上把桌子上吃剩下的饭菜米汤啥的,给两位恩人倒上一大钵带走,他们很辛苦的。”

尤屠夫开的屠宰场,手下有不少伙计,此刻也在院子里帮忙,一定这话,便都讨好地哄笑起来,拿着剩菜剩饭过来,嬉笑着瞧着他们两人。

曾飞霞大怒,呼地站了起来,指着尤屠夫怒骂道:“姓尤的,你别欺人太甚!把我们当叫花子吗?”

尤屠夫冷笑,站了起来:“既然翻脸,那就没有啥说的了,两位不要钱,给吃的也不要,只是在我家里咆哮骂人,那可就由不得我不客气了!——送客!”

他手下伙计立即冲了进来,团团围住两人。

曾飞霞冷笑,突然出手,在场中犹如蝴蝶翻飞,三拳两脚便将这几个伙计打爬在了地上惨叫。尤屠夫脸色大变,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把身后的椅子都撞翻了。指着曾飞霞道:“你!你要干什么?想抢劫吗?”

曾飞霞还要再说,却被古叶舟拦住了:“咱们走吧!”

“为什么?”曾飞霞气呼呼道:“他这么欺负人,不能跟他善罢甘休!”

古叶舟附耳低语:“放心,我干打赌,今天晚上他就会来跪着求我们收下他的重礼的!”

曾飞霞瞧了他一眼,一时不明白古叶舟的意思,却已经被古叶舟拉着往外走。他们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尤屠夫讥讽的笑声:“想从我这里骗钱,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曾飞霞要转身跟他理论,却被古叶舟拉着出了门。

第65章软软的胳膊

到了门外,曾飞霞低声问:“你刚才说他今晚会来求我们?为什么?”

“因为……”古叶舟回头看看身后没有人,道:“他儿子的尸厥只是暂时苏醒,至少还要连续治疗三次以上才能彻底痊愈。若是没有后续治疗,今晚三更之前,保管会再次发作!又会跟死人一般!你说,他会不会来找我们再救命?”

曾飞霞又惊又喜:“你说的是真的?”

古叶舟点点头。

“太好了,这下子,要好好的治治他!——对了,你当真会起死回生的法术?”

“我哪里会什么法术,这孩子的尸厥,是因为在山神庙捉迷藏,估计被里面恐怖的山神给吓着了。这孩子先天不足,气血双亏,这样的人最怕受到惊吓,一旦惊吓过度,就会昏厥在地,是一种假死,不是真正的死亡了。——真正死了的人,那是绝对不可能救活的。所谓起死回生,前提都是病人处于假死状态,才有救活的可能。这孩子尸厥昏倒,脉息全无,跟真正的死人差不多了,所以汪神医他们都说孩子已经死了,其实没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有那么神奇吗?”曾飞霞笑嘻嘻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手臂!”古叶舟道:“在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他母亲抱着他的身体不让入殓,而这时候,他的一条胳膊滑落出来,垂在一旁。一看这个,我就知道这孩子还没有死!”

“为什么?”

“人死之后,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出现尸僵,也就是尸体会僵硬,出现尸僵之后,人的关节就不能自由活动了。就会保持死的时候的姿势,不可能垂下来的。而且,这种僵硬会持续三天左右。因为先前那些人说过,这孩子是昨天晚上死的,到今天上午,早就应该出现尸僵了。所以,就算让他的手平躺悬空放着,也不会下垂。而这孩子的手臂却能软软地下垂,就证明没有出现尸僵,由此推断他还没有死。”

曾飞霞听得不太懂,但是,觉得古叶舟说得头头是道的,应该没错,便赞叹道:“不管怎么样,你真的很有本事,医术很高,连汪神医都看不出来的,你看出来,还治好了。足见你的本事比汪神医还要强!”

古叶舟笑了笑,正要说话,后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们,回头一看,却是从后面尤屠夫家跑出来几个人,是尤屠夫的街坊,追上古叶舟他们,都陪着笑,其中一个老者道:“两位的医术真是高明,起死回生,听说也只有古代的名医扁鹊才能做到啊。不知道两位能不能给老汉的儿子也救活了?”

古叶舟问:“你儿子怎么了?”

“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死得不久,也就一个月。就埋在城外,你要是能救活了我儿子,我……,我谢你五千文!决不食言!”

古叶舟苦笑,心想他们还真的把自己当成起死回生的活神仙了?便叹了一口气,说:“要是还没有入殓,还能想想办法,可是要已经入殓了,那就没办法了。”

老者很是失望,还是很诚恳地央求着:“先生,我知道刚才你受了尤屠夫的气,他这人就是抠门,出了名的铁公鸡,你们救了他儿子,他连一个子儿都不给,真是太过分了,我们看着都很不舒服,替你们打包不平呢。对吧?你们说。”

跟着的几个街坊赶紧的点头,赔笑连声说对对。

那老者又道:“先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那尤屠夫一样。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把钱给你,你再救活我儿子,好不好?你要是觉得钱少,你可以说个价,咱们好好商量,行吗?”

“不是价钱的问题,是真的没有办法。”

另一个老者一边咳嗽一边道:“咳咳……,先生除了能救活死人,能不能给活人看病?咳咳……,我这咳嗽一直不好,能不能给看看?咳咳……”

古叶舟和曾飞霞都是一喜,古叶舟点点头:“行啊,你住在哪里?我去你家里看好了。”

曾飞霞也忙道:“对对,我们师兄妹,这次下山就是治病救人,看病不要钱,不过,吃药是要花钱的,别着急,我们的药很便宜,绝对不会要你的高价!”

曾飞霞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乱说不要钱了,先赶紧的把药钱说了,免得尤屠夫的事情重演。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听曾飞霞说要收药钱,有些紧张,又听说很少,不用担心,这才舒了一口气。其他的几个街坊也跟着说给他们家人也看看,也有病倒了老是治不好的。于是乎,一行人围着古叶舟来到了那其中一个街坊家,开始看病。

古叶舟问那咳嗽的老者什么时候犯病的。那老者道:“前些天我就开始发热咳嗽,咳了两天,咳咳……,后来去富源医馆看了病,开了五十多文的药呢。吃了之后,发热已经好了,就是这咳嗽,一直不好。喉咙痒的很,我去找了富源医馆的郎中又看了,咳咳……,他却说这个没有办法,不好治,是老病。让我慢慢调养。唉……咳咳……”

古叶舟给他诊脉望舌之后,便知道他是肺气不宣,微笑道:“你这咳嗽不需要吃药,我给你针灸一下,马上就会好!”

老者大喜:“那可太好了,说实话,我们家也真的没有多少钱,要是太贵的药,我们还真的买不起呢。——你针灸收钱吗?收多少?”

古叶舟正要说,却被曾飞霞抢了先:“当然要收,不过很便宜,五文!”

先前古叶舟给蒲婶针灸,每次只收两文,现在,曾飞霞却提高到了五文,正要说话,看见曾飞霞一个劲朝他挤眼睛,便笑了笑,五文钱也不算多。那就五文钱好了。

那老者面露喜色:“真的只要五文钱?别的再不要?”

“就五文!”曾飞霞笑嘻嘻道:“当然,我说的是针灸的钱,如果需要吃药,那药钱还得另外算。”

“这个当然,”围观的街坊都笑了说。

古叶舟当即取出金针,用自己配制的药水消毒之后,给这咳嗽的老者针刺双侧尺泽、列缺。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老者就嚷嚷说酸胀,证明得气了,留针。

接着,古叶舟又给另外的几个病人看病,其中一个街坊的小孩,一直说他左腰酸胀,一直牵连到大腿的外侧。而且肚子也隐隐地痛。

古叶舟诊脉望舌之后,问:“你几天有没有受过寒?”

小孩子摇摇头。他父亲笑道:“现在这天这么热,哪里会受寒啊!”

曾飞霞道:“就这几天很热,前些日子不怎么热的。晚上还有些冷呢。是不是夜里没有盖被子着凉了?”

小孩还是摇头,看了他父亲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他父亲说:“应该不会的,因为他跟我们睡一起,不会没有被子盖的。”

古叶舟沉吟片刻,这孩子的脉象和舌象都说明是伤寒症,但是,病人却没有受寒史,这是怎么回事呢?

曾飞霞见他沉吟不语,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治不好。但是又不好明着问,只能干着急。现在可是起步的时候,千万不能遇到治不好的病,那对声誉的影响可是太大了。

古叶舟又再次详细问了他酸胀痛的部位,是太阳经循经所过。决定还是按照伤寒来治,先针灸相应穴位看看效果再说。

古叶舟给这孩子针灸了左侧攒竹穴,接着又针灸左侧合谷穴。很快,孩子就说酸胀少了很多。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孩子高兴地对父亲说:“腰腿已经不酸胀了,肚子也不痛了!”

他父亲非常的高兴,古叶舟对他孩子道:“你现在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受寒过?你要是不说实话,腰腿和肚子还有可能会再痛!”

那孩子有些害怕,看了父亲一眼,吞吞吐吐说:“我去帮李奶奶挑水,结果掉进水沟里了。左边腰腿全部都湿透了,我怕挨骂,所以不敢回家,一直等衣裤都晤干了,才回来的……”

“啪!”孩子的父亲劈头给了他一耳光:“谁让你去多事的?嗯?不打你不长记性!”

说着又要接着打,却被曾飞霞一把拦住了:“行了!管教孩子回去再说,这儿看病呢!”

那男人这才放下巴掌,狠狠瞪了孩子一眼:“回家老子再跟你算帐!”又对曾飞霞赔笑道:“多少钱?”

“五文!”曾飞霞道:“不过,你儿子这病,得吃药,光扎针没有用,你不用自己去抓药,我们这配有药丸,一丸就能够治好。”

古叶舟摇头道:“这孩子的病的确还需要吃药才能彻底好。不过,我们的药丸不能治孩子的病,我给你开一个药方,你自己去抓药吃好了。这药不贵,二十文左右就差不多了,吃两剂就行了,不要多吃!”

男子忙点头答应了。曾飞霞听古叶舟这么说,那是不肯拿一般的药丸来骗钱,自己先前已经表态了,以后不骗人了,所以,她也只是吐吐舌头,没有说什么。

古叶舟提笔写了方子,给了那男子,男子付了五文钱,拉着孩子走了。

第66章五彩光线

接着,古叶舟又给先前扎针的咳嗽的老者启针。老者已经很高兴地说:“还真是神了,才扎针没一会儿,这咳嗽就停了!你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神医啊!”

“老伯客气了。”古叶舟笑吟吟道:“你这只是上次的伤寒没有治彻底,我把尾巴给你治好了而已。”

那老者连声的感谢,拿出五文钱给了古叶舟,又问:“我这病要不要吃药?”

古叶舟没听见曾飞霞插话忽悠,不由的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曾飞霞,曾飞霞嫣然一笑,作了一个鬼脸。

古叶舟也笑了笑,对老者道:“不用了,你的病已经好了,只要注意不要再受凉就没事了。”

“好的好的!只是这鬼天气,节气都已经到大雪了。还这么热得要命,除非是跟那孩子一样掉进水里,要不然,只怕是受凉的机会没有。嘿嘿”

他这么一说,屋子里的人都一个个议论起天气来,都说今年的天气太怪了,从来没有过的。要是这样下去,只怕整个冬天都没有雨雪,那来年的庄稼,只怕种不下去了。

古叶舟给这几个找他看病的街坊都看过了之后,收了钱,看看已经是中午了,就刚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赚了三十多文了。两人很高兴。

临别的时候,那咳嗽的老者说:“先生,你医术这么高明,收钱又很便宜,我们都很愿意找你看病,但是摇铃铛的铃医太多了,也不知道哪一个是你。你能不能吆喝个什么话,这样大家才知道啊。”

古叶舟和曾飞霞都连连点头。但是又不知道吆喝什么好。

一个街坊说:“先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以后就叫‘起死回生,药治有缘’好了。”

众人都说好,都表示回去后要把这事情广为流传。

古叶舟和曾飞霞回到住处,宁三妹已经把米饭准备好了,只是没有菜,还是曾飞霞回住处拿来了泡菜,这才就着吃了。宁三妹听他们说今天上午的收获,也非常的高兴。

吃过午饭,两人也不休息,接着背着框扛着幡字,摇着铃铛,继续开始走街串巷。

按照先前说好的吆喝,古叶舟亲自吆喝起来:“起死回生,药治有缘!”

这话果然惯用,他们才走了一条胡同,便被两家叫住看病了。赚了十文钱的诊金。再往后,就更顺溜,到了傍晚,他们又赚了四十多文钱!加起来,这一天他们赚了将近八十文钱!这还不包括曾飞霞先前骗的那一百四十文。

天黑的时候,两人兴冲冲回到了住处,曾飞霞把她代收的钱都给了古叶舟。古叶舟分了二十文给她,算是给她跟着自己走了一天的辛苦费。曾飞霞自然是非常的高兴,不仅一日三餐都吃了古叶舟的,还有辛苦钱可以拿,难怪她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吃过晚饭,曾飞霞却一直赖在古叶舟他们屋里不回去。古叶舟知道她的用意,微笑道:“你放心,那尤屠夫要来,也要等三更以后了。反正院子门关着的,他一敲你就听见了,那时候才起来训斥他不迟。而且,我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所以我不会出来,交给你对付就是了。”

曾飞霞大喜:“好!我来对付他!这一次,不好好出一口气我就不姓曾!”

曾飞霞兴冲冲回去了,跟哥哥曾飞松说了几天遇到尤屠夫的事情,曾飞松也是义愤填膺,说等尤屠夫来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可是,她并没有等来尤屠夫,却发现天空慢慢地越来越明亮,她很奇怪,仰头看着,只见天上的黑幕慢慢拉开,夜空中出现了一条金黄色的光线,横过半个天空,而且不断地变幻着形状,就像一条金色的长龙,在天上飞舞,吓得她脸都白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叶舟和宁三妹他们也发现了夜空的异常,出来奇怪的观瞧。

过的片刻,夜空中的明亮光线又增多了,成了好几条,五颜六色的,不停变幻着形状,在空中游动。

这看上去很像地球南极的极光,可是,这里距离两极十万八千里,根本不该出现极光的啊?古叶舟很纳闷,难道古代的时候,又或者平行世界里,天上就有这样的极光?

不对!古叶舟立即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推论,因为从曾飞霞她们脸上带着恐惧的惊愕表情,他便猜到了她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致,这就是说,这样类似极光的东西,是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古叶舟不知道这五颜六色的光线是怎么来的,不过,听说如果地球的磁场发现变化,也会出现这样的彩光。难道地球开始发生了变化吗?

古叶舟想到了穿越时那神秘恐怖的声音的警示,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于各种天灾**,难道,这就是灾难即将来临的先兆?

古叶舟沉声道:“这光线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咱们要小心。”

曾飞霞道:“小心什么?”

古叶舟哑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小心什么。道:“反正小心点总没有错。”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看了半天,天上的彩色光线虽然变化莫测,但看久了也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便回屋睡觉。

天上的五彩光线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黎明,随着曙光来降临才消失殆尽。

早上,曾飞霞起来后,噘着嘴来到古叶舟住处,宁三妹照例已经起来了,正在做饭,古叶舟还躺在稻草上没睁眼。上身依旧是脱光了的。这一次,曾飞霞没有落荒而逃,她只是羞红着脸,背过身去,大声道:“起死回生的神医!起床了!天都大亮了!”

古叶舟这才睁开眼睛,慢吞吞开始爬起来穿衣服。

曾飞霞道:“我说,你昨天的预测不准啊!那屠夫一直没有来,害得我一夜都没有睡好。”

“我说了,他要来也是三更以后啊。”

“可是现在都已经早上了!”

“早上也是三更以后啊。”

“你!”曾飞霞回头看了一眼,又赶紧地转身过去,因为古叶舟衣服还没穿好,半个身子都还是光着的。没好气道:“你就耍嘴皮子厉害!那尤屠夫根本就不会来的,说不定昨天你已经治好了他儿子,没有象你说的那样发病,你治病的本事可以,算命的本事不行的!”

“他不来正好,我也不想看他那倒霉样!”

“我可想看,他们那么欺负我们,绝对不能轻饶!”

吃过饭。两人又开始走街串巷摇铃行医起来。

他们还是走昨天的那条路,准备先去昨天就说好的蒲婶家,看看她愿不愿让古叶舟给她治病。可是,他们还没有走到蒲婶家,就已经有两家人叫住了他们请看病的。而且,似乎这两家附近的人家里有病的都集中在这里等着了。一屋子的人,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结束。就这么会儿工夫,他们已经赚到了三十多文钱!

好在这些病人的病都不是什么大病,而且差不多又都是针灸的适应症。因此,古叶舟基本上都用针灸搞定了,当然,其中有一些是需要多次的针灸治疗的,约好了第二天再来复诊。

终于看完了这些个病人,古叶舟和宁三妹告辞出来,往蒲婶家走。

远远看见蒲婶家了,门口有不少人,正在张望,看见他们,一窝蜂地跑了过来。为首一个大胖子,还没到古叶舟他们的面前,就咕咚一下子跪倒在地,匍匐着爬了过来。其他的人也跟着跪倒,匍匐爬过来。

古叶舟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不由笑了,那为首的胖子,正是昨天他们等了一夜没有来的那个尤屠夫。

古叶舟看了曾飞霞一眼,曾飞霞心里又惊又喜,敬慕地瞟了古叶舟一眼,随即沉下脸来,冷冷道:“尤员外,您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怎么给我们行这么大的礼,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先生,姑娘!昨天是尤某的不是,不懂礼数,猪油蒙了心,实在是对不起,请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尤某,救救犬子吧,尤某就这一个儿子,还指望他传承香火呢。”说罢,尤屠夫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磕头。

“真是好笑,”曾飞霞淡淡道:“昨天,我们救活了你儿子,你把我们撵了出来,还想动手打我们,要不是我会一点三脚猫的工夫,不得被你们欺负死?”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请你原谅……”尤屠夫磕头咚咚的。

“你儿子又怎么了?”

“他,他昨天晚上,三更半夜的,突然坐起来,然后大叫了几声,便又倒下死了……!呜呜……,我去请汪神医,他知道是你们救活了我儿子,非常的惊讶,说你们是……,咳咳,他又看了之后,说已经没有脉息,人已经死了,先生,姑娘,只有你们才能救活我儿子,我前面对不起两位,一定补偿,——快快!把钱拿过来!”

他身后一个伙计抱着一个木箱子,跪爬过来,小心地把箱子放在古叶舟的面前。尤屠夫打开了,里面满满的都是铜钱,用细绳拴着的。尤屠夫陪着笑说:“先生,这是一万文钱,算是给你们赔罪的。只要救活了我儿子,还有重谢,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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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好大一片乌云

一万文钱?

曾飞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铜钱,看了一眼那一箱子的铜钱,不由咕咚咽了一声口水,望向古叶舟。

古叶舟没有看,瞧着尤屠夫道:“你先前说,汪神医看了之后,说什么了?”

“说我儿子的脉息已经没有了,人已经死了……”

“不不,我问的是前面一句,他知道是我们昨天救活你儿子之后,他说了什么?”

尤屠夫脸上显露出为难的神情,讪讪道:“那是他胡说的,先生不用在意。”

“他说什么了?”古叶舟冷冷问。

尤屠夫无法,只能哭丧着脸低声道:“他说……,说先生你们肯定是用了什么驱鬼的巫术,在能把死人救活。要是医术,是没有用的。——这都是他胡说八道的。嘿嘿”

古叶舟轻轻哼了一声。曾飞霞更是气得柳眉倒竖,怒道:“放屁!什么巫术!你们自己亲眼看见的,我们在你儿子身上只是针灸,我们施了法了吗?我们什么时候用了什么鬼巫术了?”

“是是!这是他说的,我们知道,两位是用了医术救活的,是他说的,不管我们的事情啊。”

他身边跟着跪倒的孩子的母亲齐氏,也就是昨天抱着尸体大哭的那个,跪爬过来,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先生,对不起,我们错了,昨天我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出来之后才听说你们已经走了。昨天晚上,我听了汪神医这么说,我就生气,说我儿子昨天下午一直到睡觉前,都还好好的,还能跟我说话,还能吃东西。这可不是驱鬼能办到的,僵尸可不能这样,是你们真正的救活了的。我当面就斥责了汪神医乱说的话。我是一直相信你们的,请你们发发善心,救救我儿子吧,他爹已经知道错了的……”

“是吗?”曾飞霞冷笑一声,“他知道错了?”

“知道了,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他一直打自己的耳光,说对不起你们,真的,好多人都看见了的。昨天晚上,我儿子发病之后,我们就要来请你们救命的,可是,我们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那这些伙计去察看,一个个的都找不到地方。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一直问到蒲婶这里,听说昨天你们帮他治病来着,我们问了,她也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只好等在这里,等你们来。一直等到现在,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吧!”

曾飞霞这才明白为什么尤屠夫昨天晚上没有来,原来是没找到地方。当下淡淡道:“对不起,你们昨天把我们撵出来,我们这脸可丢尽了。我们可都没脸见人了。你们就这样几句话说了,我们就去救活你儿子,那我们的面子可怎么办?人家还说我们是为了钱,连脸都不要呢。这种事情我们可不不干!你这赔罪,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们也看不上眼。——师兄,我们去给蒲婶看病吧!”

古叶舟点点头,跟着曾飞霞迈步过了尤屠夫他们身边,进了蒲婶家。蒲婶就在院子里站着,几个孩子围着他。院子里还有很多街坊看热闹。蒲婶一看见他们,喜上眉梢,忙过来福礼:“神医啊,你们……”

曾飞霞一摆手:“打住,我们不想听神医两个字,汪神医也是神医,他比得上我师兄吗?他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吗?没有吧!他这么小点本事的人叫神医,把我师兄这么大本事的人也叫神医,那不是把我们给贬低了吗?”

“对对……”蒲婶讪讪笑着,“那……,先生的针灸最神了,要不,叫神针好不好?”

围观的街坊都说这个名字好,响亮。

“神针?”曾飞霞微微一笑,歪头看了古叶舟一眼:“师兄,这名字不错啊,以后就叫你神针好了。”

古叶舟有些尴尬:“我的针灸也不过是知道一些皮毛罢了,远远谈不上神针二字。”

“先叫着呗,你现在才二十多岁,以后年纪大了,针灸技术炉火纯青了,自然就配得上这两个字了。”

古叶舟笑了笑,转开了话题,对蒲婶道:“大婶,你昨天针灸的效果怎么样?疼痛是不是减轻了很多了?”

“对啊!已经不怎么痛了,昨天晚上,我睡得很踏实,很舒服,这都是先生你的功劳啊。”

曾飞霞也微笑道:“那你是不是愿意让我师兄接着给您治病了呢?”

“愿意!当然一个百个愿意!”蒲婶眉开眼笑连声说,“今天早上我听说你们昨天救活了尤屠夫的儿子,是个活神仙,我这才知道我福气大,遇到神仙了。赶紧就上了一柱香,祷告你们一定今天要来。你们果然就来了。嘿嘿”

古叶舟拿了一根凳子坐下,开始给蒲婶的骨痹针灸。

曾飞霞伶俐的黑眼珠转了几转,笑嘻嘻对蒲婶道:“大婶,你看,我师兄可是倒贴钱的给你看病呢,也不光是你,别的街坊,也都是这样的,看一次只要两文钱,你想想,这不等于白治吗?没办法,谁叫我师兄心眼好,人实诚呢。”

“是啊是啊,先生就是好人。”

曾飞霞叹了一口气,道:“好泥巴打不得好灶,好心往往没有好报啊,就象我们师兄妹,你想想,两文钱看一次病,一天能赚几文钱?要买米要买面,要付房租,哪一样不要钱?不怕你笑话,我们师兄妹穷得连菜都买不起了,因为市场上的菜好贵的,哎!”曾飞霞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蒲婶家后园的菜地,绿油油的青菜,幽幽道:“大婶,你们家种的菜挺多的啊。”

“是啊,我男人挣钱不多,我就种点菜拿去卖,也可以贴补一点家用的。”蒲婶侧头看了看菜地,略一沉吟,微笑道:“一次两文钱的确太少了点,这样吧,菜市场的菜贵,你们到我这来买,我便宜卖给你们,只要一半的钱!”

“啊?”曾飞霞又惊又喜,“太好了,大婶你可真是个好人!”

“呵呵,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帮我治好我这折磨了那么多年的老病,那可是我的大恩人,便宜卖点蔬菜给你们值不当什么的,不用谢了。”

古叶舟瞧了一眼曾飞霞,心想这小妮子还真有办法,这么着就说好了便宜买到蔬菜了,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赞许。

从这以后,古叶舟他们菜吃完了,就到蒲婶这买,能便宜一半的钱,解决了吃菜的问题。

便在这时,就听到门口小巷子里转来铜锣的声音,丁零当啷的,好几个人在嚷嚷:“尤屠夫有眼无珠,不识古神针的仙针,得罪了古神针,这里给古神针赔罪了!”

这些人一路嚷嚷着,走远了。

曾飞霞有些好奇,出门,看见尤屠夫和夫人还跪在地上,那些伙计已经不见了,这才知道原来刚才是他们敲锣嚷嚷的。曾飞霞问:“你这又唱的哪一出?”

尤屠夫赔笑道:“我得罪了先生,给先生丢脸了,自然是要到处宣告,给先生赔罪的,这都是应该的。”

“应该的?你让你的伙计去替你赔罪,你倒是自己在这也不丢人现眼,这主意好得很啊。”

尤屠夫顿时醒悟,忙对妻子道:“你在这接着求古神针,我去十字路口给先生赔罪去!”说着,也拿了一面锣正要走,院子里转来古叶舟的声音:“算了吧……”

“什么算了?”曾飞霞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快步过去,附耳低语道:“这可是替你扬名的好机会!错过了,你可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以后赚钱,全看这次怎么样!听我的,我知道分寸!你只管治病就行了。”

古叶舟便笑了笑,不说话了。专心针灸治病。

曾飞霞转身又来到院门口,看见尤屠夫拿着一个铜锣,傻乎乎站在那里望着她,不由一笑,道:“尤屠夫,你也就说说而已,对吧?还是在打什么主意,想逼迫我们救活你儿子?”

“不不!不敢,尤某不敢啊,这就去,尤某这就去!”说罢,带着两个伙计,一路敲着铜锣往县城最热闹的十字路口去了。

门口,只有那妇人跪在地上,还在一个劲地哭泣。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古叶舟终于给蒲婶针灸完了。蒲婶给了两文钱。曾飞霞接过笑道:“大婶子,给你看病可是最便宜的,只要两文,其他的人,可都是五文,那尤屠夫,拿了一万文我师兄都不肯给他治,这就是缘分啊。”

“是啊是啊!古神针可是一个好人呢。”

便在这时,就听到有人惊声高叫:“看!好大一块乌云!是不是要下雨了?”

院子里所以的人都抬头往天上看去,果然,天边过来了一大块的乌云,非常的低,那乌云翻动着,移动的速度很快,朝着这边过来了。

很多人都拍掌笑了起来:“太好了!下雨了,要下雨了!老天爷开眼了!”

第68章神汉秀才

古叶舟望着那乌云,不知怎么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又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摇摇头,站起身,收拾好东西,迈步出来,对那妇人道:“行了,起来,带我去看看你们儿子!”

齐氏又惊又喜,一时都傻了。

“师兄!”曾飞霞赶紧拦住了他,“不能这么便宜他!再说,我们还没有商量好价钱呢!”

古叶舟低声道:“尸厥这种病,必须尽快,再拖下去,对孩子不好。”

齐氏这才相信古叶舟是真的答应再去救活他的儿子了。当真是喜从天降,赶紧的起来说道:“我儿子还在家里床上躺着的。你请!”

曾飞霞晃身挡在了齐氏的面前:“等等!先给钱!免得你们又恩将仇报!”

“好好!”齐氏赶紧的从伙计的手里拿过那一箱子的铜钱,给了曾飞霞。曾飞霞抱着钱箱子,沉甸甸的,心里笑开了花。可是,却还是板着脸,道:“这是昨天的诊金,今天的呢?”

“今天的?”齐氏眼睛含着眼泪,陪着笑,“等救活了我儿子,孩子他爹会重重酬谢的,这次绝对不食言!”

“再给多少?说清楚了。跟你们这样的人打交道,得说明白了好。”

齐氏迟疑了一下,说:“应该不会少于这个的。”她指了指曾飞霞怀里抱着的钱箱子。

“五贯?”

“嗯!”

曾飞霞眼睛放光,望了一眼古叶舟,不等他说话,赶紧先点头道:“好!还是老规矩,等一会先给钱再看病!”

“可是钱柜的钥匙在我男人那里啊,他管钱的。”

“那去把你男人叫回来,不用再喊了。”

“好好!”齐氏赶紧伙计去叫尤屠夫。自己带着古叶舟他们来到了自己家里。很多的街坊都在后面跟着,昨天的起死回生,很多人没有见到,今日重演,那是一定要看个热闹的。

于是,一大堆人跟着来到了尤屠夫家。齐氏想让伙计关上院门,但是曾飞霞却说不要,她可不愿意放弃这个宣扬的好机会。那些街坊也就进了院子。

古叶舟问:“孩子呢?”

“在卧室的床上躺着呢。”齐氏回答。

“带我去。”

“等等!”曾飞霞拦住了他,对齐氏道:“把孩子抱到这里来。依旧摆一块门板!”

古叶舟明白曾飞霞是为了宣传,便也点点头。

齐氏赶紧的亲自跑到卧室,抱着仿佛已经死去的孩子出来,伙计和丫鬟已经摆好了门板,就在廊下,下面是满满一院子的街坊,还有一些在街上听尤屠夫敲锣赔罪后,也来看热闹的。

齐氏把孩子放在了门板上,仰卧。曾飞霞在一旁已经口沫横飞地吹嘘起来:“我师兄,那可是得到了我师父真传的关门弟子,他最拿手的绝活,就是起死回生!只要是还没有入殓,没有下葬,都能治!不做法,不启坛,不烧符箓,不抓鬼,就凭借这么小小的一根金针!还有几个艾柱,就能让死去的人马上醒过来!”

古叶舟低声道:“别乱说,我可没有这本事!”

曾飞霞嫣然一笑:“你治病,我说话。别的你不用管。”

古叶舟摇摇头,取出艾柱和金针,又准备给孩子针灸,曾飞霞拦住了他:“别着急,等尤屠夫回来,给了钱再说!”

古叶舟看了看孩子的脸色,沉声道:“不能等了,救人要紧!”

“那他要是由不给钱呢?”

齐氏忙胡乱摆手:“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这次一定会给。”

古叶舟道:“孩子的尸厥,至少还要针灸两次,才能彻底痊愈,否则,还会再犯的。”

曾飞霞一听高兴了:“好好!那就连带后面的两次一起给!不给就不治!看你们还敢不敢赖帐!”

“行行!”齐氏陪着笑说着,“一起给,一起给!”

曾飞霞这才放开古叶舟。

古叶舟经过检查,发现孩子虽然依旧没有脉息,但是能感觉到身体的温度。说明这次昏迷的程度不是很深。于是,他没有再用艾柱,而是改成了艾卷熨灸,穴道改成了百会、印堂、神阙、气海、足三里、神门穴。

院子下面的那些街坊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不眨地观望着。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他刚刚准备好,还没有开始动手医治,便在这时,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门口有人高声嚷嚷道:“让开!让开!官府办案,闲人回避!”

古叶舟和曾飞霞都拿眼望去,见院子门口进来了三个身穿皂色捕快服的衙役,腰里挎着单刀,手里拿着戒尺还有铁链,耀武扬威的。他身后,跟着进来一人,身材单瘦,胡须在下巴飘荡着,背着手,脸上满是冷笑。

而他后面跟着一人,却正是这院子的主人尤屠夫!

尤屠夫满脸都是汗,不停陪着笑说着:“汪神医,你们不用管这件事,是我请他还给我儿子治病的。他不是装神弄鬼的神汉……”

古叶舟顿时明白,那单瘦老者,竟然就是整个南嘉县最有名的人称神医的汪神医!

汪神医淡淡道:“尤掌柜,你不用紧张,衙门的人是我请来的,与你无关!我要的是当众揭穿他骗钱的把戏!——起死回生?我倒要看看,这什么古神针究竟是什么人,敢在我汪神医的地盘装神弄鬼骗钱!”

古叶舟知道事情来了,停下了手,望着他们。

为首一个捕快声色俱厉高声道:“谁是那装神弄鬼的神汉?是谁?”

这些人都是怕官的,一个个不吭声,其中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闲人,指着古叶舟嚷嚷道:“就是廊下那个穿袍子的!”

捕快盯着古叶舟:“你就是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神汉?”

古叶舟淡淡一笑:“是不是装神弄鬼骗钱,得听病人的。别人说了不算。”

“少废话!跟大爷走!有话到衙门里说去!”

说罢,捕快抖动铁链,就要往古叶舟的脖子套。曾飞霞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可不敢招惹官府,站在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却见古叶舟轻轻一抬腕,嘭的一下抓住了那铁链。捕快大怒:“你想拒捕?兄弟们,兄弟们,动手!”

另外两个捕快挥舞着戒尺,扑了过来。古叶舟放开手,指东打西,三拳两脚便将三个捕快打翻在地,一时间爬不起来。

古叶舟拍了拍手,道:“你们抓人也不问问清楚要抓的究竟是谁?不等我说完话就动手,既然这样,那我就替你们县太爷,我的恩师,教训一下你们。你们服不服?”

那三个捕快惊呆了,抬头看着他:“阁下是……?”

“本人姓古!名叫古叶舟!本县公鹅寨唯一的秀才!听清楚了吗?”

三个人一听,不由都暗自叫苦,按照朝廷的规矩,秀才就算犯事了,县衙要传,也是不能用铁链枷锁的,只能好生地禀报,让人家自己来衙门。今天他们三个只是听了汪神医的一面之词,又得了人家三百文钱的好处,所以没有禀报县太爷,也没有得到县太爷的传话令箭,就直接来了,本想着是走江湖骗钱的混混,没有想到人家竟然是本县的秀才,今天这顿揍是白挨了。

三个捕快一个劲地赔罪,说自己有眼无珠,请秀才老爷恕罪。古叶舟这才放开了他们三个。望着汪神医,淡淡一笑,道:“你就是那个什么神医?”

这汪神医听到尤屠夫在十字路口敲锣赔罪,以为古叶舟也就是个骗钱的,当下派人叫来了衙门的三个捕快,每人给了一百文的辛苦费,让他们跟着自己去抓骗钱的神汉。尤屠夫听说之后,吓坏了,赶紧往回跑,堵在路上想劝说汪神医。可是,汪神医置之不理要来,他挡不住,只能跟着,现在,听见古叶舟是秀才,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古叶舟至少暂时是不会被衙门带走的。可以留下给儿子治病。

汪神医一听古叶舟是秀才,自己顿时也矮了一截,他虽然医术很高,但是却没有功名,知道自己太莽撞,惹了一个刺头。忙赔笑道:“对……,对不起,古先生,这是一个误会,小人听说有神汉在这里骗钱,所以请了衙门的捕快来,现在才知道是一个误会。实在是对不起。”

古叶舟一言不发走过去,突然起脚,分别踢中了汪神医的双脚,汪神医痛得咕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盖重重地撞击在院子的青石板上,差点碎了,他的趴在地上直哼哼。

“要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你不会,我教你。”古叶舟冷冷道,“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汪神医挣扎着跪直了,额头冷汗直流:“对……,对不起,古先生,我……,我错了……”

古叶舟道:“你起来,过来看看这孩子死了没有。”

汪神医痛得直咧嘴,连声说不用了。可是看见古叶舟冷峻的目光,生怕他还有厉害的手段,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硬着头皮慢慢爬了起来,扶着膝盖,一步一挪过去,拿起孩子的手腕诊脉,片刻,赔笑道:“没有脉息了,人已经死了。”

古叶舟道:“我现在要把他救活,我是不是神汉,你睁着眼看着就知道了!”

“嘿嘿,先生言重了,小人知错,请先生原谅。”

第69章美人贴身

古叶舟没有再理睬他,开始用艾卷给躺在门板上的孩子熨灸。每个穴道熨灸两盏茶的时间。

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那孩子还是一动不动的。

有人嚷了一声:“天好黑啊,要下雨了!”

院子里的人都抬头看天,果然,天空乌云滚滚,已经将整个天际都罩住了,黑压压的,几乎是要擦着房顶了。

“怎么还不醒?”“是不是骗人的哟!”“要下雨了,再不醒,还是躲躲吧。”

人群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了,也有人低声说他们就骗钱的,根本不会什么起死回生术,却也有很多人说昨天他们亲眼看见了孩子被救活了,不可能是骗钱的。

听到身后的议论,汪神医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但是在古叶舟面前,他却不敢表露出来,忙陪着笑低声说:“古先生,是不是时辰不对啊,怎么还不醒呢?”又转头看看天上,“这天气也是的,好端端的就要下雨了,不过今年也真是奇怪,寒冬腊月的竟然不冷,跟阳春三月一样……”

一旁的尤屠夫夫妻焦急地望着门板上的孩子,忍不住问:“先生,我儿子怎么还没有活过来啊?你可一定要救我儿子啊,这次我绝对不食言……”

一听这话,齐氏身子一机灵,想起了什么事情,忙低声对尤屠夫道:“孩子他爹,还是先把钱拿来吧,刚才就说了,先给钱的。看样子,可能就是钱不够,所以我们儿子才一直不见活过来啊。”

尤屠夫一拍脑门:“对对!昨天也就一顿饭的工夫就苏醒过来了。怎么今天这么久,肯定就是因为这个。我这就去拿钱,你盯着。——说好了多少钱?”

“每次五贯,加上这次,一共还要治三次!所以还要拿十五贯啊!”

尤屠夫肥胖的脸上抽搐了一下,这可真是要他命的数字。齐氏最了解自己的丈夫,心疼钱,生怕他又节外生枝,忙着道:“他爹,这时候可不能犹豫了,昨天的事情先生就已经很生气。今天这价码是我出的,人家都没有还价,可不能再低了。要不然,先生撒手不管了,咱们可怎么办?”

尤屠夫肥肉又是一阵乱抖,到底一跺脚:“好!就这么多!只要能把儿子救活了就行!”说罢,急急忙忙往后院去了。

片刻,尤屠夫抱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了,箱子有些重,他抱的很吃力,来到古叶舟身边,把钱箱子放下,抹了一把汗,用带着哭腔对古叶舟道:“先生,这是三次治病的钱,一共十五贯。”

古叶舟头也不回,继续熨烫着。

曾飞霞眉开眼笑,蹲下身打开箱子,一串一串的数过,真的是十五贯,加上先前的钱,一共有二十贯了。便对古叶舟道:“师兄,钱数对了。不过——”

她拖长了语音,贼眉嘻嘻望着尤屠夫:“我们家米饭有,就是没菜,你是杀猪的,猪肉少不了,这样吧,每天给我们一刀猪肉,就一年就可以。这样这事就齐了。如何?”

“啊?”尤屠夫圆鼓鼓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个……”

“没关系啊,你不答应也没事。哥!咱们走!”

“别介!”尤屠夫赶紧拦住,可怜巴巴望了一眼妻子齐氏。齐氏偷偷拧了他一把,低声道:“儿子要紧啊!这么多钱都花了,还在乎一刀猪肉吗?”

尤屠夫牙齿咬得嘎嘣响,终于一拍大腿:“好!就一天给你们一刀猪肉!”

曾飞霞喜笑颜开,望着院子中观望的邻居街坊,高声道:“你们可都听见了,尤员外已经答应了,每天给我们一刀猪肉,为期一年,请各位街坊作证啊!”

街坊们一个个都笑了,能从这一毛不拔的屠夫身上榨油,这还真是让他们开了眼了,都笑呵呵点头。

从这以后,曾飞霞他们每天都会来尤屠夫的摊子上拿猪肉。尤屠夫虽然抠门,但倒也是个说话算数的汉子,每次都和颜悦色把猪肉给了他们,到没有过纠纷,这样,古叶舟他们吃肉的问题也解决了。

曾飞霞转头看了看舟一直在给孩子针灸的古叶舟,道:“他已经答应了,哥,可以救醒他儿子了!”

古叶舟微微一笑,收下金针**捻动,片刻,就听到门板上的孩子哎哟的叫了一声:“好痛!”

已经有过昨天起死回生经历的齐氏,惊喜交加地一下的抱住了儿子。紧紧地抱着,仿佛害怕一松手就要飞走了一般,呜呜地哭了起来。

汪神医和三个捕快也都惊呆了,一个个看着齐氏怀里已经睁开眼睛的孩子,简直跟看见了鬼似的。院子里爆发出一阵的欢呼,一个个议论着:“真是神医!比汪神医神奇多了。”“别胡说,汪神医哪能跟人家比?人家是神针!靠针灸就能救活一条命,这本事,汪神医有吗?”

尤屠夫也兴奋地走下台阶,站在院子里,仰天哈哈大笑:“天不绝我尤家啊!”

突然,他看清了天上那乌云翻滚,便好象恶魔一般狰狞,不由心里打了一个突,赶紧又回到了廊下。

古叶舟舒了一口气,对汪神医道:“怎么样?我是不是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神汉?”

汪神医慌忙乱摆手:“不不,那是小人听信的谗言,误会了,一场误会而已。”

“既然是误会,那我就不用去衙门了吧?”古叶舟望着三个捕快。三个捕快连连摆手:“不用了!嘿嘿,不用了,先生,你不是神汉,是活神仙!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小的们这下子算是开眼了。您忙,小的告退了。”

说罢,三个捕快打躬作揖,倒退着退了出去。汪神医陪着笑,他亲眼看见了古叶舟针灸,这些穴位他也知道,都很平常,想必应该不是穴位的问题,古叶舟应该还有别的诀窍,这个诀窍才是关键!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对古叶舟拱手道:“先生这起死回生的医术,是否愿意割爱?小人出重金买下……”

“抱歉!”曾飞霞抢着道:“这是我们师门绝技,概不外传!”

汪神医陪着笑:“我可以出很多钱……”

“再多也不卖!”曾飞霞道。

她看着地上的三箱子的铜钱,心里美滋滋的:现在古叶舟这起死回生的本事已经传出去了。以后还用担心赚不到钱吗?这棵摇钱树可得死死地攀着,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可就全看这一遭了。

古叶舟对尤屠夫道:“明后天我们还会来再针灸两次,以后就好了。”

尤屠夫忙道:“那会不会再发作呢?”

“不会再发了。因为已经治好了啊。”

“太好了!”尤屠夫夫妻相互看了一眼,满脸都是喜色。

古叶舟对曾飞霞道:“咱们走吧。”

尤屠夫忙道:“我让三个伙计帮您把钱箱子抱回去吧,也免得有人打劫。”

古叶舟点点头,迈步走下台阶。正要往外面走,忽然听得有人说道:“古神针,我家娘子病了,能不能给看看?”接着其他的人也纷纷说着自己的亲人生病,想请古叶舟去看病。

古叶舟抬头看了看天,道:“看这样子要下雨了,暂时不出诊。等雨过天晴,我再摇铃来治病,那时候听到我摇铃,就出来叫我就行了。”

说罢,出门而去,也不顾后面汪神医一个劲说着愿意出高价买他起死回生的法子。

出门之后,古叶舟走得很快,不时抬头看天。曾飞霞此刻可没有看天的兴趣,她的心思一门都在古叶舟身上,想不到这书生这么有本事,这要是以后跟着他,保管吃穿不愁!

可是,想了一路,她也没有什么好主意让古叶舟以后都留下她在身边。

不一会,就已经回到了四合院的住处。

古叶舟推门进去,就看见宁三妹正坐在凳子上哭,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宁三妹抬眼看他:“先生你可回来了,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吧。”

“你哥哥怎么了?”

“刚才槐香姐跑来告诉我,说我哥哥病倒了,肚子痛,痛得打滚。没钱看病,能不能请先生去看看。我又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所以只能等着哭。”

古叶舟道:“赶紧去看看!”

曾飞霞忙道:“那这些钱怎么办?放在家里可不安全。”

“你先替我保管着,我回来再说。”

“行啊!不过,能不能以后都让我跟着你,替你保管钱啊?我会武功,强贼是偷不走。放在我这里,你就一百个放心!”

古叶舟看了她一眼,见她巧笑嫣然,的确是个美人,这两天跟她一起出门,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说不定这女子有旺夫相。想到这里,古叶舟又觉得有些好笑,人家只是说跟自己当铃医,可没有说要嫁给自己,自己这都想到哪里去了。

曾飞霞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的,以为他在犹豫,忙道:“我跟你绝对不会成为你的拖累,我也不会要你多少钱,只要一日三餐,每天有个二十文就可以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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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夺命冰雹

古叶舟道:“只要你们兄妹觉得可以,我没有意见。”

“太好了!我哥一定会同意的!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不需赖皮哦!行了,你们赶紧走吧,病人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赶紧的去看看吧。”

古叶舟笑了笑,正要带着宁三妹出门,却宁三妹抹着眼泪,看着那四口箱子:“先生,这箱子的都是钱吗?”

“嗯!一共二十贯!”

宁三妹啊了一声,瞧了曾飞霞一眼,对古叶舟道:“先生去给我哥看病吧,我留下照顾这些钱。”

“你留下做什么?”曾飞霞瞪眼道:“不相信我?”

宁三妹也一板脸:“说实话,我还真的不相信你们。走江湖耍把式,嘴皮子一套一套的,你们要是把这四箱子的钱都偷跑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我们走江湖的最讲究的是一个义气,这种吞没别人钱财的事情,我们怎么做得出来?”

“还是不行,我必须守着!先生,你去吧!——我哥他们还是在城隍庙的老地方。”

古叶舟想想,便点点头。

曾飞霞怒道:“我说古大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可不能过河拆桥。宁可相信你自己的丫鬟,也不相信我?”

古叶舟道:“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以后还跟着我巡医吗?我的钱财,当然由我的人保管!”

“我也是你的人啊……”曾飞霞脱口而出,又觉不妥,赶紧补充说道,“我们不是以师兄妹论的吗?也算是一家人了。”

“你这师妹,只是跟我出门巡医的时候是。行了,不用争了,宁三妹留下,东西交给她保管。曾师妹,你就歇息一下吧。——天下下雨了,我得赶紧走。”

曾飞霞见古叶舟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道:“我回去给你拿一把雨伞!”

说罢,曾飞霞跑回了自己的住处,片刻,拿了一把油纸伞出来,递给古叶舟。古叶舟接过,快步出门走了。

城隍庙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古叶舟快步来到这里,还没有进城隍庙,他就惊呆了,连大门外面也是逃荒的灾民,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古叶舟迈步正要进去,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脸上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忙伸手一抹,却是水滴。

“下雨了!太好了!老天爷终于下雨了。这下子庄稼有望了!”

古叶舟撑开雨伞,举起来,罩在头上,就听到霹雳啪啦的声响,雨点已经落在了雨伞上。声音很大,啪啪的,听着有些吓人。

古叶舟皱了皱眉,迈步进了城隍庙。

庙里面的人更多,几乎将整个院子都挤满了,大殿里更不用说,满满的都是人。他只能在人堆中穿行。小心地落脚,生怕踩到脚下的躺着的灾民。

雨点落下的时候,很多的灾民就站起来了,想找地方躲雨,可是,大殿里已经满满的都是人,附近又没有多少房舍,有房舍的屋檐下,都已经站满了人,也没有地方去了。不过,大多数的灾民都没有动窝,因为已经差不多两年一滴雨都没有下过了,正好也感受一下雨水的滋润,现在虽然是寒冬腊月,可是天气这么热,就算淋湿了也无所谓,所以还是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古叶舟正往前走,突然,就听到咔嚓一声,他的雨伞一下子破了一个窟窿!一块拳头大的白色的冰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面前,啪的一声,碎裂成了无数块。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咚的一声,又一块碗大的冰块狠狠地砸中了他面前地上坐着的一个魁梧庄稼汉的脑袋!那人头顶立即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头骨碎裂,尸体仰面倒下。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无数的惨叫!血肉横飞!霹雳啪啦的。

不好!冰雹!

碗口大的冰雹!

古叶舟反应很快,这里距离能躲藏的最近的大殿也有数十步,不等自己跑过去,只怕就已经被活活砸死了。

他脚尖插到大汉尸体下,用力一挑,那尸体腾空而起,同时,古叶舟扔掉手里的雨伞,身子一晃,钻到了大汉尸体下!

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是他的一条腿还是被狠狠地砸中了。剧痛仿佛电流一般传遍了他整个身体。但是他没有乱,他知道,现在乱就只有死!他忍住剧痛,抓着那尸体挡住自己,努力让腿脚都蜷缩进来,可是,要想把自己的双脚也藏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的小腿又挨了重重的一下,剧痛钻心。那小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知道是不是被砸断了!

他脚边立着的一辆独轮车,被乱跑的灾民撞翻了,那独轮车上装满了东西,倒下来,正好重重地压在了古叶舟的双脚上!特别是他受伤的腿,剧痛让他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碗口大的冰雹一个接着一个狠狠砸在独轮车上,每次撞击,古叶舟都感到受伤的腿钻心的痛。

他侧过头,看见身边有一个灾民头破血流惨死在地上,就在一步远的地方,伸手可及,他想把尸体拉过来,可是,他不敢伸手出去,要是手臂也被砸中,那可就惨了。只能举着尸体,慢慢地挪动着身子往身边那尸体靠拢。

冰雹连续不断地重重砸在他身上的尸体上,他能听见尸体骨骼断裂的声音,死者脑袋被砸烂流淌下来的红白之物,便滴滴答答落在他脑袋旁边。

他感到非常的幸运,这具尸体身材高大,而且足够壮,可以挡住自己单薄的身体。只是,那冰雹砸在尸体上的嘭嘭声非常的吓人。但是求生的愿望让他不敢丝毫的分心,一边挪动一边感觉着自己身体的位置是不是在尸体下方,能否被遮挡住。

终于,他挪到了那具尸体的旁边,让那尸体成为自己的又一道屏障。他这才稍稍的舒了一口气。

惨叫声到处都是,夹杂在霹雳啪啦冰雹重重砸在地上、人身上的乱响之中,让人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一幅怎样恐怖的画面。

冰雹越下越大,开始还是拳头大小,接着变成饭碗大小,最后竟然砸下来冰雹有的竟然有西瓜大小!砸在地上,连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古叶舟躲在尸体下面,听着四周噼噼啪啦的冰雹落地的巨响,非常紧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便在这时,一块木盆大小的巨型冰雹,重重地砸中了古叶舟身上那具尸体的脑袋!

咚!

那脑袋被砸得脑浆迸裂,深深凹陷了进去。

巨大的冲击力透过死者头颅,猛烈地撞击在古叶舟额头。古叶舟脑袋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冰雹砸下来的时候,宁三妹的大哥正痛得在地上打滚。

宁老大先前去找吃的,在一处垃圾堆里,他找到了一大坨的剩菜剩饭,闻着已经馊了,散发着一极其难闻的味道。可是,宁老大舍太饿了,他一个壮劳力,平常的日子一顿饭能吃三大碗。可是现在,一整天也吃不到一个野菜粑粑!四周山上能吃的野菜都已经被挖光了。他们找不到更多的吃的。他去打工,可是要求打工的人太多了,而需要打工的地方又太少了,他和弟弟宁老二都没有找到工作,只能靠翻垃圾堆找一些能填肚子的东西。所以,这一天,他找到这些剩菜剩饭的时候,虽然知道已经馊了,而且有怪味,但是,他还是一点不剩地送进了嘴里。

结果,没有一个时辰,他的肚子就跟刀搅一般疼痛,痛得他在地上打滚。正好莫槐香奉父亲莫里正之命来看村里灾民的情况,得知之后,便去找了宁三妹和古叶舟,可是古叶舟已经出门行医去了,没有遇到,她留下话,也就回去了。

宁母他们一边安慰着儿子,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古叶舟的到来,他们没有钱,不能去医馆看病。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古叶舟的身上。

就在这时,天上下雨了。开始的时候,宁母他们并没有躲雨的意思,因为大殿下已经没有什么空位子了。可是,当拳头大小的冰雹接狠狠砸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宁母居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瘦小的身体兔子一样窜向大殿,根本不顾地上的儿子了。

但是,她冲到大殿前的时候,大殿的廊下都满满的都是挤进来躲冰雹的人。她挤不过这些人,立即,她趴在了地上,象老鼠一般从人群的一双双腿脚间爬了进去。

当她惊魂未定蜷缩在哪里,以为已经躲过这一劫的时候,他身边的拥挤的人群开始骚动,因为冰雹已经从城隍庙破烂的房顶的窟窿处砸落下来,伤了不少人。大殿里的人流也开始骚乱了,拼命拥挤,想躲到有遮挡的地方。

拥挤的人流犹如波涛汹涌翻腾,终于站立不稳,摔倒了一大片,摔倒的地方,正是宁母蜷缩着趴在地上的地方,因为她挡在下面把人绊倒了。

压倒的人,扑在她身上,层层叠叠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发疯一般嘶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想撑起来,可是,却动弹不得分毫,她感到没办法呼吸,因为胸脯已经被死死压在了地上,她也不知道她身上压着了多少人,甚至没有移动过。

她很快眼冒金星,张大着嘴,拼命的想吸气,可是,嘴巴张开了,却没有丝毫的气息能吸入她的肺部。

第71章娇美不可方物

大殿外面,宁父陡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他还是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儿子的双肩,费力地倒拖着往大殿走。可是,一颗拳头大的冰雹,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腰杆上,他立即瘫软在了地上。

旁边的宁老二却没有回头看一眼,转身跑到大殿,仗着自己年轻,连拉带拽,把别人拉开之后,强行挤了进去。

又一个拳头大小的冰雹击中了躺在院子里地上宁父的大腿,他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惨叫着喊救命。

宁老大肚子已经痛得根本站不起来逃走,他听见了父亲的惨叫,猛地跪爬起来,便在这时,一个碗口大小的冰雹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背!

宁老大一口鲜血喷出,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在了父亲的身上,用身子盖住了他的头部和上身。

冰雹接二连三地击中了他的身体,咚咚的,将他砸得血肉模糊,肢体扭曲。

…………

这场恐怖的冰雹砸下来的时候,箩草正在抱着胡旺海的年仅两岁的幼儿在廊下逗画眉鸟玩。胡旺海的妻子,正在院子中间的一口大水瓮旁喂里面的金色鲤鱼。

箩草留下之后,因为古叶舟临走之前已经说了,要是箩草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其实这话是说给胡旺海听的,意思是让胡旺海不要欺负她。所以,胡旺海也不敢怠慢,生怕惹怒了这位祸星,便把她留在了内宅,专门帮着奶妈看护儿子,算得上贴身侍女了。

箩草已经换了新衣裙,吃得饱了,脸上也有了血色,还能有一些粮食可以帮衬逃荒的父母亲。罗家财夫妻当然是愿意让女儿留在这里当丫鬟的了。

此刻,箩草正抱着胡旺海的幼儿在廊下逗那画眉。突然,她听到了嘭嘭的巨响声,好象是从头顶传来的,似乎是什么东西砸中了房顶!她赶紧抬头,但是看不见什么异样。

她有些疑惑地转头,下意识望向院子里正在喂鱼的胡旺海的妻子。这一看,把她吓得目瞪口呆,因为,她看见那女子,整个上身都扑倒在鱼缸里,两条修长的**在不停地抽搐。

箩草惊叫了一声:“大奶奶!”抱着幼儿跑到台阶处正要出去。就见嘭嘭几声,数块拳头大小的冰雹重重地砸在了院子的地上,白花花的碎裂了一地!

她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好在怀里的幼儿没有脱手,因为被震到了,开始哇哇地哭了起来了。

箩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惊恐万状地望着院子鱼缸处的大奶奶。又是一个拳头大的冰雹砸在了她的身上,咚的一下,震得她趴在鱼缸边的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又不动了。

在她不远处的台阶上,躺着的是大奶奶贴身小丫鬟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随着继续砸中身体的冰雹落下,被不停地微微弹跳着。

啪啪啪!

头顶上那恐怖的声响接二连三地响起,箩草由于明白,那是冰雹砸中了房顶的声音!接着,一个比海碗还要大的冰雹洞穿了她面前的走廊顶上的瓦片,就砸在她一步远的地方,碎裂的碎块飞溅过来,击中了她的脸颊,生疼!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抱着幼儿,在一个接着一个洞穿走廊屋顶的冰雹间穿行,终于跑到了正房客厅,然后,钻进了正中的那金丝楠木的四方茶几下。把孩子抱在怀里,也不见看外面,只是紧闭着双眼。

耳边,不时传来惨叫声,有男有女。还有瓦片碎裂落在地上的叮当声。又过了一回,惨叫声没有了。而那冰雹砸穿房顶的恐怖的嘭嘭声,也终于小了下来。

终于,一切声响都停止了。

箩草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桌子外面,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片。还有白色的冰雹碎片。

她放开幼儿,低声让他不要动,然后自己慢慢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先抬头看了看房顶,有好几处已经碎裂了,但是,因为正屋的房顶瓦片很结实,整个结构也很紧密,所以只是把瓦片砸烂了,并没有洞穿。

她慢慢地走到了门口,往外面看了看。

院子里,大奶奶的尸体血肉模糊地躺在了地上。因为那口大水瓮已经被冰雹砸碎了,地上,到处都是蹦达的金色鲤鱼。

这时,传来了胡旺海的叫声:“夫人!夫人!”接着,便看见胡旺海跟几个小妾,从书房跑了出来,跑到院子里,抱住了大奶奶的尸体,不停地摇晃着,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叫着:“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里?”

他一眼看见了正屋门口浑身发抖的箩草。立即放开夫人的尸体,跑了过去,惊恐地厉声喝问:“小少爷呢?!”

箩草转身,指了指茶几下坐着的幼儿,正用滴溜转的大眼睛看着他。

胡旺海狂喜,扭动着胖胖的身体,跑过去爬下,费力地把茶几下的幼儿抱了出来。幼儿哇哇地哭着,胡旺海也跟着哭,心中对箩草非常的感激,幸亏这机敏的丫鬟了。他转身找箩草,可是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箩草牵挂父母,她要跑去城隍庙。

她飞奔出了胡旺海家,一路上,看见大街两边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而且,都是被冰雹砸得面目全非的,恐怖异常。很多伤者都在惨叫着请求帮忙。但是箩草没有停,她继续在街道上飞奔。在尸体之间跳跃。

胡旺海家立城隍庙不远。她很快就跑到了城隍庙外。

她被寺庙里院子里的景象给惊呆了。地上的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全部被冰雹砸得血肉模糊。她发疯一般朝父母他们所在的那个角落奔去。她不时地被尸体绊倒,爬起来又跑。

箩草终于找到了父母和弟弟,一眼就看见了她的母亲正抱着她的二弟在哭,旁边,三弟傻呆呆站着,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她父亲坐在地上,也在嚎叫着骂天老爷不开眼。

她看见了母亲怀里的弟弟,一动不动的躺在母亲的怀里,头上鲜血淋漓的。她呆了半晌,突然扑过去从母亲怀里抢过弟弟,转身就跑。

“你干嘛?”母亲急声叫道。

箩草没有理睬,抱着弟弟瘦小的身体往前跑,她要抱弟弟去找郎中。

院子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她全然不顾,抱着弟弟往前跑。这时,她听到了有熟悉的呼救声传来,便站住了,仔细一看,竟然就是让她得以留在胡家当丫鬟活命的村里那会医术的曾经给父亲治过腿伤的先生古叶舟!

古叶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昏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冰雹已经停了,四周都是惨叫和哀嚎,也不知道他昏死过去了多久。

他双耳还嗡嗡直响,头痛欲呕,这是脑震荡的结果。他已经感到很幸运,要是没有尸体脑袋先抵挡,自己便是铁做的,只怕也已经被这一下活活砸死了。

他艰难地推开尸体,想爬起来,却发现他的双脚还被重重的独轮车压住了。由于一条腿已经受伤,他不敢太用力,但是,凭借双手又没有办法推开独轮车。四周除了死尸,就是同样重伤在地惨叫着等待救援的人。那些躲在城隍庙里的灾民,害怕还有冰雹,大部分人都没有人跑出来救助,依旧躲在庙里。少数跑出来的人,有也都是各自为了自己的家人而去,他只能大声呼救,可没有人来帮他。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瘦小的孩子跑了过去,放下孩子,奋力地搬开独轮车上的货物,然后,蹲下身,抓住他双脚旁边的独轮车,用力往上抬。

古叶舟感到双腿一阵轻松,赶紧地把脚收了回来。

他看见自己两条腿都听从自己大脑的指挥,顺利收了回来,他心中一阵狂喜,这说明,腿骨应该没有折断,也没有伤到神经。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谢!”古叶舟对着那女孩子道,当她看清了对方的脸之后,惊喜道:“是你?箩草?”

箩草抱起弟弟的尸体,放在古叶舟面前,可怜巴巴望着他。

古叶舟看了一眼,认出了这是箩草的弟弟,从孩子被冰雹击碎变形的头颅就知道,孩子只怕是应该死了。他还是摸了摸孩子的脉搏,查看了他的瞳孔。望着箩草遗憾地摇摇头:“对不起……”

箩草抱着弟弟的尸体,呜咽着哭了起来。

古叶舟艰难地站了起来,他找了一根扁担当拐杖撑着,往家走,他心中最牵挂的,便是娇小可爱的宁三妹。想起三妹可能已经被冰雹砸死了,他就心如刀绞,努力挣扎着往回走。

他正拄着扁担艰难地低头往外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前面不远处响起:“古先生!”

古叶舟抬头,看见一个女子,俏生生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身穿石榴红短打衣衫,腰扎一根深红丝带,显得纤腰不盈一束,外套浅红色比甲,俏丽美艳如同画中人一般不可方物。只是那欺霜赛雪的脸蛋上一如既往的冰冷,而两道剑眉间又微微带有一抹忧色,正是稳顺镖局曾镖头的女儿曾凌梅。旁边站着的,是他的哥哥曾端清。

第72章多你一个又何妨

曾端清一言不发,走上前,突然一拳朝古叶舟的面门捣去。他身材高大,拳头跟棒槌似的,从小练的又是硬功,这一拳,有碎石裂碑的力道,要是打中了,古叶舟的脸非成个烂柿饼不可。

但是,这一拳打了一个空,古叶舟抓住他的拳头顺势一带,同时拄着的扁担伸出一挡,曾端清站立不稳向前跌出,他反应也非常的敏捷,就势一滚,立即起身,转身又要冲上去厮打,却被曾凌梅挡住了:“哥,你疯了?干什么?”

曾端清咆哮着指着古叶舟:“他混蛋!我让他好好照顾三妹的,他却把三妹一个人丢在家里,差点被冰雹砸死!我要好好揍她一顿!你让开!”

一听这话,古叶舟心中狂喜,差点被冰雹砸死,那就是说三妹还活着,一时间欢喜的有些天旋地转了。

曾凌梅紧紧拉着哥哥曾端清:“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你也打不过他!”

“打不过也要打,死在他手里最好!”曾端清眼睛都红了。奋力要挣脱曾凌梅的控制,但是没有用。

古叶舟得知三妹没死,便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受伤了,急声道:“三妹怎么了?她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

“你别假惺惺的好不好?虚伪!”曾端清继续咆哮着。

曾凌梅怒道:“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古先生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去照顾三妹?”

“他没事乱跑什么?我警告他的,要照顾好三妹的!他这混蛋竟然不听!——放开我!我要打死他!”

“你再胡闹,我告诉爹爹!”

“告诉爹我也要揍他再说!”曾端清猛地挣脱了妹妹的掌控,冲过来,迎面又是一拳砸向古叶舟的面门。

这一次,古叶舟出手再不容情,左手格挡,右手成刀,闪电般击中曾端清的颈部,曾端清如遭电噬,全身顿时失去了劲力,瘫软在古叶舟面前。

古叶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一字一句道:“三妹怎么了?”

他见曾端清发疯一般攻击自己,便心中凉了半截,想起温柔可爱聪明俏丽的宁三妹只怕伤得非常重,所以这喜欢三妹的这曾端清才会发疯一般攻击自己,一想到这,他简直心如刀绞。

曾端清脖颈被击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停地咳嗽。

一旁的曾凌梅赶紧对古叶舟道:“先生不用担心,三妹没有受伤,只是被吓着了,现在在你们住处,有那个跑江湖的女子在照顾她。”

古叶舟心头一沉,道:“她为什么不跟着来?她肯定受伤了!要不然,令兄也不会要跟我拼命。三妹到底怎么样了?说实话!”

曾凌梅被古叶舟的声势吓住了,忙道:“她只是昏过去了,还没有醒过来,我们就是来找你回去看看的。”

古叶舟二话不说,重重地将曾端清惯在地上,拄着扁担一瘸一拐往回走。

曾凌梅赶紧上前搀扶曾端清。曾端清刚才受挫,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武功跟人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很是沮丧,也不敢再出手挑衅。

曾凌梅见古叶舟一瘸一拐的,便放开哥哥,快步走到古叶舟身边,伸手搀扶住他的胳膊,古叶舟想说不用,但是腿伤的确不轻,而且刚才突然动手,又牵引到了伤腿,此刻更加疼痛了,有一个人搀扶着能轻松一点走快一点。便说了一声:“谢谢。”由着她搀扶着。

曾凌梅的柔荑不像是一个练武之人,非常的白净纤细,特别是手指,简直就想玉石雕刻出来的似的,白皙柔软细长,搀扶着古叶舟的胳膊,让他有一种温软的感觉。

终于,他们回到了他们住的那个四合院。这里也是满目疮痍,房东的一个儿子被冰雹砸死了,正在抱着尸体哭。曾飞松站在院子里,正跟那铃医和商铺伙计一家人说着话,见到古叶舟进来,赶紧迎上来:“你可回来了。三妹昏过去了,去医馆找郎中来看,可都说医馆的伤者很多,没有空出诊。幸亏你回来了,赶紧看看吧!”

古叶舟一瘸一拐地进了自己住处,便看见屋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冰雹碎块。宁三妹平躺在稻草铺盖上。两眼紧闭,一动不动的,她身边放着那四个钱盒子。

曾飞霞坐在宁三妹身边,见到古叶舟进来,赶紧起身道:“先生,刚才突然下冰雹,我跟我哥哥在我们屋里,就躲在了桌子下面,没有受伤。三妹在你们屋里,不知道怎么样了。冰雹过后,我们赶紧过来看三妹,就看见她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我们吓坏了,又不知道你在哪里,便赶紧的跑去叫郎中,可郎中不肯来。恰好曾师妹他们就赶来了……”

古叶舟蹲下身,拿过宁三妹的手腕诊脉,脉息还算平稳,心中稍定,取出金针,刺入了她的人中、百会、内关、足三里。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宁三妹嗯了一声,慢慢苏醒了过来,看见了古叶舟平安地就在自己面前,不由欢喜得一颗心都已炸开了,赶紧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先生……”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便已经是泪流满面。

“你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宁三妹光看见他的嘴动,却听不到声音,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她惊恐茫然地望着他:“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古叶舟心头一沉,赶紧附耳大声又说了一遍。

宁三妹终于隐隐听见了,点点头:“我耳朵里一直嗡嗡的响,觉得恶心想吐。头痛得厉害。”

“你的头被冰雹砸中了吗?”古叶舟又大声问。

宁三妹道:“下冰雹的时候,冰雹砸传了我们房顶。我吓坏了,屋里没有地方躲,我就把铁鼎罐扣在了头上,然后蹲在屋角,冰雹把我们屋子都砸烂了,没有砸中我。但是,最后,我听到咚的一声巨响,脑袋上的铁鼎罐被冰雹砸中了,嗡的一声,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古叶舟赶紧拿起旁边的那个铁鼎罐一看,果然,在鼎罐的底部已经碎裂了!

这下他明白了,宁三妹跟自己的遭遇有些类似,她用铁鼎罐扣在头上,被冰雹击中,虽然没有直接受伤,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造成了脑震荡昏迷了,那巨大的声响震聋了她的耳朵,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古叶舟拍了拍她的手臂,大声道:“好了我明白了,你不要说话,我这就给你医治,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宁三妹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急声道:“我爹娘还有大哥、二哥呢?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你别着急,我等会就去看看他们。你被冰雹击中头顶戴的铁鼎罐,造成头部震伤,必须尽快治疗,我先给你针灸,不要说话。”

说罢,取出金针,分别刺入宁三妹的百会、风池、太阳、三阴交、合谷、内关、神门等穴道,用补法,留针一顿饭工夫。最后取针。

宁三妹感觉耳朵的嗡嗡声明显小了一些,也不那么反胃了,头痛也减轻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古叶舟道:“还需要针灸若干次,另外,我再开个方子抓药给你吃,这样效果会更明显。”

曾端清在一旁急忙问道:“三妹的伤不要紧吧?”

古叶舟没有理睬他,拿出纸笔,写了一个方子,递给曾飞霞,又打开钱箱子,取出几串铜钱,给了曾飞霞:“麻烦你们兄妹帮我去抓药。再买一口新的铁鼎罐和一个熬药的沙锅。还有两张木床,要结实的……”

曾飞霞微微一笑:“害怕又下冰雹?好躲床脚?”

“是啊,亡羊补牢嘛。另外,再买两床垫褥,不能让三妹睡在稻草上。”

“行啊,反正你现在有钱。也可以住好一点的。”

曾飞霞接过方子,跟着哥哥曾飞松一起快步出门去了。

古叶舟起身,抱拳拱手,对曾凌梅道:“曾姑娘,寒舍简陋,三妹又重伤需要静养,我就不留几位了。”

曾凌梅见他下了逐客令,俏脸微微一红,点点头:“好吧,过两天我们再来。”

“若是没有事情,就不用来了。”古叶舟淡淡道:“免得被别人知道了,给你们添麻烦。”

曾凌梅知道他说的是怕强匪知道,便一仰头,道:“我们镖局可不是怕事的人!”这话出口,又觉得没有底气,说到底,镖局还是害怕了强匪,所以才不敢留下古叶舟。到底无趣,拱拱手,转身退了出去。

曾端清却蹲下,望着宁三妹,柔声道:“你好好养伤,别想别的。我过几天来看你。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宁三妹却仰头望向古叶舟,甜甜一笑:“有先生在,谁也欺负不了我!”

曾端清脸色一黯,低下头,默默起身,也不看古叶舟,擦身而过,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冷冷道:“我再警告你一次,好好照顾三妹,要是三妹再有这样的事情,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会找人杀了你的!这不是威胁!”

古叶舟淡淡道:“想放屁滚外面去!有没有你,我都会照顾好三妹,至于你要找人来杀我,我随时恭候。那么多山贼要杀我,多一个你又何妨?”

曾端清哼了一声,还想说几句狠话,可见到古叶舟那凌厉的眼神,又赶紧把话吞下去了,扭头出门走了。

第73章滑腻的小白兔

宁三妹间古叶舟阴着脸,觉得好象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歉疚地望着古叶舟:“先生别生气,他胡说八道的,我不会理睬他,你也别理睬他就是了!”

古叶舟坐在了她的身边,勉强一笑,道:“我是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伤了……”

“不不!这天降横祸,谁也说不准的,再小心也没有用,再说了,要说照顾也是我应该照顾你,我是丫头,怎么能让你照顾呢。他就是一个浑人,胡说八道,你别理他!”

古叶舟笑了笑,道:“你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别的不用再想了。等曾飞霞他们买了药回来给你煎好服了,我就去看看你父母他们。别担心!他们躲在城隍庙里应该没事的。”

“嗯!”宁三妹感激地点点头,乖乖闭上眼。

这时,牛房东的丈夫,人称马掌柜的过来了,眼睛肿肿的。他说话比他老婆可是要客气多了,对古叶舟和院子里站着了游医、商铺伙计一家人道:“诸位,这场天灾,实在是想不到,房子没有盖好,伤到了人,又让大家受到了惊吓,我很抱歉。对不起大家……”

那商铺伙计忙道:“房东,你可不用客气,你自己家孩子也死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这房子本来就不是结实的那种,这么便宜的房租,也只能住这样的房子的。我们也没有什么怨言。”

马掌柜望着古叶舟,她最担心的还是古叶舟,因为他们家有人受伤了。

古叶舟微微一笑,道:“没事的,房子砸烂了,需要修补,这个不需要我们掏钱吧?”

马掌柜这才舒了一口气,道:“不用不用,我的房子我自己修,我这就安排人木匠来,赶紧的把房子重新盖好。烂的瓦片也换好,不过,可能不是三五天能修好的,各位多多担待!”

几个房客忙赔笑说没事。

又等了一会,曾飞霞兄妹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拖着两张小床还有被褥。古叶舟见宁三妹还在昏睡,便让伙计把床和被褥都放在院子里。

曾飞霞拿着刚买回来了新的鼎罐和沙锅,还有一提的药包进了屋,麻利地开始生火熬药。

宁三妹似睡非睡的,听到响动,睁开眼,看见曾飞霞在忙碌,便挣扎着要起来:“我来吧……”

古叶舟一把按住了她:“不要动,你就这样好好躺着。”

曾飞霞道:“是啊,咱们姐妹就不要客气了。”

宁三妹有些不好意思,先前还跟她斗嘴很凶的。现在人家这样照顾自己,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

药煎好了,古叶舟亲自给宁三妹喂下。然后,自己也喝了一碗,他也有脑震荡。

这场灾难里,古叶舟心里最牵挂的是宁三妹,另外就是对自己情深意重的莫槐香。现在宁三妹没事,他马上想着的就是莫槐香了。至于宁父他们,他没有半点好感,决定忙完紧要的再去看。

服药之后安顿好之后,他将曾飞霞叫到一边,低声道:“我现在要出去看看三妹的家人,还有别的朋友。麻烦你照顾一下三妹。行吗?”

“行啊,你的伤没事吧?”

古叶舟活动了一下伤腿:“皮肉伤,没伤到骨头,没事。”

“那好,那你去吧!”

古叶舟出门,径直前往莫槐香住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他看到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死去灾民的尸体,还有受伤惨叫呼唤救援的伤者。他无奈地摇头,他现在不能帮他们,他要先找到牵挂的心上人再说。

莫槐香一家人住的地方有点远,古叶舟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了那家门外,拍开院门,见门房是个老头,便抱拳拱手道:“大爷,我是公鹅寨的古叶舟,请问莫里正千金莫槐香一家人是否住在贵府?”

门房赶紧哈腰回礼:“原来是古先生,听莫姑娘说起过你。没错,莫姑娘就住在这里。先生请进。”

“多谢,请问这场冰雹,莫姑娘……和府上的人,都没事吧?”问出这话,古叶舟很是紧张地望着门房。

门房忙道:“没事没事,冰雹下来的时候,恰好莫姑娘和三位哥哥他们在屋里商议事情,没伤着,倒是在院子里的几个仆从伤到了,死了两个。”

古叶舟悬起的一块石头这才落地,忙悲声道:“唉!这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竟然下了这样一场大冰雹,全城死了很多人啊!幸亏莫姑娘没事,真是万幸,她人呢?”

“莫姑娘先前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问她她也不说。”

古叶舟吃了一惊,站住了脚步,回想起当初在村里,山贼袭击村子之后,莫槐香也是担心自己,而心急火燎地跑出来寻找,差点跟自己撞了一个满怀,这一次,她或许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在冰雹中受伤,才跑出去找自己的。

想到这里,古叶舟道:“既然莫姑娘不在,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对了,莫姑娘若是回来,就请跟他说一声我很好,没有在冰雹中受伤。请她放心。”

“好的,小的一定转告。”

古叶舟告辞出来,原路返回,并注意沿途来往行人,看看有没有莫槐香。

走到半路,他一下子看见了远处莫槐香那婀娜的倩影,正急匆匆朝这边过来,他见到她平安无事,心中大慰,童心忽起,闪身躲在了旁边一条胡同口。

莫槐香快步走过他面前时,古叶舟忽然“嗨!”的大叫一声,吓得莫槐香猛地一激灵,跳开一步,转头看去,不由惊喜交加,唤了一声:“哥!”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急声说:“我……,我担心死你了,我去找你去了,你怎么在这?”

“我去你家看你是不是受伤了,听说你出门了,就估计你是去我住的地方找我去了,路上咱们错过了,所以我就沿路的找来,果然就看见你了。——你没事真好!”

“你呢?你有没有受伤?”莫槐香放开古叶舟,上下打量着他,一眼看见古叶舟裤管上的鲜血,惊声道:“你受伤了?”

“嗯,不过没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莫槐香还是蹲下身,撩起他的裤管看了看,见他伤腿又红又肿,心疼的眼圈都红了,哽咽着说:“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古叶舟抚摸着她的秀发:“没事的,真的。起来,让我好好抱抱你……”

莫槐香站起身,侧头看了看,羞答答道:“有人呢!”

古叶舟转头一看,见小巷深处有个凹进去的大槐树,有几人抱的那么粗,树下还堆着一些木板杂物,树后面比较隐蔽,便道:“走,跟我来!”

莫槐香看见了那大树,立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红着俏脸乖乖跟着他来到了大槐树后面,这里果然隐蔽,小巷过往的人都看不见。

古叶舟搂住了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莫槐香立即贴身上去,抬玉臂圈住了他的脖子,扬起一张石榴红的俏脸,送上了软嫩的红唇,贪婪地吸吮着重逢的甘甜。

古叶舟一只手从她的斜襟处探了进去,稳稳地抓住了她一只饱满的丰乳,拔掉她裹住的抹胸,抓住了那粉腻滑香的小白兔,用力揉搓着。

莫槐香发出了醉人的呻吟:“哥……,我的好哥哥……,唔……,别……,有人呢……”

古叶舟也担心被人看见,所以只过了片刻的干瘾之后,便抽出了手,替她整好了衣衫。

莫槐香见他意犹未尽,羞答答依偎着他,柔声道:“好哥哥,我爹的官司这几天就有眉目,应该会判个流刑,并准许赎刑,这样花一笔钱就能出来了。等我爹出来,我就来找你,下一次一定让你亲个够,好不?”

古叶舟点点头,吻了吻她精巧秀美的耳廓,道:“我送你回去,外面刚刚遇到大灾,恐怕会有人趁火打劫,所以你没事不要出门。”

“嗯!你也要小心!”

两人又相拥热吻良久,这才念念不舍分开。古叶舟先从树后出来,查看无人经过,这才让莫槐香从树后出来,两人并肩出了小巷,往莫家亲戚家走。

古叶舟没有告诉莫槐香宁三妹受伤的事情,生怕她担心,只是问了她的事,得知她跟哥哥这段时间一直在跑父亲的官司,上下打点,便让她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

到了门口,眼见莫槐香深情款款凝视他片刻,把门掩上,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往回走。

古叶舟重新来到了城隍庙,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依旧摆在院子中,很多都没人管。他找到了公鹅寨的村民聚集的地方,这里也到处都是尸体,他一眼就看见了其中一具,正是宁三妹的大哥。

他不由心头一沉,赶紧走过去查看,发现宁老大的后心,已经被冰雹砸得凹陷下去一大块!单单是这一处伤,就足以他毙命了,更不用看他血肉模糊的脑袋。

古叶舟心中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果然已经死亡。

尸体旁是宁父和宁老二,却不见宁母的身影,古叶舟忙问道:“伯母呢?”

宁老二哭着说:“下冰雹的时候,她挤进庙里去了,我……,我刚才找了,但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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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体位性窒息

古叶舟见宁父发出痛苦的呻吟,腿部血肉模糊,忙道:“伯父你腿伤得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断了,好痛啊!还有后背,痛死了……”

古叶舟赶紧给宁父检查,发现他的脊椎没有受伤,左侧腰部有红肿,按压疼痛,估计是冰雹正好击中了他的腰侧。也不知道是否伤到了内脏。现在检查,到其没有出现急腹症的迹象,稍稍放心。再看他腿部,骨骼到没有伤到,真是万幸。

古叶舟对宁父道:“伯父,你不用担心,你的伤不要紧,我马上给你针灸止痛,针灸之后,你应该就可以慢慢站起来了。”

“谢谢你,先生。”

古叶舟给宁父针灸的时候,宁父又让宁老二赶紧去寺庙里再寻找母亲。宁老二答应了一声,站起来,跑进了大殿。

这时候,天上的乌云已经渐渐地散了,在发现没有再降冰雹之后,大殿里的人已经陆续离开大殿,到了院子里,外面的街道上。大殿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除了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

宁老二大声地呼唤着娘,把整个偏殿都找遍了,没有见到。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一个个挨着找去。

突然,他一下子呆住了,因为,他看见了母亲那熟悉的干瘦的身体,正直挺挺地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宁老二大叫一声,冲了过去,抱住了母亲,翻转过来,便看见母亲两眼翻白,张大着嘴,嘴唇紫绀,圆鼓鼓的眼睛里都是血丝!样子十分的恐怖。

他赶紧一把抱了起来,踉跄着跑出了大殿,来到古叶舟身边,把母亲的身体放下:“先生,请你给我娘看看!她……,她好象不行了……”

古叶舟上前察看,那里是不行了,是早已经死了。死因很明显是体位性窒息。应该是被拥挤的人流压倒,无法呼吸而死。

古叶舟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抱歉,没救了……”

宁老二哭了起来。

古叶舟给宁父针灸人中、后溪、委中等穴道,并在按相应经络上刺络放血。留针的时候,古叶舟还是给宁父受伤的一条腿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固定。

一顿饭之后,宁父终于可以在搀扶下坐了起来。看着妻子和儿子的尸体,不住的落泪。

古叶舟对宁老二道:“我给你开药,给伯父疗伤。”

宁老二忙站了起来,张皇地说道:“可是……,我们没有钱啊……”

“我帮你们出!”古叶舟拍了拍他的肩膀,“伯父的伤要赶紧治疗。不然会加重的。你现在跟我回去,我拿钱开方子给你!”

宁老二惊喜交加,连声感谢。

宁老二搀扶着古叶舟回到住处,古叶舟提笔写了一道方子,从钱箱子里又拿了五串钱(五百文),招手让宁老二出来,到了院子,把方子和钱递给他:“这方子是给伯父治疗伤腿的,你照方抓药,有两种,一种外用,一种内服。外用的药房会给你炮制好,回去给他敷在腿上就行了。外用的就熬好之后吃就行了。另外,这些钱,拿去收敛了伯母和令兄。”

宁老二感动得直掉眼泪,哽咽道:“多谢先生……,多谢了……”说罢,拿着钱匆匆走了。

“多谢!多谢先生!”宁老二哽咽着说。

“三妹是我的丫头,帮她照顾你们也是应该的。快去吧!”

“三妹跟了先生你,真是她福气!”宁老二抹了一把眼泪,转身飞奔而去。

曾飞霞跟着过来,低声道:“现在满城的都是受伤的人,各个医馆、药铺都满了,他们都忙不过来。现在是最好的赚钱的机会,怎们赶紧的去行医吧!”

古叶舟点点头,道:“我也想到了,不管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救死扶伤,都是一样的,现在很多人需要郎中救助,我们能帮的应该帮忙。”

“那就快走吧!”

“不着急!”古叶舟道:“治疗外伤,光靠针灸是不行的,需要药物和接骨甲板等器材,还需要手术刀啥的。我们先去买,配好药再去,这样更好。”

“行!听你们的。这里有我哥哥在,三妹和你的钱财都不会有事的。”

两人说好,古叶舟又拿了钱,曾飞霞叮嘱兄长曾飞松要好好照顾古先生家。

两人上街,在药铺里买了需要的药材,但是包扎的甲板早就因为存货不多,而销售一空了。甚至连木匠那里的木块都被抢购光了。古叶舟没办法,便在一家卖毛竹的商铺买了一些毛竹,锯短剖开,当做夹板用。又买了一捆的细绳。

买药的时候,古叶舟古叶舟又给了药铺的炮制师傅一些钱,请他按照自己的要求炮制药丸和散剂。与此同时,他还买了几把适合的锋利的刀子。

准备好之后,他们开始行医。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但是,满城都是哭声和惨叫,很多的伤者等待着救援,街上到处都是死尸,没有人来负责掩埋,甚至连衙门的捕快也没有踪影,估计是被派去警戒那些官宦之家和大户人家了。全城乱糟糟的,一些地方开始有人趁乱打劫,使得整个城变成了一团粥。

古叶舟让曾飞霞换成男子装束,也不要随便说话,以免找来麻烦。

在具体去哪里行医上,两人产生了争议。曾飞霞说,先去比较富裕的居民区行医,这样能赚到更多的钱,但是古叶舟没有同意,他说现在最需要帮助的,是那些穷苦人。钱可以以后赚,现在救人要紧。最后,曾飞霞拗不过古叶舟,只好跟着他开始先从街道的灾民开始救治。

他们遇到最多的,当然就是各种外伤,包括头部损伤,躯干损伤和四肢损伤。古叶舟尽可能地用针灸治疗,但是对这种急性外伤,单纯的针灸疗效并不理想,还需要配合药物治疗。但是,这些灾民连吃饭都没钱,哪里有钱去买药?

对于一些急需用药的伤者,古叶舟只能拿出配制的药丸、药粉给他们用。

同时,因为冰雹造成的外伤也很多,需要外科手术的常用器械,古叶舟赶紧到城里铁匠铺打造称手的。现在人们都把钱击中买粮食去了,铁匠铺的生意很不景气,难得有人来光顾,赶紧的加班加点打造,没用多久就打造好了。

另外,古叶舟还准备了古代用于缝合伤口的麻绒线,还有缝合针等用具。

古叶舟用滚水长时间煮沸对刀具、麻绒线等进行了消毒,也准备了相应的消毒药剂,这才带着曾飞霞出门给灾民治伤。

受伤的灾民太多了,为了准备器材,他已经花掉了差不多一箱子的铜钱,他只用针灸治疗。加上能找到的木棍等物给伤者包扎固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

一直忙到深夜,两人又累又饿,加上古叶舟的伤腿的疼痛,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好返回了住处。

回到院子,看见自己的屋子是黑咕隆咚的没有亮光,古叶舟有些奇怪,推门一看,屋里两张床已经放好了,铺盖也放着的,就是没有人,宁三妹不知道去了哪里。

曾飞霞赶紧回到他们的住处,瞧见哥哥曾飞松在呼呼大睡,忙把他摇醒过来,急声道:“你怎么睡着了?三妹呢?”

“她走了!你们刚走不久,她就也跟着出去了。”

“去哪里了?究竟怎么回事?”

“看她父母去了,我说你受伤了,不要去,她不听,说她担心父母他们,一定要去看看。说着强撑着起来,我没有办法,只好请那商铺伙计的媳妇帮忙搀扶她,护送她去了城隍庙,找到了他爹娘他们,才知道她娘已经被人踩死了,他大哥为了救他父亲,被冰雹活活砸死了。父亲的腿也受伤了。幸亏先生你送了钱买药,又开了药方。三妹就哭着说她要留下照看父亲,让我回来告诉先生一声。我回来了,你们一直没有回来,我困了,就睡了。——对了,那三箱子钱在我床下面,我担心那边没人丢了,就搬来这边了。”

说罢,起身从床底下拖出来三口钱箱子,帮着古叶舟搬了回去。

古叶舟谢过之后,回到屋里,收拾好自己自己的床铺,就躺下了。

可是,虽然他很累了,但是,今天突然发生的这场大灾难,还是让他思绪万千,难以入睡。他想起了穿越时的那个声音的警示,将有各种的天灾**降临,便最终毁灭这个世界。看来,这场冰雹,加上先前的蝗灾,也不过是这些天灾**的开端而已,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灾难在等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有还没有见今天这么幸运,能躲过劫难。

希望能找到那辆警车,穿越回去,离开这个可怕的世界。可是,那警车究竟降落在了哪里,不得而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找,不能没有目的地寻找,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还是呆在一个熟悉的地方为好,至少可以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第75章米价

古叶舟翻来覆去思索着,而今天看见的那些成堆的尸体,又跟放电影一样不停地在他脑海里翻腾。一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昏昏地睡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很轻微的声音。睁开眼,便看见了宁三妹。她正在忙碌着准备早饭。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衣裙,腰间扎着一条白绢,头上大辫子的红头绳也换成了白线,脚下也穿着一双月白色的软鞋。显然,她在替母亲戴孝,眼睛肿肿的,还带着血丝。

“你回来了?”古叶舟问。

这一句很轻,却还是把宁三妹吓了一跳,抚摸着自己心口,宁三妹定了定神,对古叶舟勉力一笑:“我把你吵醒了?”

“你不是在照顾父亲吗?怎么回来了?”古叶舟端详着她忧伤的脸庞,水汪汪哭红了的双眸,心中有些疼惜。

“爹有二哥照顾,先生你又给了钱收殓我母亲和大哥,还有多余的钱买粮食。我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了。所以爹爹就让我赶紧回来照顾你,说你也受伤了。我也担心你,所以回来了。你再睡一会吧,没事的,早饭还没有弄好呢。”

“我不睡了!”古叶舟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我等一会还要去给那些受伤的灾民治病。”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腿,让他非常的欣慰的是,腿上好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得多。已经结痂了,腿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宁三妹道:“我听飞霞姐说了,说你昨天为了救治那些受伤的灾民,花了差不多一箱子的钱。我听了真的很心痛,都怪我,昨天不该睡着了,没有劝阻。以后,你可再不能这样乱花钱了。”

古叶舟道:“其实没花什么钱,那些钱都是买器材了,可以重复用的。给他们治伤,也只是用针灸,用木棍帮着包扎固定。没花什么钱。”

宁三妹点点头,忧心忡忡道:“我听说,不只是咱们这里遭了冰雹,其他的州县都遭了。因为蝗灾绝收而新种下的冬天的庄稼,又全部被这场冰雹给砸了一个干净,看样子,冬季庄稼也别指望有什么收成了。所以,从昨天下午开始,城里的米价又上涨了。野菜粑粑都贵了好几文钱。”

古叶舟沉声道:“那现在的米价是多少?”

“一升米(一斤二两)七十文了!比以前贵了二十文呢!”

古叶舟沉吟片刻,道:“这么说,我们剩下的十五贯,只够买二百升(二百四十斤)大米了?”

“嗯,差不多。”宁三妹苦笑,“不知道米价还会不会涨,这样下去,这日子只怕就更加难过了。”

古叶舟想了想,站了起来,道:“等一会我们走了,等院子其他人都出去了,你再去悄悄的把我们所有的钱都买成大米,储存着!”

“买这么多大米做什么?”

“吃啊,节约着吃,够我们两吃半年的。而且,这粮价还会上涨,现在不买,以后可就更贵了!”

“不会吧?就算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的。毕竟大家都没有钱,而且都在说,既然下了冰雹,那就一定会下雪的,而一下雪,这大旱就缓解了,庄稼就可以有希望有了收成了。只要明年有收成,加上冬天补种的庄稼,那粮价就会下降的。你现在买,那不是亏大发了吗?”

古叶舟不能把自己知道的将来会有更多的天灾**这个世界会毁灭的事情告诉她,就算说了,她也只是以为自己在做梦,不会相信的。所以,他没有多作解释,只是说了一句:“相信我,现在买粮食,不会亏的!”

“可是……”

“我已经定了。我们一走你就照办!把米买回来,然后你就挖一个地窖,就挖在咱们住的这屋子里,别让人知道了,下面放一口米瓮,把买回来的米都放在米瓮里。”

古叶舟爬起来,试着走了几步,感觉伤腿还是有些吃力,但是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至少可以不用拄着拐杖行走了。

宁三妹眨了眨大眼睛,没有再多问,既然是先生决定的事情,自然就要照办了。早饭已经做好了,不用宁三妹叫,曾飞霞闻着饭香就过来了。看见古叶舟起来,笑道:“怎么样?看你比昨天精神一些了。”

“好多了。吃饭吧!吃完饭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三人吃完饭,曾飞霞帮着收拾碗筷,然后,跟着古叶舟出了门。

到了小巷口,曾飞霞道:“今天咱们不能再想昨天那样整天帮人了,还是先赚钱吧,再说了,不是只有灾民才有受伤的,好多城里的居民也受伤了,也需要郎中救治。他们也没有什么钱,但是至少可以付一些诊金!这样咱们至少可以保本。所以,今天咱们还是去昨天去的那些地方行医。再说了,蒲婶、尤屠夫,还就好些个居民百姓,他们还等着先生去复诊呢。”

古叶舟点点头:“这样好了,我们先去昨天去的地方行医,等把那些复诊病人都看完了,咱们就去大街上救助那些灾民!这样,赚钱救助两不误。”

曾飞霞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先去的是蒲婶他们那一条胡同。这一路行去,小巷子里东一家西一家的都插着白幡,很显然,家里都有惨死在这场冰雹灾难里的人。路上,不时能看见躺在地上的尸体,有的衣服已经被人偷窃扒光了,赤条条的。没有人收尸,看着当真是触目惊心。

还没有到蒲婶家,他们就被别的人家叫住了看病,大都是被冰雹砸伤的。还有一些是受到了惊吓的。古叶舟他们在一家治伤,邻居们知道了,都送自己家的伤者来看伤。这下子,他们便走不开了,一直忙碌到中午,才到了蒲婶家。

刚到门口,又看见了尤屠夫那胖胖的身体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几个伙计,还有他老婆。看见古叶舟,尤屠夫露出喜色,赶紧地跑过来,躬身赔笑道:“太好了!看见古先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曾飞霞白了他一眼:“你是担心先生出事了,没有人给你儿子治尸厥吧?”

“哪里哪里,先生吉人天相,必然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古叶舟问道:“你儿子没有事吧?”

“没事,现在都还是好好的,昨天下冰雹,我很担心先生,说实话。我派了人去找你,可是还是找不到,我很后悔昨天没有留下先生的地址,也好去看看先生。”

古叶舟说了自己的住址,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那里找我。”

尤屠夫非常感激,忙记住了,道:“先生,现在咱们就去寒舍好吗?小的准备了一些酒菜,给先生压惊,吃完了再给犬子看病。如何?”

古叶舟浓眉一挑,道:“看病只是不是急症和重症,就有个先来后到,我先到了蒲婶家,自然要先给她治病。不能因为你一顿酒菜,我就先给你看病,那也不适合吧?”

尤屠夫赶紧赔笑道:“没事,没事,现在也是中午了,先生也应该先吃饭了,吃完饭再治病嘛。——蒲婶,我给你二十文钱,占你一个先,等先生吃完了给我儿子看完病了,再来找你,可好?”

蒲婶听说有二十文的好处,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说自己这骨痹是老毛病了,等一会没关系的。一个劲跟古叶舟说请他先给尤屠夫的儿子治病,回头再来她这里治病,正好她也要去告诉自己家的受伤的亲戚,来这里一起让古叶舟给治病。

古叶舟苦笑,有钱可使鬼推磨,让病人让出顺位,也是容易办到的。看着尤屠夫给了钱,古叶舟这才跟着尤屠夫他们来到了他家里。

他先看了尤屠夫的儿子情况,一切都好,便放心开始先吃饭,他本来中午就不打算回去吃的,好让宁三妹挖地窖藏粮食。现在,正好尤屠夫请客吃饭,有酒有肉,推辞不吃那就是傻子了。当下毫不客气坐下,在尤屠夫夫妻的陪同下,放开腮帮子一顿吃。

酒饱饭足,古叶舟这才给尤屠夫的儿子再次针灸治疗尸厥。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完成。针灸完之后,见尤屠夫的儿子精神比先前好多了,更是高兴。

尤屠夫又道:“明日中午咱们照旧,还是请两位先到寒舍吃酒,再给犬子看病,如何?”

不等古叶舟答应,曾飞霞已经抢先说好。

离开尤屠夫家,两人又折返去给蒲婶看病,她家里已经坐满了人。正说着话等着,其中有不少是被冰雹砸伤的。

这里倒是不缺用来作骨折夹板的木材,古叶舟还是用针灸治伤,遇到必须用药的人,也拿出药丸卖药。因为药费便宜,这些居民倒也能消费得起。古叶舟有起死回生之术,连汪神医都想买他的方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这一带,所以慕名而来的居民很多。

到把这里的伤病人看完,他已经赚到了将近两百文!这让两人非常的心动。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生意,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不过,这也是因为天灾造成了很多的受伤者,随着他们伤痛得到救治,伤病患者也就会大幅下降,赚钱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第76章垂死女子

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把先前需要复诊的病人都看了一遍之后,古叶舟带着曾飞霞开始给受伤的灾民义务诊治。他还是先从昨天治疗的人开始,先复诊看看病情,这样可以及时进行调整,帮忙帮到底。昨天治疗的病人,先前免费给药的,除了因为伤势过重死了之外,大部分都有了好转。只是,古叶舟没有新的药物赠送,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继续好转。

而昨天没有用药的病人,情况很多都不太好,有的出现并发症,有的伤口感染,但是,古叶舟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助他们。只能用针灸,做到力所能及。

到了傍晚,他们才把昨天的复诊完。接着给那些没有治疗过的人医治。灾民们都非常的感激,当然,也有以为他是骗钱的,不管他们怎么说,都不愿意接受帮助的,对这样的人,古叶舟只能无奈地摇头走开。

他们一直忙到了深夜,筋疲力尽,准备再医治一个就罢手回去,而这一个,却让他耽误了很长时间。

这是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少妇,尖尖的下巴,眼睛小小的,已经失神散乱,薄薄的嘴唇蠕动着,痛苦地呻吟,她的怀里,躺着两个很小的婴儿,手脚乱动地哇哇啼哭。

对女子病人,都是曾飞霞先说话。她马上蹲下,轻轻拍了拍那蜷缩着的女子:“大姐,你受伤了吗?我们是游医,免费给受伤的灾民治疗的,不要钱。你需要我们帮忙吗?”

那女子艰难地睁开小眼睛看了看她,一边呻吟着一边说:“我……,我肚子被冰雹砸了。好痛……,痛死了……帮帮我,谢谢……”

曾飞霞问:“就你一个人吗?你还有亲人吗?”

“他爹……,已经被冰雹砸死了……”那女子悲伤地望着旁边的一具头部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过了一天了,衙门也没有派人出来收尸掩埋。只有寺庙的僧人帮忙,但是人太少了,死的灾民又太多,完全忙不过来。所以,很多的尸体都还躺在街道上,因为天气一直炎热,有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飘散着难闻的味道。

古叶舟检查了一下那男子,的确已经死了,对曾飞霞摇摇头。

曾飞霞对那女子道:“我们要给你检查一下伤势。你照着郎中的话做,好吗?”

那女子摇头:“我……,我只怕是不行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把我两个女儿收养了吧……,别让她们活活饿死……”

说罢,女子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两个嗷嗷叫的婴儿。

曾飞霞勉强一笑:“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嗯……,已经有五个月了……,你们就收养了她们吧……”

古叶舟低声道:“我们先给你看看伤势再说。”

曾飞霞帮着那女子躺好,古叶舟先问诊,得知除了腹痛之外,还有恶心呕吐腹膜刺激症状,接着按诊,发现她的第七**三根肋骨全部都骨折了。腹部有压痛和反跳痛,同时,女子还说她右肩胛下放射痛。古叶舟便心头一沉,估计是肝脏破裂了。从她肌紧张较轻来看,判断已经有内出血。

单纯的肋骨骨折比较好办,但是如果有实质性脏器破损,在缺乏外科手术条件的古代,那可就很难医治了。这样的伤者,这两天他们已经医治了很多例,绝大部分都出现了危症,有的已经伤重而死。这女子,只怕也难逃这厄运。

古叶舟先用针灸帮她止痛,再帮着她把骨折的地方复位了,然后,用绷带帮她包扎。他能做的就是这些。如果不用药,这女子必死无疑,就算用了药,活下去的希望也很小。

古叶舟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对曾飞霞道:“走吧。”

曾飞霞正要起来,却被那女子抓住了:“姑娘,求你帮帮我……,我要死了,我这一对女儿也会饿死的……你救救她们吧……”

曾飞霞无力挣脱,望着那女子脏兮兮满是泪水的脸,再看看两个在地上手脚乱动哇哇哭泣的孩子。曾飞霞望着古叶舟:“怎么办?”

古叶舟道:“需要帮助的太多了,我们帮不了这么多。”

“可是,她们真的很可怜啊。”

古叶舟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曾飞霞只好掰开了那女子的手,歉意地笑了笑,起身跟去。后面传来那女子孱弱的哀求声。

曾飞霞默默跟着走,耳边那女子的哀求声消失了。她突然轻轻一咬牙,快步超过古叶舟,拦住了他:“我要收留这对婴儿!你帮我!”

“你收留他们?你们自己都还吃糠粑粑,拿什么给孩子吃?”

“你有大米啊!你答应我的,以后我跟着你行医,你管我饭吃,我的那一口少吃点,就可以熬米粥喂她们了。”

“你不可能跟我一辈子,以后怎么办?”

“以后让她们跟着我和我哥哥行走江湖,耍把式卖艺,不会饿着她们的。”曾飞霞忽而又狡诈地一笑,瞟了一眼古叶舟:“我要是一直跟着你,你……,不会撵我走吧?”

“暂时不会,现阶段我的确很需要你的口才帮我行医。”

曾飞霞跺脚道:“那你是说,以后你自己嘴皮子脸皮子练出来了,你就不要我了?”

古叶舟微笑看着她,给了她一个默认。

曾飞霞扭着腰肢:“好狠心的先生!哼!就算你以后要撵我走,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先把孩子收养了再说!”

古叶舟苦笑:“你真打算这样做?”

“她们好可怜的……,就留下她们吧,好不好嘛,先生……!”曾飞霞用撒娇的口吻说着,让古叶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道:“你既然决定了,我有什么理由干涉,反正是用你自己的口粮。”

“太好了!我就知道先生是个好人!”曾飞霞蹦跳着,几乎要拥抱古叶舟,然后拉着他往回跑。

回到那女子处,女子已经昏迷不醒了。古叶舟赶紧用针灸复苏法将她救醒,看见他们去而复返,女子脏兮兮的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多谢……,多谢你们……”

曾飞霞低声道:“我们把你的孩子抱走领养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女子用力点头。

曾飞霞小心地把她怀里的两个婴儿抱起来,两个婴儿非常的轻,托在手里,恍若无物一般。因为天气热,孩子只是肚子上遮了一个肚兜。肚兜刺绣很精美,看样子就知道女工手艺不凡。

曾飞霞抱着她,对那女子道:“我们走了,明天晚上,我们会来再给你复诊。”

“多谢……,我……,我想再抱抱我的的孩子,明天……,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这女子眼泪哗哗的,在脏兮兮的脸上流淌出一道道的泪痕。

曾飞霞本来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赶紧蹲下,把怀里的两个婴儿放在了她的两个臂窝处。女子用力地抱着,呜呜地哭着,听得人心碎。

曾飞霞望着她们,终于一抹眼泪,对古叶舟道:“我还有一些钱,这几天跟你行医挣的。我拿出来买药,你帮她治!行吗?”

古叶舟凑过去,在她耳边低低的声音道:“她的病基本上没救了。你这是白花钱!”

“可是,她们好可怜啊,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这样死去,我出钱救了她,就算救不活,我也心安了,也对得起这一对孩子,不然,将来他们长大了问我,我也有个交代。反正我救了,没活下来,我也没有办法。”

古叶舟想了想,点点头:“行,我尽力。”

“太好了!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大好人!”曾飞霞忍不住抱着他的胳膊摇晃着。

古叶舟站起身看了看,接到两边很多灾民,逃荒的时候,把家里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有的甚至把门板都卸下来扛走了。准备当破烂卖了换吃的。古叶舟便找了其中一个灾民,花了十文钱买下了他的门板,扛了回来,放在那女子身边。

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是交头接耳悄悄说的,这女子没有听到,不知道他们已经决定掏钱买药给她救治,张皇地看着他们。曾飞霞柔声道:“大姐,我跟我师兄商量了,我们不忍心让你们母女分离,我把你和孩子一起带回去,给你治伤。我们现在要用门板把你抬回去医治。你不用担心。我师兄医术很好,他会把你的伤治好的。”

那女子又惊又喜,哭着一个劲说谢谢。

古叶舟和曾飞霞小心地把女子抬上了门板,把两个婴儿放在她身边,两人一前一后抬着,小心地往住处走去。

路过药铺的时候停了下来。曾飞霞掏出钱给古叶舟买药,古叶舟也不客气,接了钱,到药铺里把需要的药都买下了。

关于修改相关情节的说明

书评区不少书友都认为主角性格设定太“崇高”,看着太假,老是被人欺负太压抑不爽,老沐细细想了想,觉得这些书友说得非常的中肯而且有道理。所以,老沐决定重新改写前面的相关情节,把书友提到的问题都逐一进行修改。感兴趣的书友可以重新回头看一遍。因为修改的地方会比较多,所以就不一一点出章节来了。

诚恳感谢这些书友的当头棒喝,让老沐看到了自己码字问题所在。希望以后一如既往支持,有不爽的情节请直接在书评区提出来,只要不是骂脏话,老沐都诚恳接受并深表谢意。

第77章跟你睡

回到了住处,宁三妹还没有睡,为了节约灯油,她也不点灯,就静静地坐在屋里等。听到古叶舟的声音叫门,赶紧的跑出去,把院子门打开,便看见古叶舟和曾飞霞抬着一个人进来,奇道:“这是谁啊?”

“一个灾民,受伤了,抬回来医治。还有两个婴儿,是个双胞胎姐妹。”

“啊?我看看。”

“看什么看,先回去再说,我都累死了。”

宁三妹赶紧帮着把女子抬了进来。古叶舟问:“她们睡哪儿?”

曾飞霞没好气道:“你医治,当然跟你睡你们房间里。”

古叶舟先前已经让宁三妹去买米,然后挖地窖藏起来,也不知道她弄好了没有,要是没有弄好,自然不能放在自己屋子里,但是这个理由又不能说,便随口道:“我是男人啊!不妥吧!”

“我哥也是男人啊!你跟三妹睡一起,为什么不能多她们母女三个?”

“这……,什么逻辑嘛!”古叶舟苦笑。

宁三妹道:“就放在我们房里好了,睡我床上,我睡地铺。她不是受伤了吗?放在我们那里,也好随时医治啊。”

“好吧!”古叶舟听之她这么说,估计她已经弄好了,便点点头。把那女子抬进了他们住处,放在了宁三妹的小床上。

古叶舟拿过药包给宁三妹:“赶紧的熬药给她吃。她的伤……,有些重,需要尽快用药。”

“好!”宁三妹开始熬药。

曾飞霞道:“我来熬米汤!”

“不用了!”宁三妹道:“你们忙了一天,先吃饭吧。米饭都已经做好了。”

“我自己来!”曾飞霞道:“先给孩子熬米汤再吃饭,这两个小家伙肯定饿坏了!”

宁三妹道:“她们母亲可以喂奶啊。”

曾飞霞回头看了看床上呻吟的女子那瘦弱的身体,叹了口气:“她只怕没有什么奶水了……”

女子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

“你别说话!”曾飞霞安慰她,“你就静静养伤就行了,别的你不用多想!到了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谢谢你们……,遇到好人了……,孩子他爹,你可以瞑目了……呜呜”女子又哭了起来。

药熬好了,曾飞霞亲自给女子喂下。这时,米汤也好了。宁三妹帮着给两个孩子喂米汤。两个孩子显然是被饿坏了,吃得很香,把一小碗米汤都喝光了。

宁三妹也盛了一碗稀粥给那女子。古叶舟本来想阻止,因为这女子有腹部脏器破裂的征象,这种情况下是需要禁食的,可是,估计这女子已经活不久了,与其让她饿着肚子死去,不如让她做个饱死鬼,所以没有出声阻拦,看着女子慢慢吃完了那一碗的稀粥。

两个小家伙吃饱了,也不哭闹了,安安静静地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曾飞霞和古叶舟这才开始吃饭。

吃完饭,曾飞霞道:“我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情叫我。”

“好!”古叶舟望着那心疼地看着自己孩子的女子,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明天。

曾飞霞走后,古叶舟招手把宁三妹叫到门外,低声问:“粮食呢?是不是已经挖地窖藏好了?”

宁三妹摇摇头:“我没有买。”

“为什么?”

宁三妹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准备去买粮食的时候,看见有不少人在卖田地。非常便宜的,才一贯一亩,都是上好的田地。以前可是要至少五贯钱才买到一块中等水田呢!而且,很多人都说,刚刚下了冰雹,说明天上有雨,一定还会下雨下雪的,只要下雨下雪了,明年的田就好种了,所以,我怕你不知道,想先等你回来,跟你商量,要不要拿这些钱去买田地,咱们还有十五贯,可以买十五亩呢!以前的话,最多只能买三亩的。”

古叶舟瞪眼道:“买什么田地!这天灾**不会停止的!”

“为什么?”宁三妹也瞪大了眼睛。

古叶舟自然不能说出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更不能说这个世界即将走向灭亡,买田地其实没有用,只能先想办法活到自己找到警车的那一天,那时候要穿越离开这个走向毁灭的世界,买再多的田地又有什么用?于是,他只能道:“我觉得明年还要闹灾荒的!买田地不如买粮食!”

“可是,田地真的很便宜啊,好多人都在买呢!咱们村的马大麻子家,一口气买了一百多亩,全是上好的水田,才花了一百多贯,都说他占了大便宜了。还有田大贵家,也把仅有的一袋粮食卖了,也换了二十亩水田,说再辛苦一年,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别人我不管,我的钱不买田地,买粮食!明天,我亲自去买!”

宁三妹有些委屈,噘着嘴道:“先生,你再好好想想,我们现在的粮食,加上一些野菜啥的,够咱们坚持一年的。所以不用担心饿着,现在买了田地……”

“不用说了!我主意已定!”古叶舟转身回到了屋里。宁三妹也只好噘着嘴跟着。

古叶舟本来让宁三妹睡小床自己睡放在地上的门板上,可是宁三妹死活不肯,只好由着她。好在天很热,倒也不用担心睡门板上晚上着凉。

因为屋里多了一个女子,古叶舟也就不好再脱光了上衣睡觉了。

虽然古叶舟已经用针给她止痛了,但是只能起到一部分作用,女子还是感到很痛,一直在痛苦地呻吟,她已经尽力忍住,可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就这样,在她痛苦的呻吟中,过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古叶舟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爬了起来,点亮了油灯,见女子额头冷汗如珠,唇甲青紫,两眼无神,嘴巴张着。赶紧拿过女子的手腕诊脉,发现女子手臂厥冷,一摸脉息,竟然是芤脉!

亡血气脱!

古叶舟不由心头一沉,这预示着这女子体内大出血量很多,命不久了!

宁三妹也已经起来,在一旁看着。

古叶舟低声道:“去叫你飞霞姐来!”

很快,宁三妹把曾飞霞叫来了。曾飞霞一看古叶舟的脸色,就知道不好,忙问:“怎么了?”

古叶舟在她耳边低声道:“她体内有出血,昨天用药了,没有止住。只怕是……,趁她现在还清醒,你跟她说说话吧!”

曾飞霞眼泪缓缓流了下来,把古叶舟拉倒外面院子里,哽咽地望着他,低声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如果用益气固脱的药,可能还有些希望。关键是要把内血止住!”

“治疗内伤的药我哥有!这益气固脱的药,需要用什么?”

古叶舟苦笑:“你们的治伤药?”

“怎么?看不起吗?实话跟你说,我们卖得虎骨安神丸虽然是假的的,但是,这治疗内伤的药却是真的!我爹当年就靠这个药丸,救了一条性命!他当年走南闯北,有一次遇到强贼,寡不敌众,被对方打成重伤,就是靠这个药丸救了性命!小时候我爹经常说给我们听。”

“那你们用过吗?”

“我们倒是没有用过,我们走江湖都比较谨慎,从来不招惹是非,所以没有什么仇家,也就没有受过很重的伤。不过,我相信我爹说的,他不会骗我们的。”

“你爹也是走江湖的?”

“是啊,他虽然走江湖耍把式卖艺,但是为人一直很正直!他不会说谎的。”

古叶舟想了想:“也好,反正是你要救治她的,你可以用你的药试试看,尽力而为吧。”

“好!我这就去跟我哥哥要,药丸在他那里。——那个什么益气固脱的药用什么?”

“人参!”古叶舟一字一句道:“最好是上好的老山参!”

曾飞霞顿时傻眼了,人参贵重之极,普通的人参,都已经卖到了一千文!更不要说上好的老山参了。她可拿不出这么多钱。便瞧着古叶舟道:“你帮帮她好吗?你不是有钱嘛。”

古叶舟苦笑:“我的钱再多,也不能拿去打水漂啊。——她的伤太重了,内出血止不住,用了老山参也没有用的。”

“你没用怎么知道没用?”

“我是郎中,当然知道。她的内出血止不住,必死无疑,再好再多的老山参都没有用!”

“我哥哥那不是有药丸吗!专门治内伤的。我爹说的。”

“也得真正有效才行啊。没有效果,止不住血,说再多也没有用。”

“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找我哥哥。拿到药丸,先给她吃了,要是真的能治住血,你可要拿出钱来买老山参!”

古叶舟瞧着她:“先前我拿钱出来救命,你一个劲反对,怎么现在你倒是逼着我拿钱了?”

“此一时彼一时,我是见她们母女太可怜了。要是她母亲死了,她们以后可就成孤儿了。也许,是跟她们的缘分吧。”

“你这一缘分,我可要出血本了。”

“说得也是,你跟她们没有关系,你不应该掏钱的,这样好了,你先贴着,算我的,我不是每天有二十文的辛苦费吗,就从这里面扣,扣完为止,这期间,我只吃你的饭,不要你的钱,这总可以了吧?”

第78章救命去吧

古叶舟苦笑摇头:“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帮她了。好吧,你先用药止住她的内出血再说,否则,什么都是空谈,对她的内出血,反正我是没有办法了。能用的药都用了。”

“好!你等着!”曾飞霞跑回了屋里,过了一会曾飞松出来了,后面跟着曾飞霞。到了古叶舟的面前,曾飞松瞧着他:“你要我祖传的内伤药丸救命?”

古叶舟耸耸肩:“不是我,是你妹妹!”

“不管是谁,买药要给药钱,这个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这药丸的确可以治内伤,很灵,我爹当年就是靠这药丸,救了一条性命。那时候,他走镖……”

“令尊的故事令妹已经跟我说过了,不用重复,现在救人要紧。”古叶舟打断了他的话。

曾飞松也不在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白瓶子,道:“药丸就在这里面,只要服一丸,保管有用!这丸药名叫‘回魂丹’!——听听,回魂丹,顾名思义,只要还有一口气,不管多重的伤,都能治好,这才叫回魂。不过,我父亲这药可不能白给,这是宝贝,里面用了很多的贵重药材,光是这一丸药,就值十贯钱(一万文)!我不是跟你吹嘘,这药真的非常贵重,所以我们走江湖卖艺,都不拿出来,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这这药丸值十贯钱。拿出来也没有人买,所以就自己留着,以防不时之需。你要问这药为为什么这么值钱,只要你听我说说这里面用的药材你就清楚了……”

“等等!”古叶舟打断了曾飞松的滔滔不绝,“你搞清楚,不是我要买你的药,是令妹要。”

曾飞松道:“我说了,不管是谁买,买药掏钱,天经地义!这十贯钱嘛我当然不会跟你要这么多,你们是拿去救命的,也不是拿去摆着玩,你也不是什么富豪,也拿不出很多的钱来,所以,我就给你打个对折,只要你五贯钱!如何?”

古叶舟皱眉道:“你怎么听不进话呢?我说了,不是我要,是你妹妹要!我说了这女人的伤治不好了,她不信。”

曾飞霞可怜巴巴望着他:“先生,我哥说了,这是祖传的药丸,谁买都要钱,我是没有钱了,钱都给你买药了。我实在拿不出来了,你就先借给我一点,好不好?还是老规矩,以后跟你行医,我不收钱,我的每天二十文都扣抵了,一直到扣完为止。”

“那可是要有大半年呢,这大半年你就一文钱都不要,白给我干?”

“对!只要你管饭吃就行,全部冲抵了。”

“如果有效,那以后还要吃人参,这钱可也不少,加起来,怎么都得一年半才能扣完,你可要就跟我白干一年半了!”

曾飞霞嘴角露出一抹狡诈的微笑,脸上却叹了一口气:“罢了,谁叫我这么死心眼,跟她们母女投缘,非要救她们呢。白干就白干吧,有吃的就行!”

古叶舟瞧着她,半晌,才道:“我说过她的伤是绝症,没办法治好的。你坚持要跟我预支工钱救她,那也随着你,不过,我这人很善良,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拿钱去打水漂的。嗯……,这样吧,你先让你哥哥拿药给她服用,如果你哥哥的药真的能止住她的内出血,那我就让你预支以后一年半的工钱来买人参和支付这药丸的钱。”

“那不行,药这东西,就算灵丹妙药,也有不对症的时候,我可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治好。你去药铺买药,也没有包治的不是?嘿嘿,买药就看自己选,付钱买药,能否有效得看天命……”

“不行!”宁三妹从屋里出来,急声道“先生,他们兄妹是合起伙来骗你钱!”

“三妹,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曾飞松依旧笑嘻嘻的没有半点怒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什么愿打愿挨,我不管!你们拿什么破药,骗了我们先生,我去衙门告你们!”

“衙门?”曾飞松摇摇头,“衙门现在可没有人管这种事情,县太爷都被冰雹给砸死了!”

古叶舟一听这话,吃了一惊,问:“县太爷死了?谁说的?”

“我听衙门的捕快说的。下冰雹的时候,县太爷正好从外面乘轿子回来,路上就遇到冰雹了,轿子被砸了个稀烂,他也一脑袋的血,抬回衙门的时候还有气,半夜就咽气了。跟他一起被砸死的,还有轿夫和几个捕快。唉!所以衙门现在是群龙无首,没人管事了”

“难怪满大街都是死人,也不见衙门安排人来收尸。”

宁三妹怒道:“就算县太爷死了!也总有说理的地方,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先生被你们兄妹合起伙来骗钱!”

曾飞霞生气了,怒道:“你说什么呢?谁骗钱了?我是跟你们先生借的,用我一年半的时间来给你们先生白干活抵债!管吃就行。”

宁三妹冷笑,望着她:“别以为你有什么用心我不知道。哼!”宁三妹转身对古叶舟道:“先生,她这是一箭双雕,人财都要啊……!”

曾飞霞涨红着脸道:“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两个唧唧喳喳吵了起来。

古叶舟头大,挥手道:“行了,不要吵了,这件事已经说好了的。一切等这女人的内出血是否能制住,要是止住了,就可以预支,要是止不住死了,对不起,我一文钱不出。”

宁三妹听了古叶舟这么说,狠狠瞪了曾飞霞两兄妹一眼,对古叶舟道:“先生,我要单独跟你说话!到外面说!”

宁三妹拉着古叶舟出门,到了院子一角没人的地方,宁三妹才低声道:“先生,你不能上当,他们兄妹是串通好的,既卖了你的药赚了你的钱,又想借口欠你钱打工还债,好一直赖在你身边!这你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古叶舟笑了笑,“曾飞霞这个人,不是心软的人,所以,她执意要救治这母女,我就知道她肯定别有目的,我也猜到了她的真实用意。”

“你知道?”

“嗯,她认为我医术高明,跟着我能吃饱穿暖,说不定还能挣钱。——这个不难看出。”

“知道了你还同意?”宁三妹瞪眼道。

“因为她的口才好,见人三分熟,非常善于跟陌生人打交道,这是我摇铃行医最需要的技能,而我不会。所以,在一段时间内,我还需要她帮忙打开行医局面。请了她之后,我的铃医生意就有了突飞猛进,这是她的优点,不能回避的。”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医术高明!别人冲着你的医术来的,不是她的嘴皮子!”

“两者皆有,酒香也怕巷子深。光说不练假把式,只练不说傻把式。做铃医,不知道吆喝,不会跟人套词,那是赚不到钱的。我们算是相互利用吧。——再说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的药丸真的有用,能止住内出血,如果这药丸真的有这功效,可以说是起死回生,五贯钱不算多,若他还有,我会跟他买的。将来救命,赚回来的钱可就不止五贯钱了!”

宁三妹听古叶舟说得有理,这才释然,道:“你有主意就行。”转身到了曾飞霞面前,挺胸道:“我们先生说了,你们先用药,要是真有效果了,我们先生才会拿钱出来。”

“这个不行的……”曾飞松哂笑着说,却被曾飞霞打断了他的话,道:“哥,真金不怕火炼,没事,要是爹留下来的药丸真的有效,就不怕治不好,要是真的没效,我们也没有脸要人家的钱不是?”

曾飞松想了想,谈了一口气,道:“行!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要是药丸真的没有用,人死了,那人参也就不用买了,这药丸也证明不值钱,是不能要钱。好吧,就按照你的要求做!”

“太好了!”曾飞霞转头望着哥哥,伸出手掌:“药丸拿来!”

曾飞松将药瓶打开,倒了一枚出来,递给曾飞霞:“拿着!救命去吧!”

曾飞霞赶紧接了过来,拿着回到屋里,让宁三妹拿了一碗水,亲自给那女子服下。

女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楚了,只是机械地吞咽着,说不出话。

古叶舟又进行了一番诊察,发现女子的脉息,发现没什么变化,暗自摇头,其实他也很希望奇迹能发生,可惜没有。

古叶舟对宁三妹道:“我现在出去行医,你把这十贯钱拿去买咱们三人穿的最保暖的衣袍回来,外加三床最厚最保暖的棉被。还有多几担的木炭回来。记住了吗?”

宁三妹睁大了眼睛:“买这些做什么?现在天气这么热,咱们盖现在的被子就已经足够了,买最厚的棉被做什么?”

古叶舟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天灾**会一个接着一个降临,既然是天灾,只怕寒冬是不会少的。现在又是冬季,现在的炎热是很不正常的,冬季一定会来临,寒冬来临,那时候再买棉被,只怕要花更多的钱,而且或许还买不到想要的东西了。必须未雨绸缪。

古叶舟自然是不能给他多作解释的。只是板着脸道:“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再自作主张了!严格按照我说的做,要最保暖的那种,明白吗?”

宁三妹噘着嘴点点头,虽然心里老大的不乐意,但是还是只能按照古叶舟说的话去做,上次她自作主张没有买粮食,就已经让古叶舟很不高兴了,她当然不愿意看见古叶舟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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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来应该七点更新了,但是有书友提醒情节设定不爽,老沐重新审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重新改写了这部分及后面的情节。拖延到现在才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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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回魂女

接着,古叶舟和曾飞霞继续外出行医,曾飞霞低声问古叶舟那么多粮食藏在哪里去了?古叶舟只是微笑回答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吃完再去取。曾飞霞见他不肯说,白了他一眼,也就不再追问。

他们还是先走老路复诊,给蒲婶针灸,给尤屠夫的儿子治尸厥。给其他的病人复诊。

古叶舟每次给新的病人看病,几乎都是靠曾飞霞一张巧嘴说的。她的嘴皮子厉害,又非常善于察言观色,把那些围观的人好多都说动了,把家里受伤生病的人都叫来给古叶舟看。有的已经经过别的郎中医治,但是效果不好的,也来找古叶舟看病。于是乎,这一天又多了不少的新病人。

到了下午,两人按照规矩,离开居民区,回到大街上给那些街道两边的灾民治伤。

因为是义诊,没有钱赚,所以他们尽可能的用针灸治疗。一直忙碌到了深夜,他们这才脱这疲惫的脚步往家走。

回到自己的住处,宁三妹还没有睡,坐在床边想心事,听到脚步声才起身开门,帮古叶舟卸下行医的包裹。

因为屋里多了一个女子和两个婴儿,特别是婴儿晚上啼哭,所以,古叶舟临走的时候已经交代宁三妹,晚上要点灯照明。此刻,屋里就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可是,光亮如豆,也能是油灯下面的地方是明亮的。

古叶舟先看了看女子,还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两个孩子,躺在她身边的襁褓里睡得正香。古叶舟看见那女子胸脯在微微起伏,知道她还活着,不由一喜,因为这女子一直在内出血,要是止不住血,只怕要熬不过今天就要死。可是现在都已经是深夜了,却还有呼吸,还活着,这说明情况有了一些好转。忙低声问宁三妹:“她今天怎么样了?”

“一直昏睡,说胡话。对了,傍晚的时候,她好象清醒一些了,要了点吃的,我喂了她小半碗稀饭,她都吃下了。然后接着昏睡,不过胡话比白天的时候要少多了。”

古叶舟心头更喜,只要是她还活着,何许就有希望。上前给她诊脉,也感觉脉息比先前略微要强一点了。

古叶舟看见屋角有几担子的木炭,而床上多了几床丝绵被,还有三套叠得整整齐齐的丝绵衣袍,不由微微一笑,对宁三妹道:“你买回来了?”

“是啊,你的吩咐敢不得听从吗?”宁三妹噘着嘴,很显然,到了现在,她也没有接受古叶舟这样的花钱。

古叶舟上前摸了摸,丝绵都很厚,很暖和,点点头,把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开始铺床。宁三妹抢上前帮着把床铺好,服侍他洗簌完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古叶舟醒来的时候,宁三妹已经在做早饭了。

古叶舟起来洗簌完毕,早餐也就好了。

仿佛闻到米粥的香味,两个婴儿也哇哇地哭了起来,宁三妹顾不上自己喝粥,先抱着两个婴儿,给他们喂米粥。

曾飞霞问道饭菜香味就过来了,端起碗筷就吃。

刚要吃,忽听得躺在床上的那女子孱弱的声音道:“谢谢你……”

这一声虽然轻,却仿佛一个霹雳,把古叶舟震得外焦里嫩,他呆呆地望着那女人:“你……,你能说话了?”

“多谢神医……”女子孱弱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但听力异常灵敏的古叶舟还是准确地听清了,这一惊差点蹦起来,这说明药丸真的有了效果,赶紧放下饭碗,晃身来到床前诊脉,见脉象比先前有力了一些,更是一喜。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问:“这位大姐,你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痛吗?”

“痛……,不过没有以前痛得那么厉害了……”

“那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就是肚子痛,还有腋下痛,别的没有了。——是你救了我是吧?谢谢……”

古叶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了笑,指了指曾飞霞:“是她跟他哥哥要了一枚祖传的疗伤药,给你服用下后,你的病才有了好转。”

曾飞霞更是得意,眉飞色舞道:“那是我家正宗的祖传疗伤药,我爹爹当年就是靠这药丸救回了一条性命!嘿嘿!你遇到我们,那是你走运了,要不是我家的疗伤圣药,你这条小命就完蛋了。”

“多谢姑娘……,多谢了……”女子睫毛轻轻抖了抖,两串晶莹的泪珠滚落,将脏兮兮的脸划出两道泪痕。

曾飞霞忙道:“千万别这样说,别哭了,当心身体,——三妹,麻烦你打一点水给这位大姐洗洗脸。”

宁三妹答应了,鼎罐里本来就烧有热水,当下用木盆打了,端过来忙这女子洗脸。

曾飞霞跑出门外,片刻,带着哥哥一起回到了屋里。

曾飞松兴高采烈道:“听说她醒来了?”

曾飞霞马上接口道:“是啊,刚刚醒过来,说明咱们家的祖传药丸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连古先生都没有办法的病人,愣让我们的药丸给治好了,嘻嘻!”

曾飞松哈哈大笑:“我说什么来着,我们可不是只靠耍嘴皮子挣钱的,我们也是有货的。这么,这药丸就已经说明了,我平时可不是吹牛的人!”

“也没人说你吹牛!”曾飞松笑嘻嘻道:“咱们家的祖传药丸,自然是最好的。等以后跟先生行医,可得好好宣传一下,再遇到内伤病人,便也可以卖钱,也可以救命了。”

古叶舟点点头:“你们这药丸果然是非常的好,应该多配制一些,城里那么多伤者,很多是受了内伤的,要是有你们的伤药医治,可以挽救很多人的生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出钱购买你的方子。不过,必须是真正有用的药方,不能胡乱配一个充数,那可是骗钱害人的。”

曾飞松有些尴尬地摇摇头:“可惜,这药丸我也不知道配方。”

古叶舟奇道:“不是说这药丸是你们家祖传的吗?怎么不知道药方?令尊没有传给你吗?”

“其实,这几枚药丸是一个得到过家父帮助的游方僧人赠送给他了。说不管多重的内伤,吃了就能救命。他没有给家父药方,所以家父也不知道。那僧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地方找去。我行走江湖卖药,靠的是一个信字,没有就是没有,我不会拿别的药丸冒充的,人家吃了不能治伤,也冒充不了。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古叶舟很是有些失望,道:“这药丸还有几颗?”

“总共有五颗的,家父已经吃掉了一颗,这大姐吃了一颗,还剩下三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药丸真的那么管用,要不然,我也不会只卖你五贯钱。至少要五十贯钱或者五百贯钱!”

“当时五贯钱已经是我能承受的底线了,你再漫天要价,我根本就不会买的。”

“那倒是。”

曾飞霞对古叶舟道:“你不是说要是止住了血,就付我哥这药丸钱吗?还允许我预支工钱买人参给她吃,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当然,”古叶舟微笑道,“我说话不会不算数的,吃完早饭就买人参去!”

吃过早饭,两人出门去药铺。

一路上,横七竖八的死尸依旧躺在街道两边,没有人收敛。尸臭已经非常的浓烈的,让人作呕。古叶舟沉声道:“要是再不收殓尸体掩埋,只怕会造成瘟疫流行,那时候,死人会更多!”

“那怎么办?”

“干这件事只能靠衙门出面,但是衙门一直没有动静,不能再等了!要是瘟疫流行起来,受害的也是我们自己!”

“那倒是,可是又能怎么办?”

“想办法让灾民动手搬运尸体!”

曾飞霞道:“能有什么办法?他们不会听我们的。”

古叶舟道:“要是有粮食,他们就一定会听?”

“谁愿意白白拿出粮食来请人搬运死尸?——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这么做吧?”

古叶舟笑了笑:“我那点粮食我们几个吃都嫌不够,哪有多余的拿来埋尸体。”

曾飞霞这才舒了一口气,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得是,让有粮食的人拿钱出来。这叫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你说得轻巧,那些富人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要白白拿米出来请人运送尸体?”

第80章姑娘,你也太狠了

古叶舟看着她娇嫩红唇,笑嘻嘻道:“靠你的嘴皮子啊!你不是最能说会道吗?”

曾飞霞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可没这本事。”

“不是还有我吗?我跟他们说现在县城很可能会流行瘟疫,因为大量的尸体没有掩埋。一旦爆发瘟疫,不管贫富,都会传染上的,那时候他们也难逃一死!他们只要知道厉害,会拿钱出来的。”

曾飞霞道:“得了吧,不是我瞧不起你,先生,你现在上门去跟那些富人说,人家知道你是谁?只怕连门都不会让你进的!就算你是秀才,富人的势利眼可不一定看重你。”

古叶舟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有一个能让他们信任的人帮忙说这件事的重要性,那就好了。”

“这些人都顾着自己,不会那么好心的,还是算了吧,衙门也会知道厉害,应该会想办法的。走吧,我们先办我们的正事。”

两人来到县城里最大的一家药铺,进去之后,曾飞霞道:“掌柜的,有上等的老山参吗?救命用的。”

“有有!客官稍等。”掌柜的进去,片刻,拿了一盒人参出来,递给古叶舟他们:“喏,这可是三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很补的!”

“多少钱?”

“七贯!”

曾飞霞皱了皱眉头:“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少一点行吗?”

“不行啊,我说的就是卖价,而且,就这一棵了,本来我们药铺有十几棵的,可是这场冰雹,很多人都受伤了,需要这东西吊命,一下子买去了那么多,就剩下这一根的。”

曾飞霞道:“先生,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那药铺掌柜的笑了:“不是我吹牛,姑娘,你现在去别的药铺还能买到人参,那才奇怪呢!满城的药铺的人参,就是小店这里最多。其他药铺,有的还是从我这里进的货呢,这次这么多人受伤,需要用人参的地方很多。别的地方的人参,只怕是已经卖光了!这一棵你们不要,别人也会买的。我是不担心没人买啊,只是见你们救人心切,提醒一下,万一你们去了别的地方买不到,回来我这里又卖出去了,岂不是两头空吗?”

曾飞霞有些傻眼了,望着古叶舟。

古叶舟道:“那我买一半行吗?”

“人参不分开卖的,都是一棵一棵的,分开卖就不好卖了。也不好保存。所以,实在对不起。”

曾飞霞气呼呼道:“你这不是存心刁难吗?”

“不不,姑娘你可别这么说,小店从来都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的。从没有刁难顾客的事情发生过。”

“那我们的钱不够,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吧?这可是拿回去救命的!”

“这个实在抱歉……”

正在这时,就听到门口一声高声道:“哎呀,这不是古先生吗?幸会幸会,怎么有空到小店来了?”

古叶舟转头一看,正是那位曾经带了捕快来抓自己的汪神医。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那掌柜的:“这是你的药铺?”

“是啊,小本生意。让先生见笑了。刚才,我在里屋诊病,听见外面说话,听声音很象是先生,所以出来看看,果然便是。真是巧了!”汪神医看了一眼古叶舟手里的人参,道:“先生要买人参?”

“嗯,一个病人救命用。”

汪神医看了一眼掌柜的:“你给了多少价?”

“七贯,”掌柜的赔着笑,“东家,这可是最低的价格了,再低我们就要亏本了。”

汪神医摆摆手,对古叶舟道:“先生有多少钱?”

“五贯!”一旁的曾飞霞抢着说道。

“哦,没关系,差的两贯,我给先生填上好了。”

古叶舟眉头微蹙:“汪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送我两贯?说实话,我不觉得你是这种人。”

古叶舟对这汪神医因为上次的事情一直窝火,所以说话也不客气。

汪神医笑了笑,道:“开门做生意当然是要赚钱的,我之所以要让价给先生你,先生这样聪明的人难道还想不出来原因吗?”

“为了我的那个治疗尸厥的方子?”古叶舟冷笑,“你要是真的为了这个方子,这两贯钱可差的很远。”

汪神医一听有门,立即高兴起来:“我知道,当然不只是这个价,先生出个价吧,价钱方面好商量。”

古叶舟本来不想卖这方子,因为这方子说穿了也就是个对假死的辨别,认定是假死之后,用一般的复苏针灸法就可以。不过,既然这汪神医愿意当冤大头,而自己又急需要钱,不妨顺水推舟,赚他一笔。

但是,他实在是不擅长讨价还价,便望向曾飞霞。

曾飞霞会意,立即竖起一个指头,在汪神医面前晃了晃。

“十贯?”汪神医喜道。

曾飞霞一声冷笑:“救命的方子只卖十贯,亏你还号称神医!——是一百贯!也就是十万文!还包括这根人参!”

古叶舟心里好笑,这姑娘还真的敢说价。要是自己,只怕就十贯了,反正这个方子说穿了也不值钱。

汪神医瞠目结舌:“这个……,也太离谱了吧?最多三十两不得了了。”

曾飞霞又是吃的一声冷笑:“不要拉倒!有的是人买!别人出的价只怕比这还要高!”

汪神医笑了笑:“姑娘,这个我可不是吹牛的,要说富足,整个南嘉县没比我更好的。你们要去别的地方,绝对拿不到这个价,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去京城啊!你在县城里算厉害,去京城比比看,人家随便拔一根汗毛都比你的胳膊粗。信不信?”

汪神医有些尴尬:“这个……,当然了。京城的神医满大街都是。”

“那就是了!所以,这个价要是到了京城,可还要翻倍,我可以跟你打赌!”

汪神医狡诈地笑了笑:“可是,现在整个南嘉县城,除了我这里还有这一棵老山参之外,别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个我也可以给你打赌!”

“你以为吃定了我们了?是吧?”曾飞霞冷笑,“你以为我们一定要买这棵人参不得不接受你的价格?那你就想错了!实话跟你说,我们要这人参,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亲人受伤了等着救命,我们是拿去配药的,当然,这药丸也可以拿来医治重伤的人。不过,不着急,就算你不卖,我们也不着急着买。我相信,别的药铺还会进货的,不可能不进货了,这么多伤者,对药铺可是一次难得的赚钱的机会,谁也不会轻易放过的。对吧?等到人参大量的进来了。那时候我们再买也不迟!”

汪神医有些尴尬,曾飞霞说的话的确是实情,赔笑道:“姑娘,这样吧,你也别说一百贯这样离谱的价,我也加一点。五十贯!加上这棵人参。——这个价是我能出的最高的价格了!再高,那我可真买不起,你们还是另找买主好了。”

古叶舟心里大乐,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看来,留下这个嘴皮子厉害的江湖女,还是很明智的。

可是曾飞霞却依旧板着脸:“五十贯?只有一半的价?这个也太低了……”她望向古叶舟:“师兄,我觉得太底了,这样咱们吃亏吃大发了。你说呢?”

古叶舟不知道她的用意,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腔。

曾飞霞接着道:“我绝对不能一下子降这么多,我师父知道了,一定会骂死我们的。要是不是为了配药,救死扶伤,积德行善,我们是绝对不会卖这药方的。因为我师兄这方子,可是独门秘方,天底下只有我师兄和我师父知道。就连我都不知道,别的师兄弟也不知道。真的,我从来不骗人。当年,我师父就是靠这个方子,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的性命。起死回生!你想想!这是多么大的能耐!你要是学会了,那才真的是配得上你这的神医的称号!到时候,京城的王爷啊什么的,可都来让你帮忙治病,那多威风啊。”

这一番话说得汪神医有些心动,讪讪道:“可是,五十贯已经很高了……,要不,我再加五贯!五十五贯!加上这棵人参!怎么样?不能再高了。这可真的是我能出的最高的价了!”

曾飞霞叹了一口气,道:“那就算了,既然这样,我们走吧,师兄,反正酒好不怕巷子深!有好货还怕没有买主?走吧!”

古叶舟知道他是欲擒故纵,便毫不犹豫站了起来,往外就走。

汪神医看着他们大踏步走到门口了,也没有停下,这才追了出来,道:“别着急着走啊。咱们再慢慢商量嘛!”

曾飞霞斩钉截铁道:“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们再让一步,八十贯,行就行,不行拉倒!”

汪神医道:“六十!”

曾飞霞转身又走,汪神医赶紧拦住:“那六十五?——六十五不少了!”

“八十!”曾飞霞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姑娘,你这也太狠了……”

“不买拉倒!”曾飞霞饶过他又要走,汪神医对后两步拦住,急得满脸通红:“好好,我再加一点,七十文!姑娘,我求求你了,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再没有多的了,真的。求你了!”汪神医都恨不得跪下。

第81章楚楚可怜

曾飞霞转头看了看药铺:“你不是有很多药吗?拿药冲抵也行!”

“这个……”

“这可是我最后的让价,这也不行,那就算了。”

汪神医一跺脚,道:“好!剩下十文钱,拿药材冲抵!”

曾飞霞微微一笑,瞧了古叶舟一眼:“师兄,你要什么药,就选吧!”

古叶舟心中大喜,十贯钱的药,够自己一时之用了,自己以后行医也就不单单只有针灸可用了。对这姑娘的嘴皮子更是赞赏,这也是一种本事,要不是他,或许自己最多只能卖出三十贯,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

古叶舟和曾飞霞回到药铺重新坐下,汪神医让帐房去准备铜钱,对古叶舟道:“请先生把方子给我吧!”

曾飞霞抢着说:“不行,先交钱,再给方子!”

“好好!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的方子是不是真的可以起死回生治好尸厥呢?”

“你可以找一个尸厥的人治治啊。治不好,你找我们!没问题的。”

古叶舟道:“我方子也只能救治那些刚刚死不久的人,要是已经下葬,或者死了很多天的,可是救不活的,哪些死人可以救活,我会告诉你。你根据这些办法判断,符合这些条件的,才有可能救活。”

汪神医微微有些失望,道:“不能全部救活啊?”

“废话!”曾飞霞插话道:“要是死人都能救活了,那不成神仙了?那阎王爷可就没事干了。”

“这到也是,行啊。那请先生选药材吧!”

古叶舟起身开始选药,都是这几天救治伤者知道急需的药,让药铺的炮制师父当场炮制成药丸药粉,这样好携带。工钱也算在里面了。

这时,帐房拿来了七十贯钱,用三口大箱子装着的,满满的都是,用细绳子串好了,每一串是一千文,也就是一贯。曾飞霞清点了一下,果然没错,正好七十贯钱。另外,她把那一盒人参也揣好了,让药铺的马车帮着送一下。

眼看着钱都装好了,曾飞霞这才对古叶舟道:“师兄,你可以给他药方了。”

古叶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尸厥也就是假死,准确的判断是不是假死,是治疗的关键,只要判断准确是假死状态,就能用针灸唤醒过来,从而做到起死回生。判断假死的标准也比较好把握,一说就会,而针灸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几个关键的穴位找准了,针灸手法到位了,一般都能收效。要是就这样简单地把这些告诉这汪神医,他只怕会认为自己是糊弄他的,不相信这么简单。所以,得想点别的法子,让他感觉到神秘。在心理上相信这东西,才会觉得花这么多钱值得。

古叶舟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听曾飞霞这么说了,便对曾飞霞道:“你先带人参回去,把人参给三妹,让她用一两单独熬成独参汤给那姑娘服下,然后你叫上你哥哥,一起回来接我,我们一起护送这些钱回去。”

曾飞霞忙答应了,拿着人参走了。

古叶舟道:“咱们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说吧。”

汪神医赶紧把古叶舟请到了后院的书房里,把那三大箱子的铜钱也搬运到书房古叶舟的身边,再关上房门。

古叶舟坐在钱箱子上,翘着二郎腿,道:“医治尸厥的法门是秘法,不能写下来,只能口传。你也不能记录,更不能把这些法门传给别人。只能你自己使用,要是你转给别人,就有可能不灵验!你能做到吗?”

“好好!我能做到!”

“嗯!救治尸厥的法门包括判断适应症、针灸和咒语三各部分,你要一一记住。”

汪神医一听,果然有咒语,不由眼睛的放光了。自己先前的判断没有错,能不能有效,关键看这玩意!忙不迭的点头。

古叶舟先给他说了如何判断假死,就是就所谓的适应症,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治好。接着,又说了针灸的穴位和每个穴位的用处以及针灸的手法。

等他都记住之后,古叶舟神秘兮兮道:“我现在传授你医治尸厥的咒语!有些繁杂!你要记准了,一个字都不能错!”

“好好!”

“嗯,口诀是这样的——‘岩烧店的烟味弥漫,隔壁是国术馆,店里面的妈妈桑,茶道有三段,教拳脚武术的老板,练铁沙掌,耍杨家枪,硬底子功夫最擅长,还会金钟罩铁步衫……’”

古叶舟连说带唱把周杰伦的《双截棍》说唱一边,不过,他说得非常的含糊,这首歌本来就是快节奏饶舌嘻哈风格,听不太清楚说的什么。加上他本来就含糊发音,就更难听懂了。汪神医听了一边,云里雾里的,听完了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古叶舟便慢慢地一句一句教他,不过,他把原来的歌词都用含糊的语句修改了,使得说慢了这汪神医也听不懂。不过,既然是咒语,肯定是不能是大白话的,也肯定很拗口,所以这汪神医半点也没有怀疑,反而觉得高深莫测,一定是好东西。便费着脑子的记住。

汪神医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把这个拗口而且含糊不清的的歌词记住了。但是还远远达不到饶舌嘻哈歌曲的要求。

古叶舟拍拍汪神医的肩膀:“别着急,慢慢练,等你练到我这个水平的时候,你才能给人治尸厥。要不然,没有效果!”

“那……得多长时间啊?”汪神医揣揣问道。

“这要看你的勤奋程度了,越勤奋,速度就越快。一般说来,你天天练习的话,一个月差不多就熟练了。”

“好好!等我练熟练了,就来找你,你给听听看行不行。”

“没问题!我就告辞了。”

古叶舟打开房门,把不远处伺候的伙计叫来问了,得知曾飞霞兄妹已经来了,便让把他们叫来。

等曾飞霞他们过来之后,古叶舟惊讶地发现,莫槐香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见她没有穿习惯的那一身大红衣,换成了月白色衣裙,一条丝带系在腰间,反倒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那对波涛汹涌的丰乳,依旧那样的浑圆挺拔。

古叶舟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莫槐香一双星眸蒙着一层泪光,已经不复以往那活泼开朗,却显出了难得的楚楚可怜动人处,瞧了古叶舟一眼,没有说话,便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莫槐香看了旁边的汪神医一眼。汪神医忙拱手道:“古先生,那我先屋里再联系去了,你们请自便。我会安排伙计护送你们走的。”

古叶舟拱拱手,目送他离开,招手让几个人进门,关上房门,又问莫槐香到底怎么了。

莫槐香这才抽噎着说:“我爹……可能活不成了……”

“为什么?”古叶舟惊声问道。

“衙门要判他死罪!”

古叶舟更是吃惊:“不是说好了,你爹杀人,是情有可原,不会判死刑吗?”

“那是县太爷说的,可是,县太爷已经被冰雹砸死了,知府下了公文,暂时由谭县尉掌印……”

古叶舟大吃一惊:“县太爷死了?”

“嗯,因为衙门担心这件事会使灾区人心涣散,说不定会造成动乱,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原来如此!”古叶舟苦笑,本来这县城就已经够乱的了,现在又没有了县太爷,只怕就更麻烦了。

莫槐香道:“这临时掌印的谭县尉,是个有名的贪官,根本不顾百姓死活的。因为几次巧立名目增加税赋,盘剥百姓,家父据理力争,他却向家父索贿,家父当然明确拒绝,同时联合其他里正一起坚决抵制他私设的税赋,他对家父便怀恨在心,一直跟家父不睦。以前有县太爷关照,他不敢对家父怎么样。现在他掌印,家父犯事落入了他的手掌,他哪有客气的道理。昨天刚刚掌印,他就升堂审案,将家父重重打了一百棍,打得家父差点死在堂上……”

古叶舟怒道:“这厮真是可恶!”

莫槐香抽噎着点头,接着说:“他随后下令将家父上重枷铁镣,打入死牢!又放出话来,三天内让我们凑够五百贯的赎金,可以免一死,要不然,三天后就判死罪,再拿钱可就没有用了。”

五百贯?古叶舟苦笑,这可是个不小的数字。

莫槐香道:“就算在没有闹山贼之前,我们家要拿出五百贯,也不是易事。更何况山贼围攻寨子时,已经把我们所有的家财都抢了,已经没有什么钱财,房子也被一把火烧光了,实在是拿不出钱,家里人一商量,只能是卖田地和粮食了。可是田地的价格这么低,我们家全部的田产都卖掉了也不够,还要卖首饰衣服和粮食。”

古叶舟点点头:“真是难为你们了。那你找我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第82章幽幽情怀

莫槐香瞧着他:“我去你的住处找你,就是想,我们是这个村子的,两家关系也不错,田产这么便宜卖掉,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所以,我想来问问你,要不要买。到了你住处你不在,宁三妹在,她说当然要买,已经说好的,现在你的钱够买差不多十亩的。但是她不敢作主,让我等你回去。说你去买药了,要给你们收留的母女救命的。我等了一会,曾姑娘就来了,听我说了之后,她说了她帮忙侃价,你卖了一个药方给汪神医,赚了七十贯钱,应该可以买更多的田产。让我跟着一起来,我们就来了。”

古叶舟道:“多谢你还想着我,刚才你说你们还要卖粮食,你们的粮食不是被山贼抢走了吗?剩下一些,也被一把火烧光了吗?还有粮食吗?”

莫槐香点点头:“狡兔三窟。我爹说的,这兵荒马乱的,还是多一手准备的好,所以我们还藏有一些粮食。”

“太好了,那我所有的八十贯全部买你家的粮食了!”

古叶舟的回答让莫槐香很是有些以意外,怔怔道:“你就两个人,买这么多粮食做什么?有钱为什么不买田产?粮食吃完就完了,田产在,每年都能收钱,不是更好吗?”

一旁的曾飞霞也道:“是啊,现在粮价这么高,买粮食真的很亏,田产又很便宜,就是明年不下雨,既然旱灾,后年呢?大后年呢?总是会下雨的吧?只要有了出产,那不比你买粮食强啊。现在,你最多再拿出十贯钱来买粮食,就足够咱们三个吃上一年的了。没有必要买更多的粮食,要是全部买卖,能吃上七八年的,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而且,要是今年冬天下雪了,这粮价马上就会下来。而田价马上就会上升,那时候,你才是真正的亏本到家了呢!”

曾飞松也道:“是啊,都在说,刚刚下了那么大的冰雹,今年冬天的雨雪早晚会来的。所以粮价已经下降到了前段时间的一升五十文。而田产已经有开始上涨的苗头了。上好的田产已经上涨了一百文钱的,也就是一百一十文。所以,赶紧的趁现在买田产,是最划算的!我的五贯钱都已经决定买田产了。”

古叶舟有些好笑道:“你跑江湖的,买田产做什么?”

“要是有了田产,能坐着吃租子,为什么还要辛苦去走江湖呢?就算我没有出息,一辈子都是走江湖的命,那到时候要离开,我不会再卖掉?现在才一亩一贯钱,等到明年,只怕就要涨到五六贯钱的地步了吧。那我这五贯钱,不久可以变成二十五甚至三十贯钱了吗?这生意谁不会做啊。嘿嘿”

古叶舟苦笑,他们都还不知天灾**只会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厉害,最终会毁灭这个世界。所以,买田产置办房产,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务之急,还是要买更多的粮食,保证自己能活到找到警车,在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之前,穿越离开这里。

古叶舟打定了主意,对莫槐香道:“我买粮食有别的用处。至于什么用处,不方便告诉你们。要是你能卖粮食给我最好了。”

莫槐香眨了眨泪眼,道:“你要是真的愿意买粮食,那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因为现在田产比较好买,龙老太爷和马麻子都在大肆收购田产,有多少买多少。而且他们就盯着我家的田产了,不愁买不去,反倒是粮食不好卖。因为粮价太高了,没有几个人买得起,都在挖野菜吃。所以,我娘就一直担心粮食不好卖呢。而要是不卖粮食,钱又根本凑不够的,我们也不需要这么多粮食吃。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这样的话太亏了,还是买田产吧,先卖给你。”

古叶舟摇摇头:“我全部买粮食!不要田产。就这七十贯,能买多少?”

“能买十四石(一千六百八十斤)。”

古叶舟算了一下,加上他们现在的一袋粮食,够他们三个人吃将近两年的,而且不用加什么杂粮。两年时间,这个世界毁灭不知道还要用多少年?不管怎么样,要力争在这两年里找到警车。

古叶舟道:“行!就这么定了!七十贯全部买粮食!现在就买,钱你拉走,粮食给我就行了。”

曾飞霞兄妹面面相觑,曾飞霞道:“你当真要全部买粮食?一点田产都不买?”

“不买。只买粮食!”

“我看你是疯了!你这样将来会后悔死的!”曾飞霞忿忿道。

“不会的。就这么定了。”古叶舟对莫槐香道:“你马上把这些钱拉走,把粮食交给我。”

莫槐香幽幽地望着他,低声道:“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谢谢!”

古叶舟其实没有这个意思,他是真的要买粮食,却让莫槐香有这样的感觉,却又不好再作解释。只能笑了笑。

莫槐香道:“我们先把铜钱运回去,我马上把粮食给你。”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你们在外面等我。”

说罢,古叶舟让仆从把汪神医到了药铺门外的大街上,拱手道:“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其实也是建议,因为跟神医你自己的切身利益也有关系。希望神医能答应。"

“哦,先生请说。什么事?"

古叶舟指了指街道上发臭的一具具尸体:"神医精通医道,应该知道,大灾之后有大疫的道理,那是因为大灾之后,死的人非常多,又不及时掩埋,才会造成瘟疫流行。现在满城灾民,死了十之二三,尸体满大街都是,衙门不管,已经放了两天了,很多尸体都臭了,这样下去,城里必然会流行瘟疫的,就算你是神医,只怕在瘟疫面前,也不敢说绝对不会染上,染上也能治好吧?”

汪神医愣了一下,他自然知道瘟疫的厉害,他也经历过瘟疫的,扪心自问没有自信自己能绝对治好瘟疫。而古叶舟所说的情况,他其实已经心里揣揣了,也担心这样下去会造成瘟疫流刑,不过,他心里想的,也是希望衙门能出面处理,现在听古叶舟这么说了,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忙道:“大灾之后有大疫,的确如此,我们知道,衙门的人也应该知道,衙门应该会派人收尸的吧?”

“衙门要是准备这样做他们昨天就应该开始这样做了,可是等了两天,尸体都发臭了,也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是他们一时还忙不过来吧?”

“不是的,”古叶舟沉声道:“实话跟你说,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县太爷已经在这场冰雹中被砸死了,所以现在咱们南嘉县是群龙无首,听说暂时掌印的县尉又是一个不管百姓死活的贪官。曾经巧立名目增加百姓的税赋,鱼肉百姓。他掌印之后,对处理死尸的事情一直没有动静!说明他压根不想管这件事!咱们要是不管,瘟疫真的流行起来,那大家就只有等死的!”

汪神医听说县太爷已经被冰雹砸死了,顿时傻了眼,结结巴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衙门生怕发生动乱,所以对这件事情秘而不宣。”

汪神医点点头,想了想,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神医在县城是一个名医,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跟县城里很多的大户人家都有往来。特别是神医对瘟疫是否会发生又有绝对权威,所以,我建议神医去给县城里这些大户人家说说瘟疫的危害和我们县城现在面临的瘟疫危险。让他们拿出一些粮食来,鼓励活着的灾民去掩埋尸体。这样,既把尸体都掩埋了,避免了瘟疫的发生,同时又赈济了灾民,行善积德,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汪神医点点头:“先生说的有理,那好,那老朽就马上去办,这件事情是越快越好。”

古叶舟轻舒了一口气,抱拳拱手称谢。然后,跟曾飞松他们一起,把铜钱运往了莫槐香家人的住处。

先前古叶舟跟汪神医的谈话他们都听到了,曾飞霞非常的高兴,对古叶舟道:“想不到,先生你居然说服了他去跟那些大户人家说,这主意好,他到底是在县城有影响的,又是所谓的神医,他的话那富豪们会听的。这主意好!”

古叶舟笑了笑:“但愿这件事情能顺利办好。”

他们把三大箱子的铜钱运到了莫槐香家,莫槐香的母亲等家人听说古叶舟愿意花七十贯钱买粮食,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了。都非常的感激。莫槐香当即写了一个卖粮食的契约,母亲画押,曾飞霞的哥哥作为中人签名作证。

随后,莫槐香把古叶舟拉倒一边,低声道:“我现在带你去取粮食,不过,最好你一个人跟我去。行吗?”

“一个人?那怎么运,这么多粮食呢。”

“粮食放在一个人的家里,只有我父亲知道。为了变卖财产,父亲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把他家出具的欠条也给了我。我觉得这么多粮食如果都搬出来放在你现在住的地方,只怕不安全,如果你相信我,可以把粮食依旧放在那里,需要的时候再去取就行了。很方便。”

“放在谁家?”

“米商胡旺海家。”古叶舟道:“我父亲把一些粮食寄存在了他那里。我带你去跟他说清楚,其中的这么多粮食已经卖给你了。以后你要用粮食,就去他家里运就行了。怎么样?”

古叶舟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胡旺海是整个县城最大的米商,家里粮食堆积如山。放在他这里最安全。”

第83章买田产

于是,两人坐车来到了胡旺海家。

胡旺海见到古叶舟,很是意外,又有些忐忑。莫槐香说了来意,并把原先的欠条给了胡旺海。胡旺海这才明白,当即说没有问题。又亲笔写了两张欠条,一张是古叶舟买下的粮食数量,给古叶舟,说好了随时都可以来领粮食。另一张是剩下的粮食数量,给莫槐香。

在胡旺海家的时候,还见到了丫鬟箩草。古叶舟问她家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她只是哭没有回答。古叶舟知道这女孩子基本上不说话的。也不奇怪,想必是家人情况过的不算好。

离开胡旺海家,古叶舟跟莫槐香不顾一切地躲到小巷角落,温存缠绵了些许时光,这才依依不舍地分手了。

莫槐香满怀着对古叶舟的柔情和谢意,回到了住处。

正屋里,莫槐香的三个哥哥正在跟龙老太爷和马大麻子商议事情。看见莫槐香进来,龙老太爷捋着胡须,想着马上能用很低的价格收购下莫家一大笔的田产,他就忍不住的想笑出声来。不过,他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得意,脸上却满是同情和悲伤,道:“槐香啊,你回来了,我们正在商量买你们家田产的事情。对了,听说古先生不买田产,只买粮食?买走了你们家不少的粮食?是吗?”

莫槐香坐在兄长身边,神情很是黯然:“先生是为了照顾我们,他知道田产现在好卖,可是粮食不好卖,价钱太高了。田产很便宜,又知道我们家需要大笔的钱打点父亲的官司,所以就主动要求买下我们的粮食了。却没有要田产。他是个好人……”

马麻子淡淡道:“好人总是要吃亏的,我们很想帮你们,所以,我们把你们家的田产差不多都买下来了。跟你说,我们的金银财宝这次在村里被山贼抢劫的时候,都被差不多抢光了,我们说实话也没有更多的钱来买你们家田产,我都是卖掉了大部分的粮食,这才凑够了钱买你们家的田产,也算是付出了血本了。嘿嘿!”

龙老太爷也点点头,道:“这是实话,我和马员外我们两家的钱财这次被山贼抢掠一空啊,虽然有田产,但是田产现在这么便宜,卖不出好价钱啊。不过,幸亏我们两家跟你们家一样,在城里几个米商那里都存有粮食,狡兔三窟嘛,这才有了一点本钱。变卖了大部分的粮食之后,才凑够了买你们家田产的钱呢。”

莫槐香的大哥莫明志拱手道:“两位伯父的恩情,我们兄妹是记在心里的。”

“那些不是什么恩情。”龙老太爷面露微笑,随即笑容遁掉,咳嗽一声,道:“我们是买卖,也不是凭白的送你们家。所以也不用很客气的。既然都已经说好了,那就买吧,叫这里街坊的里正来作中好了。”

莫明志忙答应了,吩咐二弟出去把这条街的里正请来了。当下写了卖田地的契约,双方签字,作中人的里正也签字了,莫明志当即把自家的田契拿了出来,清点之后,分别交给了龙老太爷和马麻子。两人已经拿来了几大箱的铜钱,给了莫家。双方当面点清。

办完了手续,莫明志有给了作中人的里正一吊钱作为酬谢。打发里正离开了。

马麻子心满意足,笑吟吟道:“办妥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望向面沉如水的龙老太爷,道:“龙老爷子,你家我不清楚,我家为了凑钱买莫家这些一时半会卖不出去的田产,帮他们一把,我可算得上是倾家荡产了。除了一点口粮,其他的粮食可都卖了!就是为了帮你们家啊!”

龙老太爷也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家也只剩下一些口粮了,但愿明年是个好年景,那咱们就不愁吃穿,要不然,这些田产可就砸在手里了。”

莫明志忙赔笑道:“明年一定是个好年景的,往年干旱,也从来没有过连续两年大旱的,差不多也该下雨了!所以两位伯父的田地,一定能五谷丰登的。”

“那就承谢你的吉言了!”龙老太爷终于露出了一抹抑制不住的微笑,他也是这样想的,可谓成竹在胸。明年就算不是大丰收,至少要是个正常的年景,这些买下了的田,可就要赚大钱了。

马麻子也很是得意,又假装很关切地问道:“你们把差不多所有的田产都卖了,你们以后怎么办?粮食够吃吗?”

莫明志勉强笑了笑,道:“承蒙两位伯父关心,我们已经留下了五十亩的口粮田,差不多够一家人吃的了。加上还有一些余粮,应该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唉!五十亩,这也少了点,不过,租给别人种,收租子差不多也够你们一家人的口粮了。”马麻子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道:“贤侄,伯父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们家的粮食,现在能卖的就卖了,我估计这天这么邪性,只怕开春了就会下雨,一旦雨水下来,那粮价立马就会大跌,那时候,可就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你看看我跟龙老太爷,都把除了口粮外的粮食全部都卖掉了。现在粮价这么高,这时候不卖,什么时候卖啊?”

龙老太爷也道:“是啊,这话倒是在理,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能卖掉就卖,别等着粮价大跌了后悔。”

莫明志跟两个兄弟和莫槐香互视了一眼,都缓缓点头。莫明志道:“多谢两位伯父提点,我们商量商量,要是能卖就卖掉。”

莫槐香忧心忡忡道:“怕只怕不好卖啊,现在大家都这么想,粮价又很高,向古先生那样好心的这个时候肯出钱买高价粮的可难找啊。”

马麻子跟龙老太爷互看了一眼,马麻子道:“听说,古先生卖了一个能治尸厥的方子给汪神医,卖了个大价钱呢!照我说,只怕是不止这么些钱,或许还有钱,要不你们再去找找他,看他是不是愿意再掏钱买你们剩下的粮食。除了他这么好心而又有钱的人之外,其他还真的不好找了。”

莫明志点点头,道:“这倒是个主意!”

莫槐香急声道:“我们不能再让他亏了,他已经够帮我们的了。”

莫明志跺脚道:“可是,要是不卖掉粮食,咱们的钱凑不够啊!而且,万一明年开春下雨,粮价是肯定会大跌的!那可就全砸手里了。”

“那也不能赖着他啊,明明知道他心地善良。”

“这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也不能说是赖着他。再说他也没有什么钱了!”

“那没有关系啊,有多少卖多少,实在不行,还可以赊欠着,以后他挣钱了还,这也比砸在咱们手里强嘛。”

“砸在他的手里就没事?”莫槐香急声道,“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这怎么是欺负……”莫明志的两个弟弟也插嘴进来说道。

“反正我不同意!”莫槐香板着脸说。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莫明志冷笑,“父亲被关进大牢了,母亲死了,现在这个家就是我来当!我说了算!”

“我!我不会让古先生买的!”

“由不得你!”

听他们兄妹越说越呛,马麻子和龙老太爷都忙道:“你们兄妹商议吧,我们告辞了。”

两人带着家丁,匆匆出了院门,在外面各自上轿子之前,面露微笑拱手致意,这才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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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叶舟和曾飞霞他们拿着人参回到了住处。立即熬独参汤给那女子服下。

服用了独参汤之后,女子精神渐渐好些了。

宁三妹已经端来洗脸水帮这妇人把一张脸都洗干净了。虽然她眼睛比较小,可是噙着眼泪,特别是配上尖尖的瓜子脸,加上淡淡的微蹙柳眉,让人看着有种怜惜的感觉。应该是饥饿的时间比较长了,脸颊上没有什么肉,瘦得有些皮包骨了,显得那双本来不大的眼睛反倒很突出了。

曾飞松见这少妇身形纤细苗条,脸蛋瞧着倒有几分姿色,不由看的呆了,忙坐在她身边,和颜悦色道:“怎么样?你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这位大爷的救命之恩。”

曾飞松笑嘻嘻道:“不用不用,对了,你叫什么?哪里人士?”

女子孱弱的声音慢慢说道:“我叫戚芝。原本是霍州人士,嫁到了居山村。这次我们那遭了蝗灾,山贼抢掠我们村子,粮食都没有了,没办法,只能出来逃荒,没想到到了县城,那天我丈夫又被冰雹砸死了,我自己也被砸了,只怕要死,幸亏遇到了你们,救了我们母女性命,大恩不言谢,来世结草衔环,报答大恩。”

古叶舟听她谈吐不俗,跟一般的农妇不太一样,想必是个有教养的人家出来的。

曾飞松又连连摆手:“不用谢,说了不用说谢谢的。你们这么可怜,谁看见了都会出手帮助的。对了,以后你们准备怎么办?”

第84章诡异的光线

戚芝小眼睛又湿润了,满满的都是泪水:“我也不知道,我男人死了,还带着两个孩子,我能去哪里呢?只能回娘家去。可是霍州太远了,我孤儿寡母的,怎么去得了……?”

说罢,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坠落,慌得曾飞松想替她擦又不敢,忙不迭的安慰说:“你别哭,咱们一起想办法!嗯……,你知道,我是走江湖卖艺的,四海为家,霍州我也去过,再去一次也无妨。要是你相信我,就跟着我一起走,我送你们去霍州,好不好?”

戚芝又惊又喜,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谢过,可是只能微微抬起头,就无力地重新落下了。牵动伤口一阵的疼痛。

曾飞松道:“你不要动,你刚刚苏醒,这伤口还没有长好,你受伤这么重,只怕没有两三个月走不了,所以,现在你安心养伤,等好了之后,咱们再去霍州。”

戚芝用力地点点头:“多谢大哥……”说罢,眼泪又叭嗒叭嗒往下落。

这一天,古叶舟跟曾飞霞行医生意大好,不过半天时间,便赚了三百多文,虽然很累,但心情很好。

夜里,数宁三妹最忙。因为她不时要起夜给两个婴儿把尿,婴儿哭泣,还要抱着哄她们睡觉。戚芝虽然已经苏醒,但重病之下照顾不了孩子,全都得仰仗宁三妹照料。

夜半三更,当宁三妹再次起床照料两个孩子换尿布的时候,她忽然发现窗棂色色彩斑斓,不停地变幻,吃惊地扭头望去,呆呆看了片刻,又看了看古叶舟,见他正熟睡,便不惊醒,轻轻拔掉门闩,开门出来、

她刚出来,便呆住了,惊恐地望着漆黑的天空。

紧接着,宁三妹发疯般大叫了一声,冲进了屋里,扑到古叶舟面前,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先生!先生你醒醒!”

古叶舟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了?”

“外面天上……,天上好怕人的……”宁三妹声音都变了。

古叶舟疑惑地抬头看了窗棂一眼,便看见了窗棂上那五彩斑斓的变幻莫测的光线,他一下子跳下床,冲出了门外。抬头,便呆住了。

只见漆黑的夜空有无数的彩色丝带一般的光线,不定地旋转着,各种颜色都有,相互交织缠绕,变幻着各种的色彩。在黑色的夜空背影里显得格外的夺目。

只是,这些光线太诡异了,在夜空里出现,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时,他听到曾飞霞他们的惊叫。低头一看,才发现整个院子的人都起来了,惊恐地望着那神秘莫测的天象。

宁三妹有些害怕,不自觉地靠近了古叶舟,低声道:“这些是什么啊?好吓人。”

古叶舟也拿不准,从他掌握的现代知识,这很象是北极的臭氧层空洞下的北极光。可是,这个地方并不是在北极,也不靠近北极,怎么可能出现北极才有的北极光呢?如果不是北极光,我那又是什么?

听说,地球磁场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怪异的天象!而地球磁场发生变化,将来给地球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古叶舟感到心头一阵胆寒,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咱们得小心了。”

宁三妹点点头,她不想再看,可是又偏偏掉不开目光。

天空那恐怖的五彩斑斓的光线一直持续,院子里的人议论着,看了半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就腻味了,各自回屋睡觉了。古叶舟和宁三妹也回到了屋里接着睡。

黎明时分。

古叶舟被响动惊醒了,睁眼一看,见宁三妹正拿着一床丝绵被往自己身上盖。古叶舟有些奇怪,道:“你加被子做什么?”

“冷啊!这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冷了起来。给你加被子。她们母女我已经给加了。”宁三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冷?”古叶舟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倒是真的有些冰凉的,远不是前些日子的整个夜里都很暖和,有的天甚至有些炎热,根本不象寒冬腊月的样子。而现在,倒是已经冷了,有个寒冬的感觉了。

宁三妹道:“先生,你可真厉害,能未卜先知,这天还没有冷下来,你就已经知道了会变天会冷,所以先把被子、棉衣都买好了,这下子整个冬天我们都不用怕了。天一亮,所有的商铺的被子、棉衣的价钱肯定会疯涨!恐怕要翻倍的涨呢,幸亏咱们先买了。下午我去买丝绵被和棉衣棉裤的时候,掌柜的非常的热情,还给我让了不小的利呢,买得很便宜的。只怕明天,那掌柜的要心痛死了。”

古叶舟笑了笑,道:“行了,天还没有亮,哪那么多话说?快睡吧!”

宁三妹笑嘻嘻道:“好吧,对不起啊先生,我见识短,看不远,胡乱给你出主意,差点误事,幸亏你不听我的。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我这心里才好受一些。以后我再也不乱出主意了。”

“该说的还是要说的。睡吧!”

两人各自躺下接着睡,古叶舟觉得天来真的有些冷了,被冰雹打烂的房顶还没有修缮,因为全城被打烂的房子太多了,木匠和泥瓦匠都是供不应求。忙不过来,所以他们这一带属于平民区的地方好多都没有请到人来修缮。房顶的大小窟窿依旧敞开着天窗,寒风就是从那上面刮进来的。

古叶舟索性把头缩到了丝绵被里继续呼呼大睡。这丝绵被很暖和,虽然只有一床,却已经能让他们感到非常的暖和了。

睡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露在外面的头顶部分有些发冷,而且有点湿湿的,觉得有些奇怪,伸手一摸,着手处凉冰冰的。赶紧把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看了一眼,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已经能看清楚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小撮雪花!

下雪了?!

这炙热的寒冬终于下雪了?怎么会呢?昨天还是热得都没法盖被子,可是转眼就下起雪了。这可真是奇怪了。这天气变化可真快。

可是古叶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屋里会有雪花,他抬头一看,却原来是房顶有个窟窿,正好在他的头部正上方。雪花从那里飘落,正好落在了自己的头顶的枕头上。他赶紧爬起来,把枕头上的雪花抖落。又看见丝绵被上也有两处雪花,大小不一。而对应的上房屋顶,也有两个一大一小的冰雹砸出来的窟窿。

他赶紧把丝绵被上雪花也抖落了。看了一眼宁三妹,见她乖巧地用丝绵被将自己的小巧的娇躯裹着,只露出三千青丝,披散在枕头上。古叶舟笑了笑,爬起身,开始穿衣袍。

他这一有动静,宁三妹便立即醒了,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古叶舟正在穿衣服。哎呀叫了一声,忙坐了起来,揉揉朦胧的睡眼,道:“我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死?早该起来了!真是该死!”

古叶舟笑了笑:“天冷,又下雪了,又有丝绵被盖着保暖,自然是睡得舒服,所以就没有警觉吧。”

“下雪了?”宁三妹又惊又喜,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穿衣裙,就穿着贴身中衣,披头散发地趿拉着鞋子跑到门口,打开房门往外一看,惊叫了起来:“哎呀真的,下雪了,好大的雪!还在下呢!”

古叶舟趿拉着鞋子,走到门边往外一看,只见对面房顶上,地上,院子里的树上,都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而天上,却还在飘飘扬扬地下着雪。一朵一朵的跟纷乱的棉花似的。

“好大的雪啊!”

宁三妹点头道:“就是,这下子明年不用担心旱灾了,但愿下这样三天三夜!那就再不用担心没有水种地了。咱们又可以回村种地去了。”说到这里,宁三妹转头瞧着古叶舟,又把红嘟嘟的小嘴噘了起来:“我说了嘛,让你买田产,这下好了吧,这一场雪这么一下,田产的价格肯定疯长!可惜了,早听我的,咱们不就可以新增加至少十五亩田地了吗?加上原来的五亩,那就是二十亩了!唉,真是可惜!不过,想想槐香姐他们家,更亏了,一亩地一贯钱的把所有的田产都卖了,这回子只怕是要后悔得哭了,这才过来一天,再多等一天,不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了吗?!真是的。唉……”

听着宁三妹一个人自言自语在那里叹息,古叶舟有些好笑,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他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布满夜空的彩色诡异丝带一般的光线,在这样的诡异天象之后,突然下雪,只怕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想到这里,古叶舟叹了一口气,道:“福兮祸之所伏!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事情呢!”

宁三妹听不懂,望着他:“先生,你不希望下雪吗?”

“希望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实。下雪了当然好,可是,将来会发生什么,谁又能说的清楚?”

宁三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第85章三喜临门

古叶舟道:“这场大雪对庄稼当然是好事,可是对流落街头缺衣少食的灾民可就未必是好事了。而且,灾民大都是外出采挖野菜充饥,那么厚的雪,野菜都盖住了看不见,怎么挖?所以,对着庄稼,我们盼望多下雪,可是对于灾民,只怕更希望不要下雪。”

宁三妹这才明白了,柳眉微蹙,随即又舒展开了:“最好是下一天的大雪,然后天气又回到前些天那样热,很快雪就化了,这样,庄稼也有了水,也不会冻死饿死灾民。”

“天随人愿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唉,谁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样的呢?”

宁三妹也泄气了,叹了口气,把房门关上,然后穿好衣袍,开始准备做饭。

宁三妹煮了一锅的稀粥,作为早饭。早饭刚刚做好,曾飞霞跟哥哥曾飞松就跟已经看清楚了似的,推门进来了,站在门口,一边拍打着头发、肩膀上的雪花,一边笑嘻嘻道:“好大的雪!哎呀,才这么会工夫,就已经漫过脚踝了!——我说先生,看见这场雪,你一定后悔死了吧?没有买田产,那么多钱啊!都买了粮食,现在可好,粮食铁定要降价,而田产铁定要涨价。白白的错过了这么好的赚钱的机会!唉!”

宁三妹本来对她一直不满,可是这话却说到了她的心里,便也帮腔道:“是啊,可惜了,要是先生听咱们的,那可就发一笔横财了!”

戚芝看见曾飞松,细小的眼睛闪现出一抹喜色和娇羞,看的曾飞松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呆呆过去,坐在床边,低声道:“戚家娘子,你觉得如何?”

“好多了,多谢曾爷救命之恩。”

“应该的应该的。”曾飞松咧着嘴笑着,环顾了一下屋里,对古叶舟道:“你们这屋子太小了,三张床就挤得满满的,地方都挪不开,要不,就把戚大姐搬到我们房间去吧。我们屋子有里外两间,里面是我妹妹睡的,她们母女就跟我妹妹睡,我睡外间,如何?”

古叶舟道:“我没有意见啊,反正就是门对门,复诊也方便。”

曾飞霞看了哥哥一眼,嘻嘻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随后腰肢一扭,坐在了戚芝的身边床沿上,低声道:“戚大姐,搬过去跟我哥和我一起住,你意下如何?”

戚芝消瘦的脸颊上泛起两朵红晕,瞟了曾飞松一眼,又赶紧垂下眼帘,低低的声音道:“曾爷愿意收留我们母女,我哪有不愿意的,但听曾爷安排……,多谢了……”

曾飞松很是高兴,对古叶舟道:“那咱们把她们连人带床一起抬过去吧!”

“行啊!”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床整个一起抬出来了房门,古代的房门大多是双开门的,比较宽大,所以也没有什么阻碍就出门了,外面大雪依旧飘飘扬扬的,宁三妹赶紧的把丝绵被扯上去,盖住了戚芝和两个婴儿。

脚踩在院子里的积雪上,吱吱嘎嘎的,一直漫到了脚踝。

搬进了屋里之后,一直进到里屋,这才放好。戚芝连声的感谢。

古叶舟坐下再次诊脉,微笑道:“已经基本脱离了危险,不过还要卧床一段时间,需要用药调养……”

曾飞松赶紧道:“那就请你开个药方,我去买药!”

曾飞霞笑嘻嘻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热情过头了,曾飞松却浑然不觉。

古叶舟微笑,看了两人一眼,提笔写了方子。交给了曾飞松。

——————————————

这场大雪一下,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最高兴的当然是龙老太爷和马麻子两家。龙老太爷看见天降大雪,高兴得手舞足蹈:“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是个好年景,大丰收啊!——当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龙老太爷的妻子翁氏扭着肥硕的腰身,也乐呵呵望着漫天大雪,笑逐颜开:“咱们家卖了粮食,买了莫家的这么多的田产,可是大赚了一笔呢!这场大雪这么一下,嘎嘎,那粮价肯定的狂跌!那田产肯定的飞涨啊!”

龙老太爷笑吟吟道:“没错没错!可笑那古叶舟那酸书生,竟然拿钱财去买粮食,这下子,他只怕正在嚎啕大哭后悔呢!”

龙老太爷的儿子龙彪的腿已经废了,坐在一个木头做的轮椅上,也让仆从推着到了门口,望着漫天大雪大笑,见到父亲和母亲都这么高兴,他便道:“父亲,既然咱们家买了这么多的田产,以后家财就更多了,那能不能再给儿子娶个媳妇或者纳一房小妾呢?”

龙彪原来有一个小妾的,当时山贼洗劫他们家,那小妾拼死抗争,并撞死在了山贼的尖刀下。原配也被山贼抢走了,所以现在是光棍一个。不过,因为双脚断了,一直也没有这么些心思,过了这段日子后,在汪神医的精心调治下,倒是康复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淫心,趁着父母高兴,提出了这个要求。

龙老太爷回头看了看儿子,笑呵呵点点头:“行啊!这个使得,你身边没有个媳妇照料,也是不好。你媳妇被山贼抢跑了,就算不死,贞操肯定已失,被那么多山贼睡过的女人,要是再接回来作媳妇,那咱们家会被人耻笑的。所以,不管她死不死,是不是被放回来,都不能要了,得重新找一个儿媳妇!”

翁氏抖动着一脸的肥肉,笑嘻嘻道:“是啊是啊,我看马麻子家的闺女就不错,知根知底的,这次他们家又跟我们家一样,买下了那么多的莫家的田产,要是咱们两家在联姻,那可就是锦上添花,以后这公鹅寨,便只有我们两家独占鳌头了,这岂不是好吗?这莫里正已经被关进大牢,听说还要问个死罪,这村里的里正,便是老爷您的了。就担心马麻子从中作梗,要是跟他们家联姻了,那也就好说话了。对吧?老爷。”

龙老太爷不停地点头,道:“好主意!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我亲自登门,去给马大麻子商量!料想他不会不答应。”

龙彪却苦了脸,同是一个村的,他当然知道马麻子家闺女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闺女眼光高得很,一般人家根本看不上,所以都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定下婚事。整天的涂脂抹粉,长得跟一口小肥猪似的,偏偏喜欢穿袒胸露乳的性感衣衫,虽然大唐以往是以胖为美,但是那是当年杨贵妃的时代,母仪天下的杨玉环是个胖美女,下面自然就跟着来,也喜欢胖女人,不过龙彪的性取向不太一样,他就喜欢身材娇小,活泼可爱的小萝莉,对胖女人不感兴趣。可是,他又不能反对这们亲事,作为龙家的长子,他当然知道这们亲事对巩固龙家的家财地位有多么重要的作用,富贵人家的孩子,婚事往往要考虑这些的。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心里话:“马麻子的闺女是不错,儿子也愿意娶,只是,能不能再给儿子纳一房小妾呢?儿子原来是一妻一妾的。”

翁氏道:“我看可以,老爷啊,大户人家三妻四妾的多了。咱们家现在买下了莫家那么多的田产之后,也不比以前了,在公鹅寨就不用说了,便是放在整个县城,也不差那些乡绅富豪大户人家多少的。一妻一妾不算多,以后遇到更好的了,也可以接着纳!对吧?老爷。”

龙老太爷频频点头:“说的好,三妻四妾!哈哈哈,这样吧,给儿子纳一个小妾,老爷我也纳一个小妾,这叫做双喜临门!”

龙彪大喜,忙说道:“父亲不对,是三喜临门!——还要马麻子家的闺女要作您的儿媳妇呢!”

“对对!三喜临门!哈哈哈!——怎么样啊?夫人?”

翁氏一张肥脸笑容丝毫不减,她心里自然是一千个不乐意的,可是没有办法,只能顺着老爷来,至于那狐狸精进门之后,如何收拾,她心里是有数的,便母鸡下蛋似的咯咯笑着:“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原先老爷的妾室也都被山贼抢走了,弄回来也不能要了,重新纳一房,最好不过。咱们家现在的家境,便是纳十个八个的也没有问题!”

龙老太爷哈哈大笑:“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找马麻子商量,夫人,你找媒婆商量纳妾的事情,一定要找称心如意的。”

龙彪赶紧加了一句:“我要身材娇小可爱的,**要大,腰杆要细,还有,年纪不能超过十八岁的!最好是青楼新进准备挂牌的女子,已经调教好了的,最有味道,也省心!”

翁氏笑吟吟点头:“娘知道!放心吧!一准给你和你爹都找称心如意的。”

龙老太爷吩咐摆轿,冒着满天的大雪,带着仆从,呼扇着往前马麻子家。

路上,他还特意的让仆从去问了几家米行,得知从天开始下雪,粮价就在往下跌,现在已经跌到一斗粮食四百五十文了。比先前的下降了整整五十文钱!龙老太爷听了之后更是高兴,很是为自己的英明决策自豪。在轿子里哼起了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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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卖粮纳妾

他们来到了马麻子家,马麻子也正在跟妻儿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高兴呢。听说龙老太爷来访,赶紧的迎出房门,两人相视大笑。马麻子道:“咱们刚刚买下了莫家的巨大部分田产,这才没几天,老天爷就开始下雪了,瑞雪兆丰年!咱们这田买对了!”

龙老太爷也忍不住的点头道:“是啊!这会子,莫家肯定是在号啕大哭呢。还有那古叶舟那穷书生,花了那么多钱,却去买粮食,嘿嘿嘿”

“说到底,这书生还是只知道死读书,不知道五谷杂粮,也不会作生意,活该他穷困!”马麻子摸着自己一脸的麻子,笑呵呵道。

将龙老太爷让到了正屋暖阁里坐下,这暖阁里已经升起了两炉的炭火,虽然外面冰天雪地的,里面却温暖如春。

又接着嘲笑了一会儿古叶舟和莫家之后,龙老太爷终于说到了正事:“马员外,我今天来,是想给想讨令嫒的生辰八字,跟犬子龙彪合一下,不知员外意下如何?”

马麻子一听龙家提亲,一张满是麻子的脸都笑烂了,连连点头:“如此正好,我本来也有这个心思,只是怕冒然说出来太过唐突。既然龙老太爷说了,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咱们两家联姻,那可是两边都有好处的。嘿嘿嘿。”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一件事情,低声道:“龙彪媳妇不是被山贼抢走了吗?要是她回来了……”

“不用担心!”龙老太爷道:“我估计,她是回不来了。肯定被那帮子山贼给轮死了!就算她真个回来了,她这样一只破鞋,自然不能再作我们家的儿媳妇!所以,令嫒嫁过来,那就是元配妻子,是我的正宗的儿媳。”

“这就太好了,听你这么说,那我就不担心了。”

“不用担心!”龙老太爷也把一张老脸都笑烂了,道:“咱们说好了,那,员外是不是要问问尊夫人的意思?毕竟,你们就这一个闺女没有出嫁,宝贝着呢。问问她的意思?”

“这个……,也好,那就请员外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罢,马麻子叮嘱仆从好生伺候,自己匆匆来到了后院,进了屋子,见妻子董氏正在跟女儿杏桃说话,便把龙老太爷的来意说了。

董氏立即表示赞同,可是女儿杏桃却一听就翻脸了,肥嘟嘟的脸蛋上满是不高兴:“我不嫁!”

“为什么?”马麻子夫妻同时问道。

“他原本有娘子的,只是被山贼抢走了,我去也是续弦填房,算不得原配,我不干!再说了,要是他媳妇回来了,这可怎么办?我又不是嫁不出去的,有的是好男人等着我,我不着急!”

“你不着急娘着急啊!”董氏拉着女儿的手,“你还嫌弃他?你自己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再要嫁不出去,那可真的成了老姑娘了!你看看你大姐,没到十五就嫁出去了。现在孩子都多大了。多好啊!女儿,咱们可不能再拖了!”

“不是拖!可是他龙彪真的不好嘛,又好色,说不定还要纳妾,那我怎么办?”一边说着,杏桃一边肥肥的肩膀乱扭,看不见腰身的水桶一般的腰杆也胡乱的扭着,肥厚的嘴唇翘起老高。

马麻子道:“这不是问题!龙老太爷已经说了,他们家媳妇已经被山贼抢走,坏了名节,那是绝对不能再收回来作儿媳妇的了。所以,你嫁过去,那就是元配!至于他纳妾,嘿嘿,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嘛,你爹我不就有好几房妾室呀!”

杏桃还是扭着肥腰不乐意,马麻子夫妻两个好说歹说,又许诺了他嫁给去给一笔丰厚的嫁妆,杏桃这才噘着嘴勉强答应了。

说妥之后,马麻子这才满意地回到了前厅正屋暖阁,告诉龙老太爷说自己妻子女儿都同意了。

龙老太爷很是高兴,当即由马麻子写下了女儿的生辰八字,同时,叫仆从赶紧的去请媒婆来,跟两个孩子合一下八字看看如何。本来这应该是龙老太爷家自己却找的,不过,这马麻子太高兴了,想把这件事情尽快敲定,便不顾规矩,直接叫媒婆来商量了。

媒婆来了之后,一本正经地翻出皇历,查了一遍,又掐指一算,便是满脸笑容,拊掌道:“正是一对好姻缘!合在一起,旺夫益子,子孙满堂!家财兴旺,长命百岁啊。”

马麻子和龙老太爷一听,都大喜,又让媒婆选成亲的日子,媒婆翻着皇历,说三天后就是一个上佳的日子,双方都很满意。龙老太爷当即赏了那媒婆一吊钱,媒婆欢天喜地地告辞走了。

龙老太爷回家报告喜讯,翁氏也很是高兴,便只有龙彪的笑是装出来的,因为找小妾的事情还没有那么顺当,要找到合意的不太容易。

后面的几天,翁氏几乎把全城的媒婆都托遍了,终于找到了两个女子,一个叫雨梅,是个城里一个中道败落的书香门第人家的闺女,十八妙龄,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又懂得一些琴棋书画什么的。龙老太爷自己不是文墨之人,却喜欢这种调调,见了这女子很是喜欢,所以要了给自己作小妾。翁氏也很满意,这种文人家的女儿,逆来顺受,容易欺负。

另一个女子,小名唤作波莲,十六岁,是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刚刚推出的红牌,长得很妖娆,**大,腰细屁股大,娇小玲珑的,浑身都是火。龙彪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非要纳她为妾。可是,青楼的要价非常的高,不肯让。而龙彪哭着喊着要,否则就不成亲。把龙老太爷夫妻逼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

可是,他们家的金银财宝差不多都被山贼抢走了,而家里的粮食又拿出了大部分变卖成钱,买了莫家的田产,现在,他们家要娶儿媳妇,又要纳两房的小妾,现在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财。现在家里就只有漫山遍野的田产,还有寄存在米商家的口粮,龙老太爷夫妻商量了半天,翁氏提出先娶儿媳妇,过些时间再纳妾,可是龙彪不干,哭着闹着说要是不同时纳妾,他就不成亲。

龙老太爷也想早点把那知书达礼的小家碧玉娶过门,也不想拖,反正已经从田产上狠赚了一笔钱,也就不是很在乎花钱了。不过,一家人商量之后,觉得还是不能动田产,现在下雪了,田产一定会大涨!不如先把口粮卖掉,等到来年开春了,田价涨得很高了,而粮食价格又降下来了,那时候实在不行,再卖少量的田产,也就够支撑到秋收了。

商定之后,龙老太爷把自己存放在米商家的粮食,只留下两个月的口粮,其余的全部都卖掉了。因为这时候价格已经下降到了四十文一升(一斤二两)。所以粮食卖得亏了一些,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要能保住田产,将来就有赚回来的时候。

可是,找买主却成了问题,因为满城的人都知道下雪了,粮价跌了,田产涨了,都不愿意这个时候买进粮食,都是观望,看看粮食是不是跌得更多一些。

龙老太爷四处寻找买主,可是没有人愿意买,特别是这么大数量的粮食。最后,好说歹说,又降到了一升三十八文钱,这才终于卖给了一家米商,凑够了

同样的问题马麻子也遇到了。嫁闺女是赔钱的买卖,不仅少了一个女儿,还要贴一大笔的嫁妆。他们的宝贝女儿说了,嫁妆不够数,姑娘不出门。逼得马麻子和妻子董氏急得团团转。一番商量之后,也是觉得田产不能动,也卖不出价钱来,还是只有打口粮的主意。他们稍稍比龙老太爷家宽裕一些,所以留足了五个月的口粮,想着怎么都够了。

终于把彩礼嫁妆都准备好了,第三天,大雪分飞中,马麻子家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把女儿杏桃嫁到了龙家。龙家同时又纳了两房的小妾。这下子全城都动了,因为龙老太爷请了城里亲朋好友大摆筵宴举行成亲仪式,但凡有些脸面的人家都请到了。

可就在成亲的这一天,龙老太爷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因为连续三天暴雪,山野都被冰雪覆盖,挖不了野菜,全城的灾民都只能掏出仅有的钱来买粮食吃,于是乎,粮价再次上涨。当天就涨到了跟下雪前一样了,而且,看这上涨的势头,很可能还会接着涨。

龙老太爷脸上的笑意少了许多,心里也开始翻嘀咕,只是不表露出来。又过了几天,他又得到了新的消息,说粮价接着上涨,已经涨到了每一升七十文了!比先前涨了二十文钱!这让龙老太爷彻底笑不出来了。想着自己的粮食本来可以翻倍的赚钱的,可是判断失误,亏了血本了。

马麻子同样的后悔得直跺脚,嘴里一个劲地咒骂,可是没有办法,虽然现在粮价疯涨,可是他也不敢再出售手里的口粮,那可是全家人活命用的。

第87章尸体换馒头

粮食还没降价之前,那天,龙老太爷和马麻子买了莫家的田产走了之后,莫槐香跟三个哥哥吵了个天翻地覆,不让哥哥把高价粮卖给古叶舟占他的便宜。

莫明志径直去找古叶舟,说假如古叶舟不愿意买,那他也没有办法。但是要是愿意买,谁也不能阻拦两家做生意。

莫槐香气不过,也紧紧跟着,她丈夫吴有根带着女儿也跟着来了。

到了古叶舟住处,莫明志他们把古叶舟拉倒了院门外说话。不让宁三妹和曾飞霞过来听,就只有古叶舟一个人。古叶舟不知道什么事情,有些忐忑地跟着他们出门到院子外角落里说话。

莫槐香不等哥哥开口说话,便抢先拉着古叶舟的胳膊说:“我不准你花一文钱买粮食!听见了没有?”

古叶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怎么回事啊?”

莫明志忙抢着拱手道:“是这样的,先生是知书达礼的人,扶危济困,家父身陷囹圄,为了打点,我们需要凑钱,很多钱,可家里的钱财得被山贼抢走了,只能变卖田产和粮食。不知先生能否看着家父危难的份上,仗义援手,买下我们家剩下的粮食?感激不尽!”

莫槐香急声道:“不行!先生,你不能买,现在粮价很高,一旦开春下雨,粮价就会直线下降。那你可就亏得太多了。你现在的粮食已经够你们吃一两年的,不着急着买粮食的。”

莫明志怒道:“妹妹!你别打岔,先生愿不愿意买那是他的事情。你不要说话。”

“我不能看着你们欺负先生!”

一旁的吴有根也赔笑对莫槐香道:“娘子,大哥说得对,这个家是大哥当家,他作主就行了,再说了,要是先生愿意买,咱们也不能阻拦不是。”

“闭嘴!”莫槐香俏脸满是严霜,恶狠狠指着吴有根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一边去!”

吴有根是上门女婿,在家里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听了这话,便讪讪地不吭气了,拉着女儿兰草退到了一边。眼珠转了几转,蹲下身,悄悄在女儿兰草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兰草点点头,小碎步走到古叶舟身边,拉着古叶舟的衣摆,仰着一张小脸,望着古叶舟道:“先生,你就买下我们家的粮食吧,我爷爷被抓了,没有钱打点官司,会被杀头的。求求你了……,呜呜……”她一边说着一边哭。

古叶舟蹲下身,轻轻替她擦掉了眼中的泪水,歉意地笑了笑,道:“不是先生不愿意买,是先生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买啊……”

吴有根一听,赶紧过来,笑嘻嘻道:“这个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家大哥说了,你有多少钱先付多少钱,剩下的可以赊欠的,只要写下欠条就行了。——对吧?大哥。”

莫明志也面露笑容,忙不迭道:“是啊是啊,有多少先给多少,剩下的,可以赊欠。每个月只要一分利。”

吴有根也赶紧说:“是啊是啊!一分利,很便宜的!再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人家赊欠,都是三分利到五分利息,有的来更高呢。我们只要你一分利,这么好的事情,到哪里找去啊!先生还不赶紧的答应了。”

“不行!”莫槐香冲过来,用力推开丈夫,拉着古叶舟的手说:“你不能再买!你要再这么为了我家花钱,我,我就再没有脸见你了!”

古叶舟微笑着看着她,柔柔地笑了笑,道:“槐香,我跟你们的判断不一样,我觉得这粮价还会涨,所以,既然你们家需要钱,又愿意赊欠给我,我可以买下你们全部的粮食。”

“不行!我不同意,你这样太亏了!”

“我不觉得,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莫明志冲上前一把扯开了莫槐香,怒道:“够了!先生都说了愿意买,你还罗嗦什么!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人家的事情,有你什么事?”

莫槐香娇躯微微一震,她现在多少有些作贼心虚,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跟古叶舟相好,先前是不忍心看古叶舟吃亏,所以不顾一切地强行阻止,可是现在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是不是自己的行为太反常了,让人怀疑,她的眼角也瞟见了丈夫吴有根的表情同样是怪怪的,更是心虚,色厉内荏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看不过你们这样欺负先生!”

“行了!人家先生都没有说什么,你多什么嘴!”莫明志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转头望向古叶舟,脸上又满是笑意了,拱手道:“多谢先生!那咱们就马上签文契吧?”

古叶舟点头,微笑看着莫槐香:“真的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我愿意买你们家所有的粮食!”

莫槐香不敢再强行阻止,以为古叶舟还是为了帮他们家,所以只是泪汪汪感激地望着他。

吴有根赶紧的跑去叫来了街坊里正,作中人,双方签了文契。莫明志只留下了两个月的口粮,其余的粮食,全部赊销给了古叶舟。古叶舟把自己几乎所有的钱都付了,剩下的,则打欠条,分一年偿还,一分的利。

写好之后,他们又去了胡旺海家,莫家的粮食都存积存在这里的。跟胡旺海交割了粮食欠条,胡旺海重新给古叶舟打了新的欠条,还悄悄地对古叶舟说,现在买这么到粮食,又不是急着吃,太亏了。古叶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丈夫、哥哥他们都在,莫槐香也不方便跟古叶舟说贴心话,只是眼泪汪汪望了他几眼,便跟着哥哥丈夫回去了。

只过了三天,莫明志三兄弟就后悔了,因为下雪,粮价这三天降了之后,可到大雪的第三天,却又疯狂地上涨了。一直涨价超过了下雪前的价格。他们非常的后悔,要是这个时候再卖,可以卖更多的钱。不过,莫明志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大雪一停,肯定粮价又会下降的,所以算起来也不算亏。

可是,大雪却没有停歇的意思,一直下着,粮价也一直的飞涨。莫明志三兄弟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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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的第一天,雪花飘飘扬扬下了一上午,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停歇,反而更大了。

曾飞霞本来准备等雪停了再去,可是,古叶舟说不再等,因为还有病人需要今天去复诊的,还要去给灾民义诊,所以吃过午饭,两人便冒着风雪出发摇着铃铛外出行医了。

虽然他们主要目的是给那些老病人复诊,但是新病人还是不断地来找他看病,所以一直忙碌到了傍晚,这才结束居民区的巡医,开始给大街两边的灾民治伤。

到了大街上,他们看见灾民一下子少去了很多,觉得有些奇怪,问了之后才知道,除了有的灾民躲避找地方躲避风雪外,就是胡旺海等大户已经放出话,运送一具尸体到城外乱坟岗掩埋好的,可以当场领到两个黑面馒头。所以,能动灾民差不多都去搬运尸体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动不了的重伤病人还有垂暮老人和孩子。

古叶舟这才注意街道上尸体果然少了很多,还有人在运送尸体。不由跟曾飞霞互望了一眼,为办成了这件事情而很高兴。

因为留下的很多都是灾难中受了重伤的灾民,所以他们的医治也就不用甄别了,都是需要尽快救治的。

一路上,看见的尸体已经少了很多,尸体的臭味也淡了不少。看样子,搬运还是很有成效的。但愿这次不要造成瘟疫流行。

他们到了大街上,发现大街上灾民少了很多,原本三五成群的,现在变成了稀稀落落的了。而且都转移到了街边的屋檐下。问了之后才知道,因为大雪,很多灾民都去了一些能躲避风雪的庙宇、祠堂等地了,街上的人自己少了很多。而且,尸体也看不见了,想必是用尸体换馒头的行动取得了成效。这至少人古叶舟稍稍放心了一些。

既然大街上人少,两人一商量,决定去城隍庙一带义诊。

他们来到城隍庙,见原本散坐在地上各处的灾民,都躲进了大殿里,广场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殿里反倒是挤满了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两站在门口雪地里,看着满大殿的灾民,一时不知道如何着手行医。便在这时,就听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先生!”

古叶舟转头一看,却正是同村的村民田大贵。忙道:“是你啊,有事吗?”

“我家娘子病倒了,你能不能给看看?”

“行啊,在哪里?”

“您请跟我来。”田大贵带着他们来到偏殿的廊下,这里躺着十几个人,都是他们公鹅寨的村民。问了才知道,他们原本集中在一个角落的,后来因为下雪,大家就分散各自找地方躲避风雪去了。田大贵和弟弟田二贵两家搬到了这里个廊下。

第88章不要脸的王八蛋

田大贵的妻子躺在一床破烂的单薄的被子里,正在哎哟哎哟地呻吟着。古叶舟蹲下身,问:“大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还有两边的腰也痛。脚也酸痛,没力气……”

“多久了?”

“就今天早上开始的。”

“我给你摸脉。”

古叶舟拿过大贵媳妇的手,感觉着手冰凉,就跟摸了一块铁块似的。诊脉望舌之后,确定她是因为受寒,寒邪犯络所至。取出金针,针灸她的双侧风池穴、双侧合谷穴和印堂穴。仅仅一柱香的工夫,大贵媳妇的呻吟声就明显减少了。肚子和腰也不怎么痛了,眼睛也亮了。

田大贵连声感谢,问多少钱诊金,古叶舟摇摇头:“不用了,你们不富裕。”

田大贵又赶紧地谢过。

古叶舟道:“你媳妇穿得太单薄,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很容易受寒再次发病的。我这针灸可不能管很久。一定要注意保暖。”

田大贵苦笑:“先生,不是我们不想啊,是没有啊。山贼抢我们村子的时候,当时为了活命,只带了粮食啥的,厚的衣服都没有带,被山贼一把火烧光了,这被子都还是我卖掉了一点粮食才买回来的。全家人总共就两床,一床给了老娘,一床就给了她。也就是看着她病了。要不然,我儿子还要盖呢。”

古叶舟点点头:“我也是提醒你,如何保暖,你只有自己想办法了。告辞了。”

说罢,古叶舟带着曾飞霞离开了廊下,摇着铃铛给其他人看病去了。

田大贵对媳妇道:“行了,先生都说了,你不要紧的,把被子给儿子盖吧!别老一个人霸占着!”

田大贵的儿子名叫牛犊,原来是指望他能长得跟牛犊一样的结实,可惜事与愿违,小牛犊长到六岁了,还是一个小不点,而且很单瘦。此刻,正跟田二贵的儿子狗蛋相互挤着取暖。两张小脸都已经冻得通红,小手也跟红心萝卜似的。正不停地打着哆嗦。

大贵媳妇哭丧着脸说:“先生说了,让我注意保暖,不然还会再生病的……”

“生病了再说,现在儿子都快冻死了!你没看见吗?”说罢,田大贵一把抓过被子,包裹住了儿子牛犊和侄儿狗蛋。大贵媳妇只能蜷缩着瘦弱的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牙关打颤,嘎嘣嘎嘣的响。

牛犊哆嗦着说:“爹……,我饿……”

“嚷什么!你自己看哪里有甚么吃的?没长眼睛吗?你饿,老子不饿吗?老子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

田二贵低声道:“哥,要不,咱们去找点吃的吧,我也饿得实在是不行了。”

田大贵指着外面漫天的大雪:“这么大的雪,到哪里找吃的?地上的野菜都被大雪盖住了,连影子都看不见,难不成要把所有的雪扫干净了挖野菜?”

田二贵不说话了。他们这些天一直都是靠吃野菜过日子的,逃出村子的时候,他们已经带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这两个月来,早已经吃光了,只能是挖野菜吃。老娘带着孩子去沿街乞讨,偶尔还能要到一点残羹剩饭。这已经是最幸运的了。可是现在,大雪盖住了野菜,难怪他们一筹莫展。

田大贵两兄弟的母亲田婆一直蜷缩在墙角,终于咂巴着嘴说话了:“扶我起来……,我带两个小的去要吃的……,去粥厂排队,看看能不能领到一碗粥……”

田大贵恨恨道:“粥厂领粥,那么多人,你就算等死也领不到一碗的!再说了,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你们出去,那不是找死去了吗?”

“找死也比坐在这饿死的强!”田婆开始挣扎着往起爬,“天上又不会掉下来吃的。自己不找吃的,那就只有活活饿死的份……”

二贵媳妇姓尤,闺名尤菜。听了这话,忙赔笑说:“婆婆说的是,要不,我和嫂子我们一起陪着婆婆去吧。”

“放屁!”二贵怒道:“你一个小媳妇家家的,去要饭,碰到坏人怎么吧?跟人跑了怎么办?”

尤菜哭丧着脸,干瘪的嘴唇哆嗦了两下说:“真要是有人要我,能换一点吃的,我也干,我不要饿死……”

“我日你仙人板板!”二贵一巴掌把媳妇打翻了,又踢了一脚,“老子早就看出你不是个东西,就想着偷人,想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先打死你!”上前又踢又打。

尤菜被打急了,抱住了二贵的腿:“你踢!你龟儿子今天不踢死我,你就是乌龟王八蛋养的!这样下去,反正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左右是个死!还是你踢死我算了!呜呜……”

田大贵暴喝一声:“行了!搞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田二贵这才住手,踢开了媳妇。

田大贵指着自己的媳妇和弟弟的弟妇道:“你们两个就守在这里,看着东西还有我们的地盘,别让别人占了。”又对老娘道:“娘,你带着两个孙子去要吃的,粥厂就别去了,我们兄弟俩去排了几天都没有领到一碗粥,不要说你们老小三个。还是去要饭去吧,至少要把你们三个喂饱了再回来。我和二贵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打工的机会。大家一起想办法,才能活下去!”

田婆哆嗦着上前拉两个小孩。两个小家伙刚刚有了被子暖和,又要出来,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可是,经不起饥肠辘辘的催逼,还是先找到吃的填饱肚子再说。便钻出来,拉住了奶奶的手,走进了风雪之中。

可是,这一天,风雪中她们祖孙三个几乎走遍了全城,却连半个野菜粑粑都没有要到。因为大雪掩盖了大地,没有办法挖野菜,所以都上街乞讨了,于是乎,沿街乞讨的灾民到处都是,那些城里的住家自家的粮食也不够吃,实在无力在接济这些灾民,所以一个个都把房门关上了,便是敲门也不开。

他们还是去了放粥的几家大户人家,都是人山人海的挤在一起,他们那里挤得进去。而且,每天一袋米的稀粥,很快就放光了。只是灾民们舍不得离开,眼巴巴还等在那里。

祖孙三个饿得眼睛发花,冻得整个人都僵了。到了天黑的时候,田婆看实在没有吃的,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城隍庙。

田大贵他们几个眼巴巴盼着他们回来,指望能要回一点吃的,可是,见祖孙三个两手空空,不由是大失所望。田婆问了两兄弟,他们也是走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什么打工的机会,城里仅有的几家小作坊,也都因为大雪没有生意,关门了。

田大贵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说话。牛犊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母亲赶紧的一把抱住了他,用同样冰冷的双手不停地揉搓着牛犊的小手,可是,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她想去拿地上的被子,但是已经被尤菜抢先一步,把被子抢了过去,裹住了她的儿子狗蛋了。牛犊娘便把牙一咬,扯开了衣襟,把牛犊的一双冰块般的小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

二贵本来是裹着另外一床被子的,见老娘颤巍巍进来,也已经冻的快僵住了,赶紧的把身上的被子脱下来,裹住田婆,搀扶她在墙角坐下。

田婆望着二儿子,费力地活动了一下干瘪凹陷的嘴巴,勉强说了几个字:“找点……柴火……,会……冻死人的……”

二贵搓了搓手,对田大贵道:“哥,咱们去城外打点柴火回来生火烤火吧?”

田大贵这才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叹了一口气:“现在都已经是傍晚了,城门已经关了。,不去的,要等明天早上了。”

田二贵转头看了看四周,倒是有些灾民生火取暖了。可是,每个火堆四周,都满满的围着烤火的灾民。终于,他看见村里的商伯正在生火,周围只围着几个人,就赶紧的过去,陪着笑说:“商伯,这天好冷啊,我也来烤烤火,行吗?”

商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我花了七文钱买的柴火,你要烤,可以,出一半的钱!四文!”

“啊?烤火还要钱啊?”

“废话,不都是这样吗,大家凑钱买柴火烧。大家一起取暖。你想烤便宜的?没门!我女婿罗家财,求了我好半天,我都没答应他一家人来烤火。因为他拿不出钱来。去去!没钱就走开!”

田大贵想不到以前说话还算和气的商伯,怎么这时候变得是如此的冷漠,连烤火都不让,悻悻地转身走开了。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可是漫天的大雪竟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寒风呜呜的,穿绕过走廊的立柱,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啸声。田大贵一家人挤在了一起,裹着两床被子取暖,孩子放在中间,一家人都冻得簌簌地发抖。

突然,尤菜哎呀叫了一声,冲着身边的田大贵骂道:“畜牲!你个畜生!不要脸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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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他摸我奶子

田二贵惊声问:“怎么了?”

“他摸我**!”尤菜涨红着脸说。

“你放什么狗屁!”田大贵怒喝,“我什么时候摸你的**了!”

“就刚才!你,你不要脸!欺负自己的弟媳妇!你还是不是人?呜呜……”尤菜呜咽着哭了起来。

“我没有!你别诬陷我!”

田二贵阴沉着脸盯着大哥:“不能这样欺负人!”

田大贵呼的一下占了起来:“老子没有摸她!”

田二贵也站了起来:“那是鬼摸她了?”

“不知道!反正我没有!老子有婆娘摸,干嘛要摸你婆娘?”

尤菜哭着说:“分家!分家!我打死也不跟这畜生一个锅里吃饭了!”

田大贵也怒道:“分就分!老子还不想被你们连累呢!”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苦了起来。田婆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大贵媳妇对田婆说:“婆婆,他们要分家,你给个话啊。”

“分吧……,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分吧……,各死各的……”

尤菜嚷嚷道:“好!婆婆说了分家,就分,婆婆两家分开养!你是大哥,她先跟你们一年。一年之后,我们再养!”

“凭什么?”大贵媳妇怒道,“你倒是打的如意主意!现在闹灾荒,我们养一年,等一年后灾荒过去了,你们再接着养,真是好主意!”

“谁打这个主意了,你们是大的。本来就该你们一直养!我们已经答应了养一年,你还不满意。不满意你们就养一辈子!我们不管了!”

两家人吵了个不可开交。田婆却是一言不发。听着他们吵。最后,两家人终于达成协议。大贵家养一个月,二贵家再养一个月。被子一家一床,剩下的锅碗瓢盆也都你一件我一件的分了。

分开之后,两家人一边一窝,各自抱在一起。田婆跟着大贵他们一家。二贵和媳妇抱着儿子,三个裹一床被子。二贵厌恶地瞧了一眼媳妇,鼻孔里哼了一声。

尤菜道:“你这么厌烦我做什么?”

“他摸过你!脏的很!离我远一点!”

尤菜反倒一把拉住了他,咬咬牙,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其实没有摸我,我诬陷他的!”

二贵吃了一惊:“为什么?”

“你傻啊!现在这日子,咱们一家人还不好过呢,还要跟他们一起?那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出去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家必须分,分了我们才好养活我们自己,才不会饿死。”说罢,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的野菜粑粑,“喏。这是我存下来的吃食,还有两块,今天咱们一家先吃一块。”说罢,将粑粑用力掰开了。小快的塞进儿子嘴里,大块的跟二贵一人一个。

二贵费力地咀嚼着**的粑粑,含糊的低声道:“还是你有主意。要是不分家,咱们这三个粑粑就要两家人分。只怕连一顿都不够吃的。分了好,分了咱们自己吃自己的。”

尤菜有几分得意地笑了:“明天你去砍柴火卖!天这么冷。烧柴的人肯定少不了,柴火应该好卖。我带着儿子去要饭,你别担心,我会把脸摸黑的,别人也看不出我的个年纪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再说了,满大街都是要饭的,也有不少的小媳妇,也没有听说出什么事情。”

二贵想了想,到底还是点点头:“那好,光靠卖柴火也养活不了我们一家人,还是得去要饭的。”

两人正商量着事情,儿子狗蛋已经强行地把那一小块**的粑粑吞下去了,仰着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望着他们:“我还饿……”

尤菜拧了他一把:“就知道吃!没了!今天就这么多,明天早上要饭去。兴许能要到吃的。”

狗蛋挨了这一下,也不敢哼哼地,靠在母亲的怀里,打着哆嗦。

这薄薄的一床被子根本抵御不了什么风寒,一家人冻的跟一窝的鹌鹑似的。

到了后半夜,二贵正迷迷胡胡的,忽然听到媳妇惊慌地说道:“狗蛋怎么这么烫?”他吃了一惊,赶紧的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果然,跟摸到一块火炭似的,忙低声道:“狗蛋!你怎么了?病了?”

后半夜狗蛋就哆嗦得越发的厉害了,就跟筛糠一般,此刻,他紧闭着双眼,紧紧地贴着母亲的怀里,嘴里嘟哝着:“冷……,好冷……,要烤火……”

田二贵急声道:“肯定是白天的时候,那老不死的带着儿子去要饭,冻病了!这么怎么办?”他张皇四顾,看见罗家财的岳父商伯他们一家那边还燃着火,便抱着儿子过去了,想跟商伯商量接个地方给儿子烤火,可是被商伯断然拒绝了。只能把抱着儿子回来。

尤菜抱过儿子,感觉他全身抖的太厉害了,带着哭腔对二贵道:“狗蛋他爹,要不要去找古先生?”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

“问嘛。”

“这黑灯瞎火的问个狗屁!”二贵没好气说,“只能等天亮了,天亮之后再去。”

“可是儿子现在这样子怎么办?他病得很重啊。又冷成这个样子。”

“我没办法,你有办法你做!”

尤菜咬咬牙,横了丈夫一眼,道:“好!我想办法去,不能让儿子这样再挨冻,会死人的!”说罢,抱着儿子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

“给儿子找一个烤火的地方,你抱着被子在这里吧,天亮了我就抱儿子回来。”

说罢,尤菜抱着儿子下了走廊,又进了大殿的大门。消失在了黑夜里。

二贵干等着,一直等到天已经麻麻亮了,可是媳妇一直没有见到媳妇回来,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把被子裹着身子,可是看见地上的锅碗瓢盆杂物,又不放心,终于硬着头皮对不远处大贵说:“哥,我去找狗蛋他娘,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东西。”

没等大贵说话,他媳妇已经抢先说:“分家了,各顾各,谁管你们的东西。哼!”

大贵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二贵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先前他很生气,因为听媳妇说兄长轻薄她,可是后来才知道是媳妇故意诬陷他的,所以现在没有了底气,觉得矮了一头似的。也不好再央求,周围除了他们两家,还有商伯他们,其他的都是别的村的,不认识,也不好托付。想着东西就在大哥他们身边,就算他们不帮忙看,要是真有人偷,他们至少还是会嚷嚷一下的。心里又很牵挂媳妇和儿子,到底一跺脚,裹着被子,急匆匆地也进了大殿。

大殿里倒是有好几堆火燃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都是人。他也挤不进去,便在火堆外面叫喊媳妇和儿子的名字。

他一连找了好几个火堆,终于在一小堆火外面,听到了媳妇从人群地传出来的答应声,他媳妇还大声地说让他也进去,便用力地挤了进去。这才看见里面一个小火堆,火堆便坐着他媳妇,抱着儿子。儿子依旧蜷缩在媳妇的怀里,不定地哆嗦着。在媳妇一边,斜躺着一个年轻人,正是他们村里的李栋子。也就是那个跟罗家财一起去岩石缝隙里打水,摔断了腿的那位。他的脚伤没有罗家财那样重,没有穿透的伤口,所以没有感染。他没有找古叶舟的医治,而是另外请了铃医给看的,结果骨头没有接好,一条腿成了瘸子,需要拄着拐杖才能行走。

李栋子的家人和亲戚,一个挨着一个的围着火堆烤火。正在昏昏欲睡,也没有人在意田二贵的到来,也没有人跟他打招呼。除了李栋子。

李栋子看见田二贵,讪讪道:“二哥你来了,嫂子和孩子都挺好的,在烤火呢。我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来烤火了。——你吃过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嘿嘿,这日子可真难……”

田二贵听李栋子这么问,还以为他会拿出吃的来招待呢,没想到对方也没有吃过。不觉很是失望。他伸出手尽可能地靠近火堆,因为李栋子的家人把整个火堆都挤满了,他根本插不进腿去,只能站在李栋子他们亲戚的身后。

田二贵问媳妇道:“狗蛋怎么样了?”

“还是烫得很,不停地打摆子,不过比先前冻着的时候要好多了。多亏了李大哥仗义……”说罢,感激地望了李栋子一眼。李栋子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的,能帮的自然是要帮的。我这腿废了,上不了山打柴,还都是花钱买的柴火呢。”

“栋子兄弟还有钱买柴火,我们家可是连一文钱都没有了!”

“我的钱也不多了。不过不买又能怎么样?总不能看着一家人活活冻死吧?”

他刚刚说到这里,仿佛为他话作注脚,远处传来了凄惨的哭声:“儿啊!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看看啊,儿啊……”

原来是有家人的小孩子熬不过这场严寒,被活活冻死了。一家人正在抱着儿子的尸体哭。

他们这一哭,到把那些围着坐的李栋子家的家人和亲戚都吵醒了,知道哭声的缘由之后,便都一个个默不作声望着火堆发呆,不知道这火堆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还有没有这样的火堆来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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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不要打趣奴家了

天终于亮了。

可是他儿子开始说胡话。这下子把田二贵吓坏了,本来想赖着烤一会儿火的,却也没有心思了,赶紧的招呼媳妇抱着儿子出来,去找村里其他人问古叶舟的住处,终于问到了有村民打听过古叶舟的住处的,得知后,抱着儿子冒着漫天的大雪,踩着漫过了脚脖子的积雪,来到了古叶舟他们住的四合院。

古叶舟已经起来了,吃过了早饭,正发愁这风雪还没有停,而且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这要再出门去行医,可真的很费劲了。

古叶舟听说田二贵的儿子狗蛋病倒了,赶紧让他们把孩子放在床上,发现孩子嘴唇紫绀,摸了手脚,感觉四肢跟冰块一般寒冷。见孩子全身发抖,额头很烫,忙问孩子的感觉,可是孩子已经神志有些不清楚了,回答不了,倒是尤菜此前问过儿子的感受,所以知道,便回答说儿子先前觉得头痛,发冷,全身酸痛。诊脉望舌,舌淡,舌苔白滑,断定孩子得了少阴伤寒,三阳传尽不尽而传入三阴,阳气衰竭,生命垂危,必须立即回阳救逆,温中散寒。

当下,古叶舟取出金针,给孩子针灸列缺、风门、合谷、三阴交、足三里和跗阳穴。用平补平泻的手法施针,留针一顿饭工夫。启针后,又对这几处穴位进行艾灸,各三十壮。

连续施治了两次,这孩子体温下降,嘴唇也恢复了正常,神志也清醒一些了。甚至开口叫出了娘。高兴的尤菜紧紧抱着儿子流泪。

古叶舟对田二贵道:“你小孩这条命救回来了,还是那句话。一定要注意他的保暖,绝对不能再受寒。要不然,他还会再犯病的,他这病再犯,只怕就难以医治了。这一点你千万要记住!”

田二贵连声说好,又问诊金,古叶舟还是摇头说不用了,反正没用药,只是针灸。田二贵夫妻这才感激地抱着儿子,连声感谢。冒着飘飘扬扬的大雪,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城隍庙方向走。

他们刚刚走出小巷子,到了大街上,突然,尤菜惊叫了一声,一个趔趄摔倒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地躲开,好象看见了鬼似的。

田二贵惊声道:“怎么了?”

“有鬼!鬼抓我的脚……!”尤菜吓得面无人色。指着摔倒的地方叫着。

“放你娘的狗屁!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不过,田二贵还是有些心虚,媳妇不可能无缘无误自己吓自己。他抱紧了儿子,探头看了看纷乱的雪地。果然可见了一只手,吓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连着退后了好几步。站了一会儿。见那手臂没有动静,终于还是壮着胆子再走上去。看见那是一个枯瘦的手,手掌还在哆哆嗦嗦地抽搐。手臂连着的身子已经被积雪整个儿盖住了,只有这条手臂露在外面。

田二贵明白了,应该是这人冻僵在了雪地里,媳妇刚好走过他手掌处,所以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脚踝。便道:“不是鬼,是人!可能是在雪地里冻僵了,我看看……”说罢,田二贵要上前刨开积雪察看,却被他媳妇一把拉住了:“别!别别!狗蛋他爹,别惹事了!”

“可是他的手还在发抖,说不定还没有死……”

“有没有死也不管我们的事情!”尤菜拖着丈夫往前走,“现在哪一天不死人?老天爷都不管,你管什么!咱们还是各顾各好了!走吧!”

田二贵只好跟着媳妇往前走,回头看看,飘飘扬扬的雪花已经埋住了那手臂。

可是,尤菜忽然又站住了,前后左右张望。

田二贵问:“怎么了?”

尤菜放开他:“你在这等着!”说罢,她转身跑了回去,在那冻僵的人那里蹲下,一阵的乱刨,雪花四溅。

田二贵以为她去救那人去了,心想媳妇还真是好心人,便也费力地想过去帮忙,但只走了几步,他媳妇就站起身踩着深深的积雪回来了,手里赫然拿着一件破旧的夹袄和一条裤子!

“你!”田二贵惊呆了,“你把他衣服扒了?”

“他反正要死了,我们不扒别人也会扒走的!先生不是说了吗,要让咱们给儿子保暖,没有衣服,怎么保暖?”

说着,将手里夹袄裹住了儿子,拉着田二贵的手:“快走!”

田二贵想想也对,便不再说话了。跟着媳妇回到城隍庙,他们到了他们曾经住的那偏殿的廊下,田二贵一下子呆住了,因为,他大哥一家人还有老娘都不见了,他们原先的位置已经被别的灾民占据,而他们住的地方,也已经换成了别的灾民。可是他们一家人的锅碗瓢盆等所有家当,全部都不见了!

田二贵赶紧把儿子交给媳妇,冲上去,问那几个灾民:“喂!我放在这里的东西呢?”

“谁看见你的东西了?”一个灾民哼声抬头看着他。

“就放在这里的,锅碗瓢盆还有菜刀锄头啥的,好多东西呢!你们谁偷了?赶紧的拿出来!”

“你他妈的说什么?谁偷东西了?”一个壮壮的灾民占了起来,用力地推了田二贵一把,差点把他推倒。田二贵站稳了,见对方来势汹汹也不敢嘴硬了,声音也降了一点:“昨夜我们就睡在这里,东西就放在这里的!”

“老子没看见!更没有偷,你再敢诬陷老子,老子就揍死你丫的!”说罢,挥舞了一下拳头。把田二贵吓得缩了缩脖子,后退两步。

他媳妇赶紧抱着儿子上前,挡在丈夫面前,陪着笑对那几个灾民道:“对不起,我们不是说你们偷了,我们昨天的确就住在这里的,东西就放在这里的。后来我儿子病了,我们抱他去看郎中,东西就没人照顾,回来不见了,想问问你们看见没有?”

那壮汉上下打量了一下尤菜那干瘦而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子,那菜色枯干的脸,啐了一口:“她是你媳妇吧?呸!长得跟啥似的,要是长得好看一点,陪我们几个兄弟乐呵乐呵,我们可能还会想起来,可惜太难看了……”

其他灾民都哈哈大笑。一个个戏弄地看着她。

尤菜却用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掠了一下鬓角的乱发,尽可能地挤出一点笑容:“几个大哥,我们都是逃荒的,又是乡亲,帮个忙说一声,奴家打心地感激……”

“去去!你太丑了,又瘦又丑,我们实在没什么胃口。”

另一个笑嘻嘻道:“不过,最好是脱光了骚一点给我们看看,或许能有点兴趣,嘿嘿嘿。”

尤菜并不觉得脸红,不过却露出了羞涩的神情,飞了一个媚眼过去,声音也越发的糯了:“大哥……!你们就帮帮奴家嘛,不要再打趣奴家了……”

田二贵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媳妇扯到一边:“你发什么花痴?!滚开!”

媳妇被扯了一个趔趄,又气又急:“他爹,不说好话,人家怎么肯帮咱们?”

便在这时,那几个灾民中的一个老者说话了:“行了!都是受苦受难的人,不要再玩笑了。——两位,我们也是刚刚才来到这里的,看见这里有一块空地,就留下了,真的没有看见你们什么东西,要是真的是我们偷的,那我们还不赶紧的走开,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田二贵也觉得这老汉说得有理,哭丧着脸道:“那老人家,你知道这之前有谁在这里吗?”

“我们不知道。我们刚刚来,你最好问问你们先前在这里的人是不是看见。”

一句话点醒了田二贵,他一跺脚:“没错!大哥!说不定就是他们拿走了!找大哥他们去!”转身就走。他媳妇在后边抱着儿子跟着。那几个年轻的灾民打了一声呼哨:“小娘子,你男人要是不要你了,就来这里,脱光了兴许能挣到一点吃的!”

尤菜回头,莞尔一笑,转过头,便看见丈夫那阴沉的脸,吓得赶紧把儿子往上提了提,把脸躲在儿子宽大的夹袄后。

田二贵此刻没有心情教训媳妇,他只想着早点找到大哥他们,问问自己行李的下落。

他终于在大殿里一个泥菩萨脚下的人堆里找到了蜷缩着的大哥一家人。他冲上去,推了田大贵肩膀一下:“你把我们的行李藏哪里了?赶紧拿出来!”

田大贵有些莫名其妙,一把推开了他:“你放什么狗屁!谁拿你的行李了?”

“我行李就放在你们身边的,不是你们拿的,是谁拿走了?”

“我怎么知道?我们已经分家了,你是你的,我是我的,我干嘛要跟你看东西?你自己不看,丢了来赖我,是不是觉得我人老实好欺负?”

尤菜陪着笑过来,拉了一把田大贵:“大哥,二贵他着急,没有别得意思,我们就想问问你们,见没见到我们的行李?是不是别人拿走了?”

田大贵一把拍掉了她的手:“别拉拉扯扯的,免得又说我摸你。——别说我没看见,就算看见了,我也不说!你们一家自己找去!”

第91章火焰与蛇

大贵媳妇在一旁听了,赶紧低声说:“别听你大哥的,他说的气话,我们是真的没有见到,天快亮的时候,我们看见有些人从大殿里出来,说是要出城逃荒去,不能饿死在这里,他们走了,应该就腾出地方来了,所以我们就进来,找到了这个地方。这里至少可以遮挡风雪。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的行李还在那里,后来我们就不知道了,真的不是我们拿走的,我们也没有看见谁拿走了。”

田二贵气呼呼道:“你们就不能帮我把行李也搬进来吗?就算不是亲兄弟,总也是一个村的乡亲嘛!这点忙都不肯帮?”

田大贵冷笑:“要是真是村里其他人的行李,兴许我就帮着搬走了,偏就是你们家!我是不会帮忙的,——我明明没有摸你媳妇**,你们偏偏要诬陷我,我凭什么帮你们!”说罢,冷笑这抱着双臂,蜷缩又躺在了地上。

这一句话把田二贵夫妻说傻眼了,只能软语央求着问。可是田大贵再也不理睬他们,大贵媳妇也只是说真的没有看见。他们又问老娘,而田婆似乎因为又冷又饿,有些神志不清了,没有回答他们一句话。

田二贵只好带着媳妇儿子离开,另外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狗蛋孱弱的声音说:“娘……,我饿……”

尤菜自己也饿得头昏眼花,只好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野菜粑粑来,用力掰开了,三人一人一小块。含在嘴里慢慢化。

田二贵他们的柴刀已经丢失了,没有办法砍柴。说道:“我去城外找吃的,哪怕是刨开雪。也要找到吃的回来!要是看见掉落的树枝,也捡回来烤火!”

尤菜点点头,抱紧了儿子望着他。

田二贵去的是城外,在城里,他们已经没有指望了。只能寄希望于城外,看看能不能拣到干柴。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野菜。

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出了城门,却看见城外到处都是人,一个个在费力地刨着积雪,找野菜。可是。并不是野外的野菜都能吃,能吃的野菜种类其实很少,要想找到这些能吃的野菜,在齐脚脖子的一片银白的雪地里,简直就是海底捞针。

他沿着山坡走。城外附近的山坡上的灌木和小树,都已经差不多被灾民们老早就砍了拿回去烧火了,而山上的树木,差不多都就被山岭的主人雇工砍掉了,就担心灾民偷伐树木。所以。整个山岭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之外,再看不见什么树木甚至灌木。

田二贵以前没有出城来过,不知道现在山林成了这个样子,原来砍柴那回去卖的希望已经落空了。看样子,只能跟着那些人一起挖野菜了。他开始在雪地里刨,指望能发现一棵野菜。可是。城外附近的野菜已经差不多都被挖光了,那里还有。他只能坚持着往前走,走出了好几里。估计应该有野菜了,才又开始刨雪。

他的双脚踩在深深的积雪里,那破烂的布鞋已经整个被积雪湿润透了。包括裤腿,就是变成了并冰渣子,他的双脚要已经没有了知觉,估计已经冻僵了。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他原来是拿的一根从积雪下面找到的小树枝,拔开雪地,双手使劲地刨着雪花,寻找着下面的野菜,可是,树枝太费力,根本不好刨雪,他只好扔掉树枝,开始用双手刨。

这样一来,他的双手很快也被冻僵了,最后,整个人都要冻僵了,而这一番的辛苦,他只找到了两颗荠菜,都哆哆嗦嗦地塞进了嘴里,冰凉地吞进了肚子里,把本来就已经冰冷的肚肠弄得成了一块冰。

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不停地哈着气,可是哈出来的气也冰凉的,根本不能给冻僵了的双手增加一点点的温暖。

他知道,再不回去,只怕自己就一辈子回不去了。

他开始艰难地往回走,比来得时候要艰难多了。他几乎是一步一歇往前挪。

天上还是继续地飘鹅毛大雪,他在心里祈祷甚至诅咒老天爷不要再下了,可是老天爷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大雪依旧下着。

已经是黄昏了。

山野里原本到处都是刨积雪找野菜的人,此刻,已经不剩下几个了。一路上,他不时地看见有人倒毙在雪地里,有的已经被大雪覆盖了大半个身子。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救他们,他自己还希望有人能救救他。他曾经努力地想扒下一具尸体上的衣服,拿去换柴火甚至粮食,可是被冰雪浸透变成了冰块一般的衣裤,他早已经冻僵的双手根本扒不下来。

一步一挪,他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县城那低矮的城墙了,但愿还没有关城门,要不然,只怕就要被活活冻死在城外面!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背风的大石头后面,蹲着两三个半大的孩子,刨开了地上的一小块地的积雪,在上面生了一小堆火,在火上烤什么东西。

他一下子来得精神,身体里仿佛注入了强大的动力。在雪地里摸索着,找到了两块石头,拿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叫着:“我打死你们!”一个石头掷了过去,咚的一下,砸在那几个人身后的大岩石上,吓了他们一跳,惊恐地看着他。

田二贵举着另一块石头,疯子一样的狂吼着冲过去。那三个半大的孩子吓得转身就跑,也顾不的火上烤的东西。

田二贵冲到了火堆边,看了一眼,发现火堆旁边有一些蛇皮,而火上烤的东西是一根弯弯曲曲的青蛇!

看来,这几个孩子运气好,找到了一条冬眠的蛇,扒皮之后正要烤着吃,没想到被田二贵撞见了。

三个孩子一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没有跑多远,他们惦记着那一条蛇,站住了,转头看着他,不停地哈着热气。

田二贵顾不得别的,一把抓起火堆上架着正在烧烤的蛇,胡乱地往嘴里塞。同时,紧张地四处张望着,这黄昏的荒郊野外,又是大雪飘飘,四周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除了那三个孩子。

一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子哭着哀求:“大叔,你给我们留一点呗,我们也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田二贵顾不上说话,不停地拼命吞咽着都还不及怎么咀嚼的蛇肉,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另外两个孩子也哀求着,一边慢慢地往火堆处挪动:“大叔,你别都吃了,给我们留一点吧。我爹娘爷爷还有姐姐弟弟还没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三个孩子已经距离田二贵只有不到几步了,田二贵狂吼着,抓起那块石头,作势要砸他们,吓得三个孩子连连后退。田二贵已经被冻得灰白发黑的脸满是狰狞,含糊地叫着:“你们再敢过来,老子就把你奸了!”那大一些的女孩脸色大变,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

年纪小一点的女孩听不懂田二贵的话的意思,她只惦记着那一条蛇,眼看着一大半都已经被田二贵吃掉了,她绝望了,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抢那剩下的小半截蛇。可是,她太小了,被田二贵一把就推倒在了雪地里。

另外两个孩子发疯一般也冲了过去,特别是那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子,已经只比田二贵矮半个头了。她发疯一般用力一下子扑倒了田二贵,伸手去抓剩下的半条蛇。

田二贵摔倒时,手里的石块脱手,落在了火堆旁。这时,另一个男孩子也冲过来,压住了田二贵的脑袋。

要是在以前,这三个孩子根本压不住他,可是现在,他在雪地里已经差不多冻僵了,手脚都不听使唤。竟然被三个孩子压着翻不了身,两个女孩在抢他手里的半条蛇。可是田二贵死死地抓着不防,怎么都扯不下来。那男孩子到底是男的,也吓得了手,抱住了田二贵的脑袋,狠狠一口咬在田二贵的耳朵上。

啊——!

田二贵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那大一些的女孩,一把抓住火堆里的一根燃烧的柴火,一下子杵在了田二贵抓着蛇的手臂上!

吱……,啊——!

皮肉烧焦的声音,夹杂着田二贵的长声惨叫。终于,他的手再也无力抓紧那剩下的半条蛇。被孩子抢了过去。

那男孩还在咬田二贵的耳朵,鲜血已经把下面的白雪染红了。

大一点的孩子道:“蛇抢到了,快跑!你们先跑!快!”

那男孩才松了嘴,拉着另一个小女孩,爬起来就跑。那大一点的女孩子还死死按住田二贵,用燃烧的柴火烧他的手!

田二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掀开了她,他爬起来,一下子扑到了那大一点的女孩,压在她的身上,发狂地叫着:“老子今天要入死你!”僵硬的手抓着女孩子的衣襟撕扯。女孩子哭喊着救命,拼死抵抗着。可是到底年纪小,力气比不过既使是已经差不多冻僵了的田二贵。她的衣襟被扯开了,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还有微微隆起的小胸脯。

田二贵眼睛放光,张嘴要往那蓓蕾咬去。便在这时,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眼前一黑,瘫倒在了女孩子的身上。

一道鲜血,从他的后脑缓缓流淌而下,没等滴落,就已经冻结成了冰。

他的身后,站着那小男孩,手里抱着田二贵扔在火堆旁的那块石头,上面粘附着鲜血。那小女孩则哆嗦着惊恐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田二贵。

第92章曾经的情郎

田二贵身下的女孩子用力推开了他,爬了起来,弯腰喘息着,狠狠踢了田二贵几脚,拉着两个孩子,往城里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田二贵才慢慢地苏醒过来,他感觉头上要裂开了一般,他挣扎着爬起来,四处看了看,天已经黑了!借着积雪的反光,他看不见那三个孩子的身影,也看不见任何人。只有那大岩石下面的那一小堆火,还在发出微弱的光亮。

天已经黑了,城门早就关闭了,进不了城,而火堆又已经快烧完了!

他摸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踉跄着走到火堆边,一屁股坐下,把火堆外面的剩余的柴火都放在了火堆上。火这才又渐渐大了起来。他一边咒骂着,一边将冻僵的手臂放在火堆上烤火。可是,他的双手几乎要伸到火堆里了,他却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

他甚至闻到了肉烧焦的味道,这才知道自己的双手被烧着了,可是却一点痛感觉都没有,仿佛这一双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吓坏了,举起双手看,才发现双手都已经变成了黑灰色!有了地方已经脱皮了,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真肉。

“我的妈呀!”田二贵吓坏了,不停地搓动着手掌,可是,更多的黑会色的皮肉脱落了。而双手却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赶紧又把同样的没有的任何痛感的双脚伸出来,脱下鞋子,光着脚在火堆上烤。

那一双脚也同样变成了黑灰色!而且。皮肉脱落的地方更多!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原来,他的双手双脚都已经严重地冻伤了。而先前的厮打,手脚因为剧烈的摩擦。剥脱溃烂了。他嘴里一边咒骂着那三个孩子,一边伸脚在火堆上烤。可是,跟双手一样,双脚就算在放在了火堆上也没有任何痛的感觉。

他的心瓦凉,想求助,四处看看,却没有一个人影。而那一小堆火,也很快就烧得没有了,天黑了。地上都是积雪,他虽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找到柴火,可是他还是四处刨开雪地,想找一根树枝,可是没有。反而冻得快僵硬了,只好回到火堆边,守着那一小堆火,看着火焰一点点的熄灭下去。最后一星点火光也消失了,他整个人又陷入了冰雪之中。

他刨开灰烬。整个人蜷缩着躺在那还有温热的灰烬上。

可是大雪纷纷扬扬,很快便把那本来被火堆占据的地盘覆盖上了一层白雪,连带着田二贵的身上,也变成了黑黑白白的。最终变成了雪白。

田二贵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他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希望能熬到第二天早上。

可是。他身下的温度很快就消失殆尽,那无边的冰冷包裹了他的全身。他感到连头都开始冻僵了。他知道不能再这样在雪地里呆下去。得走动,才能暖和。而且,就算倒下,也要在城门边,那样说不定第二天开城门的时候,自己能获救。

于是,他挣扎着爬起来,艰难地一步一停地往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雪地里,他身后的一趟脚印,很快就被漫天的大雪掩盖了。

……………

城隍庙里。

尤菜紧紧抱着儿子狗蛋,眼巴巴望着大殿门外那纷纷扬扬的大雪,期待着丈夫扛着柴火或者抱着野菜回来。可是,一直到天黑,都没有见到。

而她身边外出的灾民差不多都回来了,一个个咒骂着鬼天气,外面全都是白雪,树都被砍光了,没有柴火,也挖不到野菜,看样子,这老天爷是要存心活活冻死饿死所有的灾民。

大殿里的人,早已经把大殿里能烧的东西都拆下来烧了,就差没有拆房子了。大殿里又好几处火堆,可是,都围满了人。又都是别的村的灾民,他们也不认识,只能抱着儿子苦苦地等着丈夫回来。

狗蛋在母亲怀里不时地用孱弱的声音说着:“娘……,我饿……”

早上的那一小块野菜粑粑,早已经消化没了,肚子里空空如也,尤菜自己也饿得发昏,怀里还剩下最后的一块野菜粑粑,那是第二天的食物,再也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要是现在吃了,明日可怎么办?

天黑了,一些灾民躺下睡觉了。大殿里几乎听不到说话声,大家都很饿,饥肠辘辘的,少说一句话,便可以节约一点体力。

到了后半夜,尤菜饿得实在扛不住了,儿子狗蛋声音已经差不多听不见了。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跟儿子会不会活活饿死。她终于一咬牙,把唯一的家当那床被子披在身上,抱着儿子,蹒跚着往李栋子那边去了。

李栋子的柴火堆早已经熄灭,一家人挤在一起,尤菜低声唤了一句:“栋子哥……!栋子哥……!”

李栋子爬了起来,黑漆漆的也看不清:“谁啊?”

“是我啊……”

“哦!”李栋子听出了是二贵子媳妇的声音,立即来了兴趣,道:“过来,这边坐。”

白天离开城隍庙外出逃荒的灾民比较多,所以空出来了不少地方。尤菜抱着儿子,坐在了他身边,低声道:“我家狗蛋饿得不行了,他爹出去找吃的,一直没有回来,栋子哥,你有吃的没?给一点我狗蛋吃,我念你一辈子的好!”

李栋子笑嘻嘻道:“不用念一辈子,你现在对我好就行……”说着,一把扯掉她身上披着的破被子,扯开她的衣襟,伸手去软塌塌的胸脯,尤菜赶紧挡住,低声说:“栋子哥,别这样……,好多人呢……”

“都睡了!没人看见。”李栋子掰开按她的手,又往她怀里摸。

尤菜赶紧又抓住了他的手,哀声道:“栋子哥,不能这样……”

“又不是没有摸过,再说了,我们在牛棚里,还一起睡觉了,现在摸一下又什么打紧!”

“我……,我已经对不起二贵了,再不能那样……”

“管他的,我们自己快活就行了。来嘛……,我这有糠粑粑,睡一觉,给你两个粑粑!”

“不不……!”尤菜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要这样……,旁边都是人,哪能干这样的事情……,再说了,狗蛋还饿着醒着呢……”

“那好办!”李栋子见她死活不放手,便从掏出两个糠粑粑,递给尤菜:“这下总可以了吧?”

尤菜紧紧抓着,把其中一个递给了儿子,另一个手里抓着,想送进嘴里吃,可是李栋子已经将她扑倒了,双手撕扯着她的衣衫,胡乱地扣摸着,一张嘴在她脸上乱啃。尤菜就当自己死了,一动不动任凭他折腾。

好半天,李栋子那话儿还是跟蚕宝宝似的软搭搭的不起来。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他泄气了,从尤菜身上爬了下来。嘟哝道:“你妈x的,怎么起不来?跟自己媳妇这样,跟别人媳妇也是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却原来,李栋子摔断了腿的同时,也伤到了他的男根,竟然一直不举。

尤菜却舒了一口气,现在终于有空了,她拿着糠粑粑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费力地咀嚼着。正要再咬,却被李栋子一把抢了过去。

尤菜赶紧坐了起来,顾不上拉胸前敞开的衣衫,便去抢李栋子手里的糠粑粑,却被李栋子一把推倒。她又坐了起来,怒道:“你怎么抢回去了?给我!”

“给你个卵!”李栋子骂道,“老子又没入你,给你一个粑粑就不错了!这个老子自己吃。”

“你自己入不进去怪谁?给我……!”

“去你妈的!”李栋子一听这话顿时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尤菜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李栋子却不理睬,自己把那个糠粑粑吃了,蒙头又睡,仿佛尤菜不在这里似的。

尤菜想不到以前的情郎现在竟然连一块糠粑粑都要抢回去,哪里还有半点的温情。默默地把胸前的衣衫收拾好,抱起儿子,起身回到了他们原先的地方,坐下,用被子紧紧把儿子和自己裹着,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明。

天亮了,她抱着儿子,披着被子,站在城隍庙大殿的门口,望着外面,期待着丈夫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整整一夜,也不知道丈夫好不好,还是否活着。

突然,她的目光呆住了,她看见了城隍庙那已经没有大门的门口,丈夫田二贵就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仿佛疲惫至极。

尤菜大叫一声,抱着儿子便冲了过去,可是没有等她冲到田二贵面前,田二贵已经颓然倒下。他最后的一丝力气都已经用光了。

尤菜赶紧放下儿子,一把抱住田二贵,拼命地摇晃着,可是他看见他脸上、手上肌肤已经变成了黑灰色,更是吓坏了,费力地想把他抱起来,可是,连着三天只吃了不过半个野菜粑粑,她早已经没有了力气,哪里抱得动壮实的田二贵呢。

尤菜无助地望着四周冷漠地看着她的灾民,哀求着谁过来帮帮忙。可是没有一个灾民上前,只是缩着脖子冷眼瞧着。尤菜对儿子狗蛋说:“你赶紧跑回去叫大伯来帮忙,你爹病倒了!快点!”

狗蛋大病初愈,本来站着都困难,可是见父亲这样,也是吓坏了,赶紧的费力地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到了大殿里,找到了大伯田大贵,奶声奶气说:“大伯,我爹病了,我娘让你去帮忙。”

田大贵瞧了孩子一眼,冷冷道:“你们家跟我们家分家了各管各的,所以,你爹的事情我不管。回去吧!”

第93章一辈子陪你睡

狗蛋见大伯这样,有些害怕,也不敢再说什么,站在那里傻傻的不知所措。田大贵怒道:“我说的你没有听见吗?滚!我不想看见你们家的任何人!滚!”

狗蛋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眼泪汪汪的却不敢哭。这时,他看见了不远处的李栋子正在那朝这边张望,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这个栋子叔叔曾经给自己一个糠粑粑吃,还趴在娘的身上不知道在什么,看样的跟娘很熟,他能给自己吃的,应该就能帮忙,于是,他跌跌撞撞地过去,来到李栋子面前,哭着说:“栋子叔叔,我爹病倒了,我娘抬不动,你去帮一下呗。”

李栋子同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老子没空!滚开!”

狗蛋不知道这个昨夜还给自己吃食的叔叔,怎么今天就变得这样的凶神恶煞。不敢再说,只好转身,摸着眼泪哭着往回走。正走着,被一个妇人挡住了,问:“狗蛋,你哭什么呢?”

狗蛋放下手一看,是村里宁家的二叔宁老二。便哭着说:“我爹病倒了,在外面,我娘抬不动,大伯他们也不帮忙,呜呜……”

宁老二忙道:“在哪里?带我去!”

狗蛋把宁老二带到城隍庙门口,见尤菜还抱着田二贵在哭,便上前看了一下,吃了一惊:“哎呀!他这个样子,还活着吗?不会死了吧。”

“还活着!”尤菜赶紧说,“我摸了他的心口,还有热气。嘴巴也还出气呢。他二叔,多谢你帮我抬一下。”

宁老二二话不说。蹲下,他抬前面。尤菜帮着抬两脚,这样半抬半拖地弄到了大殿里他们躺的地方。宁老二道:“他这样得找郎中啊!”

尤菜无助地望着他:“我哪有钱请郎中啊。”

“我去叫古先生吧,他针灸治病,没钱的不收钱。”

一句话提醒了尤菜,赶紧地点头答应。连声谢谢。

宁老二快步走了。尤菜抱着丈夫那冰冷的身子,就像抱着一块冰,她想帮他搓搓暖和,可是看见田二贵手脚上的冻伤溃烂的肌肤,又不敢动手了。只是呜呜地哭着。

过了一会儿,宁老二带着古叶舟来了。

古叶蹲下身查看了一下田二贵,不由心头一沉,取出金针,针刺他人中、百会、内关和足三里,给了片刻,田二贵终于缓缓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孱弱的声音问:“我……,我这是在哪里……?”

尤菜忙哭着说:“你已经回到城隍庙里了。古先生在给你看病呢!你放心。”

田二贵望着古叶舟:“多谢先生。”

古叶舟摆摆手,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四肢,末端都已经变成了黑灰色,就算没有变黑的地方。也裂着一道道的口子,深可见肉。说明组织都已经坏死,已经没有康复的可能。古叶舟看了尤菜媳妇一眼。朝外面努努嘴示意到门口说话。尤菜忙跟着古叶舟走开了几步,古叶舟低声道:“你男人的伤非常的严重。双脚和双手差不多都已经冻坏死了。”

尤菜惊呆了,拉着古叶舟的手。双膝一软就要下跪,古叶舟赶紧把她一把扶住。尤菜眼泪汪汪说:“古先生,求你救救他吧,要是没有腿,他……他以后可怎么办?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求你了……”

古叶舟皱眉道:“不是我不愿意救,只要我力所能及,我当然会救治的,可是,他的双手双脚已经坏死,根本不可能救治了,死的东西是无法救活的。知道吗?”

“都说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听说你救活了一个屠夫的儿子,都已经死了的,你救活了,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古叶舟苦笑摇头:“我说的是真心话,他的双手双脚已经残废,没有办法医治,而且,还可能感染化脓,毒邪攻心,那可就连命都没有了!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给他截肢,也就是砍断他已经坏死的手脚,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啊?要……,要砍断手脚……?那他以后怎么办?我们一家人可怎么办?田地谁来种?我们家可全靠他了,要是没有了手脚,我们一家都要活活饿死的。先生,求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啊。”

“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他的双手双脚已经坏死,没有办法救治。但凡能救治的,我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的。不过,要是不截肢,他真的有生命危险!”

尤菜瞧着他:“我知道了,先生,你还是嫌我家穷,给不起钱……”

“不是给不给钱的问题,一个村子的人,能帮的我一定帮,可是……”

尤菜一下子抱住了他,低声道:“先生,我没有钱,我只有这身子,便拿来报答先生好不好?只求你救救我男人,帮他治好手脚,我……,我一辈子陪你睡觉……”

古叶舟赶紧一把推开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田二贵,见他紧闭双眼歪着头,可是宁老二和狗蛋两双滴溜转的眼珠子正瞧着他,不由有些窘迫,道:“嫂子,别这样!我真的救不了他的双手双脚,因为他的手脚都已经坏死了……”

“你连死人都能救活,怎么就治不好手脚呢?”田二贵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柔弱微微有些佝髅的身子,自己也有些自惭形秽,哆嗦着说:“先生是嫌弃我的身子是吗?那……,那多少钱我先欠着你,我去窑子卖,换钱回来还你,好吧?”

古叶舟浓眉皱到了一起:“你怎么听不明白我的话呢?你男人的手脚都已经废了,已经被冻死了,治不了的,就算你放一座金山在我的面前,我也治不好他的手脚!我能帮忙的,就是替他截肢,从而保住他的性命!免得倒时候连命都保不住!”

“可是你连死人都能救活!为什么就治不好手脚呢?说到底你还是不嫌弃我家穷,拿不出钱是不是?”

古叶舟哭笑不得:“尤屠夫的儿子是尸厥,是一种假死,所谓假死就是不是真正的死了,而是活着的,所以还能救活,要不然,人要是真的死了,就不可能救活了!你男人的伤不一样,他的手脚都已经坏死,根本没有办法救活的。”

尤菜摇着头:“大家都说你是的医术高明,能把死人救活了,都在这么说,你怎么就治不好我男人的手脚呢。你还是嫌弃我们穷……”

不管古叶舟怎么解释,尤菜就是一口咬定古叶舟是能帮不帮,便一直哀求他行行好。整整说了半个时辰,古叶舟也没能让她明白这本来简单的事情。古叶舟无奈地摇摇头,道:“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行医,这样吧,反正截肢也不急在这一刻,你们先考虑两天,愿意截肢了,就来找我。我可以免费帮你们。”说罢,不再听尤菜的反复唠叨,迈步出了大殿走了。

尤菜无奈,回到丈夫田二贵身边。宁老二已经离开回他那一堆去躺着了。只有儿子狗蛋还有哆嗦着站在那里,眼巴巴望着她。

这时,田二贵终于慢慢睁开眼,望着她,已经冻坏了变成了黑灰色的嘴唇动了动,问:“先生怎么说……?”

尤菜抹了一把眼泪,眨了眨泪眼,勉强一笑,说:“先生嫌弃咱们家没有钱给他诊金,不愿意帮忙。还说要砍掉你的手脚。我怎么求他都没有用。”

田二贵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翻着白眼,望着媳妇,道:“先生不是那种人……!一定是你没有好好求他……”

“我好好求了的……,我都说了宁愿赔他睡觉一辈子……,他都不肯……”

“人家哪里看得上你这货色,也就我才娶你……,你还是想法子挣钱给他诊金,他才肯救我的……”

“我也说了!”尤菜已经顾不得旁边就有别的灾民,厚着脸皮说,“我还说了,我去窑子卖,换钱给他,他都不肯,我能怎么办?”

“人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要是响当当的现钱摆在他面前,那才会点头的。所以,你赶紧的去赚钱去,先买吃的拿回来,我要饿死了……,对了,你不是还有两块野菜粑粑吗?赶紧的都给老子吃……,狗日的,老子死了,你可没有好日子过!”

尤菜含着泪点点头,从怀里把最后的一个粑粑拿了出来,递给田二贵,可是田二贵的双手已经不听使唤,根本抬不起来接,又骂道:“我日你妈的!你眼睛瞎了,看不见老子手动不了,喂老子啊!”

尤菜赶紧拿着野菜粑粑,掰下一块,喂到田二贵的嘴里。田二贵费力地咀嚼,可是那野菜粑粑早已经冻得**的,一时半会哪里咬得动,可是肚子已经饿坏了,便使劲地强行屯了下去。

尤菜又喂了他一小块,可是田二贵还望着媳妇手里的粑粑,尤菜苦笑:“他爹,这一点留给我和狗蛋,行不?”

“放你娘的狗屁!”田二贵孱弱地嚷嚷着,“老子都是死了,你还不给老子吃,想饿死老子了,你好改嫁?做梦!老子就算死,也要先掐死你!快点喂老子!”

尤菜只好把剩下的小半块粑粑全部都给了田二贵。

第94章不配当野鸡

吃完之后,田二贵都没有感到吃过东西一样,叫嚷道:“还有一个呢?狗日的想瞒着?”

“那一个昨天我和狗蛋已经吃了。”

狗蛋傻乎乎说了一句:“栋子叔叔还给了我一个糠粑粑吃,给了娘一个。”

田二贵本来有气无力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盯着媳妇:“他,为什么给你吃的?说!”

“没有啊……”尤菜下意识地象掩饰。

“有的!”狗蛋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兀自奶声奶气说着:“栋子叔叔给了我一个糠粑粑,我一个人吃完了,他给了娘一个,娘要吃,他就趴在娘身上不让她吃,娘吃不成,后来又被栋子叔叔抢回去了……”

啪!

尤菜给了儿子狗蛋一个嘴巴子:“龟儿子你瞎说什么!”

狗蛋哇哇哭了起来,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打自己。

尤菜转头,便看见丈夫那已经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恶毒的话一连串地钻进了她的耳朵:“臭婊子!你真的偷男人!给老子戴绿帽!狗日的,我**x,等老子好了,要剥了你的皮,把卖到窑子去,让你真正的当婊子去……!

尤菜哭着说:“你卖了我,你双手双脚动不得,还不得饿死?”

“老子就算饿死,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也打鼓,现在自己手脚一点知觉都没有,还指望媳妇去挣钱请郎中给自己治病救命呢,说到底。为了活命,还是得忍住气。反正现在只有指望媳妇窑子挣钱了,那时候千人入。万人睡的,也就不在乎多一个李栋子。便咬牙道:“行了,既然这样,你给老子去找李栋子,就说入一次,十个野菜粑粑!先让他拿十个粑粑来还帐!妈的两个怎么行?快去!他还要入,就再拿十个粑粑来!快去啊!狗日的!”

尤菜支支吾吾说:“他……,他那东西起不来……,昨天没有入成。所以把粑粑抢回去了,现在去,他不会给的……”

“不给?老子就捶死他!”可是,这话刚刚出口,又觉得不现实,要说两个都没事的时候,他有自信打得过李栋子,更何况后来李栋子的一只脚还摔断了,成了个瘸子。就更不用说了,可是,自己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手脚都动弹不得。哪里还有本事去跟他打架?便改口道:“老子跟大哥说,大哥去捶死他!”

狗蛋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奶声奶气说了一句:“大伯说已经分家了。他不会管我们家的事情,刚才娘让我去叫大伯来抬你。大伯都不肯,还让我滚。”

田二贵气得翻白眼。恶狠狠盯着媳妇,咬牙切齿咒骂:“都是你这狗日的,诬赖他摸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你妈x的,就算是他真的摸了你**,你装孙子也不会?你个狗日,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老子要是死了,就是你狗**日的害的!老子日你仙人板板……!”

尤菜低着头,只是哭着听着丈夫恶毒地咒骂,不敢回一句嘴。

田二贵骂累了,喘了一口气,道:“你以前跟他睡过没有?”

尤菜不敢再抵赖,哭着点点头。

“睡过几次?”

“就……就一次,真的!那天你来县城了,我从田里回来,他半路上硬把我拖到路边一个牛棚里……,就这一次……,还有几次他只是摸了,没有真的搞成……”

“**x的婊子!贱货!去,不能让他白日,给老子找他去,要十个粑粑!啊不!要二十个!三十个!他要是不肯,就去衙门告他!快去啊,臭婊子!”

尤菜不敢违拗,站起来,哭着慢慢走,一直走到李栋子那里。

李栋子一直在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他也看见了宁老二帮忙把田二贵抬了进来,古叶舟来了,好象给田二贵治病了,又走了。然后田二贵夫妻一直在说话,好象尤菜还哭了,但是距离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正心里忐忑,便看见田尤菜哭着过来了,更是不安,讪讪地站了起来。

尤菜一直走到他面前,哭着说:“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李栋子打了一个冷颤:“他……,他怎么会知道?你说的?”

“是我家狗蛋说的,说你昨天趴在我身上。他就知道了……”

“兔崽子!老子昨天怎么不先把他弄死!那现在怎么办?”

“他说了,你要是不给三十个粑粑,他就来捶你,还要去衙门告你强奸我……”

李栋子差点瘫在地上,刚才他没有听见古叶舟说的话,并不知道田二贵手脚都已经残废,没有这个能力来捶他了,想着以田二贵这样的暴脾气,肯定会捶死自己的。自己一条腿已经废了,可不是他的对手,只好苦着脸哀求道:“嫂子,我错了,你们可怜可怜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干了……”

李栋子一服软,尤菜反倒有了精神,立即明白了为什么李栋子会这样,心里便有了一个主意,低声道:“三十个粑粑!给我,他才不会告你,还说以后你还想,每次十个粑粑!”

“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粑粑我给你……”说罢,李栋子赶紧的拿起地上的一个布口袋,他媳妇一下子抓住了,被他一脚踢翻。扯开口子,一五一十地数了出来,全部都倒空了,也只有二十三个糠粑粑。

李栋子的媳妇抱着他的腿,哭着说:“他爹,不能啊!全都给了,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李栋子看了看一家老小可怜巴巴望着他,便又一脚踢开了媳妇,对尤菜陪着笑说:“你跟二贵哥说一下,就说我对不起他,我所有的糠粑粑全部都给了你们了,可再也没有了。”

尤菜用裙摆兜着这些粑粑,简直心花怒放,回头看了一眼丈夫田二贵,见他闭着眼歪着头,没有看这边。显然没有底气。便心里怦怦乱跳起来,兜着粑粑,道:“你把口袋也给我了呗!”

李栋子赶紧的拿过那空口袋,帮她把粑粑都装了进去。

尤菜这才提着粑粑,快步走到了泥菩萨像后面,把田二贵的视线挡住了,这才摸出一个粑粑,胡乱地吞进了肚子里。又拿了一个也没有怎么嚼就咽了。然后,想了想,把心一横,扛着那小半袋粑粑,转身出了后门。

她一路的往城外走。踩着深深的积雪,想着口袋里现在有了二十多个粑粑,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富有,生活也充满了阳光。

她一直出城,又走出了好远,看看四周都没有人,这才爬上山,在一个大石头下站住了,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人之后,她放下袋子,开始挖地上的雪。很快,就挖了一个大窟窿,一直挖到见了底下的泥土了,这才停手。

也就这么会儿工夫,她的手掌已经差不多要冻僵了,由此可以想象丈夫昨天一天一夜在雪地里,难怪手脚都冻坏了。要是古先生愿意收这些粑粑给丈夫治好伤就好了。可惜,古先生人家是有本事的人,能起死回生,那是吃白米饭的人,不会收这野菜粑粑的,想用这个去让他治伤,只怕不行,还是要去挣钱才好。

她从袋子里取出两个粑粑,放进了怀里,把剩下的一小袋子米糠粑粑都放进窟窿里,然后把雪都推进去掩埋了,整个铺平。又赶紧的四处看看,茫茫雪原里没有人。她才松了一口气,又仔细把卖粑粑的地方四周看了看,记住了具体的方位,开始往回走。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很快就把地上的脚印掩埋了。这让她更加放心。

有了这十几个糠粑粑,至少能熬过十天了。这期间,一定要赶紧的挣钱,找出路。

她进了城里,没有急着往回走,既然已经决定了卖身换钱给丈夫治病,那就得成趁早。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这样子,那种中高档的青楼是没办法去的,只能去低级的窑子。她知道城里下三烂的野窑子在南城一带,便去了那里。看了一家比较大的,在门口来回走了好几趟之后,这才把心一横,就当自己做梦被鬼压好了,没什么!她笼着手上了台阶,走了进去。

里面一个龟公见到有人进来,赶紧的笑嘻嘻迎了出来,可是一看是妇人,顿时就把脸拉下了:“什么事啊?”

尤菜红着脸,低低的声音说:“我……,我活不下去了……,想出来卖……”

龟公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见她蓬头垢面,又干又瘦,身子还佝髅着,脸盘子也没什么看头,便狠狠啐了一口:“就你这德性,还想挣这个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尤菜又羞又窘,期期艾艾低声道:“我……,我不要很多钱……”

“你这德性,便是一文钱也不值!你知不知道,满城的那么多的灾民,有多少人想干这个行当?喏,你自己看看街道两边站着的那些女人,都是干这个的野鸡!我们这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窑子,却也是有些脸面的,里面的姑娘要**有**,要脸蛋有脸蛋,你呢,有什么?只有一身排骨!你不说你是女的,都不知道你是女人,你说谁会有兴趣?滚滚!”

说罢,用力地往外推她,到了门口,还踹了一脚,把尤菜媳妇踹倒在了雪地上。

第95章血染的胭脂

尤菜又羞又急,呜呜地哭了起来,慢慢地爬起身,沿着街往前走。

她又去了几家窑子,都被撵了出来。

路人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几乎没有人停下来看热闹。尤菜只能爬起来,看看街边那些哆哆嗦嗦站在屋檐下等着客人的野鸡,便也找的一个角落站着等。每看见一个男人走过去,都要费力地扮出一个微笑。可是,几乎没有人看她,仿佛当她不存在。她整整的站了一个多时辰,冻得手脚都僵了,脸上的肌肉也不会动了,笑容也扮不出来了,却还是没有一个男子哪怕停下来问问价钱。

尤菜冷得实在是扛不住了,只好哆嗦着往回走。

她艰难地往回走,一路的乞讨,可是没有任何人给他一点吃的。也没有几家的房门是开着的。

终于,她两手空空地回到了城隍庙,又站住了,想了想,从怀里把一个粑粑拿出来,解下头上包裹的头巾,把粑粑藏在了头发里,依旧包好。然后从大门进去,径直回到了丈夫田二贵那里。

田二斜靠在泥菩萨的基座下面的砖墙上,儿子狗蛋靠着他睡着。看见媳妇回来了,田二贵才有气无力骂道:“狗日的,你去哪里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尤菜媳妇哆哆嗦嗦道:“李栋子只是给了一个粑粑,说再也没有了,我就出去外面看看,想找一家窑子做买卖……”

“粑粑呢?给老子!你不会吃了吧?要是吃了,也给老子吐出来!快点!老子要饿死了!”

尤菜赶紧的从怀里把那个米糠粑粑摸了出来,掰下一小块。送到田二贵嘴边,看他吃了。又掰一块喂他。田二贵很快就把那个米糠粑粑都吃光了。还是死死盯着媳妇:“还有没有?”

“没了!”

“放屁!怎么只有一个?把衣服扯开让我看!”

尤菜扯开了衣襟,露出了一对软搭搭瘪瘪的**。象两只倒空了的米袋子。她连野鸡都去做了,也有不在乎脱衣服。尽管她已经袒露了胸腹,可是,昏暗的大殿里东倒西歪的灾民,却几乎没有人看她一眼。连续三天不吃饭,那种饥饿已经让这些灾民对那种事情没有了兴趣,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弄到吃的。

田二贵很认真地看了看,果然没有,这才泄气地道:“妈的!他就不怕老子去衙门告他!”

“他怕。只是他没有粑粑了。所有的粑粑就这一个,给了我们了。”

“算了,妈的,明天你再出去窑子卖,一定要挣到钱回来!听见没有?”

尤菜委屈地哭着点头,搀扶着丈夫躺下睡觉,把唯一的那床被子盖在了丈夫的身上。把先前从死人身上脱下来的那衣服,包着儿子狗蛋,怀里紧紧抱着取暖。然后倒过来躺在丈夫田二贵的脚边,那双脚已经成了黑炭一般,开裂的伤口,在往外流淌着黄红的脓血。有一股的恶臭。尤菜便转了一个身,背对着。

怀里,儿子狗蛋孱弱的声音道:“娘……。我好饿……”

“嘘!”尤菜用手掌堵住儿子的嘴,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别说话,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狗蛋乖乖地闭上眼睛。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了:“娘……,我睡不着……,好饿……”

“别说话!不管睡得着不,就闭上眼睛,啥也不要想。”

狗蛋又乖乖地闭上眼睛。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大殿里以前熙熙攘攘的声音,此刻几乎都已经听不到了,除了孩子的哭声,还有伤者病患的呻吟。几乎听不到人说话。每个人都想着少说一句话,多留一点的体力。

到了半夜,尤菜估计丈夫已经熟睡了,这才悄悄的解开头上包裹的头巾,取出了那块小小的糠粑粑,掰下一小块来,塞进儿子嘴里。

狗蛋下意识咀嚼着,当发现是糠粑粑后,立即来了精神,睁开了眼睛要说话,尤菜赶紧用手盖住他的嘴,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别出声,吃就行了。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特别是你爹,要不然,明晚上可就没有吃的了!听见了吗?”

狗蛋乖巧地点点头。

尤菜又摆下一小块塞进儿子嘴里,自己也吃了一小块。大半都给了儿子吃了。肚子里有了食,狗蛋也就能安睡了。

第二天,尤菜把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衣服穿上,叮嘱儿子一定好好看着父亲,自己出去找吃的,千万不要乱走。然后她才又出了城隍庙,她站住了,脱下头上包头的头巾,把头发在雪地里用积揉搓弄湿了,然后拿出一把断了的小梳子把头发梳了,湿漉漉的重新盘了一个发髻。一脑袋的湿头发很不舒服,她已经全然顾不得了。又用积雪把自己脏兮兮的脸也洗了,咬破了手指,把嘴唇抹了一点鲜红的血,干了之后就变红了,又挤出一点血,蘸了抹在两个颧骨上,看着脸颊也有了一些红润。

干瘪的胸脯她是没有办法弄起来的,她便把袜子脱了,揉成两团,分别塞进两侧胸前,这样便微微有些隆起了。她又把把裤带撕开成两个,一个穿裤子,一个系在腰上,这样,就可以显露出自己因为饥饿而变得干瘦的小腰了。

收拾好之后,到了南城窑子一条街,也不指望能进窑子了,只能是站在街边等客。

可惜,她太瘦弱太单薄了,虽然这样努力了,却并没有收到更好的效果,只不过多了几个人停下来看看她,又走开了,因为这一条街可供选择的野鸡太多了,其中很多都是非常年轻的女子,随便都能找到比她姿色强很多的,不用找她这个半老徐娘。

就这样,她苦苦的在风雪里又等了一天,却还是没有接到一个客人。她已经熬不住了,她再也不愿意等待下去。终于她决定主动拉客。

她从街角站了出来,勇敢地迎接着每一个路过的男人,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大爷!要我吗?只要两文钱……!

那些男人不是绕开走,就是直接一把将她推倒在雪地里,有的还上前踢上几脚,或者狠狠地啐一口。

但是她没有气馁,依旧厚着脸皮拦着过往的男人,不管是老少。

当她再次头昏眼花地拦住了一个高大壮实的年轻人的时候,那个男人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饶过去。只是那样站着,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她知道机会来了,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对方,因为冻僵了而变得颤抖的声音说着:“大爷,要我吧,只要两文钱!”说着,不顾一切地用差不多冻僵动不了的嘴唇,要去亲对方的嘴,可是被对方坚定地挡住了。

旁边跟着男子一起的一个身穿深红短打,披着玫瑰红大氅的年轻女子厌恶地伸手,想扯开尤菜,但是那男子说了一句:“等等!”说罢,吸了吸鼻子,警惕地瞧着尤菜:“你脸上有血腥味,哪来的?”

尤菜被对方的气势镇住了,她不敢说谎,带着哭腔说:“我没钱买胭脂,就用我自己的血抹的……”说罢,将咬破的手指头竖起来给那男子看。

男子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旁边那冷峻的女子。那女子慢慢放开了抓着尤菜胳膊的手。

尤菜她这时已经看见了两人身上都带着刀剑,应该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士,又看出了这一对男女对她些须的同情,立即哭丧着脸接着说:“我男人手脚都冻伤了,郎中说是要很多钱才能医治,我没有办法,所以才出来作这个营生,等了一天也没有一个客人找我,大爷,你就可怜可怜我,要了我吧!”说着,双膝一软,就要下跪。却被那男子拦住了。

旁边那女子脆声道:“你知道一个叫古叶舟的郎中吗?他给穷人治病很多时候不要钱,可以找他给你男人看看。他的医术很好的,我可以带你去!”

尤菜感激地拼命眨眼,想挤出几滴感动的眼泪出来,可是严寒似乎已经把她的泪腺也冻住了,哪里能挤出眼泪来。带着哭腔说:“多谢女侠,原来你们也认识古先生啊?太好了,他是我们一个村的。他还给我儿子看过病,没要钱,可是,我请他给我丈夫看病,他却嫌弃我们没有钱,不愿意给我男人治。我说的要很多钱的那郎中就是他,我就是因为给他挣诊金所以才出来卖的。女侠!大爷!两位要是跟古先生熟,能不能帮我说说,求求他,救我丈夫一命,不要砍断他的手脚,求你们了……”说罢又要下跪。

男子拉住了她,沉声道:“他为什么要砍断你丈夫的手脚?如此可恶!”

“他……,他说不过钱就只能砍手脚……”

“狗贼!真是无耻!我非找他算帐不可!”

女子本来白净的脸蛋更加没有血色,低声道:“大哥,古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事情还不清楚。不能妄下断言!”

“怎么还不清楚,人家这么可怜的一个妇人,难道还要会诬陷他不成?你就是向着他,我知道他救过你的性命,但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桥归桥路归路,这件事情我会跟他讨个说法!”

第96章不送

说罢,男子从怀里掏出钱袋,倒出一堆铜钱,落在尤菜的手掌里:“这些给你!我正要去找那古叶舟,到时候我会让他去给你男人治伤的!你放心先回去!”

尤菜惊喜交加,紧紧地攥着那些铜钱,咕咚一声跪在雪地里:“大爷!多谢大爷!你要了我吧?你给了钱就要了我吧……”

那男子已经绕过她身边,带着那女子快步往前走去。

尤菜转身又磕头,直到那一对男女都没有了影子,这才站起来,躲到没人的小巷子里,哆嗦着开始数手心里的铜钱,一共是二十七文!

天啦,这要接十四个客人才能挣到的钱啊。

这点钱只怕是不够那古先生诊金的,但是,她还是想再去求求看,或许那位好心的大爷出面说情,加上这些钱,古先生就会给丈夫治病的。就能保住丈夫的腿了。

她挪动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往前走。她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到古先生他们那个院落。不行,得先买一点吃的,顾不得别的了。

她的目光开始往街边的商铺瞄,开店卖吃食的大多数已经关门了。她走了很远,才看见了一家小吃店。因为把灾民们抢夺吃食,门口摆放的糕点都用铁丝网的罩子罩着,另外来还有两个伙计手里拿着棍子在门口吆喝,同时防着灾民抢夺吃食。

那伙计看见尤菜过来,警惕地拿着棍子瞧着她。

尤菜看着铁丝网罩子里的白面馒头,还有黑面窝头。使劲地吞咽着口水,指着看样子最便宜的一个小小的黑面窝头。结结巴巴问:“这个……,多少钱?”

“三十文!”伙计很不耐烦回答道。

“啊?怎么这么贵啊?以前不是卖五文钱一个的吗?”

“切!你说的那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没钱凑什么热闹?滚滚!”说罢。拿着棍子撵尤菜。

尤菜赶紧把手掌张开了一下,露出了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铜钱。那伙计立即就停手了,换了一付笑脸:“这位大嫂原来有钱啊。怎么不早说,你要买多少?”

“想买,太贵了。”

“大嫂子,看样子你也是出来逃荒的,就应该知道,现在方圆千里都在闹饥荒呢!而且,这大雪已经下了四天四夜了!山上没有野菜。这价钱还不得飞涨?便是在下雪前,这黑面窝头就已经卖到十文钱一个了。下了这几天的雪,更是一天一个价!您现在不买,只怕过了今天,便要是涨到四十文甚至五十文钱!那时候你可就要后悔死了!”

尤菜呆呆地站在那里,她连还价的勇气都没有了。手里的钱,就算全部花了,也只够买一个黑面窝头的,可是。这些钱还要留着给古先生付诊金救治丈夫手脚的,那这才最紧要的。

尤菜默默转身,继续往前走。身后那伙计高声嚷嚷:“大嫂,你今天不买。明天可别后悔!我敢跟你打保票,明天价钱至少要涨到四十文!听见了吗?四十文……!

尤菜充耳不闻,一直往前走。这时。她看见了路边有一些男子蹲在地上,摆地摊买野菜粑粑的。便蹲下了。望着粑粑,说:“多少钱一个?”

“荠菜的二十文!榆树皮的十文!秸秆的八文!”

榆树皮的就是把榆树皮剥下来。切碎,用碾子碾,再用细磨推,煮熟了,把沉淀的渣子捞起来,捏成一团一团的粑粑。那秸秆的差不多,不同的只是用的是秸秆。这玩意吃了喉咙很难受,比榆树皮的更难以下咽,所以相对要便宜一些。

“没少吗?”尤菜问。

“说的就是卖价!一文钱都没得少。”

尤菜想了想,要是用八文钱买这么一个秸秆粑粑,就只剩下十九文钱了,只怕古先生更不会要。现在,还是先顾一头吧!

尤菜艰难地站了起来,慢慢地接着往前走。

肠胃因为空空如也,开始火辣辣的绞痛,全身没劲,眼冒金星,但是她还是一直坚持走到了古叶舟他们的院子门外。

她推门,院子门拴上了,大声叫,里面有人问:“谁啊?”

“是我,我是公鹅寨村田二贵家的,我来请古先生看病的。”

“等等!”

过了片刻,门打开了,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古叶舟!

尤菜踉跄着走进去,咕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双手攥着那二十七文钱:“先生,我,我就这么点钱了,全都给你,求你救救我家男人,不要让他断了手脚啊……”

一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姓古的!你听见没有!就是这位妇人,请你给他可怜的丈夫治病,你却漫天要价,逼迫人家去街头卖身!为了招引客人,甚至不得不咬破自己的手指头抹嘴和脸。我说你是伪君子!没错吧!”

尤菜转脸看去,这才发现正是先前送自己钱的那位年轻的江湖侠士。旁边站着的,正是那位跟他一起的一身白衣的女子。

这两位,正是稳顺镖局总镖头的儿子曾端清和女儿曾凌梅!

“你胡说!”站在古叶舟身后不远处的宁三妹抢步上前,冷脸瞧着曾端清:“我们先生可不是这种人,现在正主来了,正好问个明白!”说着,走上前几步,盯着尤菜,道:“二贵家的,我问你,我们先生给你二贵哥治病,可曾开口要过你一文钱?”

尤菜张皇地望着她,又看看同样阴着脸的古叶舟,忙不迭摇头摆手:“没有!没有!先生没有开口要过一文钱!”

曾端清在一旁冲着古叶舟怒道:“你们这样逼问,人家敢说有吗?还指望不指望你给她丈夫看病了?”

“那你自己问!当面问!”宁三妹叉着腰,跟一只护犊的母豹差不多,凶巴巴冲着曾端清吼。

曾端清望向一袭素裙,白绢扎腰的宁三妹,眼神力气变得温柔,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宁三妹这身孝服,反倒让她平添了几分清雅高洁,更显得楚楚动人,看的曾端清心里酸酸的。他走到尤菜面前:“你先起来!”

尤菜赶紧爬了起来。

曾端清道:“你不用担心,我替你作主,你照实说,他是不是漫天要价才逼着你出去卖?不用担心,你实说就行,不是只有他一个郎中!他这种虚伪的人,不愿意给你看病,我出钱请郎中给你看!”

尤菜惊喜交加点点头,说:“古先生虽然嘴上不说要钱,可是他明明能治好我男人的手脚,偏偏故意的刁难,说只能砍断我男人的手脚!要不然,我男人就会死。他都能治好死人,怎么就治不好我丈夫的手脚?他这不是暗着要钱吗?”

曾端清转身望着古叶舟:“你听见了吗?你这见死不救的伪君子!”

“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先生……!”宁三妹用力地推了曾端清一个趔趄,怒气勃发,美丽的瞳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曾端清想不到宁三妹居然为了古叶舟要跟自己拼命一般,不由怔住了,眼中满是痛苦,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古叶舟身后的曾飞霞上前道:“曾师兄,你是误会了,古先生这些天一直在给冰雹中受伤的灾民义诊,从来没有要过一文钱,而且,对那些垂危又没有钱的病人,他还免费给药。我这几天都跟他一起的,我亲眼都看见的!”

“沽名钓誉而已!”曾端清冷冷道,“他真要这么好心,那就去给这妇人的丈夫治伤!一文钱不要,把他的伤治好,要是这样,什么都不用说,我就相信他是好人!”

宁三妹怒道:“我们先生刚才就已经跟你说得清楚,她丈夫的手脚因为在冰天雪地里冻了整整一天一夜,手脚末端都已经变成了黑灰色,都已经坏死了,坏死的东西是不能治好的,这跟先生治尤屠夫的儿子的尸厥不一样,他是假死,不是真的死了,所以才救,要是真的死了,神仙也救不了!更不用说我。先生警告了她,她丈夫已经冻死的手脚,必须截肢,要不然,死了的手脚上的毒邪,会循经而上,会危及他的性命!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花言巧语伪君子!还不是为了钱?”曾端清没有看宁三妹,冷笑瞧着古叶舟:“多少钱,我给!行了吧?”

古叶舟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刚才有一句没说错,南嘉县城里,不是只有我一个郎中,你们说我是伪君子,那就请你们去找真正的君子治她丈夫的伤吧!——不送!”

说罢,转身,背着手进了自己的屋子。宁三妹狠狠瞪了曾端清一眼,娇躯一扭,跟着转身进了屋里。曾飞霞叹了一口气:“你们真的误会先生了!”也跟着进了古叶舟的屋子。

“古先生,求你救救我男人啊……”尤菜又要冲过去哀求,却被曾端清一把拦住了:“不用求他!他是铁石心肠!我带你去找汪神医,他才是真正的神医!不是这伪君子能比的!”

“可是,我没那么多钱啊……”

“我帮你出!你放心就是!走吧!”

第97章铁甲将

一直不说话的曾凌梅赶紧拦住了他们,靠近了曾端清,低声道:“哥,你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

曾端清微微一怔,随即缓缓点头,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尤菜:“你拿这个去找汪神医,就说稳顺镖局的曾端清愿意出钱请他帮你丈夫治病。这是抵押物,到时候多少钱,我会去找他付清赎回玉佩的。”

尤菜呆了,咕咚一声跪倒,哆嗦着接过他手里的那块玉佩,磕了好几个头,连谢谢都说不出来了,哽咽着站起身出门走了。

曾凌梅看了兄长一眼,转身,走到古叶舟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

“进来!门没有闩!”里面传来曾飞霞的声音。

曾凌梅推门进去,曾端清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曾凌梅瞧着古叶舟,低声道:“其实,我们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是另外有事。”

古叶舟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整理着自己的药箱,似乎准备出门行医了。

曾凌梅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低声道:“我得到消息,山神这几天有可能要对你不利!你要小心!”

古叶舟终于停了,他慢慢转身,瞧着曾凌梅那犹如温润白玉雕刻一般精制的俏脸,还是没有说话。

曾凌梅也勇敢地望着他,道:“其实,我一直安排人暗中注意你四周的动静,就是担心山神来报复你,虽然城门有守城的官兵。但是,他们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还是小心为上。今天,我的人禀报我说,你住的地方周围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张望,所以我跟我哥来看看,想不到路上遇到了这件事情。我不相信她的话,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不会做那种事情。”

一旁的曾端清鼻孔里哼了一声,似乎颇不以为然。

古叶舟将药箱提着。往门外走。边走边说:“对不起,我要去行医了。你们请便!”

说罢,径直走到门口。

突然,他听到了门外劲风猎猎,猛地站住,迅即提起手里的半人高的药箱,挡在头脸面前。

嘭!

尘土飞扬,一只金光闪闪的巨斧劈破了那薄薄的门板,切入了古叶舟的药箱!

古叶舟放手。抢步上身,双拳结结实实击中了那手持巨斧的黑大壮汉,将对方撞得倒飞出去,扯动药箱门板。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古叶舟飞身出门,便站住了,面前的雪地上。那偷袭他的黑大壮汉正费力地站了起来,他的全身。披着一块块的厚铁板作成的铠甲!除了眼睛的一条窄窄的缝隙,其他全身都罩在这周身的铁甲之中!

从他那熟悉的巨斧。古叶舟知道,这位身穿铁板铠甲的高大壮汉,正是扬言要来杀自己报仇的山贼首领山神!

院子里,还有三个同样高大的壮汉,也是身穿同样厚重的铁板铠甲,手持不同的兵器,将他堵在了门口!

在院子门口,还有几个手持兵刃的山贼喽罗在把门。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

曾凌梅和曾端清两紧跟着古叶舟出来,曾端清指着对方,厉声道:“山神,你竟然还敢县城来撒野!你当真不怕王法吗?”

山神哈哈大笑:“你说的都是废话!我都占山为王了,那就是跟朝廷作对到底了,还怕的鸟的王法!——两个小娃娃,你们父亲已经说了,不参与我跟这小子的恩怨,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站到一边去!就不怕我血洗了你们镖局?”

曾凌梅百合一般洁净的脸蛋此刻满是严霜,上前一步,缓缓拔出了腰间长剑,剑指山神:“镖局子是我爹的,我的命是我的,我的命是古先生救的,有恩报恩!今天,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今天的作为,也与镖局子无关!”

曾凌梅见对方四个都穿着厚厚的铁铠甲,显然是防着古叶舟的犀利暗器,而从上次双方决斗来看,古叶舟的武功虽然不是花架子,而且比自己强,但是与那山神相比,估计却是略逊一筹的。对方另外三个武功不知道怎么样,既然能穿得动这么数十斤重的铁铠甲,想必武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只怕是力道很大。相比而言,自己这一方就比对方要弱一些,这还不知道对方是否埋有伏兵,总的来说,今日是胜少败多的局面,所以,她说话也有没有这么满,把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撇开镖局的关系。免得到时候连累父亲他们。

山神又是一阵的冷笑:“你要是怕死,就滚一边去!要是真的嫌命长,那就在我斧下受死吧!老子倒是不介意砍死你这样的美貌小妞!”

一旁另一个大汗也哈哈大笑,道:“大哥,这小妞不如交给我来收拾,你专心对付那姓古的就行了。他的暗器厉害,要加倍小心。”

一听这汉子的声音,古叶舟便认出了他正是带领山贼血洗公鹅寨的龙头!此人武功极高,是个劲敌,跟曾凌梅单打独斗,曾凌梅只怕难以招架,更何况对方身穿铁铠甲,刀枪不入,更是如虎添翼。今日一战,凶多吉少,还是不要拉她们陪葬的好。

想罢,古叶舟朗声道:“曾姑娘,多谢你的好意,心意我领了,跟这山神,我们是不死不休的仇怨,你不需要趟这趟浑水,请退到屋里吧。我一个人能对付他们。”

曾凌梅剑眉一竖,道:“我曾凌梅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早就说过,只要他来对付你,我就会帮你对付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有分别!”

古叶舟想不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诧异之余多了几分感动,看来,这女子对自己到是真的动了真情了。自己再要推托,只怕是会让她伤心。心念一动,古叶舟靠近了曾凌梅两步,低声道:“光咱们,难以应付,你须得杀出去找救兵,只要官兵一来,他们不会不战而退的。”

曾凌梅点点头,转头对哥哥曾端清道:“等会你杀出去叫官兵来!”

曾端清回头看了看屋里的一身孝服楚楚可怜的宁三妹,沉声道:“我不走,我要保护三妹!”

曾凌梅急得跺脚:“他们今日是找古先生来的,不会伤害别人的!”

“不行!我不能让三妹有任何闪失!”

山神冷笑:“行了,你们不用想着呼叫救兵了!整个院子四周都是我们的人,你们杀不出去的。真想活命,就站到一边去!”他又盯着曾端清,他还是有些忌惮镖局的,现在只求尽快杀掉古叶舟,好及时撤出城外,不能多树强敌,便道:“除了这姓古的,今日我不伤别的人,不过,敢出手的,我也不会客气。”

曾端清挡在门口,冷冷道:“别人我不管,只要不伤害三妹,我不会出手。”

“嗯!”山神又望向站在古叶舟身后的曾飞霞和曾飞松,“你们两位呢?是在一边看热闹,还是也想上来受死?”

曾飞松笑呵呵道:“我跟他只是邻居,没有什么关系,我当然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我,我这就回屋里去。”

“站住了,不插手就站在一边,不要走,看看老子怎么杀了你的这位邻居!”

曾飞松赶紧讪讪地走到一旁,甚至都不敢看古叶舟一眼。曾飞霞眼看着山神从铁铠甲头盔眼部窄窄的缝隙望出来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由打了一个哆嗦,道:“瓢把子,城里可都是官兵,一旦打杀起来,他们肯定会听到的,要是官兵把你们都包围了,你们可难以脱身,还是先回去吧,你们的恩怨,以后再说。”

山神冷笑:“废话少说!想活命,就滚开!想死,就留下!”

曾飞霞顿时哑了,涨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办,她武功不太好,实在没这个胆量出面。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古叶舟已经掏出了手枪。手枪是自己赖以克敌制胜的法宝,亮出来,便有威慑作用,至少让对方不敢过分强攻。所以,在对方没有动手之前,古叶舟已经掏出自己的九二式手枪,上膛。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有这手枪。

便在这时,屋里的宁三妹已经灵巧地从挡在门口的曾端清的腋下钻了出来,将一柄单刀递给了他,这柄刀,是上次在胡旺海家跟偷袭的山贼决斗时候缴获的。一直藏在屋里。

古叶舟感激地笑了笑,接过单刀,枪交左手,右手握刀,对宁三妹说:“你回屋里去,躲起来,不要让我分心照顾你!”

宁三妹点点头,狸猫一般乖巧地钻过曾端清身边,进了屋里。

古叶舟转头盯着山神。

古叶舟一直在观察山神铠甲的关节处,看看有没有空档可以让子弹射进去。这铠甲太厚实了,估计自己的5.8毫米小口径子弹难以洞穿,只能找空隙,而对方整个身体都罩在铠甲里,除了双手手指,连手背都有甲片覆盖!对方头部倒是一个最大的缝隙,但是还是太窄了,也就两指宽,就算对方站在那里不动,让自己瞄准射击,以自己对枪械的生疏技能,几乎没有可能射中那个缝隙。更何况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有一种犀利的暗器,作了装备的准备,肯定也作了战术的准备,不会傻傻站在让自己瞄准。

曾飞霞从怀里摸出一个焰火,又取出火镰要点火,山神咆哮道:“拦住她,别让她呼唤救兵!”

第98章开弓没有回头箭

说罢,山神举起巨斧,狂吼着朝着古叶舟劈来,与此同时,旁边一个铠甲壮汉,也跟着朝古叶舟进击。而龙头,却抢上前鬼头刀朝着曾飞霞当头劈下,曾飞霞没有办法点火,来不及发射焰火,只能先招架对方进攻再说。剩下一个铠甲壮汉,则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曾端清他们几个没有动手的人,防止他们突然出手。

古叶舟单刀翻飞,以一敌二,却不落下风,这主要是山神二人害怕古叶舟手里的暗器,不敢过分强攻,只是试探地进击。古叶舟的压力并不大。

他的刀子砍在对方的铁铠甲上,当当作响,却不能造成什么损害,所以山神二人对古叶舟的刀子几乎不躲闪,只是一边砍劈一边盯着他手里的手枪,小心提防,只要是他一抬手,立即就费力地闪动,不让他“放暗器”。双方你来我往,进进退退,试探性的进攻。

而龙头跟曾凌梅的激战,则已经成了一边倒。因为龙头的武功本来就比曾凌梅略高,加上一身的铁铠甲,更不怕曾凌梅的长剑,所以一路的强攻,而曾凌梅只能利用自己快速的身法躲闪,抽空朝对方的脸部缝隙点刺,也多少让龙头有些忌惮,所以,曾凌梅才一直坚持了数十回合,但是到得后来,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曾端清瞧着妹妹已经招架不住,脸上阴沉的象要下雨。这时,龙头又是劈头一刀砍下来,钗横鬓乱的曾凌梅已经难以支撑抵挡。曾端清终于一声清啸。手中长刀出手。砍向龙头的握刀手掌!

龙头只能避开,瞧着曾端清:“你到底还是出手了!”

“你伤我妹妹,我怎能坐视?”

“好啊,那你们兄妹就一起上吧!”

在一旁掠阵的那铠甲壮汉,已经抢先挡住了曾端清:“二当家的,我来应付他!”

双方又激战在一起。

这边古叶舟已经找到了如何应对的办法,就在山神再次一巨斧劈下来的时候,他没有再躲闪。反而滚地抢进,一直钻到了对方的小腹前,手枪从下而上,插进山神的裆下!

砰!

山神哎哟一声惨叫,退后了好几步,鲜血从他的铛下流淌出来!

可是山神并没有倒下。

却原来,古叶舟注意到了他的裆部有铁甲遮挡,估计对方裆下应该没有,不然活动不便,所以冒险滚进强攻。贴身射击。却想不到山神的裆部下面虽然没有铁片挡着,但是却用了两层比较柔软的锁子扣做成了一个铁裤衩!

这种锁子扣铠甲。是用一个个的铁环相互扣锁在一起连成的,比较柔软,主要用于关节处的防护,有时也作为轻装甲使用。柔软是他的特点,但是也是它的弱点,相比铁甲来说,防护力要弱很多。所以,尽管他裆部下面用了两层锁子扣软甲,还是被古叶舟一枪洞穿,射入了他的阴部!

不过,锁子软甲还是消耗了子弹大部分的动能,所以只是伤到了山神,却没有射入他的腹腔,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一下,反倒把山神的怒火升腾了起来,他狂吼一声,再也不管古叶舟是否会开枪,手中的巨斧跟风车一般抡圆了砍向古叶舟!

古叶舟想不到这一枪竟然没有要了山神的命,也是很吃惊,立即利用灵动的身法,躲避着对方的强攻。古叶舟从小洗练武术,高强度的套路训练,让他拥有快捷无比的身法,在一身重甲的山神强攻下,比较从容地闪避,还能抽空回击,目标就是他没有防护的手指和眼部缝隙!

这边两人正在鏖战,那边曾凌梅已经再次面临绝境。她一直想点焰火,可是腾不出手来。龙头已经疯狂地朝着她再次强攻。很快,曾凌梅再次招架不住了,连连后退,被龙头逼得一直退到了屋子的墙壁上。

便在这时,宁三妹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滚水,从屋里冲了出来,哗的一下,全都泼在了龙头的身上,一头一脸都是。

从接缝处尤其是眼部进去的沸水,烫得龙头连声的惨叫,连连的后退。

曾凌梅喘息了几口,既然宁三妹有热水,就说明屋里有火!曾凌梅想起来先前进屋的时候,火铺上的确在烧着热水的。便将手中的焰火扔给宁三妹:“快!点焰火!我们的人就会找官兵来!”

宁三妹赶紧抓起焰火,正要跑回屋里,在门口,却被一个全身铠甲的壮汉挡住了,正是跟山神一起强攻古叶舟的那个铠甲壮汉。

“把焰火给我!”铠甲壮汉咆哮着,手里的长矛枪花闪现,毒蛇一般朝着宁三妹刺了下来。宁三妹吓得连连后退。突然,从身后闪过一柄单刀,截住了铠甲壮汉的刀子,正是曾端清。

曾端清挡在了宁三妹的面前,应对着那铁甲壮汉的进击,而与此同时,身后的那个原来跟他激战的铁甲壮汉也从后边朝曾端清进攻。曾凌梅想帮手,却被再次怪叫着发疯一般冲来的龙头挡住了。

门口被堵住,宁三妹进不去点焰火,她又不会武功没有办法帮忙,只能躲在屋角干着急。

便在这时,龙头狂叫着下令让门口守着的几个喽罗去杀宁三妹。两个喽罗抡着刀子朝着宁三妹冲了过来,宁三妹尖叫着四处逃避。曾端清眼睛都要喷火了,可是他一个面对两个铁甲壮汉,已经脱不了身去保护宁三妹。

宁三妹被两个喽罗围逼到了现在墙角,无处躲藏,眼看着就要被两个喽罗砍死刀下,耳轮中就听着两声巨响:

砰!呯——!

举着刀子冲在最前面的喽罗身子猛地一震,颓然摔倒死去,后背一个窟窿,鲜血汩汩而出。

另一个喽啰手中的单刀刀刃已经断了,只剩个刀把子。

开枪的自然便是古叶舟。

他听到宁三妹的惊叫,眼角看见了她的危机,顾不得山神的疯狂砍劈,甩手一枪,将第一个喽罗击毙,但仓促间第二枪却打偏了,但无巧不巧正击中了第二个喽啰手里的单刀,将刀刃击断!

而古叶舟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就这短短的一瞬间,山神反手倒撞,巨斧斧背狠狠击中了古叶舟的左边后背,打得他横飞出去!

古叶舟着地一滚,便爬了起来,便感觉整个左侧后背剧痛彻骨,左臂无力,握着的手枪都差点掉在地上了。无奈,只能扔掉右手单刀,枪交右手。但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嗓子甜甜的有瘀血便要喷出,他知道这一口血要是喷出,铁定劲力全失,那可就危险了,强行生生将一口鲜血咽了下去,死死盯着大踏步朝他冲来山神。

山神看见古叶舟依旧挺立,非常吃惊。他这一下,虽然是斧背击中,但这巨斧重六十二斤,加上他天生神力,这一斧背就算是石碑也会被砸个粉碎,想不到竟然没怎么伤到眼前这年轻人!

他却不知道,古叶舟穿越而来的灵魂经过穿越时空的淬炼,已经具有一种超强的抗击打能力,这种能力随着灵魂附体,转移到了新的身体上,所以虽然古叶舟俯身的这个书生只是个身材单薄的书呆子,却拥有极强的抗击打能力!同时,还有自我疗伤修复能力。这就是他后脑被一锄头砸伤,却能几天就完全康复的原因。

现在山神这一斧背,虽然结结实实击中了古叶舟,但古叶舟超强的抗击打能力和自我修复机能立即产生了作用,护住他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同时开始修复他受损的内脏,所以没有马上倒下。

被古叶舟一枪击断刀柄的喽啰吓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见鬼了,赶紧扔掉刀柄,想另找一把刀,便在这时,嗖的一声轻响,一枚袖箭准确地射入了他的咽喉。

这一枚袖箭,是曾端清射出的。他就在附近,还不及击毙第一个,却能抽空使出袖箭射死第二个。可是,他不顾一切射出袖箭的同时,那合击他的两个铠甲壮汉,他只闪过了一个的单刀,另一个的长矛嗖地一下刺入了小腹。尽管他及时一把抓住枪身,但已经身受重伤,半跪在地上。

另一个铁甲壮汉举起单刀,朝着跪到在地上的曾端清一刀劈了下去。

曾端清奋力举刀迎击,当啷一声,他手里的单刀被对方砸飞了。另一个铁甲壮汉的长矛再次朝着他刺来。曾端清用尽最后的力气着地一个赖驴打滚,滚向宁三妹,终于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棍。

宁三妹不顾一起冲上去,想搀扶曾端清起来,可是曾端清太重了,又受了重伤,她根本抬不动。

两个铁甲壮汉咚咚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举着兵刃。

忽然眼前一花,一个红装女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手中一条九节鞭,凌空闪现出几朵枪花,正是走江湖耍把式的曾飞霞!

曾飞松想不到妹妹会出手,急声道:“你疯了!快回来!”

曾飞霞勉力一笑,道:“我已经说好了要跟古先生行医,总不能看着他的丫头被砍死,那我以后如何面对先生?”

“你蠢啊!我们说好了只是为他的钱粮,没必要为了这个不要性命!快回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哥哥,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管!”

第99章两枪

说着话,那两个铁甲壮汉已经冲到了曾飞霞的面前,曾飞霞九节鞭卷动,毒蛇一般点刺对方的眼睛,铁甲壮汉用兵刃护住面部,低着头往前冲。曾飞霞的武功本来就是花架子,更何况要面对对方两个铁甲壮汉,被迫连连后退,但她依旧拼死护住宁三妹。

便在这时,半空一声暴喝,一道人飞跃而来,狠狠一脚踢中了一个铁甲壮汉,将对方撞倒了。

曾飞霞惊喜地叫了一声:“哥!踢得好!”

踢出这一脚的,正是曾飞松。

另一个铁甲壮汉吼道:“你不是不插手吗?你不要命了?”

曾飞松沉声道:“我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们要杀我妹妹,我怎能袖手旁观!”

“那就一起死吧!”壮汉吼着,单刀劈向曾飞松。

地上的铁甲壮汉也爬了起来,抖动着长矛朝着曾飞霞他们再次强攻。

嘭——!吱——!叭嗒!

一道耀眼的焰火从宁三妹手里飞起,在飘着雪花的灰暗的空中绽开,非常的漂亮。

原来,趁着这空隙,宁三妹已经掏出火镰,点燃了焰火放出了。

曾飞霞一声欢呼:“太好了!你们还不跑?官兵马上就要到了!”

山神怒道:“你们两个过来,帮我先宰了这姓古的!”

他裆部的鲜血不停地流淌,他已经感到自己手里的巨斧越来越沉重,身上的铠甲也跟一座山似的。只能出声叫救援。

那两个对付曾氏兄妹的铁甲壮汉,忙放弃了进攻。转身咚咚走过去帮山神进攻古叶舟。

宁三妹急声对曾飞霞道:“姐姐。你快去帮先生啊!”

古叶舟为了救宁三妹。被山神斧背击中后背,遭到重创,半个身子都剧痛,左臂无力,再无法同时施展刀枪,只能右手持枪,费力地躲闪着对方的进攻。便成了山神狂追乱打,古叶舟东多西闪的局面。好在山神身穿的铠甲太重,加之又受了伤,流血很多,有些无力追赶,便出声呼叫援手。

曾飞霞眼见两个铁甲壮汉都咚咚朝着古叶舟冲过去,现在已经没有其他援手,只要缠住对方哪怕一个,都能给古叶舟减少负担。便把银牙一咬,长鞭卷出,缠住后面那个持长矛的铁甲壮汉的一条腿。用力一扯,想把对方扯翻。可是竟然扯不动!这壮汉本来就高大魁梧,再加上那一身的铠甲,便跟一座小山似的。

宁三妹上前,抓住了她的长鞭两人同时用力一扯,这才将那长矛壮汉扯倒。

壮汉咆哮着,费力地往起爬,就听咄的一声轻响,一枚袖箭从曾端清的袖口飞射而出,正好从摔倒的壮汉的膝盖那因为摔倒而翘起的铁甲下面钻了进去,射入了他的膝盖!

壮汉一声惨叫,抱着一条腿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曾飞霞大喜,又一鞭抽了过去,扫中另一个铁甲壮汉的脚踝,那壮汉虎吼一声,转身一刀,将那九节鞭斩断!又朝古叶舟去了。

曾飞霞手里九节鞭只有一小节了,卷不了对方的脚,急声对哥哥曾飞松道:“哥,快去帮古先生啊!”

曾飞松却摇头:“我不去!他们只要不伤害你,别人我不管!”

曾飞霞急得直跺脚,扔下断了的九节鞭,一把抢过曾飞松手里的单刀,追了上去。在这壮汉即将缠住古叶舟之前,将他拦了下来,展开蝴蝶般的身法,跟对方用斗。

可是,她的武功跟对方相比还是太差,又不擅长刀法,才几个回合,单刀便被那铁甲壮汉磕飞了,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但是院子太小,那么多人混战,她可以躲避的地方实在不多,很快就被逼到了一个角落。

古叶舟眼角瞧见,闪过山神一斧之后,立即转身,一个鱼跃前扑,抱住了那铁甲壮汉的一条腿,将其摔倒,与此同时,手中枪对准他的裆部,砰!砰!连开两枪。

第一颗子弹射穿了双层铠甲,第二颗子弹从前面射穿的弹孔处射入,钻进了铁甲壮汉的裆部,撞中了骨盆,立即碎裂成三块,一块从他小腹透出,一块洞穿他的骨盆,从侧腰射出,另一块,却穿透他的腹腔脏器,直射入了他的胸腔!

铁甲壮汉惨叫一声,当即死去。

便在这时,古叶舟听到身后劲风袭体,耳边传来曾飞霞惊声尖叫。他已经顾不得回头,抱着那条满是铁甲的大腿,猛地旋身,将大腿挡在面前。

哐——!咔嚓!

那一条铺满厚厚铁片铠甲的大腿,被那一斧子差点劈成两截!但是,斧子深深切入铁甲之中,一时间竟然拔不出来!

古叶舟眼前就是山神握着巨斧的右手!

砰!

手枪再次脆响,子弹射向山神的手,切过他拇指鱼目肌,扯去了他右手拇指指骨!

啊——!

山神惨叫,只剩下四根手指头的手掌已经没有办法握住沉重的巨斧,他脱手后退,鲜血一路滴落,旋即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巨斧,奋力拔出,再次朝古叶舟头顶砍去,却砍了一个空。

古叶舟已经从那条铠甲巨腿中滚出,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山神。

他先后朝山神开过三枪,一枪撕掉了他的一只耳朵,另一枪射入他的会阴,第三枪则基本上废了他的一只右手。可惜,三枪都没能要了这凶悍狡猾的山神的命,让古叶舟很是无奈。幸亏另外两枪击毙了一名铠甲壮汉,使对方攻击力大减。

而这个时候,曾飞霞那边已经再次面临险情,她对决的是武功不亚于山神的二当家龙头,而龙头因为被宁三妹的开水烫伤,反倒把怒火激起了,狂吼着玩命地朝着曾凌梅进攻,将曾凌梅整个罩住,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游斗,曾凌梅很快头发散乱,再次陷入困境。

正在曾凌梅危机万分的时候,就听到院子外喊杀之声大起。紧接着,院门被撞开,一个干瘦的老者,手持一对长钩钺,冲了进来。门后警戒的两个喽罗立即挥刀迎击,却被老者两招就砍翻在地。

随即,老者飞身上前,一招将龙头逼退!

曾凌梅惊喜交加,望着老者,叫了一声:“爹!”

这干瘦老者,正是曾凌梅的父亲,稳顺镖局的曾总镖头!

龙头怒道:“好你个姓曾的!你果然要插手这事情?你们不想走镖了吗?”

曾镖头淡淡道:“对不起,我本来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的,可是,我这女儿,铁了心要帮龙先生,这样一来,我不帮她,她就会被你们杀死,因此,我已经没有了选择!”

龙头怒喝道:“好!好一个没有选择!既然这样,那就让我领教一下江湖有名的‘夺命双钩’曾老镖头的绝活吧!”

龙头鬼头刀抡圆了冲了过来,但是曾镖头的武艺可不是女儿曾凌梅能比拟的,龙头的鬼头刀已经不能罩住对方,不过,仗着一身的铠甲,倒也跟曾镖头拼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门外又冲进来几个镖师,为首的,正是镖局的大伙计洪伟强!

洪伟强看了一眼场中的战况,抢步过去,挡在了已经花容失色的宁三妹的面前,回头道:“三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宁三妹望着古叶舟,急声道:“快去帮我们先生啊!”

“我要保护你!”

“不要你保护!快去帮忙!”

这时,一条腿中了曾端清袖箭的那铁甲壮汉已经瘸着冲了进来,手中长矛当棍使,照着洪伟强劈来。洪伟强暴喝一声,硬碰硬,手中单刀迎上,当啷一声,将对方长矛给磕开了。不过,那长矛枪身是精铁锻造,将他单刀崩缺了一个口子。

这时,从院子外面又冲进来一些山贼喽罗,双方顿时混战在了一起。

山神身受两处伤,又是左手持斧,威力大减,因为流血过多而头昏眼花了,当他看见了曾镖头他们冲杀进来,便知道今天是杀不了古叶舟了,而且,曾镖头他们进来之前,说不定已经通知了官兵,必须在官兵关闭城门之前冲出去。

山神退后了几步,阴恻恻朝着曾镖头一声冷笑:“好!稳顺镖局,好!你们就等着血洗镖局吧!”抬头,一声尖利刺耳的呼哨从嘴里传出,响彻四周。

龙头立即叫道:“风紧,扯乎——!”

古叶舟冷笑:“既然来了,就别指望这么轻松地离开!”枪交左手,抓起地上自己的单刀,抢步上前进击。这时,从院子外面又冲进了无数的山贼喽罗,拦住了古叶舟他们,拼死掩护山神他们后撤。

龙头也跳出了圈子外,往外撤,曾镖头并没有借机追击,镖师的习惯就是不赶尽杀绝,虽然他知道这个梁子是结下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总是会留下一点回旋的余地。

曾镖头没有追击,其他的镖师自然也就不会追击,只是防守。曾凌梅力斗龙头,已经体力耗尽,哥哥曾端清又身负重伤。而曾飞松兄妹武功不算高,就算想追击,也有心无力。于是,只有古叶舟一人疯狂进击,他知道要是让山神再逃走,只怕后患无穷。可惜他一人力量不足,虽然杀了好几个山贼,但是其余的山贼还是把他挡住了,山神他们得以从容退出了院子外。

院子外已经有数匹战马等着,山神等人四个铁甲壮汉各自上了战马,打马朝着城门冲去。

第100章无需庇护保命

城门口的官兵已经被埋伏在这里的山贼解决了,夺取了城门,使山神他们得以从容遁去。

只是,这山神右手基本被废,无法施展巨斧了,更让他发狂的是,裆部被古叶舟一枪击伤,虽然没有致命,却留下了病根,从此不举!面对抢掠而来的美貌女子,只能吞口水却没有办法。由此,山神更是恨极了古叶舟,发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等山神他们逃走之后,留下来抵抗的山贼这才一哄而散,各自窜向了各个方向,逃走不见了。

宁三妹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古叶舟的双臂:“先生,你没事吧?”

这一把扯动古叶舟伤处,痛的他一咧嘴,慌得宁三妹赶紧放手,惊声道:“你受伤了?”

刚才古叶舟被山神一斧背砸飞的时候,宁三妹正抱头躲避两个喽啰的击杀,所以没有看见古叶舟受伤的经过,现在见他这样,才知道受伤不清,慌得脸色都变了。

看见古叶舟受伤经过的,便只有曾飞松和曾飞霞兄妹,他们就在旁边。曾飞松抢先过去搀扶古叶舟:“先生留神,你挨了那么重的一斧背,肯定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若得不到好药治疗,只怕是凶多吉少。幸好我这里还有回魂丹,可以卖给你一枚救命,不过这价钱嘛……”刚说到这里,曾飞松突然一跺脚,叫了一句:“坏了!戚家娘子!”

他猛转身,飞奔进了自己屋里,外间里间都看不见戚芝的影子。吓得冷汗直流:“坏了。肯定被山贼掳走了!”

便在这时。就听到里屋床下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曾大哥,我在这……”

曾飞松一听是戚芝的声音,惊喜交加,一骨碌趴在地上,果然看见戚芝抱着两个婴儿,无力地趴在地上,小眼睛惊恐地望着他。赶紧伸手进去,先接过了两个婴儿。放在床上,然后小心地把戚芝拖了出来。

戚芝本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刚才山贼杀来,她吓坏了,强忍着疼痛抱着孩子钻进了床底。脱险之后才发觉,全身脱力,腹痛如绞。

曾飞松见她这俏脸惨白的模样,慌忙将她搀扶躺在床上,道:“我去叫古先生来给你看病!”

曾飞松跑出了门,便看见古叶舟正在宁三妹的搀扶下。跟曾镖头说话。

古叶舟艰难地抱拳施礼:“多谢曾镖头和诸位镖师兄弟仗义援手!”

曾镖头涩涩一笑,瞧了一眼几乎脱力的女儿曾凌梅:“谁让我这女儿如此倔强。非要帮你,也有只能顺着她了。”

曾凌梅死里逃生,又听到父亲当面这么说了,不由大喜,抱着父亲的胳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古叶舟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向冷如冰霜的曾凌梅作出这样可爱的动作,不由也笑了。拱手道:“多谢曾姑娘兄妹援手。在下铭刻在心。”

曾端清孱弱的声音道:“我没有救你,我是救三妹,你不用谢我……!”眼睛欣喜地望着宁三妹,似乎只要三妹平安无事,他就一切随心了。

宁三妹被他瞧得不好意思,歉意地笑了笑,说:“你救了我的命,我心里很感激,不过,我只当你是我的大哥,对不起……”说罢,扭头含情脉脉望着古叶舟。

曾端清看见宁三妹望着古叶舟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只觉得万念俱焚,艰难地说道:“其实,刚才是他救了你,我只是……,哎哟……”曾端清肚子伤口剧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曾镖头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儿子已经受伤,见此情景,才慌忙抢步上前,扶起曾端清,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曾凌梅忙道:“刚才哥哥被山贼一矛刺中小腹。”

曾镖头拿开曾端清的手,这才看清了他腹部的枪伤,不由心头一沉,急声道:“赶紧的把他送回去,请汪神医来医治!”

古叶舟道:“总镖头,要是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替令郎诊治!”

“不必了!”曾镖头没有看他,显然,因为古叶舟而把整个镖局都牵连进去,还连累自己儿子受了重伤,这让他耿耿于怀,吩咐洪伟强把曾端清背回去离去。

曾凌梅赶紧拦住,对父亲道:“爹!你们这一走,万一山贼再来了怎么办?而且,那山贼已经扬言要血洗我们镖局。为何不把古先生一起接回去,大家同舟共济,也能一起对敌啊!”

曾镖头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古叶舟,心想这年轻人虽然武功是个花架子,不过有一种非常犀利的暗器,当初就是用这暗器伤了山神,救了自己女儿一条性命。现在已经惹下了山神这样的灾星,若是能跟他联手,便可多一份胜算。

想到这,曾镖头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道:“先生,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应当同舟共济,如果先生随我们回镖局,可以让山神忌惮,这样可以保全先生你的性命,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古叶舟淡淡道:“多谢总镖头一番好意,我暂时还不需要别人庇护来保命。同时,我已经是山神眼中钉肉中刺,他是非杀我不可,而你们镖局不一样,没必要趟这趟浑水。所以,我就不去了。”

曾镖头嘴角有一抹笑意,脸上却很是失望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他其实不是很想古叶舟重新回镖局,他还想着找人斡旋,跟山神赔钱赔罪,挽回关系,毕竟,镖局这种吃江湖饭的行当,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冤家多一堵墙,特别是对成百上千的山贼,那是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的。现在双方还没有闹得势如水火,还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故意用话让古叶舟不快,他知道古叶舟很好强,一定会拒绝的,这样里子面子都有了。

曾镖头微微点头,抱拳拱手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告辞了!”说罢,带着镖师出门走了。

曾凌梅看出了古叶舟的不快,歉疚地低声道:“对不起,家兄受伤,家父心情不好,说话不太中听。你别在意。”

古叶舟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没关系,我能理解。”

曾凌梅见父亲他们走了,低头要走,古叶舟忙道:“曾姑娘!”

曾凌梅站住了,回头望着他。

“多谢你!先跟我预警,又帮我退敌,实在是非常的感激。”

曾凌梅眼神中带着一抹幽怨,瞧着他,轻轻道:“就只是感激?”

古叶舟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对古某的情意,古某如何不知,只是,山神一直要之我于死地而后快,我实在是不想连累于你!”

“我要是害怕,就不会帮你。”曾凌梅深深地凝视着他,眼角看见了宁三妹那古怪的笑容,便提高了声音道:“我会安排人手在你附近警戒,要是山神再来,就会放出焰火,我们会赶来救援,同时也会通知官兵,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全身而退!”

“多谢!”古叶舟抱拳拱手。

曾凌梅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我们会通知衙门的,他们会来处理,你不用管。”

“好!”

曾凌梅袍袖一拂,快步出了院门走了。

古叶舟怔怔地站在那里,忽然身子微微摇晃,站立不稳。宁三妹赶紧地上前,搀扶住他:“先生,你怎么样了?快!快进屋躺着!”

“等等!”曾飞松跑了过来,焦急地对古叶舟道:“先生,你给戚芝看看吧,她肚子痛的很厉害!”

宁三妹怒道:“你没看见我们先生也受伤了吗?”

“先生的伤没事!我这里有回魂丹。一颗就行!不过,这次的价格可跟上次的不一样了,多的我也不要,这样吧,十贯!如何?包括你给戚芝看病的钱了。——你们别这样看着我,这十贯钱已经很便宜了。现在十贯钱能做什么?米都买不到几斗的,但是却可以买到我救命的药,这就叫赔本赚吆喝,没办法,谁叫咱们是街坊邻居呢?舍妹又跟着你混饭吃。”

曾飞松依旧是笑嘻嘻的,似乎浑然忘了刚才他先前明哲保身没有出手的事情。

古叶舟一摆手,身子晃了晃,左后背的剧痛让他有些克制不住了,对曾飞松道:“多谢曾兄兄妹先前的仗义援手,就冲这个,替曾兄治好戚芝的病,也是应该的……

曾飞霞在一旁道:“先别说话了,大哥,你赶紧的把回魂丹拿出来给先生吃呗!”

“这个简单,药丸就在我怀里,不过先得把价钱说好。先生要是答应了十贯钱这个价,我立马拿出来给先生。我完全相信先生的为人,不是赖帐的,后面再给我钱也行,我不会说一定要先给钱再给药的,那是不道德,那是打我的脸。当然,先生要是没有钱财也没有关系,就用粮食冲抵好了,不过不能按现在的价格,要按大雪之前的价格……”

宁三妹涨红着脸道:“大雪前的价格,可比现在低了好多倍!你……,你不能这样!”因为先前曾飞松兄妹曾保护过她,她心里感激,虽然生气,说话也还是比较客气。

第101章软软的嘴唇

曾飞松笑嘻嘻道:“我不是要没有下雪以前的价,就是下雪后的前两天的就行,这总可以了吧。”

曾飞霞跺脚道:“你怎么回事?大哥,现在你还想着挣钱,先救人啊!”

曾飞松叹了一口气,嘟哝道:“唉!女大不中留。现在大的,帮着外人说老哥来了。”

曾飞霞俏脸有些发烫,白了兄长一眼,伸手过去要从他怀里掏药瓶。曾飞松忙摆手道:“行了行了,别着急,我拿给你就是,不过,先生,你吃了我的药,可就表示你同意我的价格了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药瓶,倒了一丸递给他。

古叶舟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体内的伤虽然很沉重,但还不至于要命,自己能解决,便摇摇头:“不用了!先去看戚家娘子的伤吧。”

“可是你自己的伤怎么办?”宁三妹急声道。

“暂时没事,我去看看再说。”说罢,艰难地一步步朝曾飞松他们屋里走,宁三妹只好噘着嘴用力地搀扶着他,曾飞霞搀扶另外一边。终于来到了屋里。

戚芝正躺在里屋的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古叶舟坐下,问了她的痛处,又按诊一番,诊脉望舌后,沉声道:“她因为强行走动,原来的旧伤又裂开了,再次内出血,要是控制不住,会重蹈覆辙而危殆的。”

曾飞松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还要用一颗回魂丹?”

“嗯!目前来看,只有你的回魂丹能控制她的内出血。我的医术实在是无能为力。我相信其他医者也是这样。所以。能救她性命的,现在只有你。”

“这个……”曾飞松挠挠头,望向戚芝。见戚芝正痛苦地抬着头,脸上都是冷汗,原本还算有些风韵的脸蛋,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了。一双小眼睛,充满了期待和企盼。

曾飞松对曾飞霞道:“既然这样,妹妹。你们先搀扶先生回屋里休息,这里我来就行了……”

曾飞霞便搀扶古叶舟出门回屋去了。

曾飞松坐在戚芝面前,瞧着她。戚芝可怜巴巴望着他,孱弱的声音道:“大哥,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的命……,我……,什么都答应你……”

曾飞松眼睛一亮,低声道:“果真?”

“嗯!妾发誓!”

“那好,”曾飞松搓了搓手。“我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一直没有成亲。要是娘子愿意嫁给我为妻,那你就是我的妻子,给妻子救命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了。行吗?”

戚芝似乎已经猜到曾飞松的要求了,满是冷汗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点点头,唤了一声:“夫君……!”

曾飞松大喜,他行走江湖耍把式卖艺,挣钱糊口已经很不容易,更没有钱下聘娶妻了。好的人家也不会把闺女嫁给他这个跑江湖的。所以,本以为这一辈子打光棍了,想不到遇到了戚芝。这女子谈吐文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只是逃荒出来了,虽然是个寡妇,还有两个婴儿跟着,但是,人家的相貌家底,让他以前是不敢高攀的,现在,她答应嫁给自己为妻,如何不让曾飞松喜笑颜开呢。虽然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曾飞松道:“那咱们可就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嗯,夫君救我性命,自当以身相许,岂有反悔的道理。”

“好!”曾飞松拿出药丸,小心地喂进戚芝的嘴里,感觉到她的嘴唇软软的,不由心头一荡,以后,这温润的小嘴可就是自己的了,任凭自己品尝。

戚芝吞下药丸,知道性命有救了,眼睛里都是泪水,哽咽道:“多谢……”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我会好生照护你们母女的。对了,我现在要去想办法卖药给古先生,要卖个好价钱,咱们就能有好日子过了。你躺在床上,好好歇息,不要再乱动,免得又裂了伤口。”

说罢,曾飞松出门,来到了对面古叶舟屋里。

古叶舟正盘膝坐在小床上,光着上身,膻中穴、支沟穴、期门、尺泽、孔最和肺俞等穴位上插着一根根的金针。曾飞霞和宁三妹二女忧心忡忡地坐在旁边,望着他。

曾飞松很会察言观色的,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也拿了一根凳子坐下,看着古叶舟用针。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古叶舟突然呕出了一口黑红的瘀血。把宁三妹和曾飞松都吓了一大跳,但是见古叶舟吐了这口瘀血之后,脸上的神情反倒是显得轻松了一些,这才稍稍放心,静静地等着。

终于,古叶舟慢慢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死不了了。”

宁三妹大喜,他已经从旁人的嘴里得知了是古叶舟“放暗器”救了自己性命,并因此才受了极重的内伤,心中感激,一双凤目满是泪花,捧着古叶舟的手掌,贴在被泪水沾湿的脸蛋上,呜呜哭着:“都怪我,要不是先生为了救我,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我真该死,连累了先生……”

古叶舟轻轻抚摸了一下她嫩滑湿腻的俏脸,微微一笑:“傻话!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强敌追杀而不管呢?”

这一句“你是我的人”,让宁三妹又羞又喜,泪水盈盈地笑了,望着古叶舟,使劲的点头。

一旁的曾飞霞笑嘻嘻道:“三妹,你要不是为了帮我们退敌,又怎么会被山贼追杀呢。说到底还得谢谢你呢!”

宁三妹羞红满腮,瞧了她一眼,道:“我还没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呢,不是你赶来救我,先生又被那家伙缠住了,我只怕还是会死在他们手里。”

曾飞霞有几分得意地笑了笑:“这没啥的,我们走江湖的,行侠仗义,那是应该的。”

古叶舟瞧着曾飞霞道:“你们兄妹这次援手,我真的很感激,不知该怎么报答呢。”

曾飞松抢着先回答道:“不用不用!你只要按照我的价格把我的药丸买了就行了,既帮了你,也帮了我。嘿嘿!”

古叶舟道:“我的伤情已经控制住了,本来不需要买你的药丸了。不过,你的药对内出血真的有用,这是我需要的,留着以防以后急需。这样吧,我用一袋大米跟你换一颗。你们看行吗?”

曾飞松大喜,但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一袋大米可不止十贯钱哟……”

“多的算是给你们的酬谢,——你们兄妹冒死帮我保护三妹,还为此得罪了山贼,对你们以后行走江湖可是有很大影响的,给一点点酬谢,实在算不得什么的。”

一说到这个问题,曾飞松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也是在心里为这个担忧,但是还是装出很豪迈的样子,道:“不用担心,别人怕他们,我可不怕,敢作敢当,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了,我躲在城里不出去,又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咱们相互有个照应,还有镖局的人帮忙,应该不怕他们的。嘿嘿。”

他前面说的豪迈,后面又有些泄气,让曾飞霞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曾飞松将那药丸给了古叶舟,说好等古叶舟好些了再去拿那一袋粮食。

正说着话,外面院子里有人高声叫道:“喂!有没有人?”

曾飞松赶紧出去查看,见是几个身穿衙门皂隶衣袍腰胯腰刀的衙役,在两个稳顺镖局镖师的陪同下,正站在院子里检查地上的尸体。

曾飞松忙拱手道:“见过几位官爷!”

为首一个是衙门的捕头,名叫阮淡,斜着一双三角眼,瞧着曾飞松,道:“这些山贼,是你杀的?”

“是啊是啊……,我们几个人一起杀的。”曾飞松还不知道衙门什么态度,不敢把所有事情都说在自己名下,免得弄巧成拙。而且宁三妹她们都在屋里听着,也不好说都是自己的功劳。

“都是谁?叫出来,我要登记的。”阮捕头皮笑肉不笑说道。

“还有一个秀才,叫古叶舟,他跟山贼拼杀的时候受伤了,正在屋里静养。”

阮捕头愣了一下,转头看看身后的镖师。两个镖师已经把事情经过都跟他们说过,当然也提到了这位姓古的,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有功名的秀才。

阮捕头迈步进了屋里,见到古叶舟,身穿书生长袍,面色惨白,他认出了古叶舟,记得他果然是记录在册的秀才,赶紧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古先生,古先生力杀山贼,立了大功啊!”

古叶舟淡淡一笑,道:“山贼要杀我,没办法,只能抵抗。”

“是是,这帮山贼实在是猖狂,竟然青天白日的杀进城来伤害百姓,真是无法无天!”阮捕头陪着笑说着,“县太爷早就有令,只要杀死一个山贼的,奖赏一贯钱。刚刚我们检查了院子里被杀死的山贼,总共有六个死的,一个重伤还活着,这样,先生可以得赏金七贯……”

“等等,我们兄妹也援手了的,也帮着杀了敌,怎么不给我们奖赏?至少要给我们一半才行!”

曾飞霞见兄长这厚脸皮的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嗔道:“哥!先前你怕死躲在旁边,到后来才插手的,而且还只是保护我,就没有帮古先生杀敌过,后面几个山贼,全都是古先生一个人杀的,咱们怎么能要赏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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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你睡吧

“怎么不能?”曾飞松提高了声音,“要不是我们两援手,那宁三妹只怕就已经被山贼杀死了!宁三妹是他古先生的侍女,我们救她就是帮他了!赏金当然该分给我们一半!”

阮捕头忙道:“赏金都是一并给的,至于你们内部怎么分,你们自己定,按照功劳大小呗。”

“好好,就这样如何?”曾飞松望向古叶舟。

曾飞霞实在忍不住了,受不了兄长的厚颜无耻,跺脚道:“七个山贼差不多都是古先生一个人杀的,古先生拼了性命力斗,对敌最厉害的山神,重伤了山神,还击毙了另一个铁甲壮汉,功劳最大,这赏金应该都是他的,咱们怎么能分一半?真要要,你有脸要我还没脸花呢!”

曾飞松黑黝黝的脸皮微微一红,讪讪道:“我说玩笑的,嘿嘿……”转头望向古叶舟:“这样吧,我只要几个喽啰的赏金的一半,杀死那铁甲壮汉的功劳是你一个人的,我就不争了。”

“喽啰也是人家古先生杀的!”曾飞霞气鼓鼓白了兄长一眼。

“我们要是不帮忙,他能击中精力杀敌吗?怎么说我们也有一些功劳吧?分几个喽啰的一半赏金不算过分嘛。”

古叶舟笑了笑,道:“你们救了三妹,我很感激,就按曾兄所说的办吧。”

“太好了!”曾飞松笑嘻嘻道,“先生可真是慷慨!”

一旁的阮捕头微笑道:“先生所杀的那个铁甲壮汉,小的刚才已经脱去了他的头盔,检查过了。竟然就是这伙山贼的三当家洪江阳!这赏金可就不是一贯了。而是一百贯!”

“什么?”曾飞松眼睛都瞪圆了。“怎么那么多?”

“废话!”阮捕头对曾飞松说话可不用客气,冷笑道,“这帮山贼有四个大头领,他们是结拜兄弟,号称‘四大金刚’,老大就是匪首山神,老二叫龙头,老三就是这个被古先生杀死的洪江阳。老四名叫魏振。他们四个都是身材高大,武功高强尤其是力大无穷,杀了我们不少官兵,所以朝廷已经悬赏捉拿,不论生死,老大山神赏二百贯,老二到老四都是一百贯!——先生,你这次立功可大了,击毙了山贼的三当家。”

古叶舟微笑,对宁三妹道:“拿几吊钱。赏给几位官差喝杯茶。”

宁三妹也知道这是官场规矩,但凡衙门出了差的。事主多少要打点一些鞍马钱的,更可况他们还告诉了这么好的一个消息。宁三妹喜滋滋答应了,打开钱箱子,取出了几吊钱,给了阮捕头他们几个官差。

阮捕头等人都是喜形于色,忙不迭的谢过。说回去就好生禀报暂时掌印的县尉大人,争取尽快把赏金发下来。

等捕头他们运着尸体离开后,曾飞松讪讪地还想说什么,却抢先给曾飞霞拦住了:“哥,六个喽啰的一半赏金有三贯呢,已经不少了,那一百贯是古先生用性命换来的,他还身受重伤,你可再别打一文钱的主意,要不然,别怪妹妹不认你!”

曾飞松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可真本事,帮着外人了!”

“先生不是外人!我已经预支了一年半的工钱给你救治戚家娘子,要给他白干活一年半,他有吃的我才有吃的,我不帮他帮谁?”

“可是,戚家娘子已经答应了改嫁给我了,我还要钱过日子呢!”

曾飞霞又惊又喜:“她答应了?”

“是,刚才答应的,我给她回魂丹救命,她就答应以身相许,嘿嘿。”

古叶舟听了微微一笑,道:“恭喜了!”

“谢谢!”曾飞松笑呵呵道。

曾飞霞笑吟吟瞧着古叶舟:“说起来还得感谢古先生您了,要不是您给她诊治,只怕也救活不了她,我也没法得一个嫂子。”转头又对曾飞松道,“钱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别眼红!有多少钱办多少事,这三贯钱加上原先卖药丸给先生的那五贯钱,总共有九贯了,怎么都够你们过日子的了!就别打先生其他赏金的主意了。”

曾飞松想了想,道:“那也行,不过这三贯钱可全归我,不给你分!”

曾飞霞跺脚道:“那人家曾家师兄妹也拼命杀敌了的,应该分给人家嘛!”

“不是还有三个喽啰的赏金吗?先生把那三贯钱给他们就行了。”

曾飞霞对这个见钱眼开的兄长当真是无可奈何,只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天黑了。

宁三妹关上了房门,见古叶舟还盘膝在床上打座调息疗伤,不敢打扰,坐在火铺边的小板凳上,一边烤火,看着火焰扑腾腾地跳动的,慢慢地往火铺里加柴火,一边想着心思。

忽然耳边传来古叶舟轻轻的声音:“都已经烧过水了,还生火吗?”

宁三妹微微一惊,转头看他,笑了笑,说:“先生今儿个受伤了,天又特别冷,还是多生火一会,给先生取暖,反正咱们现在也不缺这点钱,先生身体要紧。”

古叶舟慢慢睁开眼,道:“你先睡吧,我可能要打坐很长时间的,不用等我。”

宁三妹眼睛湿润了,哽咽道:“先生都是为了救我才受这么重的伤,我……,我尽给先生添乱……”

“你怎么又说这些?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人,伤害你就等于伤害我,我怎能不救?”

这是宁三妹第二次听到古叶舟这么说,怔怔地望着他,终于,站了起来,走过去,轻轻坐在了他身边,俏脸红扑扑的,轻声说道:“先生,你……,你当真把我……当你的人……?”

古叶舟郑重地点点头,眼神柔柔的望着她。

宁三妹感觉自己全身都浸泡在了幸福的蜜糖里,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

就这轻轻的一靠,还是牵动了古叶舟的伤处,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宁三姊立即警觉,赶紧放开他,涨红着脸歉意道:“碰疼你了吧?”

古叶舟笑了笑,道:“你坐我右边来,这边没有受伤。”

宁三妹乖巧地做到了他的右侧,有些胆怯地望着他。

古叶舟微微一笑,伸手,揽住了她的小蛮腰,看着她花瓣一般娇嫩的脸,心情激荡,忍不住俯身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发自真心。穿越过来就一直跟宁三妹在一起,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心细如发,事事都为他着想,古叶舟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照顾,幸福就是这样,身在其中往往却不自知。可是今天这一战,古叶舟突然发现,自己心里原来是那么的在乎这个俊俏倔强的农家姑娘,看见她遇到危险,拼死都要解救,只因为一想到会失去她,他的心里便如同碎裂了千百片,幸好老天有眼,神灵庇护,让宁三妹得以周全,想到这些,古叶舟便忍不住轻轻吻了她一下。

而这一下,却让宁三妹全身犹如过电一般,顿时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全身筋骨都要消失了。娇羞无限地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可感觉自己的心跳比他还要厉害。慢慢抬起头,望着他,红红的樱唇娇艳欲滴,轻轻吐出了一句:“先生……”

望着她那意乱情迷的神情,古叶舟忽然心头一沉,想起这个世界即将毁灭,自己是要找到那警车穿越回去的,若是此刻两情相依,那时候,只怕留给她的是无限的痛苦。还不如现在就断了这份心思。

想到这,古叶舟慢慢放开了宁三妹的小蛮腰,歉意一笑,道:“你睡吧!别等我了。”

宁三妹眼中的火热僵住了,她神情有些狼狈,赶紧的放开了古叶舟,整了整衣衫,也不敢看他,低着头,走到自己床边,脱了外衣裙,钻进了被子里。

望着披散在枕头上那三千青丝,一根根的都缠在了古叶舟的心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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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尤菜得到了曾端清的玉佩,并表示愿意支付汪神医给田二贵看病的诊金,这让尤菜高兴极了,拿着玉佩离开了院子,所以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生死搏杀。

她径直来到了汪神医的医馆,求见汪神医。她也知道汪神医不会见自己这样一个穷困的灾民的,所以,一上来就宣称自己是稳顺镖局的少镖主派来的,并拿出了玉佩,请汪神医出诊治病。

稳顺镖局是汪神医的老主顾,自然是不会推辞,验过那玉佩,的确是曾端清的,便出来相见,听尤菜说了丈夫的伤势之后,便吩咐备马,坐着马车跟着尤菜来到了城隍庙。

汪神医一眼看见田二贵那黑炭一般的手脚,便是心头一沉,蹲下身仔细察看。

听说县城里赫赫有名的汪神医到城隍庙给人看病,这可真是奇闻,很多灾民都来看热闹。

汪神医一番诊察之后,捋着花白胡须,对尤菜道:“尊夫这手脚,已经坏死了,保不住了,而且,必须截肢,只有砍去手脚,才能保住性命。别的没有办法。”

尤菜一颗心沉到了底,怔怔地望着汪神医,怎么他跟古先生说的一模一样,难道,古先生真的没有欺骗自己,说的是真话,是自己误会了吗?

第103章坐以待毙

汪神医见她这样,已经对病患家属这种失望的表情习以为常,道:“很抱歉,只能如此,而且要尽快截肢,不然,性命不保!要是你同意,我可以马上替他做。”

尤菜慌忙道:“怎么会这样呢?我男人的手脚不能没有啊,神医,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男人的手脚,少镖主说了,多少钱他都给,你不用担心诊金的,神医,求求你啊……”

汪神医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四周围观的灾民,朗声道:“汪某一向视救死扶伤为己任,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给不出诊金就不予以医治的,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可是,所谓药治有缘,你的病必须得我的药能医治的,我才会医治,要是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办法医治,我汪某也不会为了挣钱,就胡乱用药,让你们既花了钱,也治不好病,这不是汪某的为人。”

忽然,一个灾民挤了进来,直愣愣望着汪神医:“你是说,他的手脚,已经治不好了吗?”

尤菜转头一看,正是自己原先的情夫李栋子,听他的话,见他的眼神,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忙退后了几步,悄悄躲进了人群里。

汪神医点点头,长叹一声:“是啊,不是我汪某夸口,他的手脚我治不好,就算是京城请来太医,也是无能为力的!”

李栋子狂吼一声,一瘸一拐冲到田二贵的身边,狠狠地就是一顿的拳脚,揪着他的衣领,咆哮道:“还我的二十三个糠粑粑来!我日你仙人。马上还!要不然。老子就活活掐死你!”

说着。死死掐住了田二贵的脖子,田二贵翻着白眼,手脚根本动弹不了,也说不出话。

见此情景,尤菜也慌了,顾不得别的,抱起一旁呜呜哭着的狗蛋,转身就走。急匆匆跑到了不远处也在朝这边张望的田大贵一家人面前,放下孩子,咕咚一声跪倒,急声道:“大哥,我错了,先前是我冤枉你的,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留下我们母子吧,求你了……”

先前汪神医朗声说的话,田大贵也听见了。当下冷笑:“现在认错?晚了吧?知道你丈夫手脚手脚不行了,就来找我了?让我给你们吃的?做梦!早干什么去了?走开。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尤菜回头看了一眼,见李栋子已经放开了动弹不得的田二贵,站起身,正恶狠狠地四处搜寻,顿时吓得一哆嗦,匍匐在地,想躲过对方的视线,但是,在爬下的一瞬间,她已经看见李栋子恶狠狠地朝着这边过来了。情况万分紧急,没有别的办法了,尤菜掏出怀里钱袋,放在田大贵面前:“大哥,这是二十七个钱,全都给你,以后我会能出去挣钱的。挣钱都给你,只求你收下我们孤儿寡母……”

正说着,李栋子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从后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臭婊子,还我的二十三个糠粑粑来!快点!要不然,老子掐死你!”

尤菜惨叫,哀求地望着田大贵。狗蛋见母亲被栋子叔叔骑着掐脖子,害怕地哭了起来。

田大贵站了起来,道:“李栋子,你干什么?”

李栋子先前已经听说了田家兄弟分家的事情,也知道田大贵跟弟媳妇不合,估计不会管她的事情。便嚷嚷道:“这臭婊子骗了我二十三的糠粑粑,我要她还给我……”

尤菜哭着田大贵道:“大哥,救我……”

田大贵一把揪住李栋子的衣领,一耳光把他打了一个跟斗,冲上去又是几脚,踢得李栋子满脸是血惨叫求饶。才放开他,恶狠狠道:“我们田家的人,也是你这狗日的能打的吗?滚!”

李栋子连滚带爬一瘸一拐地跑了,也不敢再找田二贵的麻烦。

尤菜捂着脖子咳嗽着啊,艰难地对田大贵说道:“谢谢大哥……”

“别着急着谢,”田大贵蹲下身问,“那二十三个糠粑粑呢?”

“没了……,吃光了……”尤菜喘息着说。

田大贵冷笑:“你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行了,看你们也可怜,把那二十三的糠粑粑拿来给我,我就收留你们。”

“可是真的吃光了啊……”

“吃光了就去要!反正二十三个糠粑粑拿来,我就留你们,要不然,就给老子滚,那李栋子再找你麻烦,就算当场掐死你,老子也不管!听到没有?”

尤菜本来还想留下这些粑粑等以后救命的,可是,现在看来,是藏不住了,只好哭丧着脸道:“我和狗蛋已经吃了几个了,还剩十几个,埋在城外的雪地里。不信,大哥跟我一起去拿,有多少都给大哥。”

田大贵早已饿得眼睛发绿,一听说还有十多个糠粑粑,顿时两眼放绿光,道:“好,我跟你马上去!”

两人站了起来正要走,汪神医已经过来了,大声道:“这位大婶,你丈夫的腿还要不要锯?”

尤菜可怜巴巴望着田大贵。

田大贵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田二贵,他已经听见那边汪神医说弟弟田二贵的手脚都已经坏死,没有办法救治了。他自然不会留下一个光能吃不能干活的包袱,当然冷笑:“不要看我,要是你真的把所有的糠粑粑给我,我最多只能留下你们母女,至于他,我管不着,已经分家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尤菜扭头看了看丈夫田二贵,她现在只要保住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别的已经顾不上了,既然丈夫手脚都废了,那就是个累赘,自己也没有能力给他找吃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时也顾不上他了。想到这,尤菜低声对汪神医道:“他的手脚要不要砍,他自己定,我不好帮他定,不然以后他要怪我。”

汪神医点点头,转头又回到田二贵面前,蹲下,问:“你媳妇说了,你的手脚砍不砍,你定!”

田二贵转头望去,看见媳妇跟着大哥出了大殿,不知道去哪里去了,看媳妇那绝情的样子,只怕也不会再来照顾自己,当真是万念俱焚,发疯一般嚎叫:“不砍!我的手脚不砍!我没有手脚,怎么种地?怎么生活?滚!给老子滚开!**x的,狗日的……”

一连串的污言秽语脱口而出,汪神医气得七窍生烟,站起身怒道:“实话跟你说,不砍手脚,你就死定!不知好歹!”转身急匆匆出了大殿,后面留下田二贵的干嚎和无助的叫骂。可是,亢奋之后,他立即就陷入了恐怖无助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因为体力的匮乏而再没有力气支撑他的叫骂,便停嘴了,喘息着以后该想着怎么办。可是,要是连自己的媳妇、大哥都不管自己,那只怕就只有活活饿死的份了。

天快黑的时候,田大贵跟尤菜两人回来了,田大贵肩膀上扛着一个布袋子,远处的李栋子立即就看出了是自己的,可是,他可没有勇气去挑战本来就比他高大的田大贵,没办法要回自己的食物,揪着头发痛苦地呻吟着。

田二贵也看见了媳妇回来,费力地叫着:“狗蛋他娘,你过来啊。”

尤菜仿佛没有听见,坐在田婆的身边,搂着儿子。

田二贵又叫了几声,狗蛋仰起小脸,望着母亲:“娘!爹叫你呢。”

尤菜眼中早已经满是泪水,紧紧抱着儿子,哽咽着说:“不要管,我们管不了的……”

田二贵见媳妇无动于衷,便又叫田大贵:“大哥,你就这么看着我死吗?我是你亲弟弟啊……,你救救我,给我一点吃的呗,我要饿死了……”

田大贵只是低头吃着糠粑粑,根本不理睬。

田二贵叫了好久,都没有人理睬他,他想叫骂,可是已经有心无力了。喘息着,望着已经变得漆黑的大殿,空空的肠胃犹如刀绞一般。而手脚那本来已经没有知觉的地方的上部,也开始火烧一般的难受,忍不住的呻吟出声,可是没有人管他。

一夜过去了,天已经亮了,而田二贵连续饿了好几天的身体,也开始发烧起来了!烧得他糊里糊涂的,嘴里乱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尤菜早早的就出去了,田大贵给她的任务就是,要么去挣钱或者找吃的回来,要么出城去砍柴。给了她一把柴刀。

尤菜把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那夹袄衣裤穿上,拿着柴刀,甚至都不看丈夫田二贵一眼,便迈步出了大殿。

她先到了南城野窑子那条街道,发现站街的野鸡比前几天还要多了,更是心头发冷,她把柴刀藏在雪地里,依旧用地上的白雪洗脸,咬破手指,用鲜血染了腮红和口红,垫高了自己扁平的胸脯,大着胆子拦截着过往的每一个男人,不管老少,可是,她再也没有遇到曾端清那样同情她的人。她得到的,只是拳头和口水。

足足两个时辰,已经到了中午,昨天吃的一个糠粑粑早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又冷又饿,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想来想去,只有再去找那镖局的少镖主,看看他能不能接济自己一点。

她一路的问着,找到了稳顺镖局,敲开门,请求见少镖主,可门房告诉他,少镖主受伤很重,一直昏迷,没有办法见她。尤菜大失所望,便开口乞讨,门房却把她直接撵了出来。

第104章卖柴火

尤菜无奈,只有最后一个指望了,那就是上山砍柴。因为大哥已经说了,要是连柴火都没有扛回去,她就不要回去了,因为他不会养活只吃不挣钱的人。尤菜终于咬牙,拿着柴刀在满天大雪中出了城门。

这之前,她曾经出城采挖野菜,所以知道,附近已经没有什么柴火可以砍了,倒是他们原先的公鹅寨上面可能还有一些柴火。便艰难地开始爬山。

一路上,她遇到了好些个也是上山砍柴的灾民,有的已经砍好了回来了。她问了之后得知,柴火只有在山顶才有了,不过好多人在砍,也不知道还能砍几天。

她心里着急,加快了步伐,可是沿途的积雪太深了,坡又陡,她几次踩空了摔下路边,幸好下面也都是厚厚的积雪,到没有伤到。

终于,她爬到了他们原先的寨子公鹅寨。可是,原先错落有致的山村的房舍,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瓦砾,而且大部分都被白雪覆盖了。只不过,很多地方都是坑坑洼洼的,很显然,有人曾经翻动过房舍,想寻找有没有剩下什么财物。

尤菜也是这个心理,她找到了自己家原先的房基,刨开了上面的积雪,想找一根木头啥的扛回去,可是,她费了半天的力气,也没有找到哪怕一根残木。眼看着天已近黄昏,再不去找柴火,只怕要回不去了。

她只能放弃了在废墟上的徒劳的找寻,提着柴刀,翻过了山坡。到背面以前他们经常去砍柴的地方砍柴。可是。到了那里她就傻眼了,因为原先很是茂密的满山的柴火,此刻却已经大部分都光秃秃的了。而地上的积雪上留下的杂乱的脚印,说明了很多人到这里来砍柴。

她提着柴刀,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砍了一担柴火。

她用野藤捆扎好,挑着往回走。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特别是冰雪天。山路更是难走,一路的跌跌撞撞下山,她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终于下到了山脚。天已经快黑了,她必须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县城。她咬牙快走,到了门洞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一扇了。

进了城,她挑着柴火,站在街道上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挑着担子走进了小巷,一路的往前。一路的努力用已经几乎冻僵的嘴吆喝着:“卖柴火了……!”

有人开门问怎么卖的,她举起双手说要十个野菜粑粑,那人骂了一声“疯子!”便关上了门。

尤菜想起了头一天问卖粑粑的小贩,是八文钱一个秸秆粑粑,而荠菜粑粑,则要十五文!这样算下来,十个荠菜粑粑,就要一百五十文!而一担柴火,最多不过十五文,就算现在天降大雪,柴米涨价,翻一倍也就不得了了。

于是,在后面在有人问要多少钱的时候,她就咬牙说五个粑粑。人家说太贵,只出价两个榆树皮粑粑,她就哭着可怜巴巴地说自己的哭,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反而马上就把房门关上了,似乎害怕她会进来偷东西似的。

天已经全黑了,她还是没有卖掉柴火,小巷子里已经看不清路了,她只能出了小巷,挑着柴火往城隍庙走。

路上,黑灯瞎火的差点撞倒了一个对面过来的人,吓得她赶紧的道歉。那人却很和气,连说不妨事。

听他说话很耳熟,尤菜忙眯着眼睛辨认,惊喜道:“是古先生吗?我是田二贵屋里的。”

这人正是古叶舟。他休息了一天一夜之后,便到下午的时候,感觉内伤已经没有大碍,便下了床,带着曾飞霞两人去巡医,一直到天黑才往回走,没想到正好遇到了尤菜。

古叶舟也听出了是尤菜的声音,先前她曾经非要赖说古叶舟是因为他们没有钱付诊金,所以能救命不愿意救,很是受了一些委屈,所以没有打算跟她多说,饶过她身边,便要往前走。尤菜却咕咚一声跪在了雪地上,磕头道:“对不起,先生,我错了,我以为你是为了钱而不愿意给我丈夫治好他的手脚,可是,昨天汪神医去看了也说没有治,我才知道是误会了先生,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古叶舟本来有气,不过病人家属对医生有误会这个很常见,见她跪下磕头赔罪,气也就消了。道:“算了,你起来吧!——你丈夫怎么样了?汪神医替他截肢了吗?”

尤菜哭着说:“治不好了,他自己又不肯砍去手脚,所以只能这样了,他已经不能动,只有我上山去砍柴来卖,可是又卖不掉,呜呜……”

古叶舟看了曾飞霞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正好,我那需要柴火,你卖给我好了。多少钱?”

尤菜感激不已,哆哆嗦嗦道:“五个野菜粑粑,行吗?”

“五个?”一旁的曾飞霞怒道,“五个荠菜粑粑可是七十五文啊,可以买三担柴火了!”

“我儿子快饿死了,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尤菜说着又要下跪。

“不用这样!”古叶舟一把拉住,对曾飞霞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这么大的风雪上山砍柴不容易,就给他五个粑粑。反正咱们行医有不少人家拿粑粑当诊金,这些野菜粑粑咱们也不会吃,留着做什么?”

尤菜一听古叶舟答应了给他五个粑粑,不由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表示感谢。挑着柴火跟着古叶舟他们来到了住处。放下了柴火,古叶舟把行医得到了五个荠菜粑粑给了尤菜。

这些东西是古叶舟这些日子外出巡医,给人治病,有的人家拿不出钱,就用粑粑冲抵了。古叶舟因为还有大米、猪肉吃,所以没有拿出来吃,也不让宁三妹吃,就放在一边,已经积攒了一小堆了,现在正好给尤菜。

尤菜原来只指望能换回五个榆树皮粑粑就不错了,想不到竟然得到了五个荠菜粑粑,这可是卖十五文钱一个的,当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尤菜感激涕零,连声说谢,又问:“先生,我明天还挑柴火卖给你,好吗?”

宁三妹抢着说道:“先生,我们已经买了木炭了,用不了这么多的柴火!”

古叶舟抬头看了看大雪纷飞的阴暗天空,他从穿越时就已经得知这个世界将会是天灾**接踵而至的,估计这场大雪会进一步成为雪灾,必须提前做好应对准备,便附耳在宁三妹耳边低低的声音道:“柴火这东西,只要下雪就要用,现在看样子这大雪短时间内是不会停的,一时半会完不了,而且,野外的柴火差不多都砍光了,物以稀为贵,将来柴火的价格肯定会上涨,现在存着,将来肯定有用。”

宁三妹缓缓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说将来是否还会下雪,就是下到了现在,这场雪要是全部化光,也得一两个月,买的炭火可不够坚持这么久。而且炭火远比柴火贵,到的确不如囤积柴火。想到这,觉得先生当真是高瞻远瞩,先前粮价上涨就已经准确预计到了,所以囤积粮食,现在又预计到柴火会上涨,囤积柴火,这种远见卓识当真让人佩服。

古叶舟瞧见宁三妹眼中敬佩的目光,微微一笑,对尤菜道:“你以后打柴了,就挑来我们这卖,还是一样的价钱。对了,村里要是有人上山打柴卖的,也可以挑到我这里来卖。不过,别人我就不会像给你那么多那么好的粑粑了。最多四个榆树皮粑粑或者三个荠菜粑粑。糠粑粑嘛,就只能给两个小的了。愿意的话就拿来卖。”

尤菜大喜,这个价格已经比市场上的已经略高了,想必是看在同村的份上,赶紧的答应了,连声谢过,满怀感激地拿着四个荠菜粑粑急匆匆的离开了。

尤菜担心其他人卖柴火多了古叶舟不会再买她的,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尤菜回到城隍庙门外时,站住了,想了想,又钻进了一个没人的小胡同,确认没有外人之后,她才拿出两个粑粑,放在了路边一家人低矮的围墙拐角处的积雪里。把痕迹抹掉,又记住了地方,这才出来小胡同,径直回到了大殿里。

田大贵见她回来,冷冷道:“赚到钱了还是弄到吃的了?”

尤菜用几乎要冻僵的手,从怀里拿出了三个荠菜粑粑,低声道:“我打了一挑的柴火,卖了三个荠菜粑粑……”

田大贵一把抢了过来,把其中一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不停地费力咀嚼着,含糊地说道:“你还真有本事,一挑柴火居然卖了三个荠菜粑粑!我的天,我一挑柴火,只是卖了三个榆树皮的粑粑而已!——他妈的你不会还藏有吧?老子搜一下看看。”

说罢,一把抓住尤菜,不管三七二十一,魔爪便在她身上搜索了一遍,果然没有别的了。这才放开了她。

尤菜可怜巴巴望着他:“我也没有吃,给我一个吧!”

田大贵盯了他一眼,才很不情愿地扔了一个粑粑给她:“喏!这是你和狗蛋的!”又把剩下的一个掰开,给了他媳妇、儿子和田婆,骂骂咧咧说:“你们两个就吃一个粑粑,她们三个才吃一个呢!怎么样,老子对你们还算照顾了的吧?中午的时候,分吃的,老子还给了你儿子半个糠粑粑呢!算下来怎么都够了!”

尤菜只好点点头,接过了那一个荠菜粑粑,抱着儿子,掰开了,分给了他一大半,自己只吃一小半。

第105章饿死

儿子很快就吃光了,眼巴巴望着母亲。尤菜垂泪道:“只有这么多,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狗蛋很乖巧地点点头,闭上眼睛睡觉。

尤菜这时候才抬头看看丈夫田二贵那边,见他一动不动地躺着,显然这几天的冻饿,已经让他筋疲力竭了。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把目光收了回来,现在,她已经没有能力救自己的丈夫了。要不然,自己和儿子也都要连累死。便闭上泪眼,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被儿子叫醒了:“娘……,我饿……”

尤菜搂紧了自己的孩子,低声道:“先忍一忍,等下午的时候,娘砍柴卖了赚回粑粑,就给你吃,好不好?”

狗蛋懂事地点点头,看了一眼父亲那边,道:“刚才爹爹又在叫咱们了……”

“不要管!”尤菜垂泪道,“咱们也管不了……”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嚎啕大哭起来:“爹啊!你醒醒啊!爹啊……”

尤菜抬头望去,只见几个人正抱着一个僵硬的男子在哭。那男子脸色灰白,手脚已经僵硬,显然是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

田大贵过去看热闹,问:“怎么了?他怎么了?”

一个半大的孩子仰着满是泪花的脸,哭着说:“我爹醒不过来了……”

田大贵赶紧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发现人已经死硬了啊,叹了一口气:“是病了吗?”

旁边一个老翁孱弱的声音说:“饿死的!从下雪到现在。就没有一口吃的。刚刚才发现。他**的了。唉,天一直在下雪,啥吃的也没有,不饿死才怪了,都要死的,每个人都要死的……”

田大贵心头一寒,感觉自己的肚子饥饿的绞痛此刻更加的厉害了。他又瞟了那尸体一眼,转头看了看大殿外依旧纷纷扬扬的大雪。咒骂道:“这狗日的老天,怎么下雪下个没完了?这样下去,不是要把我们都活活饿死吗?”

他一边骂着,一边转身回来,拿过那袋子,掏出一块糠粑粑塞进了嘴里,费力地咀嚼着。

他的儿子牛犊可怜巴巴望着他:“爹,我饿……”

田大贵仿佛没有听见,把头扭到一边。顾不得**的糠粑粑还没有嚼烂,便强行地吞咽了下去。

直到把这个糠粑粑吃光了。他才舒了一口气,想了想。又拿出一个糠粑粑,掰开,分成几块,分给了两个小孩,还有两个媳妇和老娘田婆,每个人手里也就只有拇指大的一小坨:“吃吧吃吧!今天就这么多了。”将剩下的粑粑交给自己媳妇,恶狠狠道:“好生看着,一个都不许少!否则,老子回来活剥了你的皮!听见没有?”

大贵媳妇一脸的惊恐,赶紧的点头答应,接过了袋子。

田大贵对尤菜道:“走吧!砍柴去!对了,你昨天把柴火卖给了谁?能卖这么多?带我也去!多卖一点!”

尤菜自然是不会告诉他实话,赶紧编了一个谎言:“我也不认识,我放在街边,他买了就自己扛走了。”

田大贵大失所望,骂骂咧咧道:“狗日的,你怎么不问问?你长嘴巴是吃屎的吗?”

尤菜不敢还嘴,拿着柴刀往大殿外走。

出大殿外,她又发现了大殿外面廊下有好好几处传来了哭声,也是抱着尸体的,都是年轻轻的男子。

这些男子都是壮体力庄稼汉,能干活也能吃饭。也正是因为这个,在饥荒中,他们往往是最先倒下的。其次才是吃的很少的老弱妇孺。

尤菜心里发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希望今天砍到更多一点的柴火,能换回等多一点的吃食。

砍柴火是个重体力活,光靠先前那一点拇指大的吃食,根本不够支撑的。所以她悄悄来到了藏吃食的那个小巷子里,确认没有人看着之后,偷偷取出了一个荠菜粑粑,掰了一半吃了,剩下一半下午吃。放在怀里。

吃了半个粑粑,感觉身体有一点力气了,便出城去砍柴。

她仍旧是爬公鹅寨后面的那个山坡去砍柴,因为大雪一直在下,满山都是厚厚的积雪,上山也非常的艰难,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了山顶,整个山坡已经没有什么柴火了,都被砍光了,只有后山后还有,不过,满山的都是砍柴的,这些灾民都知道,现在唯一的活下去的机会,就是砍柴火卖了换吃的。

尤菜先把剩下的半个荠菜粑粑,然后还是砍柴。她这次来得早,所以砍得多,比昨天的柴火捆要大一些,挑着也格外的吃力。

尤菜扛柴火下山进城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了。她挑着柴火过街,街上到处都是卖柴火的人,她问了一下,一担柴火现在只卖十文钱了,还没有什么人卖。毕竟,能有余钱买柴火的人不多,有钱都拿去买粮食去了。

她心事重重地挑着柴火到了古叶舟他们的院子,不知道能不能卖掉这一挑柴火。到了院子里,得知古叶舟和曾飞霞出去行医去了,家里只有宁三妹。宁三妹板着脸接过了柴火,放在墙角,又拿了古叶舟他们行医换回来的荠菜粑粑给了她六个,说:“你今天的柴火比昨天多,多给一个。希望你能记住先生的好!”

尤菜大喜赶紧的连声谢过:“我心里记着呢,记着先生你们的好的。要不是先生可怜我,我……,我只怕要饿死了……”

“知道就好!你走吧!别都吃了,留一点给儿还你男人!”

“好好!”尤菜说着,拿着荠菜粑粑往回走,她吃掉了其中的一个,然后又躲进另外这个小巷里,将两个荠菜粑粑放在了隐蔽的地方的雪里。拿着剩下的三个回到了城隍庙。

她先看了一眼丈夫田二贵那边,田二贵几乎没有生息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身边没有其他人。尤菜黯然地坐下,默默地将剩下的三个荠菜粑粑给了田大贵。

虽然每天五六个荠菜粑粑,已经够她跟儿子生活了,可是她不能抱着儿子离开,因为儿子太小了,必须有人照顾,又不能带着上山砍柴去,留在城里要是没有田大贵一家人照顾,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田大贵见她赚回了三个粑粑,有些不满意,道:“你今天早早的就去砍柴了,怎么还是只有三个粑粑?怎么不多砍一些?”

尤菜说:“砍多了的,可是今天的柴火价钱已经没有昨天的高了,要价钱高了人家不肯。”尤菜看了一眼田大贵身后放在一担的柴火,又看了看田大贵。

田大贵怒道:“看什么看?老子今天砍了柴火的,只是他妈的街上卖柴火的人太多了。没有卖,老子降到十文钱都没有人卖,明天一早再挑去卖!”

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荠菜粑粑塞进了嘴里。剩下一个给了尤菜:“这是你们娘两的!狗蛋中午的时候已经吃了半个糠粑粑,应该不会太饿,这一个够你们吃了。”把剩下的一个给了自己媳妇和儿子还有老娘,三个人分着吃。

尤菜也不多说,抱着儿子到了一边躺下,把那个荠菜粑粑掰开,分了大块的给了儿子吃。

一旁的田大贵的儿子牛犊已经把那拇指大的一点粑粑吃完了,眼睁睁的看着狗蛋津津有味地吃着,不由咕咚言了一声口水,过来伸出了手:“给我一点吃呗!”

狗蛋拿着那糠粑粑,有些犹豫,就在这时,牛犊突然伸手抢过了狗蛋手里的一小块粑粑,没等尤菜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塞进了嘴里。

“你干什么?”尤菜扑了过去,按住牛犊,伸手掏他嘴里的吃食,可是牛犊紧紧咬着不松口,尤菜气得掐他脖子,却被田大贵抓着后衣领扔到一边去了。

田大贵怒道:“狗蛋年纪小,牛犊年纪大一些,吃得多,弟弟分一点给哥哥有甚么?用得着往死了掐吗?”

尤菜知道没有办法跟大哥抗衡,只能流着泪抱着哇哇哭的很伤心的儿子,走到到了一边坐下,将剩下的那小半个糠粑粑给了儿子。

狗蛋有了吃的,也就不哭了,不过他没有吃,拿着望着尤菜:“娘,你怎么不吃?”

尤菜其实肚子咕咕叫,一天的重体力活,只吃了两个小孩巴掌大的粑粑,肯定是不够填肚子的。不过,她勉强笑了笑,说:“娘不饿,你吃。”

狗蛋还是没有吃,拿着粑粑,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父亲,说:“爹爹一天也没吃东西,给爹吃吧?”

尤菜浑浊的眼泪又滚滚流了下来,哽咽着说:“狗蛋自己吃,爹睡着了,不要管他。”

说罢,强行把那小半块粑粑塞进了儿子的嘴里。看着儿子吃光了,这才放心,抱着儿子躺下。

这时,大贵媳妇说话了,象是跟尤菜说,又象是自言自语:“龚郎中的儿子……,下午的时候饿死了……,尸体就放在后院里,也没人管。唉,没多少日子,便要轮到我们了……”

龚郎中被山贼绑走了,他家儿子带着奶奶和孙子逃到了这里,连着的几天的大雪,没有找到一点吃的,那儿子年轻力壮没吃的,很快就不行了,捱到了这天,终于咽气了。

听了这个消息,尤菜心里沉甸甸的,要是没有古叶舟那么的救济,也不知道自己能熬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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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红嘟嘟的小嘴

这一夜,大殿里不时的听到有人哭泣,知道又有人活活饿死了。她紧紧的抱着儿子,希望苍天有眼,能庇护自己和儿子熬过去。

到了第二天黎明的时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尤菜听见了丈夫高声的叫喊:“媳妇儿!媳妇儿……!我没事了,我好了!你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媳妇儿……!”

尤菜睁开了眼,听得真真的,丈夫声音,完全没有已经饿了六七天的样子,力气很足,不由心头一喜,难道丈夫的伤病真的已经好了吗?手脚都好了吗?要是那样,一家人可就有了盼头了!

尤菜赶紧放下沉睡的儿子,站起身,快步走到了丈夫身边,低声道:“狗蛋他爹,你怎么样了?”

田二贵喘息了两声,微笑着瞧着他,声音听着也有力了:“我没事了,已经好了,天亮了就可以去挣钱养活咱们一家人了。你高兴不?”

尤菜看见丈夫的手脚还是一动不动的,颜色跟黑炭似的。还散发着一种恶臭,并没有康复的迹象,担心他是不是冻饿疯了,胡言乱语,便勉强一笑,说:“你好了就好!那我们一家人就有盼头了……”

田二贵又喘息了两下,呼哧的声音好象漏气的风箱:“我放了几个粑粑在城外面,那是那天我讨到的。我现在还是没有力气起来,我告诉你地方,你去拿,拿来给我吃,我就力气了。”

尤菜一听大喜,赶紧的趴下去问:“你说罢。我去拿!”

“你耳朵过来一点。别让人家听到了先拿走了。”

“哦!”尤菜几乎是趴在了丈夫身上。把耳朵贴近丈夫。

“那几个粑粑就在……”田二贵说着,突然猛地一抬头,张嘴死死咬住了尤菜的耳朵。

“啊……!”尤菜惨叫,用力地推田二贵,可是耳朵也因此被扯得几乎要脱落了,她急得乱叫,却没有办法。

好在,田二贵到底松了口。尤菜的耳廓也被咬掉了半拉子。鲜血直流,痛得她不停的惨叫。

田大贵这才过来,问道:“怎么了?搞什么?”

“他……,他骗我,咬我耳朵……”

田大贵蹲下身打了田二贵一耳光:“狗日的,你媳妇现在挣钱呢,你咬伤了她,她怎么挣钱?咦——?”

田大贵发现弟弟一动不动的,似乎不对劲,又推了推。还是没有动静,附身下去。听了一下,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了,已经死了。

田大贵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两句,开始扒弟弟身上的衣服。

尤菜用手捂住耳朵,惊声问:“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他死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用了,不扒下来,难道留给别人?”

尤菜惊呆了,几乎都忘记了耳朵的疼痛,放开手,血淋淋地去抚摸丈夫的脸,连声的呼唤,但是田二贵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尤菜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原先丈夫没有死的时候,她没有管,也没有给他吃的。她也知道这样下去,手脚都残废的丈夫肯定会死,可是,丈夫真的死的时候,她又才感觉到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撑,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狗蛋也哭着过来,抱着母亲。他刚刚被母亲的哭声惊醒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抱着母亲跟着哭。

四周的灾民没有一个过来帮忙的,只是冷漠地看着,也不说话。这几天,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很多了,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的。也没有那个心情,不如静静地躺着,还能让死神晚一点把自己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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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已经整整下了十天了!却还是没有停止。

地上的积雪已经到窗户那么高了。大街上稍稍好一些,街道两边的商铺住家还打扫一下,扫出一条路,但是又很快被大雪覆盖!在重量和寒风的作用下,下层的积雪变成了坚冰,所以踩下去并不能踩到底,也就到膝盖的地方,就踩到下面的冰块了,行走勉强可以。

古叶舟他们行医的生意开始没有先前那么好了,因为这些天过去之后,冰雹中受伤的人,要么已经得到了救治,要么就已经伤重而死了。同时,由于整整十天的大雪,本来钱就不多的城里的百姓,不敢再拿钱出来看病了,留着买柴火买粮食。所以,虽然古叶舟的医术在百姓中多少已经有些名气了,但是生意却没有因此好起来。

不过,城里也不是完全的没有任何好起来的事情,城隍庙前面一条街随着大量逃荒的灾民的到来,已经变成了卖旧货的地方了,而且,下了这十天的大雪之后,这里远远比下雪前热闹很多了。

原本是灾民为主体的旧货卖主,在这十天的大雪后,已经被城里的居民取代而成为主流了。原因很简单,十天的大雪,粮价已经涨到了一百五十文一升(一斤二两)。比下雪之前翻了三倍!

城里的百姓一般都是挣钱买粮吃。除了大户人家,大部分的居民都没有什么余粮。而现在粮价翻了三倍,他们的收入已经买不到够全家人吃的粮食,除了变卖家当,还有什么办法?

于是乎,成千上万的居民走上了街头,跟那些卖镰刀、锄头的灾民一起,冒着风雪蹲在街道两边,出售着自己的东西,大到家具、房梁,小到破鞋袜子,包括小媳妇的嫁妆,老人的寿衣棺材,啥都有,而且,还有不少看着很值钱的花瓶之类的古董。开出了卖价很低,可是却很少有人问津。

古叶舟对这样的旧货是没有兴趣的,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毁灭,有甚么样的珍宝都是不值钱的。不过,这一天,他决定抽时间好好逛逛旧货市场。目的没有别的,就是看是不是能在这些人摆出来的东西里,发现那警车的蛛丝马迹。

警车,是自己穿越回去的唯一希望,他必须要在这个世界毁灭之前,逃出生天。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他不等再这样等待下去,必须主动寻找了。在通讯极度落后的古代,要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警车的消息,那太渺茫了,或许能从这个旧货市场出售的东西里,发现一点现代的东西,便可以有了找到警车的希望。

古叶舟带着曾飞霞来到了旧货市场,开始寻找。

古叶舟走得很慢,一件件的旧货寻找过去,希望能有所发现。但是,他已经走了大半条街了,也没有看见任何有可能来自现代的东西。

曾飞霞倒是看中了好几样旧货,都是首饰、珠宝、胭脂还有漂亮的绸缎衣裙什么的。要价都很便宜。可是,她身上没有什么钱,她现在是白给古叶舟打工一年多还债,所以只有一口饭吃,没有钱赚,只能是看着眼热没有办法。

她每看中一个东西,都要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划,然后问古叶舟好看不,说自己如何如何的喜欢,目的很明显,让古叶舟出钱买给她。可是古叶舟却几乎没有看她,只是嘴里嗯嗯着,眼睛却盯着两边的旧货,气得曾飞霞直噘嘴。

古叶舟终于把整个旧货市场的旧货都一个个看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很是泄气,说:“走吧!行医去!”

曾飞霞嘟着红嘟嘟的小嘴:“就这么走一遍,啥都不买?”

“没有什么值得买的。”

“怎么没有?你自己看看你那住的地方,象什么样子?什么家具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赚了那么多钱留着做什么?你这次从衙门一下子赚到了一百贯!那么多的钱,都不买东西用,害得我也跟着你受苦,过年都没人送个礼物……”

古叶舟笑了笑,正要说话,忽听得后面有人叫道:“古先生!这么巧啊?”

古叶舟回头一看,却是龙老太爷的儿子龙彪,由一个仆从背着,站在不远处,身后还有几个仆从抬着一大箱子的东西。

古叶舟拱手道:“龙公子!这么大的雪,怎么有兴致出来逛旧货啊?”

“是啊,出来走走散散心。”龙彪讪讪一笑,看了一眼古叶舟后背的药箱,“古先生是来卖东西的吗?要卖药箱吗?卖掉了没有?唉,这日子难过啊……”

曾飞霞抢着说:“这个我们先生吃饭的家伙,怎么能卖!我跟先生我们随便逛逛。”

“这位是……?”

古叶舟介绍道:“这位是曾姑娘,跟我一起行医的。”

龙彪上下打量了一下曾飞霞,见她身穿枣红的短打衣裤,一根大红色的腰带紧紧地扎在腰间,把一个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勒得更小了,便把上边鼓鼓囊囊的胸脯承托的格外的诱人。那张俏丽的脸蛋,因为寒风而被冻得微微发红。嘴角上全是笑意,甜甜的,整齐的两排小白牙。看着是那样的英姿飒爽,比自己新纳的小妾多了一种俊美,看得他不由暗自咕咚咽了一声口水,满脸堆笑道:“原来是曾姑娘!失敬失敬!在下龙彪,跟古先生是一个村的。今日一见姑娘芳容,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龙少爷客气了,你们这是……?”

“我也是出来随便逛逛,买了一点旧货,唉,其实也用不着,只是看着那些卖旧货的人可怜,便想着能帮帮他们。”

“原来龙少爷也是个好心人啊,这个岁月能有这么好心的人,已经非常的难得了。”

第107章抱着亲一口

龙彪的目光不定地在曾飞霞的俏脸和胸脯上来回扫着,眯着眼睛讨好地笑了笑:“这都是应该的,今年第一次认识姑娘,一见就很投缘,所以,想表示一下微薄的心意。”说罢,从放在胸前的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一个精美的步摇金簪,递给曾飞霞:“这个是在下的一点心意,算是给姑娘的见面礼!”

曾飞霞大喜,两眼放光,直勾勾盯着那支金簪,这可值不少钱,这龙少爷可真够大方的。连呼吸都似乎要停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有赶紧的嬉笑了一声,道:“龙少爷怎么随身带着一小箱子的首饰啊?难道见到漂亮的姑娘就要给吗?”

龙彪有些尴尬,忙用袍袖挡住了胸前的小箱子,故作优雅的样子笑了笑:“这是刚才我买下的东西。嘿嘿,我龙彪可不是见到姑娘就走不动路的人,我是要看人的,只有姑娘这样国色天香的,我才送东西表示爱慕之意,呵呵。”

曾飞霞香腮上两朵冻出来的腮红更浓了一些,她轻轻一笑,伸手就要过去接那金簪,眼角瞟见了古叶舟淡淡的神情,不由的心头一凛,抬起来的手很自然地掠在了鬓角被寒风吹乱的发丝上,甜甜一笑,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们先生已经说了,他会给我买的,我不要别的男人的东西!”说罢,深情款款瞧着古叶舟。

龙彪吃瘪,有些悻悻地也望向古叶舟,道:“古先生连吃饭都困难。还有钱给你买东西吗?”

“我们先生没钱?我们先生的钱可不比你少!告诉你。我们先生杀了山贼的一个头领。衙门要奖赏他一百贯呢!还有,我们先生储存的粮食……”

“行了!”古叶舟皱了皱眉,“不要说了!”

曾飞霞这才闭口,兀自有些不服气。

龙彪更是尴尬,被一个姑娘这么说,他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又是一声冷笑,伸手打开了那小箱子。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亮闪闪的东西出来,道:“你们先生有这个吗?”

古叶舟眼睛不经意地投到了龙彪手里的东西上,这一看,眼睛就再也掉不开了,呼吸也立即变得急促起来,心跳超过了一分钟一百五十次!

他东西,竟然是一块镜子!——来自现代的玻璃做的镜子!

这块镜子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是,那亮闪闪的玻璃而映照的清晰之极的景色,已经充分的表明它只可能来自现代!因为唐朝的时候。还远远没有玻璃镜子。

这一小块镜子的残片,应该来自于跟着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那警车的后视镜!

他努力按耐着自己心中的激动。没有说话,生怕自己说话会暴露心里的想法。

“这是什么?”曾飞霞好奇地上前,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一小块镜子残片,对着自己看了一下,顿时呼吸也急促起来,惊讶万分地嚷道:“哎呀!怎么这么清楚啊?这是什么?”左顾右盼,她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容貌,虽然不完整,却已经让她欣喜若狂了。

龙彪见到她这激动的样子,不由十分的得意,好象已经看见了一条大鱼就要上钩了。笑嘻嘻道:“这是我刚才在旧货市场上买到的东西。嘿嘿,东西一拿出来,就有好多人抢呢,我出价最高,所以才抢到了。不容易啊。整整花了我十袋大米!嘿嘿嘿!”

曾飞霞咂舌道:“十袋大米,现在这米价,该多值钱啊!”

“没错啊!可是这是宝贝啊,这个宝贝,可是天底下的独一份!要是献给皇上、皇后,那可就发达了!”

曾飞霞爱不释手地照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容貌,想不到自己原来这样的美貌,当真让她心花怒放,又想着这东西将来只有皇后才能用,自己现在却先看见,是多么大的缘分啊。要是能把这东西归自己,那该多好啊。曾飞霞瞧着龙彪,心里琢磨着怎么把东西弄到手。

龙彪已经把手伸了出来,道:“本来鲜花送佳人,这么好的镜子,也应该只有姑娘这样美若天仙的才配拥有,只不过,姑娘跟我不是一家人,这东西又只有这个唯一的一个,我还指望能用它献给皇上,换取一官半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还给我吧!”

两个仆从围在曾飞霞身边,似乎担心她把东西抢走似的。曾飞霞无奈,将镜子残片恋恋不舍地放在了龙彪的手心里。

龙彪把镜子残片放好,意味深长地瞧着曾飞霞:“姑娘不用泄气,你要是想再照这个镜子,可以到我家里来,我可以让你尽情地照,不仅可以照你绝美的脸,还可以照你曲线铃珑的娇躯,你想照哪里都可以,好不好?”

曾飞霞听出了他话里的淫亵,只是这位少爷对自己别有用心,瞧了瞧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古叶舟,便哼了一声,道:“不就是一面清楚一点的镜子吗?而且才拇指这么大,龙少爷却用十袋粮食交换,知道的,说少爷财大气粗,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是个败家子呢!”

龙彪脸上微微变色,他也是看见了这宝贝之后,太过喜欢,预料着献给朝廷之后的前景,因为买的人很多,所以不顾一切地出价买了下来,并私自从父亲寄存粮食的米商那里去取了粮食来支付的。并没有经过父亲的同意,曾飞霞这话算是捅到了他心中最担心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招走对了没有。他脸上的神情也就稍稍的变化了一点而已,立即就恢复了正常,依旧笑嘻嘻道:“曾姑娘,我这可是物有所值,将来你就知道了,它给我带来的好处,远远不止十袋粮食!”斜眼又看看古叶舟,淡淡道:“你跟着古先生,真的委屈了你,倒不如跟了我,我可以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应有尽有,怎么样?”

曾飞霞撇撇嘴:“我才不稀罕呢。跟着先生挺好的。我们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他总是要飞黄腾达的,到时候可不是别人能望其背的!”

“是吗?”龙彪笑吟吟瞧着古叶舟,“看不出来,先生在曾姑娘眼中这么重要啊。”

这么会工夫,古叶舟终于把心情平复了下来,若无其事道:“龙少爷这宝贝当真稀罕,却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果真是个宝贝!”

龙彪得意洋洋道:“这可是整整十袋大米换的!而且,就这独一份,先生就算有粮食有钱,只怕也没有地方买去!”

“却不知那个卖主还有没有别的宝贝出售,我当然是买不起的了,只是想去开开眼界。”

“嘿嘿!先生来晚了,那个人早已经走了。实话跟你说,这是清早的时候我买下的,那个人就卖了这一个镜子,别的没有什么卖的,拿了我的粮食就走了。都已经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龙少爷认识他吗?他什么个长相?”

龙彪淡淡一笑:“先生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先生还想找他看看能不能买下别的镜子?告诉你吧,他说了,就这一块,是他祖上从海外仙岛那弄来的,咱们大唐可没有!先生就算找到他,也买不到了,就我这一块!”

曾飞霞心中微微一动,瞧着古叶舟,道:“先生要买这个给谁啊?”

古叶舟瞧着她,随口道:“给你啊,你不是很喜欢嘛,要是那个人还有这样镜子,也买一块给你。免得你说过年都不给你什么礼物。”

“真的?”曾飞霞声音都颤抖了。

古叶舟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就十袋大米吗,我还拿得出来!”古叶舟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什么镜子,而是要找到那个卖主,找到之后再说,他当然不会花十袋大米去买这么一小块破镜子。要想从龙彪嘴里套话,让曾飞霞出马更方便。只要能找到警车,就算花光所有的粮食钱财都值得,反正离开了这些都没有用。

曾飞霞狂喜,差点扑上去抱着古叶舟亲一口,转头对龙彪道:“龙少爷,你快说,那个人在什么长相?什么口音?我们要去找他买镜子!”

龙彪见曾飞霞俏脸绯红,神采飞扬的活泼样,不由的看得痴了,一时竟然忘了说话。

曾飞霞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提高了声音:“龙少爷,你不肯说,该不会害怕我们先生也买到一块,你的也就不值钱了吧?我们就算不买,别人也会买的!”

龙彪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没有!在下哪里是那种人呢!再说了,那个人已经发誓了说再没有第二块!所以我就算告诉了你们,你们也买不到的。因为没有了。就我这一块!呵呵”

“既然少爷不担心我们买到,那就说啊,就算买不到这样的宝贝镜子,也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别的好东西啊。说罢!”

曾飞霞风情万种的样子,看得龙彪又眼睛直了,直到得了曾飞霞又一个娇嗔的白眼,他这才镇定下来,忙道:“卖这镜子的哪位是个壮汉,大概三十来岁吧,对了,他的左边颧骨这也一块明显的伤疤,很吓人的,很好认。口音嘛,不想是我们这里的,到有点象黔州那边的。”龙彪比划着说。

第108章刀疤脸

古叶舟问:“他一个人吗?”

龙彪点点头:“嗯!”

“他朝哪里走了?”

“就朝东边走了。”

“十袋粮食她是怎么运走的?人扛还是车拉?”

“车拉走的,是我让我家寄存粮食的米商派了马车给他送走的。”

古叶舟心中大喜,脸上还是没有着急,问:“你们家寄存粮食的米商是谁啊?”

龙彪撇撇嘴,似乎不太想回答古叶舟的这个问题。

曾飞霞赶紧地腻声道:“龙少爷,怎么又不说了?难道你还担心我们去找那个米商,偷你家的米不成?”

“哪里话,这个……,是东城的邱富足邱员外。”

古叶舟忙拱手道:“多谢!”转身就走。曾飞霞忙跟着。龙彪高声道:“曾姑娘,要是你想照镜子,就来找我啊!我住在我堂叔家,我堂叔叫龙孝河,卖绸缎的,一问就知道……!”

曾飞霞仿佛没有听见,紧跟着古叶舟走远了。

这位米商邱富足古叶舟是知道的,也是县城的一大米商,身家地位不亚于米商胡旺海。

古叶舟冒着风雪,踩着厚厚的积雪和寒冰,费了半天的劲,终于到了邱富足家。

古叶舟没有急着上前敲门,对曾飞霞道:“你想个办法找到他们家赶马车的问问那些粮食运到哪里去了,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去!”

曾飞霞眼珠转了两下,点点头,上前拍门。门房是个老头。出来开门。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曾飞霞忙甜甜一笑。福礼道:“大爷,我们是公鹅寨龙彪龙少爷派来的,先前我们少爷跟人交易,委托贵府马车帮忙送十袋粮食走,有一点事情,我们要问问那赶车的把式,不知道车把式回来了没有?”

那门房忙换了一张笑脸,点头哈腰道:“原来是龙少爷家的人啊。失礼了。我们车把式已经回来了。两位请进。在花厅稍坐,我这就去给你们找那车把式去。”

古叶舟他们跟着门房进了花厅,里面生着炉火,很旺,很暖和。

只坐了片刻,门房将带着几个车把式进来了,躬身施礼。

古叶舟瞧着曾飞霞,那意思很明确,让曾飞霞接着问。曾飞霞便也起身福礼,对几个车把式:“几位大叔辛苦了!这么大的风雪。还让你们去送粮食,我们少爷非常的感激。要打赏几位大叔,顺便再问一点事情。”

说罢,取出钱袋,倒了一些铜钱在手心里,分给了几个赶车的。

赶车的很是感激,捧着钱陪着笑:“姑娘有事情尽管问。我们知道的一定告诉姑娘。”

“多谢了!是这样的,我们少爷跟那个人买了一样东西,还想买别的东西,所以要找那个人。可是当是没有问清楚那个人住在哪里,只能问问你们,看看你们把东西送到了哪里,我们少爷好去找他。”

一个车把式赔笑道:“我们只是运送出了北城,大概只有十里路,雪太大了,路很难走。到了一座石桥处的时候,他就让我们把粮食都卸下了桥边,他打了一个呼哨,不久从桥对面就来了十多个人,帮着他把粮食背着扛走了。”

其他的几个车把式也忙着点头。

“他们去了哪个方向?说没说地方?”

“没有,那些人扛着东西就走了。我们还指望那刀疤脸给我们一点赏钱呢,想不到他抠门得很,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就跟着走了。”

曾飞霞有些失望,转头望向古叶舟。

古叶舟更是失望,想不到情况会是这样。他想了想,问道:“那个人是个刀疤脸?”

“是啊,左边颧骨这很大的一个刀疤,很吓人的。”另一个车把式忙回答。

古叶舟问:“你们能不能好好回忆一下,他们可能去了哪里?或者说可能住在哪里?”

曾飞霞也忙补充道:“是啊,几个大叔,我们少爷很着急要再找到那个人,帮忙想想吧!”

几个车把式面面相觑,都缓缓摇头说不知道。其中一个老一点的车把式想了想,说:“我听到有两个人说话,都是黔州那边的口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边的人。”

黔州距离他们矩州有上千里路。他们不可能把粮食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特别是现在普降大雪,地上车马非常难行,就更加不可能了。

看见古叶舟沉吟不说话,好象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那几个车把式因此有些忐忑,似乎拿了人家的钱没有把事情办好,那老一点的车把式想了想,又说道:“我听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其中有一个手里提着一柄大刀,扛粮食的时候,那刀疤脸说了一句:‘你的扫风小心点,别伤着!’——我知道一点江湖切口唇典,这扫风是说的大刀。所以,他们可能是江湖上的人,或者跟江湖有来往的人。”

古叶舟心中一动,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他们说话不多,扛着米就走了,就说小心一点当心摔倒啥的。”

古叶舟心里思索,他们用肩扛的方式运送这些粮食,应该不会走太远,或许就在那附近!想到想到这里,古叶舟起身道:“多谢几位,今天我们的问话,希望你们不要跟任何人说。”

曾飞霞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少爷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几个车把式忙不迭答应了。

古叶舟和曾飞霞告辞出门,古叶舟站住了,问曾飞霞:“你们兄妹江湖,有没有听说过刀疤脸这个人?”

“没有啊!”曾飞霞思索着,“先前一听我就在想这个事情,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谁是刀疤脸。”

古叶舟点点头,转身径直朝北城门走,曾飞霞忙追上,问道:“你去哪里?”

“到他们卸粮食的石桥那里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些人!”

曾飞霞忙道:“他们既然懂切口唇典,又持有刀剑,只怕不是一般的人,咱们两个找到他们,万一他们有甚么企图……”

古叶舟道:“没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就不用去了。你先回去吧,把药箱带回去。”

“不不!我不是害怕,我就这么一说而已,你是为了给我买镜子,我怎么能不跟你去呢?再说了,我们是跟他们作买卖的,又不是官兵,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说着,跟着古叶舟往城门口走。

到了城门口,因为连续两次有山贼进城袭扰,所以盘查比以前更加的严格了,特别是进城的人,都是一个个严格检查之后才让进去。墙上还贴着几张海捕公告,画着山神、龙头那些匪首的画像,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象。

两人出来城门,便看见一些路人不停地抬头看着城门楼上,有些奇怪,两人也抬头看了看,吃了一惊,原来城门洞上方有几个木头笼子,里面放着几个带着血污的人头!

在城门口的墙上,也贴着几张衙门的告示,写的是山贼三头领等七个山贼,被官兵擒获,特此斩首示众。

曾飞霞撇撇嘴,低声道:“明明你先生你杀的,怎么成了官兵的功劳了?”

古叶舟笑了笑,没说话。

曾飞霞又道:“衙门还欠咱们一百贯钱呢!得赶紧地跟他们要才行,千万别黄了!回头我们就去要!”

两人又接着往前走,大雪纷飞,数十步之外就看不见了,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好在两边都是山坡,只有中间的官道,也不用担心摔下去。

两人费力地走出了十里路,果然便看见了风雪中一座石桥,孤零零地耸立在路边,过了石桥,有一条路往山上走。两人小心地过了石桥,站在山脚下,先四周看看,是不是有那些人的脚印,但是这么大的风雪,脚印早已经被湮没了。又抬头看看白茫茫的高山,曾飞霞问:“怎么办?上山吗?”

“上山!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可是,这么大的雪,能看出一百步就不得了了,哪能看多远呢。”

古叶舟没有说话,已经迈步上山了,曾飞霞只好跟着。山道上冰雪覆盖很深,上山非常的吃力,时不时的摔倒,等爬到半山腰,两人已经变成了两个白熊了。

古叶舟站住了,受大凉棚看了四周,果然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别说是人影,连树木都看不见,除了白雪还是白雪。

古叶舟泄气了,这样的天气,实在不是寻找的时机,还是等以后再来吧,既然那人脸上有明显的刀疤标记,就有了一点的线索。找到警车也就有了一线的希望。

曾飞霞站在那里喘气,也懒得拍打身上的雪花,反正老天爷一直在下雪,而且等一会还得摔倒,雪是拍不完的。她正要接着往山上走,却看见古叶舟已经转身往山下走了,赶紧道:“怎么了?不上山了?”

“雪太大,等雪停了再来!”

“我就说了嘛!你不听,这下子还不是得按照我的话来?——哎哟!”话音未落,曾飞霞便摔了一跤。

下山比上山更困难,两人可以说是连滚带爬的才下到了山脚下石桥边。相互看了看对方,都忍不住笑了。

第109章开膛破肚

回到城里,古叶舟并没有往住处方向走,曾飞霞忙追上问:“去哪里啊?”

古叶舟道:“稳顺镖局!”

“去那里做什么?”

“既然那刀疤脸懂切口唇典,说明是江湖的人,镖局见多识广,或许知道。”

曾飞霞惊喜地点点头:“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对对!找他们问问肯定知道!”

两人来到了稳顺镖局。拍了院门,门房出来,一看是古叶舟,有些尴尬,忙拱手道:“古先生啊,有事吗?”

“我想拜会你们总镖头。不知方便与否?”

“这个……,实不相瞒,总镖头在陪着汪神医正在救治少镖头,只怕一时半会没有时间。”

“哦?你们少镖头的伤势如何了?”

“嗯……,还行吧!要不先生请到客厅坐坐,我这就去禀报总镖头。

“如此也好!”

古叶舟和曾飞霞来到客厅坐下,仆从上茶后退了出去。曾飞霞低声道:“听门房这话,少镖头的伤势只怕不好啊。”

古叶舟点点头,心里在琢磨着腹部外伤该怎么处置。

又过了一会,终于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忙起身,见到的却是曾凌梅。

曾凌梅身穿一身大红的衣裤,系着一条浅红大氅,脖子上围着一个毛茸茸的黄色狐狸围脖,纤细的小蛮腰上,系着一条玫瑰色的丝带,把娇躯勾勒得曲线铃珑。那冷若冰霜的一张俏脸,此刻多了一些忧伤。那优雅的凤目满是泪水。进来之后。对古叶舟抱拳施礼:“先生来了。”

古叶舟抱拳还礼:“曾姑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曾飞霞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抽噎了一下,低声道:“家兄……,伤势垂危……,汪神医说只怕是熬不过今晚。”

古叶舟跟曾飞霞互看了一眼,古叶舟道:“令兄是为了救护我们而受伤的,我想去探望一下他。不知可以吗?”

曾飞霞沉重地点点头:“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曾飞霞来到了后院,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大部分清扫出去了,因为一直在下雪,所以又已经铺了一层白雪。此刻,院子里都是人,大伙计洪伟强等人都在,看见古叶舟进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古叶舟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也不多说。径直走了进去。

正屋左边是卧室,屋里坐着曾镖头和他的妻子曾夫人。靠里的一张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年轻人,正是少镖主曾端清。只见他面如白纸,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旁边的书桌上,端坐着一个老者,面沉如水,正提笔写着一个方子。却是汪神医。

汪神医抬头看了看古叶舟,面无表情地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埋头继续写。

看见古叶舟进来,曾镖头站起身,拱手道:“先生来了!”

古叶舟忙还礼:“我们不知道少镖主伤势如此沉重,要不然,也该早点来探望,今天还是别的事情来贵镖局,碰巧知道了的。真是失礼了!”

曾镖头黯然摇头:“生死有命,没有办法啊。唉!”

曾夫人已经哭成了泪人:“他好端端的去强出这个头做什么啊!只是为了一个丫头,就算再好看,至于为她送命嘛!我苦命的儿啊……”

曾凌梅流着泪劝解:“娘!别这么说!咱们行走江湖,义气为重,就算不是为了三妹,遇到这样的事情,哥哥也会仗义出手的!”

“这下子出手舒服了,都活不成了!我们曾家的香火,还没有着落呢!我苦命的儿啊……”

这时,汪神医已经写好了药方,拿着走向门口的丫鬟。古叶舟伸手过去:“我看看行吗?”

汪神医叹了一口气:“不用看了,也就是吊命的人参啥的,没有别的。”

古叶舟扫了一眼,果然如此,道:“我给少镖主看看,行吗?”

汪神医扫了他一眼,脸上有些不悦,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古叶舟又望向曾镖头。先前曾端清受伤的时候,古叶舟就曾经提议自己给他医治,但是被曾镖头拒绝了,他相信汪神医,不相信古叶舟的医术。可是汪神医来治了这几天,却只能告诉他说伤势太重,估计熬不过今晚了。曾镖头也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成活马医。便又叹息了一声,道:“好吧,那就请先生看看吧。”

古叶舟坐下,先揭开了曾端清的衣服察看伤势,又诊脉望舌,沉吟片刻,道:“伤势的确非常的沉重,已经垂危了,要治疗,必须用特别的手段!”

“哦?”一听古叶舟这话,曾镖头感到了一丝的希望,“什么特别手段?”

“用我哥的回魂丹!”曾飞霞抢着说,“我家祖传的回魂丹,不管是多么重的伤,都能起死回生!先前先生已经用了,把戚家娘子就治好了的。对吧先生?”

曾飞霞满以为古叶舟会点头赞同她的说法,没有想到古叶舟却摇摇头:“你们家的回魂丹是治疗内伤的,而不是这种开放性的外伤。这一枪,已经刺破了少镖主的肚肠,引起了腹腔的感染,必须对腹腔进行清洗,同时,分缝补好破损的肚肠,才有可能活下来。这种伤,你家的药物是没有办法治好的。”

“是吗?那怎么办?你的特别手段是什么?”

“开膛破肚!”古叶舟盯着曾镖头,缓缓道:“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不过,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试试看。”

曾凌梅眼泪汪汪看着父亲:“爹!就让先生试试吧!”

曾夫人听见古叶舟说要给儿子治病,他不知道古叶舟懂医术,起身道:“不行!你给我们家惹的祸事还不够多吗?我儿子已经快死了,你还折腾他?”

“娘!”曾凌梅急声道:“古先生的医术很好的,这些日子给城里的灾民治伤病,治好了很多人呢!”

“是吗?”曾夫人半信半疑瞧瞧古叶舟,又看看女儿。

曾飞霞也忙说道:“老夫人你放心,我们先生的医术真的很好,我亲眼看见他救活了好些别人都说死定了的病人!包括尤屠夫的儿子!已经死了一天了,古先生只是用针灸,就把他给救活了!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不信你可以问别人!也可以问汪神医,当时他就曾经亲自给尤屠夫的儿子治过,没有治好,人已经死了,后来是我们先生救活的。”

曾夫人忙把视线又投到汪神医的脸上。

汪神医神情有些讪讪的:“是有这么回事,我为此还花了大价钱,买下了古先生治疗尸厥的方子。”

曾夫人是相信汪神医的,现在汪神医都这么说了,她一下子升起了无限的希望,赶紧地过来给古叶舟福礼:“先生!求你救救我儿子!我……,我先前说错话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担待,我家凌梅总是说你的好,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求你了……呜呜呜呜”

古叶舟看了曾凌梅一眼,见她泪眼中略含一抹羞涩,别样的动人。不敢多看,忙对曾夫人还礼道:“老夫人不必这样,令郎也是为了帮助我退敌才被山贼所伤,我一定会尽力的。”

曾夫人如释重负,她担心这个唯一的希望被自己先前的无礼言语给毁了,听了古叶舟答应了,这才放心,忙道:“那就请先生赶紧的救治吧!”

古叶舟取出针灸,先刺入了曾端清的人中、百会、内关、足三里等穴,升阳固脱、厥苏回气,为自己赢得手术的时间。

针刺进去,曾端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苏醒。

古叶舟道:“我需要事先做一些准备,需要你们协助!”

曾镖头赶紧道:“好好,需要什么,我们这就准备。人参也有!”

“他的肚肠已经被刺穿,在没有缝补好之前,吃任何东西进去,包括汤药,都只能加重腹腔的感染,增加他的病情,所以先不着急吃药,要做手术。你们替我马上准备两大锅的热水,找一些柔软的纱布剪成绷带,在滚水里煮!”

“纱布我那里有!”汪神医忙道。

曾镖头道:“不用回去拿了,家里有现成的!都是新的。”

汪神医这才想起来人家是开镖局的,刀尖上讨生活的,这样的外伤用的东西,肯定是随时都备有的。

在上次冰雹的时候,古叶舟就已经准备了相应的手术用的刀具。火炉和开水都已经准备在了外间的正堂,古叶舟这次出门本来是准备逛了旧货市场就去行医的,所以随身带着药箱。

古叶舟对曾镖头等人道:“我做手术,不能有外人在场,请全部到外间等候。”

“好好!”曾镖头等人忙退出了门外。曾凌梅眼泪汪汪看着他,美丽的一双凤目满是感激,直到房门被关上。

古叶舟先要进行针灸麻醉。本来,腹腔肠缝补这样的手术,用针灸麻醉效果是不理想的,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配制中药的麻醉药,以前都是用西药麻醉。现在又是紧急时刻,所以他也没有选择,只能用针灸麻醉。但愿曾端清能扛得过去。

他选择的麻醉穴道是大肠经以及伤口周边的穴道,进针之后感觉到手下已经得气,便开始做手术准备。

第110章你为我哭?

古叶舟仔细地用自己配制的消毒药水洗手,然后从药箱里拿出手术刀具,这些刀具都已经进行过严格的消毒,拿来就可以用。

古叶舟外科学得很不错,实习的时候也在外科实习过,对付简单的手术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腹腔肠缝补术。但是看过教学片,也当过外科医生的助手,所以基本的东西还是懂的,再则说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的份,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而如果不实施手术,曾端清就会死。

古叶舟心无旁鹜地仔细扩大创口,打开腹腔。小心地找到了破损的部位,然后开始缝补。

缝补完,进行了污染腹腔的清洗,最后逐层缝合,留下导液管。

整个手术用了古叶舟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到傍晚才手术完毕。曾端清还是一动不动的,查看了他的脉象之后,发现虽然极度的虚弱,但是却没有停歇,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古叶舟打开房门,对门外大厅地等着的曾镖头等人微微一笑:“手术完成了。”

“怎么样?我儿子活过来了吗?”曾夫人最为焦急,一把就抓住了古叶舟的手。

古叶舟点点头:“目前还活着,不过要马上用药,我这些药是秘方,我必须亲自去抓药。别人不能看的。”

汪神医道:“你先前不是说不能用药吗?”

“缝补之后问题不大了。”古叶舟回答得有些含糊。因为按照手术规则,腹腔手术在通气之前,的确是禁食的。也不能喝水。可是。在没有静脉滴注和肌肉注射这样的给药手段的古代。除了口服,没有别的办法。而伤口抗菌消炎、祛腐生肌用药则是必须的,否则还是要死。所以他同样没有选择,只能采用缓慢地给药的方式喂服了。

汪神医道:“那就去我的药铺抓吧!先生随便抓,我不让他们看就是。”

说罢,汪神医把自己随身带来的仆从叫来,马上驱车送古叶舟回药铺抓药。并叮嘱先生抓药的时候,任何人不能旁观。不能多问。

这时候,曾夫人已经抢步进了房门,到了儿子床边,拉着儿子的手呼唤着。古叶舟忙道:“不要叫,该苏醒的时候,他自然会苏醒的,让他安静地静养!”

现在古叶舟的话对曾夫人那就是圣旨,哪里敢不听的,歉意地笑笑,忙不迭地点头。

曾凌梅流着泪对古叶舟道:“多谢你。我哥那么对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你却还出手救他,我们一家感激万分……!”

“应该的,曾兄是为了我们才受伤的,我理应尽力救治。我现在去抓药,等会就回来。”说罢,古叶舟跟着汪神医的仆从坐车走了,曾飞霞却留下照看。

古叶舟已经叮嘱了不要叫,也不要围着,所以里屋便只留下汪神医一个人,其他的人都在外间客厅地守候。不过把门帘挑着,从外间也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曾镖头夫妻看见汪神医坐在床头圆凳上,时不时给曾端清诊脉一下,脸上不喜不忧,让人琢磨不透。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的。曾飞霞便一个劲地低声宽慰他们,说古叶舟的医术非常的高,连尤屠夫的儿子已经死了都救活了,更何况曾端清还是活着的医治,就更没有问题。她一张嘴特别的巧,三句两句便把曾夫人和曾镖头都说得心里多了不少的希望。

古叶舟终于回来了,带来抓好的药,又亲自煎药。曾飞霞和曾凌梅都陪着。药煎好之后,曾凌梅按照古叶舟的指示一点点地给哥哥曾端清喂药。

天已经黑了,曾镖头吩咐准备饭菜送到屋里来。众人吃了,接着等待。

夜深了,古叶舟诊脉检查之后,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要告辞。曾夫人一下子慌了,赶紧地拦住:“先生,这紧要的关头你可不能走啊,万一我儿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

“可是,三妹还在家里等着,我们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曾夫人忙道:“无妨无妨!这样好了,我们马上派人去把三妹接来,你就不用担心了。”说罢,忙不迭地让人驱车去接宁三妹。

古叶舟也有些放心不下这边,便点头同意了。

很快,宁三妹接来了。路上她已经听前去接她的镖师说了古叶舟在给少镖主曾端清救治离不开,也知道了曾端清的伤势非常的严重,所以可能彻夜都要守候着。

宁三妹到了大厅,见过曾镖头夫妻之后,便进屋去探望,她看见曾端清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机似的,想起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不由得心中一酸,眼泪盈眶,视线也模糊了。她哽咽着,吸着鼻子。

便在这时,就听到床头那里传来了曾端清非常虚弱的声音:“三妹……”

这一声虽然轻,可是却犹如在屋里响了一个炸雷,震得所有人都呆住了。

“哥!哥醒了……!”曾凌梅最先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冲了进去。扑在床头,紧紧抓着哥哥的手,泪流满面说着:“哥!你……,你觉得怎么样?”

曾镖头夫妻等人也忙涌进里屋卧室,一个个喜形于色,特别是曾夫人,老泪纵横,颤巍巍附身去抚摸儿子的脸:“儿啊!我的儿啊,你好些了吗?”

曾端清里侧的右手抬起来,握住了曾夫人的手,孱弱地说道:“三妹……!”

曾飞霞忙对一旁又惊又喜哭着的宁三妹道:“他叫你呢!赶紧答应啊!”

宁三妹又羞又窘,转头望向古叶舟。见到古叶舟微笑着,还朝她眨了眨眼睛,这才放心,轻声答应道:“我在这呢,曾爷……!”

曾端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在四处寻找着,看清了抚摸他的脸的是老母亲,赶紧的放开了手,又看见床边趴着的握着自己的手的,是自己的妹妹,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轻轻又唤了一声:“三妹,你在哪啊……?”

宁三妹被曾镖头夫妻、曾凌梅还有汪神医他们挡住了,曾端清一时没有看见。曾夫人赶紧地道:“快快!快让开!让三妹来床边!”

曾凌梅和汪神医都让开了。可是宁三妹却没有走过去,反而退后了一步,站在了古叶舟的身边。

古叶舟微微一笑:“你过去跟他说说话吧,这样或许对他的伤有些好处。”

“哦!”宁三妹点点头,又好生地看了古叶舟一眼,确认他不是说的反话之后,这才走过去,附身望着曾端清,道:“曾爷!我是三妹,多谢你先前跟先生一起救我,你因为这才受伤这么重,我心里很不安。我们先生已经给你治伤了,你放心好了,先生医术高明之极,一定能治好你的伤的。”

曾端清定定地看着她,只见她身穿粗糙白麻布的孝服,腰间扎着白绢,头上裹着白布,小脸蛋冻得白里透红,楚楚动人站在自己面前,犹如一朵闪开的百合,不由两眼放光,嘴角抽动了一下,道:“三妹……,你……,刚才……,为我哭了……?”

宁三妹红霞满腮,低下头轻声道:“曾爷为了救了才受此重伤,我很是感激,所以……,曾爷好生养伤!不要多说话了,免得劳神。”

说罢,站起身转身要回古叶舟身边。曾端清突然提高了音量:“三妹!别走啊!别走!”

一旁的曾夫人赶紧地宽慰着:“不走,不走,三妹我们已经接过来了,就住在咱们院子。不走的!”

宁三妹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古叶舟迈步过去,坐在了曾端清的床边凳子上,拿过他的手诊脉,感觉脉象比先前强了一些,知道伤势稳定了,这才放心。道:“曾兄好好休息,我和三妹我们在这里守着你,你就放心吧!”

曾端清没有看古叶舟,仿佛他不存在,只是傻傻地望着宁三妹。但见宁三妹娇小的身材穿了一身剪裁非常合身的水蓝色百褶衣裙,亭亭玉立,是那样的美丽不可方物,只是手冻得通红,小脸蛋也是红红白白的,看着让人心疼。

古叶舟见曾端清这样,不由苦笑,起身走开,对曾镖头道:“令郎的伤势目前没有什么大碍,需要静养。”

“多谢!多谢先生!”曾镖头一拱到地。

古叶舟道:“我今天登门拜访,其实是有事情请总镖头帮忙。”

曾镖头先前一门心思都在儿子的伤势上,经过古叶舟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古叶舟来的真正目的。忙赔笑道:“先生有什么事尽管说。”

古叶舟道:“咱们外间说吧。”

曾镖头和古叶舟走到外间,宁三妹也跟着。曾端清又大声叫道:“三妹……!别走,你别走啊……”声音非常的急切。曾夫人赶紧说:“不走!三妹不走!”站起身过去,拉着宁三妹的手,流着泪说:“三妹啊,你就留在这陪陪我儿,好不好?算我老婆子求你了……!”说罢屈身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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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痴痴的

宁三妹赶紧将她双臂托住,羞红满腮慌乱地回头看看古叶舟。古叶舟微微点头:“我就在门外跟总镖头说事情,你就在这里陪曾兄说说话吧。”

宁三妹有些幽怨地点点头。搀扶着曾夫人到了床边,曾凌梅赶紧拿来一根凳子,两人坐下。宁三妹瞧见曾端清欣喜万分地望着自己,害羞地低下头,说:“曾爷好好睡一会儿吧!”

“叫我名字……”曾端清孱弱的声音道:“我以为,我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刚才我昏睡的时候,脑海里便只有你……”

宁三妹一下子站了起来,涨红着脸跟一块红布似的:“对不起,曾爷,我是古先生的侍女,我只知道服侍古先生,曾爷再不要说这些了……,要不,我……,我就走了……”

曾凌梅赶紧拦住,拉着她的手,转头对曾端清道:“哥!这时候你不要说这些好不好?先安心养伤!”

曾端清点点头,歉意一笑,望着宁三妹:“我不说了……,你坐吧……”

在曾凌梅强拉之下,宁三妹只好坐下。却不看他,只是低着头。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

外间,古叶舟和曾镖头坐在椅子上,仆从上茶。

古叶舟道:“是这样的,我想跟总镖头打听一个人,总镖头见多识广,或许认识。”

“哦?谁啊?”

“一个左边颧骨这有一道很深很长的伤疤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身材跟我差不多。”

“刀疤男人?”曾镖头低头沉吟,“是江湖上的人吗?”

“应该是。”

曾镖头又思索良久,道:“脸上有伤疤的有名的江湖客倒是有这么几个,老朽也都认识,不过,左侧颧骨这的伤疤。而且这么长这么深的,那就只有刀疤狼了。”

“刀疤狼?”古叶舟心头一喜,终于有了线索!

“嗯!这人也是三十多岁,身材也跟先生差不多。据说他小时候全家都被仇家杀了,他自己也被脸上砍了一刀倒在了死人堆里,仇家以为他们已经死了,他这才逃得一条性命,后来,他武功大进,杀了仇家全家。然后就落草为寇了。因为他行事喜欢独来独往,手段又极其狠辣,脸上又有这道伤疤,所以人送外号‘刀疤狼’。”

“他也是山贼?”古叶舟心头一沉。

“是,不过不是山神他们一伙的。他是独来独往的。”

“他在哪里活动,你知道吗?”

“他是行踪不定的。不过他是黔州人士。以前都是在黔州一带活动。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总镖头跟他熟吗?”

“打过几次交道,我们运镖经过他的地界,曾经拜过码头,他也没有为难我们。”

“他最近在哪里活动?总镖头知道吗?”

“不清楚,应该还是在黔州一带吧。那里是他的老巢。”

古叶舟想了想,终于抛开顾虑,低声道:“今天上午,有人看见他买走了十袋大米。就在我们南嘉县。所以,他现在应该就在我们这一带。总镖头是否知道他可是落脚在哪里?”

曾镖头歉意地笑了笑,摇头道:“这个……,我还真的不清楚,因为我跟他打交道也不多。真的不知道他可能落脚在哪里。不过,要是先生着急着找他,我倒是可是托道上的朋友帮忙问问。”曾镖头跟懂得道上的规矩,不该问的坚决不问。所以也没有问古叶舟为什么要找这位刀疤狼。

古叶舟大喜,忙起身施礼:“那可太谢谢总镖头了!”

“不用客气,先生救了我儿子一条性命,要说感谢,是我们应该感谢先生。”

便在这时,宁三妹从里屋出来了,俏脸红红的,一直走到古叶舟身边站着。屋里,传来曾端清孱弱的呼唤。

却原来,那曾端清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宁三妹看,看得宁三妹很不自在,不顾曾夫人和曾凌梅的劝说,还是执意走了出来。

古叶舟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起身道:“令郎的伤势已经平稳,我就不用留在这里了,就先告辞了,要是夜里有什么变故,可以马上来叫我。反正咱们相距也不远。”

曾镖头忙起身道:“先生,这个……,还是请先生就在舍下安歇吧,老朽命安排客房……”

古叶舟看见了宁三妹微微皱起的柳眉,知道她不愿意,便打断了曾镖头的话:“不必了!我们还是回去。有什么事情再来叫我们就是,要是没有事情,明天早上我也会来给曾兄复诊的。放心!”

曾镖头知道古叶舟为什么执意要走,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宁三妹,道:“真是对不起,犬子平日就有些痴痴的。得罪了姑娘,姑娘千万不要见怪!”

宁三妹红着脸忙摇头道:“曾爷没有得罪我啊!我怎么会怪他呢。只是我觉得我们留在这,曾爷只怕不能好好的休息。所以……”

曾镖头点点头:“是。那好,那老朽就安排车马送先生回住处。——这个诊金……?”

曾飞霞赶紧微笑道:“我们先生给尤屠夫儿子起死回生,尤屠夫都给了三十贯呢!总镖头身家自然比那尤屠夫要强百倍,这诊金自然要高一些的……”

“诊金不用了!”古叶舟摇头道。

“啊?”曾镖头疑惑地望着古叶舟,“先生救了犬子性命,救命之恩那是一定要报的,诊金如何能免?”

“真的不用了!”古叶舟笑了笑,“令郎是为了帮助我们退敌,保护三妹,这才受伤的,我心里很感激。理应帮忙救治的。这也只是聊表谢意罢了。”

曾飞霞立即醒悟,忙也微笑帮腔:“对啊,尽管尤屠夫三十贯的诊金我们先生收了,可尤屠夫跟先生没啥关系,当然要收,可少镖主是帮先生才受伤的,理应救治,我们先生最是讲江湖义气的,这义字看的比性命还重要。若是要了你们诊金,岂不是让人笑话先生不义!那可不是感谢先生,还是打先生的脸了!”

古叶舟听得连连点头:“是啊,请总镖头不要让我为难。总镖头答应帮我打探刀疤狼的事情,便已经是回报了。不用再给诊金。”

曾镖头听他这么说,只好拱手道:“如此多谢了!待犬子好了之后,一定让他登门拜谢。”

“不用了!”古叶舟拱拱手,迈步出门,宁三妹、曾飞霞跟着。

曾凌梅和曾夫人也跟到门口,虽然里屋曾端清还在高一声低一声叫着三妹,但她们也不再挽留,因为她们也觉得宁三妹说得有道理,要是她一夜留在曾端清的身边守着,以曾端清那花痴样,一定会盯着宁三妹看一夜的。那就没法好好休息了。而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好生的休息。

古叶舟和宁三妹、曾飞霞告辞出来,曾镖头带着女儿一直恭送到了院门口。汪神医要留下照看,所以也送到了门口。拱手对古叶舟道:“先生医术当真是出神入化,老朽实在是佩服,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教授老朽这门开膛破肚的绝技?多少钱好商量。绝对让先生满意。”

这腹腔外科手术可算得上是高难度的,需要扎实的现代医学知识作为铺垫,可不是卖一个药方那么简单的事情。古叶舟并不打算把时间花在培养一个学生传授现代医学知识上。这个世界正在走向毁灭,教会了他们又有甚么用?还是赶紧的找到警车穿越回去。

古叶舟便淡淡一笑,道:“故某目前还不至于为了生计出售药方医术。所以,很抱歉。”

汪神医也知道这样的独门绝技换成谁也不会轻易相让的,这件事情只能慢慢来,着急吃不了热豆腐。便微笑点头,没有再说。

他们上了马车,这马车很宽敞,三人坐着也不觉得拥挤。

先前古叶舟和曾镖头在外间谈话,曾飞霞也听见了,满怀喜悦瞧着古叶舟,低声道:“多谢你!”

“谢我什么?”古叶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答应了给我找那个刀疤脸买镜子啊!”曾飞霞眼中都是浓浓的柔情,可惜车厢里太黑古叶舟没有看出来,“先前我还以为你是随便说说轰我开心的,可是,刚才你跟曾镖头打探刀疤脸的事情,又委托他帮忙寻找。我才知道你说的是真心的,真的要替我找到那个人买镜子。我……,我真的很感动……,从小大大,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黑暗中,宁三妹淡淡地哼了一声,曾飞霞似乎才发觉她的存在似的,忙道:“我是真的很感激先生的,先生就像我亲哥哥一样,不,比我亲哥哥还要疼惜我。我真的很感激……”

宁三妹听她这话把他们之前的关系往亲情上靠,心情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便故意岔开,道:“先生,我听他们说,你给曾爷开膛破肚了?”

“嗯。”古叶舟道:“他的伤已经伤害到了内脏,必须开膛破肚,才能治好!”

“哦!先生有这样的本事,真是了不起!”

曾飞霞也道:“是啊!到了明天,只怕满城都会知道先生开膛破肚治好曾端清的事情了!那先生的名气就更大了。”

第112章托媒

送走了古叶舟他们,曾镖头跟汪神医往回走。汪神医感叹道:“这年轻人可真是厉害,按理说,伤及内脏,那是必死无疑的,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能治好这样的绝症!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书生。唉,这件事情,真让老朽泄气啊。”

曾镖头点点头:“是啊!我儿能遇到他,也算是命中的造化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回走,忽然看见一个丫鬟进急匆匆跑了来,道:“老爷不好了,少爷翻白眼了!”

曾镖头和汪神医都是大吃一惊,赶紧跑了回去。进了里屋,便看见曾端清果然两眼翻白,呼吸似乎也没有了。曾镖头急声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快!快去把古先生叫回来!”

丫鬟仆从答应了,正要追出去,却被汪神医叫住了:“等等!我先针灸一下看看,他这是急火攻心,以至于惊厥了。不是伤势恶化,应该问题不大!我先治治看!”

说罢,汪神医拿出针灸,刺入曾端清的人中、十宣等穴,过了片刻,曾端清眼睛这才正常,呼吸也平稳了,却又开始高一声地低一声的呼唤着宁三妹。

汪神医收了针,对曾镖头道:“不要紧了,少镖主因为心情激荡才这样,最好不要再受到刺激,不然还会惊厥,对伤势恢复很不好的。”

曾镖头连连点头,这才舒了一口气,谢过了汪神医,请他去客房安歇。这种家丑不能再丢了。

汪神医走了。曾镖头又让院子里等候的镖师们都散了。内院这才安静了下来。

曾夫人眼泪汪汪地看着儿子。不由心酸。便宽慰道:“你便别着急,我们跟你爹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古先生和三妹他们重新请回镖局来!”

曾端清一听大喜,本来有些涣散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精神,点点头:“一定要把三妹留下来……”

“嗯!”曾夫人起身,示意丈夫和女儿外面说话。

三人来到外间廊下,放下两重门帘,曾夫人轻声道:“老爷。清儿这个样子,要是三妹不在他身边,他的伤只怕就好不了啊。可得想想法子才好。”

曾镖头苦笑:“能有什么办法?先前我已经跟他提议,让他重新回镖局来,一起联手应对山贼。可是他不听啊!”

曾凌梅也道:“说实话,那时候父亲也没有真心想让他们回来。我们心里都知道。可现在哥哥这个样子,娘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因为三妹不在,哥哥的伤好不了甚至恶化,那才是不知道怎么办呢。”

“那我又有甚么办法!”

曾夫人低声道:“老爷。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说罢。”

“既然清儿这么喜欢那三妹。咱们何不托媒说亲呢?”

“这个……,曾镖头有些迟疑,“你不是说三妹是农家女,跟咱们家不般配吗?”

“是有一点,可是,不这样又怎么办?你也看见了,清儿以前见到漂亮姑娘,最多也不过是多看几眼,可是这次对三妹不一样,他能舍出性命去救,那可是真的动了心的。而且,儿子现在这样,要没有三妹,只怕他伤势也好不了啊!还有比这个办法更好的吗?”

曾镖头这次差点失去儿子,心里一直后怕,只要能救回儿子的性命,别说是娶一个农家女作儿媳妇,便是娶一个乞丐,他也愿意,总比失去儿子的好。再说了,他们不镖局也不是什么官宦富豪人家,娶一个农家女,也不是太丢身份的事,便点点头:“那好吧!你托媒去跟古先生说。”

一旁的曾凌梅俏脸上一直阴晴不定,听了这话,轻轻咬了咬红唇,没有说话,嘴角却多了一抹的难以抑制的笑意。

曾夫人听曾镖头答应了,不由大喜,赶紧的回到里屋,坐在儿子曾端清身边,柔声道:“儿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爹已经答应了,托媒去跟古先生商量,娶三妹给你作媳妇,高兴不?”

曾端清眼睛立即瞪大了,鼓鼓的差不多要爆裂出来似的:“真的!你不哄我?”

“当然是真的!”曾夫人微笑,转头看了看跟进来的丈夫曾镖头,“老爷是吧?”

曾镖头点点头:“你可以安心养伤了,等伤势好了,才能拜堂成亲啊!”

“那,那现在就托媒去!快啊!”

曾夫人爱怜地嗔道:“深更半夜的,人家媒婆都安歇了……”

“赶紧的叫起来啊!”曾端清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

“那人家古先生也已经睡下了,还是明早吧!”

曾端清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声道:“不,不用找古先生说!他作不了主!得找三妹的父母说去!”

“为什么?”

“三妹不是那姓古的的丫鬟,我听说,只是她们家租种了先生家的田地,为了少收租子,便让三妹照顾他的。算不得他家的人,所以三妹的婚嫁,姓古的作不了主。”

“什么姓古的!”曾凌梅一旁俏脸上布满冰霜,“古先生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不能说话客气点吗?”

“只要他不阻拦我娶三妹,我,我当然可以对他客客气气的,那怕让我磕头认罪都行,要是他敢阻拦,我就……”

“行了!”曾镖头也听不下去了,怒道:“不管如何,救命之恩比天大!你都不该对古先生不敬!你要是这样忘恩负义,我宁可没有你这个儿子!”

曾夫人赶紧拉着儿子的手,柔声道:“你爹说的没错,咱们可不能做那种忘恩的事情。你至少得说话客气着点。人家古先生救你的命,连一文钱都没有收呢!”

曾端清见父亲当真发怒了,也不敢再顶嘴,对曾夫人道:“娘,你赶紧请媒婆去跟三妹的父母提亲,啊不,只要跟她父亲说就行了。她母亲已经去世了。他们住在城隍庙里的。”

“哪有三更半夜商量婚事的!”曾镖头板着脸道:“明早再说!你安心养伤!”说罢,袍袖一拂,转身出去了。

曾镖头决定的事情不能改,曾端清只好噘着嘴不说了。

次日。

天一亮,曾夫人便叫了仆从去把县城里的刘媒婆叫了来,这刘媒婆能说会道,曾夫人很是信赖。跟刘媒婆在屋里一阵的嘀咕,刘媒婆笑吟吟答应了,带着曾夫人准备好的一大捧盒的吃食,由两个仆从抬着,在两个带刀镖师的护卫下,出门前往城隍庙。

曾凌梅也跟着去了,因为刘媒婆她们不认识宁三妹的家人,而在冰雹灾难的时候,曾凌梅曾经跟曾端清一起去过城隍庙,见过宁三妹的父亲和哥哥。

大雪依旧飘飘扬扬的下着,街道两边已经很难看见灾民,他们都找能躲避风雪的地方去了。雪很深,一路艰难地终于来到了城隍庙。

一进城隍庙,就听到院子里到处都是哭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看墙角,把刘媒婆他们吓了一大跳,只见院墙根下面,一排排的放着无数的赤条条的清一色干瘦变形的尸体!长长的一直派到尽头,无论男女老幼,差不多都是被扒得光光的了。也不知道是他们的亲人扒走的,还是其他人偷走的。

再仔细看,便可以发现,尸体下面还有尸体!露出了光光的手脚。很显然,下面的尸体放着,被大雪覆盖之后,又成了平的了,又可以在上面放尸体。

这些死去的,都是在这场大风雪中,因为连续很多天挖不到野菜充饥,也没有得到救济,没有吃的,以至于活活饿死了。饿死的大部分都是青壮年男子。那些老幼妇孺,则因为没有御寒的衣物,大多是没等饿死,就已经冻死了。

刘媒婆一路的大惊小怪地尖叫着:“哎呀这些人真是的,怎么把死尸放在这里!好恶心啊!怎么不抬到城外去!这些个穷鬼,死了还要给人添乱……”

其实,现在还活着的灾民,一个个都饥饿难耐,那里还有力气去抬什么尸体。再说了,现在城外冰天雪地的,就算抬到城外,除了放在雪上,也没有地方安葬。

曾凌梅他们来到原先公鹅寨灾民集中的地方,但是那时候没有下风雪,都是露天的,而现在城隍庙的院子里也很少有灾民了,都躲到了寺庙里面。

曾凌梅问了好几个人,这才知道了宁家他们安顿的地方,在城隍庙的一个角落里,终於找到了他们。

宁母和宁老大在那场冰雹中已经死了。家里除了跟着古叶舟的宁三妹之外,就只有宁父和宁老二了。这些天他们也断食了,古叶舟提出拿一些粮食给他们接济,但是宁三妹不愿意拿古叶舟的粮食给自己家里人,自己在他这里吃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又吃又拿。到这天,他们已经饿了整整两天了。

刘媒婆他们来得时候,两人躺在地上不动。

曾凌梅蹲下身作了自我介绍,又介绍了刘媒婆。宁父和宁老二见过她,上次冰雹的时候他们曾经来过这里。不知道她带了一个媒婆来做什么。

刘媒婆乌鸦一般桀桀笑着福礼,用很夸张的声调说着:“大伯啊,恭喜你,攀上了一门好亲家!嘎嘎嘎。稳顺镖局的少镖主,看上了你们家闺女宁三妹!啧啧啧,也不知道她是哪一辈子修来的这份福气!以后,你们一家人可就全指望她了,你们攀上了这个亲家,那可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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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吃撑了

宁父和宁老二惊喜交加,本来已经极度虚弱的身子,好象灌入了强大的力量,一下子便坐了起来,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刘媒婆一听这话,便知道今天的这门婚事算是做成了,谢媒钱也就有了着落了,不由一张满是白粉的老脸全都是笑容,指着身后几个仆从抬着的大捧盒,压低了声音说:“这是镖局的老夫人给你送的吃食,算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要是你老同意这门婚事,就正式下聘纳名!”

一听见有吃食,宁父和宁老二眼睛都红了,不顾一切扑过去。宁老二的动作最快,扑到捧盒那里,一把掀开了大捧盒的盖子,便看见虽上边一层放着的白面肉包子!哗的一下,将所有的一层肉包子全都抱在了怀里。抓着两个就硬往嘴里塞。

宁父的一只脚受伤了,走不快,等到扑到哪里的时候,宁老二已经把一整层的肉包子都抱在了怀里,正发疯一般狂嚼硬吞着。急得他一把抓住了儿子:“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宁老二猛地一摔,差点把宁父摔到在地。幸亏曾凌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

宁父还要扑过去争抢,曾凌梅忙道:“还有!下面还有煮熟的牛肉呢!”

宁父一听,赶紧转身,又扑到了大捧盒上,掀开上面的盖子,果然看见下面有一大盆的熟牛肉!还冒着热气。跟宁老二一样,一把抓起整个盆子,紧紧抱在怀里。用手抓着几大块牛肉就往嘴里送。

刘媒婆忙道:“慢着点吃。别噎着。下面还有呢!慢着点……”

可是二人哪里顾得上她,发疯一般大嚼着。

一旁的灾民看见了这里有吃的,都两眼放光地围拢了过来。两个护卫的保镖赶紧拔出刀子,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吓得灾民连连后退。可是,更多的灾民过来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宁家父子狂嚼肉包子和熟牛肉,还有大捧盒里剩下的鱼肉蔬菜等菜肴。终于,有一个已经饿的发昏的灾民。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似乎没有看见镖师手里的单刀似的。

眼看着就要撞在刀尖上了,镖师赶紧后撤。他们只不过是威胁一下罢了,当然不会为了一点吃食就杀掉一个灾民,那惹下麻烦可就大了。

那灾民扑在了捧盒上,抓着一条水淋淋的清蒸鳜鱼便往嘴里送。其他的灾民一见,猜到了两个镖师不敢真的动刀,便一窝蜂地扑了上去,顿时间,你推我攘。拼死抢夺,当真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外层的灾民看见大捧盒已经被一大堆的灾民盖住了,没有希望抢到了,便转而扑向宁父和宁老二,抢夺他们手里的肉包子和熟牛肉。

看着灾民发疯一般扑到宁父和宁老二,刘媒婆吓得惊声尖叫。抱着脑袋不停地往后倒退,也不管是不是踩到了人。

曾凌梅怒喝着,抓扯那些扑到了宁家父子的灾民,可是扯开这个,那个又扑上来,两个镖师也把刀子还鞘,伸手抓起扑在宁家父子身上的灾民往外扔。

三个人费了半天的工夫,终于把灾民都扯开了。看见了下面蜷曲着躺着的宁父和宁老二,手里的吃食已经没有了,两眼翻白,不停地抽搐。

曾凌梅吃了一惊,赶紧蹲下察看,两人都有脉息,只是这样子看着太吓人了。不知道他们怎么了。眼看着灾民都被撵走了,刘媒婆这才大着胆子过来:“哎哟我的妈啊!这些穷鬼没有吃过肉包子吗?搞成这样!咦?亲家公这是怎么了?怎么翻白眼了?”

曾凌梅连声呼叫,两人都没有回应,只是不停地抽搐。曾凌梅觉得不好,沉声道:“赶紧的,送到古先生那里去!快!”

两个镖师和仆从赶紧过来,轮流背着两人,出了城隍庙,一路踩着深深的积雪,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来到了古叶舟他们住的院子里。

古叶舟已经吃过早饭,正准备去镖局给曾端清复诊,便听见院门口曾凌梅的声音:“古先生!古先生!”

声音很焦急,古叶舟心头一沉,难道曾端清的伤势出现了反复?他赶紧的开门出来,便看见曾凌梅,又看见她身后两个镖师背着宁父和宁老二进来,不由有些意外。

宁三妹也跟了出来,见此情景,不由得也慌了神,赶紧的跑过去,扶着父亲的胳膊:“爹!你这是怎么了?爹!”

曾凌梅歉意地道:“我们拿了一些吃食给两位,没想到灾民都过来抢,结果把他们压在下面了。等我们把灾民推开,他们已经成了这样……,真是对不起!”

宁三妹哭着转头望向古叶舟:“先生,快救救我爹啊!”

古叶舟赶紧吩咐把人背进屋里,放在小床上。这时,曾飞霞和曾飞松兄妹也听到响动进来了,忙着问怎么了。简单查看了一下,便掀开了了两人的衣服。

众人一看都吓了一跳,只见宁父和宁老二两人的肚子,跟两个大冬瓜似的,圆鼓鼓的突起,看着非常的恐怖!

古叶舟按诊之后,沉声道:“看来,他们是吃得太多了!撑成这个样子的。”

刘媒婆赶紧插话道:“对对!是这样!我看见他才一会儿的工夫,便把那一层的肉包子吃了一大半了!那可是够至少四个人吃的!他一个人就吃光了,能不撑着嘛,还有亲家公,那一大盆的熟牛肉,至少有五斤!被他一个人差不多吃光了,那些灾民上来抢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吃的差不多了。我的天,亲家公一个人吃了五斤牛肉!能不撑着吗?”

古叶舟眉头微皱,瞧着她:“你是谁?什么亲家公?”

不等一旁的曾凌梅介绍,刘媒婆便得意洋洋扭着肥臀夸宝似的道:“我是稳顺镖局的老夫人请来说媒的,要讨宁家的三姑娘叫宁三妹的回去,给老夫人作儿媳妇!嘎嘎嘎!你听!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这宁家也不知道哪一世修来了这么好的福气,能得到镖局老夫人的垂青。听说那宁三妹也是花朵一样俊俏的姑娘,”刘媒婆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宁三妹身上,眼睛一亮,道:“只怕要比你家这个丫头还要俊俏些!嘎嘎嘎……”

宁三妹已经是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怒道:“我就是宁三妹!你要是看上镖局的人,怎么不把你们家的闺女嫁给他?跑来我们这里祸害!”

刘媒婆愣了一下,作为媒婆,她可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自然是不在意这样的话的,更难听的话也听过。刺耳的笑声响起:“原来你就是三妹啊!啧啧,果然是貌美如花,人间的佳丽啊!便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只怕也比不过姑娘去!我现在是明白了,稳顺镖局为什么会讨一个逃荒要饭的农家女作儿媳妇,原来,姑娘这样的美貌,便是我,看着也心里喜欢得紧啊,更不要说老夫人了。也只有姑娘这样美貌的人,才能配得上镖局的少镖主……”

“你住嘴!我不想见到你!你出去!”宁三妹往外撵刘媒婆,推得刘媒婆连着打了好几个趔趄,差点摔倒。

曾凌梅白净的俏脸微微有些泛红,瞧见古叶舟阴沉着脸,便低声对他道:“这件事本来应该跟你商量的,可是我哥哥说,三妹不是你真正的丫鬟,她有父母在,所以我娘就请刘妈妈去找宁伯父商量,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是赶紧先救人吧,这事后面再商量。”

“不用商量!我死也不会嫁到你们家的!你们现在就死了这条心!”

曾凌梅俏脸更红了,讪讪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我……,还是先救人吧。”

“对,先救人!”古叶舟拿起自己的药箱,打开了,找了一遍,疑惑道:“我的瓜蒂散呢?怎么没有了?”

曾飞霞跟着古叶舟行医这么久,对他的主要的药物还是都知道了,也知道这瓜蒂散就是用来呕吐的,看来古叶舟准备用吐法进行救治,忙道:“给灾民治病的时候用完了呀!说了要配的,这几天不是忙别的事情去了吗。”

古叶舟一拍脑门,道:“赶紧去买!——不行,买来还要炮制,只怕时间来不及,能弄好了,肚子已经撑破了!这可怎么办?”

曾飞霞抿嘴一笑:“不就是吐吗?赶紧的,去舀一瓢粪水来给他们喂下去,便可以了!哥,你快去啊!”

古叶舟苦笑:“事到临头,也只有这样了。”

曾飞松听古叶舟赞同,便跑了出去。

很快,众人便闻到了一股恶臭,曾飞松用粪勺舀了半勺的粪水进来。曾飞霞和曾凌梅忙捏着鼻子退开。宁三妹却过去接过,拿着便给父亲往嘴里灌,急声说着:“爹!快喝!这是药!吃了就好了!快啊!”

宁父翻着白眼,张大了嘴,不停地吞咽着粪水,把半勺子的粪水都吞下去了。

曾飞松又接着去舀。

这时,宁父不停地干呕着,趴在床边,宁三妹拍打着他的后背。宁父终于哇的一下呕吐起来,这呕吐就一发不可收拾,肚子里塞得慢慢的肉包子,有些都还没有嚼烂的,连带着粪水一起吐了出来,顿时,屋里臭气熏天,曾飞霞和刘媒婆,还有曾家的仆从们都跑出了门外,站在院子里捏着鼻子。曾凌梅也想出去,可是见到古叶舟眉头都不皱一下还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也站住了没走。

第114章先生的身价

第二勺粪水又端来了,宁三妹接着给二哥喂。宁老二也喝光了,接着便吐了个稀里哗啦的。

终于,两人都象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了床头。再看看他们的肚子,也差不多都瘪下去了。古叶舟这才露出了微笑,对宁三妹道:“应该没有危险了。”

宁三妹却没有笑,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屋子,把地上的呕吐物统统都清扫干净了,又烧了热水给两人漱口。她想给两人换一身衣服,已经弄脏了,可是家里没有多余的。

刘媒婆道:“我们拿来来的大捧盒里有一些老夫人送的衣服布匹的,可惜刚才被那帮子穷鬼抢走了!”

曾凌梅吩咐门外的几个仆从道:“把你们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给他们换上。回去给你们做新的。”

仆从一听大喜,赶紧的把身上的外衣和裤子都脱了下来,给了宁三妹。宁三妹赶紧给父亲和哥哥换上。又换了床单,屋子里这才干净了,只是,那一股的恶臭虽然淡了很多,但还没有消除。

刘媒婆捏着鼻子进来,走到宁父的面前,看见他有气无力地直哼哼,便道:“亲家公,当真是惊险啊!幸亏没事了,以后啊,这们亲事定下来了,你们就有的吃喝的了,再也不用想今天这样胡吃海塞的了……”

宁父点点头,孱弱的声音道:“好!好!行啊!再给我一点吃的吧。”他虽然漱口了,可是嘴里依旧有一股的大便味道。刘媒婆捏着鼻子都能闻到,一边笑嘻嘻的肚子里却一个劲的骂倒霉。

古叶舟忙道:“现在不能吃。你们肚子里还没有吐出来的东西已经够你们今天的了,到了明天才能进食。等一会我给你们针灸通便,让你们尽快把多余的东西都排出来,才能好。”

刘媒婆对宁父道:“亲家公,你既然答应了,就顺带把闺女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好帮你们两家纳吉呀!”

宁三妹冲了过来,一把扯开刘媒婆,怒道:“我不嫁!你没有听见吗?不嫁!出去。你给我出去!”拖着刘媒婆往外走。

宁老二强撑着爬起来。道:“三妹!你干什么?这么好的婚事,你还不满意?!”

“你觉得好你跟他去!反正我不嫁!”宁三妹涨红着脸。

宁父气得翻白眼,喘息着说:“我知道你心里想着的是古先生,可是。你跟着他有什么好?跟着少镖主。那才是真的好!我们一家也就有了出头的希望了!”

宁三妹望向阴沉着脸的古叶舟。眼泪哗哗流淌了下来:“我谁也不跟!你们要逼我,我……一剪把头发剪了,去当姑子去!”

“放屁!”宁老二怒气冲冲道。“你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父母之命不懂吗?爹还在呢,爹不在,我还在呢!你的婚事只能由我们作主,你就等着嫁给少镖主,吃香的喝辣的,你还不满意啊?——我好饿……,给我点吃的吧……”

宁三妹哭得梨花带雨:“娘刚刚死,你们就逼我嫁人?我还要守孝啊!三年守孝啊……”

刘媒婆赶紧地过来,笑嘻嘻道:“闺女,这个不用担心,现在谁还讲究这些?咱们大唐的公主、郡主,刚刚死了丈夫就嫁人的,上面都这样,更不要说咱们下面的老百姓了。而且了,这个三年守孝,还有一个热孝婚嫁冲喜的说法,闺女不知道吗?只要没有过年,父母去世当年就嫁人的也是可以的,这就是热孝。这距离过年还有几天呢,赶着这几天成亲,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宁父也喘着气点头说:“是啊,是这个规矩。三妹啊,你就不要倔强了,听爹一句话吧……!”

“我死也不嫁!”宁三妹突然冲过去,从针线筐里抓起剪刀,甩头把大辫子抛到面前,一把抓住就要剪。那剪刀还没有碰到辫子,已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抓住,动弹不得。她抬头一看,正是古叶舟。

古叶舟微微一笑,道:“你不嫁他,那就嫁我吧!”

宁三妹怔了,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经过上次生死一战,古叶舟发觉自己心中原来早就已经有了宁三妹的影子,挥之不去,那时候,他想很多,想着自己终究会穿越回去的,若是跟宁三妹两情相依,到头来免不了分离的痛苦,还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这段感情。可当他听见曾家提亲要娶宁三妹,而宁三妹的父亲和哥哥已经答应了,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想到宁三妹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他便心如刀绞,特别是看见宁三妹望着自己那绝望的眼神,让他心也在滴血,终于,他抛开一切,说出了那句话。

他说出这一句,便已经下定决心,找到警车后,带宁三妹一起回去!

这句话就想清风一般,瞬间扫去了宁三妹心头的阴霾,她一张挂满泪花的俏脸上终于绽开了期待已久的灿烂笑容。

没等她点头,床上的宁老二已经咆哮着打断了:“姓古的,你搞什么鬼?”

宁父也挣扎着爬起身,呵道:“先生,这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古叶舟正色道,“我跟三妹两情相悦,而且,我们……,我们已经同床共枕!”

宁三妹娇躯一震,想不到古叶舟会这么说。他们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因为没有钱,两人只能相依相偎睡在一起,几次发现第二天醒来,自己躺在古叶舟的臂弯里。说起来,这可不就是同床共枕吗?

“什么?”一屋子人都瞪大了眼睛,特别是曾飞霞,“你们同床共枕了?”所有的目光又望向了宁三妹。

宁三妹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不过,他还是勇敢地点点头,道:“是!”

见宁三妹点头承认,宁父和宁老二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古叶舟点点:“我心里早就已经决定要娶她的。只是担心她母亲刚刚去世,马上就成亲不太好,既然媒婆都这么说了,说没有关系,那我就放心了。我想,三妹也会答应我的求婚的。”转头望向宁三妹,柔声道:“三妹,你愿意嫁给我吗?”

宁三妹又羞又窘,眼睛噙着泪,用力地点头:“我愿意!”

古叶舟伸手过去,拉住了宁三妹的手,对刘媒婆道:“正好你在这里,就请你帮我提亲,谢媒钱他们曾家给你多少,我照给。”

刘媒婆听到这两人已经同床共枕,她脑瓜子转得飞快,立即就知道这门婚事只怕要黄。因为曾家不可能接受一个失去了贞操的女子作儿媳妇的。现在,本主愿意娶,又说了可以照着曾家的谢媒钱付,有的现成的生意不做,那才是傻子。

刘媒婆顿时满脸堆笑:“曾家给我可是五贯的谢媒钱!嘎嘎嘎”

“行!就这么定了!”

“太好了!那我就帮你托媒了!你准备拿多少的彩礼呢?”

“曾家出多少的彩礼?”

“曾老夫人说了,五十贯的彩礼!”

古叶舟微微皱眉,道:“衙门还欠我一百贯赏金,说话就要下来,不过既然要在年前就成亲,那已经不能等,这样吧,我在米商邱富足的米行存有粮食,我从中拿出价值五十贯的粮食作为聘礼,而且不要宁家出一文钱的嫁妆,全部嫁妆我来出。怎么样?”

刘媒婆大喜:“那感情好!现在这粮食可最值钱,一天一个价,现在的五十贯粮食,等过几天,恐怕就是六十贯七十贯了!——亲家公!这可比曾家出手大方得多呀!而且,人家还不要你出女儿的嫁妆,由人家自己准备,这可是天大的便宜,还不赶紧的答应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宁父和宁老二都有一些反应不过来,相互看了半天,宁老二这才问宁三妹:“你……,你当真要嫁给他这个穷书生?”

“除了他,我谁也不嫁!”宁三妹抓紧了古叶舟的手,挺起微微鼓起的小胸脯,道:“再说了,先生已经不是穷书生,他很有本事!”

“哦?啥本事?读书写字做文章?”

一旁的曾飞霞说话了:“先生当然有本事,你们不知道吗?尤屠夫的儿子死了都被他救活了,一下子赚了三十贯还有一年的猪肉!一个方子就卖了七十贯,杀了山贼头领,得了上赏金一百贯!买下莫家差不多所有的粮食,现在粮价已经翻了三倍了,算算赚了多少钱?这次给镖局的少镖主治伤,也是已经没救的,让先生给救活了,要不是先生不愿意要诊金,曾家不知道还要给多少诊金的谢礼呢!——我没有撒谎吧?曾师妹?”曾飞霞望向曾凌梅。

曾凌梅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曾飞霞有几分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说:“这才这么短的时间,先生就挣了这么多的钱,用不了多久,先生的身价就会远远超过他们曾家,不信走着瞧!”

宁父和宁老二又相互看了一眼,按理说,要是没有曾家提亲这一说,把宁三妹嫁给村里唯一的秀才,这是他们宁家最满意的,算得上高攀了。不过现在曾家的身家绝对比古叶舟要强得多,可是听曾飞霞这么说,又觉得古叶舟有很大的发家增值的潜力,到让他们为难了。

第115章光脚不怕穿鞋的

刘媒婆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这个时候就要发挥媒婆巧嘴的作用了,赶紧的先走到曾凌梅身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对不起啊,姑娘,你们家的这个提亲,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也不是古先生提出更好的价钱,是三妹这闺女,已经跟了古先生了,只怕是你们家不会答应的,所以,你看这……”

曾凌梅点点头,皎洁如玉的脸蛋上多了一份黯然,不是因为宁三妹不能成为自己的嫂子,而是因为她要嫁给古叶舟。不过,她说话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感情:“我明白,我会跟父母解释的。”

“好好,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了,回头我也亲自登门谢罪。”

刘媒婆陪着笑点头哈腰说着,走到宁父身边,顾不得他身上还有一股子粪便的臭味,也不捏鼻子了,笑嘻嘻道:“我说亲家公,把闺女嫁给古先生,可也是最好的了!你想想,古先生年少有为,将来出将入相,也是指日可待的!更何况……”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凑到宁父的耳边说:“你闺女已经跟古先生同床共枕,这木已成舟,曾家是不知道这情况的,要是知道了,只怕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甚至还要告到衙门,说你们图财骗婚呢!现在你要不答应古先生,他一旦翻悔,只怕你可要失去这大好的一门亲事了。将来你的闺女嫁给谁啊?她已经跟古先生那样了,那可就是私奔,一个私奔的女人。那个清白人家还敢要她呢?”

一番话说得宁父呆了。想想也是这个理。赶紧的陪着笑脸点头:“行啊,那就把三妹嫁给古先生吧。”

宁老二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作出这样的决定。忙道:“爹……”

宁父一摆手,拿出了家长的作派:“不用说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答应古先生的提亲!”

宁三妹当真是喜从天降,望着古叶舟,眼中满是喜悦。

宁老二道:“说得那么好听,得先拿出聘礼来。见到真家伙,才行!”

宁父连连点头:“对对,先拿聘礼!”

古叶舟让宁三妹取出了米商胡旺海出具的粮食的欠条,给两人过目:“我们这就去米行,我把价值五十贯的大米转让给你们作为聘礼。

“好好!”宁父和宁老二挣扎着下床,现在,粮食对他们来说,可是最珍贵的了,再没有比这个更诱人的东西。

等宁父他们出了房门,宁三妹拉着古叶舟的手。仰起还挂着泪花的俏脸,感激地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嫁给曾家,才这么说的,其实,曾家知道我跟你这样了,肯定应该不会要我了。所以,还是跟我爹说这婚事算了,再给他们一点粮食就可以了。”

古叶舟轻轻搂住了她的小蛮腰,在她泪痕未干的脸蛋上吻了一下,柔声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纯真善良,我很喜欢你,我们睡觉,我们也睡在一起的,这就是天意。我要娶你!”

宁三妹呆呆地看着他,渐渐地眼中又涌满了泪水,点点头,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抽噎着,一颗心满满的都是幸福。

古叶舟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道:“你不用去了,就在家,等我回来,准备好做我的新娘!”

“嗯!”宁三妹眼泪哗哗的。

古叶舟他们走了之后,宁三妹呆呆地坐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几乎没有什么准备。环顾四周,觉得这只有一间屋子的房子太简陋了,房顶还是破的,因为连续暴雪,倒是把窟窿堵上了,可是时不时的往下掉雪花,实在是不适合作新房,可是,院子里的房屋都已经被别人租了,没有更多的屋子了。

她正彷徨无计,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人高声道:“古先生在家吗?”

宁三妹忙开门出来一看,只见院子里站着莫槐香和她的丈夫吴有根,莫槐香还抱着女儿兰草,另外还有他大哥莫明志,还有二哥、三哥。

宁三妹忙道:“先生去米商邱富足家去了。你们有事吗?”

莫明志吃了一惊,忙道:“他去邱员外家做什么?”

宁三妹俏脸顿时羞红了,低着头,却满怀着幸福说:“先生已经托媒跟我爹提亲了,我爹已经答应了把我嫁给先生,先生他们这是去支粮食作聘礼去了,我们年前就要成亲,倒时候,槐香姐和几位大哥可要来喝一杯喜酒啊。”

莫槐香愣了一下,道:“你……,要嫁给先生?”

“嗯!”宁三妹羞答答点点头。

莫槐香心里满是苦涩,古叶舟也是她心上人,只可惜,自己已经是为人妇为人母的人,没有资格跟古叶舟说什么婚嫁,能跟她偷情,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了。可是现在,古叶舟要成亲了,还有那心思跟自己偷情吗?

莫明志急声道:“不好!他要是把咱们家的粮食都当作了聘礼,咱们怎么还能要回粮食?快快!马上去阻拦!”

说罢,莫明志等人跑出了院子。莫槐香抱着女儿,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对宁三妹涩涩一笑:“恭喜你们!”

“谢谢槐香姐!——刚才大哥他们说什么要回粮食,是怎么回事?”

莫槐香苦笑:“我哥反悔了,觉得卖给古先生粮食亏了,想要回来。”

“什么?”宁三妹急了,“那怎么行!都已经定了契约了,哪里还能翻悔!”

“我也是这么说来着,可是他们不听。”

“快!我们也去!”宁三妹转身锁门,又叮嘱院子里曾飞松帮忙看家,便跟着莫槐香急匆匆来到了米商邱富足家。

邱家的院子里都是人,正在争吵着。争吵的双方。却是宁父、宁老二跟莫明志三兄弟。

本来他们在这里已经跟米商邱富足说好了。按照今天的米价,拿出五十贯的粮食给宁家作为嫁妆,米商邱富足正在重新写欠条,就在这个时候,莫明志他们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嚷嚷着说粮食不卖了,原先的契约作废!

宁父和宁老二赶紧问了事情经过之后,他们已经答应了跟古家的婚事。自然是帮着古家,便跟莫家三兄弟争执了起来,古叶舟反倒在一边不说话了。

莫明志已经争得是满脸通红,跟宁老二甚至发生推攘,嘴里叫着:“粮食我不卖了!不管你们怎么说!粮食我就是不卖了!邱老伯,你听好了,我们家寄存在你们家的粮食,你要是敢把一颗米给了姓古的,我就跟你打官司!咱们衙门上说去!”

邱富足讪讪道:“这个……,你们已经把粮食卖给了古先生。再在要翻悔,那得古先生答应才行。我已经把欠条重新打给了古先生了,就算是打官司到衙门,你们也说不过这理去。”

“我不管!实话告诉你!我们家在衙门可是已经花了不少钱打点的,县尉老爷到底听谁的,你们心里也有数!反正今天我是把粮食要回来定了!”

宁老二指着莫明志的鼻子:“你卖了粮食又翻悔,还讲不讲理?”

“老子就是不讲理怎么了?老子那么多的粮食那么低的价格卖给他,老子可是血本无归!这个买卖自然是要不得!翻悔又怎么了?”

“你别欺人太甚!老子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宁老二也红了眼,“原先你爹里正还在,老子还怕你们莫家三分,现在你老爹杀人了,关进了大牢!老子还怕你个卵!你要好好说理,我们好好说理,你要是不讲理耍狠,你找对了!老子脑袋提在手里,随便你怎么来!”

宁父也帮腔道:“没错!我女婿古先生可是县太爷的门生!到了衙门,你们花钱古先生也花钱,未必就输了官司!要打官司,咱们奉陪!”

莫明志其实也只是嚷嚷去衙门,他这些日子跟衙门打交道太清楚了,衙门可是有利无钱莫进来的地方,为了父亲的官司,他们已经差不多算是倾家荡产了,再要拿出钱财来打点这一次的官司,他们已经那不出来了,要是用先前的贿赂,又怕影响了父亲的官司,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走这条路的。

这些天粮价疯长,已经比先前卖粮食给古叶舟的粮价多了三倍,而且还有上涨的势头,他一直后悔自己判断失误,后悔得用脑袋撞墙。终于,咬牙跑来找古叶舟毁约来了。

现在看这架式,虽然古叶舟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宁家帮他,最关键的是米商邱富足也帮他,而且古叶舟是县太爷的门生,衙门也要给他三分面子,他又有粮食可以贿赂,真要打官司,只怕胜算不大。莫明志眼珠子转了几下,走到古叶舟面前,道:“咱们一个村子的,你不会这么样要吞没我们家的粮食吧?我们可只有不到两个月的口粮,就要断粮了。你不会这么不仁义吧?”

古叶舟终于开口了,语气很平淡:“我要是不讲仁义,当初你们求着我买粮食的时候,我那时候钱不多,真心不想买你们的粮食的,因为我当时已经不缺粮了。是你们一再的要求我买,还让兰草这孩子来求我,同时愿意赊欠,收了我一分的利。所以我决定买下,当时我就知道说了,我的判断是虽然下雪了,可是这粮价还会涨。当时我也说了,你们也听到了,我提醒了你们,可是你们不相信,执意要卖,于是我买了,现在粮价涨了,你们又来翻悔,这等出尔反尔的事情,可不是里正家应该做出来的。你们自己翻悔,还说我不仁义吞没你们家的粮食,你们这不是颠倒黑白吗?邱员外等米商,前些日子也卖了不少的粮食出去,现在粮价涨了,他怎么不去找那些买主要回来?”

第116章漂亮的女人多的是

一旁的邱富足点头道:“是啊,这买卖就是这样,有赚有赔的时候,赚的就是这个进出之前的差价,你们自己判断失误,已经卖了又来翻悔,的确是没有道理的。”

曾飞霞在一旁也帮腔道:“就是嘛!你们还反口诬蔑先生不仁义,贪图你们的粮食,当初可是你们自己求上门来卖的!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你们可也真是不讲理到家了!”

莫槐香涨红着脸过来,对莫明志道:“大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们没有道理,就不要胡搅蛮缠了,回去吧!”

“什么!回去?”莫明志怒气冲冲道,“今天早上,衙门县尉又差人催要剩下的贿赂,没有这些粮食,拿什么给县尉?而且,衙门一旦定了父亲流刑,咱们还要拿出一大笔钱来赎刑,这些都需要钱,没有粮食,这些怎么办?爹还救不救了?”

“我们可以借啊!”

“借?这个时候谁愿意借给你?你长得好看还是怎么的?”

他们两兄妹在争吵的时候,吴有根蹲下身,把女儿叫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女儿点点头,踩着积雪费力地走到古叶舟身边,拉着他的衣摆,仰着一张可爱的小脸,对古叶舟道:“先生,你就行行好,把我们家的粮食还给我们吧!我爷爷还在大牢里呢,要救爷爷,不能没有这些粮食啊,呜呜……”

说到后面,她小嘴一瘪,哭了起来。

古叶舟蹲下身。替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柔声道:“这些粮食是你们家卖给我的。已经是我们家的粮食了,不是你们家的粮食,所以谈不上还给你们的问题。这是首先要明确的,懂吗?”

兰草似懂非懂地哭着点点头。

古叶舟又接着说:“如果你们急着筹钱替你们爷爷打点,我可以想办法把你们的粮食钱全部给你们,不拖上一年了。好吗?”

兰草又点点头,转身望向母亲。

身后的吴有根一听,赶紧快步过来。对古叶舟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翻悔!”

古叶舟站起来,淡淡一笑:“三天之内,我把你们的粮食钱全部还清。而且,连本代利一起!”

曾飞霞忙道:“不对啊,先生,你现在还,那就不用付利息了的!”

古叶舟道:“没关系,一分利不值当什么的,本来又是要给的,早给晚给都要给。现在给了也一样。”

宁三妹着急了。低声道:“先生,咱们成亲聘礼嫁妆都要钱。办酒宴也要钱,可没有这么多钱啊!”

“放心吧!我有办法。实在不行,卖掉一些粮食也就是了。”

吴有根大声地对莫槐香和莫明志道:“你们别吵了,古先生已经答应把所有的粮食钱一次全部还给我们了。而且是连本代利!三天之内还清!”

莫明志怒道:“谁要他的钱!我们要粮食!要粮食要回来!——姓古的,快把粮食还给我!我不然,我马上去报官!判你个强抢豪夺的罪名!”

古叶舟笑了:“我还不知道你擅长颠倒黑白。嘿嘿,那就没有什么说的了,我就等在这里,等你去报官吧!咱们对簿公堂!我可把丑话放在前头,既然是撕破脸上衙门,那时候可就钉是钉,铆是铆,一年的延展期,我不会再让!”

莫明志原本也只是恐吓一下他,听到古叶舟针锋相对,而且说明了到了衙门不再相让的话,顿时便泄气了,望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弟弟。两个弟弟也没有什么主见,同样望着他。

莫槐香过来,对古叶舟道:“多谢先生,你要是手里一时不方便,就先不着急给,等宽裕了再说。我们会另外想办法的。”

古叶舟道:“你们要是有办法,你哥哥他们也不会来找我无理取闹了。行了,你放心,我有办法的。——怎么样?莫家大少爷?”

莫明志依旧气呼呼的不说话,两个弟弟生怕他再倔强,把现在这个好处都放弃了,便低声劝他说:“咱们还是先把钱拿到,把爹赎出来再说,爹爹出来之后,自然会有办法的。”

邱富足跟莫家也是老交情了,也劝解他道:“是啊!既然古先生已经答应一次性把所有的粮食款给你们,其实,那个时候的价格也已经很高了,你们用那个价格卖出本来就已大赚了的,所以也不算吃亏。还是答应了吧。”

“可是,我们家的粮食怎么办?我们只有一个多月的口粮了,全部都卖给他的,看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这该死的暴雪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古叶舟朗声道:“如果你们莫家真的到了缺粮的地步了,就来找我,我可以把粮食以适当的价格回卖给你家。不过,我把话说明了,是你们真正缺粮的时候,而且,是以适当的价格,而不是原价。至于多少,那时候我定!”

莫明志想不到古叶舟会这么说,很有些意外地瞧着他:“此话当真?”

古叶舟点点头。

莫明志终于一跺脚:“好!就这么定了!要是断粮,我找你买,而且,三天之后,我们来收帐!”

“不用,我会给你们送去的。最迟三天。”

莫明志等人往外就走,莫槐香抱着女儿,歉意地对古叶舟笑了笑,转身也要走,古叶舟道:“槐香姐请留步!”

莫槐香站住了,望着他。

古叶舟走过去,低声道:“年前我要跟三妹成亲了,你来喝杯喜酒吧?”

“嗯,好的!恭喜你们。”莫槐香笑得有些苦涩。但是,看见古叶舟那依旧火辣的眼睛,她心中的火也升腾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身抱着女儿走了。

见到事情终于解决,宁父和宁老二也笑了,他们现在手里已经拿到了米商邱富足出具的粮食欠条,握有价值五十贯钱的粮食,都他们两人吃大半年的,熬过这个饥荒应该没有问题了。所以两人笑得很开心,对这们婚事也非常的满意。

宁老二对古叶舟道:“你马上就是我妹夫了,我有话可就直说。我就这一个妹妹,所以,这场婚事,你一定要操办得风风光光的!嫁妆要备足,可不能让我妹妹丢脸!”

宁三妹涨红着脸急声道:“哥!你说什么呢?现在正闹饥荒,那里有钱操办婚事?还要大场面,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古叶舟一摆手:“二哥说得没错,是应该风光一些,不过,是不是一定要大操大办,我的想法跟三妹一样,热闹就行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的,不能把钱财粮食都花光了,以后真的有事,那可就没招了。”

宁父道:“行了,怎么操办是你们家的事情,只要以后你好好待三妹就行了。”

宁三妹羞答答道:“先生对我一样很好的。你们赶紧回去吧!”

古叶舟对宁三妹道:“你也回去吧,我要去镖局给少镖主复诊。

宁三妹答应了,跟父亲哥哥一起走了。

古叶舟谢过邱富足,跟曾凌梅还有刘媒婆他们一起回到了稳顺镖局。

古叶舟在给曾端清复诊的时候,刘媒婆把曾镖头夫妻叫到了门外,她身为媒婆,自然是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便把这门亲事不能结的缘由跟曾镖头和曾夫人说了。

曾镖头他们一听宁三妹此前就已经跟古叶舟“同床共枕”私定终身了,不由面面相觑,皱起了眉头。曾夫人勉强笑了笑,道:“要是这样,这姑娘咱们家可不能要了。”曾镖头点点头。

刘媒婆心中大喜,脸上却很是遗憾地说道:“可惜了,这本来是一门郎才女貌的绝配,想不到却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可惜了。那三妹已经跟古先生私定了终身,所以宁家也没有办法,为了遮丑,便已经答应了把女儿嫁给他为妻。这样也好。要不然,真的要是把人娶过来了才知道这样的事,那可就不好办了,传出去,还不得被人家指脊梁骨笑话啊!”

曾镖头夫妻都连连点头。

曾夫人忧心忡忡道:“可是,怎么给儿子说呢?他可是高兴了一晚上呢!”

“实话实说,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宁三妹一个女人,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再找就是了!”

刘媒婆一拍大腿:“老爷说的再对也没有了。就是这个理!你们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一准给少镖主找一个天仙一样美貌的姑娘,而且保证比那宁三妹还要美!”

曾夫人赔笑道:“那可就拜托你了。”

“无妨无妨,应该了!”刘媒婆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把哪一家的闺女说给他们家的。

送走了刘媒婆,曾镖头夫妻相视苦笑。曾镖头低声道:“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清儿,先等他把伤养好了再告诉他,免得横生变故!”

曾夫人赶紧点头答应。两人回到了屋里。

古叶舟已经复诊结束了,正坐在正屋里吃茶等着。

曾镖头忙躬身施礼道:“先生,犬子的伤势不知如何了?”

“已经稳定了,按照我抓的药继续服用,最多大半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好的,多谢!”

古叶舟想了想,又道:“年前我要跟宁三妹成亲,准备办酒宴,到时候总镖头你们可要光临才好。”

曾镖头有些尴尬地跟妻子互视了一眼,道:“一定来!恭喜恭喜!”

“多谢!在下告辞,若是令郎伤势有甚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好好,先生受累了!”

第117章灾民冲进来了

宁父和宁老二揣着够他们两人吃大半年的粮食的欠条,心中感到从来没有的踏实,他们觉得他们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富有过。这种踏实,不仅仅是有了够他们吃大半年的白米,还把宁三妹嫁给了古叶舟这个有本事而又好心的人。就算他们把这大半年的粮食吃完了,他们不相信古叶舟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当然,他们也不希望光是靠别人的救济,要是能自己过上好日子,岂不是更好?

所以,跟宁三妹分开之后,两人便开始商议如何用这大半年的粮食置换土地。商量好五碗米换一亩地。不过不能把粮食带着身上,最好让那些用田产换粮食的人,去米商那里拿,这样最安全。

于是,他们两人又折转回到了米商邱富足家。跟邱富足说了他们想好的办法。人家的粮食,人家想怎么处理那是人家的事情,邱富足自然言听计从。当下叫来帐房,把两人寄存在他们这的粮食只留下两个月的口粮之外,其余的,全部开成了米票,每一张代表一小碗米。把开了的米票从他们寄存的粮食中扣除,重新开了欠条。

他们揣着一叠的米票,回到了城隍庙。

他们最先找到了他们村里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齐伯一家人,齐伯家是自耕农,全家有四亩上等水田。低声对他说:“齐伯,别说我不照顾你,我有一些大米,想拿出来接济一下你们,要不要?”

躺在地上的齐伯两眼放光。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哆哆嗦嗦道:“要!要!多谢兄弟!多谢救命之恩啊。”

“不过。我的粮食不能白给,用你家的田产换,行不行?”

“啊?”齐伯表情复杂地望着他,“怎么个换法?”

眼看着家里已经饿的不行了的时候,齐伯就想到过卖掉田产,可是很多人都在打这个主意,都在卖自己的田产,所以田产降价降得很厉害。而且没有什么人买,一时半会卖不掉。现在宁父愿意用粮食置换,当然是既惊喜又伤心,田产是他们最后的家当了,田产要是卖掉,以后的日子就真的不知道怎么过了。不过,现在也只有顾眼前。先过了眼前这道难关再说。

宁父左右看了看,低低的声音道:“我在米邱富足家存有很多的粮食,他开了一些米票给我,一张米票一碗米。我用五张米票换你一亩地。总共四亩田产二十碗米!够你们家吃一阵的的了!怎么样?”

这个价可比现在市面上的田产价还要低得多,在田产卖不掉的情况下。齐伯已经没有选择。虽然,这二十碗米熬成粥,也就够一个一家人吃十天的。可是,他们饿了那么些天,齐伯的儿子已经饿死了,没有力气拿去埋,就放在了城隍庙的院子墙根低下。让风雪掩埋了。现在,剩下的家人也都已经不行了,等着粮食救命,没有办法,也只能咬牙换了。

齐伯痛苦地点点头:“好!换了!”

宁父伸出手:“田契!”

齐伯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一个蓝布包裹,打开了,取出四张契约,这是他们家四亩地的田契。递给了宁父。

宁父把田契接过,也悄悄地取出二十张米票,递给了齐伯。齐伯颤抖着手接过,仔细看了,叫上一家已经饿得摇摇晃晃的家人,在吃食的召唤下,挣扎着来到米商家,置换了二十碗米,也就一小袋,拿着躲到一个角落,生火熬米粥,全家喝了,身子终于感到了一些的温暖。

而宁父和宁老二两人继续寻找着目标,两人是分开进行的。把村里几乎所有的自耕农都找遍了,换下了好些个自耕农的田产。一下子,他们怀了的田产已经有厚厚的一大叠了。接着,他们又开始找邻村的人置换,一直到把怀里所有的米票都全部换成了田产。当然,他们现在还剩下的粮食,便知有两个月的口粮了。

两人正兴高采烈地躲在一个角落里清点田契,忽然看见城隍庙里很多灾民都在摇摇晃晃的往外跑,冒着漫天的大雪,往城隍庙门外走,不由吃了一惊。

正张皇望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宁老二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跌跌撞撞从他面前跑过去,急忙一把拉住,却是罗家财的媳妇,问道:“你们干啥去?”

家财媳妇一脸兴奋:“听说朝廷下拨的赈灾粮已经到了,赶紧的去衙门口排队领粥啊!”说罢,使劲挣脱了他的手,东倒西歪地跟着人流往院子外门跑。

宁父两人已经有了吃的,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很兴奋,反倒是有些侥幸,幸亏已经先脱手了。要是等到现在,只怕救济粮一下来,就不能这么顺当地换到这么便宜的田产了。

两人坐在城隍庙没有去,不一会,城隍庙各个大殿里都已经没有什么站着的人了,只剩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不能走的,还有那些已经死了但是家人没有力气抬出去掩埋的尸体。散发着一股的尸臭。

这时,宁老二道:“要不然,咱们也去看看吧,左右无事。若是能领到赈灾粮,那不是又可以卖了换田产吗?”

“好!”宁父点点头。

两人也冒着大雪来到了县衙。

县衙门前的大坝子上已经满满的都是来准备赈灾粮的灾民。可是,县衙的大门被紧紧地关着,门口站在一排排的衙门捕快。而高墙上,衙门的弓箭手站在靠在墙上的梯子上,手里拿着弓箭,紧张地望着这人山人海的灾民。

县衙的捕头阮淡站在大门口,高声地一遍遍的叫着:“乡亲们!各位乡亲们!大家不要听信谣言,朝廷的赈灾粮还没有到,要是到了,我们会安排发放的,可是现在还没有到,掌印的县尉老爷已经三番五次的发出紧急公文催了,可是朝廷正在剿匪,一时半会还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因为不是我们这一个县遭灾,全国很多地方都遭灾了,都是一连十多天的暴雪,很多的人都没有吃的。所以,需要赈灾的地方很多,一时来照应不到咱们县,不过乡亲们请放心,县尉老爷爱民如子,一定会替大家争取到粮食的!现在赈灾粮还没有来,大家不要相信谣言……”

他这番话,让灾民满脸的希望又暗淡了下去。嗡嗡地议论着。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叫道:“有人看见了赈灾粮昨天晚上进城了,进了衙门了!”

又有人高声叫道:“没错!我亲眼看见的,马车上装着一袋袋的粮食进城的!”

“衙门不发放赈灾粮,难道想饿死我们大家吗?”

这一下,灾民又跟煮沸的开水似的闹了起来。阮淡的声音便再也听不见了。

阮淡看见已经渐渐失控的灾民,脸色都变了。这时,有人挤了过来,到了他台阶下,迈步就往上走。阮淡惊恐地抽出腰刀,叫了一声:“站住!你要干什么?”

那人站住了,抬头道:“我是秀才古叶舟,捕头不认识了吗?”

阮捕头定睛一看,果然正是古叶舟。赶紧的把腰刀还鞘,抱拳道:“原来是先生。有事吗?”

“嗯!我找县尉大人,有总要的事情禀报。可以进去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领先生去。——开门!快开门!”

衙门打开了,古叶舟迈步进去,阮捕头随即也跟了进去,又吩咐把大门关好,不准一个人进来。

阮捕头抹了额头一把冷汗,道:“这些个泥腿子,当真是操蛋!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古叶舟心中一动,瞧着他:“衙门赈灾粮果真已经下拨了吗?”

阮捕头有些后悔自己说漏了嘴,不过想着古叶舟是秀才,是县太爷的门生,也算是衙门的人,倒也不必瞒着,便低声道:“是到了,到了好几天了。不过,县尉大人说了,不着急着发。——这件事是绝对的秘密,先生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以免引起民变!”

古叶舟道:“我自然不会说。不过,既然粮食都已经到了,为什么不发放赈灾呢?”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嘿嘿,这都是县尉大人的意思。”

“嗯,那我的一百多贯赏金,也下来了吗?”

“这个……,实不相瞒,早就下来了,只是县尉大人也说了,暂时不发放。”

“为什么?”

“小的不清楚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签押房。暂时掌印的谭县尉就在这办公。不过,此刻他也是紧张地站在门口,望着大门方向,担心灾民冲进来。

远远的看见阮捕头领着个人过来,到了近前看清了,原来是本县的秀才古叶舟。作为县衙的二把手,他当然认识所有的县里所有的秀才,包括古叶舟。不过,灵魂附体的古叶舟却不认识他。

幸好阮捕头先上前拱手道:“县尉大人,古先生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谭县尉看了古叶舟一眼,点点头:“好,屋里说话!”

两人进了签押房坐下。仆从上茶,然后退了出去,把房门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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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先拿钱再说

谭县尉望着古叶舟,拖长了强调,官腔十足地说道:“有甚么重要的事情禀报啊?”

古叶舟道:“我发现这次灾民集聚衙门,是后面有人挑唆。而且,究竟是谁在后面挑唆,我知道。”

谭县尉大喜:“是谁?”

“山贼山神的人!他们进城抢掠的时候,我曾经跟他们交过手,所以认出了其中的两个。他们假冒灾民进来煽动灾民闹事,肯定是想把城里搅乱,他们好乘火打劫!”

古叶舟是来准备到衙门问自己的赏金什么时候下来。他刚出门,就看到了他们四合院外小胡同里,除了稳顺镖局派来的两个镖师守候之外,多了好些个陌生的面孔,而且见到他便立即躲闪隐藏了起来。不由心头一动,装着若无其事地往衙门走。那些个人果然一路跟着,他更是心中警惕了,只怕是山贼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他不动神色来到衙门,便看见灾民开始聚集到衙门口,看见了几个人在跟其他的灾民说衙门的赈灾粮已经到了衙门里,他很是惊喜,便过去听,快到近前的时候,一下子认出了那些说这件事情的灾民中,有两个竟然是先前抢掠胡旺海家的山贼,曾经跟自己交过手,所以认得。于是,他立即进了衙门,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谭县尉。

谭县尉听到居然是山贼暗中挑拨闹事,更是吃惊,忙道:“你带捕快赶紧的去抓!抓到了,重重有赏!”

古叶舟可不会平白浪费这个重要的机会,淡淡一笑:“我先前击毙山贼的三当家。还有其他的山贼。这赏金可还没有发给我。是不是请县尉大人先把这个赏金发给我了。再说抓贼的事情?”

谭县尉道:“先抓人,然后一起给!”

古叶舟摇头:“抱歉,必须先给赏金,我知道,我的赏金朝廷已经下拨了。可是县尉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克扣着不给我?”

谭县尉道:“不是克扣着不给,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你看,剿匪主要是我们衙门在做。剿匪是要大量的钱财的,可是衙门没有什么钱,拿不出更多的钱来组织剿匪。所以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拿出八十贯来给衙门,作为捐助剿匪?这件事情本来要早点跟先生说,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耽搁了。先生意下如何?”

古叶舟笑了:“我总共就一百多贯的赏金,县尉大人却要我拿出八成来捐助给厦门。这也太过分了!”

谭县尉笑了笑:“那先生愿意捐助多少呢?”

“抱歉,我现在急需用钱,一文不捐。——剿匪是朝廷的事情。理应由朝廷出钱,怎么能摊派到我们百姓身上?”

谭县尉嘿嘿一笑:“先生这样说就不对了。剿匪是大家的事情,山贼剿灭了,你们才能安居乐业啊。”

古叶舟意味深长瞧着他:“怕就怕捐助的钱没有用在剿匪上,而是落入了某些人的私人腰包里!”

谭县尉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原本就是这个打算,所谓的捐助剿匪,只不过是一句托词。想不到古叶舟却看出来了,阴阴地道:“先生这话可就没有意思了。这是朝廷赏给先生的钱,你不愿意捐助,本官也不会勉强,不过,实话跟你说,你的这笔赏金我们已经花在剿匪上了,因为朝廷的剿匪金一直没有下拨。就麻烦你耐心等待,什么时候下拨了,本官自然会通知你。”

古叶舟耸耸肩,站起身:“山贼怂恿外面的灾民,可不会就这么老老实实等在外面。后面他们还有什么阴招,可是谁也不好说。我听说衙门的赈灾粮已经到了,也是县尉大人压着不发放。灾民可都是要饿疯的人。这些赈灾粮是他们救命用的,要是不及早抓住那些暗中煽动的山贼,只怕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你敢要挟本官?”

“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正如县尉大人所说的,我是否捐助,是我的自愿,同样道理,我是不是告诉你们暗中煽动灾民闹事的山贼,也是我的自愿。”

谭县尉一拍桌子:“姓古的!你不举报,那就是包庇!本官可以把你当山贼同伙拿下!”

古叶舟也冷笑道:“县尉大人,你这威胁只能对平头百姓管用,我是秀才,有功名的,我杀了山神他们的三当家,朝廷也是挂了号的,你想血口喷人,只怕就也没有这么容易!再说了,古某跟山贼拼过命的,脑袋挂在腰杆上,别人要陷害我,可得掂量掂量!”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一用力,咔嚓,捏得粉碎。

谭县尉吃了一惊,后退了两步,把椅子都撞翻了:“你……,你要做什么?”

古叶舟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不久就要毁灭,所以也不用太在意朝廷官员,更何况他是秀才,有特权的,也不是衙门说抓就抓的。故此他说话也不客气。当下,淡淡一笑:“告辞!”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先生,等等!”谭县尉忙道。

古叶舟站住了,转头望着他。

谭县尉眼看硬的不行,只有来软的,低声道:“先生不必着急嘛,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没得商量!赏金我是一文钱都不会捐助给衙门的。这一百多贯赏金我知道已经下拨了,大人要是给我,我就带捕快去把暗中煽动的山贼抓了,要是不给,正如县尉大人所说的,我耐心等待就是,不过,我的耐心不是很好,要是想不通,我就上书朝廷,把这事说说。”

谭县尉脸色微变,要是秀才上书说自己克扣赏金,那朝廷只怕会立即便派人查问。眼热自己现在这位置的人可不少,这个把柄要是被扣住了,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来。更何况。眼目前先把挑头闹事的抓住。从而稳住灾民。才是当务之急。可不能让灾民闹起来了,那样的话,只怕自己官位都危险了。

谭县尉忙赔笑道:“先生,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僵呢!行,既然先生急需用钱,那本官就从别的地方先挪借一百零六贯钱给先生。等朝廷下拨剿匪金之后,再填补就是。如何?”

古叶舟杀掉包括三当家在内的七个山贼,其中杀掉三当家是一百贯。剩下的六个山贼是六贯。

古叶舟道:“如此多谢了。不过,能不能换成银子?这么多铜钱不好那拿。”

“行啊!我就给先生一百两银子就是。”

说罢,谭县尉吩咐人赶紧的从自己宅院银库里支出一百两银子,给了古叶舟。

一百两银子还是比较重的,装在一个小钱箱里。体积倒是不大,夹着在腋下就行了。

古叶舟打了收条,夹着那一箱子钱,道:“行了,走吧,那两个煽动灾民闹事的山贼就在衙门前的灾民中。我指认给你们,你们自己去抓。”

“好!”谭县尉马上叫来阮捕头。让他带着跟着古叶舟去抓人。

正布置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方向人声鼎沸,接着,看见几个脸色苍白提着腰刀的衙役跑了回来:“不好了!大人,灾民冲进来了!”

谭县尉吓得全身发抖:“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有人大声说现在粮价很高,衙门要把赈灾粮拿去变卖赚钱,不会发放给灾民,那些灾民就发疯了,一起冲大门,我们砍伤了几个,也没有用,他们把大门撞开了,已经冲向进来了!见人就打!”

“这……这可怎么办?”谭县尉抖得筛糠似的。阮捕头苍白着脸拔出单刀,挡在前面,叫道:“弟兄们,保护县尉大老爷!”

那十几个衙役手持戒尺、梢棍还有单刀,哆嗦着挡在前面。

转眼间,灾民就冲了过来,人山人海的犹如潮水一般,那阮捕头却扔掉了刀子,抱头鼠窜。其余的捕快见此情景,也跟着扔掉兵器四散而逃。

谭县尉已经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古叶舟一把抓住他,拖着就往后跑。转眼间灾民已经追上了他们,古叶舟用那一箱子银子挡兵器,抡起来乱砸,将冲过来要打他们的灾民撞得四下乱飞。

灾民看他厉害,不敢靠前,而此刻灾民并不是想杀官造反,而是要粮食吃,抢东西。所以也不主要针对他们来,更多的开始冲进后宅抢东西抢粮食。

古叶舟吼道:“谭大人,赶紧把官袍脱掉!快!”

谭大人这才醒悟,赶紧脱了官袍,只穿了月白中衣,抱着脑袋嚎叫着饶命。古叶舟拖着他往茅厕方向跑,朝这边冲来的灾民就很少了,几乎都是冲着粮仓、银库、内宅那些地方去的。朝着茅厕这边来相对少很多。而且都是盲目冲进来的人,见到是茅厕,便转身回去另外找抢劫的地方去了。

古叶舟将他扯到茅厕后面,低声道:“大人,你躲在这里,别乱动,不会有人过来的。最好把你的脸抹黑,别人就认不出来了!”

谭县尉感动得直哆嗦:“真是疾风知劲草,先生救命之恩,本官永世难忘,定当报答!”

古叶舟其实根本不想救他,他是为了莫槐香。莫里正被关进了死牢,莫槐香一家人为了救父亲,可谓是倾家荡产地行贿这位掌印县尉,要是他被暴乱的灾民打死了,那莫家的钱可就白花了。想起莫槐香对自己的情意,古叶舟这才决定顺便救了谭县尉。

古叶舟道:“大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我得走了。”

“好好!你……,你能不能不要走……?”谭县尉可怜巴巴说着。

“我得去看护我的亲人!我不放心他们。你就躲在这里没人会来的。千万别乱走!”

说罢,不顾谭县尉的哀求,翻墙而去。

第119章山贼攻打县城了

谭县尉没办法,听到私下里喊杀之声还有惨叫,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虽然担心自己的妻妾儿女,但是自己的老命更重要,想起刚才古叶舟说的把脸抹黑,赶紧四下乱找看看有没有泥土啥的,可是连续多日的暴雪,地上除了雪白一片之外见不到泥土。

他的目光落在了茅厕处,一咬牙,爬了过去,抓起一把粪便就往脸上抹,虽然恶臭,却比没命强。

摸了一脸之后,他蜷缩在茅厕下面,哆嗦着,等待着这场风暴的过去。

宁父和宁老二本来是在灾民后面张望看热闹的,灾民冲进衙门之后,他们两也兴奋起来,乘火打劫的事情他们还是很乐意干的,便也跟着灾民一窝蜂地冲了进去。

到了院子里,他们看见大多数的灾民都往粮仓那边冲,宁父也想跟着去,却被宁老二一把抓住了,急声道:“爹!咱们不缺粮!再说了,这么多人,能抢到吗?就算抢到了,又能背得动多少?”

宁父一听忙点头:“对对,那我们去哪里?”

“抢钱啊!钱比粮食背得多!”

跟他们一样的有这种想法的脑瓜比较转得快的,已经朝着银库和衙门的后院狂叫着冲去了。宁父和宁老二也狂叫着在后面跟着,衙门的布局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他们找得到银库的位置。只不过,银库有高高的围墙围着,是一个单独的院落。他们冲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已经被紧紧的关闭了。

灾民们开始疯狂地冲撞着银库院子的大门。咚咚咚,可是银库的大门里面和外面都是用铁皮包裹的厚木板做的。非常的结实。根本撞不开。

宁老二喊了一嗓子:“那边有木头。去扛过来撞!”

其他灾民也看见了院子里有一堆木头,似乎是为了修缮衙门用的。一些灾民就跑去扛木头,开始撞门。这下子力度增大的不少,院门发出了崩裂的嘎吱声,灾民们更是来劲,更加用力地抱着圆木头猛力地撞击着院门。其中就有宁父和宁老二,他们刚刚吃过东西,肚子里有食。所以有力气抱木头。

终于,院门被重重地撞开了。

他们身后的灾民抢先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宁父和宁老二赶紧的放下木头,也跟着往里冲。

刚刚冲进银库的大门,就听见嘣嘣嘣,一阵的箭弩声,无数的飞箭如同雨点一般的射了过来,鲜血飞溅,惨叫声响成一片,冲在最前边的灾民一个个中箭倒下。宁父他们在后面的这时已经看清楚了,原来银库里一排排的都是兵士。分成前后三派,手里端着弓弩。轮流上前朝他们射箭。

宁父和宁老二吓得转身就跑,宁老二刚刚跑出几步,便被后边一支飞箭追上,扑的一声,正中后脑!一声不吭,扑倒在地死去。

宁父已经顾不得儿子,抱着头窜出了院子,一口气跑到一个屋角后面,这才喘了一口气,转头一看,又吓坏了,原来官兵已经冲杀出来,追着那些灾民放箭,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呼救声。吓得他转头又跑。

慌不择路下,他竟然跑到了粮仓这边来了,这里的灾民最多,粮仓里面传来了喊杀之声,还有无数的惨叫声,很显然,粮仓里面也有兵士,正在砍杀冲进去抢粮食的灾民。不过,因为灾民太多了,所以还是有很多的灾民抢到了粮食,正往外跑。更多的灾民潮水一般的朝粮仓里面冲。

宁父已经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跟着进去抢粮食,转头抱着脑袋跑出了衙门。

衙门外面的广场上还有不少不敢冲进去抢粮食的人,正站在那里观望。

便在这时,就听见东边街道方向传来了喊杀声,接着,冲过来无数的兵甲!手持兵刃,见人就砍。宁父吓得转身往西跑。

这时,漫天大雪的灰暗天空,飘起来一道道的烟雾,很快就把整个天都遮住了。耳边也传来了霹雳啪啦的燃烧的爆裂声。同时,从远处传来喊杀之声。

整个城已经乱了。宁父吓得一头钻进了屋角的一个雪堆里,用雪把自己整个盖住,只是露出一个鼻子吸气,心里祷告着千万别被人发现了杀掉。

家财媳妇跟着灾民冲进来,她是冲着米仓去的,朝着这里冲来的灾民最多,里面负责守护粮仓的官兵弓箭乱射,死了不少灾民,她倒是机敏,一直猫着腰东躲西藏的,没中箭,反而扛了一袋米出来。

扛了米之后,目标就明显了,官兵主要射杀的就是这些人。几支箭飞射过来,大部分射中了她身后背着的米袋子,其中一箭,正中她的屁股。痛得她惨叫摔倒,又不顾一切爬起来,扛着米袋接着跑,终于一瘸一拐地跑出了米仓。

她很兴奋,有了这袋米,一家人只怕就有希望了。心里一高兴,屁股上的伤都觉得不太痛了。可是越跑越感觉后背的粮食越来越轻,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太高兴了的缘故,后来发觉不对,将袋子放下来一看,顿时惊呆了。原先满满一袋的粮食,现在只剩下小半袋了。而米袋后面插着好几支箭杆!原来大米都是从这里流淌出去了。

她转头看雪地上撒了一路的粮食,犹豫着要不要去刨回来,便在这时,大门方向传来灾民惊恐的叫喊:“官兵来了!快跑啊!”

驻扎在城里各处兵营的官兵,正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朝着衙门冲杀而来,一路上杀死了不少抢到粮食逃跑的灾民。

家财媳妇听到这惊恐的叫声,哪里还敢回去刨粮食,揪住那漏米的地方,抱着剩下的小半袋米,跑出了衙门,冲进了小胡同。

——————————

古叶舟抱着那一箱子的银钱翻墙而过,也钻进了小胡同。一路的往他们住的地方跑。

路上,古叶舟脱掉自己的夹袄长袍,跟一个灾民换了一身褴褛的破衣服穿着,抱着箱子往回走。

到住处的时候,他将钱箱藏在了深深的积雪里,然后悄悄接近,果然发现那些跟踪他的人已经回到了这里,准备守株待兔。

古叶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便低着头接近了胡同口的那几个山贼。他穿得跟灾民一样,那些山贼以为是灾民,没太注意,古叶舟到了近前,突然出手,三拳两脚便将这几个山贼全部击毙。

对于敌人,他出手绝不留情。

如法炮制,他将蹲守在他们住的四合院周围的十几个山贼统统击毙了,然后才从积雪里取出自己的一箱子银钱,抱着跑进院子里。

院子里,宁三妹和曾飞霞他们正张皇地望着衙门方向,听到了哄闹的声音,紧张得俏脸苍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看见一个灾民冲了进来,正要询问,宁三妹已经一眼认出了是古叶舟,又惊又喜道:“先生!你……”

“快!把钱拿上,去镖局!山贼要攻打县城了!”

古叶舟想的是,山贼既然已经挑动灾民冲进衙门抢粮食,肯定会趁乱杀进来的,这从山贼潜伏进来蹲守在自己住的宅院附近这件事便可知道,现在自己势单力薄,可不是跟他们硬拼的时候,只能躲藏起来,躲到一处山贼一时找不到的地方。这就是他为什么将那些山贼打昏的原因。

几个人一听山贼攻城,便吓坏了,顾不上细问,赶紧的把自己的东西抱着,宁三妹和曾飞霞帮着把古叶舟剩下的钱抱了,还有剩下的半袋子米。铺盖这些东西只好不要了,曾飞松背着戚家娘子,戚家娘子抱着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婴儿,跟着古叶舟往门外跑。

宁三妹急声问:“先生,他们去哪里?”

“到槐香家躲一下!”

莫槐香一家人住在舅舅家,她舅舅只是城里稍微富裕的乡绅,不是米商,城里他这样的人家不少,所以一时半会灾民不会抢掠他们家。而那里古叶舟去过,院墙很高,比较好防守。

古叶舟带着众人出来,四周看了看,除了地上死过去的山贼外,再没有人,这才稍稍放心,踩着厚厚的积雪往莫槐香舅舅家跑。

一路上有不少灾民,正朝着衙门跑去。便在这时,古叶舟听到了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一声声的惨叫,赶紧站住了回头,便看见远处街道上,来了一队官兵,手持刀剑,正砍杀灾民。

古叶舟赶紧道:“快!进小胡同!快!”

一行人赶紧的跟着钻进了小胡同里。那些官兵是增援衙门去的,所以没有进小巷里搜查。古叶舟他们一路的穿行小巷,终于来到了莫槐香舅家门口。

一路上他都留心察看身后有没有暗中跟随的尾巴,确信没有之后,这才上前拍门。

而这时,整个县城都已经笼罩在了烟雾弥漫之中,到处都是喊杀声。也不知道是官兵砍杀灾民,还是山贼杀进城了正在烧杀抢掠。

古叶舟拍开房门,那门房已经吓坏了,不过他还是认出了古叶舟:“先生,你们这是……?”

“我们是来给莫少爷他们送粮食款的!”古叶舟拍了拍钱箱子,看了看曾飞霞等人,“他们是我的朋友,外面乱糟糟的,想进去躲躲。”

门房赶紧地把他们往屋里让,同时紧张地问古叶舟:“怎么回事?听说灾民在衙门口闹事?”

“是啊,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快带我们去见少爷和小姐!”

第120章改嫁

门房赶紧的把他们带到后院,莫槐香夫妻正抱着孩子,跟她的三个哥哥一起,站在门口望着满天的浓烟和四周传来的喊杀声,正紧张地议论着。莫槐香心神不宁的,心里想的当然是古叶舟。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又不敢一个人跑出去找他。

正干着急,突然看见门房带着几个人过来了,当先一个,青袍书生,正是自己牵挂的古叶舟!

莫槐香惊喜交加,扑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你没事吧?”

古叶舟沉声道:“我正给你们送钱过来,便听说灾民冲进衙门里抢粮食,是山神他们山贼暗中煽动的,现在四处的火,我估计也是他们放的。他们应该已经进城抢掠的。官兵忙着对付闯入衙门抢粮食金银的灾民,只怕还不知道山贼已经杀进来了。咱们有必要组织一下防御,以防山贼或者暴乱的灾民冲进来。”

莫明志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听到古叶舟这话,赶紧的说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古叶舟忙急声道:“你快吩咐院子里的家丁在各个地方布防,只要是敢翻墙进来的,一律斩杀!”

莫明志忙道:“这个要听从我舅舅的安排,家丁不会听我的。”

一旁的莫槐香忙道:“那大哥赶紧去找舅舅啊!”

莫明志赶紧的跑走了。

古叶舟道:“咱们都躲在屋子里去,把门窗都关好!”

众人退入屋子里。

很快,莫槐香的舅舅便按照古叶舟的安排指使院子里灾家丁四边防御。古叶舟没有出去,他担心的是一旦是山贼杀入。看见了他。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目标。只能躲在屋子里,只要强敌不杀到这里来,他不打算出手。

不过,好在莫槐香的舅舅在城里那么多的大户人家里,家身真的不算什么。所以,没有引起灾民的注意,也没有直接招来进城山贼的强攻。虽然偶尔有几个灾民准备翻墙进来,可是到了墙头。看见里面家丁拿着兵刃弓箭,吓得赶紧的缩头回去,不敢进入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城里喊杀声才渐渐的小了。而天空的黑烟也渐渐的淡了,看样子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莫槐香的舅舅名姓路,人称路员外,派了两个仆从出门打探情况,回来禀报说城里街道上到处都是官兵,问了以后得知,山贼已经抢了几家大户的粮食钱财。逃出了城了,现在城里已经没有了山贼。

古叶舟这才把莫明志三兄弟叫了过来。打开箱子,亮出里面满满的一箱子的银子,道:“现在可以还钱给你们了,我之所以之前没有把钱拿出来还你们,是因为山贼不知道会不会来抢掠这里,要是在这个当口还钱,你们会说我狡猾转嫁风险。”

莫明志讪讪道:“先生多虑了。”

当下清点了支付给莫明志他们的钱财之后,只剩下一点银钱了,古叶舟便交给了宁三妹。随后,古叶舟他们告辞出来。

莫槐香看见古叶舟穿着一身破衣烂衫,赶紧的把父亲的夹袍找了一套出来给他换上。现在古叶舟要走,她好不容易跟情郎见面,又要分离,有些依依不舍,可丈夫兄长都在,她也没有办法跟古叶舟亲热。只能悄悄含情脉脉叮嘱他要小心。

古叶舟带着宁三妹、曾氏兄妹,还有戚家娘子,离开路家,往住处走,一路上都是死尸,大部分是那些抢粮食被杀的灾民。也有不少官兵和山贼的尸体。到处都是血迹,拼杀还是很惨烈的。

他们遇到了好几队官兵的盘查,因为古叶舟身穿长袍,其他人也衣着鲜亮,看着不象是灾民,所以没有被留难,比较顺利地回到了他们原先的住处。

到了近前他就傻眼了,只见他们的院落已经被烧成了一片残垣断壁,房东一家还有游医和那店铺伙计一家人也都被打伤了,幸好没有死的。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们逃走之后不久,山贼潮水一般的杀来了,为首的是三个穿着铁铠甲的高大壮汉,还带了很多的弓箭手。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院子,抓住他们逼问古叶舟等人的下落,房东他们哪里知道,于是山贼就一把火把房子点着了,然后撤走了。

众人听了都感到一阵的后怕。

古叶舟道:“山贼煽动灾民冲击衙门抢粮食。这样一来官兵就都集中到衙门去平叛去了,他们才得以从容地集中兵力对付我们,幸亏我们躲起来了,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众人都点头赞同。古叶舟把剩下的赏金给了房东还有游医等受到自己连累的邻居,因为山贼之所以烧房子,打伤他们,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笔钱差不多可以弥补房东和游医他们的损失。房东等人见古叶舟如此能耐,原本是不指望得到补偿的,没有想到古叶舟竟然主动给付了补偿,这让他们非常的感激。

正忙碌着,跑进来十几个稳顺镖局的镖师,为首的正是一身火红劲装的曾凌梅。

曾凌梅看见古叶舟,如释重负,道:“我还担心你这里出事呢。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们躲了起来,所以没事,只不过房子都被烧毁了。你们呢?没事吧?”

曾凌梅俏丽的脸蛋上满是凄然:“山贼围攻我们镖局,一场激战下来,我弟弟因为伤重没能抵抗,被山贼乱刀砍死了。另外我们还死了好几个兄弟。我爹也挂彩了,幸亏官兵赶来了,山贼这才退走。”

古叶舟想不到曾端清竟然被山贼杀死,他虽然一直跟这位少镖主不睦,但是,上次人家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还是出手帮助自己抗击山贼才受伤的,而这次山贼进攻镖局,很显然是为了报复。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心里多少有些歉疚。

宁三妹听到曾端清得死讯,也难过地落下了热泪,虽然宁三妹对曾端清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这少镖主处处维护自己,还舍命保护自己,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死在了山贼手里。

曾凌梅抹了抹眼泪,望着他:“我们原本得到消息,说山贼包围了你们住的地方,我们准备来增援的,想不到山贼也去攻打我们了,就没有能抽出人手来帮你,幸亏你没事……”

“多谢!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们,很抱歉。”

“不能这么说的,行侠仗义本来就是我们镖局应该作的事情。”说到这里,曾凌梅一双美丽的凤目水汪汪地望着他,“我爹说了,希望你这次能重新回我们镖局,我们一起联手,才能抵御强敌。我爹这次是真心诚意的,希望你能答应。”

“哦?”古叶舟瞧着他,沉吟不决。

曾凌梅道:“先前我爹是不太诚心,我们都知道,因为他还想跟山神他们缓和。所以在山贼杀来的时候,我爹本来准备跟山神赔罪,缓和关系的,可是山神却假装答应,利用我爹没有防备,出手伤了我爹。而且,他们退走的时候,那山神已经放下话,下次一定会血洗镖局。所以,我爹才知道,双方已经是势成水火。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而要是那时候你在镖局,以你犀利的暗器,一定不会这么吃亏了。因为,我爹说,咱们双方必须团结一心,才能对付得了山神他们。希望你务必答应。而且,给你的酬劳是原先的两倍。你看可以吗?”

古叶舟想了想,点点头:“好,我答应你重新加入镖局。”他回头看看曾飞霞他们,又道:“能不能把他们兄妹也收入镖局?他们也是山神的目标,我不放心他们在外面。”

“行!”曾凌梅点头道,“那他们两个也加入吧。”看了一眼曾飞松背上背着的戚家娘子,道:“她是……?”

曾飞松听见曾凌梅答应了让他们加入镖局,当真是惊喜交加,听到她问,忙道:“她姓戚,是我娘子,——嘿嘿,她已经答应改嫁给我了。”

“是吗?那恭喜你们了!”

戚家娘子被曾飞松背在后背,本来就不好意思,听她这么说了,更是害羞,脸都红了。

曾凌梅道:“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一行人来到了镖局,曾凌梅让管家安排他们的住处,古叶舟和宁三妹依旧住在上次居住的那个套间厢房里,隔壁是曾飞霞单独一个人住,而曾飞松和戚家娘子住一间。镖局的规矩,镖师可以带家眷住在镖局里,一直终老。这也是对刀尖上舔血的镖师解除后顾之忧的宽心福利。

安顿下来之后,古叶舟跟着曾凌梅来到了后院,探望受伤的曾镖头。

曾镖头腰部被山神的巨斧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很多血,右手又被龙头砍了一刀,伤势还是比较重的。不过,他武功颇高,虽然重伤,却还是杀掉了好几个围攻他和家人的武功不错的山贼,还重伤了山神的四当家。废了他的一只眼睛。所以山神才发誓要再次血洗镖局。

古叶舟去的时候,汪神医已经给曾镖头处理完了伤口,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休息。曾夫人流着泪在一旁守着。

侍女通报说古叶舟他们来见,曾镖头忙让夫人把自己搀扶起来一些,斜靠在床头。然后吩咐快请。

古叶舟跟着曾凌梅迈步进来,曾夫人忙让座,她跟女儿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古叶舟谢过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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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黄巢的算计

曾凌梅道:“爹爹!古先生已经答应了重新加入我们镖局!”

曾镖头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多谢先生。”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古叶舟道,“你们是因为我而跟山贼结下梁子的,我理应帮助镖局共同抵御山神他们。这一点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曾镖头点点头,神情有些黯然:“山神杀死了我儿子!我跟他们势不两立。这一次,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此仇不共戴天!”

“是啊,前两次都是坐等他们来攻击,主动权在他们手里,我们很被动,所以,既然要对付山贼他们,我们就必须主动出击才行,联合官兵,争取将他们一举剿灭!”

“好,山贼的势力很大,正面交战,要是没有官兵,我们必败。所以只能偷袭。我会安排人手探查山神他们的去向。寻找机会。”

古叶舟想起了对自己最为重要的刀疤脸的消息,忙问道:“刀疤脸那边有没有消息?”

“也是昨天晚上才刚刚得到了消息,还来不及禀报你。这刀疤脸不知道怎么搞的,投靠了反贼黄巢的大军,听说负责在我们这一带筹措军粮。说是黄巢的大军粮草异常的缺乏,想尽办法四处收购粮食,这刀疤脸便是其中的一只支。”

古叶舟心头一沉,想不到刀疤脸竟然已经投靠了黄巢起义。这样,只怕找到他问那警车的下落就更难了。古叶舟道:“黄巢的军队不是在长安一线吗?距离我们这里相差这么远,到我们这里买粮食。运到他们那里去。这价钱不知道要翻多少倍了。不划算啊。”

“听说各路大唐的兵马都已经围向长安。在长安城外击败了黄巢大军。黄巢退守长安,不过,他估计这京城只怕是守不住。黄巢大军非常缺粮,听说已经到了杀人而食的地步了,所以他们非常迫切需要粮食。”

古叶舟点点头,黄巢起义中杀人而食的事情他也知道,说他的军队因为没有军粮了,就将杀死的人用石臼舂烂。做成人肉饼子,供给兵士食用。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些记载是不是真的。

曾镖头接着说道:“听说这黄巢的习惯是到处走,到处杀,走到哪里杀到哪里。,在以往他还没有攻占长安称帝之前,就是这样,派出人手住处购买粮食,一旦购入了大量的粮食,他就会带大军往那里杀。他们起兵谋反之后,抢掠的大量的金银。买粮食的钱财有的是。而事前买粮食,也比较容易买到。要是大军杀去了。那些人就会把粮食转移走。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当年他大军从桂州出发,乘大筏沿湘江顺流北上,攻克潭州,进逼京城时,沿途便曾转战到过我们这里,所以这一带他们非常熟悉。”

“这黄巢可还真够狡猾的。”古叶舟回到自己最关心的话题,“这刀疤脸现在在哪里,有消息吗?”

“还没有,他行踪不定,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古叶舟道:“总镖头安心养伤,现在城里灾民的暴乱已经平息了,正在满城搜查山贼。所以山贼可以利用的时机已经丧失,短时间里他们应该不会卷土重来的。”

“嗯,镖局里的事情,麻烦先生协助小女料理。行吗?”

“行啊,我听从总镖头的吩咐。”

古叶舟不敢打扰太久,告辞出来,回到了住处。

宁三妹正担心父母他们怎么样了,古叶舟便说自己去看看。他这时候还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粮食,不知道是不是被山贼抢走了。

他独自出门之后,先来到了米商胡旺海和邱富足家,两家果然都遭到了山贼的强攻。好在这已经是第二次山贼袭扰县城,此前两家米商都已经事先有了准备,一方面扩充的家丁护院人手,重金聘请了不少江湖好汉帮忙,同时还重金打点了县城里的驻扎的唐军。所以,山贼抢掠他们两家的时候,遇到了顽强的抵抗,同时,官兵也很快赶去增援,山贼也就没有能得手。

古叶舟知道粮食安全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来到城隍庙找到宁父,宁父正坐在地上流泪。

原来,宁父见到儿子被守护银库的官兵用箭射死之后,他就逃了出来,最后躲在了雪堆里。等到四下里的喊杀声都停止了,官兵已经控制了县城,他这才爬了出来,不过这几个时辰的冰冻,已经差点将他冻僵了。哆哆嗦嗦出来,便去衙门里找自己的儿子。

他到了衙门,衙门口已经被官兵把手,正一具具的尸体从里面搬运出来,扔在衙门前的坝子里。这些都是闯入县衙抢劫粮食银钱被杀死的灾民。

宁父赶紧去辨认,在死人堆里发现了自己二儿子的尸体,而且,一身的衣服都已经散开了,似乎被彻底地搜查过,不由得心中一紧,因为他们的田契有一半是存放在儿子身上的,赶紧又仔细的翻找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一张田契,急得他跺脚大哭。

哭了一顿,他也不把儿子的尸体背回去,因为就算是背回去了,也没有坟地安葬,那么大的积雪,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安葬,只能就这样留在这里。

他悲悲切切回到城隍庙,坐在那里又哭了一场,既伤心儿子的,又伤心一半的田契都被人搜走了。拿走田契的人,肯定不会自己去耕种的,会卖给别人,这样转手卖过几次,等到可以耕种的时候,真正的耕种的人,很可能已经不是偷走田契的人,而是花了钱买来的,他也就不能让他们退还了。也就是说,这一半的田产,只怕是就这样泡汤了。

他正哭得伤心,古叶舟来了,问了情况,他不敢说他们是冲进衙门去准备抢银库的时候,二儿子被乱箭射死了,只说是被山贼杀死的,尸体放在衙门口。

古叶舟心中黯然,说宁老二的后事自己会料理,宁父非常的感激,古叶舟这才回到了镖局。

古叶舟告诉宁三妹说她二哥被山贼射死了,宁三妹放声大哭,要去探望,古叶舟取了一些银钱,陪着她回到城隍庙,见到了宁父。路上,古叶舟已经请了棺材铺的伙计,运了棺材来,一起到衙门前,找到了宁老二的尸体,装进棺材里。

因为现在天寒地冻,积雪又很深,实在不好下葬。于是,便跟先前的宁母和宁老大一样,入殓后厝葬在了城里佛家寺庙清心寺里。

一直忙碌到了深夜,这才安顿好。古叶舟本来提出让宁父跟自己和宁三妹一起到镖局居住,可是宁父不愿意,说了不能靠女婿生活,那会被人不知道怎么耻笑了。反正自己还有一半的田产,以后可以种地养活自己。实在没有吃的,再找他们求援。

听他这么说了,古叶舟也就不好勉强。便拿钱帮他租了一间房子给他住,他也就不必再流落街头了。

这一夜,宁三妹蜷缩着古叶舟的怀里流泪,哭了一晚,到了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才昏沉沉地睡着了。

宁三妹的二哥刚刚死,而镖局曾镖头家也在办丧事,古叶舟和宁三妹两人也不好大操大办他们的婚事了。可以因为要赶在过年之前成亲,要不然要守孝三年,而距离过年只有几天的时间了,不能再拖延,所以,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就简简单单地把婚事办了。

跟曾镖头夫妻商量之后,曾镖头当即表示,儿子的丧事拖后一天再发丧,先办古叶舟和宁三妹的婚事。

这样,古叶舟他们赶紧的让刘媒婆帮着操办,这刘媒婆拿了古叶舟的钱,办事也很利索,只用了半天的工夫就把一切都张罗好了,因为宁三妹的家已经毁于山贼手里,他现在就跟古叶舟住在一起,也就不存在迎亲的问题。只是在镖局里古叶舟他们的住处张灯结彩,请了几桌酒席,把亲朋好友都请来了。

谭县尉因为得到古叶舟的救护,在那次灾民暴乱中幸免于难,而他的妻妾都被乱民蹂躏致死,一个儿子也被打死了,他悲痛之余又非常感激古叶舟的救命之恩,所以得知古叶舟办婚事之事,便不请自来,亲自登门祝贺,送了一笔厚礼,还写了一个恭贺的卷轴条幅给了古叶舟。

这谭县尉虽然是个贪得无厌的大贪官,这笔字却写得不错,但古叶舟并不领情,他一走,古叶舟就把卷轴扔在炉灶里去了。

因为掌印县尉亲自参加,所以城里不少官僚乡绅也跟着来捧场,原本只办了几桌的酒宴,不得不增加到了十几桌,贺礼也收了不少。好在镖局厨房人手多,临时加酒宴倒也不成问题。

吉时到了之后,司仪领着二人拜了天地。把新娘子送进了洞房。

古叶舟却留下给亲朋好友敬酒。

莫槐香夫妻也来参加了婚庆,莫槐香心情不好,很快就喝高了。也不顾丈夫就在身边,一个劲地跟古叶舟说话。说父亲的事情,说这些日子的苦难,一边说一边哭。古叶舟只好陪着,直到天黑,这才安排了镖局的马车把他们送了回去。

第122章接下这趟镖

宾客都走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古叶舟来到了他们的洞房,里面一对大红喜烛红彤彤地照耀着,宁三妹戴着盖头坐在床边,古叶舟轻轻揭开,露出了她娇艳无比的容颜。只是眼睛里还噙着泪水。

古叶舟疼惜地抱住她,温柔地亲吻她,这才渐渐让她俏脸上的哀愁少了很多。拿来合欢酒两人饮了,吹灭了红烛,宽衣解带上了喜床,放下了丝绸罗帐,盖上大红鸳鸯被,共赴巫山**。

宁三妹初经人事,不知道该怎么同房。古叶舟已经是过来人,温柔缠绵教她该怎么做。宁三妹冰雪聪明,一教就会,很快便落红点点,暂时忘却了悲伤,娇羞无限地跟着古叶舟融入进了温柔乡中。

一夜说不尽的缠绵悱恻,浓情蜜意,直到天明。

第二天,曾镖头给儿子办丧事,所以一大早便把古叶舟他们屋子外面的披红挂彩都撤了,只留下他们屋里的披红还留着。

曾飞松已经跟戚家娘子有了婚约,眼见她稍稍好一些了,便也跟曾镖头说了这件事,曾镖头同意他跟古叶舟他们同一天成亲。

因为戚家娘子是二婚改嫁,又没有娘家人,所以没有大操大办,只是请了媒婆合了八字,主持拜了天地,只请了镖局的人吃了一顿酒席,也就算成亲了。

曾飞松想不到自己江湖飘泊,居然还有成家的一天,很是高兴,对戚家娘子很是关爱。因为戚家娘子身体重伤还没有痊愈。所以两人并没有圆房。只是住在了一起了。

——————————

大年三十终于来了。

不过,暴雪已经下了十多天,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地上的积雪都已经盖住了窗户,除了主要街道衙门组织人手清扫了积雪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已经被大雪堵住了。尤其是小胡同,居民从大门出不来,只能从房顶开一个天窗出来。再踩着深到大腿的积雪出去买吃的。

而粮价因为连续这十多天的暴雪,加上过年的缘故,继续地飞涨,已经翻到了下雪之初的五倍!

几乎所有的铺面都关门了,旧货市场更加的热闹,因为连日暴雪,城里很多的居民都断粮了,只能卖掉家里值钱的东西,换取粮食。所以,到旧货市场上卖东西的居民比先前更是多了几倍。东西的价钱也更加便宜了。到旧货市场买东西的买主。除了倒腾买卖的商贩之外,就是龙彪这样的富家子弟。这些天。他已经偷偷地把家里仅有的两个月存粮拿去置换了很多的值钱的古董。对此,龙老太爷多少有些担忧,不过看见儿子买进来的东西都是非常的便宜的宝贝,非常的划算,所以也就没有阻拦。

马大麻子家却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他把大部分的粮食都变卖买下了莫家的田产,只留下了五个月的口粮,但是,他判断这大雪很快就会停止,那时候粮价会下跌而田产会狂涨,趁着这个机会,他大肆购买田产,而他也没有什么钱财了,有的就只有那五个月的口粮,为了买下田产,马大麻子变卖了四个月的口粮,又买下了大量的田产。由于他能卖掉的粮食比较多,所以买下的田产比龙大老爷家多得多,成为了村里田产最多的人,他心里很是满意。

这样一来,马大麻子家和龙老太爷家都只剩下了一个月的口粮。不过他们都不太紧张,因为他们跟城里的米商关系都不错,不愁借不到粮食。

城里灾民暴乱,被杀死了很多人,到处都是愁云惨淡的。除夕到了,而除了少数一些大户人家之外,其余的人家都在为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而发愁,也就没有什么心思过年了,城里并不热闹,死气沉沉的。

而镖局子里因为要办丧事,这年也就过不了了。

大年初一这一天,镖局来了一个大主顾,是一年前就已经告老还乡的县衙主簿范老爷,要带着家小返回故里灵台县。范老爷的故乡不远,只有三天的路程。不过,因为连日的暴雪,道路很难走。

因为他们这一带在闹匪患,他担心路上被山贼打劫,所以便找到了城里唯一的这家镖局子。

曾镖头重伤躺在床上,不过听说原主簿范老爷来了,要托镖,便强撑着起来相见。

范老爷见到曾镖头被女儿搀扶着慢慢走进来,不由大吃了一惊,忙问道:“总镖头这是怎么了?”

镖局子的总镖头受重伤这件事情,镖局子是作为机密不对外说的,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包括这位原主簿范老爷。

曾镖头故作轻松,微笑道:“没事,下雪路滑,摔了一下,将养几天就没事了。”

范老爷这才释然,道:“我要请总镖头护送我一家老小回故里,免得路上被山贼抢掠,要是总镖头贵体有恙,这还麻烦了呢。要是没事就好。”

曾镖头一听,不由暗中微微皱眉,低声道:“范老爷,最近山贼猖獗,已经连续两次潜入县城抢掠烧杀,这个时候离开县城返乡,着实危险啊。莫不如等官兵剿灭了山贼,再回去不迟啊。”

范老爷苦笑:“我也知道这个,只是,家中老父已经八十多了,前日里来信说病倒了,只怕是没有多少日子,所以,想尽快带着妻儿回去尽尽孝心。再说了,现在朝廷主要的兵力都用在了对付黄巢逆贼上面了,根本没有能力抽调出兵马来剿匪。所以山贼才如此的猖獗。现在看来,朝廷要剿灭黄巢逆贼,只怕不是短时间里能办到的,要是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家父还能不能等到我回去的时候……”

说到这里,范老爷眼圈都红了,低着头叹息着。

曾镖头道:“范老爷一番孝心,着实让人敬佩。只是,山贼的确势大,现在出门,真的很危险啊。”

“我也知道总镖头为难,这样吧,我出双倍的镖礼,如何?”

本来,这种以人为目标的保镖,价钱就要比以货物为目标的保镖要贵得多,尤其是这种官宦人家,更是高价,现在,范老爷出了双倍的价钱,不由得让曾镖头不动心了。

范老爷见曾镖头低头沉吟,忙又拱手道:“总镖头,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以往衙门运送贡品税银,也都是老朽出面,重金委托贵镖局护送,咱们多年的交情,这次就请总镖头卖个面子,护送我们一家老小回乡,老朽感激不尽!”

这范老爷以前当本县的主簿的时候,遇到衙门里需要解送税银供品啥的,都是出高价委托的曾镖头他们镖局,让镖局赚了不少钱,双方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现在范老爷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曾镖头也就不好推辞了,只好点头道:“行啊,既然这样,我们就接下这趟镖了。”

范老爷大喜,赶紧起身作揖致谢:“那咱们明日一早出发,如何?”

“不好,咱们最好夜里行路,白天安歇。这样避开山贼耳目,所以明日傍晚快关城门的时候再出发。”

“好的!全听总镖头的。”

曾镖头又沉声道:“另外,还请范老爷答应我一件事情。”

“总镖头请说。”

“山贼猖獗,我们尽可能的小心避开他们,所以,必须轻装简从,东西越少越好。这样才能避人耳目。”

“没问题,我们尽量少带东西,就去人,金银财宝这些身外之物,就留下以后再运走。”

商量好了,双方签了镖单,范老爷一次**付了所有的镖礼,这才告辞走了。

曾镖头让女儿曾凌梅送范老爷出门,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发呆。

曾凌梅返回客厅,见父亲这个样子,低声道:“爹!你怎么就答应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呢,要是真的遇到了山贼,怎么应对啊。山神已经说了要血洗咱们镖局,咱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曾镖头叹了一口气,道:“这趟镖要是别人,为父是不会接的,可是,是那范老伯亲自托镖,我是不能不答应了,这些年,咱们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现在人家有求于咱们,咱们要是推辞,那如何说得过去?”

“可是你的身体……?”

“不要紧,”曾镖头沉吟道,“我方才已经想好了,这一次,咱们最多用五个镖师,人少目标小,而且乔妆打扮,避开耳目,昼伏夜行,避开大道,只走小路,山贼应该不会发现的。”

曾凌梅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就让女儿带队去吧。爹爹就留在家里养伤。”

“不行!这趟镖非同小可,我不去不行,也放心不下。让古先生守在家里好了。”

“爹,你身上有伤,要是山神他们真的来了,只怕难以应付,还是让古先生也跟着一起去吧,他武功很不错的。”

古叶舟两次跟山贼交手,曾镖头都不在场,后面一次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打完了。所以也没有看见古叶舟真实的武功,他的印象中,也只有第一次见到古叶舟时候表演的那一趟拳法套路,留下的印象也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对于古叶舟的手枪,他也只是听女儿说过古叶舟这种暗器非常的犀利,就是靠这个击伤山神,并击毙山贼的三当家。可他也没有见到,所以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第123章讨厌的美女

不过,既然能击毙三当家,说明他还是有些本事的,让他跟着一起去也未尝不可,便点点头,道:“只是古先生刚刚成亲,咱们就派他出门护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这个无妨,我去跟他说,应该没事的。”

“那好,那就让贾铭留下看家好了。”

贾铭是曾镖头的两个大伙计之一,为人沉稳老练,武功也不很不错。

曾凌梅搀扶父亲回到内宅休息,然后来到古叶舟的住处,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了,古叶舟道:“行啊,我出这趟镖!”

宁三妹听了,红扑扑的俏脸变得稍稍有些苍白,新婚燕尔丈夫就有出远门,而且有很大的危险,这让她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可是,丈夫既然已经当了镖师,这刀口上舔血的行当,是避不开危险的,只能黯然低头不语。

曾凌梅歉意地对宁三妹道:“嫂子,对不起,本来不该让先生去的,但是我爹身受重伤,而古先生武功是我们中间最厉害的,只有他去,才心里踏实。”

宁三妹勉强一笑,犹如春蕾初绽:“我知道的,没事。相公应该去。”

两人已经成亲,宁三妹这称呼也就改了。

当晚,宁三妹极尽缠绵,好好的伺候了古叶舟一回,让他心满意足,也把这份浓情蜜意记在了她自己的心底。

次日,古叶舟换了一身破旧的粗布短衫,打扮成一个逃荒的灾民。这身衣服是曾凌梅准备的,为的是遮人耳目。

这次护镖。一共有五位镖师。除了曾镖头、曾凌梅和古叶舟之外。还有大伙计洪伟强和高个子镖师吴昆铁,全部都换装成了灾民打扮。

范老爷一家来了,除了他们夫妻两个,还带了一儿一女和一个随行的贴身丫鬟。

范老爷的儿子范明志大概二十出头,一看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而女儿范翦眉,却长得眉清目秀,面泛桃花。丰胸纤腰翘臀,身材很是惹火。只是脸上冷冰冰的,眉眼间同样透着一种高人一等的高傲,言谈话语让人很不舒服。让古叶舟不由暗自皱眉。他最烦这种有几分姿色便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虽然她的容貌算得上极好。

按照约定,他们也算得上轻装简从,每个人只带了一个小包裹。曾镖头让他们也换成灾民装扮,不过可以在里面贴身穿一件绵夹袄,为了保暖。

范老爷夫妻和丫鬟都换上了破衣服,可是。范老爷的儿子范明志和女儿范翦眉都是那种娇生惯养出来的人,何曾穿戴成灾民这个样子过?而且都已经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小伙子了。懂得爱面子,虽然曾凌梅他们已经说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可是他们拿着一身破衣烂衫却还是怎么说都不肯穿上身。

范老爷夫妻又都是心软之人,见儿子女儿不愿意穿这破烂衣服,便也央求曾镖头说要不他们两就穿一件朴素一点的衣裙好了。曾镖头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于是,曾凌梅只好给他们找来了两套旧衣裙,范明志和范翦眉还是不满意,不过在父母的哄骗下,到底还是噘着嘴换上了。

曾镖头道:“路途上,咱们就不要用原来的称呼了,都用姓就行。记住,咱们是逃荒的人,可不在是什么老爷小姐,千万别露出马脚,见到外人也尽量不要说话,凡事我们来应付,因为路上很多客栈都有山贼的眼线,一旦知道几位是大户人家,那可就危险了。”

范老爷等人忙不迭点头,他女儿范翦眉却撇着嘴道:“既然我爹出了重金请了你们镖局的人,遇到山贼,自然由你们出面料理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么折腾咱们,那花这么多钱清你们做什么?吃干饭的吗?”

范老爷大惊失色,赶紧的呵斥女儿:“剪眉!不许这样跟总镖头说话!”

范翦眉却似乎根本不怕父亲,噘着嘴道:“我又没有说错!为什么不让我说?”

曾镖头淡淡一笑,道:“这些都是为了各位好,平安无事当然是最不过的了,要是真的遇到了山贼,我们自然会拼死保护几位的安全的,这个请你们放心。天色差不多了,出发吧!”

傍晚时分,一行十人便这样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跟着一些不愿意在城里坐以待毙的灾民上路了。

出城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官道,开始翻山越岭走小路了。

天黑了,不过地上有积雪反光,到也能基本上看清方向。虽然漫天的大雪,地上厚厚的积雪又把道路都覆盖了,可是,曾镖头经常护镖出行,也经常走小路护镖,所以道路很熟,不用担心迷路,只是,须得小心别踩空了摔下山去。

曾镖头在镖师吴昆铁的搀扶下,走在最前面探路,断后的是大伙计洪伟强。古叶舟和曾凌梅两人则中间护卫范老爷一家人,在他们摔倒的时候搀扶。

山路很陡峭,而且几乎都结冰了,非常的滑,一路上,范翦眉和范明志兄妹两摔了无数跤,这还是在古叶舟和曾凌梅一路搀扶照顾下的结果,要不然,只怕他们可能已经摔下山崖去了。这无数跤摔下来,范明志还好一点,毕竟是男人,那娇滴滴的大小姐范翦眉可就受不了了,不停地抱怨说曾凌梅没有搀扶好她,白要钱不干事,气得曾凌梅真想一脚把她踢下山去。

虽然他们已经穿的很厚了,里面还有厚厚的丝绵夹袄保暖,可是夜晚的严寒还是把他们冻得簌簌的发抖。范明志和范翦眉两兄妹便是怨声载道,开始说话还客气,到了后面,便出脏口骂镖局的人带的好路,故意的整他们。在曾镖头等人只是忍气吞声,也不跟他们吵,说到后面,两人见没有人反应,也就没有兴趣说了。

走了整整一夜,到了天明的时候,曾镖头他们找到了一个空置的山村小屋,估计是主人逃荒去了留下的空屋子。大雪已经把房门封上了,只能从窗户进去。里面已经没有人了,空空的除了一张土炕,什么都没有。

他们几个进了屋子之后,曾镖头道:“白天咱们就在吃东西,然后歇息,夜里再走。”

范翦眉立即嚷嚷了起来:“这破屋子啥都没有,怎么住?你们镖局就是这样带路的?想把我们一家人活活冻死饿死吗?”

吴昆铁终于忍不住了,道:“大小姐,你不能这么说!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现在这一带在闹山贼,我们要避开山贼,所以只能昼伏夜行。这附近没有集镇,所以只能在这里安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范翦眉插着小蛮腰,柳眉倒竖,瞪眼望着吴昆铁:“你说什么啊?什么没有办法?当初我们走大路官道,不就可以驻在集镇上或者驿站了吗?偏偏要走小路。这不是瞎折腾人吗?你们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要钱,我都替你们害臊!”

吴昆铁气得脸都白了,正要接着跟她理论,曾镖头已经摆手示意,让他不要再说话,只好气呼呼走到一边不理睬她了。

范老爷生怕得罪了镖师们,真的要遇到山贼不肯出死力,只好一个劲地劝女儿将就些,不要任性。范翦眉这才气呼呼不说镖师了,可又指着那空荡荡的土炕说:“这怎么睡嘛,被子垫褥什么都没有!还有这么些大男人在,难道要我当着这些臭男人的面脱衣服睡觉?”

她母亲范夫人忙道:“也就将有一下,等到后面到了客栈,再好好睡也不迟。来,娘抱着你!”

“不行!太冷了!这么冷,难道要冻死我吗?生火!你们这些光拿钱不干活的,赶紧的去找柴火来生火啊!快点啊!”

曾镖头忙道:“不能生火!”

“为什么?你们难道真的想冻死我们吗?”

“小姐误会了,不能生火,因为一旦冒烟,很容易引来山贼的注意。就这样将就一下吧,今天晚上咱们接着走,到了明天早上,就能到七峡岭了。那里有一个小寺庙,可以在那里借宿的,我们以前住过。”

范老爷忙对女儿说:“总镖头说得对,不能生火,免得招来山贼,那可就不好办了!乖!听话,就让你娘抱着你睡,不会太冷的。”

范翦眉只好噘着嘴爬上炕头,抱着母亲躺下,又让小丫鬟也上来抱着自己背后,这样前后都有人就暖和一些了。末了她又瞪眼对吴昆铁等人说:“你们都转脸过去,不许看我们睡觉!”

吴昆铁等人赶紧转头背对着他们。

古叶舟被这刁蛮的小姐气得反胃,对曾镖头道:“我去门口放哨。你们休息吧,我不困。”

洪伟强忙过来说:“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古叶舟压低了声音道:“我是烦这女子,躲出去反而清静!”

曾镖头道:“这样吧,你们三个轮流放哨,先是古先生,然后是洪伟强和吴昆铁你们。除了放哨的人,其他的都好好休息。晚上咱们还要继续走夜路,没有精神可不行!”

于是,其他的人坐在地上,拿出干粮分着吃了,然后靠着墙壁打盹。虽然没有生火,不过外面大雪已经把大半个屋子都盖住了,寒风也就吹不进来,所以相对外面还是很暖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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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雪地裸女

曾凌梅低声对古叶舟道:“外面冷,多穿一点衣服!”

“不用了!”古叶舟笑了笑,提着单刀,爬出窗户,回身关好,四下里看了看,便爬上了一棵大树。坐在树桠处往四周张望。

很多树都已经被砍光了,所以视线很开阔,旷野里一片白雪茫茫,只有零星的几棵歪脖树耸立在雪原上。

虽然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可古叶舟并没有感觉有多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之后发生的变异,他原本是很怕冷的,可是灵魂附体在了这个穷书生身上,反倒不怎么怕冷了。

他早就发现这个特异之处,在这连日的大雪中,宁三妹她们都冻得不行了,他却若无其事的,所以刚才他主动提出来自己出来放哨,一是因为烦那女人,二是因为自己不怕冷,足以担当这个责任。

他坐在树桠上,也不敢睡觉,一直警惕地四处张望,可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除了漫天的大雪,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当然,屋里的声音除外。而且,屋里也只有那范翦眉的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听不清楚,古叶舟也懒得去辨听。

又过了一会,他看见有人爬出了窗户,却是洪伟强和吴昆铁,忙问做什么。洪伟强抬头看着他,苦笑:“那位范大小姐说她已经冻得不行了,哭着闹着非要我们出来找柴火生火,还说什么她宁可被山贼抓了去砍死,也不要活活冻死。我们只好出来找柴火了。”

古叶舟也苦笑摇摇头。举起刀子砍断几根树枝。落下去。两人捡了,道:“差不多了,总镖头说就生一点火给她一个人烤,暖和了就灭掉,用不了多少柴火。”

两人拖着树枝进了屋里。把窗户关上了。

过了一会,便有一股股的黑烟从门窗缝隙冒了出来,飘散在暗灰色的天空中。

因为是潮湿的柴火,所以烟雾格外的大。虽然古叶舟知道他们已经很控制火势了,但是从外面看,那一股股的浓烟还是很醒目的,只怕老远就能看见。不由的很是担心,一边警惕地瞪大了眼睛观察四周的情况,一边期盼着赶紧暖和了灭掉火焰。

可是,从屋里冒出来的浓烟却越来越大了,让古叶舟很是焦急,终于忍不住下了树,到了窗户处。打开窗户往里一看,只见屋里土炕里生了一了炉火。哪里是一点点,而那大小姐范翦眉还嚷嚷着说再往里加柴火,还不够暖和,古叶舟忙低声道:“别烧了!烟雾太大了,会引来山贼的!”

“不行!”范翦眉跟一只护食的小母狗似的,指着古叶舟道:“你想活活冻死我是不是?你想害死我是不是?爹!他要杀人啊!你还不让人把他抓起来!爹!”

范老爷苦笑,只能说古叶舟他们也是为了大家的完全着想,不是真的要害他。让女儿消消气,不要闹了。

望着这不讲道理的女子,古叶舟气得真想一脚把她踢出自己的视线,看着了范老爷护着她,曾镖头又闷声不说话,知道拿这主都没有办法,只好关上窗户,回到了树上。心想,他妈的要是真的山贼来了,老子绝对不救你!让山贼把你轮死了活该!

他心里一个劲地咒骂着,眼睛却更加警惕地四处张望。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或许是屋里曾镖头终于出声干预了,那浓烟才小了淡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古叶舟看见了远远的有一个什么东西翻过了白雪皑皑的山坡,慢慢地朝着这边移动。

是山贼吗?

他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出声示警,但是又停住了,因为那东西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或许是一头动物啥的,那就没有必要叫醒他们,白白惹人笑话,所以他决定先看看清楚再说。

可是,那东西翻过山坡之后,就不动了,一直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古叶舟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人还是动物。

他心里有忐忑,要是动物倒也罢了,要是一个人,那可要查问清楚,究竟是不是山贼。

所以,古叶舟悄悄的下了树,提着刀子,猫着腰,利用高低起伏的雪堆作掩护,悄悄地摸到了那东西的上方山梁处,慢慢地冒头出来观瞧。

才这么会工夫,那东西就已经被风雪盖住了一部分了,仔细看了之后,发现不是动物,倒象是一个人,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半个身子和脸也都被积雪盖住了。

古叶舟一跃而起,落在了那人的身边,单刀指着她,警惕地扫视了一遍,见她身穿雪白柔滑绸缎,枕着一只手臂,手掌晶莹剔透,手指纤细皎洁,仿佛是透明的冰雪凝结而成,另一只手抚着小腹。落雪覆盖了脸庞,看不清相貌,只是娇艳欲滴的红唇嘴角,挂着暗红色的血痕,触目惊心。

古叶舟见她双手和周围都没有兵器,这才放下单刀,蹲下身道:“姑娘,你怎么了?”

那女子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了古叶舟一眼,黛眉微蹙,嘤咛了一声,满是痛楚。

古叶舟略一沉吟,终于伸手过去,轻轻抹去她脸上的积雪,露出了她冰清玉洁的容颜,犹如冰雕一般的精致,瓜子脸弧线优美,上凤目紧闭,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在她眼窝处形成了一道淡淡的阴影,肌肤晶莹皎洁,令那些落在她脸上的白雪都自愧不如。琼鼻玉立,娇嫩欲滴的樱唇已经变成了淡紫色,还挂着血丝,外形是那样的让人印象深刻,浮想联翩。

再细看,便发现她光滑洁白的额头布满了细细的冰珠!很显然,她正忍受着强烈的痛苦,冷汗凝结成冰。这漫天大雪中,静静地在雪地上躺着这样一个花样年华的绝色美女,让人疼惜之余,又怀疑是不是天上的仙女被贬落到了人间。

古叶舟一时看得呆了,直到那女子又低低的发出一声痛楚的嘤咛,这才醒悟,赶紧低声道:“姑娘,你是谁?你受伤了吗?”

那女子没有说话,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已经失去了。

古叶舟赶紧抓住她的手腕诊脉,发现脉数而乱,忙伸手指轻轻抹了一点她嘴角的血痕,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不由浓眉拧在了一起,低声道:“姑娘,我是南嘉县的一个郎中,你是不是中毒了?”

那女子张开眼看了看她,微微点头。那美丽的凤目中眼神已经散乱,知道她中了极厉害的毒,已经快不行了。可是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都不知道,万一是强敌怎么办?

可现在见她这样,再拖延只怕危及性命,瞧着她那嫡尘仙女般超凡脱俗的容颜,古叶舟在心里暗忖道:妈的,这么清雅高洁的女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赌一把!

他俯身想将她抱起,送到小屋里抢救,可随即又想,要救治必须针灸催吐清毒,针灸的穴道又有腹部的上脘、天枢,还有背部的胃俞、三焦俞等穴道,需要宽衣,屋里好几个大男人,只怕不方便。

他四下一望,除了漫天大雪,空旷的雪原上没有任何人影。便取出针灸筒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姑娘,我要给你针灸催吐清毒,需要解开你的衣衫,并非有意轻薄。”

古叶舟伸手碰到她腰肢的丝带,正要解开,却被女子冰洁的玉手抓住了,柔弱无力,凤目缓缓睁开,视线慢慢集中在他的脸庞上。

“我给你针灸催吐解毒,需要解开你的衣衫,你愿意吗?”古叶舟正色道。

女子凝视他片刻,终于缓缓闭上双眸,抓住他的手也慢慢放开了。

古叶舟抓住她纤细腰肢处的丝带,轻轻拉开,掀起衣衫,女子洁白光滑的绸缎衣裙里还有一件绵软的中衣,斜襟系着,便也解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贴身亵衣,依旧是雪白软绵。

古叶舟的手停住了,有些犹豫,他看见了姑娘那冰雪般的脸蛋上多了一抹红晕,但是柳眉间痛苦的细细的汗珠更多地涌出,便不再犹豫,抓住她亵衣衣带,轻轻一拉,解开了,露出了那曲线优美之极的**娇躯,不过,高耸的两座乳峰却被一道同样洁白的抹胸裹住了,只露出上半部分圆润的半个雪球。

古叶舟这才稍稍舒一口气,脱掉了自己的长袍,平铺在雪地上,然后脱掉她上身的全部衣衫,将她抱起横放在自己衣袍上,取出针灸筒,刺入他腹部天枢、关元、水道等穴位以及手臂的内关穴。采用提插补泻,再用子午捣臼法。

很快,那女子便开始反胃了,古叶舟赶紧扶着她吐。吐出的污物都是暗红色的血块包裹的。

接着,古叶舟启针后,又把她俯卧趴着,针刺她背部胃俞等穴道,女子又接着呕吐起来。

等她吐出来的东西已经没有血块之后,古叶舟取下腰间的水葫芦,拔掉塞子,送到她嘴里:“全部喝了,洗胃,再吐!”

女子咕咚咚一口气喝光,古叶舟接着针刺,很快,女子又吐了起来,将喝下去的一葫芦清水都吐了个精光,然后瘫软在古叶舟的怀里。

古叶舟拿过她的雪白衣衫给她穿上系好,低声道:“我抱你去小屋,里面的人都是我的同伴。”

女子闭目不语,恍若已经沉睡。

第125章子兮仙子

古叶舟一咬牙,轻轻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女子身体很轻很柔,温顺地躺在他的怀里,象一只可爱的小猫咪。那一头秀发,犹如瀑布一般的倾泻而下,迎风轻轻飘荡。

古叶舟抱着她回到了小屋,从窗户进去,曾凌梅最先看见了,非常的惊讶,跑过来道:“她是谁?”待到看清是个绝色美女时,不由得呆住了,不是瞟眼瞧一下古叶舟。

曾镖头等人本来正在打盹,被惊醒了,睁开眼一看,发现古叶舟竟然抱了一个女子进来,忙都过来。

古叶舟低声道:“她在外面昏倒了,不知道是谁,所以抱进来了。”

洪伟强、吴昆铁和范明志三人过来,显示被女子那曲线优美的娇躯震惊了,待看清了这女子那冰清玉洁倾国倾城的容颜,都是两眼发直,呆若木鸡,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等美貌之人。连呼吸都要为之停止了。

范明志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对美女还是有一定的抵御力的,最先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说:“放床上!快放床上!”

范翦眉从热乎乎的土炕上坐起来,指着古叶舟怒道:“你干什么?怎么把一个陌生的女人抱进来!你想害死我们吗?”

古叶舟没有理睬她,走到炕边,把女子轻轻放下。

范翦眉厌恶地往后退了退:“你怎么还把她放在炕上来了?我怎么睡啊?快搬开,听到没有?!”

古叶舟似乎压根没有听见,坐在炕沿上。拿过女子的手诊脉。感觉她的脉息变得平和有力了许多。这才稍稍放心。

“你听见没有!快把她搬开!”范翦眉见古叶舟不理睬他,更象一只发怒的母狮,直接伸手要去掀那女子,古叶舟嘭的一下,将她的手抓住,一字一句道:“你再敢动她一下,我就把你扔出去!”

范翦眉被古叶舟这逼人的气势震住了,眼中露出了惊恐畏缩的神情。

古叶舟慢慢放开她的手腕。继续给那女子诊脉。

范明志对妹妹范翦眉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能见死不救嘛。”

范翦眉立即把气撒在了哥哥身上:“你们要作好人,怎么不在城里做?那么多的穷鬼要死了,你们想救多少都行!干什么这个时候来救人?要是坏人怎么办?”

洪伟强忙赔笑道:“古先生也就是顺便看看,能帮就帮,不会连累我们的。等她醒来了,问个清楚之后,大不了再送她走就是了。不过这么大雪天的,也不好把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抛在这冰天雪地里……”

“要是她是坏人怎么办?”

古叶舟冷眼瞧着她那原本娇艳美丽此刻却让人反胃的俏脸,冷冷道:“不救醒她。怎么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范翦眉对古叶舟有些害怕,不敢顶嘴。不服气地噘着红唇。

一旁的曾镖头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这女子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必须救醒了问清楚。”

范明志是巴不得把这绝色美女留下的,赶紧说道:“对对!先救醒了再说嘛,妹妹,你就别挡着了!”

一旁的范老爷夫妻也劝女儿:“乖乖,没错,要查问清楚的,这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

范翦眉见所有的人都赞同先把人救醒,连父母都不向着她,只好闭嘴,闷声不语了。

范明志见古叶舟半晌都没有动静,着急地望着他:“先生,赶紧救治啊。”

“刚才我已经给她用过真针催吐了,她现在很虚弱,需要静静地休息。”

范明志一脸的失望,他还以为能看看美女宽衣,想不到人家已经救治过了,便对其他人道:“都让开,别堵在这里,影响人家姑娘休息。”

吴昆铁等人忙都讪讪地退开了,各自坐回,眼睛却不时地往这边瞟。

曾镖头道:“古先生放哨的时间已经到了,下面是洪伟强,你去外面放哨,古先生照料这位姑娘。”

洪伟强忙起身翻窗而出,到外面放哨。

古叶舟低头看看那女子,沉沉地睡着了,微微放心,便起身走开,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打盹。

范翦眉噘着嘴,跟着母亲睡在土炕靠里的地方。虽然没有被子,但是下面已经烧得有炭火,炕是暖和的,不用担心冻着。

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到了傍晚,曾镖头才起身吩咐说吃饭,准备启程。

那女子却一直没有苏醒,古叶舟又诊脉之后,察觉她脉象比先前更好一些了,这才放心,正犹豫是不是该叫醒她的时候,女子慢慢地挣开了眼睛,望向他,缓缓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叫古叶舟。古今的古,一叶扁舟的叶舟。是南嘉县的一个郎中,刚才你中毒昏倒在外面,我把你救了回来。”

女子冰雕一般精制的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眸缓缓转向其他人。

古叶舟忙道:“他们是跟我一起的,都一个村的,因为遭灾了,没有办法,所以准备逃荒到外地去。——姑娘你叫什么?”

女子把目光收回来,落在了古叶舟的脸上,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子兮!”

“紫溪?——紫色的溪水?好名字!”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古叶舟微微一愣,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旁边的范明志赶紧凑过来涎着脸道:“这是诗经《绸缪》里的一句,姑娘这名好生古雅,能在这冰天雪地里邂逅姑娘,当真三生有幸。对了,我记得韩愈的诗句里也有姑娘的名字——‘子兮独如何,能自媚婉娩’,这一句用来形容姑娘冰清玉骨,最是恰当了。”

子兮却没有看他,只是瞧着古叶舟。

范明志脸上的笑容更欢了,眼睛不停地在子兮脸上身上扫着,道:“子兮姑娘,在下名叫范明志,那边那位是我爹,是南嘉县的主簿。他们几个是县城稳顺镖局的,我们请来保护我一家人回老家……”

“你!”洪伟强瞪眼瞧着他,低低的声音道:“你怎么把身份都说出来了!不是说好了不说的吗?”

范明志正色道:“跟别人不能说,这位子兮姑娘是自己人,怎么就不能说了?”

古叶舟望着这精虫上脑的纨绔子弟,当真是哭笑不得,对子兮道:“姑娘是怎么中毒的?”

子兮没有说话,垂目不语,那长长的睫毛轻轻扑扇着,让人心疼。

人家不愿意说,自然不能再问,古叶舟声音尽可能地和缓温柔:“姑娘准备去哪里?”

子兮还是没有说话,却慢慢地坐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慢慢地梳头,,然后抬起玉臂,姿势优雅地开始盘头。

头发盘好,裸露在外面的玉颈和下面的美人骨让人想入非非。她下了炕,整了整雪白柔滑的衣衫,慢慢走了几步。身子有些摇晃,范明志伸出手想去搀扶,却被她冷眼如电扫过,赶紧的收回手,讪讪的。

子兮走了几步,站住了,望着窗外的漫天大雪出神。

古叶舟道:“姑娘的中毒已经差不多清除了,我再给姑娘开一个方子,姑娘到了城里,自己照方抓药吃了,将养一些日子就好了。”

子兮这才曼妙地轻轻转身,一剪秋水凝视着他:“能让我跟你们走吗?”

一旁的范明志赶紧道:“好啊好啊!有姑娘相伴,当真是我等的荣幸啊!”转头望向父亲范老爷:“爹,就让子兮姑娘跟我们一起走吧?她孤零零的一个弱女子,在这冰天雪地里要是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范翦眉撇撇嘴,嘟哝了一句:“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坏人呢!”

范老爷望向曾镖头。曾镖头缓缓摇头,意思是不要带这姑娘走。

子兮慢慢抬起手,手心里已经多了一颗拇指大的晶莹剔透的珍珠,送到了曾镖头的面前:“送我到你们去的地方。这个就归你们!”

曾镖头盯着那珍珠,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可谓见多识广,可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温润的一颗珍珠!要是拿去卖,只怕不会少于一千贯!他不知道要护送多少趟镖才能赚到这一千贯。那范老爷这一趟镖,说是双倍,加起来也不过六十两,人家的阔绰可是没有办法比的。

曾镖头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可是,这么贵重的镖礼,他没有抗拒的力量。再说了,肯花如此重金请保镖,那也说明不太可能是山贼。便讪讪地接过那珍珠,道:“姑娘既然相信曾某,那曾某就接下这趟镖,护送姑娘平安到达。”

范翦眉插话道:“可是,你们是我们家聘请的,怎么能中途又接别人的镖呢?”

曾镖头老脸一红,讪讪道:“反正是一路嘛,顺便,也算是帮帮这位可怜的姑娘。”

范明志忙道:“对对!曾伯说的对,助人为乐嘛!”

范老爷见曾镖头点头了,又见这子兮姑娘出手如此阔绰,只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得罪不起,便也点点头:“行啊。一起走吧。”

范明志好象天上掉下的大元宝,又惊又喜,手舞足蹈:“太好了!子兮姑娘,咱们走吧?”

子兮却不理睬,静静地站在那里。范老爷他们先出去,接着古叶舟出去的时候,她才后面跟着,出了小屋,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第126章鬼啊

曾凌梅跟在古叶舟身边,斜眼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子兮姑娘,低声道:“她可真是个怪人!你救了她的性命,她却连一声谢都没有,更不要说谢礼了。”

古叶舟笑了笑:“救死扶伤是我们医者的本份,不求她的谢礼的。”

曾凌梅正要说话,身后传来子兮淡淡的声音:“救命之恩,不是一个谢字就能了结的。”

曾凌梅一愣,回头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准备怎么报答呢?”

以身相许?

不知怎的,古叶舟心里突然冒出这一句这个时候最令人兴奋的答案,不由的脸红心跳起来,复又觉得自己刚刚跟宁三妹成亲,便期盼另一个姑娘以身相许,当真是太博爱了。不过,这女子太美了,要是面对这样美貌的女子都没有那份心思,那才是不正常呢。

古叶舟竖着耳朵,却没有等到子兮姑娘的回答。

曾凌梅轻轻一笑,低声对古叶舟道:“她哄你高兴的!”

一路前行,大雪依旧飘飘扬扬,好在下面的路他们都是在山谷里,倒是不用担心踩空了摔下山去。这一路,范明志一直不停地跟子兮说话,可是子兮却没有一句回答的,仿佛他并不存在似的。而范明志满心希望她能摔倒,自己好接势搀扶她,可是子兮在雪地里轻飘飘的,却从来没有摔倒过,甚至都没有趔趄一下,反倒是的他,光顾着跟子兮套词,不留神脚下。便时常的摔倒。而子兮却仿佛没有看见。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更不要说指望她搀扶了。

天快亮了,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小山村。

曾镖头道:“咱们在这休息,到晚上再出发。”

一行人进了村子,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连狗叫声都没有。

曾镖头领头来到一家比较象样的院子,道:“这家人家也对外收钱借宿,有空房。我们以前住过,主人很和善。咱们今天就住这里。”

院门没有拴,推开了进去,空旷的院子里没有马匹也没有车辆,也看不见人。穿过院子,到了正屋,房门是关着的,不过,房顶上的烟囱冒着的烟雾提示了里面有人。

洪伟强抢步上前,拍门道:“老乡!开开门。我们路过这里,借宿一晚!”

房门里没有声音回答。洪伟强随即发现房门并没有上拴,轻轻推开,见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中间有一炉炭火,烧得很旺。洪伟强进去又大声地叫了几声,还有没有人回答。

曾镖头皱了皱眉,道:“你们到几个屋子看看,找找主人家。”

洪伟强等人便分头去各个房间看了,回来都摇头说没有人。

“奇怪了,主人家去哪里了?”洪伟强嘟哝道。

范翦眉一屁股坐在火炉旁边的椅子上,不停拍打着身上的雪花:“累死我了,你们领的什么路,简直不是人走的,现在又领我们来一个人都没有的鬼屋,真是的!”

一听说鬼屋两个字,范老爷夫妻打了一个哆嗦,嗔怪道:“眉儿!出门在外可不需乱说!什么鬼屋鬼屋的!”

“我偏要说!鬼屋!一个人都没有,不是鬼屋是什么?”

范明志看了一眼子兮,生怕把她吓着,赶紧呵斥道:“妹妹!你别瞎说!怪吓人的。这屋里生着炉火,证明一定有人,只是因为什么事情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子兮姑娘你别害怕,快坐下烤火吧。”

子兮没有坐在火炉边,似乎她并不象烤火,而是坐在了门边的椅子上。

曾镖头道:“没有关系,这家主人我们很熟悉的,我们自己做饭休息就是了。等他回来,再结算给他钱。”

于是,洪伟强他们到厨房准备吃的。厨房里倒是有小半袋的大米,还有挂着腊肉。曾凌梅主厨,很快就把饭菜都准备好了,香喷喷的,古叶舟赞道:“想不到曾姑娘竟然还有这等的手艺,我们当真有口福了!”

曾凌梅嫣然一笑,瞧了一眼子兮,道:“我只会一些家常菜,先生吃了不要嫌弃难吃就是。”

古叶舟他们端起饭碗正要吃,子兮突然道:“等等!”走过来,拔下头上的银簪,刺入古叶舟面前的米饭。

曾凌梅道:“怎么会有毒呢?姑娘是中毒中怕了吧?没人知道我们要来,以前我们也在这里住过,这家人都是老实人家,不是黑店。”

子兮没有说话,慢慢抽回银簪,看了看,通体银白,没有任何变色。

古叶舟笑了笑,道:“小心是对的,吃吧!”夹了一块腊肉正要往嘴里送,却被子兮纤纤素手压住了,手中的银簪又刺入了那块腊肉中。

立即,银簪变成了黑灰色!

有毒!

众人大惊,赶紧把手里的碗都扔在了桌上,拔出刀剑,紧张四顾。

古叶舟也吓了一跳,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一颗心不由怦怦乱跳,望向子兮:“多谢姑娘!”

曾镖头手持长剑,跨步出门,把房前屋后转了一遍,并没有见到人。回到屋里,想了想,沉声道:“洪伟强、吴昆铁,你们两个出去,到别的村民家看看,要小心,别分开!”

两人答应了,提着兵刃出门。曾镖头望向子兮:“幸亏姑娘谨慎,不然我们就遭了。”

子兮没有说话,把银簪插在秀发里,坐回了椅子。

片刻,洪伟强他们两人回来了,脸上都是惊慌,也不知道是不是寒冷,哆哆嗦嗦道:“没有……没有人……,整个村子,一个人都没有……!”

范翦眉啊的叫了一声,一下子扑进母亲的怀里,颤声道:“鬼屋!我都说了是鬼屋!娘!我害怕!”

范夫人赶紧搂着她,自己也吓得不停地发抖,对范老爷道:“老爷,要不,我们接着走吧!”

曾镖头沉声道:“不行!大白天的赶路,太扎眼了!会引起山贼的注意的!”

范翦眉在母亲怀里娇躯乱扭:“在这鬼屋里,我们会被鬼掐死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爹!”

范老爷道:“要不,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再安歇吧?总镖头,前面还有山村吗?”

“有倒是有,只是要走半天才能到。”

“那咱们去哪里再歇息吧。”

曾镖头摇头道:“还是不要了,一动不如一静,山贼在暗中,我们在明处,我们要是一动,就很有可能会被山贼发现!这里虽然没有村民,但是也没有出现敌踪,现在出发,不如留在这里守候,便是山贼来了,这里也容易周旋开。比在山道上被敌人偷袭好。”

范老爷一听,也觉得有理,忙点头。可是范翦眉又跺脚撒泼,嚷嚷着这是鬼屋,在这里会死的,嚷着要走。而且生生拉着母亲要出门,谁说都不听,想着只要自己走,他们就会跟着的。

她拉开房门,正要出去,一下子呆住了,尖叫了一声:“鬼来了!”转身一下子扑进了母亲的怀里。范夫人一眼望去,也吓得一哆嗦,只见大门外的院子里,满满的都是黑衣人,这些人手里拿着铁板盾牌,手持各种兵刃,盯着他们。果真跟饿鬼差不多。

古叶舟看见那些盾牌,立即就明白了,这些人肯定是山神派来的。不由得心头一沉,原本想避开,却还是被发现了。

曾镖头抢步出来,长剑横在面前:“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为首一个黑脸大汉,一手持朴刀,一手持铁盾牌,小心地从盾牌后面露出头来,道:“曾镖头,我们要的是姓古的,把他交出上来,其他事情好商量!”

曾镖头也明白了对方的来历,淡淡一笑:“很抱歉,我们的仇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了,我的儿子死在你们手里,此仇不共戴天!更何况古先生还是我们镖局的人。”

“既然这样,那就不客气了!”

为首的黑脸人手中朴刀一挥,跟另外两个一起冲了上来。曾镖头长剑舞动,朵朵剑花犹如满天的雪花,分射向冲过来的三人。那三人手中的兵刃并不施展什么花哨的招式,实打实地撞击过来,当啷啷一连串的脆响,曾镖头被震得倒退了半步,不由脸上变色。他到底是重伤在身,对方又是以三敌一,能挡住就不错了。曾镖头感觉到这三人武功不弱,要是分开打,自己虽然有伤,却也胜算比较大,可是要是三个打他一个,那就是输定了,而门外还有十几个山贼,要是武功跟这三人差不多,那他们这一趟可就要惨了。

想到这,曾镖头急声道:“轮子盘头,各抄家伙,一齐鞭托,鞭虎挡风!”意思是围起来保护范老爷他们。

洪伟强等人一听,各挺刀剑,将范老爷一家人围在中间。而古叶舟手持单刀,护在了子兮面前。

门口,传来一连串的兵刃撞击的声音,转眼间,三个山贼已经跟曾镖头斗了数十回合,但是曾镖头知道,自己必须挡住他们,要不然他们冲进来,可就凶多吉少了。所以拼死抵挡,再不退分毫。

院子里的其余山贼却分开了,接着,就听到窗户咔嚓几声,被刀剑砍烂,山贼纵身跳了进来,跟洪伟强他们激战。一时间,屋里都是吆喝声和兵刃撞击声。

第127章仙姑

古叶舟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山贼总头领山神,可能是上次受伤还没好,不过也没见到二当家和四当家,不知道怎么回事。

古叶舟力敌三个山贼,因为穿越变异,他的刀法比以前更快,并没有使用手枪,只用单刀便连毙对方两人,但是山贼倒下一个,后面的就冲上来填补一个,屋子外面黑压压的全是山贼,这样打下去,只怕是杀不完啊。山贼首领还没有来,要是来了,只怕就更麻烦了。

力拼之下,洪伟强和吴昆铁都挂彩了,曾飞霞虽然也杀了几个山贼,但毕竟身单力薄,渐渐落了下风,而曾镖头情况最惨,他本来就身负重伤,又是对付三个武功最厉害的山贼,而且这三个山贼都是力大无穷,曾镖头重伤之下根本不敢跟他们硬碰硬,已经到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的地步了。

而古叶舟连续又杀掉几个山贼之后,也感到很吃力了,因为山贼源源不断,上来填补,他还要分心照顾身后的子兮,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便在这时,就听到身后一阵清风,一道白影飘然而出,犹如一只雪白的蝴蝶,四处翻飞,所到之处,山贼无一例外手脚折断躺在地上惨叫,转瞬之间,一屋子的山贼已经没有一个还站着。

窗外的山贼见势头不对,不敢再往里冲,惊恐地手持刀剑望着那白影。

白影停下,卓然俏立,竟然便是子兮!

古叶舟惊喜交加:“原来子兮姑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子兮转头瞧了他一眼。依旧是冰冷如霜没有一丝笑意。

跟曾镖头对战的那山贼首领只是被夺走了朴刀。却没有受伤。知道不敌,赶紧退出门外,站在院子里狂叫着:“弓箭手,用火箭!放火烧死他们!”

站在后排的弓箭手山贼抽出火箭,开始点火。

子兮轻飘飘脚不点地地出现在那山贼首领面前,抬起纤细优美的素手,掌心多了一块血红的令牌,轻轻抛向那首领。

那首领见到令牌。全身猛地一震,赶紧接住,仔细一看,立即抬手道:“住手!不要放箭!都住手!放下兵刃!放下兵刃!”

所有的山贼面面相觑,不知道头领这是怎么了,不敢违命,赶紧的放下弓箭刀枪。

山贼上前几步,在子兮面前单膝跪倒,双手捧着那火红色的令牌递了过去,诚惶诚恐道:“对……。对不起,不知道仙姑在此。小的得罪了……,小的名叫袁达,是山神大当家手下一名小头目。拜见仙姑。”

子兮招手取回他手心的火红令牌,没入袍袖内,问:“山神呢?”

袁达小心地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压低了声音道:“大当家他们几个都去迎接林军使去了。不知道仙姑出现在这里,所以失礼了。请仙姑恕罪。”

“你们一直跟着我们?”

“是,我们蹲守县城的内应说这姓古的跟镖局的人出来了,我们沿路寻找,终于发现一处农舍有炊烟,确认就是他们,所以我们就一边传回消息,一边跟踪而来,到了这里。”

“是你们下的毒?”

“是,我们不知道仙姑也在这里,真是罪该万死,请仙姑恕罪!”袁达显得非常的害怕,身子都在发抖。

子兮道:“村里的村民呢?”

“我们将他们都撵走了,以免走漏消息,”袁达偷偷看了一眼古叶舟,壮着胆子说:“这个书生杀了我们大当家的儿子还有三当家,是我们的死敌,请仙姑开恩,准许我等将他拿下。”

子兮淡淡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转告我的话给山神,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从今以后一笔勾销,再不准找古先生寻仇,要是古先生有什么闪失,我荡平你们山头!”

“不敢!不敢!”袁达抱拳拱手连声道,“小的一定把仙姑的话转告大当家,一定谨遵仙姑号令。”

“那好,你们走吧!”

“是。多谢仙姑。”

身后古叶舟赶紧加了一句:“让他们也不要找稳顺镖局的麻烦!”

袁达瞧了子兮一眼,见她面无表情点点头,赶紧拱手道:“小的明白,也不敢再招惹镖局子了。小的告辞!”说罢起身,连地上的朴刀都不敢拿回来,大手一挥,道:“撤!”

一院子的山贼一个个跟着撤离了山村,消失在了远处。

曾镖头等人这才出来,抱拳拱手道:“多谢姑娘仗义援手,原来姑娘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当真让老朽汗颜了。”说罢,从怀里取出那枚珍珠,双手捧着递过去:“不敢受领姑娘镖利。多谢了!”

子兮没看见他,玉雕一般的俏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是冷冷的:“留着吧!”这声音虽然很轻,却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曾镖头只觉得一阵的心寒,忙谢过,不敢多说,忙把珍珠收了起来。

古叶舟讪讪道:“你的武功这么高,何必要我们保镖呢?”

子兮一双剪水中多了一份柔和:“在农舍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山神他们的人已经盯着你们这趟镖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要帮你,不过,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恩怨。你胆子也够大的,敢杀山神的儿子。”

“杀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他们要杀我,我只能还击。”

“行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你放心吧。”

“多谢仙姑!”古叶舟躬身一礼,眼睛却没离开子兮那冰清玉洁的俏脸。

子兮双眸中的柔和变成了一丝的笑意,但犹如惊鸿一般一掠而过,又恢复了冰雪般的冷:“仙姑是他们叫的,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好,子兮姑娘!”

子兮道:“我还有事,我走了。”

“姑娘请稍等!”等子兮飘然走出数步,古叶舟才叫住了她,追上去,望着她那皎洁无暇的俏脸,总觉得舍不得把目光移开,低声道:“你这么高的武功,却被人下毒,下毒之人必定是你不防备的人,甚至可能是你的亲人,所以,你要小心提防他们再下手。”

子兮瞧着他,冰霜一般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动容,轻轻道:“我知道的,你也多小心!”

说罢,飘然而去。

子兮最后一句话,让古叶舟心中一阵狂乱,这句话只是一句简单的叮嘱,他听着却包含了情感在其中,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这让他心潮澎湃,望着子兮消失的倩影,心中不觉怅然若失。

身后传来曾凌梅淡淡的声音:“她可真是个怪人!”

曾镖头长叹了一口气:“她一定大有来历,却不知道是谁,能让山神都敬若神明,今日幸亏有她,要不然,咱们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先前激战,范翦眉和范明志都吓得跟筛糠一般蹲坐在地上抱着脑袋惨叫,所以没有看见子兮击败那些山贼,听了父亲的话,睁着一双依旧惊恐万状的双眼,道:“她?她会武功?”

曾镖头点点头道:“她武功高绝,我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是她的敌手。先前她只是没有出辣手,要不然,这些山贼只怕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范翦眉哆嗦了一下,想起先前自己对她的不敬,只怕惹了大祸了,吓得躲进了母亲的怀里。

曾凌梅道:“要谢也不该谢她,应该谢古先生,要是不是古先生救她在前,她早就已经毒发而死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古先生的功劳。”说罢,一双凤目眨也不眨地瞧着古叶舟。

古叶舟忙谦逊了几句。

范老爷问曾镖头:“我们下面怎么办?是走还是住?”

“住!”曾镖头道,“刚才子兮姑娘已经跟山神说了,不许再找我们的麻烦,从这帮子山贼对这位子兮姑娘的诚惶诚恐的样子来看,他们应该不会反悔,再来找我们麻烦,而且我们行踪已经暴露,也就没有必要再躲藏了。今天咱们就在这休整一天,明天早上下山走官道。”

范翦眉高兴地拍手笑道:“好啊,这才是人走的路。”

当夜,他们住在小山村里,过不了多久,那些村民都回来了,果然是被山贼撵走的,店主人热情招待他们,安排了住宿住下。

晚上,古叶舟正在屋里洗脚,现在天下大雪,化雪就能有水,所以也不缺水了。他刚刚洗完脚准备上床睡觉,忽然,他发现窗户上出现了很多亮晶晶的线条,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线。

他疑惑地走了过去,慢慢打开窗户,便惊呆了,只见夜空里又出现了那貌似极光的神秘光线,布满了整个天空,五彩的颜色线条在夜空中纵横交错,交相辉映,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曾凌梅急冲冲进来,道:“外面天上是怎么了?”随即看见古叶舟站在窗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异常,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望向天空,“怎么回事?好怪!不过好漂亮,很好看呢。”

古叶舟沉声道:“这是什么不好现象!——上次出现巨大冰雹死了很多人,那天的前一晚,就曾出现了这样的五彩光线。后来又天降暴雪,持续到现在,野菜都被盖住了,逃荒的灾民没有吃的,饿死了很多。开始降雪之前的那个夜晚,也出现了这样的五彩光线!”

ps:本来想每天三更的,无奈现在工作太忙,根本抽不出更多的时间码字,存稿已经告罄,只能恢复每天两更了。很抱歉。多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第128章极度严寒

曾凌梅细细一想果然如此,不由得花容失色,惊声道:“那可怎么办?”

古叶舟道:“我也不知道这一次会发生什么,不过,我们最好明天不要离开屋子,并找好隐藏的地点,随时放着。”

“好!我去告诉爹爹他们!”曾凌梅急匆匆出去了。很快,所有人都听到了古叶舟的警示,都联想起前面看见的两次夜空彩色光线后出现的巨大灾难,一个个都神情紧张起来。

大家聚拢在古叶舟房间商议该怎么办,讨论了半天也没个主意,夜深了这才各自回房。

第二天,连续降了十多天的大雪竟然停了!天空也露出了湛蓝,又见到了阳光,虽然几乎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

众人当真是惊喜交加,范翦眉嗔怪地瞧着古叶舟:“你不是说什么会有大灾难吗?哪里啊?危言耸听!”

范明志神秘兮兮道:“妹妹,这可不好说啊,说不定太阳太大了,把冰雪都融化了,变成山洪,那可就是大灾难了嘛。”

范翦眉撇撇嘴:“这么点太阳,跟油灯似的,能融化冰雪吗?”

范明志看了一眼古叶舟,笑嘻嘻道:“说不定老天爷给古先生面子,就晒化了也未可知啊。嘿嘿嘿”

范翦眉也跟着咯咯笑,幸灾乐祸地瞧着他。

自从子兮姑娘走后,这范明志显然就对古叶舟不待见,时常的冷嘲热讽的,或许因为那绝美的子兮姑娘只跟古叶舟说话。根本不搭理他。吃醋了。

古叶舟懒得跟他们说太多。装着没听见。

范老爷也很高兴,对曾镖头道:“看天色这么好,正好赶路,要不咱们走吧?”

曾镖头望向古叶舟。古叶舟沉声道:“两次彩色光线过后第二天就会有大灾难,我的意见我们还是再留一天,等明天无事我们再走,这样稳妥。”

范明志瞪眼道:“还等啊?我爷爷那里可已经快断气了,我们还赶回去见一面呢。感情不是你家亲人,无所谓。”

曾凌梅赶紧帮着古叶舟说话:“少爷别这么说,古先生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曾自己掏腰包给灾民义诊,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是担心可能会有灾难。”

“那有什么灾难嘛?灾难在哪里嘛?拿出来让我看看!”莫明志依旧嘻嘻哈哈道。

范翦眉瞪了古叶舟一眼,对父亲道:“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再耽误下去,只怕就见不到爷爷了。”

范老爷连连点头,瞧着曾镖头。

曾镖头又抬头看看天,依旧是万里无云。甚至连一点风都没有。四周银白色的世界反射着阳光,耀人眼睛。道:“应该问题不大吧。先生,要不咱们还是接着走吧。赶路要紧,小心一点就是。”

古叶舟所说的灾难也只不过是个推断,他也不知道这五彩光线是不是真的跟灾难有关系,而且总镖头都这么说了,也不能驳他的面子,便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结算了饭钱房钱,便接着出发了。

阳光明媚,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刮过的微风卷起雪花。一行人走在雪原里,开始还很谨慎,可一直走到了中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便又开始谈笑风生了。

下午时分,他们终于回到了官道上,沿着官道往前走。

官道上路边时能见到民居,只是多半都是空荡荡的了,都逃荒去了。

突然,古叶舟看见,远处雪原上在微风中扬起的雪花突然变得亮晶晶的,在阳光照耀下夺人双目。

古叶舟很是惊讶地咦了一声,正要细看,突然他感觉全身衣服好象瞬间消失,**裸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寒冷彻骨,不禁大骇。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下子掉进了冰窟一样,范翦眉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抱着消瘦的双肩,张皇四顾:“哎呀好冷啊!怎么一下子这么冷?”

范明志牙齿在嘎嘎作响:“是啊,冻死了!好冷啊!”

古叶舟眼睛却死死盯着前面那空中亮晶晶的东西,正纷纷坠落,好象下了无数的流星雨。同时,雪花变成亮晶晶的这种场景正在迅速地朝他们袭来!

终于,古叶舟看清楚了,那亮晶晶的东西,竟然是小冰凌!——卷到空中的雪花,突然间变成了亮晶晶的冰凌!

极度严寒!

古叶舟想起了电影《后天》里的恐怖场景,难道自己竟然遇到了那样的极度严寒?

他来不及细想,猛转身,看见他们走过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一处民居,似乎还冒着炊烟,他立即空喊道:“危险!快跑!到屋里去!”

说罢,拔腿就往前飞奔。

范老爷他们虽然里面穿了厚厚的丝棉夹袄,可在此刻,却跟没穿衣服一样,也知道情况不妙了,听古叶舟这么一说,也惊慌失措地跟着转身狂奔起来。镖局的人跑得快,而范老爷一家人则连滚带爬得跑得慢,很快就落到了后面。

曾镖头站住了,转身回来拉范老爷,并道:“帮忙啊!别落下了范老爷他们!”

曾凌梅也站住了,转身拉着范夫人往前跑,古叶舟便也回身,一把拉住了那个小丫鬟,带着她飞奔。

“救我啊!”范翦眉感觉的那种酷寒几乎要撕裂她的脸蛋了,真的吓坏了,哆哆嗦嗦喊着,“你们这些光拿钱不干活的家伙,快来救我啊!姓古的!快把丫鬟放下,过来拉我啊!”

古叶舟却跟没听见一般,拉着那小丫鬟继续往前飞奔。不时回头看半空雪花逐一变成亮晶晶的小冰凌,纷纷从空中坠落,耳边听见丁玲当啷冰凌相撞的脆响,很是悦耳,却没有一点让人心动的,只有恐怖的诡异,——死神来临的诡异。

他狂喊着:“快跑啊!”

洪伟强和吴昆铁听到了范翦眉兄妹的呼救,犹豫片刻,终于转身回身来拉他们俩。可是,就这缓得一缓的工夫,天空中冰凌迅速接近,并听到了令人窒息的咔咔声音,仿佛空间被撕裂了似的。而那酷寒也陡然增强!

“啊!我要冷死了……”范翦眉惨叫。

她因为身体轻,拉她的又是武功很强的大伙计洪伟强,所以跑得比较快,而落在最后面的范明志,则一路的跌跤。

古叶舟边跑边回头看,陡然间,他双眼瞪大了,死死盯着后面朝着他们扑来的无数冰凌还有那恐怖的咔咔声!

这一阵风雪并没有多大,只是,它所过之处,那空间撕裂般的咔咔声便大了无数倍,而沿途蓬松的积雪,瞬间变成了坚硬无比的坚冰!

古叶舟惊恐大叫:“快跑!快啊!”

众人回头,也发现了不对劲,跑得更快了。

可是曾凌梅本来力气就小,加上范夫人跑不快,她便落在了后面。吓得她花容失色。

古叶舟眼看曾凌梅就要被那排山倒海般的冰凌追上,终于一咬牙,放开丫鬟的手,一个急刹车停住,转身回去,一把抓住曾凌梅的手,拉着她飞奔,古叶舟的速度是这些人中最快的,很快就追上了那小丫鬟,一把将小丫鬟抓住,拉着狂跑。

落在最后面的范明志慌乱之下,几次摔倒,挣扎着爬起来,可等他再次摔倒的时候,冰凌已经过了他的头顶,他听到了那悦耳的冰凌相撞的丁玲当啷声,还有那撕裂空间一般的咔咔声,袭过周身。

立即,感觉到了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整个大脑都已经僵住了,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发现手臂转瞬间变成了黑灰色!并如同龟壳一般裂开了,都能看见里面的白森森的骨头。而裂口处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血液也被凝固了!

范明志感觉不到心跳,因为他的心脏已经变成了一块冰疙瘩!他感觉不到热量,因为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变成了冰,冻结在了血管里!他的眼珠已经固定,结满冰凌。

他就这样保持着半起身支撑的姿势,变成了一个冰雕,只不过,不仅仅是双手,他整张脸,脖子,裸露的地方,全都变成了黑灰色,龟裂成一道道的沟壑。

身后,一阵地狱刮来的凛冽寒风扫过他的身体,他那黑灰色的身体,粉末一般碎裂,随风散了一地,连同他那柔软绸缎,都成了碎片,随风飘散!

正准备回来拉他的吴昆铁,见此情景,吓的魂飞魄散,他已经看见自己的双手也在变成黑灰色,猛转身往前跑。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仿佛结了一层冰!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地。他已经不能思维,因为脑海已经被冻成了一片空白,他能做的,只是机械地往前跑。

再跑出十数步后,那咔咔的冰凌追上了他。他身上穿的柔软的衣服,立即变成了坚冰一般。

咔嚓!

他的后脚断裂,一只脚依旧牢牢地被冻结在冰面上,断腿却还在往前奔跑,一下子踩空,吴昆铁摔倒,双手撑地。

咔嚓嚓!

双臂碎裂成了数块,没有血液。他的身体直直朝冰面撞去。

嘭!

他的头颈、身体,在撞击中也变成了无数块,黑灰色的尸块散落一地。

古叶舟感觉到了死神的来临,因为他虽然跑在最前面,可距离那小屋,却还有百余步,但是身后的诡异严寒,已经追上了他们!连续冰冻秒杀了两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死神寒风追上之前跑进那小屋里去。要是放开曾凌梅和小丫鬟,或许还有希望,要是继续带着他们,那就难说了。

第129章神兵天降

正在这时,一道白影从身边山坡上掠下,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抓住了他的衣领,脚不点地向前飞驰。另一个黑衣人则抓住了范夫人,拎着跟着往前飞奔。

古叶舟他们的速度一下子加快到了极致,又惊又喜,扭头一看,便望见了那张冰清玉洁的俏脸。

“子兮!”古叶舟惊喜地叫了一声,同时,又发现还有四道身影,须发皆白,身穿黑衣,分别抓住了范老爷等人,在那诡异寒风即将追上他们之前,迅速奔出拉开了距离。

百余步转瞬既至,远远看见大门紧闭,子兮袍袖一拂,击中大门,咔嚓一下,硬生生撞开,大门两边分扇。露出屋里正烤火的惊恐万状的三个人。

一个老汉一个老妪,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围着一炉火坐着。

子兮放开古叶舟和那丫鬟,转身到了门边,这时另外死者黑衣老者带着人也飞驰进屋,咣当一下,子兮将房门关上。拉过旁边一张桌子顶住房门。

在这工夫,古叶舟已经二话不说,抓起屋角的松油槁便往火铺里扔,又抓住灶台上的一碗油,泼进了火堆。这种松油槁是用来引火用的,很容易燃烧,再加上火上浇油,所以火堆的火立即嘭的一下升腾了起来。

老汉一家人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问道:“你们!你们干什么?”

古叶舟急声道:“大家赶紧围拢在火堆边,加大火!不然会被冻死的!”

其实不用他提醒,那些人已经围拢过来。围在火堆四周了。

曾镖头急声道:“老乡不要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外面突然一下子变冷了,所以躲进来,暂时借住一下,走的时候我们会给钱的。”

范老爷惊恐地四下一看,没见到他自己的儿子,顿时慌了神,嘴里叫着“我的儿”。转身冲向房门,却被古叶舟一把拉住:“你儿子已经死了!现在不能出去!门一开,大家都会死!”

“我的儿!我的儿没死!”范夫人也发疯一般叫着要冲出门,曾凌梅急忙拉住她。

便在这时,就听到房顶传来恐怖的咔咔声,那是瓦片被冻裂的声音,范翦眉惊叫,指着窗户。

只见门缝、窗户出现了无数的冰凌,白森森地龟裂着向四方延伸。同时,屋里一下子变成了冰窟似的。众人感到身体异常的寒冷,不由自主更靠近了火堆。可是火堆在这凛冽寒风中仿佛也失去了热度。火焰也小了很多。

见到这恐怖的一幕,范老爷夫妻吓得面无人色,也不敢再冲过去了。

“快!加大火!快啊!”

众人赶紧忙不迭地往炉火中加松油槁和柴火,还把一些柴火放在了屋角四周。

四周的咔咔声响成了一片。仿佛头顶那瓦片随时都会变成了粉末,那地狱风就会从头顶俯冲刮进来,带着这里所有的生命!

所有人都蹲下了,尽可能缩小身体,靠近火堆。好在房顶的咔咔声虽然恐怖,但到底没有冻裂了房顶侵入进来,大家这才惊魂稍定。

古叶舟救的那丫鬟惊魂未定望着古叶舟:“谢谢古先生救命大恩。”欠身福礼。

古叶舟苦笑:“算不算得上救命还不知道呢。这贼老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冻成了这样!”转头望向子兮,“子兮姑娘,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子兮皎洁的俏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道:“不用谢。”

曾夫人泣声道:“我的儿啊……”

范翦眉急声对曾镖头道:“都怪你们!不保护好我大哥!你们陪!”

大伙计洪伟强在死神面前,终于忘了镖师应有的规矩,暴喝一声,道:“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闹着走,我们躲在屋里躲过这一天,就不会出事,古先生已经警告了,你们一家就是不听,非要走,现在好了!我们吴镖师就是为了救你哥哥,才落在后面死的,你还说什么我们赔,应该叫你们赔偿我们才是!”

范翦眉不知道洪伟强竟然会发火,吓得一哆嗦,躲在母亲怀里哭。

范老爷又是伤心又是惭愧,对古叶舟拱手道:“是啊,先生警示很对,是老朽唐突,镖局子镖师为了救助犬子而死,虽然没有能救回犬子性命,老朽一般的感激,理应由老朽赔偿损失的。”

古叶舟急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的把火生大一点,越大越好,只有火在,我们才能保住平安。”

众人又赶紧往里扔柴火,火焰差不多都到房顶了,再大,就要把房子烧着了,虽然依旧寒风彻骨,也不敢再加,不然房子点燃了。

那咔咔声一直持续不断,而门窗处的冰凌却没有进一步往前延伸,似乎被屋里的火焰阻挡,不能再前进一步。

等了良久,也没见到冰凌再度往前蔓延,众人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古叶舟问子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到了这里?这几位前辈又是谁?”

子兮道:“他们是我的手下,我先前在路上发现了天气一下子变冷,我就回来找你们,幸亏及时赶到了。”

古叶舟忙对那几个老者躬身施礼表示感谢,老者微笑点头回礼,礼节倒是很恭敬。这自然是看人家子兮姑娘的面子,要不,以这几位前辈高人的身手,根本不用搭理他们这样的小镖师。

忽然,一只柔软腻滑的素手握住了他的手,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谢谢!”

古叶舟回头,便看见了曾凌梅那惊色未褪,羞色已生的俏脸,那一剪秋水满是柔情。所谓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只有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才知道究竟谁真正对自己好。刚才她拉着范夫人已经跑不动了,眼看着就要被死神追上,古叶舟不顾生死倒回来拉着她和范夫人跑,这在曾凌梅的心中,已经不是单纯的仗义援手救命,而是情深意重的爱了。所以,她心情激荡之下,握住了古叶舟的手。

古叶舟还是第一次见到曾凌梅这样含羞带喜的眼神,被一个漂亮的姑娘用这样柔美的眼神看着,不由让人怦然心动。便反手握住她的手,温言道:“不用谢,小事一桩。”

“不……”曾凌梅柔柔的声音很是悦耳,“对你只是小事,对我是……终身大事……”

说出这话,曾凌梅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说出口,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由得俏脸羞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古叶舟却一时没有回味过她这句话中另一层的歧义,因为他听到了身边传来一声轻哼,不要看,他便知道是来自那位冰清玉洁冰冷如霜的子兮姑娘,便赶紧的放开了曾凌梅的手。

曾凌梅羞不自胜,低头转身,不敢看他,耳朵却竖起来听他的一举一动。可是古叶舟却再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呆呆地望着大门口那已经停止往前蔓延的恐怖的冰凌。

此刻,他忧心忡忡,抛开了这里的柔情,一个心牵挂到了县城宁三妹和莫槐香身上,不知道新婚小妻子和牵挂的小情人现在在南嘉县城里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他不知道,这场突然的温度剧降,同样的波及到了南嘉县城。

宁三妹正在厨房里帮忙做饭,本来镖局说了,她现在是古叶舟的妻子,按照镖局的规矩,镖师可以带家属住在镖局里,并不需要在镖局做事,所以她也不需要再象以前那样打扫卫生或者在厨房帮厨,可是,宁三妹总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这碗饭,要知道外面很多人都饿死了。所以,尽管镖局说了她可以不做事,但她还是积极主动的找事情做。

这一天是个大晴天,虽然太阳不怎么暖和,可是天空湛蓝湛蓝的。宁三妹的心情也非常的好,刚刚扫完地,便去厨房帮忙。厨房本来有三个厨师的,因为过年,而曾镖头他们五个又走了,人少,于是都请假回去探亲了。厨房现在就一个打杂的老妈子和一个主厨的厨娘,而那打杂的老妈子出去采买去了还没有回来,厨房就厨娘一个人,正缺人手,宁三妹来了,厨娘非常的高兴,一个劲的感谢,便让她负责生火烧水。

这时,她听到了门口一个镖师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裹,叫她:“三妹!我买了一些零嘴,送给你,你出来一下。”

镖局的人对宁三妹都非常的喜爱,特别是那些镖师,虽然宁三妹已经成为了古叶舟的妻子,他们已经没有指望,可是还是很热心地帮她。但是宁三妹都婉言谢绝,这一次也是这样,宁三妹微笑摇头:“谢谢,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那镖师一脸的失望,拎起那个小纸包:“里面可是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哦!”

“我真的不要,谢谢了!”宁三妹往炉灶里添着柴火,不再看他。

那镖师见厨娘在,也不好意思进来,在门口说了几句,见宁三妹没有在理睬她,只好讪讪地拎着纸包往回走,刚走了几步,突然,他的纸包掉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抱着双肩,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第130章恐怖的冰凝

宁三妹听见了,惊诧地望着他,大声道:“喂,你怎么了?”

那是镖师慢慢回头,宁三妹一眼望去,顿时吓得惊声尖叫,因为他看见了那镖师的脸,转瞬间已经变成黑灰色,而且布满了冰凌,身上的衣服裤子鞋子,全部挂满了冰霜!

宁三妹的尖叫把厨娘吓了一跳,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便也看见了镖师那恐怖的样子,她立即尖叫着朝门口跑去,嘴里叫着:“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刚刚跑到门口,便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全身仿佛瞬间被扒光了扔进冰窟里似的,她感觉到了情况不妙,因为在门口她已经看清了院子里所有的东西,包括树枝、柴火、对方房子的房顶,窗户,瞬间便都变挂满了白森森的冰凌!空气中有一种看恐怖的咔咔声,仿佛有人在撕破布似的。她感觉到了危险,立即站住了,赶紧把房门关上,转身,想跑回去,可是她发现身体已经不受自己使唤,往前栽倒,她感觉到门边的双脚,撕裂一般的疼痛,惨叫着望着宁三妹:“救我!”

宁三妹惊恐地看见了大门缝隙、窗户上都瞬间布满了白色的冰凌,便犹如毒蛇一般向屋里蔓延,发出了恐怖的咔咔声。她不敢向前,抓起一根柴火伸过去,厨娘一把抓住,宁三妹用力把她拖了回来,这才片刻间,厨娘的双脚已经布满了冰凌,变成了浅灰色。厨娘扭头看去,吓得尖声惨叫。

宁三妹发现周身寒冷彻骨。而本来炉火熊熊的灶台和火炉。火焰也瞬间小了很多。

宁三妹扑到了灶台前。抽出一根燃烧的柴火,转身,背对着灶台口,将柴火护在面前。这样前后都有火焰,这时候,虽然依旧是从来没有过的彻骨寒冷,可是没有再继续加剧。再看厨娘,依旧在那里惨叫。宁三妹赶紧叫道:“你快爬过来!快啊!”

厨娘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即将降临,她立即用双手匍匐前进,好在她在厨房劳作多年,做几十多个人的饭菜,揉面劈柴啥的,身体还算不错,所以很快便爬到了灶台前。

宁三妹将手里的燃烧的柴火递给她,自己又从炉灶里抽了一根出来,因为这灶台很大,有好几个炉灶。所以几个炉灶的火燃烧着,抽出两根。对炉火影响并不大,温度还是可以的,宁三妹将抽出来的燃烧的柴火挡在面前,同时捡起地上的柴火往炉灶里扔。当她发现窗户和门缝隙的冰凌停止了往前蔓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对厨娘说:“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鬼才知道!我的娘啊,我的腿痛死了……”

宁三妹把燃烧的柴火放下,又加了几根,形成一个小火堆,然后把厨娘的腿拿过来,帮她掰掉上面的冰凌,然后使劲的揉搓着,心里很狂乱,想着不知道丈夫古叶舟此刻怎么样了,心急如焚,真想插翅飞到他身边,可是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便是有心去找也找不到。只能期盼老天爷垂怜让丈夫一切平安。

担心丈夫的同时,她也担心父亲起来。母亲、大哥、二哥相继死去,便只有了父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平安。窗户外面的咔咔声一直持续,屋里除了灶台附近的地方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已经结上了令人恐怖的白色冰凌。外面镖师的惨死,已经说明外面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时候她也不敢出去找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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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槐香很幸运,她这几天很不舒服,病倒了,一直躺在床上。

他的父亲的赎金在古叶舟送来了那些钱财之后,便已经凑够了,拿去给了谭县尉。谭县尉收了钱倒也没有不办事,当即升堂,当堂断案,判了莫里正一个流刑,并准许赎刑。因为流刑只有知府才能最终核准,所以案子报到了知府,目前还没有批下来。

眼看着父亲的官司有了一点着落,莫槐香这才稍稍安心。只是这一安心,才发觉自己其实早已经病了,只是没有时间好好的治疗,此刻病情发作,全身发热,卧床不起。找来汪神医给她看病,开了药吃了,稍稍见好,这天傍晚,她正斜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出神,心中想的便是那书呆子古叶舟,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跟他尽情地温存过了,现在,好不容易父亲的官司有了一点眉目,只期盼着自己的病能早点好,便也可以去见情郎。

不知道现在古叶舟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想自己?

女儿兰草坐在屋里的小桌子前,正专心地写字。便在这时,就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了丈夫吴有根凄厉的惨叫,同时,天空中也响起了恐怖咔咔声,仿佛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莫槐香吓了一跳,加紧叫女儿兰草:“快!去看看你爹怎么了!”

女儿兰草紧张地站了起来,慢慢走向门口。

咚!房门被猛地撞开了,吴有根出现在了门口,他的头发、脸,脖颈,衣服、手臂,裤子、鞋子,都满满的挂满了冰凌!特别是他的脸,已经变成了黑灰色,并开始龟裂!能看见里面鲜红的东西,却没有血液流淌下来。

兰草吓得尖叫,连连后退。

吴有根咚咚的往前走了两步,便僵直不动了,变成了一个奇怪形状的冰雕。

莫槐香发现屋里一下子冷了起来,虽然盖着棉被,却还是挡不住的寒冷,同时,敞开的房门处地上很快出现了白森森的冰凌,犹如地域伸出的白骨魔爪,张牙舞爪地朝着她们攀援过来。

床边放着的一炉炭火,本来非常的旺盛,此刻却瞬间黯淡了下去,几乎感觉不到热量了。

兰草尖叫着扑到了母亲的床边,莫槐香感觉到事情不妙,赶紧一把将他拉了上来,盖上被子,蒙住头,可是却感到越来越冷。床里便堆着一层层的丝绵被,莫槐香赶紧先掀开被子的一角,抓住被子往身上盖,等她把所有的被子都盖到身上的时候,剧烈的寒冷使得她感到裸露的脸和手犹如被撕裂一般的疼痛,那恐怖的白色冰凌已经蔓延到了她的床边。她赶紧钻进了厚厚的一层层的丝绵被子里,把边上都扎好,然后紧紧地抱着女儿兰草。

兰草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哭着,害怕地问:“娘!我爹怎么了?”

“不知道,娘不知道,别怕,娘在这里,没事的。”莫槐香冻得哆哆嗦嗦的说着。躲在了厚厚的被子里,虽然感到寒冷彻骨,可是,还能勉强抵御住。

此刻,她心中最想的便是那冤家古叶舟,真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紧紧的抱着自己,让自己感到踏实。到了现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面临着生离死别,她发现自己原来心里是那样的牵挂他。

莫槐香和女儿侥幸有被子御寒,她舅舅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她的两个表哥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此刻,两个表哥正走在街上,这天是连续下了十多天的暴雪之后,第一次天晴了,所以城里的人都是非常的高兴,很多人出来走走,买吃的用的。因为天气晴朗,很多的商铺也已经开门了。

他们两个沿途的逛着,只是开门的商铺很少,几乎没有什么逛的地方,主要还是享受这没好的天气。

两人正走着,突然,他们听到了天空传来咔咔声,诧异地站住了扭头去看,可是天上晴空万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而那咔咔声却越来越近,这时,街道上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男女都有,而且,那惨叫声迅速地找他们这边传递过来。

两人紧张地瞧着,便看见街道尽头刮过来一阵风,扬起了地上的积雪,正快速地朝着他们这边移动过来。让他们惊恐的是,那空中的雪花,不知怎么的,瞬间变成了亮晶晶的小冰凌,所过之处,路上的行人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们本来因为惊慌而奔跑的身体,也立即迟滞下来,一个个艰难地往前挪动,他们没有办法快跑,因为他们身上很快就布满了白色的冰凌,双脚已经被冻得僵直,也不过是移动了数步,便再也动不了了,变成了一个个僵硬的冰雕!而街道两边的商铺,转眼间便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冰凌!

大表哥惊叫一声:“快跑!”两人发疯一般的往前跑。二表哥因为慌张,连续摔了两跤,摔到第二跤的时候,那神秘恐怖的空中雪花变成冰凌的蔓延终于追到了他,立即,他感到有无数的带着尖锐倒刺的皮鞭狠狠地抽在自己的身上,火辣辣的撕裂的疼痛,他奔跑的双脚犹如后面挂着重重的铁球,让他寸步难移。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双脚转瞬之前便变成了黑灰色,挂满了冰霜,并开始裂开!

他感到自己全身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攥住,再也无力往前移动,咕咚一下跪倒在了冰冻的街面上。他听到了自己膝盖骨碎裂的咔嚓声,可他已经没有思想去害怕,因为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已经被整个冰冻住了。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来望向前面发疯一般奔跑的大哥,张开嘴,喊出了一句:“救我……!”

可是,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仿佛那声音也已经被冻住了,他想把嘴巴闭上,可是嘴巴已经被牢牢的冻住了,眼睛也变得模糊,因为眼珠子已经变成了冰珠子!

他随后的意识在这一刻凝固。

第131章肉烤糊的焦味

大表哥疯狂地奔跑,他知道只有不能摔倒,刚才他回头,已经看见摔倒的弟弟变成了冰雕,他不想也变成那里,只有跑过那恐怖的寒风,才有可能逃得性命。但是,他发现跟他一样往前奔跑的行人,在他身后一个个惨叫着倒下,那惨叫声越来越靠近。他终于明白,自己没有办法跑过那夺命的严寒侵袭。

他立即转身,冲进了一家商铺。进去了,他才发现,这是一家低档的卖身的窑子。

他冲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乱成了一团,一个提着一个火炉的面目憔悴的女子,抬头看见他。惊喜道:“大表哥!”

这女子瘦骨嶙嶙,正是公鹅寨那个引山贼来抢掠村子的三栋子的媳妇水泽!大表哥认出了她,他曾去过公鹅寨,见到过这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小媳妇。听说她因为出卖村里的一位先生,被卖到了青楼,却不知道是哪一家,想不到自己阴差阳错竟然跑进了她所在的这家青楼。

此刻他那里还有心思跟她叙旧,一把将她推开,便想往屋里冲。

可是,他刚刚跑出两步,身后追进来的夺命寒风便追上了他。

水泽自从到了这个青楼,过的简直不是人的日子,因为她在这里算得上姿色不错了,所以顾客是络绎不绝,而来这种青楼的顾客,差不多都是贩夫走卒,或者种田的农夫,扛活的民壮。就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疯狂地蹂躏他,其中不少变态的更是想出各种的花样折磨她。她可谓是饱受痛苦。几乎想一头撞死。可是。她是老鸨的摇钱树,自然不会让她死的,不仅严密监控她,甚至在城里出现了大的饥荒很多人活活饿死的时候,她反倒还有吃的,没有因此饿死。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一天,她伺候的一个主顾嫌脱光了太冷,让她去再提一炉火来。她正提着火炉往房间走,便遇到了莫槐香的大表哥,这位风流的大表哥到村里来的时候,曾经对她眉来眼去的,所以认得,便出声招呼,人家却把她一把推开了。

她身形憔悴,本来就站立不稳,这一下差点摔倒,幸亏及时扶住了栏杆。她脱口骂了一句:“日你仙人!干什么推我……?”

刚刚说到这里。她的话音便打住了,因为她看见了她的咒骂的那个莫家大表哥。转瞬间就已经全身布满冰凌,成了一个冰雪人,却还在往前挪动,也只是挪动了两步,便僵直不动了,成了冰冻的岩石一般。

水泽吓得面无人色,同时,她突然感到全身如同掉进了冰河寒冷彻骨。她立即蹲在了火炉旁边烤火,可是,火炉里的火红色的炭火却一下子变得暗淡,而热度也急剧下降,伸到火炉上的双手,都感觉不到温暖。

她感到自己要被冻死了。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了火炉,死死地抱着,让真个身体贴着火炉。

她感到后背剧烈的冰冻酷寒犹如要撕裂她一般,可是前胸却被火炉烫得火辣辣的痛,背后的奇寒和前面的滚烫,同时作用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真正感受到了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她惨叫着,却不敢放手,惊恐万状地瞧着四周的一切变成冰冻的世界,那些曾经在自己身上狂野暴虐的慌乱的嫖客,一个个变成了姿势特异的冰雕,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胖胖的老鸨,用尽了各种办法折磨自己的那恶毒的妇人,此刻,在楼梯上被冻结成了冰,她搀扶在扶手上的手臂,支撑不住她往前倾斜的重量,咔咔几声,断裂了,整个人哄然摔倒在楼梯上,一路翻滚着往下,重重地拍在了地面,她的圆鼓鼓的头颅,从她的脖颈上断裂,在地上滚动着,一直滚到了她的面前。

她吓得尖叫,可是她听到的声音却是那样的沙哑苦涩,好象从地上拖过的破碎的木头车发出的。同时,整个脸皮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

她顾不得别的,把脑袋一下子也埋到了火炉上,她听到了炭火烧烤脸颊的噼啪声,闻到了肉烤糊的焦臭味,可是她已经全然不顾,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自己的脑袋不被冻僵。

…………

罗家财一家有没有水泽这样幸运了,正好有一个火炉在身边。

这一天风和日丽,罗家财的双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他靠着女儿箩草在米商胡旺海家当贴身丫鬟,在古叶舟的帮忙说情下,胡旺海格外每天给了她一碗米养家人。就是这一碗米熬粥,一家老小,包括岳父和表姐,熬过了饥荒,支撑到了现在。眼看着天已经放晴,罗家财决定自己跟媳妇和岳父、表姐他们几个出去砍柴生火取暖或者卖掉赚钱。因为连续十多天的暴雪,城里的柴火价格暴涨,已经比以前翻了好几倍,实在是有利可图,让老母亲刘婆婆带着唯一剩下的三儿子去要饭。

因为四周的树木早已经被砍光了,而大雪又把灌木之类的深埋了雪地下面,砍柴需要走很远的路。他们几个踩着厚厚的积雪,爬上高山,本来想在他们村子附近砍柴的,可是,到了才发现,村子附近的已经光秃秃的,早已经被人砍光了。只好又往前走,一直走到下午,才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找到了一些小树。砍下来之后捆好,正要往回走,媳妇已经冻得不行了,手指头都发黑了,哆哆嗦嗦地跟丈夫哀求:“他爹,生火烤烤吧,我要冻死了……”

“烤你妈x!”罗家财满嘴的脏话,“天黑就要关城门了,现在不赶紧的回去,你想把大家都冻死在外面吗?”

家财的表姐李婶子也不停地搓手,说:“是啊是啊!是冷得很,不过,家财说的对,不能拖延了,再拖延,只怕就进不了城门了。”

岳父商伯也点头赞同,对女儿道:“还是走吧,坚持一下,你现在觉得冷是因为一直空着手走,等我们挑着柴火这么一路走回去,身子就会发热的,那时候就暖和了。”

家财媳妇湘湘也对,便强撑着挑起柴火,跟着丈夫他们往回走。

果然,走了一会儿,身体的寒冷少了很多,他们开始下山了,已经看见了白雪覆盖的县城。可是,走到半山腰,就听到商伯一声惊叫,一脚踩空,摔下了山崖,落地的时候,那一捆柴火,正好砸在他的小腿上,咔嚓一声,痛得他长声惨叫。

罗家财等人赶紧的放下柴火,找路下去,把柴火搬开,见他两条腿血肉模糊,要搀扶他起来,可是根本起不来,脚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就痛得钻心。

罗家财顿时破口骂:“我日你仙人,早不伤晚不伤,这个时候来摔伤腿,你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媳妇搀扶着父亲,哭着说:“我爹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这么说……”

“老子没说他,说这该死的老天爷,这总可以了吧?”

李婶子也慌了神,问:“这下子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罗家财骂骂咧咧地嚷嚷着,“你背他下山!”

“啊?我……,我背不动啊……”

“你妈x!你背不动,老子就背得动吗?老子的腿刚刚好,要是背他这么重的东西,又伤了怎么办?这次老子腿要是又断了,你们可也活不成!”

李婶子忙道:“是啊是啊,你扛不得这么重的,要不然,我和你媳妇我们两换着背吧!”

“那快点啊!”

“那柴火怎么办?”

“顾不得了,先埋在雪地里,明天再来扛。”

于是,家财媳妇便把父亲和李婶子的柴火都藏在了雪堆里,辨认了四周的方位,这才开始背着父亲下山。

可是,家财媳妇太瘦了,力气太小,根本背不动父亲,只背着走了几步,便累得气喘如牛,不得不把人又放下。李婶子也比家财媳妇好不了多少,背着走了一小段路,便累得头昏眼花,瘫软了,只好放下歇气,就这样走走停停,眼看着日落西山,他们距离山脚下还有好远的路,估计着怎么也赶不到了城门关闭之前回到城里了。

罗家财破口大骂,媳妇和表姐李婶子都不敢吭气,等他骂够了再说。

商伯痛得不行,又听他骂得恶毒,便气呼呼道:“你妈个巴子的,骂够了没有?骂够了赶紧的找地方安顿,天黑了更冷,只怕要活活冻死你个龟儿子。”

罗家财知道知道岳父说的是对的,趁现在赶紧找一个地方躲避严寒,熬到明天再进城。他四下张望,四周都是空旷的雪原,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便又骂骂咧咧叫了起来。

商伯喘着气道:“行了,不要骂了,老子想到一个地方了,就在下面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山洞,在路边不远的地方,以前我下雨还进去过躲雨,山洞挺深的,应该可以躲避风寒。”

“那好!就去那里!”

于是,李婶子和家财媳妇又轮流背着商伯下山,幸亏没有多远就到了,按照商伯的指点,他们找到了那个山洞。山洞口比较小,里面却还算宽敞,钻进去,把商伯放下。家财媳妇已经累得瘫软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第132章奔跑的冰雕

罗家财上前踢了她一脚,骂道:“起来啊!狗日的,去把那两捆柴扛回来烧,要不然,冻死你狗日的!”

因为最后一趟是家财媳妇背的,到了山洞,她几乎要虚脱了,气喘吁吁,脸色煞白,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还有半点力气起来去扛柴火。

李婶子道:“行了,我跟你去吧!让你媳妇休息一下。”

罗家财冲着媳妇狠狠啐了一口:“狗日的,听着,马上生火!老子把柴火扛回来你还不把火生好,老子叫你好看!”

说罢,罗家财带着李婶子出门了,他一路骂骂咧咧的,没一句好听的,他表姐已经习惯了他污言秽语,也不搭理,跟着走。到了他们埋那两捆柴火的地方,刨开了雪,将柴火拿出来,扛着往回走。

远远的看见了山洞口了,罗家财突然站住了,侧耳听听,又疑惑地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

因为积雪很深,看不清道路,这里不远处又是一个悬崖,李婶子生怕滑倒掉下悬崖去,所以低着头走路,想不到罗家财一下子站住了,差点撞在他的身上,赶紧也站住,道:“走啊!干嘛呢?”

“什么声音?”罗家财疑惑地望着天空。

李婶子便也跟着望向天空,用心听了听,她年纪比罗家财大很多,耳朵本来就已经不太好,听着除了呼呼的似乎是寒风呼啸的声音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扛着一挑柴火,累得不行了。罗家财还挡着道路。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的性子也暴,骂了一句:“妈那x的,走不走?不走爬开点,好狗不挡路!”

要是换作平时,罗家财必定是要回骂的,可是这会儿,他的心思全在天空中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奇怪的咔咔声吸引了,一双眼睛在空中四处找寻。顾不上跟李婶子吵嘴。

李婶子只好挑着柴火,从他身边挤过去,接着往山洞走。

罗家财在天空中漫无目的的搜寻目光,终于有了方向,他感觉到了那声音来自县城方向的天空中,同时,他还看见了那声音的下方,在距离地面有数丈高以下的一条长长的地带,出现了无数的亮晶晶的东西,那些东西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哗哗地往下坠落。后面的坠落了,而前面又出现了新的亮晶晶的东西。接着往下坠落。那亮晶晶的长长的地带,照着他们这边移动过来了!

罗家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妙的东西,他瞪大了双眼,直勾勾望着,看着那一条快速移动的亮晶晶的带子,慢慢地变得更加的清晰。他终于看清了,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原来是小小的冰凌,而变成冰凌的,只是前面的寒风扬起的雪花!

雪花瞬间变成冰凌?怎么回事?

罗家财不知道,不过,他随即感觉到全身一下子冰凉,连骨头都冻住了似的,他终于感到了危险,开始惊恐地往山洞那边快步跑,可是,那一挑的柴火太重了,根本跑不来了,而且,还不停地撞击到冰雪的地上,他因为惊慌害怕,冲着前面的李婶子发疯地狂喊大叫着:“你他妈的等等我!等我一下啊……!”

李婶子站住了,转头回来看他。便在这时,她感觉到整个人大地都在颤抖,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声音,就在头顶。

她吓了一跳,忙抬头望去,只见山洞上方的山坡上,一大片的冰雪以令人恐惧的声威哄然冲了下来。

雪崩!

李婶子吓得腿都软了,也忘了把柴火扔,挑着摇摇晃晃往山洞口冲。

罗家财也吓得魂飞天外,这里从来下没有过这么大的雪,也没有持续这么久,山上的积雪也从来没有那么多那么深。从来没有见过雪崩。但是,雪崩那铺天盖地朝着他冲下来,便是傻子也知道不能被埋在下面,不然就死定了,所以,他一下子扔掉了柴火,拔脚就往山洞里跑。

李婶子也在往山洞跑,山洞口近在咫尺,冲进去,就不会被雪崩掩埋!

李婶子眼看就要冲到山洞口了,罗家财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柴火,猛力一扯,将李婶子扯倒,摔下了斜坡。她惨叫着,双手五乱抓,却抓不到任何可以阻止她往下滚的东西,终于,身子一空,翻转过来,便看见了下面竟然是一道数十丈高的悬崖!

她魂飞天外,双手在空中乱舞,身子在惯性下继续在空中翻滚,翻转朝上的时候,她看见了铺天盖地的冰雪,以比她下坠快得多的势不可当的速度,追上了她,将她裹入其中!

这时,李婶子终于听见了罗家财刚才说的那个令人狂乱的咔咔声,掠过了她的头顶。

猛然间,她急速下坠的身子一下子停住了,悬在了半空中!

因为,裹着她冲下悬崖的那一大片冰雪,瞬间被冻结成了晶莹的坚冰!没有一点雪花在飘动,所有的东西都凝固了,就在垂落在半空中,犹如泄洪弧形跃出闸门的水,在半空中被拍照定格一般,再没有丝毫的移动。

在那倒垂的巨大冰柱中,有一个黑影,正是李婶子,她被瞬间冻僵在了冰柱中!

罗家财扯倒了李婶子,一下子冲进了山洞,随即,轰隆隆巨响,一大堆的冰雪冲进了山洞,追上了罗家财。

罗家财已经看见了山洞深处妻子和伤腿的岳父正在火堆边惊恐万状地望着他。

他想冲过去,冲到那能给他温暖的火堆边去。可是,他再也不能移动分毫,因为,就在他冲进山洞的瞬间,那漫天的细小冰凌已经追上了他,瞬间,将他变成了一个奔跑状的冰雕!连带已经掩埋过他的大腿的雪堆,都瞬间变成坚实的一大块冰堆,将他死死冻在了那里。

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家财媳妇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癫狂一般的惨叫,一下子瘫软在了火堆边。

那一堆火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捏住,一下子缩小了很多,眼看着就要熄灭。山洞口方向,恐怖的白色冰凌带着令人发狂的咔咔声,龟裂着朝他们蔓延过来,犹如地域伸出的死神藤蔓,攀援向前!

商伯急促地喘息着嚎叫:“快!快加火!别让火熄灭了!”

可是罗家财的惨死让他媳妇已经处于疯癫状态,抱着脑袋坐在地上只会惨叫,气得商伯没法,只好自己爬着,抓起先前女儿已经劈好了引火用的松油柴槁,全部都扔进了火堆里,火焰一下子变大了很多,他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望向那冰冻在山洞口的女婿,耳中听着山洞外那隐隐传来的东西被撕裂的咔咔声,心中一股寒意袭满了全身。

老天爷,这是怎么了?

他呆了半晌,又看自己的女儿,见女儿还在那里抱着脑袋惨叫,便拿起一根柴火,狠狠给了她一下,骂道:“狗日的不要哭了!别哭了!”

他的咆哮到底起了作用,家财媳妇稍稍有些清醒了,慢慢放下了抱着脑袋的手,四下看了看,一眼看见冰冻的丈夫时,她又狂乱地尖叫起来。

商伯又狠狠给了她几下:“赶紧把火弄好,别熄了!不然咱们跟他一个样!”

可是家财媳妇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只是一个劲的惨叫。

商伯只好自己强撑着拿起柴刀劈柴火,扔进火堆里。

家财媳妇叫嚷了好半天,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

而这个时候,山洞外面那恐怖的咔咔声也几乎听不见了。山洞里火堆的火焰也渐渐大了起来,感觉有些炽热了,商伯因为强撑着劈柴,拖动了伤腿,痛得额头冒汗,现在火焰又太大了,热得他头昏脑胀的,喘着粗气对女儿道:“别哭了,赶紧的,看看能不能把洞口的雪刨开,我们好出去!要不然,非活活闷死在这里面不可!”

家财媳妇点点头,不敢看那已经变成了冰雕的丈夫的尸体,低着头,哆嗦着去刨那些堵在山洞口的积雪,可是着手处坚硬而冰凉,原来,那些积雪已经全部变成了坚冰!

她试了几处地方,都是这样,拿来柴刀砍,也只能敲掉一点点碎片下来,这坚冰非常的坚硬,比寻常的冰要硬得多。

见此情景,商伯脸色惨白,道:“出不去了,我们肯定会死在这山洞里!就像家财那狗日的一样!”

家财媳妇转身回来,看了看黑黝黝的山洞深处,拿起一根燃烧的柴火照明,慢慢地往山洞深处走去。

商伯顿时醒悟:“对对!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家财媳妇只走了几步,便站住了,因为那火把的光亮太弱小,根本照不到脚下。她便回来,又拿了几根燃烧的柴火当火把,这下子光亮强一些了,勉强能看见几步远的地方。

她又慢慢地摸索着往前走。商伯看见那光亮消失在转角处,便大声道:“小心点!”

家财媳妇答应了一声,慢慢摸索着走了好半天,突然,她看见了远处有一点白色的亮光,不由心中大喜,摸索着往那里去。越来越近了,能看见外面的银白色的山峦!

她越靠近洞口,越感到全身寒冷彻骨,牙齿也嘎蹦蹦的响了起来。她不敢再往前,蹲在地上,把手中的几根火把架空了成了一个小火堆,拢着火堆烤火取暖。商伯远远的声音传来,她不时回应一声,让父亲放心。

第133章冰柱里的死尸

就这样等着,一直到火堆快熄灭了,那种彻骨的寒冷也小了不少,她这才强忍着严寒,拿着最后的火把取暖,走向了洞口。

到了洞口,她探头往外一看,整个天地都成了银白色的冰的世界,在落日的余晖照耀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到了一个死寂的天地。

她往下看了看,发现下面的冰面距离有大概一丈多高,原来,这个洞口在悬崖这一侧,有一个出口,悬在半空的。她非常的兴奋,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意,若不是寒冷彻骨,她几乎要高声叫喊了,她的牙齿嘎蹦蹦的打着架,转身回去,摸索着回到了山洞里。

商伯听她说了之后,也高兴得几乎忘记了断腿的疼痛。家财媳妇说要马上出去,她非常担心自己的几个孩子。商伯到底有阅历,说外面现在天黑了,要是出去,又回不了城里,天太冷,只怕会被冻死。于是家财媳妇只好听从了父亲的决定,强忍着心中的牵挂,在这山洞里守着丈夫的尸体等了一夜。

次日,家财媳妇没有再管丈夫的遗体,因为丈夫被生生冻结在了冰柱里,根本没有办法取出来,再说了,就算取出来了,她要照顾父亲,也没有办法背尸体。那些柴火也不能要了,没有力气背。只能背着父亲,摸索着穿过山洞来到了洞口。

太阳挂在了天上,还是没有一点温度,寒冷切骨。不过比先前要好一些。至少可以忍受了。

商伯说:“这里去城里还有一些路程。你太瘦弱了,背不动我回去的。我看见外面地上全部都结冰了,要不,你用柴火扎成一个雪橇,拉着我下山,这样或许会好一些。”

家财媳妇点点头,又折转回去,扛了一捆柴火回来。用两根最大的柴火在下面作支撑,上边横着把柴火绑上,再用捆柴的绳索帮着,成一个雪橇,先把雪橇勾着放下去,然后再用绳索把父亲绑好也放下山洞。最后她在把绳索双着套在山洞口的一块大石头上,自己慢慢地掉下去。

家财媳妇抬头看了看上方,突然,她又惊恐万状地抱着脑袋狂吼乱叫起来,蹲在了地上。商伯很吓了一跳。赶紧也抬头看去,便看见半空在倒悬着一大片坚冰。就在他们头顶不远处,一个人被活生生冻毙在了冰柱里,张着嘴似乎在呼救,张着手似乎在寻找能抓住的东西,就这么定格在了冰柱了,虽然模糊,但是从衣着体型还是能大致分辨出就是跟着罗家财去扛柴的李婶子。

难怪家财媳妇要发癫一般的叫喊,她先是看见自己的丈夫活生生瞬间被冻死在她面前,现在又看见丈夫的表姐也被冻死了。这样的刺激已经她处于疯狂的边缘。

商伯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时候要劝说女儿她是不停的,只能等待,等她自己慢慢的好起来。

又过了好半天,家财媳妇这才慢慢镇定下来,不敢再看那尸体,从山洞那里收了绳索,再绑在雪橇上,然后让父亲躺在上面,拉着走。

这法子果然管用,省力很多,因为山坡上的雪全部都已经变成了光滑的坚冰,这一去又都是下坡,所以不用费太多的力气。

只是,因为冰面太滑了,不仅不好走,而且稍不留意就会滑到深谷里去。所以家财媳妇很小心地避开那些可能出危险的地方,慢慢地拖着父亲终于下到了山脚。

到了驿道,医道上依然全都是坚硬的冰,所以平地里拖拉也不费太大的劲。往前走不了多远,便看见了县城的城门楼了,便在这时,她看见了路边有几个怪异的冰雕,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人,被活生生地冻死成了这个样子,跟她的丈夫和表姐一样。

又往前走,便又看见了好几个人,姿势各异的被冻僵在了路上,有的是奔跑状,有的是半跪状,有的是匍匐状。男女都有,看衣着,有的是灾民,也有的好象是城里的居民,看来,应该是城里一些居民的吃食也在这十多天的暴雪中吃光了。也想出来找点吃的,没有想到却遇到了这样一场可怕的灾难。

再往前,终于到了城门口,终于看见了活人,是城门处的兵士,一个个的缩头缩脑挤在一起,刀枪都放在了墙壁,看见家财媳妇脱拖着一个人过来,也只是打量了一下,并不过来仔细检查。

进了城,家财媳妇顿时傻眼了,只见城里街道上到处都是冰雕一般的死人,各种姿势的都有,有的已经被还活着的亲人扛着回家,有的则没有人来收尸,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全家都死绝了。街上到处都是哭声,都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亲人的。

她心急如焚地拖着雪橇往米商胡旺海家走,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全家的指望,自己的大女儿箩草,她可是全家活下去的唯一食物来源。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一家人可就都活不成了。

到了大门口,她放下绳子,跑上了台阶,拍门。很快,房门打开了,门房探头出来,看见是她,自然认得,因为她的女儿在府上给老爹太太当贴身丫鬟。便和颜悦色地问道:“大嫂子,有事吗?”

“我……,我女儿怎么样?她……,她还活着吗?”

“活着的,她还活着的,她抱着小少爷正好在烤火,所以没事。她先前还出去了呢,不过已经回来了。要叫她吗?”

家财媳妇欣喜若狂,赶紧道:“好的,好的,多谢了,麻烦你叫她出来一下我看看就走。”

“好,你稍等!”门房把房门关上,过了一会儿,院门又打开了,女儿箩草眼睛红红的,望见母亲,扑了过来,紧紧抱着,放声大哭。

“怎么了?你哭什么?”

“奶奶和弟弟……,死了……!”

家财媳妇顿时心凉了半截:“怎么死的?”

“弟弟说,奶奶他们去要饭,天一下子就冷得不得了,奶奶就把身上的夹袄脱下来裹着三弟,把他塞进一个狗洞里然后抱着二弟,用他们的身体堵着洞口。后来,三弟用力推开奶奶出来,发现奶奶抱着二弟已经冻死了……”

“那三弟呢?在哪里?”

“在城隍庙,老爷不准带我们家人来这里,所以我不敢带他来。他跟着二贵叔家的狗剩、牛犊他们在一起。”

“他们还活着?”

“是!他们出去砍柴回来得早,柴火没有卖掉,因为太冷了,就生火取暖,正好天一下就冷起来了,他们把所有的柴火都烧光了,才活过来,村里不少人也是靠这大火堆活下来的。”

“奶奶他们尸体呢?”

“还在路边狗洞那里。没有人收。”箩草这个时候才发现似乎少了什么人,看了看母亲的身后,便看见了街道边外公蜷缩在柴火作的雪橇上,腿上绑着固定骨折用的木棒,她见过以前父亲腿断的时候用过,不由大吃一惊,放开母亲跑下去,抱着外公哭了起来。

商伯勉强笑了笑:“别哭,外公没事。你也没事,那就好!”

箩草想起了父亲,赶紧起身往左右街道上看,却没有看见父亲的身影。

商伯知道她在找罗家财,叹了口气:“唉!你爹已经在山上冻死了,还有你表姨。也死了。”

箩草眼泪滚滚而下。

家财媳妇下来,拿起了绳索,道:“你没事就好,我们走了,我要去找古先生给你外公看腿,她的腿伤到了。”

箩草哭着说:“古先生出门了。我抱着弟弟去找他看,镖局的门房说他两前都出门了。”

家财媳妇满脸失望:“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镖局的人不肯说,应该是出城了。”

————————————

此刻,古叶舟正在那宅院里烤火取暖。

这次极度严寒的中心就在他们这,好在他们在子兮和四个随从的帮助下,成功地逃进了这生火的宅院里,躲过了这一劫。可是,范老爷的儿子还有镖局的镖师吴昆铁都被活生生冻毙了。

他们在屋里等了很久,终于听到外面那恐怖的咔咔声彻底消失了,屋里的大火堆的温度也慢慢增高了,门缝和窗户的白色冰凌也渐渐地消融。古叶舟这才大着胆子试探着走到了门边,想拉开门看看外面,可是门却被紧紧地冻住了。

子兮一扬手,一枚小小的袖箭射出,咄的一下,洞穿了那扇木门,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窟窿。

古叶舟对她赞叹地笑了笑,把脸贴在那窟窿上往外一看,只见整个天地都已经变成了银白的冰峰,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空中,也再没有那些神秘的小冰凌往下坠落。

古叶舟感觉了一下外面的温度,并不是特别的低,虽然依旧寒冷彻骨,不过去还可以勉强忍受。

他抓住两扇木门,用力猛地一拉,木门应声打开。一阵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把古叶舟吓了一跳,好在不再是先前那种亮晶晶夹杂着小冰凌的夺命酷寒。古叶舟打了一个冷战,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见没有事,这才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往外看。

第134章糟糕

范夫人看见了远处自己儿子那已经破碎的黑灰色的尸体,哭着喊着不顾一切冲了出去。范老爷他们赶紧追出来,生怕她会遇到那恐怖的夺命严寒。不过,范夫人一直跑到了儿子的尸体旁,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们这才确信那夺命酷寒已经消失了。

子兮对古叶舟抱拳道:“告辞!”

古叶舟想不到她说走就走,忙道:“子兮姑娘你去哪里?”

“我有事。”

既然她不愿意说什么事情,古叶舟也就不好再问,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道:“那……,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在见面?”

“先生有事吗?”子兮那跟这冰冻的世界一样寒冷的俏脸上依旧是没有丝毫表情。

古叶舟想不到子兮会这么不冷不热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子兮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表情太过生硬,冰冷的脸庞稍稍柔和了一些,从怀里取出一枚小小的哨子递给古叶舟:“如果有事找我,就吹这个哨子,我要是在附近,就会来见你。”

古叶舟接过哨子,看了一眼,外形很古怪,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了,一头扁的,一头圆的。将扁的那头放在嘴里,意识这样行吗?子兮点点头表示对的。

古叶舟取下哨子,正要说一声谢谢,子兮已经转身飘然而去。那四个老者随后跟着,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古叶舟怅然若失,呆呆地望着。直到袖子被曾凌梅轻轻扯了一下。这才醒悟回头。曾凌梅放开他。默默往前走。古叶舟目光望去。这才看见曾镖头他们已经走到了那两具尸体处了,便也跟着过去。

地上的积雪已经全部变成了坚冰,只能小心地走,不然就会摔倒。

他们走到了吴昆铁尸体那,尸体的双脚已经差不多彻底破碎了,不过脸还基本保持完整,保持着惨叫的样子。

众人正在哀伤死去的两个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尖利的惨叫。吓得都是全身一颤,忙回头看去,只见那宅院的那老妇人站在他们身后,惊恐万状地蒙着脸,不停地惨叫,原来是她跟着来看见了地上碎裂的死尸,顿时吓得失声尖叫。

古叶舟见那老头和那小孩都吓得面无人色,赶紧道:“你们快回屋里去。别看了!”

老汉赶紧点点头,跟着小孙子一起搀扶着老妇回屋里去了。

范老爷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泣声拱手:“吴镖师是为了救我儿子才惨死的。老朽……非常的感激……”

范翦眉哭骂道:“感谢他们做什么?他们拿了我们的钱财,却连我哥哥都保护不好。让他惨死,应该叫他们镖局赔!哪里还用得着感激?”

大伙计洪伟强忙道:“不能这么说,范姑娘,我们镖局的镖单上可是写得很明白的,我们镖局只是保护你们一路上不被强贼抢掠,至于天灾,我们只能是尽力救助,造成了伤亡,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也不能让我们镖局承担。”

范翦眉便是刚才被洪伟强拉着跑,这才幸免于难,心中对他很是感激,所以也不好再使泼,不过兀自狠狠地瞪眼叫着瞧着古叶舟。

古叶舟知道她是气恼自己没有拉她,也懒得理睬,对曾镖头道:“总镖头,遇到这样的灾难,我很担心我妻子还有家人的安危,既然后面山贼已经不找我们麻烦,那后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我一个人回县城去看看,你们继续护送范老爷他们走。如何?”

曾镖头点点头,他的心里也非常的担心留在县城的家人的安危,便道:“这样也好,你先回去!”

曾凌梅急声道:“我跟古先生一起回去!我担心我娘!”

“也好,那你也去吧。”

“不行!”范翦眉怒道,“你们拿了我们家的钱必须平安地护送我们到家,怎么能现在就走呢?”

古叶舟不能沉声道:“姑娘不是看着我们不顺眼吗?我们走了,不就不烦你了吗?”

一旁的曾镖头道:“有我们两个护送,没有问题的。”

范老爷也忙道:“是啊是啊!古先生,我在县城还有一些亲戚,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的心里也很担忧,你要是回去,麻烦去我家里看看他们是不是平安,找人带个信来。行吗?”

“好!”

当下,范老爷把自己家的住址告诉了古叶舟。

古叶舟跟曾凌梅两人返回县城去了。

曾镖头和洪伟强便护送着范老爷夫妻和女儿回到了屋里,因为天马上就要黑了,这光滑的坚冰下,黑夜里是不适合赶路的,只能住下。正好这里就有人家可以借宿。

曾镖头跟主人借了一把锄头,准备挖一个坑暂时把两具尸体掩埋了。可是,他和洪伟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挖了一个浅浅的坑,连一具尸体都放不进去。

而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虽然有月亮,可是还是看不清楚了,而且天迅速地冷了下来。他们只好泄气地回到了屋里。

他们给了那老汉一些钱,说了想借宿,老汉当即答应了。

当晚,他们便住在了这里。曾镖头和洪伟强把四周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安排住处,因为给的钱很多,所以主人家便把他们自己的卧室让给了范老爷一家住,让曾镖头他们住在外间正屋里。而他们祖孙三个则睡柴房。

主人家做了饭,居然还有米饭和青菜,不过,曾镖头按照多年的习惯,还是吃了自己带的干粮,没有吃主人家做的饭菜。

吃过晚饭,各自回屋子睡下。

深夜,曾镖头睡梦中听到了一声很轻微的叫声,似乎是范翦眉发出来了的,他一下子便惊醒了,爬起来,抽出长剑,快步来到里屋范老爷他们一家住的里屋门口,飞起一脚,踢开了房门,往里一瞧,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屋里范老爷睡在地铺上,床上躺着范夫人,却没有看见范翦眉!而后窗是开着的。

糟糕!

曾镖头飞身扑出窗外,地上打了一个滚,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清了不远处有几个黑色的人影架着范翦眉正往远处跑,大叫了一声:“道上的朋友,她是我们稳顺镖局护送的人,请赏个面子放了她,日后必有厚报!”

他一边喊着一边狂追,那几个黑影分出一部分,散开,拦住了他的去路。另外两个黑衣人则继续架着范翦眉往前逃去。

曾镖头见此情景,便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善罢,眼看着强贼掠走范翦眉,又惊又怒,顾不得再多说,手中长剑急刺过去,对方单刀挡住,跟他当令当啷斗在一起,转眼间便过了数十会合。

对方的武功并不算特别高,本来不是曾镖头的对手,可是曾镖头吃亏在已经身受重伤,所以用了数十会合,才勉强占了上风。

在两边观战的两个强贼立即加入了战团,这一下,很快就扭转了战局,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曾镖头已经看不见那两个虏走范翦眉的强贼了。焦急之下,更是难以克敌制胜,只能留心对方长相和武功路数,看看是哪一路的,以便事后想办法找上门去要人。

这时天上的月色很好,地上又有强烈的反光,所以能基本看见对方的长相。

曾镖头仔细一看之下,突然发现对方三人中有一个脸上有一道很长很明显的刀疤!不由吃了一惊,冲着其中一个怒道:“刀疤狼!是你?!”

那强贼嘿嘿冷笑:“曾镖头,你总算认出我来了。你不是四处叫人打探我的消息吗?我现在来了,有甚么事情说罢!现在,你一个人是打不过我们三个的。”

曾镖头心头一沉,激烈的拼斗应该已经把大伙计洪伟强唤醒的,可是没有。说明他已经遭了他们的道,可是洪伟强跟自己都睡在外间客厅,确信晚上并没有人闯入暗算。而刚才自己那么大的声音踢开房门,范老爷和范夫人都没有惊醒,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晚上的饭菜!他们被麻翻了!

曾镖头只是略一思索,便知道了这个结果,怒道:“那祖孙三个是你们的人?”

“当然不是,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在这停留。不过是不是都没关系,下药只要不让他们知道就行了。可惜你这老狐狸,没有中计,不肯吃饭菜,不过也没有用,你鼓掌难鸣,还是收手吧!我们只是绑票这位主簿家的大小姐,让他准备好一千石的大米作为赎金,三天内准备好,不然就准备收尸吧。”

曾镖头知道现在事情不妙,自己的确没有办法取胜,便撤后一步,道:“刀疤狼,要找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代为打听而已。咱们以前交情不错,我们也从来没有少过礼数,今日能否给个面子,把人放了,我必要回报,要不然,伤了和气,只怕我们双方都不愿意看见。”

刀疤狼冷笑:“不好意思,我也是受人之托,这个猪崽我是要定了,所以,你接这个镖,只能说你不走运。我们是不会放手的。”

曾镖头脸色一沉,手中长剑慢慢抬起:“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了!”

刀疤狼指了指后方那小房子:“你不打算回去看看?我们来的可不只这么几个人。”

第135章绑票

曾镖头大惊,他知道已经不可能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把人夺回来了,还是先顾一头再说,当即拱手道:“刀疤狼,看在我们以往情意上,请不要让范姑娘受辱。我们会尽快筹钱的。”

“嘿嘿,你是知道规矩的,这女人会不会受辱,得看你们一千石的大米是不是及时筹够。要是报官,你们也只能帮她收尸。”

曾镖头苦笑:“一千石?这么多的大米,三天怎么够时间准备啊!”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我说了,受人之托,这些也不是我要的。”

曾镖头点点头,犹如大鹏展翅一般腾身后跃,飞奔回屋。刀疤狼高声道:“转告那个找我的人,一三天后跟你来这里,我很好奇他找我做什么。”

说罢,刀疤狼等人迅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曾镖头奔回小屋,只见范老爷他们依旧躺在屋里,并没有被劫走,知道又中了刀疤狼虚张声势的诡计,气得火冒三丈,却没有办法,拿来凉水救醒了范老爷他们三个,又去厢房把那三个回到的祖孙三个也救醒了。回来之后,范老爷和夫人正焦急万分的在屋里打转,看见曾镖头回来,赶紧的迎了上来,抖着手里的一张纸:“坏了!我女儿是不是被绑票了?这里有一张纸条,要我们三天内准备一千石的粮食,送到这里来。怎么办啊?”

曾镖头很是惭愧,抱拳道:“实在抱歉,令嫒的确被绑票了。山贼在你们的饭菜里下了迷药。把令嫒劫走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令嫒救回来。”

范老爷目瞪口呆。范夫人则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办啊……!”

这一天的工夫,两个孩子一个惨死,另一个被山贼绑票,也难怪这老两口要发疯了。

曾镖头忙道:“两位先不要伤心,我们想办法解救令嫒,要是有甚么问题,我们镖局会赔偿的。”

“赔偿?”范夫人眼泪汪汪。“要是我的女儿被山贼杀了,又或者被山贼凌辱了,怎么赔偿?”

曾镖头更是尴尬,没有见到钱之前,山贼一般不会撕票的,而且这刀疤狼他也打过交道,知道他还是比较讲义气的,至于凌辱,只要是绑票的女人,难免这个结果。只要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曾镖头道:“他们不要钱财,而要粮食。我实在没有这么多的粮食,这可怎么办?”

范夫人歇斯底里道:“我不管!你们没有保护好我女儿!你们赔!不管是粮食还是钱财,你们出!一定要把我女儿平平安安接回来!”

曾镖头有些无奈,这范夫人如此蛮横,由此可见,那刁蛮的范翦眉为什么会那样了。拱手道:“好!三天后我会来找山贼商谈,一定会把令嫒救回来的。不过,你们一定不要报官,要是衙门插手了,山贼肯定会撕票。”

范老爷还勉强镇定,泣声拱手道:“多谢!一切仰仗总镖头了!”

“他害得我们女儿都被山贼抢走了,你还谢他?”范夫人哭着咆哮道。

范老爷忙道:“总镖头也是没有办法啊……”

一旁的大伙计洪伟强也是一脸的惭愧,对曾镖头道:“总镖头,那子兮姑娘不是已经跟山贼说好了不跟咱们镖局子作对吗?咱么又来劫我们的镖?”

“他们应该不是一路的。”曾镖头沉吟道:“他们一共有五个人,这刀疤狼以前都是独来独往,从来不跟别人打交道。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跟跟别人合伙了。”

“刀疤狼?劫走人的是他?”

“嗯。”

“那现在怎么办?”

“你负责护送范老爷他们先回县城,我去找刀疤狼他们。”

范夫人又哭着道:“你只让一个镖师护送我们?要是我们遇到什么事情怎么办?要是又遇到山贼打劫怎么办?”

范老爷也道:“是啊,要不,咱们还是先会去筹措粮食,三天之后到这里来跟他们见面。那时候再说啊。”

曾镖头脸色有些不好看,沉声道:“话可要说在前面,耽误了时日,令嫒可不一定能保住贞节!”

范夫人呆了,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范老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蹲在那里直挠头。

范夫人哭着道:“你去就一定能保证我女儿不被那些山贼凌辱吗?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曾镖头摇摇头:“我只能是尽力去找。不敢这么保证,我也不知道这些山贼具体在哪里。”

“你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还说什么解救?又是在敷衍我们!”范夫人拉着范老爷的手:“老爷,他们是没有什么指望的了,我们还是尽快筹粮食,给山贼送来,抱住女儿一条性命吧!”

范老爷早已经没有了主意,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对曾镖头道:“总镖头,要不,你还是护送我们回去,再想办法筹集粮食来赎我的女儿,好不好?”

曾镖头叹了口气,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连夜启程,沿着官道往县城去了。

————————————————

古叶舟和曾凌梅也是连夜往县城赶。

但是,他们已经出来了两天两夜了,不可能一天就赶到,特别是现在地上的积雪全部都冻结成了坚硬的坚冰,路非常的滑,他们几乎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走得很慢。

入夜,他们没有停留,一直往前走。

他们翻过一道山坡,开始下山,虽然是比较宽敞平整的官道,可是这样的路更滑。而山坡又陡峭,天黑也看不清道路。

这是一个沿着山坡而上的官道,外侧是陡峭的山崖。古叶舟发现了这一点,不停地提醒曾凌梅要小心,千万不要摔到官道外面去。

古叶舟走在前面,他担心宁三妹,所以走得很快。但是曾凌梅到底是女流,武功又不如古叶舟,一路上不停地摔跤。下这个坡的时候,她已经注意到坡度比较大,弄不好会直接滑到山沟里面去!所以,她走得更是小心。渐渐地与埋头在前面走的古叶舟拉开了距离。

正走着,曾凌梅突然脚下一滑,又摔倒了,可是这一次,她的身子并没有停在原地,因为这段路比较倾斜,所以她的身子停不住,往官道外滑去!她赶紧的伸手在地上抓,希望能抓到什么东西停住,可是,地上除了光溜溜的坚冰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供她抓扯。

她抽出手里的长剑,刺向冰面。可是那冰是极度严寒之下形成的,比一般的冰要坚硬百倍!长剑只能在上面划出一个浅浅的白痕。

她惊声尖叫:“先生救我——!”

她手脚乱舞却还是停不住自己下滑的身体,朦胧的夜色里,她看见了斜坡非常的陡峭,下面是那阴暗的深渊,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是不是悬崖,会不会直接摔死。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的声音都变音了。

突然,斜刺里古叶舟飞身过来,扑到在地,一路滑行,冲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可是,已经晚了,曾凌梅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滑出了官道,冲下来斜坡!

道路太滑了,古叶同样找不到可以抓的东西,而曾凌梅下冲的力道太大,他根本停不住,拖着他滑下了斜坡!

斜坡非常的陡峭,两人以不可阻挡的速度往下滑去,曾凌梅吓得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长剑,转身双手抱住了古叶舟的身体,古叶舟一把将她翻过来,放在自己上面,也紧抱住,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同时,双脚分开,尽可能地保持身体平躺,而不是翻滚,这样可以有效地避免翻滚造成的二次伤害。

突然,他身子腾空而起,身下再也没有什么支撑,他扭头一看,顿时一颗心沉到了底。

原来,正如他担心的,下面果真是一个高高的悬崖!他们直接从悬崖飞了出去!

完了!

要是没有这场季度严寒,下面是蓬松的积雪,或许还能留住性命,可是现在,所有的积雪都已经变成了坚冰!连刀枪都砍刺不进去,摔倒这上面,非成肉饼不可!

想不到,自己穿越到了这样一个即将毁灭的乱世,还没有等到最后毁灭的那一天,便已经摔死在悬崖下了。

咔嚓!

古叶舟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重重地被打了一棍,就这一下,飞速下坠的身体速度猛地一缓。

咔嚓嚓……!”

仿佛一连串的棍子砸在后背,耳边传来一连串树枝被他们压断的声音。

原来,他们正好落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上,连续撞断了无数根树枝之后,最后一根太粗了,没有能撞断,反倒把他反弹了起来,翻了一个身,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顿时,两人都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古叶舟悠悠醒了过来,他慢慢睁开眼,又看见了这个银白的世界,心中一喜,居然还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立即便感觉到全身都在痛,特别是后背,也不知道脊椎是不是被那树枝给弄断了。他痛得忍不住呻吟了一下,立即,他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吼叫,那声音带着令人震撼的威慑,是某种动物的吼叫,可是他一下子想不到是什么。

但是,他下意识不让自己再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生怕那声音来自某种猛兽!

第136章狗熊洞

古叶舟的视线在面前扫描着,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也没有看见曾凌梅,想必是最后的那一下把两个人震开了。或许,她就在自己的身后,而那个恐怖的吼叫,也来自身后!

到底是什么?他不敢转头,也不敢有任何动静。

片刻,那低沉的吼声再次传来,果然就在身后,似乎很近的地方。他只能等待,周身的伤痛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对付任何猛兽,只能希望这猛兽能自动离去。

可是,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他听到了沉重的咚咚的脚步声,那动物正朝他走来!

他马上闭上眼睛,但是留了一条缝隙,随即,月光下,他就看见了一个威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一头黑熊!

明亮的月光,让他看清楚了那就是一头壮硕的黑熊!古叶舟一颗心沉到了底。

这头黑熊非常的魁梧,人立而起会比他还要高大,那阴森恐怖的小眼睛正盯着他,嘴巴不时张开,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它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古叶舟的面前,嘴巴拱了他的脑袋一下,古叶舟没有动,黑熊又拱了他的身体一下,借着它的力道,古叶舟翻了一个身,变成了面朝上。他的眼角立即看见了不远处一袭红装的曾凌梅,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熊见古叶舟没有什么动静,又很响地喷了几下鼻息,转身,开始往那参天大树下走去。

借着明亮的月光和地面的反光。古叶舟眯着眼还是看清了。那大树下有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他明白了。这黑熊是在这树洞里冬眠,结果被他们摔下来巨大的撞击给震醒了。

古叶舟知道,黑熊只对活的动物感兴趣,对死人是没有兴趣的,刚才自己一动不动看来是做对了,现在只希望这狗熊能好好的回到树洞里继续冬眠。

就在那黑熊走到树洞前的时候,曾凌梅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一声虽然不大,可是已经足够吸引那黑熊转身了。它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发出来。

古叶舟心急如焚,希望曾凌梅不要再发出任何的声响,可是,曾凌梅是趴着的,又是刚刚苏醒,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她痛楚地又呻吟了一声,并慢慢支撑着要坐起来。

那黑熊人立而起,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

这下子。曾凌梅终于发现了她面前的情况,她抬起头。看见了黑熊那魁梧巨大的身体,那张开的巨嘴,那凶狠的小眼睛。她吓得花容失色,倒撑着连连后退。

黑熊跟人一样摇摇摆摆朝着她走了过去,两只前脚舞动着。

曾凌梅赶紧地在地上寻找自己的长剑,可是没有长剑的影子,不知道掉在哪里去了。她想爬起来逃走,可是身上的伤让她刚刚起来又跌倒。

黑熊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扬起巨大的熊掌,准备给她狠狠的一掌扇过去。要是被这一掌击中,曾凌梅半个脑袋都会被击碎!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死神的来临。

呯!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黑熊那巨大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朝一旁摔倒,身体一侧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窟窿,而另一侧,却出现了三个大的血窟窿!

古叶舟的九二式小口径警用手枪射出的子弹,进入身体后,翻转着撞击在骨骼上,立即发生了碎裂,分成三个方向透体而出。这一枪,已经重创了黑熊!

但是,黑熊的生命力非常的顽强,它立即又爬了起来,转身朝向手持警用手枪的古叶舟,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吼叫,咚咚着踩着地上的坚冰,朝着他猛扑过去。

古叶舟本来想爬起来跑到树那里绕圈子躲,可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根本爬不起来。黑熊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张开了大嘴,朝着他的脑袋狠狠咬了下去!

古叶舟抬手一枪,射入了狗熊的大嘴里,从后脑分两处透出,白花花的脑浆夹杂着鲜血飞散!

狗熊当即死去,尸体重重地撞击在他的身上,这狗熊有数百斤重,这一下压得他翻白眼地惨叫,放下枪,双手使劲地用力推着,可是哪里推得动,看见曾凌梅还在那里傻呆呆的坐着,便狂吼道:“我操!你他妈的快过来帮我啊!”

曾凌梅这才醒悟,忍着痛爬起来,摇摇晃晃过来,帮着古叶舟一起用力掀那狗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狗熊掀开了。

古叶舟已经被压得差点背过气去,躺在那一动不动的。曾凌梅跪在他身边,抱住他哭着:“你……,你怎么样了?”

古叶舟喘不过气来,自然没有办法回答。曾凌梅以为他已经死了,不由放声大哭,紧紧抱住了他:“先生!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古叶舟被她曲线铃珑的娇躯搂着,那饱满的**就贴在他脸颊上,鼻息间闻到了她诱人的少女体香,不由全身热血奔涌,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正在他陶醉其中的时候,曾凌梅抱着他摇晃带动了他后背的伤处,痛得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曾凌梅泪眼婆娑正在悲哀焦急中,听到这一声,简直恍如晴天霹雳一般,赶紧捧着他的脸看,便看见他紧缩眉头下,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的饱满双峰。不由得又惊又喜又羞,红着脸急声道:“你……,你没死啊?”

“好象没有……”

曾凌梅想起刚才自己紧紧将他抱在怀里,那他不就什么都感觉到了?又羞又窘,一把推开他:“你真是的!装死骗人!”

这一推,又牵动了古叶舟的伤处,痛得他惨叫了一声。曾凌梅大惊,赶紧又抱住了他:“你怎么样了?伤在哪里?”

“好象是后背受伤了,不知道断了没有……”

“那……,那怎么办?”

古叶舟把手枪揣进怀里,看了一眼那树洞,道:“我的伤估计一时半会好不了,得找个地方休息。你去看看那狗熊冬眠的树洞,能不能住人,先扶我过去躺一会儿,我再检查。”

“好!你等着啊。”

曾凌梅站起身,来到了树洞处,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她小心地往里观瞧,外面的月光很明亮,可是树洞里却是昏暗的,看不清楚。曾凌梅抓起地上一根被他们下坠撞断的小树枝,拿着在树洞里扫了扫,树洞不大,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这才放心。

她一瘸一拐地回来,道:“那树洞有些臭,没有别的东西。”

“臭也比外面挨冻好。扶我起来过去!”

曾凌梅赶紧小心地搀扶他,慢慢地试探着站了起来。

他们从山崖上滑落压断树枝摔下来,这一路上几乎都是古叶舟在下面垫背,所以曾凌梅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只是最后的一下反弹,落在坚冰上,头部撞了一下,加之惊吓,所以昏死了过去,现在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古叶舟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双脚,慢慢地还能勉强的移动,知道脊椎没有受伤,没有造成瘫痪,这才勉强放心。笑了笑:“万幸!没有伤到脊椎。不过,可能内脏受到了震动,我使不上劲。”

曾凌梅道:“没事,有我呢。——刚刚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你已经救过我三次性命了!”

“举手之劳!不用挂心。”

曾凌梅把他搀扶进了山洞,慢慢扶着他躺下。山洞的地上又很多那黑熊留下的毛发,加上山洞口又比较小,可以抵御外面的风寒,所以还是比较暖和的。

曾凌梅坐在他身边,感觉树洞里还是非常的冷,便又钻了出去,用力把那大狗熊拖到了树洞口。这狗熊数百斤重,要是平常她是根本拖不动的,好在现在地上都是非常光滑的坚冰,而到树洞的方向又是个稍稍倾斜的斜坡,这才把这数百斤重的大狗熊拖到了树洞口,挡住了风寒。

古叶舟勉强一笑,道:“真不错,这样暖和多了。”

曾凌梅道:“你好生躺着休息,别说话了。等天亮了我们再找救援。”

古叶舟苦笑:“这荒郊野外的那有什么人啊。”

“不会啊,上面就是官道,应该会有人经过的。”

“上面全是冰,你爬不上去的。”

“可以在下面呼救啊!他们会听到的。”

古叶舟摇头:“从先前我们掉下来的距离看,只怕这悬崖很深,你喊破喉咙也不一定能有人听见。”

曾凌梅知道这是实话,其实她心里也很焦急,只是想宽慰一下他,便强笑道:“从别的地方或许能找到出路出去。”

“但愿吧,不过得看我的伤能不能尽快的恢复。”

“没事!有这么大一头狗熊,足够咱们吃一个月的,我们等到你伤彻底好了之后我们再上去!”

一想到可以跟古叶舟两人单独住在这与世隔绝的悬崖深谷下,曾凌梅便感到心底一阵的激动,脸上绯烫,好在树洞里黑,古叶舟看不见,要不然羞也羞死了。

古叶舟似乎并不解风情,沉声道:“我担心三妹,想早点回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曾凌梅心情激荡间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人家还有妻子,自己怎么还想着跟他单独在这里过二人世界?曾凌梅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子挪了挪,掠了掠散乱在额前的秀发,稳了稳心神,低声道:“那……,那我们天一亮就出去找路吧。不行的话我背你走。”

第137章狗熊洞里春光好

古叶舟听出了她声音里淡淡的惆怅,他何尝不知道这位姑娘对自己的情意,只是,不能接受。所以故意的提到妻子,现在听她这样的失望,不由的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

静静地不知过了多久,古叶舟感觉到身体伤处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便道:“你帮我脱了外衣,察看一下后背和双脚,看看有没有骨折。”

“好!可是天太冷了啊,脱了衣服,你会受凉的。”

“不要紧,必须脱衣服检查,才能准确地判断,要是有骨折,必须尽快处理,要不然,天亮了咱们接着走的话,骨折的断口会造成新的伤害的。”

“嗯,明白了。”曾凌梅开始给古叶舟脱衣服。

古叶舟本来穿得就很少,很快就脱光了,想着自己心仪的男人此刻**着上身就在自己身边,曾凌梅不由的面红耳赤,芳心怦怦乱跳起来。轻轻咬了咬嘴唇,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开始给他慢慢地按诊身体,看看有没有发生骨折。

素手下就是的**的身体,肌肤的温度透过她的手心,沸腾着她本来就快速奔流的血液,让她跟是意乱情迷。

终于,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骨折,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曾凌梅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说出话来声音会发颤,让古叶舟听出自己的心思,默默地拿过衣服准备帮他穿上。

便在这时,就听到树洞外面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

曾凌梅吃了一惊。赶紧停手。侧耳细听。似乎是什么动物在外面撕咬堵在门口的那只大狗熊!

接着,她感觉到了那只大狗熊数百斤重的身体在一动一动的往外滑,应该是外面的动物在撕扯狗熊的尸体,拖动了朝外移动。

曾凌梅赶紧的一把抓住了狗熊伸进树洞里来的一条大腿,使劲地往回拉,跟外面的动物较劲。

外面的动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嚎叫:

哇呜———!

狼!

曾凌梅吓得娇躯一颤,手一松。往后便倒,正好倒在古叶舟**的怀里。

这一下带动他的伤处,痛得他一咧嘴,忙扶住了她。

哇呜———!

远处此起彼伏地又响起了无数的狼嚎。虽然有大狗熊挡住了树洞,那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进来,听声音,只怕有数十头之多!

狼群!

曾凌梅本来已经坐了起来,可是听到这狼群的嚎叫,吓得她转身又扑进了古叶舟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古叶舟已经注意不到这一下牵动自己伤处带来的痛楚。他也被外面狼群给镇住了。要是对付一头老虎或者狮子,他还不是很担心。因为手里有枪,里面还有十一发子弹,可是,现在面对的,却是数十头甚至数百头的恶狼,狼群是不会被吓跑的,自己的手枪子弹远远不够对付这一群饿狼的。

他额头开始冒汗,要是狗熊被拖开,那他们可就末日来临了。急声道:“赶紧地拉着狗熊堵住洞口!不要狼把尸体拖开!”

曾凌梅虽然紧紧抱着古叶舟**的上身,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思意乱情迷,有的只是面对再次来临的死亡的恐怖。正惊恐万状之际,听到古叶舟的话,赶紧的放开了他,转身一把又抓住了狗熊的腿,用力地往回拖。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有甚么力道在往外拉扯,似乎狼群并不打算这么做。她正惊异之际,远处那此起彼伏的嚎叫迅速地朝这边汇聚,树洞外面响起了狼群杂乱的撕咬声,似乎正啃食那头大狗熊。

古叶舟叹了一口气,道:“不用拉了,狼群要吃光狗熊,拉也没有用。”

曾凌梅娇躯一阵阵的发抖,她慢慢放开了手,果然狗熊没有再往外移动,可是外面那撕咬啃食熊肉的声音是那样清晰地传了进来。这时,她看见了树洞的洞口上方,出现了一道微微的亮光,应该是那一块已经被饿狼吃掉了,外面的月色照了进来。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整头大狗熊都会被狼群吃光,再接下来,便会轮到他们了!

他们没有逃生的路,而且古叶舟重伤之下,也没有办法逃走,也逃不过狼群。留给他们的,便只有死亡。

到了这个时候,曾凌梅反而不害怕了,她转身,借着那光亮,看清了古叶舟朦胧的身体。她抬手抱住了古叶舟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古叶舟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推开她。

“舟哥……,我……我真的喜欢你……,”曾凌梅娇喘着含糊地说出了心底的话,“我们就要死了……,让我亲亲你……”

古叶舟往外推的手僵住了,他品位着曾凌梅娇嫩的红唇,是啊,现在两人已经死到临头,这个时候又何必再伤她的心呢。扶住她小蛮腰原来准备往外推的双手,变成了往里抱,将她的娇躯紧紧地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曾凌梅嘤咛一声,娇躯变得火热,轻轻地蠕动着,那饱满圆润的**在他**的胸腹上磨蹭着。

古叶舟抬手,从她的衣衫斜襟处探出,掀开了她紧紧包裹的抹胸,抓住了一只酥乳,满掌都是温润腻滑。

曾凌梅身子软软的似乎已经没有了骨头,她的红唇贪婪地吸吮着他的嘴唇,她的纤纤素手开始解两人的腰带,褪衣。

缠绵中,两人都已经回到了出生时那种原始的状态。古叶舟的嘴唇从她的樱唇上滑下,温柔地吻过她滑嫩犹如缎子一般的脖颈,吻过雪白润顺的乳峰,含住了她乳峰顶上早已高高挺立的蓓蕾。

曾凌梅发出了醉人的呻吟,素手摩梭着他的头,他光光的脊背,扶着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的娇躯上拉。

古叶舟正要提枪上马,突然,他停住了。

“舟哥……,来啊……”曾凌梅娇喘呢喃道。

“嘘——!”古叶舟示意她不要说话。

曾凌梅这才感觉有异,侧耳一听,不由又惊又喜,因为山洞外面,原本狼群那恐怖的撕咬啃食狗熊肉的声音已经消失了,甚至也听不到狼的嚎叫!

怎么回事?

这时,古叶舟放开了她,坐了起来。

没有了古叶舟阻挡视线,曾凌梅便看清了树洞口,只见一小半的狗熊身体已经啃光了,露出了半个树洞,外面,似乎有甚么东西亮亮的在闪烁!

曾凌梅坐了起来,抱住了古叶舟的胳膊,惊异的望着树洞外面:“那些狼群呢?”

“不知道。”古叶舟慢慢地跪爬两步,到了狗熊身体前,从那个缺口看了出去。

外面依旧是银白的世界,明亮的月光清冷地照在冰雪的山谷里,可以看出去很远,没有任何的动静,那些狼,连一只也看不见了!

“狼跑了!”古叶舟松了一口气。

曾凌梅狂喜,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身子,要去吻他的嘴唇,却被古叶舟一把挡住了。

曾凌梅想用嘴拱开他的手掌,却听到他说了一句:“有些不对劲!”便立即停住了,心中隐隐地感到了不安,问道:“怎么了?什么不对劲?”

古叶舟眼睛兀自直勾勾望着树洞外面银白的世界,他看见了那光亮的冰面上忽明忽暗的,好象粼粼波光。不用得心中一凛,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轻轻拍了拍曾凌梅的光滑温腻的腰肢,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

“我也要去!”曾凌梅抱住他娇声道。

“好!咱们推开狗熊!”

古叶舟试探着伸手去推那狗熊,发现自己已经能使上劲了,不用大喜,两人一起用力把那狗熊的尸体推开了一些,然后小心地从狗熊身边挤了出去,到了外面,古叶舟抬头往天空一看,顿时,全身一下子僵住了,呆呆的。

曾凌梅光着身子,冻得直发抖,哆哆嗦嗦过来,看见古叶舟呆呆地抬头望天,心中惊诧,也跟着抬头望上夜空。她**的娇躯一颤,也僵住了!

只见夜空上,一轮明月,四周却是一道道五彩缤纷的光线,犹如一条条灵动的游龙,在夜色天际飘动!

“这……这是……?”曾凌梅结结巴巴说着,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大灾难即将来临的征兆!”古叶舟沉声道。

“啊!”曾凌梅一下子扑进的古叶舟的怀里,她想起了头天的那夺走了两条性命的恐怖的极度严寒,那之前的晚上,也是出现了这样的天象!

想不到,虽然摆脱了狼群的威胁,却又迎来了更大的灾难!

古叶舟揽着她的腰肢,沉声道:“这一次只相隔了一天就再出现,只怕不是好事!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咱们赶紧走,争取在灾难发生前赶回县城!”

“可是,要是路上灾难就发生了,那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古叶舟沉吟道:“按照前几次出现的规律,一般都是出现这种异样天象之后第二天中午之后才灾难。所以,我们还有至少半天的时间。走快一点的话,应该可以赶回去。”

“你身体的伤……”

古叶舟活动了一下手脚:“问题不大了。”

他对自己身体伤势能这么快地快速痊愈也感到很惊讶。他不知道这是穿越给他带来的好处。

第138章圆鼓鼓

曾凌梅见他急切地要回去,抬着一张娇艳的俏脸,望着他,幽幽道:“我知道,你心中牵挂着三妹,能跟你这样,我已经知足了……,咱们走吧……”

曾凌梅转身要走,却被古叶舟一把拉回怀里,抚摸着她高耸的乳峰,吻了吻她娇嫩的红唇,柔声细语道:“梅儿,回去后,便嫁给我,好吗?”

曾凌梅本来就冻得娇躯不停地发抖,听到这话,更是娇躯一颤,慢慢抬起头,望着他,眼睛里慢慢地涌满了泪水。她吸了吸鼻子,抬起玉臂,环住了他的脖颈,眨了眨泪眼,勉强一笑,摇了摇头:“不行的……”

“为什么?”

“我爹不会答应我嫁给人家作小妾的,我也不愿意作人家小妾……”

古叶舟顿时语塞,要是曾镖头不同意,还可以想办法,要是本主不愿意,那可就没辙了。

曾凌梅见古叶舟神情黯然,眼中泪光隐隐,柔声道:“有你这句话,我已经知足了!真的。回去之后,好好对三妹,别再想我……”

古叶舟抱紧了她深深地吻着她娇嫩温软的红唇。曾凌梅回吻着,不时的抽噎一下。

最后,曾凌梅推开了他,泣声道:“走吧!要不时间来不及了!”

曾凌梅钻进山洞,把两人的衣袍拿出来,两人各自默默地穿上。手拉着手,在山谷里,朝着县城的方向行进。

山谷底下滑倒也不用担心有太大的危险,所以他们走得很快,因为相互拉着。也减少了摔倒。

走到天亮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这道山谷。看见了下面的官道!

这一路是下坡,坡度比较缓,所以两人手拉手的往下滑,这样速度快得多。

上了官道,两人也是这般的往前走,遇到斜坡就往下滑,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了远处的县城的城墙!

终于回来了!

两人兴奋地抱在一起拥吻。

正动情处。突然一阵狂风吹了过来,这风夹杂着雪花,非常的强劲,将两人吹得往前踉跄了几步,这才勉强站住。

这之前,虽然非常的寒冷,却没有大的寒风,而这一阵风,却是那样的强劲,整个冬天。似乎都没有出现过的。

古叶舟抱紧了曾凌梅,转身往风的来处望去。只见原本寂静的茫茫雪原上,此刻已经劲风呼啸,裹着雪花,四处飞扬。刺耳的啸声响彻整个原野!

“不好!暴风雪!快跑!”古叶舟拉着曾凌梅,便往县城方向奔去。

没有想到,眼看着就要到县城了,灾难再次降临!不知道这一次,两人能不能逃出生天。

——————————————

极度严寒时,龙老太爷一家人正在屋里烤火取暖,所以,除了几个在院子里的仆从被活活冻成了冰雕之外,其余的人都平安无事。这让龙老太爷非常的高兴,带着家人给祖宗上香,叩谢祖宗保佑之恩。

这一天,全家吃过了午饭,正在廊下坐着说话。除了龙老太爷新纳的小妾雨梅身体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外,其余的家人都在。

龙彪的腿已经差不多好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坐在椅子上让别人抬着走,这样更威风。此刻,他拿出了这些日子他在旧货市场上淘回来的各种奇珍异宝,这些都是花粮食换回来的。

为了换回这些古董,龙彪已经差不多把家里所有的口粮花光了。龙老太爷开始的时候不太愿意,狠狠地训斥了儿子,可是后来见到儿子拿回家的古董果真是一个不一不珍贵,以前用一百倍的钱财也未必能买到的好东西,于是便不再骂了,到了后来,甚至亲自跟着儿子上旧货市场寻宝。

只不过,出售这些宝贝的人,基本上都只要粮食,而他们原先寄存在县城米商那里的粮食,大部分变卖成钱,买了莫家的田产,现在只能动用口粮了。

龙老太爷并不太担心,他估计,以为自己跟米商的交情,借一些口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便放心大胆地拿出口粮去交换那些看上眼的价值不菲的古董。一来二去的,家里堆成了山,可是装口粮的米仓却快空了。

龙老太爷看看家中口粮已经不多,便让管家去找米商借粮食,管家带着十几个仆从,挑着箩筐出门借米去了,到了中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正坐在廊下的龙老太爷看见他们,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米呢?”

管家道:“米商说了,只卖不借,现在粮价很高,所以不愿意出借。”

“谁说的?”

“邱富足和胡旺海都这么说。”

“妈的!这两个老家伙,不给老子面子!”龙老太爷骂骂咧咧说道,“去别的家借了吗?”

“去了!”管家说,“差不多所有的米商那里我们都去了,可是没有一家愿意借米,只说可以卖,不能借。”

“那他们要多少钱?”

“按照市场价。”

“市场价?”龙老太爷咆哮着,“他妈的现在的市场米价已经翻了十倍都不止!要老子掏钱,这不是乘火打劫吗?”

管家哭丧着脸道:“是啊,小的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些米商说了,他们也是小本买卖,水涨船高,他们也没有办法。要买就只能掏钱,而且粮食已经不多了,要买趁早,要不然,后面只怕就没有卖的了。”

一旁龙老太爷的元配妻子翁氏,扭着肥硕的腰肢,嗲声嗲气说道:“老爷啊,不就是要钱嘛,咱们家又不是出不起。给他们就是!”

龙彪插话道:“娘!咱们家可没有什么现钱了,现钱都拿去买古董和田产了。”

龙彪新娶的妻子,马大麻子家的女儿杏桃挑着一双杏眼,娇滴滴道:“相公,你不是有这么多的宝贝吗?随便那一样给他们冲抵现钱不就行了吗?”

“不行!”龙彪瞪眼道,“老子用口粮换回来的古董,怎么能再拿去换粮食?那他妈的不是自己闲得没事找事做吗?”想了片刻,又觉得除了这办法还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便对官家道:“他们愿意用古董换吗?”

管家陪着笑脸说:“这个我已经想到了,也问了,能不能用古董交换。米商说了,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些古董值多少钱,能换多少粮食,得由他们说了算。愿意就换,不愿意,就拉倒。”

龙老太爷怒道:“他们说了算?难道一颗珍珠换他一碗米?他妈的,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吗?”

“说得也是啊!”龙彪的小妾波莲抖着一对圆鼓鼓的几乎要撑破的胸前衣衫的**,秋波一个接着一个送给了龙老太爷,“老爷说的没错,咱们可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就是粮食吗,听说奶奶他们娘家,不是还有不少粮食吗?要不,请奶奶回去借一些,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龙老太爷一双浑浊的目光,贪婪地盯着波莲那波涛汹涌的乳峰,悄悄的言了一声口水,点点头:“嗯!没错!”转头望向新儿媳妇杏桃:“你回去跟你爹借一些粮食回来,秋后双倍奉还,如何啊?”

杏桃撇撇嘴,兰花指一翘,摸了摸云鬓上的金簪,脆声道:“小事情,我爹可不象他们,这个面子一定会给的。只不过,我一个人回去借粮,爹爹只怕还以为我在你们家受苦回娘家去了呢。”

“对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龙老太爷一本正经瞧着儿子龙彪,“你跟着一起回去。对了,从咱们用口粮换来的那些古董中,挑选一件如意的,作为礼物给你岳丈送去。”

龙彪听说要拿自己的古董送岳父,满脸的不高兴,不过也没有办法,口粮要吃光了,家里又已经没有钱,只剩下这些个古董。只能用这些了,岳父也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要是没有什么见面礼,只怕他连见都不想见自己,更不要说借米了。

龙彪只好答应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两件还算过得去的古董,放在礼盒里,带着一个小厮,骑着马,他媳妇杏桃坐着轿子,带着两个丫鬟,出门回娘家去了。

眼看着他们走了,龙老太爷嘴角露出了一抹淫笑,望向了儿子的小妾波莲。波莲吃吃一笑,福礼道:“老爷,奴家有些乏了,想回屋躺着,这就告退。”

一听她故意说回屋躺着,眼前立即浮现出这风骚的小女子身穿薄纱,玉体横陈在大红鸳鸯被子里的样子,顿时口干舌燥,眼睛里更是淫邪,忙不迭的点头,故作正经道:“回去歇着吧!”

波莲又福礼,转身带着贴身丫鬟回自己的跨院去了。

龙老太爷瞧了一眼自己肥硕的妻子,皱皱眉,道:“胡旺海那老家伙跟你家交情不浅,我担心彪儿他们借不到多少粮食,要不,就辛苦夫人你一趟,再去跟胡旺海商量商量,借一些粮食回来,如何?”

翁氏一脸的肥肉抖了抖,扭了扭已经分辨不清界限的水桶腰,道:“行啊!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去看看,他要是不给我这点面子,我就要他好看!——备轿!”

这翁氏的轿子是特制的,轿杆和轿子都经过了加宽、加固处理,而且抬轿子的是四个轿夫,才能保证她那大肥猪一般的身体能进得去,不至于被她的肥硕体重给压烂了。

第139章暴风

翁氏费力地挤进了轿子,四个轿夫呼扇着抬着轿子,两个小丫鬟跟着,出门而去。

她前脚一出门,龙老太爷后脚便进了波莲的西跨院。

院子里的老妈子和丫鬟赶紧的上前福礼。龙老太爷咳嗽一声,道:“你们奶奶身体不舒服,我来看看,你们不用在一旁伺候。”

这些丫鬟婆子都是铃珑心,如何听不出他这话里用意,赶紧的答应了,各自回屋,关上房门,悄悄嘀咕龙老太爷会如何“探望”儿子这风骚的小妾。

龙老太爷迈步过了天井,上了台阶,来到正屋。

正屋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已经知趣地退到各自的屋子里躲着去了,静悄悄的没有人声。龙老太爷见正屋房门虚掩,更是心里有数,吱呀一声推门进去,走到卧室帘笼前,低声道:“波莲,你身子骨不舒坦,老爷来看看你。”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娇滴滴的声音,好象煮熟的甜糯米。把个龙老太爷周身的骨头都弄酥软了,咕咚咽了一声口水,撩起门帘,迈步进去,便看见儿子的小妾波莲在坐在梳妆台处,手里拿着一把镶嵌着珠宝的玉梳子,正慵懒地梳着头。

屋里有炉火,很暖和,所以回来之后波莲便把外面的夹袄脱了,只穿了一件对襟的开衫,胸前一对饱满的乳峰用一条猩红的抹胸勒着,听到他进来,微微侧身,正好把个雪白的脖颈和圆鼓鼓的乳峰侧影充满诱惑地展现在了龙老太爷的眼前,大半个圆润的酥乳都裸露在抹胸外面。比那白雪还要耀眼。

龙老太爷眼睛立即放光了。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抬起一双颤抖的枯手,想去抚摸,却没有不敢,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抹胸里双峰间深深的乳沟,因为**太过饱满圆硕,挤在一起,变成了一条诱人的顶端分杈的线条。犹如捆住了龙老太爷的脖颈一般,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波莲一双狐媚眼好象要滴出水来,红嘟嘟软嫩嫩的樱唇轻轻张开,嗲声嗲气说着:“老爷来看奴家,奴家这心里,感激得一个劲的跳呢。你看,你看嘛!”说着,一只粉嫩白腻的素手抬起,放在高高的乳峰上,轻轻揉着。手指勾着那抹胸,往下轻轻一拉。玫瑰色的乳晕便露了出来,只是恰好把那乳峰上的小樱桃给遮挡住了,更是勾人心魄。

龙老太爷哪里还把持得住,叫了一声我的心肝,便附身过去,一把抓住了她高耸的乳峰,用力地揉捏着,一张满是胡须的嘴巴便往她的滑腻的脖颈上亲着嗅着。

“哎呀!老爷,可不能这样……!”波莲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咪,一下子推开了龙老太爷,双手捂着乳峰,倒退着到了床边,一张桃花般娇嫩的俏脸适时地泛起了两朵红晕,春水般的狐媚眼里满是挑逗。

龙老太爷冷不防地被她一把推开,几个趔趄,差掉摔倒,有些惶恐,待看见她那欲迎还拒的娇媚姿态,便乐了,嘴里叫着:“我的小心肝,老爷疼你……”又扑了过去,却一下子扑了一个空,原来波莲已经躲了开去,咯咯笑着,站在床边。

龙老太爷又扑,波莲转身往外跑,被龙老太爷一把抓住了春衫,就听哧啦一声,把个到膝盖的丝绸春衫给撕了一条口子。龙老太爷生怕她跑了,还是死死抓着不放。波莲却跟泥鳅似的灵巧,双臂从春衫中褪了出去。

这一下,她的上身,便只有那窄窄的猩红的抹胸了,腻滑的香肩,平坦的小腹,全都裸露在了龙老太爷的眼前。而她的下身,穿着一条贴身的薄绸长裤,把个颀长的**曲线优美地展现了出来。

波莲娇羞无限,红晕满腮,害羞地双臂抱在面前,却把乳峰露了出来,娇嗔道:“老爷!你把奴家的衣衫都撕烂了,奴家可不依……!”

龙老太爷把手里的春衫放在鼻子下嗅着,少女那幽幽的体香混着胭脂香粉的味道,立即将他全身的欲火烧得跟滚油似的,声音都有一些颤抖了:“小心肝,明儿个老爷我赔你一箱锦缎作衣衫!来,让老爷抱抱……”说罢,又张着手,慢慢朝她走过去。

波莲一步步的后退,宜喜宜嗔娇媚地瞧着他:“我名下没有田产,总觉得心里空空的,老爷赏我一些田产呗,好不好?”

田产可是龙老太爷的命根子,听波莲这么说,才知道这风骚的小浪蹄子原来是打自己田产的主意。他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这个没问题,等一会咱们再说这个事情,现在,先让老爷抱抱。”

说罢,往前一扑,却又扑了一个空,波莲已经转身逃出了屋外,咯咯笑着:“来追我啊!追上了就让老爷抱!”

龙老太爷追出门外,见到波莲已经到了正屋后门处,正依门回首,脊背、翘臀、**,加上胸前傲人乳峰,形成了前后两条曲线,优美风骚,让龙老太爷简直要抓狂。

可是,他扑过去的时候,波莲已经逃出了后院,爬上了假山。

龙老太爷毕竟上了年纪,这几下子,把个体力都折腾光了。扶着门框望着后院假山上的波莲,喘着气道:“小心肝,你就别这么吊老爷的胃口的,只要你让老爷得尝所愿,老爷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我不!”波莲娇滴滴说着,虽然假山上满是坚冰,寒冷异常,可是波莲很有心机,要是这时候不先把田产弄到手,等龙老太爷吃干抹净了,只怕便不会再理睬自己,她出身青楼,这样的事情见多太多了,还是拿到手里最稳妥。现在屋里不能去,那老家伙等着的,被她得手了可就没戏了。只能等在外面,这风寒也只有忍耐一下了。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冷战,但是还是强忍着,抬起玉手在自己乳峰上轻轻抚摸,扭动着腰肢,尽情地展露着风骚迷人:“老爷得把田产给了奴家,奴家才能尽心服侍老爷。老爷去拿田产,奴家不贪心,只要个百八十亩的就成,奴家在屋里脱光了等着服侍老爷,可好?”

龙老太爷自然不会把田产给别人,笑嘻嘻道:“这个好商量,外面天寒地冻的,似乎还起风了,你先回来,咱们在屋里慢慢的商议。”

又一阵寒风吹来,这一次寒风劲力十足,把波莲娇小的绳子身子吹得在假山上站立不稳了,她赶紧的伸手要抓什么东西稳住自己,可是却抓不住,因为着手处都是光滑的坚冰。

她有些害怕了,抬头看看天空,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灰蒙蒙的。凉嗖嗖的东西飘落下来,沾湿了她光洁嫩滑的香肩。她又打了一个冷战,勉强一笑:“老爷……”

刚刚叫出口,突然,一故强劲之极的凛冽寒风卷过,将她娇小的身体直接卷到了半空!

波莲惨叫着,手脚在空中挥舞,随后,重重地摔下假山,砸在了园子的坚冰上。

龙老太爷惊呆了,望着那狂风把波莲吹到空中,又砸在地上,胸前的抹胸已经被生生地扯掉,露出了两个大白兔一般可爱的**。如此春色,龙老太爷却再没有丝毫赏析的心情,他已经被先前发生的一切给惊呆了,死死地抓住门框,不知道该怎么办。

波莲挣扎着撑起**裸的娇躯,望着龙老太爷,凄然道:“老爷……,救我……!”

话音微落,又一阵更加强劲的狂风出来,夹杂着旋风,将波莲从地上卷起,在她的惨叫声中飞出了后墙,飞上了半空,消失在了风雪里。

附近的一条街道的墙角蹲着三个灾民,他们侥幸地躲过了前天发生的极度严寒,正蜷缩在这里墙角说着话。一个说:“这老天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先是干旱好几年,滴雨未下,接着又下雪,却一连下了十多天。没有吃的,冻死饿死了那么多的人,好家伙,前天又突然冷得要死,把好多人活生生的冻死在大街上。这日子可真是没盼头了!”

另一个年老的灾民咂巴着嘴:“是啊,这贼老天也不知道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一个年轻的灾民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笑嘻嘻道:“别这么说,老天爷是长眼睛的,别的不说,连着大雪,前天冻得雪花都成了小冰凌,死了那么多人,咱们几个没事!嘿嘿!这不是老天爷长眼睛吗?有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我的福气来了,说不定老天爷给我一个水嫩嫩光溜溜的大美人呢……!”

嘭!

一个东西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那说话的年轻小伙子身上!

另外两个灾民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却果真便是一个水嫩嫩光溜溜的大美人!不由的又惊又喜:“我的妈呀,当真是老天有眼吗?说啥就来啥……”

刚说完,便发现不对劲,——那**着上半身的年轻女子,脖子已经断了,脑袋怪异地翻转着的,后背凹陷进去一大块,这是她落下来的时候,身体正好撞在那年轻的灾民的脑袋上,被撞成这样的。

再看那年轻的灾民,脖子已经看不见了,原来这一下力道太大,竟然生生地将灾民的脖子撞进了他的肚子里!

两个灾民吓得惊叫,爬起来就跑。刚刚跑出几步,一阵强劲之极的狂风卷来,将其中一个吹到了半空,另一个,吹得撞向一棵大树,顿时脑浆迸溅,当场惨死。

第140章这事怎么办

龙彪带着新婚妻子,往岳父家去借粮。

正走在路上,他突然眼睛一亮,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倩影,正款款朝这边走了过来。正是他垂涎欲滴的小美人曾飞霞。

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妻子的轿子,便放松了缰绳,减慢了马的前进速度,同时,低头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道:“你跟着奶奶先走,等会到了跟奶奶说我有点事情,随后就赶来。”

小厮答应了跟着轿子走了。

龙彪下了马,牵着马等在路边。

曾飞霞跟着哥哥曾飞松,懒洋洋地在街上走着,前几天古叶舟他们去押镖护送范老爷一家人回乡,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只带了五个镖师。他们兄妹虽然在古叶舟的保荐下,加入了镖局,可是,他们的武功太差,这一趟镖来论不到了他们出手,所以便留下来看家了。

两人是负责一个米商家看家护院,轮值了一整夜没有休息,所以那天正好白天补磕睡在屋里睡觉,因此躲过了那场极度严寒,两人感到非常的幸运。由于这场极度严寒,冻死了很多人,大家的危机感更加强烈,所以纷纷把自己家笨重的比较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卖掉换取粮食。

上次曾飞霞对古叶舟看见了能清晰地照出人影的小镜子很有兴趣,还有那个刀疤脸。她便想去集市上看看,是否能找到新的镜子,又或者看见那个刀疤脸。

可惜的是,他们在集市上走了一上午,也没有看见他们需要找的东西和人。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走到一个接到拐角处。忽然。一个人从墙角隐蔽的地方突然跳出来,拦住了她,笑嘻嘻道:“曾姑娘!”

曾飞霞吓了一跳,看清楚是龙彪之后,没好气道:“干什么啊你!想吓死人啊?”

曾飞松抢步挡在中间,上下打量了一下龙彪:“你是谁?要干什么?”

龙彪见他跟曾飞霞在一起,又长得很象,心里猜到了他们之前的关系。忙客客气气拱手道:“在下名叫龙彪,家父龙老太爷是我们公鹅寨村的首富。跟曾姑娘有一面之缘,见到了所以打声招呼。——不知这位大哥是曾姑娘的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曾飞松说道,转头看看曾飞霞。

龙彪忙道:“原来如此,在下对曾姑娘好生的仰慕,有些话想跟令妹说说,不知可否?”

“我忙着呢……”曾飞霞没有停步,接着往前走。

“曾姑娘,你不想知道那可以照清楚人的头发的镜子的消息了吗?”

这句话马上就让曾飞霞站住了,她今天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难道这龙少爷还有什么消息瞒着不说?

曾飞霞转身走了回来。嫣然一笑:“龙少爷,请说罢!”

龙彪看了一眼曾飞松,讪讪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莫不如请曾姑娘到寒舍……,呃,到酒楼一叙?”

他本来想把曾飞霞骗到自己家里的,可是看见曾飞松神色不善,马上改口说去酒楼。县城的酒楼因为饥荒,大部分都已经关门大吉了,但是,几家米商入股的豪华酒楼,则还在经营,只不过,价格昂贵,没有多少人能享受得起。

龙彪为了换取曾飞霞的好感,忍着肉痛提出到酒楼说话,有酒肉吃曾飞霞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她看得出来这龙彪没有什么武功,所以根本不用怕他。再说还能探听到有用的消息,曾飞霞便点头道:“行啊,哥走吧!”

龙彪没有挪动脚步,陪着笑说道:“是这样的,我这个消息,非常的绝密,只能告诉曾姑娘你一个人,别人不能听,便是亲人也不行!实在是抱歉。”

曾飞松撇撇嘴:“我猜懒得听呢,妹妹,那我先回去了。”

“好!我一会就回来。”

龙彪肚子里冷笑:落在我的手心里,只怕你没有这么快就能回去的。

曾飞松走了之后,龙彪牵着马在前面领路,曾飞霞跟着。来到了城里最大的“富豪酒楼”,这是龙家寄存了粮食的那米商开设的,龙彪是这里的常客。

来到酒楼,门口站着七八个伙计,手里拿着棍棒,将那些过来乞讨的人乱棍打走。所以门口没有灾民,进了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也难怪,正在闹灾荒,没有几个人有多余的钱可以在酒楼享受,而有钱的人又被这连日的暴雪加极度的严寒给弄怕了,也不敢出门来就餐。

看见龙彪来了,那些个伙计马上换上了笑脸,点头哈腰地把他们迎进了酒楼里。

龙彪说:“老规矩,后院厢房,把炉火弄旺旺的,弄一桌精致的好菜!本少爷要跟曾姑娘说话。”说罢,背着身,给那伙计眨了眨眼睛。

伙计会意,赶紧的点头把他们迎请到了后院二楼最好的一处雅间。拿来了几炉火,把屋里弄得满是温暖的春色。一桌酒菜也上来,摆好了。龙彪道:“曾姑娘,请吧!咱们边吃便说。”

“行啊!”曾飞霞倒也落落大方,坐了下来。

“在下给曾姑娘斟酒。”

龙彪拿起了酒壶,正要斟酒,却被曾飞霞一把挡住了。曾飞霞似笑非笑瞧着他:“这酒……不会有蒙汗药吧?”

龙彪心头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呵呵道:“在下对姑娘敬若神明,怎么会用蒙汗药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呢。姑娘要是不放心,在下先饮一杯!”

说罢,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两了一下空杯子,笑吟吟对曾飞霞道:“这下子,姑娘应该不会有什么怀疑了吧?”

曾飞霞慢慢放开了手,面若春花:“我听说你经常轻薄美丽女子,不得不防着你一点!”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龙彪一付委屈之极的样子,“那些都是一些无聊的人编出来诋毁在下的谎言!在下不敢说是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却也绝对不是见色忘义的无耻小人!”

曾飞霞淡淡一笑:“公子不用这么紧张,我也就随口这么说说。斟酒吧!我也是好久没有吃过酒宴了,还真有点馋。”

龙彪大喜,赶紧地给她斟酒:“姑娘,这可是十多年陈酿的女儿红,今年难得跟姑娘有缘相会,咱们就不醉不归,如何?”

“酒要喝,可也不能忘了把那个镜子的消息告诉我!”

“这个请姑娘放心,三杯酒之后,在下便合盘托出,全都告诉姑娘!”

“既然如此,那就喝!”曾飞霞很有江湖女子的豪迈气概,端起酒杯,瞧着龙彪。

龙彪大喜,忙给自己也到了一杯酒,端起来,跟曾飞霞举杯致意。两人各自饮干杯中酒。龙彪又给曾飞霞夹菜,曾飞霞却摇头说:“我着急着听你的镜子的消息,咱们先喝三杯,等你说了这消息,咱们再吃。”

“好好!姑娘果真豪迈!”龙彪又连着给曾飞霞和自己各斟了两杯酒,两人又都喝了。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曾飞霞似乎有了些酒意,美丽的凤目有些迷蒙,洁净的俏脸上也泛起了两朵红晕。

龙彪忍着猫抓似的难受,故作镇定,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忽然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清蒸甲鱼?这可是他们的招牌菜,没有这道菜,怎么算得上一桌上等佳肴?——店小二!店小二!”

他连着叫了几声,却没有人答应,便对曾飞霞拱手道:“曾姑娘稍坐,我去跟他们说一声赶紧的把这道菜上来。马上就回来!”说罢,转身出门去了。

龙彪在外面晃荡了好一会,这才回到了雅间。

只见曾飞霞已经趴在桌上,门前的碗筷都被推倒掉在了地上。不由得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赶紧的过去,轻轻推推曾飞霞肩膀,低声唤道:“曾姑娘!曾姑娘!”

曾飞霞没有什么反应。

龙彪笑了:“你不是都已经猜到酒壶里有蒙汗药了吗?你还喝!这不是存心上老子的钩吗?哦对了,你不知道这酒壶有讲究,里面是双层的,提柄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眼,按住了,倒出来的便是外层,放开,便是里层,外层的酒已经被我下了蒙汗药了,嘿嘿,听说你是走南闯北江湖耍把式卖艺之人,怎么连这小把戏都不知道?还是你存心便让老子轻薄于你?既然这样,老子今日不好好享用你一番,也对不起你这份心。”

说罢,龙彪回身关上房门,拴好,快步回来,伸手便去脱她的衣衫。

他的手刚刚碰要衣带,便被一把牢牢地抓住了。龙彪大吃一惊,抬头一看,便看见了曾飞霞那满是讥笑的双眼。

“曾姑娘!你……!哎哟!痛!好痛!饶命啊!咳咳咳……”

龙彪的手臂被曾飞霞拧转过来,摔倒在地,一只绣花鞋踩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压迫得他不停地咳嗽,叫着饶命。先前胯下那一柱擎天,被摔倒在地时候,生生地撞在地板上,差点折了,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曾飞霞冷笑,从靴筒里拔出一把短刃,贴着龙彪的脖颈,冷冷道:“你这点把戏,还想在我面前显摆?你想**我,被我拿住了,说罢,这件事情怎么办?”

龙彪的手都要被曾飞霞拧断了,惨叫着说:“姑娘饶命,小的对不起姑娘,愿意赔偿姑娘。”

“好!把你的镜子给我!快!”

“没……,没带在身上……,这样的宝贝怎么会随身带呢?”

“放屁!”曾飞霞将他周身搜了一遍,果然没有。很是气恼,踢了他几脚。

第141章豪乳的威力

龙彪被曾飞霞死死踩着后脖颈,脖子上还贴着一把匕首,心里很是害怕,哪里敢反抗,生怕她横着一抹,那自己可就彻底完蛋了。嘴里便不停地哀求着。

曾飞霞恨恨道:“小子,你不是说你有这镜子的消息吗?什么消息,快说!”

“没有消息,小的是为了把姑娘哄骗上钩,所以故意编造的谎言,小的真的不知道别的了。知道的那天都已经告诉姑娘了。小的要是欺骗了姑娘,便让老天爷收了去!”

“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以为老天爷不会真的收了你!”

“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可真的没有欺瞒姑娘。”

曾飞霞道:“你先前拉着的那匹马,我看着挺不错的,算是你赔给我的,如何?”

龙彪现在只想保命,哪里还顾得上马,赶紧的点头说好。

曾飞霞收了短刃,在他后腰上狠狠踢了一脚:“以后识相点!见着本姑娘绕着走,不然要你好看!”

龙彪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听她这么说,忙不迭答应道:“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曾飞霞飘然出门,对楼梯口的伙计道:“龙少爷把马送给我了,赶紧的把马牵出来给我!——龙少爷,你跟他们说!”曾飞霞大声对屋里道。

龙彪艰难地爬了起来,扶着差点被拧断的手,走到门口,对那几个伙计道:“没错,马已经送给曾姑娘了,快去牵马给曾姑娘!”

伙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他这么说了。赶紧的下楼牵了马出来。

曾飞霞飞身上马。打马扬鞭,往镖局行去。

看着曾飞霞离去,龙彪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没有办法,手臂和后腰还有小老二都痛得他每动一下都直哼哼,坐在雅间里,等了半天,终于没有那么痛了。这才起身,慢慢下楼,到了门口。店伙计拦住了他,陪着笑脸说:“龙少爷,您还没有付帐呢!”

龙彪一愣,怒道:“他妈的,不是记帐吗?老子什么时候拖欠过你们的酒饭钱?”

“这个,嘿嘿,,实在是抱歉。少爷,我们东家说了。不管是谁,一律不赊欠,都要当场付帐的。”转身一指柜台里的一块牌子,“喏,这都写着的呢。”

龙彪抬头一看,果然见牌子上写着:“本酒楼概不赊欠。”

他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不赊欠就赊欠,老子莫非还付不起这点钱?不过身上没有带,你们跟我回去拿。”

伙计嘿嘿干笑着:“我们可不敢跟少爷您回去拿,说实话吧,我们还怕你叫人打我们一顿呢。”

“那怎么办?老子身上没钱,小厮也没跟着。”

“你写一张便条,我们让人给你送到府上去,让府上的人带钱来这里交钱,您就可以走了。”

“放屁!你们这是要老子丢人丢到家里去是吧?哼!老子可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现在老子就要走,老子要看看,谁敢拦我?”

先前龙彪朝他眨眼睛的那个店小二还是拦住了他:“龙少爷,要是往常,您赊欠多少都没有事,可是现在,东家已经说了,谁要给客人赊欠,谁就自己掏腰包填补亏空。嘿嘿,我们都是小伙计,哪里有钱往里贴啊。请少爷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龙彪一把将他推了一个趔趄,迈步出了大门,那伙计等人赶紧的追上来,陪着笑说:“龙少爷,你就算不把下蒙汗药的钱给我们,也得把饭钱先给了。要不然……”

龙彪站在街当中,一阵狂风夹杂着雪花吹来,把他吹得有些站立不稳。可是现在他顾不得去探究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大的一阵风,指着那几个店小二道:“要不怎么样?莫非你们还敢……”

刚说到这里,又一阵更加强劲的狂风刮来,直接将龙彪和那个几个伙计还有路人都卷到了半空。几个伙计从半空落下,尖叫着分别砸在了房顶和坚冰上,骨断筋折,没等他们起来,又一阵强劲之极的狂风,把他们卷到了更高的空中,摔下去都成了一滩肉泥!

龙彪从半空落下,正好落在一棵树上,肋骨断了好几根,腿骨也断了,不过他奇迹般地抱住了一根树枝,望着四周被刮到空中的人、瓦片、砖块、柴火还有无数的大米、稻谷,特别是那些被狂风卷到风中手脚乱舞惨叫的人,他感到非常的幸运,眯着眼看着,一时间竟然忘了骨折的疼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妈的,老子福大命大,老天爷你想收我?没门!嘿嘿嘿……”

他没有能笑多久,便发现他身下这棵小树在狂风中摇摆得越来越厉害,树枝已经发出咔咔的即将断裂的声响,他的心一下子悬吊起来了,心里懊恼刚才说错了,不停地赔罪着:“老太爷,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你就放过我吧……”

可是,他的祷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暴风雪陡然加强,龙彪抱着的这棵树枝终于被狂风扯断,卷到了半空中。

龙彪长声惨叫着,四下里都是被卷到空中的人,还有无数的瓦片、树枝、柴火、稻谷、砖头等等,夹杂在狂风中,相互碰撞着,龙彪连续地被砖瓦等物击中,头破血流,股断筋折,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他的头脑还稍稍清醒的。暴风雪终于小了一些,他的身体落了下去,咚的一下,砸穿了房顶,撞断了房梁,重重地撞击在一个院子里。

他的耳边听到了很多女人的尖叫,他的眼睛看见了很多女人抱着立柱,有的被狂风卷走,有的被刮起来撞在墙上,立柱、横梁上。

他嘴巴里汩汩的冒着鲜血,他最后的眼神看见了一个女子,脸上是恐怖的烧伤的疤痕,双手也全是疤痕,正抱着一个水桶,驾驭着狂风朝他冲来。

这难道就是风神吗?

龙彪死前最后的意识定格在了这里。

朝着他的尸体冲过来的,当然不是什么风神,而是他们同村的三栋子的媳妇水泽!那个被因为恩将仇报出卖了古叶舟,被卖到了窑子的女人。龙彪落下来的地方,正好是她们的窑子。

在极度严寒中,她因为抱着一个火炉,幸免于难,但是为了抵御严寒,她的脸和手还有身体都被炉火烤焦了。这样的尊容对男人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所以她成了打杂的仆从。狂风刮起来的时候,她正在屋里跪在地上擦地板。暴风雪吹走了她们窑子的房顶,卷走了二楼不少的妓女和嫖客。她幸亏是在低楼,抱住了水桶,虽然被刮得乱飞乱撞,却还没有被刮飞到空中去。

她没有看见这一次飞起来撞上的人是龙彪,因为龙彪已经在空中被撞得面目全非,她也没有这个心思去辨认对方,只是死死地抱着那水桶,叮咚叮咚地被狂风吹得四处乱撞。也不知道死神这一次会不会夺走她卑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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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老太爷的妻子翁氏坐着轿子来到了胡旺海家借粮食。

翁氏的娘家跟胡旺海家是世交,关系一直不错,这一次翁氏是满怀信心的。

到了之后,通报进去,胡旺海很是热心,亲自出来迎接,将她迎请到了后院内宅,坐下说话。胡旺海陪着笑,只是跟她寒喧,却不主动问她有甚么事情。没办法,翁氏只好说出了口:“海哥哥,小妹今天来,是有事情麻烦你啊,想必海哥哥不会拒绝呵?嘻嘻”

从小翁氏就叫胡旺海是海哥哥,年轻的时候,胡旺海这么听着,还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现在,翁氏再也不是当年那乖巧清秀的小姑娘了,已经变成了一个肥婆,那一身的肥肉,胡旺海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再听到她这么叫自己,反倒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反胃。

不过胡旺海也是老于世故的,不可能把这样的心情表现出来,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亲切地点点头:“龙夫人请说!”

“哎呀!不要叫人家龙夫人嘛!叫人家翁幺妹嘛,就像小时候那样!”翁氏扭着肥头大耳,肩膀乱扭着撒娇,身子一动,胸前那两个大冬瓜一般的**也颤巍巍地乱动起来。让胡旺海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忙赔笑说:“好好,翁幺妹!翁幺妹!有啥事情就说嘛。”

翁氏看了一眼门边伺候的丫鬟,扮了一个娇羞的样子,低声道:“有些话不能让外人听的!”

胡旺海有些为难,他不知道单独跟这位青梅竹马的肥婆相处会怎么样。不过,他还是挥手让丫鬟们都出去,把房门关上。

眼看着房门关上了,翁氏喜上眉梢,站起身,扭着肥臀走到胡旺海的面前,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怀里。

三百来斤的超级肥婆这一下子,差点把胡旺海的双脚都坐断了。他痛苦地呻吟了一下,想推开翁氏,却被翁氏一把搂住了:“海哥哥!人家好想你!当年要不是我爹爹一念之差,我可就嫁给你了,人家心里一直都有你。你这死鬼,这些年有没有想过幺妹啊?”

胡旺海被翁氏死死抱着,一张老脸正贴在翁氏那肥硕无比的一对大冬瓜上,口鼻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没有办法呼吸。他使劲地要推开翁氏,可是翁氏的力气比他大得多,根本推不开。胡旺海感觉自己要被翁氏的**给活活憋死了,可是他推不开翁氏,只能又掐又拧。可是翁氏皮糙肉厚,压根不怕他这一招。

第142章我把身子给你

胡旺海都翻白眼了,双手乱挠,终于挠到了翁氏的肋部痒痒肉。

翁氏咯咯笑着一下子跳了起来,扭着腰笑着说:“讨厌!好痒啊!”

胡旺海撑着双膝,不停地大口喘息着,当真有一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海哥哥!你哈人家痒痒,人家不依了啦……!”翁氏扭着肥臀撒娇着又走了过来要抱胡旺海。胡旺海吓得赶紧站起来跑到了椅子后面,双手乱摆:“好了,幺妹,有啥子话你就说,别再搂搂抱抱的了。被人看见了不好!”

翁氏绕着椅子追他,可是她太胖了,胡旺海虽然力气比不过她,但是还是比较灵活的,一直绕着椅子躲。

翁氏追得气喘吁吁的,终于站住了,噘着厚厚的嘴唇道:“讨厌!跑那么快!”

胡旺海其实也跑不动了,喘息着摆手,道:“有啥子事情说嘛。不要这样。”

“人家是来给你借一点米了。我们家都要断炊了,口粮都变卖了买了田产,没得吃的,找你帮帮忙,行不?”翁氏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胡旺海喘息着道:“这个……,不好意思,你们家的管家已经来过了,我也说了,要是以往,借多少都可以,可是现在,粮价这么高,我的存粮也不多了所以实在不好意思。”

翁氏想不到胡旺海竟然一口回绝,当下就把脸拉下来了:“海哥哥,小妹可是第一次求你。你都不给小妹这个面子吗?”

“不是不给你面子,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一家人也要吃饭的。就靠这点粮食了。”

翁氏哧啦一声撕烂了自己前胸的衣衫。把两个肥大的大冬瓜裸露了出来。

胡旺海吓了一跳。赶紧侧身过去:“你!你这是做什么?”

翁氏咚咚走到了门口,回身瞧着胡旺海:“海哥哥,一句话,借还是不借?要是借,我的身子给你,要是不借,我可要喊了说你要强暴我!咱们打官司去!”

胡旺海脸色都变了,道:“翁幺妹。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不是逼我吗?”

“你说对了,我逼你,我一家人只怕又要饿死。没有办法,只能这样。”说罢,翁氏又哧啦一声,撕烂了自己的裙子。

“好好!我怕了你了!借多少?”

“够我们家吃两个月的口粮!我们老爷说了,秋后双倍还你!放心,这次我们家买下了莫家大部分的田产,还有别的人家的,只要等到秋收。那可就是万担粮食归仓,不愁还不了你们家的粮食。”

“两个月的?这……这也太多了……”

“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翁氏又抓住了裙摆,准备接着撕。

“别别!我答应了!

翁氏眉开眼笑,晃动着一对**和一堆肥肉,朝着胡旺海走了过去:“我就知道,海哥哥对幺妹最好了!来,小妹的身子现在就给你,让你享用够了,才不得觉得吃亏……”

胡旺海赶紧摆手:“不不!不用了!多谢,翁幺妹,咱们不需要这样,我答应了借给你粮食就是。”胡旺海又接着绕着椅子跑。

翁氏追了几圈没有追上,跺脚道:“算你没口福!那就赶紧的去拿粮食吧,麻烦你派马车给我送去。”

胡旺海现在只想把这肥婆打发走,没口子的答应了。翁氏这才让他叫丫鬟去取了一套新衣裙来给自己换上。可是胡旺海家的女人的衣裙都太小了,翁氏根本套不上去。只好拿了一件护院肥头大耳健壮家丁的衣袍给她换上。

与此同时,胡旺海吩咐管家,给翁氏准备口粮,用马车装着。又让帐房打了欠条,翁氏签字画押。

一切手续都办好了,翁氏很满意,给胡旺海福礼之后,坐在马车上跟着一起回家。胡旺海一家人都出来相送,见到她竟然穿了家丁的衣袍,都很是惊讶,又不好多问。站在廊下看着翁氏坐在运粮食的马车上跟着出去。

便在这时,突然刮来了一阵狂风,把廊下的胡旺海和妻妾、丫鬟吹得东倒西歪。

箩草抱着胡旺海的小儿子在屋门口,被这狂风吹得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跑着孩子爬起来,躲到了屋角。紧接着,又是一阵强劲的狂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把客厅里的座椅板凳吹到乱飞乱撞。

箩草是躲在屋角的,所以虽然也是被吹进屋里的旋风吹得站立不稳,但是却没有被吹走。她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快速地爬进了里屋,一直爬到大床下面。

这张大床,是胡旺海重金收购的用非常厚重的金丝楠做成的,当初搬进来,用了十多个仆从,累得一个个气喘如牛,这才挪了进来。箩草抱着小少爷爬进床底,惊恐地看着外面,狂风把东西吹得四下里乱飞。

胡旺海被第一阵夹杂着雪花的狂风吹得摔倒了,他反应倒也快,赶紧的抱住了廊下的一根大立柱,回头一看,自己的几个妻妾也被吹倒地上,有的抱着立柱,有的相互拉扯抱着,其中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小妾,被狂风卷了出去,飞到了半空。妻子直接撞在了对面屋顶的山墙上,脑袋顿时碎裂,脑浆和鲜血糊了一片,尸体又被卷到空中,跟另一个小妾一起,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胡旺海吓得魂飞魄散,他从栏杆下看出去,便望见了院子里那几辆运粮食的大车上的粮食,一袋袋地被卷到了半空,随即被扯烂了,满天的飞舞,好象下得不是雪花而是稻谷一般。

翁氏被吹得飞下了马车,好在她太肥了,三百多斤重,所以没有被狂风卷到空中去,而是被吹得跟滚地葫芦一样,一路的往前滚,咚的一下,重重地撞在一棵树树干上,咔嚓一声,一条腿当场被撞断。痛得她长声惨叫。

她发现自己肥硕的身体又接着被狂风往上卷起,吓得她赶紧地双手死死抱住树干,连声喊救命,可是现在谁又能来救她?

更让胡旺海撕心一般痛苦的场景出现了,——他家的粮仓上空,无数的粮食被卷起飞到了半空,密密麻麻的,比当初降临的满天飞蝗还要稠密。那可是他一生的心血。

同时,他也看见了距离他家不远的米商邱富足家的上空,也满是飞舞的粮食,白花花的是米面,黄澄澄的是稻谷。很快,那些粮食便把整个天空都布满了,很多人被卷到空中,胡乱而无助地挥舞着手脚。瓦片、木头、砖块、树木,各种各样的东西满天空的都是。

这到底是怎么了?

胡旺海从心底感到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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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飞霞离开富豪酒楼,骑着龙彪的马往回走。

她心里很满意,龙彪那色迷迷的样子她如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她一直很垂涎龙彪手里的那块可以清楚地照见毛发的小镜子,那种感觉让她着迷。所以,她决定将计就计,先假装中龙彪的圈套,等他露出色狼本色之后,便以此要挟,得到了龙彪的那块小镜子,另外还得到了一钱袋的钱,不过看了之后没有多少银钱。当然,还得到了一匹马。

这匹马个头很大,骑着很威风。

她骑着马正往镖局走,眼看着便要到镖局了,这时,突然刮来一阵夹杂着雪花的狂风,差点把她从马上吹落下来,好在她身手还算敏捷,一把抱着了马脖子,才没有被吹走。那高头大马被吹得连连后退,东倒西歪的。

曾飞霞感觉到情况不妙,一手抱紧了马脖子,一手抡圆了皮鞭,狠狠地抽打马屁股。那马吃痛,顶着狂风往前行进。

但是,风力太强了,跟逆水行舟似的,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曾飞霞看见了道路两边的人都被狂风卷走,两边的房屋的屋顶也被卷走了,夹杂着雪花抽打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凛冽,四下里到处都是惨叫和呯呯嘭嘭的撞击声。她吓得全身发抖,祈祷着这匹马能顶住不要被吹走,同时加劲狠抽马屁股。那马终于一步步走到了镖局门口。

房门已经被狂风吹开了,她不敢下马,催动马往里走。进了院子,她听到了宁三妹的呼救声。

暴风雪吹来的时候,宁三妹正在院门口翘首以盼等着丈夫宁三妹回来,那场极度严寒把她吓得半死,心里非常的担心丈夫的安稳,所以这一天都是在门口守望着,期待着丈夫的身影出现在街口。狂风把她吹得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正好滚到院子里的一棵小树前,她便死死抱住了大树,不敢松手,使劲地喊着救命。那棵小树太小了,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晃着,随时都要被刮跑似的。

正好曾飞霞骑着马进来,听到了她的呼救,赶紧的策马过去,急声道:“你的树坚持不住了,快!抱着我的马脖子!”

宁三妹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她也发现抱着的树太小了,已经大半个被拔了出来,已经支撑不住了,正好曾飞霞骑着马站在下风处,宁三妹松开手,接着风力一下往前一扑,也抱住了马的脖子。

本来曾飞霞的马也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有一种轻飘飘要飞起来的感觉,宁三妹抱住之后,重量一下子增加了不少,便基本能稳定住了。

第143章还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曾飞霞眯着眼从暴风雪中看了一眼,发现大堂正屋出了房顶瓦片被吹走了之外,整个大屋还算坚固,没有倒塌的危险。便策马过去。

马走进正屋大厅,有了四面墙壁的阻挡,风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曾飞霞睁开眼,看见屋里几根大立柱上都抱得有人,却是镖局的镖师,自己的亲哥哥曾飞松也在其中,不由大喜:“哥哥!”

曾飞松也是惊喜交加:“快!快抱着立柱!”

曾飞霞策马走到立柱边,伸手抱住,这才从马背上下来。宁三妹也抱住了那棵大立柱。听着外面狂风狂风大作,暴雪挂进房里,众人都心惊胆战,紧紧抱着立柱不敢松手。

宁三妹哭了起来,她更担心丈夫了,不知道丈夫怎么样了。

便在这时,就见黑影一闪,进来了两个人,两人怀里一同抱着一块硕大的石头,气喘吁吁的,满脸的惊喜交加,望着宁三妹。

宁三妹看清了来人,正是自己无比牵挂的丈夫古叶舟!身后跟着的是曾凌梅。

她欢喜得一颗心都要炸开了,喊了一声:“相公!”不顾一切放开手,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古叶舟。

…………

古叶舟和曾凌梅走到县城外的时候,便强劲之极的暴风雪便开始了。

古叶舟和曾凌梅被狂风吹得站立不稳,他立即就知道事情不好,他的反应异常的迅速,立即拉着曾凌梅扑到在官道边。抱住了一块大石头。

两人都是武功不错的。只要有东西着力。就不会被吹走。

虽然狂风暴烈,把两人吹得犹如风暴里的两只扁舟,但是还有没有被两人卷走。

古叶舟发现了只要抱着这块大石头,两人就应该是安全的,同时,他又发现方向正是朝着县城方向吹去,便对曾凌梅道:“咱们不能等在这里,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厉害的暴风雪。咱们必须回县城去!”

“怎么回去?”曾凌梅嘶声叫喊。

“咱们两一起抱着这石头,借着风力往回走!走慢一点,别被吹倒,更不能松手!”

“好!”

两人一起用力,将那块石头抬了起来,接着风力,飘飘荡荡地终于到了县城。县城上空已经满是被卷起的人和东西,不时地落下来砸在他们身边。他们钻进了小巷,这里的风力要小一些。就这样,他们接着小巷。抱着那块大石头,终于一步步回到了镖局。

进了大厅。这里风力小了很多,古叶舟放开了石头,抱住了宁三妹,艰难地走到大立柱旁抱住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曾凌梅跟着他也抱着这立柱,当真是死里逃生,不停喘着气,四下里看了一下,没有看见自己的母亲,急声道:“我娘呢?”

几个镖师都摇头:“我们在这里练武,没有去后院。她老人家应该在后院吧。”

“我要去看我娘!”曾凌梅放开了立柱要去搬那个大石头。古叶舟赶紧一把拉住了她,“外面暴风雪太厉害,不能出去!”

曾凌梅凄然望着他:“你牵挂的人没事,可是牵挂的人还不知道啊!”

古叶舟望着她那焦急而凄凉的眼神,知道那里面除了对亲人的牵挂之外,还有对自己跟妻子拥抱的伤感。想起了两人在树洞里的情景,不由得心头一热,便也放开了立柱,帮着她一起抱起了那他大石块。回头对宁三妹道:“你抱紧立柱,我去看看老夫人!”

“不!外面太危险了……”宁三妹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抱住了古叶舟的身子:“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会武功,抱不住这石头,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活着又有甚么意思?”

宁三妹心头一暖,也知道古叶舟说的是实话,用力点点头,转身抱住了立柱,望着他:“相公,我等你回来,你要是有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

古叶舟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曾飞松很牵挂戚家娘子母女,有心让古叶舟去自己住处看看,可是眼见外面这么危险,自己的不敢去,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去,这话也就说不出口。

古叶舟和曾凌梅抬着那巨石,又一步一步往外走,出到大厅外面,暴风雪便一下子大了很多,不过两人已经有了经验,借着院子里房舍墙壁的阻挡,终于慢慢地来到了后院。

进了后院正屋,曾凌梅大声叫喊着母亲,可以没有回答。这正屋不比前面的大厅那么的结实,整个房顶已经被暴风雪卷走了,从屋里能看见外面天空盘旋飞舞的人和东西。四面砖墙已经有两面被狂风吹倒。

曾凌梅的目光在焦急地在地上搜寻着,终于,她看见了吹倒的砖墙下露出了母亲熟悉的衣裙的一角!

“娘!”曾凌梅凄厉的呼唤着,不顾一切地放开了大石块,扑上抱住了母亲的一条腿,双手不停地扒拉着碎砖瓦。终于把她母亲的的尸体刨了出来。一眼望去,只见母亲的脑袋已经缺了半块,鲜血的脑浆到处都是,早已经死去。

曾凌梅紧紧抱着母亲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便在这时,又一阵强劲之极的风暴卷来,曾凌梅便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轻飘飘飞到了半空,她放开了母亲的尸体,伸手想去抓住横梁,可是够不着,身子翻转着头上脚下地轻飘飘朝着敞露的天空飞去!

完了!死定了!

曾凌梅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她闭上了眼睛。心愿已经达成,就这样死去也没有遗憾了。

便在她即将被卷飞出屋顶的时候,她的一只手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身子一下固定在了空中。

她惊喜交加睁开眼睛一看,便看见了古叶舟那坚毅的双眸!

原来,在曾凌梅放开石块的时候,古叶舟感觉到自己抱不住那大石头了,跟着石头一起落地,依旧紧紧抱着那巨石。当他看见曾凌梅被卷得飞上天的时候,他伸手去抓,但是够不着。眼看着曾凌梅又要被卷出屋顶,古叶舟不顾一切放开石头,双脚用力一登,腾身而起,追上了曾凌梅,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房梁!

两人就像一个糖葫芦一样串在了一起,停在了空中。曾凌梅的大半个身子已经飞出了房顶,头上脚下地立在空中,一只手被紧紧古叶舟抓住。

她从上而下看得清楚,古叶舟另一只手死死抓住的那个横梁,已经开始松动,很快就会被卷走。她凄然一笑:“放开我吧!要不然,我们都得死!”

古叶舟却微微一笑,道:“我们一起经历了生死,还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说罢,用力往回拉她。

曾凌梅感到周身一阵的暖流,她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古叶舟,慢慢攀爬着朝他靠近,终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身子。

曾凌梅的身体进入了屋里,受到的往上卷起的力道就小了一些,她沿着古叶舟的身体爬下去,终于也抓住了那横梁。转身抱着古叶舟,帮着他也上到了横梁上。两人沿着房梁往下爬,爬到了最下面一根房梁处,用双脚紧紧缠着,这才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曾凌梅在他怀里哭着,古叶舟搂着她,柔声地安慰着。一时间浑然忘却了外面夺命的暴风雪的存在。

曾凌梅望着古叶舟,眼泪汪汪的:“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要用几辈子,才能还得清?”

古叶舟没有说话,吻住了她的红唇。两人就在这暴风雪中紧紧地拥吻着。

风力越来越大,头顶的那根巨大的横梁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剧烈地摇摆着,只要横梁被卷走,整个房子就失去了支撑,会全部坍塌!

古叶舟急声道:“快!咱们下去抱着石头回去,这屋子已经抵挡不住了。”

两人赶紧顺着立柱下到了地面,一起抱住了地上的那块大石头,抱着慢慢走出了房屋,走过了院子,到了院门口的时候,身后那房屋终于垮塌了,无数的砖块木头被卷到了空中,还有曾母的尸体。

望着母亲的尸体消失在杂乱的暴风雪中,曾凌梅哭成了一个泪人。

两人抱着那大石头艰难地回到前面的正厅。宁三妹惊喜交加地扑过去抱住了丈夫,待看见曾凌梅那满是泪水的脸之后,便只有老夫人肯定已经死了,有心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几个人就这样抱着大立柱等着,希望暴风雪能小下去。

这一场暴风雪一直持续到了夜里,才渐渐的小了下去。

整个县城一片狼藉,大部分的房屋都已经被吹毁了,街道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那些幸存下来的灾民正在四处寻找着粮食。——无数的粮食被卷到空中散落在了城里城外。对于那些幸存下来的灾民来说,非常的感激这一场暴风雪,天降粮食给了他们。灾民或多或少地收集到了一些粮食,暂时能熬过一些时日了。

暴风雪刚刚小一些,曾飞松便发疯一般冲出了大厅,跌跌撞撞跑到了自己屋子,见屋子大半已经倒塌,心头便是一沉,带着哭腔喊着:“娘子!娘子你在哪里……?”

一边叫着一边搬动残砖烂瓦,寻找着。

第144章脑袋挂在裤腰上

古叶舟他们也跑来帮忙,在废墟里寻找着,终于,耳朵最为灵敏的古叶舟听到了废墟下面有咚咚的敲击声,还有微弱的叫喊声,但听不清楚,喜道:“在这里!咱们小心点把砖瓦搬开,别再压着人!”

几个人一起动手,将上面的砖瓦房梁搬开,终于看见了戚家娘子的衣裙,便更小心地往外搬,终于看见了她们母女,躲在一张圆桌下面,得以保全。

原来暴风雪来的时候,她因为重伤未愈,所以躺在床上养伤。眼看着狂风中房屋要倒塌,便强行抱着孩子下了床,躲在了屋里那张放茶盏的圆桌下面。倒下的房梁又恰好支撑在了圆桌上面,这样房屋倒塌下来的时候,她们母女才得以保全。

曾飞松高兴地抱着戚家娘子,察看她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这才放心。戚家娘子受到这场惊吓,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接着,古叶舟他们搜寻了整个镖局,除了他们几个,其他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有的只能算是失踪,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曾凌梅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母亲的尸体,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了。便坐在大厅里默默地流泪,既为母亲的死伤心,又为父亲的担忧,不知道父亲生死。古叶舟安慰她别着急,第二天天亮了就陪他回去寻找。她这才稍稍心安。

宁三妹很担心父亲的安危,在救出戚家娘子之后,她便要去看看父亲。古叶舟跟她一起来到了宁父租住的那个房子。

当时古叶舟花的钱还是比较多的,给他租的房子也很牢固结实。这次暴风雪中居然没有倒塌。只是把房顶给掀走了。他躲在床下面。逃脱了一条性命,只是被吓得不轻。

眼见父亲平安,宁三妹这才放心,跟着古叶舟往回走。

古叶舟决定去自己存放粮食的米商胡旺海和邱富足家看看自己粮食的安危,昨天很多粮食都被狂风卷走了。不知道自己的粮食怎么样。

他来到胡旺海家,才得知龙老太爷的妻子翁氏惨死在他家了,龙老太爷正在唉声叹气地跟胡旺海商量借粮食的事情。

可是这一场暴风雪中,胡旺海家的粮仓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浩劫。不仅借给龙家的那几车粮食被狂风全部卷走。粮仓的房顶被掀飞之后,里面的很多的粮食也都被卷走了,清点之后发现损失惨重,所以龙老太爷开口再借粮食,胡旺海死活也不肯答应了。说自己的粮食都已经不多,还有别人寄存在这里的粮食。龙老太爷苦苦哀求,胡旺海只是不依。

龙老太爷又提出拿古董交换。可是胡旺海自己的粮食已经折损过半,心中不想以前那样笃定了,再则,他也发现粮食现在远比古董管用。只怕将来粮价还会直线上升的,现在卖可就亏大了。所以他已经决定暂时不卖粮食,囤积着看看将来再说,对龙老太爷的用古董交换粮食的要求便一口回绝。

他们正说着,古叶舟和曾飞霞来了。得知这事情之后,忙问自己的粮食怎么样。胡旺海哭丧着脸说:“先生寄存在我家里的粮食,自然是不会短少的,就算是我自己的粮食没有了,也不会少了先生的粮食。先生随时可以把粮食拉走。”

龙老太爷眼看从胡旺海这里借不到粮食,便打起古叶舟的主意,哭丧着脸对古叶舟拱手道:“先生,能否借一些口粮给老朽,秋后双倍奉还,如何?”

古叶舟摇头:“很抱歉,我的粮食也不多,借给你,我就没有了。”

“少借一些也行啊。”

“一斗都不行。”古叶舟态度很坚定,“当初你们家可是粮食成山,十年也吃不完,现在却要跟别人借粮食,也太可笑了。”

龙老太爷是尴尬,讪讪道:“我不是把粮食变卖了买田产还有古董了吗。要不,我用古董给你换?”

这个世界正在走向毁灭,古叶舟现在更加坚信这一点,这时候要古董做什么?粮食才是第一位的,便摇头说不行,带着曾飞霞告辞走了。

他们两人又来到了米商邱富足这里,邱富足正坐在粮仓前的石阶上嚎啕大哭。他的妻儿在一旁跟着哭。古叶舟一眼望去,也惊呆了,整个粮仓几乎已经被夷为平地!

邱富足家的粮仓相对胡旺海家要简单得多,胡旺海家的粮仓是砖木结构的,所以基本上只有房顶被掀走了,四面墙壁都还在,粮仓里的粮食也就一半左右被卷走。但是邱富足家则不一样,是用竹子编成的粮仓,这种粮仓也有他的好处,那就是透气性比较好,所以不用担心里面的粮食受潮霉变,同时造价便宜。但是,在暴风雪里却成了致命的缺陷,整个竹席编造的粮仓被狂风轻易地卷走了,粮食都袒露在狂风下,所以损失惨重,大半的粮食都被狂风卷走,散落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是。面对所剩无几的粮食,邱富足只能是痛哭流涕了。

古叶舟见此情景,不由的心头一沉,安慰了几句邱富足,便道:“我想取回我寄存在贵府的粮食,请邱员外给我吧!”

邱富足哭得眼泪稀里哗啦的,可怜巴巴道:“先生,你看我家的粮仓,粮食差不多都被卷走了,哪里还有什么粮食给你啊!等等吧,我还有很多田产,等到秋收,粮食收上来,就给你。”

古叶舟摇头道:“很抱歉,我现在就要。”

“可是我已经没有粮食了啊。”

古叶舟指了指粮仓剩下的是粮食:“这些应该够还给我了,而且还有剩余给你们作口粮的。”

“那不行啊。”

“为什么?”古叶舟沉着脸问。

“因为……,因为不是你一家寄存了粮食在我这里,还有别的好多家呢,不能都给了你,那别人怎么办?”

“不好意思,我先来的,所以我先要走。”

邱富足抹了一把眼泪,道:“先生,这样不行啊!我不能答应。”

古叶舟冷冷道:“不好意思,我寄存的粮食,我必须取回来。我不管你是否还欠别人的粮食,我只要我的。”

邱富足也冷冷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意思了,我现在不能把粮食给你!随便你到衙门去告状。”

古叶舟笑了,慢条斯理道:“你不要指望我会去衙门告状,我知道那是有理无钱莫进来的地方。我也猜到你跟衙门关系很好,不怕打官司。不过你也应该听说过我是谁。——我山贼两次潜入县城追杀的人,因为我杀了山神的亲儿子,还就山神的三当家,还有其他十几个山贼。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脑袋是挂在腰杆上的,我随时都可能被山贼杀死,所以我无所谓,我的东西谁不给我,我便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后面这句话,说得是声色并厉,落地有声。把个邱富足吓得打了一个冷战,身子也顿时矮了半截,他知道古叶舟不是开玩笑,哪里还敢嘴硬,畏畏缩缩强笑道:“先生你误会了,我哪里敢不还先生的粮食呢?既然先生急着用粮食,那好,那我就把先生的粮食还给先生好了。来人啊!来人,快把先生的粮食准备好,派马车给先生送到府上去。”

古叶舟他们两坐着邱富足家的马车,把粮食运到了胡旺海家一并寄存。胡旺海则再三表示,哪怕全家没吃的,只有最后一袋粮食,也要还给古叶舟。让古叶舟尽管放心。

古叶舟办好手续,带着宁三妹回到了镖局。

折腾了大半天,大家的肚子都饿了。宁三妹便去厨房找吃的,却发现,厨房的粮食、蔬菜已经大部分被狂风卷走。四处收集,也只收到了半袋,煮了米饭,又找到了一块猪肉煮了大家吃。但是,曾凌梅没有一点胃口,也不吃饭,只是坐在那里哭。

到了深夜,暴风雪终于彻底停了。大家这才放心,在还算比较齐整的前院大厅里生了一炉火,大家围着火堆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曾飞霞和古叶舟便出发去寻找曾镖头他们。

两人到了城门口,城门还没有开,等到天亮,城门这才打开了。等着出城的人非常多,大部分都是去城外找选被狂风吹到城外的粮食等财物的。城里散落的东西已经差不多被人拣光了。

城门开了,古叶舟他们两人跟着出城的人慢慢往外走,出城检查很松,所以很快就出了城门洞。

突然,古叶舟在等着检查进城的人流中,一眼看见了曾镖头和范老爷他们几个,顿时又惊又喜,赶紧出声招呼。曾飞霞也看见了,惊喜地扑过去抱住了父亲,呜呜地哭了起来:“娘……,娘被暴风雪倒塌的屋子压死了!”

曾镖头大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曾飞霞只是哭,说不出话来。

听这话,古叶舟猜到了他们并没有遇到这么狂暴的暴风雪,便把事情经过说了。曾镖头和范老爷他们是面面相觑。

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几个在路上也遇到了暴风雪,但是远没有县城这边遇到的狂暴强,虽然也是难以行走,却还没有到被卷到空中的地步。古叶舟这才明白,这场暴风雪在不同地地方的强度不一样,曾镖头他们很幸运,恰好在暴风雪不是特别厉害的地段,这才躲过了这一劫。

第145章只为你

两拨人一起进城,回到了镖局。

曾镖头看见整个镖局的残垣断壁,不由得老泪纵横。

范老爷更担心自己的女儿,安慰了曾镖头几句之后,便问女儿的事情该怎么办。古叶舟没有看见范翦眉,本来就有些疑心了,听了这话,忙问怎么回事。曾镖头便把事情经过说了。

古叶舟一听居然是自己在寻找的刀疤狼带人抓走了他们镖局护卫的人,不由得又惊又喜,忙问他们要什么条件,得知是一千石的粮食之后,古叶舟也傻眼了,道:“咱们镖局的粮仓,已经被狂风卷走了,落得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已经没有什么粮食了。”

范老爷忙道:“我可以找胡旺海等米商借,我们交情不错,他应该会借给我的。”

古叶舟苦笑:“不太可能,刚刚我去了他家,我们公鹅寨村的龙老太爷跟他交情也不浅,在那里纠缠了半天,胡员外也不愿意把粮食借给他,别说是借了,龙老太爷提出用古董换,他都不愿意。也难怪,连着这些场的灾难下来,谁都知道粮食现在才是最珍贵的了。都不愿意脱手。”

范老爷目瞪口呆,连连跺脚,哭丧着脸道:“这可怎么办?”

“用钱不行吗?”

曾镖头道:“刀疤脸说了,只要粮食。”

范老爷道:“胡旺海不愿意卖粮食,不等于别人也不愿意卖。我去找找看!”说罢,带着夫人丫鬟走了。

曾镖头派镖师去找了泥瓦匠来重新盖房子,但是城里太多的房屋被暴风雪摧毁。泥瓦匠都忙不过来。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个。这样其他人便帮着打下手。又花了重金,买到了几车的砖瓦,这样在开工修补。一直忙了一天,幸亏镖局以前的屋子都比较结实,所有的人都帮忙,这才到傍晚,终于把住人的几间屋子都重新修补盖好了,这样他们至少有了住的地方。

曾镖头没有参加修房子。他也忙着筹措粮食,毕竟是自己保镖不力,被山贼节劫走了人,按规矩是要赔偿的。可是,他忙了一天,也没有买到粮食。

这一场暴风雪中,所有的大大小小的米商都遭到了浩劫,只是损失大小而已。由于粮食大幅度缩水,便是胡旺海这样的大米商都不愿意再出售粮食,更何况那些小米商。结果。城里所有的米行都关门大吉。曾镖头找上门去要求买粮食,人家给他面子也最多只肯卖个几石的。不肯多卖。

无可奈何,曾镖头只好回到了镖局。

第二天,范老爷垂头丧气地来到了镖局,说他没有买到粮食,问曾镖头怎么办,曾镖头咬咬牙,道:“明天就到时间了,我亲自去赎人。带着银钱去!”

“可是他们只要粮食啊。”范老爷沮丧地说道。

“那时候还没有遇到暴风雪,现在整个城都遭到了暴风雪,粮食都被卷走,被灾民拣走了。现在只有钱财。看看他能不能接受钱财。”

范老爷觉得说的有理,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因为是镖局失镖,要全额赔偿,所以得有曾镖头拿出这笔钱。但是,曾镖头并不打算这么做,他要夺回人质,这样的事情他是不能忍受的,只有拼死一搏,救回范大小姐。要不然,他们镖局也就不用再开下去了。

曾镖头把所有的银钱都集中了起来,要是刀疤狼他们愿意接受这笔钱把人放了,那就最好不过,再不行,便只能撕破脸动手。拼死也要把人救回来。

曾镖头作了周密的安排,不仅动用了所以的镖局镖师,还花钱请了几个武功相当不错的助拳的武师,让他们随后跟着,自己跟古叶舟两人走在前面,其他人走拖后一段距离,以焰火强攻的讯号。

古叶舟是要找刀疤狼问那镜子的来历的,而刀疤狼也说了要见他。所以曾镖头跟古叶舟一起走在前面。

出发前的晚上,古叶舟跟宁三妹在屋里烤火说话。曾凌梅来了,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憔悴,低声说:“先生,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一下行吗?”

古叶舟见宁三妹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们,便拿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去去就回来。你在屋里烤火。”

宁三妹乖巧地点点头,俏脸稍稍有些不自然。

古叶舟迈步出来,跟着曾凌梅到了一处残垣断壁后面站住了,曾凌梅低声道:“明天去救范姑娘,你要当心,千万别冒险。好吗?”

古叶舟哂笑道:“我不会为她那样一个女人冒险的。”

“我知道你很讨厌她,所以我特意叫你出来想跟你说,这趟镖对我们镖局非常重要,要是她被撕票或者死了,那我们镖局只怕要倾家荡产来赔偿,那镖局可就全完了。我知道你有能耐,镖局倒了也没关系,也能另谋高就,可是,我爹的一生心血可就没有了,所以,我想请你看在……,看在我的面子上,要是能救出范姑娘,就救她出来,也算是帮我一个大忙,可以吗?”

曾凌梅知道,现在或许只有自己的脸面能让他出手了。毕竟两人在树洞里差点便有了夫妻之实。

古叶舟点点头,扶着她的香肩,低声道:“梅儿,放心,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一定尽心救她出来,不是因为她,只是因为你。”

曾凌梅感激地抬起一双满是泪花的双眸,定定地望着他,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呜咽着哭了起来。

古叶舟轻轻抚摸着她后背绸缎一般光滑的秀发,低头亲了亲她满是泪痕的俏脸。曾凌梅马上抬起头吻住了他的嘴,贪婪地吸吮着,良久,才分开,

曾凌梅泣声道:“舟哥,你在梅儿心中比什么都重要,我说的只是有可能的话就救她,但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冒险,我宁可镖局赔光垮掉,也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记住了?”

古叶舟望着她期待的双眸,点点头:“放心,我不会拿性命去换取钱财的。镖局垮掉了我们只要还活着,就能重新建立起来。犯不着用性命去博的。”

“嗯!”曾凌梅又抱紧了他,紧贴着他的脸颊轻声抽泣着。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古叶舟回到屋里,宁三妹漂亮的一双美目闪烁地瞧着他,看见了他脸颊上被曾凌梅泪水打湿了的一小块泪花,欲言又止。古叶舟有些心虚地笑了笑,道:“怎么了?”

宁三妹勉强一笑,摇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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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范老爷准备了几辆马车,前后分开乘坐,赶往范翦眉被劫走的那处农舍。

因为头一天的暴风雪降下了一场雪,所以把原先冻结的坚冰覆盖了,这样马车走在官道上相对要好走一些。速度也上得来了。

因为乘坐马车,速度比较快,又是走的官道,所以傍晚时分便到了那农舍附近了。事前曾镖头已经给这些镖师和请来的武师画了现场方位示意图,商定了各自隐藏埋伏的地点,所以到了这里,曾镖头发出暗号,后面的镖师和武师便下了马车闪入了山林之中,从各个方向向农舍靠拢。

曾镖头跟古叶舟坐着马车沿着官道来到了那农舍前。推门进去,那祖孙三个还是在屋里烤火。看见他们,老大爷赶紧起来,陪着笑道:“你们来了。刚刚有位脸上有刀疤的大爷说了你们会回来,留了一张纸条给你们。我不识字,也不知道写的啥。”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曾镖头。

古叶舟一听脸上有刀疤,不由得呼吸一下子紧张起来了,这可是找到警车的唯一线索,可不能断了。

曾镖头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沿着官道往前走三十里,路边有一个生长在一起的老槐树,树边有一座独木桥。在那里交易。天黑之前必须赶到!不然等着收尸!”

曾镖头一看,不由得叫苦不迭。现在已经是日薄西山,要在天黑前走三十里,必须马上出发,而且要快马加鞭也不一定能赶到。

曾镖头马上将纸条交给那老者,又掏出了一吊钱给他:“喏,你帮我把这个纸条送给一个人。他就在前面的山坡上,你上山之后,呼叫一个洪伟强的名字,他就会出来。”

曾镖头告诉了老者镖局大伙计洪伟强埋伏的地点。那老头忙答应了,出门走了。

古叶舟他们立即跑回了马车上,快马加鞭往前跑。

那刀疤狼算的很准,他们紧赶慢赶的话能到,果然,他们在最后一抹太阳的余晖落下山峦的时候,赶到了那独木桥旁边的双生大槐树下。这里坐着一个老妪,看见他们的马车来了,忙起身应了上来,道:“请问你们是不是有一个叫曾总镖头的?”

曾镖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老妪,点点头:“我就是。”

老妪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刚刚一个脸上有刀疤的老爷让我给你的,说你会赏我钱。呵呵”

曾镖头一把抓过那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再沿着官道继续往前,走十里,有一个三岔路口,要在月亮升起来之前赶到,要不然,就等着收尸!”

第146章共赴巫山

曾镖头一把揪住了那老妪:“你跟山贼是一伙的,是不是?”

老妪吓得脸色苍白,忙不迭的摇头:“大爷饶命,我不是什么山贼啊,我是独木桥那边村子的人,刚才有人把我抓到这里来,让我把这纸条交给一位名叫曾总镖头的人。说你们乘坐马车来的。”

曾镖头这一抓之下,发觉这老妪果然没有什么武功,也没有什么力气,按理说不可能是山贼,这才放开手,抬头看了看天,只见银白色山峦处已经出现了月亮的银色光辉,要在月亮升起来之前赶到十里之外的叉路口,只有马上赶路,快马加鞭才行。

他们已经来不及等待后面的人赶到了,曾镖头取出一吊钱给这老妪,说:“你在这里等另外一些人,他们也乘车来,把这个纸条给他们看。这些钱就归你。”

老妪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接过了钱。

古叶舟他们又乘车往前赶路。

老妪看见他们的马车转过了前面的弯道,便坐在老槐树下仰着脑袋等着。过了一会,从对面山上下来三个人,慢慢地过了独木桥,走到老妪面前,突然从袖口里抽出一柄短剑,劈在老妪的脖颈上。鲜血飞溅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接着,三个人在地上一阵乱走,还在树上砍了几刀,这才抬着老妪的尸体,又走回独木桥,往山坡上走。鲜血一路的滴着,一直翻过了小山坡。

又过了良久,几辆马车沿着官道赶到这里。洪伟强、曾飞霞他们下了马车。便看见了树下雪地里的的鲜血。顿时都吃了一惊。洪伟强仔细看了看,指着树干上的砍痕,还有雪地上杂乱的脚印,急声道:“不好!总镖头他们跟山贼干上了!应该是跑过山上去了。”

曾凌梅道:“不对啊!要是干上了,我爹他们应该放焰火啊。”

“可能来不及,或者山贼太厉害,不给他们时间放焰火!”

曾凌梅想想也是,当初山贼围攻古叶舟的时候。她也是没有机会放焰火呼救。忙道:“那怎么办?”

洪伟强道:“跟着血迹追,一定能追上他们!要快,只怕去晚了总镖头他们有危险!”

曾凌梅心急如焚点点头,也不多说,抢先过了独木桥,沿着血迹往山上追去。其他人也后面跟着追上了山。

曾镖头和古叶舟乘车沿着官道继续往前,快马加鞭,终于在月亮升起来之前,赶到了那岔路口。

这一次,他们看见了叉路口站着四个人。挡住了去路,一个女的三个男的。借着明亮的月光,曾镖头看清了当先一个,正是刀疤脸。便低声道:“就是他们!”

古叶舟也看清了刀疤脸脸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的刀疤,跳下马车,快步走了上去。曾镖头忙抱着一箱子的金银财宝,也跟着上去。

古叶舟已经瞧着刀疤脸,抱拳拱手道:“阁下可曾出售过一个能非常清晰的照见东西的镜子,只有拇指这么大?”

刀疤脸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谁?”

“在下是稳顺镖局的镖师,想请阁下见告那镜子的来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古叶舟诚恳道:“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重要,要是你能如实相告,我会重重酬谢你的。”

“酬谢?”刀疤脸冷笑,“说得轻巧!一千石粮食呢?你们连一千石粮食都拿不出来,还说什么重重酬谢?”

曾镖头忙道:“刀疤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县城那一带,遇到了非常严重的暴风雪,很多的粮食都被刮跑了,死了很多人,包括拙荆。我们多方筹措粮食,可是米商都不愿意卖粮。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来跟刀疤兄弟商议一下。”

曾镖头将手里的小箱子放在了地上,打开了,露出了里面满满的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抱拳道:“刀疤兄弟,咱们也是老交情了,还请给个面子,把人放了。这些是我镖局全部的家当了,还请赏个脸,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兄弟。”

刀疤狼抱着双肩,正要说话,他旁边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光头壮汉一把推开了他,道:“跟他们说个什么狗屁!我们要的是粮食,不要钱!人家有的是钱,就缺粮,我们拿钱去,人家根本不稀罕。既然他们现在没有粮食,而且后面还带了那么多人来,就已经摆明了不想好好说,已经打定主意硬抢,既然这样,那就刀剑上见真章好了!”

说罢,抖了抖手里的方便铲,指着曾镖头道:“你是自己抹脖子还是老子亲自动手?”

曾镖头一直注意的是刀疤狼,此刻才认真地看了看这个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是你?黑熊?”

这位黑熊,也是道上一个独来独往的强贼,武功比刀疤狼厉害得多,出手狠辣,曾经一个人把整个镖局的人杀个精光。不过他一直在北边活动,不知道这次怎么到了这里。曾镖头以前跟他没有见过面,也只是从他的光头、魁梧的身材和那重达七十斤的方便铲猜出来是他。

黑熊旁边一个干瘦的老者桀桀地笑道:“你既然认出了黑熊,那想必也该认识我吧?”慢慢地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对短短的判官笔。

“夺命判官张啸?”曾镖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我这点名气居然还进了曾镖头的耳朵,当真是老朽的容幸。”

曾镖头一颗心顿时沉到了底。刚才哪位黑熊,已经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物,而这个夺命判官张啸,比那黑熊还要难缠几分。他以前也没有打过交道,因为这张啸跟黑熊一样,是个独来独往的江洋大盗,以往都是在沿海一带活动,几乎没有到这边来。而他们稳顺镖局只不过是一个一般的镖局,只是在附近活动,所以并没有跟他打过交道,不过,他的名头却是知道的,这人一对很短的判官笔,武功非常的诡异,都是近身强攻,而且出手非常的狠辣。

一个身穿淡红衣袍,妖媚动人的年轻女子,也笑吟吟地扭着杨柳细腰走上前,却是空着双手,抱拳道:“既然他们曾镖头都认识,那奴家呢?曾镖头认识吗?”

曾镖头仔细看了看,皱皱眉。

张啸笑道:“你空着两只手,人家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好,那我也亮亮兵刃吧!”说罢,这女子一抖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一条红色的绸缎,犹如毒蛇一般在空中翻转,并发出了悦耳的铃声。

曾镖头一双老眼立即迷成了一条缝,瞳孔里闪现出一道畏惧的光芒。缓缓道:“毒绫女?”

那女子咯咯笑了起来,斜眼瞟了一眼夺命判官:“这曾镖头果然是眼光老辣,居然连我都认识。”

夺命判官冷笑:“你那毒蛇一般凶狠的红绫,只有你一个人会使,他想不知道都难。”

这外号名叫毒绫女的女子,施展一条用特殊的金丝做成的红绫,刀枪都砍不烂,而且红绫的前端挂着一些铃铛,不仅可以扰人耳目,同时,红绫前端还布满了尖细的毒针。上面的毒药只有她才有解药。此人也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江洋大盗,主要在西北活动,想不到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而且现在却跟他们混在了一起。

曾镖头现在惟有苦笑,这几个人的名头都太响亮了,任何一个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单打独斗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不要说以一敌四!虽然自己这边还有一个古叶舟,但是在他的心目中,这个打拳很好看的小伙子,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里腥挂子。可以忽略不计,说不定还需要自己分心照顾。

曾镖头拱拱手,道:“四位都是大名鼎鼎的一方豪杰,据我所知,都是独来独往,谁也不看在眼里的,怎么今儿个混在一起来了?看来,老朽的面子还是不小啊!劳动了四位赫赫有名的高人。却不知你们几个,谁是头啊?谁说话算数?”

刀疤狼冷笑:“你不用说这些话来离间我们。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中间没有谁是头,只是我们的目标一致,所以联手起来而已。”

古叶舟插话道:“你们的目标就是那一千石粮食?”

毒绫女妖娆地笑了,抛了一个媚眼给古叶舟:“这位小兄弟是谁啊?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在下只是是稳顺镖局的一个普通镖师。见过几位前辈!”

古叶舟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因为他不知道刀疤狼他们一伙是否跟山神有关,要是那样,只怕会节外生枝。并且,他已经从曾镖头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紧张,便知道这几位肯定都是极为难缠的人物,所以说话很低调,不至于引起对方的注意。

毒绫女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一只灵巧犹如毒蛇一般的小手从她滑腻的脸蛋上滑落到了红唇处,红唇微微张开,雀舌一舔,无限的妖媚。那葱白一般的素手划过红唇,一直往下,到了高高耸起的双峰上,绕着圆鼓鼓的**划着圈儿,吃吃笑着:“小兄弟,想不想跟姐姐共赴巫山啊?”

第147章逆转

这几句说的极为挑逗露骨,那声音又充满了一种蛊惑的魅力,让古叶舟感觉自己的心都加快了跳动,甚至连话儿都抬头了。赶紧稳住心神,不敢再看她。

毒绫女已经看出了古叶舟的窘迫,她这一招可谓屡试不爽,今儿个施展出来,便让这文质彬彬的书生面红耳赤,她非常享受男人的这种反应,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

黑熊咆哮道:“行了,别发骚了!你对付他,拿下了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咱们三个对付曾镖头!”

“行啊,古兄弟,让姐姐看看你的长短,要是真的有货,姐姐会让你死在姐姐的温柔乡里,嘻嘻嘻”说罢,舞动着红绫朝古叶舟走了过来。

曾镖头手一摆:“等等!我还有话说!”

夺命判官冷笑:“一个大镖头,怎么学得跟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有什么狗屁就赶紧的放!”

曾镖头抱拳道:“老朽自问并没有得罪过几位,不知道为什么要联手对付老朽?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何不说开了呢?”

刀疤狼道:“你没有你手下的这位年轻镖师聪明,他都已经猜到了我们共同的目的是为了那一千石的粮食。既然你这次没有带粮食来,我们就把你留下,让你的家人准备粮食。我们相信,你身为总镖头,那范老爷又是在衙门管钱粮几十年的主簿大人,你们两家一定能把我们需要的粮食准备好的。”

“你们要这么多粮食无非就是出售嘛,肯定不是你们自己吃,直接要钱不就行了?何必整这么复杂?”

毒绫女笑吟吟瞧着他。眼睛里满是妖娆:“刚刚才夸你聪明。怎么就这么笨了?不过也难怪。你们一直在这小县城了,没有出去,你可知道?周遭府县都已经没有什么粮食出售了!因为粮食差不多都被买光了,而只有你们这里偏僻的小县城还有粮食。不过,米商也不肯大量出售,所以就找你们保镖的那位主簿想办法了!”

古叶舟大吃一惊:“周遭府县都已经没有粮食出售?”

刀疤狼哼声道:“行了!跟他费这些劲做什么?想要就抓了回去,爱怎么玩怎么玩!不想要,一刀砍死了帐!动手!”

四个人同时出手。刀疤狼他们三个围住曾镖头狠斗,毒绫女手中的红绫飞向古叶舟。曾镖头感觉势头不对的时候,便已经悄悄摸出了焰火,眼看对方冲过来,他立即晃动火镰点燃了焰火,一道明亮的焰火直冲上天,在天空炸开。很是好看。

刀疤狼冷笑:“不用忙活了,你们的人已经被我们引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们那里看不见你放的焰火的。救不了你们,还是乖乖地跪下投降吧!”

曾镖头心头一寒。对方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后面有援兵,应该所说属实。要是他们赶不来,那两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曾镖头对古叶舟急声道:“快跑!去叫援兵!”

毒绫女嘻嘻笑着:“已经来不及了。”她手中红绫犹如一条红色的巨蟒,朝着古叶舟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古叶舟并没有逃走,他手中单刀翻飞,跟对方游斗了起来。

几招过后,那刀毒绫女本来笑嘻嘻的脸慢慢地凝重起来,瞧着古叶舟道:“看不出来,古兄弟武功很不错啊。不过,我的红绫可有些古怪,你可要当心啊!”

古叶舟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强攻,便是忌惮她手里的红绫。待十多招过后,已经摸清了对手的路数,心中有底了,手中单刀立即加快了速度,狂风般将毒绫女裹在其中。

毒绫女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好象被一块大磨盘压住了似的,很快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不由得一个劲的叫苦,后悔自己太过轻敌。独自一人对付这家伙,想不到对方的武功远比自己高,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要不是对方忌惮自己红绫上的毒针,只怕自己已经躺下了。

毒绫女急声道:“喂!这小子哪里来的?太厉害了!过来一个帮忙!”

刀疤狼他们三个围攻曾镖头一个,曾镖头毕竟重伤在身,很快就招架不住,已经在拼命抵挡,刀疤狼等人眼看着再有一会儿,便能拿下,可是这时候毒绫女那边已经吃紧,不由得都吃了一惊,虽然毒绫女单轮武功在四人中是最差的,可是却也差不太远,而且她红绫上的毒针非常的厉害,无形中增加了不少攻击力,没想到才这么会儿工夫就抵挡不住镖局一个年轻的镖师的进攻了。

刀疤狼闪身过来,加入了他们的战团,局面立即扭转。这刀疤狼的武功不错,跟毒绫女两人,与古叶舟打了一个平手。

可是这时,曾镖头跟黑熊和夺命判官的激战却继续朝着一边倒发展。因为以曾镖头的武功,本来这四个人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要二打一,曾镖头就敌不过了,同时,他还是身负重伤的人,因此,虽然古叶舟这边已经吸引了一个强敌过去,但是曾镖头却还是敌不过对方。

眼看着曾镖头已经招架不住,便要伤在两人手下,古叶舟手里的枪终于响了。

砰!

武功最高的黑熊那高大魁梧的身体仿佛被重重击了一锤,他晃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膛,有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鲜血汩汩的往外冒。他不知道这窟窿是怎么来的,奇怪地看了一眼,慢慢转身过来,瞧着古叶舟手里那只外形奇特的东西,猛然想起了一个传闻,有人用能发出巨响的一种神奇暗器,杀掉了山贼头领山神的儿子和三当家!那种暗器杀人与无形,防不胜防,等到发觉,自己中招。与现在自己的遭遇何等的相似。而且,那个人听说名叫古叶舟。

黑熊吃力地喘了一口气,喃喃道:“你……,你就是古……,古叶……舟?”

刚刚说到这里,他感到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消耗殆尽,再也无力支撑庞大的身体,晃了一下,终于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这一下变故,把场中数人都惊呆了。特别是夺命判官,因为他就在黑熊的身边,感受最深。就在他吃惊转头的瞬间,处变不惊的曾镖头狠辣出手,一剑正中他左胸!

夺命判官惨叫一声,临死反扑,右手判官笔脱手而出,刺入曾镖头的左大腿,随即倒地而死。

几乎与此同时,毒绫女和刀疤狼也转身逃走,而且,他们逃走的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他们跟黑熊一样,也听说过古叶舟枪杀山神的儿子和三当家并打伤二当家的事情,自忖抵挡不住这样的暗器,刚刚有亲眼看见黑熊被一枪毙命,哪里还敢停留,立即转身逃走。

古叶舟绝对不会让他们逃脱回去撕票的,右手单刀用力掷出,划出一道弧线,插入了毒绫女的后背,毒绫女当即扑地而死。乘着这功夫,刀疤狼已经飞窜出去十数丈。

曾镖头单膝跪在地上,捂着受伤的左腿喘着粗气,却惊喜地望向古叶舟:“好样的!多谢!”

“你的伤怎么样?”

“死不了,快追!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你放心,他跑不了!”

由于连接时数日暴雪,灾民们早已经把方圆数百里的林木都砍了卖或者烧了取暖了,所以整个山坡成了辽阔空旷的雪原,刀疤狼逃走的影子远远的都能看清。

古叶舟纵身追了上去,他当然绝对不会让刀疤狼逃走,他要逼问那镜子怎么来的。同时还要逼问范翦眉的下落。

古叶舟一路追赶刀疤狼,他几次想开枪,可是生怕把对方打死了,毕竟他对自己的枪法没有把握,特别是这样的狂奔之中。

刀疤狼武功不错,但是却不擅长轻功。而古叶舟从小练习套路,身轻体健,加之这次穿越,灵魂变异,武功更是大进,特别是速度。

所以追出一个山岭之后,古叶舟终于追上了对方,刀疤狼停下反抗,可是单打独斗他不是古叶舟的对手,加之恐惧古叶舟手里的致命暗器,气势上便弱了很多,十几个回合之后,便被古叶舟一刀砍中了他的右臂。

刀疤狼哎呀一声,手中单刀脱手,随即又被古叶舟一脚踢翻,踩在雪地上。

刀疤狼气喘如牛道:“你抓了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告诉你那女子的下落的……!”

古叶舟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也狠劲地喘了一会儿的气,等呼吸稍稍平稳了,这才问道:“说,你在旧货市场卖掉的那个拇指大的小镜子,能很清楚地照见人的那个,是从哪里得到的?”

刀疤狼想不到古叶舟首先问的却是这件事情,有些奇怪道:“你问这样做什么?”

古叶舟的长刀在他脸上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古叶舟冷冷道:“你只能回答,要是不回答或者乱回答,我就在那脸上再划一道伤口,反正你已经是刀疤脸了,多几个刀疤也不在乎。”

第148章意乱情迷

刀疤狼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道:“告诉你也无妨,不就是一块清楚一点的小镜子嘛。——那是别人给我的。”

“谁?”

“一个外号叫鲤鱼的,因为他的水性非常好。”

“他在哪里?”

“在我们隐藏范老爷的女儿的地方。不过,我不会带你去的。这关系到一千石的粮食。”

“你不怕死?”

刀疤狼索性便把眼睛一闭,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是吗?那咱们就来看看是你能坚持时间比较久还是我我手段早点用完。”说罢,古叶舟一拳重重地击出,正中刀疤狼的右手肩膀,咔嚓一下,将他的右边肩胛骨整个击碎了!

刀疤狼痛得惨叫,可是刚刚喊出半声,便被古叶舟抓他的衣襟,塞进了嘴里。

刀疤狼惨叫声已经被塞进他嘴里的衣襟死死地堵住了,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古叶舟冷声道:“你要是愿意说,就点头,要不然,你就好好享受我的逼供手段!”

古叶舟抓起刀疤狼的右手,把他的手指头的关节一根一根折断。没等把右手的关节都折断了,刀疤狼已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了。

古叶舟取下他嘴里的衣襟,道:“那个外号鲤鱼的人在哪里?”

刀疤狼痛得不住的呻吟,眼看着古叶舟又拿起他剩下的手指头,吓得再也不敢拖延,道:“在……。在离这里有三十里的白虎峡的一个山洞里。”

“带我去!”

“好吧……”刀疤狼喘息着点点头。挣扎着站起来低头往前走。。

古叶舟跟在他身后。道:“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要不然,你就死定了!你要是带我找到那个叫鲤鱼的人,我可以放过你,我说的是实话。”

“好,我信你!”

两人爬着雪山往前走,四周万籁俱寂只有他们两踩着积雪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走了一个多时辰,夜已经深了。他们下到了一个深谷里。沿着深谷往里走。刀疤狼喘息着道:“这就是白虎峡,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古叶舟一手抓住他胳膊,扯了一下,牵连到伤处,痛得刀疤狼惨叫了一声。古叶舟冷声道:“你们隐藏的地方都有些什么人?”

“就鲤鱼和他的几个手下。负责看守人质的。”

“那好,等一会,你叫那鲤鱼出来,就说有话要单独跟他说,记住。不要耍花招,不然只有死!”

“我知道了。”刀疤狼有气无力说道。

又沿着山谷往前走了一段路。刀疤狼说:“就在那里了!”

古叶舟借着月光仔细一看,果然有一处山洞,隐隐有灯光照了出来,便托着刀疤狼的手臂,走到了山洞外面不远处站住了,古叶舟低声道:“喊他出来!”

刀疤狼喘了一口气,高声道:“鲤鱼!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说!”

没有回答,片刻,山洞里才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说?”

“有个朋友想见你,要跟你在外面说话。你出来一下吧!”

那人答应了一声:“等等啊!”

过了片刻,一个壮汉手里腰间挎着一柄长剑,慢慢从山洞里,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了看古叶舟他们,道:“谁要找我?”

“一个道上的好朋友,你过来吧!”

那壮汉慢腾腾走了过来,到了他们面前:“什么事情不能进去说?”

古叶舟突然出手,快如闪电一般,一掌劈中那壮汉的脖颈。

壮汉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古叶舟很是惊讶,按理说,留下来看守人质的人,武功不该如此不济,他想不到这人这么不堪一击,很是担心自己这一掌太重,把对方活活打死了,一只手还是紧紧抓住刀疤狼的胳膊,低头察看地上的那壮汉。只见这壮汉脖颈已经被自己那一掌击断,不由得叫苦不迭。

便在这时,嗖的一声,一支冷箭从山洞口飞掠而出,射向古叶舟!

古叶舟因为起疑这名叫鲤鱼的壮汉不经打,所以心中有了警惕,发现了这一箭,可是还是稍稍晚了一点,加之那一长箭来得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放开刀疤狼的胳膊,一个后翻铁板桥,那一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肚子射了过去。

古叶舟翻身起来,接着又是三枝箭朝着他连珠射来!而已经被放开了胳膊的刀疤狼,撒腿就往山洞方向跑。

第一箭射不中他,后面的再想射中便已经不可能了。古叶舟飞身而起,手中单刀凌空拨开三枝箭,随即轻巧地落在刀疤狼的身后,一把抓住了他:“哪里走?”

刀疤狼先前双臂双手都已经受伤,疼痛之下跑不快,否则古叶舟只怕是难以抓住他。这一下抓住了心中暗叫侥幸,用刀疤狼挡在面前。

山洞口射箭之人眼见没有可乘之机,便转身隐入了山洞。

古叶舟押解着刀疤狼走了过去,到了山洞口,看清了里面的情况,不由得皱了皱眉。

山洞不深也不大,中间是一炉篝火,一个小个子男人一手抓着范翦眉,另一手用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冷眼看着古叶舟。他的身边放着那张弯弓,刚才就是他在射箭偷袭自己。旁边有几个喽罗,手持兵刃,惊恐地望着古叶舟。

范翦眉衣衫零乱,一张俏脸红扑扑的好象是熟透的水蜜桃。迷人的双眸中眼神是迷离,嘴里哼哼着,发出一种只有咻嘿的时候才会发出的醉人的声音。瞧见了古叶舟,却也没有什么惊喜的反应,却双手反着要去摸那小个的脸。小个子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古叶舟。冷声道:“你是谁?”

古叶舟将刀疤狼挡在面前,手里的刀子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站在洞口,道:“你是鲤鱼?”

“是我!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刚才你看穿了我让刀疤狼叫你出去是圈套,所以派了一个手下去送死,,你却躲在后面放冷箭,有点头脑。我很好奇,刚才你是怎么看穿的?”

“很简单,我奇怪刀疤狼回来了怎么不进山洞,所以我让我的兄弟帮我答应了,可是刀疤狼并没有听出不是我的声音,自然就有问题了。”

“很聪明。”古叶舟微笑道:“我来找你,是要问你一件事情,你要是如实回答了,我可以不杀你!”

鲤鱼哈哈大笑,拉着范翦眉的手紧了紧,道:“你好象没有看见我手里有人质啊。”

“你没发现我的手里也有人质吗?”

“他?”鲤鱼看了刀疤狼一眼,“他不过是我们遇到的,不是我什么人,你杀不杀他,我不在乎。”

“哦?”古叶舟好整以暇,“跟你一样,你手里的这女人也不是我什么人,你杀不杀他,与我无关。要是不信,你尽管动手!”

鲤鱼愣了一下,手中长剑果然在范翦眉的脖颈上轻轻割了一下,鲜血顿时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流淌了下来。可是范翦眉却恍若不觉,兀自发出醉人的呻吟,伸手抚摸小个子的脸。

刀疤狼见状,不由有些色变,急声问道:“鲤鱼!你不会对她下手了吧?你不要命了?她是公子要的人!”

鲤鱼笑了笑,道:“放心,我知道厉害,她是公子看上的人,我们怎么敢动手呢。她身上的春药是公子自己亲自下的,不是我们。”

“公子来了?他人呢?”刀疤狼惊喜问道。

“已经走了。他给这女子下了春药,本来准备好好乐呵一番的,可是还有动手,就收到了飞鸽传书。公子看了之后,便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哼!要是公子没有走,哪容得这小子这么嚣张!”

古叶舟道:“我问你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你们告诉我,对你们并没有任何坏处,而且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带来好处。”

鲤鱼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事?”

“刀疤狼身上曾经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镜子,非常的清楚,可以照见人的毛发,清清楚楚的。听刀疤狼说,那东西是你给他的,我想问的是,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说清楚那东西是怎么来的。我就放了刀疤狼,拍屁股走人。如何?”

“此话当真?”

“当然,我本来就不是来救她的。我只是来问这件事情的。”

一旁的刀疤狼急声道:“那你先放了我,再告诉你!既然这件事情没有什么重要关系,你放了我,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古叶舟淡淡一笑,道:“你们真的以为我这么容易骗吗?”

鲤鱼道:“我不管问这个事情做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你是不是放他,我无所谓,因为本来就不是我一路的。他的死与我无关。我只要你答应,我告诉你之后,你就马上离开!”

“好!一言为定!”

刀疤狼急声道:“不行!鲤鱼,你他妈的不能这么不仁义!你得先让他放了我再说!”

“抱歉,我看得出来,他的武功比你我都高,要是他真的能说到做到离开了,对我们大家都好,这是公子要的人,我不能有丝毫闪失,要不然可没有办法对公子交代。——你真的答应我说了之后你就走?”最后一句话鲤鱼是盯着古叶舟说的。

第149章说走就走

古叶舟道:“我说话算话!你只要说了,我马上走!当然必须是真的。不能说谎,要不然我还会回来找你。”

“当然是真的,这件事情又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地方。我又何必骗你?”鲤鱼瞧着古叶舟,缓缓道,“那东西是我从一条河里捞出来的。”

“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大概是在九月的一天,当时我正在江里撒网打鱼,突然,就听到天上轰隆隆的声音,我以为打雷要下雨了,抬头看了一下,可是天上很晴朗,并没有下雨的样子,哪来的雷声?我正奇怪,突然,我看见,就在我面前不远处的河中间,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马车那么大的东西,样子非常的奇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自己一下子就到了我面前。紧接着,那东西轰隆一声,落进了河里,溅起来好大的水花。”

古叶舟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非常的高兴,急声道:“那东西什么样子?”

“两头扁扁的,中间粗大,前后还有四个轮子,不过比马车的轮子要粗大得多,黑漆漆的中间却是亮的。对了,那东西中间的上半部分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里面分前后两排,都是带靠背的椅子。前面两个分开的,后面是连在一起的!”

古叶舟疑惑地瞧着他:“就这么一眼,你就看得这么真切?”

“不是了,我是潜水下去看见的。”

“潜水下去?”

“嗯,那东西落入江中。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先上了岸等了半天,见江面上没有什么动静,我这才放心,便游水到了那东西落下去的地方,然后潜进水里。那东西落下去的地方正好在江心,水很深。我潜水下去之后,看见那东西黑漆漆的躺在江底。我观察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气也快憋不住了。就升上水面,吸气之后又潜入,这样连续几次,见那东西一直没有动静,我才大着胆子伸手去摸,结果,就发现那中间上边是透明的了。我使劲想砸烂了进去看看,可是那东西很结实,水里又使不上劲,用石头也打不烂。我来回绕了好几圈,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打开。我看见他东西的两边有两个镜子。好好玩,就用力扳,我连续换了十多次气,才把其中的一个掰断了拿了出来。上了岸,我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面镜子,可以非常清楚地照见人影。可惜已经破碎了成几块了。我取下来,给了我家娘子一小块,剩下的揣在身上。那次遇到刀疤狼,我们商量了买粮食送给……,嗯,但是钱不够,买不了多少,我就把那东西拿出来给他看,觉得这东西应该可以交换到一些粮食,于是我给了他几小块,他去换粮食。因为这一带我不熟悉。就是这样。”

古叶舟问道:“那东西现在还在哪江水里吗?”

“还在!不过后来连着下暴雪,又一下子冷得要死,那河水此刻只怕是已经整个结冰了。”

“你没有想办法把它捞上来?”

“想了,可是没有办法,那东西沉下去的地方是江中心,江水非常的深,除了我这样水性极好的人才能潜入之外,别人根本潜不到那么深的地方。可是那东西太重了,我用尽了办法也没有把它捞不起来。只好作罢。——你好象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对吧?”

古叶舟没有回答,接着问:“那条河具体在哪里?”

鲤鱼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打捞很不容易,如果你打捞上来,希望你能给我一些犒劳,就你卖掉那些东西的三成给我,如何?”

古叶舟笑了笑,道:“好!”

“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找我很容易,你在我说的那条河附近随便找一处渔家就说要见我,把你的住址告诉他就可以了。他们会转告我的。”

“我记住了,放心,我会给你应得的犒劳的。”

“一言为定!——那东西就在永州城外的湘江里!”

古叶舟好生瞧着他,半晌,微微一笑,道:“很好,多谢!”

“那么你可以走了吧?——记住你答应的事情。”

“放心,我当然会言而有信的。——你们刚才说的公子是谁?”

“这个抱歉,不能说。”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告辞!”说罢,放开了刀疤狼的胳膊,飘然而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鲤鱼和刀疤狼想不到古叶舟真的说走就走,其中以刀疤狼最为兴奋,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赶紧的快步走进了山洞,恶狠狠对着鲤鱼道:“你他妈的刚才说什么?不顾我的生死?”

鲤鱼冷眼看了一眼他受伤的双手,冷冷道:“你现在这样子还跟我凶?你大概是不要命了吧?”

刀疤狼心头一凛,刚才他怒极之下,没有细想自己的伤势,所以对着鲤鱼咆哮,可是经过鲤鱼这么一提醒,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双手都被古叶舟给废了,这时候别说是武功跟自己相差无几的鲤鱼,便是一个普通的喽罗,他也没有办法对付。他是一个能见风使舵的人,马上露出了一付笑脸,道:“我开个玩笑,谁不知道鲤鱼大哥你最是仁义的了。要不是你告诉了他那东西的下落,他也不会放了我的。鲤鱼大哥为了救我,宁愿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都放弃了,在下真是非常的感激。”

“放弃?”鲤鱼冷笑,“那东西光是这么一面镜子就能换取这么多的粮食,指不定里面有什么好宝贝呢。我如何会放弃?”

“那是大哥你不是把那东西的下落已经告诉了他了吗?”

鲤鱼得意洋洋笑了笑,走到山洞口看了一眼,只见山洞外清冷的月光下,反射着银白光芒的雪原上,没有什么可疑的身影,才回头过来,低声道:“你就这么容易详相信相信人?那你道上这点名气,可就太虚了。”

刀疤狼似乎如梦方醒:“我明白了,原来鲤鱼大哥你告诉他的地方是假的!那东西根本不在那里?”

“嗯!”鲤鱼似笑非笑望着刀疤狼,“你想不想知道拿那东西的下落?”

“我……?嘿嘿,我知道它做什么,鲤鱼大哥这样的水性都打捞不上来,我就算知道了也是只是闹心而已,根本别奢望能得到。所以还是不知道算了,省得闹心。”

“嘿嘿!”刀疤狼笑嘻嘻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心眼。行了!坐下吧,我让兄弟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咱们还要在这里等公子他们回来。”

“多谢!”刀疤狼忙坐下,“公子说了要回来吗?”

“他倒是没有说,不过,我估计他要回来的,这里有这如花似玉的俏娘们,他怎么舍得不回来呢……?”鲤鱼一把拍开范翦眉摸过来的手,呵斥道:“坐好!你他妈的老是摸我,当心把老子欲火撩起来,奸了你!”

范翦眉却还是不停地用手要去抚摸鲤鱼。鲤鱼只好把她的手翻拧过来,让她摸不到自己。

“怎么又下雪了?”在门口警戒的一个喽罗大声道,“还刮风了!好冷!”

众人都抬头往山洞外面望去,果然,外面刮起了暴风雪,寒风夹杂着雪花一个劲地往山洞里钻。

那寒风异常的刺骨,鲤鱼等人都不能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只有那范翦眉恍若不知,还在想办法摆脱鲤鱼的控制去摸他的脸。鲤鱼非常的不耐烦,使劲一拧,范翦眉哎哟叫了一声,却是那样充满了妩媚。听得那些个喽罗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心猿意马。

一个喽罗已经帮刀疤狼包扎好了伤口,只是骨头碎裂的地方,他们不懂医没有办法。

又过了一会,山洞里的喽罗们一个个打着哆嗦抱成团,断断续续说:“太……太冷了……,冷死了!”

刀疤狼他们可是经过了上次那恐怖的突然极度严寒的,那一场不知道冻死了多少人,现在,不会又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刀疤狼和鲤鱼都紧张起来了。鲤鱼赶紧地吩咐让喽罗加大火堆。可是,山洞里的柴火本来就不多,眼看着最后一根柴火都扔进火堆了,再没有柴火了。鲤鱼便吩咐那几个喽罗去外面找柴火回来。

几个喽罗出去了,分开找柴火。

他们去了好半天都没有回来,眼看着山洞里篝火越来越小,鲤鱼很是烦燥,骂道:“他妈的怎么回事?现在还不回来?”

刀疤狼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洞口,往山洞外面看,可是漫天都是暴风雪,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回头道:“这样只怕不行啊!等他们回来,我们只怕要冻死了!”

鲤鱼怒道:“那怎么办?”

“要不,咱们走吧。”

“走?去哪里?”

“找个有柴火的人家。三岔路口附近好象有一个小村子,我记得。有十几户人家,不行的话,咱们去那里好了。”

鲤鱼道:“要是公子来了呢?”

“这么大的暴风雪,公子还会来找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公子自然不会把我放在心里,可以未必不把这个小妞记住啊。公子一看见都非常的喜欢,说他最喜欢的就是玩这样的书香门第,官宦之家的大小姐……”

第150章伏击

刀疤狼已经冻得不行了,牙齿嘎嘣打架,冻得他连这身上的伤都忘了。打断了鲤鱼的话:“行了!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可就真的要活活冻死了!这么冷的天,火也没有了。”

鲤鱼也是冻得骨头都要裂了。终于一咬牙,道:“好!走!不等这几个龟儿子了!”

“等他们做什么,他们去了这半天了也没有见回来,何曾想过咱们?说说不定就去找农家去了!快走吧!”

鲤鱼抓起旁边一个沉甸甸的背包,背在背上,拉起范翦眉,扭着他的手,另一手提着单刀,走到了山洞口,看了看这寒风呼啸的漆黑的夜晚,道:“这黑洞洞的,找得到路吗?”

“找不到也比活活冻死在这里强!反正老子要走,你走不走随便你!”

说罢,刀疤狼迈步出了山洞,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觉得自己还是能找到去三岔路口村寨的路的。眼看他走了,鲤鱼回头看了看山洞里那已经烧完了的篝火,咒骂了一句,押着范翦眉跟着出了山洞。

外面冰天雪地的,范翦眉不会武功,连接摔跤,开始的时候鲤鱼还紧张地附身抓住她,用刀子抵着她的脖子,生怕古叶舟会从黑暗中趁机偷袭。想把她作为人质。可是,走不了几步范翦眉就摔倒,到后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他也就懒得拉范翦眉的,只是用脚踢上一脚,怒骂她赶紧起来。

就在范翦眉再次摔倒的时候,突然。从蓬松的雪地里一下子跳出一个人来。手中长刀飞出。一刀砍断了鲤鱼提着单刀的右手。

鲤鱼惨叫,他反应也够快的,立即左手去拣断臂的单刀,但是,对方的单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虽然暴风雪很大,可是鲤鱼还是借着积雪的反光,看清了对方,正是古叶舟!

却原来。古叶舟并没有走远,他躲藏在了雪地里,观察山洞的事情,因为鲤鱼一直用刀子架在范翦眉的脖子上,他不敢贸然出手,所以决定假装离开。想不到老天爷开始狂降暴风雪,他埋伏在雪地里,等到那些喽罗出来之后,他从后面偷袭,将几个喽罗全部杀死了。可是鲤鱼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离开范翦眉的身边,他趴在雪地里。用白雪盖着自己作掩护,被冻得几乎都要僵硬了,眼看着支持不住,正准备强行冲杀进去的时候,鲤鱼他们的柴火也烧完了,终于带着范翦眉出来,他立即埋伏在了他们前面不远处的雪地里,趁范翦眉摔倒的时机,一刀砍断了鲤鱼的持刀的手臂,并用刀制住了他。

刀疤狼双手已经残废,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逃掉,所以只是站在那里没有走。看清楚是古叶舟之后,急声道:“你来得太好了!鲤鱼刚才说谎,他告诉你的那个东西的下落是假的!东西不在那里。在别的地方!”

鲤鱼想不到刀疤狼马上就把他给出卖了,又冻又怕,哆哆嗦嗦道:“饶命……!”

古叶舟也冻得发抖,本来他是不太怕冷的,这是这变异的天气非常的寒冷,比正常的严寒还要冷得多。所以连他的抵抗不住了。听到了刀疤狼的话,冷笑道:“我知道他说的是假的,所以又回来了。”刀子在鲤鱼的脖子上划了一下,鲜血流淌,沉声道:“说出正确的地方,否则你只有死!”

“我说,我说……”鲤鱼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眼珠开始乱转。

古叶舟冷笑:“想怎么编谎话是吧?”刀子一挥,划了一道弧线,铺的的一下,正中鲤鱼的大腿。

鲤鱼长声惨叫:“我,我不敢骗你!”

“快说!马上说!只要停一下,我就是一刀!”

古叶舟不让他有思考的时间,又一刀劈在了他的大腿上,鲤鱼又是一声惨叫,下意识抬起左手要去抓古叶舟。古叶舟单刀一翻,将他的左手也砍断了。

这下子,鲤鱼双手都断了,血流如注,古叶舟道:“再不说,你就死!我说到做到!你要是死了,那也东西可就没有任何指望了!”

鲤鱼喘息着说:“在,在越州城外的舜江里,那地方叫哨子弯,一问大家都知道。——饶命啊!我可是已经告诉你实话了,求你绕我了一条性命。”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因为我要带着你去找,要是在你说的地方真的找到了,我会饶了你的性命,要是找不到,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定能找到,我说的是实话!求你了,救救我!”

“起来,到山洞里去先躲躲,我帮你止血,不然你很快就会鲜血流光而死的!”

虽然鲤鱼的双手都被砍断了,但是古叶舟有信心替他及时止住血。

“好好!多谢!”鲤鱼转身走在前面,刀疤狼跟着。鲤鱼走得很快,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双手断口鲜血要是不赶紧止住,很快就不行的。他现在已经感觉到有些身体发软,脑袋发晕了。

古叶舟拉着范翦眉往前走,可是范翦眉却跟把八爪鱼死的缠着他,抱着他抚摸还要亲他的嘴。这样让古叶舟无法前行,气得他只好将她反过来拧着手臂,让她抓不到自己。

就这么耽误得片刻,鲤鱼他们两已经走出老远了。古叶舟拉着范翦眉赶紧要追,可就在这时,暴风雪陡然增强,狂风怒号,将古叶舟等人刮得根本站立不住,一个个成了滚地葫芦。古叶舟想稳住身体,可是不行,因为范翦眉不会武功,一溜往前翻滚。

古叶舟虽然这个女人很讨厌,可是临走的时候曾凌梅曾含泪说,这范翦眉关系到稳顺镖局是否要倾家荡产赔偿的问题,所以务必要把她活着救回去。

古叶舟扑上去紧紧抓住了他,另一手将单刀狠狠插进冰雪中。

后面下的冰雪已经没有那次极度严寒动冻结的冰雪那样坚硬了,可以插入刀尖一小截。便是这一点,已经可以稳住他们翻滚的身形。

古叶舟单膝跪在雪地里,转头望向走在前面的鲤鱼,他可是找到回去的警车的关键,不让他跑了或者死了。

可是,雪原上已经看不见鲤鱼和刀疤狼的身影!原来他们趁机接着狂风往前翻滚离开了这里。古叶舟用力将范翦眉拖过来抱住那柄插在冰雪里的尖刀,顾不得她了,转身寻找鲤鱼。但是找不到。

他扩大了搜寻范围,顺着狂风的方向寻找,好在四处都是冰天雪地的,银白的世界里穿着深色衣袍的人的目标比较明显,所以,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处凹陷的洼地的冰雪里找到了鲤鱼,蜷缩着躺在那里,刀疤狼却不见了。

古叶舟把鲤鱼拖了起来,给了他脸上几巴掌,可是没有一点反应。古叶舟心头一沉,因为他看见了鲤鱼的身下雪地里一大滩暗红色的东西,似乎是鲜血!

自己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只怕来不及了。古叶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想替他包扎,可是他又停下了,因为他发现鲤鱼断臂处已经没有鲜血流淌下来了!

原来,鲤鱼想到了逃走之后自己包扎伤口,可是,紧急之下他忘记了他和刀疤狼的双手到已经残废,他们逃到这里,让刀疤狼帮他包扎伤口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刀疤狼已经顾不得他,不顾他的苦苦哀求,转身顺着暴风雪的方向往山谷外面跑去,留下了双臂被砍断的鲤鱼。

古叶舟将手贴在他的脖颈侧面的血脉处,已经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他心头更是一沉,马上撕下鲤鱼身上的衣衫,给他简单作了包扎。然后背着他往山洞处走。在这冰天雪地狂风怒号之下,是没有办法抢救的,只能先被他回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暴风雪咆哮着,吹得他东倒西歪,但是,他还是一步一步背着鲤鱼回到了山洞。

他扔下鲤鱼,取出金针针刺抢救。可是,鲤鱼没有任何反应。

古叶舟猛击他的心脏,想让心脏重新恢复跳动,可是没有用,无论他怎么折腾,鲤鱼也没有能起死回生。

终于,古叶舟苦笑着放弃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小子说的是对的。不过,从他所描绘的警车的样子来看,他应该是真的见到过这辆来自现代社会的独一无二的警车。他不是说是钓鱼的时候看见的吗,范围就缩小到了他那段时间钓鱼的地方。这鲤鱼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所以找到他去年九月份去过的地方,应该不算太难。

所以,古叶舟心里并没有因为鲤鱼的死而绝望。他转身出了山洞,冒着凛冽的寒风和满天的大雪,终于找到了范翦眉。

她已经差不多被冻僵了,但是还死死地抱着那把插在冰雪地里的尖刀,也不知道是因为求生的本能,还是被下了春药**激荡,把这尖刀当成了男人了。

古叶舟用力扯开她的手,将她扛在肩膀上,提着单刀,顶着呼啸的暴风雪,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山洞。

第151章让她占便宜好了

进了山洞,古叶舟把范翦眉放下,她本能地蜷缩在了一起,低声地呻吟着,牙关在嘎嘎地相互撞击。

古叶舟以为山洞里会暖和一些,可是山洞里的篝火早已经熄灭了,而这山洞又不深,凛冽的寒风可以毫无阻挡地刮进来。古叶舟自己也感觉到非常的寒冷。他决定想想办法。

古叶舟出了山洞,把自己先前杀死的那几个山贼的尸体分别拖了回来,然后脱光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在脱鲤鱼衣服的时候,他发现了他怀里有一个小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不由又惊又喜,里面赫然放着两块碎玻璃镜子!大的一个差不多有银元那么大,小的也有拇指指甲这么大。从鲤鱼所说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从警车的后视镜上取下来的。进一步证明鲤鱼说的是实话。

脱光所有山贼的衣服之后,将尸体一层一层地在山洞口码了起来。虽然这山洞洞口比较小,一具尸体横着放,便可以占去一大半的洞口,但是高度还是比较高的,有一人多高,这几个山贼的尸体再加上鲤鱼的尸体一层层叠加起来,也到不到洞顶。

只能用冰雪了,在每一具尸体放上去之前,将积雪堆在下面的尸体上,加上一层冰雪之后,不仅可以增加高度,还能起到类似于水泥的粘接功能。把上下两具尸体都紧紧粘附在了一起。这样一来,这几句尸体全部用完,正好可以把整个洞口都封上了!

当最后一点空隙被古叶舟用积雪塞紧之后,山洞里没有了寒风。顿时暖和多了。不过。这也只是相比外面而言。相对要暖和一下,实际上,山洞里还是非常的冷的。

古叶舟把从这些人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一部分铺在地上,一部分穿在身上,这样就暖和一些了。

他给范翦眉穿衣服,发现范翦眉已经冻僵了,摸了一下她的脉搏,非常的微弱。他知道,范翦眉体温太低了,这样下去,就算是用衣服裹着,她也抵御不了这严寒而活活冻死。

古叶舟拿过她的手开始使劲地揉搓,可是,她的身体依旧冰冷如霜,必须用来自外界的温度才能让她暖和起来,要不然,她还是难免活活冻死。古叶舟很不愿意这样做。但是他要救她的性命,他就没有选择。

他飞快地脱光了两人的衣裤。**裸地抱紧她。然后把两人的衣袍加上从山贼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从都到脚裹住两人。

他躲在衣服里,用手不定地在范翦眉曲线铃珑的娇躯上揉搓。范翦眉现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冰美人,虽然身材曼妙惹火,可是冰冻的没有一点点热气,好象抱住一块坚冰似的,把古叶舟冻得簌簌的发抖。

不过,用于手掌在她**的娇躯上揉搓,特别是那些敏感部位,让古叶舟很快有了反应,全身热血奔涌,反倒慢慢地觉得暖和一些了。

而古叶舟的抚摸揉搓,让神志不清的范翦眉也本能地产生的生理反应。她娇喘着,香唇寻找古叶舟的嘴。古叶舟躲了几下,也就懒得躲了,就让她占点便宜好了。

范翦眉吻住了古叶舟的嘴,贪婪地吸吮着,鼻孔里发出醉人的呻吟,冰冻的娇躯也渐渐有了一些温度,而且也变得柔软一些了,象一条美女蛇一般缠着古叶舟的身体,手掌也开始在他的身上乱摸。

古叶舟早已经一柱擎天,在范翦眉显现素手摸住他热气腾腾的立柱的时候,他还是一下子把她的手掰开了。他不是一个圣人,却也不至于趁人之危。再说还是跟一个自己非常讨厌的女人。他生怕话儿被她握住,自己便把持不住了。

范翦眉的手被古叶舟紧紧抓住,动弹不得,急得她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醉人的撒娇的呢喃。古叶舟本能的欲火高涨,可是他不能。

于是他把范翦眉翻转过去,从后面抱紧她。这个姿势他原本以为比较安全,可是双手的位置却正好在她滑腻柔软圆润的**上。更要命的,是面对面时可以拱着身躲开她的私处,可是从后面抱着,却有正好紧紧贴着她的同样圆润的翘臀,而话儿也刚好自然而然地顶在了最想去的地方。

古叶舟赶紧撤,可是范翦眉却紧紧跟着,依旧紧紧贴着他,还不停地扭动摩梭。

古叶舟只好投降,他感觉这一场激情前奏已经把范翦眉的体温升高了不少,应该没有冻死的危险了。于是便钻了出来,把自己的衣袍穿好。然后隔着那一层层的衣袍将她紧紧地抱着。这样一来,他便相对安全了。

可是,范翦眉却开始烦燥不安,嘴里咕噜着一些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古叶舟抓出她的手腕诊脉,发现脉息数而乱,再加上现在她神志不清,古叶舟知道,她应该是被那个什么公子下的春药弄成这个样子的。

怎么会是这样?

古叶舟有些哭笑不得,他取出金针给她镇定安神。可是被下了这种猛烈的春药,并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一种特别的中毒,针灸也就没有作用了。

范翦眉越来越烦燥,开始在自己的胸脯上抓挠,嘴里也由原来的让人心动的呻吟变成了痛苦的嚎叫。身子在古叶舟的怀里不停地扭动。

大概过一个时辰,范翦眉开始抽搐,说胡话。古叶舟皱着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诊脉,发现她的脉象已经变成了有如波涛汹涌的洪脉!说明其体内气盛血涌,生是凶险了!

古叶舟苦笑,现在手里除了针灸,没有任何对证的药材,不知道该怎么救治。只能静静地等待,希望她能熬过去。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古叶舟闻到了山洞里有一股血腥味!他吃了一惊,山洞没有别的出口,唯一的出口被尸体全部则堵死了。那这血腥味只可能来自于范翦眉!

山洞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摸索。

一通乱摸,他在范翦眉的口鼻处发现了腻滑的液体。

鲜血!她的鼻口在流血!

古叶舟顿时一慌,赶紧的拿起她的手腕诊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范翦眉的脉象变成了凶险之极的疾脉!也就是心跳得特别的快,估计已经达到了每分钟两百下以上了!这样跳下去,她的心脏随时都可能骤停而死亡!

怎么办?

古叶舟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面经常有的情节,一个江湖女被一个大淫贼下了极其厉害的春药,如果不跟男子交媾,就会蹊跷流血而死。自己一直以为这是写小说的瞎编的,想不到自己穿越过来,竟然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难道,真的要跟这讨厌的女人圈圈叉叉,才能救她吗?

古叶舟不知道,可是他的医学知识让他知道一点,那就是再不采取措施,只怕这女人就要因为心脏骤停而死去!

他很讨厌这个因为相貌姣好就骄傲自以为是的女人,要是她不是稳顺镖局护镖保护的目标,关系到镖局是否要倾家荡产赔偿的问题,他也就顺其自然了,可是现在,他没有选择。只能信其有了。

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刚刚脱掉外袍,他发现范翦眉的痛苦的呻吟消失了!

他吃了一惊,赶紧的摸索着抓住了她的手腕诊脉。

哎呀!!

古叶舟叫出了声,因为已经摸不到她的脉搏了!

他赶紧扯开她身上该盖着的衣袍,将耳朵贴在她高耸的**双峰间,听不到心跳了!

完了!快救人!

古叶舟赶紧给她作心脏按摩复苏术,进行人工呼吸,折腾了好一会,范翦眉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古叶舟赶紧听了听心跳,发现已经复苏了,只是,心跳还是非常的快,这样下去,还是会随时骤停的。

古叶舟不敢怠慢,几下子脱光了衣袍,光溜溜地钻进了覆盖的衣袍里,抱住了范翦眉,也不再拖延,立即翻身上马,直捣黄龙。

…………

几度风雨,花谢花开。

每一次花开花谢,范翦眉的心跳便减缓一些。呼吸也平稳一些了。

等到她的心跳呼吸恢复正常的时候,古叶舟的身体已经几乎要被她掏空了。

风雨之后的范翦眉,沉沉地睡着了,呼吸平稳的绵长,似乎非常的满足。古叶舟这才慢慢地爬出来,穿上了自己的衣袍,然后摸索着给她穿上亵衣、中衣和襦裙夹袄,再用那些衣服把她盖好,然后坐在旁边听她依旧呼呼酣睡。

山洞外面,狂风依旧在呼啸着。只不过,用淡淡的光线从那些堆砌尸体的积雪透了进来。

天亮了?

他慢慢地扒开了堆砌人墙时特意留下的进出口的积雪,果然,看见外面虽然依旧暴风雪呼啸,但是天已经亮了,只是在暴风雪下的光线很是昏暗,比夜晚强不了多少。

他只留下一点口子好观察外面的情况。过不了多久,天就黑了下来了。

古叶舟有些傻眼了,他们进入这个山洞的时候,应该是刚刚天黑不久,可是现在,天很快就暗淡了下来,只说明他扒开口子的时候,只是第二天的黄昏。这就是说,他们鏖战了将近一天一夜?!

难怪自己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第152章不要撇下我

便在这时,古叶舟听到了范翦眉的带着惊慌的颤音:“有人吗……?我这是在哪里……?”

范翦眉醒了!不过,山洞里漆黑一团,她根本看不见自己。

古叶舟没有说话,他不能让范翦眉发现他在山洞里,不然会怀疑到他身上来的。那时候可解释不清楚,她才不会相信什么春药致命的鬼话,面对这种蛮不讲理的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撇清关系。

他慢慢爬下,开始用单刀刨开那预留的通道,然后慢慢地爬了出去。因为外面狂风怒号,呼啸声掩盖了他的这点声音。所以没有引起范翦眉的任何注意,她只是惊恐地叫喊着,在身边摸索着。

古叶舟钻出去之后,他顶着暴风雪往前走出十多步,暴风雪把整个天地都搞乱了,虽然有地上积雪的反光,但是却开是看不出几步以外的地方。他不敢走太原,生怕找不到了那个山洞。因为风雪已经把堵住山洞的尸体全部都覆盖了。

他开始叫喊:“范翦眉——!范姑娘——!”

一边喊着一边往前走。便隐隐听见了范翦眉的回答:“我在这里……!”

古叶舟一边喊着一边跟着声音找过去,趴在了那通道口,叫道:“里面是范翦眉范姑娘吗?我是稳顺镖局的古叶舟!”

“是啊!我是范翦眉!救命啊!快救我!”

古叶舟道:“里面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了!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快来救我!”

古叶舟顺着那通道慢慢爬了进去,便听到范翦眉的声音近在鼻端:“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找到我了。呜呜呜呜。我好害怕!”

古叶舟道:“我跟曾镖头一起找那伙抓你的山贼,商谈赎你的赎金。然后我悄悄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可是遇到了暴风雪,他们全部刮跑了,我一路的叫你,老天爷保佑,终于找到你了!”

范翦眉这时已经稳住了心神,有了依靠了。又显露出小姐的脾气,怒道:“你们怎么搞的?我爹花了那么多钱雇佣你们保镖,你们却让山贼把我抓走,你们干什么吃的?光拿钱不干事吗?害得我担惊受怕的过了这两天……”

刚说到这里,范翦眉突然想起,自己落在山贼的手里,会不会被山贼强暴了?她只记得被山贼抓到这个山洞里,然后一个年轻的公子哥逼着吞服了一颗药丸。后面的事情她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直到刚才苏醒。

刚刚苏醒的时候,山洞里黑漆漆的。她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所以非常的害怕。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现在想起了这件事,不由心头一凛,同时她立即感觉到了下体私处的火辣辣的痛。

也难怪,破处加上将近一天一夜的嘿咻,不痛才怪了。

范翦眉啊的一声惊叫,声音发颤:“我……,啊……,我被……”

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捧着自己的脸,自己被山贼强暴了,以后叫自己可怎么见人?

她的嚎啕大哭,让古叶舟马上就明白了她为什么哭。便装着不知道情况的局外人的样子,安慰道:“姑娘请放心,我既然已经找到了姑娘,就再不会让强贼抓到你,等外面的暴风雪一停,我就马上带你走!”

“走走走!让我去哪里?你这没用的东西!害得我被……,呜呜呜呜……,我恨你们!你们镖局害得我被山贼虏走,我恨你们!混蛋!只会吃干饭的混蛋!呜呜……”

范翦眉一边哭着,一边伸手去抓扯厮打古叶舟。

古叶舟袍袖一拂,将她震开。怒道:“你发什么疯?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你现在才来救我,还有什么用!呜呜呜呜……,你们这些没有的混蛋……!害死我了……”

范翦眉又扑上来撕打古叶舟。

古叶舟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扯倒:“搞清楚,要不是你非要在那小屋子点火取暖,烟火怎么会把山贼引来,怎么会暴露我们的行踪!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我冷啊!难道我冷死了你们也不管吗?你们没本事,还要赖我,算什么事啊!你们得给我个说法!”说罢,冲上来又撕扯古叶舟。

古叶舟气得再也忍不住,一脚将她踢倒,怒喝:“你再这样发疯,我不管你了,我走了!”

“啊?你,你不要走!”范翦眉马上醒悟了过来,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还是先求着人家把自己救出去再说。她赶紧匍匐过来,在古叶舟的面前跪着泣声道:“对不起……,我……,我太害怕了……,对不起……,你不要走,不要撇下我……”

古叶舟放缓了口气:“只要你讲点道理,我不会不管你的!不过不准再这样发疯了!”

“好好!多谢多谢你!呜呜呜呜……”

范翦眉听古叶舟说不走了,这才放心,觉得全身无力,软软地坐在了地上,捂着脸悲悲切切地哭泣着。

古叶舟道:“外面暴风雪非常大,现在出去会迷路冻死的。所以我们在这里等到暴风雪停止再走。我先把这通道口堵上,这样可以保暖。”

“哦……”范翦眉抽噎着答应了。

古叶舟用封闭山洞口之前吹刮进来的积雪重新把通道口封上。然后靠着山洞壁,故意问道:“范姑娘,那些山贼呢?你不是被他们抓走了吗?”

虽然山洞口就是堆砌的尸体,但是因为现在是深夜,范翦眉根本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其实他们是在一堆死人旁边。范翦眉抽泣着说:“我也不知道,我被……,嗯,被山贼打昏过去了。刚才醒来,就听到你在外面叫我。我就答应了,我也不知道那些抓我来的山贼去了哪里,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范翦眉自然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所以她没有说实话,想把自己被山贼强暴的事情掩盖过去。

古叶舟道:“原来是这样,或许山贼另外有甚么别的打劫的时机,没有办法同时看押你,所以就把你抛在这里了。”

“可能是吧。”范翦眉听古叶舟这么解释,多少有些放心了,问道:“我爹娘他们呢?怎么样了?”

“他们挺好,只是非常的担心你,尤其是你母亲,一直在哭。”

范翦眉急声道:“我想回去了。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不然要是山贼回来了怎么办?”

古叶舟道:“你放心,外面的暴风雪太大了,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楚道路的,所以山贼不会这样的天找来,因为我发现这个山洞非常的隐蔽,外面暴风雪已经把山洞堵住了,到处都是白雪皑皑的,根本认不出这里还有一个山洞。别说是现在这样狂暴的暴风雪,便是放晴了,他们也未必能找到这里来的。这样大的暴风血,我们要是出去,我担心会在暴风雪中迷路,而且外面很冷,我们会被活活冻死的。所以还是等暴风雪小一些了咱们再走好了。”

范翦眉想想也是,只好点头:“好吧……你有吃得吗?我饿了。”

古叶舟其实自己也又累又饿又渴,毕竟鏖战了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吃喝。因为范翦眉一直跟藤蔓一般死死纠缠着他不让他起身。

古叶舟道:“我身上没有带,我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他记得那个鲤鱼当时背上背了很重的一个包裹。那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吃食。

古叶舟摩回忆着他将鲤鱼的包裹扔在什么地方了,好象就是在尸体砌墙的旁边,当时来不及察看里面有什么,忙着赶紧的堆好墙堵住暴风雪了。他爬了过去,很快找到了那个包裹,摸了摸,里面**的,似乎不是什么粮食,还是不死心,打开一个结,伸手进去摸了一下,整个包裹都是一块块**冷飕飕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食物。

也不知道那些尸体衣服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他又检查了一边,只是找到了一些铜钱之类的零碎物品,并没有吃食。

古叶舟苦笑:“好象没有什么吃的啊。”

范翦眉道:“可是我真的好饿啊!你得想个办法啊!我们家花了那么多钱请你们保镖,你们总不能让我活活饿死吧?”

古叶舟气得很想一耳光扇过去,怒道:“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你让我想什么办法?难道割肉给你吃不成!”

听到古叶舟生气了,范翦眉微缩地往后躲了躲:“我……,我只是饿了,没有说别的啊。”

“你还没说?动不动就说什么花了多少钱请我们,我们这不是拼了命的保护你们安全吗?要是有吃的,还用你说?我也饿得不行了!”

范翦眉不敢再吭气,双臂抱着双膝,感觉下体私处的疼痛,不由得又是羞恼又是伤心,忍不住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古叶舟靠在洞壁上,抓了一雪塞进嘴里,费力地吞咽着,感觉冰凉一直从嗓子眼冷到了肚子。很是难受,不过倒是可以止渴,于是又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听着他细细索索地咀嚼着什么,范翦眉的哭声马上小了,畏畏缩缩道:“给我一点吃呗……?”

古叶舟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解释,说:“伸手过来!”

第153章搜寻

范翦眉赶紧跪爬几步,朝着他的声音爬过去,伸出手。黑暗中,一团冷冰冰的东西放在了手心里。范翦眉缩回来,黑洞洞的看不见,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啊?”

“你吃不就知道了吗?”

范翦眉将手里的东西送到嘴边,嘴唇一碰,马上便感觉到了,赶紧地仍在地上:“是雪?你让我吃雪?”

“废话!这里只有冰雪,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爱吃不吃!”说罢,抓了一把冰雪送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咀嚼着。

范翦眉也是又饿又渴,饿是没有吃的了,这口渴,现在也只能吃雪。

她犹豫了一下,抓了一小把积雪,试探着塞进嘴里。

好冷啊!

范翦眉皱着眉,可是抵挡不住口渴,还是慢慢含化了这才吞下去。虽然吞下去的时候,是化成了冰水的,所以肚子不是特别的凉,但是嘴巴已经冻得都麻木了。那种冰凉一直到头顶。

范翦眉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不由得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忍不住又呜呜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她嘴巴好受一些了,又感觉口渴了,只能又抓了一把地上的积雪,慢慢地塞进嘴里含化。

在两人连着吃了好几坨雪团之后,口渴好多了,肚子也不怎么饿了。

这时,范翦眉感觉越来越冷了,她原先激情的时候血液奔腾,倒是不觉得如何的寒冷,现在安静了下来。特别是又吃了那几团雪球之后。身体便感觉很冷了。忍不住嘎嘣嘎嘣牙齿打架。赶紧地把地上的那些衣服抓起来,一件件的穿在身上。

可是这山洞里已经全都是积雪,洞口也是用冰雪加上尸体堆砌而成的,他们相当于坐在一个冰窟里,时间长了自然是抵挡不住的。范翦眉虽然穿了好些件衣袍,可是还是抵挡不住这严寒,可是一个接着一个打喷嚏,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

古叶舟也很冷。但是他没有拿地上的衣服,都留给了范翦眉穿。他盘膝打坐,运劲调息,一旦入定,便感觉不到寒冷了。

不知过了多久,古叶舟灵敏的耳朵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他妈的,我记得那山洞好象就在这一带,怎么不见了?”

另一个声音道:“应该是被风雪掩盖住了,赶紧找!一定要找到那个山洞!他妈的,鲤鱼身上那么多的金条。那可是丟不得的,特别是里面还有那个宝贝。找不到咱们都活不成!”

又有一个声音叫道:“刀疤狼就活活冻死在这附近,应该没错,山洞就在这一代,大家用兵刃插进冰雪里找!一定要找到那个山洞!鲤鱼他们可能已经死在那里了。找到他们,才能找到那些金条和宝贝!”

金条和宝贝?

古叶舟心头一动,难道鲤鱼身上带着的那个包裹里面,就是金条吗?那宝贝又是什么?

他不由的心头发热,要是这些金条能带回现代社会,那可就发达了。赶紧把那包裹拖了过来,放在身边。听他们说刀疤狼已经被冻死了,那就是说,自己已经得到这金条的消息山贼应该不知道,所以,悄悄地吞没了这些金条还是有希望的,不至于引来山贼抢夺。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范翦眉又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吓得他赶紧的循声扑过去,一把按住了她的嘴,低低的声音道:“别出声!外面都是山贼!他们在找我们!要是被他们找到了,我们就死定了!”

这时,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走近了他们这边。这下子,范翦眉也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得娇躯不停地发抖,虽然隔着一层一层叠加的厚厚的衣服,这种颤抖仍然被古叶舟感觉到了。

打喷嚏这玩意,不是说想不打就不打的,范翦眉吸了几下鼻子,又一个喷嚏打在了古叶舟的手心里。

这声音很沉闷,估计外面的人应该听不见,可是这时候出一点的声音都会让他心惊胆战,古叶舟赶紧的把她的口鼻捂得更紧一些,同时用两个手指头捏住了她的鼻子。

范翦眉打不成喷嚏,难受的要命,身体又冷得好象是泡在冰水里似的。幸亏古叶舟就在自己身边,她能感觉到古叶舟身体散发出的诱人的热量,虽然同时夹杂着男人的气息让她脸红心跳,可是她那是难以抗拒那种温暖的诱惑,娇躯开始不自觉地往他的怀里挤。

古叶舟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感觉到了范翦眉挤进他的怀里,他很想一把将这讨厌的女子推开,可是这时候不能节外生枝,万一弄出什么动静来,让外面的山贼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所以,他只能迁就,还用另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肩膀,这下子范翦眉更大胆了,紧紧依偎在了他的怀里,那种心跳的感觉马上让她体内的热血奔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这当然也就减少了一些寒冷。

这时,古叶舟听到了声音已经到了他们山洞外面,同时,听到了刀枪等兵器擦入冰雪的嚓嚓声!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庆幸的是,那些声音并没有停留,很快转移到了后面的地方去了,说话声也往那边慢慢移动走了。

古叶舟这才舒了一口气,估计是堵在山洞口的那些尸体和冰雪在严寒中已经变成了坚冰,跟岩石没有什么差别了,所以这些山贼的兵刃没有能刺穿,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便没有发现他们这处山洞口。

慢慢地,那些声音消失在了远处。但是古叶舟并没有放开范翦眉的鼻子,因为他不知道山贼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们,偷偷埋伏在了外面。

范翦眉依偎在古叶舟的怀里,也乖巧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古叶舟感觉到范翦眉贴在自己腮帮子处的额头滚烫!不由心头一沉。忙低头贴在她耳边低低的声音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范翦眉点点头,呻吟了一下,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孱弱的声音道:“好冷……,好渴啊……”

古叶舟放开了捏着她鼻子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诊脉,脉细数。又摸了摸她的嘴唇,发现已经干裂。不由心动一沉,她这是伤寒,来势凶猛,发展很快,必须马上治疗。

可是手里现在除了一根金针和一点金创药,没有什么对证的药。而针灸对于退热的效果是不太好的。他决定还是等等看。

又过了一会,古叶舟感觉到范翦眉烧得更加厉害了,神志也昏聩了。

古叶舟取出了三棱针,刺入了她的十宣血放血,然后振针刺她的人中,脱下她的靴子,针刺她的涌泉。

不一会,范翦眉甚至渐渐清醒,发现古叶舟捧着她的一只光光的脚丫子不知道在做什么,又羞又窘,急声道:“你……,你做什么?”

“废话!给你治病啊!你伤寒很严重。我又没有药,不给你针灸怎么办?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管了!”

“不不!”范翦眉哆嗦着,“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谢谢你……”

她这么温温柔柔地说话,让没好气的古叶舟发不了火了。哼了一声,接着针灸。

针灸对抗昏厥有用,所以范翦眉神智终于渐渐恢复了清醒,可是高热并没有多少减退。

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否则病情会进一步加重,而且,他已经饿得实在是抗不住了。再说山贼到了前面找不到,或许还会转会来再搜查这一带那时候不好说会不会发现他们隐蔽的这处山洞了。

古叶舟决定冒险离开这里。

他放开范翦眉,小心地用单刀刨开了通道的一部分,往外一看,只见天色还是很明亮的,暴风雪没有停,不过已经小了很多。

他发现天还没有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大白天的出去,只怕是很可能被那些山贼发现。古叶舟只能硬着头皮等待。

古叶舟把留着他一点点窟窿以便观察外面的天色,然后重新抱着一直在冷得不停打着哆嗦的范翦眉,用自己的手在地上的积雪里冻凉了,然后贴着她的额头,给她退烧。

如此几次,范翦眉嘤嘤地哭了起来。

古叶舟皱眉道:“怎么了?哭什么?”

范翦眉泣声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谢谢你……”

古叶舟哼了一声:“我不是对你好,你家花钱请了我们保镖,我就不能让你活活冻死病死,这只是我的职责,就算你是一头猪一只羊,我也会这么照顾它的!所以你不用感激我。”

“我只是感激你……,——你才是……猪羊……!”范翦眉抽噎着说。

古叶舟笑了:“用不着谢!你只要少说几句刺人的话,少发一点大小姐的脾气,就阿弥陀佛了!”

“哦……”知道自己病重,范翦眉也不敢太使性子,只能乖乖地应了。

这一招物理退温还比较有用,范翦眉的高烧稍稍的退了一些了。

可是,她开始咳嗽起来。古叶舟赶紧的让她不要咳了。

但咳嗽跟大喷嚏不一样,打喷嚏还可以勉强用外力阻止,可是咳嗽,却是用外力阻止不了的。范翦眉也知道这样容易把山贼引来,可是她止不住。

第154章别告诉别人

古叶舟便用衣服袖子捂住她的嘴里,让她用手捂着咳,这样声音沉闷一些,不至于那么大。

就这样他们熬着,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到了那些山贼过来了,叫嚷道:“他妈的,那山洞不会自己飞走,肯定还在这一带,刚才找漏了!重新找!插深一点!一定要找到那山洞!”

另一个人道:“没办法啊!下面都是坚冰,根本插不进去。说不定山洞口的冰雪已经变成了坚冰冻住了!”

“那也要找!那么多的金条,特别是那宝贝,可是公子的最要紧的东西,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这一遍要是还有找不到,那就挖开积雪找!妈的我就不信找不到!”

一个声音也跟着高声道:“大家加把劲,也不知道这暴风雪是不是还会再来,天快黑了,最好赶在天黑前找到!不然更麻烦!”

接着是嚓嚓的兵刃插如冰雪的声音。

古叶舟听他们说现在已经快天黑了,不由心头一喜,赶紧爬下,把那窟窿又堵上。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可是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范翦眉的咳嗽反倒是越加的厉害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耳听着那些山贼越来越近,而范翦眉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的就没有停过,古叶舟当机立断,一掌劈在了她的后脑上!

范翦眉闷哼一声,到在地上,昏死了过去。这下子,咳嗽声终于停止了。

古叶舟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听到山贼到了山洞口。连续的嚓嚓声在洞口响起。但是没有停留。也幸亏没有扎到那通道上。慢慢地继续往前移动,渐渐地走远了。

古叶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拿过范翦眉的手腕诊脉,发现脉搏还在,没有死,这才放心。

等了一会,他又把山洞口下面的通道刨开一点,观察外面的动静。他惊喜地发现外面的天色果然已经变得昏暗了起来。

他耐着性子等着,终于。天彻底的黑了。虽然有地上的积雪的反光,由于风雪还没有停,所以根本看不了多远。

他将通道的积雪慢慢刨开,然后爬了出去,慢慢抬起身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什么动静,山贼应该已经走远了。又立即爬回了山洞,先把那包着金条的包裹拖出山洞,打开之后。借着地面积雪的反光,大致检查了一下。里面果然都是黄橙橙的金条,另外还有一把非常柔软的缅铁软剑,剑鞘是薄薄的紫色材料做成,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非常的柔软,慢慢将宝剑抽出来,但觉寒光森森,便是那凛冽的寒风都不能比拟。

除了金条和这柄宝剑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看来,山贼嘴里所说的宝贝,便是这宝剑了,应该异常锋利,甚至可能是削铁如泥。

他将金条和宝剑重新包裹好,爬进山洞,将昏迷的范翦眉拖了出来,用积雪再把洞口堆上。

他将包裹背在自己面前,然后将范翦眉背在后背,朝着与山贼过去的方向相反的方向沿着山沟往前走。

地上的积雪很深,他背着一个人还有沉甸甸的一大包的金条,所以走得很费力。往前大概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走出了山谷开始爬坡。

爬到半坡,他实在爬不动了,看见一处悬崖,悬崖中部有一块巨石突出,好象一个老鹰的嘴。

古叶舟心中一动,这两件东西太扎眼,不如藏起来。

他担心范翦眉知道这件事,便接着背她往上走了一段路,这才放下她,带着包裹往下走,回到那悬崖处,看看四周无人,这才小心地爬上了悬崖。

这悬崖非常的陡峭,一般人根本上不来,好在古叶舟从小习武,身手敏捷,终于爬到了突出的鹰嘴石处,扒开积雪,见到下面竟然有一丛荆棘,被积雪深深地盖住了,很是高兴,将那藏有金条和宝剑的包裹紧紧缠在了荆棘的根部,再堆上积雪盖住。反正现在还在飘雪,很快就会将痕迹全部掩盖,看不出来了。

古叶舟这才下了悬崖,又爬上坡,回到放范翦眉处,见她依旧昏迷不醒,只好扛在肩膀上,继续爬坡。

又爬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正在他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听到了后背上范翦眉的咳嗽声。

这讨厌的女子醒来了?

古叶舟将她放下,拍了拍她冷冰冰的脸颊,低声道:“醒醒!喂!醒醒!”

范翦眉又呻吟了几声,同时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完了之后,才睁开眼睛:“我……,我这是在哪里……?”

“我们已经从山洞里出来了,现在回家。不过,这里距离县城至少也一天一夜的路程,我是没有力气背着你走的。所以你自己走!”

“我……,我没力气走路……”

“那也得走!要不然你就在这冻死!或者等山贼把你抓走轮死!”

范翦眉打了一个寒战,畏畏缩缩问了一句:“啥叫……轮死?”

古叶舟简直哭笑不得,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我只能架着你走!你还得靠你自己!”

就这样,古叶舟一直连拖带架地拉着她往山坡上。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范翦眉瘫软在了地上:“我……,我实在没有力气走了……,我宁可死在这里……”

古叶舟道:“我警告你,你少来这一套,我是不会心软的。”

范翦眉哭喊着:“我家花了钱请你们保镖,你就应该背我!”

她又说这种话,古叶舟气得想一脚给得她踢过去,厉声道:“你搞清楚,你们家是请的镖师,不是你家奴仆,我凭什么背着你走?——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

“我……,我身上没有力气,求你了,救救我……”

古叶舟转身就走,一口气走出了数十步,就听到风雪中范翦眉嘶哑的嗓子喊着救命。

古叶舟到底还是站住了,他知道她现在正在发着高烧,的确是难以行走。她已经走了这么远了,算是相当的不错了。叹了一口气,又转头回来:“算我倒霉!遇到你。行了,我再背你走一截路,你就自己走!不然我会累死的!”

“哦!谢谢你……”

古叶舟将她背在背上,继续爬坡。

这山坡很陡峭,全都是冰雪,非常的滑。古叶舟摔倒了好几次,快到山顶的时候,实在爬不动了,便把她放了下来,喘息着道:“该你走了一会儿了,我实在背不动你了!”

范翦眉便在古叶舟的搀扶下,咬着牙往山上爬。眼看要到山顶了,范翦眉却瘫软在了地上。神志也有些不清楚了。

古叶舟诊脉之后,发现她的病情进一步加剧,也有些担心了,别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结果病死在路上,那才是冤呢。

古叶舟又背着她冒着风雪继续往山上爬,当他气喘如牛终于爬到了山顶的时候,暴风雪终于彻底停止了。

世界好象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古叶舟本来想找一个背风的地方把范翦眉放下,可是四周都是平坦的白花花光秃秃的雪原。而且,这一次暴风雪一停,便彻底的停了,连一丝风都没有。所以也就不用找背风的地方了。

古叶舟把范翦眉从背上放下,范翦眉仰面躺在雪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古叶舟气喘吁吁感觉全身都要脱力了。他喘息着说:“你现在就算马上死了,老子也没有力气背你走了!我的妈呀,你是属大象的吗?怎么这么重啊?”

范翦眉孱弱的声音道:“你……你才是属大象的……,好冷……”

“行了,你病着这么厉害,就省省力气少说几句吧!”古叶舟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上,望着漆黑的天空,喘着粗气。

他侧头过去看见范翦眉蜷缩着身子用力咳嗽着,虽然那些古叶舟从山贼身上扒下来的衣袍全部都穿在了她的身上,但是她还是冻得不停地发抖。

古叶舟骂了一句,道:“爬过来,抱着我,这样暖和一点!”

范翦眉马上听话地转身爬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他。古叶舟背着范翦眉走了这么远,又爬坡,全身都活动开了,所以身体很暖和,范翦眉感觉自己的颤抖一下子少了很多。没有那么寒气逼人了。

她在古叶舟的怀里颤声道:“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古叶舟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托镖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的,老子救了你,你却连老子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你对得起我吗?”

“对……,对不起,我……,我忘了……,你再说一遍好吗?我这次一定记住!”

“古叶舟!”

“哦……,”范翦眉更紧地抱住他取暖,声音也更加颤抖,却不单单是因为寒冷,“古大哥,回去之后……,你能不能不说……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古叶舟瞪眼道。

“就是……,就是这件事情嘛……,”范翦眉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声音里满是羞涩。

古叶舟半晌才明白她说的是她搂抱自己取暖的事情,心想你的身子都已经被我占有了,还在乎这个拥抱吗?不过你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已。

古叶舟道:“当然不会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范翦眉抬眼望着他,俏脸因为高热而烧得红扑扑的,本想说:我是县衙主簿的女儿,你让一个主簿的女儿主动抱着,这还不都你臭屁的啊?可是这话她自然说不出口,反正她已经答应了就行了。

第155章脱衣服

范翦眉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走路的时候就跟踩在棉花团上一般。她知道后面的路只怕是不好走,自己要想活命,还得靠这个年轻的镖师,便柔柔地说道:“多谢你这次救我……,回去之后,我会跟我爹说,让我爹给你在衙门里讨一个差事,算是报答你……”

“不用了!我不想进衙门!”古叶舟冷冷道。

“为什么?你读书不就是为了做官吗?”

“不为什么!我读书还真的不是为了做官。”

“那你是为了什么?”

古叶舟没有回答仰面朝天望着夜空。

范翦眉又问了一遍,古叶舟还是没有回答,她疑惑地顺着古叶舟的目光望向夜空。突然,她身子一下子僵住了,美丽的双眸满是惊恐。

只见深邃的夜空里,有无数的五彩的光线在灵动地跳跃,好象是有生命似的。

这样的光线在夜空里出现,接下来便会是巨大的灾难!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下的一场恐怖的冰雹,第二次出现,便是连续十多天的暴雪,将整个大地都覆盖上了厚厚的冰雪,不知道使得多少灾民因为找不到野菜充饥而饿死,又有多少的灾民因为严寒而活活冻死。第三次出现,便是极度严寒,瞬间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第四次出现,则是能将人卷入空中摔死的暴风雪,又不知道多少人死于这场灾难,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

现在这一次,已经是第五次出现了。而且这一次五彩光线远比先前几次要多。

对于这种怪异的现象。开始的时候都不知道它意味着巨大的灾难即将来临。可是在经历了这几次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这种天象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没等范翦眉说话,古叶舟已经一下子跪坐起来,并把她一把拉了起来,开始扒她身上的衣袍!

范翦眉吓坏了,羞涩地想抵挡,可是她重病之下哪里还有力气抵抗,只能孱弱地叫了一声:“你……你要干什么?”

她的话语带着哭腔。想不到刚刚脱离山贼的虎口,又落入这淫邪镖师的魔爪!自己怎么这么命苦,被山贼夺走了贞操,现在又要被这镖师强暴。

她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苦难的降临。

突然,她被古叶舟一把推倒在地上,她感觉到了地上铺着一件衣袍,随即,古叶舟扑了上来。但是没有抱着她,而是用什么东西捆她。

她心里苦笑:我已经无力反抗。哪里还需要用东西绑着?

紧接着,她感觉着自己突然往下滑行!

这下子把她吓得尖叫着睁开了眼睛,这才看见古叶舟抓着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再往山下拉!

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这才明白,原来古叶舟刚才只是脱下了她外面套着的一件从山洞里取来的衣袍,将自己全身包裹,然后抓住衣袖往前拖。把这外袍当成了雪橇用。

范翦眉如释重负,原来这镖师并不是要强暴自己,而是要救自己。可能是他已经累得不行了,背不动了,所以这样拖着走。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因为这边山坡上全都是皑皑的冰雪,几乎没有树木,坡度又比较缓,这样拖着往下走,会比扛着背着轻松得多。而范翦眉自己被包裹在宽大的外袍里,也很安全,范翦眉不禁在心里赞叹这年轻的镖师还真是办法多。

她不知道这都是被逼迫的,古叶舟看见天空那恐怖的五彩光线之后,他便焦急起来,因为按照以前的规律,一般都是在第二天中午之后出现预示的大灾难!而他们要赶回县城,至少要等第二天的入夜时分!要是单单是自己一个人,倒是轻松,可是现在还有一个拖油瓶,他顾不得多说什么,立即剥下范翦眉外面一件衣袍,绑着她往山下拖。

当他拖着范翦眉到达山下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古叶舟喘着粗气,揭开了范翦眉:“你得自己走一段!”

看见了天上那满天的恐怖光线,范翦眉也知道大灾难即将来临,她也害怕了,于是强撑着起来,搀扶着古叶舟,沿着这边的山谷往外走。

这是古叶舟上次追捕逃跑的刀疤狼的路线,他清楚地记得,所有不用担心迷路。

再往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古叶舟一声欢呼:“官道!我们到官道了!”

范翦眉抬眼望去,果然,一条弯弯曲曲的官道在不远处的山谷间蜿蜒盘旋,到了前面,分杈成两条路,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延伸。这就是古叶舟他们跟刀疤狼几个激战的地方!

两人都很兴奋,只要到了官道,或许就可以等到过往的车马,就能搭车回去了。那样速度就要快得多。

看见了官道,范翦眉也多少有了一些精神,在古叶舟的搀扶下,艰难地往前行走着。

突然,古叶舟一下子站住了,紧张地说道:“官道上好象有人!”拉着她趴在一个洼地处,抬头看去。

果然,三岔路口那里,有好些人在说话。离得比较远,听不真切。

古叶舟低声道:“你等在这里,我上去看看是不是山贼。”

“哦!你要小心!”

“嗯!”

古叶舟利用地形遮掩着自己,慢慢地往三岔路口方向爬去。

到了近处,古叶舟看清楚了,竟然是衙门的人和镖局的人,其中有两个,正是曾镖头和衙门的捕头阮淡!不由大喜,站了起来,大声叫喊道:“喂!我们在这里!”

曾镖头等人都吃了一惊,抬眼望去,看见了他,兴奋地跑了过来。

这下子,其他人古叶舟也看清了,正是曾凌梅,还有自己的妻子宁三妹等人。

他们一窝蜂地跑了过来,围着古叶舟,曾镖头急声问:“范姑娘呢?找到她了吗?”

古叶舟微笑点头,回头对着刀疤狼隐身的地方一指。范翦眉已经站在那里了,她听到了古叶舟的叫喊,便探头察看,也看见了是衙门的人和镖局的人,便兴奋地站了起来,只是她重病之下,前面还是在古叶舟的威逼利诱下强撑着,现在看见了自己人,反倒是全身都要虚脱了,站在那里直打晃。

一眼看见范翦眉活生生地站在远处,这几天一直心急如焚的曾镖头简直高兴得要发疯了,他仰天大笑,转头对后面的镖师道:“快!快去告诉范老爷他们,咱们镖局子把人给救回来了!哈哈哈!”

几个镖师和捕快赶紧答应了往回跑,官道上停着几辆马车,范老爷夫妻就在其中一两上面。

曾凌梅看见古叶舟平安归来,还救回了人质,兴奋得当真犹如一朵盛开的腊梅,抢步上前,大眼睛火辣辣地望着古叶舟:“你,你辛苦了,没受伤吧?”

古叶舟摇摇头,目光却望向了自己的妻子宁三妹。

宁三妹跟着跑来的,她当然没有这些练武之人速度快,所以落在了后面,此刻正站在人群之后,眼含热泪看着他。

古叶舟分开围着自己的众人,走到了宁三妹面前,低声道:“我回来了!”

宁三妹眼泪终于滚滚落下,这几天的担惊受怕,终于盼到丈夫平安归来,她再也顾不上矜持,一下子扑进了古叶舟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喜极而泣。

古叶舟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吗?”

宁三妹抬眼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噙着眼泪点点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赶紧的放开了他。退后几步。

古叶舟又累又饿,道:“有吃的吗?我饿死了!”

“有有有!”镖师们赶紧的拿出干粮和水给古叶舟。

曾镖头过来问古叶舟事情经过,古叶舟一边吃着一边说。不过他没有细说,只说自己追上了刀疤狼,逼迫他带着自己去找山贼隐藏的老巢,可是那刀疤狼很狡猾,带着自己满山乱走,最后遇到了暴风雪。刀疤狼活活冻死了,自己却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山贼隐藏范翦眉的山洞,估计是山贼看见一千石粮食没有了希望,便抛下范翦眉在山洞里,自己恰好找到了她。也算是幸运了。至于范翦眉被山贼那什么公子下了极厉害的春药,自己为了救她,只能跟她嘿咻之类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

众人听了,都夸赞古叶舟艺高人胆大。立了大功。

这时,范老爷夫妻已经在镖师和捕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下了官道,往这边过来,路上还滑倒了好几下,幸亏有人搀扶着。二人眼睛望着女儿,嘴里叫着心肝,来到范翦眉面前,围着她的那些捕快赶紧的让开。范翦眉一下子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些天的惊吓、恐惧、害怕,加上重病,让她几乎要崩溃了,现在终于回到了亲人身边,她把所有的委屈都释放了出来,哭得是天昏地暗。范老爷夫妻也是搂着女儿老泪纵横。

捕头阮淡有些紧张地提醒道:“老爷,这天气可能又要变了,咱们还是赶紧的回县城再说吧?”

第156章报答

原来,曾镖头跟古叶舟应战刀疤狼等四人,本来败局已定,没想到古叶舟突然发威,用手枪击毙了武功最厉害的黑熊,曾镖头借机一剑刺死夺命判官,古叶舟也杀死了毒绫女。但是夺命判官临死反扑,也刺伤了曾镖头的大腿。古叶舟追击刀疤狼而去,曾镖头腿伤没有办法赶去帮忙,一瘸一拐地找了半天也没有办到古叶舟他们,只好返回官道。

他虽然放了焰火信号,但是援兵并没有来,估计那刀疤狼说的是真的,只好沿着官道返回到那小桥边的老槐树下。女儿曾凌梅等镖师和重金邀请来的武师被那血迹引到了一处山谷里,血迹消失,他们找到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人迹,这里是深山崖谷,看不见多少天空,所以曾镖头放的焰火信号,他们没有看见。

他们感觉到上当了,赶紧返回那小桥处,焦急地等在那里。结果把曾镖头等到了。因为已经跟劫持人质的山贼撕破了脸,所以这时候要尽快调集人手搜山,找到古叶舟或者山贼。曾镖头当即决定让两个镖师赶回县城,找到范老爷,把事情说了,让范老爷动用衙门的人。

范老爷在县城干了三十多年,衙门的人缘非常的好,衙门的三班衙役都没少得到他的好处,所以虽然已经退了,但是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他这么一说,谭县尉立即便同意了,调派衙役、民壮跟着他前去搜山。

派出人手救助的同时,曾镖头他们则到了那三岔口,留下两个人等待援兵。其他的人则四处搜索。但是。暴风雪又开始了。能见度非常的低,他们连路都看不清,生怕迷路被冻死在山上,只好返回到三岔路口的小村子里躲避暴风雪。

范老爷夫妻牵挂不下,所以执意跟着衙役、民壮连夜摸黑赶往三岔路口。深夜时分,在路上他们便看见了天上那昭示着新的灾难即将来临的异常光线,所有的人都吓得够呛,捕头便跟范老爷商量回去。可是范老爷牵挂女儿。哪里肯回去,最后出重金犒赏,加上他三十多年的威望,这些衙役和民壮才硬着头皮跟着来到了这里。

那异常天象出现之后,肆虐的暴风雪却反倒停了下来。于是,曾镖头和范老爷指挥所有人手持火把,分各个方向寻找,并大声的呼叫。可是一直到天亮,都没有任何发现。

中午时分,所有人都心急如焚。商议着该怎么办,是继续搜山还是先回县城躲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的天灾。正在这时。古叶舟他们回来了。

经过阮淡这么一提醒,范老爷这才从激动中清醒,忙过去跟曾镖头商量怎么办。他提出了一个注意,因为从这里到他的告老还乡要回去的老家的路程都差不多,与其回去县城,不如请镖局子的人和衙役、民壮护送他们一家人回老家。

曾镖头当即答应了,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而衙门那边,范老爷又拿出重金酬谢,于是这帮子衙役和民壮,便答应护送他们去老家。

商定之后,立即出发。这次范老爷带来了好几辆马车,所以范老爷一家人做一辆,古叶舟夫妻坐一辆。

这番惊心动魄,两人在一起那是享不尽的缠绵。

无限温存之后,古叶舟从怀里掏出那个从鲤鱼身上找到的那个锦盒,打开了,取出其中那块银元大小的玻璃镜子,递给了宁三妹:“喏,给你。”

“这是什么?”宁三妹好奇地接过,只照了一下,立即便惊呆了,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长相,原来是那样的恬静秀美,虽然只能照见大半个脸,但那种清晰程度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一时间竟然呆住了,看看镜子,又望望丈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古叶舟见她那可爱的笑脸,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道:“怎么了?”

“这……这是镜子吗?怎么这么清楚……?”

“是啊,是我机缘巧合得到的,只有我可爱漂亮的妻子才够格拥有她。喜欢吗?”

“嗯!”宁三妹用力点点头,“好喜欢……,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镜子,谢谢相公。你真好!”宁三妹凑上去,好生地给了古叶舟一个香甜的热吻。

为了担心路上再遇到极度严寒,曾镖头下令拆掉了两辆马车的车箱,做成火把。点燃了带着走。要是再遇到那种极度严寒,众人马上把火把集中起来形成一堆大篝火,大家围着烤火,这样就可以抵御那极度严寒了。他们又担心冰雹,不过随行的衙役有刀斧手,带有盾牌,那盾牌很宽大,一个下面可以躲藏两个人,还有马车下面也可以躲,所以问题不大。

解决了后顾之忧后,这些衙役和民壮在放心,壮着胆子跟着出发了。

上路之后,范夫人搂着女儿,轻声问她有没有被山贼强暴。这种事情范翦眉自然是不能说的,便哭着摇头,至于以后出嫁如何欺瞒丈夫,那是以后再说的事情了。

范老爷夫妻得知女儿没有被山贼强暴,都舒了一口气。

范翦眉哭着对范老爷说:“爹,这一次幸亏那叫古叶舟的镖师,他不仅救了我,在暴风雪里还背着我走,要不是他,女儿只怕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呜呜呜呜……,咳咳咳……”

她一边说着一边咳嗽。范夫人心疼地搂着她抚摸着安慰她,对范老爷道:“老爷啊!这次镖局救回了眉儿,咱们可得好好的酬谢他们!”

范翦眉插话道:“就酬谢他一人就好,别的镖局的镖师不用!”

“那是为何?”

范翦眉板着脸又摆出了小姐脾气:“他们镖局收了我们家这么多钱,还让强匪把我虏走了,我们不找他们麻烦就好了,还要给什么钱?倒是这古叶舟,孤身一人从山贼手里把我救出来,又背着我走,最是辛苦,应该好好酬谢他!”

范老爷捋着白胡子想了想,道:“我听说他只是碰巧找到了山贼隐藏你的山洞,算不得从山贼手里救了你啊。”

“不能这么说。那么大的暴风雪,女儿又生病了,走不动,全靠他背着女儿走,要不是他,女儿怎么回得来?还不得活活冻死病死?咳咳咳……”

范夫人瞧着女儿,打趣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要不把你许给他?算是报答?”

范翦眉大羞,本来就发烧红艳的俏脸更满是红霞,扭着腰肢撒娇:“娘!看你说的什么啊!女儿怎么会看了他这么个土包子!”

范老爷嘿嘿笑道:“他可不是土包子,他是秀才,有功名的。”

“是吗?”范翦眉大眼睛眨了眨,娇羞道:“他就算是秀才,我也不看不上!不过他好歹救了女儿一条命,所以爹爹只消好好犒赏他就行了。”

“这个无妨,等到了地头,爹便赏他十贯钱好了!”

“他不要钱财的!他说过了。你另外赏他别的吧!”

“不要钱财?”范老爷微微皱眉,瞧着范翦眉,促狭一笑,“那除了把女儿嫁给他,爹还真的想不到别的法子报答了。”

“爹!看你说的啥啊!”范翦眉娇羞无限,伸手过去扯范老爷的花白胡子。

范老爷被扯得痛,赶紧的讨饶,范翦眉这才放开。嘟着嘴瞪眼看他。

范老爷整理了一下胡子,道:“又不要钱,又不愿意以身相许,那怎么办?”

“你就不能给他在衙门里找个差事吗?”虽然先前古叶舟已经明确说了他不想去衙门,但是范翦眉觉得那只是他的一种姿态,应该不是心里真正想的,所以还是跟父亲提了出来。

范老爷点点头:“这个倒是没有问题,他能文能武,只要愿意,当捕快当书吏都没有问题,这样吧,等到了地头,我问问他!”

“好啊!你可一定要给他安排一个好的职位!”

“放心吧!”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外面传嘈杂的声音:“下雪了!又下雪了!”

范老爷赶紧的将车帘掀开,往外一看,果然,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比先前的暴风雪的雪要大得多,只是没有那种恐怖的狂风了。就不知道后面会不会还有。

曾镖头坐在马上,高声道:“这可能是天灾的前兆!咱们快走!”

众人都加快了步伐赶路。

古叶舟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心想这只怕真的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大雪后面会是什么?

他刚才已经问过镖师,得知那鲤鱼所说了越州是在江南一带。他盘算着怎么去那里,现在自己手里的钱财是足够多了,所以,等这边的事情一了,回到县城,马上就辞去镖师,带着宁三妹去越州寻找那可以让自己穿越回去的警车。

他们连夜前行,到了第二天,终于在大雪奋飞中到了范老爷的老家灵台县。

范老爷的父亲也是该县的乡绅大户,宅院很大,所有人都住在了这里都能住下。平安地到了这里,曾镖头和捕头都舒了一口气。决定修整一天,看看这次的天灾会怎么样再决定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当晚,范老爷家摆下酒宴款待镖师和衙役民壮。范老爷的父亲虽然病重,还是坚持着起来见过了众人。

第157章衙门采买

酒宴之后,范老爷让人把古叶舟请到客厅说话。

古叶舟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难道是知道了自己跟他女儿嘿咻的事情?

他有些揣揣地来到了客厅,见范老爷夫妻夫妻和女儿范翦眉都在,正笑吟吟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这才稍稍放心。

见礼坐下,古叶舟也不主动询问什么事情。范老爷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然后道:“先生救了小女的性命,救命之恩是要回报的。老朽知道你是本县的秀才,只是机缘不合,所有没有能走上仕途。老朽在县衙干了三十多年,多少能说上一点话,要是先生有意到衙门里做事,老朽可以引荐。至于上下打点的事情,你都不用费心,我一切帮你办好。如何?”

范翦眉见到古叶舟有些皱眉想说话,生怕他开口拒绝,赶紧地抢先说道:“先生,这可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在衙门里做事,可不比你走南闯北的保镖强啊。”

“走南闯北挺好的。我很喜欢。”古叶舟微笑,他刚才在犹豫该怎么说好。正好范翦眉提到了镖师这个行当,便顺着这样说了。他想用自己喜欢镖师这个理由拒绝,可是会好说一些。

范翦眉愣了一下,道:“就算你喜欢走南闯北,也不用干镖师啊!多危险的。衙门也有差事随时可以走南闯北啊。对吧爹爹?”

“嗯!衙门的捕快,就是经常要到各处去办案的,当然。走南闯北最多的。当属驿站的驿使。那是天南地北都要去的。嘿嘿。太辛苦了,在衙门里当差多舒坦,走到哪里都有吃有喝,官家的人,谁敢不给面子?”

古叶舟心头一动,范老爷的话提醒了自己,现在是天寒地冻的,特别是那一场极度严寒。要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只怕难以将警车从冰冻的江河深处打捞上来。而要是自己有衙门官吏的身份,能动用衙门的人手,那办事可就方便多了。不过,得先确定一下越州的那个落下警车的舜江是不是也冰冻了。

古叶舟问道:“范老爷,咱们这里受灾了,那么大的雪,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下这么大的雪呢?”

“当然有啊!”范老爷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刚才自己的好意没有直接表态,反而去问什么别的地方有没有受灾,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回答了,“衙门连续接到了朝廷的公文。说全国大部分地方,除了极南的地方之外,都遭到了雪灾!越往北越厉害,我们这还算相对小一些的了,朝廷让各地衙门组织抗灾,因为全国差不多都遭灾了,所以朝廷是没有办法全部赈灾救济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想到这里,道:“请问大老爷,咱们南嘉县的驿使,是不是也要去东边江南沿海一带?”

“这个,下面的驿使,一般都是往京城去的多,要是衙门有公务要去江南,那驿使自然是要去送信的。不过,这种事情非常的少,难得碰到。”

古叶舟点点头,又问道:“那咱们衙门什么差事经常要去东边江南沿海一带?”

“你想去江南沿海?”

“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出去走走总是好的。”

“说的也是,衙门里要想经常到其他地方去的差事,那就是采买了,不过这是一个肥缺,想谋这个职位的,那可是海了去了……”

范剪眉马上搂着父亲的手臂,撒娇着说:“爹!古大哥可是救了你女儿的性命呢,你就帮帮他,谋到这个职位嘛。”

范老爷有些为难道:“不是爹爹不想帮忙,现在衙门是谭县尉代为掌印,他这个人不太好说话。”

“有甚么不好说话的,你不是说了吗?他这个人最是贪财,直接拿钱砸就行了。”

“有些事情,不是花钱就能办到的,这样的肥差,他只怕要安排给他自己的人。”

古叶舟心动这个采办职位,到不是仅仅是因为这是一个肥差可以发财,主要还是因为这个采办是衙门的人,到时候可以方便跟越州衙门沟通,这样就能动用衙门的力量寻找那落入水底的警车,同时打捞上来。当下微笑道:“这个无妨,在下跟那谭县尉也有些交情,应该能说得上话。要是有范老爷的推荐那自然就更好了。”

范老爷喜道:“要是这样那就好了,那本官就修书一封给先生,举荐先生担任采办一职。至于打点的事情,先生就不用挂怀,老朽差人一切办理妥当就是。”

“多谢!”

范翦眉更是高兴,抱着范老爷的胳膊一个劲的摇晃也连着说谢谢爹爹。

当下,范老爷提笔写了一封举荐信给古叶舟。又叫来管家作了安排,让他跟随古叶舟一起回衙门办这件事情。

古叶舟现在是急于去越州,因为路途遥远,最好先赶到那里再等待冰河融化,然后好打捞。

古叶舟离开客厅,他径直来到了曾飞霞兄妹的住处外,敲门进去,对曾飞霞道:“我有话跟你说,能出来一下吗?”

不等曾飞霞说话,曾飞松已经抢先站了起来,道:“外面冷,你们在屋里说,我饿了,正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呵呵,你们慢慢说,不着急,我吃饭时间很久的。”说着,朝古叶舟挤挤眼,便溜出了门外。

曾飞霞俏脸红扑扑的,俏生生站在那里望着他。

古叶舟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曾飞松出去的时候已经把房门关上了,便从怀里掏出那个锦盒,扬了扬,道:“猜猜是什么?”

“什么呀?猜不着。”

“你最想要的东西。”

曾飞霞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眼睛放射着惊喜的光芒:“那个能清楚地照见人的镜子?是吗?”

古叶舟微笑,将锦盒递了过去:“我也不知道,自己看看。”

曾飞霞赶紧接过,手都在颤抖,慢慢打开,便看见里面亮晶晶的指甲大的碎片,她都不敢拿起来,慢慢侧过锦盒,便看清楚了那指甲大的镜片里,自己那兴奋异常的俏脸。

曾飞霞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她哆哆嗦嗦抓住了那镜子,慢慢拿起来,对着自己,看见了自己那火辣辣的双眸。

“这个……是给我的……?”曾飞霞患得患失望着古叶舟。

“嗯,要是不喜欢那就算了……”古叶舟促狭地笑着道。

“哼!”曾飞霞攥紧了那拇指大的镜子,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古叶舟,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口,随后满脸绯红退开,“你真好!谢谢!”

古叶舟想不到曾飞霞竟然来这一手,一时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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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都是狂风卷裹着的暴雪,就没有停过。

这几天暴雪里,龙老太爷开始尝到了苦头。

给他苦头的人,正是他的亲弟弟龙孝河。

龙老太爷一家逃出村子来到县城,就住在弟弟龙孝河家。龙孝河是县城里的绸缎商。生意做得马马虎虎,以往都是有求于个个龙老太爷的,所以龙老太爷一下逃难到了他家,他还是很热情的。因为龙老太爷不仅有钱财、田地,而且还有大量的粮食寄存在县城米商那里,不愁吃穿。

龙老太爷的儿子龙彪喜欢收罗各种古董,整天在旧货市场闲逛淘宝贝,现钱用光了之后,便开始用粮食交换。龙老太爷刚开始的时候是不同意的,为此还狠狠尅了儿子一顿,可是后来看见儿子从旧货市场上买回来的东西都非常的值钱,而价钱却很便宜,也动心了,不仅不再骂儿子,甚至还自己亲自去旧货市场淘宝贝。

如此一来,父子两比赛似的不停地用粮食交换宝贝,粮食急剧减少,到那场狂风降临之前,剩下的口粮已经差不多吃光了。龙老太爷让儿子跟儿媳回娘家借,龙彪在那场风灾中被摔死,儿媳妇杏桃刚好到了娘家,幸免于难。

她没有从父亲家借到粮食,因为父亲马大麻子跟龙老太爷他们不一样,他对旧货市场的古董没有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田产,虽然从莫里正那里买下了很多田产,但是他并不满足,因为田产又进一步降价了,他受不了这种诱惑,在所有的现钱都已经花光之后,他开始动用口粮来还田产了。这个速度也非常快,在女儿找上门借粮食的时候,他的口粮也差不多吃光了,自然没有可以借给他的。

龙老太爷派出原配妻子翁氏到米商胡旺海那里借粮食,胡旺海倒是借了,可惜粮食还没有运出他家大门,便被突然降临的狂风刮走了,翁氏也被卷到半空活活摔死了。

胡旺海家粮食大半被狂风卷走,他也不敢再出售粮食,同时,作为米商,他立即意识到了这场风暴之后粮价会直线飙升,要出售也不是现在。

龙老太爷没能再从胡旺海那里借到粮食。而他的亲弟弟龙孝河绸缎生意一直都不景气,家境本来就一般,平日里绸缎差不多都是卖到哥哥庄上,家里存粮本来就不多,在那场狂风之后,因为龙老太爷自己的口粮已经吃光了,只能吃弟弟的,所以弟弟龙孝河的粮食飞快地消耗下去,粮仓都快见底了。

第158章高价买低价卖

龙孝河的妻妾开始在他耳边唠叨,让他想办法撵走龙老太爷一家子。

龙孝河看着快空了的粮仓,也坐不住了,便找到了龙老太爷。

龙老太爷刚刚忙完了妻子和儿子的丧事,正无精打采坐在屋里发呆,弟弟进来,叫了他两声这才反应过来,忙让座。

龙孝河坐下,先是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强做笑脸道:“大哥,这些天你忙着嫂子和侄儿的丧事,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可是,必须得跟哥哥说,因为再不说,只怕要出人命了。”

龙老太爷吃了一惊,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粮食。”龙孝河艰难地咽了一声口水。

“粮食怎么了?”龙老太爷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咱家的粮食快吃光了……”龙孝河哭丧着脸,“再不想办法,只怕要饿肚子了。”

“啊?”龙老太爷张大了干瘪的嘴,呆呆望着弟弟,“那……,现在的粮食还够吃多久?”

“最多三天的。”

龙老太爷本来已经灰败的脸庞上更多了一丝阴暗,他哆哆嗦嗦抬起手,想捋一下胡子,却发现手已经抖得连胡子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终于,龙老太爷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都是这个孽子,把口粮都拿去换什么古董去了,换回来一屋子的,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现在好了,粮食都吃光了,怎么办?”

龙孝河心想,你还说你儿子。你自己用粮食换古董怎么不说?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情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还是想想从哪里能借到粮食或者买到粮食吧?”

“到那里借?”龙老太爷颓然仰躺在椅子上,浑浊的双目盯着黑洞洞的房顶,“谁知道老天爷会突然刮起这么厉害的暴风雪呢?把米商的米大部分都刮走了,倒是便宜了那些泥腿子。米商都不卖米了,也不肯借一粒米,能找的米商我都找遍了,不管怎么说,人家就是不卖也不借。还能想什么办法?”

“米商不卖。可以跟别的人手里买啊。”

“谁?谁这个时候还愿意卖粮食?全城除了仅有的几家饭庄还开着门之外,其余的都关门了。而那几家饭庄价钱贵得吓死人。谁吃得起?”

“我说的就是饭庄,反正大哥手里有那么多的古董,拿去饭庄换米饭吃,应该没问题的。”

“什么?拿古董换粮食?——我这些古董就是用粮食换回来的,现在又要换回去?不行!”

龙孝河语气有些冷漠了:“那兄长还有现钱吗?”

龙老太爷傻眼了,他就是因为现钱都拿来买了田产和古董,又眼馋那些价廉物美的古董,便用口粮去换的,哪里还有什么现钱。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只怕也只能这样的。——那你们家怎么办?”

龙孝河一听兄长这话,明显是不愿意替自己家出钱下馆子的,心中有些恼怒,心想你们吃住在我家,到了现在竟然不愿意出钱给我们家人买吃的?那说不得也只能各顾各了。当下板着脸道:“兄长不用想着我们,兄长一家人很多,只要管你们够吃就行了,只要兄长一家人不吃我家的粮食,那粮食供我一家吃,差不多还能坚持半个月的。”

“那半个月之后呢?”

“到时候再说吧。至少还有兄长你嘛,总不会看着弟弟我一家人挨饿的,嘿嘿……”

龙老太爷却没有吭声,只是阴着脸想着心事。

到了吃饭的时候,龙孝河家没有做饭,很显然是不想再拿粮食来供两家人吃了。

龙老太爷很无奈,只好拿出一件古董花瓶,让官家拿去酒楼换吃的回来。不用大鱼大肉,就白面馒头或者米饭就行了。

官家很快就回来了,哭丧着脸,手里的古董依然还在。龙老太爷奇道:“怎么没换吃的回来?”

“酒楼说这花瓶只能换两个馒头。”

“什么?”龙老太爷眼睛都瞪圆了,“搞清楚,这是汉朝的古董,当初我可是用了整整三袋大米才换回来的!”

“是啊,我也觉得太少,跟他磨了半天,人家多一个都不愿意。说现在闹饥荒,金银管用,古董不值钱,没人愿意要古董。换两个馒头已经很不错了。再过一些天,只怕连两个馒头都换不到了。”

龙老太爷气得都快吐血了,问:“是哪一家?”

“知味轩。”

“你怎么去那家,那酒楼的东西本来就比别的地方贵。怎么不去别的酒楼。”

“去了,剩下还有两三家,有一家一口回绝,说不懂这些古董,所以不换。剩下的也是只肯出两个馒头或者一碗饭。我怎么说都没用。”

龙老太爷跺脚道:“我去!”

龙老太爷又从放古董的屋里找了一卷名画,亲自带着官家,坐车来到了富豪酒楼。

富豪酒楼掌柜跟龙老太爷很熟,以前龙老太爷是这里的常客,赶紧打着哈哈迎了出来:“老太爷来了?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把龙老太爷鼻子都气歪了:“到你酒楼来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找吃的!——给我上一桌酒宴!”

“老太爷,我们东家说了,现在是先给钱再上菜,所以,嘿嘿,对不起,您得先给钱才行。”

“还怕我赖账?”龙老太爷将手里那画卷递过去,道:“这幅画可是名家名作,便是十桌酒席都值当!”

掌柜的没有接,陪着笑道:“很抱歉,老太爷,我对古董不在行,不知道这玩意值钱不值钱。”

“这可是真品!我专门找人验过的。”

“就算是真品,我们也不换。”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东家说了,到小店吃饭,只收金银铜钱,古董一律不要。因为,嘿嘿,古董现在不值钱。”

“怎么不值钱?告诉你,这个画卷,当初我用了三袋粮食换回来的!绝对是真品!怎么不值钱?”

“要是搁饥荒前,这东西很值钱,三十袋大米只怕都换不到。可是饥荒开始之后,古董的价格是直线下降,你这当初可能很占便宜了,可自从那场狂风之后,米商都不卖米了,粮价那可是直线上升,古董价格却是直线下降。现在,旧货市场这样的东西满大街都是,很多也都是真的,只换一碗米,或者两三个馒头。不值钱的。”

龙老太爷嗔目结舌,自从粮食快吃光了,他就再没有去过旧货市场,因为不敢再拿粮食换了,所以并不知情。听了掌柜的这么说,这才知道事情原来是这样。

龙老太爷袍袖一拂,道:“你们不收古董,跟你费什么口舌!走!”

龙老太爷带着官家又去了其他三家开门的酒楼,最高的一家也只愿意出三碗米饭或者五个馒头,再不肯多出。

眼看当初用三袋大米换回来的名人字画,现在只值这么点,龙老太爷气得差点昏倒。他是很当这些古董是宝贝的,自然舍不得拿去做这样赔血本的交易。

他抱着卷轴上了马车带着官家往回走。

到了半路,他又不死心,不相信掌柜的说的话,便让马车夫转道去旧货市场。

来到旧货市场,他立即就呆住了,只见市场上人头攒动,比他最后一次光顾这里的时候要多得多。可是,绝大多数都是卖东西的,拿出来的东西也都是琳琅满目,其中不乏各种古董。

因为龙老太爷以前是这里的常客,所以很多卖主都认识他,见到他赶紧巴结地打招呼,吹嘘着自己的古董。

龙老太爷很快便找到了一副比自己的那字画还要珍贵的一副名人字画,问要多少钱?那卖家数起五个指头:“只要五碗米!”

龙老太爷惊呆了,这要是在狂风之前,这样的字画,没有五袋米是根本拿不走的。可现在卖家出价都只说五碗米,他一颗心都凉到了底。

要是这样,自己当宝贝的那一屋子的古董,现在只怕当真不值什么钱了。

他不死心,又一路的问着去,不仅仅是古董,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价钱狂跌,不足狂风之前的一成价了!

龙老太爷面如死灰,呆呆地站在风雪中,一时间苍老了很多。

管家也哭丧着脸陪着,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自己的老爷。

回到家,龙孝河一家人还是没有做饭,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等龙老太爷一家找到了吃的,他们才做饭吃。

天黑了。

龙老太爷的小孙子过来说饿了,要吃的。龙老太爷无奈,终于摆摆手,让官家拿了两幅字画,几个古董花瓶,还有一枚鸡血印章,去饭庄换回了够一家人吃的馒头。

全家人第一次只啃馒头没有菜的吃了一顿。

眼看着龙老太爷一家上下啃白面馒头,却没有给龙孝河家送一个过去,龙孝河寒了心,便把一家人叫到自己院子里,关上房门,这才做饭吃。

如此,过了几天,每顿饭都是龙老太爷用自己花费了无数口粮换回来的古董去换回吃的来。仅仅过了几天,那一屋子的古董便已经少去了一小半了。眼看着这样下去,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便要花光所有古董。

龙老太爷很痛苦地抱着脑袋,整日里不说话。

第159章暴雪伏击

这天,马大麻子登门拜访,龙老太爷在客厅会见他。这才没几天的工夫,马大麻子已经是满脸的憔悴,龙老太爷忙问怎么回事。马大麻子长吁短叹,终于还是说了:“我家断粮了……老太爷,能不能接济我一点粮食?”

龙老太爷苦笑:“我还叫儿媳去你家借粮食呢。怎么你反倒找我借粮食了?”

马大麻子都快哭了,哽咽道:“我是真的没粮了,粮食都他妈的拿去换了田产。唉!老子真的是猪油蒙了心,那么多粮食啊,躺着吃十年也吃不完的。可是现在,他妈的连一个馒头都找不到!我岳父一家人看我是横鼻子绿眉毛的没个好脸色。他们家也没什么粮食了,怪我们吃光了他家的粮食,是天天吵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找你了。我听女儿说了,你用古董换了吃的,能不能也给我一点?我用田产跟你换!怎么样?”

“你怎么不自己拿田产去酒楼换?”

“去了,没有一家愿意换。”

“为什么?”

“他们说了,这几场灾荒,死了很多人,种地的不是死了,就是逃荒去了,哪里有什么人种地?就算找到人来种,可现在都已经开春了,可是风雪就没有停的意思,田地都盖上了厚厚的雪,怎么耕种?要是错过了春耕,这一年只怕又耽误了。现在要田产,除了荒着还能做什么?都不愿意换。市场上的田产价,已经跌到一个馒头换五亩地都没人换的地步。唉……”

龙老太爷目瞪口呆,那不是说。自己现在手里的田产。全都变成了连废纸都不如的东西?

龙老太爷苦笑摇头:“我的古董也换不到什么东西。现在都花掉了一小半了,支持不了几天了。我还发愁该怎么办呢。——你去找亲戚朋友借了吗?”

“去了!”马大麻子哭丧着脸道,“能借的人都去问过了,米商不肯借,其他人差不多都断炊了,好些原本富足的人家现在都开始吃糠咽菜了。这还是好的,有的人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眼睛绿,还指望从我那里借到粮食呢。”

两人长吁短叹说了半天。说的都是缺粮的事情,肚子便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马大麻子低声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听听行不行?”

“你说。什么主意?”

“现在咱们村有粮食的,便只有那穷书生了。他倒是有些眼光,囤积了不少粮食,只能打他的主意了。”

“对啊!”龙老太爷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他呢?他心眼好,应该可以借到的。实在不行,用古董跟他换,他不懂行。应该还不知道古董跌价了。咱们这就找他去。把古董都跟他换了粮食!”

“我没古董,不知道田产他要不要。哪怕一亩地一个馒头我都跟他换!现在能活命就好!”

“他现在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打听过来,他又回稳顺镖局当镖师去了,应该在镖局里。”

“赶紧去!别让别人占了先。”

“把妻儿都带上,让她们哭着装可怜。他心软说不定就答应了。”

“不用装,再找不到吃的,我们可就真的很可怜了!”

两人说干就干,立即带着妻儿去找古叶舟,两家人可怜巴巴到了镖局,一问才知道,古叶舟保镖去了,还没回来。而他的粮食寄存在米商胡旺海家,别人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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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雪困在灵台县的古叶舟他们心急如焚。

几天过了,暴风雪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一商量,还是决定冒着暴风雪启程返回南嘉县。

曾镖头也担心家里的情况,便同意启程返回。

于是,一行人冒着暴风雪沿着官道出发返回。

出发前,范翦眉他们给古叶舟他们送行,因为两人的生死同路,范翦眉对古叶舟有了一些亲切的感觉,跟他说话也多了起来。还亲自给他敬酒,只不过,她还改不了那大小姐脾气,说话总是让人不舒服,所以古叶舟对她总是淡淡的,这让范翦眉老大的不高兴,不过她已经在逃出山洞之前已经见识过古叶舟的冷漠了,虽然不太高兴,却已经有些习惯了。

古叶舟他们启程之后,才发现暴风雪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出了城,到了野外,几乎是难以辨别方向。寒风夹杂着暴雪,让人都站立不稳。好在范老爷感激他们一路相送,所以准备了足够的车马,让他们都坐着马车沿着官道走。马车上都有火炉可以取暖。

三天的路程,因为暴风雪他们走了三天却才走了一半的路。因为入夜便要停下来,免得因为看不见路马车翻入山谷。

这一天傍晚,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地方宿营。把马车围拢在一起,相互拴着,可以增强抵抗暴风雪的能力。还能挡风。

古叶舟单独乘坐一辆马车,自从跟曾凌梅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两人在人前反倒特别的注意避嫌了。所以她一路上不仅没有跟古叶舟坐在一辆车了,而且安顿下来之后也很少跟他说话。这天傍晚的扎营也是这样。

古叶舟吃过干粮,正要躺下休息,突然,他听到了担任警戒的镖师发出的示警急促的啸声。立即拔出手枪,子弹上膛,左手抓着,右手拔出单刀,撩开车帘,跃出车外。

各个马车上的镖师和衙门捕快、民壮都跳下车,手持兵刃张望。

只听见暴风雪里响着急促的啸声,夹杂在喊杀声中,让人非常的紧张,因为四处的暴风雪太大了,十几步之外就可不见人影了,看不见敌踪。更让人不知所措。

曾镖头和曾凌梅也下了车。看见古叶舟。抢步过来。便在这时,就听到暴风雪中有人高声道:“曾镖头在吗?过来说话!”

曾镖头跟古叶舟互望了一眼,两人都是吃了一惊,因为这声音非常的耳熟,似乎便是山贼的首领山神的声音。

三人循声过去,终于隐隐地在暴风雪中看见了一排排的山贼,竟然都是手持弓箭!对准了他们!

弓箭!在这样的暴风雪中那可是最致命的武器。曾镖头转头急声道:“都趴下隐蔽,山贼手里有弓箭!”

那些镖师、捕快和民壮赶紧的一个个都趴在了雪地上。有的还钻进了马车下面。衙门的盾牌手倒也训练有素,赶紧上前,上下两排建起了两道盾墙。而弓箭手的弓箭也从缝隙出瞄出,对准了山贼方向。只不过,暴风雪中能见度太低了,他们根本看不见山贼的身影,只能盲目对准前方。。

山神手持一面长长的纯铁打造的厚盾牌,将大半个身子都挡住了,从盾牌后露出一只眼瞧着他们,冷笑了:“曾镖头。不用紧张,我们来不是要跟你们厮杀的。而是要一件东西。”

曾镖头听他说的客气,稍稍心安,便道:“什么东西?”

“你们解回范家大小姐的时候,从山洞里取走的东西。”

曾镖头眉头一皱,道:“劫持人质的刀疤狼他们,是你的人?”

“不是,不过,我受人之托,要取回那件东西,我们知道,你们在解救范老爷的女儿的时候,杀死了刀疤狼还有鲤鱼他们。你们杀人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只要你把取走的那个非常沉的蓝布包裹还给我。至于里面装的东西,我就不用说了,当然要一样不差地还给我们。”

曾镖头甚至没有看旁边的古叶舟一眼,淡淡道:“很抱歉,我们救回人质的时候,并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不可能!”山神断然道,“那东西就在山洞里,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山洞,你们杀死了鲤鱼和他的手下,把尸体叠放在山洞口,挡住了山洞,扒光了他们的衣服,当时那东西就在鲤鱼身上,只可能是你们顺手牵羊拿走的。不可能是别人!——我警告你,曾镖头,这东西可不是你能吃的下去的,你要是现在交出来,万事皆休,要是不肯交出来,你们镖局只怕会是鸡犬不留!这一次谁也保不了你!”

曾镖头沉声道:“你信不信没关系,我们真的没有拿走任何东西。”

“你是真的不想要你们镖局上下数十口人的性命了吗?这东西我们必须取回,没有人么商量的余地,你要是不给,我们会抓住你们全镖局上下每一个人,一个个的严刑拷问!我不相信你们能瞒得住!”

古叶舟迈步出来,道:“解救范老爷的女儿是我一个人去的,我找到范老爷的女儿的时候,山洞里并没有人,不过山洞的确是被人堵住了的,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用尸体堆砌的,我把人质解救出来,带着就走了。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没有看见有什么包裹。范老爷的女儿身上也没有任何包裹。所以,你们所说的东西,应该是在此之前被人拿走了。”

“不可能!鲤鱼跟他的手下全部都死在那里了,除了他们,没有别人知道他们隐藏在那里,只有你们这些去解救的人才有可能,所以,除了你们,别人不可能拿走!——姓古的,仙姑已经帮你说情,让我放过你的杀子杀兄之仇,我遵命了,我们之间此前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但是,这一次,我是奉命追讨这东西,不管是谁拿走了,也不管要追到天下海角,我都必须取回来,为此杀多少人都无所谓。你能主动出来承担,很够义气,其实我们已经知道是你一个人救走了人质,你不说我们也会找你。你能承认了最好,现在,把东西交出来吧?”

第160章我跟你一起去

古叶舟冷声道:“你耳朵聋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救走人质的时候,山洞里没有别人,只有一堆的衣服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既然你们发现了堵山洞门口的就是山贼的尸体,那说明在我之前,就有人杀死了他们,剥光了他们的衣服,拿走了那东西!所以,东西不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东西。听清楚了吗?”

山神死死盯着古叶舟,一字一句道:“姓古的,你不知道你招惹到了什么人吧?我实话告诉你,你要是不交出那东西,谁也维护不了你,包括给你说情的仙姑。我们会抓住你,用尽各种刑罚逼供,那时候,你可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好生掂量掂量!”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没有拿你们的什么狗屁包裹!我也不怵你们的威胁,有本事就来。看看你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山神眼中凶光毕露,想起了自己的切肤之痛,被古叶舟伤到下阴之后,他男根依然不举,成了一个废人,偏偏仙姑出面说情,不让他再找古叶舟寻仇,他虽然恨之入骨,但是也无可奈何。而现在,古叶舟拒绝交换公子要的东西,让自己重新有了理由可以寻仇了。

山神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了!——姓古的还有镖局的人抓活的,其他的全部杀掉!”

一声令下,一阵箭雨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射向了暴风雪中的捕快、民壮和镖师。但是没有射向曾镖头他们,从山神身后的暴风雪中冲出来数十个穿着打扮奇特的江湖豪客。也不知道山神是怎么收罗来的。一起围向了古叶舟他们。

这数十个从身形看便知道都是武功好手。见山贼人数众多,又有高人相助,古叶舟和曾镖头、曾凌梅三人背靠背御敌。跟对方激战在了一起。龙头和他们的四当家魏振两人也在攻击的豪客中,但是,这一次山神却没有参与,他则是躲在几乎看不清身影的远处,拿着厚厚的铁盾牌挡在面前,防着古叶舟的致命“暗器”。

既然正主不在。古叶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枪的。他手中的单刀可也不是吃素的,朝他这个方向进攻的豪客,根本就攻不近身。但是,身边的曾凌梅则很是吃力了,她一个人面对三个一流好手的联手夹击,数十招之后,便落入下风,需要古叶舟不停地救助,这一来,古叶舟等于是一个打对方五个!

而背后的曾镖头则更是吃紧。跟他对战的,是武功并不逊于他多少的二当家龙头。还有四当家魏振!另外还有一个武功差不多的好手。以曾镖头的身手,就算是不受伤,要跟龙头单打独斗取胜也要百余招之后了,更何况还有两个武功差不多的帮手,而他自己先前的重伤未愈,又被夺命判官在大腿上刺了一笔,腿脚已经不灵活,这样一来,此消彼涨,他的局面就等是危急。

一开战,曾镖头便看出来山贼是有备而来,不仅人数上远远超过自己这一方,而且更是多了数十个一流高手!便知道这一次他们是凶多吉少了,强拼空隙,对古叶舟道:“镖局和梅儿都交给你了!你保护她冲出去!”

曾凌梅急声道:“不行!要死死一起!”

“放屁!”曾镖头怒道,“快走!”

曾凌梅眼中噙着眼泪,却还是不肯逃走。

古叶舟也看出了情况不妙,他要一个人冲杀出去,在手枪的帮助下应该问题不大,可是又如何能抛下镖局的人自己独自逃命?寻找山神,想擒住他就好办了,可是山神似乎早已防备到这一点,所以躲藏在了远处暴风雪之中,只能隐隐看见。根本没有办法抓他。

那数十个高手采用车轮战,虽然古叶舟奋力伤了两个,但是剩下的马上补上,他们的情况越来越危急。

曾镖头见女儿不肯走,简直要发疯了,大叫一声,长剑突然发威,一付拼命的架式,疯狂地朝着山贼冲杀而去。很显然,他想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好掩护女儿和古叶舟突围。古叶舟和曾凌梅都看出了这一点,赶紧地跟着他往前冲杀。

曾镖头完全是一付两败俱伤的打法,虽然连着伤了好几个人,但是他自己也挂彩了。眼看他这样下去,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古叶舟不愿意曾镖头他们因为自己而断送性命,便高声叫道:“住手!想到东西就住手!”

山神在远处打了一个呼哨,那数十个高手便各自退开了,依旧把他们包围在当中。

曾凌梅赶紧上前搀扶住曾镖头,见他身上两处创伤,鲜血染红了衣衫,幸亏伤处都不是要害,赶紧的撕下布条,给他包扎。

山神举着铁盾牌,慢慢走了过来,道:“东西拿出来我们就走,——仙姑已经说了不要再向你们寻仇,所以我们不会要你们的性命的。”

古叶舟道:“那东西那么重,我怎么会带在身上?你也真是太傻了。”

“在哪里?”

“我藏起来了。”

“带我们去取!”

古叶舟原本不知道那东西对他们如此重要,竟然找来数十个高手围攻他们。他是不会为了身外之物而冒生命危险的,即使那些是金条还有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值得拼上性命,跟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无辜生命。

古叶舟道:“你们把他们都放了,我就带你们去!——他们跟这件事情无关,你们找我就行了,放了他们!”

山神笑了笑,道:“行,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把其他人都放走!”

山贼很快撤了回去,捕快和民壮们已经有了一些死伤,以为这一次只怕是在劫难逃,想不到山贼竟然退走了。惊魂未定地聚拢在一起。

曾镖头瞧着古叶舟,低声道:“既然那东西对他们这么重要,小心他们杀你灭口!”

“我知道,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办了。你们赶紧连夜往县城走,人在道路两边保护车马,尽快脱离险境!”

曾凌梅突然对古叶舟说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古叶舟苦笑:“你跟我去,那我还要分神照顾你,还有什么指望脱身?”

曾凌梅傻眼了,涨红着脸低声道:“我担心你嘛!”

“有甚么好担心的,你跟着我,我才真正担心呢!”

曾镖头也低声对女儿道:“先生说的对,他武功很高,要一个人逃走并不难。你还是不要跟着了。”

曾凌梅想想也是,只好点点头。

山神道:“你很狡猾,武功也不错,特别是你的暗器,为了防着你用暗器,把暗器交给我。”

古叶舟冷笑:“你想什么呢?你们说一不二,我可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既然我已经答应把东西还给你们,自然会交还,我的暗器是我保命的家伙,怎么能给你们呢。”

“不给就一个都别想走!”一听这话,那些山贼又把他们包围了。

古叶舟道:“你真要把我惹火了,我拼个一死,你们可就永远别想找到那东西!我看你们怎么跟那公子交代?”

山神一凛,声音有些发颤:“你也知道公子?”

古叶舟当时已经听见搜寻的人说了这东西是那什么公子留下的,所以随口一说。想不到山神他们这么大的反应,便知道这是公子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当下道:“你们就老老实实跟我走,我自然会老老实实把东西取出来交给你们,不会让你们落空的。咱们只能是相互信任。要不然,只能是一拍两散!反正你们已经知道是我拿了,我就算中途跑了,正如你们所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一样可以再找到我。怕什么?更何况我也不会跑,我可不想为了这些身外之物给自己热下这么大的麻烦。”

山神从铁盾牌后面探出来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古叶舟,似乎在思索他的话里有多少是真,想来想去,他终于决定还是冒一次险,尽管这一次找古叶舟他们麻烦是公子的授意,但是,仙姑似乎对这小子很看重,从他个人而言,他还是不愿意得罪仙姑的。所以能两边都讨好是最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山神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希望你能真正的言而有信!走吧!”

古叶舟回头看了看曾凌梅和曾镖头:“你们赶紧走!”说罢笑了笑,大踏步往回走去。

龙头和其他几个武功最高的高手在古叶舟前后左右警戒,以防他逃走,其他的人紧紧跟着。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三岔路口,其实他们还没有走到,是在前面,但是古叶舟为了让曾镖头他们有充裕的时间离开,所以故意往回走。那些山贼紧张地跟着他。

古叶舟一路往前走,时不时地停下来东张西望,嘴里嘀咕着:“他妈的,这暴风雪太大了,看都看不清。”

整整往前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古叶舟这才站住了,恍然大悟道:“他妈的,不对,这暴风雪太大了看错了,我们走反了,应该往前走。我们走反了。”

他身边的龙头怒道:“你存心耍我们?”

“你以为老子愿意啊?这么大的风雪。老子也想早点找到那破玩意还给你们。就是在前面嘛,难道走错了还要接着往前走?”

“好好!”龙头哭笑不得,“那你赶紧的领我们去吧!

第161章豪气万丈

古叶舟慢慢腾腾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停,希望这暴风雪一下子大起来,这样就可以趁乱逃走了。可是这暴风雪却一直都是那个样,不算小也不算大,吹得人走路困难,却还没有到站立不稳的地步,所以山贼们密切监视他之下,他也就无机可趁。

估计曾镖头他们已经走远了,古叶舟这才不再磨蹭,加快了步伐,来到了三岔路口。

因为隐藏了那么多的金条,古叶舟把这条路已经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所以不存在迷路的问题,他走得很快,以至于那些山贼喽罗都有些跟不上了,不过那数十个高手还有山神他们几个却是一直紧紧跟在他的身边的,让他没有办法逃走。

终于,在黎明时分,他们来到了那隐藏包裹的,古叶舟指了指上面那鹰嘴石:“喏!东西就在上面。我去取下来!”说罢,开始攀爬悬崖。

山神微微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他看见这山崖非常的陡峭,那鹰嘴石在悬崖中间,而且,这山崖其实是一块巨大的突出在山坡上的巨石,只要包围了巨石,他就无处可逃。

山神吩咐山贼将整个巨石包围住,然后盯着古叶舟。

古叶舟已经爬到了那鹰嘴石处,刨开积雪,将包裹取了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子兮给的那个奇怪的哨子,放在嘴里,用力一吹,只有一种近乎于漏气的轻微的丝丝声,在这暴风雪呼啸的寒风中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古叶舟苦笑,子兮临走之前说了。要是想见她。就吹响这个哨子。这是古叶舟最后的希望。既然山神他们这么害怕子兮,称子兮是仙姑,她来了就好办了。可是现在,这哨子这么点声音,连自己几乎都听不到,子兮又如何能听见了?她不会是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吧?又或者,这哨子坏了?自己没有掌握诀窍?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哨子,除了扁扁的吹口和圆形的出气口之外。再没有别的口子。而且,当时自己将哨子含在嘴里示意给子兮看了的,她点头认可是这样吹的,说明没有错。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地把哨子掉过来含在嘴里,用力吹了一下,却感觉好象不通气,吹不动。便又饭反过来,接着吹。希望子兮没有跟自己开玩笑。

他一边吹着哨子,一边用积雪在自己四周围拢成一个围墙。

那块应鹰嘴石有大圆桌那么大。又比较高,从下面看不见他的身影。山神有些焦急,高声道:“喂!找到没有?赶紧的!”

古叶舟仿佛没有听见,依旧在用冰雪修建围墙。

山神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对那数十个高手道:“上去看看!他搞什么鬼!”

其中便有轻功不错的好手开始从两边攀援而上。

这时,古叶舟的冰墙已经差不多砌好了,有半人高,因为他拍压得很结实,所以非常的坚硬,兵刃估计是难以洞穿的。

古叶舟取出那柄缅铁作的软剑。拿在手里,抖了抖,跟一根面条似的。

古叶舟苦笑,这玩意怎么用啊?难道真的要用什么内力注入才能变得笔直?自己从小习武,炼得都是套路,可从来没有练习过什么内力,也没有见过谁有武侠小说里那种神奇的内力。

说不定这长剑有什么古怪,他翻来覆去的检查,这时天还没有亮,也看不真切。正在他检查长剑的时候,他听见了下面山神说的让人爬上来。便将那软搭搭的长剑放在一边,开始捏雪球,他捏的雪球差不多有碗口大小,而且非常的结实,这要是砸到脑袋上,并不亚于一块大石头。

这时,两边两个好手已经接近了那鹰嘴石了,古叶舟看清了,突然探头出来,将一块碗口大的冰球朝着左边一个用力砸了下去。

那好手想不到古叶舟会这样出手攻击,双手双脚又紧紧扣着悬崖缝隙,没有办法躲闪,猝不及防之下,正中他的肩膀,惨叫一声,从山崖上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嘭的一声,雪花溅起多高,好在下面的积雪比较厚,虽然很高,却没有摔死,只是受伤不轻,慢慢爬起来,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另一侧的见状,吓得赶紧往回撤,又担心古叶舟会从上面攻击,慌乱一下,没有抓紧山崖缝隙,脱手从山崖上摔了下来,一条腿摔断了,坐在那惨叫。

山神又惊又怒,暴喝道:“姓古的!你说话不算数!”

古叶舟取下嘴里的口哨,高声道:“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我说了带你们来找这东西,不是已经带你们来了吗?有本事就自己上来拿,我可不负责送上门。”

山神狞笑道:“你以为你躲在上面就没事了吗?——兄弟们,放箭,把他给我射下来!”

山贼纷纷射箭,丁丁当当的,不是射了山崖壁上,就是射中了冰墙,自然没有伤到躲在冰墙里的古叶舟分毫。

一通乱箭之后,山神也发现这样不行,他四周看了看,这巨大的岩石是耸立在斜坡上的,仿佛一头向下伸出的鹰嘴。虽然可以从后面爬上山崖顶部,但是因为山崖是鹰嘴一般朝前突出的,古叶舟所处的位置刚好在突出的鹰嘴的下部,所以从山崖顶部,不管是用弓箭还是用石头,都没有办法击中他。

山神气得哇哇乱叫,吩咐强攻!一定要把古叶舟抓下来!

山贼和那数十个好手开始攀岩,从距离古叶舟比较远的地方往上爬,这样古叶舟的冰球就砸不到他们了。等爬到高出古叶舟躲藏的岩石之上时,再用暗器、能单手发射的弩朝他招呼。不过还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在上面,所以山神叮嘱他们尽量避开古叶舟的要害,只要伤到他就行了。

暗器、弓箭嗖嗖地射了过来,对此,古叶舟要已经有了防备,躲藏在了堆砌好的冰墙下面,两边的暗器都伤不到他。

山贼发现这个情况之后,便开始用暗器,弓箭作掩护,慢慢朝他那里接近。准备展开最后的强攻。

古叶舟沉住气,手持单刀等着。一个好手突然跳跃而下,想落在他的岩石上面,古叶舟突然起身出手,攻其不得不救。那好手落下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再闪避,被古叶舟一刀砍中大腿,跌落山崖。

但是,山神已经下了死命令,所以那数十个好手还有山贼都源源不断的攀爬上去强攻,虽然连续伤了好几个,但是古叶舟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因为山贼已经渐渐摸索到了规律,进攻更有章法。

正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四当家魏振爬了上来,慢慢接近山崖,单手跟古叶舟力拼。与此同时,龙头从另一侧也怕上来,古叶舟腹背受敌,远处还有好手的暗器招呼,忙乱间,就听当啷一声,他手中的单刀被龙头的鬼头刀磕飞了!

山贼们齐声欢呼,古叶舟手里已经没有兵刃,拔出手枪上膛。

龙头和魏振都已经在留心他的致命暗器,见状大骇,飞身跳下山崖,因为有了准备,落地之后又打了一个滚,卸掉冲力,没有受伤,站起来破口大骂。

山神让那些好手将兵刃背在背上,然后一手持盾牌,从上面强行跳到岩石上,只要一个人上了岩石就好办了。

这数十个好手也都是也亡命之徒,奋不顾身再次开始强攻。

古叶舟见状,当真有些担忧了,他将哨子放进嘴里,再次用力地吹。现在,只有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子兮的神奇出现上了。

与此同时,他抓起了最后的兵刃,——那柄软搭搭的缅铁长剑。这玩意在山贼的嘴里是什么宝贝,可是,跟一条死蛇似的,连一根柴棍子都不如。可是现在他手里除了这个,已经没有别的兵器了。只能拿着当软鞭用。可惜太短了。

担任第一波攻击的,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好手,手持盾牌,攀爬到了古叶舟斜上方,他们没有办法爬到他的正上方,因为他正上方便是那突出的鹰嘴,不会攀岩的人是没有办法怕上这样的岩石的。

古叶舟将手枪上膛,放在脚下,现在他的子弹只有九颗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浪费。他左手抓住软软的剑鞘,慢慢地往外抽那寒光森森的长剑。

一个好手已经到了可以起跳的位置,他大喝一声,将盾牌挡在前面,扑向古叶舟。

古叶舟长剑出鞘,当做鞭子,凌空抽向那盾牌,希望软搭搭的长剑可以象软鞭那样,搭过盾牌,击中盾牌后面的人。

那长剑划出一道寒光,异常的耀眼,紧接着,就听到咔嚓一声,那盾牌裂开成了两半,并从那好手的额头往下,长长剖开一直到腹部以下,开膛破肚!

那好手还没有落下,便已经死去,鲜血带着肚肠落下了山崖。

古叶舟惊喜交加,突然发现,手里的那柄寒光森森的原本软搭搭的长剑,竟然已经变得笔直!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也来不及细想,因为另一侧的另一个好手也以盾牌为遮挡,合身扑了下来。

古叶舟反手一剑挥出,拦腰而过,将那盾牌连同那好手的腰杆,都劈成了两节!尸体也落下山崖。

这果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而且锋利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古叶舟有这柄无坚不摧的宝剑在手,顿时豪气万千。

第162章咱们两一对

而那数十个好手和山贼,眼看前面的人一招都受不住便惨死,吓得再也不敢向前,纷纷下了山崖。

山神也是又惊又喜,这样锋利的长剑,只有公子的那个宝剑才有可能!也就是说,那宝贝和金条,肯定就在悬崖上面!

终于找到了,可是,现在那异常锋利的宝剑在对方手里,他又占据了险要地势,强攻连连受损,这可怎么办?

古叶舟在上面手持宝剑,叫嚷道:“怎么样?上来啊!不怕死就上来啊!嘿嘿。老子在这么高的地方,便是你们放火也烧不着老子的!哈哈哈”

山神气得鼻子都歪了,这话却提醒了四当家魏振,忙对山神道:“大哥,火虽然烧不到他,但是烟呢?咱们在下面烧火,不是可以用烟把他熏死吗?”

“好主意!生火!”

山贼开始四处拣柴火堆在下面开始生火。古叶舟显得很慌张,却很无奈。

很快,火就升起来了,因为柴火都是湿的,所以烟雾很浓。

只可惜,现在是暴风雪,风力很大,于是乎那些烟雾便不按照山神他们希望的那样直线上升,去熏古叶舟,而是随着风向的变换,四处乱窜,反倒把下面的山贼呛得是连连咳嗽,鼻涕口水的乱流。

古叶舟高兴得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龙头也被浓烟呛得不行,他望着那滚滚的浓烟,不由心头一动,赶紧对山神道:“大哥。不能再烧了。当心把人招来!”

山神抬头看看天空。浓烟滚滚,也顿时醒悟,赶紧的吩咐把火灭了。

古叶舟见他们很快醒悟过来,有些可惜,他先前说的那话,其实就是故意误导他们,让他们生火放烟,以便给子兮或者是救兵引路。他希望曾镖头他们回去之后。能搬来救兵。

龙头眼见山神急得团团转,忙宽慰道:“大哥不用担心,这小子在上面,咱们也不用强攻,就在下面耗着,他没吃没喝的,用不了三五天,便会渴死饿死,那时候咱们再上前拿现成的。”

山神怒道:“那他妈的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官兵来了怎么办?”

龙头也傻眼了,虽然知道不能等下去。可是他们却一时半会想不到好办法。

趁这空档,古叶舟好好检查了一下手里的那柄长剑。发现这柄连杀两人的长剑。剑身上竟然没有一滴血珠!更是啧啧称奇。

为什么这柄本来软塌塌的长剑会突然变得笔直呢?古叶舟把长剑翻来覆去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机关。不由很是纳闷。

这长剑太锋利了,就这样拿着可不是好事,万一不小心碰到了,缺胳膊少腿的可就完蛋了。

他捡起地上那软软的剑鞘,将长剑慢慢插了进去。他惊喜地发现,长剑进入那剑鞘,竟然马上又恢复到了先前的软搭搭的样子!

难道机关竟然在这剑鞘里?

他抽出长剑,果然,长剑立即变得笔直坚挺。而再重新插入剑鞘,又变回面条一样软搭搭的了。

太好了,原来长剑出鞘,便会挺直,还剑入鞘,便会恢复到柔软。真是太神奇了!这样的话,便可以把长剑缠在腰间了。

他将插入剑鞘的长剑缠在腰间,惊奇地发现,剑鞘竟然象皮带一样,又绊扣,可以锁上的,而且由于剑身比较窄而轻,缠在腰上,恍若无物。

古叶舟缠好长剑,试了几下抽出还入的动作,非常的方便,没有丝毫不爽的地方,更是高兴,心想这玩意还真的称得上是宝贝。

古叶舟把地上的手枪捡起来,退膛,放入怀中。现在自己有了这柄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的宝剑,暂时用不上手枪了。

下面山神已经想出了强攻的办法,学着攻城的办法,搭建一个木质云塔,升到高出古叶舟的岩石的地方,用弓箭、冰块等攻击。古叶舟没有弓箭,不能及远,只能被动捱打,虽然有冰墙防护,但是只怕也抗不住这样长时间的强攻。

山贼开始伐树搭建云塔。古叶舟看出了他们的企图,不由也有些紧张起来。实在不行,只有在他们云塔搭建成功之前,依仗宝剑锋利和手枪的犀利,强行突围了。

正在他做准备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下面喧闹的山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好奇地探头察看,便看见那些山贼一个个的跪在地上,朝着山坡上磕头,最前面的,便是山神和龙头、魏振他们三个。

古叶舟的目光顺着他叩拜的方向望去,不由全身一振,——不远处的山坡上,俏生生地站着一个绝色美女,白衣如雪,衣带飘飘,仿若仙女。正是企盼已久未至的仙姑子兮!

“子兮姑娘!我在这!山神这帮兔崽子要杀我!”古叶舟兴奋地高声叫道。

子兮凤目一转,望向了他,嘴角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便恢复了淡漠。

她盯着山神,轻轻道:“我说过的话你们不听?”

山神等人诚惶诚恐赶紧磕头:“不敢,属下谨遵仙姑号令。只是,这姓古的抢走了公子的东西,所以我们要夺回来。是公子下令的,我们不敢不遵啊!还请仙姑明察!”

“什么东西?”

山神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是……,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子兮的声音犹如冰霜一般的寒冷,让山神他们不由自主开始颤抖起来,赶紧的叩头。

子兮道:“应该是我的那柄剑和买粮食用的金条吧?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山神听到子兮已经猜出来了,不由额头上冷汗直冒,不敢接腔。

“我不知道我的东西怎么到了你们公子手里,不过有一点你们想必也清楚,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我的,所以,我取回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是是!我们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得到了仙姑的东西的,不过,我们却也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仙姑您的,想必是公子意外找到了这些东西,想奉还给仙姑也未可知。嘿嘿”

“他会这么好心?”子兮冷哼了一声,“行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都走吧!”

“是是!属下告退!”山神赶紧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爬起来,带着一众山贼走了,甚至都不敢看一眼山崖上的古叶舟。

等他们走了之后,古叶舟赶紧的从山崖上下来,背上背着那包裹,刚才子兮跟山神他们所说的话,他已经听见了,原来自己这笔所谓的横财,是人家子兮姑娘的。古叶舟讪讪地把那一包金条递给了子兮,又解下腰间的缅铁软剑给了她。

子兮接过,道:“本来,你喜欢这些东西,我应该奉送给你作为报答的,可以,这宝剑是家父所赐,意义非同寻常,不能随便给人。这些金条,是家父让我购买粮食用的,也不能给你。所以很抱歉了。”

古叶舟忙道:“你说哪里话,我虽然救过你一次,可你也救过我两次,早已经抵消了,我还欠了你一次呢。所以用不着再想着报答的事情。”

子兮摇头道:“不能这么说,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你那次不救我,我就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救你!”

古叶舟心里嘀咕:既然知道,干嘛还要把宝剑、金条拿走?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子兮解开包裹,取出一块金条,递给古叶舟:“这算是一点谢礼。请收下。”

古叶舟微笑接了过来,心想这还差不多,多多少少有一点回报。问道:“对了子兮姑娘,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吹的哨子,才赶来的?”

“嗯!”

“可是那声音非常的轻,几乎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你是如何能听见的?”

子兮从雪白的脖子处取出一个链子,链子的一段系着一个小小的跟古叶舟那个一模一样的哨笛。子兮道:“你吹响那个哨子的时候,我这里的哨笛也会发出声响,这样我就能听见了。”

古叶舟大喜,道:“这么说,你那边吹响的时候,我也能听见?”

子兮点点头。

“原来咱们俩的是一对啊!”古叶舟笑嘻嘻道。

子兮白雪一般皎洁的脸蛋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晕红,随即便淡去了,她转开了话题,道:“这些东西已经物归原主,山神他们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所以你安全了。”

古叶舟讪讪道:“我也不知道是你的东西,要是知道了,我就不会拿了。”

“你要是不拿,这些东西就会被他拿走了,那才是大麻烦。”

古叶舟小心翼翼道:“拿走你东西的人,就是那什么公子?”

“应该是他。不过我没有证据。我中毒你救我那天,我的一个非常要好的姐妹请我吃饭,吃完之后,她要借我的的宝剑看看,没想到宝剑到手,她立即便飞快地逃走了,而我本来要追赶,可是马上发现自己中毒了,而且我们吃饭的地方已经被强手重重包围。我强行冲杀出去,找到帮我背负金条的仆从,发现他也已经被人杀死,身上的金条不见了。我拼死杀出重围,逃到山上,毒发时以为死定了,没有想到遇到了你,也是我命不该绝。”

第163章怪兽玉牌

古叶舟低声道:“你怀疑你的那个好友是被那个什么公子收买了?给你下毒,抢了你的宝剑给了他?”

子兮道:“是的,但是我没有证据,前几天我找他询问,他断然否认与这件事情无关。”

古叶舟心中一动,响起了鲤鱼说的话,道:“我解救人质的时候,是一个叫鲤鱼的熟悉水性的强贼带着喽罗还有这包东西在山洞里看押人质,我听到他们说就是那公子留下的这些东西。他还给人质也就是范老爷的女儿下了春药准备祸害她的,幸亏有甚么急事,他着急着走了,而且没有带这个包裹。现在明白了,他当时就是去见你,所以不敢把东西带在身上。没有想到被我捡了便宜。使得这些宝贝能物归原主。”

“是啊,我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我一直在监视他,但是没有丝毫破绽,想不到东西会在你这里。也是巧了。看来你是我的福将,遇到你总是有好事情。”子兮难得地嫣然一笑,露出了整齐的贝齿,非常的好看。

古叶舟道:“你刚才令尊要你用这些金条购买粮食,你们要这么多的粮食做什么?”

“有急用,”子兮瞧着他,“我听说你手里有不少粮食,是吗?”

古叶舟知道瞒不过她,索性承认了,讪讪道:“是有一些粮食,大概有五六百石吧。”

子兮凤目立即亮了,急声道:“太好了,已经不少了。能不能卖给我?现在已经很难买到粮食了!但是我非常的需要粮食。等着救命的。好不好?我按现在的粮价双倍给你付款!”

“双倍价格?听着倒是挺诱人的。”古叶舟笑了笑。“不过,粮食都卖给你了,我吃什么?这些粮食可是够我一个人吃一百年的!”

“你一个人好办啊!我包你吃喝一辈子,如何?”

“你怎么包我?”古叶舟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要我整天跟着你要吃的?”

“不用,你拿着这个东西,走到哪里都能有吃的!”

说罢,子兮从袖口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牌。递给古叶舟。那玉牌一看就是绝佳的材质,雕刻着古朴的花纹,背面是一枚阳文雕刻的怪兽图案,那怪兽雕刻得非常的精美复杂。

子兮道:“你拿着这个,找匾额上有同样图案的饭馆,在县城以上的城镇里都有。你进去之后,你拿出这个东西,跟掌柜的对上,他会给你提供吃住。吃的又是好酒好肉,临走你还可以打包带走一些吃食路上吃。这不比你拿着这么多粮食强吗?”

古叶舟心头一动。自己正在准备前往海边越州寻找落入江里的警车。虽然自己有很多粮食,可是总不能都带在身边。要是这玩意真的灵验。那可真是一个好东西,自己就不用发愁外出没有吃的了。把粮食卖给她,换成金条,携带也方便,只怕后面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古叶舟掂了掂手里的玉牌,道:“这东西真的那么管用吗?那些餐馆都是你们家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向你保证很有用。——其实,你这五六百石的粮食,还远远不足以把我这个宝贝跟你交换的,但是,看在你帮我找回了宝剑和金条的份上,算是给你的报答吧。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先拿去试试看,要是真的管用,你再把粮食给我,如何?”

“好啊!”古叶舟喜滋滋道:“南嘉县有这样的餐馆吗?”

“有,只要不是太偏远的州县和府城都有。不过这图案比较小,不留意一般看不出来。”

“好!那咱们这就一起去县城,当面试试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能让人包吃包住,那我就把粮食全部卖给你,你得用金条支付,当然,最好是金叶子,免得破开。铜钱太重了,不好携带。如何?”

“行啊!”子兮点点头道。

两人当即下山,刚刚走出不远,就听到山下传来喊杀之声,远远看见不少的官兵朝着山头冲杀上来了。子兮皱眉凝视片刻,道:“应该是你们的人叫来了官兵。我不想见他们,你自己去吧,确定之后,你吹哨笛,我就会来找你。”

“好!”

子兮转身翻过山坡,消失不见了。

古叶舟迎着官兵而去,很快便看见了冲在最前面的,果然便是曾镖头、曾凌梅、曾飞霞兄妹还有其他镖局的镖师们。上千的官兵、衙役和民壮后面紧跟着。

古叶舟高声道:“总镖头!”

曾镖头他们也看见了古叶舟,急忙冲了上来,大喜道:“你没事了?山贼呢?”

“我把东西给了他们,他们就走了,没事。”

曾飞松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东西啊?值得他们这么劳师动众的?”

曾飞霞狠狠瞪了哥哥一眼,心想你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古叶舟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包在包裹里的东西,我没有打开过。”

“还给他们最好。”曾镖头道,“山贼的东西还是不要碰为妙。”

古叶舟道:“这么多的官兵怎么来的?”

曾镖头忙道:“我们回到衙门,立即向官兵禀报山贼劫持你走了的事情,要求派兵前往解救。可是他们没有理会,好在你们村子的莫里正知道的,他去衙门跟谭县尉说了,谭县尉得知是你被劫走,当即跟驻军将帅建议下令派兵前往解救,这才派了兵马来。就是这样。”

唐末时期,兵荒马乱,为了维护地方治安,同时钳制驻军兵权,朝廷特许地方官可以参与决策调度当地驻军。古叶舟听说谭县尉派兵来的,心想这官儿虽然贪财,不过倒也讲义气,还能记得当初自己救过他的性命,懂得知恩图报。

古叶舟问道:“莫里正出狱了吗?”

“是啊,听说已经准予赎刑,释放了。他带着儿子、女儿来镖局找你,说要感谢你的帮助。只好遇到这件事情,三妹和他女儿叫莫槐香的都哭着求他帮忙。莫里正也正感激你的帮助,自然当即答应,这才请动了官兵。”

这时,跟在后面的官兵也冲到他们这里了,从官兵中跑出一个女子,正是宁三妹。哭着扑进了古叶舟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古叶舟柔声安慰,说已经没事了,宁三妹这才放开了他。

古叶舟跟着曾镖头上前谢过了领军将领,撤兵回城。

曾凌梅见到古叶舟平安,一颗心好生欢喜,只是人多,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

到了官道,镖局有马车跟着来的,古叶舟跟宁三妹坐一辆车,这时候宁三妹才无所顾忌地扑入丈夫怀里,极尽缠绵。

回到县城,在城门口,莫里正和女儿莫槐香等人正在那里翘首以盼。看见古叶舟平安回来,非常的高兴,急忙上前招呼。

古叶舟谢过官兵,官兵进城之后,他们上前跟莫里正他们见面。

莫里正比以前明显消瘦了很多,增添了不少憔悴之色,便知道他这次蹲大牢吃了不少苦头,为了救他出狱,可以说莫家是倾家荡产了,好在终于把人给放了出来。

莫槐香原本是比较忌讳在人前跟古叶舟过于亲密的,只是她的丈夫吴有根死了之后,她成了寡妇,而唐朝寡妇改嫁非常的普遍,上至公主、郡主,下到黎民百姓,已经成了风气,所以也不太计较别人说什么,跑上前拉着了古叶舟的手,没有说话,便眼泪哗哗的了。

古叶舟微笑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人家担心死你了,你还笑话人家!”

莫里正咳嗽了一声,莫槐香这才放开了古叶舟的手,让古叶舟过去跟父亲打招呼。

古叶舟上前拱手道:“恭喜里正出狱!”

莫里正满脸愧色,道:“摊上这样的事情,多亏先生大力相助,才得以释放。我正要去找你表示一番谢意呢。多亏你当初买下了我家的那么多的粮食,这才凑够了钱打点赎我出来,正是万分的感谢!”

他身边站着的大儿子莫明志嘟哝了一声:“现在粮食值老钱了,有钱都买不到,他占了大便宜了,还谢他做什么?”

莫槐香怒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求着人家先生买下粮食的。那时候粮食根本卖不动,谁又知道后面粮价会涨?你既然知道会涨,那你卖粮食给人家做什么?当时龙老太爷他们都不愿意买下粮食,咱们钱又凑不够,要不是人家先生拿出几乎所有的钱买下了粮食,咱们怎么够钱打点疏通?要是那样,父亲只怕早就被判了死罪了!”说道伤心处,莫槐香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莫里正狠狠瞪了儿子莫明志一眼,道:“你妹妹说得对,要懂得知恩图报!”

莫明志这才低下头没敢再吭声。

古叶舟道:“里正出狱,又出面请求县衙谭县尉派兵前往解救我,我心里很是感激,这样吧,也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就由在下作东,请里正和令嫒一家人上酒楼吃饭,也算是给里正接风洗尘,如何?”

他想测试一下子兮给他的那个玉牌效果如何,他相信子兮不会骗他,以她如此绝高的武功,也没有必要骗他这个小小书生。更何况他身上还有子兮给的一块金条,不至于到时候买不起单。

莫里正很是感激,低声道:“多谢先生好意,只是老朽刚刚出狱,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就不麻烦先生了。”

第164知味轩

“说的哪里话,接风洗尘去去晦气那是应该的,走吧,再忙也要把饭吃了不是。”

莫里正有些为难地看了女儿莫槐香一眼。莫槐香明白父亲的意思,上前两步,低声对古叶舟道:“现在酒楼差不多都关门的,开的几家也都是非常的昂贵,还是算了吧,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一定要办的。走吧!就不要客气了!”

莫里正见古叶舟说的是真心的,这才点点头,拱手道:“如此多谢了!我也正好有事要跟先生商议。”

宁三妹低声道:“夫君,我回去给你拿钱?”

“不用了,我带有的。”古叶舟微笑道,“你也一起去。”

“哦……”宁三妹大眼睛扑扇着,她一个农家女子,能嫁给古叶舟这样的文人为妻,已经非常的满足了,原也不敢奢望能跟随丈夫出席类似的应酬,想不到丈夫却主动带上她,心中又是高兴又是自豪。

曾镖头等人便告辞回去了。古叶舟见莫里正的三个儿子没有走的意思,显然想一起跟着去酒楼吃饭,便走过去,淡淡道:“莫公子,在下与令尊、令妹有话要说,实在不方便别人在场,所以,只有下一次再请三位了。不好意思。”

莫明志三兄弟有些尴尬,人家不请自己,也不能厚着脸皮跟着,更不能发火,父亲在场,甚至都不能说两句讥讽的话。只好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前些日子他外出巡医。全城都走遍了,那几家酒楼还开门营业他是知道的,也就集中在衙门附近的富人区里。大概只有三四家。要是子兮所说的那酒楼在县城真的有,或许就是这其中的某一家。

曾镖头他们两下了两辆马车,古叶舟夫妻和莫里正父女四人各自乘坐了一两马车,前往酒楼。

到了酒楼前,古叶舟吩咐马车继续走,自己则挑起车帘观瞧。过了两家开门营业的酒楼。都没有在他们的牌匾上发现有类似玉牌的雕刻。到了第三家,终于,古叶舟看见了高高的牌匾上雕刻着繁杂秀美的图案,在左下角果然便有那个神秘的怪兽图案!

古叶舟吩咐停车。他下了马车,没有再看那图案,走到莫里正他们马车前,撩起车帘,道:“咱们就在这一家吧,如何?”

莫里正忙下车,看了一眼。是一家名叫“知味轩”的酒楼,这酒楼不算全城最大的。但是很精致,以前莫里正经常光顾这里,里面的菜肴味道很不错,只是价钱有些贵,所以宾客相对要少一些。当下点点头,道:“客随主便。”

古叶舟微笑点头,跟着莫里正迎着扑面的暴风雪,并肩走进了酒楼,身后莫槐香挽着宁三妹的胳膊,跟着进了酒楼。

酒楼的伙计认出了莫里正,他是这里的老主顾,赶紧的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并让人赶紧的通知后院的掌柜。

因为生意不好,酒楼里没有什么人,掌柜的在后院闲着,听说莫里正父女来了,还带有客人,那可是一笔好生意,赶紧的亲自迎接了出来,忙不迭地拱手问候。

莫里正自己却有些心里发虚,他现在已经不是往年那个财大气粗的里正了,家财早已经耗费一空,现在靠着孩子的舅舅接济度日,而且舅舅、舅母的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难看,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现在哪里还有能力光顾这样昂贵的酒楼呢。所以莫里正赶紧的介绍正主古叶舟:“这位是我们村里的古先生,今日是他作东,嘿嘿。”

掌柜的赶紧又给了古叶舟一个笑脸,拱手道:“久仰久仰,时常听到莫里正说起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

古叶舟也拱手还礼。掌柜的亲自把他们领到了二楼临街的雅间。问道:“几位今天来点什么?”

古叶舟微笑:“现如今正在闹灾荒,你们这还有什么好东西吗?”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咱们这知味轩虽然算不得朱门,却还不至于没有好吃的。这是菜单,你随便点就是。上面的都有。”

古叶舟拿过来随便翻看了一下,果然琳琅满目,菜肴种类很多,便微笑道:“我也不会点,这样好了,拣你们酒楼拿手的招牌菜,上一桌,再拿上你们最好的美酒,今人款待咱们村的里正大人,可不能马虎。”

莫里正讪讪地笑了笑,一脸的愧色。

掌柜的连声答应,退了出去,因为没有什么客人,所以酒楼厨子都忙他们这一桌,菜肴上的很快,没一会,一桌精制的酒席便上齐了。

望着这丰盛美味的佳肴,莫里正眼睛都直了,要是以前,这样的酒宴自然是不会让他动容的,可是现在,他们家已经从富贵高处跌落,跟一般平民没有什么两样,哪里还吃得起这样的酒席。

莫槐香低声道:“太破费了吧?”

古叶舟微笑道:“应该的,想当初,古某落魄之时,两位每顿都送我肉吃,可也没想过破费,这些古某心中都还记着呢。”

莫槐香想起往事,又喜又悲,眼圈都红了。

古叶舟又道:“今日里正为了请官兵救我,不惜跟死对头谭县尉低声下气地商量,这样的情义,难道不值一顿酒宴吗?”

莫里正很感动,拱手道:“如今我家道中落,先生却不嫌弃,让老朽当真感激。”

“不用客气,来来!咱们吃酒!我先敬里三杯酒,给里正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多谢!”两人连干了三杯,莫槐香和宁三妹也跟着陪了三杯。

古叶舟又劝菜。接着道:“里正不是说有事要跟我商议吗?请说吧。”

莫里正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被关在大牢,却也知道外面正在遭受大灾。先是冰雹,接着是大雪,又是极度的严寒,再就是狂风,现在又是持续的暴风雪。这是不让人活下去啊。唉!我出狱之后,原以为家道败落,不会有人再理会我,没有想到,除了先生你之外,村里的很多人都很牵挂我,得知我释放之后,都来看我……”

莫槐香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们主要是来看看你能不能给点吃的。”

莫里正哂笑道:“他们主要还是来探望我的,当然,也让我知道了他们现在的苦日子。唉,作为一村的里正,看着乡亲们过的这样的凄惨,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啊。我听说不少村民都活活饿死、冻死了,当真是心如刀绞。一心思谋着该怎么帮帮这些乡亲……”

莫槐香又插了一句:“咱们也快过不下去了,爹爹还是想想咱们怎么办吧。”

“帮人也就是帮自己!”莫里正道:“我出来之后,四处走动打听,知道我们县城上次大风灾里,几乎所有的米商的粮仓都被狂风洗劫了,米商的大部分粮食都被吹跑了,其中也有不少被城里的灾民捡拾走了,这些灾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灾民太多,这些也不够他们吃多久的。现在很多灾民又已经断粮了。可是,城外野地里全都是积雪,根本没有办法采挖野菜,甚至连树都差不多被砍光了。村民们没有柴火取暖,被活活冻死的也不少。大家都哭着让我想想办法。可是我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说到这里,莫里正瞧着古叶舟,拱手道:“先生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见多识广,所以,老朽想求教与于先生。请先生赐教。”

古叶舟一口回绝:“不敢当,里正都想不出办法来,我又能有什么好主意。”

古叶舟对这个公鹅寨的村民算是已经看清了,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特别是又遇到连续的大灾难,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甚至象水泽那样恩将仇报,没有几个值得同情的,不要说他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就算有,他也不想说出来帮这样的人。

莫里正垂泪道:“我也知道,这是这个难题,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活活饿死冻死啊。”

莫槐香也跟着垂泪:“爹,你还有心思替他们发愁,也不看看舅舅他们脸色,只怕再有几日,便会把咱们扫地出门了,咱们没有田地没有粮食,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呢!”

宁三妹坐在旁边,以前在村里两人便是好姐妹,现在见她哭得伤心,忙宽慰,道:“别担心,我们先生不会看着你挨饿的,先生会有办法的。”

听了这话,莫槐香有些心虚,担心宁三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跟古叶舟偷情的事情,偷偷看了宁三妹一眼,见她一脸真诚,并不想试探或者说反话,才稍稍心安,含泪点点头,望向古叶舟。

村里别的人可以不管,但是莫槐香不能不管,她跟自己托生的那个秀才相好,自己借尸还魂成了那个秀才,理应照顾她,后面自己也跟她有了肌肤之亲,便更不能放任不管了。她和她的孩子兰草,还有父亲都是要管的,至于别人,那就管不着了。好在现在有了子兮给的管吃管住的玉牌,只要是真的管用,倒也不用担心吃喝的事情。

第165章海边谋生

古叶舟便微笑点头,对莫里正和莫槐香道:“两位不用担心,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毕竟是一个村的,也了困难,总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没有把说死,因为他还不知道这玉牌是否真的管用,而且,自己还要去寻找警车穿越回去,可不能带着几个拖油瓶,也不能被誓言束缚了手脚。

虽然古叶舟的话没有说死,但是已经足以让莫里正和莫槐香感激不已了,连声称谢。

莫里正到底是多年的里正了,在自己的吃饭问题有了一点着落之后,自然还是想到了村里的村民,所以一边吃酒,一边长嘘短叹,可是想不到好主意帮这些村民活下去。喃喃道:“要是有甚么地方能找到吃食就好了,可惜听说全国都遭到了雪灾,山野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都找不到野菜、草根。要是有怎么地方没有下雪,能找到吃的那就好了……”

听到这里,古叶舟不由心中一动,道:“海上啊!海是不会结冰的,海里有很多的鱼,捕之不绝,为什么不去海边试试看?”

莫里正惊喜地望着古叶舟:“真的?”

古叶舟其实也不知道海边的渔民会不会被饿死,只不过,大部分的大海都是不结冰的,除了靠近两极的海域。而海里的鱼虾众多,也没有听说过什么灾难能把海里的鱼虾都弄绝迹了。不过说到底,他也只是猜测,便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不过树挪死。人挪活。既然这里已经不能再住人了。为什么不逃荒去可以谋生的地方去呢?而现在,全国都是大雪纷飞,覆盖了所有的地方,只怕唯一的能找到吃的地方,就只有海边了。”

“有道理!”莫里正高兴得站了起来,“海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好好!那咱们就去海边去!先生也一起去行吗?”

古叶舟还真的要去海边的越州的舜江找那跟着自己穿越而来的警车。但是,他是不愿意跟那些村民一起走的,对这些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便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在这里还能活下去,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莫里正有些尴尬,忙道:“对对,是我唐突了。”

有了古叶舟提供的这个好主意,莫里正顿时有了精神,吃饭也香了,连喝了好几杯。

眼看着吃的差不多了,古叶舟借故出来。下楼到了柜台。

掌柜的赶紧迎了出来,赔笑道:“古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古叶舟左右看看。见伙计们都在门口拿着棍棒警戒着那些灾民冲进来抢粮食。大堂里并无别人,便从怀里取出那个子兮给的玉牌,放在了柜台上,推到掌柜的面前。

掌柜了扫了一眼,顿时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必恭必敬拿了起来,看了古叶舟一眼,随即,也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玉牌。这玉牌的一面也雕刻着那种怪兽,只不过,纹路是往下凹陷的阴文。掌柜的将两块玉牌对接合拢,竟然丝丝入扣,没有半点缝隙,成了完成的一体。

掌柜的点点头,把那玉牌取下,恭恭敬敬还给了古叶舟,低声道:“古先生有何吩咐?”

“没有什么吩咐,我只是想知道,我这顿酒宴,是否还需要付钱?”

掌柜的有些惶恐,身子躬得更低了,陪着笑道:“先生说笑了,先生既然有玉牌,自然是吃住小店全包,不取分分文的。先生要是还有别的吩咐,只要小店能做到,也一定照办。”

古叶舟乐了,子兮果然没有欺骗自己,这玩意还真的很管用。将玉牌放入怀里,道:“你准备一两只烤鸭,包好,等会我要带走。”

“好好!小的这就让厨房准备。”

古叶舟心满意足地上楼,心想这子兮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的本事?既能号令山神这样的山贼,又能让酒楼提供白吃白住。而且武功还绝高。真是想不透什么样的人能有这等的本事。

古叶舟回到雅间,又吃了一会,酒饱饭足,这才散了。

四人下楼,柜台处掌柜的已经拎着两只香喷喷的包好了的烤鸭,满脸堆笑等候在了那里。

古叶舟从他的手里接过烤鸭,递给莫槐香,微笑道:“兰草今日没有来,这是捎回去给她吃的。”

莫槐香大喜,道:“亏你还记得她喜欢吃烤鸭!她看见了一定高兴死了。”

莫里正连声称谢,拱手告辞,跟着女儿带着烤鸭上了马车回去了。

古叶舟也带着宁三妹上了马车,回到了镖局。

范老爷的管家告诉古叶舟说他已经去过衙门,已经打点了上下,古叶舟可以去找谭县尉了。

虽然这一路去越州的吃住问题解决了,可是到了那里,要找当地的人寻找那警车的下落,最后还要破冰打捞警车,这可不单单是花钱都能办到的事情,这样劳师动众的,最好有衙门的关系才好。所以,采办这差事还是要谋取到的。

古叶舟便乘着马车冒着暴风雪来到了衙门,求见谭县尉。

很快,谭县尉亲自迎接了出来,老远就拱手道:“古先生!你平安回来了?太好了!”

古叶舟忙抢步上前,拱手施礼:“多谢谭大人调派兵士前往解救古某。”

谭县尉一脸愧色,摇头摆手道:“休要提这事,他们已经告诉我了,他们去晚了,先生已经自己逃出了山贼的魔爪。这些没用的东西,还能指望他们干什么事情?幸亏先生吉人天相,遇难成祥。不然本官可要惭愧死了。”

“谭大人言重了。”

“请!咱们花厅说话。”

谭县尉跟着古叶舟来到了花厅,分宾主落座。谭县尉道:“上次先生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当面谢过呢。”说罢,站起身一躬到地。古叶舟赶紧起身还礼。

谭县尉道:“那次要不是先生相救,我只怕已经死在乱民之中了。想想当真后怕。我一直在琢磨该如何回报先生的恩情,可巧范主簿就修书给我,举荐你担任本衙采买。我这才长舒一口气。把这个职位给了先生,也算是我回报了先生救命大恩了。嘿嘿嘿嘿”

古叶舟很是高兴,想不到这谭县尉虽然贪财,办事倒也爽快,不用自己说,就主动说出来了。忙拱手道:“如此多谢了!”

谭县尉道:“这是应该的。你明天来衙门报道,我给你安排差事。听范主簿说,你想去东边沿海一带采买,是吗?”

“是啊,我还没有去过江南,听说那里是人间天堂,所以总想去看看。”

“行啊,反正咱们衙门每年都要到江南采买丝绸、锦缎还有海鲜之类的。我就安排你去那里便是。”

古叶舟大喜,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赶紧起身谢过。

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古叶舟便起身告辞了。

古叶舟出来到了衙门院子里,被捕头阮淡叫住了,陪着笑脸过来,拱手道:“先生!”

“有事吗?阮捕头。”

“恭喜先生荣任衙门采买,只怕还要多多麻烦先生的地方呢。嘿嘿”

“好说!”古叶舟想到不这么快衙门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阮淡又赔笑道:“还有一件事,想跟先生商量,不知行不行。”

“什么事说罢。”

“是这样的,咱们附近的山上的树木差不多都被砍光当柴火了,可是这贼老天还在一个劲的下雪,衙门伙房烧火的柴火都快用光了,衙门这么些人还指望着伙房做吃的呢。我们听说先生这些日子买了不少柴火,能不能卖一些给我们。我们出的价钱绝对让先生满意。”

古叶舟笑了,道:“行啊。就按现在的市价好了。”

现在柴火的价格已经是古叶舟当初买柴火时的三四倍了,虽然只是一笔小财,却还是有得赚的。

阮淡大喜,急忙拱手谢过,说好了下午派马车去拉柴火,当场付钱。

古叶舟回到镖局,老远就看见暴风雪中,很多衣衫蓝缕的灾民在镖局门口,很是奇怪,赶紧过去,发现却是他们公鹅寨的村民。

这些村民已经看见了他,赶紧的都围拢了过来。当前一个,却是宁三妹的父亲。宁三妹陪在一旁的,眼圈红红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古叶舟下了马车,道:“怎么了?”

宁三妹抽噎着说:“爹爹要跟村里的人逃荒去海边。”

宁父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对古叶舟道:“这里是没有什么出路了,这老天爷下雪就没个完,想吃野菜树根都没有办法,留在这里,迟早要活活饿死。我总不能靠你们活着啊?靠女婿过日子,我也没脸啊。正好莫里正说了,他可以带大家去江南一带的海边捕鱼过日子,全村人大家再一起,路上也相互有个照应。我听了,便也决定跟着一起去。反正我现在还有好些田产呢,等度过了这场灾难,我再回来。”

“爹爹!”宁三妹哭成了一个泪人。

宁父柔声道:“咱们一个村的人都在,相互可以照应,没有什么事情的。你嫁给了先生,我也就放心了。我知道先生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也不用替爹担心。爹爹还没有老,还能走能动,饿不死的。”

古叶舟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龙老太爷和马大麻子,很是惊讶,忙上前,看了看他们身后大车小车的东西,家眷也都在车上,便拱手道:“两位员外,不是也要跟着他们逃荒去海边吧?”

二人满脸愧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166章小妾加古董

到底还是马大麻子脸皮比较厚实,涨红着脸低声道:“不怕你见笑,先生,我们两家的粮食,已经差不多吃完了。只怕刚刚够到江南海边的。所以,要是不去,坐吃山空,最后只怕全家都得饿死啊。”

古叶舟愕然:“两位员外可是村里的大户,粮食成山的,怎么说到饿死上去了?”

马大麻子讪笑道:“我们没有想到这雪灾会持续这么久,把粮食都变卖买了田产,更没有想到一场狂风,把米商的粮食卷走了大半,所有的米商既不卖粮食,也不出借粮食了。而我们两家的粮食又都快吃光了,要是不走,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活下去?连野菜都挖不了啊。”

龙老太爷脸上满是羡慕嫉妒恨地望着古叶舟:“还是先生高瞻远瞩,不买田产,全部的钱都买了粮食,唉!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啊。现在,咱们村也只有先生您有足够的粮食可以熬过这场灾难了。先生可真是能预知未来的神人啊。”

古叶舟涩涩一笑,道:“那你们都围拢在我们镖局,有甚么事情吗?”

马大麻子道:“是这样的,我们都听说了去海边捕鱼可以有吃的,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好办法,得知是先生出的注意之后,大家都说要来给你表示一下感谢。上次山贼包围咱们村子,要不是先生你,只怕全村的人都要死在山贼的手里了。大家说还没有跟先生表示谢意的,这次便一起来感谢先生来了。”

说罢,马大麻子高声道:“大伙都赶紧的跪下吧。叩谢先生的恩德!”

呼啦啦。所有的村民都跪在了雪地里。乱糟糟的声音说着感谢的话。

古叶舟赶紧的双手虚空搀扶:“乡亲们请起!不必如此的。”

这些村民这才慢慢的都站了起来。

龙老太爷讪笑着道:“先生,你收购了大部分莫家的粮食,想必一个人是吃不完的。我也不敢跟你说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你买,你出个价,我绝不还价。好不好?”

古叶舟淡淡一笑:“抱歉,我的粮食不卖。”

龙老太爷拉着古叶舟的手,走到一辆大车面前。扯开了盖着的篷布,里面一口口的箱子层叠着。这次逃荒,因为没有粮食,龙老太爷已经把所有的仆从都撵走了,只有家人可以使唤了。龙老太爷吩咐自己的小妾雨梅和新儿媳杏桃两人将其中的一口箱子搬了下来,放在了地上,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古董和古董。

龙龙老太爷赔笑道:“这一箱子的宝贝,是我花了不下一百石的粮食才换回来的,我现在只要十石。用这值一百石的宝贝,跟你换十石的粮食。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怎么样?”

古叶舟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一箱子的古董,冷冷道:“很抱歉,我不想占你的便宜,粮食我一颗都不卖。”

龙老太爷有些尴尬,忙道:“我先前说错了,不是你占便宜,你是好心帮帮我。”说到这里,龙老太爷声音哽咽的起来,回头看了看,接着道:“我的儿子那次狂风里被摔死了。他新娶的小妾波莲,也惨死了。还有我的原配妻子,也活活摔死了。我可算得上是家破人亡啊。现在又没有粮食了,眼看着要活活饿死,虽然金银财宝无数,可是也当不得吃的。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卖我一点粮食吧?”

古叶舟丝毫不为所动,摇摇头:“抱歉,我说了粮食不卖。”

“你先卖我一点嘛,你要是觉得这一箱子古董还不够,我可以再加!我再给你一箱子古董,如何?——快快!再搬一箱子古董给先生!”

雨梅和杏桃两人又赶紧搬另外一箱子古董。

古叶舟摇头道:“抱歉,我的粮食不卖。”说罢,转身就走,却被马大麻子拦住了。

龙老太爷生怕马大麻子把粮食先买,赶紧把古叶舟拖了回来,一咬牙,指着那一车的古董,道:“这一车子的古董,全部给你!换你十石粮食?如何?”

古叶舟略带讥讽瞧着他:“龙员外,你这些日子,用你的粮食换了多少古董啊?不只这一车吧?”

龙老太爷低声道:“实不相瞒,有七车呢!你要是愿意,我还可以再跟你换三车,啊不四车的粮食!——你可以好好看看,这里每一箱子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啊!你可以自己挑!怎么样?”

古叶舟悲怜地瞧着他:“当初你们家粮食成山,全都换成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什么古董,现在又用它们来换回粮食,不是太喜剧了吗?”

龙老太爷一脸的愧色:“谁知道这场雪灾会持续这么久呢?谁又能想到米商的粮食大部分都被狂风卷走了再不肯出售粮食呢?都想不到啊……”说到这里,他又觉得不对,自己没有想到,可是人家古先生就想到了,当时只买粮食不买古董。自己当初嘲笑人家来着,现在好,该人家嘲笑自己了。

古叶舟道:“行了,你的古董再多我也不眼热,我也不想出售一粒粮食。帮不了你们。抱歉!”古叶舟转身又要走,却被龙老太爷拉住了:“先生等等!再等等!”

龙老太爷一把扯过自己新纳的小妾雨梅,推到了古叶舟的面前:“喏!两车古董,再加上她,全部给你,换你十石粮食,这总可以了吧?——她可是小家碧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而且床上的功夫也很是了得。你试试就知道了!”

雨梅想不到老爷竟然会拿她去换粮食,又羞又气,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古叶舟盯着龙老太爷,冷冷道:“你用古董换粮食,我还觉得你可怜,现在你却用你的女人换粮食,我只能说你可恶!”说罢,转身就走。

雨梅泪眼汪汪,又是敬佩又是伤心地望着古叶舟的背影。

龙老太爷急了,高声道:“我用雨梅另外再加三车古董换你十石粮食!——四车……!五车……!我用五车古董换你十石粮食!五车了!再不能加了……!他妈的!六车!六车跟你换……!!”

古叶舟心里冷笑,当真是守财奴,都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居然还想着留下一车古董。头也不回往镖局门口走。被马大麻子拦住了:“先生,你卖一点粮食给我吧,我只要五石,好不好……?”

古叶舟道:“你能出比他更高的价码吗?”

龙老太爷已经出到了六车古董换他十石粮食,马大麻子可没有这么多的钱财,他的钱财全用来买田产了,他还为此暗自讥笑龙老太爷,买那些不能生财的东西,不如买田产。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跟龙老太爷都错了,龙老太爷守着无数的古董,他守着一大堆的田契,全家人却已经到了断炊捱饿的境地,再不想办法,便只能是活活饿死了。他非常的后悔把自己的粮食全部拿去换了田产,可以这世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马大麻子急声道:“我可以用田产跟你换!你要多少田产换一石粮食都可以!怎么样?”

“我连古董都看不上眼,还看得上你的田产?”古叶舟淡淡道,迈步又往镖局走。

这一次拦住他的,却是那些村民,一个个的跪在地上磕头,嘴里说着:“先生,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再没有吃的,可又要活活饿死了……”

古叶舟算是明白了,这些村民来找自己,哪里是为了什么感恩,而是冲着自己的那点粮食来的,要是没有这些粮食,只怕他们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古叶舟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似的,接着往前走,却有一大帮子孩子跑了过来,一个个的紧紧抱着他的双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给点吃的。古叶舟连路都走不了。另外不少老妪妇人,围在外面一层层地跪着,将古叶舟团团围住了。

就在这时,古叶舟从一双双妇人渴望的眼神间,看见了一个并不热烈反倒满含怨毒的眼神。他不由一愣,定眼看去,却是一个身材娇小,脸上有一道手掌大的鲜红的疤痕的女子,蓬头垢面的,躲在人群之中。

古叶舟皱了皱眉,村里人不多,他已经差不多都认识了,可是这相貌丑陋似乎脸上新受伤的女子却不认得,按理说这样明显的特征的女子,他肯定会过目不忘的,却半点印象都没有。不禁疑惑地又拿眼望去,可是那女子却低下头,躲在了别人身后。

古叶舟不想知道她是谁,只不过,用这样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可是被这么多孩子和妇人重重包围,连动弹都不行,更不要说过去问那女子了。

古叶舟眼看无法脱身,眉头一皱,便道:“好吧!我可以给你们一点粮食,不过,我的粮食都在米商胡旺海那里。你们到他家门口排队,一个个的发,每人一碗,不准代领,数量有限,先到的先得!快去吧!”

所以村民一阵的欢呼,马上爬起来便朝胡旺海家跑去。地上跪着的孩子和老妪、妇人也都争先恐后地往胡旺海家跑去。

古叶舟看见那用怨毒眼神望过自己的女子也跟着村民跑了,距离比较远,来不及叫住她,只好作罢。

第167章托付女儿

这些村民一路跑向胡旺海家,路上,不少的灾民看见了,赶紧的打听怎么回事,当得知是有人要发放救济粮,每人一碗,都兴奋起来,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灾民跟着往胡旺海家跑。到了后面,简直成了滚滚的洪流了。

他们赶到胡旺海家宅院外面,却发现一队队的官兵在那里警戒,看见他们冲过来,立即张弓搭箭,刀枪出鞘,对准了他们。吓得这些村民赶紧的都站住了。

龙老太爷和马大麻子两家人,虽然要么老迈,要么是妇人,但是前面一直都是吃得好睡得好,体力很足,那些灾民都是经过了好几个月灾荒的饥饿煎熬,能走路都已经不错了,那里跑得过他们。所以龙老太爷他们反倒跑在了前面。

看见官兵,龙老太爷倒也不是很害怕,以前经常跟他们打交道的。便走上前拱手道:“各位军爷,我们不是乱民,是我们村的古先生,他有很多粮食寄存在米商胡员外这里,他刚刚说了要放粮。

那军校怒道:“我管你是谁!都不准过来!我是县尉大人的命令在这里保护胡员外的粮仓,谁要是敢过来,定杀不饶!——准备放箭!”

兵士们弓箭立即张满了,对准了那些灾民,吓得他们连连后退,乱成一团。

龙老太爷也赶紧的跟着后退,往后张望着:“古先生呢?古先生怎么还不来?”

马大麻子也翘首张望,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沦落到跟灾民一起等救济,这让马大麻子简直都要疯了。可是没有办法。他们最后一粒粮食在几天前就吃光了。因为没有了粮食。亲戚家也傻眼了,他们被马大麻子蛊惑,看着田产那么的便宜,看得实在是心动,所以也拿出所有的粮食换了田产。现在,也没有粮食拿出来吃了,而多方筹借,很多人家跟他们一样粮食吃光或者换关光了。没有多余的粮食出借给他们。那些有粮食的米商,因为大部分粮食都被狂风刮走了,都再也不愿意拿出粮食来出售了,更不要说出借粮食。没有办法只能逃荒,要不然,便只有饿死。现在,要是能讨得一碗米那也是好的啊。

他们在远处畏畏缩缩地等待着,可是始终没有看见古叶舟他过来。

龙老太爷跟马大麻子一嘀咕,不会是这古先生把他们给涮了吧?便决定回去看看。

他们还真没有猜错,古叶舟使出的便是一招调虎离山之计。等这些灾民蜂拥着跑去米商家的时候。他赶紧趁机溜进了镖局,并吩咐把大门赶紧的关上。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门房告诉他。说莫里正一家人在大堂等着他,正在跟曾镖头说话。

古叶舟赶紧来到大堂,看见莫里正一家人都坐在大堂里。莫槐香抱着女儿兰草,望见他,又喜又悲。

莫里正见他进来,赶紧起身,道:“先生先前说的计划非常的好,我回去跟大伙一商量,都觉得很不不错,而且,晚走不如早走。大家说不如现在就出发,早一点到江南海边,早一点也吃的。所以便一起出发了。他们又说要来跟你拜谢,便一起来了,听说你去了衙门,我们就等在这里,只是想跟你告别。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不知道行不行?”

“莫里正请说。”

莫里正看了女儿一眼,低声道:“这一去,路途遥远,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我和三个儿子到没有什么,关键是女儿和孙女,她们乃是一介女流,只怕是难以承受这样的风霜辛苦,担心她们路上会出事。所以,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先生能否应允?”

古叶舟已经大致想到了他会说什么,点点头,道:“里正但说无妨。”

“我想……,我想把女儿和孙女留在古先生身边,不知先生能否收留她们母女?”

古叶舟虽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还有多少有些意外,望向了莫槐香。

莫槐香抱住女儿不敢看他,生怕他拒绝。现在粮食都没有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别说自己跟她只是一偷情的关系,便是夫妻、兄妹,为了一口吃的反目成仇的事情现在每天都在上演。她实在是没有半点把握能让古叶舟收留她们母女。可是为了活命,除了这个法子,她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了,要是跟着父亲兄长他们去逃荒,现在这暴风雪的天气里,只怕要走上好几个月才能到达了,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抱着女儿如何熬过这几个月的饥饿和严寒。只怕走不出十天半月,便活活的饿死冻死在了路上了。

耳边就听到古叶舟慢慢的声音道:“当初古某家道贫寒,莫里正一家人多多接济,在我养伤的时候,令嫒不仅一直照顾我,还每餐都拿鱼肉给我吃。所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把她们母女留在我这里好了,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们一口吃的。”

这是莫槐香最期盼的结果,可是当这个结果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又有些不知所措了,张皇地睁开眼,望向古叶舟,便看见了他眼中的真诚。顿时心头一暖,眼眶都湿润了。赶紧地把女儿放下,道:“乖,兰草,快去给先生磕头,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兰草乖巧地下了地,走到古叶舟面前,正要跪下磕头,却已经被古叶舟一把拉住,道:“不必如此。以后跟着先生,要好好学习,听母亲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兰草郑重地点点头。

莫里正大喜,起身长揖一礼,道:“先生高义,莫某感激涕零!”

古叶舟忙起身还礼。

莫里正望着女儿,百感交集道:“你有先生照料,我就放心了。我们走了!”

莫槐香眼泪夺眶而出,拉着女儿跪在地上磕头。莫里正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她和兰草的脑袋,带着三个儿子迈步出门而去。

古叶舟低声跟曾镖头说了几句之后,追了出来,高声道:“莫里正稍等。”

莫里正站住了,疑惑回头望着他。

古叶舟快步上前,看了他儿子莫明志一眼,拉着莫里正到了一旁,这才低声问:“你们出门,带有粮食吗?”

莫里正苦笑:“孩子舅舅家也马上断炊了,拿不出粮食给我们。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着要领着大家逃荒要吃的去。”

“嗯,那你们这次出门,一家总共有多少人?”

莫里正不知道古叶舟问这个做什么,忙道:“三个犬子加他们的媳妇,另外还有孙儿,一共十三口。都在门房那里等着的。人太多我没让他们进来。”

古叶舟点点头,道:“你们想必已经没有什么粮食了,这一去路途漫漫,没有吃的可不行。这样吧,你们随我来,去知味轩,我买一些吃食给你们带在身上,也能充不时之需。”

莫里正惊喜交加:“多谢,那可真是多谢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你那三个儿子,所以我不想帮他们,你让他们留下,把其他人都带上到这里来。我在这里等你们。前门有很多人跟我借粮,我哪有那能力,所以不能从前面去,咱们走后门。”

“好好!谢谢!”莫里正兴奋地带着三个儿子往前门去了。过了一会,又带着九个女子和孩子来了,那三个儿子没有来,让他们直接去城门口等去了。

古叶舟带着莫里正和他的儿媳、孙子出了后门,步行前往知味轩。镖局也在富人区一带,所以相隔不远。

到了知味轩,那掌柜的见古叶舟去而复返,赶紧的迎接了出来,赔笑道:“先生来了?”

古叶舟点点头,道:“莫里正一家人要出远门,我送一些吃食给他们在路上用。你马上给他们每人准备十斤炒米。另外再多准备一袋二十斤的。”古叶舟转头对莫里正道:“这多余的一袋,替我交给我岳父。”

莫里正忙答应了。

炒米就是把大米炒熟了,需要吃的时候抓一把合着水吃就行了。方便携带,也不容易坏。

掌柜的赶紧点头答应,让他们稍坐,这就去准备。

很快炒米便准备好了。每人十斤,用一个长条的包裹包着,可以背在背上。几个孩子太小,背不动,便由他们的母亲背着。

莫里正已经感动得老泪纵横,赶紧的让一帮子儿媳、孙儿给古叶舟跪下磕头感谢。然后起身,背着干粮,拉扯着告辞往城门而去。

路上,他们正好遇到了龙老太爷等村民,龙老太爷他们并不知道莫里正他们背上背的是干粮,看见他赶紧拦住,道:“古先生说了他要放粮接济一个村的百姓,可是我们在米商胡旺海家门口等了半天,也没有见他来。我们正要回去找他问怎么回事呢。”

莫里正摇头道:“我们就不去了,我们在前面城门口等你们,你们领了粮食就来,咱们该走了,天色也不早了。”

“好好,你们在城门口等我们,我们领了粮食就来。——先生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莫里正正色道:“怎么会呢?先生向来言而有信,要是他真的不能履行承诺,也必然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原因的。”

“说得有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哎呀,先生可千万不能有别的什么事情啊。”

说罢,龙老太爷他们急匆匆赶往镖局。

第168章冻死

莫里正他们接着往东城门走。远远看见城门了,莫里正的大儿媳看了一眼莫里正背后背着的古叶舟让他们转交给宁父的二十斤粮食,眼珠一转,低声对莫里正道:“公公,这粮食你当真打算交给他岳父吗?”

“那当然!”莫里正有些奇怪地望着大儿媳,“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二儿媳最懂得大儿媳的心思,低声道:“她是想说,反正宁叔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要不就不要给他了吧。”

“什么?”莫里正眼睛都瞪圆了,“你们怎么能这么想?这是古先生给他岳父的东西,我们怎么能吞没呢?古先生对我们一家已经非常好了,不仅留下了槐香她们母女照料,还送了我们这么多的炒米,我们怎么能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情?”

大儿媳和二儿媳都不敢说话了,偷眼看三儿媳。

三儿媳最是乖巧,把公公最疼爱的最小的孙子抱了起来,亲了一下,低声道:“宝宝饿不饿?”

孩子点点头。

“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冒着暴风雪,走很远的路,去东边的海边找吃的去了。这一路要走好几个月呢,一路上都没有吃的。说不定会被活活饿死呢!你怕不怕?”

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活活饿死,不过听大人说要走这么远的路问怕不怕,心里当然是害怕的,便点了点头。

三儿媳朝莫里正奴奴嘴,说:“咱们这一路上能不能有吃的,可就全靠爷爷了。爷爷要是给宝宝吃的。宝宝才有吃的。要是不给,宝宝可就要饿肚子了。明白了吗?”

孩子又点点头。

“那快去向爷爷要吃的吧。”

说罢,把孩子放在了地上。

孩子在雪地上蹒跚着走向莫里正。张开小手要爷爷抱。莫里正长叹一声,蹲下身,抱起了孩子,在他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孩子道:“爷爷,我饿。”

莫里正满脸的慈爱,柔声道:“咱们现在粮食不多。不能敞开了吃了,得等到晚饭的时候才能吃。好不好?”

“嗯!”孩子又点点头。

来到城门口,宁父跟莫里正的三个儿子还有一小部分村民等在这里。莫里正看见了宁父,嘴唇动了动,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孙子,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面,龙老太爷他们一群人乱哄哄来到了镖局门口,却见镖局大门紧闭。并没有古叶舟的身形。赶紧的来到门口拍门。但是大门不开,从高高的院墙上探出一个镖师,声音洪亮。正是大伙计洪伟强。

洪伟强高声道:“你们有甚么事情吗?”

村民们乱七八糟地高声道:“我们要见古先生,麻烦请通报一下。让古先生出来。”“古先生答应了给我们每人一碗大米的。”“是啊,要是见不到古先生,我们就不走了……”

洪伟强等他们的声音稍稍地了一些后,高声道:“古先生不在镖局了,他临时有急事出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临走之前他说了,很对不起乡亲们,他说谎了,其实,他的粮食早就已经卖给别人了。他手里现在已经没有粮食,所以不能给大家了,很抱歉。这是真的。请各位回去吧。”

“怎么能这样呢?”村民们七嘴八舌说着,高声叫着,有的哀求,有的痛哭,还有的甚至开口叫骂。

洪伟强下了高墙,没有理睬。

门外村民议论着叫嚷着,可是大门紧闭,无论他们怎么拍门都不开。这是镖局,也没有人敢翻墙进去或者强行破门进去。到了后来,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不说话了。

龙老太爷跟马大麻子商量了一下,他们已经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都沮丧地觉得古叶舟这次只怕真的不愿意卖粮食,也不愿意放粮食赈灾。只好上路吧。

他们带着村民,慢慢地来到了东城门口。

龙老太爷和马大麻子并没有马,所以他们的马车都是请村里的村民帮着人力拉,沿着满是冰雪的官道往东走,虽然这样路途会比抄近路远一些,但至少不会迷路。现在暴风雪还是很大,能见度很低,两边的山峦都隐没在了风雪中。

走到晚上,大家到了一个废弃的小村子。这村子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都逃荒去了或者死于灾难中了。房子的房梁、门窗都已经被卸下来烧了或者卖了,只剩土坯的墙,却也好过在旷野里灌狂风,便各自找地方躲避风雪。

龙老太爷一家找了几个连着的房子住下,他们跟马大麻子两家虽然挨着住下,却各自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因为涉及到吃食的问题。

临出发前,龙老太爷又忍着肉痛,拿出了若干古董,从酒楼换了少许干粮。让儿媳妇分给众人。所有的仆从包括跟随了他很多年的老管家、贴身丫鬟啥的,都已经养不起放走了,凡事都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因为换到的干粮非常少,所以分到每个人手里便只有鹌鹑蛋般的一小坨,连塞牙缝都嫌少,吃完之后,几个小孙子还是很饿,缠着龙老太爷,龙老太爷心里难过吃不下,把自己的一小坨干粮分给了几个孩子。

龙老太爷和马大麻子几个大户带的衣服被子倒是不少,所以至少不用担心冻着,但是村里其他人就麻烦了,原来躲在城里城隍庙还可以遮挡风寒,可是现在在这没有房顶只有墙壁的露天残垣里,寒风肆虐,直接往人身上灌,便把他们冻得簌簌发抖。

田二贵的媳妇尤菜穿着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裤,还能勉强保暖,可是她婆婆就麻烦了,没人照料他,田大贵扒了死去的弟弟田二贵的衣服,所以也穿得比较保暖,可是老母田婆则还是一件单薄的衣裙,她的夹袄早已经扒给了小孙子牛犊了。她本来就有些痴痴呆呆的,现在被霜雪这么一冻,更是很少说话了。也不动弹,就安安静静躺在角落里卷缩着,甚至看不出她有什么怕冷的地方。

天黑了,狂风更加肆虐。

田大贵他们一家上次狂风卷走城里米商的粮食洒得满城都是,他们一家人都上街捡粮食,倒是捡回来了一小袋粮食,只是这么些天过后,他们虽然很节俭,但还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每个人只分了拇指大的那么一点。吃完之后感觉不到肚子里有食,把抓地上的白雪塞嘴里吃,吃完之后,嘴巴已经冻得都麻木了,整个身体都快冻僵了,却也顾不得,至少肚子冰冷了反倒不觉得太饥饿。

到了下半夜,牛犊又饿又冷,觉得挤在母亲怀里都感觉不到温暖,便想到了奶奶。奶奶一直非常疼爱小孙子,下雪以来,每天都是搂着他睡,还把身上的夹袄给了他。只是这一晚有些不一样,奶奶到了这里就卷缩在屋角不动弹,也不抱他了,给了吃食也就吃,吃完也不说饿,就那么躺着。所以牛犊只好跟母亲一起睡。可是母亲不像奶奶那样会照顾人,把他冻醒过来了,便想起奶奶,挣扎着起来,过去拉着奶奶的衣服说:“奶奶,我冷……”

他扯了几下,田婆却没有什么反应,他加大了力气,用力扯了几下,田婆僵硬的身子颓然栽倒在了雪地里。把牛犊吓了跳,连着退后好几步,惊叫着:“奶奶!奶奶!”又扑上去抱起奶奶,却感觉奶奶的手臂**的,根本拉不动,又急又怕,哭了起来。

这下子把她母亲吵醒了,赶紧爬过来问:“怎么了?”

“奶奶不说话了,呜呜呜……”

大贵媳妇赶紧扶起婆婆,也连着叫了几声,却没听到反映,摸摸她的腋下,也是冰凉。便也着急地叫喊起来。

田大贵和二贵媳妇尤菜都醒了,赶紧围拢过来。田大贵摸了一下,发现母亲的身体已经彻底僵硬了,呼吸早已经停止。冷漠地哼了一声,说:“死了!”

大贵媳妇和尤菜都放声大哭起来。田大贵怒道:“哭什么哭,这样下去,大家早晚都得死!还有什么好哭的?睡觉!”

他这么一吼,两个女人都不敢哭了。

田大贵坐回自己角落,说了一句:“把她身上衣服扒下来给牛犊穿!”

两个女人都惊呆了,那可是他亲身老娘啊。傻呆呆望着他。

田大贵吼道:“看什么看?老子们不扒,别人还是会扒。她不是最疼爱牛犊嘛,她会愿意的。快点!”

两个女人只好硬着头皮扒掉了婆婆身上最后一套单衣,把她干瘪瘦小的身子埋在了雪地里。把衣服给牛犊穿上,抱着接着睡。

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候,莫里正发现了田婆不见了,赶紧问田大贵。田大贵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冻死了!”

莫里正啊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这才刚刚上路,便死了一个人,这一路到海边,路途遥远,也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

到了中午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暂时歇息吃东西。

头一晚莫里正都不敢看宁父,生怕看见他心中有愧,把那二十斤干粮拿出来还给人家。现在,他到底忍不住,还是偷眼看了看宁父,却见宁父在啃一个冷馒头,很是惊奇,便过去问:“你哪来的馒头?”

第169章抢吃的

宁父把最后一块塞进嘴里,含糊说着:“我女婿给的。”

“古先生?”莫里正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给的?”

宁父警惕地盯着他。

莫里正赶紧道:“你别在意,我随口问问的。嘿嘿”

“我去跟我女儿女婿告别的时候,女婿让女儿给我准备的。”

莫里正心里一松,辛亏古叶舟多准备了一份,要不然,看着宁父挨饿,而自己在吃他的东西,那心里可当真是过意不去了。现在多少好受一些。

随后几天,都是暴风雪肆虐,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又有几个老人冻死在了路上,刚刚出发,加上前些日子捡了些粮食,还有的吃的,暂时还不用担心饿着。只是粮食很快就会吃光,那时候该怎么办,莫里正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只能催促大家加快步伐,力争早点赶到海边,只要到了海边,捞到鱼吃,那就好办了。

走出十天之后,龙老太爷家的粮食终于吃光了。

他因为舍不得那些古董,所以出发的时候,只拿出了一部分换粮食,还留了整整七车的古董,又请了七个村民帮着拉,除了负责家里人吃之外,还要给这七个村民吃的,这样一来,粮食消耗就非常快了,勉强吃到了第十天,终于断炊了。

这十天他吃得很少,加上冰天雪地里跋涉,手脚都冻伤了,蹒跚着找到了马大麻子,问他有没有吃的,用古董跟他换。

马大麻子都要哭了。孱弱地说:“我家已经断粮三天了。这三天来。我一直吃着冰雪填肚子,这一路上全是冰天雪地,连一棵树都看不见,便是想吃树叶啃树皮也是不可能啊。我还指望你能接济呢,可女儿说了,你们马上就要断炊了,让我别开口,开口也要不到。——我们只怕要饿死在路上了!”

“别担心!我们还有衣服被褥。还有古董,还有田产,怎么都能换到一点吃的。”

“但愿如此了。”

果然如龙老太爷预料,他们终于坚持到了下一个县城。

这个县城里也到处都是灾民,也有旧货市场,只是东西卖得跟南嘉县一样的便宜,龙老太爷用了整整一车古董,这才换回了一小袋的馒头。他不敢再请村民帮着拉车,全家老小亲自上阵拉着。可怜他新娶的小家碧玉雨梅,何曾吃过这种苦。却也只能咬牙拉车。龙老太爷自己也亲自拉了一辆,艰难地在雪地上往前走。

马大麻子的田产却卖不掉。因为他的田地都是在南嘉县的,距离太远,人家不愿意换。他原以为上路之后,至少在路上能找到吃的,或者到了别的地方,灾情轻一些,能乞讨到吃的,可他失算了,这场灾难,是全国性的,他们到了新地方,有的甚至比南嘉县的灾情还要重。路边总能见到倒下死去的灾民的尸体,慢慢被风雪掩盖。

马大麻子没办法用田产换粮食,便只能变卖衣服、被褥等比较受欢迎的东西了。等到再次出发上路的时候,马大麻子一家人只剩下身上穿的棉衣,所有的被褥和备用衣服都换了粮食了。

李栋子的伤腿已经瘸了,走路只能拄着拐杖,在那场狂风中,他们一家人捡回了一些粮食,就是靠这些天降稻谷,他们坚持到了现在。终于在上路半个月之后,最后一粒粮食也吃光了。

李栋子一家人只能看着别人吃,用冰雪来冲击,可是冰雪又哪能吃得饱,一个个饿得头昏眼花,一躺下就爬不起来。

村里很多人都断炊没吃的了,走路都走不动了,不过,李栋子留心发现,自己以前的情人,田二贵的媳妇尤菜和她的儿子似乎并没有出现这种行走艰难的情况,精神还比较不错,他便留心了。

这天晚上,他们找不到村子住宿,只能露宿在野外。大家挤在一起取暖。李栋子便故意挤在尤菜身边,瞧瞧留心她。

到了半夜,李栋子发现尤菜悄悄地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儿子狗蛋,一半正准备塞进自己嘴里。

李栋子一下子扑过去,抓住了那东西,定睛一看,却是半个荠菜粑粑!不由大喜,使劲夺了过来,塞进自己嘴里。

尤菜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抢,却被李栋子一把推开。

尤菜哭着喊道:“还给我!你他妈的不要脸,抢我吃的!”

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都惊醒了,莫里正赶紧过来,叫道:“怎么回事?”

尤菜哭着指着李栋子:“他抢我的粑粑!”

李栋子一边用力咀嚼着,一边含糊说道:“你的?你他妈的谋了我二十三个糠粑粑,没有还给我,快点还回来……!”

他刚说到这里,便看见田大贵恶狠狠朝他过来了,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远远跑开。田大贵却没有追,他走了这几步,便已经气喘吁吁了,连日的严寒和饥饿已经让他身体开始浮肿,看着还健壮,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快不行了。

田大贵跌坐在尤菜身边,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喘着气道:“粑粑哪来的?”

这荠菜粑粑是这段时间尤菜上山砍柴卖给古叶舟,换回来的吃食,她每一次都要藏两个粑粑在雪地里,这样积少成多,等到出发的时候,她已经存有一小袋的粑粑了。每天晚上她都悄悄拿出一个粑粑来分成两半给儿子狗蛋和自己吃。因为都是半夜,所以田大贵也不知道,想不到却被李栋子这个旧情人发现了端倪,强行抢她的粑粑,引起了田大贵的注意。

尤菜早已经想好了一旦被发现该怎么办,便哭着说:“是我舍不得吃攒下来的。”

“你不吃给老子,粑粑呢?”田大贵开始在尤菜身上翻找。

尤菜哭声更大了:“没有了,就那半个,被他抢走了……”

田大贵搜过尤菜身上,果然没有找到半点吃的,他眼珠一转,一把将侄儿狗蛋抓了过来搜查。搜过之后,却没有找到半点吃的。这才狠狠推开侄儿,又回去睡了。

尤菜早已经防到这一手了,所以每次住宿的时候,她都借故方便,把剩下的荠菜粑粑藏在雪地里,等到要出发的时候,她有借故方便,把粑粑取出来带在身上,所以没有被田大贵搜出来。

李栋子被田大贵吓坏了,再不敢过来骚扰尤菜,尤菜这才得以抱着儿子安睡。可她肚子里没吃的,这一夜也睡的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尤菜悄悄取出了剩下的荠菜粑粑带着走,现在只能冒险,要不然,她跟儿子可就要饿死了。好在田大贵并没有想到尤菜还有这一招,所以没有再搜她的身。而她又时刻留神李栋子,不让他近身,这样李栋子也就没办法发现她半夜跟儿子偷偷分吃东西了。

又往前走了五天,又饿死了十几个村民。

眼看着饿死的村民越来越多,莫里正当真是心急如焚。而古叶舟临别送给他们的每人十斤炒米,再加上他们贪墨的古叶舟让他们转交给宁父的二十斤炒米,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很快就会断炊。

这天傍晚,他们露宿野外,依旧是暴风雪肆虐的天气。

马大麻子一家人已经断好几天了,他们用被褥、棉衣换回来的粮食虽然已经非常的省着吃,还是吃光了。而他们打听了,距离下一个县城,按照他们现在冒着暴风雪行进的速度,至少还有十天的路程。

马大麻子的老娘已经快不行了,又冻又饿,出了城一路上,马大麻子便把老娘放在车上自己拖着走,他们家的马车也是没有马的空架子,马早已经在城里开始没吃的东西的时候便杀了吃了。走到这里,他老娘已经气息奄奄。

马大麻子是个孝子,看着老娘这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荒郊野外的,想拿衣服换吃的都没地方换去。

他抱着一大叠的田产地契,找到了莫里正,哭着说:“里正啊,我娘快饿死了,我也不敢指望你能接济我家一点,我拿一半的田产,跟你换五斤炒米,给老娘吃,行不行?”说罢,将地契分了一半送到莫里正面前。

莫里正苦笑:“我现在也差不多吃光了,最多还能吃个两三天的,也要断粮了,要是给你了,我们家可就要饿死了。”

马大麻子咬牙把所有的田产都送到了莫里正面前:“这些田产全给你,换你五斤粮食,行不行?这里不仅有你家自己的田产,还有我家的,还有这些日子我用粮食换回来了的——我他妈的眼睛瞎了,拿粮食换田产,活该饿死。可是我老娘她七八十岁了,生我养我不容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活活饿死啊!”

莫里正苦笑:“田产?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田产。别说我没有粮食跟你换,就算有,我也不会跟你换田产。”

“那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就拿什么给你换!”

“什么都不换,现在,吃的才是最重要的。人要是饿死了,再好的东西再多的田产也没有用,也只是别人的。——我帮不了你,你何不找找别人?”

“找别人?我还能找谁啊?”马大麻子孱弱地嘀咕道。

第170章十亩地换一个馒头

莫里正的大儿媳低声道:“找宁大叔,他们家女儿女婿给他准备了很多馒头,我看见他天天吃馒头的。而且他很喜欢田产,好好跟他说,说不定能用田产换他的馒头。”

马大麻子眼睛一亮,点点头,摇摇晃晃站起身,慢慢走到宁父面前。

宁父已经啃完了一个馒头,正坐在那抱着肩膀打盹。走的时候,女儿女婿不仅给了他能够带得动的馒头,还给了他厚厚的棉夹袄,棉裤和厚厚的棉靴。所以走到现在,虽然冷馒头不好吃,但他既没有饿着也没有特别冻着。

他正闭目养神,忽然听到有人陪着笑说:“他大叔。”

宁父睁开眼,便看见了马大麻子那谄媚的微笑。忙坐好了,有些惶恐问:“什么事?”

“没事没事,就是找你说说话。”马大麻子笑嘻嘻道:“你说,咱们逃荒到了海边,真能找到吃的吗?”

“那是当然,海里有的是海鲜,多不胜数。这是我女婿说的,从来饥荒不会饿死渔民,因为有的鱼吃啊。所以咱们只要到了海边,那就能活下去。”

“说的也是,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咱们要是真的能靠海里的鱼活命下来,那真的得好好感谢一下龙王爷保佑呢。到时候,咱们该杀鸡宰羊,奉上五谷,好好祭拜呀!”

“那是那是。”宁父不知道马大麻子跟他说这些做什么,打着哈哈随口应着。

“他大叔,等这场灾难过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宁父笑了笑。道:“回去接着种地啊。还能有什么打算。”

“种地?那多辛苦。怎么不买些田地租给别人种。自己坐着吃租子,那才舒坦呢。现在田产这么便宜,随便买多少都行啊。”

“说的也是,我就买了一些田产,应该够我吃租子的了。”上次他跟二儿子两个人把女婿古叶舟当作嫁妆的价值五十贯的粮食拿去换了田产,两个一人带了一半的田契,结果他们跟着冲击衙门抢赈灾娘的灾民一起冲进衙门,二儿子被官兵射死了。他去认领尸体,发现儿子身上带着的田契都不见了。损失了一半。

马大麻子道:“这田产怎么会觉得够呢?当然是越多越好。有的大户人家,那田产,嘿嘿,就是骑马跑上三天三夜,也跑不出他家田产去。那才叫真正的富豪呢。”

这番话,说得宁父无限向往,不仅咂吧了一下嘴,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一看他这副表情,马大麻子知道有门。不由喜上眉梢,道:“现在。田价跌得是一塌糊涂,一个馒头便可以换一亩地,只要有粮食,现在可真是发家致富的绝好时机,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你说看对不?”

“对倒是对,只是,走的时候我女婿提醒过我,说现在是活命要紧,一切都是为了活命,不让我去想买田产啥的,也不准我用馒头换田产。”

马大麻子着急了,低声道:“你女婿懂个屁!他一个读书人,只会傻乎乎读书,哪里懂得什么庄稼的事情?咱们庄稼人,没有田地,还算什么庄稼人?那些做生意的,坐吃山空,赚点蝇头小利,亏本起来,血本无归,怎么比得上咱们有田产的旱涝保收?所以呀,只要手里有田产,那可就高枕无忧了!”

宁父听得频频点头,有些沮丧地说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咱们已经走出这么远了,总不能在这里买吧?那也不方便租出去啊。”

“那当然,落叶归根,只要灾难一过,咱们怎么都得回咱们的公鹅寨的。要买自然得买咱们那里的田产。”

“对对,希望灾难早点过去,回去了就买。”

“那就来不及了!”马大麻子扼腕道,“你想想,灾难都已经过去了,你能想到买田产,别人怎么会想不到?所以啊,要买就得趁现在!”

“现在?现在到哪里买去啊?”

“找我买啊,实话跟你说吧,这次我是着实花了血本,买下了很多田产,都是上好的水田,一亩田产当时我可是花了差不多一斗米买的。为了买这些田产,我的口粮都花光了。值了老钱了。咱们是乡里乡亲的,一个村子过了几十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想买,我就卖些给你,如何?”

说罢,马大麻子从怀里摸出一叠田契,递给宁父,道:“这些就是我们村的最好的水田,卖给你了,一亩田换你一个馒头,怎么样?——当时我买这些田的时候,那可是花了一斗米才换到的。一斗米,要是换成面粉做成馒头,可以做六七十个呢。我只换你一个,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宁父愣了一下,摇摇头:“马老爷,我的馒头也不多,我女婿说了,这些馒头要紧着吃,不能拿去换东西的。”

“都说了你女婿不懂的,他知道什么?你现在不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也没关系,反正我现在的田产也够我一个人吃的了。”宁方现在倒是不贪心,拍了拍胸口,里面装的就是那剩下的一半田契。

马大麻子好说歹说宁父就是不肯,他便开始加码,一直加到了十亩地换一个馒头,宁父这才勉强同意跟他换十个,这样就有一百亩地了,而且这些地都是村里最好的上等水田,这个诱惑对宁父实在是太大了。

他从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箩筐里翻出了是个馒头,递给了马大麻子。

马大麻子接过来一看,这馒头应该称为馒头饼,大概是为了挤占空间,所有的拳头大小的馒头全都挤压成了鸡蛋大小的,这样看来,宁父这一挑的馒头,他一个人吃怎么都够吃到海边了。

马大麻子苦苦哀求,让他再给换一些,宁父经不起他的软磨硬泡,结果又跟他换了十个木头一百亩地。

马大麻子这才拿着馒头回去了,给老娘吃,给妻儿吃。本来已经气息奄奄的老娘,有了吃食之后,渐渐有了些力气。

龙老太爷暗中一直留心,见马大麻子成功换到了吃的,也拿出了自己的田契,用更低的价格跟宁父换。而村里其他有田地的人看出了名堂,都拿田产来跟宁父换吃的。开价甚至比马大麻子还要低,好一点的十二亩十五亩换一个馒头,中等水田则要二十三十亩换一个馒头。

由此一来,村里基本上所以的田产都到了宁父的手里,而宁父那一挑的馒头,已经空去了一大半!

到后来,田产换完了,龙老太爷他们又拿古董跟他换,宁父却知道这玩意现在不值钱,而且他开始担心吃食,因为已经空去了一大半的粮食,女婿说了,要走到海边,至少要大半年,这剩下的馒头可怎么都不够吃大半年的,所以他怎么说都不肯换了。

村里有田地的龙老太爷、马大麻子他们花光了所有田产,从宁父那里换来了馒头,又坚持往前走了半个多月。

算起来,他们离开南嘉县走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来,一直是狂风暴雪,严寒下雪都成了冰,行走很艰难,问了沿途的人,得知距离海边还非常的遥远,而这个时候,村里人的粮食,都差不多吃光了。

那些没有田产跟宁父交换馒头的人家,已经饿死冻死了一小半。

田大贵就是饿死在半路上的其中一个。

他原本身材高大,是个好劳力,可是这样的人,因为身体需要的食物量比其他人更多,便也是最容易被饥饿摧倒的。

在那次尤菜夜里吃东西被李栋子发现的时候,田大贵就已经因为饥饿而腿脚浮肿了。走路都只能在妻子搀扶下慢慢挪动。而大贵媳妇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什么体力支撑高大的丈夫,只坚持走了两三天,大贵媳妇实在受不了了,在一个暴风雪大作的夜晚,将家里所有的粮食带上,连儿子牛犊都不管,便独自逃走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田大贵发现媳妇不见了,装仅剩的一点吃食的袋子也不见了,让儿子到处找也没找到,这才知道媳妇抛下他们独自逃走了。

田大贵破口大骂,可是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坚持下去,只骂了几句就骂不动了。

当莫里正下令继续前进的时候,田大贵想挣扎着爬起来,但他因为饥饿而极度虚弱的身子已经不能支撑他的体重,摇摇晃晃了几下,都没能支撑他站起来,便央求二贵媳妇尤菜:“你过来扶我一下呗!”

尤菜还需要田大贵的保护,她只能忍气吞声过来,搀扶田大贵,这些天每天晚上她都有半个粑粑吃,所以基本的体力还是有的,但是要支撑田大贵这样高大的男人在冰天雪地里行走,那种辛苦是她自己无法想像的。在搀扶着田大贵往前走了半天之后,尤菜明白了为什么嫂子会逃走,要是这样坚持下去,自己也会被他拖垮拖死的。

于是,尤菜故意在下午的一次摔倒中装着脚受伤了,自己都站不起来,没办法搀扶田大贵了。

失去了支撑的田大贵,已经彻底丧失了继续往前行走的能力。而这个时候,村里人也差不多走不动了,莫里正便下令原地休息,第二天再接着走。

第171章你吃人肉?

尤菜故意哎哟哎哟叫着,装着脚痛,田大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时候他已经不敢像以往那样出口辱骂了。只能希望弟媳妇第二天腿能好,继续搀扶自己走。

他们最后的吃食已经被媳妇拿跑了,再没有吃的,田大贵饿得头昏眼花,抓地上的积雪充饥,但是除了全身冻得僵硬之外,肚子里火烧一样的饥饿却没有半点好转。他哀求着尤菜帮他找些吃的,可尤菜装着没听见,抱着自己儿子蜷缩着睡觉。只有田大贵的儿子牛犊守在父亲身边,饿得眼睛发绿,嚷嚷着要吃的,田大贵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还有吃的给儿子?只能听着他哭。

半夜,尤菜又悄悄拿出一个荠菜粑粑分给儿子和自己吃。听着田大贵和侄儿牛犊饿得哭,也无动于衷。

天亮了,田大贵已经起不来,眼睛迷离躺在雪地里,牛犊哆哆嗦嗦守在父亲身边,可怜巴巴望着尤菜。

尤菜一瘸一拐过来,假意用力搀扶田大贵,半真半假的根本起不来,眼看着众人要走,便高声叫着:“莫大叔!莫大叔!”

莫里正过来,尤菜哭着说:“牛犊他爹起不来了,我……,我的脚昨晚上崴着了,扶不动他,你找人帮帮忙啊……”

莫里正一脸黯然,道:“现在大家都饿得不行了,哪里还有力气帮你搀扶他?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说罢,摇摇头,看了奄奄一息的田大贵一眼。转身走了。

除了莫里正。没有别的村民过来探望。出发前都知道这是一条生死之路。留下来只有死,走出去或许还有生。这些天来,一个个的村民因为饥饿、严寒和疾病倒下死去,村民们都已经慢慢都麻木了,只能希望赶紧的往前走,乞讨到吃的,走到没有雪的地方找到野菜,最终走到有很多很多鱼不会被饿死的大海边。

尤菜眼看着村民慢慢走远。便哭着拉着两个孩子要走。田大贵躺在雪地里,苦喊叫骂着:“别走!救我啊,你他妈的这么狠心吗?救我啊!狗日的……”

尤菜眼睛露出凶光,放开了两个孩子,转身走回来,蹲下,瞧着田大贵,从怀里摸出一个荠菜粑粑,亮了一下。

田大贵惊喜交加,挣扎着要起来抢。可是他早已经虚弱的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只能扬扬头。急声道:“快!快给我吃,狗日的快啊!”

尤菜把荠菜粑粑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塞进了嘴里,慢慢咀嚼着,一字一句道:“你是怎么对我丈夫的,今天我就怎么对你。我能把你儿子带走,已经算对得起你了。你再敢骂一句,我就把你儿子扔在这里活活冻死饿死!你信不信?”

田大贵惊慌失措,哭着说:“弟妹啊,求求你,救救我,以前我对不起你们,我给你赔罪。救救我,好不好?”

尤菜坚定地摇头,开始解他身上的衣服,嘴上说着:“我要扒掉你身上的衣服,就像你当初扒光我丈夫身上的衣服一样。”

不顾田大贵的苦苦哀求,尤菜将田大贵全身衣裤都扒光了,分给两个孩子穿上,瞧了一眼**裸躺在雪地上的田大贵,狠狠啐了一口,转身拉着两个孩子扬长而去。

田大贵竟然不敢叫骂一声,他太了解尤菜这个有心计的女人了,她是真的说到做到的,自己要骂出一句,他真的会把儿子扔下不管的。

他苦苦哀求着,但尤菜没有回头,除了牛犊呜呜哭着回头看他。慢慢地,尤菜带着两个孩子,跟其他村民一起,渐渐消失在了官道远处的暴风雪之中。

留给田大贵的,便只有漫天的大雪。

他已经没有力气叫了,狂风卷着暴雪,渐渐覆盖了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掩埋在了一片雪白之中。

…………

马大麻子一家已经濒临绝境。

他所有的田产都已经跟宁父交换了压缩馒头,可是,这些馒头也还不够他一家人吃上十天半个月的,当再次断粮之后,马大麻子已经拿不出任何可以让宁父看上眼的东西跟他交换了。

在到达下一个已经没有什么人的集镇的时候,他们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在饥饿的驱使下,他们一家没有商量地脱下了身上的夹袄棉衣,跟当地唯一还开着的一家酒楼换了几十个野菜粑粑。他们已经不敢换白面馒头,现在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这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吃野菜粑粑,是在难以下咽,可是饥肠辘辘之下,却也顾不得了。

他们暂时摆脱了饿死的危险,可失去了棉衣夹袄保暖的马家人,原本就娇生惯养,跟一般的村民不同,他们无法抵御这严酷的冰天雪地了,最先死去的,还是马大麻子的老娘。

她没有饿死,而是活活冻死的,因为除了贴身的一件衣服,全家人所有的棉衣、被褥都拿去换吃的了,马母本来就年迈体衰,哪里经受得住,当天晚上便被冻僵了。

马大麻子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贴身中衣都脱下来裹着老娘,也挡不住老娘渐渐冷却的体温。他哭着跑去哀求女儿,让她想办法救救外婆。可是他女儿杏桃心肠很硬,怎么说都没有用。马大麻子又去哀求龙老太爷和莫里正,可这两家也都快到了最后关头,同样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的。

等马大麻子回到老娘身边时,就听到了自己妻儿的哭泣声,才知道老娘已经咽了气了。

这还只是灾难的开始。到了第三天继续上路的时候,马大麻子的小儿子又冻得快不行了,连那野菜粑粑都咽不下去了。马大麻子掩埋老娘的时候,没有把老娘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脱下来,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给儿子保暖的东西。他便把自己衣服脱下来裹着儿子,可是儿子还是冻得神志不清。他就骂他的妻妾,说他们没有良心,让她们脱衣服救儿子。

可是他的妻妾身上也只有最后一件贴身中衣,脱下的话就光着身子了,跪在地上呜呜哭着不肯脱。

就这样,他最小的儿子也活活冻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看着自己妻妾孩子冻得全身簌簌发抖,又见到老娘和最小的儿子活活冻死,开始担心他们后面是不是会步他们的后尘,于是,他拉着自己最年轻又最美貌的小妾,重新回到那县城,将小妾卖给了当地一家青楼,顾不上那凄惨的哭声,他换回了几套粗布夹袄,还有十几个野菜粑粑。

有了这些粗布衣服,勉强能抵御风寒。

一家人跟着村民又往前走了三天,尽管他们已经尽可能地少吃,那些用最后的衣服和他的小妾换回来野菜粑粑,还是一点点被他们一家人吃光了。

他还只剩下一个妻子一个小妾,妻子年岁已大,人老珠黄,是卖不掉了,剩下的小妾也已经人到中年,不过因为之前保养得好,身材保持得不错。于是,在到达下一个城镇的时候,他不顾这小妾的苦苦哀求,将她卖给了青楼。只换回了十几个野菜粑粑。

这也只够他们一家人吃三天的。

三天之后,一家人再次断粮了。

马大麻子把目光放在了几个孩子身上,可是,这年岁孩子是卖不出钱的,所以他拉着孩子在集镇上转了半天,也没能换回来哪怕一个榆树皮粑粑。

全家人陷入了饥荒,因为马大麻子能换的东西已经全部换了吃的,再没有可以换食物的了。

在随后前行的三天里,马大麻子找不到哪怕一丁点的东西吃。因为四周都是茫茫雪原,肆虐的暴风雪,连一棵树都没有。

当然,除了倒毙在路边的死尸之外。

这天傍晚莫里正让村民们在一块背风的凹地露宿。已经饿得眼睛发绿的马大麻子,怎么都睡不着。突然,他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正在吃什么东西,不由又惊又喜,难道儿子还藏得有吃的?

他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了儿子,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吃食,黑暗里也看不清是什么,好象是白菜梆子,便往嘴里塞。

那东西很硬很劲道,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撕扯下了一块,费力地咀嚼着。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又觉得吃的东西怎么怪怪的,赶紧拿下来定睛一看,虽然朦朦胧胧的,却还是看清楚了,赫然便是一只人的手臂!

马大麻子吓得一下子扔掉了那手臂,双手使劲在身上擦着,对着大儿子吼道:“你!你吃人肉?”

大儿子耷拉着脑袋,嘴里还不停地咀嚼着。并没有作任何解释。

马大麻子给了儿子一脚,吼道:“人肉哪来的?”

“路上捡的。”

一路上他们到的确看见了一些死去的尸体残缺不全,特别是四肢,要么是被野兽撕咬的,要么是被人分解吃了的。马大麻子气得浑身发抖,还要打儿子,却被儿子猛地一把推倒在了雪地里。他儿子哭着喊:“你有本事找吃的给我们。没有本事,你就别管我!”说罢,扑过去抓起地上的人手臂,恶狠狠盯着父亲,接着啃食。

马大麻子整个都呆住了,傻傻地望着儿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172章一路死尸

有了开头的人,就不缺后面紧跟的人。

看见马大麻子的大儿子吃人肉,他的妻妾孩子们便把心里最后的那道底线放下了,也过来跟大儿子分着把那条手臂吃了个精光。

村里人瞧着他们家,一个个眼睛放着绿光。

这一夜,村里有两三个饥寒交迫的村民死去。到了第二天早上,那几个村民的尸体,已经残缺不全了。而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村民,却有了力气站起来接着走了。

罗旺财一家便是其中之一。

罗旺财一家人靠女儿箩草在米商胡旺海家做丫鬟换得的粮食维持生活,但是,狂风之后,胡旺海家粮食大部分被卷走,他不仅停止了出售粮食,还减少了对下人的粮食供应,所有丫鬟仆从都只提供本人食用的粮食,不再用粮食作为月银提供。这样一来,罗旺财的大女儿箩草也就再没有粮食可以给父母家人了。

好在这次狂风,罗旺财家跟其他人一样,跑出去捡散落在各处的稻谷、大米,收集了一小袋的粮食。他们知道,光吃这些粮食的话,那是根本吃不了多久的,家财媳妇是个有心计的女人,跟村里很多有心计又能吃苦的人一样,他们用这些粮食去跟人换了野菜粑粑,换了满满一大口袋。

正是靠着这一口袋的野菜粑粑,他们一路跟着村里人逃荒,坚持了一个多月。

野菜粑粑中荠菜粑粑还算比较好消化的,最难的就是榆树皮、秸秆和米糠粑粑。这些吃下去,肠胃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消化。也难以顺利排出。便堆积在肠胃里。一个个肚子鼓鼓的。

大便排不下来,只能用手指、用树枝抠挖,扣得鲜血淋漓的惨叫,但也没办法。

走出来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罗家财的最后一个儿子,也就是灾难中仅存的三儿子,终于因为吃了不消化的这些野菜粑粑,排不出大便。造成肠梗阻,最后死在了家财媳妇怀里。

家财媳妇已经经历了两次丧子之痛,再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儿子死在怀里,她已经没有眼泪了。抱着儿子只是坐在雪地里发呆,直到最后,亲戚强行将她怀里的儿子的尸体夺下来,埋在了路边的雪地里,这才在亲戚强拉硬拽下,踉跄着跟着走了。

罗家财岳父商伯一家人跟着逃难,看见罗家财的小儿子因为拉不出大便而死去。两家人都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因为他们仅有的吃食,也就是用狂风时捡回来的粮食换来的野菜粑粑。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想这孩子一样,因为消化不了而活活撑死。

再往前走,所有人都出现了大便困难甚至排不出的情况,一个个肚子鼓鼓的,好在却没有人步罗家财小儿子的后尘,被活活撑死。可是,让他们得以活下去的那些吃了不消化的野菜粑粑,在维持了他们走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消耗殆尽。

全家陷入了绝境。

在连续饿了几天之后,他们中的多数人心里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跟着别的村民继续往前走,只怕要饿死冻死在雪地里了,这时候,罗家财的岳父商伯,看见了马大麻子的大儿子偷吃人肉,接着又看见了马大麻子的妻妾也在跟着分食那条死人的手臂。

他其实早就有心要吃死人肉了,只是,一直鼓不起勇气。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到了有人率先吃人肉,也就不在乎了。

而这时候,正好他们村的一个村民咽气了,这村民的家人早已经死在了路上,只剩下他最后一个人,也熬不过去死了,再没有亲人掩埋他的尸体。于是,商伯便用刀子割下了尸体大腿上的一块肉,慢慢的吃了。

开始的时候,罗家财家人没有发现,天蒙蒙亮的时候,看见了商伯嘴上却是红色的血渍,吓了一跳,赶紧问他。商伯也不隐瞒,把这件事说了。

这下子,三家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商伯的小孙子压根是不知道人肉不能吃的,只知道肚子饿,嚷着要吃的,商伯便又割了一小块肉给小孙子吃。虽然是生的,小孙子却吃得很香。

商伯其他孩子也要,商伯便又割了肉给孩子们吃。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也放下了心里包袱,在莫里正说着出发的时候,再顾不上别的,各自从尸体上割了一块肉带在身上吃。

跟他们家一样,村里很多人都从尸体上割肉带在路上吃,开始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吃,到后来,已经没有了羞愧,当着别人的面就大嚼大咽。

莫里正看见村里人开始吃人肉,开始的时候还咆哮着骂,但是村民却全然没当一回事,到后来,莫里正自己也不骂了,因为他没有办法接济村民们。

就这样,莫里正靠着古叶舟送的炒米坚持到现在,龙老太爷、马大麻子家靠卖古董、田产甚至小妾换粮食吃的时候,家财媳妇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换粮食吃的村民,前半期靠从狂风之后捡回来的粮食换的野菜活着,而后期则直接靠吃人肉活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不是每一个吃了人肉的村民都能度过劫难,有一些村民在吃了人肉之后,没有几天,便上吐下泻,死在了雪地里。

罗家财的岳母刘婆婆就是其中一个,她人本来就有些痴呆,给吃的也不知道节制,等人家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将好大一块人肉全部吃光了。

吃了没多久,刘婆婆便开始哼哼,接着吐黄水,再后来就开始拉,拉得一裤裆都是。可是没有多余的衣服给她换,就这样冻结成了冰。到了夜里,刘婆婆开始呕吐,继续拉着水一样的痢疾,又开始说胡话。

到天亮的时候,刘婆婆便没气了。

她的肉没有人吃,太老,而且除了一根根的骨头,已经没有什么肉。而现在村里死了好几个村民,有更多的选择。

吃人肉死去的,除了刘婆婆,还有莫里正的三儿子。

莫里正这才全靠着古叶舟临别赠送的炒米活到了现在,但是粮食越吃越少之后,三个儿媳便开始不给丈夫吃食了。最凶的便是三儿媳。

三儿媳不知道把她和儿子的那二十斤炒米藏在了哪里,莫老三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肯拿出来,并嚷嚷着说:“这些都是古先生给我和儿子的,不是给你的,先生说了,他讨厌你们三个,不愿意给你们吃食,所以这些不是给你们的。先前给你吃了那么的多已经够意思了,现在我和儿子都没有吃的,怎么还能给你?”

以前在家里,莫老三便是个怕老婆的主,在妻子面前,半点威风都没有,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现在妻子不给他吃的,他也不敢反抗,只是哭丧着脸不说话。

莫里正有些生气,责怪三儿媳。而三儿媳却毫不示弱,说着这是古先生给她们母女的吃食,别说是丈夫,便是公公也不给,气得莫里正差点晕死,也没有办法。

这样一来,莫老三便没有吃的了,而莫里正自己的粮食已经不多,大儿子莫明志和二儿子也不愿意拿出仅有的粮食分给弟弟吃。莫老三很快就陷入了绝境。

他每日里只能拿着积雪充饥,身上戴的仅有的玉佩还有棉袍也跟人换了野菜粑粑吃了,身穿单衣,饥寒交迫。这时候,他看见了村里人开始吃人肉。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吃一粒米了。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开始狂嚼人肉起来。

他饿得惨了,吃下了整整一条死人大腿的肉,撑得他两眼翻白,捧着肚子惨叫。

龚郎中的媳妇跟着丈夫,倒也懂一点医术,见他快活活撑死了,便拿出了一枚药丸给他吃。

吃了之后,莫老三便开始上吐下泻,吐出来的全是黄涔涔的肉,带着血泡泡,而拉下来的,却是稀汤一般的痢疾。

他高一声低一声地不停惨叫,很快就成了皮包骨似的了。

因为儿子病倒,第二天莫里正便没有让上路。说连续走了一个月,大家休整一天。他期望儿子能在这一天康复。

可是莫老三只坚持到了傍晚,便随着最后一抹白昼的消失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类似死去的村民一个接着一个,于是村民们便流传开说死人肉有毒,吃了要中毒。

而这个时候,马大麻子家断粮了。能交换的东西也都交换了吃食,再没有可以交换的了。

马大麻子饿得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往前走,她的妻子比他稍好一点,也只能自己坚持着走,却没有力气搀扶他。

他总共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孩子卖不掉,又饿得不停叫唤。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看着别人开始吃人肉,他也曾蹲下来看过死尸,可是一想到把人肉吃下肚子里去,他就本能地反胃想吐了。

但是肚子是不会因为他不愿意吃人肉就给予同情而不饿了的。这天晚上,他躺下之后,便估计到自己第二天恐怕再也起不来接着走了,便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人。

第173章禽兽不如

这个人便是他们村那个为了挑水摔断腿的李栋子,也就是田二贵媳妇尤菜的旧情人。

李栋子一家人也是借着狂风后捡回来的粮食换回来的野菜粑粑坚持到了现在。粮食终于也吃光了。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情人尤菜。

田大贵死了之后,李栋子胆子便大了。就在田大贵死了的那天晚上,他们露宿野外,李栋子摸到了尤菜身边,见她正搂着两个孩子睡觉,突然扑了上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喘着气恶狠狠说着:“狗日的,还我的二十三个糠粑粑来!要不然,老子活活掐死你!”

尤菜抓住他的双手,使劲想挣脱,可是她立即怎么比得上李栋子,尽管她每天晚上还有半个野菜粑粑吃,但到底女人的体力比不得男人,她还是被掐的两眼翻白。

狗蛋和牛犊都吓醒了,狗蛋年纪小,吓得哇哇哭。牛犊却已经有五六岁了,跟他爹一样胆子也大,冲上去,死死抱住了李栋子的脖子,往后扳。

李栋子有些呼吸不畅,他用力扭动身子想甩开,可他已经多日没有吃东西,虽然面对一个孩子,却没有力气一下子甩开他。

狗蛋见到堂兄冲上去帮忙,便也不哭了,扑上去,抓住了李栋子的手掌,一口咬在他的手腕子上,痛得李栋子惨叫。手上没劲,终于被尤菜挣脱了。

尤菜已经看清是自己旧情人对自己下狠手,便把她的疯劲惹起来了,骂了一声:“我**!”猛扑上去。将李栋子压翻在了雪地上死死压着。狗蛋和牛犊也跟着爬上去压着他。咬他的手。

李栋子早已经饿得没力气,便是这样躺着都很难爬起来,现在又被一个大人两个小孩死死压着,哪里还起得来。

尤菜一直是干农活的,这些日子又有吃食,力气也还有,压住他之后,劈头盖脸的往他脸上又打又抓。还一边骂着。

等到莫里正得了消息赶过来拉开他们三个的时候,李栋子已经被打得一脸都是血,躺在地上翻白眼了。

村里人见他还打不过一个娘们和两个孩子,都笑了起来,这可是一路苦难中难得的开心时刻。

过了好半天,李栋子才艰难地爬起来,在莫里正怒斥他欺弱妇孺声中,狼狈地摇摇晃晃一瘸一拐回到了自己家人堆里。

他打架的时候,他妻子、儿子、父母都坐在那冷眼旁观,压根就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见他回来。也没有过来帮他止血。他只能自己用手捏着鼻子止血。

这一晚,尤菜都很警惕。不敢睡死,生怕李栋子报复,还带着两个孩子挨着莫里正家躺着。可整整一晚,李栋子并没有来找他麻烦。

第二天接着上路,尤菜的野菜粑粑也不多了,所以不敢多吃,一天只拿出两个来分给两个孩子和自己吃。勉强能维持继续行走的体力。而又饿了一天一夜的李栋子,到了晚上露宿的时候,倒下就再也没力气爬起来。

他看见了村里的人开吃人肉,也看见了他自己的父亲也开始吃,可是他吃不下,一直坚持着。而这一晚,又有两个吃了人肉的人上吐下泻地死去,其中就有他父亲。

他真的害怕了,要是连吃死人肉都活不了,还有什么指望?

这时候,村里人开始流传一种说法,那就是死人肉有毒不能吃,要吃只能吃活人的肉,或者刚刚死的人的肉。但村里还没有人敢杀人吃肉。

李栋子已经饿得快不行了,他不想就这样死去,他要活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

而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同样饿得快不行了的马大麻子望着他自己的儿子出神,便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费力地走到了马大麻子身边,低声说:“马员外,我有个想法跟你商量,你看行不行?”

“啥事?”马大麻子现在除了吃食,啥兴趣都没有。

李栋子看了一眼马大麻子的四五岁大的小儿子,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年仅三岁的小女儿,低声道:“听说了吗?吃死人肉要中毒死,那些吃了死人肉的死了好些个了,剩下的只怕也活不长!可是不吃人肉又要活活饿死,只能吃活人肉!这可真是难办啊。”

马大麻子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李栋子声音更低了:“我想吃活人肉来着,可我怕打不过人家,反倒被人家吃了,不如吃自己家的孩子。可是虎毒不食子,总不能自己吃自己的孩子吧?我看你也是饿得快不行了,要不然,咱们交换儿子吃,你看如何?”

马大麻子气得想狠狠一耳光抽过去,可是他现在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狠狠地哼了一声,道:“你要吃你的孩子你自己吃,我是死也不会吃我的儿子的!”

李栋子讪讪笑了笑,挣扎着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家那边,只是不时回头再看看马大麻子。

这一夜,马大麻子都睡不着,只是想着这件事。他不想去想,可是事情偏偏不由支配地不停往他脑海里撞。

到了第二天早上,莫里正让大家启程继续前进的时候,马大麻子已经起不来了。他两个小妾都已经卖掉,只剩下妻子还能搀扶着他走,但是妻子也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吃到东西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在年幼儿子的帮助下,勉强支撑着走到中午休息的时候,马大麻子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只怕就要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他看见村里的人很多都在吃人肉,他已经抵抗不住,终于把小儿子叫过来,低声对他说:“去,你去跟李叔叔说,让他把他小女儿送过来。”

小儿子根本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是已经隐隐预感到了不对劲,他迟疑了片刻,一步一回头往前走,蹒跚着走到了李栋子身边,跟李栋子说了。

李栋子已经听见了马大麻子的话,点点头,把小女儿叫过来,对她说:“乖,你去见你马叔叔,他那里有吃的。”

小女儿才三岁,更是什么都不懂,天真地点点头,高兴地走了过去,到了马大麻子处。

马大麻子艰难地招招手,道:“过来,到叔叔身边来。”

女儿走到他身边跪在地上。

马大麻子艰难地抬起手,摸住了她的脖子,突然用劲,使劲将她按倒,脸朝下压在了白雪里。

三岁的孩子根本无法抗拒,只是徒劳地踢着小腿。

便在这时,李栋子的妻子发疯一般扑了过去抢女儿。但却被马大麻子另一只手挡住了。多日的饥饿,让她同样的孱弱无力,哪里争抢得过马大麻子一个男人。马大麻子兀自死死按着女儿的头,压在雪地里。女儿的手脚已经不动了。

栋子媳妇看见了女儿那样子,发疯一般甩开了马大麻子的手,一下子扑在他脸颊边,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这一口用尽了全力,鲜血顿时从栋子媳妇嘴角飞溅而出,就想泉水一般,汩汩的冒了出来。

那汩汩冒出上来的鲜血涌满了她的喉咙,而她正是又饥又渴的时候,硬是咕咚咚一连串地猛喝。

栋子媳妇感觉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已经瘫软了,耳边听到了女儿孱弱的哭泣和咳嗽声,她惊喜地侧目一看,只见女儿已经脱离了马大麻子的掌控,坐在雪地上哭着。栋子媳妇惊喜交加,放开了死死咬住的马大麻子的喉咙,爬起来,扑过去抱住了女儿。

女儿不停咳嗽着,紧紧抱着母亲的脖子。

这时,她听到了凄厉的叫喊声,回头一看,只见李栋子正撕扯着马大麻子小儿子手臂上的肉,血淋淋地咀嚼着。而马大麻子儿子软搭搭的尸体,还不时地抽动一下,让人触目惊心。

栋子媳妇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抱着女儿,惊恐地望着那一幕。却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比李栋子的并没有好多少。

莫里正和龙老太爷等人冲了过来,看见了眼前的一幕,也惊呆了。

李栋子一边撕扯着马大麻子的小儿子尸体上的肉,一边仰起头,血淋淋的嘴还在不停咀嚼着,望着莫里正,含糊说道:“马大麻子自己愿意跟我换孩子吃的。他自己没弄死我女儿吃了,那是他晦气,我可管不着。你们谁也不管我,不然我跟他拼命!”

莫里正沉声道:“你杀人了还不让我管?”

“你管个屁!”李栋子咀嚼着尸体上的肉,冷声说着,“你自己杀人了都是花钱赎出来的,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不杀人?他妈的不杀人我们吃什么?我们就该这么什么也不做地等死吗?”

李栋子或许吃了人肉人血,一下子变得非常的亢奋,狂吼着,很多人都听到了。

莫里正却被李栋子的话怔住了,呆呆望着李栋子。

眼看着莫里正没有说话,李栋子的父母扑过来,抓住马大麻子的儿子的两条腿,生生啃食起来。

这时,一个女子扑过来,抓住马大麻子儿子的一条腿,也往嘴里啃食,莫里正惊惧瞧去,却正是那个脸上已经被烧毁的水泽!

第174章有缘自会相见

水泽原本因为火烧而变得狰狞的脸此刻加上人血更显得恐怖,她旁若无人撕咬着人肉,让原本想上前阻止的莫里正都被吓住了,呆呆站在那里。

有几个胆大而又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村民,看见水泽上去啃食莫里正都没有管,顿时胆子大了,也扑上去抓着马大麻子儿子尸体啃食,他们都相信死人的肉有毒,吃了可能上吐下泻而死,可是吃活生生的被杀死的人,则不会有毒,所以都来争食马大麻子儿子的尸体。

李栋子正在大口咀嚼撕扯下来的孩子的肉,突然,他猛地一下子镇住了,嘴里含着的一块肉吧嗒一下从嘴边掉落了下来,落在雪地上,鲜血染红了雪地。

一股鲜红的血液从李栋子头顶缓缓流淌下来,流淌过他额头、鼻尖,吧嗒吧嗒滴落在雪地里。

他的头顶,赫然插着一根铁簪,一大半已经没入他的头顶!

紧紧握着铁簪的,正是马大麻子的妻子。

她放开铁簪,扑上去,一口咬住了李栋子的脸颊,狠狠撕扯下了一大块肉。

所有人都惊呆了,盯着这凶残的一幕。莫里正沉声道:“好得很!想吃人的人,活该被人吃!”

那些正在撕咬马大麻子儿子的村民,吓得赶紧躲开。

莫里正再看马大麻子,见他脖颈边已经出现留下了一大滩的鲜血,把地上的积雪都染红了,伤口处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

马大麻子大口大口喘着气,呆呆望着莫里正。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再过片刻。马大麻子急促的呼吸终于永远地停止了,双目呆滞,死鱼一般望着天空。

莫里正长叹一声,挥挥手,道:“走吧!”

村民这次却没有听从他的话,一下子都扑到了马大麻子和李栋子那还没有冷却的尸体上,脱光了他们的衣服,用刀子割。呀嘴咬,用手撕。转瞬之间,马大麻子和李栋子两具尸体已经支离破碎,满目狼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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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村里人决定离开南嘉县,逃难去江南海边捕鱼活下去的时候,虽然古叶舟也要去那里,但他不愿意跟着村民一起去。他不想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也不想让他们跟自己乞讨索要吃食。因此,他没有告诉别人谭县尉已经答应了让他当衙门采办,去东边沿海的事情。

他故意躲了起来了。等到村民都离开了南嘉县,这才露面。

这一晚。宁三妹一直在哭,担心父亲这一去的命运,不过,古叶舟他们临别之时,又给了宁父整整一挑的压紧了的馒头,算起来这够他吃到海边的。

在确定村民都已经离开了县城之后,古叶舟吹响了子兮给的哨子。

很快,门房便跑来禀报古叶舟,说门外有人找。

古叶舟赶紧跑到前面一看,果然便是子兮,后面还跟着若干壮汉。

古叶舟赶紧把她往里面让,子兮却微笑摇头:“我是来取东西的。我不能停留太久,取了就走。粮价我已经拿来了,按照现在粮价的两倍给你。而且按照你的要求,全部换成了金叶子。”

说罢,一挥手,身后一个大汉过来,将肩膀上扛着的一口小箱子放在了古叶舟面前,打开了,里面满满的都是金叶子。

古叶舟笑了笑,道:“你可真是出手阔绰,双倍价金,多谢了。我需要用钱,就不客气了。”

说罢,古叶舟收下了那一箱金叶子,交给了妻子宁三妹,然后带着子兮他们来到了胡旺海家。

胡旺海到还是个守信的人,按照古叶舟的要求,将他所有的粮食都移交给了他。当然要扣除若干保管费。

子兮身后跟着的一众壮汉,都是身材魁梧之人,每人都肩扛两袋粮食,健步如飞而去,看的古叶舟都傻眼了。

眼看粮食一袋袋的搬出去,古叶舟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子兮瞧着他嫣然一笑,道:“你要去江南海边是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留下两袋粮食,这些粮食至少够你带三个人去海边的口粮了。这样的话,你也不至于担心我骗了你,到时候你没有吃的。”

古叶舟还真的有些担心这个事情,或许这边的酒楼子兮的玉牌管用,谁知道其他地方管不管用呢?现在子兮主动提出留下两袋粮食给他做东去海边的口粮,这才把悬吊吊的心放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粮食除了留给古叶舟的两袋,其余都都被子兮带来的人运走了。子兮很显然为此感到非常的高兴。她对古叶舟道:“你这一去江南海边,路途遥远,务必谨慎。”

“好!多谢!”古叶舟望着她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有些恋恋不舍,低声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有缘自会相见。”子兮俨然一笑。

古叶舟再不好意思说什么,望着子兮飘然而去。

他回到了家里,看见妻子宁三妹傻呆呆看着那一箱子金叶子出神,便笑嘻嘻道:“怎么了?”

“这么多钱……,我们……,我们怎么花啊?”

古叶舟忍不住笑了:“会有花钱的时候的。”

后面要去冰河里打捞警车,这可不会少花钱。

第二天,古叶舟一大早便到了衙门。谭县尉果然守信,已经下令让给他准备好了腰牌、采办公文还有一笔采办经费。只不过,给古叶舟的时候,他直言不讳说道,按照规矩,采办拿到经费是要给掌印一成的回扣的,回来的时候还要带上当地特产孝敬掌印,这样,采办买的东西是个什么价格,贵还是便宜,掌印官就不会追问了,从中采办自然可以大笔吞没差价了。

古叶舟案子感叹,这谭县尉还当真是贪财到家了,直截了当索贿,这样也好,省事。于是,古叶舟当即拿出一成的经费给了他。

告辞出来,镖头阮淡已经等在那里了,满脸赔笑迎了上来,拱手道:“先生,这一去江南,路途遥远,肯定是需要押运的,能不能带上咱们几个兄弟,一路护卫先生往返?”

古叶舟也正有此意,到了越州还要跟当地官府打交道,找人从冰河里打捞警车,如何跟越州衙门打交道自己可不在行,最好有衙门的人协助,或许更好办。

当下,古叶舟道:“好啊,不用多了,就两三个便可以。”

“那是当然,多了县尉也不答应。就我然后带两个手脚灵活的跟先生去。”

古叶舟点头答应。

阮捕头大喜,马上叫来几个捕快,护卫着古叶舟带着那一箱子银子回到了镖局。

曾镖头他们已经知道了古叶舟得到了这个重要的差事,曾镖头带着女儿曾凌梅等亲自到门口迎接古叶舟,很是热切。

古叶舟自然知道他的用意,给衙门保镖那是镖局非常重要的财路来源,而古叶舟这一趟又是去采买,更是一趟肥差,自然是要加紧巴结的了。

古叶舟也不转弯抹角,抱拳道:“按照规矩,外出采买都是需要镖局派人监护的,这一趟,也希望曾镖头派人护卫。”

曾镖头大喜,连声感谢。当下双方签了镖单,古叶舟着急着赶往越州,说好了第二天就启程。

古叶舟说要带上自己妻子宁三妹一起前往,让镖局准备一辆上好的马车。古叶舟这一趟去江南,是不打算回来了,只要能找到那警车,便穿越回去。所以必须带上妻子。

曾镖头自然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还以为他新婚燕尔,舍不得娇妻呢,当即含笑答应。

这一趟采购任务非常的重,所以曾镖头是高度重视,派了出大部分镖局的镖师参加护卫,因为全国普遍遭灾,估计路途上吃饭是个大问题,所以镖局自己带上粮食,沿途可以自给自足。

在经过这几个月的暴雪之后,官道早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的坚冰大道,在上面行走,雪橇比用马车更平稳。所以他们把马车车厢都已经改装成了雪橇样子,这样拖拉的东西更多,也更稳妥。

古叶舟要求速度,所以曾镖头又雇佣了几辆雪橇马车,所有人都乘坐马车上路。

曾飞松和曾飞霞兄妹都是镖局的镖师,因为跟古叶舟交好,曾镖头除了让女儿曾凌梅参加之外,也指派他们参加了这次护镖。

曾飞松当然也舍不得新婚戚芝,可是这一趟镖太重要,可以挣到很多钱,他很想参加。而托镖的东家当然可以带家眷上路,但镖师却是不可能带家眷的。所以只能恋恋不舍跟妻子离别。

一切准备停当,第二天早上出发。

古叶舟故意选择了一条先向北到长江边,再沿着长江到江南的官道,为了避开公鹅寨的村民。他实在不想再卷进这些人的事情中,另外一个原因,是到了长江边,长江肯定已经结冰了,可以沿着长江走,这样平坦宽阔又快捷。

他们一路前行,并没有遇到什么事情,甚至也没有遇到什么人,除了暴风雪。

而在他们往东行走了一个多月之后,这一天早上醒来,暴风雪突然停止了,而且,艳阳高照,整个雪原反射着绚烂的光芒,非常的漂亮。

第175章冰河变冰水

连续这么长时间的暴风雪,都没有看见过太阳,如今终于可以看见了,一时间个个都欢呼鼓舞。

唯独古叶舟没有,他神情凝重地望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出神。

宁三妹喜滋滋在雪原上跑了几圈,跑回了古叶舟身边,拉着他的手,喜道:“相公,你看这天,多蓝啊!太阳出来了,雪也该花了,那时候,便可以种庄稼了,就不会饿饭了。真好!”

古叶舟没有笑,缓缓道:“太阳出来了究竟是不是好事,可难说的很。”

宁三妹一双美丽的凤目满是惊诧,望着他:“为什么啊?”

“连着下了这几个月的雪,地上的积雪已经有几丈厚,深的地方恐怕要超过十丈,这个大地都像披上了厚厚的雪被子,要是一旦都融化了,那江河还能受得住吗?而江河要是装不下这么多的雪水,结果会怎么样?”

宁三妹傻眼了,白净无暇的俏脸浮现出了一抹惊惧。

曾飞霞也在呼唤看着天上的骄阳,见古叶舟他们在说话,便也跑过来,正好看见宁三妹脸上惊惧之色,忙问怎么了。

宁三妹轻声道:“我家相公说,要是这些积雪都花了,只怕会引起大洪水……”

曾飞霞笑嘻嘻道:“你别听他胡说,向来化雪都是慢慢化的,何曾会一下子都花了?只要是慢慢化,江河便能容纳,不会有什么大洪水的。”

古叶舟穿越时听到的这个世界将天灾**接踵而至最后毁灭的预言,而这之前,这些灾难一个个的都验证了。大洪水是主要的灾难。又怎么会不随之而来呢?

必须未雨绸缪!

接着几天。都是晴空万里,骄阳当空,虽然不太暖和,积雪却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了,路边都出现了涓涓细流。

古叶舟更是焦急,吩咐连夜赶路,曾镖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主人家既然有这样的要求。镖局一般是不会反对的。

经过连夜赶路,他们终于到了长江边的涪州。

涪州是长江上的大港口,几个月的冰天雪地里,整条长江都已经变成了冰河,船运业也就停下来了。

靠近河边,造船业就比较发达,所以古叶舟很容易地找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造船作坊,让作坊打造一艘很大的雪橇船车,也就是下面装雪橇的船车。要求船体要够大,能抗拒一定的风浪。限期十天。给的造价非常的诱人。

那作坊自从江河都冻结之后,就停工了。一直没有生意,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笔大生意,都非常的兴奋,也不问古叶舟这时候造船做什么,马上把整个涪州的造船工人都请来帮工,没日没夜地开工。

曾镖头得知古叶舟要打造这么巨大的一辆雪橇船车,很是奇怪,问古叶舟道:“造这么大的船做什么?”

“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啊?”

“防洪水啊。”

“洪水?哪来的洪水?”

“全国这么多厚的积雪要是都融化了,没有惊天大洪水才奇怪了。”

曾镖头笑了:“先生多虑了,这太阳又不热,积雪都是慢慢融化的,不会一下子融化造成大洪水的。”

“一切皆有可能。”古叶舟沉声道,“要是在年前,谁又能想到这场大雪会一下下了几个月?会积下这么厚的积雪?谁又能想到突然一下子会急剧降温,冻死了那么多的人?谁又能想到暴风雪会有那么大,连房顶都能卷走?既然这些都能发生,为什么大洪水就不会发生?”

曾镖头愣了一下,道:“可是你打造这么大的雪橇船车,官道上可搁不下啊。”

“我没打算用于官道。”

“那用在哪里?”

古叶舟一指辽阔无垠的长江冰河,道:“这上面!”

曾镖头明白了,古叶舟要在冰河上走雪橇船。咂舌道:“这么大的船,冰河上能走得了吗?”

“应该没问题,”古叶舟道,“我跟造船作坊的师父一起商量的,我告诉他们我的要求就是让这船能在长江冰河上用马拖着走。所以他在保证船体结实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船体的重量,同时,下面作为支撑的一定数量的冰刀,全部是用上等好钢打造。可以有效减少摩擦,再则说,冰河上的坚冰比石头还要坚硬,咱们又是一路向下,更方便行驶。咱们的马匹也足够多,所以应该没有问题。”

造船用的钱,全部是古叶舟自己掏腰包,好在他卖掉粮食给子兮的时候,子兮给的是双倍价钱,所以打造这艘大船雪橇绰绰有余。

打造这条大船雪橇整整用了十天,已经算是很快的了,因为差不多动用了全城造船作坊的力量,日夜加班制作。终于在十天后完工。

而这十天里,天空依旧万里无云,气温进一步上升,积雪进一步融化,低洼处已经有了雪水形成的小溪在流淌。

算算日子,已经到了四月。

四月间还是冰天雪地,早已经过了春耕的时节,看来这一年的收成又要落空了,指望着老天爷吃饭的庄稼汉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度过这场饥荒灾难了。

雪橇船车已经造好,古叶舟让镖师们将他们的物质都装上大船,把所有的马匹都集中在前面,分成前后几拨拖拉。每一拨后面都有一个车把式坐着小雪橇挥舞着长长的马鞭驱赶马前行。

启动的时候稍稍有些费力,而等雪橇船车启动之后,便显得很轻松了,在落差比较大的地方,雪橇船车自己就可以往下滑,马不需要费很多的力气。而这样一来,他们行进的速度大大加快。

可是,刚刚走了几天,那可怕的灾难终于还是毫不迟疑地降临了。

那天晚上,古叶舟他们在长江冰河上宿营,让马也休息一下。因为都住在了寒风进不来的船舱里,远比以前住在马车里舒坦,镖师和捕快都在呼呼大睡,唯独古叶舟睡不着,总是担心新的灾难什么时候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灾难。

他睡得很浅,所以,当原本昏暗的窗户变得五彩斑斓的时候,他惊醒了。

当他看清了窗户上一块块颜色的变化时,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扑到门口,拉开了门闩,开门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那预示灾难来临的五彩光带又出现在了夜空中,便像一条条的带着晶莹色彩的游龙,在天空变幻飞舞!

身后,伸过来一只颤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耳边传来宁三妹颤抖的声音:“又要有天灾了吗?”

“应该是!”古叶舟将宁三妹揽进了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别担心,我们已经有了准备,会没事的。”

宁三妹紧紧依偎着他,在经历了那么多次灾难之后,她对灾难的恐惧心有余悸,尽管有丈夫在身边,心里很踏实,却还是忍不住的发抖。

很快,担任警戒的镖师的惊叫,把其他人都唤醒了,一个个都出来傻呆呆望着夜空,脸上都是惊惧之色。

曾镖头走到古叶舟身边,遇到麻烦,首先要跟东家商议,这是镖局的规矩。现在古叶舟的身份已经不是镖局的镖师,而是县衙门的采办,他们是东家跟镖师的关系。

曾镖头低声道:“看这样子,明天开始只怕要出现新的灾难,会不会是上次那种极度严寒或者暴风雪,又或者是冰雹?”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几个,因为它们的降临,都是突然发生的,瞬间便摧毁一切。

古叶舟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灾难,沉声道:“咱们一切小心就是,现在开始,增派人担任警戒,严防灾难发生,其余的人没事都躲在船舱里,保持炉火旺盛。”

“好!”曾镖头立即照办,又增派了两个镖师,前后船头船尾各一个警戒,另一个在两侧船边巡视。

这一夜却没有任何动静,而那恐怖诡异的彩色光线,也在黎明时分消失不见了。

天亮之后,曾镖头下令继续出发。

太阳出来了,他们惊恐地发现,这一次太阳东升,却跟酷夏一般火辣!棉衣根本穿不住了,脱得只剩下单衣还是觉得酷热难挡。

古叶舟的心沉到了底,这样酷热的天气,大地上厚厚的积雪只怕很快就会变成致命的洪水!

在涪州造船时,因为镖师他们都不会驾船,所以古叶舟又出重金聘请了十多个船工帮忙掌船。这些天船都是在冰河上当雪橇滑行,这些船工自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镖师暗地里都讥笑古叶舟这书生乱花钱,请了一帮没用的人。可是现在,这些人的作用立即突显出来了。

古叶舟将船工叫来,问这一带哪里的水比较平稳,可以度过化冰时的危险。

现代知识让古叶舟知道,江河湖海上化冰是很危险的,碎裂的巨大冰块在河水上飘荡,就像一块块的礁石,不仅会因为撞在船上将船撞烂,还会在巨大重力和水流冲击力共同作用下直接挤压船体,造成木制的船体碎裂,那时候,那可就船毁人亡了。所以必须避开化冰时期,等待冰水变河水。

第176章烈日冰河

那些船工都是经常在长江上行船的人,对每一段的水路都非常的了解,立即提往下大概半天的路程,就有一个很大的回水区。在那里,水势非常的和缓,适合下锚停船。

古叶舟立即下令紧急赶往那个回水区。

不用古叶舟这么焦急,那些镖师已经看出了危险,因为随着阳光变得火辣,温度的急剧上升,那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已经想融化的蜡烛一样,开始哗哗流淌着水流,汇集成一股股的山洪,冲进了冰冻的长江里。

而长江江面的坚冰也已经开始变软,他们再也享受不到以往在坚冰上滑行的平稳惬意,江面因为冰雪的融化而变得坑坑洼洼。他们的雪橇船车也变得颠簸起来,幸亏造船的时候已经充分估计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雪橇的支撑骨架都非常的结实,耐得住这剧烈的颠簸而不会把船底弄穿。

就在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老船工终于叫道:“到了!就在前面!”

而就在这时,就听哐当一下,一匹马掉进了冰窟窿里!

本来长江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一下子是不可能穿透整个冰层的,但是高温融化了表层的冰,使得表层冰变成了大小不等的冰窟窿,融化的雪水聚集在这些地方,形成了一个个冰层上的水洼。这匹马,坠入的水洼比较深,马腿竟然折断了,发出了一阵的悲鸣。

每一匹马身上都有纤绳连接着大船,这匹马坠落,便跟铁锚一般拖住了其他马匹的前进。整个大船因此停了下来。

车把式下去想解开纤绳。可马淹没在了水潭里。没办法解下,他手里又没有刀子,干着急。

冰面水流越来越多,就在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从四周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巨响!

众人急忙跑到船边一看,只见满是冰水的冰面已经龟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而这道裂缝正好就从他们雪橇船车下通过!要是进一步裂开,整条船都有可能陷入到冰缝里去!

宁三妹和曾飞霞都惊声尖叫起来。

曾凌梅当啷一声拔出长剑,一身红衣飘飘。犹如大鹏展翅般飞跃船头,轻巧地落在纤绳上,沿着纤绳滑下,落在了冰面上。

“小心!”古叶舟急声道。

曾凌梅回头嫣然一笑,她的笑容立即僵住了,因为她感到刺骨的寒冷,低头一看,却原来冰水已经到了他膝盖处!

这冰层融化得好快!

曾凌梅淌着冰水往前冲,很快到了那匹吗坠落冰窟窿折断腿的那水潭便,挥手一剑。将纤绳斩断。

车把式立即挥鞭急声策马往前飞奔,曾凌梅腾身而起。抓住了一根纤绳,不过她并没有顺着爬上船去,而是就那样吊着。

很快大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因为一路上这样的水潭太多了,很快有一匹马坠落进了水潭,又拖住了群马的前行。

曾凌梅从纤绳上落下,淌水到了马匹处,挥剑斩断纤绳,整个大船又能往前行使了。而这时,漫过曾凌梅的冰水,已经到了她的大腿处!

咔嚓咔嚓声不断响起,整个长江冰河上出现的冰层裂缝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跟秋天干涸的稻田一样,他们的雪橇船车变得更加的颠簸。

而这个时候,接二连三的马匹坠入了水潭之中,每一次都是曾凌梅上前砍断纤绳,使得雪橇船车得以能继续前行。

终于,回水湾尽在眼前了!果然是一道回行的水湾。

老船工急声道:“要把船弄到靠近河岸的江边,那里水浅一些,方便下锚!”

阮捕头忙道:“停泊在河边,会不会被陷在那里?”

没等老船工说话,古叶舟已经抢先道:“不会的!冰雪融化后,水量剧增,现在的江边只怕很快就会成为江中心!还得随时继续往江边靠拢!”

老船工赶紧大声吩咐下面几个车把式,将马车往江边赶。

可是接着又是几匹马陷入了水潭中,砍断纤绳之后,剩下的马已经不够力量拉动在坑坑洼洼的冰面滑行的沉重的雪橇船车了。

老船工看了一眼,现在他们的船基本上还在主河道,还没有进入回水区,一旦江面冰雪融化,依旧会处在冰块撞击的危险区域,必须再往前移动,将整条船移动到回水区去。

老船工急声道:“下船!都下船拉纤!”

十几个船工也知道了危险,这时候不仅仅是因为拿了人家钱要办事,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了,所以都快速地跟着老船工沿着绳梯下了船,跑到前面,抓起被砍断的纤绳开始拉纤。

但是他们的力量还是不够,大船只能在崎岖不平的冰面上缓慢地滑行。

眼看着融化的冰水越来越深,龟裂的冰块已经开始分离,大船被流淌的冰水冲击往下的冲力越来越强,古叶舟急声对宁三妹道:“你留在船上,其余人跟我下去拉船!快!”

他沿着绳梯下了船,其他镖师、捕快也都跟着下船,淌着刺骨的冰水来到纤绳处帮着拉纤。

古叶舟正用力拉着,忽然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喘息声,转头一看,却是宁三妹,也在用力拉扯着一根纤绳。

古叶舟急了,道:“我不是让你留在船上吗?你下来做什么!”

“我死也不离开你!”宁三妹用力拉扯着纤绳道。

古叶舟顾不上劝她走了,用力拉着。

大船终于加快了速度,进入了回水区,一直到了倾斜的江岸边,再也无法前行了才停住。

而这时,冰风的长江冰层上,已经形成了一道冰面河流,河水里,无数的巨大冰块,相互撞击着发出了叮咚的声响,此刻这声音,完全没有音乐般的旋律,而听着反倒像恐怖的死神的狞笑声。

古叶舟他们爬上了大船,老船工吩咐放铁锚,同时斩断了所有的纤绳,吆喝着用绳索将剩下的几匹马都掉了上大船。

古叶舟拉着宁三妹回到船舱换了衣服出来,站在船边,便呆住了。只见长江两岸山上,一股股的洪水冲击而下,注入了长江之中,有的大有的小,一股一股的,很快这些水流相互连接在了一起,使得两岸山峦变成了一道道的激流瀑布,滔滔的冰水倾斜而下,长江冰河上的水面急剧上升!

仅仅一顿饭功夫,他们本来紧靠着江边的大船,已经偏离江岸好远了。其实不单单是他们的船被冲泻下来洪水往河心里冲击,而且包括水位急剧上涨,吞没了两岸的河岸。

老船工赶紧下令起锚,用长稿撑船,朝河岸边靠。

再看长江江心,已经成了滚滚的冰块洪流。那些冰块大的有篮球场那么大,小的也有磨盘大小,夹杂在滚滚洪流中,相互挤压,小的冰层很快便被挤碎了,大的冰层也因为重装挤压分成几大块。

众人看的触目惊心,这要是他们的船在江中心。只怕已经变成了碎片了!

回水区的冰层也在融化碎裂,但是比较靠近江边,冰层只是融化,分裂,却没有形成巨大冲击挤压力,饶是如此,他们大船下咯咯嘎嘎的挤压声还是让众人心惊胆颤。

江岸边远处的山脚下有一座小小的山村,此刻已经被从山峦上冲下来的冰冷的洪水淹没了,房屋像碎纸片一般碎裂,顺着洪水冲向了江里。能看见有人在洪水中翻滚,呼喊救命,可是谁也救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洪水冲入长江冰河之中,沉没在大大小小的冰块组成的洪流之中。

江面在迅速地变宽,他们不停地将大船往不断远离的江边靠拢。长江冰块洪流之中,不时能看见被洪水冲下来的房屋、木头、箱子、还有无数的人和动物的尸体。

一个捕头羡慕地望着顺流而下的江上的箱子、木头啥的东西,道:“要是能下去捞上来,那可就发财了。”

阮捕头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小子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下去就给你挤成肉泥!”

“是是,我也就顺口说说。嘿嘿”

曾飞霞心有余悸道:“幸亏先生想到了造这样一艘大船,要不然,咱们要是继续在官道上行走,只怕就跟那村子的村民差不多了!”

宁三妹忧心忡忡低声说着:“不知道我爹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就是沿着官道往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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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宁三妹担忧的,宁父他们此刻已经陷入危机之中。

他们在开始吃人肉之后,整个队伍陷入了死亡的巨大阴影中。

最害怕的要数龙老太爷,有钱人最怕死,特别是活活饿死。

不过,此刻的龙老太爷已经算不得有钱人了,因为他所有的田产,包括那些用口粮换回来的田产,又都拿出来换了粮食吃掉了。他用口粮换回来的古董,同样以非常低廉的价格换了粮食吃,他没有选择,古董是不能当饭吃的,要想活命,只能接受那简直让他吐血的低价。

所有的田产、所有的古董,所有的锦衣、被褥,还有马车,全都成了别人的了,而留给他们一家人的,只有身上穿的衣衫,再无长屋。而他们的府邸,也早已毁于山贼的大火。

第177章馒头换女人

再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这样的人家还叫有钱人吗?最多只能叫曾经的有钱人。可是,尽管已经身无长物,他那有钱人怕死的心态,却没有丢掉。

所以在村里人分食了马大麻子和李栋子的尸体之后,龙老太爷一家抱头痛哭,当真是兔死狐悲。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天气开始变暖,太阳也出来了,严寒正在褪去,可是却还是没有吃的。这时候,龙老太爷充分品味到了死亡的滋味,因为没有吃的,也没有可以供交换的东西,他们只能是靠积雪充饥。

积雪将他们人冻得冰疙瘩一样,而心也变成了冰疙瘩。

最先是他的孩子们,跟着村里人开始分吃那些冻死饿死的村民的尸体上的肉,接着他的儿媳杏桃,也跟着吃了起来。

龙老太爷坚持不吃,他宁可饿死,也不吃人肉。

在他因为饥饿而倒下昏迷之后,他的儿子将死人肉塞进了他的嘴巴。他下意识吞咽了,活了下来。在他得知自己如何活过来的原因之后,他嚎啕大哭,狠狠给了儿子一记耳光。

在他打完这记耳光之后,他却跟着别人一起开始吃起人肉来。

龙家唯一不吃人肉的,是龙老太爷新娶的小妾雨梅。

雨梅的父亲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书生,但到底是书香门第,从小接收很正规的儒家教育,她宁死不吃人肉。

在她因为饥饿而倒下起不来的时候,宁父眼热了。

他一直想变成一个大户人家的人,而现在。几乎全村所有的人家的田产都归到了他的手里。单论田产。他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了。为此,他非常兴奋,几乎难以入睡。他还用馒头交换了一些龙老太爷最珍贵的古董。装在他因为交换田产、古董而空出来的那个装馒头的箩筐里。

现在,他有田了,有古董了,已经成了一个大财主,可惜目前还只是孤身一人,他需要的是妻妾成群。这才是一个大户人家最强有力的标志。他的老婆已经死在冰雹灾难中。死了也好,他心想,现在自己已经是大财主了,这妻妾也该换换了。

在他开始动这个心思的时候,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村里的女人身上。

本村的女人大多粗俗不堪,加上这么久的饥荒,更是没法看,唯一入他眼的,便只有马大麻子的两个小妾还有龙老太爷的那个新娶的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妾雨梅。

在马大麻子将他的小妾卖掉的时候,宁父很是动心了一阵。想用馒头换下来,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因为多年的卑微的身份让他直到现在还是对马大麻子这样的村里大户心存敬畏,实在不敢讨人家的小妾作自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马大麻子把女人卖到了青楼,为此他后悔了好几天。

现在,机会又来了。龙老太爷新娶的小妾雨梅,因为不愿意吃人肉,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而龙老太爷也已经家财败尽,饿得吃人肉。宁父一直看在眼里。

等待他们天黑的时候露宿,都蜷缩着躺下了,他终于咬牙,抹黑爬到了躺在雪地里的等死的雨梅身边,低声道:“你做我的女人,我就给你吃的。好不好?”说罢,摸出了一个**的捏瘪了的馒头。

雨梅眼睛立即放光了,死死盯着那鸡蛋大的馒头。颤抖着手要去拿。宁父却把馒头收了回来,又问了一句:“跟我睡觉,愿不愿意?”

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面对食物的诱惑,几乎是无法抗拒的,雨梅也不例外,她甚至都不看宁父一眼,也不在意拿着食物的是什么样的人,甚至是不是人,只要给一口吃的,她便可以奉献出一切。

所以,她点了点头,再伸手过去抓那馒头,宁父再没有后撤,让她拿走,嘴角露出淫邪的笑容,扑过去,伸手进她冰冷的娇躯胡乱抚摸着,一张嘴凑上去乱啃乱亲。

雨梅躲开他的嘴,只因为她要用自己的嘴来吃东西。

宁父胡乱摸着,爬上了她的身体,伸手解她的裤带衣裤,便在这时,后面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将他提了起来,怒喝道:“你干什么?”

饿到了现在,还能这样做的,自然是吃人肉的人。这人正是龙老太爷的二儿子龙豹。

他不过才十五六岁,但是身材高大已经跟常人差不多,本来要饿死了,看见别人吃人肉,他无所谓,也跟着吃。这才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一定的体力。

他一直很喜欢父亲的这个小妾,看着文文静静的充满了书卷味,所以一直留心照顾他,甚至偷偷把自己吃的东西让给她。可是到了后来,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换了吃的,而吃的又都吃光了,再没有可以填肚子的东西。在他开始吃人肉的时候,雨梅不愿意吃,龙豹很焦急,但是无论他怎么说,雨梅都不吃。龙豹无可奈何,只能等她快昏迷的时候,强行把人肉灌进他嘴里去。

而就在这时候,他睡梦中听到了雨梅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男人兴奋的喘息声,急忙睁眼,便看见了宁父趴在了心上人雨梅身上。

他立即扑了上去,用力将宁父抓住扯开,怒喝一声,挥拳便打。

宁父虽然年纪大一些,却还没有到老迈的时候,一直又有吃的,体力保存很好,所以很快把翻过来把龙豹推到压住了,打了他几拳,道:“我给她吃的,她答应作我的女人,怎么了?管你什么事?”

“放屁!他是我姨娘!你侮辱我姨娘,我怎么不管?”龙豹用力想挣脱宁父的按压,却不管用。

杏桃冲了过来帮忙,两人合力,这才推开了宁父。

宁父一把抢过了雨梅手里的馒头,雨梅啊了一声,挣扎着起身爬过来,伸手要馒头。宁父大声道:“你要吃的,就做我的女人,你答应我就给你!”

“我……,我做你的……,你的女人……”雨梅喘息着说,眼睛依旧直勾勾望着那馒头。

宁父很兴奋,高声道:“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她愿意了。”

龙豹怒道:“她愿意也不行,她是我们龙家的姨娘,要给你,也要我父亲同意,她自己哪能做主。”

“行啊,你们商量!我等着……”

雨梅已经没有力气再爬了,眼巴巴望着宁父。

龙老太爷咀嚼着一块人肉,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一个到了快饿死地步的人,想得除了吃的,再没有别的,对性这种东西也失去了兴趣。

龙豹走到父亲身边,抓着他肩膀摇晃了一下,道:“爹!宁家那老狗要用馒头换走姨娘!你说句话啊!”

龙老太爷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宁父,没吭声,垂下头,继续啃食人肉。

龙豹起身道:“我爹没说话,就表示不同意。你给老子滚开!”

宁父嘿嘿干笑,把馒头在雨梅面前晃了晃,揣进了怀里。转身走到自己铺位前坐下。因为剩下的馒头不多,他担心被村里人抢了或者偷了,所以把剩下的馒头全都包成了包袱背在背上,箩筐里只剩下买来的那些珍贵古董。

他坐在两箩筐的古董边,取出那被雨梅咬下一小口的馒头,慢悠悠而且很响地吃了起来。

雨梅匍匐在雪地里哭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哭的声音很轻,却让人听着心都要碎了。龙豹眼圈都红了,过去搀扶着她:“姨娘,你还是吃这个吧!”把手里一小块人肉送到她嘴边。

雨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他,喘息着说:“你们要我死,我就死……”

“姨娘……”龙豹眼泪夺眶而出,眼巴巴望着雨梅又爬向宁父。他叹了一口气,将那块人肉塞进自己嘴里,转身走得远远的,躺下,背对着他们,眼不见为净。

宁父得意地笑了,他起身走了过去,将雨梅翻了过来面朝上,将馒头塞进她嘴里,开始解她的裤带。

突然,他感觉到正在费力地啃食那**的馒头的雨梅,一下子僵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夜空。

宁父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也望向天空,只见天空中几道绚丽的光线蛟龙一般游走!

立即,他嗷的叫了一声,滚下了雨梅的身体,像一匹受伤的饿狼一般嚎叫着:“不好了!又要变天了!我的妈啊……”

他是被灾难吓怕了的,特别是那场冰雹,大儿子为了保护他,活活被砸死在他的身上,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要不是古叶舟救治,只怕已经死了。紧接着后面的几场大灾难,每次都出现这种诡异的天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出现这样的天象,第二天就会出现致命的大灾难。

宁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跳脚跳手叫着:“快走啊!大灾难就要来了!”

所有人都惊醒了,也发现了夜空的异象。

宁父挑起箩筐,拔脚就走,他虽然不知道第二天会出现什么情况,但得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安全一点,露宿在这荒郊野外的,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村民们跟他的想法都一样,没有莫里正下令,全都跟着拔腿就走。龙豹跑到了雨梅面前,搀扶起她,架着往前走。

第178章烤得头皮冒油

宁父逃走的时候,因为惊恐,忘了抢回雨梅手里的馒头。雨梅还拿着,拼命在嘴里咀嚼着。

莫里正和龙老太爷也惊恐地望着夜空,跟着村民沿着官道往前挪动,想寻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可是,四周都是茫茫的雪原,他们不知道该跑到哪里去,因为不知道即将来临的大灾难会是什么。

他们张皇地沿着官道往前走,面临死神,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了,拼命地加快速度,倒是比平常快了不少。

快天亮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莫里正的大儿子莫明志突然高声叫道:“快看!好像是一座村子!”

众人拿眼望去,果然远处雪原尽头隐隐有几栋房子。众人一下子高兴起来,躲在房子里,至少可以防止冰雹啥的砸到脑袋上,生火之后还能预防极度严寒,对于狂风还是可以应付一下的。这样,在前面的遇到的大灾难,只要躲进屋里便可以基本安全。

有了目标,这些人走的就更快了。

看着近,其实走起来很远,特别是在茫茫雪原里,又是对他们这样一群饥寒交迫的逃荒者。所以,差不多走到了中午,这才到了那村子。

这村子在山脚下,村里应该一些人家还有人,因为这些人家的房子都还露在雪地外,铲掉了房子四周的积雪。而其他的房子因为没人管,已经基本上淹没在了深深的积雪里了。

他们甚至看见了有几家还飘着炊烟,赶紧都赶了过去,也不管别人是否答应他们进去。推门就进。

莫里正一家人和龙老太爷一家人进的是村里最大的一家冒烟的屋子。院子挺大。只不过只有中间一条路是铲掉了积雪的,院子两边都堆满了厚厚的积雪了。莫里正急匆匆走到正屋,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似乎是个老者,推门进去,果然,屋里坐着好几个人,有老有小。屋子中间是一炉柴火,火上架着一口大铁锅,锅里飘着肉香。

看见他们冲进来,屋里人都吓了一跳,紧张地站了起来,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莫里正忙道:“别怕,我们是路过的路人,因为天寒地冻,见到这里有炊烟,所以想暂借休息一天。我们可以给钱。”

一个壮汉道:“给什么钱,有吃的吗?”

莫明志眼馋地盯着锅里的在滚水里翻动的白花花的肉块。咕咚咽了一声口水,道:“你们都有肉吃了,还跟我们要吃的?”

屋里人相互看了一眼,那壮汉道:“你们想吃可以吃啊!”

“真的?那多谢了!”莫明志赶紧拿着锅里的汤勺,舀了一块出来,也不顾得烫,塞进了嘴里,香喷喷咀嚼着,心满意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龙老太爷、莫里正等人那些人果然没说什么,心想这下子遇到好人了,赶紧的一个个跑过来,围着开始捞肉狂嚼起来。

莫里正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肉的滋味了,放开腮帮子一顿猛嚼,转眼间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一大块肉。

宁父也是进了这个院子的,他现在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大户人家,所以自然是要跟着龙老太爷他们这几个老牌大户人家的。尽管现在这些所谓大户的全部家产几乎都已经落入了自己的腰包,但他多少心里有些底气不足。

现在安全了,又听他说到吃的,宁父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馒头在龙老太爷的小妾雨梅哪里,赶紧私下里找她,却见她在龙豹的搀扶下,已经进了里屋,因为外面人太多了。

宁父急忙追了过去,正要伸手去抓雨梅,忽然听到雨梅一声尖叫,蒙着脸转身一下子冲了出来,正撞在宁父身上,宁父站立不稳,往后便倒,将屋子中间火铺上的那一大锅肉汤撞翻了,扑的一下,白灰飞扬起来。

宁父被烫得惨叫,双手胡乱在四周胡乱抓着,感到抓到了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拿出起来一看,不由得尖声惨叫。

众人望去,却见他手里抓着的,竟然是一只煮烂了的人手掌!有几根手指头已经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里屋门口的龙豹看清了里屋那引起雨梅惊声尖叫的东西,却是一具残缺不全的人的尸骨!手臂和两条大腿都已经被割掉了。

他是已经开始吃人肉活命的人,本来不惧怕这些,可是雨梅不一样,她宁可饿死也不吃人肉,也不去看别人吃人肉,所以没有见过被割下肢体的尸体,这下子吓得够呛。

莫里正和龙老太爷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铁锅里煮的是人肉!

莫里正因为留下了古叶舟让他转给宁父的那二十斤炒米,所以一直都还没吃人肉,刚才因为太饿了,又是好久没有吃到人肉,所以吃掉了一大块,现在才知道吃的是人肉,顿时间脸色惨白,肚肠里翻江倒海一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这一嘴的污物,全淋在了还坐在地上的宁父的脸上。

龙老太爷和那些个已经开始吃人肉保命的村民,却全然不顾这些,他们这之前因为沿途见不到柴火,所以都是生吃人肉,现在,见到了煮熟的,那无异于美食,一窝蜂冲上去抓起地上煮熟的人肉便大嚼大咽起来,一时间屋里乱成一团。

雨梅吃了那个馒头之后,已经有了一些体力,她摇摇晃晃惊恐万状多路而出,逃到了院子里,一下子扑在雪地上,孱弱地哭了起来。

龙豹也追了出来,将她搀扶了起来,雨梅靠在龙豹的身上,不停地抽泣着。

龙豹顺势搂住了她,这是他长久以来最期待的一刻,此刻父亲正在捡地上煮熟的人肉在大嚼,只怕顾不上他们。

龙豹感觉雨梅腰肢是那样的柔软,这些天的饥饿似乎并没有减少她的魅力,反而更增加了一种楚楚动人。龙豹将她搂得更紧,想伸手去摸她的酥胸又不敢,颤抖着手慢慢往前伸。

他感到自己太紧张了,全身发热,额头热汗滚滚,身上穿的夹袄裹得他全身跟进了蒸笼一样。而这个时候,雨梅也开始虚弱地呻吟起来,伸手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了一大片的酥胸。额头上已经香汗淋漓,看得龙豹眼睛都直了。

龙豹回头看了一眼屋里还在跟其他人一起抢夺地上人肉吃的父亲龙老太爷,使劲咽了一下口水,一把抓住雨梅,拉着她便往外走。

雨梅踉跄地跟着他出了院门外,龙豹觉得全身燥热,便也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感觉凉风吹来很是清爽,只是头皮有些发烫,抬头一看,发现骄阳似火,烤得人头皮冒油。

他此刻已经精虫上脑,哪里还管太阳如何,只是拉着雨梅到处找地方办事。但是这村子大半的人家都已经逃的逃死的死,房子都已经被大雪掩埋,一时间没办法挖开雪钻进去。而那些还有人家的屋子,都有他们的村民进去了,从老远就能听到里面大声说话的声音。

终于,他看见了一间建在一个比四周都高出一截的高地上的屋子,露出了小半个房顶,门窗都已经被封住了,很显然里面没人。

他心里开始突突乱跳,拉着她来到窗户前,用脚踹开了窗户,自己先钻了进去,窗户里面是一张土炕,已经有一小半被随着破碎的窗户涌进来的白雪铺盖了,他赶紧招手让雨梅进来。雨梅却还是哭,并往后退。

他着急了,又爬了出去,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窗户边,强行推着她让她钻了进去,这才跟着进去了。

这屋里除了那张土炕,什么东西都没有了。龙豹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僻静的地方,他感觉的四周的空气都要燃烧起来了,抱着雨梅嘴巴去亲,雨梅却躲闪着不让他亲嘴,嘴里孱弱地喃喃道:“别……,不要这样……,二少爷……,我……,我是你姨娘啊……”

“我不管,我要你!我喜欢你。今天我要入了你!”

龙豹嘴里胡乱说着,又抬手去抓她的酥乳,却发现她的一双手已经抱在了胸前,摸不到。急得他又赶紧伸手去解她的裤带,却发现她的裤带怎么都解不开,急得他简直要发疯了。

于是他放开了雨梅,开始解自己的衣裤。

雨梅脱了他的搂抱,爬上土炕,就要钻出窗户外面去,却被龙豹一把抓住了一条腿扯了回来。

她趴在土炕上哭,双手依旧死死护着胸口。

龙豹只脱掉了上衣,生怕雨梅乘自己脱衣服又跑出去,便压着她抚摸着她的周身,嘴里不停哄着她。可是雨梅却一直哭,嘴里说着“我是你姨娘啊……”

龙豹动作越来越大,他使劲把雨梅翻转了过来,要去扯她的裤带,只要把她的裤子脱了,她就没有办法逃走了。可是雨梅却还是死死抓着裤带解扣不放,他掰开了这只手,那只手又抓住,呜呜地哭着。

两人搏斗了好半天,龙豹还是没得手,反倒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他感觉自己周身都在冒烟似的,额头上热汗滚滚,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他有些搞不懂,这雨梅不是已经饿得气息奄奄了吗?怎么反抗起来还是这么大的力气啊?真是邪了门了。

他按住了雨梅,喘息着想休息一下再说。

第179章各安天命

龙豹用膝盖跪压着雨梅,直起腰,想舒一口气。突然,他看见了窗户处,有一道水流涓涓地流淌进了屋里,沿着土炕里侧流淌到土炕外面去了。在靠近土炕的里侧,已经变成了一道溪水。

先前他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制服雨梅得偿所愿上面,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才发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自从下雪以来,江河水井都已经冻上了,要想喝水,只有用积雪化开,还没有见过自然形成的液态的水。现在,居然有水流从窗户外面流淌进来,这当真让人惊奇了,难道外面有人煮雪化水流进来了?

他好奇地放开雨梅,站直了往外看。这一看更是惊诧,只见外面有无数的涓涓流水从高处沿着雪白的冰面流淌下来,形成了一道道的水流,哗啦哗啦的。

再看对面房顶上,水流哗哗往下流淌,已经形成了一道道的水幕,就好像正在下着瓢泼大雨似的。可是明明艳阳高照啊。

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父亲龙老太爷呼唤他名字的声音,而且声音很焦急。

他慌了,欲火犹如掉进水里的火把,吃的一下全灭了。他赶紧抓起夹袍穿上,对雨梅温柔道:“姨娘,求求你,等一会千万别把刚才我们的事情说给老爷听,要不然老爷会生气的,那我就惨了。”

雨梅只是趴在土炕上哭,没有搭理他。

龙豹听见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只要找到这里。很快就会发现破损的窗户。接着就会发现他们。他再也不敢耽误,钻出了窗户外,先淌着一道道的溪流跑到了另一间屋子后面,才大声答应着走了出来:“爹,什么事啊?”

“你姨娘呢?见到没有?”龙老太爷狐疑地盯着他看,龙豹正色道:“没有啊,我肚子痛,所以跑出来方便。正方便就听到你叫喊,怎么?姨娘不见了?”

“是啊,房前屋后都找遍了,没见到。”

“那我就不知道了,——怎么这么多水啊?”龙豹发现冲过自己脚下的水流已经漫过了脚踝,冰凉凉的很是刺骨,说了一句。

龙老太爷道:“就是啊,刚才我们就发现了,天一下子就热了起来,衣服都穿不住了。地上的雪和房顶上的雪也都开始融化。我们觉得不对劲,我这才找你们。却找不到了……”

他刚说到这里,耳边传来隐隐的轰隆隆的声音,两人都有些奇怪,相互看了一眼,转头四下张望,目光都落在了山村靠着的山峦上,两人顿时目瞪口呆,只见了一股股的洪水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从山顶正望向冲下来!

两人吓得惊声尖叫,转身就跑。

他们冲到先前那院子门口的时候,被里面朝外冲的人一下子给撞翻了,原来院子里的人也发现了山上冲下来的带着轰鸣的无数冰水山洪,慌不择路下冲出去,正好撞上冲进来的龙老太爷父子。

这个时候谁还顾得着谁呢?撞翻他二人之后,甚至都没有人看上一眼,便各自向着自己觉得可以保命的地方冲去。

龙老太爷被撞得气晕八素,坐在地上起不来。龙豹到底年轻,这些天吃人肉又保证了体力,所以很快爬了起来,想去拉父亲。

就在这时,他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抬头看去,便看见了冲在最前面的一股冰水山洪,已经将村子最靠山边的一栋木房子摧枯拉朽一般冲碎,纸片一般四下乱飞。

他尖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父亲,转身绕过屋子往前面跑去。

慌乱之下,他哪里还搞得清楚应该朝哪个方向跑,只知道离开洪水最好,所以朝着低处跑去,就好像变成了跟洪水赛跑似的。

可是他哪里跑得过那洪水,片刻间,狂暴的洪山犹如一记重拳,狠狠砸中了他的后背,将他击得飞到半空。

没等他落地,随后而来的比房子还高的狂流便把他卷进了水底。

龙老太爷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只是坐在那里,哆哆嗦嗦望着那山洪冲泻而下,颤抖着,闭上了双眼。转瞬间,便被狂暴的山洪吞没了。

莫里正一家人都是跟着他跑。而莫里正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便在这时,一道瘦小的黑影从他身边窜了过去,兔子一般朝着雨梅所在的高处那房子跑去,正是那脸上被烧毁了的水泽。

这下提醒了莫里正,对了,遇到洪水,可不是就要往高处跑嘛。他赶紧招呼一家人,跟着水泽就往那高地跑去。

儿子莫明志很快超过了父亲,空着手跑在了最前面,莫老二拉着妻子、孩子,落到了后面。

冲到最前面的莫老二眼看高处那房子近在眼前,不由大喜。

突然,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却是飞向了下方,原来他已经被一道洪流卷走了!

眼看着儿子瞬间消失在洪流里,莫里正等人吓得赶紧站住了,他的几个儿媳妇带着哭腔颤声道:“怎么办……?”“咱们要死了……”

莫明志回过头看了看四周,大部分都已经被冰水洪流吞没,他们站立的地方,只怕很快便一样的瞬间成为汪洋!

他一咬牙,看了一眼卷走弟弟的那股洪流的水峰已经过去,水流迅速变小,估计只到大腿处了,一把抱住最小的儿子,狂吼一声冲进了水里。

他被激流冲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却还是艰难地爬到了对岸,爬上了那高坡!

莫里正大喜,道:“快!快趟过去!”说罢,自己一手抓了一个小孙子,夹在腋下,下了河往前淌。

这边只剩下三个儿媳妇,却不敢下水,只是吓得在那哭个不停。

大儿媳胆子大一点,一咬牙,撩起裙子就往水里趟。

她淌到洪水中间的时候,洪水却迅速变大。她哎呀一声惊叫,滑倒在了水里,立即被洪水卷走了,消失在了滚滚洪流中。

莫里正已经到了高处边上,但是洪水涨得太快,已经到了他的臀部,他站立不稳了,惊恐地叫着,可抢先过去的大儿子莫明志却坐在地上搂着自己的儿子惊魂未定望着他,却不下来帮忙。

他眼角看见了从山顶冲下来的有一股洪峰,有一堵墙那么高,正朝着他恶狠狠扑了下来。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抓住两个孙子的后背,扔向了高地。随即,他便被那呼啸而来的洪峰吞没了,连影子都再也没有见到。

被他扔到高地的两个孩子,发现洪水已经快到他们身边了,哭着喊着,奋力地往高处爬起。终于爬到了水暂时淹不到的高处。

莫明志的妻子撕心裂肺喊着:“夫君,救我……”

莫明志只是抱着儿子,连看都不看一眼。

又听得几声叫喊,随即便再也没有了声音。他慢慢抬起头,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尤菜在发现山上洪水冲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跑出去了,她却拉着儿子狗剩和侄儿牛犊没有跑,她飞快地撕下了这家人的帐幔,撕成几条,当作绳子,先将两个孩子死死捆在屋里最大的一根立柱上,然后把自己也捆在上面,急声道:“记住!等会洪水把我们冲走,你们不要怕,死死抱着木头就行了。听见了吗?”

两个孩子面无人色点点头。

尤菜耳边听着冲下来山洪那震耳欲聋的巨响,紧紧闭上了眼睛,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几股洪水同时冲毁了这木屋,但是这间房子似乎很结实,在经受住第一下冲击之后,竟然没有碎裂,但是已经快散架了。

洪水淹没进屋里,已经到了淹没过来两个孩子,到了尤菜的腰。

尤菜急了,抓着两个孩子想往上提,但是绑得太紧提不动。就在这时,后面的洪水狂涌而来,终于将房子冲倒,碎裂开来。他们三个随着那立柱倒在水里,尤菜赶紧将两个孩子用力拉出了水面,抱着木头,顺水漂走。

这时,她看见了村里高处的一处房顶,站着几个人,定睛一看,却是莫里正的大儿子莫明志,他身边围着三个孩子。另外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是龙老太爷新纳的小妾玉梅,还有一个,确实那个脸上被烫伤的水泽!

他们坐在房顶上,绝望地呼救着。洪水已经漫到了房檐处,而山坡上,有一股数丈高的洪水朝着他们冲去了!

尤菜心中哀叹一声,眼睁睁看着那洪水冲垮了那本已经岌岌可危的房子,将房顶的莫明志等人全部卷入了洪水里。

唉……,各安天命吧!

尤菜伤心又绝望,紧紧抱着木头,朝着远处漂流而去。

…………

——————————————————

酷热持续着,一直到太阳落山,这才慢慢减弱。持续半天的酷热,融化了大部分的冰雪,将它们变成了洪流和汪洋。很多原本被积雪覆盖的山峰,都已经露出了下面的真面目。

经过持续几个月的冰雪覆盖,下面的灌木、矮树,早已经失去了生机,变成了枯干的树枝,整个山峦已经见不到一点绿色。

而现在,已经是原本应当郁郁葱葱的初夏。

连续下了几个月积累起来的高过房顶的积雪,在这火热的烈日暴烤下仅仅半天时间就全部融化了,变成了辽阔无际深达数十米的滚滚洪流。

第180章水下冰川

这些洪流早已经不限于原先的河道,凡是低洼处都是它们的世界。四顾茫茫,全都是滚滚的洪水,洪水上突兀地冒着一处处露出水面的半个高低不平的山峰。

望着四周那滚滚的而辽阔无边的洪水,莫槐香和宁三妹都吓坏了,宁三妹是紧紧抓着丈夫古叶舟的手,而莫槐香则是一手抓着栏杆,一手牵着女儿兰草,她也想依偎在情郎的怀里,可是在宁三妹的面前,她还没有这个胆量。

看见她们两都是脸色惨白,古叶舟安慰道:“没有关系,不就是洪水嘛,咱们现在在大船上,有粮食有淡水,不用担心的。洪水总会都流淌到大海里去的,水位会下降,咱们就可以重回家园了。”

没等她们两人说话,旁边的曾飞霞抢着说:“这么大的洪水,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退下去啊?”

古叶舟虽然在宽慰他们,其实自己也是心急如焚,他担心的是这样大的洪水,会不会把越州舜江江底的那个警车给冲跑了,那可就没有地方找去了。要是冲进了大海,那就彻底完蛋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天爷开眼了。

他们就这样在惊恐中进入了夜晚。

在船边看了良久之后,他们渐渐的把心思安定了下来,现在担心也没有用。便一个个的回到船舱安歇了。

古叶舟搂着宁三妹,想让自己快点入睡,以便第二天能有效地应对各种突发事情。从现在来看,灾难的发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由最早的旱灾、蝗虫。到现在的一望无际的滚滚洪水,只怕这大地上的东西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了。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及时找到那个警车,尽快脱离这可怕的灾难世界。

他正发愁间,突然,他感觉到身下的大船猛地震动了一下。好象是撞倒了什么东西上。他不由吃了一惊,难道触礁了?不可能啊,这么大这么深的洪水。怎么会触礁呢?

他正疑虑间,又是一下猛烈的撞击,几乎将他从床上震了下来,宁三妹也被震醒来了。惊恐地抱住了古叶舟:“怎么了?除了什么事情了?”

“好象船碰到了什么东西了!快穿衣服!”

两人赶紧穿好了衣服,拉开舱门出来,就隐隐听见有人惊恐地叫喊:“不得了了,船底破了!船进水了!”

两人都大吃一惊,赶紧地循声找去,却是从船底舱发出来的。他们来到底舱,只见几个水手正在用压船的沙袋堵塞破损的地方。

船底一共破损了两处。一处小些,一处大一些。小的用几个沙袋压住。已经暂时堵上了,大的却有些困难,用了十几个沙袋也还是没有堵上,这船舱里的水已经到了大腿了。

正在这时,就听了嘭的一声巨响,船底被一个什么东西又撞烂了一个很大的窟窿,一个白森森的东西一下子从船底冒出进来,然后拖动着又拉烂了一片,这才退了出去,冰冷的洪水犹如决堤了一般疯狂地涌了进来。

古叶舟眼尖,虽然短暂,但是他已经看清了那白森森的东西,便是冰山!

水地下有冰山!

那一次的极度严寒,把此前的冰雪都冻结成了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坚冰!这样一来,一座座的山峰上的冰雪也就变成了坚硬的冰川了。而后面的几个月的暴风雪,把这样的坚冰都覆盖在了厚厚的积雪下面。而昨天中午开始的气温骤然上升,只是将表层的这些厚厚的积雪融化了,下面的坚冰的外层被融化了,巨大的冰川在高温融化和重力作用下,开始向下滑动,滑进了洪水中。因为隐藏地水底,所以在甲板上掌舵和警戒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个危险悄然来临。

古叶舟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个窟窿堵不不上了。好在造船的时候,底舱已经作了分隔处理,也就是将整个底舱分隔成了若干小间,这样其中的一间进水,只要把舱门关紧,整个船就不会沉没。

古叶舟急声道:“快,堵不上了,全部撤出去,关上舱门!”随即拉着宁三妹跑出了舱门外。

船工们争先恐后也跑了出来,用力将舱门关上锁死。这才稍稍出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仅仅只是松气了半晌,便又是一声巨大的令人心寒的碎裂声从另外一间舱室传来!他们面面相觑,赶紧又跑到那舱门处,打开一看,里面一个更大的窟窿出现了,冰冷刺骨的洪水疯狂地拥了进来。

不等古叶舟吩咐,那些船工已经赶紧地将舱门关死了。因为那个窟窿比刚才的还要大,根本没有办法堵上!

古叶舟拉着宁三妹跑上了船舱,曾镖头他们已经在那里了,焦急地相互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叶舟急声道:“船底被水低下的冰川撞烂了!这船只怕保不住了。赶紧的粮食和淡水放在小船上,准备弃船!”

一听这话,莫槐香等人都吓得手脚发抖。还是曾镖头和镖师们见过凶险场面多了,比较镇定,立即组织大家把粮食和淡水还有贵重的东西转移到小船上。

因为一共有两艘救生小船,古叶舟便把船上的人分成了两组,自己跟宁三妹、莫槐香母女、曾凌梅、曾飞霞、衙门阮捕头及两个捕快,还有老船工等几个船工坐一艘船,曾镖头带着镖师和剩下的船工坐另外一艘船。

古叶舟把自己剩下的金叶子背在了背上,这可是将来打捞那警车必须用的。当然,船上的粮食和淡水分别装在两艘小船上

正在装粮食的时候,又是连续的几次猛烈的撞击,整个大船开始倾斜了!船上的人都惊叫起来,古叶舟吩咐赶紧上船,把小船放下去。曾飞霞望着船舱上的一袋袋的粮食,急声道:“还有这么多的粮食还没有装上船呢!先装粮食吧!”

古叶舟看了一眼船上已经放了十几袋粮食,够他们坚持至少一个月的了,应该能坚持到越州。而大船倾斜得更加厉害,便急声道:“不装了,装太多,小船吃水太深,有可能还会撞上水底的冰川!快上船!”

于是,大家赶紧的上了小船,只留下那个老船工放吊索,将小船放在水面上。然后老船工顺着那吊索下到了小船上,指挥船工摇桨将小船划开。

此时,明月当空,天上连一颗星星得没有。那月亮非常的清亮,照得四下里亮堂堂的,能清楚地看见远处的山峦和两岸。

他们划开了一段距离,绕到了大船的另一侧,便看见了曾镖头他们的小船却还吊在船舷边上没有放下来。曾镖头还在指挥镖师们往船上搬运粮食。而大船的船头已经开始往下沉没,整个船已经倾斜得很厉害了!

古叶舟急声道:“曾捕头!不要再装了!赶紧的上船,大船要沉了!”

曾镖头却仿佛没有听见,又或者没有空回答他,他们利用镖师身有武功的优势,尽管在倾斜的大船上也能保持身体的平衡,不仅将他们的粮食都装上了救生小船,连带把古叶舟他们留下的粮食也装上了小船,这才各自上了船,将小船放到水面。

立即,小船上的人都惊叫了起来,因为他们的小船的船舷已经接近了水平面了!

曾镖头也吓了一跳,赶紧吩咐把几袋粮食扔掉,这才稍稍升高了一些,却也还是远比古叶舟他们的小船距离水边要低得多。

等放下小船的船工顺着吊索下到船,那大船的大部分已经沉入水中。船工们赶紧解开吊索,拼命地划船。大船沉入水底形成的漩涡好象长虹吸水一样将小船往漩涡中间吸去。

船工们拼命地划船,终于将小船划出了漩涡,这才舒了一口气。

回头看去,那一艘三层楼高的宏伟大船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滚滚洪流之中。

这艘大船也算是立了大功了,要不是这大船,他们只怕是躲不过那冰雪解冻之后的滚滚洪流。

曾镖头忙下令让船工把他们了救生小船靠近古叶舟他们的小船。但是,古叶舟他们的船先与于他们下水,江水太急,古叶舟他们虽然已经尽力想把船停住,但是还是什么作用。他们的救生小船还是很快漂远了,等到曾镖头他们的船下到水面,古叶舟他们的小船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

曾镖头赶紧让他们的小船追赶,可是现在是洪水滚滚,并不象一般的江河那么容易掌控小船。而他们的救生小船因为装的粮食太多了,在水里行进得慢,而古叶舟他们的船比较轻便,在汹涌的洪流中速度要快得多,又都是顺流而下,于是,古叶舟他们的小船很快就漂流到前面去了,而曾镖头他们的船却无论怎么费力都追赶不上。急得曾镖头直跺脚,他也看见了这些船工都已经用尽了全力,并没有偷懒,也不好再催促他们。

古叶舟让老船工放慢速度等等后面的小船,老船工为难道:“先生,这洪水太急了,我们已经在尽力地让船慢一点,但是没有什么用处啊。”

古叶舟也看出来了,回头焦急地望着曾镖头他们的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便急声道:“咱们往河边划,那里的水应该比较缓慢。等他们赶上来,咱们再追他们。”

老船工点点头,吩咐船工往岸边划。

第181章舜江

现在的长江已经跟辽阔的大湖一般了,一望无际,不过还能看见岸边,要是到了岸边急流比较缓慢的地方,行进的速度就会慢下来。就能等到曾镖头他们的小船了。

随着他们的小船靠近了河岸,小船速度果然减慢了下来。再看曾镖头他们的小船,也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曾镖头也在一直注意古叶舟他们的小船,眼看着他们划向岸边缓水区,便知道他们在等自己的小船赶上去。

可是就在这时,曾镖头感觉到他们的小船猛烈地震动了一下。众人都面面相觑,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可是,救生小船的下层,都满满地装载着一袋袋的粮食,看不见船底是不是已经破裂了。

众人在忐忑中煎熬着。突然,镖局大伙计洪伟强惊声道:“好象船在下沉啊!”

众人都大吃一惊。急忙往船边看去,果然,船舷已经接近了水面!

却原来,他们的小船因为太沉,吃水太深,真的撞上了水下漂流的坚冰,结果撞烂了一个窟窿!水已经进了小船!因为粮食挡住了视线,他们看不见,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还不及了。

曾镖头急声道:“快把粮食扔到水里去!堵住漏洞!”

镖师们赶紧的扔粮食。可是他们的速度已经远远赶不上小船进水的速度。先那些船工跳下小船去减轻小船的重量都来不及。很快,小船船舷已经到了水面。这时,一个大浪打来。小船终于沉没了。带着那沉甸甸的一袋袋的粮食。沉进了水底!

要是这小船直接翻了倒还好,他们至少还可以扶着小船漂流,在那些粮食的重压下,小船是直接沉入了水底,他们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曾镖头他们全都落水了。这些镖师虽然都会一点水性,可是在这浊浪滚滚的洪水中,水性再好也没有用,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卷入了水底!包括那些水性娴熟的船工。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曾镖头在沉入水底之前,用尽全力,朝着古叶舟他们方向叫喊道:“先生!凌梅托付给你了……!”

这一声远远传出,在静静的月夜里,传到古叶舟他们这里时,虽然已经很低,但是他们还是勉强听清了。

曾凌梅撕心裂肺地喊着:“爹爹……!”

古叶舟刚才远远看见曾镖头他们的小船消失在江面上,就知道不对劲,赶紧吩咐老船工掉头,划船过去救人。

可是那小船在沉重的粮食重压下。下沉得太快了,没等他们接近。便已经沉入了江底。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江面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

曾凌梅紧紧抓着船舷,望着江面,放声大哭。

…………

他们在已经变成滚滚洪流的长江上顺流而下,漂流了十多天,终于接近了越州了。

这十多天的漂流中,每日都是骄阳似火,温度太高了,几天工夫,所有的冰川冰块都融化了。水量大增。长江变得更加的辽阔。江水也变得温和了,已经看不见冰川的影子,想必都融化在了这烈日之下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比较担心会不会也撞上冰川,但是随着江面冰块的消失,水温的升高,古叶舟相信,水底下的冰川已经消融殆尽,不会有撞毁他们小船的危险。

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那些江面上顺流而下的杂物,比如房屋的房梁,山上的大树等等。只是因为这洪水太大,江面太宽阔,那些东西也只是偶尔能看见。在老船工他们丰富的划船技巧下,避开这些东西并不难。

所以,他们虽然在江上漂流了十多天,却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

救生艇上事前准备有煮饭的锅,到吃饭的时候,他们便把船靠岸,现在山上的冰雪都已经融化了,下面的灌木、小树都露了出来。所以寻找柴火已经不困难,他们还可以有米饭吃,老船工他们还会钓鱼,船工上小船的时候带有油盐,便也有鱼肉吃,生活倒也不算艰苦。

这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同时,因为这些洪水都是积雪融化的,所以四面八方到处都有,各地的水除了汇集到江河里的之外,那些无处可去的低洼地带的洪水,也就汇集成了一片片的湖泊,整个大地上,原先没有江河湖水的低洼地带,变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湖泊。

所以,等他们接近越州的时候,长江的水位已经下降到了一般的洪水水位高度了,两岸原先淹没的区域,都已经重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老船工告诉古叶舟,要在这一带下船,然后改陆路前往越州,因为没有河流能从长江直接通向那里。

到了这里,他们的粮食吃得只剩下一袋了。

古叶舟问了老船工,他知道去越州的路,便又出重金请这几个船工帮他们背粮食跟着一起去越州。这些船工这一路上跟古叶舟他们也相处得不不错,古叶舟出价又很高,他们自然不会拒绝,当下停船,每个人扛一袋粮食,跟着古叶舟他们往越州进发。

老船工对这一带还比较熟悉,所以带着他们很快找到了官道。

只不过,洪水过后,官道已经面目全非,堆积着厚厚的淤泥。在连日的如火焰一般炙热的烈日烘烤下,又变成了干裂的泥巴了。走路还行,只是坑坑洼洼的不能行车。

一路上,很难见到人影,腐烂的尸骨倒是随处都是。

数日后,他们到了一条江水边,问了当地人之后得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舜江了。古叶舟看见江水还算清澈,非常高兴。因为这一次的大洪水,其实是来自于积雪融化,所以带走的泥沙并不太多,影响水质也不严重。十多天过去后,浑浊的洪水早已经流淌入海,剩下的都是比较清澈的江水了。

这样的水质有利于寻找警车,这是最让古叶舟高兴的。但是,让他担心的也是那警车是不是被洪水冲走了,不得而知,所以需要大范围的搜寻。

沿着舜江,又走了几日,便到了越州。

远远看见越州城门口有兵士站岗,还有行人进出,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人间。

到了这里的时候,那一袋粮食已经吃得所剩无几,古叶舟很庆幸自己计算准确,刚好够吃。进了城,凭借他的身份和身上的金叶子,他不相信找不到吃。江南本来就是殷富之地,粮食应该是比他们那里多。

他们赶紧进了城门,职守的兵士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就放行了,因为软捕头出示了南嘉县衙门的采办公文。

他们进了城里,见到这城里虽然也有积水浸泡的痕迹,却没有看见什么房屋倒塌,而且不少店铺还开门营业,其中便有酒楼。

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看着也比较有精神,不想是挨冻受饿的样子。很是奇怪,便随便问了一个店铺的掌柜,才知道原来这县城的县令很有办法,在洪水来临的时候,立即吩咐把四门都紧紧关闭了,并用草袋泥土挡住了城门,所以,洪水虽然差不多到了城墙这么高,却没有能冲进城墙里来。只有城里的积雪融化形成的积水,才浸泡了一些楼房。而越州临近海边,海鲜鱼类很丰富,加上当地历年粮食产量很多,虽然也遭受了大旱接着数月的大雪,却还没有太多的人饿死。城里人丁还是很兴旺的。

古叶舟跟那些船工结算了报酬之后,船工欢天喜地地告辞走了。

古叶舟带着众女和衙门三个捕快,找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点了几间上房住下。问了掌柜的,得知这地方也有知味轩。古叶舟很是兴奋,想不到那子兮姑娘的势力范围竟然横跨东西,延伸到了海边的越州!

古叶舟安顿好他们之后,带着三个捕快来到知味轩,看了那牌匾,果然跟南嘉县的一样,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怪兽图案。

古叶舟便让三个阮捕头他们三个捕快在门口街边等着,自己迈步进去,叫来了掌柜的,要置办一桌精美的酒宴。

那掌柜的满脸是笑,点头哈腰说道:“大爷,我们东家说了,这年头遭灾,白吃白喝不给钱的太多,所以,小店都是先给钱后上菜,还请大爷见谅。”

古叶舟微笑道:“这也是应该的。”随即掏出那玉牌递给掌柜的。掌柜的一见,微微吃了一惊,看了古叶舟一眼,忙接了过来,随即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跟古叶舟的对接,严丝合缝分毫不差。顿时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的敬重和惶恐,腰弯得更低了,道:“大爷,酒席这就给您预备好。你们有几个人?”

“嗯,二十个左右吧。”

“好好!那小的就准备最大的雅间,小的带您先去看看满意不?”

古叶舟跟着他来到了楼上,看了那雅间之后,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很不错。就这个了。——你这里有没有上等的礼品盒?那来装东西送人的那种。”

“有有!”掌柜的忙让伙计拿来了一堆的盒子,金银贵重木材各种材质的都有。古叶舟也不客气地挑选了一个镶珍珠的纯金首饰盒,取出自己的一把金叶子,放了进去。

办完之后,古叶舟告辞出来,带着三个捕快来到了衙门。

第182章警车!穿越的警车!

阮捕头上前接洽,呈交了衙门的公函,并送上了古叶舟的拜帖,请求拜见知府大人。当然,也没有忘了给门房一吊钱作为辛苦费。

有钱好办是,门房很快通报进去。不一会,知府老爷召见他们。

古叶舟让三个捕快在门房等候,自己跟着那仆从去见知府。

知府姓齐,是个老头,很有些官架子。古叶舟知道如何对付这样的官员,也不多说,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那一金盒子的金叶子,放在了齐知府面前:“一点小意思,请大人笑纳。”

齐知府顿时眼睛便亮了,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不过,这副贪婪的神情也就是一扫而过,便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说话的语气客气了很多:“却不知先生需要采购也什么?”

他们来得这一趟,采购的是江南特产,要是这样,也就用不着跟衙门打交道了,自己直接买就行了。古叶舟之所以拜见知府,又送了这么丰厚的一笔贿赂,自然不是为了完成那所谓的衙门采买工作,他要的是这越州城外舜江里的警车。由于不知道那警车到底哪里,所以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对全县舜江流域都进去搜寻。这项工作很大,时间会很长。要是不经过衙门许可,只怕会招来衙门的为难,还不如先打通衙门的关节,直截了当地通过衙门组织搜寻和打捞。

找什么托词古叶舟已经想好了。当下故作沉重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这样的。家严生了一种怪病。怎么医治都没有治好。眼看快不行了,家慈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发老者,说家严这病是家严无意中得罪了一种古怪神灵。他给了一个药方,说可以暂时控制住这个病,但是需要根除的话,只能到海边越州寻找一种长相非常奇怪的石头,拿回去雕刻成这个古怪神灵的模样。天天焚香祷告,如此就能治好家严的病了。家慈醒来之后,便按照那梦中老者所说的药方抓药,果然有效,家严的病不再恶化,却也没有好转。便是这样,已经让双亲欣喜若狂了。”

听到这里,齐知县捋着胡须微笑道:“令尊当真是吉人天相,有贵人梦中相助。可喜可贺。”

“多谢大人。”

“这么说来,先生到鄙县。就是为了寻找那奇特的石头回去作佛像了?”

“正是!”古叶舟拱手道:“只是家慈在梦中,那白发老者并没有说那东西具体在舜江的什么地方。只是说了在越州的舜江,所以,在下想广请当地水性好的渔人下水打探,好在那白发老者在梦中已经详细解说了那怪石的样子,到不会没有目的地搜寻。”

江南的石头怪、漏、透、瘦,历来是作园林假山的上佳选择。只是,用来雕刻神像,倒是比较少见,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以齐知县也不以为怪。当下点头道:“先生一片孝心,令人敬佩。需要本官做什么呢?”

“因为搜寻这怪石需要大量的人力,若是在下出面,就算多花钱,也不一定能请到足够的人手,所以,想请知县大人出面,以衙门的名义搜寻,并任命在下为监工。所有人手的劳务费均由在下承担。只要找到了那怪石,在下另有薄礼孝敬知县大人您。不知可否?”

“嗯,行啊。”齐知府捋着胡须道,“不过,这怪石应该很重,先生准备怎么运回去呢?”

“我会联系商船,到时候装船逆流而上,到了地界再换马车拖。”

“这可是工程浩大啊。”

“没办法,为了给家父治病,该花的钱得花啊。”

“那是那是。”

古叶舟起身一礼道:“这件事多谢大人帮忙了。这样,小的在知味轩备下薄酒,恭请知县老爷和沿江各村的里正光临,在酒宴上咱们就把这件事情敲定,可好?”

齐知县微笑点头道:“你倒是个急性子,行,就依你所言。本官马上派人通知沿江各村寨的里正今晚到知味轩赴宴!”

这齐知府收了钱,办事倒也不含糊,傍晚时分,他跟沿江各个村寨的里正都到了知味轩。

古叶舟已经事前给每一位里正都准备了一份厚礼,当下拿出,那些里正受到如此重礼,当真是又惊又喜。待听得齐知府说了交给他们的任务之后,又觉得这任务很容易办,顿时都轻松下来。纷纷表示,一定派出村里所有水性好的渔民下河搜寻古叶舟要找的东西。

下午的时候,古叶舟已经找到了城里的雕版刻印的作坊,自己亲自画了那警车的外形图,印制了若干,分送给那些里正,让他们分发给下面的搜寻的渔民,对于找到东西的人,给予重金奖励。

里正们都笑了,纷纷说本来不需要额外给那些渔民奖励的,这既然是衙门的差事,那些渔民就应该照办,但是有了奖励,他们就会办得更好更快。

古叶舟要的就是尽快找到警车,所以也不在乎多花一点钱了。

这一顿酒宴,吃得尽兴而散。

第二天,古叶舟带着越州知府指派的衙门捕快,以及自己的三个捕快来到了舜江边。城外的沿江的几个村子的水性好的数十个渔民,已经在舜江里开始寻找古叶舟所说的那个“怪石”了。

江边有一艘小船,便是给他们巡视用的。古叶舟他们坐着这小船,沿着舜江上下,到处视察、监工。那些里正收了古叶舟的厚礼,倒是也不偷懒,亲自在江边督促本村渔民下水搜寻。而那些渔民,因为有古叶舟的重金悬赏的诱惑,所以也很卖力。

虽然动用了沿江所有的村子的水性好的村民搜寻,但是还是费了不少工夫,好在参与的人非常的多,又是分片区地进行,在几天之后,终于有了结果,就在越州城外的江河的底部,发现了古叶舟所说的那个“怪石”!

古叶舟得到消息,立即赶到现场。详细问询了找到“怪石”的两个渔民,得知那警车竟然是卡在了两块巨大的礁石之间。难怪那山贼鲤鱼说了,他想尽办法也没有能把警车打捞上去。也幸亏是被岩石死死地卡住了,这警车才没有被这场大洪水冲走。

古叶舟马上派其他渔民下去核实,果然跟这渔民说的一样。古叶舟非常的高兴,当即给了这个发现警车的渔民事前悬赏的重金酬谢。

他又把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渔人叫在一起,商议如何把水底的“怪石”弄上来。那几个老渔人下到河底看了情况之后,上来说那巨石生在两块大礁石之间,要想从水底取上来,除非有两艘很大的大船,中间架上绞盘,看看能不能将巨石拉上来。不过,几个渔民都说那东西太大,只怕很重,也不知道绞盘能不能吃得住。

古叶舟听他们说了,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曹冲称象的故事,不由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实施这个打捞方案之前,古叶舟决定先亲自潜水下去察看,但是,正如那鲤鱼所说,警车所在的地方,是这一段舜江里水最深的地方,加之现在积雪融化的大水还没有完全退去,水位还比较高,打捞就更困难了,水性好的渔民潜到那警车处,也没有办法停留多一会儿,只能匆匆下去,又匆匆上来,不然气不够。

而穿越的时候,那个声音并没有告诉古叶舟,他该如何使用这警车返回。或许仅仅是进入那警车,便可以自动返回吧,所以必须进入警车才行。

于是,古叶舟找到城里的铁匠作坊,自己设计了一个简易潜水装置,也就是打造一根长长的管子,一头伸到水面,一头连接一根大概三尺长用鹿皮缝制的密封的软管,含在嘴里。潜水到水下,通过这根管子呼吸。管子由悬停在目标上部江面的渔船稳住。

他让渔民作了几次测试,再进行修改,结果证明可行。

古叶舟亲自进行了水下测试,觉得可行,便在两个水性最好的渔民的保护下,用鹿皮把耳朵塞紧以免水底水压太大,压破了耳膜。他潜水到了那警车旁。

水底下的能见度非常低,由于洪水带来的泥沙、杂物的堆积,把警车的外部已经遮盖差不多了,只能蒙蒙胧胧看见警车的外形,通过检查,从后车窗和车顶上的警灯古叶舟确认,这就是那辆自己要寻找的警车!

古叶舟检查之后发现,前面座位的两扇车门虽然是打开的,但是已经变形,并且正好位于那两个巨大的礁石之间,把进去的通道给堵死了,除了鱼虾能进去,人是不可能进去的。

他试探着拉后面两扇车门,但是锁死了,打不开。车后窗和前面挡风玻璃也是完好无损的,没有办法进去。

古叶舟从衙门里借了一把强弩,将箭杆后面的平衡羽毛去掉,用呼吸管呼吸。这一次,他一个人潜到了警车旁,用强弩对准了后车窗靠近车锁的地方击发。就听到一声闷闷的声音,那强弩箭头将后车窗击穿了一个小洞。

第183章宝贝女儿

古叶舟用事先带下来的一把尖头铁锥插入小孔,用力扩大那小孔的范围。

这警车玻璃是那种安全玻璃,不会一下子全部碎裂,只会随着力道一点点扩大粉碎的范围,并且碎口并不锋利,不会对手照成伤害。

他扩大了能伸进两个指头大小之后,将拇指和食指从洞中伸了进去,拔起车门锁,然后从外面拉开了车门。

他潜了进去,将呼吸管从前排被礁石堵住的车门缝隙处伸进来,然后接着含着呼吸。,再把后车门关上。古叶舟爬到了前派驾驶位上坐下,动了动方向盘,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一眼看见了插在车钥匙孔处的车钥匙,下意识伸手去想点火,又猛然停住了。他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说车的发动机没入水中之后,就会熄火,所以在水下是打不燃火的,强行点火,很可能会造成发功机的损坏。

古叶舟放开了手,看来,只能把警车打捞上去,并等警车发动机里的水干了之后才行了。

古叶舟准备上浮,他重新回到后排座位。突然,他看见了座位后面似乎有一口箱子。

这警车是越野车,后备厢可以从后排直接拿取东西。先前进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察看,现在才发现了。

古叶舟探头进去,光线很暗,后备厢里果然有一个长长的箱子。他拿了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他把那长方形的箱子放在后座上,又察看后备厢,发现还有一个四方的手提箱。拿起来。虽然有水的浮力。却也能感觉到很沉。另外,还有一个提包,不是很沉,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除了这三个东西之外,后备厢在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古叶舟打开车门,先将三个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在江底。然后把车门锁按下,把车关上。这样,车门就锁上了,不懂车的常识的人,是想不到先要拔起那锁才能打开车门的。

他将三个东西拿着,给了上面信号,随着通气铁管的上升,慢慢浮出了水面。

他刚刚浮出水面,就惊呆了。——小船上,渔民的身后,站着另外几个人。手里都拿着钢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再看江岸上,密密麻麻的数百个手持兵刃的人。而他们带来的几个捕快尸横就地。

在江边,站着三个身材高大的,身穿厚厚的重甲的大汉,当先一个,手持大斧。正是山贼山神!

见他这付打扮,显然是来者不善,自己跟他可是有杀子杀兄之仇,虽然有子兮出面化解,只怕这小子一直怀恨在心,上次就对自己动手了的。这一次,难道也是想动手?

古叶舟的手枪因为今天要潜水,所以把枪放在了客栈宁三妹那里。身上没有枪,要对付全身厚厚的铁甲的山神只怕就更加困难了。

古叶舟不敢放下手里的包裹,因为水流还是很急,要是放下了,就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他拖着包裹,游到了岸边,上了岸。这三个东西在水里还不觉得如何,但是到了岸上,便非常的沉重了,特别是那个四方的盒子。

古叶舟把东西放在岸边,瞧着山神,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山神微微侧身,让出了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冷笑道:“我们公子想见见你。有些话要跟你说。”

公子?

古叶舟想起了鲤鱼等人说起过的那个公子,子兮怀疑他曾窃取了子兮的宝剑和金条。从对他的神情来看,似乎这小子有点来头,连子兮这样号令群雄的人似乎对他也有几分忌惮。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那公子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眼睛里有一股的戾气。上前两步,瞧着古叶舟,道:“你就是古叶舟?”

古叶舟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后面要说的话。你听清了,我不会说第二遍。——本公子对你寻找的舜江江底的那个什么怪石很有兴趣,你既然在找它,应该知道它究竟是什么。说说吧,我在听。”

古叶舟心头一沉,怎么他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在南嘉县吗?那里距离这里可是有数千里之遥。自己一路上也注意了,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啊。他们怎么准确地知道自己在这里?

古叶舟道:“这只是一块怪石,我拿去作神像的,与你有关系吗?”

公子笑了笑,道:“行了,你这套鬼话还是拿去骗别人吧,骗不了我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鲤鱼从这东西上面找到了这个,你说,我能相信它是一块石头吗?”

说罢,公子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正是那警车的后视镜!这一块镜子是最大的,想必是那鲤鱼发现这警车,砸烂了后视镜之后,将其中最大的一块给了这公子。并告诉了他这东西的来历。

一看见这个,古叶舟立即就明白了,道:“你从鲤鱼那里知道了这东西就在越州的舜江,所以一直守候在这里?只是因为冰冻江水,你们没有办法寻找打捞,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

“聪明!”公子拊掌笑道,“你说的没错,鲤鱼已经把这东西的外形详细告诉了我,从外形看,这东西绝对不是一块所谓的怪石,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这也是我非常感兴趣的事情,这东西能出产这种能清晰照见人影的镜子,说明是个大大的宝物,我自然是非常感兴趣的了,所以我们先赶到了这里,只可惜,冰冻和洪水让我们没有办法寻找。这时候,你来了,找人寻找什么怪石,我看了你画的那图,就是鲤鱼所说的东西。这下好了,不用我们辛苦了,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果不其然,你找到了它。现在,你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可以说说这是什么东西了吧?”

公子看样子心情很好,说话不紧不慢的,甚至还面带微笑。

古叶舟耸耸肩,道:“很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跟你一样,我是从我们村的龙老太爷的公子龙彪买到的一块这种镜子产生了好奇,问了之后,得知这镜子是刀疤狼卖出的,我找到刀疤狼,得知是鲤鱼给他的……,鲤鱼还告诉了他这东西的来历,就是这里,所以我就来这里寻找了。”

“鲤鱼没有告诉他,鲤鱼告诉你是因为你抓住了他,并从他的手里夺走了我的东西,最后给了子兮。这些事情我都清楚。这也是我要找你的原因之一,对于胆敢坏我的好事的人,我是不会放过的。行了,你不肯说这东西的来历,我现在也懒得问。等一会儿把你拿下,山神会让你开口的,听说你们有不少恩怨没有了结,他肯定很有兴趣拷问你的。哈哈哈。——山神,动手吧!要活的!”

“是!”

山神等三个高大魁伟的铁甲壮汉慢慢朝古叶舟逼近。

古叶舟眼角扫了一眼身后的江面,江上停着的几艘船上,山贼手持弓箭盯着他,看样子,从水里逃走也不可能。怎么办?

便在这时,就听到江面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林言,你敢!”

古叶舟回头望去,只见江面上一个女子踏波而行,慢慢朝这边漂移了过来。那女子白衣如雪,明眸皓齿,肌肤赛雪,犹如仙子一般,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能在水面上移动!

这犹如仙子一般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人称仙姑的子兮!

一看见她,古叶舟顿时舒了一口气,哈哈,这下子热闹了,重要的人物都聚首了。莫不是要来一个大决战?

古叶舟惊喜道:“子兮姑娘!你怎么来了?”

子兮望着她,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多了一分笑意,微微点头,道:“跟你们一样,我对这个东西也感兴趣,所以来了。”

“你也知道这个?”

“他们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说话间,子兮已经到了岸边,轻飘飘腾空而起,落在了古叶舟的身边。

在她跃起的瞬间,古叶舟看清了她脚下,却原来踩着一根毛竹,难怪能踏波而行。

子兮瞧着那公子道:“林言,你敢对古先生动手,我就对你不客气!”

林言瞧着子兮,阴阴一笑:“要是不对他动手,又怎么能引得你露面?”

子兮脸色一寒:“什么意思?”

林言非常的得意:“子兮,你是个聪明人,这样的事情还要我说明白吗?我的那个皇帝舅舅,也就是你父皇,已经败退出了京城长安,你们黄家的江山已经完蛋了,接下来,该我们林家接管了!”

古叶舟心中一动,瞧了子兮一眼,难道,她就是去年打入长安建立大齐的黄巢的女儿?这姓林的称呼黄巢为舅舅,那他就是黄巢的外甥了。

子兮一张冰雪般皎洁的俏脸更满是严霜,一字一句道:“你想做什么?”

林言上前一步,淫亵地瞧着她:“实话跟你说,你父皇已经怀疑我想夺取的他皇位,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你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只要我拿下你作为人质,就可以胁迫你大齐国的皇帝父亲退位给我,由我来统领大齐!你识相的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免得我们费劲!”

第184章烂西瓜

子兮淡淡道:“就凭你们这些个废物,也想拿我?你不觉得太儿戏了吗?”

林言狞笑:“你的武功高绝,凭我们当然不够,但是,要是你施展不出你绝顶的武功,那情况又会怎么样?”

“为什么我施展不出……”子兮刚刚说到这里,突然脸色大变,“你又给我下毒了?”

林言哈哈大笑:“你连着两次中了我的道,也不知道是该夸你聪明还是说你笨!——皇帝舅舅派到你身边的四大护法呢?他们怎么没有跟你来啊?”

“要来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刚说到这里,子兮突然明白了什么,死死地盯着他:“你收买了他们?”

“你还是比较聪明的,只不过,你太容易相信人了。你的四个护法,其中的三个此刻只怕已经见了阎王了,因为剩下的那一个,是我的人。他已经在他们三个的饭菜里下了剧毒,当然,给你也不会漏掉的。上次给你下的毒没有用最厉害的,因为我担心你太早发现中毒之后,会暴起反击,伤了我。所以,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而这一次,皇帝舅舅已经察觉我的计划了,我只能铤而走险,擒住你,逼迫你父皇让位。所以我这次让护法给你下的药,其实算不得是毒药,而是一种在你施展高深功力的时候才会发作的毒药。这些日子,你没有遇到强敌,不需要施展这样的功力,所以你感觉不到那毒的存在,要是今天你跟我对决。你很快就会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子兮看了远处一眼。果然不见自己先前安排的四个长老出现,知道林言说的是实话,便一声清啸,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已经出鞘,身子快如闪电一般冲了过去,一掌拍向林言。

林言也抽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单刀,身子也如鬼魅一般迅捷地躲开了,跟子兮斗在一起。

子兮的宝剑真的是削铁如泥。可是林言的单刀显然也是一把宝刀,根本不怕子兮的宝剑,碰在一起,除了火星闪现之外,竟然连一个小缺口都没有。两人出招都是极快,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动作。

古叶舟看得眼睛都直了,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样高明的武功,相比之下,自己这个什么全省运动会武术全能冠军。简直就跟庄稼把式一般了。

转眼间,两人已经激战了百余回合。那林言一直尽处下风,他一上来就是只守不攻,就等着子兮毒发。

再看子兮,额头冷汗淋漓,身子也开始发抖,出手越来越慢。

林言脸上露出了狞笑,对山神等三人道:“你们三过来帮我,拿下她,一定要活的!老子垂涎她的美貌已经很久了,这次要好好享用!另外,还要拿她逼迫皇帝舅舅让位呢,可不能伤着。”

虽然眼看着子兮的武功已经被那毒药很大程度上抑制,但是子兮的武功之高还是超出了他的想像,就算被抑制了大半的武功,却也能占得上风,这让林言十分的胆寒,所以,只能出声招呼山神他们三个帮忙了。准备合力拿下子兮。

山神等三人将子兮包围,兵刃一起朝她招呼。

子兮从出手开始就发现,自己高深武功真的大打折扣,施展不出三成!对方武功最高的就是这个林言,她想尽快制服对方,想不到林言已经看出了她的打算,全力防守,子兮一下子拿他没有办法。而山神和龙头、魏振三个武功都是一流,手里的兵刃虽然比不上子兮的宝剑锋利,却也不是凡铁打造,加之都是非常的沉重厚实,子兮的宝剑砍上去,也只能造成一道道的缺口而已,却不能削断。

有了三个人的相助,林言开始了反攻,而子兮的武功只能发挥出三成,根本抵挡不住四个高手的夹击。立即陷入了被动。

古叶舟眼看不妙,这样下去,子兮只怕是抵挡不了多久,怎么办?自己的武功比不上两人,手里又没有兵刃,就算有,一般的兵刃拿着上去,也是没用,一刀就砍断了。

古叶舟视线落在了地上的那三个箱子和提包上,这是警车里的东西,不会有什么武器吧?古叶舟心中一动,趁着他们激战正酣,所有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了,立即蹲下,打开了那个长方形的箱子。

这个箱子有两个锁扣,没有密码,扳开锁扣,将盖子掀开,一眼望去,古叶舟兴奋得呼吸都要停顿了!

便在这时,就听见一声暴喝,抬头一看,只见子兮被那林言一脚踢飞摔倒在自己面前,一时起不来,显然受伤不轻。

林言等四人狞笑,一步步走了过来,山神他们三个走在前面,因为他们的重甲不怕古叶舟的致命暗器。他们并不知道古叶舟身上其实没有携带那只九二式警用手枪。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到子兮面前,就听到哗啦一声响,接着嘭的一声,走在最前面的山神惨叫了半声,巨大的身躯朝后摔去,重重地跌倒在河边的沙滩上,扭了一下,便不动了。大量的鲜血从他厚厚的头盔下面流淌了下来,很快形成了一滩血泊!

林言等人都惊呆了,这才发现,古叶舟手里多了一件东西,象一根烧火棍,前端伸出一根黑色的管子,管子尽头是黑洞洞圆口,正冒着淡淡的轻烟。

古叶舟手里拿的,是一支散弹枪!

这是他在那箱子里发现的,那箱子的密封非常好,在水下浸泡了这几个月,竟然没有进一点水。拿出来便可以用。

古叶舟眼看子兮被击败,顾不上多想枪里有没有子弹,学着电视里看见过的使用霰弹枪的方法,哗啦一声上膛,接着对准山神的头部口动了扳机,枪响了,枪里有子弹。扇面的霰弹射入了山神头盔眼睛出那窄窄的开缝,击穿了他的脑袋,将他当场击毙。

趁着他们愣神的工夫,古叶舟手里的散弹枪再次响了,嘭!嘭!两声沉闷的枪响,龙头和魏振的脑袋也被轰成了烂西瓜,尸横当场。

林言转身就跑。

古叶舟的散弹枪又响了,林言的右腿被轰掉了大半,摔倒在沙滩上,手里的宝刀脱手飞出。

他长声惨叫,挣扎着朝着宝刀爬去。

就在他的手就要摸到刀柄的时候,却被一只纤细的秀莲狠狠踩住了。他听到了自己手掌骨头碎裂的声音,惨叫着抬头,便看见了子兮那绝美而又充满了愤怒的俏脸。

“饶命……”林言喘息着说。

子兮对他恨急,出手不容情,手中长剑挥出,斩断了他左右两根琵琶骨!这样,他武功再高,也没有办法施展了。

林言想不到她如此狠辣,痛得长声惨叫。

那些喽罗眼看着他们四个都是死的死被抓的被抓,顿时一哄而散,两江上的山贼都赶紧的划船跑了。

古叶舟提着散弹枪过来,指着他的脑袋:“解药在哪里?”

“解药……,在我怀里……”林言两处伤痛让他难以忍受,痛苦地呻吟着,“饶命……”

古叶舟一把将他翻转过来,伸手进去,将他怀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果然有一个小瓶子,古叶舟沉声道:“是这个吗?”

“是……,表姐,看在舅舅的份上,求你放过我吧……”

“舅舅?”子兮冷笑,“你不是要谋夺我父皇的皇位吗?你这种乱臣逆子,死有余辜!”

古叶舟拔掉小瓶子的塞子,把里面的药丸都到了出来,有三四粒,黄豆大小。问道:“怎么吃?”

“吃一颗就行了。”

“是吗?那你先服一颗看看,是不是毒药!”

“不是,真的不是。”

古叶舟没有听他的,拿了一颗,掐住他的两腮,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合上,冷声道:“吞下!”

林言乖乖里把药丸吞下了。古叶舟检查了一下见他嘴里果然没有药丸,便把药丸倒回了药瓶里,起身递给子兮,道:“咱们先看看他的情况,是不是毒药再说。”

子兮点点头:“你很细心,……谢谢你救了我。”

“你还不是救了我好几次。咱们之间还用说谢字吗?”

“下面咱们怎么办?”子兮问。

“我要去找知府大人想办法打捞这个东西。你呢?”

“我……?”子兮迟疑了一下,道:“我要带这小子走,逼问他的同党,清除他在父皇身边的党羽。”

“那好,那就再次告别了!”

“保重!”子兮深深看了他一眼,抓起林言,跟提一条死狗似的,飞身而去,消失在了远处。

古叶舟长叹一声,心中多少有些惆怅。他检查了一下那些个到在杀沙滩上的捕快,已经全都被山贼杀死了。

他回到河滩边,检查那三个包裹,发现那个四方形的很重的箱子里,全是散弹枪子弹!顿时兴奋了起来。而且这个箱子密封也非常的好,没有进水。子弹都是崭新的,没有一点锈迹。

他又打开了那个提包,发现里面是一套防暴服,包括头盔、防刺衣裤,还有防刺手套。另外,提包里还有几枚手榴弹一般的东西,看了上面标注之后才知道,这是一种防暴用的震暴弹。能发出巨大的声响,使得周边的人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

第185章晴空霹雳

古叶舟将东西都背在身上,径直朝城里走去。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大量的兵士从城里出来,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了。为首的是几个捕快,看见古叶舟,赶紧过来抱拳道:“先生,不是说来了很多山贼吗?”

“是啊,不过已经跑了。他们杀死了我们好些个捕快,不过我也杀死了他们三个首领。其余的山贼都已经跑了。”

那捕快大喜,只要不跟山贼拼命,一切都好。一个个喜笑颜开,道:“先生可是立了大功了。那咱们就一起去见知府大老爷吧!”

古叶舟摇头道:“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办,你们先去禀报大老爷,说我等一会就来。”

捕快答应了,派一部分人去河边收尸,其余的人回城禀报知府。

古叶舟回到了客栈自己的住处,推门进去,马上他就惊呆了。只见宁三妹的脖子处抵着一把牛耳尖刀,持刀的人,却是那个自己不认识的脸上被严重烫伤的女子。

他女子用非常恶毒的眼光死死地盯着他。

古叶舟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两边,见住在两边的曾凌梅、曾飞霞和莫槐香她们并没有什么动静,屋里还有说笑的声音,显然她们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他马上进了屋里,关上房门,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妻子?”

宁三妹哭着道:“相公……”

那女子笑了,笑声非常阴森恐怖:“我是谁?桀桀桀桀,你真的不知道吗?”

古叶舟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皱眉道:“我们没有似乎并不认识啊?你抓我妻子。是不是为了钱?要多少,我都给你。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妻子。”

“钱?钱能买回我在青楼饱受的折磨吗?能买回我的容貌吗?能买回我失去的一切吗?”

古叶舟明白了,盯着她,缓缓道:“你是水泽?”

“你终于想起来了。桀桀……”

这女子,正是那个因为恩将仇报出卖古叶舟,被古叶舟卖到青楼的女人水泽!

水泽跟着莫里正他们逃荒,路上遇到了洪水。在那个山边的小小村子的房顶上,跟莫明志、雨梅还有那三个孩子一起。被更大的洪水冲垮了房屋,全部都卷入了洪水里。她慌乱中死死抓住了一根房梁,顺水漂流,饿了就捞洪水里的尸体啃食。竟然也漂到了长江里,并且顺流而下,在快到出海口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危险,便划到了岸边上岸了。然后一路的乞讨着往前走。江南这一带灾情相对要小一些,百姓还有一些粮食,所以他还能要到饭吃。

无巧不巧。她沿着官道要饭,正好古叶舟他们也顺着官道往越州走。在路边休息的水泽,看见了古叶舟。她对古叶舟是恨之入骨,把自己所有的遭遇都算在了古叶舟身上,下决心复仇。她便用泥巴抹了脸,让古叶舟他们认不出来,一路远远地跟着。路上乞讨逃荒的人很多,古叶舟他们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被跟踪了。

水泽跟着他们到了越州之后,知道了他们落脚的客栈和居住的房间,便一直蹲守在客栈大门附近。这一天他看见古叶舟走了之后,便揣着一把路上检到的牛耳尖刀,蒙面进入了客栈,装着乞讨的样子,敲开了宁三妹的房门乞讨,趁着宁三妹转身去拿钱给她的机会,从后面制住了宁三妹,然后静静地等古叶舟回来。

古叶舟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回报你给我的一切!”水泽凄然道:“我要你先用刀子把你的脸割烂!再切掉你胯下的那东西!然后再把你的双眼挖出来,舌头割掉!鼻子、耳朵割掉!这样,我就放过你们!反正我的命是检来的,我已经够本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她跟我一起死!”

古叶舟道:“用不着这么狠吧?”

“你给我的比这个狠毒一百倍!快动手!我数到三,你还不动手,我就跟她一起死!”水泽歇斯底里压低了声音开始数了起来,“一!”

“等等!”古叶舟拍手道,“你让我用刀子割自己,可是我手里没有刀子,怎么割?”

水泽倒是没有想到这细节,道:“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二!”

“你等等啊!我得找刀子啊!”古叶舟搓着手乱转,眼睛张望着。

宁三妹哭喊着:“相公!!不要!不要啊!”她拼命地想用脖子去撞水泽手里的刀子,可是水泽似乎已经防着她这一招,勒着她脖子的左手死死地箍着她脖子让她动弹不了,水泽的力气比宁三妹大得多,宁三妹连寻死都做不到。

古叶舟一拍脑门,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的包里有一把刀子,我这就拿了割我自己!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说罢,古叶舟蹲下身,打开了那个提包拉链,

取出了一枚震暴弹,拉掉了保险拉环,然后随意地放在提包旁边,疑惑道:“怎么没有呢?我明明记得有的啊,我还是出去找一把,马上回来!”

说罢,也不管水泽是否答应,起身快步拉门出去。水泽道:“你做什么?回来!”

古叶舟已经出门拐到了旁边,突然拔脚飞奔,同时用手指头塞住了耳朵。他跑到走廊的尽头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种声音虽然隔着他紧紧塞着耳朵的手指头,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惊心动魄。

他痛苦地晃了晃脑袋,过了片刻,这才慢慢清醒,转身,便看见走道上的住客和伙计,全都倒在了走道上,抱着脑袋,痛苦地蠕动着身体。

古叶舟飞奔回到自己的住处,在门口,便看见地板上,宁三妹和水泽都躺在地上,人事不知,那柄牛耳尖刀就扔在旁边。

古叶舟吃了一惊,先查看了宁三妹的脖子,兀自洁白纤细,没有受半点伤,这才稍稍放心,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跳动也很正常。他舒了一口气,望向地上一动不动的水泽,鼻孔地轻轻地哼了一声,起身走到窗户边,这是客栈的后院,本来现在住客栈的人就不多,后院更是冷冷清清。

他翻身回来,把房门关上拴好,蹲在一动不动的水泽身边,低低的声音道:“你既然还要杀我,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说罢,抓住她的脑袋,猛地用力一拧,就听咔嚓一声,水泽的颈椎骨已经被他生生拧断!她立即便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古叶舟找了一根白绫,将尸体捆好,在窗边看看没有人,将尸体放下窗户,随后自己翻身而下,将尸体背到了后院的小巷子里,放在墙角。

城里每天饿死病死在街上的灾民数不胜数,不会有人来管她的。

古叶舟爬白绫回到了屋里,收回白绫,见宁三妹还没有苏醒,外面已经是人声嘈杂,想必是被那一声巨响吸引来的。

古叶舟检查宁三妹无事,便将散弹枪、子弹和防暴服的提包都藏了起来,收拾好了屋子,正要把宁三妹扶上床,就听到门外响起急急的敲门声,并传来莫槐香紧张的呼唤:“三妹!三妹开门啊!”

古叶舟便装着痛苦的样子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莫槐香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看见是他,有些吃惊,道:“你……,你回来了?”

“嗯,刚才怎么回事?”古叶舟抢先说道,似乎有些不清醒,摇晃着脑袋,“我刚刚回来,正在跟三妹说话,就听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出的轰的一声巨响,把我震得昏死了过去,听到你叫门才行了。到底怎么回事?”

莫槐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跟你一样,我正在屋里,也是听到一声巨响,整个人都懵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曾凌梅和曾飞霞都出门过来,望着他,神情都有些茫然,古叶舟知道这是那个震暴弹的结果,便紧张地问道:“你们好吗?没事吧?”

三女都摇摇头,看见了到在地上的宁三妹,赶紧进屋察看。这时宁三妹已经苏醒过来了,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抱着脑袋。

古叶舟抓着她的手,心里暗道:对不起老婆,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听说这种震暴弹只是能造成人短时间的失去行动能力,却不会造成人的实质性损害。所以倒也不用太担心。

这时,走廊上到在地上的客人,还有别的房间被震懵的客人,都走了出来,站在走廊上议论纷纷。

掌柜的和一些伙计上来了,忙着问怎么回事,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说来说去,都说可能是打雷,要不然怎么会怎么大的动静?

古叶舟照看着宁三妹,直到她完全清醒,恢复了正常,才让莫槐香他们回去歇息,把房门关上,拿出散弹枪等东西让宁三妹看好,别告诉任何人。然后,取了自己的手枪,揣进怀里。又拿了一小盒的金叶子,出门径直前往衙门。

来到衙门,拜见齐知府。

齐知府一见到他,又惊又喜道:“他们说你杀死了山神等三个山贼匪首!已经检查过了,果然便是。这三个匪首是朝廷一直悬赏捉拿的要犯,没有想到被你一人全部击毙,当真是神人啊!”

第186章打捞

古叶舟笑了笑,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见到几个捕快已经全部被山贼杀死了,没有能救他们。包括我带来的三个捕快,也都以身殉职,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是啊,不过,本官会对他们厚加抚恤的。”齐知府微笑,“对了,那怪石的情况如何?准备如何打捞?”

“我也是为这个来找大人的。我已经请渔民查看过,说那怪石太重,寻常的船只怕难以胜任,必须得动用大船。不知道知府老爷跟咱们越州大唐水军的统领关系如何?”

“不错了!本官镇守越州,这越州的驻军也是要听从本官的号令的。”

“那太好了!”古叶舟喜道,从怀里取出那个金叶子盒子,放在了齐知府的面前。

齐知府愣了一下,眼睛放射出惊喜的光芒,道:“先生有事尽管说,本官一定尽力,不需要这样的。呵呵。”

古叶舟微笑道:“这些金子,在下想请知府大人调动越州大唐水军两艘船,帮我打捞那块怪石。不知可否?”

齐知府一听便笑了:“虽然说擅自动用军队战船,那可是杀头的死罪,不过,本官跟先生你是一见如故,又非常的敬佩你的一片小心,所以,本官决定帮帮你,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放在本官身上!”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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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两艘非常高大雄伟的战船出现在了越州的舜江里。

按照古叶舟的安排,两艘战船装满了沙袋,这样。战船便下沉了很多。然后在两艘船之间架上横柱绞盘。中间系上几根粗大的铁链。将警车从下面捆好,拉紧。

一切准备就绪,两边的战船开始将船上的沙袋转移到别的小船上,这样两艘战船在浮力的作用下,就慢慢往上抬升,终于将那警车从两块礁石之间拉了出来!

那警车被拉出来的时候,上面沾满了泥沙、青苔、贝壳,外壳也锈迹斑斑。早已经看不出它的本来面目了。便跟一个怪石也差不多了。

这几天里古叶舟也没有闲着,他花钱请了城里的能工巧匠,在舜江上加班加点地修建了一个码头。长长地伸展到了舜江江心,呈一个斜坡状。

在两艘战船成功地把警车拉出了水面之后,古叶舟立即指挥战船缓缓移动到了那修建好的码头上,将警车放在了斜坡之上。

斜坡上已经铺满了一根根的滚木,松开绳索之后,警车便顺着斜坡慢慢滑下,最终停在了江边的沙滩上。

古叶舟又检查了一遍,发现车窗玻璃都已经被厚厚的泥沙、青苔等等覆盖了。根本看不出来。就是自己先前打开的那扇车门上的破洞,也已经被杂物堵塞看不出来了。这才放心。将事前缝制好的布料运来,将整个怪石覆盖并捆好。他要等车里的发动机的水干了,再启开,发动。

他已经其齐知府说好了,派若干捕快和民壮看守这怪石,不让任何人触碰。这些捕快和民壮得了古叶舟的好处,自然是非常的尽心。

眼看着警车已经有人看守,他也放心了,这才回到了客栈。

第二天早上,他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忙推窗一望,只见街道上人流如潮水一般,背着大包小包的,推车骑马,扶老携幼,朝着城门口走。

宁三妹也穿衣起来,站在他身后,惊恐地望着街上的行人:“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古叶舟摇摇头,道:“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问问。”

他刚刚拉开门出来,便看见莫槐香和曾飞霞、曾凌梅都都来了,神情非常的紧张,连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叶舟顾不上跟她们说话,他非常担心现在出事,便急匆匆下楼往门口走,正好看见客栈的掌柜,居然也拖儿带女的往外走。他赶紧的拦住,问怎么了。

掌柜的急声道:“不好了!黄巢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用不了几天,就会打倒这里!”

古叶舟惊呆了,道:“黄巢军不是在长安一带吗?”

“是!他们正朝我们这边过来,已经又不少地方的山贼响应,跟着起兵造反了!都嚷嚷着要攻打越州呢!小哥,赶紧的跑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说罢,拉着家人出门走了。

古叶舟赶紧上楼,把这件事情说了,众女都惊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古叶舟安慰了她们几句,说自己去衙门打探一下,核实清楚,别自己吓自己。

众女都觉得这主意好,让他快去。

古叶舟径直来到衙门。

此刻,衙门已经乱成一团,也是扛着箱子抬着柜子的往外走。古叶舟赶紧问了一个书吏,得到的回答跟那客栈掌柜的一样。他又问齐知府在哪里,那书吏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他呀?昨天晚上就已经带着家眷逃走了!要不然,怎么大家都要走呢!”

古叶舟心头凉了半截,赶紧地回到了客栈,把这件事情说了。

曾飞霞急声道:“那咱们也走吧!黄巢大军可不比那些山贼,他们人太多了,又是凶残成性,听说杀人吃肉呢!”

这话让所有的人都是脸色一变。莫槐香赶紧的抱紧了自己的女儿,惊恐地望着古叶舟:“怎么办?”

古叶舟也很着急,沙滩上停着自己穿越回去必须的警车,那玩意要是丢了,那可没有地方后悔去!便道:“收拾好东西,咱们走!”

众女以为他说的是跟着逃荒,赶紧的答应了,回屋子收拾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背着包袱出来,望着古叶舟。

古叶舟背着自己的两个包袱,他已经把散弹枪放进了那个提包里,因为比较长,枪把露出来了,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他背着包袱,拉着宁三妹,带着众女下了楼出来,跟着人流往城外走。

到了城外,他站住了,对几个女子道:“很抱歉,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现在不能离开,所以,咱们就在这分手吧。”

莫槐香大惊,道:“先生,你还有什么事情比得上性命?黄巢军就要打来了!他们可是杀人如麻的!”

古叶舟苦笑:“没有办法,我这件事情真个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至于什么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们。所以,我不能走。抱歉!三妹,你跟我留下吗?”说罢,探询地望向宁三妹。

宁三妹紧紧拉着古叶舟的手,颤声道:“夫君,我生死跟你在一起!”

古叶舟握紧了她的手,用力地点点头。

曾凌梅脸色有些苍白,轻咬红唇,幽怨地望着古叶舟。

古叶舟也望着她,正要说话,宁三妹已经先说了,望着曾凌梅和莫槐香,道:“曾姐姐,还有槐香姐姐,你们要是愿意,咱们以后就在跟相公在一起,好吗?”

她冰雪聪明,早已经看出了二人跟自己丈夫之间不寻常的关系,眼看这生死关头,丈夫对她们又是恋恋不舍,古代女子妇道之一便是不能妒忌,所以她虽然心里黯然,却还是为丈夫着想,主动先提出了这个建议。

此言一出,二女都是羞红了脸,她自然听出了宁三妹话里那三女共侍一夫的意思,不由的又惊又喜低下了头,都拿眼角瞄着古叶舟。只有兰草还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看看母亲,又看看先生。

古叶舟走过去,蹲下身,拉着兰草的小手,微笑道:“兰草,愿不愿意叫我作爹爹?”

兰草多少懂一些人事了,也多少知道这话的含义,赶紧又望母亲一眼,看见母亲早已经满脸红霞,不敢看她们。

兰草嘻嘻一笑,转过脸来,望着古叶舟,脆生生叫了一声:“爹爹!”

“乖女儿!”古叶舟亲热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宁三妹赶紧过去,拉着莫槐香的手,微笑望着她。莫槐香羞红满腮,瞧着她一眼,又低下头,说了一声:“三妹,你真好。”

“以后有了姐姐,他就不敢欺负咱们了。嘻嘻!”宁三妹知道古叶舟一向比较怕莫槐香的。莫槐香听闻,微笑点点头。

古叶舟起身,望着曾凌梅,伸手过去,拉着她的手,道:“令尊临死之前,已经将你托付给我。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妻子,好不好?”

曾凌梅之所以早先没有答应跟古叶舟,就是因为担心父亲不愿意她给人做小,她自己也不愿意。现在听古叶舟这么说,那嫁给去跟宁三妹一样,是平妻,自然再没有什么担心的了。更何况还有父亲的临终托付。曾凌梅含羞带喜,点点头。

曾飞霞瞧着他们:“喂喂,你们都嫁给了他,那我呢?”说完这话,她又觉得不妥,脸不由红了,道:“我可不嫁你!你只是我大哥……”

众人的笑了。古叶舟瞧着她,道:“咱们是兄妹,现在为兄要留在这里,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要是愿意,就跟着为兄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曾飞霞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们都留下了,我一个走,我可害怕。就跟着你们好了。黄巢军真的来了,咱们可以躲起来嘛,只要不与他们大股军士遇到,却也不由害怕他们。”

古叶舟道:“说的好,那咱们快走吧!到沙滩上去!”

第187章黄巢皇帝

众女不知道他去沙滩做什么,也不多问,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城外舜江的河滩边。

那些看守怪石的捕快和民壮,都已经逃走了,沙滩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的那个“怪石”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古叶舟上前揭开上面的遮盖,这警车的两个前门已经被礁石卡变形了,打不开。古叶舟找到自己先前打开了的那个洞,拉开门锁,打开了后车门,开始清理里面的河沙和杂物。

宁三妹等人见这怪石里面居然是空的,都吃了一惊,曾飞霞最是嘴快,道:“这是什么啊?哥”

“现在先不告诉你们,以后会告诉你们的。——帮忙啊!”

众女赶紧的上前帮忙,很快清除了里面所有的杂物,可以坐人了。古叶舟钻到前排驾驶室,打开了前车盖,然后出来,把车盖打开,见里面同样都是堆满了泥沙,不由一个劲地叫苦。也浸泡了这么久的警车,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动,也不知道发动之后,是不是就能带着他们穿越回去。

他开始清理里面的泥沙杂物,宁三妹他们这怪石前面居然还可以打开,里面是一些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更是惊诧得都合不拢嘴了。见他忙着清理泥沙,她们倒也不在让古叶舟说话,也上前帮忙,这一次古叶舟却摇手让她们不用帮忙。他担心她们不懂,别把线路什么的当河草给拔掉了,那可就惨了。

他清理完之后,见发动机并没有干。决定再等一晚上。明天再说。

当晚。他们露宿在沙滩上。这里没有人看守,古叶舟心里觉得不踏实。曾飞霞和曾凌梅两人回客栈,掌柜的已经跑了,客栈没有人管,他们拿了几床铺盖被褥回来,铺在河滩上,这下真的是天当被,地当床了。好在现在天气非常的热。不用担心着凉。

因为兰草这孩子在,还有曾飞霞,古叶舟也不好意思跟曾凌梅和莫槐香亲热,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古叶舟又检查了一下发动机,发现还是不时有水滴滴下来,说明还没有干透,也不在乎多等一天,便决定再等等。

头一天他们回城里拿被子的时候,也从客栈的厨房拿了一些吃的。所以也不用担心没有吃的。

几个人正坐在沙滩上说话,突然。古叶舟摆手示意,让他们都不要说话了,因为他听到了隐隐的又什么声音传来,分辨不清楚。

几个人都神情紧张地侧耳听着,曾飞霞突然道:“好象是有喊杀的声音!”

这一句,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了。古叶舟爬上怪石顶部,朝声音来的县城方向张望。片刻,他脸色变了,跳了下来,拉开了车门,急声道:“快,快进去!”

宁三妹忙道:“被子这些呢?”

“不用管了!”几个人赶紧都钻进了车里。古叶舟把车门关上,按下了门锁,拿过散弹枪。昨晚他已经把枪里装满的子弹。在车玻璃上的青苔刮了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沙滩上的情况。

过了一会,他们听见了远处有嘈杂的声音,似乎来了很多人。接着,古叶舟的视线里出现了不少的兵士,看样子又不象是他们看惯了的官兵。难道是……?

古叶舟的心一下子抽紧了。

突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皇舅!那姓古的那天就是在这里。这个东西还在,还有被子啥的在地上,刚刚我们看见了这里有人,结果过来就不见了,肯定是躲起来了。皇舅,那姓古的费劲了心血的寻找这怪石,他肯定不会走远的,咱们只要守在这里,守株待兔,他就一定会回来!那姓古的手里有两种非常神奇的暗器,无论武功多高,一下子便能杀掉,侄儿觉得,要是咱们能抓住他,夺取那个暗器,大量的仿造,说不定能帮助咱们重新夺回江山!”

古叶舟只是听声音,便知道这人正是那天被自己一枪轰断了腿的林言!

他不是被子兮带走了吗?怎么还活着?跟他说话的这人,他称为皇舅,那就是说,便是打入长安一度夺取了唐朝天下,建立了大齐国的皇帝黄巢?

古叶舟很想看看这个黄巢是什么样子,但是那缝隙太小,角度不对,看不见别的地方。他又不敢继续扩大,生怕会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这时,他又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非常的甜美,正是那绝色美女子兮:“父皇,林言在夸大其词,那古先生的暗器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实在是没有必要去打他的主意,倒不如赶紧的招兵买马,跟唐军决一死战!”

又听见林言道:“我没有夸大其词,皇舅,很多人都看见了,山神、龙头、魏振,他们三个的武功可不在侄儿之下,可是,那天就在是这里,那姓古的用那神奇的暗器,——也不能叫暗器,因为发出巨大的轰响,而且跟烧火棍似的,长长的,一下一个,把他们三个都打死了,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当时还是身穿了特制的厚厚的铁板作出的铠甲,也挡不住那姓古的暗器。姓古的还一枪打断了我的腿。我也是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应对就中招了。这样犀利的暗器,侄儿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这时,终于听到了那个皇舅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威严:“你说的可以让我大齐反败为胜的,就是这个?”

“是啊!皇舅,侄儿一时糊涂,希望能将功赎罪,所以才求皇舅暂且绕了侄儿一条性命,让侄儿能立一个大功。皇舅要是咱们抓住了那姓古的,夺取那两件暗器,大量的复制,那咱们就能横扫天下,重新夺回江山了!皇舅,侄儿所句句是实,请皇舅明察啊。”

听到这里,古叶舟明白了,肯定是当时子兮没有杀这林言,要揪出他的党羽,所以把他带回去见了父皇黄巢。想不到,这林言花言巧语说了他有一个主意,可以让败退出长安的黄巢大齐反败为胜,这个主意就是自己手里的两支枪。

不能不说这林言的确很精明,一下子看到了关键,要是黄巢的大军真的拥有了大量的手枪和散弹枪,那别说横扫整个大唐了,便是征服世界,那也是很有可能的。只是,现代的技术,没有办法复制出手枪和散弹枪还有子弹,所以这个梦想说到底也只是梦想。

子兮急声道:“别听他的,他完全是为了活命,才这般的夸大其词!父皇,古先生的东西,真个没有他说得那么神奇。”

到了现在,子兮非常的后悔,当初不该把这小子带回去见父皇,结果造成了现在这局面,想不到父皇还真的听了他的话,挥军杀到了这里,要活捉古叶舟。而且严密监视自己,她没有办法脱身来通知古叶舟逃走。幸亏到了这里,古叶舟已经不在了,这才出了一口气。只希望古叶舟再不要出现,免得落入父皇之手。

林言忙提高的声音,道:“皇舅,我说的都是实话,子兮她爱上了这姓古的,所以处处替他说情!”

此言一出,车里的众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莫槐香,甚至轻轻地啊了一声。她刚刚叫出口,便发觉不妙,赶紧用手堵住了嘴。

可是已经晚了。这一声虽轻,却还是被车外的几个人都听见了。

古叶舟听见了黄巢咦了一声,接着脚步声走了过来,那林言也惊喜道:“石头里有人!那姓古的肯定是躲在了石头里!我说这怪石很古怪嘛!原来里面可以藏人,他并没有逃走,一定是躲在了这里面!”

子兮轻咬红唇,急声道:“不对,刚才那声音不是人声!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是人声,而且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姓古的带着妻妾来的,当初侄儿托大,没有抓他的妻妾逼迫他交出那两件犀利的兵器,才遭到了惨败,躲在里面的,一定是他的妻妾!”

黄巢嗯了一声,走到怪石边,仔细打量了一下,突然一拳,重重地砸在被青苔覆盖的车玻璃上。

咚!

古叶舟听到了玻璃发出了碎裂声,当真是大吃了一惊,能一拳将车玻璃砸碎,这需要的力道非同小可。幸亏这车玻璃是钢化的,就算碎裂,也不会全部破裂,只是蜘蛛网一般的裂开而已。

林言惊叫道:“皇舅小心!要是这小子躲在里面,那他手里可有那犀利的暗器,能杀人于无形!快后撤!”一边说着,林言自己已经拄着拐杖躲出老远了。

黄巢吃了一惊,第二拳便不再击出,后撤数步,手一挥。他的侍卫队立即上前,挡在他面前,手持单刀和精铁打造的厚重的圆盾,紧张地盯着那怪石。

子兮没有退,她反倒上前几步,靠近了怪石。

站在远处的黄巢急声道:“兮儿,快后退!”

林言道:“皇舅,你现在应该相信了吧?子兮就是爱上了那姓古的,她站在那里,就是为了让姓古的出来,抓住她作为人质,好逃走,可不能让姓古的得逞。”

子兮听到这话,俏脸顿时苍白,她便是这个心思,却不见古叶舟出来抓她作人质。正焦急间,忽然,她感觉到天空落下了一只大鹏鸟似的,从身形便知道正是父亲黄巢。

第188章宇宙深处

黄巢一把抓住了子兮,拖着她急身而退。同时叫道:“御林军,将那怪石砸开,活捉那姓古的!”

那些兵士手持精铁圆盾,上前抡刀就砍。

嚓嚓嚓嚓!

车顶响起了兵刃劈砍的声音。

但是,要想用长刀砍烂结实的越野型警车,还是要费不少工夫的。

砍了半天,终于砍出了一个裂缝。一个兵士探头上去察看,惊喜地叫了一声:“在里面!好几个人呢……”

嘭!

一声巨响,那兵士的脑袋整个飞了出去。

紧接着,车门打开了,古叶舟身穿防暴服,头戴防暴头盔。手持散弹枪,腰间挂着子弹箱,从车里钻了出来。

几个侍卫手持精铁圆盾挡在面前,这显然是林言教他们的对付古叶舟的犀利暗器的办法。但是他不知道,古叶舟现在的武器,那铁作的盾牌已经挡不住了。

轰!轰!轰!

古叶舟连着几枪,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轰得倒飞出去,盾牌被打穿,胸腹被打烂,惨死当场!

那些侍卫吓得连连后退,黄巢却看得眼热,他先前听林言说这武器如何的犀利,他还不怎么相信,现在终于亲眼看见了,那些侍卫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武功都是一流。却连一招都躲不过。要是自己有了这样的兵器,那横扫整个大唐,重新夺回江山可就指日可待了。

他的心狂跳,高声喝道:“冲上去!抓活的!”

古叶舟一眼望去,只见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身穿黄袍。身边紧跟着几个彪形大汉,显然是他的贴身护卫。心想,这难道就是赫赫有名的黄巢吗?

他正想着,那些侍卫已经狂叫着冲了上来,全然是一付不要命的样子。面对如此众多的高手,古叶舟不敢跟他们缠斗,想速战速决。

他连续轰倒了几个,子弹打光了。他拔出手枪射击,同时装填子弹。

而黄巢的那些侍卫全然不要命地往前冲,根本不给古叶舟喘息的余地。

古叶舟很快就打光了手枪里的全部子弹,而那一箱子的散弹枪子弹,也用掉了大半,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侍卫的尸体,但是侍卫却没有退,依旧潮水一般的朝着他冲上来。

古叶舟有些胆寒了,他想退回警车里,强行启动。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要不然,就只有想办法突围了。

曾凌梅和曾飞霞被关在警车里。她们不会开车门,怎么都出不来帮忙,着急不已。

便在这时,就听到黄巢高声道:“都先退下!”

侍卫们立即住手,后撤。

黄巢又道:“古先生,你想要她死吗?”

古叶舟一眼瞧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黄巢手里一把寒光森森的长剑,正架在女儿子兮的脖子上,冷冷看着他。

古叶舟怒道:“子兮是你的女儿!”

“她也是你的心上人!我相信你不会愿意看见她死,后悔一辈子吧?我知道,你要是想救他,就乖乖地把你手里那两件兵器送过来,并告诉我如何打造这样的兵器。你要是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把女儿嫁给你。”

古叶舟冷笑:“对于你这种能拿自己的女儿当人质的人,让我如何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黄巢微笑道,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会答应的。

子兮脸色惨白望着他,摇头道:“别管我!”

“他一定会管你的,我知道,在南嘉县的时候,你就一直悄悄地跟着他身边,你对他的情意他是不会辜负的,我说得没错吧?”

古叶舟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说对了,我不能让子兮因为我而死。不过,我也不相信你。这样吧,”古叶舟取出了那把已经打光了子弹的九二式警用手枪,“我把这个兵器给你,你放了子兮,并让所有的人退走!然后我再把剩下的这把兵器给你。——你放心,你是子兮的父亲,我不会杀你的。”

黄巢嘴角露出了一抹狡诈的微笑,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古叶舟把手枪扔在了两人之间。

林言看见那手枪,眼睛顿时亮了,刚才古叶舟用这兵器,连续杀死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威力非常。只要自己有了这东西,黄巢就不是自己的对手,那夺取皇位可就没啥说的了。

他立即高声道:“皇舅!我帮你拣起来!”说罢,也不管黄巢是否答应,一瘸一拐走上去,弯腰要去拣地上的手枪。

嗖!

黄巢一扬手,一柄飞刀飞射而出,正中林言的后脑,直没至柄!

林言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扑到在地死去。

黄巢将女儿子兮挡在面前,慢慢推着往前走,到了手枪处,小心地弯腰下去捡。

子兮看见了古叶舟朝他眨眼示意,立即手臂一振,腾身而起,朝着古叶舟飞跃而去。

黄巢的动作比她更快,她刚刚飞跃到空中,黄巢已经一把抄起地上的手枪,随即腾身追去。子兮的武功是他教授的,他的武功要比子兮还要高,有自信能在子兮逃到古叶舟那边时候将她抓回来。

就在他即将腾空而起的时候,他猛然看见了古叶舟手里的散弹枪已经对准了他!

黄巢大惊,他可是刚刚才见识过这枪的厉害,自忖自己也对付不了,他立即折转身体,倒飞回去,同时一把抓住了身后紧跟的一个贴身侍卫,挡在了面前。

古叶舟手里的散弹枪并没有响,就这短短的瞬间,子兮已经落在了古叶舟的身边,欣喜地看着他。

古叶舟将她拉到身后,瞧着黄巢冷笑:“我说了。你是子兮的父亲。我是不会杀你的。你怎么就不相信?”

黄巢的脸色很难看,他想不到女儿会利用他弯腰捡枪的瞬间分神,挣脱他的掌控,看见古叶舟的枪口对准他,他却不相信古叶舟真的不会开枪,被他逼退,失去了钳制古叶舟的一个好手段。

古叶舟道:“好了,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退兵了吧?”

黄巢哼了一声,拿着那手枪,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道:“这个怎么用?”

他刚才注意观察了古叶舟用枪击毙那些侍卫的细节,但是,他不知道击发的关键是抠动扳机。

古叶舟笑道:“你退兵,三天后你再来,我就告诉你怎么用!”

“三天?为什么要等三天?”

古叶舟耸耸肩:“三天不好,那就五天好了!五天之后你再来,——你的军队不会支持不到五天吧?”

黄巢死死盯着他:“你不要得意。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我要杀你。同样易如反掌!”古叶舟淡淡道。

刚说到这里,忽然,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很多人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

古叶舟和子兮也都站立不稳,赶紧的相互拉住。

地震了吗?

古叶舟惊慌地四下看了看,突然,脚下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这一次,不仅非常的猛烈,而且持续不断!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震倒了。地上开始裂开了一道道的裂纹,

古叶舟拉着子兮靠在警车上,这才站住了没有摔倒。

耳边传来巨大的轰响,声音来自天空。他惊恐地抬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天空,一道长长的火焰划破长空,火焰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那球体周身冒着火焰!落向了东海方向。

慧星撞地球?!

古叶舟脸色惨白,那颗慧星,非常巨大,几乎占到了大半个天空!这样大的天体撞上地球,地球必然将四分五裂成碎片!

古叶舟扔掉了手里的散弹枪,拉开了车门,将吓得花容失色的子兮拖了进去,车门关上,爬到了驾驶室。抓住了那车钥匙。

轰隆隆!

一连串的爆响在四面八方响起。警车被弹得飞向天空,从变形了车门缝隙,古叶舟看见他们的警车至少被震动反弹到了数十丈高的半空!

地面,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从东海方向快速伸展过来,从脚下过去。那裂缝在迅速地扩大,无限地扩大,古叶舟已经看见了巨大的裂缝深处那火红的熔岩,正在下面翻滚。原来在地面上的黄巢和他的军队,就像从大象身落下的蚂蚁,纷纷坠落进了那巨大的裂缝的熔岩里。

转瞬之间,裂缝就已经裂开得望不见边了。他们下面的整个大地里的熔岩,也消失了,因为裂缝在急剧朝两边扩展的同时,也在飞速地朝着地球深处裂开!

古叶舟抬头,便看见了东海方向,升起了比地球上最高的山峰还要高的水墙!遮去了大半个天空,呼啸着朝着四面八方扑去!那景象的宏大,比好莱坞的灾难电影震惊百倍!

坐在副驾驶位的宁三妹,还有后排的莫槐香、曾凌梅、曾飞霞和子兮,都不约而同地抱住了古叶舟。发出了绝望的惊叫!

就在警车朝着脚下望不到边深不见低的裂缝落下去时,古叶舟咬牙扭动了车钥匙。

就听到马达一阵的轰鸣,整个警车在剧烈地颤抖起来。

而这时,警车往下落入了巨大裂缝,两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完了!

古叶舟一颗心沉到了低,没有用!这警车发动了也没有用!他们就要摔死在裂缝里了!

他回身张开双臂,将几个女子抱住。

好在,能跟心上人一起死去,这也聊以宽慰了。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惊天动地的巨响在身边响起。

便在这时,警车四周出现了无数的彩色漩涡,裹着那飞速坠落的警车。接着,天空闪现一道七彩的闪电,劈中了那漩涡包裹的警车!

转瞬之间,警车消失在了那巨大的裂缝中。

而此时,整个地球,已经变成了一个从高空落下摔烂的大西瓜,碎裂成千百片,散开在了漆黑无垠的宇宙深处。

………………

尾声

“他醒来了!这小子还真他妈的命大!他活过来了!”

古叶舟耳边听到了有人在叫喊,声音很熟。

他慢慢睁开眼,便看见了室友冷庆,还有其他几个同学,正在他身边,欣喜地看着他。

古叶舟转头看了看,四面白墙,各种的仪器放在床两边。屋里除了医生护士,就只有冷庆他们几个。并没有妻子宁三妹她们。

古叶舟啊的叫了一声,孱弱地问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当然是在医院里了,还能在哪里?”冷庆抢着说,“你小子还真命大,被那水泥电线杆砸中,居然没有死!嘿嘿。”

古叶舟想起来了,那不是自己穿越前发生的事情吗?

难道,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自己昏迷期间的一个梦?

他心如刀绞,满心的惆怅,眼前浮现出了宁三妹、莫槐香、曾凌梅还有子兮、曾飞霞她们那娇美的容颜。

美丽如斯的她们,只存在于自己的梦中?

便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正用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古叶舟定睛一看,不由惊喜交加,那不是莫槐香的女儿兰草吗?

他正要说话,就听到有人道:“小妹妹!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回去找你家大人去啊!”

声音那么熟悉,很像是子兮的声音。

抬眼望去,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娇美惹火,容貌绝美的女医生,正微笑望着他,那不正是子兮吗?!

古叶舟大喜,可没等他说话,门外又进来了四个身穿警服的年轻美貌的女警官,手里捧着鲜花,走到他的床边。正是宁三妹、莫槐香、曾凌梅和曾飞霞!

古叶舟欣喜若狂望着她们:“你们……你们是……?”

领头的女警莫槐香嫣然一笑,道:“同学,我们是市警局的,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同事,我们特意来表示慰问。”

古叶舟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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